《谁懂啊，姨娘她靠颜值杀疯了》 第1章 打工人穿越 打工人罗珍，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后，猝死。 …… “珍娘，醒醒……” 一个年长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罗珍朦朦胧胧睁开眼，打量周围环境。 残破的房间，身下垫的是一堆茅草，房子正中间是一个落着厚厚灰尘的佛像。 这里，好像是一个破庙。 只见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妇人，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己。 妇人的衣着是古人的模样，头发有些散乱的用一块褪了色的粗布包着，面容很是清瘦，身边还站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那孩子黑瘦黑瘦的，穿着一身明显小了一截的粗布衣服。 中年妇人见罗珍揉着额头，神情迷茫的样子，以为她烧糊涂了。 “我是沈大娘呀，这是我儿子狗蛋，想起来没？” 罗珍点点头，大概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重生，穿越，古代，逃难…… 很快一大波记忆便涌入脑海。 这里是大梁朝，一个不存在于原来历史中的朝代。 原主罗珍娘，即将满十五岁，出身于江南的一个寒门书香家庭。 父亲罗文州，三十二岁，是个秀才，在当地小有名气。 罗母早亡，珍娘是家中独女，自小被父亲罗文州教养着长大。 罗珍娘能识文断字，有几分才学，再加上模样长得俊俏，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初春的一场水患而后又是疫病蔓延，罗家父女二人不得不远走他乡。 路过南阳城的时候，不幸遇上兵乱，珍娘和父亲罗文州意外走散。 落单后的珍娘独自往京城方向前行，路上遇见了同样逃难的沈大娘和她儿子狗蛋，三人便结伴同行。 昨天夜里，珍娘又饿又累病倒了，发了一夜的高烧。 补全了记忆，罗珍心里踏实了些，以后有机会再试着找找便宜老爹吧。 此时的罗珍，不，应该叫罗珍娘了。 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前世是牛马打工人，这一世又是最苦逼的难民！世道不公啊啊啊！ “别叫了别叫了，吵死了……” 一个萌萌的声音传入罗珍娘的耳中。 “什么声音？” 珍娘看了看四周。 “别看了，我在你的脑海中。” 刚才那软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 珍娘面露喜色。 “我是超级666天选打工人系统，你可以称呼我，萌萌。” 毕竟前世阅书无数，珍娘知道，传说中的金手指来了！ “你有什么技能？能给我变吃的喝的，变大把的金银珠宝吗？” 珍娘的眼中冒着小星星。 “宿主，你想多了。” 萌萌的小奶音异常傲娇。 接着，珍娘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片光幕，光幕正中间有一个像是电脑开机的按钮。 “用意识操控光幕，就像用鼠标点击电脑屏幕一样。” 珍娘听从萌萌所言，试着用意识控制，点击光幕中的按钮。 只见光幕画面一变，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类似橘色购物软件的界面。 只有第一排的几个物品可以点开，后面的物品都是灰色的，图标上还挂着一把大锁。 “宿主才刚激活系统商城，只能购买已点亮的第一排的物品。” 萌萌虽然傲娇，但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个统子的责任，耐心跟珍娘解释。 “系统商城的物品通过积分兑换，宿主目前拥有100个原始积分，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如果完成就能拿到对应的积分和奖励。” “那如果完不成呢？” 珍娘好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嘿嘿嘿……” 珍娘听着萌萌的怪笑声，心里发毛。 但是，她在这古代一无所有，只能靠这个超级666“天选打工人系统”了。 啊呸，什么破名字！ “那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摸了摸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珍娘还是放下了骨气，询问萌萌。 “等宿主触发任务剧情，萌萌会提示的，拜拜，睡觉去了。” “唉，你等等。” 珍娘在意识里呼唤着萌萌，却再也没有回应，不过好在系统商城还在。 她看了一下目前可以兑换的物品。 打工人能量棒，一根10积分。 功能：吃一根打工人能量棒，能量满满一整天，搬砖一点都不累。 打工人神仙水，一瓶20积分。 功能：提神醒脑，耳聪目明，过目不忘。 打工人体能强化，一次50积分。 功能：使用后身体将得到强化，体能、速度、柔韧度均提升10倍。（注：该功能宿主只能使用一次，不可重复强化。） 珍娘分神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着。 看着商城主页第一栏显示的100个原始积分，珍娘没有多思量，在三个商品图标上依次点了一下。 然后，她面前便多了三样东西。 拆开能量棒，腹中空空的珍娘连忙吃了一大口。 “这味道跟士力架差不多呀，不过好像没那么甜腻。” 飞快的吃完了整根能量棒，立刻感觉自己体能满满，去码头扛沙袋不成问题。 随即，珍娘又打开神仙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下。 只觉得一瞬间脑子里面清晰了许多，逃荒以来的疲惫感也都消失不见，而且视力和听力也强化了不少。 破庙外的难民交谈的话语，都能听的到，几十米外的人的五官，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珍娘顿时觉得这个系统商城还挺实在，童叟无欺！ 打开最后一件物品，只见一道白光飞快的涌入她的身体。 片刻之后，珍娘的脸上和身体上便浮现出黑褐色的脏污，气味难闻至极！ “呕！” 她感觉自己都要吐出来了，连忙跑出了破庙。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河，珍娘连忙蹲下身，将自己脸上、身上的脏污狠狠清洗了一番。 感觉终于好受了些，她这才有心思对着河里的倒影， 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大约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瓜子脸，五官看不太清晰。 “没关系，年轻了十岁，赚了赚了！” 珍娘乐观的想着，起身准备回破庙。 “驾！” “驾！” 只见不远处两个男子骑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男子高束马尾、神采飞扬。 珍娘站在原地，都看呆了。 多亏了这个神仙水助力，她能够清楚的看见这男子的容貌，由衷发出感慨。 “我滴个乖乖，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第2章 天极城外 虽然前世的珍娘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但是那几个红的发紫的男顶流，她还是认识的。 这骑马的年轻男子，颜值竟还在这些顶流明星之上！ 年轻男子从珍娘身边经过之时，只是稍微侧目瞥了她一眼，便丝毫没有停顿的扬长而去。 只留下珍娘在原地吃了一嘴的灰。 “啊呸呸呸！” 她吐了吐口里的灰尘，又抹了抹脸，认命的回河边重新清洗，一边清洗一边嘟囔着。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没礼貌没素质……” …… 刚刚经过的珍娘身边的那两个骑马男子，此时正在离京城不远处的驿站休息。 “世子爷，真没想到这逃难的灾民里面，居然也有美人。” 侍剑回想着刚刚擦肩而过的美貌少女，笑着凑到年轻男人面前。 被称为世子爷的年轻男子，名叫燕云廷，乃是大梁朝燕国公府的世子爷。 燕云廷翻了个白眼，面露鄙视。 “很美吗？爷倒觉得一般。” 侍剑听燕云廷这么说，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声道。 “这还叫一般？！” 也不知道您到底要怎样的天仙，当然后面这句话侍剑只能在心里嘟囔。 燕云廷拿起剑鞘，敲了一下侍剑的脑袋。 “小心爷回去跟春华告你的状，说你在外面就知道看美人！” 侍剑连忙求饶。 “诶诶，世子爷，别啊！上次春华跟我闹别扭，好些天不理我，世子爷您可别再捣乱了。” 燕云廷闷头低笑。 “好啦，收拾一下该走了，早点入城，也好去见你的春华。” 侍剑眼睛一亮，连忙跑去牵马。 燕云廷二人翻身上马，向京城方向飞奔。 “不过世子爷，您真的不觉得刚才那个姑娘很美吗？” “滚……” 珍娘刚从小河边回来，就见破庙里的难民们纷纷收拾着行囊离开。 沈大娘和狗蛋也扛着行李走了出来。 见珍娘回来，沈大娘眼前一亮，怎么觉得珍娘好像更好看了一些呢？ “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沈大娘急声说着。 “休息的差不多，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再晚就没法子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了。” 珍娘对这些一无所知，自然跟着大部队一块走。 沈大娘见她的容貌太扎眼，抹了把灰在她脸上，解释道，“这样稳妥些。” 珍娘不疑有他。 古代的夜晚可不比现代，太阳落了山，外面基本上就没有人了。 更何况这荒郊野岭的逃难，忒不安全！ 众人步行了大约有三个多时辰，看天色，珍娘猜测大约下午五点了。 虽然之前吃过一根能量棒，还有进行了体能强化，珍娘还是觉得有些疲惫，脚底板也隐隐磨出了血泡。 而身旁的沈大娘和狗蛋，除了面容疲惫点以外，脚程还是一样快。 珍娘不禁对古人产生了敬意，要是她也像这些难民一样又累又饿，估计早就晕倒在路上了。 “珍娘姐姐，我们快到了！” 狗蛋兴奋的声音传来，其他难民的脸上也是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终于到京城了！整整走了两个月啊！ 大家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到了京城就好了，就能活下去了！ 珍娘也抬头看去，前方大约半里路的距离，是一面巍峨大气的城墙。 厚重的城门之上，雕刻着两个大字。 天！极！ 这里，便是大梁朝的都城——天极城！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排了长队，都是想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的百姓。 珍娘、沈大娘和狗蛋排在了队伍靠后的位置。 “唉，这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轮得上咱们，早知道就再走快点了。” 见沈大娘忧心忡忡，珍娘安慰道，“没事的大娘，我们肯定能赶上。” 沈大娘的面色并没有舒缓下来，而是说道。 “珍娘你出门少，不懂这些，我就担心他们不放难民入城。” 沈大娘话音刚落，只见前面一个难民被守城的官兵推倒在地，那官兵嘴里还骂骂咧咧。 “都说了没有路引不能进城，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其他围观的难民见状，想要上前帮忙，一排官兵纷纷抽出了长刀。 难民们哭嚎着跪地求情，但是官兵坚持不肯放行。 “没有路引就不能进城吗？” 珍娘小声询问沈大娘。 “是啊，按规矩说该是这样。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又是大老远逃难过来，哪里有什么路引啊！” 珍娘连忙打开自己的行李翻了翻，除了两件旧衣服和一点干粮，确实没找着像是路引的东西。 “这个咋办呀，千里迢迢来京城却进不去！” 正当城门口乱糟糟的，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 领头的官兵见到马车上刻着的家族标志，连忙指挥下属将难民赶到路两边。 自己则一脸谄媚的走到马车前跪下，恭敬道。 “小的恭迎小王爷回京！” 赶车的年轻侍卫面上有些不屑，居高临下问道。 “这里怎么回事，怎么乱糟糟的？” 这官兵连忙回复。 “这些都是南方来的难民，他们没有路引非要入城，不想，冲撞到小王爷了。” 听到难民二字，驾车的年轻侍卫皱了皱眉，回头不知跟马车内的人说了什么。 众人只听见一个的清朗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东城那边不是建了棚户收容难民吗，将他们安顿过去便是。” 领头官兵的面色为难起来。 “不是小的不放行，上头交代了没有路引不能进城，而且东城那边的棚户也已经住满了……上头也是担心出乱子……” 领头官兵说到这停住了，只见马车中的男子探出了身，随即走下马车。 众人只见这男子发如墨、眉如剑、眸如星，真真是一副出众的皮囊！ 再加上这人轻摇折扇，风度翩翩的模样，在场的少女甚至连一些妇人都面带微红。 “哇，又是一个大帅哥！” 珍娘内心在尖叫，第一天穿到古代，就近距离见到两个极品大帅哥了。 这时就听身旁有一个男人小声跟大家科普。 “我跟你们说，这位可不是一般人！” 见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便带着几分骄傲的样子接着道。 “我大梁朝唯一的异姓王——汾阳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这位就是汾阳王府的宁昭小王爷，我之前在城里见过一次！” 众人皆惊呼。 “嘶……原来这就是宁小王爷啊！” 第3章 难民营 百姓们八卦之时，宁昭正低头跟官兵头领问话。 “怎么？我出面作保也不行？” 领头官兵眼睛一闭，咬牙道。 “最多，最多先放老弱妇孺进去。” 反正有宁小王爷作保，上司应该也不会责怪自己吧。 “那就这么办吧！” 宁昭没有再多说什么，收起折扇回了马车，侍卫见宁昭坐定才挥起马鞭。 见马车向城内驶去，那领头官兵才起身，喊道。 “老人、女人、十岁以下的孩子，到这边来排队！” …… 托了这位宁小王爷的福，珍娘终于进京了！ 但是，一切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美好。 珍娘这群老弱妇孺，入城后就被官兵带到了东城的棚户区。 一片不大的空地上，临时搭了数十个棚子，四面连墙都没有，简陋之极。 更糟糕的是，这里已经被难民们挤满了，珍娘这批人抵达的时候，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官爷，这里不行呀，都没地方落脚了。” 一个大娘拉住一个正欲离开的官兵。 官兵止住步伐，见上百个新进的难民都望向自己，心里烦躁的很。 “早就跟你们说了，城里没地方住，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这些官兵便利落的离开了难民营。 “唉，官爷……” “官爷，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 “你们别喊了，官家不会搭理我们的。” 只听棚子角落的一个脏兮兮的大爷说道。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各自找寻地方安置。 珍娘小心翼翼走到刚才说话的大爷面前，开口询问。 “大爷，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这位瘦的皮包骨的老人家，见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姑娘凑到自己面前，叹了口气，道。 “十多天了，官兵把我们送过来之后，除了每天一顿稀粥，就再没管过我们了，唉……” 珍娘还欲再问，只听脑海中，萌萌的声音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三日之内逃离难民营并找到新的落脚地点，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五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珍娘：“我屮艹芔茻，说来就来啊，一点准备都没有！” 珍娘在脑海中呼喊萌萌，没有任何回应。 一天折腾下来，大家都累极了，虽然难民营环境很差，大家还是纷纷睡去。 珍娘的眼皮也耷拉下去，穿越来古代的第一天，真是惨啊！ 第二天天才刚亮，就有不少人醒来了，周围都是细细碎碎的声音。 珍娘也醒了过来，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一晚上，各种呼噜声、磨牙声，还有各种恶心的味道。 珍娘打定主意，今天必须离开这里！ 巳时左右，官府的人拉着几车木桶过来，桶里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白粥。 见发口粮的来了，死气沉沉的难民营顿时热闹起来。 有数十个手持刀剑的官兵驻守，大家都在老老实实的排队。 珍娘在系统商城本来还剩了二十个积分，但难民营人多眼杂，她不敢兑换能量棒来吃。 昨天那一根能量棒的功效已经没有了，珍娘此时真切的体会到饥饿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珍娘饿的胃抽筋，好不容易才轮到她上前领吃食。 看着手中清澈的能照出面容的白粥，珍娘一句抱怨都没说，立刻一口闷下。 胃里有了热粥进入，她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这时，其他的难民却闹起事来。 “这粥一天比一天稀，叫我们怎么吃呀！” “我们都是大梁朝的子民，难道官府不管我们死活了吗！” …… 群情激奋之下，一些难民甚至摔了碗，掀翻了桌子，装粥的木桶也摔了一地…… 为首的官兵叫刘林，是京城金吾卫的一个统领。 一身飞鱼服的刘林见此情形，眼中虽有一丝对难民的同情，更多却是怒气！ 刘林一个眼神，只见身后的官兵齐齐抽出手中刀剑，大部分难民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但是，总有些人头铁，硬是要跟官兵杠上。 几个男人抓起地上的木桶就向官兵们冲去，官兵们本不欲跟难民真的动手。 却也被这群闹事的闹出了火气，抽刀砍伤了几人。 这几人身上见了血，却越发卖力的鼓动起其他难民，一些难民被鼓动也参与动乱，剩下的老弱妇孺夹在其中也难免被推倒和误伤。 现场一时之间混乱不已，眼见这几十名官兵都控制不了局势，众人只听一声大喝。 “通通给我住手！” 只见刘林飞身站立于一个板车上，众人都能看见的位置，一脸肃杀冷凝。 “如今我大梁朝灾荒不断，朝廷也已经尽力赈济，尔等若是不能体会朝廷的好心，一味地寻衅闹事，我们只能将大家都赶出京城，日后，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见这官兵头头放了狠话，难民们迟疑着，最终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工具，服了软。 留在京城好歹还能苟活，要是被赶出城，靠着自己的一点口粮，根本撑不了几天！ 刘林说完，见大家不再闹事，便领着官兵离开。 难民们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窝着的位置，一切恢复死气沉沉的模样。 “沈大娘，我想出去找点事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珍娘凑到沈大娘耳边，小声说。 谁知沈大娘却摇了摇头。 “咱们是难民，又没有户籍和路引，没有人会愿意用我们的。” 珍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在古代做牛马都没人要，泪流满面。 但是苟在这里等死也不是个事儿，她还是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走之前，珍娘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根能量棒，剥掉了外壳包装，偷偷塞给了狗蛋。 她现在一无所有，这根能量棒就当是报答沈大娘母子这两天的照顾之恩吧！ …… 在外面游荡了两日，珍娘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茶楼、酒家、书肆、布庄……没有哪个店家愿意接收她，哪怕她只要求包吃住不要工钱。 珍娘不得已化妆装成男子，去码头扛沙袋，结果工头一见她这小身板，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赶了出来。 路过一家青楼门口，珍娘一瞬间还真有卖身的打算，但是理智还是制止住了自己。 “哎，好饿啊……” 第4章 卖身为奴 珍娘走到一个没人的巷子，花掉最后十个积分兑了根能量棒吃下，感觉瞬间好了许多。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不能这么下去！” 她刚抬头，就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大宅子，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牙行”二字。 前世看了这么多古代电视剧，她自然知道，牙行就是古代买卖人口、房屋、商铺的地方。 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中介公司，只是现代不允许买卖人口而已。 珍娘站在牙行门口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 珍娘来的很巧，正好有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来牙行挑选丫鬟，老板正愁人不够。 见了珍娘，牙行老板眼前一亮，立马同意签了契约，并且大方的给了她五两银子。 要知道，一般这样十几岁的女孩子，牙行老板最多只给三两银子。 这还得多亏了珍娘的好容貌！ 珍娘自然不知道牙行老板的这番心理，她到现在都还没照过镜子，只能从水中的倒影依稀看出自己的容貌还行。 按下手印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不就是卖身给别人家当奴才嘛，反正她在现代也是帮资本家打工。 都是牛马，没有区别！ 牙行老板领着珍娘进入一个房间，只见房中已经站了七八个女孩子，俱是十几岁的模样。 珍娘在最右边的位置站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微微低着头。 只听牙行老板的热情的声音响起。 “李嬷嬷，这几个丫头可是我们牙行模样最好的，个个水灵，包您满意！” 被称呼为李嬷嬷的人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高傲。 “我们国公府挑人的标准可高着呢，你领来的这几个人，看着也不怎么样。” 牙行老板满脸堆着笑，凑到李嬷嬷面前。 “小的当然知道国公府的门槛高，可这不还有李嬷嬷您嘛！您给带回去再调教一番就好了不是！” 见李嬷嬷只喝茶不接话，牙行老板眼珠一转，接着道。 “这几个丫头都标致着呢，嬷嬷您再仔细瞧瞧。” 牙行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珍娘面前。 右手托起她的下巴，珍娘顺势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这李嬷嬷的模样。 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长脸，头上插着两根银钗，通身气派不似普通妇人。 李嬷嬷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身边还立着个灵秀的小丫头。 而此时，李嬷嬷也看清了珍娘的样貌，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放下了茶杯。 缓缓开口。 “这个丫头……模样倒是不错，就选她吧！” 说着，李嬷嬷就准备起身离开，牙行老板连忙跟上。 “李嬷嬷，其他人不再挑挑看吗，都能干着呢！” 李嬷嬷止住了脚步，暗想，府里确实还缺几个干粗活的。 “也罢，再挑几个吧！” 随意点了四个样貌略好看些的，李嬷嬷便示意身边的小丫鬟交钱换了几人的卖身契，这才领着珍娘等人出了牙行。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项任务，成功离开难民营并找到新的落脚地点！” 萌萌的声音突然在珍娘脑海中响起。 “任务成功，奖励积分五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跟在李嬷嬷身后走着，意识则进入了系统商城。 只见原来的商城界面一变，屏幕中出现一个大大的抽奖按钮，珍娘按照指示点击按钮。 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大大的礼盒，她点开后，只听萌萌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抽中10个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好运！” 珍娘心中一万个卧槽，这是抽中了安慰奖啊！ 这什么破打工人系统，放在统子界也是难得的黑心玩意儿！ …… 入了府门，珍娘低眉顺目，不敢四处乱瞟。 打工人进入职场第一条，不要高调，先看清局势，认清自身定位！ 不过此时此刻，珍娘倒是能理解为何这李嬷嬷在牙行老板面前如此高傲了。 原来，她现在进入的府邸，竟是大梁朝一品国公——燕国公府！ 一路行来，院落重重，青石路面上，丫鬟小厮来来去去。 虽然没敢细看，珍娘也能感受到国公府的华贵大气、人丁兴旺。 她在心里安抚自己，放宽心，就当进了一家大公司呗，没什么能难倒打工人的！ 李嬷嬷领着几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子不大，里面只有两排低矮的房间。 李嬷嬷将他们带入靠右边的一间房，便道。 “你们五个就先在这里住下，回头我会找人来教你们国公府的规矩。” 几人连忙应是。 李嬷嬷一离开，珍娘立刻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装的可真累啊！ 另外四个女孩子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很快几人便叽叽喳喳交谈起来。 互相交换了一下姓名，珍娘只记住了其中一个眼角带着红痣的少女的名字。 这少女名叫彩琴，据说以前是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当过二等丫鬟的。 不过后来，主人家出了事被判流放，彩琴便被转卖到了牙行。 其他三个少女分别叫二丫、妞妞、招娣。 一听这三个名字，珍娘大概就能猜到，他们应该是贫苦人家出身，被卖掉来贴补家用的。 珍娘也跟他们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历，四人听说她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俱是面露同情。 珍娘却觉得没什么，毕竟满打满算，她也只是逃难了一天而已。 当然，街头流浪那两天不算。 李嬷嬷给几人安排的房间并不大，但是桌椅板凳还算齐全。 房间靠里面的位置是一排大通铺，足以睡下七八个成年人。 在难民营住过一晚的珍娘，对这里的环境表示非常满意！ 几人略略打扫收拾了一番，就听门外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珍娘抬头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面庞圆润、神态从容的老嬷嬷立于门前。 那嬷嬷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人，淡淡开口。 “我是来教你们国公府规矩礼仪的林嬷嬷，明日辰时准时到院子集合。” 说完这句话，林嬷嬷便转身离开。 翌日。 珍娘几人准时在院子中候着。 一夜好眠，珍娘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精神状态倍儿棒。 打工人元气满满的一天，开始！！！ 第5章 新人培训 林嬷嬷带着个小丫鬟从外面进来，见几人在院中老老实实站着，面色松了些。 “今天先跟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燕国公府的情况。” 珍娘连忙竖起耳朵。 打工人进入职场第二条，搞清楚职场人员框架、职能等级、职权分类。 通俗来说，就是大老板是谁，管事的是谁，分别是什么来头，什么性子，有什么爱好和忌讳。 把这些信息都确认好之后，再针对性规划自己的上升途径和方式。 “我们燕国公府的主人自然是国公爷，不过国公爷不常在府中，也不太过问府中事务。国公夫人早逝，只有一位嫡子，便是现在的世子爷燕云廷。” “内宅主母是世子夫人，夫人姓林，闺名清寒，乃是原户部尚书嫡女。夫人不仅是咱们世子爷的表姐，还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林嬷嬷见珍娘几人听的认真，接着道。 “国公爷还有七位姨娘，只有大姨娘育有一女，便是我们国公府唯一的小姐了。大小姐闺名芷柔，现下并不在府中，正陪着国公爷在外探亲访友。” “除了大姨娘协助世子夫人处理内宅事务之外，其他几位姨娘都不管事，你们只当他们是主子，敬着便是了。” 二丫几人听了张大了嘴，在他们老家，县令就是顶大顶大的官儿了。 无论是一品国公府还是尚书府，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高度。 见二丫、妞妞、招娣面色有些惶恐的样子，林嬷嬷放缓了声调。 “世子夫人身子不大好，并不怎么管事，平时对待下人也很宽厚，你们无需害怕。接下来，你们自报一下名讳、年龄以及擅长什么。” 林嬷嬷说着坐了下来，身边的小丫鬟也在一旁摆好笔墨，准备开始记录。 彩琴比较有经验，第一个走上前。 “奴婢名叫彩琴，十七岁，以前在御史大夫朱家做过二等丫鬟，擅长刺绣。”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上前自我介绍。 “奴婢叫二丫，十四岁，奴婢会做饭。” “奴婢叫妞妞，十四岁，只会做些粗活，劈柴打扫都不在话下。” “奴婢叫招娣，十三岁，会洗衣服做饭。” 三人介绍完，便轮到了珍娘。 林嬷嬷见珍娘走上前，眼神闪了闪。 昨天听李嬷嬷说买到了一个漂亮的丫头，自己没当回儿事，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容色惊人。 “奴婢名叫珍娘，十五岁，念过书，会写字。” 珍娘老实巴交的将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她前世倒是会wps、cad、ps、视频剪辑……然并卵，这里是古代，她能说得上来的长处，大概只有识字这一项了。 听说珍娘识字，林嬷嬷眼睛更亮了，微笑着问。 “你上过学？” “回嬷嬷，家父原是秀才，小女自幼跟着父亲学过几个字。” 原主其实算的上是个小才女了，不过珍娘此时并不想表现的太出挑。 林嬷嬷却点点头，这个年代的女子能识得几个字，就很不错了。 她对珍娘算是满意，又看了一眼二丫几人，皱了皱眉。 “既然入了国公府，你们的名字都该改改了。” 林嬷嬷走到二丫面前，“你以后就叫采莲吧。” 接着又走到妞妞和招娣身边，“你们二人分别叫采雯、采薇。” 看向珍娘和彩琴，林嬷嬷停顿了一会儿，才道。 “你们二人暂时用原名，等以后分配了主子再说。” …… 接下来的日子，林嬷嬷给几人培训了府内的各种规矩、礼仪。 虽然很累，但是珍娘却觉得受益匪浅，周身气质仿佛都提升了不少。 “今日便给你们分配一下去处。” 本来还在好奇今天林嬷嬷会教什么的众人，听到这，面色都紧张了起来。 “采莲和采薇，你们去大厨房给李妈妈打下手，负责主子们的膳食。” “采雯去汀兰苑，具体做什么活计，听那边的管事嬷嬷安排。” 汀兰苑正是世子夫人林清寒的居所，众人听说采雯被分去了那里，都很羡慕。 采雯面上也带着喜意，连连向林嬷嬷道谢。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按照你们擅长的和这几日的学习情况进行分配罢了，若是你在汀兰苑做的不好，还是可能会被赶出来的。” 采雯自然连连应是。 林嬷嬷走到彩琴面前，面色却有些犯难。 彩琴在大户人家待过，礼仪举止方面都很优秀，容貌虽然比不上珍娘，但也算出挑。 原本想将她分配到闲云轩，但是考虑到彩琴的年龄，林嬷嬷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道。 “彩琴擅长刺绣，便去绣房吧。” 彩琴的面上划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屈身应是。 “珍娘，你去闲云轩。” 林嬷嬷话音刚落，彩琴等人俱是满脸羡慕的看向珍娘。 因为众人都知道，闲云轩乃是国公府世子的院子。 虽然有些嫉妒珍娘一进府就能分到这么好的去处，不过再看一眼她的容貌，其余几人也就理解了。 珍娘恰到好处的表现出震惊和喜悦，自从搬进了国公府，她吃饱喝足后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别说，她还真是被原主的颜值震惊到了。 虽然这其中也有系统改造的加持，但原主本身底子就极为出众，难怪她印象中上门求娶的人那么多。 珍娘很快定了心神，规规矩矩上前，向林嬷嬷行了一礼。 “珍娘多谢嬷嬷。” 林嬷嬷眼中的满意之色更多了几分，但愿这丫头能有一番好前程吧。 珍娘很满意林嬷嬷的安排，这句感谢也是发自肺腑。 既然进了国公府，自然要尽力去到掌握着一府权力的主人院里。 就像新入职一家公司，要努力挤进核心部门是一样的，跟对领导很重要！ 凭借她的容貌，以及识字这个优点，再加上这些日子，她表现的老实本分又知进退的样子，林嬷嬷自然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 而后林嬷嬷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人领着几人去各自的院子。 来领珍娘去闲云轩的是一个相貌机灵的小厮，这小厮名叫元宝，平日里专门替世子燕云廷跑腿。 元宝第一眼见到珍娘，满脸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似的。 珍娘面带浅笑，跟在元宝身后走着，不时打量周围。 这是她入国公府以来第一次走出新人院子。 一路行来只见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婉约优美的假山曲水，还有丫鬟仆从来来往往，处处彰显着这个府邸的兴旺和气派。 二人行至一处小花园时，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声呼救。 “啊啊啊！有蛇！！！” 第6章 醉酒的世子爷 珍娘、元宝连忙向声音来处跑去。 只见两个女子瘫倒在地上，十米开外有一条青色的小蛇缓缓蠕动。 珍娘观这两人的衣着，虽比她现在的衣饰要华美几分，但还是丫鬟的制式。 这时，元宝已经走到其中一个丫鬟身边扶起她，一脸关切。 “春华姐姐，你没事吧！” 珍娘下意识向这丫鬟看去。 这丫鬟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容貌很是秀丽端庄。 此时春华面上仍带着一丝惊恐，见元宝和珍娘二人，却还是努力的调整了神色。 “元宝，赶紧去叫侍卫将那小蛇扔出府去，这吓着我们也就罢了，若是咬伤主子可不得了！” 春华被扶到一旁，却见那小青蛇还在花圃中窜来窜去，隐隐有些担心。 元宝自然知道春华的顾虑没错，但此时再去寻侍卫，怕是有些来不及。 珍娘走上前，“你这端着的可是艾草？” 刚刚靠近春华二人，她便隐隐闻到一股艾草的味道。 “是艾草，这不快到端午了嘛，我跟彩云领了些艾草准备回闲云轩挂上。” 春华见珍娘面善，便开口回答。 却见珍娘眼中一亮，“我有办法了！” “什么？” 元宝回头，看向她。 珍娘却不欲多做解释，“你们身上带了火折子吗？” 春华见她这认真的模样，下意识从袖中掏出一截火折子。 珍娘接过，取出一株艾草用火折子点燃，很快一股淡淡的气味便向花圃那边飘去。 花圃中的小青蛇闻到着艾草味，开始往墙角缩去。 珍娘见这招真的有效，立马又拿出一株艾草点燃，人也渐渐走到了花圃边。 见这小青蛇终于受不了艾草的味道，从墙角的一处小洞爬了出去，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小蛇大概就是从这里溜进来的。” 春华等人见小蛇已经逃走，也回到了花圃边。 见墙角的洞口，春华面色有些不好。 “这事得赶紧报给夫人，阖府上下检查一番，若是还有这样的洞口，需得立刻修补好才是。最近这节气，蛇虫鼠蚁可是不少。” 春华这么说不无道理，珍娘也点了点头。 “你是新入府的丫鬟？” 此间事了，春华这才想起来询问珍娘的来历。 元宝连忙抢答。 “这位是珍娘，林嬷嬷刚分派过来咱们闲云轩当差的。” 一听是来闲云轩的，小丫鬟彩云立刻高兴出声道。 “那可太好了，以后咱们能在一起做事儿了。” 珍娘也微笑着点头，看来这次开局还不错，未来的同事们都挺好相处。 随着春华一行人进了闲云轩，珍娘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但是，这眼花缭乱，不是因为花草太多，也不是因为陈设和装饰的多么奢华。 而是院中随处可见的木桩、刀剑、弓弩、沙袋、长枪…… 见珍娘这目瞪口呆的表情，春华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世子爷的宝贝，以后你就习惯了！” 珍娘这才收回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询问道。 “原来世子爷喜欢练武？” 彩云嘴快的答道。 “那可不！我们燕国公府本就是以军功起家，国公爷当年在战场上可是赫赫有名，世子爷乃是国公嫡子，自然也是武艺盖世！” 彩云说着，面上满是骄傲和崇敬，一旁的春华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好啦，你先带珍娘去房间收拾一下。” 彩云这才笑着领珍娘去到下人房间。 不得不说，不愧是世子爷的院子。 闲云轩下人的待遇还不错，珍娘入住的房间，虽然只是普通的三等丫鬟的居所，但是家具齐全、房间亮堂。 虽然是四人一间房，但却都是独立的床铺，不用再像之前一样睡大通铺了。 珍娘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床位。 “这里本来只有我跟彩蝶一起住，现在多了珍娘你，可就更热闹了！” 彩云对珍娘很有好感，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珍娘便赶跑了小蛇吧。 “好了，你把包袱放下，随我去春华姐姐那里吧。咱们世子不常在家，闲云轩都是春华姐姐主事，走吧！” 二人再次回到主院，正见春华从大厅出来。 “这么快就安置好了！” “珍娘的行李少，没什么可收拾的。” 春华点了点头，刚才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将珍娘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按道理来说，新人刚入府，都得先从三等丫鬟做起。 不过春华见珍娘模样出挑，性子也沉稳，总觉得让她做洒扫的活计有些委屈了。 不过，现在闲云轩的二等丫鬟名额已经满了，也不得不让珍娘从三等丫鬟做起了。 “珍娘，你便负责书房前院的打扫吧。” 珍娘连声应是，只是普通的打扫活计，比前世上班简单多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 “快来人过来搭把手啊！世子爷喝醉了！” 春华当即领着人飞奔出去，珍娘连忙也跟了上去。 “怎么喝的这样醉，侍剑！你是怎么照顾世子爷的！” 春华见侍剑背上醉死过去的燕云廷，面上又是担心又是怒气。 担心，自然是对燕云廷，怒气，却是冲着侍剑。 醉酒的人格外的沉，众人好不容易将燕云廷抬到榻上躺下，侍剑立刻凑到春华面前认错。 “春华，今日这事真不怪我，世子爷在春风楼跟曹小侯爷拼酒，我拦也拦不住啊！” 春华一听此事牵扯到曹小侯爷，便知道怪不得侍剑，不过还是生气骂道。 “让你拦着世子爷，别让他去春风楼那种地方，你之前怎么保证的！” 侍剑委委屈屈的面上划过一丝心虚，小声嘟囔。 “要不是花魁金娘子相邀，我们才不去呢……” 不过这话侍剑压根不敢让春华听见，不然又得跟他急。 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珍娘此时却有些震惊。 之前燕云廷被侍剑背在身上，又被一堆下人簇拥着，珍娘一直没能瞧见他的正脸。 现在他安静的躺在榻上，珍娘终于看清楚了燕云廷的样子。 “我滴个乖乖，居然是他！” 这得多亏了之前喝过神仙水，珍娘现在的记忆力简直超神了。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那日在小河边遇见的骑马男子，也是让珍娘吃了一嘴灰的臭男人！ 第7章 主母林清寒 正当珍娘的内心狂躁之时，萌萌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一个月之内晋升二等丫鬟，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wtf！” 珍娘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一个月就要升职，不带这么卷的！ 这放在现代，试用期还得三个月呢！ 此时，萌萌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不接受任务则视同任务失败，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珍娘：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愿意，珍娘还是得任劳任怨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珍娘，你跟彩云去小厨房熬一碗醒酒汤过来。” 春华守在燕云廷的床头，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很明显，醉酒的滋味并不好受，燕云廷此时睡得极不安稳，面色潮红，额头还隐隐有些发烫。 春华惊呼，“世子爷莫不是发烧了？快去请李府医过来看看！” 元宝听了，立刻往外面跑去，却和一行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元宝小哥，你可是要撞死老婆子咯！” 夏嬷嬷被撞了个屁股蹲，叫疼不已。 她身边立着一个面容有些苍白的美妇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优雅的浅蓝色长裙，格外的有气质。 “世子爷怎么样了？” 美妇人一边焦急的询问，一边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元宝扶起夏嬷嬷后，连忙上前答道。 “回世子夫人，世子爷醉的很了，好像有些发烧，小的正准备去找李府医过来。” “发烧！咳咳咳……” 这美妇人正是世子夫人林清寒。 乍听元宝如此说，林清寒惊得连连咳嗽。 夏嬷嬷立刻上前给林清寒顺了顺背，随行的大丫鬟司书极为熟练的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林清寒接过温水喝下，咳嗽这才好了些，走到了燕云廷的床前。 见燕云廷此时面色通红、眉头紧皱，林清寒眼中满满的担忧。 “解酒药可喝了？” “彩云他们去小厨房有一会儿了，醒酒药应该快送来了。” 春华一边回答林清寒的话，一边眼角余光注意着门口的方向。 见到彩云和珍娘的身影出现，立刻道。 “醒酒汤来了，赶紧喂给世子爷喝。” 珍娘刚捧着托盘进来，就发觉房间里多了几个人。 “给我吧，我来喂世子服下。”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珍娘的耳中，珍娘抬头，只见眼前之人是一位极为清雅的女子。 看她的发型衣着，乃是贵妇人打扮。 结合此女的年龄，珍娘对她的身份已经基本确定。 林清寒现在所有心神都在燕云廷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珍娘。 春华从珍娘手中接过醒酒汤，转身见林清寒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道。 “夫人，您身子不适，不如还是奴婢来喂世子爷喝下吧！” 林清寒却摇了摇头，伸手从春华手中拿过了碗。 “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喂个汤药还是成的。” 春华只得站到一旁，见林清寒一口一口将醒酒汤喂给燕云廷。 喂到一半之时，燕云廷面露难受，一张嘴便吐了出来。 “啊！” 只见，秽物吐了林清寒一身，林清寒一时受惊竟然晕了过去。 顿时满屋子大乱。 这时元宝拉着李府医终于赶来了。 “这怎么回事？” 元宝见房中这场景，一脸惊愕，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又倒下一个了。 珍娘站在角落，悄悄叹了口气。 这世子夫人还真是娇弱，自己身体不好还非得照顾别人，这下大乱了吧，连累的府医都不知道先给谁看病为好。 最终，李府医还是先给燕云廷看诊，毕竟是国公府世子，而且发烧可是大病。 “李大夫，世子如何了？” 李府医把完脉后，松了口气。 “世子应该是饮酒过量，又染了风寒引发低烧，不过世子年轻、身子骨好，一会儿我开几副药，要不了几天就能康复。” 春华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接着又道。 “李大夫，您赶紧给世子夫人看看吧！” 虽然春华也有些埋怨林清寒添乱，不过还是谨守着下人的本分。 李府医给林清寒把了脉，说道。 “夫人只是一时昏迷，一会儿就能醒来，只是夫人身子虚弱，以后还是尽量少走动才好。” 夏嬷嬷和司书自是连连点头。 元宝送走李府医没一会儿，林清寒便幽幽醒来，见身上的衣服上虽然被人清理过，但还是残留了脏污，林清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世子爷怎么样了？李府医如何说？” 夏嬷嬷立刻上前跟林清寒重复了李府医的话，见林清寒面色不好，温声劝道。 “夫人，您身体不适，咱们先回汀兰苑吧，这里有春华他们照顾世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夏嬷嬷自然是看出了林清寒对这一身的脏污极为不适，但是她不敢提，免得林清寒面子上不好看。 林清寒听了夏嬷嬷的劝说，跟春华交代的几句，便领着汀兰苑的人离开了。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珍娘。 “这位姑娘是？” 春华连忙走过来，恭敬说道。 “这是闲云轩新来的三等丫鬟，珍娘。” 听林清寒、春华都提到了自己，珍娘不得不老老实实过来向林清寒行礼。 “奴婢珍娘，给世子夫人请安。” “倒是个好颜色的丫头。” 林清寒细细看了珍娘的模样，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低头又见衣襟上的脏污，蹙了蹙眉，道。 “走吧！” 一直到林清寒一行人出了院门，珍娘这才起身站直，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春华将闲云轩众人都召集了起来。 “这几日世子爷生病，白天由夏荷和降雪、晚上由我和珍娘轮流照顾。闲云轩其余人等还按照原来的分工安排，若是谁在世子爷生病期间犯错或是惹事，就别怪我春华不客气了！” “知道了，春华姐！” 珍娘听春华如此果断高效的安排，心中也有些佩服。 闲云轩不大，但是上上下下也有二十几号人，显然平日里世子爷不怎么管事，全靠春华一个人管着一大院子。 “珍娘，今晚你要跟我一起照料世子，先去休息会儿吧，不然晚上没精神。” 春华走到珍娘的身边，温声说道。 珍娘自然知道春华这是好心提醒，连声应是。 第8章 侍疾 珍娘回房间的时候，正好见到彩云和另一个丫鬟进来。 “珍娘，这是彩蝶姐姐，你之前没见过吧。” 彩云跟珍娘的年纪差不多，而这个彩蝶比二人大上两岁。 彩蝶一见珍娘的模样，面上就隐隐有些不高兴。 “彩蝶姐姐好，我叫珍娘，以后劳烦姐姐照拂了。” 珍娘上前，笑着打招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彩蝶显然没有这种觉悟，开口便有些尖酸刻薄。 “别以为你长了一副好容貌，就能勾搭上世子爷！” 彩蝶说完，也没理会一脸尴尬的珍娘和彩云，扭着身子便出去了。 “珍娘，彩蝶姐姐想必今日心情有些不好。” 彩云凑到珍娘面前替彩蝶解释，圆圆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珍娘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捏了捏彩云的脸蛋，笑着道。 “我都知道，我不生气。” 心里却想着，以后得离这个彩蝶远点了。 一开始珍娘还有些奇怪，这彩蝶明明跟春华差不多年纪，怎么还在三等丫鬟的位置上混着。 据她所知，彩云是去年才进入闲云轩的，她来的不久，年纪又小，当个三等丫鬟很正常，但是彩蝶进府都好几年了。 刚刚见识了她的言谈举止，珍娘这才明白，有些人升不了职总归是有原因的。 当然，珍娘并不想提醒彩蝶，因为她压根就不想搭理这种脑子不好的人。 本想浅眠一下，却怎么都睡不着，珍娘便打开了系统商城。 自那日抽完奖之后，珍娘便进入了魔鬼培训模式，一直都没想起来进系统商城看一看。 既然要在一个月以内升到二等丫鬟，不得不好好武装一下自己了！ 点开商城界面，便见原来灰色的图标解锁了两个。 不药自愈丸，一颗100积分。 功能：对于感冒、发烧、腹泻等普通病症，以及轻微中毒症状，一颗可治愈；对于重伤、重症或重度毒素，也有缓解作用，但不能根治。 实乃居家旅行、宫斗宅斗，必备良药！ 波涛汹涌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顾名思义，服下一颗，你将拥有傲人上围。 “我屮艹芔茻，这还是打工人系统吗！？” 珍娘震惊加无语，说好的努力上进升职加薪呢！ 这什么宅斗宫斗，还有波涛汹涌丸是什么鬼！ 萌萌的声音适时响起。 “超级666天选打工人系统，会根据宿主进入的场景模式解锁适合该场景的商品，请宿主知悉！” 珍娘无比庆幸当初没有一念之差进了青楼，要不然这破系统岂不是要给她安排一堆要打上马赛克的商品。 但是……不得不说，好有兴趣怎么办！ 珍娘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平坦的胸口。 波涛汹涌丸，立刻安排上！！！ 现在她的商城积分正好500分，购买了一颗波涛汹涌丸之后，还剩两百积分。 考虑到不药自愈丸实用性太高，珍娘果断买了两颗贴身放着。 积分虽然花了干干净净，但是珍娘心里却多了几分安全感。 服下波涛汹涌丸之后，她有些失望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怎么没变化呀？假药？” 这时，萌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波涛汹涌丸不会立刻见效，宿主会在三个月内见证自己的身材逐步完善。” 珍娘表示理解，若是突然从a到d，确实也太夸张了些。 见外面天色有些暗了，珍娘便卷了铺盖来到燕云廷的卧室。 …… “珍娘，你都收拾好了呀！” 春华抱着自己的铺盖进来，就见珍娘都收拾好了，留着的空位正好够自己铺床。 古代的夜晚安静的很快，因为除了青楼之外，就没有其他营业消遣的地方，所以大部分人在戌时前后就休息了。 珍娘作为一个习惯了熬夜的现代人，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古代的作息。 “春华姐姐，今儿个一整天你也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后半夜再叫你。” 春华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珍娘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珍娘再接再厉，“姐姐不用担心，这些林嬷嬷都教过的。” 春华此时确实疲惫不堪，见珍娘还算稳重，便松了口。 “好吧，子时左右，你记得叫醒我。” 夜色漆黑，春华已经沉沉睡去，珍娘抱着双膝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渴……水……” 突然，床上的燕云廷呓语声传来，珍娘立刻从意识中回神，凑到燕云廷的面前。 “世子爷，你说什么？” 不得不说，近距离看燕云廷这张脸，珍娘觉得自己能把持得住还真是全靠毅力！ 之前策马扬鞭的燕云廷固然是神采飞扬，但是此刻病容苍白的样子，再结合这张精致却不失俊朗的脸蛋，还真有种病娇的美感，正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水……我要喝水……” 珍娘这才听清楚，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送到燕云廷面前。 见燕云廷躺着不便，珍娘便坐到他身边，准备扶他起来一些。 却没想到，这时燕云廷突然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 珍娘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水便掉落在床上，将被子打湿了一半。 一抬头，双眼便撞进燕云廷微微睁开的眸子，怔愣片刻，珍娘连忙道。 “奴婢珍娘，是刚安排进闲云轩的。” 燕云廷眼前还有些不清晰，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道。 “再给我端杯水过来。” 珍娘赶紧重新倒了杯水送到燕云廷面前，见他一直不接，珍娘正奇怪，就听燕云廷有气无力的说道。 “本世子手没力气，你没看见吗！” 珍娘这才意识到，燕云廷因为宿醉加发烧，现在四肢无力。 见珍娘还愣着，燕云廷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道。 “喂我……” 珍娘：…… 好不容易伺候完这位爷喝了水，珍娘赶紧找了条干毛巾擦拭被子上的水渍，见没什么效果，只得说道。 “世子爷，您这被子湿了不能盖了，先用奴婢的被子吧。” 这大半夜去库房找被子也不方便。 燕云廷微微点头，珍娘便给他换上了自己的被子。 见燕云廷再次入睡，珍娘这才裹着刚换下来的湿被子靠在床边，后半夜迷迷糊糊间竟也睡着了。 第9章 大姨娘 第二天一早，珍娘是被春华叫醒的。 “珍娘，你昨晚怎么没叫醒我，看我这一觉睡的，天都亮了。” 春华见珍娘裹着一床湿被子缩在床边睡着，又是心疼又是懊恼。 珍娘揉了揉眼睛，见外面天已微亮，才道。 “昨晚没什么事情，便没有叫醒姐姐你了。” 见春华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又解释道。 “昨晚不小心撒到水，我便拿自己的被子跟世子爷的换了，世子爷可好些了？” 春华右手抚上燕云廷的额头，随即松了口气，道。 “烧退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守一会儿，等下夏荷他们就会来接班了。” 见珍娘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往外走，春华连忙叫住她。 “湿被子放这里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再送一床被子过去。” 珍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燕云廷的被子，有些尴尬的放下。 …… 回到下人院子不久，就有人进来找珍娘。 “你就是珍娘？”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美貌丫鬟，瓜子脸、大眼睛，怀里还抱着一床被褥。 珍娘便知这应该是春华安排过来送被褥的，立马上前道。 “我就是珍娘，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这丫鬟爽朗一笑，道，“我叫夏荷。” 珍娘心里一惊，原来此人便是夏荷。 据她这两天了解到的信息，夏荷跟春华一样，自小同世子爷燕云廷一起长大，也是闲云轩的一等大丫鬟。 昨日第一天来闲云轩，珍娘并没有见着夏荷，没想到这会儿突然遇上。 “怎么能劳烦夏荷姐姐亲自给我送被褥过来，这可太不好意思了！”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夏荷手中的被褥。 “昨儿个就听元宝说咱们闲云轩来了个美人，刚刚见春华安排人送被褥，我心中好奇就接过了这个差事，这下一见，才知妹妹果然是个大美人！” 夏荷是个爽朗的性子，两句话便说明了来由。 珍娘适时的流露出一丝害羞之色，微笑着道。 “夏荷姐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珍娘蒲柳之姿，哪里比得上姐姐！” 对于自己的上级，适当吹一波彩虹屁，有利于建立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果然，夏荷听了这话，笑开了花。 “珍娘妹妹果然是个妙人！”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夏荷还要回去看顾燕云廷，便没有久留，珍娘送她出了院子。 正巧这时候，彩蝶从外面回来，见到珍娘站在门口，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善道。 “听说你昨晚照顾了世子爷一整夜？” 珍娘其实并不太想搭理她，不过想着终归是在一个屋里住着，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便斟酌着说道。 “昨晚是春华姐姐和我轮流守夜的。” 彩蝶这才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哼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 珍娘摇了摇头，跟在后面进了屋。 …… 燕云廷是在接近中午时分才醒来的，刚醒来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探望。 “世子，以后切莫再仗着年轻就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秀雅妇人坐在燕云廷的床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帕子抹眼泪。 这妇人，便是国公府的大姨娘简心。 大姨娘简心曾是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国公夫人自从生下燕云廷后，身体一直不好，产后不到一年便去了。 国公夫人去世之前，将大姨娘托付给了燕国公。 后来燕国公一直没有续弦，府内事务基本上也是交给大姨娘在管。 直到三年前，林清寒进门，内宅大权才转交到她手中。 不过林清寒身子一直不大好，大姨娘实际上还是管着府中大部分事务。 “这次是云廷不对，惹的姨娘担心了。” 燕云廷说着，捻起衣角替大姨娘拭泪。 燕云廷和大姨娘的感情极好，毕竟生母早逝，早些年都是由大姨娘照顾着他，直到他六岁以后才被燕国公带在身边。 在他的心目中，大姨娘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她既尊敬又饱含孺慕之情。 “妾身听元宝说，世子爷前日又去了春风楼，青楼这种地方不干净，世子可莫要再去啊！” 燕云廷扶额，元宝这个大嘴巴，早晚要把他的嘴给缝上。 “妾身知道，世子正当少年，难免血气方刚，若是……” 大姨娘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接着说道。 “若是世子有喜欢的姑娘，或者看上府里的哪个丫鬟，收了做通房、做妾室都是可以的。” “咳咳……” 燕云廷刚要咽下的一口水立马咳了出来。 大姨娘还真是，善解人意。 见燕云廷咳得厉害，大姨娘连忙叫人端了药过来。 燕云廷见这一碗浓黑的汤药，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看见大姨娘一脸焦急的神色，还是一咬牙喝了下去。 “来，赶紧吃一颗蜜枣。” 燕云廷一张俊脸皱成了一团，大姨娘连忙拿起蜜枣送入他的口中，他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大姨娘又待了一会儿，见燕云廷一直神色恹恹的样子，便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再三交代燕云廷不要再去烟花之地。 等大姨娘的身影刚出了院门，燕云廷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起来。 “呼……” 燕云廷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大姨娘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过于关爱了。 “元宝！元宝呢！赶紧给爷滚进来！” 燕云廷这会儿立刻想起来了罪魁祸首，朝外面大喊道。 “世子爷，怎么了？” 元宝不知情，还一脸嬉笑的跑了进来，就见自家世子爷一张俊脸臭极了。 “给爷滚去刷恭桶，刷满一个月再回来！” 元宝一张笑脸立马垮了下来，一个滑跪扑了过来，抱住燕云廷的大腿哭的声嘶力竭。 “世子爷不要啊！您说小的做错了什么，小的立马改还不行吗！千万不要让小的去刷恭桶啊！” 见元宝哭的鼻涕眼泪都弄到自己衣服上，燕云廷更气了，一脚踹开了他，大声喊道。 “侍剑！” 早就在门口看热闹的侍剑飞快的进来，“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带元宝下去刷恭桶，你监督他刷满一个月，少刷一天爷拿你是问！” “遵命！” 侍剑利落的应是，语气中隐约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元宝来不及挣扎，就被侍剑拎住了衣领，拖了出去。 第10章 彩蝶之死 燕云廷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自打第一夜侍疾之后，便没再安排下人夜里照顾。 珍娘落了个轻松，便按照春华之前的安排，来到书房外的院子里打扫。 这份工作十分清闲，无妨就是扫扫落叶罢了，珍娘有了大把的时间思考自己的升职大计。 目前闲云轩的二等丫鬟共有两人，降雪和秋桐。 降雪识字且心细，平时主要负责书房内的整理和打扫，偶尔燕云廷在的时候，为他研墨奉茶。 秋桐平日里话少，人也老实，但是厨艺绝佳，闲云轩的小厨房便是由她全权打理。 “哎！” 珍娘叹了口气。 “二等丫鬟怎么只有两个名额，就不能再多一个我吗！” …… 珍娘一边扫落叶、一边叹气的第三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书房随侍的降雪生病了，急需一个丫鬟顶上她的差事，这不，春华便找上了珍娘。 “珍娘，闲云轩的下人里面，也就只有降雪和你识字，现下她病着，这几日书房伺候的事情便麻烦你了。” 春华作为闲云轩的掌事大丫鬟，自然也是识字的。 不过她平日里要管的事情太多，自然没法子再接这书房的活计。 珍娘的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好不容易有了去顶头上司面前刷脸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春华得了珍娘的回复，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这时，彩蝶脸色极为难看的从门口进来，显然是在门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彩蝶三两步便走到珍娘面前，质问道。 “你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春华姐姐将这么好的差事给了你？” 珍娘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自己床边，根本不想搭理她。 彩云私下跟珍娘八卦过，彩蝶之所以还能留在闲云轩，无非是因为她是许嬷嬷的侄女，而这许嬷嬷曾经是世子燕云廷的奶娘。 正因为这层关系，即便这彩蝶平日里偷懒耍滑、说话难听，燕云廷还是没将她赶出闲云轩，只是让春华安排了一些清闲活计给她。 可这彩蝶心气却高的很，自恃有几分容貌，对燕云廷有了小心思。 珍娘只当彩蝶不存在，自顾自的整理床铺。 谁知这彩蝶却不依不饶跟了过来，一把抓住珍娘的手腕。 “你给我说清楚！” 珍娘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疼了，面上也有了怒色，狠狠甩开彩蝶的手。 珍娘站起身来，语带嘲讽的说道。 “使手段？！呵呵，我能识字，你能吗？” 见彩蝶被噎的说不出话，珍娘再接再厉。 “若你真有心要争书房这差事，便应该先学着认字，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有哪些不妥当，春华姐姐为什么找我却不找你！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没脑子的冲到我面前来找茬！” 这几日，彩蝶每每见着珍娘都要言语挤兑一番，珍娘本不欲跟她计较，但是这彩蝶显然是不知道底线为何物。 “你去跟春华说，把书房的活计让给我！” 彩蝶说的理直气壮、面无愧色，珍娘却笑了，气笑的！ “看来还是我见识少了，世上竟有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 彩蝶说不过珍娘，一气之下便想抬手打她，珍娘哪里能吃这个亏，一把将她推开了。 却不知是彩蝶倒霉，还是珍娘倒霉。 彩蝶被推的一个趔趄，撞到桌子上，额头还在桌子边缘磕出了血。 “啊！” 抬手摸到一片红色，彩蝶尖叫着晕了过去。 珍娘：我嘞个豆，这什么运气啊！ 小心翼翼上前，探了下彩蝶的鼻息，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这傻姑娘！” 费了老大劲把彩蝶搬到床上，珍娘仔细检查了她额头上的伤口。 还好只有一道小口子，伤愈之后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珍娘拿了点伤药给她抹上，这时彩蝶悠悠醒来。 “啊！你在做什么？！” 见彩蝶一脸的防备，珍娘有些无语，“给你上药。” 彩蝶这才注意到珍娘手中的药瓶，随即想到自己额头的伤口，哭闹了起来。 “怎么办啊！我要毁容了！呜呜呜……” 珍娘听的心烦，厌蠢症都要犯了，大吼一声。 “别嚎了！” 彩蝶被这突然的大声吓得止住了哭。 珍娘看彩蝶这一脸鼻涕眼泪的，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终究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啊。 便安慰道。 “你的伤口很浅，三两天就能好，不会留疤的。” “真的？” 见彩蝶不信自己，珍娘干脆拿了铜镜给她。 “不信你自己看！” 彩蝶对镜照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随即意识到她刚才又哭又闹的样子有些难看，硬邦邦甩下一句话后，便缩进了被子里。 “这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世子爷你想都别想！” 珍娘：…… 算了，青春期的小姑娘，不跟她计较！ 当天下午，珍娘便去了燕云廷的书房打扫。 珍娘一直只在院外打扫，这还是第一次进书房。 看这满架子的书籍，珍娘心中既觉得新奇，又不免有些疑惑。 燕国公府乃是武将之家，都说世子燕云廷武艺高强，没想到文学素养也还不错。 随手取出一本书册，珍娘翻开第一页之后，脸都绿了。 md，居然是春宫图！ 再翻开一本。 《鬼怪轶事》！ 《江湖游侠录》！ …… 珍娘一连翻了十几本册子，全是一些江湖游侠、鬼怪异闻之类的书籍。 不过，除了第一本之外，没再翻到春宫图。 珍娘也不知道自己这手气到底算是欧皇，还是非酋。 …… 燕云廷没在，珍娘便将架子上的书籍整理一番，还将屋内的灰尘清扫了一遍。 傍晚时分，珍娘去厨房领晚饭，经过一条小路，见几个丫鬟小厮聚在一起小声八卦着什么。 珍娘自打喝了神仙水，便听力超凡，自然听清楚了几人八卦的内容。 原来他们竟是在说彩蝶的事情。 彩蝶因为书房随侍这事情，竟跑去找了燕云廷，一顿哭闹之后，却被燕云廷赶了出来。 这些丫鬟和小厮都在背后笑话彩蝶。 珍娘摇了摇头，哎，爱情使人盲目啊…… 翌日一早，珍娘是被彩云的大嗓门叫醒的。 “珍娘，珍娘出事了！彩蝶姐姐死了！” 第11章 查探 珍娘惊得一个猛子坐了起来，惊声道。 “你说什么？！” 彩云刚从外面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哽咽道。 “彩蝶姐姐昨儿个晚上投湖自尽了！” …… 珍娘和彩云赶来的时候，湖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个中年妇人趴在彩蝶的尸身上，哭的声嘶力竭。 “我的彩蝶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这妇人正是彩蝶的姨母，许嬷嬷。 许嬷嬷的孩子早夭，后来便再没生过小孩。 彩蝶自小丧母，许嬷嬷便将她养育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如同亲生母女一般。 春华见许嬷嬷哭的伤心，上前劝慰。 “人死不能复生，嬷嬷可要保重自己身体呀，别让彩蝶妹妹去的不安心。” 春华劝说着许嬷嬷，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虽然她并不喜欢彩蝶，但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这时大姨娘一行人赶了过来，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大姨娘叹了口气。 见彩蝶的身体被湖水浸泡了一夜，变得惨白无比，连忙走到许嬷嬷身边劝说。 “许嬷嬷，让人将彩蝶抬下去收拾一番吧，也让她走的体面些。” 大姨娘跟许嬷嬷是差不多时间进国公府的，大姨娘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许嬷嬷则是国公夫人安排给小世子的奶娘。 两人在国公府这么多年，处的一直不错。 大姨娘的话，许嬷嬷好歹能听的进去一些。 “彩蝶这孩子天生爱美，若是知道自己死后面目如此…… 定然后悔不已，许嬷嬷，让她走的体面些吧！” 许嬷嬷听了这话，才松开了紧抱住彩蝶的手。 很快两个小厮便抬了担架过来，将彩蝶的尸身搬上担架。 担架经过珍娘身边的时候，她特意多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却没有说什么。 许嬷嬷靠在大姨娘肩头哭泣不止，随即便晕死了过去。 吓得大姨娘惊呼，“来人！赶紧抬许嬷嬷回房间，再叫李府医过来给她看看。” …… “珍娘，你说彩蝶姐姐怎么就那么傻呢，世子爷不过是将她赶出了门，她怎么就想不开呢？” 彩云趴在桌子上，心情很是低落。 她自从进了闲云轩，便一直跟彩蝶住一个屋，虽然彩蝶性子高傲说话难听，但总归是这么久的情谊。 珍娘右手抚着彩云的发顶，心思却在回想彩蝶被抬走的那一刻。 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彩蝶的指甲缝里藏着一根褐色的线头！ 彩蝶死的时候，穿的是粉色的衣裳，这褐色的线头明显不是她衣服上的。 那便会有另一个可能。 有人将彩蝶推下了湖，彩蝶挣扎间抓到了那人的衣裳。 “难道，彩蝶不是自杀？” …… 当天晚上，珍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侧身看着对面空着的床铺，珍娘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定。 悄悄起身披上外袍，拿了个火折子便向外面走去。 刚走到湖边，就见地上有刚刚烧过冥纸的痕迹。 珍娘连忙向四周看去，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古代的大宅院里，若非祭祀之日，是不允许下人私底下烧冥纸拜祭的。 珍娘猜想，或许是许嬷嬷偷偷来这里拜祭彩蝶的吧，遂将残留的灰烬用裙摆扫入湖水之中。 “咦？” 珍娘意外发现，湖边有几个浅浅的脚印，连忙将火折子凑到脚印之处细细查看。 随即，珍娘皱眉。 “不对，怎么有两个人的脚印！” 湖边的泥土有些湿润，将来人的脚印留了下来，其中一对脚印较为小巧，看起来应该是彩蝶的。 而这双脚印旁边，还有几个大的脚印，看尺寸应该是男子的脚印。 再结合白天看到彩蝶指缝中的褐色线头，珍娘心中有了定论。 “彩蝶是被人推下去的！” 虽然猜到了真相，珍娘却有些犯难了，该不该上报呢？ 珍娘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书房当值。 意外的是，今日燕云廷也在。 燕云廷见进来的丫鬟垮着一张脸，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道。 “你就是来顶替降雪的？” 珍娘连忙福了福身，老实回道。 “奴婢叫珍娘，是春华姐姐安排过来的。” 燕云廷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珍娘便在一旁整理书架上的书，眼睛时不时的瞟向燕云廷。 见燕云廷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本书，看了许久都不曾翻页。 珍娘便凑过来，小心翼翼询问。 “世子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好不容易有了跟顶头上司相处的机会，珍娘自然要积极主动一些，这样才有希望早日升为二等丫鬟。 不过燕云廷明显已经不记得两人曾经在进京路上遇见过，还有珍娘之前照顾他一晚上的事情。 扫了眼珍娘的熊猫眼，燕云廷撇开了脸。 “话多！” 珍娘语塞，这位上司有点难以攻克。 书房又安静了下来。 一直快到中午时分，侍剑走了进来。 “世子爷，您交代的银子已经送去彩蝶家了。” 珍娘一听见彩蝶二字，便竖起了耳朵。 就听燕云廷急声询问。 “许嬷嬷情况如何了？她可有说什么？” 侍剑自然知道燕云廷问这话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开口。 昨日彩蝶自杀，大家都在议论是因为世子爷骂了彩蝶，这才让她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燕云廷叫侍剑送银子去彩蝶家，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彩蝶的家人，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彩蝶的事情跟自己多少有些关系，对许嬷嬷有些愧疚。 见侍剑迟迟不回答，燕云廷便明白了，叹了口气道。 “嬷嬷定是怪我了。” 侍剑见燕云廷心情有些低落，着急的挠头，却不知道如何劝慰。 这时，珍娘走上前来，看向燕云廷，道。 “世子爷，彩蝶姐姐的死，应该与您无关。” 侍剑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珍娘，见这丫鬟模样倒是标致，就是一双黑眼圈有些煞风景。 燕云廷抬眸注视着珍娘，眼中带着些许探究，片刻后才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彩蝶为何自杀？” 珍娘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升职奋力一搏，更为了含冤而死的彩蝶，抬起头朗声道。 “彩蝶姐姐不是自杀，她被人推到湖里淹死的！” 第12章 凶手? “什么！” “什么！” 燕云廷和侍剑齐齐惊呼出声。 珍娘见二人的视线都紧盯着自己，便将昨晚的发现和自己的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侍剑大为震惊，“那会是谁害死了彩蝶呢？” 珍娘摇了摇头。 以她目前的职位和对府内情况的了解，很难查清楚真相，这也是珍娘选择将这些事情告诉燕云廷的原因之一。 世子爷燕云廷亲自来查，自然事半功倍。 燕云廷将手中的书册“啪”的一声摔在桌上，眼中闪着怒火。 “侍剑，查清楚此事，务必揪出杀害彩蝶的凶手！” 竟然让自己背了这口黑锅，让自己跟许嬷嬷之间生了隔阂，这背后之人实在太可恶了！ “遵命！” 侍剑领了命令出去，书房里便再次剩下燕云廷、珍娘二人。 燕云廷端详了珍娘一番，心想，之前倒没注意，这丫鬟五官长得还算不错，就是黑眼圈忒难看了。 “你怎么会想到特意去查彩蝶的死因？” 珍娘自从跟燕云廷说出自己的猜测，心里的小剧场已经演练好了后续，不慌不忙道。 “彩蝶姐姐跟奴婢住一个屋，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奴婢觉得彩蝶姐姐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闹自杀的人。” 见燕云廷看向自己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珍娘再接再厉。 “昨晚，奴婢一想起白天看见彩蝶姐姐尸体的一幕，就吓得睡不着觉，这才去那湖边，想着悄悄拜祭一番，没想到竟有了发现。” 珍娘所述合情合理，但是燕云廷总觉得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侍剑的效率极高，第二日便来书房禀报。 燕云廷也没避着珍娘，示意侍剑汇报进展。 “世子爷，昨日属下取了彩蝶指缝的那根丝线去绣房比对，绣娘说这丝线是府内小厮衣服上的。” “小厮？” 燕云廷面露失望，府内的小厮起码有上百个，这线索怕是没什么用。 珍娘抬眸看向侍剑，询问道。 “那脚印，你可有比对过？” 侍剑下意识向珍娘看去，一时怔住了，昨日怎么没发现这丫鬟这么漂亮呢？ 见侍剑愣了神，燕云廷咳嗽两声，这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侍剑连忙道。 “属下用绢布拓下了湖边的脚印，世子爷请看。” 燕云廷接过侍剑递过来的绢布，珍娘也连忙凑了过来，燕云廷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脚印好大呀，怕是有八寸多吧。” 听珍娘这么说，侍剑也点点头。 “这脚印足有八寸三，咱们国公府内有这么大一双脚的男子应该不多，一一比对定会有线索。” 燕云廷没有说话，珍娘却微微蹙眉，道。 “可是，这样一个一个盘查脚长，不仅费时费力，还容易打草惊蛇。” 见燕云廷和侍剑都看向自己，珍娘接着道。 “奴婢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种计算方法，按照一个人的脚长，可以推测出他的身高范围。比如这个脚印八寸三长，他对应的身高范围应该在……” 珍娘在脑中飞快的计算了一下，才肯定道，“应该在八尺左右！” 身高八尺，大概是现代的185cm左右，这身高在古代来说，很是少见了。 “身高八尺！那岂不是跟世子爷差不多高了！” 侍剑惊呼出声，珍娘下意识看向燕云廷，之前还没注意呢，这家伙居然这么高！ 燕云廷瞪了侍剑一眼，清了清嗓子才道。 “既然有了新线索，就赶紧去查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燕云廷觉得珍娘分析的有些道理，若害死彩蝶是凶手一人所为便罢了，若凶手是受了他人指使的话，查探起来便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目标的特征锁定，查起来便很快了。 侍剑当天下午便领了两个男人来到燕云廷的书房。 一个是前院马夫张进，一个是府里负责采买的管事李平，张李二人皆身穿褐色衣裳，身高八尺左右。 这二人被带进书房的时候，也是一脸摸不着头脑。 燕云廷交代了不要打草惊蛇，侍剑便只跟二人说是世子爷找他们有点事情，其他话一个字也没多说。 “你叫张进？” 燕云廷看向那马夫，见马夫点头，这才状似随意的问道。 “进国公府几年了？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进老老实实回答道。 “属下原是国公爷手下士兵，因多年前战场上伤了右手而退役，国公爷见属下家中清贫，又因残疾断了生计，这才收留属下入府。” 燕云廷听完后下意识看一眼珍娘，见她双眼盯着张进的右手，便道。 “侍剑，你看一下他的手，能不能治？” 燕云廷其实心里已经排除了张进的嫌疑，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侍剑抓起张进的右手，查看了一番，这才起身回复道。 “他右手的经脉确实被刀剑砍断过。” 燕云廷叹了口气，道。 “带他下去吧，给请个大夫看看。”毕竟曾经是沙场将士，不能薄待。 很快侍剑和张进便出去了，地上只留那管事李平还跪着。 “是你杀了彩蝶？” 燕云廷直视着李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冷冽。 李平吓得一个哆嗦，却还是辩解道。 “世子爷何出此言啊？那彩蝶，不是自杀的吗？” 燕云廷突然发难，也让珍娘心里一惊，随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人在自己的秘密被突然挑破的时候，下意识会恐慌，虽然李平反应极快，掩饰的也很好。 但是燕云廷和珍娘都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确认了凶手，随后的查问便很简单了。 一开始李平死不承认，但是燕云廷揍了他一顿之后便老实了。 不过李平只承认自己是因为贪图彩蝶的美色，醉酒调戏，一时失手才推她跌入湖底，其他的一概否认。 燕云廷见问不出别的，便让手下先将李平关押起来。 见珍娘在一旁眉头紧锁，燕云廷好奇问道。 “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奴婢只是为彩蝶姐姐可惜，竟无辜死于这李平之手。” 其实珍娘刚刚想的并不是这些，但她没有说出来。 李平没有交代其他，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此事确实是他一人所为，没有幕后之人。 另一种可能则是，幕后之人手眼通天，李平不敢说出来！ 第13章 降雪 自那日揪出凶手，燕云廷便将事情的始末公之于众。 许嬷嬷得知真相之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世子爷，前些日子是老奴猪油蒙了心，竟将彩蝶之死迁怒到世子爷身上！” 燕云廷扶起许嬷嬷，“此事不怪嬷嬷，都是那李平的错。” 许嬷嬷这才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奴有一个请求，还请世子准许。” “嬷嬷尽管说。” “老奴想见一见李平。” …… 闲云轩后院柴房，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侍剑领着许嬷嬷来到门前，打开门锁，“嬷嬷进去吧，我在门口守着，有事情叫我。” 许嬷嬷微微点头，走进柴房。 李平被五花大绑的缩在角落，见有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就是你害死我的彩蝶？” 许嬷嬷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又异常的冰冷。 李平打了个哆嗦，他自然是认识李嬷嬷的，也知道彩蝶是她的亲侄女。 “许，许嬷嬷，我是无意的，那日我多喝了些酒……” 李平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瞪大，缓慢地低头。 只见自己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把被磨的锋利的剪刀！ “许，许嬷嬷，你……” 李平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想跟许嬷嬷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看着李平垂下了头，没了声息。 许嬷嬷抽出剪刀，又狠狠在他身上捅了几下，这才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彩蝶，姨母替你报仇了！” 侍剑听见哭声冲了进来，就见李平已死，地上满是血迹。 …… 燕云廷听了侍剑的禀报，揉了揉眉心，叹气。 “算了，许嬷嬷痛失亲人、心情郁结，让人护送她去城外庄子上休养吧。” 顿了顿，又道，“安排两个丫鬟一起去，照顾嬷嬷。” 许嬷嬷杀了李平，虽然说是情有可原，但也难免落人口实。 燕云廷送她去庄子上，表面上是惩罚，事实上却是保护。 侍剑自然能理解燕云廷的意思，“那李平怎么处理？” 燕云廷踹了他一脚，扔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抬出去找个地方悄悄埋了，还用爷教你吗！” “属下，遵命！” 侍剑揉了揉被踹疼臀部，飞快领命出去。 大梁朝律例不允许私下处死家中奴仆，若是奴仆犯下死罪，主人家需得将其送交府衙处置。 李平虽然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燕云廷也不好直接杀了他。 谁知许嬷嬷被彩蝶之死刺激，竟私自下了手。 燕云廷没法子，只能帮忙掩盖一二。 其实他也不想将李平送去府衙，毕竟此事牵涉到国公府内宅，传出去不好。 …… 珍娘在书房又伺候了几日，便听说降雪病愈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珍娘嘟了嘟嘴，燕云廷见她一边研墨，一边表情不断变换，有些好笑。 “想什么呢？” 珍娘反应过来，立马凑到燕云廷身边。 “世子爷，上次奴婢帮您揪出来杀害彩蝶的凶手，有没有什么赏赐啊？” 距离萌萌发布的系统任务，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本来珍娘还等着燕云廷主动提赏赐的事情，谁知这小子竟是个抠门的，事情结束后什么都没说。 眼看降雪明日就要回来，自己也没了天天在燕云廷面前刷脸的机会，只能厚着脸皮主动讨赏了。 “替主人分忧是奴仆应该做的，你还想要赏赐？” 燕云廷见珍娘这一脸谄媚的模样，故意这么说。 就见她立刻像被放了气的皮球，五官都耷拉下来，“哦……” 开玩笑归开玩笑，第二日一早，珍娘还是收到了侍剑送过来的赏赐。 “五十两银子！” 珍娘眼睛放光的看着侍剑手中的盒子，里面齐齐整整摆放着五锭十两重的银子，面上的惊喜之色毫不掩饰。 侍剑忍不住噗嗤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世子爷说，只要姑娘以后尽心做事，自然还会有赏赐。” 珍娘接过银子，“一会儿我就去叩谢世子爷。” 侍剑走后，珍娘将四锭银子藏在了床底下，只留了一锭银子随身放着。 珍娘来到书房外的时候，便听见里面的有说话声，犹豫了一下，才道。 “世子爷，珍娘求见。” 原本正听降雪说话的燕云廷下意识向门口看去，“进来吧。” 珍娘进入书房，便见燕云廷身侧站着个娇艳的美人。 那美人大约十七八岁，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体态纤细，眉目如画，若不是穿着丫鬟的衣服，旁人定是要以为这是哪家的闺秀。 见珍娘一进来便一直盯着降雪看，燕云廷有些不快。 “来做什么？”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请了个安，道。 “珍娘特来叩谢世子爷的赏赐。” 打工人职场守则，上司给予奖励，必须及时反馈感谢之意，这叫提供情绪价值！ 果然，燕云廷面色好看了许多。 这时一旁的降雪开口了，“原来你就是珍娘，这几日多谢你替我照顾世子爷了。” 声音轻柔悦耳，听的珍娘骨头都有些酥了。 心中暗叹，燕云廷这小子真是好命。 “降雪姐姐客气了，都是珍娘应该做的。”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珍娘便出了书房。 这降雪长的漂亮，性子看着也还不错，还会些诗文，自己想要取代她，有些难啊！ 珍娘拿起一柄扫帚，认命的扫起院子来。 不想，这一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又有了机会。 端午过去有一阵子了，天气还是时晴时雨，书房里的书籍许久没有晾晒，有些起了霉。 降雪一个人晒书忙不过来，珍娘便自告奋勇帮着一起晾晒。 “多亏了珍娘妹妹，不然这么多书籍，我可赶不及中午前铺开来。” 降雪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珍娘心中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擦个汗都这么好看，也难怪燕云廷让她在书房随侍。 这样的美人，天天看着心情都会变好。 据她这段时间的了解，以及近日来对燕云廷的观察。 珍娘可以确定，燕云廷这货，就是个纯纯的颜控，大猪蹄子！ 闲云轩上至大丫鬟春华、夏荷，下至打扫院子的小厮，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就连跟自己同住一间房的小丫头彩云，也是个娇憨的小美女。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林嬷嬷点了自己进闲云轩，为什么元宝第一眼看见自己就笑的那么开心。 敢情她能进闲云轩不是靠实力，而是凭着这张好看的脸蛋！ 第14章 升职了 “糟了！” 突然，降雪惊呼一声。 珍娘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降雪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书本侧面的书绳松了，书页似乎少了几张。 “应该是收拾的时候的不小心遗失的，现下再去寻找，也难了。” “这可怎么办，这本书可是孤本。” 见降雪急的都快哭了，珍娘正想说什么，就见燕云廷走了进来。 “怎么了？” 降雪眼眶微红，将手里的书本递给燕云廷，“都怪奴婢大意，这本书被弄坏了。” 燕云廷看着这本残破的书，心中颇为惋惜。 这本书叫做《大梁山河录》，里面详细讲解和介绍了大梁朝境内的所有山川地理形貌，是燕云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孤本。 但是看降雪一脸自责，燕云廷也不好再训斥于她。 “奴婢有办法。” 珍娘突然开口，燕云廷、降雪二人齐刷刷看向她。 “什么办法？” 降雪有些不信，书籍缺页不是损毁那么简单，难道珍娘还能将缺失的几页变出来不成。 珍娘确实变不出原来的书页，但是她能默写出来。 前几日在书房随侍，珍娘无聊的时候翻阅过不少书籍，这本《大梁山河录》她也看过一遍。 凭借着强化过的记忆力，珍娘要复述出缺页的内容易如反掌。 燕云廷看着珍娘默写出来的几页纸，挑了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补充的确实没错，不过这字，写的真丑！” 珍娘：呃…… 她一个现代人，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也没法子立刻就将毛笔字练好，能看明白不就行了！ “珍娘，你可太厉害了，居然能背下来！” 降雪高兴极了，原本有些偏白的脸色也染上一丝激动的红色。 珍娘憨憨一笑，谦虚道。 “珍娘也只是记性比别人稍好一些罢了。” 说完双眼带着期待之色看向燕云廷。 燕云廷：…… 我居然秒懂了她的意思，怎么回事？ 心里有些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不错过任何讨赏的机会。 “说吧，这次要什么赏赐？” 珍娘笑的一脸谄媚，试探着道。 “世子能不能，给奴婢升到二等丫鬟？” 燕云廷本来以为珍娘会跟自己要赏银，听侍剑那日回来说，珍娘见到银子眼睛瞪得老大，高兴的不行。 心里还在思索着，这次该给她赏多少银子合适，没成想便听到了这意外的要求。 “为何非要升到二等？”直接赏银子不好吗？ 却见珍娘的小脸皱成一团，委委屈屈道。 “奴婢父亲自小便教导奴婢，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力争上游，所以这才斗胆求世子爷，升珍娘做二等丫鬟。” 燕云廷勉强信了珍娘这套说辞，不过面上有些为难。 “闲云轩的二等丫鬟，按规矩只有两个名额。” 见珍娘原本满是期待的双眼，一下子暗了下去，燕云廷接着说道。 “不过本世子要升你，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珍娘立刻双眼冒着星星，凑到燕云廷身边，吹起来彩虹屁。 “世子爷英明神武！奴婢多谢世子爷提携！” 燕云廷微眯起一双瑞凤眼，不知怎的，被珍娘这么一顿吹捧，心中很是熨帖。 “以后你就跟降雪一样，留在书房伺候吧！” “遵命！珍娘谢谢世子！” 珍娘眉开眼笑，连忙蹲下行了一礼。 “这下可好了，世子爷有了珍娘相伴，可要冷落奴婢了。” 降雪在一旁打趣，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燕云廷笑道，“爷怎么会冷落你，你可是服侍了爷好几年了！” 又扫了眼在一旁偷着乐的珍娘，故意道。 “以后有了珍娘给你打下手，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使唤她！” “扑哧！” “什么呀！” 降雪没忍住笑出声，珍娘却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你怎么这样子”的表情看着燕云廷。 “好啦，不开玩笑了，去泡壶茶给我！” 燕云廷只觉得珍娘这表情，果然如侍剑之前说的一般，搞笑的得很。 珍娘这才拍了拍小胸脯，出去外间准备茶水。 降雪悄悄打量燕云廷的神色，随即抿嘴一笑。 “怎么了？” 燕云廷见降雪偷笑，好奇询问。 “世子爷莫不是瞧上珍娘了？” “怎么会！” 燕云廷下意识便反驳。 珍娘这丫头长相也就凑合，身材更是平平无奇，自己怎么可能看的上她！ 不过随即又在心里否定，回忆起珍娘刚刚的模样，分明五官精致灵动，身形也很是纤细。 不……不能再想了。 珍娘刚出了书房一会儿，就听见萌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来。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大大的礼盒，只听萌萌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超级腰臀比！宿主可选择立刻使用，或者暂不使用。” 珍娘：我屮艹芔茻，敢不敢再雷人一些！ 距离上次服用波涛汹涌丸已经半个月了，珍娘目前的上围已经小有起伏，不过腰围倒是比之前粗了一些。 也是因为刚穿越过来的那两天，没吃没喝的，这一入府珍娘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珍娘选择立即使用。 很快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 腰肢原本微微一点赘肉消失了，臀部也变得挺翘起来。 但凡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希望自己身材完美的，珍娘心里自然欢喜。 点开系统商城，见商城图标又解锁了两个。 香体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顾名思义，服下一颗，你将拥有迷人的体香，另人难以抗拒。 幸运光环，一次800积分。 功能：能帮助宿主躲避一次危机，用完作废。 珍娘直接无视了第一个香体丸，系统这尿性，就爱整这死出！ 虽然幸运光环很贵，而且还是一次性，珍娘还是果然选择了它。 经历了彩蝶的事情，珍娘深知这国公府内院并不如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自己留个心眼终归是没错的。 晚上回到下人房的时候，珍娘便将自己升级为二等丫鬟的事情，跟彩云分享。 “珍娘，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升了二等！” 彩云发自内心的替珍娘高兴，“珍娘，咱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庆祝？如何庆祝？” 第15章 遇见狗蛋 升职加薪，确实应该庆祝。 不过珍娘不太清楚这古代大宅院里的习惯。 “之前秋桐姐姐升二等的时候，就是请咱们院里的一起吃了顿饭，不然珍娘你也照着办吧！” 彩云一脸回味，仿佛此刻就吃上了美食一般。 珍娘眨了眨眼，原来不论古今，大家庆祝的方式都这么一致。 不过她不想太招摇，如今只是升个二等丫鬟而已，以后要是升了一等丫鬟，再请客吃饭也不迟！ 要不然，便买些小礼物送给大家吧！ 饭吃过了便没了，礼物还能留在身边，时时想起。 珍娘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第二日便跟春华报备了一番出府去。 …… 珍娘穿着一身粉色长裙，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回想起刚从难民营出来的时候，一身落魄、屡屡被拒，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做的决定。 走进一家普通的绸缎铺子，珍娘准备挑几块帕子。 绸缎铺的老板是个精明美貌的妇人，一见着珍娘的衣着，便猜到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姑娘你看，这些都是我这店里最精细最好看的帕子，您尽管挑！” 珍娘看向展示台，上面的帕子一条条铺陈开，花样有趣不俗气，确实不错。 “这手帕多少钱一条。” 老板连忙道，“二十文一条，若是姑娘多买几条，价格还能再优惠些。” 珍娘在心里数了数，春华、夏荷、降雪、秋桐、还有彩云，便道。 “我要五条帕子，一起八十文可好？” 这些手帕虽然样式好看，但是用的料子只是一般，这老板明显是见自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便抬了些价格。 虽然自己现在手上有些钱，但还是要省着点花，谁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事情呢，多留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突然少了二十文，老板自然不愿意。 珍娘也不想陪她慢慢磨，便道，“你若不愿意，我再去别家看看。” 说完，抬脚就往外走，那老板一咬牙一跺脚，仿佛吃了大亏的模样。 “行行行，姑娘别走，八十文卖给你！” 珍娘得意的一笑。 收好了手帕，珍娘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几份点心，准备送给侍剑、元宝他们。 毕竟他们俩平日里跟着燕云廷的时间最多，必须打好关系！ 谁知，才刚提着点心出来，就被人撞了一下。 “哎呦！” 珍娘被撞得一个趔趄，正想开口斥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珍娘姐姐！” “狗蛋？！” 眼前之人正是狗蛋，只见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面色也比逃难的时候好看了许多。 “狗蛋，你怎么在这？你娘呢？” 狗蛋便一股脑儿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珍娘。 原来，自打珍娘离开难民营后，沈大娘带着狗蛋又苦熬了数日，终于是熬不住了。 后来沈大娘母子俩出了难民营，想找点事情做，却遇上了一个叫做牛大强的男人。 牛大强家住城外的牛家村，是个鳏夫，见沈大娘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容貌端正，便娶了她做填房。 “那牛大强对你们好吗？” 狗蛋笑着道，“我爹没其他孩子，对我和我娘都挺好的。” 得知沈大娘和狗蛋有了好去处，珍娘的心便放下了，塞了一包糕点给狗蛋。 “姐姐现在在燕国公府当丫鬟，你和你娘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来国公府找我。” 狗蛋咧开嘴，笑嘻嘻道。 “好的，珍娘姐姐。” 告别了狗蛋，珍娘又去再买了一份糕点，这才回了国公府。 将手帕和糕点都送出去之后，珍娘便拎着剩下的一包糕点向书房走去。 燕云廷瘫在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一本游记，眼睛时不时地往书房外面瞟。 见珍娘的身影进来，连忙端坐起来，装着认真看书的模样。 “世子爷，我给您带了些糕点过来，您尝尝吧！” 珍娘将糕点用碟子装好，送到燕云廷面前。 打工人职场守则，适当的给领导送些小礼物，可以提高领导对自己的好感度！ 燕云廷放下书本，在珍娘饱含期待的眼神注视之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太甜了，没秋桐做的好吃。” 燕云廷话音刚落，就见珍娘神情有些失落的样子。 好像，说错话了。 “咳咳……多吃两口，好像也还行。” 珍娘这才眉开眼笑。 这时，侍剑走了进来。 “世子爷，夫人过来了。” 燕云廷微微眯了眯眼，她怎么来了。 “请进来吧！” 林清寒带着夏嬷嬷和司书进来书房，第一眼便瞧见站在燕云廷身边的珍娘。 “表姐，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待在汀兰苑好好调养。” 林清寒温婉的笑着，“听说世子爷新提拔了个丫鬟，妾身有些好奇，过来看看。” “这事儿我让春华跟大姨娘说过了，一点小事而已，就没去打扰你。” 燕云廷以为林清寒是介意自己没知会她，便开口解释。 “妾身当然知道世子爷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再说每天呆在汀兰苑也憋闷得慌。” 林清寒说着，走到了珍娘面前。 见这丫鬟低着头，便伸出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原来是她！ 林清寒眸光一闪，她没有忘记那日去探病的时候，见过这丫鬟一面，毕竟她的容貌过于出色了些。 “原来是你呀，果然是灵秀的丫头。” 林清寒虽然笑着，但是珍娘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 这林氏，莫不是将自己看做假想敌了？ 那自己可就太冤枉了些！ 珍娘一直以来只把燕云廷当做自己的老板、上司，绝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接受不了古代的妻妾制度。 “珍娘见过世子夫人。” 珍娘福了福身，不着痕迹错开了林清寒的手。 “世子爷的眼光果然极好，降雪柔美，珍娘灵秀，有他们二人随侍在爷身边，妾身也就放心了，咳咳……” 林清寒话刚说完，便是一阵咳嗽，夏嬷嬷连忙上前替她顺了顺背。 燕云廷眼中也有一丝担忧，连忙起身，“表姐，你身子不适赶紧回去歇着吧！” 又看了眼夏嬷嬷，道，“一会儿请李府医重新给夫人调配个药方，怎么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一点好转都没有！” 第16章 国公府的往事 林清寒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面色还有些苍白。 “不怪李府医，妾身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治不好的。” “即便治不了也该让你舒服些才是，我看还是这李府医医术不精，改日我进宫请章太医过来，替表姐你看诊。” “世子爷，万万不可！” 林清寒连忙阻止，“妾身本就是罪臣之女，能留得性命已是大幸，世子爷可千万莫再惊动宫里了。” 燕云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也知道林清寒说的在理。 “那我便派人去民间找找，总能找到能治好表姐弱症的大夫！” 得了燕云廷这句话，林清寒的面色缓和许多，眼中带着莹莹水光，柔声道。 “世子爷能将妾身放在心上便好，妾身其他什么也不求。” 燕云廷眼神有些躲闪，脸上有些不自然。 “天色不早了，表姐快回去歇着吧。” 林清寒盯着燕云廷看了许久，而后才被夏嬷嬷扶着缓缓出了门。 燕云廷长舒一口气，转身便见珍娘一脸八卦的模样，走过去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出去吧！” 珍娘揉了揉微红的额头，嘴里嘟嘟囔囔往外走。 “不对劲！燕云廷和林清寒这两口子绝对有问题！” 不过珍娘并不敢去问燕云廷，只得悄悄找了降雪打听。 “哎！” 降雪先是叹了口气，才幽幽道。 “其实这事儿府里的老人儿都知道，只是珍娘你入府晚，也没人跟你说罢了。” 接着，降雪便将此中的曲折告知了珍娘。 燕国公有两个姐姐，被称为大燕氏和小燕氏。 大燕氏早早嫁去了南边，夫家是现在的岭南布政使袁世璠。 大燕氏这些年跟国公府鲜少有联系，而小燕氏就嫁在京城，嫁入的还是户部尚书府。 这世子夫人林清寒，便是小燕氏和户部尚书林若甫唯一的女儿。 说来还真是悲惨，三年前，林若甫因牵涉江南水患贪腐案，被圣上判了抄家流放。 小燕氏听闻噩耗，一病不起，临终前将林清寒托付给了燕国公。 林清寒当时已经十九岁，按道理早该嫁人了，只是因为自小体弱，小燕氏担心她入了夫家受苦，这才一直将她留在府中。 燕国公不忍心姐姐抱憾而终，亲自去圣上面前求情，并称林清寒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圣上这才免了她的流放。 不然，就林清寒那个身子骨，估计一出京城就得死在路上。 后来便是尚书府全府流放，林清寒匆忙嫁入国公府。 不过据降雪八卦，燕云廷和林清寒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人一直没有同房过。 “原来如此！” 珍娘这才知道，这其中竟有这番曲折。 难怪她瞧着燕云廷对林清寒一口一个表姐叫着，很是客气，敢情是被迫娶进门的！ 但是林清寒看燕云廷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想是对他真有些情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降雪叹了口气。 “世子爷也是无奈，三年前他才不到十七岁，以世子爷的家世背景，不知道多少世族贵女青睐，便是公主也可娶的，可惜……” 可惜最后却只娶了个罪臣之女。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降雪连忙住了嘴。 “好了好了，今日之事，珍娘你可千万别传出去了。” 珍娘连忙保证，“降雪姐姐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自打那日林清寒来了书房探望，燕云廷就觉得珍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仿佛隐隐带着一丝同情的意味。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 见燕云廷看过来，珍娘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明显了，很快说道。 “珍娘发现，世子爷最近越发俊朗了！” 不知道怎么跟上司解释的时候，灌迷魂汤总是没错的！ “谄媚！” 燕云廷面色先是一黑，随即别过脸去，珍娘却发现他的耳后有些可疑的微红。 这时，春华从外面进来，这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世子爷，明日便是国公夫人的生辰了，照例该去千云寺一趟，不知世子爷这次想带哪些人去？” 燕云廷面色一正，思索片刻，道。 “你事务繁忙，就留在闲云轩吧，让夏荷跟我一起去。” 又看了眼一旁站着的珍娘，“降雪身体不好，这次便让珍娘去吧。” 春华悄悄打量了一下两人，点了点头。 “那奴婢便先下去准备了！” “嗯，去吧！” 七月初一，是已故的燕国公夫人曹氏的生辰。 燕国公深爱亡妻，当年在千云寺给曹氏立了个牌位，时时受庙里香火供奉。 每年曹氏生辰之日，燕云廷都会来千云寺悼念一番。 夏荷和珍娘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珍娘第一次坐马车，一开始还觉得新奇，一刻钟后便吐得停不下来。 没想到前世不晕车的人，这一世竟然晕马车。 想到离千云寺还有好远，珍娘瘫在座位上，一脸的了无生趣。 “来，珍娘吃一颗话梅吧！” 夏荷见她实在难受，便递了一颗话梅到她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珍娘觉得感觉稍微好了些。 “夏荷姐姐，还要多久才到千云寺啊？” 夏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快了，再有一个时辰应该能到了。” 午后刚过，马车终于抵达千云寺的山下。 此时上山的入口处，已经有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世家贵族的车驾。 普通人只能步行上山，但是国公府这样的家世，自然可以优先驾车进入。 燕云廷习惯了骑马，跟侍剑二人正准备上山，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燕云廷，等等我！” 回头就见曹文宾骑着匹马，向自己奔了过来。 曹文宾正是忠勇侯府的小世子，也是国公夫人曹氏的娘家侄儿。 曹文宾今年刚满十七岁，面容俊秀中还带着一丝稚气，他平日里跟燕云廷关系很是不错。 见他过来，燕云廷便勒住了马绳，“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也是来拜祭姑姑的，我妹妹慧娘也来了，在后面马车里。” 燕云廷下意识往后面看去，就见忠勇侯府的马车里，一个少女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正兴奋地向自己招手。 “燕表哥！” 见果然是曹慧，燕云廷也笑着跟她挥了挥手，随即看向曹文宾。 “马车太慢了，咱们先上去吧！” 曹文宾自然同意，几人便飞快的策马向山上而去。 第17章 千云寺遇险 等到珍娘和夏荷抵达千云寺的时候，燕云廷、曹文宾二人已经在佛堂待了好一会儿了。 夏荷和珍娘跟着一个小沙弥，来到寺庙后院的厢房安置，就见忠勇侯府的人正巧住在隔壁。 曹慧领着婢女从屋内走出，遇见准备进屋的夏荷二人。 “奴婢给曹小姐请安！” 夏荷作为燕云廷的大丫鬟，自然认识曹慧，连忙带着珍娘上前行礼。 曹慧今年十六岁，圆圆的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很是讨人喜欢。 她一见夏荷就笑着将她扶起，“原来是夏荷呀，今日春华怎么没跟来？” 曹慧扫了一眼旁边的珍娘，面露疑惑。 “府里事多，春华这几天太忙了，世子爷就没让她来了。” 曹慧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珍娘。 “这是？” 夏荷笑着介绍，“这是珍娘，也是伺候世子爷的。” “珍娘可真好看！” 曹慧走到珍娘身边，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 珍娘有些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打量的感觉，便装作虚弱的晃了晃身体。 夏荷连忙扶住了她，“曹小姐，珍娘刚刚晕车晕的厉害，奴婢先扶她回房歇会儿。” 曹慧见珍娘脸色苍白，不似作伪，便让他们退下了。 “珍娘，你在房里歇会儿，我先将祭拜的物品给世子爷送过去。” 夏荷扶着珍娘坐下，便端起准备好的一托盘的祭品出去了。 珍娘在房里休息了片刻，觉得自己已经缓过劲来了，便出门去寻夏荷等人。 却不想在千云寺里绕来绕去，竟迷了路。 “这里好像是后山了。” 察觉到佛音越来越小，珍娘终于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正想往回走，却突然听见前面的草丛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 珍娘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就见草丛中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正陷入半昏迷状态。 珍娘忍着没惊呼出声，上前拨开盖住男子面容的头发。 “是他！？” 原来这受伤的黑衣男子，竟然是当日在城门外见过的汾阳王世子——宁昭！ 此时宁昭身上有着数道伤口，最深的一道伤口靠近心脏位置，若是再偏移一点，宁昭早就死翘翘了。 珍娘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 “呼……还好，还有气息。” 珍娘并不是圣母，不过总归当日也算是受了宁昭的恩惠，再说，他长得这么俊，死了太可惜了。 见宁昭气若游丝的样子，珍娘连忙从袖口掏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入他的口中。 “但愿，这药丸有效吧！” 珍娘等待了片刻，就见原来宁昭身上那些流血的伤口在渐渐愈合，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 见他这么窝在草堆里难受，珍娘便想将他拖到平坦的地方，谁知宁昭这时突然清醒过来。 珍娘都没来得及躲闪，就见一把匕首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宁昭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眼神却带着狠厉。 珍娘心中诧异，这人，怎么跟之前不大一样啊！说好的光风霁月大美男呢？！ 不过此时刀子架在脖子上，珍娘只好立刻解释，“我叫珍娘，刚刚是我救了你！” 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再陈述自己救人的事实。 只要宁昭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为难自己，他若知道感恩，以后说不得还有回报。 然而事情的发展跟珍娘想的并不一样。 宁昭抹掉嘴角的鲜血，“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不好意思，我必须杀了你灭口！” 明明说着无情的话，宁昭面上却是一副很是遗憾的表情。 见冰冷的刀子已经要陷进皮肤，珍娘打了个哆嗦，连忙道。 “你不能杀我，我是国公府的人！” 宁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珍娘赶紧侧身躲开。 宁昭腿上有一道箭伤还没完全恢复，想起身抓住她，却摔了个趔趄。 珍娘却没有心情看他的笑话，头也不回的飞奔着往寺庙方向跑去。 直到见着一个小沙弥，这才停下来脚步，扶着墙猛喘气。 “这位女施主怎么了？” 小沙弥一脸好奇的看着珍娘。 珍娘好不容易气顺了，才道，“能否麻烦小师父，带我去一下佛堂，我迷路了。” 小沙弥听了点点头，很快便领着她到了佛堂门口。 珍娘跟小沙弥再三道谢后，这才走了进去。 燕云廷正跪在蒲团上，面前是国公夫人曹氏的牌位，侍剑和夏荷侍立在一旁。 夏荷见珍娘进来，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你上哪去了，怎么一身脏兮兮的！” 珍娘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一场意外，自己的衣服有些凌乱，右手袖口的位置还有一丝血迹，想必是在宁昭的衣服上蹭到的。 还好夏荷没发现自己袖口的异常，珍娘悄悄右手抓起袖口，藏了起来。 “刚刚迷路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燕云廷那边结束了拜祭，走了过来，正好听见珍娘的话。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 燕云廷看着珍娘有些脏的衣裳，隐约间好像闻到一丝血腥气味，皱着眉头还想问什么。 珍娘面色一紧，连忙道，“奴婢这就回去换件衣裳。” 说完，不等燕云廷说话，飞快的跑了出去。 千云寺离京城半日的车程，燕云廷一行自然得在寺里留宿。 晚上，珍娘等夏荷睡着了，偷偷拿着沾了血污的衣裳去后院清洗。 才刚将衣服泡上水，就见两个身影走了过来。 “这千云寺可真是无聊，大晚上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曹文宾一脸不耐的样子，像他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多是纨绔且爱热闹的。 在这山中古寺住一晚，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就听燕云廷的声音传来，“怎么，舅舅让你过来给我娘祭拜一日，你还不乐意了？！” “这这这，当然不是……”曹文宾立马解释，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什么人在那边！？” 二人快走几步，立刻到了珍娘面前。 珍娘背着二人站着，心中一万句脏话要骂。 真是两个活爹！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浪什么！ 却还是不得不转过身来，尴尬的打招呼，“世子爷，晚上好啊。” 第18章 曹慧被拒 “珍娘？你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 燕云廷一脸惊讶，随即看到珍娘身后的一盆衣服。 “洗衣服？” 珍娘悻悻一笑，“是，是啊。” 突然，曹文宾的声音响起。 “这里怎么有血迹？” 珍娘只顾着应付燕云廷，却没注意到曹文宾什么时候竟走到了木盆边。 燕云廷面色一变，血迹？！ 难道白天在佛堂里，自己闻到的确实是血腥味？ 珍娘此时在心里将宁昭骂了千百遍，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救他。 而此时，燕云廷已经看见了衣服上的血迹。 看向珍娘，眼中竟然有几分担心，“你受伤了？” “没，没有……” 珍娘大脑急速运转，却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燕云廷见她支支吾吾，更加觉得奇怪了，上前扣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好像没受伤啊。” 一旁的曹文宾这时也过来凑热闹。 走近了些，才发现这小丫头长得极美，曹文宾的风流性子便犯了。 “小丫头，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跟爷说，小爷最是怜香惜玉了。” 燕云廷脸色稍沉，瞥了曹文宾一眼，“她是我的婢女，你别多管闲事。” 曹文宾难得见燕云廷这副模样，一时间忘了回嘴。 燕云廷双目紧盯着珍娘，等着她回话。 珍娘见实在糊弄不过去，一咬牙，一闭眼，死就死吧。 “奴婢，奴婢来癸水了！” 燕云廷：…… 曹文宾：…… 良久，燕云廷有些尴尬的道。 “噢噢……原来如此……你多喝点热水……” 说完拉着一脸懵圈状态的曹文宾火速离开。 珍娘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感觉自己的脸也已经丢干净了。 第二日，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约了一起回京城。 一大早，燕云廷见到珍娘还有些尴尬，直到大家收拾好包袱准备回程，二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燕表哥！” 曹慧和曹文宾正从大门走了出来。 “燕表哥，你们收拾的可真快！” 曹慧对燕云廷的喜爱一点都不带掩饰，看向燕云廷的眼神总是带着喜悦的光芒。 “回京需要大半日，还是早些出发为好。” 燕云廷自然察觉到了曹慧对他的情意，不过他只当曹慧是妹妹，并没有旁的心思。 这时曹文宾也走了过来，笑着看向燕云廷。 “慧娘这是舍不得你呢，一回京城，她可就难再见到你了！” 虽说两人是表兄妹关系，但是世家贵族对于女子约束极严，曹慧这一次要不是跟着哥哥来千云寺，确实很难见到燕云廷。 曹慧面露羞涩，却没拦着自家哥哥，眼神时不时悄悄看燕云廷一眼。 燕云廷却皱了皱眉，斥责道。 “曹文宾你怎么说话的，慧表妹以后还要嫁人的，这些话传出了可怎么好！” 曹文宾正想反驳，曹慧却变了脸色，突然冲到了燕云廷面前。 “燕表哥，你明明知道慧娘喜欢你，为何总要这样说话！” 燕云廷叹了口气，“慧表妹，我只把你当妹妹。” “我不信我不信！” 曹慧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燕云廷拒绝，羞愧难当，哭着跑开了。 “唉唉，燕云廷我怎么说你好呢！慧娘哪里不好了！” 曹文宾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随即便向曹慧追去，“妹妹，等等我！” 夏荷和珍娘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珍娘不禁感慨，夏荷抿嘴一笑。 “你个小丫头，还懂这个！” 随即又道，“其实曹小姐挺好的，可惜世子爷已经有了夫人了。” 珍娘也在一旁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对呀，以曹小姐的家世，也不可能给咱们世子爷做妾，真是可惜了。” “扑哧！” 夏荷没忍住笑出了声，“依我看啊，是珍娘你想给世子爷做妾吧，哈哈哈……” “夏荷姐姐，你乱说什么！” 珍娘立刻反驳，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从外面传来。 夏荷连忙掀开帘子，却见是侍剑骑马经过，夏荷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骂了一句。 “你咳什么咳！” 说完便“啪”的一声甩下帘子。 侍剑一脸莫名其妙，“我哪里咳嗽了……” 明明刚刚是世子爷在咳。 一行人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珍娘一下马车，就见春华领着闲云轩一群人在大门口等着。 “世子爷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春华上前接过燕云廷的披风，询问道。 “还好。” 燕云廷脸色有些臭，大步往里面走去。 侍剑偷偷溜到春华身边，“我们在千云寺遇上忠勇侯府的人了。” 说完，侍剑便快走几步，追上了燕云廷。 春华等夏荷和珍娘过来，才一起进去。 回闲云轩的路上，春华听夏荷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也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牵扯出别的风波才好。” 七月初七，乞巧节。 这一日是大梁朝的未婚男女互诉衷情的日子。 大梁朝对于女子的要求较为严苛，特别是世家贵女，平常日子极少出门。 但是乞巧节这一日，所有未婚女子都可以出门，不受规矩礼仪束缚。 这一日，京城的宵禁会取消，还会举办热闹的灯会活动。 所以不少年轻的男女，都会选择在乞巧节的晚上出来，就是希望能遇见命定的姻缘。 闲云轩的丫鬟们，今日也是格外的忙碌。 “珍娘，你的情人扣做好了吗？” 彩云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凑到珍娘面前问道。 “情人扣是什么？” 一听这名字就有坑。 彩云见珍娘的表情是真的不知道，便倒豆子一般说起来。 “情人扣需得未婚女子亲手制作，在乞巧节的时候送给心悦的男子。若是男方接受，便等于是接受了女方，乞巧节后便要去女方家中提亲的。” “传说在乞巧节这一日定情的男女，会是受上天保佑的良缘！” 彩云说着，满脸向往之色。 “哦，那这情人扣也就是定情之物咯。” 珍娘恍然大悟，“彩云，那你做情人扣了吗？” 彩云小脸鼓鼓的，摇了摇头，“我又没有心悦的男子。” “珍娘，你也没做吗？” 珍娘摇摇头，“我不会做。”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乞巧节当日送出自己亲手制作的情人扣给一名异性，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第19章 乞巧灯会 珍娘一边编着情人扣，一边在心里暗骂系统。 “珍娘，你又编错了！” 降雪见珍娘手里的一团东西，有些哭笑不得。 珍娘哭丧着一张脸，“降雪，真的好难啊！” 要不是系统强制要求，她早就想放弃了！ “珍娘不急，咱们慢慢来，离乞巧灯会还早呢。” 降雪帮她把编错的地方拆了开来，一步一步指导着她做。 在太阳落山之前，珍娘终于完成了一个情人扣。 到时候再随便找个异性送出去，就算完成系统任务了！ “真丑！” 燕云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珍娘手中的情人扣。 降雪有些尴尬的起身，帮珍娘解释着。 “世子爷，珍娘第一次做情人扣，已经很不错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燕云廷见珍娘一脸委屈的瞪着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找补道。 “仔细看着，好像也还行。” …… 晚上，闲云轩的下人们都放了假，春华带着丫鬟们结伴出去逛灯会。 才刚到街上，春华就被侍剑悄悄拉走了，珍娘几人都偷偷笑话他们二人。 “夏荷姐姐，你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 彩云凑到夏荷面前，嘴像抹了蜜一般。 今晚出来，几人都没有穿丫鬟制服，而且还都特意打扮了一番。 夏荷本就肤色偏白，一身翠绿色的长裙，更是衬得她娇艳异常，也难怪彩云这么夸她。 “你这小滑头，就知道打趣姐姐，降雪和珍娘才叫好看呢！” 降雪身着粉色的齐胸襦裙，原本柔弱清雅的身姿，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珍娘此时的打扮就更加令人惊艳了。 距离她服下波涛汹涌丸已经快两个月了，此时她的胸围已经到了c杯。 再加上已经完美的腰臀比，一身嫩黄的束身长裙，显得身段格外的婀娜。 这段时间在国公府吃得好睡得好，珍娘原本还有些稚嫩的五官也张开了，整个人更精致娇艳了几分。 “珍娘，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彩云眼冒小星星。 夏荷走到珍娘身边，暗戳戳掐了一把她的小细腰。 “哎呦，怎么腰这么细啊！可羡慕死我了！” 降雪也在一旁偷笑。 这几人或是娇艳，或是清雅，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是她？” 酒楼二楼包厢，一身白衣的宁昭坐在窗前，正好瞧见下面走过的珍娘一行人。 “主子，是您认识的人？” 宁昭点了点头，“去将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女子带过来。” 宁七有些讶异，心中暗道，难道主子看上人家姑娘了？但还是听命出去了。 珍娘几人正在一个花灯摊前挑选着，好看的花灯太多，几人迟迟选不出来。 突然，人群中一阵暴动，然后便见一大群人向花灯摊这边冲过来。 降雪花容失色，“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珍娘见情况不对劲，连忙拉起降雪的手便往右侧路边跑去。 夏荷此时也反应过来，拉着彩云往其他方向跑去，避开着一大批的人群。 珍娘和降雪躲在一条小巷子里，就听外面主街上，到处都是哭喊打闹的声音。 “珍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降雪虽是个丫鬟，但是平日里在闲云轩过得极好，哪里见过这样混乱的场面。 珍娘拍了拍降雪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儿，我们只要躲在这里不出声，没人会发现的。” 两人在小巷子里躲了好一会儿，听外面的声音小了，珍娘才道。 “我出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等我。” 说着就要出巷子。 降雪害怕，连忙拉住她。 “珍娘你别走！咱们还是再等等吧，侍剑会带人来找我们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蒙面男子从天而降。 珍娘和降雪都来不及反抗，便被他打晕。 燕云廷收到消息的时候，花灯会上的暴乱已经被官府的人马平息了。 原来这场暴乱，竟是东城难民营那边引发的，难民们活不下去了，便冲到街上打砸抢烧。 “世子爷，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失职。” 侍剑跪在地上，面露愧疚。 今夜闲云轩的丫鬟们都出去看花灯，燕云廷便让侍剑也跟着去。 一方面是给他机会跟春华多多相处，另一方面也能顺带保护夏荷、珍娘等人。 谁承想，侍剑带着春华偷溜走约会去了，后面竟出了大乱子。 “世子爷，您怎么罚侍剑都成，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让他将功补过，赶紧先将降雪和珍娘找回来才最重要！” 春华心中也有些愧疚，虽然降雪和珍娘只是丫鬟，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名节何其重要。 若是一夜都找不回来，那她二人日后可就难了。 夏荷和彩云这时跑了过来，“世子爷，找到了！” 燕云廷眼睛一亮，“在哪儿？” 就见降雪被一个侍卫扶了过来，燕云廷下意识向她身后看了看，却没见到珍娘的身影。 “只有你一个人？” 降雪之前被黑衣人打晕，头还有些疼，再加上这一晚上的惊吓，面色很是苍白。 “世子爷，珍娘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这是她遗落在地上的。” 降雪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燕云廷，燕云廷接过一看，竟是珍娘做的情人扣。 “春华，你先带他们回去休息。” 春华点头应是，又听燕云廷接着道，“侍剑，跟我接着找人！” 珍娘在一个布置华丽的房间醒来，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脖子，看向四周。 “这是哪儿？” 很快，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宁昭！” 宁昭瞳孔微缩，面色冷了几分，“你知道我的名字？” 珍娘心中暗道不好，在宁昭的记忆里，上次在千云寺的相遇，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时候宁昭可没告诉过珍娘他的名字。 不过珍娘反应极快，“宁小王爷这张脸，京城有几个人不知道。” 宁昭这才面色一松，在珍娘的床边坐下。 “你把我抓过来干什么？”珍娘疑惑，难道还想抓自己灭口不成？ 宁昭似是看出了珍娘心中所想，笑着道，“自然是想感谢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珍娘看着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宁昭，心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要不是那日见过他的真面目，还真被他这副样子给骗到了，这男人，真是会装！ 第20章 找到珍娘 “有你这么感谢救命恩人的吗？” 珍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都被宁七那一掌劈出淤青了。 宁昭怔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了几分。 “是我的手下不懂事，我替他向姑娘赔罪。” 珍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别绕弯子了，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 宁昭稍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告诉我，你上次给我服的是什么药？” 宁昭对自己的伤势很清楚，明明他之前重伤垂死，竟然在三日之内便康复了，就连府医都惊叹不已。 “我哪有给你服什么药！” 珍娘矢口否认。 系统出品的东西，珍娘可不敢随意让他人知晓，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昭盯着珍娘的眼睛看了许久，才道。 “我那日虽然昏迷，但也并非全无意识，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喂了一颗药丸给我，难道不是姑娘你吗？” 宁昭虽然是在询问，但是显然，他心里早已确定是珍娘的药救了自己。 珍娘也没想到，宁昭那时候居然有意识，暗道“大意了！” “好吧，确实是我给你喂了药，不过那药丸我只有那一颗。” 既然掩饰不过去，珍娘便干脆承认。 “那药丸，姑娘可还有吗？” “没有了。”珍娘两手一摊，“这是我父亲早年间从一个江湖游医手中意外得来的，只此一颗。” 宁昭看着珍娘，直把她看的心里发毛，也不知道宁昭信没信自己的话。 “姑娘是燕国公府的？燕云廷的人？” 珍娘下意识想点头，随即又觉得宁昭的后半句有些问题，严肃纠正道。 “我确实是世子院里的丫鬟，宁小王爷这样的大人物，可别再为难我了。” 现在差不多快到子时了，自己失踪这么久，春华他们肯定要急坏了。 而且，系统的任务还没完成，本来珍娘只是想着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将情人扣送出去。 被宁昭这么一耽误，显然已经没机会了，还不知道电击处罚是什么滋味呢。 本以为还要跟宁昭再纠缠一番，就听他说，“行，姑娘回去吧，我让宁七送你。” 珍娘果断拒绝了宁七护送，转身便向外走去。 就听宁昭的声音传来，“姑娘如此美貌，不如我向燕世子讨要你如何？” 珍娘一张俏脸立马黑了，“大可不必！” 说完不带一丝停顿的离开。 燕云廷和侍剑还在外面寻找珍娘，夜风正凉，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世子爷，您先回去吧，我带着人去找珍娘就够了。” 燕云廷没有回答，只是一条街一条街的查找，面色越来越冷。 “世子爷，你看那边！是珍娘！” 侍剑惊喜的大喊，燕云廷向前方看去，只见珍娘环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在路上走着。 深夜，外面比白天冷了许多。 珍娘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看去。 就见燕云廷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逆着光，大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珍娘满脸欣喜，正想伸手打招呼。 突然感觉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浑身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血肉碎裂、疼痛难忍。 这时，萌萌的声音在珍娘的脑海中响起。 “子时已过，很遗憾宿主没能完成乞巧节任务，未能送出情人扣给异性，请享受电击处罚一次！” 珍娘痛晕过去前想的是，早知道，当初就直接将情人扣送给燕云廷了…… ————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珍娘才醒过来。 只见双眼红肿的彩云趴在床边，“珍娘，你可算醒了！” “嘶！” 珍娘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重组了一般，酸疼难忍。 昏迷前那种肉体和灵魂都被摧毁和麻痹的感觉，珍娘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好饿，有吃的吗？” 珍娘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酸疼劲儿过去了之后，便觉得肚里空空的。 “有有有！” 彩云连忙应着，飞快地从桌上端来两碟子糕点。 “这是春华姐姐送过来的，她担心你万一半夜醒来饿得慌，特意给你准备的。” 珍娘大口吃着糕点，“春华姐姐，就是疼我！” 彩云把昨日珍娘失踪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还一边感慨，“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珍娘听后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燕云廷会为了找她这么大张旗鼓。 随即，便有些同情侍剑了。 “这件事也不能怪侍剑，谁也不想发生意外的。” 若不是宁昭，珍娘根本不可能失踪。 “对呀，昨天还是侍剑抱你回来的呢！” “侍剑？” 珍娘暗道奇怪，明明自己晕倒之前看到的人是燕云廷。 闲云轩书房。 “世子爷，这次是属下失职，属下任凭世子爷处罚！” 侍剑跪在地上请罪，燕云廷端坐在书桌后，没有说话。 这时元宝走了过来。 刷了整整一个月的恭桶，元宝的小心脏饱受打击，躲着抑郁了半个月，这才回到燕云廷身边继续当差。 “爷，侍剑是无心之失，您就别怪他了！” 侍剑抬头看向元宝，没想到他居然好心帮自己说情。 回想起当日元宝被罚，自己还落井下石，侍剑心中顿生愧疚。 没想到，元宝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心中的愧疚之意瞬间消失殆尽。 “爷不如就让侍剑去军营操练几天，让他收收性子也就算了。” 侍剑满脸的不可思议，发配军营？！ 那岂不是要彻底见不到春华了吗！ “世子爷，不可……” 侍剑急忙争辩，却听燕云廷说道。 “行，就按元宝说的吧，侍剑你去城防营操练几个月。” “世子……” 侍剑还想再说，燕云廷一记眼刀飞过来，他立刻收了声，一脸不情愿道。 “侍剑遵命。” 侍剑说完便起身向外面走去，走之前还狠狠瞪了幸灾乐祸的元宝一眼。 这大概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汀兰苑。 “砰！” 林清寒手中的药碗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世子爷为了寻一个丫鬟，半夜才回来？” “哎呦，夫人您小心点，可别伤着自己！” 夏嬷嬷急忙走到林清寒身边，扶着她坐下。 眼神扫了眼一旁的司书，司书立刻将地上的药碗碎片清扫干净。 待司书清理完出了门，夏嬷嬷这才说道。 “夫人，您可一定要沉住气啊！” 第21章 狗蛋上门求救 林清寒的眼圈已经红了，眼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嬷嬷，你说世子爷为什么宁愿对一个丫鬟这么上心，也不愿意常常来汀兰苑看看我呢？” 说着，林清寒忍不住啜泣。 夏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世子爷的心明显就不在夫人这里，夫人怎么做都是没有用的。 但是，这些话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轻声劝慰，“夫人，您对世子爷的好，世子爷心里肯定都是知道的。” “嬷嬷可知世子爷昨夜寻找的那名丫鬟，叫什么名字？” 林清寒在夏嬷嬷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泣。 “我听下面的人说，那丫鬟好像是叫珍娘。” 林清寒的眼神突然一冷，右手紧紧抓着夏嬷嬷的手。 “夫人，你怎么了？” 夏嬷嬷被抓的生疼，却不敢说什么，抬头就见林清寒眼中俱是冷意，面色竟有些狰狞。 夏嬷嬷突然想起之前死去的彩蝶，彩蝶不过是纠缠着世子爷，夫人便忍不住指使李平对她下手。 难道这次，夫人还想…… 夏嬷嬷急声道，“夫人，务必忍耐，不可再冲动了！” 上次彩蝶之死，不知怎的世子爷竟查到了李平头上，还好她手中握着李平的把柄，李平这才没有将夫人招出来。 若这次夫人再冲动，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忍耐？我还不够忍耐吗！我忍了整整三年了，为什么世子他心里始终没有我！” 林清寒积压了好几年的情绪顷刻间迸发出来，“为什么死了一个彩蝶，又来一个珍娘！” “嬷嬷，帮我，帮我杀了她，杀了珍娘！” 夏嬷嬷看着如此疯魔的林清寒，又是恐惧又是心疼。 “夫人，这次只怕不好办，珍娘经常待在世子爷身边，咱们不好下手。” 林清寒眼中划过一抹狠厉，“那就请影阁的人出手！” 夏嬷嬷面露震惊，“请杀手？” 林清寒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既然在府里动不了她，那就让她死在外面吧！” ———— 珍娘借着这次昏迷的机会，狠狠躺平了两天，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正当她吃着茶点哼着歌、悠哉悠哉的时候，就见元宝从外面进来。 “世子爷说，姑娘若是身体恢复了，就赶紧回书房伺候着。” 珍娘看着面前笑眼弯弯的元宝，心中第一次生出不爽。 燕云廷这狗男人，放到现代，肯定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他就见不得自己松快两天！ 心里骂归骂，珍娘还是飞快的换了身衣服，跟着元宝去了书房。 “休息够了？” 珍娘一进书房，就见燕云廷端坐在书桌后，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狗男人，爱装！ “是不是爷不让元宝去叫你，你都不准备回来伺候了？” 珍娘一听燕云廷这话，连忙上前，笑着道。 “哪能啊！就是元宝今天不来，奴婢也正要过来呢！” 珍娘笑的一脸谄媚，“奴婢要是再不回来，可就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别的丫鬟给抢走了！” 燕云廷这才脸色好看了些，斜睨了珍娘一眼，“谄媚！” 日子又回到了乞巧节之前一样，珍娘和降雪在书房随侍，一个研墨一个奉茶。 直到有一天，珍娘收到门房小厮的信儿，说是有人来找自己。 珍娘匆忙赶去后门，就见狗蛋浑身是伤的缩在门口。 “狗蛋！你这是怎么了？” 狗蛋一见到珍娘就哇哇大哭起来，“珍娘姐姐！赶紧去救救我娘吧！我娘快要被打死了！” 珍娘满脸惊讶，连忙安抚着狗蛋，“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弄得一身伤？” 狗蛋却拉起珍娘的手，就往街上跑，“珍娘姐姐快走，来不及了！” 珍娘见狗蛋神情焦急，便只能跟着他一路跑。 好在牛家村离京城不远，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两人便到了。 一路上，珍娘跟狗蛋问清楚了大概。 原来狗蛋的后爹牛大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牛大强之所以成了鳏夫，是因为他的上一个妻子被他打死了。 牛大强好赌，每次赌输了就喜欢打自己妻子出气，直到他上一任妻子被他打死后，牛大强这才收敛一些。 跟沈大娘做了半路夫妻之后，牛大强倒也还表现的不错。 谁知前一阵子被以前的赌友们拉着又去了一趟赌坊之后，牛大强便旧态复萌。 一开始沈大娘劝他，他还敷衍两句，后来再劝，牛大强便动手打人了。 今天一早，牛大强跟沈大娘不知道闹了什么纠纷，又打了起来。 狗蛋上去帮他娘，结果被牛大强揍得满身是伤。 最后还是沈大娘拼死拉住牛大强，狗蛋这才逃了出来。 “不知道我娘现在怎么样了？” 狗蛋说着，就准备往屋里冲去。 “等等！” 珍娘及时的拉住了他。 “珍娘姐姐……”狗蛋不解，珍娘连忙堵住了他的嘴，免得他再发出声音。 刚刚在屋外，她就听到屋里有几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一个微弱的女声。 珍娘担心沈大娘的安危，但是也怕自己和狗蛋二人应付不来。 拉着狗蛋偷偷摸摸绕到牛大强家的后面，从窗户正好能看见屋内的情况。 只见屋内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脸特别黑，另一个男人手臂上长了个大痦子。 旁边则站着一个脸上带着抓痕的中年汉子，而沈大娘却满身是伤的倒在地上。 “娘！” 狗蛋担忧极了，“珍娘姐姐，怎么办？” 珍娘没出声，就听屋里那个黑脸男子说道。 “大强，你这新讨的老婆不怎么样啊，还是拿你那便宜儿子来抵债吧！” 就见那个脸上带着抓痕的中年汉子开口说道。 “狗蛋那小子滑溜的很，我一个不注意让他给跑了！” 这中年汉子显然就是牛大强了，只见他面上浮现一抹狠厉。 “他娘在我手上，那小子总归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抓住他就行了！” 那黑脸男子却道，“下家那边可等不了，今天一定要抓到人！” 这时，原本趴在地上半昏迷的沈大娘突然醒来，正好听见二人的对话。 “牛大强，你不是人！” 沈大娘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扑向牛大强，牛大强没有防备，竟被她扑倒在地。 反应过来之后，牛大强立马起身揪住了沈大娘的头发。 “不好！” 第22章 安置沈大娘母子 珍娘惊呼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狗蛋也跟着冲了进来。 “娘！” 狗蛋冲过去，一头扎在牛大强胸口，直将他撞的摔了个屁股蹲。 珍娘见状连忙过去，将沈大娘扶到旁边。 “珍，珍娘？” 沈大娘脸上、身上全是伤，突然见着珍娘，只觉得不敢相信。 珍娘没时间跟沈大娘解释其中来由，因为她看到狗蛋已经被牛大强拎起来。 “住手！” 眼看狗蛋就要被牛大强重重摔在地上，珍娘一声大喝。 牛大强下意识看向珍娘，怔愣了一下，狗蛋趁机狠狠咬了他一口。 “嗷！” 牛大强惨叫一声，松了手，狗蛋趁机溜回沈大娘和珍娘身边。 “狗蛋！” 沈大娘连忙抱住了狗蛋，眼中都是疼惜，“你跑都跑了，还回来干嘛！” “娘，我去找了珍娘姐姐来救你！” 狗蛋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珍娘姐姐对他好，所以逃跑之后第一时间来找珍娘。 沈大娘明显不这么想，“傻孩子，你这是害了你珍娘姐姐，赶紧带她走吧！” 说着，沈大娘看向珍娘，“你快走！别管我们了！” 珍娘自然不答应，随即起身看向牛大强等人。 “你要卖了狗蛋？”珍娘目光直视着牛大强，眼中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不论前世今生，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打老婆孩子的男人！ “是又怎么样？狗蛋是我儿子！你管得着吗！” 牛大强见她只是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说话便又冲又横。 另外两个男人也围了过来，和牛大强一起，三个人将珍娘围在中间。 那个黑脸男子打量着珍娘，笑的一脸淫邪。 “我看这妞长得水灵，卖到春风楼去应该值不少银子。” 那个手臂长着大痦子的男人，也跟着笑道，“直接卖去楼里岂不是可惜了！” “嘿嘿嘿……” 说完二人对视了一眼，仿佛猜透了彼此的想法。 “想打你姑奶奶的主意，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呦，这妞口气挺冲啊！” 黑脸男人见珍娘这么说，更来了兴致，说着就想来抓珍娘的手，却被珍娘利落的避开。 “你什么东西，也敢碰你姑奶奶！” 很快，珍娘便跟牛大强三人打了起来。 虽然珍娘不会武功，但是她的身体被系统强化了十倍，力道、速度和反应力都远超常人。 牛大强三人并不会武功，自然不是珍娘的对手。 三人被珍娘揍得哭爹喊娘，立刻软了腿脚，跪倒在地。 牛大强没了之前的强横，哭着喊着。 “姑娘饶命，我不卖狗蛋了！我再也不打他们了！” 珍娘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厉害，心中正窃喜，就听见牛大强哭嚎的求饶声。 珍娘看了牛大强一眼，心中满是恶心，随即走到沈大娘面前。 “大娘，你和狗蛋跟我一起走吧，别再留在牛家村了。” 沈大娘有些犹豫，但见狗蛋一脸祈求和期待的看着自己，终于点了点头。 珍娘眼中划过一丝欣慰，她就担心沈大娘会死守着所谓的礼教妇德选择原谅，那她再怎么想救人都没有办法了。 还好沈大娘是个坚毅果断的性子。 珍娘又狠揍了牛大强一顿，然后押着他写了和离书、签了字，利落的带着沈大娘和狗蛋离开了牛家村。 “珍娘姐姐，我们去哪儿呀？”狗蛋跟在珍娘身边叽叽喳喳。 沈大娘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跟着走，大概是刚经历了这一遭磨难，一时之间没能缓的过来。 珍娘其实也还没想好怎么安排沈大娘母子，毕竟她现在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婢女，在京城除了国公府以外也没有其他的落脚点。 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人，珍娘开口道，“咱们先去医馆吧！” 三人进了城，珍娘带着他们进了一家医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熟人。 “哟，罗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珍娘乍一听这个称呼，都没反应过来，自从进了国公府，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她以前的姓氏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陈老板啊！”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之前买下自己的牙行老板！ 看到陈老板，珍娘眼睛一亮，想到怎么安顿沈大娘母子了。 “原来是陈老板啊，我自然记得。” 陈老板打量了一下珍娘的穿着，试探着问，“罗姑娘这是发达了？” 珍娘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询问，“不知道陈老板手上有没有合适的宅子租赁，我的两个朋友急着找落脚地。” 陈老板笑着一拍大腿，“小事情，京城所有买卖租赁的房源我这里都有，姑娘需要什么样的，跟我家伙计小马说就行。” 珍娘这时才注意到陈老板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伙计。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老板便先走了，留下了小马。 正好沈大娘母子俩也都看完诊了，几人便跟着小马去看房子。 沈大娘母子的要求不高，很快就在城西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这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被原房主从中间砌墙隔开成两套住宅。 西边那一户已经住了人，珍娘一行人看的是东边的这户。 房子面积不大，装修也十分简单，但胜在干净，基本的家具也都有。就是月租略贵，要一两银子。 沈大娘面色有些为难，拉了拉珍娘的衣袖。 “太贵了，咱们换一家吧！” 珍娘挺满意这个小院子的，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便道，“沈大娘，就住这吧！”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伙计小马手中，“签契书！” “哎，珍娘，这可不行！” 沈大娘连忙拦着，“我们怎么能花你的钱！” 珍娘缓声道，“大娘，我这一路逃荒多亏了大娘照顾，如今我有钱了，帮衬一下你们怎么不成了！” 见沈大娘还要推辞，珍娘装出生气的模样。 “我这是为了狗蛋！大娘您不为着自己，也该为狗蛋好好考虑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大娘也没有了推拒的理由，只能道，“日后大娘挣了钱，立马还你。” 按了手印交了钱，沈大娘母子便在这住下了，珍娘也告辞回府。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珍娘便抄了近路。 谁承想，竟遇上了两个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第23章 幸运光环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巷子里除了珍娘和两个黑衣人，再无其他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黑衣人明显不是普通人，看着倒是有些像是影视剧里的杀手装扮。 珍娘看着眼前二人，喉咙有些发颤。 就听其中一个黑衣人缓缓开口，“要你命的人。” 说着，二人便提刀向珍娘冲过来。 “救命啊！萌萌！” 珍娘在意识中呼救，萌萌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宿主，请问要启用幸运光环功能吗？” “用用用，赶紧的！” 珍娘果断选择使用，这两个人明显就是武艺高强的杀手，自己那几下子对付普通人还行。 遇上高手，纯纯就是送菜！ “幸运光环启动！” 随着萌萌的声音落下，珍娘发现自己的头顶突然多出一个泛着白光的圆环。 当然，这个光环只有珍娘一个人能看到。 “我去，六六六啊！”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两个黑衣人此时离珍娘只差半米不到的距离，突然旁边宅子的门被打开。 一个妇人往外泼出一盆污水，结结实实倒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画面有一瞬间的静止…… “啊！” 首先发出尖叫的是刚刚泼水的那个妇人，随即珍娘反应过来，立刻撒丫子跑路。 两个黑衣人没顾得上身上的脏污，飞快的向珍娘追去。 珍娘顶着一个大大的光环在路上狂奔，只觉得一切都太魔幻了！ 后面两个黑衣人也是倒了血霉，一路上被马车撞、被粪水泼、被臭鸡蛋砸到、还有踩到香蕉皮…… 二人一路追来，可以说是受尽了磨难，人仰马翻。 眼看着离国公府大门不到五百米，珍娘一脸欣喜的加速冲刺，就见头顶的幸运光环“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接着，萌萌的提示音响起。 “幸运光环功能使用结束，祝宿主好运！” “卧槽！这就没了？！” 珍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回头就见那两个黑衣人离自己不到二十米，而前面的国公府门还有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 珍娘拼了命的往前跑，眼看着就要被黑衣人抓到，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国公府门前。 珍娘眼睛一亮，大声喊道。 “世子爷！” 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撤退。 燕云廷从外面回来，刚下了马准备进府，就听有人叫自己。 随即便看见珍娘疯了似的向自己奔来。 “世子爷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珍娘大声喊着，眼看着跑太快就要刹不住车扑到燕云廷身上，却被他伸出手拦住。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要杀……”珍娘看向身后，突然停住，“人怎么不见了？” 刚刚追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竟然不见了踪影。 见燕云廷盯着自己，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探究，珍娘急的连忙解释。 “刚刚，真的有两个黑衣蒙面人追杀奴婢，还好奴婢跑的够快！” 珍娘说完，双眼睁得大大的看向燕云廷，希望他能相信。 燕云廷看着珍娘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先回府吧，我会派人去查的。” 刚刚，他似乎看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汀兰苑。 “啪！” 林清寒将桌子上的茶水扫落在地。 “影阁的人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那个贱人活着回来！？” 自打珍娘回了府，林清寒这边便立刻有人来禀报。 本来在院子里赏着花、品着茶，等着影阁送来好消息的林清寒当场就变了脸色。 夏嬷嬷这时走了过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你先下去吧！” 说完便扶着林清寒进了房间。 “夫人，咱们还是算了吧，珍娘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您何必为此劳神，不值得！” 夏嬷嬷劝说着林清寒，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夫人对珍娘有如此大的敌意。 一个下人而已，即便是攀上了世子爷，日后顶多也就是个姨娘罢了，总归影响不到林清寒的地位。 夏嬷嬷不懂林清寒心中的危机感。 林清寒真正在乎的是，燕云廷居然愿意为了珍娘花费这么大功夫！ 这是不是代表着，燕云廷心中真的在意珍娘，甚至喜欢上珍娘！ 这一点，是林清寒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林清寒面色冷的像冰块一样，眼中是熊熊燃烧的妒火。 “嬷嬷，给影阁加钱，请他们天字号的杀手出手！” “夫人不可！” 夏嬷嬷急声阻止，满脸的不可思议。 影阁出手一次价格并不便宜，更何况还是天字号的杀手。 林清寒的娘家三年前便被圣上抄没了，即便当日她出嫁也没能带出什么嫁妆。 虽然燕国公府从不曾短缺了汀兰苑的吃穿住用，但是林清寒手中的现银并不多。。 “夫人……” 夏嬷嬷看着泪眼朦胧的林清寒，眼中满是疼惜，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 “这事儿就交给奴婢吧！” 林清寒有些吃惊和不解的看着她，夏嬷嬷眼神坚定，“奴婢定然会替夫人除掉珍娘！” ———— 今儿个一整天，又是救沈大娘母子，又是被杀手追杀，珍娘原本应该很累了。 但是此刻躺在床上，珍娘却久久不能入睡。 “谁会特意派杀手来对付我呢？” 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哪能跟人结这么大的仇，还特意雇了杀手对付自己。 “不过，还好有幸运光环，不然今天真的就死翘翘了！” 这样想着，珍娘的意识便进入了系统商城，就见积分那一栏挂着大大的零蛋。 “萌萌，我能主动赚积分吗？” 今日之事给珍娘提了个醒，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还得多攒积分买装备才是。 “宿主并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但是目前有一条支线任务，宿主可以接。” 珍娘惊喜的坐起身来，“什么任务？我接！我接！” 现在她的积分挂了零蛋，身上也只剩一颗不药自愈丸了，实在是有些没底气。 就听萌萌说道。 “支线任务，宿主需经营一项副业，积蓄达到一百两银子，可以获得系统积分800分。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珍娘自然选择接受，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攒钱大计。 上次找出杀害彩蝶的凶手，燕云廷赏了她五十两银子。 加上珍娘卖身的五两银子和这两个月的月银，再扣除掉给沈大娘租房的钱和这段时间的开支。 珍娘现在手上一共还剩五十二两银子。 看着手中的银子，珍娘眼光微闪，突然想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第24章 燕国公回府 这日，珍娘来城西看望沈大娘母子。 还没到门口，就见狗蛋开门出来。 “狗蛋！” “珍娘姐姐！” 狗蛋见到珍娘兴奋极了，自打上次珍娘救了他们母子俩，狗蛋就成了她的小迷弟。 不待珍娘询问，狗蛋就将自己和沈大娘这几日做的事情一一告知。 “你跟你娘在卖炊饼？” 珍娘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着了生计。 “对呀，我娘叫我回来拿点东西，珍娘姐姐，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狗蛋便拉着珍娘往沈大娘摆摊的地方走去。 “哎呦，珍娘你怎么来了！” 沈大娘见到珍娘很是惊喜。 珍娘打量了一下沈大娘摆摊的小推车，“大娘，现在生意可还好？” 沈大娘笑了笑，“还成，一天能赚个几十文。” 说着，塞了一个炊饼到珍娘手中，“你尝尝看，这炊饼是我老家那边的口味。” 珍娘吃了几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又香又脆。 就是口味单一了点，若是有些酱菜、饮料搭配着一起吃就更好了。 想到这，珍娘对沈大娘说道，“大娘，我想开个小铺子，请您来帮我看店如何？” “珍娘你怎么想着开店了？”沈大娘有些惊讶。 “想多攒点钱，以后万一离开国公府，也能有个依靠。” 沈大娘这才点了点头，“我帮忙看店自然没问题，不知道你可想好了做什么生意？” 珍娘笑着说道，“我准备开个炊饼店，不过我做的炊饼跟大娘你的不太一样。” 本来珍娘计划开个奶茶店，奶茶店需要的铺面不用太大，准备起来也比较简单。 但是看到沈大娘做的炊饼，珍娘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不是跟前世的锅盔差不多嘛！ 锅盔！珍娘超爱！ 沈大娘做的炊饼味道不错，若是再在面团中加入其他菜和酱料，想必会更受顾客的喜欢。 另外，也可以跟开奶茶店的计划合并在一起，锅盔配奶茶，做成一个套餐。 沈大娘听了珍娘的计划，感觉很是新奇，但还是有些顾虑。 “珍娘，咱们摆摊挺好了，开店成本太大了，万一亏了可咋办？” 珍娘开始画饼，“沈大娘放心，我开的炊饼店与众不同，肯定能赚大钱的！到时候，我给您和狗蛋一人开一份工钱！” “珍娘姐姐，我也有工钱呀！” 狗蛋又惊又喜，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珍娘捏了捏他的小脸，随即看向沈大娘，“大娘，这摆摊虽然没什么成本，但是眼看着这天气开始变冷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 入了冬，这摆摊生意就很难做了。 沈大娘终于点头同意。 珍娘不便在外面待太久，便将开店的要求告诉沈大娘，让她帮忙找合适的店面，这才回了国公府。 刚进闲云轩，就见元宝手里拿着一封信，喜笑颜开的往燕云廷的房里跑去。 “这是有什么喜事？” 珍娘好奇的事情，第二天便得到了答案。 一大早，大姨娘召集国公府所有下人，通知安排全府大清扫。 珍娘这时才知道，原来竟是燕国公燕瀛洲和大小姐燕芷柔要回来了。 回到闲云轩里，春华立刻给大家分配工作，珍娘还是负责书房里外的打扫。 一天下来，大家忙的脚不沾地，整个国公府都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到了燕国公回来的日子，燕云廷带着元宝一大早就出了城去迎接。 大姨娘带着全府上下的主子和奴仆都在大门口等着，就见夏嬷嬷扶着林清寒走了过来。 “世子夫人身子不适，怎么出来了？” 大姨娘有些意外，林清寒向来极少出院子的，这次迎接国公爷归来，也都是由大姨娘一手操办打理。 “国公爷和芷柔出去了大半年，今日回来，我自然是要出来迎一迎的。” 见林清寒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尚可，大姨娘便没有再说什么。 珍娘跟降雪站在一起，“降雪姐姐，我都还没见过国公爷和大小姐呢，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脾性？” “你放心，国公爷一向不管咱们，大小姐也是极好相处的，每次出去玩，都会给世子爷带好多礼物，有时候世子爷还会赏给我们呢！” 珍娘和降雪小声叭叭了几句，就见两驾马车向这边驶来，燕云廷和元宝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到了到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开口喊道，大家纷纷向那边看去。 燕云廷到了门口，一个翻身便下了马，这时候身后的两家马车也正好停稳了。 珍娘就见，第一驾马车中走下来一个面容粗犷、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 这人便是燕国公——燕瀛洲！ 也是大梁朝的一代战神！ “国公爷！” 大姨娘一见燕瀛洲出现，眼中便有泪花闪现，快走了几步迎接，春华也领着闲云轩一众人走上前行礼。 接着，就见第二辆马车里下来两个美貌少女。 其中一个身着红衣，五官明艳大气，正是燕国公府大小姐，燕芷柔。 另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面容清丽婉约，众人却都不认识。 两女下了马车，却还在车前等着。 “车里还有人？” 珍娘有些诧异，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贵妇人从车里出来。 燕芷柔和那个青衣少女一左一右扶着她，走到府门前。 那贵妇人看着燕国公府的牌匾，眼眶竟然红了。 “我离府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 珍娘正好奇这贵妇人的身份，就听燕瀛洲说道。 “大姐这次回来，你可得多住些日子。” 众人这才惊觉，这妇人竟是二十多年嫁去外地的燕国公长姐——大燕氏。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多住几日，就怕住久了你嫌弃我和嫣然！” “那怎么会！大姐和嫣然想住多久都行！” 燕瀛洲大着嗓门说着，脸上满是笑意。 大燕氏扫了一眼门口的众人，“哪个是清寒？” 这时就见林清寒走上前来，柔声道，“大姨母好，我是清寒。” 大燕氏是第一次见林清寒，虽然早知她身体不好，却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虚弱。 当即上前扶住了她，眼中满是疼惜，“好孩子，怎么看着气色这么不好？可有请大夫好好看过？” 大燕氏和小燕氏一母同胞，自小感情便极好，对于小燕氏的独女林清寒自然关心有加。 三年前，户部尚书府被抄家流放，大燕氏远在岭南，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要不是燕瀛洲当年去信告知已经救下林清寒，大燕氏非得特意赶来京城不可。 “多谢大姨母挂心，清寒一切都好！外面风大，大姨母还是先进府吧！” 第25章 东宫赴宴 燕国公一行人回府没几日，京城的世家贵族纷纷收到消息，帖子像雪片一样送入国公府。 燕国公的书房里，此时燕云廷和大燕氏也在。 燕瀛洲看着手中的一张烫金面的帖子，面色有些为难。 “东宫的帖子，太子嫡长子周岁宴，帖子上还特意邀请了大姐。” 为了避免圣上猜忌，燕瀛洲已经多年不过问朝政之事，至于燕家军军权，也早就已经上交给圣上。 这些年，君臣之间好不容易相安无事，燕瀛洲不想再引得圣上顾虑。 这时燕云廷说道，“既然推不掉，这次便由我和大姑母去赴宴吧！” 国公夫人早逝，世子夫人林清寒又是个病弱的身子，燕国公府这些年基本上不参加后宅夫人的宴会。 府中事务虽然交给大姨娘打理，但是姨娘的身份毕竟不够资格代表国公府出去赴宴。 这倒也免了燕瀛洲为了推拒那些后宅应酬而发愁。 这次大燕氏回京，往日里攀不上燕国公府的人，都将帖子送了上门。 其他的帖子可以拒掉，但是太子妃的请帖却不好推拒，何况这次宴会还是太子长子的周岁宴。 既然无法避免，燕瀛洲也只能道。 “那就麻烦大姐了，这次顺便也带上芷柔一起去吧！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应付这种场面。” 大小姐燕芷柔已经年满十六，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小姐，虽然只是庶出，但也是受尽了万千宠爱长大的。 燕芷柔性子活泼跳脱，又经常跟着燕瀛洲在外游历，极少参加京城里这些夫人小姐的宴会。 眼看着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大姨娘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可谓是操碎了心。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这府里也没个能出门交际的，难得这次我来了，自然会将芷柔的婚事帮着张罗好。” 大燕氏笑着说道，“不过这次，我想将嫣然也一起带去。” 见燕瀛洲面露不解，大燕氏解释道。 “嫣然是我夫家姐姐的孩子，这孩子打小常在袁家玩。她生母几年前病逝了，眼看着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也没人帮她操持。他父亲着急，便将嫣然托付给了我，让我在京中替她寻个好人家。” “这次太子府的宴会，想必会有不少世家子弟和贵族夫人赴宴，到时候若是有合适的，也能了了我那夫家姐夫的一桩心事。” 燕瀛洲点点头，他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既然都是亲戚，能帮忙的自然也就帮了。 “就这么定了吧，大姐这两天带芷柔和嫣然准备准备。” 要参加太子妃的宴会，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这次也是燕芷柔这些年来第一次以国公府的名义出席宴会，自然不能落了国公府的气度。 “哎呀，娘，怎么还要换啊！” 燕芷柔看着镜中被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自己，原本神采飞扬的一张脸都垮了下来。 “你这次是去参加太子妃的宴会，可不能马虎！” 大姨娘面色郑重，她自己只是个丫鬟出身，也没有出去交际应酬的底气。 但是她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自然应该风风光光。 燕芷柔看着满桌的衣服首饰，这些都是大燕氏给她和嫣然张罗的。 叹了口气，“姑母也太上心了点，我好难啊！” “扑哧！” 一旁的柳嫣然忍不住笑出声，“舅母都是为了咱们好！” 燕芷柔看着一身清丽打扮的柳嫣然，眼中泛着光，“嫣然表姐貌美，怎么打扮都好看！” 随即嘟了嘟嘴，“我就是个野猴子，随便捯饬捯饬也就算了！” 话虽这么说，到了赴宴当日，燕芷柔还是被打扮的明艳又华贵的随大燕氏出了门。 珍娘这次也跟着燕云廷去赴宴，这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 自打听说了燕云廷要参加东宫的宴会，珍娘便第一个跑去他面前毛遂自荐。 原因无他，萌萌又发布任务了。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参加这次东宫宴会。任务成功奖励五百积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隐藏任务，结识太子妃苏有仪。本任务无时限要求，任务成功奖励一千积分，任务失败不惩罚。” 自打上次经历了一次恐怖的电击惩罚，珍娘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珍娘现在的系统商城一个积分都没有，支线的赚钱任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进展。 所以，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不过这个隐藏任务，倒是引起了珍娘的注意。 好端端的，为什么系统会提示她结识太子妃？ 按照一直以来系统发布任务的规律，一般任务都是跟珍娘相关的事情。 太子妃和她，会有什么关联呢？ 那可是太子妃啊！未来的大梁朝皇后！ 她一个小丫鬟，如何才能跟这种大人物攀上关系？ “哎！” 珍娘不禁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爷不是都带你出门了吗？” 燕云廷和珍娘同坐在一辆马车里，见珍娘自打出了门，就一脸忧郁、唉声叹气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世子爷，你不懂。” 珍娘撇过头一脸忧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燕云廷：……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国公府离皇宫不远，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外面的马车是不能入宫的，众人只能在宫门口下车，然后再跟着引路的宫人步行入内。 珍娘这下便有了机会悄悄欣赏一路上的景致。 巍峨庄严又精致华美的大梁皇宫！ 珍娘表面上乖巧的跟着走，心中早已激动坏了。 皇宫诶！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皇宫！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东宫，一个圆脸的嬷嬷在门口迎接。 见大燕氏和燕云廷一行人到来，圆脸嬷嬷连忙迎了上来。 “袁老夫人，燕世子，请随老奴里面请。” 大燕氏的夫家姓袁，所以大家都称呼她为袁老夫人。 燕云廷一行人入了内，就见宽敞的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毕竟是东宫的宴会，大家来的都挺早。 大厅中间被一排屏风隔开，左边是男宾席位，右边是女客的席位。 燕云廷被领着在左边前排的席位就坐，珍娘自然跟着站在他身后。 大燕氏、燕芷柔、柳嫣然三人被一个宫女领着，在右边的席位也入了座。 很快，宾客到齐，众人只见一个太监高声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第26章 太子妃的异常! 就见一对气度雍容的男女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个抱着婴儿的嬷嬷。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太子的声音极为温和。 “众位免礼，先入座吧！” 梁帝萧衍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三位皇子。 太子萧乾，是梁帝和已故皇后白蕊初的儿子，也是梁帝的长子。 二皇子萧翀，乃是贵妃张氏之子。 多年前张贵妃下毒谋害太子被梁帝赐死，连累二皇子萧翀也被贬黜出京。 当时太子才十五岁，虽然救治及时捡回来一条命，但也因此身体受了重创，常年吃药。 另外宫中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小皇子，小皇子排行第七，生母只是一名普通宫女，并不受梁帝喜爱。 见太子和太子妃在主位就坐，众人这才纷纷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珍娘此时才有机会悄悄看一眼主位的两人。 太子萧乾，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俊朗，气质温和，不过看着面色有些苍白。 果然如传言中所述，太子的身体不太好。 太子妃苏有仪，其父乃是当朝太傅苏昌明，苏有仪温婉秀美，跟太子坐在一起，两人很是相配。 这会儿，大家都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歌舞，珍娘也有空闲四处打量，就见忠勇侯世子曹文宾也来了。 曹文宾坐的离燕云廷不远，见到燕云廷和珍娘，便端了杯酒过来打招呼。 “燕云廷，你怎么参加宴席也要带上你家珍娘！” 曹文宾自打那次夜晚撞见珍娘洗衣服，便记住了燕云廷身边这个美貌的婢女。 燕云廷还没说什么，珍娘听了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反正上次已经在曹文宾面前丢了脸，这下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曹世子可别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本就是伺候世子爷的，陪同世子爷来参加宴会也是应该的。” 对面的曹慧还在那坐着呢，一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燕云廷，曹文宾这张嘴可别给自己拉仇恨。 曹文宾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燕云廷拿酒堵了他的嘴。 珍娘四下张望，竟又被她瞧见一个熟人。 汾阳王世子，宁昭！ 宁昭早就看见珍娘了，见她望过来，端起手中的酒杯，无声打了个招呼。 珍娘无心搭理，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这时，只听上首的太子妃说话了。 “近日本宫研究了一样新的吃食，正好也请众位一起品尝一番。” 随即便见数位宫人手捧托盘走了进来，给每位宾客的桌前都送上了一道吃食。 珍娘上前帮燕云廷揭开吃食的盖子，就见里面是一个玉质的小碟子，碟子里面装着一个乳白色的点心。 珍娘的瞳孔瞬间放大，这竟然是…… 其他宾客初见这点心，都很是新奇，就听上首的太子妃介绍。 “这点心叫做蛋糕，是本宫命人用鸡蛋、面粉和牛乳制成，希望众位喜欢。” 在座众人纷纷品尝这蛋糕，很快就被这美味的口感征服，听太子妃如此客气，立刻便有不少夫人连声赞美。 燕云廷尝了一口面前的蛋糕，也觉得味道不错，就见一旁的珍娘盯着蛋糕出了神。 “想吃？一会儿给你留点？” 珍娘这才回过神来，“不，不用了世子爷。” 她的心里此时正在翻江倒海！ 蛋糕！ 这里居然有蛋糕！ 还是太子妃想出来的！难道…… 珍娘被自己心中的猜测震惊到了！ 难怪系统会给出这么一个隐藏任务，原来这其中暗藏玄机呀！ 见上首的太子妃不知何故离席，珍娘立马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这里毕竟是东宫，珍娘不敢随便乱走。 在宫道上来回走了几圈也没遇上太子妃一行人，反而意外撞见了宁昭。 “姑娘不在你家燕世子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珍娘现在看到宁昭那张笑脸就觉得烦，嘴上还是回道，“奴婢出来净手，迷路了。” 宁昭微微勾唇，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数日不见，姑娘长得越发好看了。” 宁昭这话说的随意，却也是实话。 珍娘在闲云轩养的很好，五官精致艳丽，现在身材也极为完美。 若非她只是个丫鬟身份，就凭这出众的外貌，只怕全京城的世家贵子们都得抢着求娶。 “小王爷又说笑了。” 珍娘一板一眼的回道。 却见宁昭笑的有些诡异，突然凑到珍娘面前不足十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珍娘下意识想退后，就听宁昭说道。 “上次我说的求娶姑娘的话还作数，姑娘不妨考虑考虑！” 珍娘立刻就想回拒，却突然听到燕云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是本世子的人，就不劳宁小王爷惦记了！” 珍娘内心一万个卧槽，就说宁昭怎么突然乱讲话，这货分明就是看见燕云廷过来，才故意这么说的！ 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燕云廷来到两人面前，右手抓住珍娘的胳膊往后一带，便将她和宁昭隔了开来。 珍娘老老实实躲在燕云廷身后，不敢说话。 宁昭勾唇一笑，“没想到这姑娘竟是燕世子心爱之人，哎！本王看来是没机会了，如此美人，可惜可惜啊！” 燕云廷没有接话，拉着珍娘便走。 燕云廷腿长，走的又快，珍娘见他脸色不好看，原本不敢说话，但无奈小短腿实在是跟不上了。 “世子爷，您慢点。” 燕云廷突然停了脚步，珍娘一个没刹住，额头撞在他后背上。 “哎哟！” 珍娘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铁板，一下子眼泪便出来了。 “你跟宁昭什么关系？你们早就认识？” 燕云廷的声音有些冷。 珍娘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不敢抱怨。 将自己还在逃难的时候，在城门口遇上宁昭的事情说了出来。 “世子爷，奴婢什么身份，怎么会结交宁小王爷，不过是碰巧遇见，说了几句话罢了。” 燕云廷冷眼看着珍娘，明显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你既然说不相识，为何宁昭说要娶你？” “这……” 珍娘有些语塞，见燕云廷黑着一张脸，只得道。 “其实上次乞巧节灯会，是宁小王爷救了奴婢。” 燕云廷眉毛微挑，看向珍娘的目光带上几分探究，“上次你不是说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珍娘：…… 第27章 下毒 上次乞巧节后，燕云廷问过珍娘回来的经过。 珍娘自然没有说出宁昭绑架她的事情，只说是她自己趁着绑匪没注意，悄悄逃了出来。 没想到现在竟翻了车，宁昭还真是害人不浅！ 眼看着燕云廷的目光越来越冷，珍娘只能解释道。 “世子爷对不起，上次是奴婢撒了谎。” 偷偷瞄了一眼燕云廷的脸色，珍娘接着道。 “乞巧节被劫那次，奴婢确实是被宁小王爷所救，不过当时宁小王爷不准奴婢说出去，所以奴婢只能撒谎跟世子爷说是自己逃出来的。” 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只能编到这里了，若是燕云廷还是不信，她也没辙了。 良久，燕云廷都没说话。 珍娘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突然就见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云廷，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大燕氏领着燕芷柔和柳嫣然一起过来了。 奇怪的是，曹文宾和曹慧兄妹俩也同他们走在一起。 “姑母，你怎么出来了？” 燕云廷对大燕氏还是很尊敬的，见她过来，连忙行礼，珍娘也赶紧福了福身。 大燕氏这才注意到珍娘，见她五官艳丽，身形婀娜，不禁皱了皱眉。 “许久不见你回席上，特意出来找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云廷不知如何回答大燕氏的话，只能说，“宴会上有些闷，便出来走走。” 发现曹文宾和曹慧也在一旁，燕云廷有些讶异。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曹慧自打那日在千云寺被燕云廷当众拒绝，很是抑郁了一阵子，就连前几天乞巧节都不愿意出门。 曹慧曾想过放弃燕云廷，但是今日入宫再次见他，只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放下。 得知大燕氏的身份后，曹慧便拉着曹文宾一起过来认了亲，也期待着有机会再接触燕云廷。 只听曹文宾笑着说道。 “袁老夫人既是你的姑母，自然也是我和慧娘的姑母，我们兄妹过来认个亲戚也是应该的。” 曹文宾这话说的没毛病，燕云廷也没法子反驳。 大燕氏看了眼珍娘，正想开口说什么。 就听柳嫣然突然说道。 “咱们这一大群人都在外面，万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找人就不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座去吧！” 大燕氏点点头，觉得柳嫣然说的在理，便也顾不上再追问燕云廷。 燕云廷下意识看了柳嫣然一眼，随即上前扶着大燕氏往宴会厅方向走去。 —————— 不得不说，皇宫的宴会真的挺无趣的。 珍娘立在燕云廷身边百无聊赖，期间想再溜出去找机会见见太子妃，却都被燕云廷严神制止。 直到宴会结束，珍娘也没能离开燕云廷身边。 不过好在，刚离开东宫，系统的提示音便在珍娘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参加东宫宴会的任务，奖励积分五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熟悉的礼盒，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危险预警一次！此功能无需主动开启，危险发生时，系统会自动报警。” 珍娘点点头，这功能看着就很靠谱！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次任务比较简单，系统商城只解锁了一样商品。 实话实说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服用后五分钟内，会如实回答任何人的提问。实乃刑讯查案，必备良药！ 珍娘眨了眨眼，没想到这次的商品竟然是这样，不过还是买了一颗备用。 又花了剩下的积分购买了两颗不药自愈丸，便退出了系统商城。 珍娘没想到的是，危险预警来的这么快。 宴会回来第二日，珍娘坐在房门口托着下巴叹气。 “到底太子妃是不是老乡呢？”珍娘喃喃自语。 就见彩云满脸欢喜的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珍娘，你怎么坐在门口了？” 见彩云手里的食盒，珍娘好奇，“你这里面是什么？” “大小姐特意给咱们闲云轩的下人们送吃食，这一份是给咱俩的。” 彩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碟子极为精致的点心。 “真好看，大小姐对咱们下人可真好！”珍娘不禁感叹。 “那可不！大小姐跟咱们世子爷关系好，咱们做奴婢的也能沾沾光。” 说着，彩云拿起一块点心就准备往嘴里塞。 珍娘正准备也拿一块来吃，就听萌萌的声音突然响起。 “警报！警报！系统检测到点心里有带毒物质！” 珍娘被惊的止住了动作，就见彩云正张嘴准备吃，连忙拦住她。 “等等！” 彩云见珍娘突然拦住了自己，有些奇怪，“你怎么了，珍娘？” “我看你刚从外面回来，先去洗洗手再来吃吧！” 见彩云一脸疑惑看着自己，珍娘只能这么说。 彩云这才放下手里的糕点，“就你爱干净！” 虽是这么说，彩云还是出门去打水洗手，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萌萌，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宿主，系统只能感应到点心里有剧毒物质，具体是什么毒素，系统不能分辨。” 珍娘捻起一块点心，陷入了沉思。 “点心里面怎么会有毒呢？”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猜到是彩云回来，珍娘立刻将点心全都扔到地上。 “哎呦，点心怎么都掉地上呀！” 彩云一进门，就见点心撒了一地。 珍娘只得解释，“刚刚我不小心撞到桌子，点心给打翻了。” 见彩云有些心疼的模样，珍娘连忙劝道，“别心疼了，改天我给你买更好吃的糕点，总行了吧！” 彩云这才眉开眼笑。 “你拿点心回来的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 突然听珍娘这么问，彩云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我一路上就遇见了司书姐姐。” 珍娘皱了皱眉，“司书可有碰过你的食盒？” 彩云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就站在路边说了几句话。” “那你中途可有放下过手中的食盒？”珍娘追问。 彩云回忆着。 “路过汀兰苑附近的假山的时候，听见几声猫叫，我便放下食盒去看了一眼，不过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珍娘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大小姐燕芷柔，不太可能会去毒害闲云轩的人。 那么便极有可能是有人，借她的手来害人。 但是珍娘有些想不明白凶手的目的。 若说凶手想毒害彩云，有些说不通，彩云只是个单纯的小丫鬟，谁会想要杀死她呢？ 凶手的目标若不是彩云，莫非…… 珍娘“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难道凶手的目标是自己！ 第28章 流言 “怎么了？珍娘！” 彩云见珍娘突然面色苍白的站起身，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不禁有些担心。 珍娘稳了稳心神，看向彩云，“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这点心不能吃了，我收起来。” 珍娘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之前是杀手，现在是下毒！ 若这背后都是同一个人指使的话，珍娘实在想不明白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若说是不同的人指使，那就更加说不通了。 她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哪里能招这么多人来杀自己？ 想了一晚上都没有答案，珍娘终于还是决定去找燕云廷。 ———— 燕云廷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碟子点心，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说有人在这点心里下毒？” “正是！” 珍娘双眼直视着燕云廷，“世子爷不信的话，可以请李府医来查验。” “元宝，去找李府医。” 燕云廷看了眼元宝，元宝立刻领命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燕云廷和珍娘，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燕云廷这两日有些奇怪，总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太乐意跟她说话。 毕竟是顶头上司，珍娘还是很关心燕云廷的心情状态的。 便开口询问，“世子爷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然怎么会一副来了大姨夫的样子，看谁都臭着一张脸。 见燕云廷没有回应，珍娘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猜测问道。 “世子爷是生奴婢的气了？” 谁让燕云廷是她的顶头上司呢，上司心情不好，下属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 “爷是不是生你的气，你难道不知道？” 珍娘原本做好了唱独角戏的准备，没想到燕云廷居然回她的话了。 可是这下子，珍娘的脑子更加转不过弯来了，“世子爷能明说吗，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 燕云廷看向她，眼底沉黑隐晦。 “你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珍娘一脸无辜。 燕云廷盯着她看了良久，终于叹了口，“算了！” 珍娘有些无语，怎么燕云廷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渣男。 好在这时元宝带着李府医进来了，终结了这场尴尬。 “这点心……” 李府医拿起一块点心闻了闻，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掰了一小块尝了尝，随即变了脸色。 立刻拿起桌上茶壶，猛往自己嘴里灌水。 直到将口里的点心味道都冲刷干净之后，李府医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爷，这点心里有剧毒！” 燕云廷立刻站了起来，双眼紧盯着李府医，“是什么毒？” “天心草，无色无味，服用后活不过半刻钟。” 燕云廷坐回座位，良久后才道，“李府医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随即又补充一句，“今日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 这话既是对李府医说的，也是对元宝和珍娘说。 李府医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府中竟然有人使用这剧毒之物，必须彻查清楚！ 燕云廷和珍娘想的一样，虽然这点心出自燕芷柔那里，但是燕云廷绝对不信燕芷柔会对闲云轩的人下毒。 燕国公府这一代就只有燕云廷和燕芷柔两人，两兄妹自小到大感情极好。 燕云廷对燕芷柔也很是了解，知道她绝对不会是这种歹毒之人。 见燕云廷面色冷凝，也不说话。 珍娘开口道，“世子爷，你看奴婢真的没骗你，是真的有人想要杀我！” 燕云廷扫了眼珍娘，皱着眉，“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上次珍娘说有杀手追杀她，燕云廷事后派人查探过，但是并没有查到结果。 这次又遇上下毒，燕云廷这才真信了有人想杀珍娘。 珍娘摇了摇头，她要是能猜到要她命的人是谁，就不会来找燕云廷寻求帮助了。 燕云廷思索一会儿才道。 “这段时间你先住在我屋里，等查到了幕后之人，你再搬回去住。” 珍娘点点头，确实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跟在燕云廷身边，至少凶手没那么容易对自己下手。 在闲云轩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珍娘并不想这么快嗝屁！ 珍娘搬进燕云廷房里的消息飞快的传了出去，闲云轩的人倒是没表现出多惊讶。 毕竟世子爷宠爱珍娘还挺明显的，下人们心里都有了数。 但是，其他院子的人想的可就不一样了。 汀兰苑。 “嬷嬷，你不是说这次出手必定万无一失吗？怎么那贱人又没死！” 林清寒面色惨白，但是眼神却极为可怕。 夏嬷嬷也没想，珍娘竟然又躲过了。 “老奴真的亲手把天心草的粉末撒在了那点心上，那药粉无色无味，她不可能看得出来！” “咳咳咳……” 林清寒猛咳了几声，声音沙哑道，“现在她住进了世子爷的房里，我们就再难动手了。” 林清寒只要一想到珍娘以后日夜都要跟燕云廷待在一起，心中就难受的想要发疯。 夏嬷嬷见她面色极为难看，连忙上前劝慰。 “夫人，听老奴一句劝，您还是照顾好自己身子要紧！” 林清寒却平静的可怕，“嬷嬷，还有一个法子。” 夏嬷嬷诧异，就听林清寒幽幽的说道，“既然我杀不了珍娘，那就让大姨母去收拾她……” …… 这几日府里面关于燕云廷和珍娘的八卦，传的到处都是。 住在凝香居里的大燕氏和柳嫣然，也略有耳闻。 “那日我见着那个叫珍娘的丫鬟，就知道不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勾的云廷收了她进房里。” 大燕氏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方面她不喜欢珍娘那种艳丽挂的长相，另一方面也是为侄女林清寒不平。 在国公府住了好几天了，大燕氏自然也看得出来，燕云廷待林清寒并不亲近。 而且之前她去汀兰苑看林清寒，还意外听见有下人私底下嘴碎，说燕云廷从来没在林清寒的房里留宿过。 “舅母，表哥房里的事情您何必去操心，表哥心中自有成算。” 柳嫣然端了杯茶送到大燕氏手中，温声劝慰着。 大燕氏喝了口茶，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行，我得去闲云轩看看！可不能让这狐媚子乱了云廷的心志！” 大燕氏说着就起身向外走去，柳嫣然见拦不住只能跟上。 第29章 通房丫鬟 闲云轩。 燕云廷正在院子里练武，珍娘百无聊赖，拿了包瓜子坐在旁边看着。 不得不说，燕云廷这外形条件真是绝了。 面部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一双瑞凤眼，更是勾魂摄魄。 随着练武的动作变化，如墨的发丝飞扬起来，更添了几分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身材也是高大而匀称，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既有力量感又不失优雅，真真是极品！ 若是放在现代，燕云廷绝对碾压一众流量明星！ 珍娘一边欣赏，一边擦拭嘴角的哈喇子。 就见元宝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世子爷，老夫人来看你了。” 燕云廷闻声，停止了动作。 珍娘立刻上前递了毛巾给他擦汗，还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就见柳嫣然扶着大燕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 “姑母，您怎么来了？”燕云廷道。 大燕氏先是扫了眼珍娘，才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姑母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燕云廷刚练完武，正是一身的汗，“姑母先进屋坐坐，我先去换件衣裳再来陪姑母说话。” 大燕氏自然答应，施施然在客厅里坐下。 珍娘便主动端了茶水过来。 大燕氏却迟迟不接，只是盯着珍娘看，眼神中带着不善。 “就是你这贱婢，整日里勾搭着世子爷？” 珍娘端茶的手有些酸，没想到大燕氏竟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见她来者不善，珍娘干脆将茶盏放到了桌上，然后恭敬的给大燕氏行了一礼，这才回答道。 “奴婢不懂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可是听了什么闲话，误会了奴婢？” 大燕氏本就对珍娘有偏见，见她竟然敢反驳自己，心中的火气更旺了几分，手边的茶盏“啪”的一声就被她摔在地上。 “好你个贱人，仗着世子爷的宠爱，居然敢顶撞于我！给我跪下！” 跪就跪，又不会掉块肉！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形势比人强，她只是个小小丫鬟，于是老老实实挑了个没有碎瓷片的位置跪了下来。 “说！你是怎么勾搭世子爷的！” 大燕氏一脸嫌恶的看着珍娘。 她出身高贵，又嫁入袁家为正妻，历来是看不上那些丫鬟小妾妖里妖气的做派。 珍娘虽然外貌看着有些艳丽妖娆，内里性子却并非如此，自然受不得大燕氏如此问责。 抬起头，朗声道。 “珍娘本就是伺候世子爷的丫鬟，哪里来的勾搭这一说？老夫人您这话问的不对。” “你！” 大燕氏右手指着珍娘，气的直哆嗦。 “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大燕氏身后的老嬷嬷立刻上前，却被柳嫣然及时拦住。 “舅母，不可！” 见大燕氏看向她，柳嫣然接着劝道。 “舅母，珍娘是表哥喜欢的人，您要是动了她，只怕表哥会跟您生气的。要是伤了您和表哥之间的感情，不值当啊！” 柳嫣然苦口婆心，大燕氏却没能熄了心中的怒火，甩开了柳嫣然的手。 “我这是为了云廷好，决不能让这种狐媚的贱人误了他！摁住她，给我打！” 张嬷嬷接了命令，便示意另外两个婢女抓住珍娘的双臂，随即走到她面前，高高抬起了右手。 珍娘见这老货要来真的，正想着怎么脱身，突然听见燕云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姑母这是要做什么？” 张嬷嬷刚抬起来的手只得放下，看向大燕氏。 燕云廷进了屋，就见珍娘被摁在地上，旁边还有几块碎瓷片，面上有些不悦。 “姑母为何要打珍娘？” 大燕氏走到燕云廷面前，“姑母是为了你好！这贱婢不仅勾引你，刚刚还敢出言顶撞于我！” “这种不规矩的丫鬟，万万不可再留在你身边了！依我看，打一顿板子，发卖了出去才好！” 大燕氏刚说完，珍娘立刻委委屈屈道，“世子爷，奴婢没有顶撞老夫人。” 见燕云廷看向自己，珍娘努力挤出几滴眼泪，解释道。 “刚刚老夫人一进来就指责奴婢勾引世子爷，奴婢只能解释说没有这样这事情，是老夫人误会了。” “谁知，老夫人听着便生了气，让奴婢跪着，还叫嬷嬷掌奴婢的嘴。” 见大燕氏开口想要争辩，珍娘连忙打断。 “世子爷，奴婢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老夫人如此大怒！老夫人若是非要惩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只求不要影响了世子爷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这一番说辞下来，珍娘都得在心里给自己点一个大大的赞。 宫斗宅斗剧没少看！今日总归是派上用场了！ 大燕氏气的哆嗦，伸手指着珍娘，“你……你这个贱人！” 燕云廷面色一冷，“我知道姑母这么做是出于关心，但这是我房里人的事情，还是不劳姑母操心了。” 大燕氏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燕云廷，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你……你是真的要将这贱人收房？你这样对得起清寒吗？” “你这是要气死我！” 见大燕氏气的捶胸顿足，柳嫣然连忙上前扶住她。 燕云廷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他将珍娘留在身边，原本只是防着幕后之人伤害她，却没想过被下面的人传来传去竟成了这副样子。 总归是解释不清了，燕云廷索性开口道。 “珍娘以后就是我的通房了，还请姑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为难她了。” 燕云廷说着向大燕氏行了一礼，柳嫣然也在一旁轻声劝慰。 “舅母，算了！” 大燕氏见事不可逆，只得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见大燕氏出了院门，珍娘连忙站起身来，凑到燕云廷身边，“世子爷，您真的让奴婢做通房呀？” 珍娘以为燕云廷只是为了应付大燕氏才这么说，却见燕云廷挑了挑眉，不悦道。 “怎么？做爷的通房不乐意？” 看他这副神情，珍娘自然不敢说不乐意的话，嬉笑着道。 “世子爷，奴婢成了您的通房，您给奴婢涨多少月钱呀？” 据珍娘了解，春华和夏荷月银足足有二两银子，那她成了燕云廷的通房，月银岂不是更多！ 到时候再加上开店赚的钱，很快就能攒够一百两银子了。 珍娘正美美的想着，就见燕云廷面色一黑，重重拍了下她的脑袋。 “哎呦！” 珍娘呼痛，就听燕云廷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怎么？你就只想着涨月银？”就没想过好好伺候世子爷我？真是个无情的丫头！ “怎么会！” 珍娘有些了解燕云廷的脾性，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连忙狗腿的凑在燕云廷身边，给他捶捶肩，笑着道。 “世子爷宠爱奴婢，奴婢当然高兴！月银哪里有世子爷的宠爱重要！” 珍娘说的义正言辞，燕云廷却嗤之以鼻。 勾了勾唇，“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便由你伺候爷就寝。” “啊？！” 珍娘仿佛被雷击中。 燕云廷话里的伺候显然不是普通伺候那么简单。 第30章 尴尬的侍寝 自打今天燕云廷说要让珍娘伺候就寝，珍娘这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在心里一万次唾弃自己，不就是睡个觉吗，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个现代人，来古代待了几天，难道还真成了老古板了！ “不慌不慌，不就是睡个男人嘛！” 反正燕云廷颜值高身材好，珍娘觉得自己不吃亏。 就在这时，萌萌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 “恭喜宿主意外升职，系统奖励一千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升职！” 珍娘面露惊喜，“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通房丫鬟当的值啊！” 眼看着外面已经天黑，珍娘的心里还是忐忑起来。 正在发呆中，就见一直端坐着看书的燕云廷走了过来，“愣着干嘛？” “啊？！” 珍娘不解。 燕云廷无语，敢情自己刚刚说的话，她都没听见。 燕云廷只得重复一次。 “去给爷准备热水沐浴。” “哦，好的。” 珍娘点了点头，赶紧出去准备。 一会儿的功夫沐浴用的水便装好了。 燕云廷走到屏风后脱了衣服，然后进了浴桶里。 珍娘在屏风外伺候着，听着里面洗澡的声音。 隔着若隐若现的屏风，还隐约能够看到燕云廷光裸的上半身。 珍娘偷瞄了几眼，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 “珍娘你清醒一点！不就是个男人吗？身材再好咱也要冷静！” 可是，真的很诱人啊…… 一会儿功夫，燕云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 “过来给爷搓背！” 珍娘只犹豫了片刻，便走到浴桶边。 “哇塞！” 从上往下，正好可以看到燕云廷的胸口以上，以及在水中若隐若现的下半身。 珍娘微微眯眼，老老实实给燕云廷搓着背，心里默念心经八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半天没有听到燕云廷的声音，珍娘以为他睡着了，便凑到他面前想要叫醒他。 “世子……啊！” 没想到燕云廷却突然睁开了眼，珍娘被这一吓突然跌进了浴桶中，一时之间水花四溅。 元宝守在门外，听到这动静，不禁感叹了一句。 “世子爷，就是厉害！” 说完，拿起两团棉花塞入耳中。 浴桶很深，珍娘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了的燕云廷单手给拎了上来。 珍娘狠狠的吐出了几口洗澡水，就见她对面坐着毫无一丝遮掩的燕云廷。 突然觉得老脸一红，珍娘尖叫一声，慌慌张张从浴桶中爬了出来。 初秋的天气，穿着还很单薄，珍娘的衣裳被洗澡水浸湿，半透明的紧贴在身上，傲人的曲线便显露出来。 燕云廷愣愣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珍娘也察觉到自己不太妥当，结结巴巴道。 “奴，奴婢去换件衣服！” 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燕云廷坐在浴桶中，待了很久，好不容易等身上的燥热退去之后才出了浴室。 披了件单衣回到卧房时，就见珍娘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色的寝衣，披散着头发，坐在门口发呆。 回想着刚刚在浴室中的一幕，燕云廷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火热。 清了清嗓子，问道。 “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 他居高临下看着珍娘。 从这个角度不仅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和下巴，还能隐约看到脖颈下面的位置。 燕云廷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脸，感觉自己今天晚上特别的不对劲。 珍娘见燕云廷过来，“刷”的一下站起身。 “世子爷，您洗完了？” 见燕云廷没说话，珍娘连忙跑到屋内。 “世子爷，奴婢先给您铺床。” 燕云廷一愣，这丫头这么急的吗？ 珍娘手忙脚乱把床铺好，伺候着燕云廷躺下。 正当她琢磨着自己是应该偷偷溜，还是继续待着的时候，燕云廷突然开口了。 “你去外面榻上睡吧。” 珍娘松了口气。 习惯了睡自己的床，突然换到燕云廷的软榻上，倒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珍娘不知道的是，燕云廷这一晚上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两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心照不宣。 接连着几日，燕云廷都让珍娘宿在自己房里，当然事实上两人还是分开睡的。 不过也就第一天晚上失眠了，后面几天倒还是一切正常。 那天浴室的小插曲，两人就都当做不记得了。 闲云轩的生活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珍娘成为通房丫鬟有什么大的改变。 唯一小插曲是，珍娘求着燕云廷教她习武。 意识到有人想杀她之后，珍娘的忧患意识便提升了。 靠别人、靠系统，都不如靠自己！ 燕云廷自然没有意见，他也觉得珍娘能学点防身之术更好，这样他也能少些担心。 于是教了珍娘一些基本的武功招式，没想到珍娘学的非常快，第二天便打的有模有样。 燕云廷便又教了轻功和暗器，珍娘的身体经过了系统的强化，身形本就灵巧，这两样技能几乎就是为她量身定制了。 才几日功夫，她就都学的七七八八了，倒是让燕云廷大为惊艳了一番。 这天珍娘来找燕云廷请假出府，因为她又收到了门房传来的口信，想必是沈大娘那边有了进展。 燕云廷思量了一会儿。 珍娘近来学武小有所成，想来即便遇上了歹人打不过，施展轻功逃命总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一味地将她留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燕云廷便同意了珍娘出府，只是交代她早去早回。 珍娘连声答应，匆匆出了府。 一见到沈大娘母子，珍娘就被二人兴冲冲的拉去看租下来的铺面。 “这个铺面离主街不远，大小也正合适，月租五两银子，我给定下来了。” 沈大娘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珍娘往铺面里面走。 这铺面不大，格局却很不错，后面还有两个小房间。 可以一间存放杂物，一间作为休息室，平日里若是困了累了，还能在小房间休息会儿。 珍娘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说着递给沈大娘一张图纸，“这是我这几天画的铺面样子，麻烦大娘请人按照这纸上的图样装修一番。” 珍娘毕竟还是奴籍，没有租赁和开店的资格，这个小店也是以沈大娘的名义租下来的。 沈大娘看了一下手中的图纸，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点头道，“珍娘你放心，这些都交给我，保管给你办好！” 珍娘给沈大娘留了些银子，又讲解了一番自己的图纸设计，这才离开。 第31章 大理寺少卿 回闲云轩的路上。 路过花园的假山，珍娘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谁？”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往假山后走去，就见一个小丫鬟蹲在地上。 小丫鬟见有人过来，抬起头，慌忙擦了擦眼泪。 “采雯？” 这个小丫鬟，正是当初跟珍娘一同入府的采雯！ 珍娘记得，她当时被林嬷嬷分配去了汀兰苑。 “珍娘姐姐。” 采雯刚刚哭过，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你怎么在这里？汀兰苑有人欺负你？” 毕竟是一同入府的情谊，珍娘自己过得不错，自然不忍看采雯受欺负。 谁知采雯只是摇了摇头，凑到珍娘耳边，小声说了句。 “珍娘姐姐，你要小心夏嬷嬷”。 采雯说完这句话，就跑开了。 珍娘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才离开。 刚进闲云轩，就见降雪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珍娘，世子爷生辰快到了，你可有准备什么礼物？” “生辰？” 珍娘一脸懵圈，降雪惊讶，“不会吧！你难道没准备？” 见珍娘是真的不知情，降雪这才跟她说清楚。 “三日后，就是世子爷二十岁生辰了，你可千万别忘了！” 大梁朝男子二十岁及冠，世族子弟及冠之后，便可请圣上荫封，正式入朝为官。 三日之后，对于燕云廷来说，还真是个大日子。 珍娘坐在门口愁眉不展，毕竟是顶头上司，不送点东西说不过去。 但是要送什么好呢？珍娘愁的头都要秃了。 燕云廷刚进来，就看见珍娘一脸纠结的模样。 “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内走去，珍娘连忙起身跟上。 “世子爷，您要及冠了？” 燕云廷看了珍娘一眼，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那世子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珍娘一脸真诚，燕云廷顿了顿才道。 “你想送爷礼物？” 珍娘小鸡啄米的点头，“对呀，世子爷您想要什么，只要奴婢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到！” 同时在心里默念，可千万别要太贵重的东西，她买不起。 燕云廷见珍娘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下意识开口，“不如将你自己送给我。” 珍娘：…… 燕云廷：……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珍娘只觉得周围的温度突然就升高了几度。 燕云廷这时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微红，清了清嗓子，“爷跟你开玩笑的。” 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那日燕云廷没说要什么礼物，珍娘还是老老实实绣了个荷包送到他面前。 燕云廷看着荷包上的图案，好像有些像狗，又有些像猫，皱眉道。 “这绣的是什么？怎么这么丑？”语气中有些嫌弃。 谁知珍娘小脸一垮，“这是汤姆猫！奴婢可是绣了几天呢，手都给扎伤了！” 说着，伸出双手给燕云廷看。 燕云廷没听明白汤姆猫是什么意思，见眼前的一双纤纤玉手，果然有几处被针扎破的痕迹，这才说道。 “爷看你一片心意，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绣荷包，知足吧你！ 圣上荫封的圣旨下来，燕云廷被封为从四品大理寺少卿，主管探案、刑狱之事。 作为入朝的第一个官位，从四品，起点算是不低了。 大理寺，也算是个干实事的部门，很适合燕云廷这种初入官场的热血青年。 燕云廷去了大理寺上任后，珍娘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便出府去找沈大娘母子。 有了珍娘的银两支持，沈大娘办事效率极快，才十几日的功夫，铺面已经装修的焕然一新。 沈大娘和狗蛋正在店里打扫，突然见珍娘立在门外，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迎了上去。 “哎哟，珍娘你来了呀！” 珍娘随沈大娘进屋，细细看了一圈，感叹道。 “大娘，这装修的真不错，我看再过几天咱们店就可以开业了！” 沈大娘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操持一家店面，心中也极为兴奋。 “珍娘，这吃食怎么做，怎么卖，你可有想好？” 珍娘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几日在闲云轩无聊，她便将锅盔和奶茶的制作方法都写了下来。 毕竟她不方便经常出来，只能将制作方法都教给沈大娘。 沈大娘识的字不多，珍娘便细细给她解释了一番。 珍娘脑子里只有制作方法，自己却并不会做，不过好在沈大娘在做吃食方面极有天赋，在厨房捣鼓一阵便有了成果。 “嗯……味道真不错！” 珍娘和狗蛋一人拿着一个新出炉的锅盔吃着，连声赞叹。 沈大娘听了眉开眼笑，“这就成了！” 前世奶茶店的花样太多，在这古代，许多配料都找不齐，珍娘便只教了沈大娘几种最简单的做法。 不知是原料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的，珍娘感觉沈大娘制作出来的奶茶比前世的更好喝一些。 狗蛋是第一次喝这样新鲜的饮品，本来小孩子就爱吃甜食，狗蛋忍不住连着喝了好几碗。 口里不停赞着，“奶茶真好喝！” 听的沈大娘一脸的欢喜。 “珍娘，我看就靠这两样吃食，咱们店生意一定会特别好！” 珍娘微笑点头，更添了几分信心。 “这锅盔就卖六文钱一个，奶茶十文钱一碗，若是顾客同时买两样，咱们就按照十五文收钱。” 沈大娘觉得价格略有些贵，不过转念一想，这两样吃食如此美味，顾客定然愿意买单，便点了点头。 “珍娘，这店名你可想好了吗？” 珍娘思索片刻，随即说道，“就叫罗记锅盔吧！” 两天后，“罗记锅盔”开业。 珍娘过来店里稍微待了会儿，见沈大娘和狗蛋二人都还应付的来，便离开了。 本来还想去买些糕点带回府，突然街上乱了起来。 只见一辆疾驰的马车，似是马匹受了惊，拉着车架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珍娘躲到一边，本不欲多管闲事，却听见车厢里一声熟悉的女声惊呼。 珍娘立刻拿了旁边摊子上的一根麻绳冲了上去。 用麻绳打了个结，做成一个套圈，珍娘右手一挥，麻绳便套住了马脖子。 马匹前腿高高抬起，挣扎起来，珍娘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绳子，双手被勒的通红。 眼看着就要没力气了，好在马匹终于停了下来。 “呼……” 珍娘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马车前。 “里面的人可还好？” 第32章 采雯之死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 片刻后，车内走出一名老嬷嬷。 珍娘记性甚好，一眼便认出这位便是上次宴会上，跟在太子妃身后的嬷嬷。 所料不错，马车中的女子，定是太子妃苏有仪！ 不过显然，太子妃并不想在大街上被揭露身份。 “多谢这位姑娘相救，不知道姑娘姓甚名何，我家夫人命我送上薄礼。” 那嬷嬷说着，便递过来一个有些分量的钱袋子。 珍娘没有收，而是说道，“我叫珍娘，是燕国公府的人，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你家夫人？” 嬷嬷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珍娘便知自己太心急，失言了。 堂堂太子妃，怎么会在大街上面见自己这样的小老百姓，遂改口道。 “嬷嬷，这礼我不能收，烦请嬷嬷帮我带句话给你家夫人，可否？” 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太子妃，珍娘只能尽量抓住这次机会。 嬷嬷犹豫片刻，点点头。 珍娘面色一喜，开口道。 “帮我问一下你家夫人，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 嬷嬷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身回马车里传了话。 片刻后，嬷嬷走了出来，珍娘满脸期待。 就听她开口道，“我家夫人说，她也不知道。” 珍娘呆住，是出题太偏？还是自己猜错了？ 那蛋糕，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 珍娘悻悻的回了府，就见燕云廷已经换了常服在院子里坐着。 “这是去哪了？怎么还受伤了？” 燕云廷见珍娘进来，一眼便瞧见她手上有些红肿，走上前牵起她的手，眉头微皱。 “这是怎么弄的？” 珍娘一路上都在想着事情，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被麻绳摩擦的破了皮。 正想跟燕云廷说没事儿，就见他转身进了屋内，随后拿出来一个药瓶。 燕云廷小心翼翼的给珍娘上药，珍娘只觉得这一幕有些不真实。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燕云廷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了呢？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珍娘心中有一瞬间的欢喜，随即打了个哆嗦。 不行！ 男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搞钱才是王道！ 这日，国公府后院又出了件大事。 汀兰苑的一个丫鬟从花园的假山上摔下来，死了。 珍娘听到“汀兰苑”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匆忙来到花园，就看见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采雯。 “真的是采雯……” 珍娘正想上前查看，这时世子夫人林清寒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过来。 林清寒乍见采雯的样子，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被身边的夏嬷嬷安抚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随即眼圈便泛了红。 “采雯，采雯怎么会……” 一个小厮跪在地上，连忙答道。 “回世子夫人，是奴才刚刚发现的，想必她是失足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林清寒面露怜悯之色，“哎，也只怪采雯运气不好！” 说着扭头看向身后的夏嬷嬷，“吩咐下去，将采雯好好安葬，再送些银子给她家里。” 夏嬷嬷自然连声应是。 林清寒扫了眼周围众人，在珍娘身上停顿了会儿，这才离开。 珍娘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寒走之前那一眼，让她下意识感觉极不舒服。 或者说，每次林清寒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感觉不舒服！ 回想起之前采雯跟她说的话，珍娘仿佛突然间陷入了一座冰窖，只觉得浑身冰凉。 “夏嬷嬷，林清寒……” 珍娘控制不住自己往这个方向去想！ 燕云廷下衙回来的时候，就见珍娘脸色不太好的坐在门口，下意识便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挺舒服的，每天上衙下衙，回来还能陪着珍娘练练武、没事打趣几句。 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珍娘站起身，走到燕云廷身边，习惯性为他解下外袍，才开口道。 “采雯今天死了。” 燕云廷愣了一下，才问道。 “采雯是谁？” 珍娘便将她刚进府时的事情跟燕云廷说了。 燕云廷听后，叹了口气，安慰珍娘，“也是她运气不好，既然表姐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也别再多想了。” 珍娘没有再说话，其实刚刚有一瞬间，她想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告诉燕云廷。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一来她没有任何证据。 二来，即便是真的，她一个通房丫鬟又算得了什么，论出身，论地位，她哪里比得过林清寒。 当然，身体素质除外。 纠结了一晚上，珍娘还是准备去汀兰苑查探一番。 最近轻功有所小成，珍娘借着夜色，偷偷溜到林清寒的房间外。 林清寒正一个人在房里看书，珍娘在屋外陪着喂了一身的蚊子。 正当珍娘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夏嬷嬷走进了屋内。 珍娘连忙打起精神，凑到窗户边偷看。 “夫人，采雯的身后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林清寒看了眼夏嬷嬷，收了手里的书，斥责道。 “嬷嬷，你这次太大意了。” 夏嬷嬷连忙跪了下来，“都怪老奴不小心！”说着便扇了自己一耳光。 “都怪老奴嘴碎，让采雯这丫头听见了咱们说话。还好被夫人及时发现，命老奴料理了她，不然等采雯泄露出去，可就糟了！” 珍娘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吸了口气，随即又怕被林清寒发现，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说了，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怎么弄死珍娘！” 林清寒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几次出手都让珍娘脱身，她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只要一想到珍娘跟燕云廷每晚同睡在一张床上，做那些连她跟燕云廷都不曾做过的事情。 林清寒的心就像被刀子扎穿了一般的难受。 珍娘的眼睛睁得老大，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从林清寒的口中听见这话，还是觉得无比震惊！ 正待细听，就见夏嬷嬷凑到林清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两个人在房间，还要说悄悄话，果然做坏事的人就是心虚！ 本想等夏嬷嬷回了房，再给她喂一颗实话实说丸，但又担心出什么岔子，珍娘还是先行离开了汀兰苑。 第二日中午，珍娘正跟春华几人一块儿吃饭，就见元宝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世子爷失踪了！” 第33章 救燕云廷 春华当即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什么叫世子爷失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宝你说清楚点！” 元宝也是一脸焦急。 “世子爷今天带着一队人去城外办差，遇上了一伙贼人。打斗之中，世子爷跌落了山崖，不知所踪了呀！” “啊！” 春华惊呼出声，跌坐在地上失了神，口里喃喃。 “跌落山崖，这可如何是好？！” 珍娘心里也着急，但还是上前扶起春华，随即询问元宝。 “此事可有报给国公爷和老夫人知晓？” 元宝点了点头。 “大理寺的官差刚刚已经面见了国公爷，老夫人那边应该还不知情，我是特意回来告诉各位姐姐们的。” 珍娘心下稍定，有国公府和大理寺的人出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燕云廷。 珍娘倒并没有想过燕云廷会死，毕竟像他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短命的！ 再说，燕云廷只是跌落山崖。 众所周知，主角坠崖一定不会死！ 系统提示音没有预兆的在珍娘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救回燕云廷，任务成功则奖励一千积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珍娘接下了系统任务，毕竟燕云廷是她的金主爸爸，一直以来对她也挺好的，珍娘没有理由不救他。 偷偷跟在国公府的人马后面，来到燕云廷失踪的地方。 这里是距离京城二十里外的一处树林，燕云廷跌落的山崖在树林的深处。 珍娘小心翼翼避开国公府和大理寺派出来人马，绕道来到山崖下。 别看直线距离不远，等珍娘磕磕绊绊来到崖底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了。 山里面有树荫笼罩，光线就更加暗了。 珍娘好不容易来到与坠崖点垂直的下方，果然见到一汪深潭。 “就知道坠崖死不了！” 珍娘忍不住吐槽，却还是松了口气。 迈步走到水潭边，就见燕云廷晕倒在岸边。 珍娘立刻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 随即却发现燕云廷露出来的后颈处，有两个黑色的伤口，像是被蛇咬过的。 “莫非是中毒了？” 珍娘试着唤醒燕云廷，却没有回应，只得先将他拖到一旁，喂了一颗不药自愈丸给他服下。 不然，燕云廷既中了毒，又在这冰冷的水里泡了这么久，指定会没命。 天色已经全黑，山路难行，反正珍娘也没办法背着昏迷的燕云廷回去，就干脆就地过夜。 到附近找了些干柴，取出随身带着火折子点燃。 火堆燃起，周围便亮了许多，珍娘也觉得暖和了些。 见燕云廷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珍娘上前小心翼翼的替他脱下。 就发现他身上，除了脖子后被蛇咬伤的痕迹外，腰腹处还有几处伤口。 不过服了不药自愈丸，伤口已经在缓慢愈合。 珍娘将燕云廷的衣服搭了个小架子，放在火堆旁烤着，自己却累了，迷迷糊糊靠在燕云廷的身边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燕云廷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随即见到了趴在他胸口呼呼大睡的珍娘。 “珍娘？你怎么在这里？！” 珍娘从睡梦中惊醒，就见燕云廷已经好好的了，傻愣愣的扯了扯嘴角。 “世子爷，早上好啊！” 燕云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珍娘，有些不可置信。 珍娘稍微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里不是闲云轩。 随即想到昨晚的事情，珍娘连忙道。 “昨天听元宝说世子爷跌落山崖，奴婢一着急，便偷偷跟在国公爷派来的人后面出来寻你。” 燕云廷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有些感动，“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处山崖极为陡峭，他自己要回到山顶都很困难，珍娘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下到这里来。 珍娘心下一愣，呦，燕云廷这是感动坏了？！ 那就再给他加点料！ 珍娘弱弱的说道，“奴婢一心要寻世子爷，在这山里绕来绕去走了很久，大概是上天垂怜，才让奴婢寻到一条小路，这才见到世子爷。” 果然燕云廷听完，面上的感动之色更加深了几分，随即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记得我落水之后，被一条毒蛇咬了，怎么好像没事了？” 珍娘：……听我给你编。 “奴婢看见世子爷脖颈后的伤口，便学着书上说的，帮世子爷将毒液吸了出来，想必是真的有效果！” 燕云廷听后大惊失色，双手突然抓住珍娘的双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她真的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帮别人吸毒，很有可能自己也会中毒，以后千万别这么傻了！” 珍娘当然没这么傻，但为了继续刷好感，便说道，“为了救世子爷，珍娘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果然，话音刚落，燕云廷看珍娘的目光越发不同了。 那眼神，既有感动，又有疼惜，还有一些她也看不懂的情绪。 燕云廷将珍娘揽入怀中，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说道，“珍娘，我不会辜负你的。” 珍娘：…… 好像戏演的有点过了。 燕云廷准备带着珍娘回府，才刚站起身，就觉得身子一麻，跌坐在地。 “怎么了？世子爷？” 珍娘面露讶异，不是已经服用了不药自愈丸了吗？难道毒还没解完？ 果然，燕云廷开口道，“蛇毒还有些残余在体内，我现在身体还有些麻痹，咱们暂时回不了国公府了。” 珍娘已有心理准备，便道，“那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住人的吧！” 毕竟在这荒郊野外，不仅有蛇虫鼠蚁，还可能有其他野兽，实在是不安全！ 燕云廷点点头，珍娘便扶起他，两人沿着一个隐蔽的小路走去。 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才隐隐看见远处有炊烟，珍娘面露惊喜之色。 “世子爷，那边有人家！” 燕云廷自然也看到了，对珍娘微微一笑，“往那边走。” 两人磕磕绊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地方。 原来，这里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大约十几户人家。 见珍娘和燕云廷两人狼狈的走了过来，村口的一个大娘，手上挎着个菜篮子，上前询问。 “你们是外乡人？是从哪里过来的？” 珍娘正准备回答，脑中却突然一阵晕眩，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只听见燕云廷焦急的呼喊，还有大娘呼喊村里人的声音。 第34章 柳树村日常 珍娘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 “珍娘，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了？” 燕云廷第一时间来到床前，眼里都是担心。 珍娘坐起身，这一觉睡得极沉，想必是这两天累得很了。 “世子爷，我没事儿。” 见燕云廷还是不放心，珍娘下了床，在他面前转了两圈。 “你看，我真的没事了，刚刚就是累了困了而已。” 燕云廷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到桌上端过来一碗粥，送到珍娘面前。 珍娘确实饿了，捧起碗就大口大口喝起来。 突然意识到行为有些粗鲁，珍娘连忙停住，这才察觉到燕云廷刚刚已经行动如常。 “世子爷，你的身体好了？” 燕云廷摇了摇头，“还没彻底好。” 原本一开始，燕云廷也以为自己的蛇毒清了，但后来发现，并没那么简单。 这蛇毒有些奇怪，一会儿神经麻痹，一会儿又恢复如常。 燕云廷为了避免回去的路上出问题，还是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等确定康复以后才回去。 不过眼下有一个尴尬的问题。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燕云廷倒是不介意，但是，他有些在意珍娘的看法。 珍娘：…… 我能怎么说！我敢让金主爸爸打地铺吗！ 一起睡呗！又不会少块肉！ 晚上，两人齐齐整整躺着一张床上。 珍娘睡了一下午刚醒，现在并不困。 燕云廷虽然有些困，但是身边躺着自己喜欢的人，难免心猿意马。 “你……” “你……”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止住。 最后还是珍娘先开口，“世子爷不困吗？” 燕云廷心里一个激灵，难道她在暗示我？ 只纠结了片刻，燕云廷便侧身过来，将珍娘揽入怀中。 珍娘：…… 大猪蹄子，这是理解错了什么？ “世子爷……” 珍娘刚开口，声音就被燕云廷的唇堵住了。 珍娘脑中空白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 老娘绝对不能吃亏！ 美男在前不能怂！ 什么魏无羡大战李相夷，张起灵在旁边吹横笛，此处省略十万字…… “该死！” 刚脱了衣裳，燕云廷突然感觉全身麻痹，倒在了一旁。 珍娘：…… 很想笑，但是我受过专业训练，要憋住！ 第二天一早，燕云廷已经恢复过来，但是美好的心情已经不再。 天知道，昨晚上毒发之后，燕云廷在心里骂了多少句脏话。 “哟，你们醒了呀！” 原来是昨天村口的那位大娘，珍娘见燕云廷臭着一张脸，连忙上前跟大娘问好。 一番交谈下来，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叫做柳树村，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都是以打猎为生。 珍娘二人借住的这户人家姓张，这位大娘也就是张大娘了。 张大娘细细打量了珍娘一番，脸上笑开了花。 “姑娘你可真漂亮，长得跟天仙似的！” 珍娘正想装模作样的谦虚几句，就听张大娘又对燕云廷说道。 “小伙子，娶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好福气啊！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 珍娘没忍住“扑哧”一笑，就听燕云廷回答道，“大娘放心，我一定会对我家娘子好的。” 小村庄里面的生活十分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燕云廷也跟着村里的青壮年一起出去打了两回猎，每次都收获满满。 “珍娘你看，我猎了个好东西！” 燕云廷兴冲冲的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珍娘听见声音，走出房间，就见燕云廷解开布袋子，里面竟是一只全身火红的小狐狸！ 珍娘惊喜的叫出了声，“好可爱！” 燕云廷见珍娘喜欢，心里更是欢喜，“送给你的！” 珍娘接过小狐狸，眼中满是喜爱。 天知道，不论前世今生，她最喜欢的就是毛茸茸的小萌物了！ 这小狐狸绻起来才只有她卖的锅盔那么大，估计出生才几个月。 珍娘抱着小狐狸进了屋，给它清理了一番以后，决定给它起名叫做“小红”！ 原因无他，就冲着小狐狸这一身火红的皮毛！ 珍娘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取名废物。 这日，珍娘在家里给小狐狸画肖像画。 前世除了上班以外，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特别是画卡通画。 此时，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跃然纸上。 “哇，姐姐好厉害！”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旁边看着，笑着拍着手。 “姐姐，这画送给我吧！我好喜欢！” 这小男孩叫小胖，是张大娘的大孙子。 小胖特别喜欢珍娘，大概是男孩子天生的对颜值高的异性的好感吧！ 此时他盯着珍娘手中的画，满含期待，珍娘捏了捏小胖肉嘟嘟的脸蛋，将画送给了他。 小胖立刻眉开眼笑，拿着画便跑出去找小伙伴们显摆去了。 燕云廷刚从外面回来，就见小胖蹦蹦跳跳出了门，不禁感慨，“这小胖子，一天天的真是高兴啊！” 珍娘听见声音，笑着走了出来。 “小孩子嘛，总是容易满足的。” 燕云廷看着珍娘，满眼都是幸福的光，“今天打了只山鸡，我去下厨做给你吃！” 今天跟村里其他男人出去打猎，听他们说起讨妻子欢心的办法。 其中一个哥们说，他的当年就是靠着一顿饭菜，获得美人芳心。 燕云廷想，要是他也给珍娘做顿饭，珍娘肯定很开心！ 珍娘诧异，“爷，你还会做饭？” 她可不信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下厨做饭！ 燕云廷被质疑了，有些不开心，“怎么呢？做个饭而已，能有多难？” 说着便提着手里的猎物进了厨房。 珍娘：……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三碗看不出成分的菜，摆在珍娘面前。 珍娘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一脸的不可思议，“爷？这是鸡肉？” 想过他厨艺差，没想到会这么差！ 这简直跟直接下毒没区别了！ 燕云廷脸上有些挂不住，一甩袖子生气出去了！ 珍娘：…… 大意了！ 那可是金主爸爸，怎么能说大实话呢！ 珍娘连忙追了出去，“爷，其实第一次做饭，做成这样挺好的！” 燕云廷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珍娘只能再接再厉。 “爷特意为了珍娘下厨，珍娘真的好感动！爷以后不论做什么，珍娘都爱吃！” 这么没节操的话都说的出来，珍娘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 但是，燕云廷偏偏就吃这一套，只见他听完后，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哼！你知道就好！” 第35章 明月郡主 一晃眼，两人在柳树村住了快半个月了。 燕云廷的间歇性麻痹也已经三天没有犯了，二人便跟村里众人辞行。 小胖哭唧唧，“珍娘姐姐，你不留在我家住了吗？” 珍娘怀里还抱着小狐狸，只能揉了揉小胖的小脑袋，笑着道。 “珍娘姐姐要回自己家了，小胖你要乖哦！” 谁知，小胖语出惊人，“珍娘姐姐，你别要大高个了，留在我家以后嫁给我吧！” 珍娘“扑哧”笑出了声，被小胖称为“大高个”的燕云廷立刻黑了脸。 大力揉搓着小胖的脸蛋，燕云廷恶狠狠道。 “小胖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敢打我家珍娘的主意了，告诉你，想都别想！” “哇哇哇……” 小胖子哭的好伤心，珍娘赶紧拉着燕云廷离开。 太幼稚了！珍娘觉得有些丢脸…… ———— 燕云廷和珍娘出现在国公府门口的时候，门房小厮简直不敢相信。 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府里喊人，很快就见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燕氏、林清寒、大姨娘、燕芷柔、柳嫣然等人都来了。 “云廷！你可算回来了！” 大燕氏在这里身份地位最高，她第一个扑上去抱住了燕云廷。 即便林清寒、大姨娘等人也想扑上去，但还是得乖乖让位。 “姑母。” 燕云廷被大燕氏抱的紧了，而且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实在有些尴尬。 “姑母，先进去说吧！” 大燕氏这才反应过来，拉着燕云廷往里走。 至于她身后的珍娘，大燕氏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林清寒虽然注意力也放在燕云廷身上，但珍娘是她心中的头号情敌，她自然也注意到了。 不过眼下的形势她没空理会，只是冷眼看了珍娘一眼，便跟着大燕氏进去了。 珍娘察觉到林清寒眼神中的冷意，不过她现在累的很，根本不想搭理她。 回了闲云轩，珍娘将小狐狸交给彩云打理，自己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倒头就睡。 还是自己的床榻舒服呀！ 美美的一觉睡醒，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救回燕云廷的任务，奖励一千积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熟悉的礼盒。 “恭喜宿主获得一立方米永久空间！请宿主进入意识查验。” 珍娘面露欣喜，“空间？我也有空间了！” 然后用意识感受，果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一立方米的大盒子，“什么都可以装吗？” 萌萌答道，“宿主只能将没有生命力的物品装入空间，其他物品和活物暂时不行。” 珍娘本来还有些小小的失望，听到萌萌的后半句话又开心了起来。 “暂时不行，也就是说以后可以升级咯？” 萌萌清了清嗓子，“这要看宿主的运气了！” 珍娘点了点头，得到空间算是意外之喜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接着进入系统商城查看新解锁的商品。 隐身药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宿主服用后可立即进入隐身状态，时长一刻钟。 “只解锁这一个？” 珍娘有些诧异。 大概是这次的新物品功能太强大了，所以商城只解锁了这一个。 珍娘看着自己可怜的一点积分，还是等哪天发生紧急情况再说吧！ 今天燕云廷被大燕氏和大姨娘摁在家里休息，说他这些天在外面都瘦了，轮番换着花样给他炖补品。 燕云廷盛情难却，被迫灌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 回到闲云轩时，就看见珍娘正在院子里逗着小狐狸玩。 美人和萌宠，构成一幅极其美好的画面。 燕云廷微笑着开口，“珍娘，这次你救了爷立了大功，想不想要什么赏赐？” 听元宝说，女人最喜欢男人给她送礼物，所以他特意来询问珍娘。 珍娘放下了怀里的小狐狸，凑到燕云廷面前。 满脸的欣喜道，“世子爷真的要赏赐我？” 燕云廷点点头，不禁想起之前升珍娘为二等丫鬟时候的样子。 若珍娘这次为自己求姨娘位分的话，就答应她好了，想必珍娘一定会很开心！ 谁知，燕云廷想多了。 珍娘满脸激动的看着他说，“世子爷，那能不能帮奴婢脱了奴籍？” 只要脱了奴籍，她就可以跟正常百姓一样，买房子买地做生意。 以后攒够了钱，想去哪里游玩都可以。 不用再因为身份，死守在这国公府。 虽然在这里的日子过的也很不错，但是对于已经解决掉温饱问题的人来说，更加向往的是自由！ 燕云廷没想到珍娘会求这个，不过脱离奴籍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他自然点头同意。 珍娘开心的抱住了他，又是华丽丽的一顿彩虹屁输出，直把燕云廷吹捧的五迷三道的。 第二天，元宝便送来了珍娘的卖身契。 随着卖身契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两套金光闪闪的头面。 珍娘看着这两套头面，眼中焕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元宝，这是给我的？” 元宝满脸的笑意，“这可是昨日我跟着世子爷去珍宝阁挑的，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呢！珍娘姐姐您可喜欢？” 珍娘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到这头面上了，哪里会说不喜欢。 燕云廷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金主爸爸啊！ 珍娘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她留在国公府一天，就一定要好好对待燕云廷。 一定要把这位金主爸爸，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燕云廷今日大一早便回了大理寺上衙，此时正领着一队人在街上巡视。 只见不远处一阵喧哗，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劲装少女骑着快马横冲直撞，不少行人和摆摊的摊贩都遭了殃。 眼看着那快马就要跟一辆缓行的马车相撞，燕云廷飞身上前，一掌拍在那快马的脖子上，劲装少女连人带马重重摔在了地上。 场面安静了一瞬，劲装少女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郡主，您怎么样了？” 丫鬟红玉满脸焦急之色，她家郡主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何时被这样重摔过，也不知伤的重不重？ 劲装少女咬牙扶着红玉的手站起身来，众人这才发现少女长得十分娇美，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跋扈之色。 “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害本郡主坠马？” 劲装少女怒斥，刚刚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并没有看清楚人。 燕云廷眉头微皱，走到劲装少女的面前。 “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尔等女子竟敢当街纵马，还险些伤及无辜百姓，本官问你该当何罪？” 他眼神冷冽，一身深蓝色的官袍更显得正气凛然。 劲装少女看着她的脸，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傲慢道。 “就凭这群贱民，也配跟本郡主相提并论？大不了赔些银子就是了！” 说着便让身边的丫鬟，朝围观的众人撒了把银子，百姓们蜂拥着抢钱，现场再次混乱起来。 燕云廷的眼神更加冷冽，只觉得此人行为嚣张至极，言语之间更是视人命为草芥。 “这位姑娘，本官不管你是何身份，还请你去一趟京兆府衙门吧！” 他们大理寺只负责刑讯探案，处理这种事情是京兆府的职责，他虽说遇上了，但也不便越权处置。 劲装少女满脸不可思议，斥责道，“我乃是明月郡主，你动我一下试试！” 第36章 燕云廷的烂桃花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燕云廷正的发邪，示意手下抓人。 手下们面面相觑，要是没记错的话，明月郡主好像是镇北侯的女儿。 镇北侯，那可是跟先帝爷一起打过江山的大人物！ 后来先帝还将自己的最小的妹妹平南公主嫁给了镇北侯。 这位明月郡主，就是传说中镇北侯和平南公主最宠爱的小女儿了！ 就连当今太子爷，也得叫她一声小姑姑！ 手下悄悄将这些告知燕云廷，燕云廷却并未改变主意。手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反正出了事有少卿大人顶着！ “郡主请跟小人走一趟吧！”只要将人扔到京兆府就算完成任务了，手下乐观的想。 秦明月期期艾艾看着燕云廷，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眼圈都有些红了，“哼，去就去！” 京兆尹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也是哭笑不得。 镇北侯、平南公主、燕国公府，哪个他都得罪不起，最后走了下过场便放人了。 秦明月从衙门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怒气，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羞辱！ 随从已经打探清楚了，害她当街坠马的那个男人，就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爷，燕云廷。 她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毕竟，他可是跟汾阳王世子宁昭齐名的京城两大美男之一！ 只可惜，燕云廷早早娶了妻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贵女追着跑！ 秦明月生来身份尊贵，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讨好她的人。唯独燕云廷，与众不同，令她反而有了兴趣。 她的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红玉熟知秦明月的性子，忍不住提醒道，“郡主，那可是燕国公府的世子，您千万不能乱来啊！” 秦明月嗤笑一声，“燕国公府又怎么样？我娘可是平南公主，就没有我秦明月得不到的男人！” 秦明月自小被宠坏了，做事情从不顾及伦理纲常。 在西北封地的时候，只要是她秦明月看上的人或东西，就一定要抢到手。 为此，她手上可是染了不少鲜血，不过他们镇北侯府是西北的土皇帝，没有人敢管她！ 燕云廷对于秦明月的出现也有些不解，毕竟这二十年来，镇北侯府的人可是从未有踏入过京城的。 不过他也没想多加探究，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 那个嚣张跋扈的秦明月，看一眼都嫌倒胃口。这么一想，他更觉得他家珍娘是多么可爱！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谁知这个明月郡主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翌日一早，东四大街上，燕云廷被秦明月拦住了去路。 “燕云廷，你给我站住！” 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骄横少女，燕云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 京兆尹还真是个老油条，这么快就把人放出来了。 见燕云廷不回答，秦明月怒气冲冲从腰间取出一条长满倒刺的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去。 在西北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男人。 谁知燕云廷侧身躲开，单手拽住了她的鞭子，怒斥道，“明月郡主如此肆意跋扈，竟然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秦明月没想到鞭子被他拽的死死的，抽都抽不出来，娇声道，“你松手！” 燕云廷听话的松手，力道消失，秦明月没有防备，于是“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她刚准备起身怒骂，就见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秦明月的随从们见此情形，吓得不敢说话。 就怕燕云廷的手稍稍一抖，她家郡主就要人头落地。 燕云廷面色冷凝，居高临下道，“郡主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说着看向自己的手下，“把人绑了，送去镇北侯府！” 他可不想自己来，会脏了手的。 秦明月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敢绑我？！” 燕云廷没有回答，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镇北侯府。 幕僚张晚看着被人绑着扭送回来的秦明月，一脸的莫名其妙。 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张晚也是恨铁不成钢，但他一个幕僚敢说主子的不是吗？他不敢。 镇北侯和平南公主，将郡主的安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必须承担起责任来。 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郡主行事嚣张跋扈，不仅闹市纵马，还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郡主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的名声传了出去，以后哪家还敢求娶。 张晚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下定决心。 索性放出消息，就说郡主倾慕燕世子，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若是真的能成就镇北侯府和燕国公府的一段姻缘，到了侯爷面前，他也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那燕世子已经有了正妻，只怕还需要一番斡旋才行。 于是关于燕云廷和秦明月的八卦，就这样在京城传开了。 当事人燕云廷烦躁的要命，同僚开他玩笑也就算了，曹文宾还特意来国公府骂了他一顿。 说他之前义正言辞拒绝曹慧，现在又跟这什么明月郡主勾搭在一起。 就连大燕氏、大姨娘，甚至还有燕芷柔，也明里暗里叫他注意洁身自好！ 燕云廷没法子了，国公府也不回了，天天待在大理寺牢狱里审讯犯人。 听着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被鞭打的惨叫声，狱卒们凑在一起嗑瓜子感叹，燕世子好可怕好凶残！ 闲云轩倒还是一切如常。 燕云廷被镇北侯府的明月郡主公开追求的八卦，珍娘自然也有所耳闻。 怎么说呢？ 珍娘有些不爽，但是只要每每欣赏那两套金光闪闪的头面，珍娘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金主爸爸爱干啥干啥，只要还能给钱给自己花就成！ 彩云在一旁骂着，“这什么劳什子郡主，真是不要脸！” 珍娘耸了耸肩，“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不行不行！”彩云突然惊呼出声，“珍娘，那郡主如此狠毒，要是她真的进了咱们国公府可怎么办呀！” 彩云不由得替珍娘忧心。 珍娘倒是一脸的无所谓，首先，以明月郡主的身份，她绝对不可能给燕云廷做妾。 其次，若是秦明月一定要燕云廷正妻的位置，她该对付的就是林清寒，而不是自己。 她一个通房丫鬟，在这些贵女面前算个球！ 珍娘倒是有些想看看，秦明月和林清寒对上会怎样。 不过，很明显，梁帝不会给这个机会。 镇北侯府和燕国公府，都是以军功起家的，虽然燕国公府早已交出兵权。 但是，不要小看燕瀛洲在军中的威望。 梁帝是绝对不可能让秦燕两家成为亲家的！ 第37章 梁帝的寿宴 确实如珍娘想的一样。 燕云廷和秦明月的八卦一传开，最焦急的人要数林清寒了。 “嬷嬷，这可怎么办？” 对方可是镇北侯府的郡主，她一个罪臣之女，不仅一无所有，还一身的病痛，如何比得过人家！ 夏嬷嬷连忙劝慰。 “夫人不要忧心，世子爷不会放弃夫人的，您就算不信世子爷，也要相信国公爷和老夫人呀！” 林清寒听到国公爷和老夫人，心情平复了一些。 “你说的对！当年就是国公爷亲自求圣上赦免了我的罪，国公爷绝对不会同意让那个明月郡主入府取代我的位置的！” 说到这里，林清寒的眼里有了光亮。 “而且现在还有老夫人在，老夫人对我这么好，绝对不可能看着我被人欺负的！” 至于珍娘，上次林清寒和夏嬷嬷本来想了个计划准备对付她，结果第二天燕云廷失踪。 林清寒自然没了心情去算计这些。 好不容易燕云廷回来，结果又招惹上明月郡主这事儿，林清寒只得把对付珍娘的计划再次推后。 三日后是梁帝的生辰，宫里会举办一场宴会。 到时候，在京城的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都要参加，林清寒作为燕国公府世子夫人，必须要出席。 夏嬷嬷眼里有些担心，“这次宴会想必会遇上那明月郡主，夫人还是要尽量避着些才行啊！” 林清寒自然懂夏嬷嬷的意思，想她当年还是吏部尚书府千金的时候，是何等的荣耀。 一朝倾覆，现在只能龟缩在这国公府后院，苟延残喘！ 林清寒心里不恨吗？ 她恨！她恨的内心都扭曲了！ 每日每夜，心里都有一股火在烧！ 所以，她要除掉所有想跟她抢燕云廷的女人！ ———— 听说燕云廷要入宫赴宴，珍娘求着他带自己一起去，却被无情拒绝了。 “世子爷，我打扮成小厮不就行了，没人会发现的！”珍娘撒娇。 燕云廷被她蹭啊蹭的，有了一丝的动摇，珍娘继续发力。 “世子爷，我保证不乱走，一直跟在你旁边！您就带我去吧！” 燕云廷终于招架不住，答应了珍娘。 梁帝寿宴这天，珍娘换了身小厮的衣服跟在燕云廷身边。 这次燕国公府赴宴的女眷只去了林清寒和燕芷柔二人。 燕云廷和珍娘到门口的时候，女眷那边已经都上了马车了。 燕芷柔探出头向外面看去，就见燕云廷牵着珍娘的手进了另一辆马车。 不仅感叹，“我哥对珍娘可真好，去哪里都带着她！” 燕芷柔对珍娘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她是个兄控，只要燕云廷喜欢的，她都喜欢。 而且，上次燕云廷能活着回来，还得多亏了珍娘，燕芷柔心中对她还有几分感激。 林清寒听了燕芷柔这话，面色一沉，手指死死的抓着帕子。 但是燕芷柔背对着她，并没有瞧见她可怕的脸色。 说来也是运气不好，燕国公府的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明月郡主的车驾。 秦明月妆容明艳，穿着一身绯红的绣蝶锦裙，裙摆上镶嵌着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不得不说，抛开脾性不谈，秦明月的外貌确实不错。 她走到燕云廷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燕云廷，你为什么不理我！” 燕云廷冷眼盯着她，“我为什么要理你！” 珍娘在心中大呼，好家伙！多么耿直的直男发言！ 下意识看了眼林清寒，只见她听了燕云廷的回话后，面色稍微放松了些。 珍娘在心里鄙视了一番。 切！就知道对付她这种小丫鬟，遇上重量级的对手就怂了是吧！弱鸡！ 燕云廷说完这句话，就向宫门走去，珍娘等人自然立马跟上。 秦明月正欲再纠缠，被身边的丫鬟红玉及时拉住了。 “郡主，先进宫要紧，切不可耽误了给皇上贺寿！” 秦明月这才放弃，“等着吧燕云廷，你迟早是本郡主的！” 红瓦青墙，飞檐雕壁，琉璃瓦在艳阳下闪烁着点点金辉。 紫宸殿，是这次举办宴会的地方。 燕国公府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还是照例男女分席，珍娘自然是跟在燕云廷身后，入了男宾席那边。 燕云廷有些不放心，再三交代珍娘跟紧自己。 毕竟这次的宫宴梁帝也会出席，不像上次东宫宴会那般，偶尔还能摸鱼。 珍娘连连保证，燕云廷这才稍稍放心。 大殿里差不多坐满的时候，便听一个太监高声道。 “皇上驾到，兰妃娘娘驾到！”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梁帝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个千娇百媚的妃子。 众人全都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兰妃娘娘！” 梁帝在上首的位置坐下，“平身！” 众人这才纷纷回了座位，便听梁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声道，“开宴！” 接着数名宫人鱼贯而入，给每一桌宾客奉上美酒佳肴。 教坊司的乐师们吹起奏曲，舞姬们身穿霓裳羽衣，翩翩起舞。 珍娘只觉得眼花缭乱，亮点太多，根本看不完！ 这次来参加皇帝的寿宴，来的真值！长见识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舞姬退场，便开始有人上去给皇上献礼。 太子和太子妃夫妻俩献上了一尊白玉观音，质地通透，观音的面容雕刻的栩栩如生。 梁帝很是喜欢，将太子夫妇夸奖了一番。 然后，珍娘又见着熟人了。 宁昭上前给梁帝拜寿，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搬着一口大箱子上来。 梁帝见他身后的大箱子，有些好奇。 “你这箱子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宁昭笑着，“这就是臣特意为陛下准备的贺礼！” 随即示意随从打开箱子，就见里面竟是一只老虎的幼崽。 梁帝“腾”地站起身，面露惊喜之色。 “这真是老虎？” 宁昭点点头，“这是臣前些日子在山里猎到的，这幼崽才刚满月不久，只要好生养大，以后又是一代百兽之王！” 见梁帝满脸的笑意，宁昭下跪行礼，朗声道。 “此兽献予陛下，愿陛下千秋鼎盛，愿我大梁朝永享太平！”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梁帝对宁昭这一套显然很是受用，夸奖了他好些话，最后还给了不少赏赐。 珍娘不禁暗戳戳询问燕云廷，“世子爷，咱们国公府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第38章 当众被拒 燕云廷挑了挑眉，“怎么？” 珍娘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人家宁小王爷得了皇上的赏赐，想着咱们国公府不能被比下去嘛！” 燕云廷勾唇，“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便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元宝手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跟上。 “燕国公府燕云廷，献礼！” 梁帝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哦？燕世子所献何物？” 最近燕云廷和秦明月的八卦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在宫里的梁帝也略有耳闻。 梁帝目光深幽，盯着燕云廷。 就见他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幅画卷，一点一点打开。 “臣此番献上的，是我大梁朝的山川疆域图！” 梁帝一开始面色未改，随着画卷被完全打开，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龙椅上走了下来。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完整清晰的疆域图！” 梁帝眼中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个时代并非没有地图，但大都仅限于一小片区域，或者用于军事交战的地形图。 像燕云廷手中这幅如此完整，而且山川、湖泊、城市、村落、官道都标注的如此清晰的地图，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这舆图你是如何得来的？” 燕云廷行了一礼，朗声答道。 “此图乃是微臣根据《大梁山河录》中的记载，以及这些年来微臣四处游历所见所闻绘制而成！” “今日，微臣将此图献予陛下，愿我大梁江山千秋万代，国祚绵延！” “好！说得好！” 梁帝连声夸赞，“没想到燕瀛洲那个大老粗，居然生出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见梁帝如此称赞燕云廷，宴席上的其他臣子也是连连附和。 珍娘眼中冒着星星，金主爸爸真的好帅！ “果然，我哥哥就是厉害！” 燕芷柔作为燕云廷的头号迷妹，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林清寒看着这样受人瞩目的燕云廷，眼神却暗了暗。 燕云廷越是光彩夺目，就越显得自己配不上他！ 曹慧也坐在靠前面的位置，看着燕云廷的目光愈发痴迷。 突然，穿着一身绯红的秦明月走了出来，“皇兄，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寿礼！” 秦明月的母亲平南公主，是先帝的幼妹，论辈分也就是梁帝的亲姑姑。 秦明月称呼梁帝为皇兄，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两人的年龄差距确实有些大，梁帝现在都五十多岁了，秦明月今年才十七岁。 梁帝看向秦明月，眼中带着笑意。 “平南姑姑上次回京时，你才三岁，现在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这还是我第二次来京城呢！” 秦明月笑着说道。 眼神时不时瞟向一旁的燕云廷，见他目不斜视，心里顿生了几分怒意。 随即看向梁帝，“皇兄，这次我送的寿礼若是令皇兄欢喜，可否请皇兄答应我一个请求？” “哦？那朕可是得好好看看是什么寿礼了。” 梁帝的面上带了几分好奇。 就见秦明月眼神示意之下，一名随从捧着一柄长剑上来。 “此剑乃是我父亲意外所得的一块天外玄铁打造，历经数名工匠合力而成的宝剑！”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秦明月下巴抬得高高的，接着道。 “此剑通体莹白，寒光萦绕，一剑出鞘，更是削铁如泥！” 随着秦明月所述，那随从也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展示给各方宾客，众人也是连连惊叹。 “此剑献予皇兄，愿皇兄千秋鼎盛，扫荡天下！” “好！” 梁帝此时的心情非常之好。 不得不说，燕云廷和秦明月的这两件礼物都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时，一旁的兰妃突然开口，状似无意道。 “燕世子和明月郡主，一人送疆域图，一人送玄铁宝剑，这默契，还真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梁帝面色一顿，看向燕云廷和秦明月的目光带了几分疑惑之色。 燕云廷忍不住皱眉，就听秦明月突然说道。 “皇兄既然喜欢这把宝剑，那是否可以答应明月的一个请求呢？” 梁帝靠着椅背，面色晦暗不明，“朕要先听听你求的是什么。” 秦明月看了眼身边站着的燕云廷，大声道。 “明月倾慕燕世子，想请皇兄赐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宾客纷纷议论起来。 男人们羡慕燕云廷艳福不浅，女人们则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林清寒。 珍娘下意识看向林清寒，只见她神情未变，但是脸色却是惨白惨白的。 手里的锦帕也被她几乎抓破了。 珍娘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喔豁，来了来了！ 秦明月，林清寒。 打起来！打起来！ 再看不远处的曹慧，面色也是极为难看。 珍娘不禁摇了摇头，蓝颜祸水燕云廷啊…… 还好她只馋他身子。 此时的燕云廷面色也很是难看，上前两步朗声道。 “陛下，微臣已有妻室，万不可耽误郡主终身！” 秦明月面色微怒，却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上座的兰妃一个眼神。 兰妃会意，便凑到梁帝身边，娇声道。 “燕世子少年英才，郡主又是青春美貌，两人合该是天作之合。” 兰妃一边说着一边留意梁帝的面色，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便接着道。 “至于燕世子的妻室，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她若知礼，就应该退位让贤，依臣妾看也是应当的！” 兰妃此言一出，现场诸人都安静了下来。 燕芷柔不敢说话，只能握住林清寒的手，无声的安慰。 梁帝的神色晦暗不明，安静许久才道，“兰妃的提议，不知燕世子怎么看？” 燕云廷此时也很头疼，明明是一场寿宴，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当即跪下说道，“明月郡主千金之躯，微臣自问配不上，还请圣上为郡主另择佳婿！” “你！” 秦明月被气的脸上微红，伸手指着燕云廷，却说不出话来。 梁帝倒是面色一松，顺势说道，“既如此，朕也不能强迫燕世子。” 说着看向秦明月，仿佛有些遗憾的样子。 “明月啊，燕世子既然不愿意，依朕看，此事便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皇兄以后一定会为你挑选更加优秀的夫婿。” “皇兄……” 秦明月还欲再说什么，梁帝面色一冷，打断她。 “今日寿宴就到这里了，众位都散了吧！” 说完这句话，梁帝便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兰妃面色尴尬，连忙跟上，其他众人也只能起身，恭送圣驾。 第39章 耳光响亮 出宫的路上，燕国公府的马车再次被秦明月拦住。 不过，这次她拦的不是燕云廷，而是林清寒的车驾。 “林氏，你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就离开燕云廷，否则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 秦明月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林清寒被气的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燕芷柔是个正直的，自然见不得自家嫂子被欺负，连忙说道。 “郡主年轻貌美，为何非要我哥哥不可！我们大梁朝人才济济，难道郡主就不能选别人吗！” 燕芷柔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是秦明月现在一心只要燕云廷，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本郡主不管其他，我只要燕云廷！” 随即看着柔柔弱弱的林清寒，嗤笑了一声。 “燕世子配你这种女人，真是可惜了！” 秦明月说完便转身离开，随后她手下的一个婢女走到林清寒面前，傲慢的说道。 “我家郡主交代了，请你在七日之内自请下堂，否则我家郡主不会放过你！” “你……咳咳咳” 林清寒被气的咳嗽不止，燕芷柔也忍不住想骂人。 那婢女说完这句话，便趾高气扬的走了。 珍娘是回了国公府之后，才听说了这件事情。 心里大笑三声，恶人自有恶人磨！ 秦明月贴脸开大，就看林清寒怎么接招了！ 珍娘倒是不担心秦明月会嫁入国公府，今日宴会上，梁帝的态度摆在那儿了。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梁帝并不想促成这门亲事。 不过，当局者迷，林清寒慌了！ “嬷嬷，赶快替我想想办法！” 夏嬷嬷也没了主意！ 以往对付府里的小丫鬟还行，对付明月郡主这种级别的，她这一把老骨头还是算了吧！ “夫人，不如跟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向来疼惜您，一定会帮忙想想办法的！” 林清寒点了点头，便起身往凝香居走去。 大燕氏和柳嫣然正在院子里喝着茶，就见林清寒跌跌撞撞进来。 “姨母，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林清寒双眼含泪，面色苍白。 大燕氏连忙起身扶住了她，“清寒，这是怎么了？” 见林清寒只是哭，却不说话。 大燕氏看向她身后的夏嬷嬷，“快说！这是出了什么事？” 夏嬷嬷立刻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秦明月拦着他们说的话，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大燕氏气的面色通红，“这明月郡主如此嚣张，竟然敢逼迫我们国公府！” 一旁的柳嫣然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这些日子，大燕氏带着她参加了几次后宅的宴会，那些夫人小姐们个个温和知礼，竟不知，居然还有像秦明月这样的女子。 如此不知廉耻，肆意跋扈！ 大燕氏见林清寒双目通红，连声安慰道，“清寒你放心，我们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必然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 “姨母……” 林清寒扑进大燕氏的怀里，哭的柔肠寸断，直把大燕氏心疼坏了，也令她更憎恶秦明月几分。 几日后，燕国公府以大燕氏的名义，向京城各家府邸后宅送去了帖子。 “赏菊宴？呵！” 秦明月看着手中的请帖，面露讥讽之色。 红玉适时走了过来，“郡主，燕国公府的宴会，我们还去吗？” “去，当然去！” 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 秦明月的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燕国公府近十年没有宴请宾客了。 哪怕是三年前燕云廷迎娶林清寒，也因为她当时身份特殊，没有宴客，只是低调进门。 这次大燕氏的帖子一发出去，京城里但凡收到帖子的人家，就没有不想参加的。 到了“赏菊宴”这一天，国公府里上上下下忙的脚不沾地，就连闲云轩里的丫鬟小厮也都被大燕氏抽调过去帮忙。 珍娘再次庆幸，还好她升级成了通房丫鬟，不然今日她也得被拉去当壮丁。 在闲云轩躺着当咸鱼多好啊，不过就是有点无聊。 院子里空落落的，就连燕云廷也不在。 据珍娘所知，燕云廷今日被大燕氏勒令不许回府，估计是防着秦明月找上他。 燕云廷无奈，只能听从大燕氏的话，乖乖待在大理寺。 请帖上定的时间是申时，才未时末就有人等不及早早赶来了。 来的是忠勇侯府的车驾，马车里下来一个面容娇美，脸上还带着酒窝的甜美少女。 这少女，正是曹慧！ 大姨娘正在国公府门外等着，就见曹慧带着两名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曹小姐！”大姨娘连忙迎了上去。 就见曹慧浅笑道，“姨娘太客气了，称呼我慧娘就好。” 大姨娘本就是从忠勇侯府陪嫁进的国公府，对曹慧并不陌生，连忙领着她进了府。 今日的宴会地点是在国公府后院的花园。 正好是深秋时节，花园里各色菊花盛开，好看的很。 大燕氏和林清寒正在假山后的亭子里坐着，就见大姨娘带着曹慧走了过来。 “大姑母！” 曹慧一见到大燕氏，便甜甜的喊着。 大燕氏面上满是慈爱，拉着曹慧在身边坐下，“几日不见，慧娘可是越发标致了！” 曹慧娇羞一笑，随即道，“燕表哥今日可会回来参加宴会？” 林清寒面色一冷，大燕氏也顿住了一瞬，而后笑着道，“你表哥今日忙，应该不会回府了。” “哦……” 曹慧面色有些失落。 三人接着闲聊了几句，就见宾客都一一入场了，大燕氏便一手牵着一人，出了亭子。 秦明月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妆容也是艳丽张扬。 她刚进入花园，就见许多夫人小姐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却没有人敢过来跟她搭话。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贵女，瞥她一眼，然后窃窃私语，明显就是在偷偷说她的坏话。 不过，秦明月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她是郡主，身份尊贵，不稀罕跟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计较。 大燕氏是第一次见秦明月，见她容色艳丽、神色倨傲，再加上之前有关她和燕云廷的流言蜚语，心中已经有些不喜。 但还是带着林清寒迎了上去。 大燕氏之所以举办这场赏菊宴，一方面是为了向镇北侯府展示燕国公府的地位和号召力。 另一方面也是想见一见秦明月，试图说服她放弃燕云廷。 没想到刚跟秦明月打了招呼，秦明月就主动说要跟林清寒单独聊聊。 大燕氏自然不放心让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但是林清寒不知怎么想的，却点头同意了。 想着大家都在花园里坐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大燕氏便让丫鬟领着两人去花园旁的亭子。 谁知两人在亭子里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 众人只见秦明月“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了林清寒的脸上。 第40章 宴会后续 珍娘在闲云轩里百无聊赖，便溜出来花园里看看热闹。 谁知刚一进来，就见到秦明月扇了林清寒一耳光。 珍娘捂住了嘴里的惊呼。 我滴个乖乖，明月郡主真的太猛了！ 林清寒被这一巴掌甩懵了。 她向来习惯了私底下耍手段，这还是头一回见着秦明月这种明目张胆扇人耳光的。 刚刚她不过是故意用言语刺激了一番，说一些她跟燕云廷十分恩爱的话，想让秦明月失态、发怒，进而引得其他人不满。 谁知这秦明月居然直接动手打人！ 等林清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便觉得颜面扫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令她感觉到无比的难堪。 “明月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燕氏连忙走了过来，愤怒的呵斥。 她太惊讶太气愤了，这辈子没见过这样跋扈的女子！ 若是让这样的女子进了国公府成了当家主母，那还了得！国公府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秦明月生性高傲，根本不稀罕解释。 嗤笑一声，“本郡主赏她一耳光又如何？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见林清寒的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怨毒，秦明月接着刺伤她的痛处。 “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能留得一条性命就该感恩戴德，别想着占有自己不配得的！” “你！” 林清寒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随即反应过来周围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于是，无比柔弱无辜的颤声道。 “郡主身份高贵，清寒一介孤女自然比不得，但我如今已经是燕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国公府的尊严不容他人侵犯。” 林清寒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喘着气，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模样，看的大燕氏心疼不已。 “明月郡主，今日之事我燕国公府必定要向镇北侯府讨个说法，若是不成，大不了咱们告到金銮殿上当面分说明白！” 大燕氏此时心中万分后悔，就不应该办这个宴会！ 不仅没能说服秦明月断了念想，还让国公府丢了面子。 秦明月这一巴掌打下去，燕国公府和镇北侯府必然交恶！ 燕国公府这场赏菊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但是这劲爆的场面却被参加的宾客们快速的传播开来。 自古以来，这种男欢女爱的八卦最受大众喜欢。 很快，明月郡主为了抢夺燕世子跟原配夫人大打出手的消息，在整个京城贵族圈子都传播开了，甚至连宫里面都听到了风声。 梁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下了道圣旨训斥了几句秦明月，又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给燕国公府以示安抚。 “砰！” “砰！” “砰！” 秦明月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疯狂的摔东西，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郡主，您快开门吧！别伤着自己！” 红玉和张晚在门口焦急的劝说。 自打赏菊宴的事情被传开，梁帝下了圣旨斥责，秦明月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劲。 昨天晚上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到了今天更是疯狂的打砸东西。 而此时的秦明月，抱着鞭子坐在地上，回想起那日宴会上的经过，眼中是疯狂的杀意。 “林清寒这个贱人，居然敢害我！” 国公府，汀兰苑。 “夫人，您这次的计划可真妙！如此一来，这明月郡主就绝不可能嫁进国公府了！” 夏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药膏抹在林清寒的脸颊上，眼中不禁带上几分疼惜。 “明月郡主下手也太狠了，这红肿都两天了还没消。” 林清寒的眼中划过一抹怨毒。 秦明月这一巴掌虽然打掉了她嫁进国公府的可能，但是也将林清寒的面子和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赏菊宴上的事情被传出，明月郡主嚣张跋扈的名声固然被坐实了，但是她林清寒日后在京城的贵妇圈子也没什么颜面可谈了。 这一次，纯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林清寒心里怎么开心的起来！ 燕云廷在大理寺住了两天回来，先去了趟汀兰苑看望林清寒。 毕竟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林清寒是受害者。 燕云廷虽然对林清寒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也是他的表姐，理应安慰一番。 林清寒见燕云廷来看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世子爷，近日公务可还顺利？” 天气转冷，燕云廷披着披风进来，林清寒连忙迎上去，准备为他解下披风。 谁知燕云廷却下意识躲开了她的手，“表姐身子不好，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着自己解了披风放在一边，林清寒刚抬起的手只得放下，神情有些失落。 “世子爷，难得来妾身这院子。” 燕云廷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片刻道。 “这次圣上下旨斥责了明月郡主，以后她不会再敢来找你麻烦了。” 林清寒点点头，柔声道，“此事还是怪妾身，应该阻止姨母办这场宴会，不然也不会闹得如此收场……” 说着眼圈又红了几分。 燕云廷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干巴巴的道。 “这不关表姐的事，说来说去还是怪我！” 说是这么说，但是燕云廷并不后悔两次将秦明月送进京兆府衙门的事。 只能怪这秦明月性格乖僻，又肆无忌惮！ 燕云廷在汀兰苑坐了一会儿，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便拿起披风准备离开。 林清寒上前拦住了他，眼中期期艾艾，“世子爷，今晚不能留在汀兰苑吗？” 她声音婉转柔美，眼中还带着莹莹水光。 燕云廷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表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林清寒站在门口，咬碎了银牙。 燕云廷离开汀兰苑后，便觉得松了一口气。 在他心中，林清寒一直是他的表姐。 若不是三年前林家遭了难，燕云廷从没想过会迎娶她作为自己的妻子。 这场关系，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只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改变。 燕云廷飞奔回来闲云轩。 几日没见珍娘了，想的紧！ 珍娘刚脱了衣服、解了头发在软榻上躺下，就见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谁？” 珍娘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内室，就见燕云廷站在屋里。 “世子爷，你回来啦！” 珍娘面露惊喜。 别说，好几天没见着金主爸爸，还真有些不习惯。 珍娘刚走到燕云廷面前，就被他突然抱起。 “啊……世子爷，怎么了？” 燕云廷没有说话，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右手握着珍娘的腰，只觉得又细又软，单薄的寝衣掩盖不住胸前的起伏。 燕云廷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快走几步将珍娘抱到床上，随即身子便压了上来。 红幔垂落，墨发交缠。 什么魏无羡大战李相夷，张起灵在旁边吹笛，此处省略十万字…… 第41章 香体丸的妙用 不得不说，年轻真好！ 燕云廷的体力是真的好，珍娘半夜的时候都累的睡着了！ 但是，一夜酣战的燕云廷却更加精神了，一大早还在院外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才去大理寺上值。 珍娘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禽兽。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顺利睡到顶头上司，系统奖励一千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珍娘：卧槽！ 居然还有这种隐藏奖励！ 早知道如此，她早就把燕云廷拿下了！ 没想到，睡了金主爸爸还能有这好事，珍娘开心的笑了。 接下来的几日，燕云廷食髓知味。 每日下衙回来，便眼巴巴地瞅着天色，一入夜就拉着珍娘入了内室，饿狼扑食。 燕云廷想，珍娘又香又软，他怎么会把这样一个美人放在屋内大半年才享用呢？ 自己还真是个傻子，一开始竟然还觉得珍娘长得丑！ 真真的是眼睛瞎掉了！ 珍娘的心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虽然金主爸爸长得又帅身材又好。 但是她也架不住这样夜夜折腾啊！ 不过好在燕云廷会来事儿，知道自己有些荒唐了，这几日流水般的礼物送到珍娘房里。 珍娘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哈喇子流了一地，再也抱怨不起来了。 这两日，燕云廷总算是良心发现，没有再缠着她。 珍娘便告了假，去看看她的锅盔店经营的如何。 才刚走到街角，就见排了长长的队伍，店里面沈大娘和狗蛋母子两忙的脚不沾地。 珍娘连忙进去帮忙，沈大娘见到她也没空打招呼。 好不容易等到应付完这一批顾客，三人闲了下来，沈大娘才说道。 “珍娘，咱们这生意太好了！每天能卖几百个锅盔呢！” “还有那奶茶，经常有大户人家的下人过来买了打包带走，这些天我们娘俩都快忙不过来了！” 沈大娘虽然说着忙，但是眼里的兴奋和光彩却是掩盖不住的。 而后从柜台后取出一个小木盒子送到珍娘面前。 “这是这段时间的收益，我数了好几遍，一共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呢！” 沈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盒子塞到珍娘怀里，“珍娘，你快收着!” 珍娘很是惊喜，“沈大娘，您也太厉害了！” 她心里的预期也就是三四十两银子的收益，还想着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 没想到，沈大娘这才两个月不到竟赚了这么多钱！ 珍娘从小木盒子里取出十两银子，“大娘，这些银子你收着，留作下个月店铺的开支。” 沈大娘收下后，她又从盒子里拿了两块碎银子，“这是给你和狗蛋的奖励！” 沈大娘连忙推拒，“我们母子俩已经拿了工钱了，怎么可以再收这钱！” 珍娘却强势的将银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大娘，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按照收益给你们发奖励，你可千万别再推拒了！” 沈大娘还有些迟疑，狗蛋凑了过来，“娘，珍娘姐姐是自己人，你就收着吧！” “你这孩子！”沈大娘拍了下狗蛋的脑袋，见珍娘是真心实意的，便点了头。 毕竟他们母子俩要在这京城立足，总归要多些银子傍身。 珍娘如此帮他们，她以后兢兢业业将这锅盔铺子经营好，替珍娘赚更多的钱回报于她便是！ 沈大娘斟酌着道，“不过，我觉得咱们铺子应该再招个人手，就我和狗蛋两人有些忙不过来。” 珍娘见了今日的情形，也觉得应该给沈大娘再请个帮手，于是道。 “大娘可有认识什么人，若是老实本分又勤快的，可以安排到店里来做工，工钱好说。” 珍娘每日待在府里，实在不认识几个外面的人。 沈大娘喜笑颜开，“人选我倒是有一个。” 见珍娘侧耳倾听，接着道。 “就是住我家隔壁的刘婶子，他家男人前些日子做工受了伤，在家里头躺了好些日子，花了不少药钱。” “刘婶子平日里是个和善的，做事也利落，眼看着她家里头现在有了困难，我觉得请她过来店里帮忙不错。” 珍娘沉吟片刻，她对沈大娘还是很放心的，于是点点头。 “既是大娘推荐的人，我自然是没意见，明日就请刘婶子过来上工吧！” 沈大娘喜不自胜，“我一会儿回去就跟刘婶子说这个好消息！” ———— 告别了沈大娘母子，珍娘在街上悠闲的逛着，就听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顺利赚得一百两银子，系统奖励八百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珍娘眉开眼笑，最近积分有些富裕，便想再去系统商城逛逛。 “香体丸？” 看到之前嗤之以鼻的香体丸，珍娘思索片刻还是买了下来。 使用过后，果然隐约闻到身体里散发出来香味，似花香又带一点奶味。 那种味道很淡，但是只要人稍微靠近就能闻到，进而被吸引住。 珍娘感觉这比前世的那些大牌香水可好了太多了！这三百积分花的还真值！ 燕云廷下了衙回来，刚走到珍娘身边，就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你这用的什么香膏，真好闻。” 燕云廷揽着珍娘的腰，鼻子凑到她的脖颈间深吸了几口。 只觉得心头火热，立刻便克制不住的将珍娘抱到了床上。 什么魏无羡大战李相夷，张起灵在旁边吹笛，此处省略十万字…… 珍娘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浑身上下都是点点红痕。 心中暗骂系统，给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香体丸！ 不过经过了这次，燕云廷主动提出要纳了珍娘为贵妾，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在大梁朝，做妾也是分等级的，贱妾，良妾，贵妾。 以珍娘这种奴籍出身，只能为贱妾。 虽然燕云廷帮她脱了籍，成了良民，最多也就给个良妾的位份。 没想到金主爸爸善心大发，居然还想给她升为贵妾！ 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现代人，珍娘真的不稀罕什么妾不妾的，反正都是给人家做小老婆！ 可是，她已经来了这古代，便没有跟整个时代做对抗的打算！ 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一些。 好歹，贵妾这身份说出去也好听些，大不了以后她有了资本，再悄悄离开国公府便是了。 大梁朝地域广阔，珍娘也想到处去看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成想，燕云廷升她做贵妾的打算，却遭到了大燕氏激烈的反对！ “我绝不容许你将那个狐媚子收了当贵妾！” 第42章 珍姨娘 自从上次燕云廷为了珍娘跟大燕氏起争执，大燕氏便再也没有插手过他房里的事情。 但是不插手，不等于大燕氏就能接受珍娘。 虽然燕云廷失踪那次，多亏了珍娘将他救回来，大燕氏因此对珍娘的态度也稍有缓和。 但是她最多也只能接受燕云廷升她做个贱妾，想要做贵妾那是万万不成的！ 在大燕氏的心里，有着极强的世族尊卑观念。 她认为，奴婢就是奴婢，怎么可以贪图自己不配得的位置！ 燕云廷也没想到大燕氏会这么抗拒。 一开始，他是按照规矩将升珍娘为贵妾的打算告诉了林清寒。 毕竟林清寒是他名义上的正妻，按照大梁朝的规矩，纳妾必须经过正妻的同意。 燕云廷觉得，表姐一向温和知礼，必然不会阻止自己。 没成想，林清寒虽然同意了，但大燕氏不知怎的却收到了消息，立刻跑来闲云轩找他训斥了一番。 燕云廷这种直男思维自然想不到，林清寒当着他的面说同意，转身便命人将这消息透露给了大燕氏。 有大燕氏做这个恶人，林清寒自然还是那朵温温柔柔的小白花。 “为何不可？！” 燕云廷不解。 他自问私生活还算干净，虽然有时候也会跟着朋友去青楼酒馆喝几杯，但也是从不乱来的。 偶尔去一趟春风楼，也只是去找金娘子聊聊天罢了。 后宅除了表姐林清寒，和通房丫鬟珍娘，也再没有其他女人。 现在他要求升珍娘为贵妾，大姑母为什么要反对？！ 大燕氏抚了抚胸口，稍稍放缓了声量。 “云廷，你是国公府世子，是未来的燕国公，你要娶的贵妾起码也得是个官家小姐。珍娘她一个贱婢，哪里配得上国公府贵妾的身份！” 燕云廷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大燕氏总是开口闭口贱婢贱婢的称呼珍娘。 “姑母，此事我心意已决，还请姑母不要再干涉！” 见燕云廷说的坚决，大燕氏气的有些站不稳，柳嫣然连忙扶住了她，劝道。 “舅母，表哥心中自有成算，您应该相信他才对！” 柳嫣然作为旁观者，看的十分明白。 她知道燕云廷是势在必行，也知道大燕氏拦不住他。 为了不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化，只能出来劝解。 “舅母，不过只是一个妾室之位，给了便给了，犯不着为了她影响到您和燕表哥的关系，多不划算！” 柳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大燕氏往外走，到了院门口时，回头给了燕云廷一个放心的眼神。 燕云廷这才松了口气。 大燕氏表面上是熄了火，但是回去后却越想越生气。 终于跑去找燕国公告状。 “瀛洲，你可不能再放纵云廷了，他现在被房里那个珍娘勾的都没了规矩，口口声声要升她做贵妾，为了她一个贱婢，竟然还敢忤逆我！” 大燕氏说着，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 燕国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都是男人，自然理解彼此心里的想法。 不过就是宠爱个丫鬟，要升了当小妾罢了，虽然说升为贵妾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燕云廷喜欢，他也不想干涉。 毕竟当年，他逼着儿子娶了林清寒，心里一直觉得亏欠。 虽然是为了救姐姐的遗孤，但确实也是以牺牲燕云廷的婚姻幸福为代价的。 眼看着他现在有了真心喜欢的人，燕国公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见大燕氏这般生气，他也不便说真心话。 于是便道，“大姐，云廷已经及冠了，以后他院子里的事，咱们就别再掺和了，是好是坏，让他自己受着。” “这，这怎么行！” 大燕氏不可置信，没想到燕国公如此轻描淡写。 但是她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了，毕竟她只是个姑母，又不是燕云廷的亲娘。 燕国公又劝慰了几句，便安排人送她回了凝香居。 大燕氏回了房，骂了几句珍娘狐媚子，就再也提不起劲来干涉这事了。 但是，汀兰苑的人却气得不行！ “怎么连姨母出马都没能阻止？他就这么喜欢珍娘那个贱婢！” 林清寒双目通红。 这些日子，她忙着应付秦明月的事情，没工夫对付珍娘，没成想竟让她钻了空子。 虽然只是个妾室之位，但是燕云廷对珍娘的态度，还是让林清寒惊惧不已。 珍娘没想到燕云廷的动作如此之快，这边刚升了她为贵妾，那边小院子都给她准备好了。 就在闲云轩旁边的院子，原本叫做青玉阁，被燕云廷改成了珍华苑。 今日珍娘入住珍华苑，阖府上下都得改口称呼她为珍姨娘了。 作为世子爷燕云廷唯一的姨娘，珍娘在后宅的地位可见一斑。 珍娘带着彩云逛院子之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 “恭喜宿主升职为姨娘，系统奖励一千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升职！” 珍娘并没有很意外，毕竟上次升通房丫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系统奖励。 这次升姨娘，自然也应该会有。 看了一眼系统商城的积分，珍娘心里很有安全感！ “姨娘，这院子可真漂亮，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彩云叽叽喳喳说着，看着珍华苑的一草一木，比珍娘表现的还要兴奋些。 珍娘在闲云轩时，跟彩云的关系最为亲近，所以特意跟燕云廷要了她来做自己的大丫鬟。 彩云自然乐意至极，用她的话说，也算了珍娘一人得道，她跟着鸡犬升天了。 不过，现在彩云有件事情比较苦恼。 “姨娘，明日你还得去给主母奉茶呢！” 被彩云这么一提醒，珍娘才反应过来，还有妾室给主母奉茶这么一回事。 突然就觉得不那么开心了。 若是她没有知晓林清寒的真面目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还要装着恭顺的磕头给她敬一杯妾室茶，实在是有些不爽！ 于是晚上燕云廷来珍华苑，两人一番床上运动后，珍娘娇娇弱弱道。 “世子爷，妾身明日可不可以不去给主母敬茶呀？” 说实话，“妾身”这两个字说出口，珍娘还是觉得很别扭，但是她也不能表现的过于与众不同。 燕云廷抚摸着珍娘光滑的后背，眼里还残留了几分云雨后的火热，轻声询问。 “怎么了？你害怕？” 珍娘摇了摇头，“妾身是有些担心夫人不喜欢我，而且听说夫人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妾身不想去打扰她。” 燕云廷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既然珍娘不愿意，他便道。 “不想去就别去了，不敬茶也没什么，表姐不会介意的。” 燕云廷的直男思维自然理解不了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在他心里林清寒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自然不会为这种小事计较。 第43章 春华出嫁 第二日一早，林清寒穿戴一新，等着珍娘来敬茶，还准备给她来个下马威。 结果珍娘迟迟没来，却见元宝带来了燕云廷的口信。 “夫人，珍姨娘生了病，世子爷交代了姨娘就不过来敬茶了。” 林清寒立刻气红了眼，差点没掩饰住当着元宝的面发火。 好在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一如既往的知礼，柔声道。 “既然珍姨娘病了，那就在珍华苑好好休息，不来敬茶也没事的。” ———— 珍娘在珍华苑的日子过的，可以说是快活似神仙。 燕云廷隔三差五送来一堆堆的衣服首饰，珍娘每天换着穿戴，根本都用不完。 而且每天吃喝不愁，还不用干活，无聊了就陪着小狐狸玩耍一番。 除了燕云廷每晚过来留宿，让她觉得有些疲于应付之外。 珍娘真心觉得，这样的日子她能躺平一百年！ 毕竟只有上过班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躺平的快乐！ 这日，春华来了珍华苑找珍娘。 吞吞吐吐半天，珍娘才明白她是想见侍剑了。 侍剑自从上回被燕云廷扔去军营操练，有好几个月了，珍娘也觉得他有点惨。 于是便跟春华打包票说，一定劝说燕云廷让侍剑回来。 这日陪燕云廷用了晚饭之后，珍娘便跟他提了侍剑的事情。 燕云廷挑眉，“你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儿？” 珍娘只得老老实实将春华来找她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还道。 “春华也照顾爷这么多年了，眼看过了年就满十九了，爷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她跟侍剑的亲事了？” 春华和侍剑是一对，这是闲云轩众人公认的事情了。 珍娘刚进闲云轩的时候，春华对她多有照顾。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希望春华和侍剑早日修成正果。 燕云廷沉默片刻。 这么多年习惯了春华在身边，现在要将她嫁出去还真有些不乐意。 不过珍娘说的也对，春华年纪不小了，自己不应该耽误了她。 “既如此，就让侍剑回来吧！他们俩的婚事，就由你帮忙操持一下！” 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 “夏荷和降雪也到了年纪了，不然你也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中意的人，也帮着张罗张罗。” 燕云廷对这几个伺候自己有些年头的丫鬟们，都还挺不错的。 既然安排了春华的事情，没理由厚此薄彼。 珍娘跟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便都交给她去安排好了。 ———— 侍剑回国公府的第一件事，先去闲云轩叩谢了燕云廷，而后便和春华一起来了珍华苑。 “多谢姨娘帮忙劝说世子爷，不然属下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国公府。” 侍剑这段时间在军营历练，皮肤黑了许多，性情也稳重了不少。 珍娘本就是看在一起相处过的情份上，帮着说了几句好话，也没想着要什么回报。 当即邀请他俩在院里坐了会儿，顺便提到了两人的婚事。 春华立刻便红了脸，害羞的道，“姨娘，奴婢不急的。” 珍娘“扑哧”笑出了声，“你不急，侍剑急啊！” 彩云也跟着打趣他们两，“春华姐姐，可莫要让侍剑再等了哦！” 侍剑这次可机灵了，当着珍娘的面便跟春华求了亲。 春华和侍剑都是孤儿，自小便在国公府长大。 燕云廷既然已经同意放春华嫁人，那么只要春华自己点头，这婚事也就定下来了。 见春华羞涩的点了一下头，侍剑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抱起春华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直把珍娘和彩云乐坏了！ 春华出嫁的日子便定在了七日之后，这几天闲云轩的丫鬟小厮们喜气洋洋的。 春华自来处事周全，对院里面的丫鬟小厮们都很好。 她要出嫁了，众人自然为她准备的周全。 细节的事情并不需要珍娘亲自看顾，她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些无聊，便叫了夏荷和降雪过来问话。 主要是春华都出嫁了，他们两人的年纪也只比春华小一岁，不能再耽误了。 夏荷是个直爽性子，只说自己还没有意中人，他日有了相中的，自己便来找珍娘。 降雪则是摇摇头，她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只因父亲宠妾灭妻，将家产给败落了干净，这才流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所以降雪对于婚姻之事一向是不在意的。 珍娘叹了口气，没想到降雪竟是被原生家庭坑害了的小可怜。 很快便到了春华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闲云轩可热闹了，就连大姨娘和燕芷柔都特意来给春华送嫁。 大姨娘送了一只玉镯子，燕芷柔送了一对玛瑙耳环。 珍娘自然也不能小气，从燕云廷送给自己的一堆首饰里面，扒拉出来一对金钗送给了春华。 燕云廷最大方了，直接送了春华五百两银票作为嫁妆。 院里的其他丫鬟们能力有限，但也都送上了手帕、绢花、荷包之类的添妆礼。 春华被塞了满怀的礼物，感动的泪流不止。 燕芷柔连忙过来安慰，“春华，今日个可是你的好日子，千万别哭呀，妆都要哭花了！” 春华这才破涕为笑，大姨娘连忙叫人给春华补了补妆。 妆补好了之后，春华这才盖了盖头出门。 夏荷和降雪一左一右扶着春华走到侍剑的面前，将春华的手塞到他手里。 侍剑满脸笑意，高兴的像个大傻子一样。 燕云廷和元宝在一旁，直呼没眼看！ 很快就将春华送出了门，当然只是国公府的侧门罢了。 不过说出去春华也是从国公府嫁出去的，自然跟别的丫鬟不一样。 侍剑这些年在燕云廷手下办事，也攒了不少银子。 前些日，在城西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子，这次成亲便直接在新宅子里办了。 大姨娘、燕芷柔、珍娘这些人，都是国公府的主子，自然没有去奴仆家参加婚宴的道理。 但是闲云轩的下人们，燕云廷都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 下人们高兴不已，成群结队的去了侍剑家里参加婚礼。 珍娘有些羡慕，春华和侍剑虽然都是下人，但是却得到了许多人都得不到的幸福。 燕云廷见珍娘若有所思，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了？舍不得春华？” 珍娘摇了摇头，“不是，妾身只是见春华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替她高兴！” 燕云廷没有再说话，抱着珍娘若有所思。 第44章 再遇秦明月 开始入冬了，天气越发寒冷起来。 大燕氏久居南方，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很快便病倒了，好几日都下不来床。 珍娘不知道林清寒发了什么癫，这大冷天的，突然说要带上全府的女眷去千云寺上香。 说是为了求得国公府家宅平安，还有求佛祖保佑大燕氏早日康复。 这理由既充分又合理，大家自然没法子反对。 习惯了睡懒觉的珍娘，这一日天不亮就被彩云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拾掇一番就出了门。 珍娘到府门口的时候，林清寒等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夏嬷嬷看了眼还睡眼朦胧的珍娘，阴阳怪气道。 “珍姨娘真是架子大，竟然还要夫人小姐们等你一个人。” 林清寒面无表情，既没有指责珍娘，也没有拦着夏嬷嬷的意思。 珍娘虽然还有些迷糊，但也能看出来夏嬷嬷对她的恶意。 不过她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便向众人行了一礼，歉声道。 “是妾身贪睡误了时辰，妾身向夫人、大小姐请罪。” 夏嬷嬷还欲再说什么，这时燕芷柔走了过来，扶起珍娘。 “嫂嫂都没说什么，夏嬷嬷还是算了吧！” 接着看向林清寒，“嫂嫂，咱们得赶紧出发了，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时间。” 林清寒这口气还没撒出来，就被燕芷柔给堵了回去，心里怄的不行，但还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道，“听大小姐的，出发吧！” 国公府这次安排了两辆马车，本来应该是林清寒和燕芷柔一辆，珍娘和柳嫣然一辆。 但不知为何，燕芷柔偏偏要跟柳嫣然交换，上了珍娘的马车。 “大小姐，你怎么来我车上了？” 珍娘诧异。 她的马车可比不上林清寒的马车舒服。 要不是林清寒跟她不对付，她都想去她的马车上挤挤。 燕芷柔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不欢迎我？” 珍娘立刻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原因很简单，燕芷柔觉得跟林清寒在一起太沉闷了。 她这个嫂嫂温和不争，气质也好，但就是心思太重，平日里总是很忧郁的样子。 不像珍娘，生的好看，性子也有趣。 而且燕云廷宠爱珍娘，作为一个兄控，燕芷柔也想跟珍娘多亲近亲近。 车行了一会儿，珍娘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还好她提前让彩云准备了酸梅干。 彩云喂她吃了几颗，珍娘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一旁的燕芷柔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双眼瞪得老大，惊喜道。 “珍娘，你怀孕了？！” “噗！咳咳咳……” 珍娘被口里的酸梅干卡住，差点喘不上来气。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连忙跟燕芷柔解释，“大小姐，珍娘只是有些晕车罢了！” 燕芷柔听了有些失望，其实她早就希望自家哥哥能有个小孩了，这样她就能每天带着小侄子玩耍。 见燕芷柔这副遗憾的表情，珍娘有些无语。 古人真是太早熟了，她才刚满十五岁好吗，这么早生孩子不要命了！ 珍娘觉得，如果给燕芷柔做个mbti人格测试，她一定是e人无疑！ 这一张小嘴，实在是太能叭叭了！ 虽然之前也跟燕芷柔接触过，但是大多是在人多的场合。 珍娘只是觉得，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性子有些活泼开朗。 这次两人单独坐一架马车，她这才真正感受到一个e人的战斗力。 燕芷柔一路上说自己在外面游玩的见闻，说燕云廷小时候干的糗事，根本没个完。 珍娘本就没睡醒，再加上晕车，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到了千云寺门口。 珍娘和燕芷柔双双下了车，就见不远处，林清寒正和一行人对上了。 “明月郡主？” 燕芷柔惊呼出声，不禁心悬了起来。 她是见识过秦明月的嚣张跋扈的，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冲上去拦在了林清寒的身前。 “明月郡主，你找我嫂嫂有何事？” 秦明月扫了燕芷柔一眼。她就是听闻国公府女眷今日要来千云寺上香，所以特意提前过来堵人的。 若按照她以往的性子，燕芷柔拦着她办事，她已经一鞭子抽下去了。 不过看在她是燕云廷妹妹的份上，秦明月只是示意身后的随从将她拖到一旁。 燕芷柔没有想到这秦明月一句话不说，就让下人将自己拖走，正准备反抗，却被她身边的丫鬟拉住了。 “大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明月郡主顶多逞几句口舌罢了，不会真的对夫人做什么的。” 这丫鬟名叫秋霜，自小便服侍燕芷柔，一向对她忠心耿耿。 见这情形，她担心自家小姐逞一时之快，真的跟明月郡主动起手来，连忙劝住了她。 燕芷柔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有些懊恼和愤怒，若是秦明月想做什么，她还真阻止不了。 珍娘更不想掺和这些事，她就是个小小的姨娘，在场的都是大人物，她一个不小心就沦为炮灰。 于是便悄悄躲在马车后面围观。 没想到，秦明月一开始跟林清寒针锋相对的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将目光转向她来。 “卧槽！” 这林清寒真是心黑！ 得亏珍娘听力好，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他们俩的对话内容。 一开始秦明月本来是骂林清寒不要脸，上次故意陷害她的事情，谁知林清寒却把话头转到了珍娘身上。 跟秦明月说燕云廷平日里对珍娘如何如何爱护，自己如何如何没地位。 直接让秦明月将矛头指向珍娘！ 当然，秦明月也没有那么傻，她自然听出来林清寒话里的挑拨，还有借刀杀人之意。 但这也不影响她将珍娘也列为了情敌之一！ “你就是珍娘？” 珍娘头脑风暴之际，秦明月已经走了过来。 刚看清珍娘的容貌，她的心里便烧起了一团怒火。 果然是个妖娆的贱人！ 珍娘要是知道秦明月这么看她，一定要在心里控诉几声！ 妈生脸，我有什么办法！招谁惹谁了！ 大燕氏、林清寒、秦明月，一个个的，都看自己不顺眼！ 见珍娘没有说话，秦明月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长长的指甲在珍娘的脸上划过，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是个美人。” 秦明月虽然是笑着说，但是眼神中透出的是不屑和轻视。 再怎么好看也不过就是个丫鬟出身，她堂堂郡主，怎会将这种低贱之人看在眼里。 定定看了珍娘几秒，随即松开了手，走到林清寒的面前。 “本郡主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别把别人当傻子……” 说完便转身进了千云寺。 第45章 双双被掳 秦明月离开了，在场之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明月郡主恶名在外，太可怕了！ 珍娘也是第一次跟秦明月正面对上，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安抚受惊的自己。 回想起秦明月看自己的眼神，不禁毛骨悚然。 这女人绝对是个超雄！惹不起惹不起！ “珍娘，你没事吧！” 燕芷柔见林清寒那边没什么事，便走了过来，就见珍娘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珍娘苦着一张脸道，“完蛋了，明月郡主盯上我了……” 燕芷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没有听见林清寒和秦明月的对话。 但是秦明月突然找上珍娘，明显跟林清寒脱不了关系。 她那一向温和娴雅的嫂嫂，难道真的会容不下珍娘吗？ 燕芷柔不敢再想，只得连忙劝道，“珍娘你放心，我哥哥会保护你的！” 话是这么说，燕芷柔自己心里都没底。 后宅女人之间的战争虽然没有硝烟，但是同样可怕！ 她那个傻大个哥哥，还真不一定搞得定。 “哎！” 燕芷柔忍不住叹了口气。 国公府一行人便在寺里住了下来，当然，特意请寺里的师父给安排了离秦明月远些的院子。 不过，千云寺的后院只有那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不过稍微安心罢了。 燕芷柔和珍娘同住一间房，才刚安顿下来，燕芷柔就拉着珍娘说要出去逛逛。 珍娘本不想出去的，她怕万一遇上秦明月就糟了。 但燕芷柔兴致很高，“没关系的，咱们不去前面，就在后山走走，不会遇上秦明月的！” 她都这么说了，珍娘也只能陪同。 很快，两人便转悠到了后山。 千云寺的后山，还真是有故事的地方。 珍娘不禁在心里感慨，当初就是在这里救了宁昭，结果被他反咬一口！ 想到这，珍娘对宁昭还恨得牙痒痒。 林清寒这时也没有闲着，她正跟夏嬷嬷在房里商量着什么。 “夫人，现在就动手吗？” 夏嬷嬷还是有些担心。 这次林清寒花了大价钱请了影阁天字号的杀手，还找借口将珍娘带出了府。 要的就是将珍娘置于死地！ 但是夏嬷嬷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林清寒这时却改了主意，“再给他们加些钱，将秦明月也一并处理了！” “夫人！” 夏嬷嬷有被吓到，颤抖着身子劝道，“夫人不可啊！那可是郡主！” 林清寒不以为然，她很后悔之前听了夏嬷嬷的劝告，没有早早让影阁杀了珍娘。 这才让她有机会，名正言顺成了燕云廷的姨娘。 无论秦明月还是珍娘，都是她的敌人。 既然下了决心要动手，那就将这两个祸害都除了吧！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珍娘和燕芷柔在后山逛了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又见天色渐晚，便准备往回走。 没想到这么倒霉，居然又撞见了秦明月。 不过还好，秦明月这次只带了丫鬟红玉，没有带其他侍从，珍娘心里松了口气。 大不了就打一架吧！反正燕云廷会帮自己撑腰！ 应该，会吧？珍娘又有些不确定了。 想这么多也没啥用， 秦明月已经走到二人面前了。 “明月郡主。” 虽说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秦明月终归是郡主，燕芷柔和珍娘齐声行了一礼。 秦明月刚想开口说什么，面前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 燕芷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准备大叫，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打晕在地。 秦明月和珍娘被两个黑衣人用剑抵着，就见其余两人都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你们是什么人？” 珍娘察觉到这次来的黑衣人，跟之前在小巷里追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穿着有些相似。 脑中便有了一个猜想，“是林清寒派你们来的？！” 秦明月听见这话，立刻看向珍娘，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是林清寒那个贱人！？” 珍娘只是猜测，自然没法子回复她。 两人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是这群专业杀手的对手，很快便被打晕了带走。 此时的千云寺已经乱成一团。 珍娘被人掳走事小，明月郡主失踪事大！ 两个情敌都出了事，但是林清寒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开心。 “影阁的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他们直接杀了二人吗！” 林清寒看着夏嬷嬷，斥责道。 跟影阁那边的对接，她都是交给夏嬷嬷在办，难道是她传话出了纰漏？ 夏嬷嬷跪倒在地，连忙解释。 “夫人，老奴真的是按照您的意思传达给影阁的人，老奴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按照要求行事！” 见夏嬷嬷的神情不似作伪，林清寒更加头疼起来。 “这影阁行事，还真是不守规矩！” 多说无益，事情已经这样了， 林清寒便又想出另外一条毒计。 才不过半日功夫，明月郡主和国公府的珍姨娘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便传到京城的大街小巷。 燕云廷此时正在赶去千云寺的路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但是郡主府的张晚收到消息后，却气的摔东西！ “什么人竟然敢传出这些话，赶紧给我出去查清楚！” 本来刚收到秦明月失踪的消息，张晚只想着私下查访。 毕竟大梁朝对女子名誉要求极为苛刻，若是郡主被掳走的消息传了出去，即便之后找到了人，证明没有出事儿，那名声也是毁了。 毕竟妙龄女子被人掳劫，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传开了， 张晚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索性大张旗鼓的安排手下人去找！ 珍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普通的卧房，旁边还躺着秦明月。 大概是之前被系统改善过体质，她比秦明月提早醒来。 珍娘只觉得真是倒霉，她一个内宅小妾，哪里就轮得到杀手出动。 不过冷静下来后，珍娘终于可以确定，这次一定是林清寒动的手！ 之前偷听到林清寒和夏嬷嬷的对话，她只以为那次糕点下毒和采雯之死是他们下的手。 却没有想过之前的黑衣人也跟林清寒有关。 这次林清寒大张旗鼓的带上府中女眷出门，然后这么巧又遇上黑衣人。 珍娘这才确定，不论这次千云寺被掳，还是之前那次小巷追杀，定然都是林清寒的手笔！ 突然觉得浑身一凉，这林清寒怕是有病吧！ 那时候她才只是一个小丫鬟，居然就对她起了杀心！ 第46章 获救 珍娘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还昏迷不醒的秦明月，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同情。 本来以为秦明月对上林清寒，必然是林清寒完败。 没想到林清寒居然如此深藏不露，阴险狠辣！ 现在看来，珍娘倒是有些担心秦明月会被林清寒玩死了。 至于珍娘自己，她怕什么！ 她有系统外挂！了不起吃一颗隐身药丸跑路呗！ 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给他们喂了什么药，珍娘醒来有一会儿了，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于是便从空间里取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入嘴里，很快全身便有了力气。 “这不药自愈丸，还真是个好宝贝！” 珍娘在心里给它点了个赞，随即便起身走到门口。 刚打开房门，就见两把长剑怼到自己面前，门口立着两个冷冰冰的杀手。 珍娘立马认了怂，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大哥，冷静！” 一边说着一边退回来房间，连忙把门关上。 “呼……” 珍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不对，现在已经是d杯的大胸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啊，怪吓人的！” 珍娘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对面的房间里，正坐着一个她的老熟人。 汾阳王世子——宁昭！ “阁主，请问带回来的这两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房中，正向宁昭请示。 宁昭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用绢布细细的擦拭着，半晌之后才抬头看了影七一眼。 “先关着吧，你不用管。” 影七面露惊异之色，忍不住劝道。 “阁主，此次我们没有按照规矩行事，不好跟雇主交代啊！“ 雇主的要求是就地格杀，阁主却让他们将人活捉回来，影七作为他的手下，表示很不理解。 宁昭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冷声说道。 “影阁是我的，自然是我说了算！若是雇主那边有什么异议的话，将银子退给她一半就是了！” 毕竟影阁花了这么大功夫将人掳了过来，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影阁是做生意的，自然不能亏本。 影七点头应是，突然觉得头顶一阵发凉。 “上次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动手对付那个女人，自己去刑房领罚吧！” 宁昭说的轻飘飘的，影七的身体却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上次他私下接了夏嬷嬷的银子，派了两个手下去杀珍娘，结果被珍娘逃了。 本来这件事情会被烂在肚子里，没想到这次夏嬷嬷又来找他们，而且还提出要天字号的杀手出手。 出动天字号的杀手，必然要经过阁主的同意，之前他私底下接单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了。 见宁昭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影七只能退下，自己去了刑房。 珍娘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也没有想好要怎么逃出去。 “难道要把隐身药丸用掉？” 可是隐身又不等于消失！ 她要是服了药去开门，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珍娘真的抓狂了！ “嗯……” 这时，秦明月终于醒了过来。 珍娘连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珍娘的小脑瓜转的飞快，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失踪了估计也没人会太在意。 但是秦明月就不同了，作为堂堂郡主，她的手下必然会全力寻找她！ 到时候，珍娘也能跟着她顺利脱困。 “这是哪里？我怎么没力气了？” 见秦明月询问，珍娘连忙把自己看到和猜测的情况告诉了她。 秦明月眼中冷意毕现，“林清寒！好你个贱人！” 要是放在平时，珍娘自然很高兴她跟林清寒杠上。 但是现在，珍娘没这个心思，只能急声询问。 “郡主，你可有什么方法联系到你手下的人，依我看，这里应该是个杀手组织，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秦明月虽然看不上珍娘的身份，但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随即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像是火折子一样的东西，“这个是我父亲给传信用的。” 秦明月有气无力的将这东西塞到珍娘手中。 “你去窗子那里把这上面的引线拉开，我手下的人看到烟花信号，就会找过来。” 事关自己的小命，珍娘自然乖乖照着做了。 心里还在庆幸，大概是这群杀手太小看他们俩，连搜身都没有搜过。 很快，一束烟花在天空炸开，燕云廷和张晚等人都看向了烟花发出的位置。 “郡主在那边！” 张晚面露欣喜，连忙指挥手下向那边而去，燕云廷自然也带人跟了上去。 宁昭看着天上的烟花，眼神变得冰冷无比，“你们怎么做事的！” 一个手下连忙跪下，声音颤抖着道。 “是属下失职，属下以为只是两个弱女子，便掉以轻心了，请阁主责罚！” 宁昭闭了闭眼，“来不及了，撤吧！” 珍娘和秦明月在房中等待了一会儿，很快便察觉到门外守着的黑衣人不见了。 “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位置暴露了。” 珍娘小声说着，又怯怯的看了秦明月一眼，“郡主，咱们要不，跑吧……” 秦明月瞥了她一眼，随即命令道，“扶本郡主出门！” 小心翼翼扶着秦明月出了房间之后，珍娘终于知道自己被关的是什么地方。 这里，竟是一间戏园子！ 院子里不仅有一个大戏台子，周边还有不少唱戏用的道具。 秦明月的药效还没过，珍娘只能半背着她走。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也没有办法，只有带上秦明月，她才有可能获救。 不过眼下这戏园子里空空荡荡，一个黑衣人都不见了，珍娘有点懵。 张晚等人的动作很快。 珍娘刚扶着秦明月走出大门，就见一群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郡主！” 为首之人正是张晚，他一下马就看见了秦明月，连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 “属下来迟，请郡主恕罪！” 按照秦明月以往的性子，怕是要挥鞭子抽人的，不过现在她没力气，只能道。 “叫人背本郡主回府！” 张晚松了口气，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秦明月被手下的人接了过去，珍娘瞬间觉得压力少了一大半，正准备坐下来喘口气，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 “珍娘！” “世子爷？！” 珍娘被燕云廷紧紧抱在怀里，有些不敢置信。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 她有想过燕云廷收到消息后，会私底下派人来寻她，但是没有想到燕云廷会亲自出来寻找。 这一刻，珍娘的心里很难不感动。 金主爸爸对我也太好了，怎么办！ “郡主府的人看到你们的烟花传信，我便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燕云廷说完，将珍娘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放下了心。 就在这时，侍剑骑着马过来，都还没停稳，就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燕云廷面前跪下。 “世子爷，出事了！” 第47章 赐婚圣旨 燕云廷一行人回了国公府，才知道侍剑说的传闻有多离谱。 “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燕云廷面上满是怒气。 现在京城各处都在传明月郡主和国公府姨娘被贼人掳劫失了清白，更有一些人，恶意杜撰了一些细节四处传播。 百姓不会管传言是真是假，只当是无聊的八卦，顺便看看世家贵族的笑话。 再加上秦明月行事一向嚣张跋扈，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人平日里顾忌着秦明月的身份和镇北侯府的地位，也不敢做什么。 但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推波助澜中伤一下秦明月，倒也很是正常。 毕竟，都是传言罢了，传的人多了，便很难查清楚暗中使坏的人。 秦明月本来名声就差，这次传言一出，名声就更差了！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砰！” “砰！” “砰！” 恢复过来的秦明月疯狂的砸东西。 “郡主，您小心伤着自个儿！” 红玉和张晚在门外劝说着，但是根本劝不动！ 好半晌后，屋里终于停止了摔东西的声音，房门打开，满身都是戾气的秦明月走了出来。 “郡主？” 红玉虽然有些怕，但她是秦明月的贴身丫鬟，不得不上。 秦明月冷冷扫了红玉和张晚一眼，“召集人手，跟本郡主去燕国公府！” 张晚大惊失色，“郡主不可啊！” 秦明月的性格哪里是听得了人劝的，拿起鞭子就往外走。 “本郡主要去抽死林清寒那个贱人！” 秦明月不是蠢货，她前脚刚被人掳走，后脚消息就传了出去，不是林清寒干的还能是谁！ 张晚和红玉虽然怕秦明月，但还是再三劝说。 要是真的让郡主冲到燕国公府抽了人家的当家夫人，事情可就没法子收场了！ 正在僵持之际，几个太监迈步走了进来，为首的大太监手里还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到，明月郡主接旨！” ———— 回国公府后，珍娘一直乖乖在珍华苑里待着，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听说外面的传言。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她和秦明月被掳劫的八卦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林清寒这一招还真是狠！” 珍娘磨了磨牙，手里揉搓着小狐狸软软的毛发，直把它揉的炸毛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了！” 珍娘起身向外走去，就见燕云廷正好进来。 “你要去哪？” “妾身正准备去找世子爷呢，没想到爷就过来了，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珍娘换了脸色，笑嘻嘻迎了上去。 她现在就怕燕云廷也信了传言的内容，一发怒，叫她下岗失业那就遭了！ 燕云廷没有说话，只是搂着珍娘在榻上坐了下来。 珍娘有些忐忑，“世子爷，外面的传言……您听说了吗？” 燕云廷还没说话，珍娘连忙解释。 “世子爷，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珍娘知道是林清寒的手笔，但是她没有拿到确凿证据之前，还不能说。 燕云廷捏了捏珍娘的脸颊，勾了勾唇，“爷知道。” 珍娘这才稍稍放心，随即苦着一张脸，委委屈屈道。 “但是爷，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可怎么办呀！” 燕云廷皱了皱眉，随即起身，“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吧！” 很快，才一日不到，流言便有了变化。 原本说是明月郡主和国公府的姨娘被掳劫，现在，被掳劫的对象变成了明月郡主和她的侍女。 其实这种流言并不需要去证明什么，大家关注的重点是在秦明月的身上。 至于跟她一起被掳劫的人，是姨娘还是侍女，吃瓜群众并不在乎。 珍娘被从掳劫事件中摘了出来，燕云廷对她的态度也还和从前一样，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很快，另一个消息传扬开来，将掳劫事件的八卦给彻底压了下去。 梁帝给明月郡主指婚了！ 指婚的对象是礼部侍郎的嫡子钱文豪，也就是兰妃的亲弟弟！ 兰妃出身普通，钱家原本只是小门小户，家里最出息的是兰妃的父亲钱方。 但钱方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没背景没后台，十多年了也不得升迁。 直到兰妃上位之后，钱方这才混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若说接到这道赐婚圣旨最高兴的，自然是钱家人了！ 钱家依靠兰妃得宠，有了些许风光，但并不见得长久。 兰妃至今无子，钱家家底又浅，此时攀上镇北侯府自然高兴不已。 虽说秦明月现在名声差，清白也不知还在不在，但是钱家人不介意啊！ 兰妃对梁帝感恩戴德，但是钱文豪却不这么想。 “姐姐，我不要娶秦明月！” 钱文豪继承了钱家人的好相貌，长得唇红齿白的。 兰妃比钱文豪年长十多岁，一直把他当儿子一般疼爱。 此时听了钱文豪的话，兰妃罕见的冷了脸。 “文豪，你也快及冠了，应该懂点事了！明月郡主你必须娶！” 钱文豪却不听劝，梗着脖子道。 “可是那秦明月都被人掳劫了，身子都不一定清白，我才不要娶这样不贞洁的女人进门！” 兰妃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她这个弟弟就是读书读傻了，满脑子的三纲五常、礼义廉耻。 兰妃这样普通的家世，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梁帝的宠妃，自然不是个刻板之人。 严肃说道，“不论秦明月怎么样，你都必须给我娶了！” 说了一半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随即放缓了声音。 “你把她娶回家供着就是了，要是日后遇上你喜欢的女子，再纳了进府便是！” 事到如今，钱文豪也知道事不可逆，只得老老实实接受了。 汀兰苑。 林清寒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此时她正悠闲的在房里写字，夏嬷嬷守在一旁，笑着道。 “夫人这招还真是妙，这赐婚圣旨一下，明月郡主就再也别想跟您抢世子爷了！” 林清寒缓缓放下了笔，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之前安排的人都封口了吗？” 她更担心的是被查到放出流言的人是她，至于秦明月被圣上赐婚，只能说是意外之喜吧！ 而且这次因为秦明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倒是让珍娘轻松脱了身。 林清寒还是觉得很遗憾的。 虽说她对秦明月和珍娘都抱有恨意，但是秦明月最多能夺了她的地位，真正抢走燕云廷的心的人，是珍娘！ 既然影阁靠不住，那么，她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除了珍娘这个祸害！ 第48章 国公府的喜事 最近燕国公府一直风波不断，这日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柳嫣然的婚事定下了！ 对方名叫季诚，二十一岁，是上一届春闱的进士，现在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 虽然官职不高，但翰林院是清贵衙门，出身翰林的人必然才识出众，是受天下读书人认可的饱学之士。 对于这门亲事，燕国公和大燕氏都很满意。 大燕氏见过季诚一面，觉得他说话温和有礼，长得也很是端正。 季家虽算不上望族，但是祖上三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季诚的父亲还是国子监的司业。 柳家也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在岭南那边还是靠着袁家才起来的。 若不是大燕氏喜欢柳嫣然，借着国公府的名头给她抬抬身价，这门好亲事还不一定轮得上她。 燕国公考虑的更多是政事层面上，虽然他已经退居二线，也没让燕云廷再入军中。 但是联姻之事，还是要慎重考量。 翰林院修撰这个官位正正好，位置不高，但是清贵有面子，又不会引起梁帝的猜忌。 很快，两边便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婚期。 因为大燕氏要在年前赶回岭南，所以婚期定的比较急，就在下个月的初八。 时间紧，任务重，整个国公府的人都风风火火忙碌起来！ 毕竟也是十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了，三年前世子爷燕云廷的婚礼也只是简单走了流程。 这次府里上下可是牟足了劲儿要大办一场！ 大概是喜气提神，大燕氏的病渐渐好了起来。 这些日子，每天跟大姨娘一起商量着婚宴流程，忙的是脚不沾地！ 珍娘正在院子里悠闲的给小狐狸画画，就见燕芷柔快步走了进来。 “珍娘，你在干嘛呢！” 燕芷柔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自打上次跟珍娘一起去了趟千云寺，这些日子天天往珍华苑里跑。 也不知道看上了珍娘哪一点！ 不过珍娘也还挺喜欢她的，毕竟在这高门大院里，有个合得来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也是很不容易了！ 燕芷柔见珍娘手里的卡通画，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好可爱啊！” “这是什么画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燕芷柔拿着手里的卡通画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 珍娘只能忽悠，“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一种画法，你喜欢的话，这幅画就送给你了！” 燕芷柔高兴的将卡通画收了起来，而后有些苦恼的道。 “嫣然表姐要出嫁了，又少了一个人陪我玩。” 珍娘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扑哧”一笑。 “表小姐嫁人是好事，你看这几日府里多热闹多喜气！” 珍娘心里也替柳嫣然高兴。 柳嫣然为人不错，大燕氏几次为难自己，她都帮着解围。 而且最重要的是，柳嫣然的婚事了了，大燕氏就会离开国公府了！ 珍娘都想放鞭炮庆祝的好吗！ 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终于要挪走了，珍娘深刻的体会到那些结了婚的姐妹们是多么的不容易！ 大燕氏虽然不是婆婆，但也跟当婆婆差不多了！ 燕芷柔又跟珍娘商量了下添妆礼的事，便离开了珍华苑。 很快就到初八，国公府张灯结彩，喜迎宾客。 林清寒身子不好，不便宴客，大姨娘便将珍娘拉来做壮丁。 珍娘苦不堪言，她不想的，她一点都不想上班！ 燕云廷今日也跟大理寺卿告了假，留在府里帮忙。 就看见珍娘被大姨娘拉到门口迎客，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觉得莫名的有趣。 于是燕云廷走了过来，跟大姨娘说，“姨娘，您先进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有我和珍娘就够了。” 大姨娘本想说自己不累，但是见燕云廷的一双眼珠子都要扒在珍娘身上了，于是抿嘴笑了笑，道。 “那我就去里面张罗会儿，不碍着你们两了。” 走之前还给了燕云廷一个揶揄的眼神。 燕云廷：姨娘就是懂我。 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珍娘特意打扮了一番。 平日里半扎的长发，这次全部盘了起来，梳了个凌云髻。 一身粉红的织锦流云裙，裙摆宽大飘逸，外罩一件宝石蓝的棉袄，上面织着繁复的金色云纹。 比起以往的娇俏妩媚，今日多了几分端庄和贵气。 燕云廷也是第一次见珍娘认真打扮，被惊艳的根本就挪不开眼。 珍娘被他盯得老脸一红，还好这时忠勇侯府的人来了，珍娘连忙拉着燕云廷迎了上去。 大梁朝的婚宴习惯是女方家里送嫁后办一场，新娘送入了男方家之后另有一场婚宴。 因为柳嫣然是从燕国公府出嫁，所以今日大半个京城的世家贵族都来国公府赴宴。 宁昭的车架刚走到燕国公府门口，就见燕云廷和珍娘二人在门口站着。 两人的容貌都十分出众，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宁昭下意识皱了皱眉，随即下车。 门口的门房一见，立刻大声道。 “迎，汾阳王世子，赴宴！” 珍娘心里一个“咯噔”，这货怎么来了！ 这些小王爷小侯爷的，都这么闲的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国公府的面子不能丢！ 珍娘笑颜如花的迎了上去，就听宁昭嘴欠道。 “哎呦，你们燕国公府这么乱来啊，世子夫人不出面，让你一个姨娘出来迎客。” 珍娘在心里狠狠翻了几个白眼，随即微笑道，“夫人身子不好，吹不得风。” 宁昭盯着珍娘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摇着扇子就进去了。 珍娘在他身后“呸”了一声，大冬天扇扇子，有病！ 喜乐声和鞭炮声，越来越近，原来季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了。 珍娘眼神好，远远的就瞧见穿着一身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季诚。 果然眉目清正，一身的书卷气，不愧是翰林院的人！ 柳嫣然的亲人没能及时赶来，燕云廷作为表哥自然得替她拦一拦门。 不过燕云廷的诗文水平实在太烂了，季诚的水平又太高了。 这门仅仅拦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季诚闯了过去。 珍娘和燕芷柔躲在角落偷偷笑话燕云廷，却被他发现，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很快，季诚将柳嫣然牵着出了门，燕云廷也任劳任怨的背着她上了花轿。 看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离开国公府，众人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第49章 姨娘开会 柳嫣然虽然被季家迎亲队接走了，国公府的宴会却才刚刚开席。 珍娘不便跟燕云廷和燕芷柔坐一起，只能跟大姨娘他们几个坐了一桌。 这也是珍娘第一次这么整齐的见到燕国公的七位姨娘，还真是千娇百媚，各有风情！ 心里暗道一句，国公爷，好艳福！ 虽说大家都是做姨娘的，但是珍娘毕竟跟他们差了辈分，平日里各住各的院子，也没什么交集。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珍娘也不知道怎么交流，就听其中一个姨娘娇笑道。 “哟，这就是世子爷新纳的珍姨娘啊，还真是娇媚可人呢！” 这位姨娘大约二十多岁，容貌艳丽，说话的声音异常柔媚。 见珍娘呆愣着，大姨娘小声跟她介绍，“这是五姨娘。”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 燕国公的五姨娘，原是春风楼的清倌人，七年前被燕国公看中收入府中。 好家伙，原来逛春风楼的爱好，是一脉相承啊！ 珍娘连忙装着害羞的模样跟五姨娘打了声招呼，结果五姨娘笑的更欢了。 还特意凑到珍娘面前，小声道，“有空来我院子里坐坐，我告诉你怎么在床上对付世子爷……” 其他几位姨娘隐约听到一些，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珍娘直笑。 珍娘：…… 此刻我仿佛被雷劈中。 你们已婚妇人的聊天尺度都这么大的吗！ 一番唠嗑下来，珍娘终于将这几位姨娘的排名和脸对上了。 二姨娘跟大姨娘年岁相近，比较清秀文静，原来是一个小官家的庶女。 三姨娘和四姨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据说是下面的官员送的瘦马，长相也都是柔弱风格。 五姨娘，就不用说了，珍娘已经印象深刻了。 六姨娘和七姨娘年纪都才二十出头，是燕国公在外游历时救下的孤女。 整个认识下来，珍娘的三观也被重塑了好几回。 说好的国公夫人是真爱呢！ 说好的怀念亡妻年年拜祭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珍娘被这几个“老”姨娘围着打趣，突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珍姨娘，老夫人找您。” 珍娘第一次觉得大燕氏是如此的可爱，连忙告辞了一桌的姨娘，跟着小丫鬟走了。 走着走着，珍娘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等等，是不是带错路了，这里可不是去凝香居的方向。” 这路明明就是往国公府的小花园去了。 那丫鬟回道，“珍姨娘，没错的，老夫人嫌前院太闹腾，现在正在花园旁的厢房休息。” 珍娘有些迟疑，丫鬟连忙催促，“老夫人催得急，姨娘莫再耽误了！” 珍娘没办法，只得跟着她去了。 很快便被带到了厢房门口，“珍姨娘，老夫人就在里面了。” 珍娘刚推门进去，就被人重重推倒在地，再起身时，房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 “完蛋，果然是圈套！” 感觉房中的熏香味道有些重，珍娘连忙捂住了口鼻，但还是晚了。 只觉得浑身酸软，身体像火烧一样发烫，口里也忍不住想要呻吟。 珍娘猜到，她大概是中了传说中的媚药了。 连忙从空间拿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吞下，感觉稍微好了一点，这才有功夫看清楚房间的情况。 果然，床上躺了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不用想，必然是为了设计毁自己清白的。 珍娘大概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应该尽快离开房间！ 不然等下大队人马杀到，即便他俩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做，也说不清楚了。 大门出不去，珍娘便去推窗户。 结果发现，窗户居然也被人从外面封死了。 这下死翘翘了！ 珍娘靠在窗户上叹气，突然就觉得之前身体里的那股热意重新涌了上来，四肢也渐渐无力起来。 我嘞个去，不药自愈丸搞不定媚药啊！ 珍娘有些绝望，她已经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了。 难道要用隐身药丸？ 突然听见有人敲窗户的声音，珍娘的脑子现在有些昏昏沉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面前的窗户被人踹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跳了进来。 “宁昭？” “呦，看来你这姨娘当得不咋地呀！被人陷害了吧？” 宁昭勾了勾唇，略带嘲讽的说道。 珍娘开口想骂他，但是一张嘴却是破碎的嘤咛。 宁昭眸色一深，抱起珍娘，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大燕氏和林清寒正领着一群夫人小姐们逛花园，突然就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撞到夏嬷嬷的身上。 “哎呦，你这小蹄子匆匆忙忙的要去干什么！” 夏嬷嬷揪住那小丫鬟训斥。 就听那小丫鬟怯生生说道，“珍姨娘，珍姨娘在那边出事了！” 林清寒一听，连忙让丫鬟领着过去，其他夫人小姐也便跟了上去。 众人来了厢房门口，就听里面有些暧昧不清的声音传出。 闺阁小姐们不懂，但是那些夫人婆子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虽然忍不住皱眉，但还是难掩心中的八卦之火。 夏嬷嬷冲上前一脚踹开了门，就见床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 夏嬷嬷惊呼出声，“啊！珍姨娘，你怎么在这！” 原本站在门外的众人，立刻睁大了眼往里面瞧。 卧槽，有大瓜！ 大燕氏只觉得难堪至极，她是个好面子的人，此时失了颜面，心中怒火上头， 便冲了上去，揪住了床上那女子掀翻在地。 那女子仰倒在地，众人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这不是珍姨娘啊！” 今日珍娘在府门口迎客，在场的夫人小姐都记得她那张脸。 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平平，分明就不是珍姨娘！ 这时，床上那男子也醒了过来，察觉到眼前的形势，连忙跪倒在地。 “老夫人，属下是被人下药了！” 那女子也爬了起来，跪到大燕氏的脚边求情，“老夫人，我们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燕云廷听到这边动静走了过来，就见这两人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是被人陷害。 “谁会陷害你们？” 燕云廷冷眼扫向跪着的男子，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此人是侍剑手下的侍卫，好像名叫李达。 李达没有说话，那女子却立刻开口道，“是珍姨娘！是珍姨娘打晕我的！” 第50章 陷害 “胡说八道！”燕云廷怒火中烧。 夏嬷嬷扫了那女子一眼，女子会意，立刻道。 “世子爷，奴婢名叫司画，是汀兰苑的婢女，刚刚奴婢路过花园，便见到珍姨娘从这厢房走出来，还有些衣裳不整，奴婢好奇便上前询问了一句。” “谁知珍姨娘却突然将奴婢打晕，奴婢醒来之后就在床上了……呜呜……奴婢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啊！” 大燕氏气的面色通红，已有几分信了司画的话。 林清寒掩了掩嘴角，状似忧虑的说道，“这司画平日里是个老实的，应该不会说谎才是，珍姨娘莫不是……” 见燕云廷看向了她，柔声说道，“以妾身之见，咱们还是赶快找找珍姨娘吧，想必找到了她，大家也就有了答案。” 燕云廷有些迟疑，司画突然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下，直把额头磕的满是鲜血。 “司画愿意与珍姨娘对质！” 宁昭带着珍娘躲在假山里面的狭小空间，珍娘体内的药力正在快速的发散。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被汗水打湿。 细长的脖颈上都是汗，一滴滴汗珠没入胸前的起伏。 宁昭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是理智尚存的他还是强迫自己撇开了脸。 珍娘此时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只感觉到旁边有人，便扑了上去。 …… “珍娘！” “珍姨娘！” 一群人在后院到处寻找珍娘，燕云廷的面色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珍娘从后院的一间厢房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大群人，面上带着诧异。 “这么多人找我干嘛？” 燕云廷快步上前，急声道，“珍娘，你没事吧？” 珍娘一脸的莫名其妙。 “妾身就是有些累了，过来这边厢房歇了会儿，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清寒没想到珍娘竟然没事！ 本来她察觉到事情生了变化，便暗示司画咬死看见珍娘跟侍卫通奸之事！ 她想着，珍娘既然进过房间，那就不可能会全身而退。 即便珍娘逃出去了，此时必然也在府中某处找某个野男人解毒，自己领着众人找到她，她到时候也得是个死！ 没想到珍娘此时突然出现，竟无一丝异样！ 林清寒心中不甘，突然开口道。 “珍姨娘是一个人在此处休息？可有人陪同？”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过来。 珍姨娘说她在厢房休息，只是一面之词，若是没有人作证的话，司画所说的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 大燕氏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并不希望府内的丑事被爆了出来，侧目看了林清寒一眼。 林清寒却只是低头，没有看她。 珍娘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说道，“确实是妾身一个人在此休息。” 林清寒松了口气，扫了眼司画。 司画连忙走到燕云廷面前跪下，哭着说道，“世子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真的看见珍姨娘跟侍卫私通！” 珍娘：好家伙！这损招一环接一环是吧！ 珍娘连忙反驳，心里一急，连“妾身”都忘了说了。 “她撒谎！明明是她跟我说老夫人要见我，结果将我引到了花园就跑了！我觉得有些累，这才找了个厢房休息。” 燕云廷心里自然是相信珍娘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两人各执一词，都没有证人。 这时燕云廷看了眼侍卫李达，冷声道。 “你来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达只觉得冤枉至极！ 好不容易燕云廷愿意听他说话了，立即解释道。 “世子爷，属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个小丫鬟说世子爷找属下有事，属下便跟着她来了厢房，刚进房间一会儿属下就不省人事了！”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些后宅妇人，早就猜到这是个局了。 不过谁是做局者，谁是局中人，那可就不好猜了。 燕云廷面色冷凝，没有说话，突然这时燕芷柔走了过来。 “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随即看向珍娘，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上前抱住了珍娘的手臂。 “珍娘你可终于睡醒了呀！” 燕云廷面露诧异，问道，“芷柔，你怎么知道珍娘在这里休息？” 燕芷柔一脸莫名其妙，“我看见珍娘进的屋呀！”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接着道，“我当时还偷偷溜进来看过呢，见珍娘睡得香，我就没叫醒她了！” 燕云廷松了口气，大燕氏也松了口气。 丫鬟与人厮混顶多算是治家不严，要是传出去姨娘跟人通奸，国公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林清寒微微收紧了手指，她不明白燕芷柔为何突然替珍娘解围。 但是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弄不死珍娘的了。 于是走到燕云廷面前，微笑着开口道。 “看来是场误会啊，误会解开就好了！” 珍娘这次却不想这么轻易揭过，冷声说道，“这丫鬟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吧？” 林清寒一窒，下意识看向燕云廷，就见他也疑惑看着自己，连忙稳了稳心神道。 “司画是我院里的，不过平日里都是干些洒扫的活计，我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如此。” 夏嬷嬷扫了眼司画，司画面露悲戚，最后还是磕头说道。 “珍姨娘之前打骂过奴婢，奴婢心生怨怼，便想嫁祸给姨娘。” 司画说着，眼神飞快的看了夏嬷嬷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面露坚定之色，朗声说道。 “奴婢做错了事，甘愿一死，但求世子爷莫要牵连奴婢的家人。” 司画说完便起身向旁边的一块巨石上撞去，一时间头破血流，很快就没了呼吸。 “啊！” 在场有些胆小的夫人小姐惊呼出声。 燕云廷面不改色，叫人将司画的尸体拖了出去。 大燕氏和林清寒也安抚着众人，随即招呼着夫人小姐们去了前院。 很快此处就只剩下珍娘和燕云廷两人，珍娘心神一松，体内那股热意便排山倒海般的涌了出来。 珍娘有些撑不住的靠在了燕云廷的身上。 “珍娘，你怎么了？” 燕云廷察觉的她的不对劲，此时他怀里的娇美身躯火热异常。 珍娘刚刚被宁昭用内功将体内的媚药压制了下来，但也只能支撑一会儿功夫。 此时媚药的药性彻底发散开来，珍娘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紧紧的抱住了燕云廷。 燕云廷：…… 美人在怀，还能怎么办？ 抱起珍娘进了房间，刚进了屋珍娘就迫不及待的扒拉他身上的衣服。 燕云廷有些无奈，“珍娘，别急……” 红罗帐里，分外妖娆。 第51章 燕云廷的怀疑 晴天霹雳！ 她昨晚居然将金主爸爸压在了床上！ 珍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她果然是色胆包天！ 昨晚不仅主动撕燕云廷的衣服，还把他……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起来全是社死画面！ “嗷……完蛋了……” 珍娘一早起来，一张小脸丧的不行。 彩云端了早点进来见她还在唉声叹气，不解的询问。 “姨娘，您今儿个怎么了？” 珍娘看着一脸清纯无知的彩云，不知道怎么解释。 “哎，你不懂……” 珍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傍晚时分，燕云廷刚从大理寺下衙回来，便直奔珍华苑。 别说，一想起昨晚珍娘的主动，心里头还有些火热。 谁知刚一进门，就见她坐在门槛上，面上的表情时而害羞，时而懊恼，时而气愤，丰富多彩得很。 珍娘一抬头，就见燕云廷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 以往她在燕云廷面前都挺自然随意的，今日里却是有些尴尬的不敢直视。 “世子爷，您回来了。” 珍娘低着头，左手抠右手。 燕云廷拉起她的手，进了内室，“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云廷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 虽然他不懂内宅的那些手段，但是昨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昨天珍娘将他扑倒，虽然他心里也很受用，但事后回想起来，自然发现这其中有问题。 珍娘正了正色，将昨天司画将她引去厢房，然后她中了媚药从窗户逃出去的事情告诉了燕云廷。 当然，其中关于宁昭的部分被她略去了。 珍娘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不应该在金主爸爸面前提别的男人。 更何况，当时她还身中媚药跟宁昭挤在假山小洞中，那场面，不论哪个男人都会多想！ 燕云廷眉头紧皱，眼中划过一抹戾气，“有人设计陷害你？”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燕云廷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对于设计陷害之人，他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却下意识回避。 珍娘这次不想再忍了！ 她从未对林清寒下手，但是对方却屡屡使毒计害她。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清寒全身而退！ “世子爷，妾身从未见过司画，何来打骂她这一说，她分明就是替幕后之人顶罪！” 见燕云廷沉默着，迟迟不说话，珍娘接着道。 “若是世子爷不信，可以去查查司画的家里人！” 昨天夏嬷嬷说的话明显就有问题，珍娘猜想定是她将司画的家人捏在手里，司画才不得不听命认了罪。 “司画的家人，已经离开京城了。” 燕云廷终于开口。 昨天他意识到事情有问题，便立刻让侍剑去查过司画家里的情况。 但是晚了一步，侍剑去的时候，司画一家子都已经不在了。 珍娘也没想到林清寒的动作这么快，一时之间有些丧气，敌人太强大了，好难！ 不过随即又想，不急，既然燕云廷会去查司画，就说明他对林清寒也产生了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渐渐发芽。 待到下一次抓到林清寒的把柄，就能一击即中！ 毕竟，像林清寒这种青梅竹马+落难孤女+温柔娴静，三重buff叠满的人设，真的很难杀！ 天气越来越冷，珍娘作为一个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人，天生的不抗冻。 即便她因为系统改善了身体素质，但是带在骨子里的怕冷基因，并没有随着系统强化而有所改变。 燕云廷怕她冻着，连忙吩咐了绣房给她做加厚的袄子。 这天，珍娘窝在房里抱着手炉，就见彩云领了一个绣娘进来。 “姨娘，这是世子爷安排给您做袄子的绣娘。” 珍娘抖了抖身子，从软榻上下来，走到这绣娘面前。 “是你？彩琴！” 绣娘身材婀娜，微微低着头，眼角却有一颗红痣，珍娘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绣娘便是当日一同入府的彩琴。 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自打几人分去了不同的院子，还真没怎么见过。 “是奴婢，珍姨娘安。” 彩琴抬起头看向珍娘，脸上带着笑意，还藏着一闪而逝的羡慕。 珍娘还是很高兴的，拉着彩琴在榻上坐下。 彩琴一开始不敢，但见珍娘面容真诚，丝毫没有架子，便放心坐了下来。 “奴婢是来请姨娘选料子的。” 彩琴说着，将带过来的几批缎子捧到了珍娘面前。 珍娘挑了桃红、浅紫两匹布料后，便接着跟彩琴说话。 “彩琴，这些日子你在绣房过得可还好？” 彩琴点了点头，一开始她也有些不甘心被分去绣房。 毕竟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有几分自信，也曾有过翻身做主子的想法。 但是，那日她意外撞见湖边的一幕，便再没了痴心妄想。 珍娘看着彩琴，不禁想起不久前死去的采雯，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采雯还在就好了！” 若是采雯还在，珍娘知道她在汀兰苑受了欺负，定然会想办法将她要了过来。 可惜，她现在有了姨娘的地位，但是，采雯早已香消玉殒。 这么大的事情，彩琴自然也有所耳闻，面容也带上几分哀戚。 “采雯是我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一开始奴婢还羡慕她被分去汀兰苑，不成想她竟然……” 彩琴有些说不下去，开始抹起眼泪来。 珍娘心里也有些难受，不过更多的是对林清寒的愤怒！ 采雯才十四岁，放在现代这个年纪才上初中，她怎么就下得了手！ 二人感怀了一下过往，而后彩琴给珍娘量了身，这才离开珍华苑。 这日是柳嫣然回门的日子。 大燕氏早早的拾掇起来，还派了心腹张嬷嬷在大门口盯着。 张嬷嬷远远瞧见季府的马车驶了过来，连忙让门口的小厮去迎，自己则飞快的去前院客厅通报。 季诚和柳嫣然被丫鬟领了进来，就见大燕氏等人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 燕国公这两天又约了老友出去游玩，此时不在府中。 上首的位置只坐了大燕氏一人，右手边坐着的是燕云廷和林清寒。 大燕氏拉着柳嫣然的手，说了好些话，又见这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模样，终于放了心。 燕云廷走完仪式就准备去珍华苑，却被柳嫣然叫住了。 见燕云廷面露疑惑，柳嫣然笑着道，“我也想去见见珍姨娘，表哥咱们一块走吧！” 第52章 小心夫人 季诚作为外男，不便进珍娘的院子。 燕云廷将柳嫣然送到珍华苑门口后，便拉着季诚去了闲云轩。 今天天气转暖了一些，珍娘正在院子里吃点心，就见柳嫣然带着一个婢女向自己走来。 “珍姨娘可真是好雅兴！” 柳嫣然见珍娘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吃着小点心，心里顿生羡慕。 她对珍娘一直是有好感的，不过碍于大燕氏对珍娘的态度，她一直不方便亲近。 柳嫣然是个理智的人，虽然大燕氏疼她，但毕竟过不久就要回岭南去了。 她知道自己以后要想在京城过得舒心自在，还得倚靠国公府，倚靠燕云廷！ 她眼见燕云廷对珍娘的宠爱，自然也想跟珍娘亲近几分。 至于世子夫人林清寒，柳嫣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喜。 之前几次大燕氏去找珍娘的麻烦，多多少少都有林清寒的暗中挑拨。 大燕氏被亲情蒙蔽了双眼，所以看不明白，但是柳嫣然作为局外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几日，她虽已经住进了季府，但是国公府婚宴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聪明如她，很快便猜到了幕后之人大概就是林清寒了。 这病恹恹的世子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柳嫣然忍不住提醒珍娘，“珍姨娘，你以后在府里可得小心一些。” 珍娘拿着点心的手一顿。 柳嫣然这是在提醒自己？ 她两之间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个份上吧？ 不过见她眼中的郑重之色，珍娘至少可能确认，柳嫣然对她应该是善意的。 于是点点头道，“多谢季夫人提醒，珍娘心中有数。” 柳嫣然既已嫁入季家，自然要改称呼了。 听珍娘这么说，柳嫣然便知道她心中已经有数了，稍稍松了口气。 “珍姨娘聪慧，看来是我多虑了。” 珍娘正想再说什么，就见燕芷柔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好呀！嫣然表姐，你回来居然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燕芷柔嘟着嘴，抱起柳嫣然的胳膊撒着娇。 又看了眼两人面前的茶点，瘪了瘪嘴道。 “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背着我说悄悄话！” 柳嫣然笑着点了一下燕芷柔的额头，“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怎么你还吃上醋了！”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珍娘看着撒娇卖萌的燕芷柔，心中倒是有了疑虑。 那天燕芷柔突然站出来替她作证，她有些想不明白。 她当时说在屋里休息的话，本来就是随口编的，燕芷柔为何会配合她撒谎呢？ 珍娘想问问燕芷柔，但是柳嫣然在一旁，她也不好开口问。 虽说柳嫣然有跟她亲近的意思，但是珍娘暂时还没完全信她。 等到季诚来接柳嫣然离开后，珍娘这才开口询问。 燕芷柔先是一怔，而后才磕磕绊绊解释道。 “那天……我看你们僵持在那里，便想给你解围，也免得府里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反正我不相信你会做那种事情！”燕芷柔坚定的补充道。 珍娘心中有些安慰，觉得没白交她这个朋友。 但看燕芷柔的神色，好像不仅仅只是相信自己这么简单。 便试探着问道，“芷柔，你是不是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了？” 燕芷柔面色有些难看，很是挣扎，半晌后才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珍娘你日后小心一点便是，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生怕珍娘再拉着她询问。 燕芷柔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她并不傻。 上次在千云寺，林清寒将秦明月的注意力引到珍娘身上，她就有了疑问。 接着，珍娘和秦明月失踪，被掳劫的消息飞快的在京城传播。 当时千云寺的住客并不多，事发之后秦明月的手下都捂紧了消息，私下查探。 但是被掳劫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燕芷柔不得不怀疑到林清寒的身上。 毕竟，珍娘和秦明月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她！ 但是多年以来，林清寒在燕芷柔的心中都是温柔娴雅的形象，她实在想象不出林清寒下黑手害人的模样。 因为不能接受，所以只能在心里逃避这件事情。 谁知，柳嫣然出嫁这日又出了事！ 燕芷柔隐隐猜到这其中有林清寒的手笔，她不想看珍娘被人陷害，这才出头做了伪证。 虽然知道这样做，林清寒定会恨上她。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眼睁睁看着珍娘无辜被害。 珍娘看着燕芷柔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知道燕芷柔应该是猜到了，但终究还是跟林清寒多年情谊，不忍拆穿。 其实珍娘真的能理解，既是表姐又是亲嫂子，换做珍娘自己，也很难做抉择。 燕芷柔愿意护着她，她已经很意外很高兴了！ ———— 才几日功夫，彩琴便带着做好的袄子来了珍华苑。 “这棉袄可真暖和，毛绒绒的！” 珍娘一边试衣服，一边发出感叹。 不愧是国公府的绣娘，做工就是细致又好看！ 彩琴见珍娘喜欢，也笑着道，“世子爷对您可真好，前两天还特意派人来绣房催促，说是不能让姨娘冻着。” 珍娘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命真好，遇上了个又贴心又大方的金主爸爸！ 见彩琴的手上有些冻伤，连忙拉着她进里屋烤火。 彩琴这是第一次进珍娘的卧房，只觉得陈设和布置，比外面更精致奢华了！ 她心中有些羡慕，但也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珍娘起身在梳妆台翻找一阵，找出来一个白瓷的小瓶子，递到彩琴面前。 “这是冻伤膏，你涂在手上，大概七天之后冻伤就会好了！” 彩琴没有接，“奴婢每天都要绣东西，用这个也是浪费了。” 珍娘有些不高兴，“给你你就拿着！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随即又想到这大冷天的，绣房的活确实有些磨人，便开口道。 “改天我问问大姨娘，看能不能把你从绣房调到我院子里来，也免得你天天绣东西，把手都冻坏了。” 彩琴面上又是惊喜又是感动，紧紧握着小瓷瓶，说不出话来。 珍娘也没想到彩琴的反应这么大，连声安抚她，“咱们本就是姐妹，如今我当了姨娘，自然得帮衬你点！” 彩琴沉默着，眼神中似乎有些挣扎，半晌后才道。 “姨娘，你要小心夫人！” 第53章 珍娘理账 珍娘觉得最近大家都挺奇怪的，一个个的都来提醒自己！ 柳嫣然和燕芷柔也就罢了，好歹跟林清寒的事儿沾点边。 但是，彩琴跟林清寒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啊！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见珍娘疑惑的看着自己，彩琴咬了咬牙。 反正都已经提醒了，不如就都说出来吧，这么长时间自己心里也憋得难受！ “彩蝶被害那天，其实我看见了。” 珍娘“刷”的一下站起身，震惊道，“什么！你亲眼看见？！” 虽说彩蝶的事情已经找到了凶手，但是珍娘其实一直心里存疑的。 没想到事隔这么久，突然有了彩琴这个目击证人。 彩琴心里惶惶，但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把你看到的详细过程告诉我！” 珍娘正色道。 “那日我经过湖边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下意识便躲在假山后看了看，谁知便见到李平将彩蝶推入了湖里。” “当时我吓得不行，本想大声喊人，就听李平站在岸边说了一句话……” 彩琴犹豫着不敢说，珍娘急声催促，“李平说了什么？” “李平说……彩蝶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贪恋世子爷，夫人派我来送你一程，你做了鬼以后可千万别记恨错了人！” “啪！” 珍娘手中的小暖炉被她摔在了地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啊！ 没想到就连彩蝶也是林清寒害死的！难怪李平怎么都不敢说出来！ 彩琴说完这些，眼泪都控制不住流出来了，毕竟是亲眼目睹了杀人的经过，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可怕了些。 “那天目睹了李平杀人之后，我晚上吓得睡不着觉，后来偷偷跑去了湖边给彩蝶烧了些冥纸。” “呜呜……我不是不想救彩蝶，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不敢……呜呜……” 彩琴将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许久，今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痛哭了一场后反而好了一些。 珍娘将她搂在怀里，心中不禁感慨，冥冥之中原来都有上天在安排。 她那天发现湖边有人祭拜的痕迹，当时还以为是许嬷嬷，没成想竟然会是彩琴。 兜兜转转，最后彩琴又将真相送到了自己面前。 ———— 这日林清寒不知又作的什么妖，说自己冬日里身子愈发差了，不能再承担府里的事务。 便跑去燕云廷面前说，要将内宅的事务全权交给大姨娘和珍娘来接手。 燕云廷告诉珍娘这件事情的时候，珍娘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她林清寒啥时候真管过事了？不就是挂个名头，实事都是大姨娘在做吗！ 鉴于这几次交手，珍娘对林清寒的防备心已经升级到最高级。 她大概猜到，林清寒肯定又在准备着什么大招了。 不过珍娘这次不想再苟了，既然林清寒想搞事情，那她就大大方方接招吧！ 要是被她抓到把柄，搞不好能一次干翻林清寒！ 珍娘接过了夏嬷嬷送过来的管家钥匙和一堆的账本，表示信心满满。 夏嬷嬷一出了珍华苑，她便瞬间垮了下来。 “为什么还没开始上班，我就已经有班味儿……” 珍娘看着桌上成堆的账本，心态已经崩了一半。 她万万没想到，国公府一年的账目居然有这么多！ 而且恰逢年底，要将账目全部盘查一遍，林清寒是真的心黑啊！ 彩云在一边劝慰，“姨娘，能拿到掌家权是好事，您怎么这副模样？” 珍娘趴在桌上，仿佛一条垂死的鱼，觉得人世了无生趣…… 这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声音突然在珍娘脑海中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将账本整理清楚，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卧槽！ 珍娘挣扎着从桌上起来，给自己打了打鸡血！ 不就是账本吗？小意思！ 没有什么能难倒打工人的！干就对了！ 看起来困难的事情，其实真的开始动手做了，就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珍娘翻看了几本账本之后，心里有了底。 这些账本看起来很多，实际内容并不多。 因为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比较繁杂，毛笔字又比较费纸张，所以才会有眼前几十本账本。 若是换成现代的记账方式，和印刷体的小四号字来记录的话，顶多也就两三本账。 一本作为总账，另外两本作分类明细账。 这么一梳理，珍娘心态平和多了。 珍娘这么忙，自然见不得好闺蜜燕芷柔过得悠闲，连忙让彩云将她请了过来帮忙。 “这是什么？” 燕芷柔看着面前铺开的宣纸，上面画的横平竖直的长方形格子，很是不解。 珍娘停下了笔，“这是我想的一种记账方式，若是能成的话，以后记账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开玩笑，这年头没有电脑，难道就不能自己画excel表了！ 燕芷柔扫了眼珍娘房里的一堆账本，也是有被吓到。 “说吧，你叫我来帮什么忙？” “来帮我画格子呀！” 珍娘一脸坏笑的抬头，“要画很多张格子，彩云不会用毛笔，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燕芷柔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答应，结果就被留在珍华苑画了一下午的格子。 画完最后一张，她啥都不想说了，放下笔就跑。 珍娘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那些账本上的内容都誊写到小格子里，最后装订成册。 看着手中三本简约版的账本，珍娘心中生出几分成就感。 同时也惊觉，国公府一年的流水还真多的吓人，得亏底子厚，养得起这几百号人！ 这时，系统提示音适时的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任务成功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立刻进入系统商城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熟悉的礼盒。 “恭喜宿主获得无痛生子圣体加持，请宿主再接再厉，加油升级！” 无痛生子圣体？这又是什么鬼？！ 好在珍娘已经习惯了这奇葩的系统设定，又去商城查看了下，这次解锁了两件新商品。 吐血丸，一颗500积分。 功能：服用后五分钟以内随意吐血，且对身体无影响。实乃坑蒙拐骗，躺平装死，必备良药！ 烟雾弹，一颗500积分 功能：扔出后可制造出五百米范围内的烟雾，效果持续十分钟。 虽然这两件商品的功能看起来有点奇葩，但珍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下几颗存着。 第54章 假铜钱 汀兰苑。 林清寒正在房里练字，就见夏嬷嬷急急忙忙走进来。 “嬷嬷，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清寒轻声询问。 “夫人，您怎么还静得下心来写字呀！” 夏嬷嬷急的额头上都出汗了，“听说珍华苑这几日都在盘账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清寒突然将管家的权力交到珍娘手上，这岂不是让珍娘那个贱人更加得意了吗！ 而且，之前他们为了请影阁杀手出手，不得不在账目上做了些小动作。 若是被珍娘查出来，那可真就糟了！ 林清寒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她也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能有什么本事！” 她早就将珍娘的身世来历了解清楚了。 “不过就是难民出身，虽说识得几个字，能看懂账本上写的是什么就不错了。还想查我的纰漏，那绝不可能！” 即便是大姨娘，也没能看出来问题，她一个贱婢，哪里会有这本事！ 夏嬷嬷听了林清寒的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可是，老奴还是不懂，夫人为什么要将掌家之权拱手相让呢？” 这高门大户里，哪家后宅不是为了掌家权斗得你死我活！ 林清寒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夏嬷嬷，“欲使其亡，先令其狂。嬷嬷，你可懂这道理？” 夏嬷嬷摇了摇头，林清寒接着道。 “做的事情越多，可以钻的空子也就越多。你放心，那贱人会有麻烦的！” 之前是她冲动了，总想着直接杀了珍娘。 数次失败之后，她眼看着珍娘在燕云廷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 林清寒不得不承认，她之前做了蠢事，还差点让燕云廷对她生了怀疑之心。 现在，她想换一个方式，让珍娘彻底失宠！ 珍华苑。 珍娘这两天盯着这几本账簿都盯出花来了！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布匹采购的也太频繁了吧，还有大厨房的蔬菜、鸡鸭，价格看着也有些不对……” 珍娘没有往年的账簿作对比，但是单看不同月份的采购量和价格，就发现了不少问题。 特别是今年下半年，书画纸笔、陈设摆件、厨房餐食等等，采购量都有了大幅的上涨。 珍娘本着认真的态度，拿着自己的账本去找大姨娘。 大姨娘乍一见珍娘手中的小本本，看的云里雾里。 珍娘只得仔细解释了一番，而后又将她这几日盘账发现的问题都告诉了大姨娘。 “真的多出这么多开支？” 大姨娘管家多年，自然知道账目上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 她也是从丫鬟做上来的，知道应该给下面的人留点油水，所以往日账目上有点小问题，都不会仔细计较。 但是珍娘清点出来今年的账目，问题却有些大了。 大致算了一下，国公府下半年支出的银子比去年足足多了有一万两！ 虽说，今年大燕氏来府里小住，开支比往日多了一些，但也不可能多出这么多呀！ 大姨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将府里的几个管事都叫了过来。 管事们个个都称自己冤枉，还拿出明细账给大姨娘和珍娘查看。 两人细看下来，确实每一笔都合情合理，一时间也不好跟管事们追究了。 大姨娘叹了口气。 “珍娘，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以后的采购支出咱们查严一点便是了！” 大姨娘的意思珍娘自然明白，不过是不想撕破脸详查。 府内这么多人，他们俩虽然领着管家之权，但身份毕竟只是姨娘而已。 若是真要细究起来，搞不好把上面的和下面的人都给得罪了。 见大姨娘都这么说，珍娘自然也没了计较的心思，她一个小小姨娘也支棱不起来这么大事儿！ 珍娘岔开话题，顺势便提了将彩琴调到自己院子的事情。 大姨娘自然没意见，“这只是小事，你直接安排就是了，不用特意跟我说。” 珍娘这才笑着离开。 今儿个是月底，国公府发月钱的日子。 珍娘刚在小花园散步回来，就见彩云、彩琴，还有几个小丫鬟坐在院子里数铜板。 “这个月我能存下来五百个铜板！” 其中一个小丫鬟笑呵呵的说道。 珍娘这院子，除了彩云、彩琴两个一等丫鬟之外，燕云廷还给她配了几个小丫鬟。 珍娘平日里对院子里的人都很和善，隔三差五的还会给些赏赐，这些小丫鬟们跟着珍娘都还过得挺滋润。 “发月银这么开心呀！”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枚铜钱在手里把玩。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从彩云手里拿了一枚铜钱过来，将两枚铜钱摆在桌上。 珍娘的眼神极好，一眼便察觉出两枚铜钱的细微差别。 拿起之前的那枚铜钱，询问道，“这枚铜钱是谁的？” 小丫鬟采苹轻声认领，她不懂珍娘为什么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这是奴婢刚刚领的月钱，有什么问题吗？” 珍娘皱了皱眉，当心自己想多了，便道，“你们把铜钱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彩云等人不解，但还是乖乖的将铜钱都掏出来放在桌上。 珍娘一枚枚铜钱细看，面色越来越沉。 这些铜钱有问题！ 其中有一部分应该是假的！ 珍娘万万没想到，不止现代有假钞，这古代竟然也有假钱！ 她曾在燕云廷的书房看过大梁律法，大梁朝对于货币管控极为严格，私铸铜钱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珍娘不敢迟疑，拿了几枚铜钱就往闲云轩奔去。 燕云廷刚刚练完剑休息，上衣都还没穿，光着膀子露出八块腹肌。 但此时珍娘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飞快的拉着燕云廷进了房间。 “珍娘，怎么了？这么急……” 燕云廷的心思不可避免的跑偏了，毕竟上次见识过珍娘的奔放大胆，现在他什么尺度都能接受了。 珍娘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直接将几枚铜钱摆到了桌上。 “世子爷，您看看这个！” 燕云廷一愣，知道自己想多了，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随即拿起其中一枚铜钱，疑惑道，“这铜钱怎么了？” “世子爷没发现这几枚铜钱不太一样吗？” 见珍娘面色认真，燕云廷这才仔细看了看，随即有些不敢置信道。 “假钱！？” 珍娘点了点头，“这是妾身院子里的丫鬟今日刚领的月银，世子爷应该在府内详查一番了。” 若是所有下人都有领到假钱，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便能说明，府内有人跟私铸铜钱之人有所来往，甚至有可能还参与其中。 若是闹大了，整个国公府都得遭殃！ 第55章 大燕氏昏迷 这造假之人也是机灵，知道大面额的银钱容易被人识破，便只造了铜钱。 这铜钱造的极为高超，若不仔细查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燕云廷自从入朝以后便成熟了不少，也比珍娘想的更深一层。 燕国公府看似地位尊崇，实则如履薄冰！ 梁帝对国公府忌惮已久，若是被爆出国公府跟私铸铜钱一事有关，保不齐梁帝就会借题发挥。 到时候，整个燕国公府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事情太大，珍娘自然是管不了的，燕云廷接手了这事儿，珍娘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 毕竟她好不容易在这国公府混了个领导位置，可不想这大集团说没就没。 燕云廷那边查假铜钱的来源还没有进展，珍娘却又背了一口大锅。 自打入冬后，大燕氏的身体就时好时坏。 珍娘便让大厨房每日给凝香居送些滋补的药膳，也想改善一下大燕氏对她的印象。 眼见着这几日，大燕氏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没成想却让人钻了空子。 这日大燕氏刚吃了几口大厨房送来的药膳，就头晕昏迷了。 林清寒恰巧来凝香居给大燕氏问安，就撞见了这一幕。 随后她便请来李府医检查了一番，被告知药膳里面下了慢性毒药！ 在林清寒的有心引导之下，这口黑锅就扣到了珍娘的身上，毕竟是她让大厨房每日送药膳给大燕氏的。 珍娘刚接到消息一愣，随即勾了勾嘴角，“果然还是来了！” 林清寒想着让珍娘操持府里的事务，然后暗中使绊子。 珍娘又何尝没有请君入瓮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有些低估了林清寒的狠毒，竟然会对一向疼爱她的大燕氏下手。 珍娘到凝香居的时候，燕云廷、燕芷柔、大姨娘等人都到齐了，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燕国公居然也在。 燕芷柔走到珍娘身边，虽没有说什么，但是眼中满是担忧。 “老夫人怎么样了？”珍娘询问。 燕芷柔还没来得及回答，夏嬷嬷便开口道。 “珍姨娘还真是狠心啊，虽然老夫人不喜欢你，但你也没必要下毒害她老人家吧！” 夏嬷嬷这番话一出口，房间里安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燕云廷面色冷凝，扫了她一眼。 随即看向林清寒，“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尽快将姑母救醒才是！” 林清寒微微低头，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 这时，李府医从卧室里出来，燕云廷连忙问道，“老夫人醒了吗？” 李府医摇了摇头，“老夫人的毒被下了有好几天了，若是今晚还醒不过来，恐怕就……” 燕国公惊的扯掉了一小把胡子，厉声道。 “赶紧给我想办法！若是治不好人，你就给我滚出国公府！” 李府医吓得跪在了地上，“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国公爷不如请御医给老夫人看看？” 毕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李府医立刻将锅甩给太医。 燕国公只思考了片刻，便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跟身边的随从道。 “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请章太医过来，快去！” 随从接过令牌，飞快的出去了。 众人在客厅里等着御医过来，这时林清寒状似无意的提起之前夏嬷嬷的话头。 “姨母被人下毒，必须彻查清楚，府里居然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必不能放过！” 说着眼中便流出两行清泪，哽咽道。 “姨母对我们这么好，没想到一把年纪却遭了这无妄之灾！” 话里虽然没提珍娘，但却激起了燕国公的怒气！ 只听燕国公站起身，“啪”的一掌拍在案几上。 “清寒说的没错，此事定要彻查！” 说着便看向珍娘，语气中满是压迫感，“这毒可是你下的？” 珍娘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委委屈屈道，“国公爷，冤枉啊！” 随地大小演，谁还不会呢！ 燕国公都已经开了口，林清寒给了夏嬷嬷一个眼神，夏嬷嬷会意立刻上前。 “珍姨娘，老夫人的药膳都是你给准备的，若不是你命人下的毒，还能是谁！” 这时候林清寒也装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道，“珍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欢老夫人，但是你怎么可以……” 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珍娘在心里“呸”了一声，就你会装！ 抬头看向燕国公和燕云廷，珍娘的眼圈便红了几分。 “妾身哪有那个胆子敢害老夫人啊，这肯定有人要陷害妾身，国公爷、世子爷明查啊！” 燕国公面色漆黑，没有说话。 燕云廷心中虽不信珍娘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毕竟牵连到大燕氏，他也不能明着偏帮。 便开口道，“既如此，就将厨房的人，和送汤的下人都叫过来问话吧！” 燕国公没意见，很快三个下人被带了进来。 其中两个是厨房的厨娘，一个叫春妈妈，一个叫刘婆子。 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是凝香居的大丫鬟春喜。 春妈妈和刘婆子刚一跪下，就哭喊着冤枉。 “老奴和春妈妈两人都是轮流看管老夫人的膳食，绝对没有下毒啊！” 刘婆子声泪俱下，燕国公皱了皱眉，看向春喜。 “春喜，这药膳是你每日给老夫人送过去的？” 春喜自小便跟着大燕氏，行为举止很是规矩，她先跟在场的主子们磕了头，这才开口道。 “回国公爷的话，这药膳确实是奴婢每日去厨房取的，但是奴婢绝对没有下毒！” 说着眼中泛出泪花，“奴婢跟着老夫人快十年了，怎么可能对她下手呢！请国公爷明查！” 燕国公微微颔首，相比较其他两人，他自然更相信跟在大燕氏身边多年的春喜。 随即面色一冷，看向春妈妈和刘婆子两人，厉声道。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交代，别逼我用刑！” 春妈妈和刘婆子连连告饶，但还是直喊冤枉。 燕国公面色一黑，“拖出去，给我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很快两人便被拖了下去，众人坐在屋中还能听见春妈妈和刘婆子的哀嚎。 燕芷柔见珍娘还在地上跪着，便将她扶了起来。 燕国公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突然，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停了，刘婆子两人的哀嚎声也停止了。 燕云廷正想询问，就见一个下人跑了进来。 “国公爷，春妈妈招了！” 第56章 证人 春妈妈和刘婆子两人都被打的下半身一片血红，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把春妈妈给我拖过来！” 燕国公大喝一声，两个下人立刻便将春妈妈拉到了他的面前。 燕国公居高临下狠狠踹了她一脚，厉声道，“说！为什么对老夫人下毒！” 春妈妈本就被一顿板子打的去了半条命，又被燕国公这一脚踹的，疼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老奴……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也是被人胁迫，不得已……” “是谁指使你的，快说！” 燕国公的眼中满是冷意，大燕氏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极重！ 在他的府邸居然有人对大燕氏下毒，让他感到既愤怒又愧疚。 春妈妈眼神飞快的往边上瞥了一眼，瑟缩着说道。 “是珍姨娘……珍姨娘对老夫人心存不满……便命老奴在药膳里下了毒……” 春妈妈扔出这句重磅炸弹之后，便哭嚎着哀求。 “国公爷……老奴真的冤枉……老奴也是被珍姨娘逼迫，若是不照做珍姨娘就会对付老奴的家人，老奴真的不想害老夫人啊……” 春妈妈说的声泪俱下，珍娘都忍不住在心里替她鼓掌。 这时林清寒站起身，走到珍娘面前，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珍姨娘，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咳咳咳……” 她仿佛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止不住地咳嗽，眼中泪珠缓缓滚落，语气凄婉。 “珍姨娘，我知道姨母之前阻拦世子爷收你为姨娘，你心里存了怨恨，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对姨母下毒！咳咳咳……” 夏嬷嬷扶住林清寒摇摇欲坠的身子，怒目看向珍娘，“珍姨娘，你也太狠毒了！” 林清寒满脸悲戚，“咳咳……知道世子爷宠爱你，便是你想要我的主母之位，我都可以让位！但是，我无法容忍你伤害姨母，咳咳……” 说着期期艾艾看向了燕国公，眼中满是悲伤。 这一段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然起了作用。 燕国公双目赤红的看向珍娘，就连大姨娘几人看珍娘的眼神也有些怀疑起来。 燕芷柔走到燕国公面前，急声道，“父亲，珍娘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定是这老刁奴故意使坏！” 说着就准备去踹春妈妈，夏嬷嬷立刻拦住了她。 “大小姐，不能再打了，春妈妈可是唯一的人证！” 随即又抹着眼泪道，“老奴知道大小姐跟珍姨娘交好，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大小姐也不能一味地偏袒，连老夫人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呀！” 燕芷柔又气又怒，当即就想反驳，却被燕国公一声怒喝堵了回去。 燕云廷扫了夏嬷嬷一眼，将燕芷柔拉到身后，开口道。 “父亲，芷柔也是一时冲动，并非不顾姑母的身子。” 而后回头看向夏嬷嬷，“你个刁奴，竟敢信口开河污蔑大小姐！” 林清寒连忙挡在夏嬷嬷身前，“世子爷，嬷嬷说的有什么错！分明就是世子爷和大小姐偏袒珍姨娘！”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燕云廷居然还站在珍娘那边！ 林清寒心中恨意盈满，却不得宣泄。 这时燕国公终于开口，他冷冽的目光落在珍娘身上，“春妈妈都交代了，你还不认罪吗！” 珍娘一开始没开口辩驳只是想看看林清寒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现在看燕国公这语气，像是已经在心里给她定罪了，便开口解释道。 “妾身并不认识春妈妈，更没有逼迫她加害老夫人这一说！” 林清寒当即斥责，“若不是你指使，春妈妈一个厨房老妈子，为什么要去害老夫人！”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会撒谎不成！” 珍娘直视着林清寒，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和挑衅。 “哦……你说我指使的春妈妈，除了她的一面之词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物证？” 林清寒诡异一笑，“有没有物证，去珍华苑搜一搜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便走到燕国公面前行了一礼，“国公爷，清寒恳请您派人去珍华苑搜查一番！若是珍姨娘指使的，她屋里必定会有线索！” 燕国公点了点头，立刻安排人下去。 燕芷柔有些担心的走到珍娘身边，她绝对不相信珍娘会做这样的事情！ 事情发展成这样，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燕芷柔下意识看了林清寒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珍娘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很快搜查的下人回来复命，“回国公爷，珍华苑内没有发现异常！” 夏嬷嬷失声道，“怎么可能！”她明明安排人将东西放到珍华苑里了。 见燕云廷冷眼看着她，夏嬷嬷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道。 “老奴只是奇怪，明明春妈妈什么都交代了，莫非是珍姨娘早就留了一手。” 解释之余，还不忘攀扯珍娘。 珍娘偷偷翻了个大白眼，随即走到燕国公面前。 “春妈妈不过是一面之词，妾身也有人证！” 既然要开战了，谁还能没点准备呢！ 燕国公紧盯着珍娘，眸色深沉，“你有什么证人？都带上来吧！” 珍娘给彩琴使了个眼色，彩琴出去了一会儿，很快两个小丫鬟便被领了进来。 “奴婢采莲，拜见国公爷。” “奴婢采薇，拜见国公爷。” 燕国公看着跪着的两个半大的丫鬟，面露疑惑。 “你们可知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采莲和采薇半晌才敢抬头，神情还有些怯生生的。 自打进了国公府，两人就一直在厨房做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主子。 尤其是燕国公，面容粗犷，气势迫人，两个小丫鬟被吓的瑟瑟发抖。 这时珍娘走到二人面前，柔声说道。 “不要怕，你们只管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国公爷就是了。” 采莲见了珍娘，心里稍稍安定一些，这才开口道。 “奴婢和采薇之前有看到一个嬷嬷将一包药粉递给了春妈妈，后来春妈妈将那药粉放进了老夫人的药膳里面。” 一旁的燕芷柔急声询问，“是哪个嬷嬷？” 采莲摇了摇头，“奴婢之前没见过那个嬷嬷，不过如果她站在奴婢面前，奴婢一定能认得出来！” 第57章 蝴蝶银钗 林清寒心里一个咯噔，侧目看了夏嬷嬷一眼。 夏嬷嬷微微低头，往后面站了站。 珍娘接着询问，“你们抬头看看这屋里，是否有你见过的那个嬷嬷在？” 采莲和采薇都听话的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随即同时抬手指向林清寒身后。 “是她！” “是她！” 众人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站着的正是夏嬷嬷！ “夏嬷嬷，是你！” 燕芷柔第一个冲到夏嬷嬷的面前，将她拖到场中跪下。 夏嬷嬷连声喊冤枉，“国公爷，这是陷害啊！一定是珍姨娘买通了这两个小贱人，来陷害老奴！” 珍娘冷笑一声，走到夏嬷嬷面前，双眼直视着她，“呵……我陷害你？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当然是……” 夏嬷嬷下意识就想说，当然是你想要害世子夫人！ 但是话到嘴边，及时止住了。 她看懂了珍娘眼中的恶意，她分明就是故意！故意想让她牵扯上林清寒！ 夏嬷嬷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老奴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了姨娘吧！” 珍娘有点遗憾，这夏嬷嬷这心理素质也太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拔出萝卜带出泥，夏嬷嬷翻了车，林清寒也没好果子吃！ “国公爷，依妾身看，没有切实的证据夏嬷嬷是不会认罪的。” 燕国公没有开口，燕云廷却接话，“你有什么办法？” 珍娘微微勾唇，“就如同世子夫人之前所说，也派人去夏嬷嬷房里搜查一番便是！” 夏嬷嬷心下大惊，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房里的毒药并没有处理掉。 林清寒一看夏嬷嬷的神色，便知道大事不好。 但此时派人去处理已经来不及了，燕云廷已经安排侍剑亲自去搜查了！ 很快，侍剑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样东西。 “国公爷，属下在夏嬷嬷的床底下搜到这包药粉和一根蝴蝶花纹的银钗。” 燕国公接过药粉看了一眼，便交给了李府医，至于那一根银钗却无人在意。 站在珍娘身后的彩云看着那支蝴蝶银钗，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珍娘的注意力都在李府医手中的药粉上，并没有察觉到彩云的异常。 李府医细细查验后，点点头。 “老夫人中的就是这种毒！此毒名唤七日魂断，药粉无色无味而且无药可解，连续服用七日后才会毒发！” 燕国公“腾”的一下站起身，一脚将夏嬷嬷踹翻在地，口中怒喝道。 “好你个老刁奴！下毒害人还要陷害主子！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国公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夏嬷嬷一脚踹死！ 夏嬷嬷面露凄苦之色，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了。 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林清寒，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是老奴猪油蒙了心，老奴见世子爷宠爱珍姨娘冷落了夫人，便陷害珍姨娘想为夫人出口气！” “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但夫人是不知情的！求国公爷千万莫要迁怒于夫人啊！” 燕国公面色复杂，看了林清寒一眼。 “把她拖出去，打！打到断气为止！” 林清寒见两个侍卫拉起夏嬷嬷就往外拖，忍不住扑了上来，哭着道。 “舅舅！嬷嬷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求您放了她吧！” 燕国公看着声泪俱下的林清寒，面上有些不忍，却没有说话。 “舅舅，就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饶了夏嬷嬷的性命吧！我们林家只剩下我和夏嬷嬷了……呜呜……” 听了这一句话，燕国公原本有些松动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声音喑哑道，“那就……” 放人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一个小丫鬟突然走到场中跪了下来。 “国公爷，奴婢有话要说！” 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抽噎的哭泣的林清寒，也下意识停止了哭泣。 珍娘本来心还悬着，担心燕国公心软，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了。 却没想到，自己身后的彩云突然就站了出来！ 没错，此时跪在燕国公面前的小丫鬟，正是彩云。 彩云的面上有些惊慌和害怕，但是双眼却死死盯着桌上的蝴蝶银钗。 “国公爷，这银钗是彩蝶姐姐的东西！” 彩云和彩蝶同住了一年多时间，对于彩蝶平日里佩戴的首饰非常熟悉，这支蝴蝶银钗便是彩蝶最喜欢的一件首饰！ 珍娘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本来她还犯愁，怎么才能将彩蝶的事情再翻出来，不成想彩云竟给了她一个惊喜！ 燕国公却是一愣，皱起眉头，“彩蝶，是谁？” 他平日不常在府里，哪里会认识彩蝶这么个三等丫鬟。 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却都知晓，毕竟当时彩蝶在湖中溺死的事情闹得挺大。 当时明明已经查出来是李平杀的彩蝶，但如今彩蝶的钗子被侍剑从夏嬷嬷的房里搜了出来。 这里面明显有猫腻！ 众人心里各有猜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大姨娘于是走到燕国公身边，小声的跟他解释着彩蝶的事情。 燕云廷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看向侍剑，询问道，“你为何拿了这银钗过来？” 夏嬷嬷房里的首饰也不少，为什么侍剑单单拿了这支蝴蝶钗子。 “回世子爷，属下只是见这银钗不像是夏嬷嬷这个年纪的人戴的，而且银钗跟药粉一起藏在床下面，属下猜测也许有什么问题，便一起带过来了。” 燕云廷沉默片刻，渐渐意识到彩蝶的死还有内幕，他拿起桌上的银钗，走到夏嬷嬷面前。 “彩蝶的银钗，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里？” 语气中满是冷意，夏嬷嬷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日李平杀了彩蝶之后，带着这根蝴蝶银钗来找她复命。 夏嬷嬷见这钗子还值几个钱，便留了下来，没成想今日却被侍剑翻了出来。 此时，夏嬷嬷心里悔恨不已，却只能呼喊着冤枉。 “老奴不知道啊……老奴房里没这东西，定是有人故意放这钗子设计陷害老奴啊！”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看向珍娘，似乎在暗示是珍娘故意设计的一般。 珍娘心中一万句脏话，这老刁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使绊子！ 可真是条忠心的好狗！ 珍娘给了彩琴一个眼神，彩琴立刻心领神会，走到彩云身旁跪下，大声道。 “国公爷，奴婢看到了彩蝶被害的经过！” 第58章 珍娘出手 燕国公刚刚听了大姨娘的述说，已经了解了彩蝶一事。 其实他并不关心一个小丫鬟的死亡真相，但是既然这事情已经公开翻了出来，而且还牵扯到林清寒的人，他便不得不过问一下。 “说说你看到的吧！” 夏嬷嬷的面色极为难看，但她也没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彩琴将她看到的杀人经过说了一遍。 场上安静了许久，大姨娘和燕芷柔的眼中满是震惊，就连燕云廷也一脸的不敢置信！ 燕国公沉默着，许久没有开口。 夏嬷嬷面上颓唐，自知此次是逃不过了。 若只是彩云一人指认出钗子是彩蝶的，她还可以谎称是别人栽赃。 但是彩琴的证词一出，她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林清寒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夏嬷嬷扫了眼周围众人的神色，视线在林清寒的脸上停顿片刻，最后才转向燕国公。 她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愤懑和不屑。 “国公爷，彩蝶的死确实是老奴指使的，怪只怪她一介奴婢竟敢肖想世子爷，老奴心中愤怒便让李平除了她！” 燕国公语气冰冷，“李平乃是外院的管事，怎么会听从你的命令？” “他平日里采买物品，私底下昧了不少银子，把柄都捏在老奴手里。老奴要他做什么，他自然不敢不从！” 听了夏嬷嬷的话，燕国公面色漆黑，一脚踹在了她的心口位置。 “好你个老刁奴！” 夏嬷嬷不敢喊疼，趴跪在地上，哭喊道。 “国公爷，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张啊！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燕国公的眼神晦暗不明，半晌后咬牙说道，“将夏嬷嬷拖出去！” 这意思明显就是要取夏嬷嬷的性命！ 林清寒立刻上前阻拦，哭喊道，“舅舅，不要啊！” 她也知道夏嬷嬷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才一个人担下罪责，但她还是忍不住！ 自从林府被抄家之后，便只有夏嬷嬷陪在她身边了，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夏嬷嬷被处死。 燕国公面色冷凝，只要一想到大燕氏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他就恨得牙痒痒！ 难得第一次对林清寒说了重话，“清寒，你给我让开！这老刁奴今日必须处死！” 林清寒满脸泪水，跪在地上，却执着的不肯退让。 夏嬷嬷不忍看她这样，突然挣脱下人的束缚，决绝的向柱子上撞去。 “不！” 鲜血四溅，模糊了林清寒的视线。 她泣不成声，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 谋害大燕氏的事情，最终以夏嬷嬷的自戕收尾。 在场之人不是没有怀疑到林清寒的身上，毕竟夏嬷嬷是她的贴身嬷嬷，她不可能对夏嬷嬷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是，燕国公明显不想再深究下去，其他人自然也闭了嘴。 宫里的章太医来了府上，替大燕氏诊脉之后，摇了摇头道。 “老夫人的毒已经蔓延全身，恕下官医术不精，无法救治！国公爷还是给老夫人准备后事吧！” 燕国公的脸色极为难看，燕云廷也久久不言，大姨娘只得安排人送章太医出了门。 屋内的气氛沉郁。 珍娘看着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大燕氏，现在面色青黑吊着一口气躺在床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燕芷柔靠在珍娘的肩膀上，啜泣着，“大姑母对我可好了，没想到她竟然……呜呜呜……” 珍娘抚了抚燕芷柔的后背，心里有点难受。 虽说不是她害的大燕氏，但毕竟是她给了林清寒机会下手，若不是林清寒狠毒了她，大燕氏也不会有此一难。 珍娘不是圣母，她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但是，她见不得燕云廷和燕芷柔难受，也见不得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前逝去。 珍娘扶起燕芷柔，起身走到燕国公面前，开口道。 “国公爷，妾身可能有办法救老夫人。” 燕国公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的看向珍娘，“你说的是真的？” 珍娘被这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着，有一瞬间的胆怯，但还是说道。 “妾身父亲早年间救过一个游方大夫，那大夫为了答谢，给了父亲几枚药丸，说是垂死之人也可救得！” 珍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颗不药自愈丸，递到了燕国公面前。 燕国公面色迟疑却没有接，珍娘有些尴尬，于是解释道。 “妾身在逃难的路上高烧不退，曾服下过一颗药丸，半刻钟不到烧便退了。国公爷若是不信，可以请李府医查验一番。” 珍娘说着，将药丸递给了李府医。 李府医看了燕国公一眼，见他没有拒绝，便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一会儿功夫，李府医说道，“这药丸没什么问题，可以试一试！” 意思就是，药丸吃不死人，如今这情况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燕芷柔见燕国公还在犹豫，连忙走过来劝说，“父亲，就试试吧！我相信珍娘！” 燕云廷也跟着道，“姑母命悬一线，不能再拖了！” 虽然他对珍娘说的话还有疑问，但他心里是相信珍娘的。 燕国公这才点了点头，李府医连忙将药丸喂到大燕氏嘴里。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众人守在床边紧紧盯着大燕氏的面色，搞得珍娘心里都有点紧张了！ 突然燕芷柔惊呼一声，“姑母脸色恢复正常了！” 众人也注意到，大燕氏原本青黑的面色已经褪去，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燕国公扫了李府医一眼，李府医连忙上前给大燕氏把脉，片刻后惊讶道。 “老夫人的脉象平稳了！” 珍娘松了口气，她之前只给宁昭和燕云廷用过不药自愈丸，治疗的都是外伤。 对于七日断魂这种毒药，她还有些没把握。 不过还好，这药丸功能强大，竟连毒药也能解！ 想到这里，珍娘心里有些不爽，为什么每次用不药自愈丸救别人都能成功。 上次她自己中了媚药，服了药丸却一点用都没有！就很生气！ 听了李府医的诊断结果，屋内的众人面上都高兴起来。 燕芷柔破涕为笑，挽着珍娘的手臂，兴奋道，“珍娘，这次可真多亏了你！” 燕国公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感激。 第59章 褫夺封号 回珍华苑的路上，彩云一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珍娘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道，“彩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彩云犹豫再三，才说道，“姨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彩蝶姐姐死的真相了？” 自打珍娘将彩琴调来珍华苑，彩云的心里便不由得生出几分危机感。 为了守卫她首席大丫鬟的地位，还经常当着珍娘的面挤兑彩琴几句。 彩琴比她大几岁，自然知道她的别扭劲儿，所以平日里很多事情都让着她。 彩云心里还有几分自得，觉得自己压了彩琴一头。 但是刚刚，彩琴和珍娘在面对燕国公质问时的一系列行为，让彩云觉得有些惊讶和失落。 她看出了两人在彩蝶这件事情上早有了默契，也许，这就是珍娘将彩琴调到身边的原因吧！ 彩云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些，想问又不敢问，直到珍娘先开口，她终于问出了心里话。 珍娘摸了摸她的脑袋，低笑一声，“可算问出口了，憋着也不嫌难受！” 于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彩云，毕竟彩云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不希望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也怕你心里藏不住事儿，反倒憋着难受。” 彩云听了珍娘这话，心里最后的一丝丝委屈也没有了，随即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 “那奴婢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些，奴婢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看到彩蝶的钗子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其实奴婢说完之后，心里既后悔又害怕！” 珍娘“扑哧”一笑，“还好你说出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呢！” 彩琴也走到彩云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对呀，今天可多亏了你，你可是大功臣呢！” …… 燕云廷会来珍华苑，珍娘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珍娘前脚刚进院子，燕云廷后脚就跟上了。 “世子爷怎么没守在老夫人那里？”珍娘诧异。 “姑母那边有芷柔守着。” 燕云廷面色有些不自然，“咳咳……彩蝶之死的真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今日的事情他大致看明白了，他知道这一切应该跟林清寒脱不了关系。 但是燕国公不追究，他也不想细查，毕竟无论真相是什么，都必定丑陋不堪！ 不过，他也看出来珍娘并非对夏嬷嬷做的事情全无防备！ 她不仅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作证，甚至早就将目睹彩蝶之死真相的彩琴调到了珍华苑。 还有珍娘救治大燕氏的神奇药丸，这一切都让燕云廷陷入深思。 他好像没有真正了解过珍娘！ 珍娘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于是说道。 “其实妾身也是前几日才听彩琴说的，刚开始妾身也不敢相信，妾身不信夫人身边的嬷嬷竟会如此狠毒！” 珍娘故意扯到林清寒身上，见燕云廷果然面色沉了沉，这才接着说道。 “这几日妾身掌家，担心府中吃食上出纰漏，这才安排采莲采薇在厨房留意着，没想到还真发现了问题。”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事实上偷偷给彩琴使了个眼色。 彩琴会意，立马上前。 “世子爷，奴婢跟姨娘是一同入府的，奴婢也是担心姨娘稀里糊涂被人害了，这才跟她说了真相！不然，奴婢这辈子都不会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了的！” 两人一唱一和，勉强将燕云廷糊弄住，至于他心里还剩的一点疑惑，珍娘也懒得再解释了。 总归是越解释越乱，稍微保持点神秘感或许还更好一些。 大燕氏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才第三日就能下床了。 燕国公怕她多想，只告诉她是夏嬷嬷为了陷害珍娘，所以给她下了毒。 大燕氏大为震惊，不过听说夏嬷嬷已死，便也没再追究。 这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北侯府的明月郡主和未婚夫钱文豪大打出手，还将钱文豪毁容了！ 据说，是兰妃娘娘为了拉近她弟弟和秦明月之间的关系，特意安排了两人见面。 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却大打出手。 钱文豪一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哪里是秦明月的对手。 秦明月一鞭子下去，狠狠抽在了钱文豪的脸上，直接将他毁了容！ 大梁朝律例，身有残缺、容貌有损之人不得入仕。 钱文豪正在国子监就读，就等着明年下场科考，这一毁容直接就断送了他的入仕之路！ 兰妃自来疼爱弟弟，立刻便去梁帝面前哭诉告状。 梁帝一怒之下，废除了秦明月的郡主封号，并且将她禁足在府里，直到出嫁之日才能放出来。 秦明月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会甘心！ 但是，她最恨的人不是兰妃不是梁帝，而是林清寒！ 一切厄运的开端，都是因为她！ 就是因为林清寒的设计，才让她的名声一步步败坏，最后被赐婚给钱文豪。 之前秦明月没有出手报复，是因为刚被赐婚，梁帝还注意着她。 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忌其他了，她只想报复林清寒！ 红玉看着秦明月赤红的双眼，有些胆怯。 “小姐，您怎么了？” 因为没了郡主的身份，红玉便只能称呼她为小姐。 但是这个称呼，更加刺伤了秦明月，她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红玉的脸上。 红玉摔倒在地，却不敢叫疼。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您千万别憋着自个儿啊！” 秦明月咬牙切齿，“帮我想办法，我一定要弄死林清寒那个贱人！” 红玉一直跟在秦明月身边，自然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 她知道若是不让秦明月出了这口恶气，全府上下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只得开口献计，“奴婢买通了燕国公府的一个婆子，听她说前几日国公府里出了件大事！” 秦明月面色缓和了些，看向红玉，“出了什么事？” 红玉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据说是一个嬷嬷下毒谋害袁老夫人，被燕国公处死了。” 秦明月眉头紧皱，冷冷道，“多安排几个人查清楚！燕国公府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第60章 燕云廷的礼物 今儿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云廷早早的便从大理寺下值回府。 回府第一时间就来了珍华苑。 “世子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珍娘怀里抱着小狐狸，连忙上前迎接。 燕云廷屏退了下人，直接拉着珍娘进了里屋。 “珍娘，私铸铜钱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原来自从上次珍娘将假铜钱的事情告诉燕云廷之后，他便在府里暗查了一番。 没想到，这一查便查出了大事！ 近几个月来，府里下人领的月银竟有接近一半是假铜钱！ 一直以来，国公府的内务都是交给林清寒和大姨娘在料理。 燕云廷自然不相信大姨娘会跟私铸铜钱的人勾结，他对大姨娘的性情很了解，她温柔不争，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而且，以大姨娘的出身，也没有这么广的人脉关系。 那么，唯一的嫌疑人，便只可能是林清寒了！ 若是以前，燕云廷对林清寒自然信任，但经历了大燕氏的事情，他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私铸铜钱这么大的事情，燕云廷自然得禀报给燕国公。 燕国公得知此事后，思虑再三。 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将京城内有人私铸铜钱的事情透露给了户部。 户部尚书接到燕国公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 一番清查下来，却发现问题越查越大，这私铸铜钱一案竟然牵连了京城不少的高门显贵！ 户部尚书不敢再查下去，便将收集到的证据全部递到了梁帝的面前。 梁帝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立刻下令让大理寺和金吾卫一起清查私铸铜钱一案！ 不少官员贵族都遭了殃，甚至连皇室郡王、公主都牵涉其中。 梁帝大怒，将这些郡王、公主叫进宫狠狠训斥了一通，至于其他官员也是关的关、杀的杀！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燕云廷很庆幸，还好珍娘提前发现了端倪，让他来得及防范。 这私铸铜钱的事情迟早是要被爆出来的，若等到那个时候，燕国公府可就真的完了！ “珍娘，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有没有想要什么礼物？” 燕云廷搂着珍娘的腰，轻轻抚摸着。 他最喜欢看珍娘收到礼物时惊喜的样子，那可爱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他。 “这还得多亏了世子爷雷厉风行，咱们府上才能躲过这一劫，妾身可不敢居功！” 珍娘靠在燕云廷的怀里，像只懒洋洋的小猫，笑眯眯的说道。 燕云廷神色轻松，唇角带笑，“我看你平日里在府里无聊，不如改日带你去郊外的温泉庄子玩两天。” 珍娘的眼睛立刻睁的大大的，这次可不是装的。 “我们国公府还有温泉庄子？！” 这大冷天的，哪有人不爱泡温泉的，珍娘眼中都冒出星星了。 燕云廷眸色一暗，狠狠在她脸上亲了几口，这才道，“当然了，你想去的话，爷明天就带你去！” 珍娘搂紧了燕云廷，在他怀里蹭了蹭，“世子爷，你真好！” 燕云廷说话算数，第二天一早便准备好了出行的车驾。 燕芷柔听说此事，当即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不过燕云廷一个眼神扔过去，她便秒懂了，不再跟去做电灯泡。 珍娘并不知道燕云廷的小心思，此时马车已经开动，她窝在燕云廷的怀里昏昏欲睡。 还真别说，金主爸爸的马车就是豪华，不仅空间超大，还格外的暖和。 珍娘才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便到了温泉庄子。 燕云廷见她还有些迷糊，便抱着她下了马车。 庄子里的下人见世子爷竟然抱着姨娘下车，面上有些惊讶，几个丫鬟看着燕云廷怀里的珍娘，面露羡慕。 珍娘这次还特意带了小狐狸出门，小狐狸这些日子在珍华苑好吃好喝的养着，胖了一大圈。 这冬日寒冷，珍娘特别喜欢将它搂在怀里，既暖和又舒服。 燕云廷先去安排人将行李安置，珍娘便先进了房间。 她卸下发间的首饰，让头发完全披散下来，发丝如瀑，更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彩云进来的时候，见了珍娘这模样，顿时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 “姨娘，奴婢带您去温泉池。” 珍娘点点头，她早就迫不及待要去泡温泉了，当然，还不忘带上小狐狸一起去！ 这座庄子是靠山而建的，温泉池正在山腰的位置。 为了方便，还特意在浴池旁边建了一排房间，专门用于主人家休息或者更换衣物。 彩云带着珍娘到了池边，将换洗的衣服放进房间之后，便准备上前替她褪去衣裳。 珍娘并不习惯被他人如此亲密的伺候，便让彩云去外间候着。 见她离开了温泉池，珍娘这才褪去了厚重的衣裳，赤着身子进了浴池。 “呼……好舒服啊！” 身体被温热的池水包裹着，珍娘感觉舒坦极了，这些世家贵族还真是会享受！ 小狐狸趴在池边，伸出一只小爪子，往池水里探了探。 感觉到池水的温热之后，便跳了下来。 珍娘捞起小狐狸，一边笑着，一边给它搓洗皮毛。 燕云廷刚走到入口处，就听了里面的嬉笑声。 彩云上前行礼，准备进去通报，却被燕云廷止住。 “你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守着了。” 彩云懂事的退下了。 燕云廷刚走到浴池边，就见到一幅让他血脉偾张的画面。 珍娘此时正站在浴池中逗弄着小狐狸，她只有腰部以下掩盖在水里，那高耸的胸脯和柔若无骨的腰肢，展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 燕云廷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炽热起来，缓缓走到珍娘的身后。 珍娘听见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彩云，便开口询问。 “彩云，你怎么进来了？” 刚一回头，双眼就撞进了一双充满欲望的眸子，珍娘忍不住惊呼出声。 “世子爷，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燕云廷紧紧揽入怀里，接着火热的双唇便贴了上来。 珍娘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小狐狸趁机从她手中逃脱，飞快的躲到了浴池的角落。 一双小爪子，捂住了双眼。 浴池之内，温度极速升高，珍娘觉得既刺激又疯狂。 她感觉自己跟着这池水似乎融合在了一起，身体软的不可思议，又带着火焰的炽热，在这温泉池里起起伏伏。 第61章 林清寒病重 珍娘后悔跟燕云廷来庄子上泡温泉了！ 燕云廷压根不是人！ 这两天珍娘没体验到一点泡温泉的乐趣，全被他压在浴池里做了坏事！ 还说是给她的礼物，她还欢天喜地的跟着出来，没想到，这分明就是燕云廷蓄谋已久的阴谋！ 回程的路上，珍娘冷着脸不想跟燕云廷说话。 燕云廷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不敢凑上去跟珍娘搭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昨日见了珍娘在浴池中的样子，就昏了头了，根本克制不了一点。 回想起浴池里的一幕幕画面，他此时心里还有些火热和回味，不知不觉间两股热流便从鼻孔流了出来。 燕云廷深感丢脸，趁着珍娘没看见，连忙拿起帕子擦了干净。 珍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马车刚到府门口停下，就立刻出了车厢。 燕云廷伸出手想扶她下车，都被她无情的忽略掉了。 结果她自己跳下车时，一个腿软，却摔了个狗吃屎。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珍娘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羞愧欲死！ 好在燕云廷连忙跳下车将她抱了起来，珍娘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燕云廷进府一路上都抱着珍娘，对府里人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珍娘就更不敢露脸了。 什么叫社死，这就是！ 好不容易进来珍华苑，珍娘立马发挥了渣男本性，用完就扔，挥着大扫帚就把燕云廷赶了出去。 汀兰苑。 林清寒的身子越发差了。 以前虽说也天天喝着汤药，但没事还能出院子走两步。 但是自打夏嬷嬷没了之后，林清寒便虚弱的连床都很少下。 司书端着一碗药汤进了屋，就见她神色恹恹的靠在床头。 “夫人，该喝药了！” 司书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将药碗送到林清寒的面前。 “啪”的一声，林清寒将药碗打翻在地，“咳咳……我这副身子还喝什么药！” 司书惊的连忙跪下，劝说道。 “夫人，您再难受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呀！” 林清寒面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神有些恍惚，“世子爷呢……咳咳……世子爷今天有没有来看我？” 司书看着林清寒这样子，眼中满是泪水。 她不敢告诉林清寒，燕云廷不仅没有来过汀兰苑，甚至前两天还带着珍姨娘出门游玩去了。 若是让林清寒知道了，燕云廷今日一路抱着珍娘回来，她心中必然更为难受。 思及此，司书只能撒谎道。 “世子爷刚刚来过了，还特意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看您睡着了就没叫醒您了。” 林清寒的嘴角划过一抹凄凉的笑，低声说道，“咳咳……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他是不会来看我的……”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红，林清寒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司书满脸的惊恐，哭喊道，“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 燕云廷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就见降雪提了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世子爷，珍姨娘让我给您送茶点来了。” 燕云廷一听是珍娘送来东西，连忙起身，急切道，“珍娘送了什么，快打开给爷尝尝！” 降雪抿嘴一笑，打开了食盒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小碗汤和一壶茶。 燕云廷拿起碗喝了一口，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绿豆汤？” 这大冬天的，珍娘干嘛给他送绿豆汤？ 燕云廷想不明白，又让降雪给他倒了杯茶，茶水下肚，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菊花茶？” 降雪捂嘴偷笑，“珍姨娘说世子爷最近有些上火，特意给您准备了这些。” 燕云廷：…… 爷哪里上火了，真要上了火，这些东西也灭不了呀！ 就在这时，元宝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世子爷不好啦，世子夫人昏迷了！” 燕云廷因为大燕氏和彩蝶的事情，对林清寒有了猜忌。 再加上林清寒跟私铸铜钱一事也扯上了关系，燕云廷便更不愿意见她了。 但是，听闻她病重呕血，燕云廷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刚进了屋，就看见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林清寒，燕云廷心里一惊，怒斥道。 “夫人怎么会病得这样厉害！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汀兰苑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司书跪在最前面，哭着说道。 “世子爷，自打夏嬷嬷去了之后，夫人的身子就越来越差了，喝多少汤药都不起效果啊！” 燕云廷看着这样的林清寒，终究还是不忍，于是看向元宝，说道。 “你去国公爷那里拿令牌，去宫里将章太医请过来，快去！” …… 章太医作为太医院的院判，确实医术高明。 几针扎下去，林清寒的脸色就好了一些，再没有之前惨白的吓人。 章太医收回了银针，看向燕云廷，缓缓开口道。 “世子夫人是胎里带来弱症，若是好好养着，也能活到半百之数，只可惜……” 说到一半摇了摇头，有些遗憾接着道，“只可惜世子夫人思虑过重，伤了心脉，只怕寿数不长了，哎……” 燕云廷得知林清寒吐了血，便知道可能不大好了。 但是章太医的诊断结果说出来之后，他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在林清寒的床前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林清寒重病惊动了太医，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明月的耳中。 红玉本以为秦明月听了这消息会高兴，没想到她的面色更难看了！ “那贱人做了这么多歹毒的事情，燕云廷竟然还想救她！” 秦明月通过埋在国公府的眼线，已经得知了国公府之前发生的事情。 得知林清寒做的那些事，秦明月也很是不耻！ 毕竟她对付人向来都是正大光明的，从来不搞这些阴损的手段！ 她如此看不起的人，却害得她名声尽毁还丢了封号，秦明月的心里更是恨极了！ 虽然被褫夺封号一事，跟林清寒并无关系，但是秦明月就是认定了她！ 所以，秦明月绝对不允许林清寒苟延残喘下去！ 她冷冷扫了红玉一眼，红玉有些害怕的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主子，您想做什么？” 秦明月眼神冰冷而又诡异，唇角微微勾起。 “林清寒那么喜欢借刀杀人，那我也给她送一份大礼……” 第62章 大燕氏离京 最近燕云廷有些忙，因为大燕氏的长子袁世泽进京了！ 之前柳嫣然的婚礼办的比较急，袁家和柳家人远在岭南，根本赶不及参加。 这次袁世泽和柳嫣然的兄长柳衡一同进京，一方面是为了来见柳嫣然和季家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接大燕氏回岭南。 柳衡跟柳嫣然一母同胞，向来兄妹情深，在国公府落脚的第二日，季诚和柳嫣然夫妻两便闻讯而来。 兄妹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袁世泽陪着聊了一会儿，就被大燕氏领着去见了燕国公和燕云廷。 燕国公对这个大外甥很是喜爱，毕竟袁世泽不仅仪表堂堂，还满腹才华！ 不像自家儿子，只知道练武，对诗文狗屁不通！ 燕云廷看袁世泽有些不爽！ 袁世泽被大燕氏严格教养长大，性子有些古板，年纪轻轻就像个老学究一样。 燕云廷不爱舞文弄墨，性格还有些许叛逆，自然见不得他这个小古板样儿。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袁世泽第一眼看见降雪，就两眼发直走不动道！ 燕云廷当时脸就黑了！ 他倒也不是吃醋，只是降雪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如今被别人惦记上了，还是一个他看不惯的人，他本能的不高兴！ 好在降雪对情爱之事压根没有兴趣，对袁世泽也是毫无想法。 若是真有心，这么些年她早就勾搭上燕云廷了，哪里还轮得到什么他！ 但是袁世泽这种小古板，不开窍则已，一旦开了窍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一次来京城也不出去外面走走逛逛，却每日在闲云轩门口痴痴地站着，就为了偶遇降雪一次。 降雪被逼无奈，只得躲到珍华苑来找珍娘诉苦。 她不过就是去书房送个茶点，怎么就被袁世泽看上了呢？ 珍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桃花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燕国公是个大老粗，没看出来自家大外甥的心思，但大燕氏作为袁世泽的母亲，自然看懂了他的心意。 自打春华出嫁后，降雪便升为一等丫鬟，一直跟在燕云廷的身边。 大燕氏对降雪很是熟悉，印象也还不错。 为了自家傻儿子，大燕氏私下跟燕云廷提了这事儿，想将降雪收了给袁世泽做妾室。 燕云廷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询问了降雪自己的想法。 降雪自然是不愿意的，别说是做妾，哪怕做正妻她都没兴趣！ 她就想一个人过逍遥日子，男人都靠不住！ 大燕氏得知后，也只能作罢，总不能因为自己儿子喜欢，就强抢侄儿的贴身丫鬟吧！ 好在袁世泽和柳衡在国公府停留的时间不长，大燕氏将事情都安排好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燕国公自然挽留，但大燕氏一心想着赶在过年前到岭南，便婉拒了。 而且也没有外嫁女在弟弟家过年的道理，燕国公明白，便也没有再劝。 只是姐弟两都已经年过半百，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燕国公心里很是不舍。 袁世泽好不容易单独见了降雪一面，磕磕巴巴的表了白。 不出意外，降雪无情的拒绝了他，袁世泽很是灰心丧气。 这日一大早，大燕氏去汀兰苑看望了林清寒之后，便出发了。 燕国公府上下都来门口送别，柳嫣然和季家人也特意赶来国公府送行。 大概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大燕氏的心态改变了不少。 而且事后得知是珍娘救了她，现在她对珍娘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不过终归因为之前的几次冲突，大燕氏有些拉不下脸，还有些别扭。 简单嘱咐了燕云廷和燕芷柔几句后，便上了马车。 看着大燕氏的车驾越行越远，珍娘心里还有些小感慨，但是转念一想，又轻松了起来。 现在林清寒病重基本上不怎么出院子，大燕氏又离开了，后宅彻底没人管得了她了。 真是想想都开心！ 这日，被送去庄子上许久的许嬷嬷托人给燕云廷带了口信，说是自己休养好了，想回国公府来伺候。 燕云廷有些犹豫。 之前彩蝶之死的真相被他严令封口，除了那日在场之人，并没有传扬出去。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许嬷嬷回府后听到什么风声，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许嬷嬷再三求情，言辞凄切，说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伺候着，安心过完下半生。 燕云廷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来许嬷嬷杀害李平一事并没有引出什么风波，二来她毕竟曾经是燕云廷的奶娘，燕云廷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许嬷嬷刚回府，便来闲云轩叩谢。 燕云廷见她发间已有了不少灰白，心里也不太好受，便让她留在闲云轩里，吩咐平日里让元宝注意照看着点就是了。 珍娘来找燕云廷说点事，正好撞见了许嬷嬷。 许嬷嬷微微俯身见了礼，便离开了，珍娘心中却突然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汀兰苑。 有了章太医给林清寒调理，她的身体又恢复了一些，偶尔还能在自己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一个小丫鬟端着药碗进来，司书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碗，皱眉问道。 “采英，怎么今天这药熬的这么慢？” 采英小声解释，“我不小心把药罐打翻了，又重新熬了一碗，这才慢了些。” 司书没有再说什么，扶起林清寒，一勺一勺将汤药喂到她嘴里。 谁知，药喝了一半，林清寒竟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又吐血了！ 司书吓了一跳，连忙让采英出去喊人。 燕云廷来汀兰苑的时候，李府医刚刚给林清寒把完脉。 “夫人怎么样了？”燕云廷询问。 李府医面色不太好，叹了口气，“夫人的病情急转直下，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司书不敢置信，跌坐在地。 “怎会如此？明明章太医为夫人施针之后，夫人的病情好了许多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恶化了！” 李府医思索片刻后，问道，“夫人吐血昏迷之前，可有服用过什么？” 司书摇了摇头，“今日夫人胃口不好，一上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随即眼睛突然睁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起身拿起桌上的药碗，送到李府医的面前。 第63章 林清寒之死 “李大夫，您看看，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夫人刚喝完药一会儿，就吐血了！” 李府医接过药碗，伸手沾了些汤药放入口中。 而后神色变得极为难看，惊呼出声，“这药里放了大寒之物！” 燕云廷眸色一冷，看向李府医，“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是大夫，自然不知道以林清寒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就碰不得任何寒凉之物。 李府医解释之后，燕云廷的眼中晦暗不明，半晌后才开口。 “今日这药是谁熬的？” 采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着身子道。 “是奴婢熬的药，但是奴婢真的没在药里加东西啊！” 采英胆子小，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司书犹豫了片刻，走到燕云廷面前跪下，“世子爷，采英向来老实忠心，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说着又看向跪着的采英，询问道，“你熬药的时候可有离开过火炉？” 采英停止了抽泣，小声开口道，“奴婢中间有去净手，不过奴婢只离开半盏茶时间不到啊！” …… 燕云廷守在林清寒的床边，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对林清寒，他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但总归有多年的姐弟情谊。 即便知道她做了不少恶事，燕云廷也顶多不再见她，却从没有想过让她死。 “表姐，你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燕云廷见林清寒的眼睛微微睁开，轻声安慰着她。 林清寒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燕云廷。 许久之后，凄然一笑，艰难开口道。 “云廷表弟，没想到我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 大概是人到了快死的时候，往日里朦胧不清的事情便都看得清楚了。 林清寒终于接受了，燕云廷不爱她的事实。 她觉得她这些年，好像疯魔的不像自己了！ 原本她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她身份高贵，性情娴雅，为什么却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呢？ 一直以来，她怨恨不甘！ 她怨恨圣上将林府抄家流放，她怨恨燕云廷永远对她冷淡，她更怨恨自己身体孱弱！ 想要留住的没能力留住，想要得到的却永远得不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却释然了。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留不住，求不得，一生苦…… 她只是还有些遗憾，遗憾最后留在燕云廷心中的是这样丑陋的样子。 她想回到小时候，继续做燕云廷心中的那个温柔娴静的表姐，而不是现在这样，内心被怨恨腐蚀而变得丑陋不堪的世子夫人。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留恋的看了燕云廷一眼，终于流下泪来。 燕云廷看着林清寒咽了气，他心里堵得难受。 但是又隐隐觉得肩上轻松了许多，好像套住他的枷锁终于被解开了一般。 燕云廷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但是人性终归是自私的。 燕国公得知林清寒的死讯后，沉默良久，而后便让大姨娘去操办她的身后事了。 大姨娘很是唏嘘，林清寒的丧礼也是按照世子夫人的规格办的，并没有草草了事。 只是，林清寒的娘家人都没有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府里养病也没结交什么朋友。 再加上她乃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因此除了跟燕国公府交好的人家，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来拜祭了。 林清寒出殡的这一天，许嬷嬷在自己屋里上吊自尽了。 燕云廷得知之后，既震怒又后悔！ 林清寒死后，他让侍剑仔细查过汤药里面寒凉之物的来源。 这一查便查到了许嬷嬷的头上！ 之前燕云廷安排在庄子上照顾她的丫鬟说，前些日子有个婆子去庄子上见过许嬷嬷。 那日后，许嬷嬷便让人传话，要求回国公府。 丫鬟虽不知道那婆子对许嬷嬷说了什么，但却记住了那婆子的模样。 燕云廷让侍剑将那丫鬟带回府指认，最后便揪出了看守后院中门的张婆子。 一开始张婆子还矢口否认，一顿板子下来，她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她就是秦明月安排在燕国公府的眼线！ 秦明月这次也是学乖了，她得知夏嬷嬷自杀的真相之后，便让张婆子偷偷去找了许嬷嬷，将彩蝶之死的真相告诉了她。 借许嬷嬷的手，害死林清寒！ 林清寒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性命会了结在一个老嬷嬷手里。 起因不过是，她一时冲动弄死了一个小丫鬟。 燕云廷这几天心情本来就差，当下命人将张婆子打了个半死，发卖了出去。 至于许嬷嬷，燕云廷终究还顾忌着一份哺育之情，让侍剑将她好好安葬了。 而许嬷嬷下药害死林清寒的事情，也被他捂了下来。 毕竟国公府世子夫人被下人报复杀害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传出去的话，不仅国公府名声有损，林清寒死后都得背个歹毒的骂名。 这些都是燕云廷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国公府里开始又热闹起来。 这半年来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大姨娘也有心好好将府里清扫一番，去去晦气。 珍娘最近却热衷于练武，因为她发现冬日里穿的再多都是无用的，反而练武出出汗还舒服一些。 至于管理后宅的事情，她已经机智的将excel记账方法和阿拉伯数字都交给下面的管事们。 她除了每个月底看看账本之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每天练练武，逗逗小狐狸，偶尔出门看看沈大娘母子，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不过，燕云廷最近却有些烦恼！ 自打林清寒死后，便有不少世家小姐有意无意的勾搭他。 今日，他领着一小队大理寺官差在街上巡视，结果一路上遇上好几个姑娘家走到他面前掉帕子。 第一次、第二次，燕云廷只当是意外，还好心替人家姑娘捡了帕子。 然后五六七八次之后，他再直男也能看出问题不对了！ 其中有一个姑娘特别的大胆！ 燕云廷记得她好像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依稀见过几次。 这位小姐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崴了脚直接往他身上扑。 燕云廷当然机智的躲开了！ 开什么玩笑，身材不行，长得也没珍娘好看，他可不瞎！ 这种亏，吃不得！ 第64章 娶妻? 燕国公也有类似的烦恼。 最近有不少同僚，到他耳边旁敲侧击燕云廷的婚事，有些人甚至直接跟他透露了结亲的想法。 燕国公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倒霉儿子这么受欢迎！烦恼归烦恼，他心里其实挺得意的。 确实，像燕云廷这样的长相气质，就算不提家世，也会引得女子纷纷倾慕。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是燕国公的嫡子，会是下一任的国公爷！ 以前没有姑娘生扑，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正妻。 大多数官家小姐自然不愿意委身做妾，即便心中倾慕，也只能作罢！ 现在林清寒一死，原本就对燕云廷暗生情愫的姑娘们，便都忍不住主动出击了！ 曹慧听曹文宾说了最近的事情，着急的不行，生怕燕云廷被别人给抢了！ 也顾不上害羞了，当即跑去她父亲忠勇侯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忠勇侯早就看出来自家闺女的心思，若是以前，他当然不同意将曹慧嫁给燕云廷了！ 但是现在他不禁也动了心思，毕竟这大外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模样、品行、家世，样样出众，他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忠勇侯是个急性子，决定好了之后，便来国公府找燕国公商量这个事儿。 燕国公乍一听，还有些懵。 怎么自家的混小子，这么抢手了？就连大舅哥都看上了他！ 燕国公算是看着曹慧长大的，对她也是很是喜欢。若是让曹慧做他的儿媳妇，他自然是满意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答复忠勇侯，还是想先听听燕云廷的想法再做决定。 毕竟儿子的第一段婚姻算是彻底的悲剧了，总不至于第二次娶亲还娶个不合心意的吧！ 忠勇侯听了燕国公的回复也没有生气，毕竟婚姻大事，总要多考虑一番才是。 两人在燕国公的院子里小酌了几杯，忠勇侯便离开了。 但不知怎的，忠勇侯府要跟国公府结亲的事情，却被人传了出去。 不仅仅是国公府内，就是京城里的贵族圈子都有耳闻。 珍华苑。 珍娘正有气无力的陪着五姨娘唠嗑。 自打上次柳嫣然的婚宴上，五姨娘跟她看对眼了之后，就时不时的来珍华苑找她聊天。 当然，这个看对眼只是五姨娘单方面的想法，珍娘绝不想承认！ 每次五姨娘跟她探讨一些大尺度的事情，珍娘都无语凝噎。 她一个现代人，论开放程度竟然输给了一个古人！ 羞愧啊羞愧！ 五姨娘见珍娘开小差，便凑到她耳边，跟她分享了一个大八卦。 “珍娘，我告诉你哦，世子爷马上就娶曹小姐为正妻了！” 珍娘昏昏欲睡的小脑瓜突然就清醒了！ 什么！？ 金主爸爸又要娶妻！？ 那她怎么办！？ 五姨娘见珍娘呆住的模样，眼里有些着急，“你不会没听说吧？！” “珍娘我告诉你哦，这段时间你可得抓点紧了，早日怀上世子爷的孩子！若是以后主母进了门，可就不好说了！” 五姨娘这么说，也确实是为珍娘考虑。 当姨娘的，若是没个孩子傍身，以后年老色衰，就只能在这深宅大院里慢慢枯萎了。 五姨娘自己是没有指望怀上了，她出身青楼，能进了国公府锦衣玉食的活着，就很满足了。 但是珍娘不一样啊！ 她还这么年轻，燕云廷对她又极为宠爱，若是再怀上孩子，以后也能多些指望！ 听说曹慧将要嫁给燕云廷的消息，珍娘先是一愣，而后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知道五姨娘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 像她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妾室，就只能依靠燕云廷的宠爱活着。 若是哪一天，燕云廷对她厌倦了，她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珍娘在心里也考虑过五姨娘的提议，但犹豫再三，她还是放弃了。 她虽然一心摆烂，但不等于一点自己的尊严和骄傲都没有了！ 拿生孩子来获取男人的宠爱和稳固自己的地位，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不是早就想好了，只当燕云廷是金主爸爸，窝在珍华苑混吃等死就好了吗？ 为什么听说他要娶正妻，心里却有些难受呢？ 以前林清寒还在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且曹慧她也见过，是个活泼善良的女孩子，要是她成了燕云廷的正妻，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 她照样可以在珍华苑美滋滋过她的小日子。 她这么不开心，难道是真的喜欢上金主爸爸燕云廷了？ 珍娘猛的摇了摇头！ 冷静！冷静！ 办公室恋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 燕云廷没空留意这些流言蜚语，因为他最近非常忙，忙的连回国公府的时间都没有了！ 腊月之后，梁帝突然病重，于是命太子萧乾统领朝政。 朝堂之上的局势，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几日，镇北侯打着为秦明月筹备婚礼的旗号，带了一队兵马入京。 而后又传出被贬黜多年的二皇子萧翀在西南集结兵马，剑指天极，意图叛乱！ 京城之内，人心惶惶！ 太子信赖燕国公府，于是召燕国公重回朝堂，还任命燕云廷为禁军副统领，守卫皇城。 眼看着离新年没几天了，京城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些。 谁知梁帝的病情却又加重，雪上加霜的是，太子萧乾也中毒倒下了！ 下毒之人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被抓之后，当场咬舌自尽。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楚。 东宫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十几名太医围在太子的床前，愁眉苦脸，束手无策。 梁帝和太子接连倒下，朝堂之上无人主事，各派官员忙着争权夺利，却没人去管萧翀叛乱之事。 二皇子萧翀的兵马，一个月内连续攻下数个城池，眼看着离京城已经不到五十里路程。 危急时刻，燕国公重披战甲，带领京城守备军和金吾卫人马守卫京城门户。 却未料到，镇北侯府与萧翀早就勾结起来了！里应外合之下，打了燕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城门被快速的攻破，萧翀的大军长驱直入，直抵皇城！ 第65章 京城动乱 皇宫内，燕国公等一众大臣焦急的守在梁帝的寝殿外。 兵部尚书一脸愁苦，“国公爷，这可怎么办呀？圣上昏迷不醒，二皇子和镇北侯的兵马已经围住皇城了！” 燕国公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就见一个侍卫快步过来禀报。 “国公爷，东门已经被攻破，二皇子的兵马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抵达这里了！” “啊？” “完了！” “这可怎么办啊！” 在场的大臣们，都慌了神。 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燕国公，期望他能拿个主意，毕竟现在燕国公是唯一的主心骨了。 这些大臣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打嘴仗厉害，真刀真枪的来可不行！ 燕云廷走到燕国公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燕国公微微点头，燕云廷便悄悄离开了。 皇宫乱成一团，京城内也是一样的。 萧翀的兵马在城内进进出出，百姓们门户紧闭，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街上溜达。 不少官员的府邸已经被叛军攻破，官员家眷们都落入了萧翀的手中。 燕国公府此时也被萧翀的兵马团团围住，侍剑领着国公府的侍卫们在门口与其对峙。 燕国公和燕云廷都不在，家里一堆的姨娘都没了主心骨。 珍娘带着珍华苑的人来了春和居，就见国公爷的姨娘们也都已经躲到了大姨娘这里。 大概是人聚到一起，有了安全感。 姨娘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该怎么办。 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章程，反而听的珍娘脑瓜子嗡嗡响。 听外院的打杀声越来越大，燕芷柔害怕的抱住了珍娘。 “珍娘，你说这可怎么办呀？父亲和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救我们……” 珍娘：…… 你别问我呀，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 又过了半刻钟，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珍娘刚想去外面看看情况，就见侍剑满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大姨娘惊得站了起来，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侍剑，外面怎么样了？” 侍剑单膝下跪，“姨娘，国公府要守不住了，属下带你们从暗道离开！” 珍娘：惊！不愧是国公府，居然还有暗道！ 国公府的暗道只有燕国公和燕云廷知道，大概是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燕云廷提前将暗道的入口告诉了侍剑，让他到了危急关头便带领府中众人从暗道逃走。 大姨娘一行人小心翼翼跟在侍剑身后，也终于看清楚了外面的惨烈情况。 到处都是火光、血迹，受伤的丫鬟、仆役，还有不少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 大姨娘等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人，都是为了守卫国公府而死的！ 众人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了暗道入口处，就见两个穿着赤色兵甲的人向这边走来。 侍剑心下大惊，糟了！萧翀的人！ “姨娘们快进去！” 大姨娘等人也看到那两人，惊慌的往暗道里面挤。 珍娘有些担忧。 来不及了，那两个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若是被他们发现这暗道，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珍娘、燕芷柔、侍剑三人还未进入暗道，那两个人就发现了此处。 “那边有人！” “糟了！快！” 侍剑连忙将燕芷柔和珍娘推进了暗道，独自去应付那两人。 珍娘看着侍剑身上数不清的伤痕，闭了闭眼，随即一咬牙。 “芷柔，你带上姨娘们赶紧跑，我去帮侍剑！” “珍娘，不……” 燕芷柔想阻拦，珍娘一个闪身已经出去了。 侍剑本就已经重伤在身，刚跟两人交手了几招，便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见珍娘突然出现，侍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珍姨娘，你怎么还没走？” 珍娘没有回答，而是将他扶起，送入暗道。 侍剑自然不愿意，挣扎着道，“姨娘，你快走，别管我了！” 珍娘没办法，只能将他打晕了，扔进暗道。 看着暗道的门终于合上了，珍娘心里松了口气，随即看向那两个赤甲士兵。 “来吧！” 珍娘好歹在燕云廷的调教下，学了几个月的武。 对付着两个普通的士兵还是绰绰有余，很快两人便被珍娘制服。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珍娘哪里敢杀人啊！ 但是一回头看见那隐藏的暗道入口。 为了大姨娘和燕芷柔他们的性命安全，珍娘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抽出其中一个士兵的剑，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看着鲜红的血从喉咙喷射而出，珍娘脑子一晕，差点摔倒在地。 剧烈的喘息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缓了过来。 第一次杀人，真的太可怕了！ 珍娘颤抖着手，脱下其中一个士兵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暗道是进不去了，珍娘便往后门方向走去，还好有这一身赤甲打掩护，并没有人上来拦她。 珍娘顺利的抵达了后门，蹑手蹑脚的趴在门上往外看。 就见外面几十个高头大马的士兵手持火把和长枪，正对着后门的方向！ 珍娘忍不住缩了缩头，“完蛋！这可怎么出去？” 将空间里的药丸全部拿了出来，珍娘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二皇子萧翀麾下的何春，正领着一队兵马守在燕国公府后门，突然就听后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何春高抬右手，手下士兵齐齐举起手中武器，对准大门的方向。 “将军！是我！是自己人！” 一个身穿赤甲的小兵，弓着身子从门口走了出来。 何春见是自己的人，心下微松，随即诧异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小兵走到何春的面前，压着嗓子说道，“前门已经被攻破了，头领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何春点点头，突然扫到小兵的脖颈，怎么这么白？有点不对劲！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何春的双眼紧盯着小兵，小兵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 何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小兵手中扔出两枚东西，很快，周身便被浓浓的烟雾笼罩。 这赤甲小兵自然就是珍娘了，刚刚扔出的两枚东西，就是系统特供的烟雾弹！ 珍娘还担心一枚威力不够，特意用了两枚。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何春等人全部陷在了烟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珍娘不受烟雾的影响，飞快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第66章 景王平叛 京城外十几里处的一个小山坳里，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名叫王家村。 珍娘在王家村里待了快半个月了，自打那日从国公府逃出来就再没回去过。 京城的风波对周边村镇多多少少有些影响，这半个月来，王家村的村民基本上待在村子里不外出。 也就老村长每隔五天出去城门口打听打听情况。 今儿个一早老村长就出门了，眼看着快到回来的时间，珍娘守在村口，眼巴巴的等着。 老远就看见一个小老头，背上背着个竹篓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珍娘立刻飞奔了过去。 接过老村长背上的竹篓，珍娘急切的询问。 “村长爷爷，您可算回来了！京城里面什么情况了？” 珍娘不是不想自己回京城查探，但她担心被叛军认出来，毕竟逃出来的那天，叛军的首领见过她的脸。 村长刚走了十几里路，还有些喘不上来气，珍娘连忙扶着他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 有几个村民路过，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京城里的情况。 村长点起了旱烟，狠狠吸了几口才慢悠悠说道，“京城的叛乱被平息了！” “平息了？这么快！” 珍娘有些震惊，还以为这场战要打很久呢！ 老村长点了点头，从他的叙述中，珍娘终于得知了萧翀叛乱的后续。 那日叛军攻入了皇宫，眼看着就要杀进梁帝寝殿。 危急关头，景王萧慈率领平乱大军入城，和燕云廷带领的禁卫军内外夹击，将萧翀和镇北侯的叛军围杀。 二皇子萧翀兵败，绝望之际在梁帝寝殿前自尽，镇北侯身受重伤被燕云廷擒获！ 叛军首领伏诛，剩下的残兵败将也都纷纷扔了武器投降。 叛乱被镇压后不久，太子没挺过去，最终还是中毒不治身亡！ 不得已之下，景王命章太医以金针刺穴之法救醒梁帝。 梁帝醒来后，景王和燕国公等人将二皇子叛乱之事汇报给了他，梁帝震怒，连发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赐死兰妃，钱家满门抄斩。 第二道圣旨，镇北侯全府，除平南公主和秦明月以外，其余人等全部赐死，就连镇北侯世子也没有幸免！ 第三道圣旨，皇位禅让给景王萧慈。 珍娘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难怪之前在梁帝寿宴上，兰妃一直帮着秦明月，撮合她和燕云廷。 原来镇北侯府、兰妃、二皇子萧翀，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曾经一度还想拉燕国公府下水！ 兰妃指使手下给梁帝和太子下毒，镇北侯在京城内做内应，二皇子萧翀率领大军攻入皇城。 若不是燕国公早有防范，跟景王联系上了，这次叛乱还真就成功了！ 毕竟太子和梁帝都倒下了，唯一能争夺皇位的也只有萧翀了！ 至于七皇子，才不过是个三岁的奶娃娃，其生母还是个普通宫女，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支持。 哪怕萧翀因为生母张贵妃之故，被梁帝厌弃多年。文武百官在无人可选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萧翀！ 终归，还是棋差一着，他太心急了！ 朝政动荡，萧翀伏诛，此时大梁朝需要的是一个强势且有能力的君主！ 梁帝斟酌再三，这帝位便落到了率军平叛的景王头上了！ 其他各地藩王听到这样的消息，莫不扼腕叹息，失策失策！早知道自己也率军进京了！ 景王萧慈也并非普通王爷，萧慈跟梁帝萧衍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感情甚笃。 自从萧衍登基为帝，萧慈担心久留京中徒生是非，便自请外放江南封地。 这么多年来，萧慈一直安心在江南美滋滋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未回京一次。 这次，若非燕国公亲自写信求助，景王得知长兄有难，这才亲自带领大军奔赴京城平叛！ 皇族之中，能有这样的兄弟情谊实属难得。 当然，萧翀的这一场叛乱，最后受益最大的也是景王萧慈！ 梁帝下达圣旨的当天晚上，便驾崩了。 金针刺穴之法，只是强行激起他的最后一点生命力，回光返照罢了。 三日之后，景王登基，称梁景帝。 景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为先帝萧衍定号，谥号孝成皇帝。太子萧乾，谥号慈慧太子。 燕国公府忠心守护皇城，又拥护景王登位，一时之间，炙手可热。 脑子活络的，已经想尽办法跟燕国公府攀关系了。 燕云廷和燕芷柔两兄妹，如今在世家贵族的相亲圈子里异常的受欢迎！ 谁让他们俩身份贵重，又都是单身呢！ 燕芷柔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回来，整个人都蔫蔫的。 现在大燕氏回了岭南，林清寒已逝，也只有她能代表国公府后宅出去社交了。 若是以前，燕芷柔定然不屑于参加这样的宴会。 但是经历了这一次大难，她变得成熟起来了。 这个家，不能只靠父亲和哥哥承担，她作为燕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应该要在危难时候担负起责任。 燕芷柔抿了一口茶，询问身边的丫鬟，“我哥怎么样了？” 丫鬟乖顺的答道，“世子爷在珍华苑。” “哎……” 燕芷柔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边走去。 自从那日珍娘跑出了暗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暗道里的众人一无所知。 在暗道里的密室，她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燕云廷平定宫内的叛乱，带队回府打开暗道的大门。 他们才知道，珍娘失踪了，生死不知！ 燕云廷从燕芷柔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府里疯狂的寻找珍娘留下的线索。 直到，他找到一件带血的锦衣。他记得，那是珍娘经常穿的一件衣裳。 燕云廷的心态彻底崩了！ 这些天，他除了上朝以外，所有的时间都是待在珍华苑里。至于府中的侍卫，全被他安排出去寻找珍娘的下落。 燕芷柔看着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燕云廷，眼神有些黯淡。 “哥哥，珍娘一定会没事的！” 珍娘是为了救他们，才离开暗道的，燕芷柔心中也很难过。 看到她哥哥如今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内心更是绞痛。 燕云廷缓缓回头，眼神中带着令人忧心的颓废，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屋里走去。 右手拂过梳妆台上的每一样物品，都是珍娘平日里最喜欢的。 只是首饰如旧，人却已经不在了。 第67章 离京 “我不信珍娘会死，我一定要找到她！” 燕云廷的眼神中带着执拗的光芒，燕芷柔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没有劝说。 只要没找到珍娘的尸体，就还能带着期待，有期待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淡忘的。 …… 珍娘此时很犹豫。 她不知该回国公府，还是就此离开。 燕国公府也算是新帝的大功臣，燕云廷的身份地位只会越发尊贵，日后，怕是得娶个公主回家才行！ 珍娘在心里苦笑，她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地位上的差别。 若是她能一如既往的将燕云廷当成自己的上司也就罢了，至少这样她可以安心的在珍华苑里当咸鱼。 但是这段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她就是喜欢上燕云廷了！ 因为喜欢，所以接受不了他再娶一个妻子，甚至以后还会纳不少的姨娘。 就如同燕国公一样，口口声声说深爱亡妻，最后还不是纳了七个姨娘！ 珍娘知道燕云廷对她是喜欢的，但是她不敢去赌这一份喜欢有多重，再重也重不过这个时代的规矩，也重不过男人天生的劣根性！ 珍娘终究还是决定离开。 还好她平日里把银钱都存放在空间里，这些日子锅盔店赚的钱，加上月银和燕云廷时不时给的花销。 她身上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两银子了。 按照大梁朝百姓的生活水平，这都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喝不愁的过上十年了！ 虽然还有些心疼留在珍华苑里的首饰，但是有一千两已经足够她好好生活了。 珍娘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老村长告别了。 不过，离开之前，她想去京城门口看一眼。 …… 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城门。 想当初，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身的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在城门口排队。 如今不过大半年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城门口的布告牌上，贴着最近的告示，不少人围在那边，一边看告示，一边分享八卦。 珍娘也走了过去，就见布告上面写着。 新皇登基，立王妃郑氏为皇后，册封嫡长子萧元绍为太子，嫡长女萧元清为昭华公主。 燕国公府平叛有功，特封燕国公世子燕云廷为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护卫京师。 珍娘第一反应还是挺为燕云廷高兴的！ 她知道，燕云廷武艺高强，一心想要当将军，驰骋沙场。 但是因为先帝对燕国公府的猜忌，他不得不进了大理寺探案。 如今新帝知人善用，任命燕云廷为大将军，也算是成全了他的一片拳拳之心。 虽说金吾卫的主要职责是护卫京城治安和皇帝的安全，但毕竟也是个军职，以后若真有战事，燕云廷照样可以自请上战场！ 珍娘看完布告准备离开，就听旁边的几个男子八卦，隐约听到他们提及了燕国公府，于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我跟你们说啊！这燕国公府如今可算是从龙之功，圣上是封无可封了呀！我听说，圣上要将昭华公主赐婚给燕世子……” 珍娘正巧听到最后这一句，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也对，已经是一品国公府了，还能怎么封赏！ 联姻，是帝王控制朝臣的老套路了，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珍娘回头再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天极”二字，背着小包袱，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 南阳城。 这里离珍娘心心念念要去的江南已经不远了。 但是她却不得不在这里落脚下来，因为，珍娘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当大夫给她看诊确认之后，她的脑子仿佛被无数个惊雷炸过。 燕云廷，你这个混蛋！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就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而且，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指不定燕云廷和昭华公主已经成婚了。 她这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回去，算什么事儿啊！到时候场面得多难看！ 珍娘倒是不担心燕云廷会亏待自己，相处这么久，她对燕云廷的人品还是信任的。 但是，她不相信昭华公主啊！ 之前燕云廷只是对她宠爱了些，林清寒就数次对她痛下杀手。若知道她怀了燕云廷的孩子，昭华公主还不得弄死她！ 女人的嫉妒心有多恐怖，她已经在林清寒和秦明月身上，了解的清楚明白。 还是她一个人带娃安心苟着吧！ 换个思路想想，有钱有颜还有娃，没有那没用的老公和挑刺的婆婆，生活不要太美好哦！ 珍娘在南阳租了个小院子，安心住了下来，还跟邻家李婶子处成了闺蜜。 她谎称自己刚死了丈夫，被婆家赶了出来，结果发现居然有了身孕。 李婶子是个善良的妇人，听了珍娘的遭遇，立刻同情的不行！ 隔三差五来找珍娘聊天，看她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还经常帮她干点家务。 珍娘也是感激不已，还是古人淳朴啊！ 一晃眼，八个月过去了。 珍娘一早醒来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刚在院子里面走了两圈，就发现腹部坠的厉害，很快就有羊水从两腿中间流了下来。 无论前世今生，珍娘都是第一次生孩子，当时就慌了神，倚在门口呼喊李婶子。 李婶子是个利落人，一听隔壁的喊声，立马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快的跑了过来。 珍娘此时已经疼的直不起身，跌坐在门口面色惨白。 李婶子吓了一跳，走上前一看，知道她这是要生了，连忙喊了人去叫大夫。 珍娘疼的脑子都迷糊了，只感觉到身边有几个人将她抬到了床上。 而后一个白胡子老头给她号脉，一个面生的妇人站在床前指挥她用力。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听见脑海中系统声音响起。 “无痛生子圣体启动！” 珍娘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玩意儿，暗骂了系统一声，不知道早点启动，害得她疼了这么久！ 系统仿佛听到她的心声，耐心解释道。 “对于人类而言，孕育子嗣是一件神圣的事情，系统认为宿主应该体验一番。当然，无痛生子圣体会保证宿主母子的安全，请宿主放心！” 珍娘终于忍不住开骂了，“卧槽你大爷！” 话音刚落，就感觉下身一空，随即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珍娘挣扎着起身，就见李婶子手里抱着个赤条条的娃娃，忍不住吐槽。 “真丑……” 随即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第68章 四年 四年后，景和五年的春日。 江南富足，文风盛行。 苏城是江南的一座小城，苏城内河河畔有个桃花巷，桃花巷里有一间特别的书肆，名叫新华书肆。 书肆的老板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街坊们都称呼他为罗二郎，或者罗东家。 据说罗东家年纪轻轻便死了老婆，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个小娃娃，来苏城开了这间书肆。 新华书肆与坊间其他书肆大不相同，除了基本的四书五经之外，里面有不少的文人游记、武侠小说、奇幻见闻、深闺秘闻等等。 因此，很是受猎奇的读书人喜欢，还有不少深闺小姐也经常让下人来买书。 新华书肆最近大火的两本书，一本叫《齐天大圣》，一本叫《石头记》！ 《齐天大圣》的火爆程度，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别说读书人了，就是街边玩闹的小童，都能说上几段大圣打妖怪的事迹。酒楼茶肆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天天讲！ 至于《石头记》，虽没有《齐天大圣》那么老少皆宜，但是在读书人和闺秀圈子里，那可是被奉为奇书！ 这两本书的名气之大，别说是江南了，就是京城里也都有所耳闻。 可惜，这书只有苏城的新华书肆出售，其他地方都买不着。 今天是《齐天大圣》第五册开售的大日子，书肆的大门刚打开，门口就排了长长的队伍。 书肆小二原本还有些迷迷瞪瞪，一见外面这架势，立马清醒了起来。 新书出售，数量只有五百册，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来的晚的没抢着，要么找人出高价买，要么请人摘抄一份。 不过摘抄的自然没有原本的好，新华书肆出售的原书可是装裱精美，还配了彩色绘图的。 书肆的后院非常安静，一个容貌俊秀的年轻男人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突然，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跑了过来，一身是泥的扑到了男人身上。 “娘亲！你看我捏的大圣！” 小娃娃兴奋的将手中的泥人送到“男人”的面前，“男人”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眼仿佛带了流光一般，美不胜收。 “空空啊，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叫娘亲，要叫爹爹！” 这个年轻“男人”就是珍娘，这小娃娃，便是她四年前生下的宝贝儿子。 至于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珍娘也是没办法。 这个世道，单身女人带娃难啊！ 本来母子二人在南阳城过得好好的，结果不少人看她们孤儿寡母的，纷纷上门欺负。 有些是贪图珍娘的美貌，想来求娶。有些不要脸的，则是背着家里的妻子，想将珍娘收了作外室。 珍娘不胜其烦，只能带着孩子离开了南阳城，而后便女扮男装定居在苏城。 果然还是男人的身份好使，珍娘顶着罗二郎的名头，在苏城买房子开店都很顺利。 唯一麻烦的一件事，就是关于自家儿子的教育问题。 别看这空空这孩子年纪小，主意却大的很。 自打听珍娘讲了齐天大圣的故事，就非得改名叫空空，说是跟大圣一个名字特别霸气！ 珍娘扶额，叠词有什么好霸气的，显得更萌了好吗！ 关于对自己的称呼，珍娘跟空空说了八百遍，在外人面前要称呼她为爹爹，这孩子却总是忘记。 空空捧着自己的小脸，凑到珍娘面前，“可是娘亲就是娘亲啊，为什么非得叫爹爹？” 珍娘噎住，这里面的复杂关系，她怎么跟一个娃娃解释的清楚。 捏了捏儿子满是泥点的小脸，“你还小，不懂这些！按娘亲说的做就是了！” 空空的脑子更懵了，为什么娘亲自己也称呼娘亲，却不让他叫娘亲呢？ 大人果然很复杂！ 珍娘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一身泥猴儿样子了，拎着小崽子去清洗了一番。 给他换了一身自制的小背带裤，珍娘忍不住在他肉嘟嘟的脸上狠狠亲了几口。 她的宝贝儿子，真是太好看太可爱了！ 空空长的跟燕云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完全就是个缩小版的他。 也难怪桃花巷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都喜欢她家空空，颜值高的人，真是走到哪里都吃香！ 珍娘牵着儿子的小手，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一路上不少街坊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罗东家不仅长得俊还特别会带孩子，你看空空长得多可爱，又收拾的白白净净的，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可强多了！” “对对对，罗东家对孩子是有求必应，我见他经常带着空空上街买玩具、买吃食，这咱们可比不了。” “主要是罗东家能干会赚钱，就他那间书肆，我听说一天能赚上几十两银子呢！男人啊，会赚钱才有底气花钱。” “不过就是可惜，罗东家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是个鳏夫，可惜可惜！” “我家倒是有个侄女，模样长得不错，改天给罗东家介绍看看。” “嘿！就你家那个磕碜的侄女，还想肖想人家罗东家，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呸，我家侄女怎么了，长得壮实好生养！” …… 珍娘没有理会街坊们这些议论，带着儿子一路买买买，豪横的不行！ 回家之后，空空便不见了踪影，珍娘猜到他定然又出去跟他的小兄弟们炫耀了，忍不住好笑。 这孩子年纪小小，倒是挺有虚荣心的。 几个小豆丁蹲在书肆后门。 空空的怀里揣着一包糖果，他先指挥着兄弟们排排坐下，然后才往每人手里塞了一颗糖。 “这是我爹特意给我买的，我自己也不太够了，只能给你们一人分一颗！” 他说着，眼神中还带着些不舍。 不过没办法，这些都是他的小弟，他当大哥的也不能太小气了。 其他小豆丁飞快的撕开糖果的包装塞进了嘴里，还笑着说道。 “谢谢空空大哥！” 珍娘刚走到后门，就见这样一副场面。 她有些想笑，“空空，书肆要关门咯，回家吃饭啦！” 空空还舍不得他的兄弟们，磨磨蹭蹭不想走，不过其他小豆丁还挺懂事的，都说道。 “空空，你爹喊你回家吃饭了，你快回去吧，不然要挨揍的！” 空空立刻叉起腰反驳，“我爹对我可好了，从来不揍我！” 这姿势是他跟隔壁王大娘学来的，王大娘跟别人吵架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空空觉得可有气势了！ 珍娘柳眉一竖，这熊孩子在哪里学的这骂架的姿势，连忙拎起他的后衣领。 “空空啊，你不想吃小笼包了吗？” 空空一听小笼包，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第69章 聪明的空空 “空空想吃小笼包！爹爹，咱们赶紧回屋吧！” 空空仰着头抱着珍娘的腿撒娇，那一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里满是依恋和孺慕。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珍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空空在她心里的位置，空空既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看着这张肖似燕云廷的脸，珍娘有时候也会恍惚，总感觉国公府的往事，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书肆的后院，便是珍娘母子俩的家。当然，他们的家人，还有一条肥硕的大狗。 这条大狗名叫“肥仔”，是珍娘在来苏城的路上救下的。 原本它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腿还瘸了一条，差点被屠夫开膛破肚。 结果珍娘正巧路过，见这大狗眼里流出了泪水，觉得它有些灵性，便买了回来。 大狗被珍娘好吃好喝的养着，体型蹭蹭蹭往上涨，现在已经很符合它的名字了。 珍娘带着空空吃完晚饭，又在院子里陪“肥仔”玩了一会儿，这才回房歇息。 空空的枕头下面放着一本手绘的西游记话本，这是在他三岁生日的时候，珍娘送给他生日礼物。 空空对这本话本爱不释手，每晚睡前，他都会翻看一下。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疑问，“娘亲，为什么大圣没有爹爹和娘亲呢？” 珍娘耐心解释，“因为大圣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空空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发着光，“空空也没有爹爹，那空空是不是跟大圣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珍娘一噎，这个问题，问的好像太牵强了吧？总感觉儿子是在强行蹭热度。 “空空明明是从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呢。” 空空有些失望，嘟着嘴叹气，“哎，看来空空还是比不上大圣！” 珍娘笑弯了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别想这些了，赶紧睡觉，不然会变成矮冬瓜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极大，空空立马放下书本，乖乖趴到珍娘怀里睡觉觉。 他可不想变成矮冬瓜！ 珍娘看着空空的睡颜，眼神无比的柔和，她家空空真是个可人疼的宝贝！ 原本她以为空空只是遗传了他爹的武学天赋，身手灵活，没想到读起书来也是厉害的紧。 珍娘担心小孩子年纪太小，喝神仙水会有副作用，便一直没有给空空服用过。 没成想，这孩子照样记忆力惊人。 空空还不到三岁的时候，珍娘将千字文当成睡前故事读给他听，没想到这孩子才听了几遍，就差不多都能背出来了。 她给空空做的配图话本，他现在也基本上能看懂，偶尔有看不懂的地方，珍娘稍微跟他解释一番，立马就能领会。 也就现在，孩子不到四岁，珍娘还能糊弄他一下，再过两年，可就糊弄不住了！ 珍娘深知燕云廷的文化水平，空空这方面的造诣，绝对不是从他那里继承来的。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空空这是把他爹燕云廷拍死在沙滩上了。 珍娘想想都觉得爽歪歪，只不过空空如今还太小，上私塾似乎有点太早了。 她并不想过度鸡娃，只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第二天一早，风和日丽。 珍娘牵着空空肉嘟嘟的小手，准备出门踏青。 谁知母子俩才刚走到门口，就见府衙的一个小捕快急冲冲跑了过来。 “罗东家，我们大人有急事找您，麻烦您跟我去衙门一趟。” 小捕快口中的大人，乃是苏城知府曲澄。 珍娘大致能猜到，应该是曲澄又要找自己帮忙画像了。 苏城府衙里一直没有专门的画师，只是由原来的几个文书兼职做着画师的工作。 可想而知，画出来的水平并不太理想。 自打去年官府缉拿江洋大盗，三个月未有结果，后来不得不贴出悬赏告示，求助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珍娘见赏金丰厚，便帮忙用炭笔画了一幅肖像画送到官府，不过三日那大盗便落了网。 本来嘛，在古代抓捕犯人并没有那么难。 那时候交通不便，出入城池还需要登记户籍和路引。 抓捕唯一的难点就在于画像上，古代画师画的罪犯画像实在太过抽象了。 说句不客气的，一幅画像能找出百八十个符合的人选。 画像都不准，还要怎么抓捕逃犯？ 见了珍娘画的肖像画，曲澄赞叹不已，不仅拨了一百两银子给她作为奖赏，还聘请她为老师，专门教衙门里的画师画肖像画。 曲澄如今才二十八岁，还是个能干实事的年纪。 在大梁朝，这个年纪能混到知府的位置，实在是凤毛麟角。 珍娘不得不怀疑曲知府背后有强大的家族背景支持。 不过这些跟她关系不大，她跟知府大人搞好关系，为的是她和儿子在苏城安稳的生活。 万一遇上有人找麻烦的，报一声曲知府的大名，也是能唬唬人的。 母子俩进了府衙大门，就见曲澄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了。 “草民拜见大人！” 珍娘连忙行礼，空空有样学样，也奶呼呼开口作揖，“草民拜见大人。” 珍娘尴尬的想扶额。 儿砸，你咋什么都学！ 曲澄笑着抱起空空，掂了掂，“哈哈，又重了不少，空空还是叫曲伯伯吧！” 空空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改口，“那好吧，曲伯伯！” 曲澄显然极为喜爱空空，连声夸赞，“空空是个好孩子，既聪明又懂礼，日后必成大器！” “空空这孩子调皮的很，担不起大人的谬赞。” 珍娘谦虚道。 儿子太招人喜欢怎么办，当娘的尽量谦虚点呗，太嘚瑟的话容易遭人嫉恨。 寒暄了几句后，曲澄向珍娘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晚城东发生了一桩命案，因为当时天色有些黑，目击者又是个年迈的老公公，记忆有些模糊。 衙门的画师按照目击者的描述画了好些人像，他老人家都辨认不清楚。 画师们没办法，只能上报给了曲澄，曲澄这才找了珍娘求助。 知府大人相求，珍娘自然不会推辞，上下嘴唇一碰，一套流畅的彩虹屁就说了出来。 “大人为苏城百姓劳心劳力，能为缉凶断案略尽绵薄之力，是草民的荣幸。” 曲澄笑着摆了摆手，便让手下的捕快带着珍娘去偏厅作画。 有知府大人带着空空在前院玩，珍娘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珍娘只有有点好奇，这次的嫌疑人到底有多难画。 第70章 崽啊，看脸太肤浅了 珍娘才刚进偏厅，众人就迎了上来，“罗东家，您可算来啦！” 都是熟悉的面孔，珍娘笑着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便施施然坐到了桌前。 她的对面坐着的就是目击证人——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公公。 这位老公公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褶子，眼睛很是浑浊了。 珍娘暗叹一口气，难怪府衙的画师不敢确定画像是否准确。 老公公颤颤巍巍开口描述，珍娘一边听，一边拿起炭笔在纸上飞快的作画。 才一会儿功夫，一个男人的五官就跃然于纸上。 珍娘拿起画像递给老公公确认，老公公皱着眉，摇了摇头。 “好像不对啊，哎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右侧脸上，好像还有个大痦子！还有他的眼神要有点杀气才对……” 珍娘思索片刻，又重新用炭笔“刷刷刷”的修改了一些细节。 “大爷，您再看看这幅。” 老公公将脸凑近了画纸，还是不太确定。 珍娘想了想，这老人家应该是个老花眼，于是将画像放远一点。 老公公面容大惊，哑着嗓子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还是罗东家厉害啊，我等真是惭愧！” 几个画师围着珍娘一顿夸赞。 珍娘有点不好意思，前世她是美工兼文案，素描画、卡通画多少会一点。 若是让她用毛笔画水墨画，一定一画一个不吱声。 办完事从衙门出来，珍娘牵着儿子的小手手，晃晃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是想着带儿子出去玩的，没想到在衙门一待就是半天，珍娘觉得还挺对不住儿子的。 见平日里的小话痨，今天安安静静不说话，珍娘好奇询问。 “怎么了？空空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空空粉嘟嘟的小嘴撅了起来，两条小眉毛也微微皱起。 珍娘心想，这是生气了呀！难道是气自己没带他出去玩？ “咋了宝，跟娘亲说说？” 珍娘很喜欢跟儿子聊天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跟儿子更加亲近一些。 空空叹了口气，然后奶声奶气的告状，“捕快哥哥笑话我，说我是个矮冬瓜。” 哼，他只是现在还小，再过几年就能长高高了！ 看着宝贝儿子这气呼呼的小模样，珍娘忍俊不禁，“捕快哥哥这是喜欢空空，觉得我家空空英俊又可爱，故意逗空空玩呢！” 衙门里的捕快们，他们母子俩几乎都认识，大家都很友善。 空空被珍娘这一顿拐着弯的彩虹屁吹舒服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进了屋。 珍娘笑着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这孩子，跟他爹一样臭屁，一样喜欢听好话。 “空空啊，今天你跟曲伯伯聊了什么呀？”珍娘好奇道。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自家儿子跟曲澄的关系倒有点像是忘年交。 “我给曲伯伯背了千字文，曲伯伯夸我厉害呢！” 说到这里，空空扬起了小下巴，很是嘚瑟。 “娘亲，《诗经》我也会背了哦，曲伯伯一开始还不相信，等我背完了以后，曲伯伯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夸我，还送了我好多好吃的。” 空空越说越来劲，一脸的骄傲和臭屁。 珍娘疑惑道，“空空，你什么时候会背《诗经》了？” 她好像没教过儿子《诗经》吧？ 她的书肆里面虽说四书五经齐集，不过她可是一本都没翻过，她还是更喜欢看一些志怪故事。 空空奶声奶气道，“前几天有个客人来店里买《诗经》，我有点好奇，所以就让六子哥哥也拿了一本给我看。” 珍娘：……她家空空真是个天才，以后她完全可以靠宝贝儿子躺赢了！ 正当珍娘在脑海中畅享以后的美好生活，空空却突然凑到她身边，软软糯糯道。 “娘亲，曲伯伯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要做我的爹爹？” 空空语不惊人死不休。 珍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这孩子，乱说什么，谁跟你讲的这些？” 她如今还是个大老爷们好么，上哪去给空空找爹爹！ “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瞎想的。” 空空稚气道。 哎，其实曲伯伯长得也挺好看的，而且还是个官儿，他家院子那么大，应该也很有钱。 要是曲伯伯当他爹爹，他其实还挺高兴的。 珍娘见儿子一脸畅享的模样，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空空啊，这些话可千万别出去乱说，不然要出事儿的。” “好吧，空空知道了！” 空空听出来娘亲不悦，小脑袋拼命的点了点。 “这还差不多！” 珍娘终于松了口气，儿子这童言童语，真吓死她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空空突然奶声奶气问道，“娘亲不想要爹爹，是不是因为爹爹都败家呀？” 珍娘懵住了，“空空啊，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 小孩子家家的，若不是听了别人的闲话，怎么会想到这些。 空空叉着腰道，“二狗他娘天天站在巷子口骂，说家里的银子都被二狗他爹去赌场败光了，还骂二狗他爹是个败家子！” 珍娘：so……同理可证，爹爹都是败家子！ 珍娘在心里爆笑，她使劲揉了揉空空的小脸蛋，“儿砸，你太可爱了！” 还好你爹燕云廷没听见这番话，不然真得“父慈子孝”一下了！ 看着儿子如此早慧，珍娘意识到还是得早点上学堂，不然儿子每天七想八想的，可别走了歪路子！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珍娘就领着儿子出门了。 苏城文风盛行，书院和私塾也不少，珍娘不打算让儿子离自己太远，就在桃花巷附近找了两家私塾。 “空空啊，今天带你去看的两家私塾，你喜欢哪一家？” 珍娘拉着儿子肉乎乎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低着头询问。 空空两条淡淡的眉毛纠结的皱了起来，“娘亲，不能都不选吗？” “为什么？都不喜欢吗？” 珍娘觉得自己是个尊重儿子的好娘亲，不能因为儿子年纪小，就不考虑他的想法，所以今天特意带他见了两家私塾的夫子。 其实珍娘觉得刚刚见的两个夫子都挺不错的，目光清正，说话也和煦，不知道自家崽为什么不喜欢。 空空扯了扯衣服下摆，扭捏的说道，“空空想找长得好看的夫子。” 今天见的那两个夫子长得太丑了，脸上满是褶子，空空是个爱漂亮的小朋友，完美继承了他爹的颜控属性。 珍娘扶额，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空空啊，林夫子其实就是老了点，长得还是不错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崽啊，看脸太肤浅，咱还是要点内涵的好不好！ 第71章 空空上学 空空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般的宠溺。 “既然娘亲喜欢林夫子，那就选林夫子的私塾吧！” 珍娘：…… 咋回事儿？儿砸，你这副表情咋回事！咋就是我喜欢林夫子了？ 珍娘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是一个温柔慈祥的好母亲！ …… 说笑归说笑，最后珍娘还是将空空送去了林夫子的私塾。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家私塾离家近，从书肆大门出去，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珍娘可不放心自家儿子去太远的地方上学，尽管空空聪明又机灵，不过毕竟还不到四岁。 林夫子发的学生制服有些大了，珍娘熬夜给空空改短了一些。 虽说她拿针的水平差的可以，但还是收获了空空的一顿彩虹屁，别的不说，咱家崽情绪价值拉满！ “娘亲，你做的衣服可太好看了，显得空空好英俊啊！” 谁知这臭屁的小崽子，夸来夸去，最后夸到了自己身上。 珍娘扶额，这都是随了谁呀！ 不得不说，私塾的制服还挺好看的，一身月白色的小袍子，配着一顶同色系的小帽子，显得空空更加白嫩可爱了。 珍娘难以自持的星星眼，我家崽儿真是太英俊了！ 大概所有的老母亲看着自家娃上学，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母子俩走在去私塾的路上，又收获了不少街坊们的赞美。 “罗东家，这是要带空空去上学啦？” “空空才三岁多就上学，也太厉害了吧！” “空空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呀！” “还是罗东家会养娃，这爷俩走一起，可真是好看的紧！” “空空这相貌，怕是随了空空他娘吧，他娘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 收获了一群大叔大婶的彩虹屁，空空的小下巴扬的更高了，小四方步迈的更有几分气势。 林夫子的私塾叫做清风私塾，很符合林夫子的那修竹般的气质。 清风私塾一共有十几个学生，分为了大班和小班。小班一般是刚开蒙识字的孩童，年纪基本上是十岁以下。 珍娘本想送儿子进小班的，毕竟年龄相同的，更能玩到一起。 但是，林夫子给空空考教了一番以后，满脸欣喜地跟她建议。 “空空这孩子聪明，而且已经识得不少字了，小班的课估计跟不上他的进度，还是分到大班好了。” 大班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其中的优异者都开始准备考童生了。 珍娘有些恍惚，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跟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一块儿上课，总觉得有些魔幻。 不过她对林夫子的印象不错，而且大班的学生见班上多了空空这么个呆萌的小师弟，对他也很是照顾，珍娘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开始上学的头几天，珍娘还是坚持每天接送儿子。 直到第七天，空空紧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说，“娘亲，你不要再送我上学了，师兄们都笑话我了。” 空空觉得，就这几步路哪里用得着天天送，而且今天私塾里有个师兄还开他的玩笑。 说他这个小豆丁，天天要家长接送，很没面子。 空空向来觉得自己是个威武的男子汉，自然不能在师兄们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强烈要求珍娘不要再接送他上学了！ 珍娘：…… 怎么办，儿子嫌弃我了，呜呜呜…… 最终珍娘还是听从了空空的意思，让他独立去上学。 不过珍娘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偷偷跟在空空身后，看着他蹦蹦跳跳进了私塾大门，这才彻底放心。 …… 去往江南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在疾驰。 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黑色的锦袍，窄袖上绣着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玉扣。 这男子的相貌极为英俊，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一双神采奕奕的瑞凤眼中却透出几分冷意，显得俊美而又淡漠。 “世子爷，已经赶了大半天路了，我们歇息一下吧！” 一个二十多岁的黑衣侍卫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 此人正是侍剑，而被他称为世子爷的俊美男子，正是燕国公世子燕云廷。 一晃眼已经过了四年，此时的燕云廷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心性，变得成熟又冷峻。 侍剑看着这样的世子爷，心中也有些酸涩。 自打珍姨娘失踪了，原本肆意张扬的世子爷便再也不见了。 世子爷这些年除了一个人闷在珍华苑里，就是接别人不愿意接的苦差事。 哪里危险去哪里，受了无数的伤，每次都拿命去拼！ 侍剑知道，世子爷这么做是因为心里难受、悔恨。 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同时也抱着一丝希望，总期待着在某个地方能寻到珍姨娘。 侍剑其实也很后悔，叛军进府的那一天，他要是再坚持久一点就好了。 这样也不至于到最后关头，珍姨娘为了救大家而跑出了暗道，最后出了事儿…… 总归，悲剧已经发生了，再也无法挽回。 燕云廷没有回头看侍剑，面无表情道，“离苏城不远了，抓紧赶路！” 侍剑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这次他们来江南，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静和郡王！ 静和郡王萧明策，也就是已逝的慈慧太子萧乾的遗孤，太子薨逝时，他才不到两岁。 景帝对于萧乾的孩子，还算比较照顾。登基之后，并没有听从手下人的谏言，杀了太子妃和太子遗孤。 而是赏赐了宫外的一栋大宅子给他们娘俩住，还给两人赐了封号。 太子妃苏有仪被封为惠王妃，皇太孙萧明策被封为静和郡王。 “静和”二字，也是蕴含了不少深意，不过景帝总归是留了他们母子性命，也算得上是仁慈了。 半个月前，惠王妃带着静和郡王出城游玩，结果静和郡王却意外走失了。 惠王妃急得团团转，景帝自然也被惊动了，痛斥金吾卫护佑京师不力，致使静和郡王被人拐走！ 燕云廷首当其冲被问责，于是他向景帝请命，亲自调查静和郡王失踪一案。 这一查下去，便发现此案牵扯不小！ 自去年以来，京城失踪的孩童已经有十多个了，而且都是十岁以下的男童！ 燕云廷查访这十几个失踪孩童的案件资料，顺着线索便查到了江南。 原来从京城到江南这一路，不少城镇都有男童丢失的案子。 这次燕云廷带领一队金吾卫来江南，正是为了破解这孩童失踪案和寻找静和郡王。 第72章 空空被绑架 珍娘在家做好了晚饭，就等着空空回来，却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怎么回事？以往这个时辰早该回来了呀！” 珍娘站在书肆门口张望，却迟迟没见到空空的身影，心里便有些急了。 “肥仔！走，跟我出去找空空！” 听到“空空”二字，趴在地上正香喷喷啃着肉骨头的大狗“腾”的一下站起，追着珍娘出去了。 一人一狗刚来到私塾门口，就见林夫子的书童正准备关门。 珍娘连忙上前拦住，“小兄弟，空空可还在里面？” 私塾的学生本就不多，像空空这么小的也就他一个，书童自然熟悉他。 “今日申时就放学了，空空早就回去了。” 珍娘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书童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怎么空空还没到家吗？”书童也有些担忧起来。 珍娘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这时，林夫子走了过来，询问过事情的原委后，开口道。 “我们循着空空上学的路上找找线索吧！” 珍娘点头同意。 三人便一路往书肆方向找了过去，就连路边的小巷子也没放过，但仍然毫无线索。 珍娘蹲在路边，情绪有些崩溃。 空空不仅仅是她的儿子，还是她在这个时代存活的精神寄托，她绝对不能让空空出事儿！ 林夫子也很担忧，虽说空空上学时间不长，但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学生。 “这样吧，我去府衙找找知府大人，官府出面比我们几个人找要快得多。” 林夫子是秀才出身，想见知府大人并不会太难。 珍娘站起了身，“对对对，我们去找曲大人帮忙！” 说着就往府衙方向走去，这时肥仔突然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样东西。 珍娘眼睛睁大，连忙上前取出肥仔嘴里的物件。 这，竟是空空的学生帽！ “肥仔，这帽子在哪里发现的？”珍娘急声询问。 “汪汪汪！” 肥仔叫了几声，便往一条小巷子跑去，众人立马跟了上去。 就见肥仔停在了巷子的尽头，那里放着一堆废弃的杂物，之前因为光线昏暗，几人都没有发觉空空的帽子掉落在这里。 林夫子眉头深锁，“罗东家，空空怕是被人贩子抓走了，咱们得赶紧去府衙报案！” 珍娘一个趔趄，又很快站住，“夫子说的对，我们快去！” 空空还没找到，她现在一定要冷静！ …… 空空此时刚从一间土坯房醒来，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黑漆漆的。 他记得放学回家的时候，路过一条小巷子，他看见巷子里有一只漂亮的风筝，一时好奇便过去捡。 谁知刚拿起风筝，就被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那帕子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空空刚想抬手揉揉眼睛，就发现双手被绳子绑住了。 “这里是哪儿？” 努力靠着墙壁站起身，空空小碎步挪到窗口位置，就见外面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院子里还有几个壮汉。 就听其中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衣服的大汉说道，“这次抓的这几个小崽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青衣大汉接话，“其他的好说，京城绑来的那个，头儿他准备怎么处理？” 褐色衣服的大汉冷着脸道，“头儿的想法你别瞎猜，咱们只负责看管好这几个小崽子就行。”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空空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遇上拐子了。 他以前见过别人家丢孩子，那家人都哭的死去活来。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娘亲一定很担心他，他得赶紧逃出去才行！ 刚刚一心盯着窗外，此时才发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还绑着六七个小孩，大的七八岁的样子，小的跟他差不多大。 这些小孩都还在昏睡中没有醒来，空空将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暗戳戳想办法逃走。 这时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之前那个青衣壮汉走了进来。 “呦，小兔崽子这么快就醒了呀！” 青衣壮汉一眼就瞧见缩在角落里的小崽子，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于是他走到了小崽子面前，“给，赶紧吃，别饿死了。” 一个白面馒头被扔到了空空的脚边，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他真的很饿了！ 空空不挑食，空空还是个小孩子，得多吃东西才能长高！ 他使劲挪了挪身子，随即苦着一张小脸，仰头看向青衣壮汉，“叔叔，空空吃不到，你帮空空解开绳子吧。” 青衣壮汉瞥了小崽子一眼，见他努力张着嘴够馒头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搞笑。 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反正也跑不了，便蹲下身给空空解了绳子。 空空甩了甩被绑的有些酸疼的小手，嘴角咧了开来，天真无齿道，“谢谢叔叔！” 说完便抓起大馒头“哼哧哼哧”啃了起来。 “嘿，这小兔崽子！” 青衣壮汉看空空这小模样，嗤笑了一声，便出去了。 空空啃完了半个馒头，觉得小肚子填饱了一些，便停了下来。 “这馒头也太干了，快噎死我了。” 空空放下手中的半个馒头，起身在屋里搜索起来。 “什么都没有……” 空空有些垂头丧气，突然听见墙壁上隐约有动静，立刻附耳过去。 果然，对面有人在敲墙壁！ 空空也试着敲了几下，很快对面就又敲了几下回应，空空托着小下巴，凝眉沉思。 “对面难道也是跟我一样被人贩子抓来的小孩？” 空空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见墙角有个小小的老鼠洞，便伸出小手使劲往洞里刨土。 对面的人好像也发现了，于是也跟着刨土。 还好这房子破旧，这土坯墙刨起来也轻松，很快小洞便被两人挖通了。 空空趴在洞口，就见对面也是一张俊秀的小男孩的脸，不过那孩子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些。 “小哥哥，你也是被人贩子抓来的吗？” 对面的小男孩点点头，“你那边只有你一个人吗？”因为他只听见空空的声音。 空空摇摇头，“还有六七个呢，他们都没醒。” “我叫罗凌风，你也可以叫我空空，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对面的小男孩愣了一下，“我叫明策。” “空空，咱们得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空空揉了揉小下巴，“明策哥哥，你想好怎么逃了吗？” 明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坠子，“这是我爹给我的，若是能交到官差手上，他们肯定会来寻我！” 空空好奇的凑了过去，从墙壁上的小洞看不太清楚那坠子的模样，明策便干脆将坠子递到他手里。 第73章 燕云廷来了 “这坠子可真好看！” 空空接过坠子，摇头晃脑的点评。 其实他并不懂这个坠子的价值，只是单纯觉得上面的花纹很漂亮。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空空便准备将坠子递给明策，谁知对面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明策连忙起身，眼疾手快的拿茅草挡住了洞口。 空空看不见对面的情况，只能听见男人的争吵声和明策的哭喊声，心里又急又慌。 过了一会儿之后，对面便安静了下来，空空将明策的坠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扒开洞口的茅草往对面看。 却发现对方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了，明策小哥哥也不见了踪影。 空空心想，坏了！小哥哥肯定是被坏人抓去打断手脚了！ 娘亲跟他说过，人拐子抢了小孩，都会打断手脚扔到街边去乞讨赚钱。 空空不能眼看着明策哥哥被人害了，连忙起身摸到了门口，透过门缝看见外面还有两个大汉守着，于是灵机一动哭嚎起来。 “呜呜呜……叔叔……” 还是之前的那个青衣壮汉，他听见空空的声音便走了过来，打开门恶狠狠道。 “小兔崽子，嚎什么嚎！” 空空被吓得打了个嗝，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壮汉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哭什么哭！” 空空面露为难，还有些许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叔叔，空空想尿尿。” 壮汉一脸的嫌弃，“你给我憋着！” 空空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空空憋不住了！要尿裤子了！” 壮汉见不得小孩子哭嚎，只得烦躁的说，“走走走，去茅房！” 空空被壮汉领着出了房间，这才看清楚这地方的全貌。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一进院子，外面很安静，看样子离大街上有些距离。 院子里只有四间房，除了关押他和明策哥哥的房间，其他两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空空想去另外两间房门口看看，却被青衣壮汉推搡着往前走。 进了茅房把门一关，空空长舒了一口气，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劝慰自己。 “不怕不怕，空空先逃出去，再找娘亲来救明策哥哥和其他小朋友。” 空空没有想过娘亲救不救得了，在他心里娘亲就是最厉害的人！ 茅房很简陋，除了木门之外，只有一个很小的透气窗户。 这窗户对于成人来说肯定是小了，但是对于三四岁的娃娃来说，却正好合适。 空空双手抱着马桶，使劲憋着气，但还是感觉又臭又重，另外还要担心声音太大被外面的人听见。 空空的心理压力老大了！ 他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马桶拖到了窗户下面，然后小短腿踩在马桶上，伸出双手努力去够窗户的边沿。 试了好几次，都还差一点点距离，空空急的额头冒汗。 这时，外面的壮汉等得不耐烦了，恶声催促起来。 “小兔崽子快出来，尿个尿怎么这么久！” 空空吓得小腿一抖，差点摔了下来，不过还是反应极快的回答。 “嗯……叔叔，再等一会儿……嗯……空空马上就拉完了。” 青衣壮汉骂骂咧咧了几句，终究没有进来。 空空实在是够不到窗户，又担心坏人随时会进来，索性一咬牙从马桶上跳起，一跃之下正好抓到了窗户的边沿。 来不及开心，就听马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壮汉眸色一紧，暗道不好，一脚便踹开茅房的门。 “小兔崽子，你还想逃跑？！” …… 珍娘和林夫子着急忙慌的赶到府衙，却被王捕快告知曲知府外出了。 “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珍娘急的额头都冒汗了，现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一想到儿子可能在人贩子手底下受苦，她的心就揪着疼。 林夫子三言两语跟王捕快说清楚事情的经过，王捕快也是又急又怒，咬着后槽牙。 “这帮人贩子真是该死！” 从王捕快的口中，珍娘等人这才得知，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例孩童失踪案了。 这半个月来，苏城已经有六七名男童失踪，官府也在紧锣密鼓的搜查，只是担心引起百姓恐慌，这才没有公布出来。 王捕快知道兹事体大，便立马安排了人去通知曲知府，剩下的捕快则被他召集起来出发去搜寻空空。 林夫子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晚上的奔波着实有些受不住，珍娘便劝他先回家了，自己则带着肥仔跟上捕快们。 …… 苏城的一间普通客栈，此时已经被人包下了。住在这间客栈的，正是燕云廷一行人。 燕云廷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府衙，于是在客栈落脚后，便命手下去给苏城知府递了口信。 曲澄跟着侍剑进了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就见背对着自己站立的一个高大男子。 “您，就是燕大将军？” 曲澄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就见那男子转身过来。 年纪大约二十多岁，俊眉星目，眼神深邃冷冽，一身上位者的气势。 曲澄心中一惊，不再迟疑，连忙行礼道，“下官曲澄，见过燕将军！” 虽说燕云廷身上有着国公府的爵位，但对于官场之人来说，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燕将军。 这几年来，他在金吾卫大将军的位子上，可是干了不少大事！ 曲澄听过不少关于燕云廷的传闻，对他很是钦佩。 燕云廷微微点头，示意曲澄坐下，便直入正题，“本官听闻，最近苏城也有男童失踪？” 说到这件事，曲澄的面色也有些冷凝，叹了口气道。 “确实如此，半个月来已经有六七名孩童丢失了，下官也是一筹莫展……” “曲知府可知，本官这次来江南所为何事？” 燕云廷侧目看向曲澄，曲澄也有些诧异，毕竟京城的事情还没这么快传到他这里。 “下官不知，还请将军明示。” 燕云廷的声音平静而又冷冽，“静和郡王失踪了。” “啊？！” 曲澄惊呼出声，他自然知道静和郡王是什么身份。 联系上苏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后，他的面色立刻变得煞白起来，“难道……静和郡王和苏城男童失踪一案，有关系？” 曲澄神情惊疑不定，双眼紧盯着燕云廷，见他缓缓点头，顿时瘫软在座椅上。 静和郡王的失踪要是跟苏城有关，他这个知府位子可就要不保了！ 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静和郡王，惩治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思及此，曲澄连忙起身向燕云廷行了一个大礼。 “请燕将军助我！” 第74章 叔叔，你是神仙派来的吗? 曲澄和燕云廷二人正商量着如何搜寻静和郡王的下落，就听侍剑的敲门声。 “世子爷，有个捕快来找曲大人，看起来很着急。” 曲澄站起身，见燕云廷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上前打开了房门。 侍剑见曲澄出来了，便命人将那小捕快带了上来。 小捕快刚上楼，便急声道，“曲大人，出事了！” 他并不知道燕云廷的身份，于是跑到曲澄的面前禀报，“大人，罗东家的孩子也失踪了！” 曲澄大惊失色，“什么？空空不见了！” 见他的面色不太寻常，燕云廷下意识询问，“空空是谁？” 曲澄这才反应过来燕云廷还在旁边，于是解释道。 “空空是罗东家的孩子，罗东家是新华书肆的老板，有时也会帮着府衙做点事情。” 燕云廷没有接话，他身边的侍剑却突然开口问道，“新华书肆？可是出售《齐天大圣》的那家书肆？” “……正是。”曲澄愣了一下。 看侍剑一脸兴奋的样子，燕云廷却有些不解，“怎么？很出名吗？” 侍剑哀叹一声，世子爷，您这几年除了窝在珍华苑就是在外处理公务，哪有闲心思关注这些事情！ 苏城的新华书肆，可是大大的有名！ 书肆新出的《齐天大圣》和《石头记》，在京城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多少有钱人特意托人从苏城高价购买原书，却都买不到，哪怕是誊抄本，也是供不应求啊！ 侍剑大致跟燕云廷解释了一番，曲澄没有心思再耽误下去，连忙告辞准备离开。 却听燕云廷突然开口道，“曲大人，本官跟你一同去找吧！” 得知有小孩失踪，袖手旁观不是燕云廷的风格，而且此事跟他查探的事情也有关联，不如跟曲澄一起找人。 曲澄没有推拒的理由，而且有金吾卫的加入，自然是事半功倍。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开始满城搜索起来。 …… 空空刚从茅房翻出来，就被一堵围墙拦住了去路。 好在青衣壮汉钻不进窗户，得绕道来追。空空这才有时间找到墙角的狗洞，小小的身子循着狗洞便钻了进去。 等那青衣壮汉追过来时，空空的小身子正好完全穿过了狗洞。 “这小兔崽子！” 青衣壮汉后悔不已，连忙跑去叫人。 空空好不容易逃出了人贩子的窝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天色已经全黑了，这里离大街上又远，他只能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跑。 眼看前面有点点的光亮，空空眼中露出欣喜和希望，谁料那群人贩子也追了上来。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空空又不傻，才不会乖乖站在那等着他们来抓，而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麻溜的跑了。 可是，毕竟只是四岁不到的孩童，小短腿怎么呼伦都快不过大人的速度。 眼看着人贩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空空只能大声呼喊，“救命！救命！” 燕云廷正带着几个金吾卫在这一块搜查，突然就听见不远处有小孩的呼喊声，连忙向着声音来处跑去。 空空这时已经被人贩子抓住了，一个壮汉怕他再喊，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空空可不是个容易放弃的小朋友，张嘴一口便咬在壮汉的虎口上。 “啊！” 壮汉惊呼出声，一甩手就准备打空空。 看着即将落下的巨大拳头，空空下意识尖叫出声，同时紧闭上了双眼。 “啊！！！” “噗！” “啊！！！”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身边坏人的痛呼出声。 空空觉得有些奇怪，悄悄睁开了眼睛，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容看起来有些面熟。 其他几个坏人都被打倒在地，之前被他咬了手掌的壮汉，此时正在地上哀嚎。 他的手腕上，正插着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 燕云廷刚追过来，就见人贩子想对小孩动手，他不假思索便将手中的剑扔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 青衣壮汉腋下夹着空空，满脸惊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 燕云廷缓缓走上前，没有理会人贩子的哀嚎，面无表情的从那壮汉的手上拔下长剑。 长剑指向青衣壮汉，燕云廷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把孩子交出来！” 空空此时的姿势极不舒服，而且坏人的匕首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叔叔，救救我。” 空空看着打败坏人的燕云廷，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青衣壮汉有恃无恐，挑衅道，“孩子在我手上，你来抢啊！” 空空知道危险，不敢乱动，心中暗道自己真是不走运，明明差一点就能跑了，看来还是腿太短的原因。 看着来救自己的大叔，这么大高个，腿还那么长，空空面露羡慕。 燕云廷：…… 这黑乎乎的小孩，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还有，他身上怎么臭烘烘的？这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吗？ 燕云廷没有跟这群人贩子啰嗦的想法，在他眼里，这些人早就是一群死人了。 他没有理会青衣壮汉的威胁，一个闪身，长剑脱手而出，直插入青衣壮汉的胸口。 那速度之快，青衣壮汉都来不及将匕首刺入空空的脖子，就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空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接住。 空空瞪大眼睛看着救他的男人，只觉得他好像传说中神仙一样，身上仿佛还发着光！ “叔叔，你是神仙派来救空空的吗？” 燕云廷眉头一皱，“你就是空空？” 空空小鸡啄米的点头，一脸惊喜的模样，“叔叔，你认识我呀？” 这一小段时间，曲澄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地上几个人贩子很快便被金吾卫捆绑了起来。 空空一见到熟人，连忙欢快的打招呼，“曲伯伯！” 刚刚小崽子一直窝在燕云廷的怀里，曲澄还没注意到。 此时见着空空，曲澄眼中满是欣喜，“空空，你没事吧？” 空空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坠子递到曲澄的面前，急声道。 “曲伯伯，快去救明策哥哥！” 曲澄接过坠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燕云廷一把夺了过去。 “静和郡王的坠子！” 第75章 人贩子游街 空空歪了歪小脑袋，奶呼呼道，“这明明就是明策哥哥的东西呀。” 静和郡王又是什么人？空空不理解。 燕云廷眼神中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冷冽，他突然看向空空，“你所说的明策哥哥长得什么样子？多大了？” 空空被他的眼神吓的呆了一下，“明策哥哥比空空大一丢丢，他长得很好看，不过没有空空好看。” 燕云廷：…… 这小破孩子！怎么这么臭屁？！ 不过他差不多可以确定，空空口中的明策哥哥应该就是静和郡王了。 “侍剑，搜！” 侍剑领命，带着十几名金吾卫向空空所指的院子奔去。 燕云廷带着空空坐在路边的亭子里等待，突然感觉腿上有些湿润。 一低头才发现，小崽子已经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了，湿哒哒的口水和鼻涕泡全嚯嚯到了他的衣服上。 燕云廷一脸嫌弃，正想将他拎起来，就见侍剑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世子爷，人贩子都已经抓到，静和郡王和其他小孩，属下也都带过来了。” 燕云廷抬起头，就在一堆小屁孩中，发现了萧明策的身影。 他连忙起身上前，“静和郡王，你还好吧？” 萧明策年纪虽小，但却胆识过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却还能保持镇定。 他微微点头，“本王无碍，多谢燕世子相救。” 萧明策自然是认识燕云廷的，一抬眸便瞧见了窝在燕云廷怀里的空空，连忙凑了上去。 “空空，你怎么了？”他以为空空出了什么事情，很是担心。 燕云廷只得解释道，“他没事，只是睡着了。” 空空睡得死沉死沉的，萧明策叫了他几声都没有醒。 曲澄看这情况，便开口道，“燕将军，空空还是让属下送回去吧，他家人想必也着急了。” 燕云廷没有意见，曲澄便示意捕快将空空接了过去。 …… 王捕快等人找了无数个地方，都没见到空空。 珍娘的情绪眼看着即将失控，突然就见一个人影向他们奔了过来，口里还大喊着。 “头儿，罗东家，空空找到了！” 来人正是之前安排去通知曲知府的小捕快，小捕快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珍娘眼中满是惊喜，而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掉落下来。 小捕快将怀里的孩子递到珍娘的手上，而后开口道，“本来我还准备直接将空空送去书肆的，没想到在这边见到了你们。” 王捕快见空空无事，也松了一口气，随即询问，“这是怎么找到的？” 小捕快摸了摸脑袋，“是京城来的一位姓燕的金吾卫将军，曲大人求人家帮忙，这才给找到的。” “而且我跟你说，那人贩子窝点也被燕将军给一锅端了！” 小捕快说的一脸兴奋，珍娘却听的呆住了。 京城来的金吾卫将军，姓燕，莫不是……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 珍娘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轻柔的给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不管来的是不是燕云廷，她都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儿子！ …… 空空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这一晚上确实也是累惨了，珍娘给他擦身子、换衣服都没醒。 “娘亲？” 小崽子从床上拱了拱，就见珍娘端了吃的进来，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明明趴在那个叔叔腿上睡着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床上？！ 空空使劲搓了搓自己肉肉的脸蛋，惊喜道，“娘亲！空空回来了！” 珍娘上前抱住了他，“傻儿子，回家了，安全了！” 说着便将自家崽抱下了床，还细心地帮他穿好衣服和鞋袜。 “娘亲，空空自己会穿。” 空空觉得有些没面子，他从三岁开始就会自己穿衣服鞋袜了，娘亲这是看不起他！ 珍娘捏了捏他嘟起的小嘴，笑弯了腰，“是娘自己要非帮空空穿衣服的，空空不丢脸，空空还是个小男子汉！” 空空那傲娇的小表情这才收了收，随即嚷嚷道。 “糟了糟了，空空今天还要上学呢！” 说着便从珍娘怀里跳了下来，急急忙忙往外跑。 珍娘在他身后追着喊，“空空，今天不上学了，娘给你请假了！” 到了门口，却发现小崽子站着不动了，“空空，怎么了？” 空空没有回答，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外面。 珍娘一抬头就见蜂拥的人潮，整个苏城的百姓好像都跑到街上来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大街上人潮拥挤，府衙的官差开道，将百姓推到路的两旁。 一队穿着黑金锦袍的金吾卫，气势威武地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而行，金吾卫的身后用麻绳绑着一串的犯人。 其中几个空空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绑架他的那几个人贩子！ “娘亲，你快看！就是那几个坏人抓的空空！” 珍娘循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壮汉被绳索捆成了一串，视线前移，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领头的金吾卫面容俊朗，肤色微黑，正是多年未见的侍剑！ 侍剑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他骑在马上，朗声宣读这一伙人贩子的罪行，话都还没说完，就有百姓往人贩子身上砸东西。 百姓们不能动刀动枪，扔点臭鸡蛋、烂菜叶子、小石子儿总可以的吧！ 这可是承袭了数百年的民间保留节目，砸的那群人贩子嗷嗷直叫！ 百姓们对付人贩子可是一点都不心软，他们越是惨叫，越被砸的厉害。 金吾卫和官差也有意无意躲开了去，偷点懒，让百姓们放开了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人贩子游街闹得沸沸扬扬，苏城的百姓总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虽说孩子们都找回来了，但是谁又能懂，失去孩子的这些日夜，父母家人是如何痛苦的度过的。 他们将积压已久的怨气，通通发泄在了这群人贩子身上！ 眼看着再游街下去，这十几个人都要被打死了，金吾卫这才出马拦住了百姓。 人贩子被救下之时，满脸的感激，只希望早点被关进大牢就好！ 金吾卫围着人贩子，也不幸被百姓误伤，他们不能对百姓还手，还不能揍人贩子出气吗！ 随手拎起一个，“哐哐”就是两拳，这才身心舒畅了。 第76章 系统更新了 关键时候，还得是府衙的官差出手。 王捕快挡在百姓面前，大声道，“父老乡亲们！官府会对这些人贩子做出判决的！大家不要再打了！” 苏城的百姓对于王捕快等人还是熟悉的，毕竟他们经常走街串巷的巡逻，还常替百姓处理纠纷。 百姓们听了他的话，才渐渐停止了动作，其中一个大娘高声喊道，“我们听王捕快的，官府一定要将这群混蛋判死刑啊！” “对！判死刑！” “杀了他们！” …… 其他的百姓也纷纷附和，但再没有人来挡金吾卫的道了。 普通百姓就是这样淳朴，他们出了心口的恶气，得到了官府的尊重和理解，便也能善良的给予回应。 看着侍剑等人押着十几个人贩子远去，珍娘心中极为复杂。 果然，是他来了…… 珍娘拉着儿子的小手正准备回屋里，就听一声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重新连接主线任务！” 自从珍娘离开了京城，萌萌的声音就很少再响起了，唯一的一次还是她生空空的时候。 珍娘都快要忘记自己身上还绑定着一个“打工人系统”了！ 大概是猜到了珍娘的想法，萌萌解释道。 “之前宿主偏离了主线任务，所以系统才会进入休眠状态，今日感应到宿主与主线相关人物重新联结，系统便重启了。” 珍娘刚听到萌萌的声音，其实还挺高兴的，毕竟系统陪伴着自己在古代重生，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不过听了萌萌的解释之后，珍娘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不会又要做任务，还有电击处罚吗？” 她只想当个没有感情的咸鱼，一点都不想努力！ 萌萌嘿嘿一笑，“宿主请放心，系统这次更新的版本，不会再有电击处罚了。” 珍娘刚松了口气，就听萌萌接着道，“不过宿主完成阶段性任务之后，系统会自动提示奖励！” “阶段性任务？什么意思？”珍娘诧异。 “系统会自动判定，如果达到系统判定的标准，就会自动提供奖励给宿主。” 珍娘这才开心起来，还好，终于不用再被系统挥着小皮鞭在身后赶了。 至于什么阶段性任务，随缘就好。咱主打一个佛系摆烂！ “萌萌，系统这次升级有什么好东西吗？” 珍娘试探着询问，通常来说系统升级应该会多带点功能才对。 果然，萌萌开口道，“这也正是我刚想跟宿主解释的。” 珍娘：…… 我信你个鬼！要不是我自己问了出来，你才不会主动告诉我！ 腹诽归腹诽，珍娘表现的还是很期待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宿主请看系统商城。” 珍娘随着萌萌的指令，意识进入商城，就见里面的物品都镶上了金边。 “这是什么意思？” 萌萌解释道，“这是原有的物品功能被强化了，另外，宿主的系统积分也更新了。” 珍娘这才注意到，积分一栏已经有一万零五十分了！发了发了！ 来不及高兴，就听萌萌接着说道，“宿主，可以进你的空间去看看。” 珍娘下意识进入空间，便发现里面空旷了不少，原本一立方米的小盒子，现在已经有一间卧室那么大了。 “太棒了！” 珍娘惊呼出声。 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能将全副家当带上了！想到以后带着儿子四处游历的快乐，珍娘“哈哈哈”笑出了声。 “娘亲，你怎么了？” 空空看着大笑的珍娘，歪了歪小脑袋，脸上满是不解。 娘亲莫不是疯了吧？笑的好可怕好诡异！ 珍娘的意识一下子就从空间退了出来，随即便见宝贝儿子瞪大双眼看着自己。 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珍娘稍微收敛了一点笑意，“娘亲没事，就是突然想到开心的事情了。” 空空拍了拍小胸脯，吁了口气，“吓我一跳，娘亲没事就好。” …… 才休息了一天，空空就嚷嚷着要去上学了。 面对如此好学的小崽子，珍娘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可真是命好啊，别人家还在因为辅导功课“母慈子孝”的时候，她家崽都主动要求学习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学霸圣体吗？ 好想哭，怎么回事！ 珍娘给空空戴好小帽子，背好小书包，这才牵着他的手出去。 刚出门几步，就见曲澄带着几个手下向这边走来。 “知府大人。” “曲伯伯。” 珍娘带着儿子上前打招呼，曲澄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身后的小男孩兴奋的喊道。 “空空，你没事啦！” 这小男孩正是萧明策，他这两天被燕云廷安顿在曲澄那里，毕竟整个苏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府衙了。 萧明策放心不下空空，一大早就让曲澄带着他来书肆，没想到还没走到书肆就遇上了。 “明策哥哥！” 空空见到他很是高兴，立刻松开了珍娘的手，向萧明策扑了过去。 两个小娃娃立刻抱在了一起，那黏糊劲儿，看的珍娘牙口都酸了。 曲澄笑着跟她解释了那天的情形，不过关于萧明策的身份他并没有透露。 珍娘也觉得世事奇妙，他家小崽子被绑架居然还能救别人，真是厉害了崽！ 见两小屁孩难舍难分的样子，珍娘也不忍心拆散，于是便道，“空空，你跟小哥哥一起玩吧，娘替你跟林夫子请个假。” 她心里还是希望小崽子在家多休息几天的，毕竟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个心理修复期吧！ 谁知空空心理素质好的没边儿了，一听珍娘不让他去学堂，立马不乐意了，“不行不行，空空要上学！” 学堂里能学到好多的知识，他可喜欢上学了，而且几天没去，师兄们肯定都很想念他。 珍娘心里笑开了花，她当年是朝哪边拜的菩萨呀，居然得了这么个省心的儿子！ “空空，你去上学的话，就不能跟小哥哥一起玩了哦。” 小崽子既苦恼又纠结，“明策哥哥不能跟空空一起去学堂吗？” 珍娘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学堂上课，外人不能打扰哦。” 小崽子一双小手拧着衣服下摆，内心无比的挣扎。他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但是他也很想跟明策哥哥一起玩。 怎么办，好难选！ 第77章 钓到了燕云廷 萧明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见空空为难，便善良的说道。 “空空，那就等你放学了再来找我玩吧，我现在住在曲知府家里。” 空空的眼神瞬间亮了，对呀，小孩子就不能全选吗！ 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明策哥哥，那空空先去上学了，一会儿再去找你玩。” 小兄弟俩挥挥手告别，热泪盈眶，仿佛是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珍娘心里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 “娘亲，为什么要把空空的脸涂黑？这样好丑！” 空空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非常的不高兴，明明白白嫩嫩的他更好看！ 珍娘连忙忽悠。 “娘这是为了你好，人贩子最喜欢抓长得好看的小孩。你看，你和你明策哥哥不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才被抓了吗？” 空空皱起眉头，娘亲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过转念一想，“娘亲你说的不对，人贩子不是都已经被抓了吗？” 珍娘扶额，这小崽子怎么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坏人很多，官府是抓不完的。” 见自家崽一脸不信的模样，珍娘连忙补充。 “而且你看王捕快他们都是黑黑的，只有女孩子才白白嫩嫩，空空你想被人当成女孩子吗？” “空空不要！” 小崽子一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原来长得黑黑的才是男子汉，那他这么白可咋办呀？ 见自家崽都快急哭了，珍娘见好就收。 “也不用太黑，现在这样就刚刚好！空空还是个男子汉！” 小崽子这才被劝好了，背着小书包，装满了好吃的好玩的，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今天，他跟明策哥哥约好了去他家玩，当然，他家指的是苏城府衙。 空空去府衙玩，珍娘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哪里能比得过府衙安全。 她主要是怕空空被燕云廷撞见，这两张七八分相似的脸蛋，真的很难解释的清楚！ 只要金吾卫的人马一天不离开苏城，她就一天不能放松警惕。 虽然珍娘不知道明策的身份，但能让曲澄随行保护，而且谈吐气质远胜于普通孩童，显然他的身份不低。 空空跟明策交上朋友，珍娘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她不想用世俗的想法去影响空空的择友。 只要空空高兴就行！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 人贩子落网已经有两天了，但是燕云廷还未离开苏城，因为他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亲自审问过人贩子，但是他们只承认抓了苏城的孩童，却并没有招供出其他的事情。 燕云廷刻意安排人贩子游行，就是因为他坚信这幕后一定有人在操控，而他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所幸，真的有所收获！ 昨日他特意躲在高处观察，果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行踪诡异的男人。 燕云廷没有立刻抓住那人，而是悄悄尾随他跟到了他的落脚点。 果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苏城郊外的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燕云廷趴在后院的窗户边向里面查看。 就见屋内竟然有几十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农人，被他跟踪的那个男人正开口道。 “首领，苏城已经不安全了，金吾卫的人马守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我们得想办法撤离了。” 另外一个灰衣男子接话，“我看再等两天吧，万一他们这两天就离开了呢。”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有人说走，有人说留。 这时坐在上首位置的领头男子开口了。 “再等三天，若是金吾卫的人还不走，我们立刻撤离！” 这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戴了半张黑色面具，露出来的半张脸带着几分残忍和狰狞。 燕云廷眉头紧蹙，他感觉这个人有些似曾相识。 正准备凑近一些，就听“咔哒”一声响，一支箭矢飞快射了过来。 燕云廷一个侧身躲开，又听身后“嗖”“嗖”“嗖”几声，暗道不好，居然有机关！ 这小院子看起来普通，却聚集了这么多奇怪的人，还有这么多机关，绝对藏了大秘密！ 燕云廷快速躲避箭矢，见屋内的众人已经察觉冲了出来，索性抽出腰间的佩剑格挡。 很快，所有的箭矢被击落在地，燕云廷看着领头的面具男子，冷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面具男子没有回答，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几十个人将燕云廷围了起来。 …… 儿子不在家，珍娘有些无聊起来，于是便一个人去郊外转悠转悠。 真别说，江南的美景，苏城占了一大半。 正是春意正浓的季节，苏城外的河畔杨柳依依，微风吹来也是温婉绵软。 “空气真是好啊！” 珍娘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坐在小河边，舒服又惬意的钓着鱼。 此情此景，忍不住赋诗一首！ 当然，珍娘不会作诗，但唐诗三百首总会的吧！ 李白、杜甫、李贺、刘禹锡……在脑子里绕了一个圈，珍娘开口朗诵。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才刚念了一句，突然鱼竿一沉，珍娘连忙站起身来。 “卧槽，有大鱼！” 手臂使劲往上提了提，鱼竿都快弯到九十度了，却还没见鱼儿出水，珍娘心里大惊。 难道这河里还有鳄鱼不成！ 她不信这个邪，双手拽紧鱼竿使劲儿往后面拉，一个湿哒哒的男人被硬生生拖上了岸。 “卧槽是人，莫非我是姜太公转世？” 珍娘走到趴着的男人面前，将他的身子掰了过来，刚看清他的脸，立刻就吓得一屁股坐下了。 “我去……燕云廷，是你个死鬼！” 珍娘连忙爬起来，转身就跑！ 跑出几十米之后，犹豫再三，还是认命的掉头回来。 终归，还是狠不下心见死不救啊！ “我去，这死鬼是吃了啥这么沉！” 将还有一半身子在水里的燕云廷拖上了岸，珍娘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凑到他的面前。 看着这一如既往精致俊美的五官，还有隐约从湿衣服上透出的肌肉线条，珍娘可耻的流了口水。 不得不说前夫哥这长相这身材，真是极品啊！ 燕云廷突然闷哼了一声，吓得珍娘差点又跑了。谁知他只是吐出几口河水，又没了声息。 珍娘小心翼翼凑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还好有气，吓死我了。” 第78章 空空在照顾叔叔呀! 珍娘长舒了一口气。 见燕云廷面色苍白，身上还有好几道伤口，于是掏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进他的嘴里。 “看在你以前对老娘还挺好的份上，还有，看在空空的面子上，老娘再救你一回吧！” 珍娘蹲在燕云廷的身旁，眼见他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也是大为惊讶。 果然系统升级之后就是强啊！这修复速度比以前可快多了！ “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珍娘看着昏迷不醒的燕云廷，自言自语。 这里离京城的官道不远，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然，等下燕云廷醒来她就脱不了身了！ 说实话，看着燕云廷这张俊脸，珍娘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有了公主老婆，甚至可能还有了另外的孩子…… 一想到这些，珍娘坚定的起身离开了。 离开京城的这几年，她带着儿子四处流浪，好不容易在苏城安定了下来，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对于京城的人和事，她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去打听过燕云廷的消息。 所以当然也就不知道，一切跟她想象的都不一样。 …… 燕云廷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烈火里灼烧，他浑身热的冒汗。 努力的挣脱火焰的束缚，眼看着就要逃离，却出现一只巨大的老虎，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使尽全力推开身上的猛虎，好不容易才喘口气，就感觉一座大山又压了下来。 “啊！” 燕云廷终于惊呼出声，从噩梦中惊醒，就见面前一黑一白两张小脸。 他的意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直吓得一个激灵，我去，黑白无常！ “叔叔，你好了吗？” 一个奶呼呼的童音响起，将燕云廷的另一半神志从噩梦中拉了回来，他这才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两个人。 静和郡王萧明策？ 还有一脸黑乎乎的，空空？ 燕云廷对空空的印象算是很深刻了，除了潜意识中的好感，还有空空上次留在他身上的口水和鼻涕泡，让他想忘记都难！ “你们怎么在这里？” 其实燕云廷更想问的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怎么会在我的床上，难怪他在梦中被压的喘不上气！ 空空双手捧着自己黑乎乎的小脸，软糯糯的答道，“空空在照顾叔叔呀！” 他听林夫子说过，受人恩惠要涌泉相报。 叔叔救了他，所以他要守在离叔叔最近的地方照顾他！ 燕云廷：…… 谢谢，我可以拒绝你的照顾吗？ 燕云廷的记忆还停留在落水的那一刻，当时他被那群人围攻，受了不少伤，他自知寡不敌众便逃了出来，最后受伤脱力落入河里。 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将他从河水中拖上了岸，不过他那时候意识混沌，并没有看清救他的是谁，只隐约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 那人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之后，他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后来的后来，事情很简单。 王捕快带队在城外巡逻，结果就发现了昏迷在官道附近的燕云廷，于是便将他带了回来。 而空空这边呢…… 本来空空和萧明策两人在府衙后院里玩的好好的，突然就见曲澄和捕快们抬了个人进来。 空空眼睛尖，一眼就认出来是上次救他的叔叔，于是便拉着萧明策一起跟了过来。 曲澄碍于萧明策的身份，不好将他和空空赶出去。 好在燕云廷的伤势无碍，这两个孩子也还乖顺，便放心让他们呆在这了，只吩咐了两个下人在门口守着。 下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早就去禀报了， 这时曲澄飞奔了进来 ，正好见燕云廷下了床。 “燕将军，你可好了？” 燕云廷在椅子上坐下，萧明策和空空两个小崽子也被他拎到板凳上乖乖坐着。 “没什么大碍了。” 燕云廷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现在怎么都消失不见了？ 曲澄见他面色正常，松了一口气，疑惑的问道，“将军怎么会受伤躺在河边？” 燕云廷的神色瞬间冷冽了几分，“曲大人，还请通知金吾卫和府衙的捕快们，立刻去城外围剿人犯！” 虽说现在才去围剿，那农家小院的人估计都已经跑了，但是万一还能查到什么线索呢？ 曲澄一脸莫名，人犯？什么人犯？ 但他见燕云廷神色认真，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还是听话的出去召集人手。 燕云廷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他想亲自再去小院看看！ “叔叔，你要去抓坏人了吗？” 突然衣摆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抓住，低头一看，正是黑脸的空空。 燕云廷俊眉微皱，这孩子怎么才两天不见，就黑成这样了？ 空空抱着他的大腿，撒娇道，“叔叔带空空一起去吧，空空也要去抓坏人！” 看着这小屁孩头上的两个小揪揪，燕云廷下意识想伸手去揉两下，却立刻被理智止住了。 他，他这是要干嘛！得赶紧出任务了！ 于是不自觉放缓了声音道，“外面有危险，你们俩乖乖在这里待着！” 说着将空空抱到椅子上，侧目看了萧明策一眼，便转身离开。 一行人赶到郊外小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出意外，之前那伙贼人都已经逃之夭夭。 在赶往小院的路上，燕云廷简单跟曲澄说了事情的来由，曲澄听后既惊讶又震怒！ “太可惜了！差一点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曲澄扼腕叹息，燕云廷沉默不言。 这时侍剑飞快的跑了过来，“世子爷，我们找到了一个密室！” “什么？！” 曲澄率先发问，燕云廷也开口道，“一起去看看！” 密室的入口设计的十分隐蔽，正在厨房的灶台下面，若不是金吾卫查的仔细，也真不一定能发现。 燕云廷不顾侍剑和曲澄的阻止，率先进入密室。 就见里面烛火昏暗，连窗户都没有，只留了两个小孔作为通风口，空气十分压抑浑浊。 密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地上还掉落着剩菜残羹，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侍剑端起一盏烛火，深入里面查探，突然就惊叫出声。 “啊！这里有人！” 燕云廷和曲澄连忙上前，“什么人？” 三人将手中的烛台都凑到屋内的一角，震惊的发现，这里居然蜷缩着几十个孩子！ 第79章 太子妃 这些被囚禁的孩童许久不见阳光了，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身上也满是脏污的。 有些孩子还昏迷着，有些虽然醒着，但是目光呆滞。只有一个孩子手中拿着一片碎瓷片，满脸警惕的盯着他们。 看着孩子们的惨状，曲澄忍不住怒骂那些人贩子，“这些该死的混蛋！” 被囚禁的孩子看起来都不到十岁，还有几个娃娃才一两岁的模样，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燕云廷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有些后悔自己轻举妄动了，不然或许有机会把那一伙贼人给一锅端了！ 曲澄和侍剑安排人将这些孩子都带了出去，只有之前那个手里握着碎瓷片的男孩不肯离开。 男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但是一双眼睛却特别的亮！ 他警惕的看着面前高大冷峻的燕云廷，手脚虽然害怕的发抖，但却没有示弱。 燕云廷俊眉微皱，他并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只见他一个闪身，快速夺过男孩手里的瓷片，而后将他打晕了递给侍剑。 “侍剑，带他出去。” 曲澄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燕将军，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好。 被救出的这一群孩子，一共四十六人，而且全部都是男孩。 他们暂时被安置在府衙后院，曲澄安排了大夫和仆从，专门照顾着他们。 经过几天的治疗和休养，这群孩子渐渐恢复了健康。 只是，身体上的健康被治愈了，心理上的阴影大概是永远无法消除了。 燕云廷这几天没有闲着，他将每个孩子的年龄、姓名，跟失踪案卷上的孩童信息进行了对比。 不出所料，他们就是这一年多来，京城到江南沿线城镇丢失的孩童！ 有些孩子失踪的时候还记事，能准确说出自己的家人姓名和住址。 但是有些孩子年纪太小了，记忆本就模糊，再加上长期被囚禁，精神状态非常的差，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疗愈才能完全恢复。 所以，这些都只能靠官府去四处查证了。 围剿农家小院的第二日，苏城府衙便将救出四十六名男童的公告发了出去。 同时，燕云廷和曲澄都向京城递了折子。 燕云廷作为金吾卫大将军，直属于皇帝管辖，他的折子自然不需要通过层层上交，而是直接递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曲澄作为苏城知府，也有上奏的权利，不过他的奏折也不是层层递交上去的。 说起来，曲澄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知府，还是因为他乃是京城曲家的子弟。 曲澄的亲叔叔正是吏部尚书曲林，所以他这一封奏折，直接借曲尚书之手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景帝看着手中的两份奏折，一开始极为愤怒，而后脸色晦暗不明。 太子萧元绍立于桌案前，不解的询问，“父皇为何犹疑？可是这两份奏折有什么不妥？” 景帝没有说话，而是将奏折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后仔细看了一遍，面带震怒，“这些贼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即朝景帝俯身一拜，“父皇，咱们绝不可轻易放过这些人！如此凶残歹毒，必须重判！” 景帝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一眼。 “你觉得，这个案子该交给谁去善后呢？” 太子觉得景帝这问题有些奇怪，本来就是燕云廷带领金吾卫查的案子，为何要如此一问？ 他一时嘴快，便说出了心里话，“此案一直是由燕将军在查，今日有如此进展，也是燕将军的功劳。” 若说善后，自然应该交给燕将军。 太子的话未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却见上座的景帝迟迟没有说话，忍不住微微抬头。 就见景帝双眼紧盯着自己，眼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冷意。 太子心中暗道不好，他一时竟忘记了父皇对国公府的忌讳。 于是接着说道，“不过曲知府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功劳不小，或许可将此事委派于他。” 曲林是被景帝一手提拔到尚书位置上的，所以整个曲家都是景帝的人。 太子意识到他并不想让这份功劳落到燕云廷的头上，于是只能提了曲澄。 至少据他所知，曲澄算是个干实事的官，交给他善后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只是又要委屈燕云廷了。 果然，景帝的面色和缓了许多，“既如此，就让曲澄来处理此事！” “父皇英明！” 太子一脸愁容的回了东宫，就见太子妃带着几个宫女款款向他走来。 四年前，景帝为了巩固帝位，有心与燕国公府联姻。 最开始，他打算将昭华公主指婚给燕云廷，可惜燕云廷称自己思念亡妻，无心再娶，委婉拒绝了景帝的提议。 为了平息景帝的怒火，稳固国公府的地位，燕芷柔主动提出嫁给太子萧元绍。 燕云廷自然是反对的，他不想因为自己不愿意就牺牲妹妹的幸福！毕竟这样身不由己的婚姻，他已经体验过了，他不希望妹妹走自己的老路。 但是，燕芷柔却很坚持！ 她觉得这么多年，她享受了国公府大小姐的一切尊荣，此时是该让她为哥哥、为国公府做些事情了。 而且，太子萧元绍温和知礼，她并不反感，做太子妃又有什么不好呢？ 燕国公对此事没有表态，燕芷柔一意孤行，最终燕云廷还是妥协了。 三年前，燕芷柔嫁入东宫，成为了萧元绍的太子妃。 太子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燕芷柔，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语气中带着爱护。 “你身子笨重，就别乱跑了。” 燕芷柔笑的温婉，看上去比几年前端庄沉稳了不少，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 “是妾身腹中的孩儿想见他爹爹了。” 太子的眼中流露出温柔之色，蹲下身将耳朵凑到燕芷柔的肚子上。 “下个月，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太子的语气中满含期待，这个孩子不仅是他的嫡子（女），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珍之重之。 燕芷柔眉眼温柔，“对了，太子刚刚为何事发愁？” 这几年的相处，让她对萧元绍很是了解，她没有忽略萧元绍刚进门时的神情。 太子沉默，不知该如何说。 燕芷柔看他这表情，便大致猜到了，左不过又是景帝做了对国公府不好的事情。 这几年，她也渐渐看明白了，景帝和先帝一样，对国公府既重用又忌惮！ 太子因她之故，在中间斡旋，很是不易。 思及此，燕芷柔轻轻抱住了太子。 “殿下不必为了国公府的事情为难，我燕国公府世代忠良，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计较。只要为圣上好，为百姓好，我爹和哥哥都愿意的。” 第80章 世子爷，这下可让您装到了! 最近空空把自己的行程排的特别满。 上午去私塾，下午去府衙，每天都要玩到天黑才被王捕快拎着回来。 珍娘这几日想见自家宝贝儿子，都得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特别是府衙现在收留了不少孩子，空空就更加乐不思蜀了。 自从府衙的告示公布出去后，便陆续有收到消息的孩童家属过来领回自家孩子。 有些距离苏城比较远的家属可能还未收到消息，有些家属还在赶来的路上。 现在府衙后院还剩下十几个男孩未被领走，其中就包括了那个手持瓷片的孩子。 这个小男孩叫做纪步，自打住进府衙，基本上不怎么跟人说话，失踪孩童的卷宗上也没有查到他家人的报案记录。 燕云廷和曲澄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也没时间去查清他的身世，只让他先在府衙住着。 空空每天拉着萧明策来找这些小孩玩，欢快的不行。原本这些孩子刚被救出魔窟，还有些胆小害怕。 但是在空空小太阳的照耀下，都渐渐恢复了孩童的开朗阳光，唯独只有纪步，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空空跟小伙伴们玩累了，便看到坐在屋檐下的高冷小哥哥，于是小跑着过来了。 “小哥哥，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 原本正在发呆的纪步瞬间被惊醒，刚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清澈的圆溜溜的眼睛。 纪步撇开了脸，没有回答。 空空却没有生气，他听捕快叔叔们说过，这些小朋友都是从人贩子窝点救出来的。 作为同样被绑架过的小朋友，空空认为他应该对他们宽容大度一点，于是自顾自的在纪步的身旁坐了下来。 空空的观察能力很强，他早就发现新来的小伙伴里有个小哥哥长得特别好看。 他暗戳戳偷看了他好多次，但是小哥哥就是不跟他们一起玩，总是一脸忧郁的一个人坐着不说话。 今天空空终于忍不住了，他一定要跟这位小哥哥交朋友！ “我叫罗凌风，小名叫空空，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哥哥扭过头，冷冷吐出两个字，“纪步。” 空空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惊喜道，“纪步，好好听的名字呀。” 纪步有些小小的不耐烦，这小屁孩子干嘛说话那么夸张，大声念自己的名字很尴尬好吗！ “纪步哥哥，我跟你说哦，我的名字是跟大圣一样的，是我自己取的呢！” 纪步不吭声，空空却是个话痨，也不管他听没听，自顾自的说道。 “大圣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以后也要向大圣一样厉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着空空这憧憬的小模样，纪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人是不可能上天入地的，你被骗了！” 空空的小嘴立刻嘟了起来，他“刷”的站起身，双手叉着腰，奶凶奶凶道。 “你才被骗了，话本上说了，大圣有七十二般变化，还会腾云驾雾，他的金箍棒一棍打死一个妖怪，可厉害了！” 纪步头都没抬，一脸嫌弃道，“话本上都是骗人的，也就你这样的小屁孩才信。” 那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是个成年人一样。 空空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除了他家娘亲，还真没其他人能三言两语让他信服的，当即反驳道。 “你说的不对，既然有人在话本上写出来，就说明可能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而且我才不是小屁孩！” 空空一向自诩为小男子汉，他可不会忽略别人对他的贬损，立刻就攻击力爆棚。 “纪步哥哥，你也是小孩子，为什么老看不起小孩子。” 纪步被他这话一噎，看着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空空，竟然无法反驳。 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一站一坐，谁都不肯服软，好在这时候萧明策跑了过来。 “空空，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 空空见到萧明策，立马就咧开嘴笑起来，“明策哥哥，我刚在跟纪步哥哥聊天。” 纪步：…… 聊天，你管这叫聊天？叉着腰的样子，都像要打人了好么！ 萧明策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他觉得空空跟谁都要好，这样让他很有危机感。 不过从小教养出众的他，很快压下了心里的小别扭，上前拉着空空的小手，“他们在玩藤球，咱们一起去吧！” 他拉着空空准备走，空空却没有动，萧明策回头看他，面带疑惑。 “空空，你不是最喜欢玩藤球的吗？” 空空看了眼纪步，小步子挪了过去，小下巴微微上扬，“纪步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藤球很好玩的哦！” 纪步眼角偷偷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玩闹的小朋友，心底有一丝松动，但是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毕竟刚刚他和空空好像还在吵架，现在要他乖乖跟着空空一起去玩，总觉得有些别扭。 空空却不管他的这些内心戏，见他没有反驳，抓起他的手就往人多的那边跑。 纪步：…… 我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再多劝我几句吗！ 萧明策见此，撇了撇小嘴，也跟了上去。 十几个男孩分成两队在院子中踢球，场地的一头放着一个竹编的篮筐，这篮筐还是王捕快带人给孩子们做的。 踢球的规则很简单，哪一队将藤球踢入篮筐的数量多，就是胜方。 空空的年纪和个头，在这群男孩中都是最小的。 但是他的身手极为灵活，反应力和速度也很出众，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踢进去几个球。 纪步一开始还有些玩不开，但是在空空这个社牛的带动下，也很快融入了进来，还成了空空这一队的主力。 空空和纪步两人，虽然身高差的挺多，但是初次配合却极为默契，才小半个时辰，进球数量就遥遥领先了另一队。 燕云廷来府衙找曲澄谈公事，刚到门外就听里面欢快的孩童玩闹声。 侍剑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发出感慨，“真好啊，这些孩子这么快就恢复了！” 二人刚进院子，就见一个藤球向燕云廷的面门飞过来。 “世子爷小心！” 侍剑下意识提醒。 空空吓得小手捂住眼睛，惊呼出声，“啊！叔叔小心！” 谁知燕云廷面不改色，一个抬手，藤球便被他抓在手上，而后右手随意的一扬，轻松的扔进篮筐。 在场的小朋友们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兴奋的叫出了声。 “哇，叔叔好厉害啊！” “叔叔一下子就抓住了。” “那天就是这个叔叔救我们出来的，他可神气了！” …… 燕云廷对于小朋友的彩虹屁意外的受用，侍剑注意到他唇角微微勾起，心里闷笑。 哎呦喂！世子爷，这下可让您装到了！ 第81章 空空跟您长得像 燕云廷和曲澄在书房里聊公务，侍剑百无聊赖坐在假山上看孩子们踢球。 其中一个个头小小但却极为灵敏的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好像是叫空空吧？ 侍剑对空空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毕竟孩童失踪案的告破还得多亏了他！ 之前侍剑跟他接触的不多，也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空空的模样，这一细看，侍剑被惊的差点从假山上滚下来。 我去，我没看错吧？这明明就…… 空空在院子里快乐的奔跑着，他并没有注意到，汗水已经将脸上的黑粉冲刷了大半，那张白白嫩嫩的精致小脸全都显露了出来。 纪步眼神怪异的看了空空一眼，“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个黑脸娃娃，怎么就突然白嫩精致起来了。 空空抬手摸了摸脸颊，重重的叹了口气，“哎，看来我英俊帅气的面容，藏不住了！” 纪步：…… 我这张死嘴就不该问！ 他们对话的时间，侍剑已经先走了过来，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空空看了许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孩子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世子爷啊！ “你就是空空？” 侍剑小心翼翼的询问。 空空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奶呼呼答道，“我叫罗凌风，小名叫空空！” “姓罗……” 侍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急声问道，“空空，你的娘亲呢？” 空空看侍剑的表情越发犹疑了，这个跟班叔叔好奇怪呀！为什么突然问自己娘亲？ 不过，他知道这个叔叔是好人，因为他经常跟在救他的帅大叔身后。 空空奶呼呼答道，“空空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侍剑眼里的光亮一下子就熄了火，不过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怎么会没有娘亲呢？” 空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样子，“爹爹说，空空的娘亲早就病死了，空空也没见过娘亲长什么样。” 关键时候空空还是靠谱的，他谨记珍娘说过的话，在外面要称她为爹爹，有人问起来，就说娘亲早逝了。 侍剑有点失望，随即便觉得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有些离谱，又细细看了空空几眼，这才离开。 回客栈的路上，侍剑一言不发，燕云廷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平日里不是个话痨吗？ 侍剑在燕云廷面前一向藏不住事儿，于是便开口问道，“世子爷，你有注意过空空的长相吗？” 燕云廷俊眉微蹙，脑海中闪现空空那张黑黢黢的小脸。 “怎么突然问这个？” 侍剑见他如此淡定，反而有些急了，“世子爷，您难道没发现空空跟您长得很像吗？” 燕云廷，“……很像？” 他只是觉得跟空空相处很舒服，潜意识里对空空很有好感。 但是，长的像吗？他还真的没发现。 “对呀，世子爷您真的没注意到吗？” 侍剑诧异了，按道理世子爷跟空空见面的时间比他还多吧？ 他哪里知道，燕云廷每次看见空空都是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还真没仔细看过他的模样。 见燕云廷低头不语，侍剑叹了口气。 世子爷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老婆孩子都没有，真是可怜。 他和春华都生了两个娃了，大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么一对比，侍剑觉得自己可太幸福了！ 想到老婆孩子，他忍不住询问，“世子爷，这案子也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呀？” 燕云廷眸中一暗，“还得再等等。” 景帝不知道咋想的，多此一举的让太子安排人手来苏城接静和郡王回京。 原本计划着这两日就返程的燕云廷，不得不留在苏城等候东宫来使。 …… 珍娘躺在躺椅上无聊的抠手手，嘴里还时不时咒骂燕云廷几句。 “这狗男人怎么还不离开苏城，我都快宅的发霉了，嗷……” 这段日子空空过得很开心，但是珍娘却每日抓心挠肝的。 金吾卫的人在城里进进出出，她担心出门再撞见燕云廷，于是画地为牢，将自己的活动范围缩减到了书肆周围一百米内。 原本想着失踪的孩童已经找回来了，燕云廷等人也该走了，谁曾想他这一呆就是大半个月，苦的珍娘生生在家抠了半个月的手！ 一想到这些，她就怄的不行！在心里把燕云廷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亲，空空回来了！” 小奶音欢快的飘进了珍娘的耳朵里，她“腾”的一下从躺椅上起来。 就见小崽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额头上还一脑门的汗，珍娘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好奇的问道。 “崽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去找你明策哥哥玩了吗？” 空空的神色很是兴奋，仰着小脸道，“夫子说明天带我们出去郊游，所以空空特意赶回来告诉娘亲。” 珍娘愣了一下，郊游？ 是的哦，春天正是郊游的好时候。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带小崽子出去玩了，也难怪他这么兴奋。 不过，小崽子的小心思还是挺多，他这么急吼吼的回来，就是为了让珍娘提前给他准备郊游的东西。 毕竟是跟师兄们第一次出去玩，空空还有些小小的虚荣。 新衣服、新帽子、小靴子、零食、玩具……一样一样，安排的明明白白。 看着如此朝气蓬勃的儿子，珍娘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崽子就自觉地爬起床，一点不像平时那样，还得靠珍娘三催四请才起来。 “娘亲，我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连衣服都还没有扣好，小崽子就急切的询问。 看着他这一身乱糟糟的模样，珍娘忍俊不禁，“东西都准备好了，空空先乖乖收拾好自己，要让你的师兄们看见空空最英俊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小崽子的心坎上，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娘亲，快帮我扎头发，要最可爱最英俊的那种发型！” 其实空空最满意的发型是哪吒头，珍娘第一次给他扎这个发型，他就爱的不行。 不过因为现在上学了，平日里都要戴帽子，所以珍娘就只能给他扎个简单的丸子头。 今日外出不用穿学堂的制服，空空觉得，他一定要打扮的特别出众，让所有人都夸他英俊可爱！ 珍娘憋着笑，给小崽子扎了两个冲天辫，小崽子对镜自怜，自吹自擂道。 “娘亲，空空是不是最可爱的小孩？” “对对对！空空最英俊最可爱！”珍娘笑弯了腰。 第82章 东宫来使 林夫子这次只带了大班的学生出门，毕竟小班的孩子太过年幼，林夫子一人照应不过来。 至于空空，那只能算是一个例外。 珍娘刚给空空打扮好，一件天蓝色的上衣配上鹅黄色的小背带裤，再加上两个花里胡哨的冲天辫。 小崽子这一身造型，可以说是非常有个性了。 珍娘刚将准备好的吃食和玩具装进儿子的小书包，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大师兄来接我了！” 空空立马就往外跑去，口里还大声的欢呼着，珍娘也跟过去开了门。 就见门口停着两辆普通的马车，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清秀少年站在车前。 “大师兄！” 空空欢快的向少年扑了过去，那少年一见到空空，也是眉眼含笑。 “空空，师兄来接你了。” 见到站在门口的珍娘，少年上前行了一礼，“罗东家。” 珍娘见这少年彬彬有礼，一下子倒是没反应过来，还得靠空空机灵救场。 “爹爹，这是我大师兄孟衡，大师兄是我们学堂最厉害的，而且对我可好了！” “原来你就是空空经常念叨的孟衡师兄，多谢你照顾我家空空了。” 珍娘笑的情真意切，这少年长得好，学习好，最重要是对空空特别好，她很难不产生好感。 孟衡在珍娘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微微红了脸，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抱着空空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珍娘生出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慨。 不过自家崽能结交这么多好朋友，有这么多人爱护他，珍娘心里是愉快的。 …… 通往苏城的官道上，一队金甲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马车里端坐着一位中年文士，他身着青色的长袍，目光睿智，气质沉静。 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读，仔细看书的封面，隐约能见到“石头记”三个字。 驾车的黑衣少年回头，提醒道，“大人，咱们离苏城不到二十里路了。” 中年文士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意犹未尽，“这么快就到了。” 最新一册的《石头记》他都还没看完呢。 这时，黑衣少年接着道，“大人，要不让属下先去府衙通知一声？” 中年文士点点头，“也好，小飞你先行一步吧！” “是，大人！” 小飞跳下车换了一匹快马，向苏城方向疾驰而去。 中年文士重新拿起书本翻看，谁知马车行驶了没一会儿，突然一个急刹车，他差点就摔倒在地。 “出了什么事情？” 中年文士掀开车帘询问。 驾车的侍卫连忙禀报，“大人，前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拦了去路，属下不得已才停下马车。” 中年文士向前方看去，就见地上坐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大概是被马车惊着了，小娃娃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看着这样一双清澈又懵懂的眸子，中年文士下意识走上前。 “小娃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爹娘呢？” 小娃娃扎着两个冲天辫，不哭不闹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中年文士，眼神中有一些挣扎。 “伯……老爷爷，我叫空空。” 这小娃娃正是空空，他看着眼前面色慈爱的中年男人，内心里有些小纠结。 娘亲跟他说过，看见长了胡子的男人就要叫爷爷，比娘亲年纪大的，可以叫叔叔或伯伯。 眼前这个人虽然有胡子，但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老，桃花巷里有那么多老爷爷，每一个都是一脸的褶子。 这让他对娘亲说的话有了一丢丢的质疑。 中年文士对空空有些说不上来的好感，他摸摸了空空的小揪揪，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空空一点也不害怕，这个老爷爷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感觉。 “老爷爷，你是要去城里玩吗？” 中年文士看着小娃娃奶呼呼的模样，忍不住微笑，“是啊，爷爷要去苏城玩几天，空空也是苏城人吗？” 空空点了点头，“是的，空空今天跟夫子他们出来郊游……” 说到这里，空空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糟了，我把师兄他们忘了，他们肯定都在找我了。” 空空扭着小身子从中年文士的怀里下来，“老爷爷，空空得走了，再见！” 说完就向路边跑去，中年文士向那边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学子服的少年抱起了空空。 中年文士摇摇头，回了马车。 心中暗叹，这孩子还真是可爱！ 空空窝在师兄孟衡的怀里撒着娇，他刚刚追着一只蝴蝶跑远了，差点被车撞，还连累师兄们到处找他。 空空知道自己犯错误了，他怕师兄和夫子凶他，以后不带他出来玩就糟了！ “大师兄，空空错了！空空不是有意的！” 空空搂着孟衡的脖子，扭着身子撒娇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令孟衡的心也软软的。 他本就对空空的撒娇卖萌没什么抵抗力，原本板着的脸再也装不下去了。 无奈的捏了捏空空的脸蛋，苦口婆心道，“空空，以后不准再乱跑，不然师兄就不带你玩了。” 空空伸出三根短短的小指头，奶呼呼的保证道，“空空以后一定听师兄的话，绝对不乱跑！” “扑哧！” 孟衡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回去吧，夫子在那边等着呢。” …… 曲澄刚处理完公务准备回后院休息会儿，就见王捕快急匆匆跑进来。 “大人，东宫来使要到了！” 曲澄倒也不慌乱，他推算过日子，猜测大概就这几天到了，于是整理一下衣冠。 “走，准备迎接！” 十几个金甲侍卫护送着一架宽大的马车进了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街边酒楼，燕云廷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好见着这一行人路过。 他嘟囔了一句，“终于来了。” 随即起身，扫了一身边的侍剑，“走，去府衙！” 曲澄领着众人已经在府衙门口等着了，就见不远处一辆车驾缓缓驶来。 王捕快凑到曲澄身边，小声提醒，“大人，来了。” 曲澄没有说话，待那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了，他才连忙走上前。 “下官恭迎东宫来使。” 他身后的属官和捕快也纷纷行礼。 “恭迎东宫来使！” 第83章 闺名珍娘 小飞扶着马车里面的人下来。 众人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气质沉静的中年文士。 他目光温和、唇角含笑看向曲澄，“曲大人，好久不见了。” 曲澄瞳孔微缩，眼神中透出惊喜之色，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原来来使竟是罗大人，下官幸会！” 听了曲澄的话，在场之人对这位中年文士更多了几分好奇。 王捕快凑到相熟的文书的身边，悄悄询问，“这罗大人是什么来头呀？为什么咱家大人对他这么恭敬？” 虽说这人是代表太子殿下来苏城的，但咱曲大人好歹也是正四品的知府，用不着对他这么客气吧！ 文书满目崇敬的看着那位中年文士，小声说道，“王兄弟你不懂，这位罗大人可太厉害了……” 这位中年文士，名叫罗文州，原是一个落难的秀才。几年前逃难之时，被当时还是景王世子的萧元绍所救。 原本萧元绍只是因一时的善意救了他，一番交谈下来才发现罗文州此人才识过人，萧元绍对他生出几分赏识，便将他留在了景王府。 罗文州在景王府为幕僚的时间，替景王父子出谋划策，做了不少实事。 最广为称道的就是四年前萧翀叛乱，他提议景王亲自带兵进京平叛，还积极奔走为景王集结大军和筹备粮草。 最终，景王和燕国公里应外合，诛杀萧翀叛军，景王顺利夺得皇位。 如果说平叛之事燕国公居功至伟，那么罗文州也算是有从龙之功。 景王登基后，对他手下的功臣一一封赏。 罗文州当为首功，从一介布衣一跃升为正三品太子詹事，统领府、坊、局之政事，辅佐太子。 如今太子萧元绍地位稳固，不出意外的话定是下一任皇帝。 到时候罗文州的官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甚至可以坐上丞相之位！ 这几年，他作为太子的首席军师，为朝堂、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坊间百姓，都对太子交口称赞，罗文州居功至伟。 在普通官员的心目中，罗文州能从一介寒门秀才，一跃成为景帝和太子的心腹，简直就是为官之人的典范！ 曲澄三年前还在京城，曾见过罗文州几次，对他无比崇敬！ 王捕快几人小声八卦之时，曲澄已经领着罗文州一行人进了府衙。 众人刚在会客厅坐下，就见燕云廷和侍剑二人大步走了进来。 “罗先生？” 燕云廷一眼便瞧见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的罗文州，没想到东宫来使竟然会是他。 “燕世子。” 罗文州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的见了一礼。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舍得让先生离京。” 燕云廷在罗文州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们两都是太子的人，在京城的时候关系尚可。 罗文州对下亲和，平日里常常一副文士打扮，东宫诸人多是称呼他为先生，就连太子也称呼他一声罗先生。 燕云廷很清楚罗文州在东宫的地位，所以好奇他为什么会亲自来此。 “其实这次老夫是主动要求来江南的，除了迎静和郡王回京以外，还有老夫的一点私心，想来寻回亲人。” 罗文州语气中带着些怅然，燕云廷有些好奇，但是这牵涉到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 倒是侍剑快人快语，“可是罗先生的女儿有消息了？” 他经常在外奔走，对京城的八卦算是了如指掌。 据说罗文州上位后，派遣了不少人四处寻找其失散多年的女儿。 其实大家都觉得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一个弱女子在逃难路上跟亲人失散，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但是罗文州在这件事情上却异常的执着，寻了女儿数年，都不曾放弃！ 燕云廷不悦，冷眼扫了侍剑一眼，“罗先生，我这手下爱乱说话，还请先生见谅。” 罗文州苦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小兄弟说的没错。” “前些日子手下的人来报，在南阳城发现了小女的行踪，所以就想亲自过来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曲澄不得不表个态，“不知罗大人的爱女多大年纪，闺名为何？下官或许可以略尽绵力。” 他做了三年的苏城知府，在这江南这块地界还是有些人脉的，帮忙找个人而已，不过是举手之劳。 罗文州眼神微亮，有曲澄帮忙确实事半功倍。 “那就劳烦曲大人了，小女闺名珍娘，今年也有二十岁了。” 说到这，他有些感慨。 没想到南阳一别，竟然已经过去五年多了。他当时听手下人来报，说在南阳发现女儿珍娘的踪迹，还觉得太过巧合了。 燕云廷刚拿起茶杯，在听到“珍娘”二字时，手一松，茶杯便落了地。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也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燕世子？” 罗文州看向燕云廷，见他神色有些怪异，忍不住询问。 燕云廷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 侍剑一着急，也管不得尊卑上下了，连忙询问罗文州，“先生的女儿真的是叫珍娘？” 其实他刚听到这个名字也很惊讶，不过他受到的冲击没有他家世子爷那么大。 燕云廷没有说话，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罗文州的身上，见他肯定的点点头，燕云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罗先生的爱女……是否极为貌美？” 他记得珍娘以前说过自己是逃难来的京城，还说过途中跟父亲失散之事。 他为了哄珍娘开心，还准备悄悄派人去找，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发生了萧翀叛乱之事。 莫非真的这么巧，珍娘的父亲竟然是罗文州！ 听燕云廷如此问话，罗文州的心也悬了起来，小心翼翼道，“小女确实相貌出众，燕世子如此问……莫非……见过小女？” 看着他略带期盼的眼神，燕云廷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难道跟他说，你女儿在我房里当小妾，最后为了救国公府女眷，生死不知了？ 这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侍剑心里急，但是曲澄还有府衙其他人都在一旁，他也不好当众说出来。 曲澄来回看了看这几人的神色，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还是极有眼色的建议，“罗大人舟车劳顿，不若先进厢房安置，有什么事情晚些时候再说。” 罗文州见燕云廷不回答，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那便听从曲大人安排了。” 第84章 相见 回客栈的路上，燕云廷和侍剑两人都沉默不言，最后还是侍剑先憋不住问了出来。 “世子爷，这可怎么办呀，看来珍姨娘还真有可能是罗先生的女儿，咱们不跟罗先生说清楚吗？” 燕云廷顿住了脚步。 其实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但是该如何开口，他还是做不了决定。 许久后才道，“……先随我去一趟南阳。” 罗文州手下的人既然在南阳城查到了珍娘的行踪，那他便亲自过去一趟。 还好南阳城离这里不过两日路程，他抓紧点时间，就能赶在静和郡王启程回京之前回来。 “是，世子爷。” 侍剑领命，很快准备好了行李和马匹，而后一人一骑飞快离开了苏城。 …… 罗文州休整一日后，还是决定去找燕云廷问问清楚，观他昨日的神情和言语，分明就是认识自家闺女！ 谁知，到了客栈门口却被告知燕云廷已经不在苏城了。 罗文州满腹心事走在回府衙的路上，却撞见萧明策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和几个侍卫，迎面走来。 “郡王今日怎么出府了？” 昨日他询问过曲澄关于萧明策在苏城的大小事情，据说他并不爱出门，平日里只待在后院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玩。 萧明策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神色中带着几分愉悦，“罗大人，我要去找空空玩。” 自从跟空空做了好兄弟，他已经快忘记自己还是个郡王了，少了许多规矩，多了些孩童的活泼。 好兄弟空空已经两天没来府衙了，萧明策想念的厉害，便拉着纪步一起去空空家找他玩。 罗文州听见“空空”二字，眸色闪动了一下，笑着开口道。 “老夫索性也无事，不如陪郡王一起吧。” 萧明策点点头，而后提醒道，“不过罗大人等下可千万别称呼郡王了，空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想跟普通小孩一样自由的玩耍，也害怕空空知道他的身份后会害怕他、疏远他。 罗文州笑着点头，拉着萧明策的手向桃花巷走去。 新华书肆后院。 空空此时才刚刚起床。 昨日在郊外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还兴奋的跟珍娘说着所见所闻，于是就睡得晚了。 空空麻溜的穿好了衣服鞋袜，兴冲冲跑到厨房，就见珍娘果然正在里面忙活。 “娘亲，有吃的吗？空空好饿！” 空空抱着珍娘的腿，仰着头，声音软软的撒娇。 珍娘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娘亲都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手，一会儿给你端来。” 空空听话的自己打水洗手，然后乖宝宝样儿坐在餐桌前等着。 见珍娘端了小馄饨过来，眼睛里冒着亮光，“啊，小馄饨，空空最喜欢了！” 接过珍娘递过来的勺子，空空“哼哧哼哧”干饭，那小模样萌化了珍娘这个老母亲。 “嗝……” 空空摸了摸小肚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珍娘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今日学堂休沐，空空想去哪儿玩？” 说实话，珍娘希望空空留在家里陪她，最近她宅的快要发霉了，需要空空这个小太阳照耀一下。 谁知，空空的回答让珍娘这位老母亲伤心了。 “空空要去找明策哥哥和纪步哥哥玩。” 两天没见他的小兄弟们了，空空还挺想念的，自然没有注意到老母亲受伤的神情。 谁知刚准备出门，就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空空！” “是明策哥哥！” 空空立刻听了出来，惊喜的向外面跑去，就见昨日在城外遇见的那个老爷爷正牵着萧明策站在门前，两人身后还站着酷酷的纪步。 “老爷爷，怎么是你？” 罗文州也有些惊喜，没想到静和郡王念叨了一路的小伙伴竟然是这孩子。 “原来明策说的空空，就是你呀。” 他走到空空的面前蹲了下来，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他头上的小揪揪。 萧明策和纪步也围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空空。 “空空，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来府衙了？” 萧明策第一个上前抱住了他，语气都带着一丢丢的怨念，空空可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太珍惜了。 纪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想念。 空空肉肉的小手在萧明策的背上拍了拍。 “我昨天跟学堂的师兄们去郊外玩了，本来刚刚准备去府衙找你们的，看来你们真的很想我啊，都找到我家来了。” 说着叹了口气，好像对自己的魅力很是无奈的样子。 这副臭屁的小模样倒是逗笑了一旁的罗文州。 “空空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冰糖葫芦，可甜了！” 萧明策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到空空的面前，空空的哈喇子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有哪个小孩顶得住冰糖葫芦的魅力！ 空空接过一根，狠狠咬了一口，口里还囫囵说着，“真好吃，谢谢明策哥哥……” 这边三小只相亲相爱，一旁的罗文州在书肆里转了转。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空空家的书肆就是声名远播的新华书肆！ 苏城的新华书肆，在京城可是大大的有名，就连他也对《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着了迷。 本来想着这次来苏城，顺便去新华书肆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这居然就是空空的家人开的！ 罗文州还在感慨着，冥冥之中的缘分。 这时，珍娘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空空，是你的明策哥哥来了吗？” 萧明策和纪步下意识向珍娘看去，于是便呆住了。 珍娘虽然只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袍，头发也是随意的扎起，但越是这样简单的装束，反而更显得她身形修长，容色出众。 萧明策还是第一次见到空空的“爹爹”，虽然从空空的相貌就能猜到他的父母应该容貌很不错。 但是真的见到空空的“爹爹”，还是被狠狠惊艳住了，“罗叔叔您好，我叫明策，是空空的好朋友。” 萧明策从小是按照皇室子弟的标准教育的，言谈举止都极为优秀，短暂的怔愣后，立刻礼貌的打招呼。 纪步也反应过来，连忙向珍娘问好，“罗叔叔您好，我叫纪步。” 这些日子，在空空和萧明策的带动下，纪步的性子也越来越开朗，不再是以前的小冰山了。 珍娘蹲下身子，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孩子，“明策，纪步，谢谢你们照顾空空。” “珍娘……” 珍娘和孩子们其乐融融，站在门口的罗文州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珍娘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她了，她缓缓回头，就看见逆着光站着的男人。 第85章 那孩子叫罗凌风 她缓缓站起身，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模样，脑海中闪现过零碎的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终于哑着嗓子道，“爹爹？” 珍娘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罗文州，但或许是因为原主的身体里残留着对他的感情，她的情绪也抑制不住地激动和欣喜。 罗文州听见这一声久违的“爹爹”，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虽然，在他面前的珍娘穿着一身的男装，举止气质也跟以往有所不同，但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呀，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总能一眼就认出来。 “爹爹，老爷爷，你们怎么了？” 空空仰头看着两个大人，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这一声询问将珍娘和罗文州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罗文州激动的开口道。 “珍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还有喑哑，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 珍娘走到他的面前，哽咽道，“爹爹，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说着便扑到了罗文州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珍娘也分不清到底是原主的眼泪还是自己的，但她抱住罗文州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悸动和安全感。 除了空空以外，他便是珍娘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了。 父女二人宣泄了一番情绪后，这才互相诉说各自的经历。 罗文州听了珍娘的述说，眼中心疼不已，咬着牙将燕云廷骂了个狗血淋头。 难怪那个兔崽子不敢跟自己说实话！ 不过随后便开始自责起来，原来早在几年前，他就差一点能见到珍娘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在他进京的时候，珍娘正因为叛乱而离开了。 不过看女儿现在健健康康的，而且还给自己生了个可爱的小外孙，罗文州有种被命运弥补的欣慰感。 他目光慈爱的看向空空，见他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听他们讲话，心中便很是柔软。 罗文州忍不住走到空空的面前，伸手将他抱起，空空也非常配合的小手抱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好奇的询问。 “老爷爷，你真的是空空的外公吗？” 刚刚他们说的话，空空大致也听懂了，难怪他第一次看到这个老爷爷，就觉得很亲切。 罗文州捏了捏空空的脸颊，微笑着道，“是啊，我就是空空的外公。” 而后有些伤感和自责，“对不起空空，外公这么久才找到你和你娘亲，你们这些年受苦了。” 空空凑到罗文州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奶呼呼道，“空空不苦，娘亲对空空很好，从来不揍空空！” 他的娘亲是最好的，桃花巷这么多小伙伴，哪个没被自家爹娘揍过，只有他的娘亲从来不揍他。 罗文州被空空萌化了，以前只是觉得这孩子可爱，现在知道是自己外孙以后，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大概就是隔辈亲吧！ 看着珍娘祖孙三代团聚，萧明策和纪步两人下巴都快惊得掉到了地上。 萧明策看向身边的纪步，神色恍惚，结结巴巴道，“罗叔叔……是空空的娘亲……” 纪步的小脸极为严肃，艰难的点点头，“看情况好像是……” 南阳城府衙。 燕云廷和侍剑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便抵达了南阳城。 入城以后直奔府衙，他们要找南阳知府查五年来的外来人口记录。 只要珍娘在南阳城住过，哪怕只是租房，府衙档案上应该也会有登记。 衙门书吏拿着一本户籍过来，“将军，这几年的外来人口中，有三个人跟您所说的姓名一致。” 燕云廷接过户籍本，翻开被标注的那页，视线在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定住了。 南阳城西，石榴巷，户主罗珍娘，十六岁，原京城人士，暂住。 外来户籍的登记，是以刚开始租住的时间记录的，所以这上面的年龄会与实际有所出入。 侍剑有些担心，按照这个上面的记录，珍姨娘应该是四年前就住到南阳了，现在才来找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也许，人早就已经离开南阳了。 但是，来都来了，总要查清楚才甘心！ 燕云廷放下户籍本，大步向外面走去，“去石榴巷！” …… 春日的石榴巷，桃花纷飞。 李婶子端着一大盆衣服正准备去河边清洗，就见隔壁大门口站着两个奇怪的男子。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户没人住！” 这两人正是燕云廷和侍剑。 听了李婶子的话，燕云廷心里像被泼了一桶凉水，失落、颓丧…… 终归还是晚了吗？珍娘早就不在这里了…… 侍剑不忍看燕云廷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询问李婶子。 “婶子，请问你这隔壁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叫做罗珍娘的女子？” “哎哟，你们是珍娘的亲人啊？！” 李婶子放下手里的木盆，连忙走到了他们面前，打量了一番两人。 见侍剑点了点头，李婶子有些生气的开口道。 “你们怎么才来找珍娘，可真是狠心呀！让珍娘一个弱女子挺着大肚子流落在外！” 在李婶子的心目中珍娘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不仅长得美，性子也极好，她对珍娘既喜爱又同情。 “什么大肚子？！” 燕云廷从失落的情绪中出来，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李婶子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珍娘被你们赶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 “珍姨娘怀孕了？！” 侍剑惊呼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燕云廷的脑子更是凝固住了，满脑子都是，珍娘，怀孕…… 李婶子一拍大腿，“原来你们真的不知情啊！” 侍剑适时询问，“婶子，您能跟我们好好说说珍娘的事情吗？” 李婶子见这两人眼神中的急切，确实是关心的模样，于是便将珍娘这一年多的经历说了出来。 “……珍娘是我见过长得最美，性子最坚强的女子，可惜她几年前搬走了，哎！” 李婶子有些感怀，燕云廷和侍剑面面相觑。 “请问婶子，珍娘后来搬去哪里了？” 燕云廷的语气中有些急切，听了李婶子的叙述，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住在这里的就是他的珍娘了！ 李婶子回忆了一会儿，才道，“珍娘好像说过苏城风景好，要带凌风去那儿逛逛，也许就定居在那边吧！” 侍剑惊呼出声，“你说凌风？！珍娘的孩子叫凌风？！” 李婶子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对呀，那孩子就叫罗凌风，长得可好看了。” 第86章 她喜欢的是我! 苏城府衙后院的台阶上，三个小豆丁排排坐，形成一个“凹”字。 中间个头最小的，就是空空了。 “哎……” 他一张小脸皱巴巴的，重重叹了口气。 “空空，你怎么了？找到你外公了，不高兴吗？” 萧明策见他唉声叹气的模样很是不解，昨日空空一家团聚的时候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空空小嘴嘟起，“我生气！我娘亲居然骗我！”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爹爹早就死了，还生怕在娘亲面前提起爹爹会让她伤心。 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那天从人贩子手中救他出来的燕叔叔，就是他的亲爹！ 明明自己有一个这么厉害这么帅气的爹爹，娘亲居然不告诉他，他真的生气了！哼！ 空空双手抱臂，气呼呼的道，“我不回家了！我今天跟你们一起住！” 萧明策心里一喜，最近府衙的孩子都陆续被家人领走，如今只剩下纪步跟他作伴了。 要是空空也留在这里住下，那可就太好了！ “空空，那你跟我一起住吧，我们睡前还能一起看话本。” 空空眼神一下子就亮起来，“好啊，咱们一起看话本！” 罗文州和小飞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几个小孩笑着抱在一起。 “空空，看外公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听见罗文州的声音，空空欢快的跑了过去，就见他和小飞的怀里都抱了满怀的零食和玩具。 空空的眼睛亮亮的，满脸孺慕的看着罗文州，声音软软道。 “谢谢外公，空空最喜欢外公了！” 一边说着，一边抱住罗文州的大腿，哼哧哼哧往他身上爬。 一旁的小飞忍不住笑出了声，罗文州也觉得外孙这小模样有点搞笑。 他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飞，弯下腰将空空抱了起来。 空空顺势搂住罗文州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空空最喜欢外公了！” …… 珍娘一个人在家无精打采的，儿子在府衙玩嗨了，已经两天不归家了，老母亲真的好伤心。 看着肥仔正在跟一根肉骨头作斗争，珍娘眼中竟然有些羡慕。 “还是狗子好啊，有肉吃，没烦恼……” 作为一个老母亲，她自然懂得儿子的小心思，空空这是生她的气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呀，这么复杂的事情她怎么跟空空解释的清楚？ …… 新华书肆的门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容貌清秀，扎着两根麻花辫。 这个少女名叫春妮，是桃花巷王大娘家的闺女。 春妮此时面上有些纠结，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书肆的伙计六子早就注意到她了，见她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春妮姐，你是来找咱们东家的吗？” 六子在珍娘的书肆干了有两年了，对这周围的街坊都很熟悉。 春妮长得漂亮，好像还对罗东家有点意思，六子自然记在心里了。 “额，是，我就过来看看……” 春妮被六子点破，面上泛出一丝潮红，结结巴巴问道。 “罗二……东家，在家吗？” 六子揶揄的一笑，“你等着，我帮你去叫。” 说着便往后院走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春妮紧张的不停的搓手。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娘最近天天给她张罗相亲，可是她不想嫁人，她喜欢的人是罗二郎，要嫁也只能嫁他！ 想到这，春妮的眼神坚定了几分。 无论如何，今天她一定要跟二郎哥说明她的心意！ 若是二郎哥接受，那她就立马回去跟她娘说，要嫁给二郎。 若是被拒绝了，她……她就只能认命了，听她娘的安排。 珍娘掀开帘子出来，就见春妮坐在书肆门口。 “春妮呀，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春妮“腾”的一下从门槛上站起来，结结巴巴道，“二，二郎哥。” 珍娘一噎，这位妹妹每次喊她“二郎哥”，她都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看她紧张的模样，珍娘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春妮，是王大娘有事吗？” 春妮连忙摇头，却又半天不说话，珍娘快要没耐心了，就听春妮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声一样传入自己耳中。 珍娘第一次感觉，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春妮说的是，“二郎哥，我喜欢你！”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脸就红的像苹果一样，珍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种情况以前没遇见过呀！ 看这小姑娘不像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要是直接拒绝，她不会当场晕死过去吧？ 看她这脸红的都快要冒烟的样子，还真有可能！ 燕云廷站在书肆对面的位置，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以他的武功，自然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一张俊脸立马黑透了。 想起李婶子说的话，他就觉得心梗的厉害，这女人居然说他病死了，还说被家里人赶出来！ 他气的要死！他明明活的好好！还有，谁把她赶出家门了？！ “世子爷，真的是珍姨娘诶，咱们不直接进去吗？” 自从得知珍姨娘带着孩子去了苏城，而且孩子的名字就叫做罗凌风，侍剑的脑子当场就炸了。 “我叫罗凌风，小名叫空空。” 空空的这一句自我介绍，在他的脑子里转了无数圈。 就说他没看错吧！空空明明就跟世子爷长得一模一样！果然有关系！ 还得多亏他机灵，不然世子爷这辈子估计都找不着珍姨娘和孩子！ 得知真相之后，两人快马加鞭回到了苏城，但是世子爷却站在人家门口发呆，就是不进去。 侍剑也被弄迷糊了，世子爷怎么就这么拧巴呢！ 他没有体会过分别，自然不理解，燕云廷这是近乡情怯。 燕云廷看着他魂牵梦绕的倩影走了出来，看着那个少女羞答答跟她表白，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怒火！ 难怪他受伤的那日，感觉闻到熟悉的香味，原来这女人早就见过他了！ 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却悄悄离开了京城。 明明怀了他的孩子，却不告诉他。 明明知道他就在苏城，却不来找他。 这女人，就一点都没想过他吗？ 珍娘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春妮啊，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 “你看，我都成过一次亲了，而且还有个孩子，你年轻漂亮，多的是人愿意娶你，何必惦记我呢！” 春妮抬头看向她，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执拗道，“可是春妮只喜欢二郎哥！也只愿意嫁给二郎哥！” 珍娘扶额，这位妹妹有点死心眼儿啊！ “春……” 刚想开口再劝劝，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了进来。 珍娘被这人牢牢的锁在了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燕云廷冰冷的声音传来。 “她不会娶你，因为她喜欢的是我！” 第87章 空空生病 春妮的眼中含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二郎哥……你们，你们怎能如此……” 春妮崩溃大哭，掩面跑了出去。 一颗少女心，碎的稀巴烂…… “燕云廷，你……” 珍娘挣脱了燕云廷的束缚，却被他的眼神惊住了，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里，装着欣喜、激动、愤怒、悲伤…… 被这样复杂的眼神盯着，珍娘觉得浑身不自在，而后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又不欠燕云廷的，干嘛怕他、躲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刚刚春妮看他俩的眼神，简直就像看见两个变态好吗！ 真的是，风评被害！ 燕云廷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这女人这么多年没见他，就这态度？ 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珍娘，有着说不清的意味，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突然伸手再次将珍娘揽入怀中，燕云廷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心里却安定了许多。 失去珍娘的这几年，他就像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犹如一只孤独的、发狂的困兽。 在重新拥住她的这一刻，燕云廷的孤独和不安全感，终于被渐渐被抚平了。 珍娘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使劲将他推开。 “放手！” “我不放！” 燕云廷大声道，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哽咽。 他怎么可能放手！他等这一刻已经五年了，就算只是一场梦，他也甘之如饴！ 燕云廷的手劲儿太大，珍娘努力尝试还是挣脱不开，于是急了，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啊……” 燕云廷猝不及防，吃疼了，珍娘趁机甩开了他的手，匆匆向后院跑去。 进屋前，还不忘将房门锁死。 燕云廷想上前一脚把门踹开，又不敢踹。 这些年珍娘一个人带着孩子，想必吃了不少苦，她恨他怨他都是应该的，他不该这么心急。 侍剑看他家世子爷傻呆呆的站在门口，不进屋也不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一个小捕快跑了进来，口里还大声呼喊着， “罗东家！罗东家！” 小捕快看见院子中站桩一样的燕云廷，眼里闪过诧异，连忙行礼问好。 “燕将军，您也在。” 燕云廷视若无物，目光直勾勾盯着房门。 小捕快也不尴尬，对着房间喊道，“罗东家，空空小少爷生病了，大人让我来叫你！” “砰！” 房门瞬间被打开，珍娘急切的冲到小捕快的面前，“空空怎么了？” 小捕快怔愣片刻，连忙道，“空空小少爷昨日夜里发了高烧，到现在都还……” “昏迷”二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见珍娘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她这几年并没有放弃练功，如今轻功已经算是一流高手的水平了。 燕云廷跟在她身后，都差点没追上。 …… 空空面色一片潮红，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时不时难受的哼哼两声。 罗文州坐在床边守了一夜，似乎老了好几岁，眼神中满是担忧，“空空，你娘亲马上就来了，你要坚强一点。” 萧明策和纪步也守在一旁，两人乖乖的很安静。 发烧是重症，谁都不敢大意。 珍娘刚冲进房间，就看见空空这虚弱的模样，眼泪一下子都流了出来。 她慌忙扑到床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烫的惊人！ 连忙从空间掏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到了空空的嘴里，而后便是眼巴巴的盯着他的脸，关注的他的变化。 还好这药丸经过系统升级之后，药效提升了不少，才一会儿功夫，空空红彤彤的小脸就恢复如常。 珍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她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了。” 她看向罗文州，见他神色很是疲惫，想来这一夜都没睡好。 “爹，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罗文州点点头，他看见空空的高烧已经退了，终于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有些意外。 “珍娘，你刚刚给空空服的药丸是？” 珍娘僵住片刻，刚刚一时心急，并没有注意这些，不过她多年的忽悠经验还在，于是张口就来。 “这药丸是一个江湖游医给我的，对于发烧和风寒有奇效。” 罗文州没有再多问，起身向外面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燕云廷杵在那儿。 脑补着女儿和外孙这些年受的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哼”了一声，大步从燕云廷身边走过。 空空刚刚睁开眼，就见到自家娘亲的脸，他高烧刚退，还有些虚弱，声音也小小的。 “娘亲，空空好想你。” 他想明白了，娘亲养育他很不容易，他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娘亲的气！ 珍娘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空空，娘亲也想你。” 天知道，她刚听到空空生病，魂都快没了！ 还好她有空间的神药，不然这样的高烧真的会死人的！ 珍娘摸摸儿子的小脸，感觉才几天不见，好像脸上的肉肉就少了一圈，心疼的问道。 “空空，你饿不饿，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小崽子大病一场，得给他做点温补易消化的吃食。 空空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软糯糯的一声，“肚肚饿。” 珍娘会心一笑，“空空等会儿，娘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说着便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燕云廷正准备进来，两人就在门口撞了个满怀。 侍剑：…… 世子爷，我合理怀疑您是故意的。 珍娘立马推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了。 看着屋里几个吃瓜的娃娃们，燕云廷讪讪一笑，来了床边。 此时的空空，脸上没有伪装，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就这样展露在他的眼前。 燕云廷的心口剧震，他觉得自己真是蠢得上天了，怎么早没发现呢？ 空空绝对是他的孩子，没得跑了！ 他在床边坐下，手有些颤抖的摸了摸空空的小脸。 平日里见这孩子生龙活虎的，此时如此虚弱的模样，让他没来由得心疼。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叔叔，原来你就是空空的爹爹。” 空空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其实挺喜欢这位燕叔叔的。 燕叔叔高大、帅气、威风、霸气，满足了他对爹爹的所有幻想。 但是，他也很生气！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爹爹，这么多年都没来找他们！ 不然，娘亲也不会为了养他这么辛苦了。 空空将身子扭过去，背对着燕云廷，奶凶奶凶的赌气道。 “空空才不要爹爹，你都不管空空和娘亲！” 第88章 你银子多吗? 燕云廷呼吸一窒，他若是早知道他就…… 他再怎么解释，终归还是错过空空四岁以前的时光，那几年应该也是珍娘最辛苦的日子。 他欠了他们母子俩，以后会加倍的爱护和补偿他们。 燕云廷闷不作声，空空都快气死了。 臭爹爹，就不知道哄哄我吗！ 说不定多哄我几句，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我就没那么气了！ 空空的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斗争，突然就被燕云廷从床上抱起。 啊？！臭爹爹，这是要干啥？ “都是爹爹的错，爹爹应该早点找到你们，爹爹以后一定会对你和你娘好的，空空愿意原谅爹爹吗？” 燕云廷轻抚着空空的小身子，第一次这么柔声说话。 空空那一点点的生气和别扭立刻消失了一大半，奶声奶气质问，“你的银子多吗？” 空空可机灵了，他的小脑瓜里，还惦记着养爹的事情呢！ 要是臭爹爹是个穷鬼，还要靠娘亲养的话，他就要多考虑一会了。 而且臭爹爹个头那么高，肯定吃的多，娘亲怎么养得起！他舍不得娘亲辛苦！ 燕云廷见空空满脸愁容，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宠溺的说。 “爹爹有很多银子，空空和你娘一辈子都花不完。” 空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副很大度的模样，拍了拍燕云廷的肩膀。 “那空空就勉为其难认你这个爹吧！” 燕云廷：…… 好吧，是我亲儿子。 跟着的侍剑高兴坏了，世子爷和空空小少爷终于相认了！总算没有浪费他为这个家操碎的心！ 珍娘端着一碗肉粥进来的时候，燕云廷父子俩已经热络的在床上玩闹了。 空空感应到娘亲的死亡凝视，连忙推开他爹，“娘亲，你可算回来了，空空都饿坏了！” 珍娘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小心思，不过懒得拆穿他，端着粥坐在他的床边。 “来，娘亲喂你吃。” 空空飞快的扫了一眼被当做空气的燕云廷，然后乖乖张嘴，接受珍娘的投喂。 “咳咳！” 燕云廷咳嗽几声，试图引起珍娘的注意。 “我和侍剑刚从外地赶回来，一天没吃饭了。”言外之意，我也饿了，能不能蹭点吃的。 珍娘不搭理他，继续喂空空。 哼，男人就是会装，她早就看透了！ 空空觉得臭爹爹似乎有些可怜，于是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软糯糯道，“娘亲，空空吃饱了！” 要不给口吃的给臭爹爹吧！ 燕云廷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而后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巴巴看着珍娘。 空空这个小叛徒！ 珍娘不解，怎么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这父子俩就这么默契了？ 燕云廷这狗男人，肯定是在装可怜！ 她要是一点吃的都不给，倒显着她小气了，没得影响她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珍娘突然站起身，把碗塞到燕云廷的手里，“吃完记得洗碗！”说完大步向外面走去。 燕云廷：……好像自己太着急了。 空空：……完蛋，娘亲生我气了。 空空的身体恢复如常，珍娘当天下午就带他回了自己家，总归还是家里舒服。 燕云廷状似无意的溜达到书肆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母子，他可不会放弃。 刚进院子，就见珍娘和空空正蹲着投喂一只大狗。 燕云廷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关注。 “咳咳……我刚好办差路过这里，珍娘，有没有茶水喝？” 这借口找的，侍剑都忍不住吐槽。 珍娘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咱们家孤儿寡母的不方便，世子爷还是去隔壁问问吧！” “不用茶水也行，我就进来歇一会儿……”燕云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珍娘心中一声“喔豁”，几年前都是她撒娇卖萌的取悦燕云廷，现在换过来了？！ 其实珍娘对他倒是没多大怨气，毕竟是曾经金主爸爸，两人还曾有过“深入”的关系。 可是他俩这办公室恋情闹得，还多了个小崽子，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空空要认燕云廷这个爹，她也拦不住，毕竟是父子亲情，她不会刻意去斩断。 但是，她不允许燕云廷抢走她儿子！ 空空终归是个单纯的孩子，没看出这是他爹在演，他凑近珍娘的耳边小声道。 “娘亲，他好可怜，咱们让他在这歇会儿吧！”好歹也是他亲爹。 珍娘看了空空一眼，心就软了下来，她没好气地朝燕云廷道。 “你等着。”说完转身去屋内倒茶。 毕竟有孩子在，珍娘也不想让空空觉得她对人太过刻薄。 喝茶就喝茶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燕云廷看着珍娘的背影，眼中暗潮汹涌。 一会儿功夫，珍娘端了茶水过来，塞到他的手中，“赶紧喝！” 燕云廷怂怂的，“珍娘，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珍娘又温柔又可爱，床榻之上也是极尽娇媚。 现在，她好凶…… 珍娘见燕云廷一副跟空空同款的委屈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爷，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以前她是打工人，不得不努力讨好上司，现在她有钱有房，翅膀硬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 珍娘的白眼翻到了天灵盖，没有搭理他。 燕云廷张了张嘴，最终端起茶盏默默地喝着。 珍娘的茶泡的好难喝，还烫手……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不然珍娘更加看他不顺眼了。 “哎呦！” 突然空空惊呼一声，原来是踩到水，鞋子滑的摔了个屁股墩。 珍娘连忙上前将他抱起来，熟练的打水给他清洗了一番身上的脏污。 燕云廷看着空空的小脸，突然想起他一脸脏兮兮跟自己做自我介绍时的样子。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空空的大名叫……罗凌风？” 不是应该叫燕凌风才是吗？ “罗凌风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空空就不能跟我姓吗？！” 珍娘秀眉一挑，站起身来，叉着腰反问。 她拼了老命生下的儿子，不跟她姓跟谁姓！ 燕云廷立马又怂了，“好，跟你姓，跟你姓！罗凌风比燕凌风好听多了！这名字取得好！” 在一旁吃瓜的侍剑，简直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高冷霸气、郎心似铁的世子爷吗？！ 珍娘看着燕云廷一脸配合的模样，心中暗爽。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老娘治你了吧！ 哼！女人，果然还是得独立！ 第89章 想回京城 燕云廷望着珍娘高高翘起的唇角，还有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眼神中晦暗不明。 他觉得这个女人还是跟从前一样的鲜活，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那样的娇柔不在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利落，和对他的防备。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珍娘本来的样子，五年前珍华苑里的那个珍姨娘，并不是她！ 不过，这样的珍娘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 他，势在必得！ 燕云廷喝完茶爽快地起身往外走，这倒让正想着怎么赶人的珍娘有些意外。 哼，算你识相！ 珍娘欢送燕云廷出了书肆大门，生怕他再调头回来。 燕云廷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都知道她住在这儿了，反正跑不了，来日方长！ 刚出了书肆大门，侍剑就笑眯眯道，“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祝世子爷早日一家团聚！” 若是之前，他可不敢这样跟世子爷说话。 不过，看世子爷今天的模样，像是彻底恢复到五年前了，他才敢这样开玩笑。 说来说去，还得多亏了珍姨娘。见了她，世子爷这冰封五年的心，终于化开了！ 果不其然，燕云廷给了侍剑一个赞赏的眼神，令他几乎泪流满面。 复活了，我那意气风发的世子爷！ 这一趟江南之行，虽然历经波折，但是真的值了！ 月上中天，燕云廷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心情既激动又烦躁。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珍娘的模样，她的眉眼，她的唇瓣，还有她身上穿着的烟青色长袍。 珍娘，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 不过，她显然没有以前那样娇弱了，是因为一个人带着空空奔波劳累吗？ 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养大一个孩子，定然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要是珍娘知道燕云廷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她什么都吃，就是吃不得苦！ 她有钱有颜，还有个神童儿子，自己创业开店，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她早就不再是国公府那个打工人珍姨娘了，她是新华书肆的罗东家！ 珍娘看着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玩积木的儿子，心情有些复杂。 “空空啊，那个……你……你想认你爹吗？” 没想到空空捣鼓着他的积木，连头都没抬一下，“爹爹啊，我认啊！” 喊爹喊得这么顺口，珍娘差点被气死！难道这就是父子天性，血缘亲情？ 可是她对上空空清澈懵懂的眸子，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咬着后槽牙问。 “如果，娘是说如果，你爹要是说让你跟他回家，你跟不跟他走？” 珍娘紧盯着空空，生怕他说出让自己扎心的回答。 “爹爹的家不在这里吗？”空空有些懵，显然还没感受到老母亲的复杂心情。 “不在这……他家在京城，很远的地方！” 珍娘感觉自己刚才紧张兮兮的样子，傻透了，儿子才四岁不到，他哪能想的那么复杂！ 空空歪着脑袋问道，“很远是多远？” 城东到城西也很远。 “京城在大梁朝的北方，等走到那里的时候，都差不多到你生日了！” 珍娘耐着性子跟空空解释，“而且去了京城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还想跟你爹去吗？” “空空不去！” 空空不假思索。 他最喜欢过生日了，因为娘亲会给他准备好多好吃好玩的，而且还会带他出门玩。 他早就掰着手指数日子，离他生日还有好久呢，这京城也太远了吧！ “空空舍不得娘亲、肥仔、六子、二狗他们，还有明策哥哥、纪步哥哥。” 珍娘心里暖暖的，但是她不想因为儿子还小，就欺骗他。 “但是，你爹、外公、还有明策哥哥，他们过不了几天都要去京城了，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吗？” 空空纠结了，小脸涨得通红，“娘亲，你去京城吗？娘亲去，空空就去！” 珍娘目光温柔的看着空空，不愧是她养的好儿子，纵然心里动摇了，但还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娘亲也会去京城。” 既然她已经跟亲爹相认了，自然想跟她爹在一起。 五年前，她一无所有的进京，只能靠卖身为奴混口饭吃。 现在她爹身居高位，有钱有势，她怎么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享福呢！ 而且，她爹肯定也舍不得留她和空空在苏城，一家人要团圆了才叫一家人！ 空空兴奋的拍手手，“好耶，到时候空空可以跟娘亲、爹爹、外公，还有明策哥哥都在一起了！” 突然察觉到漏了一个人，“娘亲，纪步哥哥怎么办？他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吗？” 珍娘这才想起来他。 纪步聪明、冷静，是个不错的孩子，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孤身一人，小心翼翼的活着。 这段时间在府衙暂住的日子，可能是他过的最安定的时光了。 等她和空空离开苏城，纪步无人收留，只怕又得流落街头。 珍娘心有不忍，又见空空对纪步很是重视，于是道，“空空，你明天去问问纪步，若是他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过吧。” 空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喜悦的光芒，凑到珍娘脸颊“吧唧”了一口。 “娘亲，你太好了！以后明策哥哥和纪步哥哥都跟我一起，我太快乐了！” 珍娘看着儿子高兴的在床上蹦蹦跳跳，眼中满是怜爱。 第二天一大早，空空就急吼吼的跑去府衙，跟纪步说了这事儿。 纪步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时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他颤声道。 “空空，你娘真的要收留我吗？” 纪步从记事起就在街头流浪，饥一顿饱一顿，受人白眼，被人打骂。 在府衙的这些天，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小心翼翼的珍藏，生怕这是一场美梦，可是现在空空告诉他，这样的美梦他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纪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了，以前他受了欺负，都只会躲在无人的角落哭泣。 但是现在，他抑制不住的流泪，因为激动、喜悦、感恩…… “纪步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以后跟我一起生活，太开心了？” 空空见纪步居然流泪了，有些急了，连忙踮起脚尖，伸出肉肉的小手替他擦眼泪。 纪步看着这样暖暖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的空空，会心的笑了。 空空是他的救赎，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朋友，他要守护空空一辈子！ 第90章 柔弱的世子爷 罗文州看着京城来的两封书信，神色晦暗不明。 其中一封信是太子萧元绍写的，信里说朝堂局势有所变动，催促他尽快回京。 另一封信是惠王妃所写，主要是询问萧明策的近况，以及他们回京的时间。 “先生，这信可是有不妥？” 小飞见罗文州神色有些严肃，好奇询问道。 罗文州摇摇头，将两封信都收了起来，“你去桃花巷通知珍娘……” 突然想到什么，又改口，“还是我亲自去趟书肆吧！” 珍娘这几年性子越发利落了。 自打那天跟空空谈完心，她便将进京的决定告诉了他爹罗文州，这两天都在家收拾行李，还将书肆的经营都交接给了六子。 六子机灵，嘴皮子利落，虽说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个做生意的老手了。 书肆交给他打理，珍娘很放心。毕竟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二次创业成果，她可不想就这样将书肆关门大吉。 听她爹说，她的书肆在京城也有些名气，不得不说《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给她吸了不少书粉。 所以此次进京，珍娘想在京城也开一家新华书肆。 虽说她爹有钱有势，她靠着她爹养着，也能过得很舒服。 但是，她又不是个小废物，总得有点自己的事业吧！万一她爹下台不干了，她也能赚钱养家。 珍娘的观念已经不像五年前了，那时候她因为加班猝死穿越来这里，所以一度毫无事业心，一心只想躺平。 但其实每天无所事事，将自己的悲喜荣辱都寄托的别人身上，确实很容易没安全感！ 这几年她独自带娃开店，虽然累是累了点，但心情却是舒展的，内心也更加安定和自信！ 不过，珍娘决定回京城这事儿，燕云廷并不知道。 珍娘一直避着他，他连跟珍娘说话的机会都不多，自然无从得知。 罗文州也看他不顺眼，觉得是他引诱了自家闺女吃了大亏，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事儿。 所以这些天，燕云廷总有事没事的来书肆转悠，就是想劝珍娘和空空跟他一起回京。 “珍娘，我后天就得回京了，你跟我一起回国公府吧！”燕云廷有些无奈的开口。 看着珍娘和空空自顾自的玩着，也不搭理他，他就有些心梗。 “珍娘。” 燕云廷拦住了珍娘的去路，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但是，珍娘对他装委屈的模样已经免疫了！ 她其实心里有些暗爽，天道好轮回，狗男人，你也有今天！ 珍娘避开燕云廷，准备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你放开我！” 珍娘下意识一甩胳膊，谁知正好打在燕云廷的胸口。 只听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几步，顺势倒在了地上。 珍娘都惊呆了！ 这狗男人还要不要脸啊！居然碰瓷！ 珍娘第一反应，燕云廷是装的！ 可是看到他不仅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有点不确定起来，难道她刚刚那一下打到死穴上了？ “你别装了，快点给我起来！” 燕云廷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无比虚弱的样子。 “珍娘，不……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也就办差剿匪的时候，被匪徒砍了几刀罢了，不碍事的，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动了伤口，跟你没关系……” 话虽说着不碍事，但又一副疼的说不下去的模样。 珍娘简直傻眼，这狗男人身上为什么有股熟悉的茶香味？ 她一个小老百姓，可赔不起医药费！ 燕云廷伸手捂住胸口，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珍娘，搭把手。” 珍娘下意识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见他在椅子上坐稳之后，连忙收回手，后退了几步。 “不关我的事，你，你别在我家碰瓷！” 燕云廷看着她眼神中的防备和不信任，眼神无比的受伤。 他都装到这个地步了，这女人居然还不信，亏得他还用内力将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这个女人，没有心！ 躲在门后偷看的侍剑着急上火，世子爷的苦肉计不管用？看来还得靠我出马！ 他装模作样过来，而后好像才刚看到他家世子爷的模样，夸张的道。 “啊！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是旧伤又复发了吗？” 珍娘疑问，“什么，旧伤？” 侍剑一脸着急，眼神中满是悲戚，“数月前我们在京郊被刺客追杀，世子爷重伤昏迷，险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多亏了章太医妙手回春，这才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来，不过世子爷的身上也落下了隐疾，时不时发作。” 珍娘听了“隐疾”二字，下意识向燕云廷的下半身看去。 燕云廷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脏东西？！更生气的是，他为什么又秒懂了？！ 燕云廷一记眼刀扫向侍剑，侍剑突然额头冒了冷汗，随即两眼一转，恳切的跟珍娘说道。 “珍姨娘，属下求您对世子爷好点吧，世子爷这些年真的不容易，为了找您可吃了不少苦头！” 见珍娘的面上软和了一些，侍剑立马补充，“珍姨娘，世子爷的身体不方便挪动，麻烦您照看一下。” 说完也不管珍娘答没答应，一溜烟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夸自己机灵。 世子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能不能劝回媳妇儿，还能靠您自个儿了！ 珍娘见燕云廷虚弱的靠着椅子，也不知该赶人还是就这么让他赖在这儿，就见她爹大步走了进来。 “珍娘，这是什么了？” 罗文州看着坐着的燕云廷，目光有些不善。这兔崽子看来对他闺女还是贼心不死啊！ 珍娘当即跟他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罗文州听罢，面色立马就黑了！ 阴阳怪气的说，“世子爷好手段，我怎么没听章太医说过您受伤这事儿？” 这兔崽子，分明就是看他家闺女单纯，又想欺骗于她！ 以前是他不在闺女身边，才让这兔崽子得逞！ 现在，哼！想都别想！ 燕云廷自知装不下去了，只能老实巴交的从椅子上起来，行礼问好，“罗先生。” 珍娘眼睛瞪的老大，这狗男人果然是在骗她！ 她也是真傻，差点就被狗男人那张好看的脸蛊惑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之前明明给燕云廷服用过不药自愈丸，真有什么旧伤应该也都治好了！ 珍娘咬牙切齿，“世子爷，咱们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您以后可别再来骚扰了！” 第1章 打工人穿越 打工人罗珍，连续熬了几个大夜后，猝死。 …… “珍娘，醒醒……” 一个年长的女人声音在耳边响起，罗珍朦朦胧胧睁开眼，打量周围环境。 残破的房间，身下垫的是一堆茅草，房子正中间是一个落着厚厚灰尘的佛像。 这里，好像是一个破庙。 只见一个容貌普通的中年妇人，一脸喜悦的看着自己。 妇人的衣着是古人的模样，头发有些散乱的用一块褪了色的粗布包着，面容很是清瘦，身边还站着一个八九岁的男孩子。 那孩子黑瘦黑瘦的，穿着一身明显小了一截的粗布衣服。 中年妇人见罗珍揉着额头，神情迷茫的样子，以为她烧糊涂了。 “我是沈大娘呀，这是我儿子狗蛋，想起来没？” 罗珍点点头，大概明白自己的处境了。 重生，穿越，古代，逃难…… 很快一大波记忆便涌入脑海。 这里是大梁朝，一个不存在于原来历史中的朝代。 原主罗珍娘，即将满十五岁，出身于江南的一个寒门书香家庭。 父亲罗文州，三十二岁，是个秀才，在当地小有名气。 罗母早亡，珍娘是家中独女，自小被父亲罗文州教养着长大。 罗珍娘能识文断字，有几分才学，再加上模样长得俊俏，上门求亲之人络绎不绝。 本来一切都好好的，初春的一场水患而后又是疫病蔓延，罗家父女二人不得不远走他乡。 路过南阳城的时候，不幸遇上兵乱，珍娘和父亲罗文州意外走散。 落单后的珍娘独自往京城方向前行，路上遇见了同样逃难的沈大娘和她儿子狗蛋，三人便结伴同行。 昨天夜里，珍娘又饿又累病倒了，发了一夜的高烧。 补全了记忆，罗珍心里踏实了些，以后有机会再试着找找便宜老爹吧。 此时的罗珍，不，应该叫罗珍娘了。 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前世是牛马打工人，这一世又是最苦逼的难民！世道不公啊啊啊！ “别叫了别叫了，吵死了……” 一个萌萌的声音传入罗珍娘的耳中。 “什么声音？” 珍娘看了看四周。 “别看了，我在你的脑海中。” 刚才那软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系统？” 珍娘面露喜色。 “我是超级666天选打工人系统，你可以称呼我，萌萌。” 毕竟前世阅书无数，珍娘知道，传说中的金手指来了！ “你有什么技能？能给我变吃的喝的，变大把的金银珠宝吗？” 珍娘的眼中冒着小星星。 “宿主，你想多了。” 萌萌的小奶音异常傲娇。 接着，珍娘的脑海中便出现了一片光幕，光幕正中间有一个像是电脑开机的按钮。 “用意识操控光幕，就像用鼠标点击电脑屏幕一样。” 珍娘听从萌萌所言，试着用意识控制，点击光幕中的按钮。 只见光幕画面一变，出现在自己眼前的是一个类似橘色购物软件的界面。 只有第一排的几个物品可以点开，后面的物品都是灰色的，图标上还挂着一把大锁。 “宿主才刚激活系统商城，只能购买已点亮的第一排的物品。” 萌萌虽然傲娇，但并没有忘记自己作为一个统子的责任，耐心跟珍娘解释。 “系统商城的物品通过积分兑换，宿主目前拥有100个原始积分，系统会不定时发布任务，如果完成就能拿到对应的积分和奖励。” “那如果完不成呢？” 珍娘好奇。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嘿嘿嘿……” 珍娘听着萌萌的怪笑声，心里发毛。 但是，她在这古代一无所有，只能靠这个超级666“天选打工人系统”了。 啊呸，什么破名字！ “那今天的任务是什么？” 虽然很不情愿，但是摸了摸自己饿的咕咕叫的肚子，珍娘还是放下了骨气，询问萌萌。 “等宿主触发任务剧情，萌萌会提示的，拜拜，睡觉去了。” “唉，你等等。” 珍娘在意识里呼唤着萌萌，却再也没有回应，不过好在系统商城还在。 她看了一下目前可以兑换的物品。 打工人能量棒，一根10积分。 功能：吃一根打工人能量棒，能量满满一整天，搬砖一点都不累。 打工人神仙水，一瓶20积分。 功能：提神醒脑，耳聪目明，过目不忘。 打工人体能强化，一次50积分。 功能：使用后身体将得到强化，体能、速度、柔韧度均提升10倍。（注：该功能宿主只能使用一次，不可重复强化。） 珍娘分神观察了一下外面的情况，然后找了个无人的角落蹲着。 看着商城主页第一栏显示的100个原始积分，珍娘没有多思量，在三个商品图标上依次点了一下。 然后，她面前便多了三样东西。 拆开能量棒，腹中空空的珍娘连忙吃了一大口。 “这味道跟士力架差不多呀，不过好像没那么甜腻。” 飞快的吃完了整根能量棒，立刻感觉自己体能满满，去码头扛沙袋不成问题。 随即，珍娘又打开神仙水瓶子，咕咚咕咚喝下。 只觉得一瞬间脑子里面清晰了许多，逃荒以来的疲惫感也都消失不见，而且视力和听力也强化了不少。 破庙外的难民交谈的话语，都能听的到，几十米外的人的五官，也能看的清清楚楚。 珍娘顿时觉得这个系统商城还挺实在，童叟无欺！ 打开最后一件物品，只见一道白光飞快的涌入她的身体。 片刻之后，珍娘的脸上和身体上便浮现出黑褐色的脏污，气味难闻至极！ “呕！” 她感觉自己都要吐出来了，连忙跑出了破庙。 好不容易在附近找到一条小河，珍娘连忙蹲下身，将自己脸上、身上的脏污狠狠清洗了一番。 感觉终于好受了些，她这才有心思对着河里的倒影， 细看自己现在的模样。 大约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女，瓜子脸，五官看不太清晰。 “没关系，年轻了十岁，赚了赚了！” 珍娘乐观的想着，起身准备回破庙。 “驾！” “驾！” 只见不远处两个男子骑马疾驰而来，为首的男子高束马尾、神采飞扬。 珍娘站在原地，都看呆了。 多亏了这个神仙水助力，她能够清楚的看见这男子的容貌，由衷发出感慨。 “我滴个乖乖，这人也太好看了吧……” 第2章 天极城外 虽然前世的珍娘一心扑在工作上，不怎么关注娱乐圈。 但是那几个红的发紫的男顶流，她还是认识的。 这骑马的年轻男子，颜值竟还在这些顶流明星之上！ 年轻男子从珍娘身边经过之时，只是稍微侧目瞥了她一眼，便丝毫没有停顿的扬长而去。 只留下珍娘在原地吃了一嘴的灰。 “啊呸呸呸！” 她吐了吐口里的灰尘，又抹了抹脸，认命的回河边重新清洗，一边清洗一边嘟囔着。 “长的好看有什么用，没礼貌没素质……” …… 刚刚经过的珍娘身边的那两个骑马男子，此时正在离京城不远处的驿站休息。 “世子爷，真没想到这逃难的灾民里面，居然也有美人。” 侍剑回想着刚刚擦肩而过的美貌少女，笑着凑到年轻男人面前。 被称为世子爷的年轻男子，名叫燕云廷，乃是大梁朝燕国公府的世子爷。 燕云廷翻了个白眼，面露鄙视。 “很美吗？爷倒觉得一般。” 侍剑听燕云廷这么说，立刻瞪大了眼睛，大声道。 “这还叫一般？！” 也不知道您到底要怎样的天仙，当然后面这句话侍剑只能在心里嘟囔。 燕云廷拿起剑鞘，敲了一下侍剑的脑袋。 “小心爷回去跟春华告你的状，说你在外面就知道看美人！” 侍剑连忙求饶。 “诶诶，世子爷，别啊！上次春华跟我闹别扭，好些天不理我，世子爷您可别再捣乱了。” 燕云廷闷头低笑。 “好啦，收拾一下该走了，早点入城，也好去见你的春华。” 侍剑眼睛一亮，连忙跑去牵马。 燕云廷二人翻身上马，向京城方向飞奔。 “不过世子爷，您真的不觉得刚才那个姑娘很美吗？” “滚……” 珍娘刚从小河边回来，就见破庙里的难民们纷纷收拾着行囊离开。 沈大娘和狗蛋也扛着行李走了出来。 见珍娘回来，沈大娘眼前一亮，怎么觉得珍娘好像更好看了一些呢？ “我正准备去找你呢！“ 沈大娘急声说着。 “休息的差不多，我们得赶紧出发了，再晚就没法子赶在城门关闭之前进城了。” 珍娘对这些一无所知，自然跟着大部队一块走。 沈大娘见她的容貌太扎眼，抹了把灰在她脸上，解释道，“这样稳妥些。” 珍娘不疑有他。 古代的夜晚可不比现代，太阳落了山，外面基本上就没有人了。 更何况这荒郊野岭的逃难，忒不安全！ 众人步行了大约有三个多时辰，看天色，珍娘猜测大约下午五点了。 虽然之前吃过一根能量棒，还有进行了体能强化，珍娘还是觉得有些疲惫，脚底板也隐隐磨出了血泡。 而身旁的沈大娘和狗蛋，除了面容疲惫点以外，脚程还是一样快。 珍娘不禁对古人产生了敬意，要是她也像这些难民一样又累又饿，估计早就晕倒在路上了。 “珍娘姐姐，我们快到了！” 狗蛋兴奋的声音传来，其他难民的脸上也是充满了期待和希望。 终于到京城了！整整走了两个月啊！ 大家的眼神中都闪烁着希望的光，到了京城就好了，就能活下去了！ 珍娘也抬头看去，前方大约半里路的距离，是一面巍峨大气的城墙。 厚重的城门之上，雕刻着两个大字。 天！极！ 这里，便是大梁朝的都城——天极城！ 一行人来到城门口的时候，已经排了长队，都是想赶在城门关闭之前入城的百姓。 珍娘、沈大娘和狗蛋排在了队伍靠后的位置。 “唉，这不知道啥时候才能轮得上咱们，早知道就再走快点了。” 见沈大娘忧心忡忡，珍娘安慰道，“没事的大娘，我们肯定能赶上。” 沈大娘的面色并没有舒缓下来，而是说道。 “珍娘你出门少，不懂这些，我就担心他们不放难民入城。” 沈大娘话音刚落，只见前面一个难民被守城的官兵推倒在地，那官兵嘴里还骂骂咧咧。 “都说了没有路引不能进城，你们想干什么！造反吗！？” 其他围观的难民见状，想要上前帮忙，一排官兵纷纷抽出了长刀。 难民们哭嚎着跪地求情，但是官兵坚持不肯放行。 “没有路引就不能进城吗？” 珍娘小声询问沈大娘。 “是啊，按规矩说该是这样。但是现在兵荒马乱的，我们又是大老远逃难过来，哪里有什么路引啊！” 珍娘连忙打开自己的行李翻了翻，除了两件旧衣服和一点干粮，确实没找着像是路引的东西。 “这个咋办呀，千里迢迢来京城却进不去！” 正当城门口乱糟糟的，一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来。 领头的官兵见到马车上刻着的家族标志，连忙指挥下属将难民赶到路两边。 自己则一脸谄媚的走到马车前跪下，恭敬道。 “小的恭迎小王爷回京！” 赶车的年轻侍卫面上有些不屑，居高临下问道。 “这里怎么回事，怎么乱糟糟的？” 这官兵连忙回复。 “这些都是南方来的难民，他们没有路引非要入城，不想，冲撞到小王爷了。” 听到难民二字，驾车的年轻侍卫皱了皱眉，回头不知跟马车内的人说了什么。 众人只听见一个的清朗的声音从马车中传了出来。 “东城那边不是建了棚户收容难民吗，将他们安顿过去便是。” 领头官兵的面色为难起来。 “不是小的不放行，上头交代了没有路引不能进城，而且东城那边的棚户也已经住满了……上头也是担心出乱子……” 领头官兵说到这停住了，只见马车中的男子探出了身，随即走下马车。 众人只见这男子发如墨、眉如剑、眸如星，真真是一副出众的皮囊！ 再加上这人轻摇折扇，风度翩翩的模样，在场的少女甚至连一些妇人都面带微红。 “哇，又是一个大帅哥！” 珍娘内心在尖叫，第一天穿到古代，就近距离见到两个极品大帅哥了。 这时就听身旁有一个男人小声跟大家科普。 “我跟你们说，这位可不是一般人！” 见周围的人都投来好奇的目光，便带着几分骄傲的样子接着道。 “我大梁朝唯一的异姓王——汾阳王，大家应该都知道吧，这位就是汾阳王府的宁昭小王爷，我之前在城里见过一次！” 众人皆惊呼。 “嘶……原来这就是宁小王爷啊！” 第3章 难民营 百姓们八卦之时，宁昭正低头跟官兵头领问话。 “怎么？我出面作保也不行？” 领头官兵眼睛一闭，咬牙道。 “最多，最多先放老弱妇孺进去。” 反正有宁小王爷作保，上司应该也不会责怪自己吧。 “那就这么办吧！” 宁昭没有再多说什么，收起折扇回了马车，侍卫见宁昭坐定才挥起马鞭。 见马车向城内驶去，那领头官兵才起身，喊道。 “老人、女人、十岁以下的孩子，到这边来排队！” …… 托了这位宁小王爷的福，珍娘终于进京了！ 但是，一切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般美好。 珍娘这群老弱妇孺，入城后就被官兵带到了东城的棚户区。 一片不大的空地上，临时搭了数十个棚子，四面连墙都没有，简陋之极。 更糟糕的是，这里已经被难民们挤满了，珍娘这批人抵达的时候，几乎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官爷，这里不行呀，都没地方落脚了。” 一个大娘拉住一个正欲离开的官兵。 官兵止住步伐，见上百个新进的难民都望向自己，心里烦躁的很。 “早就跟你们说了，城里没地方住，你们自己想办法吧！” 说完，这些官兵便利落的离开了难民营。 “唉，官爷……” “官爷，你不能不管我们啊……” …… “你们别喊了，官家不会搭理我们的。” 只听棚子角落的一个脏兮兮的大爷说道。 众人这才安静了下来，各自找寻地方安置。 珍娘小心翼翼走到刚才说话的大爷面前，开口询问。 “大爷，您在这里住了多久了？” 这位瘦的皮包骨的老人家，见一个脸上脏兮兮的小姑娘凑到自己面前，叹了口气，道。 “十多天了，官兵把我们送过来之后，除了每天一顿稀粥，就再没管过我们了，唉……” 珍娘还欲再问，只听脑海中，萌萌的声音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三日之内逃离难民营并找到新的落脚地点，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五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珍娘：“我屮艹芔茻，说来就来啊，一点准备都没有！” 珍娘在脑海中呼喊萌萌，没有任何回应。 一天折腾下来，大家都累极了，虽然难民营环境很差，大家还是纷纷睡去。 珍娘的眼皮也耷拉下去，穿越来古代的第一天，真是惨啊！ 第二天天才刚亮，就有不少人醒来了，周围都是细细碎碎的声音。 珍娘也醒了过来，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一晚上，各种呼噜声、磨牙声，还有各种恶心的味道。 珍娘打定主意，今天必须离开这里！ 巳时左右，官府的人拉着几车木桶过来，桶里是稀得不能再稀的白粥。 见发口粮的来了，死气沉沉的难民营顿时热闹起来。 有数十个手持刀剑的官兵驻守，大家都在老老实实的排队。 珍娘在系统商城本来还剩了二十个积分，但难民营人多眼杂，她不敢兑换能量棒来吃。 昨天那一根能量棒的功效已经没有了，珍娘此时真切的体会到饥饿的感觉，真的好难受！ 珍娘饿的胃抽筋，好不容易才轮到她上前领吃食。 看着手中清澈的能照出面容的白粥，珍娘一句抱怨都没说，立刻一口闷下。 胃里有了热粥进入，她这才感觉舒服了许多。 这时，其他的难民却闹起事来。 “这粥一天比一天稀，叫我们怎么吃呀！” “我们都是大梁朝的子民，难道官府不管我们死活了吗！” …… 群情激奋之下，一些难民甚至摔了碗，掀翻了桌子，装粥的木桶也摔了一地…… 为首的官兵叫刘林，是京城金吾卫的一个统领。 一身飞鱼服的刘林见此情形，眼中虽有一丝对难民的同情，更多却是怒气！ 刘林一个眼神，只见身后的官兵齐齐抽出手中刀剑，大部分难民都安静了下来，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但是，总有些人头铁，硬是要跟官兵杠上。 几个男人抓起地上的木桶就向官兵们冲去，官兵们本不欲跟难民真的动手。 却也被这群闹事的闹出了火气，抽刀砍伤了几人。 这几人身上见了血，却越发卖力的鼓动起其他难民，一些难民被鼓动也参与动乱，剩下的老弱妇孺夹在其中也难免被推倒和误伤。 现场一时之间混乱不已，眼见这几十名官兵都控制不了局势，众人只听一声大喝。 “通通给我住手！” 只见刘林飞身站立于一个板车上，众人都能看见的位置，一脸肃杀冷凝。 “如今我大梁朝灾荒不断，朝廷也已经尽力赈济，尔等若是不能体会朝廷的好心，一味地寻衅闹事，我们只能将大家都赶出京城，日后，你们就自生自灭吧！” 见这官兵头头放了狠话，难民们迟疑着，最终一个个放下手中的工具，服了软。 留在京城好歹还能苟活，要是被赶出城，靠着自己的一点口粮，根本撑不了几天！ 刘林说完，见大家不再闹事，便领着官兵离开。 难民们又回到了自己原来窝着的位置，一切恢复死气沉沉的模样。 “沈大娘，我想出去找点事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珍娘凑到沈大娘耳边，小声说。 谁知沈大娘却摇了摇头。 “咱们是难民，又没有户籍和路引，没有人会愿意用我们的。” 珍娘这才知道，原来自己想在古代做牛马都没人要，泪流满面。 但是苟在这里等死也不是个事儿，她还是决定出去碰碰运气。 走之前，珍娘从系统商城兑换了一根能量棒，剥掉了外壳包装，偷偷塞给了狗蛋。 她现在一无所有，这根能量棒就当是报答沈大娘母子这两天的照顾之恩吧！ …… 在外面游荡了两日，珍娘终于接受了残酷的现实。 茶楼、酒家、书肆、布庄……没有哪个店家愿意接收她，哪怕她只要求包吃住不要工钱。 珍娘不得已化妆装成男子，去码头扛沙袋，结果工头一见她这小身板，机会都不给就直接赶了出来。 路过一家青楼门口，珍娘一瞬间还真有卖身的打算，但是理智还是制止住了自己。 “哎，好饿啊……” 第4章 卖身为奴 珍娘走到一个没人的巷子，花掉最后十个积分兑了根能量棒吃下，感觉瞬间好了许多。 “今天就是第三天了，不能这么下去！” 她刚抬头，就看到自己面前是一个大宅子，门上挂着一块牌匾。 牌匾上写着，“牙行”二字。 前世看了这么多古代电视剧，她自然知道，牙行就是古代买卖人口、房屋、商铺的地方。 差不多相当于现代的中介公司，只是现代不允许买卖人口而已。 珍娘站在牙行门口犹豫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走了进去。 …… 珍娘来的很巧，正好有一个大户人家的管事嬷嬷来牙行挑选丫鬟，老板正愁人不够。 见了珍娘，牙行老板眼前一亮，立马同意签了契约，并且大方的给了她五两银子。 要知道，一般这样十几岁的女孩子，牙行老板最多只给三两银子。 这还得多亏了珍娘的好容貌！ 珍娘自然不知道牙行老板的这番心理，她到现在都还没照过镜子，只能从水中的倒影依稀看出自己的容貌还行。 按下手印的那一刻，她的心情有些复杂，不过很快便释然了。 不就是卖身给别人家当奴才嘛，反正她在现代也是帮资本家打工。 都是牛马，没有区别！ 牙行老板领着珍娘进入一个房间，只见房中已经站了七八个女孩子，俱是十几岁的模样。 珍娘在最右边的位置站着，学着其他人的样子，微微低着头。 只听牙行老板的热情的声音响起。 “李嬷嬷，这几个丫头可是我们牙行模样最好的，个个水灵，包您满意！” 被称呼为李嬷嬷的人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语气中带着几分高傲。 “我们国公府挑人的标准可高着呢，你领来的这几个人，看着也不怎么样。” 牙行老板满脸堆着笑，凑到李嬷嬷面前。 “小的当然知道国公府的门槛高，可这不还有李嬷嬷您嘛！您给带回去再调教一番就好了不是！” 见李嬷嬷只喝茶不接话，牙行老板眼珠一转，接着道。 “这几个丫头都标致着呢，嬷嬷您再仔细瞧瞧。” 牙行老板一边说着，一边走到珍娘面前。 右手托起她的下巴，珍娘顺势抬起头来，这才看清楚这李嬷嬷的模样。 大约四十多岁的年纪，容长脸，头上插着两根银钗，通身气派不似普通妇人。 李嬷嬷端坐在椅子上喝着茶，身边还立着个灵秀的小丫头。 而此时，李嬷嬷也看清了珍娘的样貌，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放下了茶杯。 缓缓开口。 “这个丫头……模样倒是不错，就选她吧！” 说着，李嬷嬷就准备起身离开，牙行老板连忙跟上。 “李嬷嬷，其他人不再挑挑看吗，都能干着呢！” 李嬷嬷止住了脚步，暗想，府里确实还缺几个干粗活的。 “也罢，再挑几个吧！” 随意点了四个样貌略好看些的，李嬷嬷便示意身边的小丫鬟交钱换了几人的卖身契，这才领着珍娘等人出了牙行。 “恭喜宿主完成第一项任务，成功离开难民营并找到新的落脚地点！” 萌萌的声音突然在珍娘脑海中响起。 “任务成功，奖励积分五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跟在李嬷嬷身后走着，意识则进入了系统商城。 只见原来的商城界面一变，屏幕中出现一个大大的抽奖按钮，珍娘按照指示点击按钮。 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大大的礼盒，她点开后，只听萌萌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抽中10个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争取下次好运！” 珍娘心中一万个卧槽，这是抽中了安慰奖啊！ 这什么破打工人系统，放在统子界也是难得的黑心玩意儿！ …… 入了府门，珍娘低眉顺目，不敢四处乱瞟。 打工人进入职场第一条，不要高调，先看清局势，认清自身定位！ 不过此时此刻，珍娘倒是能理解为何这李嬷嬷在牙行老板面前如此高傲了。 原来，她现在进入的府邸，竟是大梁朝一品国公——燕国公府！ 一路行来，院落重重，青石路面上，丫鬟小厮来来去去。 虽然没敢细看，珍娘也能感受到国公府的华贵大气、人丁兴旺。 她在心里安抚自己，放宽心，就当进了一家大公司呗，没什么能难倒打工人的！ 李嬷嬷领着几人走到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子不大，里面只有两排低矮的房间。 李嬷嬷将他们带入靠右边的一间房，便道。 “你们五个就先在这里住下，回头我会找人来教你们国公府的规矩。” 几人连忙应是。 李嬷嬷一离开，珍娘立刻找了把椅子坐下来，装的可真累啊！ 另外四个女孩子也都各自找了地方坐下，很快几人便叽叽喳喳交谈起来。 互相交换了一下姓名，珍娘只记住了其中一个眼角带着红痣的少女的名字。 这少女名叫彩琴，据说以前是在京城的大户人家当过二等丫鬟的。 不过后来，主人家出了事被判流放，彩琴便被转卖到了牙行。 其他三个少女分别叫二丫、妞妞、招娣。 一听这三个名字，珍娘大概就能猜到，他们应该是贫苦人家出身，被卖掉来贴补家用的。 珍娘也跟他们介绍了一番自己的来历，四人听说她是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俱是面露同情。 珍娘却觉得没什么，毕竟满打满算，她也只是逃难了一天而已。 当然，街头流浪那两天不算。 李嬷嬷给几人安排的房间并不大，但是桌椅板凳还算齐全。 房间靠里面的位置是一排大通铺，足以睡下七八个成年人。 在难民营住过一晚的珍娘，对这里的环境表示非常满意！ 几人略略打扫收拾了一番，就听门外有人进来的脚步声，珍娘抬头向外看去。 只见一个面庞圆润、神态从容的老嬷嬷立于门前。 那嬷嬷扫了一眼屋内的几人，淡淡开口。 “我是来教你们国公府规矩礼仪的林嬷嬷，明日辰时准时到院子集合。” 说完这句话，林嬷嬷便转身离开。 翌日。 珍娘几人准时在院子中候着。 一夜好眠，珍娘感觉自己又活过来了，精神状态倍儿棒。 打工人元气满满的一天，开始！！！ 第5章 新人培训 林嬷嬷带着个小丫鬟从外面进来，见几人在院中老老实实站着，面色松了些。 “今天先跟你们介绍一下我们燕国公府的情况。” 珍娘连忙竖起耳朵。 打工人进入职场第二条，搞清楚职场人员框架、职能等级、职权分类。 通俗来说，就是大老板是谁，管事的是谁，分别是什么来头，什么性子，有什么爱好和忌讳。 把这些信息都确认好之后，再针对性规划自己的上升途径和方式。 “我们燕国公府的主人自然是国公爷，不过国公爷不常在府中，也不太过问府中事务。国公夫人早逝，只有一位嫡子，便是现在的世子爷燕云廷。” “内宅主母是世子夫人，夫人姓林，闺名清寒，乃是原户部尚书嫡女。夫人不仅是咱们世子爷的表姐，还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林嬷嬷见珍娘几人听的认真，接着道。 “国公爷还有七位姨娘，只有大姨娘育有一女，便是我们国公府唯一的小姐了。大小姐闺名芷柔，现下并不在府中，正陪着国公爷在外探亲访友。” “除了大姨娘协助世子夫人处理内宅事务之外，其他几位姨娘都不管事，你们只当他们是主子，敬着便是了。” 二丫几人听了张大了嘴，在他们老家，县令就是顶大顶大的官儿了。 无论是一品国公府还是尚书府，都是他们想象不到的高度。 见二丫、妞妞、招娣面色有些惶恐的样子，林嬷嬷放缓了声调。 “世子夫人身子不大好，并不怎么管事，平时对待下人也很宽厚，你们无需害怕。接下来，你们自报一下名讳、年龄以及擅长什么。” 林嬷嬷说着坐了下来，身边的小丫鬟也在一旁摆好笔墨，准备开始记录。 彩琴比较有经验，第一个走上前。 “奴婢名叫彩琴，十七岁，以前在御史大夫朱家做过二等丫鬟，擅长刺绣。” 其他人有样学样也上前自我介绍。 “奴婢叫二丫，十四岁，奴婢会做饭。” “奴婢叫妞妞，十四岁，只会做些粗活，劈柴打扫都不在话下。” “奴婢叫招娣，十三岁，会洗衣服做饭。” 三人介绍完，便轮到了珍娘。 林嬷嬷见珍娘走上前，眼神闪了闪。 昨天听李嬷嬷说买到了一个漂亮的丫头，自己没当回儿事，没想到这丫头居然如此容色惊人。 “奴婢名叫珍娘，十五岁，念过书，会写字。” 珍娘老实巴交的将打好的腹稿说了出来。 她前世倒是会wps、cad、ps、视频剪辑……然并卵，这里是古代，她能说得上来的长处，大概只有识字这一项了。 听说珍娘识字，林嬷嬷眼睛更亮了，微笑着问。 “你上过学？” “回嬷嬷，家父原是秀才，小女自幼跟着父亲学过几个字。” 原主其实算的上是个小才女了，不过珍娘此时并不想表现的太出挑。 林嬷嬷却点点头，这个年代的女子能识得几个字，就很不错了。 她对珍娘算是满意，又看了一眼二丫几人，皱了皱眉。 “既然入了国公府，你们的名字都该改改了。” 林嬷嬷走到二丫面前，“你以后就叫采莲吧。” 接着又走到妞妞和招娣身边，“你们二人分别叫采雯、采薇。” 看向珍娘和彩琴，林嬷嬷停顿了一会儿，才道。 “你们二人暂时用原名，等以后分配了主子再说。” …… 接下来的日子，林嬷嬷给几人培训了府内的各种规矩、礼仪。 虽然很累，但是珍娘却觉得受益匪浅，周身气质仿佛都提升了不少。 “今日便给你们分配一下去处。” 本来还在好奇今天林嬷嬷会教什么的众人，听到这，面色都紧张了起来。 “采莲和采薇，你们去大厨房给李妈妈打下手，负责主子们的膳食。” “采雯去汀兰苑，具体做什么活计，听那边的管事嬷嬷安排。” 汀兰苑正是世子夫人林清寒的居所，众人听说采雯被分去了那里，都很羡慕。 采雯面上也带着喜意，连连向林嬷嬷道谢。 “不用感谢我，我只是按照你们擅长的和这几日的学习情况进行分配罢了，若是你在汀兰苑做的不好，还是可能会被赶出来的。” 采雯自然连连应是。 林嬷嬷走到彩琴面前，面色却有些犯难。 彩琴在大户人家待过，礼仪举止方面都很优秀，容貌虽然比不上珍娘，但也算出挑。 原本想将她分配到闲云轩，但是考虑到彩琴的年龄，林嬷嬷停顿了一会儿，还是道。 “彩琴擅长刺绣，便去绣房吧。” 彩琴的面上划过一丝失望，却还是屈身应是。 “珍娘，你去闲云轩。” 林嬷嬷话音刚落，彩琴等人俱是满脸羡慕的看向珍娘。 因为众人都知道，闲云轩乃是国公府世子的院子。 虽然有些嫉妒珍娘一进府就能分到这么好的去处，不过再看一眼她的容貌，其余几人也就理解了。 珍娘恰到好处的表现出震惊和喜悦，自从搬进了国公府，她吃饱喝足后第一件事就是照镜子。 别说，她还真是被原主的颜值震惊到了。 虽然这其中也有系统改造的加持，但原主本身底子就极为出众，难怪她印象中上门求娶的人那么多。 珍娘很快定了心神，规规矩矩上前，向林嬷嬷行了一礼。 “珍娘多谢嬷嬷。” 林嬷嬷眼中的满意之色更多了几分，但愿这丫头能有一番好前程吧。 珍娘很满意林嬷嬷的安排，这句感谢也是发自肺腑。 既然进了国公府，自然要尽力去到掌握着一府权力的主人院里。 就像新入职一家公司，要努力挤进核心部门是一样的，跟对领导很重要！ 凭借她的容貌，以及识字这个优点，再加上这些日子，她表现的老实本分又知进退的样子，林嬷嬷自然会给她安排一个好去处。 而后林嬷嬷又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项，便让人领着几人去各自的院子。 来领珍娘去闲云轩的是一个相貌机灵的小厮，这小厮名叫元宝，平日里专门替世子燕云廷跑腿。 元宝第一眼见到珍娘，满脸的笑意都要溢出来似的。 珍娘面带浅笑，跟在元宝身后走着，不时打量周围。 这是她入国公府以来第一次走出新人院子。 一路行来只见精致华美的亭台楼阁、婉约优美的假山曲水，还有丫鬟仆从来来往往，处处彰显着这个府邸的兴旺和气派。 二人行至一处小花园时，听到一个女子的尖声呼救。 “啊啊啊！有蛇！！！” 第6章 醉酒的世子爷 珍娘、元宝连忙向声音来处跑去。 只见两个女子瘫倒在地上，十米开外有一条青色的小蛇缓缓蠕动。 珍娘观这两人的衣着，虽比她现在的衣饰要华美几分，但还是丫鬟的制式。 这时，元宝已经走到其中一个丫鬟身边扶起她，一脸关切。 “春华姐姐，你没事吧！” 珍娘下意识向这丫鬟看去。 这丫鬟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鹅蛋脸，容貌很是秀丽端庄。 此时春华面上仍带着一丝惊恐，见元宝和珍娘二人，却还是努力的调整了神色。 “元宝，赶紧去叫侍卫将那小蛇扔出府去，这吓着我们也就罢了，若是咬伤主子可不得了！” 春华被扶到一旁，却见那小青蛇还在花圃中窜来窜去，隐隐有些担心。 元宝自然知道春华的顾虑没错，但此时再去寻侍卫，怕是有些来不及。 珍娘走上前，“你这端着的可是艾草？” 刚刚靠近春华二人，她便隐隐闻到一股艾草的味道。 “是艾草，这不快到端午了嘛，我跟彩云领了些艾草准备回闲云轩挂上。” 春华见珍娘面善，便开口回答。 却见珍娘眼中一亮，“我有办法了！” “什么？” 元宝回头，看向她。 珍娘却不欲多做解释，“你们身上带了火折子吗？” 春华见她这认真的模样，下意识从袖中掏出一截火折子。 珍娘接过，取出一株艾草用火折子点燃，很快一股淡淡的气味便向花圃那边飘去。 花圃中的小青蛇闻到着艾草味，开始往墙角缩去。 珍娘见这招真的有效，立马又拿出一株艾草点燃，人也渐渐走到了花圃边。 见这小青蛇终于受不了艾草的味道，从墙角的一处小洞爬了出去，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这小蛇大概就是从这里溜进来的。” 春华等人见小蛇已经逃走，也回到了花圃边。 见墙角的洞口，春华面色有些不好。 “这事得赶紧报给夫人，阖府上下检查一番，若是还有这样的洞口，需得立刻修补好才是。最近这节气，蛇虫鼠蚁可是不少。” 春华这么说不无道理，珍娘也点了点头。 “你是新入府的丫鬟？” 此间事了，春华这才想起来询问珍娘的来历。 元宝连忙抢答。 “这位是珍娘，林嬷嬷刚分派过来咱们闲云轩当差的。” 一听是来闲云轩的，小丫鬟彩云立刻高兴出声道。 “那可太好了，以后咱们能在一起做事儿了。” 珍娘也微笑着点头，看来这次开局还不错，未来的同事们都挺好相处。 随着春华一行人进了闲云轩，珍娘只觉得有些眼花缭乱。 但是，这眼花缭乱，不是因为花草太多，也不是因为陈设和装饰的多么奢华。 而是院中随处可见的木桩、刀剑、弓弩、沙袋、长枪…… 见珍娘这目瞪口呆的表情，春华轻笑了一声，解释道。 “这些都是世子爷的宝贝，以后你就习惯了！” 珍娘这才收回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询问道。 “原来世子爷喜欢练武？” 彩云嘴快的答道。 “那可不！我们燕国公府本就是以军功起家，国公爷当年在战场上可是赫赫有名，世子爷乃是国公嫡子，自然也是武艺盖世！” 彩云说着，面上满是骄傲和崇敬，一旁的春华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 “好啦，你先带珍娘去房间收拾一下。” 彩云这才笑着领珍娘去到下人房间。 不得不说，不愧是世子爷的院子。 闲云轩下人的待遇还不错，珍娘入住的房间，虽然只是普通的三等丫鬟的居所，但是家具齐全、房间亮堂。 虽然是四人一间房，但却都是独立的床铺，不用再像之前一样睡大通铺了。 珍娘对这里的环境很满意，挑了一个靠窗的床位。 “这里本来只有我跟彩蝶一起住，现在多了珍娘你，可就更热闹了！” 彩云对珍娘很有好感，大概是因为初次见面，珍娘便赶跑了小蛇吧。 “好了，你把包袱放下，随我去春华姐姐那里吧。咱们世子不常在家，闲云轩都是春华姐姐主事，走吧！” 二人再次回到主院，正见春华从大厅出来。 “这么快就安置好了！” “珍娘的行李少，没什么可收拾的。” 春华点了点头，刚才这一会儿功夫，她已经将珍娘的情况了解清楚了。 按道理来说，新人刚入府，都得先从三等丫鬟做起。 不过春华见珍娘模样出挑，性子也沉稳，总觉得让她做洒扫的活计有些委屈了。 不过，现在闲云轩的二等丫鬟名额已经满了，也不得不让珍娘从三等丫鬟做起了。 “珍娘，你便负责书房前院的打扫吧。” 珍娘连声应是，只是普通的打扫活计，比前世上班简单多了。 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院外传来。 “快来人过来搭把手啊！世子爷喝醉了！” 春华当即领着人飞奔出去，珍娘连忙也跟了上去。 “怎么喝的这样醉，侍剑！你是怎么照顾世子爷的！” 春华见侍剑背上醉死过去的燕云廷，面上又是担心又是怒气。 担心，自然是对燕云廷，怒气，却是冲着侍剑。 醉酒的人格外的沉，众人好不容易将燕云廷抬到榻上躺下，侍剑立刻凑到春华面前认错。 “春华，今日这事真不怪我，世子爷在春风楼跟曹小侯爷拼酒，我拦也拦不住啊！” 春华一听此事牵扯到曹小侯爷，便知道怪不得侍剑，不过还是生气骂道。 “让你拦着世子爷，别让他去春风楼那种地方，你之前怎么保证的！” 侍剑委委屈屈的面上划过一丝心虚，小声嘟囔。 “要不是花魁金娘子相邀，我们才不去呢……” 不过这话侍剑压根不敢让春华听见，不然又得跟他急。 一直站在一旁看戏的珍娘此时却有些震惊。 之前燕云廷被侍剑背在身上，又被一堆下人簇拥着，珍娘一直没能瞧见他的正脸。 现在他安静的躺在榻上，珍娘终于看清楚了燕云廷的样子。 “我滴个乖乖，居然是他！” 这得多亏了之前喝过神仙水，珍娘现在的记忆力简直超神了。 眼前之人分明就是那日在小河边遇见的骑马男子，也是让珍娘吃了一嘴灰的臭男人！ 第7章 主母林清寒 正当珍娘的内心狂躁之时，萌萌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一个月之内晋升二等丫鬟，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wtf！” 珍娘忍不住在心中爆了句粗口，一个月就要升职，不带这么卷的！ 这放在现代，试用期还得三个月呢！ 此时，萌萌的提示音再次响起。 “不接受任务则视同任务失败，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珍娘：我有一句mmp不知当讲不当讲。 纵然心中再怎么不愿意，珍娘还是得任劳任怨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珍娘，你跟彩云去小厨房熬一碗醒酒汤过来。” 春华守在燕云廷的床头，给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很明显，醉酒的滋味并不好受，燕云廷此时睡得极不安稳，面色潮红，额头还隐隐有些发烫。 春华惊呼，“世子爷莫不是发烧了？快去请李府医过来看看！” 元宝听了，立刻往外面跑去，却和一行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元宝小哥，你可是要撞死老婆子咯！” 夏嬷嬷被撞了个屁股蹲，叫疼不已。 她身边立着一个面容有些苍白的美妇人，大约二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优雅的浅蓝色长裙，格外的有气质。 “世子爷怎么样了？” 美妇人一边焦急的询问，一边脚步不停地往里走。 元宝扶起夏嬷嬷后，连忙上前答道。 “回世子夫人，世子爷醉的很了，好像有些发烧，小的正准备去找李府医过来。” “发烧！咳咳咳……” 这美妇人正是世子夫人林清寒。 乍听元宝如此说，林清寒惊得连连咳嗽。 夏嬷嬷立刻上前给林清寒顺了顺背，随行的大丫鬟司书极为熟练的端了一杯温水过来。 林清寒接过温水喝下，咳嗽这才好了些，走到了燕云廷的床前。 见燕云廷此时面色通红、眉头紧皱，林清寒眼中满满的担忧。 “解酒药可喝了？” “彩云他们去小厨房有一会儿了，醒酒药应该快送来了。” 春华一边回答林清寒的话，一边眼角余光注意着门口的方向。 见到彩云和珍娘的身影出现，立刻道。 “醒酒汤来了，赶紧喂给世子爷喝。” 珍娘刚捧着托盘进来，就发觉房间里多了几个人。 “给我吧，我来喂世子服下。” 一个轻柔的声音传入珍娘的耳中，珍娘抬头，只见眼前之人是一位极为清雅的女子。 看她的发型衣着，乃是贵妇人打扮。 结合此女的年龄，珍娘对她的身份已经基本确定。 林清寒现在所有心神都在燕云廷身上，并没有注意到珍娘。 春华从珍娘手中接过醒酒汤，转身见林清寒的脸色不太好的样子，有些担心的道。 “夫人，您身子不适，不如还是奴婢来喂世子爷喝下吧！” 林清寒却摇了摇头，伸手从春华手中拿过了碗。 “我哪里就这么娇弱了，喂个汤药还是成的。” 春华只得站到一旁，见林清寒一口一口将醒酒汤喂给燕云廷。 喂到一半之时，燕云廷面露难受，一张嘴便吐了出来。 “啊！” 只见，秽物吐了林清寒一身，林清寒一时受惊竟然晕了过去。 顿时满屋子大乱。 这时元宝拉着李府医终于赶来了。 “这怎么回事？” 元宝见房中这场景，一脸惊愕，明明离开的时候还好好的，怎么又倒下一个了。 珍娘站在角落，悄悄叹了口气。 这世子夫人还真是娇弱，自己身体不好还非得照顾别人，这下大乱了吧，连累的府医都不知道先给谁看病为好。 最终，李府医还是先给燕云廷看诊，毕竟是国公府世子，而且发烧可是大病。 “李大夫，世子如何了？” 李府医把完脉后，松了口气。 “世子应该是饮酒过量，又染了风寒引发低烧，不过世子年轻、身子骨好，一会儿我开几副药，要不了几天就能康复。” 春华一颗心这才落了地，接着又道。 “李大夫，您赶紧给世子夫人看看吧！” 虽然春华也有些埋怨林清寒添乱，不过还是谨守着下人的本分。 李府医给林清寒把了脉，说道。 “夫人只是一时昏迷，一会儿就能醒来，只是夫人身子虚弱，以后还是尽量少走动才好。” 夏嬷嬷和司书自是连连点头。 元宝送走李府医没一会儿，林清寒便幽幽醒来，见身上的衣服上虽然被人清理过，但还是残留了脏污，林清寒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世子爷怎么样了？李府医如何说？” 夏嬷嬷立刻上前跟林清寒重复了李府医的话，见林清寒面色不好，温声劝道。 “夫人，您身体不适，咱们先回汀兰苑吧，这里有春华他们照顾世子，不会有什么事儿的。” 夏嬷嬷自然是看出了林清寒对这一身的脏污极为不适，但是她不敢提，免得林清寒面子上不好看。 林清寒听了夏嬷嬷的劝说，跟春华交代的几句，便领着汀兰苑的人离开了。 走到门边的时候，她突然回头看了一眼站在角落的珍娘。 “这位姑娘是？” 春华连忙走过来，恭敬说道。 “这是闲云轩新来的三等丫鬟，珍娘。” 听林清寒、春华都提到了自己，珍娘不得不老老实实过来向林清寒行礼。 “奴婢珍娘，给世子夫人请安。” “倒是个好颜色的丫头。” 林清寒细细看了珍娘的模样，神色看不出什么异常。 低头又见衣襟上的脏污，蹙了蹙眉，道。 “走吧！” 一直到林清寒一行人出了院门，珍娘这才起身站直，长长舒了口气。 这时，春华将闲云轩众人都召集了起来。 “这几日世子爷生病，白天由夏荷和降雪、晚上由我和珍娘轮流照顾。闲云轩其余人等还按照原来的分工安排，若是谁在世子爷生病期间犯错或是惹事，就别怪我春华不客气了！” “知道了，春华姐！” 珍娘听春华如此果断高效的安排，心中也有些佩服。 闲云轩不大，但是上上下下也有二十几号人，显然平日里世子爷不怎么管事，全靠春华一个人管着一大院子。 “珍娘，今晚你要跟我一起照料世子，先去休息会儿吧，不然晚上没精神。” 春华走到珍娘的身边，温声说道。 珍娘自然知道春华这是好心提醒，连声应是。 第8章 侍疾 珍娘回房间的时候，正好见到彩云和另一个丫鬟进来。 “珍娘，这是彩蝶姐姐，你之前没见过吧。” 彩云跟珍娘的年纪差不多，而这个彩蝶比二人大上两岁。 彩蝶一见珍娘的模样，面上就隐隐有些不高兴。 “彩蝶姐姐好，我叫珍娘，以后劳烦姐姐照拂了。” 珍娘上前，笑着打招呼。 都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但是彩蝶显然没有这种觉悟，开口便有些尖酸刻薄。 “别以为你长了一副好容貌，就能勾搭上世子爷！” 彩蝶说完，也没理会一脸尴尬的珍娘和彩云，扭着身子便出去了。 “珍娘，彩蝶姐姐想必今日心情有些不好。” 彩云凑到珍娘面前替彩蝶解释，圆圆的小脸上带着一丝懊恼。 珍娘却并没有生气，只是捏了捏彩云的脸蛋，笑着道。 “我都知道，我不生气。” 心里却想着，以后得离这个彩蝶远点了。 一开始珍娘还有些奇怪，这彩蝶明明跟春华差不多年纪，怎么还在三等丫鬟的位置上混着。 据她所知，彩云是去年才进入闲云轩的，她来的不久，年纪又小，当个三等丫鬟很正常，但是彩蝶进府都好几年了。 刚刚见识了她的言谈举止，珍娘这才明白，有些人升不了职总归是有原因的。 当然，珍娘并不想提醒彩蝶，因为她压根就不想搭理这种脑子不好的人。 本想浅眠一下，却怎么都睡不着，珍娘便打开了系统商城。 自那日抽完奖之后，珍娘便进入了魔鬼培训模式，一直都没想起来进系统商城看一看。 既然要在一个月以内升到二等丫鬟，不得不好好武装一下自己了！ 点开商城界面，便见原来灰色的图标解锁了两个。 不药自愈丸，一颗100积分。 功能：对于感冒、发烧、腹泻等普通病症，以及轻微中毒症状，一颗可治愈；对于重伤、重症或重度毒素，也有缓解作用，但不能根治。 实乃居家旅行、宫斗宅斗，必备良药！ 波涛汹涌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顾名思义，服下一颗，你将拥有傲人上围。 “我屮艹芔茻，这还是打工人系统吗！？” 珍娘震惊加无语，说好的努力上进升职加薪呢！ 这什么宅斗宫斗，还有波涛汹涌丸是什么鬼！ 萌萌的声音适时响起。 “超级666天选打工人系统，会根据宿主进入的场景模式解锁适合该场景的商品，请宿主知悉！” 珍娘无比庆幸当初没有一念之差进了青楼，要不然这破系统岂不是要给她安排一堆要打上马赛克的商品。 但是……不得不说，好有兴趣怎么办！ 珍娘低头看了眼自己有些平坦的胸口。 波涛汹涌丸，立刻安排上！！！ 现在她的商城积分正好500分，购买了一颗波涛汹涌丸之后，还剩两百积分。 考虑到不药自愈丸实用性太高，珍娘果断买了两颗贴身放着。 积分虽然花了干干净净，但是珍娘心里却多了几分安全感。 服下波涛汹涌丸之后，她有些失望的摸了摸胸口的位置。 “怎么没变化呀？假药？” 这时，萌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波涛汹涌丸不会立刻见效，宿主会在三个月内见证自己的身材逐步完善。” 珍娘表示理解，若是突然从a到d，确实也太夸张了些。 见外面天色有些暗了，珍娘便卷了铺盖来到燕云廷的卧室。 …… “珍娘，你都收拾好了呀！” 春华抱着自己的铺盖进来，就见珍娘都收拾好了，留着的空位正好够自己铺床。 古代的夜晚安静的很快，因为除了青楼之外，就没有其他营业消遣的地方，所以大部分人在戌时前后就休息了。 珍娘作为一个习惯了熬夜的现代人，显然还没有完全适应古代的作息。 “春华姐姐，今儿个一整天你也累了，就先休息吧，我后半夜再叫你。” 春华犹豫了一会儿，有些担心珍娘一个人照顾不过来。 珍娘再接再厉，“姐姐不用担心，这些林嬷嬷都教过的。” 春华此时确实疲惫不堪，见珍娘还算稳重，便松了口。 “好吧，子时左右，你记得叫醒我。” 夜色漆黑，春华已经沉沉睡去，珍娘抱着双膝靠在床边，看着窗外的月光发呆。 “渴……水……” 突然，床上的燕云廷呓语声传来，珍娘立刻从意识中回神，凑到燕云廷的面前。 “世子爷，你说什么？” 不得不说，近距离看燕云廷这张脸，珍娘觉得自己能把持得住还真是全靠毅力！ 之前策马扬鞭的燕云廷固然是神采飞扬，但是此刻病容苍白的样子，再结合这张精致却不失俊朗的脸蛋，还真有种病娇的美感，正好是她最喜欢的类型！ “水……我要喝水……” 珍娘这才听清楚，立刻起身倒了杯温水送到燕云廷面前。 见燕云廷躺着不便，珍娘便坐到他身边，准备扶他起来一些。 却没想到，这时燕云廷突然睁开了双眼。 “你是谁！？” 珍娘吓了一跳，手中的茶水便掉落在床上，将被子打湿了一半。 一抬头，双眼便撞进燕云廷微微睁开的眸子，怔愣片刻，珍娘连忙道。 “奴婢珍娘，是刚安排进闲云轩的。” 燕云廷眼前还有些不清晰，隐约觉得这人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揉了揉太阳穴，道。 “再给我端杯水过来。” 珍娘赶紧重新倒了杯水送到燕云廷面前，见他一直不接，珍娘正奇怪，就听燕云廷有气无力的说道。 “本世子手没力气，你没看见吗！” 珍娘这才意识到，燕云廷因为宿醉加发烧，现在四肢无力。 见珍娘还愣着，燕云廷以为她没听明白自己的意思，只能道。 “喂我……” 珍娘：…… 好不容易伺候完这位爷喝了水，珍娘赶紧找了条干毛巾擦拭被子上的水渍，见没什么效果，只得说道。 “世子爷，您这被子湿了不能盖了，先用奴婢的被子吧。” 这大半夜去库房找被子也不方便。 燕云廷微微点头，珍娘便给他换上了自己的被子。 见燕云廷再次入睡，珍娘这才裹着刚换下来的湿被子靠在床边，后半夜迷迷糊糊间竟也睡着了。 第9章 大姨娘 第二天一早，珍娘是被春华叫醒的。 “珍娘，你昨晚怎么没叫醒我，看我这一觉睡的，天都亮了。” 春华见珍娘裹着一床湿被子缩在床边睡着，又是心疼又是懊恼。 珍娘揉了揉眼睛，见外面天已微亮，才道。 “昨晚没什么事情，便没有叫醒姐姐你了。” 见春华看着自己身上的被子，又解释道。 “昨晚不小心撒到水，我便拿自己的被子跟世子爷的换了，世子爷可好些了？” 春华右手抚上燕云廷的额头，随即松了口气，道。 “烧退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我再守一会儿，等下夏荷他们就会来接班了。” 见珍娘迷迷糊糊的抱着被子往外走，春华连忙叫住她。 “湿被子放这里吧，一会儿我让人给你再送一床被子过去。” 珍娘这才意识到自己怀里抱着的是燕云廷的被子，有些尴尬的放下。 …… 回到下人院子不久，就有人进来找珍娘。 “你就是珍娘？” 来人是个十六七岁的美貌丫鬟，瓜子脸、大眼睛，怀里还抱着一床被褥。 珍娘便知这应该是春华安排过来送被褥的，立马上前道。 “我就是珍娘，不知这位姐姐如何称呼？” 这丫鬟爽朗一笑，道，“我叫夏荷。” 珍娘心里一惊，原来此人便是夏荷。 据她这两天了解到的信息，夏荷跟春华一样，自小同世子爷燕云廷一起长大，也是闲云轩的一等大丫鬟。 昨日第一天来闲云轩，珍娘并没有见着夏荷，没想到这会儿突然遇上。 “怎么能劳烦夏荷姐姐亲自给我送被褥过来，这可太不好意思了！”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过夏荷手中的被褥。 “昨儿个就听元宝说咱们闲云轩来了个美人，刚刚见春华安排人送被褥，我心中好奇就接过了这个差事，这下一见，才知妹妹果然是个大美人！” 夏荷是个爽朗的性子，两句话便说明了来由。 珍娘适时的流露出一丝害羞之色，微笑着道。 “夏荷姐姐才是真正的大美人，珍娘蒲柳之姿，哪里比得上姐姐！” 对于自己的上级，适当吹一波彩虹屁，有利于建立和谐的上下级关系。 果然，夏荷听了这话，笑开了花。 “珍娘妹妹果然是个妙人！” 两人又说笑了几句，夏荷还要回去看顾燕云廷，便没有久留，珍娘送她出了院子。 正巧这时候，彩蝶从外面回来，见到珍娘站在门口，翻了个白眼，口气不善道。 “听说你昨晚照顾了世子爷一整夜？” 珍娘其实并不太想搭理她，不过想着终归是在一个屋里住着，能不得罪尽量不得罪，便斟酌着说道。 “昨晚是春华姐姐和我轮流守夜的。” 彩蝶这才面色稍微好看了些，哼了一声便往屋里走去。 珍娘摇了摇头，跟在后面进了屋。 …… 燕云廷是在接近中午时分才醒来的，刚醒来一会儿便有人过来探望。 “世子，以后切莫再仗着年轻就这般折腾自己的身子了！” 一个三十多岁的秀雅妇人坐在燕云廷的床边，一边说着话一边拿帕子抹眼泪。 这妇人，便是国公府的大姨娘简心。 大姨娘简心曾是国公夫人的贴身婢女，国公夫人自从生下燕云廷后，身体一直不好，产后不到一年便去了。 国公夫人去世之前，将大姨娘托付给了燕国公。 后来燕国公一直没有续弦，府内事务基本上也是交给大姨娘在管。 直到三年前，林清寒进门，内宅大权才转交到她手中。 不过林清寒身子一直不大好，大姨娘实际上还是管着府中大部分事务。 “这次是云廷不对，惹的姨娘担心了。” 燕云廷说着，捻起衣角替大姨娘拭泪。 燕云廷和大姨娘的感情极好，毕竟生母早逝，早些年都是由大姨娘照顾着他，直到他六岁以后才被燕国公带在身边。 在他的心目中，大姨娘就如同自己的母亲一样，对她既尊敬又饱含孺慕之情。 “妾身听元宝说，世子爷前日又去了春风楼，青楼这种地方不干净，世子可莫要再去啊！” 燕云廷扶额，元宝这个大嘴巴，早晚要把他的嘴给缝上。 “妾身知道，世子正当少年，难免血气方刚，若是……” 大姨娘顿了顿，斟酌了一下措辞，这才接着说道。 “若是世子有喜欢的姑娘，或者看上府里的哪个丫鬟，收了做通房、做妾室都是可以的。” “咳咳……” 燕云廷刚要咽下的一口水立马咳了出来。 大姨娘还真是，善解人意。 见燕云廷咳得厉害，大姨娘连忙叫人端了药过来。 燕云廷见这一碗浓黑的汤药，下意识皱了皱眉，但是看见大姨娘一脸焦急的神色，还是一咬牙喝了下去。 “来，赶紧吃一颗蜜枣。” 燕云廷一张俊脸皱成了一团，大姨娘连忙拿起蜜枣送入他的口中，他这才觉得好了许多。 大姨娘又待了一会儿，见燕云廷一直神色恹恹的样子，便起身离开。 离开之前还不忘再三交代燕云廷不要再去烟花之地。 等大姨娘的身影刚出了院门，燕云廷一个翻身便从床上起来。 “呼……” 燕云廷抚着胸口，长吁一口气。 大姨娘什么都好，就是对自己过于关爱了。 “元宝！元宝呢！赶紧给爷滚进来！” 燕云廷这会儿立刻想起来了罪魁祸首，朝外面大喊道。 “世子爷，怎么了？” 元宝不知情，还一脸嬉笑的跑了进来，就见自家世子爷一张俊脸臭极了。 “给爷滚去刷恭桶，刷满一个月再回来！” 元宝一张笑脸立马垮了下来，一个滑跪扑了过来，抱住燕云廷的大腿哭的声嘶力竭。 “世子爷不要啊！您说小的做错了什么，小的立马改还不行吗！千万不要让小的去刷恭桶啊！” 见元宝哭的鼻涕眼泪都弄到自己衣服上，燕云廷更气了，一脚踹开了他，大声喊道。 “侍剑！” 早就在门口看热闹的侍剑飞快的进来，“世子爷有什么吩咐？” “带元宝下去刷恭桶，你监督他刷满一个月，少刷一天爷拿你是问！” “遵命！” 侍剑利落的应是，语气中隐约还带了一丝幸灾乐祸。 元宝来不及挣扎，就被侍剑拎住了衣领，拖了出去。 第10章 彩蝶之死 燕云廷的身体恢复的很快，自打第一夜侍疾之后，便没再安排下人夜里照顾。 珍娘落了个轻松，便按照春华之前的安排，来到书房外的院子里打扫。 这份工作十分清闲，无妨就是扫扫落叶罢了，珍娘有了大把的时间思考自己的升职大计。 目前闲云轩的二等丫鬟共有两人，降雪和秋桐。 降雪识字且心细，平时主要负责书房内的整理和打扫，偶尔燕云廷在的时候，为他研墨奉茶。 秋桐平日里话少，人也老实，但是厨艺绝佳，闲云轩的小厨房便是由她全权打理。 “哎！” 珍娘叹了口气。 “二等丫鬟怎么只有两个名额，就不能再多一个我吗！” …… 珍娘一边扫落叶、一边叹气的第三天，终于等来了机会。 书房随侍的降雪生病了，急需一个丫鬟顶上她的差事，这不，春华便找上了珍娘。 “珍娘，闲云轩的下人里面，也就只有降雪和你识字，现下她病着，这几日书房伺候的事情便麻烦你了。” 春华作为闲云轩的掌事大丫鬟，自然也是识字的。 不过她平日里要管的事情太多，自然没法子再接这书房的活计。 珍娘的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好不容易有了去顶头上司面前刷脸的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春华得了珍娘的回复，又交代了几句，这才离开。 这时，彩蝶脸色极为难看的从门口进来，显然是在门外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彩蝶三两步便走到珍娘面前，质问道。 “你使了什么手段，竟让春华姐姐将这么好的差事给了你？” 珍娘翻了个白眼，转身坐到自己床边，根本不想搭理她。 彩云私下跟珍娘八卦过，彩蝶之所以还能留在闲云轩，无非是因为她是许嬷嬷的侄女，而这许嬷嬷曾经是世子燕云廷的奶娘。 正因为这层关系，即便这彩蝶平日里偷懒耍滑、说话难听，燕云廷还是没将她赶出闲云轩，只是让春华安排了一些清闲活计给她。 可这彩蝶心气却高的很，自恃有几分容貌，对燕云廷有了小心思。 珍娘只当彩蝶不存在，自顾自的整理床铺。 谁知这彩蝶却不依不饶跟了过来，一把抓住珍娘的手腕。 “你给我说清楚！” 珍娘的手腕被抓的有些疼了，面上也有了怒色，狠狠甩开彩蝶的手。 珍娘站起身来，语带嘲讽的说道。 “使手段？！呵呵，我能识字，你能吗？” 见彩蝶被噎的说不出话，珍娘再接再厉。 “若你真有心要争书房这差事，便应该先学着认字，再好好反省反省自己平日里的言行举止有哪些不妥当，春华姐姐为什么找我却不找你！而不是像现在这般没脑子的冲到我面前来找茬！” 这几日，彩蝶每每见着珍娘都要言语挤兑一番，珍娘本不欲跟她计较，但是这彩蝶显然是不知道底线为何物。 “你去跟春华说，把书房的活计让给我！” 彩蝶说的理直气壮、面无愧色，珍娘却笑了，气笑的！ “看来还是我见识少了，世上竟有如你这般厚颜无耻之人！” “你……” 彩蝶说不过珍娘，一气之下便想抬手打她，珍娘哪里能吃这个亏，一把将她推开了。 却不知是彩蝶倒霉，还是珍娘倒霉。 彩蝶被推的一个趔趄，撞到桌子上，额头还在桌子边缘磕出了血。 “啊！” 抬手摸到一片红色，彩蝶尖叫着晕了过去。 珍娘：我嘞个豆，这什么运气啊！ 小心翼翼上前，探了下彩蝶的鼻息，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这傻姑娘！” 费了老大劲把彩蝶搬到床上，珍娘仔细检查了她额头上的伤口。 还好只有一道小口子，伤愈之后应该不会留下疤痕。 珍娘拿了点伤药给她抹上，这时彩蝶悠悠醒来。 “啊！你在做什么？！” 见彩蝶一脸的防备，珍娘有些无语，“给你上药。” 彩蝶这才注意到珍娘手中的药瓶，随即想到自己额头的伤口，哭闹了起来。 “怎么办啊！我要毁容了！呜呜呜……” 珍娘听的心烦，厌蠢症都要犯了，大吼一声。 “别嚎了！” 彩蝶被这突然的大声吓得止住了哭。 珍娘看彩蝶这一脸鼻涕眼泪的，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终究还是个十六七岁的小姑娘啊。 便安慰道。 “你的伤口很浅，三两天就能好，不会留疤的。” “真的？” 见彩蝶不信自己，珍娘干脆拿了铜镜给她。 “不信你自己看！” 彩蝶对镜照了好一会儿，才松了口气。 随即意识到她刚才又哭又闹的样子有些难看，硬邦邦甩下一句话后，便缩进了被子里。 “这事我便不跟你计较了，不过世子爷你想都别想！” 珍娘：…… 算了，青春期的小姑娘，不跟她计较！ 当天下午，珍娘便去了燕云廷的书房打扫。 珍娘一直只在院外打扫，这还是第一次进书房。 看这满架子的书籍，珍娘心中既觉得新奇，又不免有些疑惑。 燕国公府乃是武将之家，都说世子燕云廷武艺高强，没想到文学素养也还不错。 随手取出一本书册，珍娘翻开第一页之后，脸都绿了。 md，居然是春宫图！ 再翻开一本。 《鬼怪轶事》！ 《江湖游侠录》！ …… 珍娘一连翻了十几本册子，全是一些江湖游侠、鬼怪异闻之类的书籍。 不过，除了第一本之外，没再翻到春宫图。 珍娘也不知道自己这手气到底算是欧皇，还是非酋。 …… 燕云廷没在，珍娘便将架子上的书籍整理一番，还将屋内的灰尘清扫了一遍。 傍晚时分，珍娘去厨房领晚饭，经过一条小路，见几个丫鬟小厮聚在一起小声八卦着什么。 珍娘自打喝了神仙水，便听力超凡，自然听清楚了几人八卦的内容。 原来他们竟是在说彩蝶的事情。 彩蝶因为书房随侍这事情，竟跑去找了燕云廷，一顿哭闹之后，却被燕云廷赶了出来。 这些丫鬟和小厮都在背后笑话彩蝶。 珍娘摇了摇头，哎，爱情使人盲目啊…… 翌日一早，珍娘是被彩云的大嗓门叫醒的。 “珍娘，珍娘出事了！彩蝶姐姐死了！” 第11章 查探 珍娘惊得一个猛子坐了起来，惊声道。 “你说什么？！” 彩云刚从外面跑进来，脸上还带着泪痕，哽咽道。 “彩蝶姐姐昨儿个晚上投湖自尽了！” …… 珍娘和彩云赶来的时候，湖边已经围了不少人。 一个中年妇人趴在彩蝶的尸身上，哭的声嘶力竭。 “我的彩蝶啊，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啊！” 这妇人正是彩蝶的姨母，许嬷嬷。 许嬷嬷的孩子早夭，后来便再没生过小孩。 彩蝶自小丧母，许嬷嬷便将她养育长大，两人之间的感情，早就如同亲生母女一般。 春华见许嬷嬷哭的伤心，上前劝慰。 “人死不能复生，嬷嬷可要保重自己身体呀，别让彩蝶妹妹去的不安心。” 春华劝说着许嬷嬷，自己也忍不住红了眼眶。 虽然她并不喜欢彩蝶，但是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没了，心里多少有些难受。 这时大姨娘一行人赶了过来，了解清楚情况之后，大姨娘叹了口气。 见彩蝶的身体被湖水浸泡了一夜，变得惨白无比，连忙走到许嬷嬷身边劝说。 “许嬷嬷，让人将彩蝶抬下去收拾一番吧，也让她走的体面些。” 大姨娘跟许嬷嬷是差不多时间进国公府的，大姨娘是国公夫人的陪嫁丫鬟，许嬷嬷则是国公夫人安排给小世子的奶娘。 两人在国公府这么多年，处的一直不错。 大姨娘的话，许嬷嬷好歹能听的进去一些。 “彩蝶这孩子天生爱美，若是知道自己死后面目如此…… 定然后悔不已，许嬷嬷，让她走的体面些吧！” 许嬷嬷听了这话，才松开了紧抱住彩蝶的手。 很快两个小厮便抬了担架过来，将彩蝶的尸身搬上担架。 担架经过珍娘身边的时候，她特意多看了一眼，眼中划过一丝疑惑，却没有说什么。 许嬷嬷靠在大姨娘肩头哭泣不止，随即便晕死了过去。 吓得大姨娘惊呼，“来人！赶紧抬许嬷嬷回房间，再叫李府医过来给她看看。” …… “珍娘，你说彩蝶姐姐怎么就那么傻呢，世子爷不过是将她赶出了门，她怎么就想不开呢？” 彩云趴在桌子上，心情很是低落。 她自从进了闲云轩，便一直跟彩蝶住一个屋，虽然彩蝶性子高傲说话难听，但总归是这么久的情谊。 珍娘右手抚着彩云的发顶，心思却在回想彩蝶被抬走的那一刻。 她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彩蝶的指甲缝里藏着一根褐色的线头！ 彩蝶死的时候，穿的是粉色的衣裳，这褐色的线头明显不是她衣服上的。 那便会有另一个可能。 有人将彩蝶推下了湖，彩蝶挣扎间抓到了那人的衣裳。 “难道，彩蝶不是自杀？” …… 当天晚上，珍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就是睡不着。 侧身看着对面空着的床铺，珍娘叹了口气，终于下了决定。 悄悄起身披上外袍，拿了个火折子便向外面走去。 刚走到湖边，就见地上有刚刚烧过冥纸的痕迹。 珍娘连忙向四周看去，却没有发现其他人的身影。 古代的大宅院里，若非祭祀之日，是不允许下人私底下烧冥纸拜祭的。 珍娘猜想，或许是许嬷嬷偷偷来这里拜祭彩蝶的吧，遂将残留的灰烬用裙摆扫入湖水之中。 “咦？” 珍娘意外发现，湖边有几个浅浅的脚印，连忙将火折子凑到脚印之处细细查看。 随即，珍娘皱眉。 “不对，怎么有两个人的脚印！” 湖边的泥土有些湿润，将来人的脚印留了下来，其中一对脚印较为小巧，看起来应该是彩蝶的。 而这双脚印旁边，还有几个大的脚印，看尺寸应该是男子的脚印。 再结合白天看到彩蝶指缝中的褐色线头，珍娘心中有了定论。 “彩蝶是被人推下去的！” 虽然猜到了真相，珍娘却有些犯难了，该不该上报呢？ 珍娘纠结了一晚上，第二天顶着两个大大的黑眼圈来到书房当值。 意外的是，今日燕云廷也在。 燕云廷见进来的丫鬟垮着一张脸，有些嫌弃的皱了皱眉，道。 “你就是来顶替降雪的？” 珍娘连忙福了福身，老实回道。 “奴婢叫珍娘，是春华姐姐安排过来的。” 燕云廷微微点头，没有再说话。 珍娘便在一旁整理书架上的书，眼睛时不时的瞟向燕云廷。 见燕云廷心不在焉的拿着一本书，看了许久都不曾翻页。 珍娘便凑过来，小心翼翼询问。 “世子爷可是有什么心事？” 好不容易有了跟顶头上司相处的机会，珍娘自然要积极主动一些，这样才有希望早日升为二等丫鬟。 不过燕云廷明显已经不记得两人曾经在进京路上遇见过，还有珍娘之前照顾他一晚上的事情。 扫了眼珍娘的熊猫眼，燕云廷撇开了脸。 “话多！” 珍娘语塞，这位上司有点难以攻克。 书房又安静了下来。 一直快到中午时分，侍剑走了进来。 “世子爷，您交代的银子已经送去彩蝶家了。” 珍娘一听见彩蝶二字，便竖起了耳朵。 就听燕云廷急声询问。 “许嬷嬷情况如何了？她可有说什么？” 侍剑自然知道燕云廷问这话的意思，却不知如何开口。 昨日彩蝶自杀，大家都在议论是因为世子爷骂了彩蝶，这才让她一时想不开自杀的。 燕云廷叫侍剑送银子去彩蝶家，一方面是为了安抚彩蝶的家人，另一方面也是觉得彩蝶的事情跟自己多少有些关系，对许嬷嬷有些愧疚。 见侍剑迟迟不回答，燕云廷便明白了，叹了口气道。 “嬷嬷定是怪我了。” 侍剑见燕云廷心情有些低落，着急的挠头，却不知道如何劝慰。 这时，珍娘走上前来，看向燕云廷，道。 “世子爷，彩蝶姐姐的死，应该与您无关。” 侍剑这才注意到站在角落的珍娘，见这丫鬟模样倒是标致，就是一双黑眼圈有些煞风景。 燕云廷抬眸注视着珍娘，眼中带着些许探究，片刻后才道。 “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彩蝶为何自杀？” 珍娘深吸了一口气，为了升职奋力一搏，更为了含冤而死的彩蝶，抬起头朗声道。 “彩蝶姐姐不是自杀，她被人推到湖里淹死的！” 第12章 凶手? “什么！” “什么！” 燕云廷和侍剑齐齐惊呼出声。 珍娘见二人的视线都紧盯着自己，便将昨晚的发现和自己的猜测通通说了出来。 侍剑大为震惊，“那会是谁害死了彩蝶呢？” 珍娘摇了摇头。 以她目前的职位和对府内情况的了解，很难查清楚真相，这也是珍娘选择将这些事情告诉燕云廷的原因之一。 世子爷燕云廷亲自来查，自然事半功倍。 燕云廷将手中的书册“啪”的一声摔在桌上，眼中闪着怒火。 “侍剑，查清楚此事，务必揪出杀害彩蝶的凶手！” 竟然让自己背了这口黑锅，让自己跟许嬷嬷之间生了隔阂，这背后之人实在太可恶了！ “遵命！” 侍剑领了命令出去，书房里便再次剩下燕云廷、珍娘二人。 燕云廷端详了珍娘一番，心想，之前倒没注意，这丫鬟五官长得还算不错，就是黑眼圈忒难看了。 “你怎么会想到特意去查彩蝶的死因？” 珍娘自从跟燕云廷说出自己的猜测，心里的小剧场已经演练好了后续，不慌不忙道。 “彩蝶姐姐跟奴婢住一个屋，根据这段时间的接触，奴婢觉得彩蝶姐姐并不是那种会因为一件小事就闹自杀的人。” 见燕云廷看向自己的眼神稍微缓和了一些，珍娘再接再厉。 “昨晚，奴婢一想起白天看见彩蝶姐姐尸体的一幕，就吓得睡不着觉，这才去那湖边，想着悄悄拜祭一番，没想到竟有了发现。” 珍娘所述合情合理，但是燕云廷总觉得哪里古怪，却又说不上来。 侍剑的效率极高，第二日便来书房禀报。 燕云廷也没避着珍娘，示意侍剑汇报进展。 “世子爷，昨日属下取了彩蝶指缝的那根丝线去绣房比对，绣娘说这丝线是府内小厮衣服上的。” “小厮？” 燕云廷面露失望，府内的小厮起码有上百个，这线索怕是没什么用。 珍娘抬眸看向侍剑，询问道。 “那脚印，你可有比对过？” 侍剑下意识向珍娘看去，一时怔住了，昨日怎么没发现这丫鬟这么漂亮呢？ 见侍剑愣了神，燕云廷咳嗽两声，这才将他的思绪拉了回来。 侍剑连忙道。 “属下用绢布拓下了湖边的脚印，世子爷请看。” 燕云廷接过侍剑递过来的绢布，珍娘也连忙凑了过来，燕云廷扫了她一眼，没说什么。 “这脚印好大呀，怕是有八寸多吧。” 听珍娘这么说，侍剑也点点头。 “这脚印足有八寸三，咱们国公府内有这么大一双脚的男子应该不多，一一比对定会有线索。” 燕云廷没有说话，珍娘却微微蹙眉，道。 “可是，这样一个一个盘查脚长，不仅费时费力，还容易打草惊蛇。” 见燕云廷和侍剑都看向自己，珍娘接着道。 “奴婢曾经在一本书上看到过一种计算方法，按照一个人的脚长，可以推测出他的身高范围。比如这个脚印八寸三长，他对应的身高范围应该在……” 珍娘在脑中飞快的计算了一下，才肯定道，“应该在八尺左右！” 身高八尺，大概是现代的185cm左右，这身高在古代来说，很是少见了。 “身高八尺！那岂不是跟世子爷差不多高了！” 侍剑惊呼出声，珍娘下意识看向燕云廷，之前还没注意呢，这家伙居然这么高！ 燕云廷瞪了侍剑一眼，清了清嗓子才道。 “既然有了新线索，就赶紧去查吧，记住，不要打草惊蛇！” 燕云廷觉得珍娘分析的有些道理，若害死彩蝶是凶手一人所为便罢了，若凶手是受了他人指使的话，查探起来便不得不小心一些了。 目标的特征锁定，查起来便很快了。 侍剑当天下午便领了两个男人来到燕云廷的书房。 一个是前院马夫张进，一个是府里负责采买的管事李平，张李二人皆身穿褐色衣裳，身高八尺左右。 这二人被带进书房的时候，也是一脸摸不着头脑。 燕云廷交代了不要打草惊蛇，侍剑便只跟二人说是世子爷找他们有点事情，其他话一个字也没多说。 “你叫张进？” 燕云廷看向那马夫，见马夫点头，这才状似随意的问道。 “进国公府几年了？以前是做什么的？” 张进老老实实回答道。 “属下原是国公爷手下士兵，因多年前战场上伤了右手而退役，国公爷见属下家中清贫，又因残疾断了生计，这才收留属下入府。” 燕云廷听完后下意识看一眼珍娘，见她双眼盯着张进的右手，便道。 “侍剑，你看一下他的手，能不能治？” 燕云廷其实心里已经排除了张进的嫌疑，但还是想确认一下。 侍剑抓起张进的右手，查看了一番，这才起身回复道。 “他右手的经脉确实被刀剑砍断过。” 燕云廷叹了口气，道。 “带他下去吧，给请个大夫看看。”毕竟曾经是沙场将士，不能薄待。 很快侍剑和张进便出去了，地上只留那管事李平还跪着。 “是你杀了彩蝶？” 燕云廷直视着李平，突然开口，声音里带了几分冷冽。 李平吓得一个哆嗦，却还是辩解道。 “世子爷何出此言啊？那彩蝶，不是自杀的吗？” 燕云廷突然发难，也让珍娘心里一惊，随即便明白了他的用意。 人在自己的秘密被突然挑破的时候，下意识会恐慌，虽然李平反应极快，掩饰的也很好。 但是燕云廷和珍娘都察觉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慌。 确认了凶手，随后的查问便很简单了。 一开始李平死不承认，但是燕云廷揍了他一顿之后便老实了。 不过李平只承认自己是因为贪图彩蝶的美色，醉酒调戏，一时失手才推她跌入湖底，其他的一概否认。 燕云廷见问不出别的，便让手下先将李平关押起来。 见珍娘在一旁眉头紧锁，燕云廷好奇问道。 “你怎么了？” “呃，没什么，奴婢只是为彩蝶姐姐可惜，竟无辜死于这李平之手。” 其实珍娘刚刚想的并不是这些，但她没有说出来。 李平没有交代其他，只有两种可能。 一种是此事确实是他一人所为，没有幕后之人。 另一种可能则是，幕后之人手眼通天，李平不敢说出来！ 第13章 降雪 自那日揪出凶手，燕云廷便将事情的始末公之于众。 许嬷嬷得知真相之后，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世子爷，前些日子是老奴猪油蒙了心，竟将彩蝶之死迁怒到世子爷身上！” 燕云廷扶起许嬷嬷，“此事不怪嬷嬷，都是那李平的错。” 许嬷嬷这才起身，擦了擦脸上的泪水，“老奴有一个请求，还请世子准许。” “嬷嬷尽管说。” “老奴想见一见李平。” …… 闲云轩后院柴房，门上挂着一把大锁。 侍剑领着许嬷嬷来到门前，打开门锁，“嬷嬷进去吧，我在门口守着，有事情叫我。” 许嬷嬷微微点头，走进柴房。 李平被五花大绑的缩在角落，见有人进来，眼中闪过一丝光亮。 “就是你害死我的彩蝶？” 许嬷嬷的声音异常的平静，又异常的冰冷。 李平打了个哆嗦，他自然是认识李嬷嬷的，也知道彩蝶是她的亲侄女。 “许，许嬷嬷，我是无意的，那日我多喝了些酒……” 李平的声音戛然而止，眼睛突然瞪大，缓慢地低头。 只见自己的胸口位置，插着一把被磨的锋利的剪刀！ “许，许嬷嬷，你……” 李平惊恐的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在快速的流逝，想跟许嬷嬷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看着李平垂下了头，没了声息。 许嬷嬷抽出剪刀，又狠狠在他身上捅了几下，这才跌坐在地，嚎啕大哭。 “彩蝶，姨母替你报仇了！” 侍剑听见哭声冲了进来，就见李平已死，地上满是血迹。 …… 燕云廷听了侍剑的禀报，揉了揉眉心，叹气。 “算了，许嬷嬷痛失亲人、心情郁结，让人护送她去城外庄子上休养吧。” 顿了顿，又道，“安排两个丫鬟一起去，照顾嬷嬷。” 许嬷嬷杀了李平，虽然说是情有可原，但也难免落人口实。 燕云廷送她去庄子上，表面上是惩罚，事实上却是保护。 侍剑自然能理解燕云廷的意思，“那李平怎么处理？” 燕云廷踹了他一脚，扔过来一个大大的白眼。 “抬出去找个地方悄悄埋了，还用爷教你吗！” “属下，遵命！” 侍剑揉了揉被踹疼臀部，飞快领命出去。 大梁朝律例不允许私下处死家中奴仆，若是奴仆犯下死罪，主人家需得将其送交府衙处置。 李平虽然是签了死契的下人，燕云廷也不好直接杀了他。 谁知许嬷嬷被彩蝶之死刺激，竟私自下了手。 燕云廷没法子，只能帮忙掩盖一二。 其实他也不想将李平送去府衙，毕竟此事牵涉到国公府内宅，传出去不好。 …… 珍娘在书房又伺候了几日，便听说降雪病愈回来。 “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珍娘嘟了嘟嘴，燕云廷见她一边研墨，一边表情不断变换，有些好笑。 “想什么呢？” 珍娘反应过来，立马凑到燕云廷身边。 “世子爷，上次奴婢帮您揪出来杀害彩蝶的凶手，有没有什么赏赐啊？” 距离萌萌发布的系统任务，已经过去半个多月了。 本来珍娘还等着燕云廷主动提赏赐的事情，谁知这小子竟是个抠门的，事情结束后什么都没说。 眼看降雪明日就要回来，自己也没了天天在燕云廷面前刷脸的机会，只能厚着脸皮主动讨赏了。 “替主人分忧是奴仆应该做的，你还想要赏赐？” 燕云廷见珍娘这一脸谄媚的模样，故意这么说。 就见她立刻像被放了气的皮球，五官都耷拉下来，“哦……” 开玩笑归开玩笑，第二日一早，珍娘还是收到了侍剑送过来的赏赐。 “五十两银子！” 珍娘眼睛放光的看着侍剑手中的盒子，里面齐齐整整摆放着五锭十两重的银子，面上的惊喜之色毫不掩饰。 侍剑忍不住噗嗤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 “世子爷说，只要姑娘以后尽心做事，自然还会有赏赐。” 珍娘接过银子，“一会儿我就去叩谢世子爷。” 侍剑走后，珍娘将四锭银子藏在了床底下，只留了一锭银子随身放着。 珍娘来到书房外的时候，便听见里面的有说话声，犹豫了一下，才道。 “世子爷，珍娘求见。” 原本正听降雪说话的燕云廷下意识向门口看去，“进来吧。” 珍娘进入书房，便见燕云廷身侧站着个娇艳的美人。 那美人大约十七八岁，一张小巧的瓜子脸，体态纤细，眉目如画，若不是穿着丫鬟的衣服，旁人定是要以为这是哪家的闺秀。 见珍娘一进来便一直盯着降雪看，燕云廷有些不快。 “来做什么？”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连忙请了个安，道。 “珍娘特来叩谢世子爷的赏赐。” 打工人职场守则，上司给予奖励，必须及时反馈感谢之意，这叫提供情绪价值！ 果然，燕云廷面色好看了许多。 这时一旁的降雪开口了，“原来你就是珍娘，这几日多谢你替我照顾世子爷了。” 声音轻柔悦耳，听的珍娘骨头都有些酥了。 心中暗叹，燕云廷这小子真是好命。 “降雪姐姐客气了，都是珍娘应该做的。” 两人又客气了几句，珍娘便出了书房。 这降雪长的漂亮，性子看着也还不错，还会些诗文，自己想要取代她，有些难啊！ 珍娘拿起一柄扫帚，认命的扫起院子来。 不想，这一日发生了一件事情，让她又有了机会。 端午过去有一阵子了，天气还是时晴时雨，书房里的书籍许久没有晾晒，有些起了霉。 降雪一个人晒书忙不过来，珍娘便自告奋勇帮着一起晾晒。 “多亏了珍娘妹妹，不然这么多书籍，我可赶不及中午前铺开来。” 降雪一边说着话，一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 珍娘心中感叹，美人就是美人，哪怕擦个汗都这么好看，也难怪燕云廷让她在书房随侍。 这样的美人，天天看着心情都会变好。 据她这段时间的了解，以及近日来对燕云廷的观察。 珍娘可以确定，燕云廷这货，就是个纯纯的颜控，大猪蹄子！ 闲云轩上至大丫鬟春华、夏荷，下至打扫院子的小厮，就没有长得不好看的！ 就连跟自己同住一间房的小丫头彩云，也是个娇憨的小美女。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林嬷嬷点了自己进闲云轩，为什么元宝第一眼看见自己就笑的那么开心。 敢情她能进闲云轩不是靠实力，而是凭着这张好看的脸蛋！ 第14章 升职了 “糟了！” 突然，降雪惊呼一声。 珍娘连忙走过去，“怎么了？” 降雪手中拿着一本泛黄的书，书本侧面的书绳松了，书页似乎少了几张。 “应该是收拾的时候的不小心遗失的，现下再去寻找，也难了。” “这可怎么办，这本书可是孤本。” 见降雪急的都快哭了，珍娘正想说什么，就见燕云廷走了进来。 “怎么了？” 降雪眼眶微红，将手里的书本递给燕云廷，“都怪奴婢大意，这本书被弄坏了。” 燕云廷看着这本残破的书，心中颇为惋惜。 这本书叫做《大梁山河录》，里面详细讲解和介绍了大梁朝境内的所有山川地理形貌，是燕云廷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孤本。 但是看降雪一脸自责，燕云廷也不好再训斥于她。 “奴婢有办法。” 珍娘突然开口，燕云廷、降雪二人齐刷刷看向她。 “什么办法？” 降雪有些不信，书籍缺页不是损毁那么简单，难道珍娘还能将缺失的几页变出来不成。 珍娘确实变不出原来的书页，但是她能默写出来。 前几日在书房随侍，珍娘无聊的时候翻阅过不少书籍，这本《大梁山河录》她也看过一遍。 凭借着强化过的记忆力，珍娘要复述出缺页的内容易如反掌。 燕云廷看着珍娘默写出来的几页纸，挑了挑眉，眼底眸光微转。 “补充的确实没错，不过这字，写的真丑！” 珍娘：呃…… 她一个现代人，虽然继承了原主的记忆，但也没法子立刻就将毛笔字练好，能看明白不就行了！ “珍娘，你可太厉害了，居然能背下来！” 降雪高兴极了，原本有些偏白的脸色也染上一丝激动的红色。 珍娘憨憨一笑，谦虚道。 “珍娘也只是记性比别人稍好一些罢了。” 说完双眼带着期待之色看向燕云廷。 燕云廷：…… 我居然秒懂了她的意思，怎么回事？ 心里有些好笑，这丫头还真是，不错过任何讨赏的机会。 “说吧，这次要什么赏赐？” 珍娘笑的一脸谄媚，试探着道。 “世子能不能，给奴婢升到二等丫鬟？” 燕云廷本来以为珍娘会跟自己要赏银，听侍剑那日回来说，珍娘见到银子眼睛瞪得老大，高兴的不行。 心里还在思索着，这次该给她赏多少银子合适，没成想便听到了这意外的要求。 “为何非要升到二等？”直接赏银子不好吗？ 却见珍娘的小脸皱成一团，委委屈屈道。 “奴婢父亲自小便教导奴婢，不论做什么事情都要力争上游，所以这才斗胆求世子爷，升珍娘做二等丫鬟。” 燕云廷勉强信了珍娘这套说辞，不过面上有些为难。 “闲云轩的二等丫鬟，按规矩只有两个名额。” 见珍娘原本满是期待的双眼，一下子暗了下去，燕云廷接着说道。 “不过本世子要升你，自然没人敢说什么。” 珍娘立刻双眼冒着星星，凑到燕云廷身边，吹起来彩虹屁。 “世子爷英明神武！奴婢多谢世子爷提携！” 燕云廷微眯起一双瑞凤眼，不知怎的，被珍娘这么一顿吹捧，心中很是熨帖。 “以后你就跟降雪一样，留在书房伺候吧！” “遵命！珍娘谢谢世子！” 珍娘眉开眼笑，连忙蹲下行了一礼。 “这下可好了，世子爷有了珍娘相伴，可要冷落奴婢了。” 降雪在一旁打趣，还装模作样的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眼泪。 燕云廷笑道，“爷怎么会冷落你，你可是服侍了爷好几年了！” 又扫了眼在一旁偷着乐的珍娘，故意道。 “以后有了珍娘给你打下手，有什么粗活累活，尽管使唤她！” “扑哧！” “什么呀！” 降雪没忍住笑出声，珍娘却双眼瞪得大大的，一脸“你怎么这样子”的表情看着燕云廷。 “好啦，不开玩笑了，去泡壶茶给我！” 燕云廷只觉得珍娘这表情，果然如侍剑之前说的一般，搞笑的得很。 珍娘这才拍了拍小胸脯，出去外间准备茶水。 降雪悄悄打量燕云廷的神色，随即抿嘴一笑。 “怎么了？” 燕云廷见降雪偷笑，好奇询问。 “世子爷莫不是瞧上珍娘了？” “怎么会！” 燕云廷下意识便反驳。 珍娘这丫头长相也就凑合，身材更是平平无奇，自己怎么可能看的上她！ 不过随即又在心里否定，回忆起珍娘刚刚的模样，分明五官精致灵动，身形也很是纤细。 不……不能再想了。 珍娘刚出了书房一会儿，就听见萌萌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来。 “恭喜宿主任务成功，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大大的礼盒，只听萌萌的声音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超级腰臀比！宿主可选择立刻使用，或者暂不使用。” 珍娘：我屮艹芔茻，敢不敢再雷人一些！ 距离上次服用波涛汹涌丸已经半个月了，珍娘目前的上围已经小有起伏，不过腰围倒是比之前粗了一些。 也是因为刚穿越过来的那两天，没吃没喝的，这一入府珍娘便有些管不住自己的嘴了。 珍娘选择立即使用。 很快便感觉自己的身体有了细微的变化。 腰肢原本微微一点赘肉消失了，臀部也变得挺翘起来。 但凡是个女人，就没有不希望自己身材完美的，珍娘心里自然欢喜。 点开系统商城，见商城图标又解锁了两个。 香体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顾名思义，服下一颗，你将拥有迷人的体香，另人难以抗拒。 幸运光环，一次800积分。 功能：能帮助宿主躲避一次危机，用完作废。 珍娘直接无视了第一个香体丸，系统这尿性，就爱整这死出！ 虽然幸运光环很贵，而且还是一次性，珍娘还是果然选择了它。 经历了彩蝶的事情，珍娘深知这国公府内院并不如表面上的风平浪静，自己留个心眼终归是没错的。 晚上回到下人房的时候，珍娘便将自己升级为二等丫鬟的事情，跟彩云分享。 “珍娘，你太厉害了，这么快就升了二等！” 彩云发自内心的替珍娘高兴，“珍娘，咱们要不要庆祝一下？” “庆祝？如何庆祝？” 第15章 遇见狗蛋 升职加薪，确实应该庆祝。 不过珍娘不太清楚这古代大宅院里的习惯。 “之前秋桐姐姐升二等的时候，就是请咱们院里的一起吃了顿饭，不然珍娘你也照着办吧！” 彩云一脸回味，仿佛此刻就吃上了美食一般。 珍娘眨了眨眼，原来不论古今，大家庆祝的方式都这么一致。 不过她不想太招摇，如今只是升个二等丫鬟而已，以后要是升了一等丫鬟，再请客吃饭也不迟！ 要不然，便买些小礼物送给大家吧！ 饭吃过了便没了，礼物还能留在身边，时时想起。 珍娘觉得自己的主意棒极了，第二日便跟春华报备了一番出府去。 …… 珍娘穿着一身粉色长裙，行走在京城的街道上。 回想起刚从难民营出来的时候，一身落魄、屡屡被拒，她有些庆幸自己当初做的决定。 走进一家普通的绸缎铺子，珍娘准备挑几块帕子。 绸缎铺的老板是个精明美貌的妇人，一见着珍娘的衣着，便猜到她是大户人家的丫鬟。 “姑娘你看，这些都是我这店里最精细最好看的帕子，您尽管挑！” 珍娘看向展示台，上面的帕子一条条铺陈开，花样有趣不俗气，确实不错。 “这手帕多少钱一条。” 老板连忙道，“二十文一条，若是姑娘多买几条，价格还能再优惠些。” 珍娘在心里数了数，春华、夏荷、降雪、秋桐、还有彩云，便道。 “我要五条帕子，一起八十文可好？” 这些手帕虽然样式好看，但是用的料子只是一般，这老板明显是见自己是大户人家出来的，便抬了些价格。 虽然自己现在手上有些钱，但还是要省着点花，谁知道以后会遇上什么事情呢，多留些银子傍身总是好的。 突然少了二十文，老板自然不愿意。 珍娘也不想陪她慢慢磨，便道，“你若不愿意，我再去别家看看。” 说完，抬脚就往外走，那老板一咬牙一跺脚，仿佛吃了大亏的模样。 “行行行，姑娘别走，八十文卖给你！” 珍娘得意的一笑。 收好了手帕，珍娘又去点心铺子买了几份点心，准备送给侍剑、元宝他们。 毕竟他们俩平日里跟着燕云廷的时间最多，必须打好关系！ 谁知，才刚提着点心出来，就被人撞了一下。 “哎呦！” 珍娘被撞得一个趔趄，正想开口斥责，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 “珍娘姐姐！” “狗蛋？！” 眼前之人正是狗蛋，只见他穿着一身干净的粗布衣服，面色也比逃难的时候好看了许多。 “狗蛋，你怎么在这？你娘呢？” 狗蛋便一股脑儿的将这些日子发生的事情告诉了珍娘。 原来，自打珍娘离开难民营后，沈大娘带着狗蛋又苦熬了数日，终于是熬不住了。 后来沈大娘母子俩出了难民营，想找点事情做，却遇上了一个叫做牛大强的男人。 牛大强家住城外的牛家村，是个鳏夫，见沈大娘虽然三十多岁了，但是容貌端正，便娶了她做填房。 “那牛大强对你们好吗？” 狗蛋笑着道，“我爹没其他孩子，对我和我娘都挺好的。” 得知沈大娘和狗蛋有了好去处，珍娘的心便放下了，塞了一包糕点给狗蛋。 “姐姐现在在燕国公府当丫鬟，你和你娘以后若是有什么事情，便来国公府找我。” 狗蛋咧开嘴，笑嘻嘻道。 “好的，珍娘姐姐。” 告别了狗蛋，珍娘又去再买了一份糕点，这才回了国公府。 将手帕和糕点都送出去之后，珍娘便拎着剩下的一包糕点向书房走去。 燕云廷瘫在椅子上，有些心不在焉的翻看着一本游记，眼睛时不时地往书房外面瞟。 见珍娘的身影进来，连忙端坐起来，装着认真看书的模样。 “世子爷，我给您带了些糕点过来，您尝尝吧！” 珍娘将糕点用碟子装好，送到燕云廷面前。 打工人职场守则，适当的给领导送些小礼物，可以提高领导对自己的好感度！ 燕云廷放下书本，在珍娘饱含期待的眼神注视之下，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口。 “太甜了，没秋桐做的好吃。” 燕云廷话音刚落，就见珍娘神情有些失落的样子。 好像，说错话了。 “咳咳……多吃两口，好像也还行。” 珍娘这才眉开眼笑。 这时，侍剑走了进来。 “世子爷，夫人过来了。” 燕云廷微微眯了眯眼，她怎么来了。 “请进来吧！” 林清寒带着夏嬷嬷和司书进来书房，第一眼便瞧见站在燕云廷身边的珍娘。 “表姐，你身子不好，怎么不待在汀兰苑好好调养。” 林清寒温婉的笑着，“听说世子爷新提拔了个丫鬟，妾身有些好奇，过来看看。” “这事儿我让春华跟大姨娘说过了，一点小事而已，就没去打扰你。” 燕云廷以为林清寒是介意自己没知会她，便开口解释。 “妾身当然知道世子爷的意思，真的只是好奇过来看看而已，再说每天呆在汀兰苑也憋闷得慌。” 林清寒说着，走到了珍娘面前。 见这丫鬟低着头，便伸出手托起了她的下巴。 原来是她！ 林清寒眸光一闪，她没有忘记那日去探病的时候，见过这丫鬟一面，毕竟她的容貌过于出色了些。 “原来是你呀，果然是灵秀的丫头。” 林清寒虽然笑着，但是珍娘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寒芒。 这林氏，莫不是将自己看做假想敌了？ 那自己可就太冤枉了些！ 珍娘一直以来只把燕云廷当做自己的老板、上司，绝对没有其他非分之想！ 毕竟作为一个现代人，她还是接受不了古代的妻妾制度。 “珍娘见过世子夫人。” 珍娘福了福身，不着痕迹错开了林清寒的手。 “世子爷的眼光果然极好，降雪柔美，珍娘灵秀，有他们二人随侍在爷身边，妾身也就放心了，咳咳……” 林清寒话刚说完，便是一阵咳嗽，夏嬷嬷连忙上前替她顺了顺背。 燕云廷眼中也有一丝担忧，连忙起身，“表姐，你身子不适赶紧回去歇着吧！” 又看了眼夏嬷嬷，道，“一会儿请李府医重新给夫人调配个药方，怎么吃了这么长时间的药，一点好转都没有！” 第16章 国公府的往事 林清寒好不容易才缓过来，面色还有些苍白。 “不怪李府医，妾身这是胎里带来的弱症，治不好的。” “即便治不了也该让你舒服些才是，我看还是这李府医医术不精，改日我进宫请章太医过来，替表姐你看诊。” “世子爷，万万不可！” 林清寒连忙阻止，“妾身本就是罪臣之女，能留得性命已是大幸，世子爷可千万莫再惊动宫里了。” 燕云廷叹了口气，有些无奈，他也知道林清寒说的在理。 “那我便派人去民间找找，总能找到能治好表姐弱症的大夫！” 得了燕云廷这句话，林清寒的面色缓和许多，眼中带着莹莹水光，柔声道。 “世子爷能将妾身放在心上便好，妾身其他什么也不求。” 燕云廷眼神有些躲闪，脸上有些不自然。 “天色不早了，表姐快回去歇着吧。” 林清寒盯着燕云廷看了许久，而后才被夏嬷嬷扶着缓缓出了门。 燕云廷长舒一口气，转身便见珍娘一脸八卦的模样，走过去屈指弹了一下她的额头，“出去吧！” 珍娘揉了揉微红的额头，嘴里嘟嘟囔囔往外走。 “不对劲！燕云廷和林清寒这两口子绝对有问题！” 不过珍娘并不敢去问燕云廷，只得悄悄找了降雪打听。 “哎！” 降雪先是叹了口气，才幽幽道。 “其实这事儿府里的老人儿都知道，只是珍娘你入府晚，也没人跟你说罢了。” 接着，降雪便将此中的曲折告知了珍娘。 燕国公有两个姐姐，被称为大燕氏和小燕氏。 大燕氏早早嫁去了南边，夫家是现在的岭南布政使袁世璠。 大燕氏这些年跟国公府鲜少有联系，而小燕氏就嫁在京城，嫁入的还是户部尚书府。 这世子夫人林清寒，便是小燕氏和户部尚书林若甫唯一的女儿。 说来还真是悲惨，三年前，林若甫因牵涉江南水患贪腐案，被圣上判了抄家流放。 小燕氏听闻噩耗，一病不起，临终前将林清寒托付给了燕国公。 林清寒当时已经十九岁，按道理早该嫁人了，只是因为自小体弱，小燕氏担心她入了夫家受苦，这才一直将她留在府中。 燕国公不忍心姐姐抱憾而终，亲自去圣上面前求情，并称林清寒是自己未过门的儿媳妇，圣上这才免了她的流放。 不然，就林清寒那个身子骨，估计一出京城就得死在路上。 后来便是尚书府全府流放，林清寒匆忙嫁入国公府。 不过据降雪八卦，燕云廷和林清寒只是名义上的夫妻，两人一直没有同房过。 “原来如此！” 珍娘这才知道，这其中竟有这番曲折。 难怪她瞧着燕云廷对林清寒一口一个表姐叫着，很是客气，敢情是被迫娶进门的！ 但是林清寒看燕云廷的眼神可算不得清白，想是对他真有些情意。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降雪叹了口气。 “世子爷也是无奈，三年前他才不到十七岁，以世子爷的家世背景，不知道多少世族贵女青睐，便是公主也可娶的，可惜……” 可惜最后却只娶了个罪臣之女。 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降雪连忙住了嘴。 “好了好了，今日之事，珍娘你可千万别传出去了。” 珍娘连忙保证，“降雪姐姐放心，我的嘴最严了！” 自打那日林清寒来了书房探望，燕云廷就觉得珍娘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仿佛隐隐带着一丝同情的意味。 “你最近这是怎么了？” 见燕云廷看过来，珍娘立刻意识到自己表现的有些明显了，很快说道。 “珍娘发现，世子爷最近越发俊朗了！” 不知道怎么跟上司解释的时候，灌迷魂汤总是没错的！ “谄媚！” 燕云廷面色先是一黑，随即别过脸去，珍娘却发现他的耳后有些可疑的微红。 这时，春华从外面进来，这才打破了尴尬的局面。 “世子爷，明日便是国公夫人的生辰了，照例该去千云寺一趟，不知世子爷这次想带哪些人去？” 燕云廷面色一正，思索片刻，道。 “你事务繁忙，就留在闲云轩吧，让夏荷跟我一起去。” 又看了眼一旁站着的珍娘，“降雪身体不好，这次便让珍娘去吧。” 春华悄悄打量了一下两人，点了点头。 “那奴婢便先下去准备了！” “嗯，去吧！” 七月初一，是已故的燕国公夫人曹氏的生辰。 燕国公深爱亡妻，当年在千云寺给曹氏立了个牌位，时时受庙里香火供奉。 每年曹氏生辰之日，燕云廷都会来千云寺悼念一番。 夏荷和珍娘坐在同一辆马车里。 珍娘第一次坐马车，一开始还觉得新奇，一刻钟后便吐得停不下来。 没想到前世不晕车的人，这一世竟然晕马车。 想到离千云寺还有好远，珍娘瘫在座位上，一脸的了无生趣。 “来，珍娘吃一颗话梅吧！” 夏荷见她实在难受，便递了一颗话梅到她的嘴里。 酸酸甜甜的味道在口腔里蔓延开来，珍娘觉得感觉稍微好了些。 “夏荷姐姐，还要多久才到千云寺啊？” 夏荷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外面，“快了，再有一个时辰应该能到了。” 午后刚过，马车终于抵达千云寺的山下。 此时上山的入口处，已经有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世家贵族的车驾。 普通人只能步行上山，但是国公府这样的家世，自然可以优先驾车进入。 燕云廷习惯了骑马，跟侍剑二人正准备上山，就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了自己。 “燕云廷，等等我！” 回头就见曹文宾骑着匹马，向自己奔了过来。 曹文宾正是忠勇侯府的小世子，也是国公夫人曹氏的娘家侄儿。 曹文宾今年刚满十七岁，面容俊秀中还带着一丝稚气，他平日里跟燕云廷关系很是不错。 见他过来，燕云廷便勒住了马绳，“你怎么来了？” “我自然也是来拜祭姑姑的，我妹妹慧娘也来了，在后面马车里。” 燕云廷下意识往后面看去，就见忠勇侯府的马车里，一个少女将半个身子探出车窗，正兴奋地向自己招手。 “燕表哥！” 见果然是曹慧，燕云廷也笑着跟她挥了挥手，随即看向曹文宾。 “马车太慢了，咱们先上去吧！” 曹文宾自然同意，几人便飞快的策马向山上而去。 第17章 千云寺遇险 等到珍娘和夏荷抵达千云寺的时候，燕云廷、曹文宾二人已经在佛堂待了好一会儿了。 夏荷和珍娘跟着一个小沙弥，来到寺庙后院的厢房安置，就见忠勇侯府的人正巧住在隔壁。 曹慧领着婢女从屋内走出，遇见准备进屋的夏荷二人。 “奴婢给曹小姐请安！” 夏荷作为燕云廷的大丫鬟，自然认识曹慧，连忙带着珍娘上前行礼。 曹慧今年十六岁，圆圆的脸上有两个小小的酒窝，很是讨人喜欢。 她一见夏荷就笑着将她扶起，“原来是夏荷呀，今日春华怎么没跟来？” 曹慧扫了一眼旁边的珍娘，面露疑惑。 “府里事多，春华这几天太忙了，世子爷就没让她来了。” 曹慧点点头，看向一旁的珍娘。 “这是？” 夏荷笑着介绍，“这是珍娘，也是伺候世子爷的。” “珍娘可真好看！” 曹慧走到珍娘身边，饶有兴致的打量起来。 珍娘有些不喜欢这样被人盯着打量的感觉，便装作虚弱的晃了晃身体。 夏荷连忙扶住了她，“曹小姐，珍娘刚刚晕车晕的厉害，奴婢先扶她回房歇会儿。” 曹慧见珍娘脸色苍白，不似作伪，便让他们退下了。 “珍娘，你在房里歇会儿，我先将祭拜的物品给世子爷送过去。” 夏荷扶着珍娘坐下，便端起准备好的一托盘的祭品出去了。 珍娘在房里休息了片刻，觉得自己已经缓过劲来了，便出门去寻夏荷等人。 却不想在千云寺里绕来绕去，竟迷了路。 “这里好像是后山了。” 察觉到佛音越来越小，珍娘终于意识到自己走错了方向。 正想往回走，却突然听见前面的草丛里，有细细碎碎的声音。 珍娘循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而去，就见草丛中躺着一个身穿黑衣的男人。 男人身形高大，正陷入半昏迷状态。 珍娘忍着没惊呼出声，上前拨开盖住男子面容的头发。 “是他！？” 原来这受伤的黑衣男子，竟然是当日在城门外见过的汾阳王世子——宁昭！ 此时宁昭身上有着数道伤口，最深的一道伤口靠近心脏位置，若是再偏移一点，宁昭早就死翘翘了。 珍娘伸出手，在他的鼻子下探了探。 “呼……还好，还有气息。” 珍娘并不是圣母，不过总归当日也算是受了宁昭的恩惠，再说，他长得这么俊，死了太可惜了。 见宁昭气若游丝的样子，珍娘连忙从袖口掏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入他的口中。 “但愿，这药丸有效吧！” 珍娘等待了片刻，就见原来宁昭身上那些流血的伤口在渐渐愈合，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口，也停止了流血。 见他这么窝在草堆里难受，珍娘便想将他拖到平坦的地方，谁知宁昭这时突然清醒过来。 珍娘都没来得及躲闪，就见一把匕首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 “你是什么人？” 宁昭的声音有些虚弱，但是眼神却带着狠厉。 珍娘心中诧异，这人，怎么跟之前不大一样啊！说好的光风霁月大美男呢？！ 不过此时刀子架在脖子上，珍娘只好立刻解释，“我叫珍娘，刚刚是我救了你！” 先报上自己的名字，再陈述自己救人的事实。 只要宁昭是个正常人，都不会再为难自己，他若知道感恩，以后说不得还有回报。 然而事情的发展跟珍娘想的并不一样。 宁昭抹掉嘴角的鲜血，“虽然你救了我，但是不好意思，我必须杀了你灭口！” 明明说着无情的话，宁昭面上却是一副很是遗憾的表情。 见冰冷的刀子已经要陷进皮肤，珍娘打了个哆嗦，连忙道。 “你不能杀我，我是国公府的人！” 宁昭的动作停顿了一下，珍娘赶紧侧身躲开。 宁昭腿上有一道箭伤还没完全恢复，想起身抓住她，却摔了个趔趄。 珍娘却没有心情看他的笑话，头也不回的飞奔着往寺庙方向跑去。 直到见着一个小沙弥，这才停下来脚步，扶着墙猛喘气。 “这位女施主怎么了？” 小沙弥一脸好奇的看着珍娘。 珍娘好不容易气顺了，才道，“能否麻烦小师父，带我去一下佛堂，我迷路了。” 小沙弥听了点点头，很快便领着她到了佛堂门口。 珍娘跟小沙弥再三道谢后，这才走了进去。 燕云廷正跪在蒲团上，面前是国公夫人曹氏的牌位，侍剑和夏荷侍立在一旁。 夏荷见珍娘进来，连忙拉着她走到一旁，“你上哪去了，怎么一身脏兮兮的！” 珍娘这才注意到，刚刚那一场意外，自己的衣服有些凌乱，右手袖口的位置还有一丝血迹，想必是在宁昭的衣服上蹭到的。 还好夏荷没发现自己袖口的异常，珍娘悄悄右手抓起袖口，藏了起来。 “刚刚迷路了，不小心摔了一跤。” 燕云廷那边结束了拜祭，走了过来，正好听见珍娘的话。 “怎么搞成这副样子，还不赶紧回去收拾一下！” 燕云廷看着珍娘有些脏的衣裳，隐约间好像闻到一丝血腥气味，皱着眉头还想问什么。 珍娘面色一紧，连忙道，“奴婢这就回去换件衣裳。” 说完，不等燕云廷说话，飞快的跑了出去。 千云寺离京城半日的车程，燕云廷一行自然得在寺里留宿。 晚上，珍娘等夏荷睡着了，偷偷拿着沾了血污的衣裳去后院清洗。 才刚将衣服泡上水，就见两个身影走了过来。 “这千云寺可真是无聊，大晚上黑漆漆的，什么也没有！” 曹文宾一脸不耐的样子，像他这个年纪的世家子弟，多是纨绔且爱热闹的。 在这山中古寺住一晚，实在是有些难为他了。 就听燕云廷的声音传来，“怎么，舅舅让你过来给我娘祭拜一日，你还不乐意了？！” “这这这，当然不是……”曹文宾立马解释，突然发现不远处有一个女子的身影。 “什么人在那边！？” 二人快走几步，立刻到了珍娘面前。 珍娘背着二人站着，心中一万句脏话要骂。 真是两个活爹！大晚上不睡觉出来浪什么！ 却还是不得不转过身来，尴尬的打招呼，“世子爷，晚上好啊。” 第18章 曹慧被拒 “珍娘？你大晚上在这里干什么？” 燕云廷一脸惊讶，随即看到珍娘身后的一盆衣服。 “洗衣服？” 珍娘悻悻一笑，“是，是啊。” 突然，曹文宾的声音响起。 “这里怎么有血迹？” 珍娘只顾着应付燕云廷，却没注意到曹文宾什么时候竟走到了木盆边。 燕云廷面色一变，血迹？！ 难道白天在佛堂里，自己闻到的确实是血腥味？ 珍娘此时在心里将宁昭骂了千百遍，自己就不该一时心软救他。 而此时，燕云廷已经看见了衣服上的血迹。 看向珍娘，眼中竟然有几分担心，“你受伤了？” “没，没有……” 珍娘大脑急速运转，却还是想不出什么办法。 燕云廷见她支支吾吾，更加觉得奇怪了，上前扣住她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 “好像没受伤啊。” 一旁的曹文宾这时也过来凑热闹。 走近了些，才发现这小丫头长得极美，曹文宾的风流性子便犯了。 “小丫头，你要是有什么事就赶紧跟爷说，小爷最是怜香惜玉了。” 燕云廷脸色稍沉，瞥了曹文宾一眼，“她是我的婢女，你别多管闲事。” 曹文宾难得见燕云廷这副模样，一时间忘了回嘴。 燕云廷双目紧盯着珍娘，等着她回话。 珍娘见实在糊弄不过去，一咬牙，一闭眼，死就死吧。 “奴婢，奴婢来癸水了！” 燕云廷：…… 曹文宾：…… 良久，燕云廷有些尴尬的道。 “噢噢……原来如此……你多喝点热水……” 说完拉着一脸懵圈状态的曹文宾火速离开。 珍娘这才松了口气，不过感觉自己的脸也已经丢干净了。 第二日，国公府和忠勇侯府约了一起回京城。 一大早，燕云廷见到珍娘还有些尴尬，直到大家收拾好包袱准备回程，二人都没说过一句话。 “燕表哥！” 曹慧和曹文宾正从大门走了出来。 “燕表哥，你们收拾的可真快！” 曹慧对燕云廷的喜爱一点都不带掩饰，看向燕云廷的眼神总是带着喜悦的光芒。 “回京需要大半日，还是早些出发为好。” 燕云廷自然察觉到了曹慧对他的情意，不过他只当曹慧是妹妹，并没有旁的心思。 这时曹文宾也走了过来，笑着看向燕云廷。 “慧娘这是舍不得你呢，一回京城，她可就难再见到你了！” 虽说两人是表兄妹关系，但是世家贵族对于女子约束极严，曹慧这一次要不是跟着哥哥来千云寺，确实很难见到燕云廷。 曹慧面露羞涩，却没拦着自家哥哥，眼神时不时悄悄看燕云廷一眼。 燕云廷却皱了皱眉，斥责道。 “曹文宾你怎么说话的，慧表妹以后还要嫁人的，这些话传出了可怎么好！” 曹文宾正想反驳，曹慧却变了脸色，突然冲到了燕云廷面前。 “燕表哥，你明明知道慧娘喜欢你，为何总要这样说话！” 燕云廷叹了口气，“慧表妹，我只把你当妹妹。” “我不信我不信！” 曹慧在大庭广众之下被燕云廷拒绝，羞愧难当，哭着跑开了。 “唉唉，燕云廷我怎么说你好呢！慧娘哪里不好了！” 曹文宾一脸的恨铁不成钢，随即便向曹慧追去，“妹妹，等等我！” 夏荷和珍娘坐在马车上，看着这一幕。 “唉，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啊！” 珍娘不禁感慨，夏荷抿嘴一笑。 “你个小丫头，还懂这个！” 随即又道，“其实曹小姐挺好的，可惜世子爷已经有了夫人了。” 珍娘也在一旁点点头，一本正经的模样。 “对呀，以曹小姐的家世，也不可能给咱们世子爷做妾，真是可惜了。” “扑哧！” 夏荷没忍住笑出了声，“依我看啊，是珍娘你想给世子爷做妾吧，哈哈哈……” “夏荷姐姐，你乱说什么！” 珍娘立刻反驳，这话要是传出去了可不得了。 就在此时，一声轻咳从外面传来。 夏荷连忙掀开帘子，却见是侍剑骑马经过，夏荷这才松了口气，却还是骂了一句。 “你咳什么咳！” 说完便“啪”的一声甩下帘子。 侍剑一脸莫名其妙，“我哪里咳嗽了……” 明明刚刚是世子爷在咳。 一行人回到国公府的时候，已接近傍晚。 珍娘一下马车，就见春华领着闲云轩一群人在大门口等着。 “世子爷回来了，一切可还顺利？” 春华上前接过燕云廷的披风，询问道。 “还好。” 燕云廷脸色有些臭，大步往里面走去。 侍剑偷偷溜到春华身边，“我们在千云寺遇上忠勇侯府的人了。” 说完，侍剑便快走几步，追上了燕云廷。 春华等夏荷和珍娘过来，才一起进去。 回闲云轩的路上，春华听夏荷说了今日发生的事情，也叹了口气。 “只希望这件事情，不要牵扯出别的风波才好。” 七月初七，乞巧节。 这一日是大梁朝的未婚男女互诉衷情的日子。 大梁朝对于女子的要求较为严苛，特别是世家贵女，平常日子极少出门。 但是乞巧节这一日，所有未婚女子都可以出门，不受规矩礼仪束缚。 这一日，京城的宵禁会取消，还会举办热闹的灯会活动。 所以不少年轻的男女，都会选择在乞巧节的晚上出来，就是希望能遇见命定的姻缘。 闲云轩的丫鬟们，今日也是格外的忙碌。 “珍娘，你的情人扣做好了吗？” 彩云蹦蹦跳跳从外面进来，凑到珍娘面前问道。 “情人扣是什么？” 一听这名字就有坑。 彩云见珍娘的表情是真的不知道，便倒豆子一般说起来。 “情人扣需得未婚女子亲手制作，在乞巧节的时候送给心悦的男子。若是男方接受，便等于是接受了女方，乞巧节后便要去女方家中提亲的。” “传说在乞巧节这一日定情的男女，会是受上天保佑的良缘！” 彩云说着，满脸向往之色。 “哦，那这情人扣也就是定情之物咯。” 珍娘恍然大悟，“彩云，那你做情人扣了吗？” 彩云小脸鼓鼓的，摇了摇头，“我又没有心悦的男子。” “珍娘，你也没做吗？” 珍娘摇摇头，“我不会做。” 这时，安静了许久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在乞巧节当日送出自己亲手制作的情人扣给一名异性，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第19章 乞巧灯会 珍娘一边编着情人扣，一边在心里暗骂系统。 “珍娘，你又编错了！” 降雪见珍娘手里的一团东西，有些哭笑不得。 珍娘哭丧着一张脸，“降雪，真的好难啊！” 要不是系统强制要求，她早就想放弃了！ “珍娘不急，咱们慢慢来，离乞巧灯会还早呢。” 降雪帮她把编错的地方拆了开来，一步一步指导着她做。 在太阳落山之前，珍娘终于完成了一个情人扣。 到时候再随便找个异性送出去，就算完成系统任务了！ “真丑！” 燕云廷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一眼就看见珍娘手中的情人扣。 降雪有些尴尬的起身，帮珍娘解释着。 “世子爷，珍娘第一次做情人扣，已经很不错了，您就少说两句吧！” 燕云廷见珍娘一脸委屈的瞪着自己，觉得自己好像又说错话了，找补道。 “仔细看着，好像也还行。” …… 晚上，闲云轩的下人们都放了假，春华带着丫鬟们结伴出去逛灯会。 才刚到街上，春华就被侍剑悄悄拉走了，珍娘几人都偷偷笑话他们二人。 “夏荷姐姐，你今天打扮的可真好看！” 彩云凑到夏荷面前，嘴像抹了蜜一般。 今晚出来，几人都没有穿丫鬟制服，而且还都特意打扮了一番。 夏荷本就肤色偏白，一身翠绿色的长裙，更是衬得她娇艳异常，也难怪彩云这么夸她。 “你这小滑头，就知道打趣姐姐，降雪和珍娘才叫好看呢！” 降雪身着粉色的齐胸襦裙，原本柔弱清雅的身姿，添了几分妩媚之色。 珍娘此时的打扮就更加令人惊艳了。 距离她服下波涛汹涌丸已经快两个月了，此时她的胸围已经到了c杯。 再加上已经完美的腰臀比，一身嫩黄的束身长裙，显得身段格外的婀娜。 这段时间在国公府吃得好睡得好，珍娘原本还有些稚嫩的五官也张开了，整个人更精致娇艳了几分。 “珍娘，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彩云眼冒小星星。 夏荷走到珍娘身边，暗戳戳掐了一把她的小细腰。 “哎呦，怎么腰这么细啊！可羡慕死我了！” 降雪也在一旁偷笑。 这几人或是娇艳，或是清雅，确实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是她？” 酒楼二楼包厢，一身白衣的宁昭坐在窗前，正好瞧见下面走过的珍娘一行人。 “主子，是您认识的人？” 宁昭点了点头，“去将那个穿黄色衣服的女子带过来。” 宁七有些讶异，心中暗道，难道主子看上人家姑娘了？但还是听命出去了。 珍娘几人正在一个花灯摊前挑选着，好看的花灯太多，几人迟迟选不出来。 突然，人群中一阵暴动，然后便见一大群人向花灯摊这边冲过来。 降雪花容失色，“这是出什么事情了？” 珍娘见情况不对劲，连忙拉起降雪的手便往右侧路边跑去。 夏荷此时也反应过来，拉着彩云往其他方向跑去，避开着一大批的人群。 珍娘和降雪躲在一条小巷子里，就听外面主街上，到处都是哭喊打闹的声音。 “珍娘，这到底怎么回事？” 降雪虽是个丫鬟，但是平日里在闲云轩过得极好，哪里见过这样混乱的场面。 珍娘拍了拍降雪的肩膀，安慰道，“不会有事儿，我们只要躲在这里不出声，没人会发现的。” 两人在小巷子里躲了好一会儿，听外面的声音小了，珍娘才道。 “我出去看看情况，你留在这等我。” 说着就要出巷子。 降雪害怕，连忙拉住她。 “珍娘你别走！咱们还是再等等吧，侍剑会带人来找我们的！” 话音刚落，就见一个蒙面男子从天而降。 珍娘和降雪都来不及反抗，便被他打晕。 燕云廷收到消息的时候，花灯会上的暴乱已经被官府的人马平息了。 原来这场暴乱，竟是东城难民营那边引发的，难民们活不下去了，便冲到街上打砸抢烧。 “世子爷，都是属下的错，是属下失职。” 侍剑跪在地上，面露愧疚。 今夜闲云轩的丫鬟们都出去看花灯，燕云廷便让侍剑也跟着去。 一方面是给他机会跟春华多多相处，另一方面也能顺带保护夏荷、珍娘等人。 谁承想，侍剑带着春华偷溜走约会去了，后面竟出了大乱子。 “世子爷，您怎么罚侍剑都成，不过当务之急还是应该让他将功补过，赶紧先将降雪和珍娘找回来才最重要！” 春华心中也有些愧疚，虽然降雪和珍娘只是丫鬟，但是在这个时代，女子名节何其重要。 若是一夜都找不回来，那她二人日后可就难了。 夏荷和彩云这时跑了过来，“世子爷，找到了！” 燕云廷眼睛一亮，“在哪儿？” 就见降雪被一个侍卫扶了过来，燕云廷下意识向她身后看了看，却没见到珍娘的身影。 “只有你一个人？” 降雪之前被黑衣人打晕，头还有些疼，再加上这一晚上的惊吓，面色很是苍白。 “世子爷，珍娘被一个黑衣人带走了，这是她遗落在地上的。” 降雪将手里的东西交给燕云廷，燕云廷接过一看，竟是珍娘做的情人扣。 “春华，你先带他们回去休息。” 春华点头应是，又听燕云廷接着道，“侍剑，跟我接着找人！” 珍娘在一个布置华丽的房间醒来，揉了揉有些疼痛的脖子，看向四周。 “这是哪儿？” 很快，房门被推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宁昭！” 宁昭瞳孔微缩，面色冷了几分，“你知道我的名字？” 珍娘心中暗道不好，在宁昭的记忆里，上次在千云寺的相遇，是他们第一次相见。 那时候宁昭可没告诉过珍娘他的名字。 不过珍娘反应极快，“宁小王爷这张脸，京城有几个人不知道。” 宁昭这才面色一松，在珍娘的床边坐下。 “你把我抓过来干什么？”珍娘疑惑，难道还想抓自己灭口不成？ 宁昭似是看出了珍娘心中所想，笑着道，“自然是想感谢一下我的救命恩人。” 珍娘看着笑的一脸人畜无害的宁昭，心里起了一阵鸡皮疙瘩。 要不是那日见过他的真面目，还真被他这副样子给骗到了，这男人，真是会装！ 第20章 找到珍娘 “有你这么感谢救命恩人的吗？” 珍娘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后颈，都被宁七那一掌劈出淤青了。 宁昭怔愣了一下，随即笑意更深了几分。 “是我的手下不懂事，我替他向姑娘赔罪。” 珍娘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别绕弯子了，怎么样才能放我离开。” 宁昭稍稍收敛了笑意，正色道，“告诉我，你上次给我服的是什么药？” 宁昭对自己的伤势很清楚，明明他之前重伤垂死，竟然在三日之内便康复了，就连府医都惊叹不已。 “我哪有给你服什么药！” 珍娘矢口否认。 系统出品的东西，珍娘可不敢随意让他人知晓，怕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宁昭盯着珍娘的眼睛看了许久，才道。 “我那日虽然昏迷，但也并非全无意识，迷迷糊糊之间有人喂了一颗药丸给我，难道不是姑娘你吗？” 宁昭虽然是在询问，但是显然，他心里早已确定是珍娘的药救了自己。 珍娘也没想到，宁昭那时候居然有意识，暗道“大意了！” “好吧，确实是我给你喂了药，不过那药丸我只有那一颗。” 既然掩饰不过去，珍娘便干脆承认。 “那药丸，姑娘可还有吗？” “没有了。”珍娘两手一摊，“这是我父亲早年间从一个江湖游医手中意外得来的，只此一颗。” 宁昭看着珍娘，直把她看的心里发毛，也不知道宁昭信没信自己的话。 “姑娘是燕国公府的？燕云廷的人？” 珍娘下意识想点头，随即又觉得宁昭的后半句有些问题，严肃纠正道。 “我确实是世子院里的丫鬟，宁小王爷这样的大人物，可别再为难我了。” 现在差不多快到子时了，自己失踪这么久，春华他们肯定要急坏了。 而且，系统的任务还没完成，本来珍娘只是想着到时候随便找个人将情人扣送出去。 被宁昭这么一耽误，显然已经没机会了，还不知道电击处罚是什么滋味呢。 本以为还要跟宁昭再纠缠一番，就听他说，“行，姑娘回去吧，我让宁七送你。” 珍娘果断拒绝了宁七护送，转身便向外走去。 就听宁昭的声音传来，“姑娘如此美貌，不如我向燕世子讨要你如何？” 珍娘一张俏脸立马黑了，“大可不必！” 说完不带一丝停顿的离开。 燕云廷和侍剑还在外面寻找珍娘，夜风正凉，街上已经空无一人。 “世子爷，您先回去吧，我带着人去找珍娘就够了。” 燕云廷没有回答，只是一条街一条街的查找，面色越来越冷。 “世子爷，你看那边！是珍娘！” 侍剑惊喜的大喊，燕云廷向前方看去，只见珍娘环抱着双臂，哆哆嗦嗦在路上走着。 深夜，外面比白天冷了许多。 珍娘听见有人叫自己名字，下意识看去。 就见燕云廷披着一件墨绿色的披风，逆着光，大步向自己走了过来。 珍娘满脸欣喜，正想伸手打招呼。 突然感觉身体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电流击中，浑身像是被巨石碾过一般，血肉碎裂、疼痛难忍。 这时，萌萌的声音在珍娘的脑海中响起。 “子时已过，很遗憾宿主没能完成乞巧节任务，未能送出情人扣给异性，请享受电击处罚一次！” 珍娘痛晕过去前想的是，早知道，当初就直接将情人扣送给燕云廷了…… ———— 一直到第二天傍晚，珍娘才醒过来。 只见双眼红肿的彩云趴在床边，“珍娘，你可算醒了！” “嘶！” 珍娘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好像被重组了一般，酸疼难忍。 昏迷前那种肉体和灵魂都被摧毁和麻痹的感觉，珍娘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好饿，有吃的吗？” 珍娘一整天没吃东西了，身体酸疼劲儿过去了之后，便觉得肚里空空的。 “有有有！” 彩云连忙应着，飞快地从桌上端来两碟子糕点。 “这是春华姐姐送过来的，她担心你万一半夜醒来饿得慌，特意给你准备的。” 珍娘大口吃着糕点，“春华姐姐，就是疼我！” 彩云把昨日珍娘失踪之后发生的事情告诉她，还一边感慨，“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珍娘听后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燕云廷会为了找她这么大张旗鼓。 随即，便有些同情侍剑了。 “这件事也不能怪侍剑，谁也不想发生意外的。” 若不是宁昭，珍娘根本不可能失踪。 “对呀，昨天还是侍剑抱你回来的呢！” “侍剑？” 珍娘暗道奇怪，明明自己晕倒之前看到的人是燕云廷。 闲云轩书房。 “世子爷，这次是属下失职，属下任凭世子爷处罚！” 侍剑跪在地上请罪，燕云廷端坐在书桌后，没有说话。 这时元宝走了过来。 刷了整整一个月的恭桶，元宝的小心脏饱受打击，躲着抑郁了半个月，这才回到燕云廷身边继续当差。 “爷，侍剑是无心之失，您就别怪他了！” 侍剑抬头看向元宝，没想到他居然好心帮自己说情。 回想起当日元宝被罚，自己还落井下石，侍剑心中顿生愧疚。 没想到，元宝接下来说的话，让他心中的愧疚之意瞬间消失殆尽。 “爷不如就让侍剑去军营操练几天，让他收收性子也就算了。” 侍剑满脸的不可思议，发配军营？！ 那岂不是要彻底见不到春华了吗！ “世子爷，不可……” 侍剑急忙争辩，却听燕云廷说道。 “行，就按元宝说的吧，侍剑你去城防营操练几个月。” “世子……” 侍剑还想再说，燕云廷一记眼刀飞过来，他立刻收了声，一脸不情愿道。 “侍剑遵命。” 侍剑说完便起身向外面走去，走之前还狠狠瞪了幸灾乐祸的元宝一眼。 这大概就是，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 汀兰苑。 “砰！” 林清寒手中的药碗掉落在地上，瞬间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世子爷为了寻一个丫鬟，半夜才回来？” “哎呦，夫人您小心点，可别伤着自己！” 夏嬷嬷急忙走到林清寒身边，扶着她坐下。 眼神扫了眼一旁的司书，司书立刻将地上的药碗碎片清扫干净。 待司书清理完出了门，夏嬷嬷这才说道。 “夫人，您可一定要沉住气啊！” 第21章 狗蛋上门求救 林清寒的眼圈已经红了，眼中满是委屈和不甘。 “嬷嬷，你说世子爷为什么宁愿对一个丫鬟这么上心，也不愿意常常来汀兰苑看看我呢？” 说着，林清寒忍不住啜泣。 夏嬷嬷在心里叹了口气，世子爷的心明显就不在夫人这里，夫人怎么做都是没有用的。 但是，这些话她不敢直接说出来，只能轻声劝慰，“夫人，您对世子爷的好，世子爷心里肯定都是知道的。” “嬷嬷可知世子爷昨夜寻找的那名丫鬟，叫什么名字？” 林清寒在夏嬷嬷的安慰下，渐渐止住了哭泣。 “我听下面的人说，那丫鬟好像是叫珍娘。” 林清寒的眼神突然一冷，右手紧紧抓着夏嬷嬷的手。 “夫人，你怎么了？” 夏嬷嬷被抓的生疼，却不敢说什么，抬头就见林清寒眼中俱是冷意，面色竟有些狰狞。 夏嬷嬷突然想起之前死去的彩蝶，彩蝶不过是纠缠着世子爷，夫人便忍不住指使李平对她下手。 难道这次，夫人还想…… 夏嬷嬷急声道，“夫人，务必忍耐，不可再冲动了！” 上次彩蝶之死，不知怎的世子爷竟查到了李平头上，还好她手中握着李平的把柄，李平这才没有将夫人招出来。 若这次夫人再冲动，可就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忍耐？我还不够忍耐吗！我忍了整整三年了，为什么世子他心里始终没有我！” 林清寒积压了好几年的情绪顷刻间迸发出来，“为什么死了一个彩蝶，又来一个珍娘！” “嬷嬷，帮我，帮我杀了她，杀了珍娘！” 夏嬷嬷看着如此疯魔的林清寒，又是恐惧又是心疼。 “夫人，这次只怕不好办，珍娘经常待在世子爷身边，咱们不好下手。” 林清寒眼中划过一抹狠厉，“那就请影阁的人出手！” 夏嬷嬷面露震惊，“请杀手？” 林清寒嘴角勾起残忍的笑意。 “既然在府里动不了她，那就让她死在外面吧！” ———— 珍娘借着这次昏迷的机会，狠狠躺平了两天，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滋润。 正当她吃着茶点哼着歌、悠哉悠哉的时候，就见元宝从外面进来。 “世子爷说，姑娘若是身体恢复了，就赶紧回书房伺候着。” 珍娘看着面前笑眼弯弯的元宝，心中第一次生出不爽。 燕云廷这狗男人，放到现代，肯定是个万恶的资本家！他就见不得自己松快两天！ 心里骂归骂，珍娘还是飞快的换了身衣服，跟着元宝去了书房。 “休息够了？” 珍娘一进书房，就见燕云廷端坐在书桌后，手里捧着一本书在看。 狗男人，爱装！ “是不是爷不让元宝去叫你，你都不准备回来伺候了？” 珍娘一听燕云廷这话，连忙上前，笑着道。 “哪能啊！就是元宝今天不来，奴婢也正要过来呢！” 珍娘笑的一脸谄媚，“奴婢要是再不回来，可就担心自己的位置被别的丫鬟给抢走了！” 燕云廷这才脸色好看了些，斜睨了珍娘一眼，“谄媚！” 日子又回到了乞巧节之前一样，珍娘和降雪在书房随侍，一个研墨一个奉茶。 直到有一天，珍娘收到门房小厮的信儿，说是有人来找自己。 珍娘匆忙赶去后门，就见狗蛋浑身是伤的缩在门口。 “狗蛋！你这是怎么了？” 狗蛋一见到珍娘就哇哇大哭起来，“珍娘姐姐！赶紧去救救我娘吧！我娘快要被打死了！” 珍娘满脸惊讶，连忙安抚着狗蛋，“你先别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弄得一身伤？” 狗蛋却拉起珍娘的手，就往街上跑，“珍娘姐姐快走，来不及了！” 珍娘见狗蛋神情焦急，便只能跟着他一路跑。 好在牛家村离京城不远，大约走了半个时辰，两人便到了。 一路上，珍娘跟狗蛋问清楚了大概。 原来狗蛋的后爹牛大强，压根就不是什么好人。 牛大强之所以成了鳏夫，是因为他的上一个妻子被他打死了。 牛大强好赌，每次赌输了就喜欢打自己妻子出气，直到他上一任妻子被他打死后，牛大强这才收敛一些。 跟沈大娘做了半路夫妻之后，牛大强倒也还表现的不错。 谁知前一阵子被以前的赌友们拉着又去了一趟赌坊之后，牛大强便旧态复萌。 一开始沈大娘劝他，他还敷衍两句，后来再劝，牛大强便动手打人了。 今天一早，牛大强跟沈大娘不知道闹了什么纠纷，又打了起来。 狗蛋上去帮他娘，结果被牛大强揍得满身是伤。 最后还是沈大娘拼死拉住牛大强，狗蛋这才逃了出来。 “不知道我娘现在怎么样了？” 狗蛋说着，就准备往屋里冲去。 “等等！” 珍娘及时的拉住了他。 “珍娘姐姐……”狗蛋不解，珍娘连忙堵住了他的嘴，免得他再发出声音。 刚刚在屋外，她就听到屋里有几个男人的声音，还有一个微弱的女声。 珍娘担心沈大娘的安危，但是也怕自己和狗蛋二人应付不来。 拉着狗蛋偷偷摸摸绕到牛大强家的后面，从窗户正好能看见屋内的情况。 只见屋内坐着两个男人，其中一个男人脸特别黑，另一个男人手臂上长了个大痦子。 旁边则站着一个脸上带着抓痕的中年汉子，而沈大娘却满身是伤的倒在地上。 “娘！” 狗蛋担忧极了，“珍娘姐姐，怎么办？” 珍娘没出声，就听屋里那个黑脸男子说道。 “大强，你这新讨的老婆不怎么样啊，还是拿你那便宜儿子来抵债吧！” 就见那个脸上带着抓痕的中年汉子开口说道。 “狗蛋那小子滑溜的很，我一个不注意让他给跑了！” 这中年汉子显然就是牛大强了，只见他面上浮现一抹狠厉。 “他娘在我手上，那小子总归会回来的，到时候我们抓住他就行了！” 那黑脸男子却道，“下家那边可等不了，今天一定要抓到人！” 这时，原本趴在地上半昏迷的沈大娘突然醒来，正好听见二人的对话。 “牛大强，你不是人！” 沈大娘说着，用尽全身力气扑向牛大强，牛大强没有防备，竟被她扑倒在地。 反应过来之后，牛大强立马起身揪住了沈大娘的头发。 “不好！” 第22章 安置沈大娘母子 珍娘惊呼一声，一脚踹开了门。 狗蛋也跟着冲了进来。 “娘！” 狗蛋冲过去，一头扎在牛大强胸口，直将他撞的摔了个屁股蹲。 珍娘见状连忙过去，将沈大娘扶到旁边。 “珍，珍娘？” 沈大娘脸上、身上全是伤，突然见着珍娘，只觉得不敢相信。 珍娘没时间跟沈大娘解释其中来由，因为她看到狗蛋已经被牛大强拎起来。 “住手！” 眼看狗蛋就要被牛大强重重摔在地上，珍娘一声大喝。 牛大强下意识看向珍娘，怔愣了一下，狗蛋趁机狠狠咬了他一口。 “嗷！” 牛大强惨叫一声，松了手，狗蛋趁机溜回沈大娘和珍娘身边。 “狗蛋！” 沈大娘连忙抱住了狗蛋，眼中都是疼惜，“你跑都跑了，还回来干嘛！” “娘，我去找了珍娘姐姐来救你！” 狗蛋毕竟只是个八九岁的孩子，并没有想那么多。 他只是觉得珍娘姐姐对他好，所以逃跑之后第一时间来找珍娘。 沈大娘明显不这么想，“傻孩子，你这是害了你珍娘姐姐，赶紧带她走吧！” 说着，沈大娘看向珍娘，“你快走！别管我们了！” 珍娘自然不答应，随即起身看向牛大强等人。 “你要卖了狗蛋？”珍娘目光直视着牛大强，眼中隐隐透出几分杀气。 不论前世今生，她最看不惯的就是打老婆孩子的男人！ “是又怎么样？狗蛋是我儿子！你管得着吗！” 牛大强见她只是个弱质纤纤的小姑娘，说话便又冲又横。 另外两个男人也围了过来，和牛大强一起，三个人将珍娘围在中间。 那个黑脸男子打量着珍娘，笑的一脸淫邪。 “我看这妞长得水灵，卖到春风楼去应该值不少银子。” 那个手臂长着大痦子的男人，也跟着笑道，“直接卖去楼里岂不是可惜了！” “嘿嘿嘿……” 说完二人对视了一眼，仿佛猜透了彼此的想法。 “想打你姑奶奶的主意，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呦，这妞口气挺冲啊！” 黑脸男人见珍娘这么说，更来了兴致，说着就想来抓珍娘的手，却被珍娘利落的避开。 “你什么东西，也敢碰你姑奶奶！” 很快，珍娘便跟牛大强三人打了起来。 虽然珍娘不会武功，但是她的身体被系统强化了十倍，力道、速度和反应力都远超常人。 牛大强三人并不会武功，自然不是珍娘的对手。 三人被珍娘揍得哭爹喊娘，立刻软了腿脚，跪倒在地。 牛大强没了之前的强横，哭着喊着。 “姑娘饶命，我不卖狗蛋了！我再也不打他们了！” 珍娘也没想到自己竟这么厉害，心中正窃喜，就听见牛大强哭嚎的求饶声。 珍娘看了牛大强一眼，心中满是恶心，随即走到沈大娘面前。 “大娘，你和狗蛋跟我一起走吧，别再留在牛家村了。” 沈大娘有些犹豫，但见狗蛋一脸祈求和期待的看着自己，终于点了点头。 珍娘眼中划过一丝欣慰，她就担心沈大娘会死守着所谓的礼教妇德选择原谅，那她再怎么想救人都没有办法了。 还好沈大娘是个坚毅果断的性子。 珍娘又狠揍了牛大强一顿，然后押着他写了和离书、签了字，利落的带着沈大娘和狗蛋离开了牛家村。 “珍娘姐姐，我们去哪儿呀？”狗蛋跟在珍娘身边叽叽喳喳。 沈大娘没有说话，只是沉默的跟着走，大概是刚经历了这一遭磨难，一时之间没能缓的过来。 珍娘其实也还没想好怎么安排沈大娘母子，毕竟她现在只是国公府的一个婢女，在京城除了国公府以外也没有其他的落脚点。 看着伤痕累累的两人，珍娘开口道，“咱们先去医馆吧！” 三人进了城，珍娘带着他们进了一家医馆，没想到居然遇上了一个熟人。 “哟，罗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珍娘乍一听这个称呼，都没反应过来，自从进了国公府，就再也没有人提过她以前的姓氏了。 “怎么，不认识我了，我是陈老板啊！”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之前买下自己的牙行老板！ 看到陈老板，珍娘眼睛一亮，想到怎么安顿沈大娘母子了。 “原来是陈老板啊，我自然记得。” 陈老板打量了一下珍娘的穿着，试探着问，“罗姑娘这是发达了？” 珍娘没有回答，只是笑着询问，“不知道陈老板手上有没有合适的宅子租赁，我的两个朋友急着找落脚地。” 陈老板笑着一拍大腿，“小事情，京城所有买卖租赁的房源我这里都有，姑娘需要什么样的，跟我家伙计小马说就行。” 珍娘这时才注意到陈老板身后还跟着个十五六岁的伙计。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陈老板便先走了，留下了小马。 正好沈大娘母子俩也都看完诊了，几人便跟着小马去看房子。 沈大娘母子的要求不高，很快就在城西找到了合适的房源。 这是一个一进的小院子，被原房主从中间砌墙隔开成两套住宅。 西边那一户已经住了人，珍娘一行人看的是东边的这户。 房子面积不大，装修也十分简单，但胜在干净，基本的家具也都有。就是月租略贵，要一两银子。 沈大娘面色有些为难，拉了拉珍娘的衣袖。 “太贵了，咱们换一家吧！” 珍娘挺满意这个小院子的，而且现在天色也不早了，便道，“沈大娘，就住这吧！” 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伙计小马手中，“签契书！” “哎，珍娘，这可不行！” 沈大娘连忙拦着，“我们怎么能花你的钱！” 珍娘缓声道，“大娘，我这一路逃荒多亏了大娘照顾，如今我有钱了，帮衬一下你们怎么不成了！” 见沈大娘还要推辞，珍娘装出生气的模样。 “我这是为了狗蛋！大娘您不为着自己，也该为狗蛋好好考虑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沈大娘也没有了推拒的理由，只能道，“日后大娘挣了钱，立马还你。” 按了手印交了钱，沈大娘母子便在这住下了，珍娘也告辞回府。 回去的时候已经是黄昏，眼看天色越来越暗，珍娘便抄了近路。 谁承想，竟遇上了两个黑衣蒙面人拦住了去路。 第23章 幸运光环 这里是一条偏僻的小巷子，巷子里除了珍娘和两个黑衣人，再无其他人。 “你们是什么人？” 这两个黑衣人明显不是普通人，看着倒是有些像是影视剧里的杀手装扮。 珍娘看着眼前二人，喉咙有些发颤。 就听其中一个黑衣人缓缓开口，“要你命的人。” 说着，二人便提刀向珍娘冲过来。 “救命啊！萌萌！” 珍娘在意识中呼救，萌萌的声音立刻响起来。 “宿主，请问要启用幸运光环功能吗？” “用用用，赶紧的！” 珍娘果断选择使用，这两个人明显就是武艺高强的杀手，自己那几下子对付普通人还行。 遇上高手，纯纯就是送菜！ “幸运光环启动！” 随着萌萌的声音落下，珍娘发现自己的头顶突然多出一个泛着白光的圆环。 当然，这个光环只有珍娘一个人能看到。 “我去，六六六啊！” 一切都发生在瞬息间。 两个黑衣人此时离珍娘只差半米不到的距离，突然旁边宅子的门被打开。 一个妇人往外泼出一盆污水，结结实实倒在了黑衣人的身上。 画面有一瞬间的静止…… “啊！” 首先发出尖叫的是刚刚泼水的那个妇人，随即珍娘反应过来，立刻撒丫子跑路。 两个黑衣人没顾得上身上的脏污，飞快的向珍娘追去。 珍娘顶着一个大大的光环在路上狂奔，只觉得一切都太魔幻了！ 后面两个黑衣人也是倒了血霉，一路上被马车撞、被粪水泼、被臭鸡蛋砸到、还有踩到香蕉皮…… 二人一路追来，可以说是受尽了磨难，人仰马翻。 眼看着离国公府大门不到五百米，珍娘一脸欣喜的加速冲刺，就见头顶的幸运光环“咔嚓”一声碎裂开来。 接着，萌萌的提示音响起。 “幸运光环功能使用结束，祝宿主好运！” “卧槽！这就没了？！” 珍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回头就见那两个黑衣人离自己不到二十米，而前面的国公府门还有差不多两百米的距离。 珍娘拼了命的往前跑，眼看着就要被黑衣人抓到，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国公府门前。 珍娘眼睛一亮，大声喊道。 “世子爷！” 两个黑衣人见势不妙，立刻撤退。 燕云廷从外面回来，刚下了马准备进府，就听有人叫自己。 随即便看见珍娘疯了似的向自己奔来。 “世子爷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珍娘大声喊着，眼看着跑太快就要刹不住车扑到燕云廷身上，却被他伸出手拦住。 “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人要杀……”珍娘看向身后，突然停住，“人怎么不见了？” 刚刚追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竟然不见了踪影。 见燕云廷盯着自己，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探究，珍娘急的连忙解释。 “刚刚，真的有两个黑衣蒙面人追杀奴婢，还好奴婢跑的够快！” 珍娘说完，双眼睁得大大的看向燕云廷，希望他能相信。 燕云廷看着珍娘的双眼，沉默了一会儿，说道。 “先回府吧，我会派人去查的。” 刚刚，他似乎看到黑衣人的身影消失在街角。 汀兰苑。 “啪！” 林清寒将桌子上的茶水扫落在地。 “影阁的人怎么做事的！怎么会让那个贱人活着回来！？” 自打珍娘回了府，林清寒这边便立刻有人来禀报。 本来在院子里赏着花、品着茶，等着影阁送来好消息的林清寒当场就变了脸色。 夏嬷嬷这时走了过来，看了眼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小丫鬟，“你先下去吧！” 说完便扶着林清寒进了房间。 “夫人，咱们还是算了吧，珍娘不过就是一个丫鬟，谅她也翻不出什么浪来！您何必为此劳神，不值得！” 夏嬷嬷劝说着林清寒，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夫人对珍娘有如此大的敌意。 一个下人而已，即便是攀上了世子爷，日后顶多也就是个姨娘罢了，总归影响不到林清寒的地位。 夏嬷嬷不懂林清寒心中的危机感。 林清寒真正在乎的是，燕云廷居然愿意为了珍娘花费这么大功夫！ 这是不是代表着，燕云廷心中真的在意珍娘，甚至喜欢上珍娘！ 这一点，是林清寒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 林清寒面色冷的像冰块一样，眼中是熊熊燃烧的妒火。 “嬷嬷，给影阁加钱，请他们天字号的杀手出手！” “夫人不可！” 夏嬷嬷急声阻止，满脸的不可思议。 影阁出手一次价格并不便宜，更何况还是天字号的杀手。 林清寒的娘家三年前便被圣上抄没了，即便当日她出嫁也没能带出什么嫁妆。 虽然燕国公府从不曾短缺了汀兰苑的吃穿住用，但是林清寒手中的现银并不多。。 “夫人……” 夏嬷嬷看着泪眼朦胧的林清寒，眼中满是疼惜，毕竟是她看着长大的姑娘。 “这事儿就交给奴婢吧！” 林清寒有些吃惊和不解的看着她，夏嬷嬷眼神坚定，“奴婢定然会替夫人除掉珍娘！” ———— 今儿个一整天，又是救沈大娘母子，又是被杀手追杀，珍娘原本应该很累了。 但是此刻躺在床上，珍娘却久久不能入睡。 “谁会特意派杀手来对付我呢？” 自己只是一个小丫鬟，哪能跟人结这么大的仇，还特意雇了杀手对付自己。 “不过，还好有幸运光环，不然今天真的就死翘翘了！” 这样想着，珍娘的意识便进入了系统商城，就见积分那一栏挂着大大的零蛋。 “萌萌，我能主动赚积分吗？” 今日之事给珍娘提了个醒，要保住自己的小命，还得多攒积分买装备才是。 “宿主并没有触发主线任务，但是目前有一条支线任务，宿主可以接。” 珍娘惊喜的坐起身来，“什么任务？我接！我接！” 现在她的积分挂了零蛋，身上也只剩一颗不药自愈丸了，实在是有些没底气。 就听萌萌说道。 “支线任务，宿主需经营一项副业，积蓄达到一百两银子，可以获得系统积分800分。请问宿主是否接受？” 珍娘自然选择接受，然后开始思考自己的攒钱大计。 上次找出杀害彩蝶的凶手，燕云廷赏了她五十两银子。 加上珍娘卖身的五两银子和这两个月的月银，再扣除掉给沈大娘租房的钱和这段时间的开支。 珍娘现在手上一共还剩五十二两银子。 看着手中的银子，珍娘眼光微闪，突然想到了一条生财之道。 第24章 燕国公回府 这日，珍娘来城西看望沈大娘母子。 还没到门口，就见狗蛋开门出来。 “狗蛋！” “珍娘姐姐！” 狗蛋见到珍娘兴奋极了，自打上次珍娘救了他们母子俩，狗蛋就成了她的小迷弟。 不待珍娘询问，狗蛋就将自己和沈大娘这几日做的事情一一告知。 “你跟你娘在卖炊饼？” 珍娘没想到他们这么快就找着了生计。 “对呀，我娘叫我回来拿点东西，珍娘姐姐，你跟我一起去看看吧！” 说着，狗蛋便拉着珍娘往沈大娘摆摊的地方走去。 “哎呦，珍娘你怎么来了！” 沈大娘见到珍娘很是惊喜。 珍娘打量了一下沈大娘摆摊的小推车，“大娘，现在生意可还好？” 沈大娘笑了笑，“还成，一天能赚个几十文。” 说着，塞了一个炊饼到珍娘手中，“你尝尝看，这炊饼是我老家那边的口味。” 珍娘吃了几口，觉得味道确实不错，又香又脆。 就是口味单一了点，若是有些酱菜、饮料搭配着一起吃就更好了。 想到这，珍娘对沈大娘说道，“大娘，我想开个小铺子，请您来帮我看店如何？” “珍娘你怎么想着开店了？”沈大娘有些惊讶。 “想多攒点钱，以后万一离开国公府，也能有个依靠。” 沈大娘这才点了点头，“我帮忙看店自然没问题，不知道你可想好了做什么生意？” 珍娘笑着说道，“我准备开个炊饼店，不过我做的炊饼跟大娘你的不太一样。” 本来珍娘计划开个奶茶店，奶茶店需要的铺面不用太大，准备起来也比较简单。 但是看到沈大娘做的炊饼，珍娘又有了新的想法。 这不是跟前世的锅盔差不多嘛！ 锅盔！珍娘超爱！ 沈大娘做的炊饼味道不错，若是再在面团中加入其他菜和酱料，想必会更受顾客的喜欢。 另外，也可以跟开奶茶店的计划合并在一起，锅盔配奶茶，做成一个套餐。 沈大娘听了珍娘的计划，感觉很是新奇，但还是有些顾虑。 “珍娘，咱们摆摊挺好了，开店成本太大了，万一亏了可咋办？” 珍娘开始画饼，“沈大娘放心，我开的炊饼店与众不同，肯定能赚大钱的！到时候，我给您和狗蛋一人开一份工钱！” “珍娘姐姐，我也有工钱呀！” 狗蛋又惊又喜，一双眼睛亮的发光。 珍娘捏了捏他的小脸，随即看向沈大娘，“大娘，这摆摊虽然没什么成本，但是眼看着这天气开始变冷了，再过两个月就要入冬。” 入了冬，这摆摊生意就很难做了。 沈大娘终于点头同意。 珍娘不便在外面待太久，便将开店的要求告诉沈大娘，让她帮忙找合适的店面，这才回了国公府。 刚进闲云轩，就见元宝手里拿着一封信，喜笑颜开的往燕云廷的房里跑去。 “这是有什么喜事？” 珍娘好奇的事情，第二天便得到了答案。 一大早，大姨娘召集国公府所有下人，通知安排全府大清扫。 珍娘这时才知道，原来竟是燕国公燕瀛洲和大小姐燕芷柔要回来了。 回到闲云轩里，春华立刻给大家分配工作，珍娘还是负责书房里外的打扫。 一天下来，大家忙的脚不沾地，整个国公府都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到了燕国公回来的日子，燕云廷带着元宝一大早就出了城去迎接。 大姨娘带着全府上下的主子和奴仆都在大门口等着，就见夏嬷嬷扶着林清寒走了过来。 “世子夫人身子不适，怎么出来了？” 大姨娘有些意外，林清寒向来极少出院子的，这次迎接国公爷归来，也都是由大姨娘一手操办打理。 “国公爷和芷柔出去了大半年，今日回来，我自然是要出来迎一迎的。” 见林清寒脸色虽然还是有些苍白，但是精神尚可，大姨娘便没有再说什么。 珍娘跟降雪站在一起，“降雪姐姐，我都还没见过国公爷和大小姐呢，也不知道他们什么脾性？” “你放心，国公爷一向不管咱们，大小姐也是极好相处的，每次出去玩，都会给世子爷带好多礼物，有时候世子爷还会赏给我们呢！” 珍娘和降雪小声叭叭了几句，就见两驾马车向这边驶来，燕云廷和元宝骑着马跟在马车旁。 “到了到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先开口喊道，大家纷纷向那边看去。 燕云廷到了门口，一个翻身便下了马，这时候身后的两家马车也正好停稳了。 珍娘就见，第一驾马车中走下来一个面容粗犷、身形高大的中年男子。 这人便是燕国公——燕瀛洲！ 也是大梁朝的一代战神！ “国公爷！” 大姨娘一见燕瀛洲出现，眼中便有泪花闪现，快走了几步迎接，春华也领着闲云轩一众人走上前行礼。 接着，就见第二辆马车里下来两个美貌少女。 其中一个身着红衣，五官明艳大气，正是燕国公府大小姐，燕芷柔。 另一个穿着青衣的少女，面容清丽婉约，众人却都不认识。 两女下了马车，却还在车前等着。 “车里还有人？” 珍娘有些诧异，就见一个上了年纪的贵妇人从车里出来。 燕芷柔和那个青衣少女一左一右扶着她，走到府门前。 那贵妇人看着燕国公府的牌匾，眼眶竟然红了。 “我离府竟然已经这么多年了！” 珍娘正好奇这贵妇人的身份，就听燕瀛洲说道。 “大姐这次回来，你可得多住些日子。” 众人这才惊觉，这妇人竟是二十多年嫁去外地的燕国公长姐——大燕氏。 “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回来，自然要多住几日，就怕住久了你嫌弃我和嫣然！” “那怎么会！大姐和嫣然想住多久都行！” 燕瀛洲大着嗓门说着，脸上满是笑意。 大燕氏扫了一眼门口的众人，“哪个是清寒？” 这时就见林清寒走上前来，柔声道，“大姨母好，我是清寒。” 大燕氏是第一次见林清寒，虽然早知她身体不好，却没想到她看起来如此虚弱。 当即上前扶住了她，眼中满是疼惜，“好孩子，怎么看着气色这么不好？可有请大夫好好看过？” 大燕氏和小燕氏一母同胞，自小感情便极好，对于小燕氏的独女林清寒自然关心有加。 三年前，户部尚书府被抄家流放，大燕氏远在岭南，等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晚了。 要不是燕瀛洲当年去信告知已经救下林清寒，大燕氏非得特意赶来京城不可。 “多谢大姨母挂心，清寒一切都好！外面风大，大姨母还是先进府吧！” 第25章 东宫赴宴 燕国公一行人回府没几日，京城的世家贵族纷纷收到消息，帖子像雪片一样送入国公府。 燕国公的书房里，此时燕云廷和大燕氏也在。 燕瀛洲看着手中的一张烫金面的帖子，面色有些为难。 “东宫的帖子，太子嫡长子周岁宴，帖子上还特意邀请了大姐。” 为了避免圣上猜忌，燕瀛洲已经多年不过问朝政之事，至于燕家军军权，也早就已经上交给圣上。 这些年，君臣之间好不容易相安无事，燕瀛洲不想再引得圣上顾虑。 这时燕云廷说道，“既然推不掉，这次便由我和大姑母去赴宴吧！” 国公夫人早逝，世子夫人林清寒又是个病弱的身子，燕国公府这些年基本上不参加后宅夫人的宴会。 府中事务虽然交给大姨娘打理，但是姨娘的身份毕竟不够资格代表国公府出去赴宴。 这倒也免了燕瀛洲为了推拒那些后宅应酬而发愁。 这次大燕氏回京，往日里攀不上燕国公府的人，都将帖子送了上门。 其他的帖子可以拒掉，但是太子妃的请帖却不好推拒，何况这次宴会还是太子长子的周岁宴。 既然无法避免，燕瀛洲也只能道。 “那就麻烦大姐了，这次顺便也带上芷柔一起去吧！她的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学着应付这种场面。” 大小姐燕芷柔已经年满十六，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小姐，虽然只是庶出，但也是受尽了万千宠爱长大的。 燕芷柔性子活泼跳脱，又经常跟着燕瀛洲在外游历，极少参加京城里这些夫人小姐的宴会。 眼看着就到了嫁人的年纪，大姨娘为了这唯一的女儿，可谓是操碎了心。 “这有什么麻烦的，你这府里也没个能出门交际的，难得这次我来了，自然会将芷柔的婚事帮着张罗好。” 大燕氏笑着说道，“不过这次，我想将嫣然也一起带去。” 见燕瀛洲面露不解，大燕氏解释道。 “嫣然是我夫家姐姐的孩子，这孩子打小常在袁家玩。她生母几年前病逝了，眼看着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也没人帮她操持。他父亲着急，便将嫣然托付给了我，让我在京中替她寻个好人家。” “这次太子府的宴会，想必会有不少世家子弟和贵族夫人赴宴，到时候若是有合适的，也能了了我那夫家姐夫的一桩心事。” 燕瀛洲点点头，他并不是计较这些小事的人，既然都是亲戚，能帮忙的自然也就帮了。 “就这么定了吧，大姐这两天带芷柔和嫣然准备准备。” 要参加太子妃的宴会，自然要好好打扮一番。 这次也是燕芷柔这些年来第一次以国公府的名义出席宴会，自然不能落了国公府的气度。 “哎呀，娘，怎么还要换啊！” 燕芷柔看着镜中被打扮的花里胡哨的自己，原本神采飞扬的一张脸都垮了下来。 “你这次是去参加太子妃的宴会，可不能马虎！” 大姨娘面色郑重，她自己只是个丫鬟出身，也没有出去交际应酬的底气。 但是她的女儿是国公府的大小姐，自然应该风风光光。 燕芷柔看着满桌的衣服首饰，这些都是大燕氏给她和嫣然张罗的。 叹了口气，“姑母也太上心了点，我好难啊！” “扑哧！” 一旁的柳嫣然忍不住笑出声，“舅母都是为了咱们好！” 燕芷柔看着一身清丽打扮的柳嫣然，眼中泛着光，“嫣然表姐貌美，怎么打扮都好看！” 随即嘟了嘟嘴，“我就是个野猴子，随便捯饬捯饬也就算了！” 话虽这么说，到了赴宴当日，燕芷柔还是被打扮的明艳又华贵的随大燕氏出了门。 珍娘这次也跟着燕云廷去赴宴，这机会是她好不容易求来的！ 自打听说了燕云廷要参加东宫的宴会，珍娘便第一个跑去他面前毛遂自荐。 原因无他，萌萌又发布任务了。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参加这次东宫宴会。任务成功奖励五百积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隐藏任务，结识太子妃苏有仪。本任务无时限要求，任务成功奖励一千积分，任务失败不惩罚。” 自打上次经历了一次恐怖的电击惩罚，珍娘可不想再尝试一次了！ 珍娘现在的系统商城一个积分都没有，支线的赚钱任务一时半会儿也没有什么进展。 所以，她必须抓住这次机会！ 不过这个隐藏任务，倒是引起了珍娘的注意。 好端端的，为什么系统会提示她结识太子妃？ 按照一直以来系统发布任务的规律，一般任务都是跟珍娘相关的事情。 太子妃和她，会有什么关联呢？ 那可是太子妃啊！未来的大梁朝皇后！ 她一个小丫鬟，如何才能跟这种大人物攀上关系？ “哎！” 珍娘不禁叹了口气。 “你这是怎么了，爷不是都带你出门了吗？” 燕云廷和珍娘同坐在一辆马车里，见珍娘自打出了门，就一脸忧郁、唉声叹气的模样，忍不住问道。 “世子爷，你不懂。” 珍娘撇过头一脸忧伤，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燕云廷：……女人的心思真难猜。 国公府离皇宫不远，很快就到了宫门口。 外面的马车是不能入宫的，众人只能在宫门口下车，然后再跟着引路的宫人步行入内。 珍娘这下便有了机会悄悄欣赏一路上的景致。 巍峨庄严又精致华美的大梁皇宫！ 珍娘表面上乖巧的跟着走，心中早已激动坏了。 皇宫诶！第一次见到真正的皇宫！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东宫，一个圆脸的嬷嬷在门口迎接。 见大燕氏和燕云廷一行人到来，圆脸嬷嬷连忙迎了上来。 “袁老夫人，燕世子，请随老奴里面请。” 大燕氏的夫家姓袁，所以大家都称呼她为袁老夫人。 燕云廷一行人入了内，就见宽敞的大厅里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毕竟是东宫的宴会，大家来的都挺早。 大厅中间被一排屏风隔开，左边是男宾席位，右边是女客的席位。 燕云廷被领着在左边前排的席位就坐，珍娘自然跟着站在他身后。 大燕氏、燕芷柔、柳嫣然三人被一个宫女领着，在右边的席位也入了座。 很快，宾客到齐，众人只见一个太监高声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到！” 第26章 太子妃的异常! 就见一对气度雍容的男女走了进来，二人身后还跟着个抱着婴儿的嬷嬷。 众人纷纷起身行礼。 “参见太子殿下、太子妃！” 太子的声音极为温和。 “众位免礼，先入座吧！” 梁帝萧衍子嗣单薄，膝下只有三位皇子。 太子萧乾，是梁帝和已故皇后白蕊初的儿子，也是梁帝的长子。 二皇子萧翀，乃是贵妃张氏之子。 多年前张贵妃下毒谋害太子被梁帝赐死，连累二皇子萧翀也被贬黜出京。 当时太子才十五岁，虽然救治及时捡回来一条命，但也因此身体受了重创，常年吃药。 另外宫中还有一个三岁大的小皇子，小皇子排行第七，生母只是一名普通宫女，并不受梁帝喜爱。 见太子和太子妃在主位就坐，众人这才纷纷回到自己位置坐下。 珍娘此时才有机会悄悄看一眼主位的两人。 太子萧乾，大约二十七八的年纪，面容俊朗，气质温和，不过看着面色有些苍白。 果然如传言中所述，太子的身体不太好。 太子妃苏有仪，其父乃是当朝太傅苏昌明，苏有仪温婉秀美，跟太子坐在一起，两人很是相配。 这会儿，大家都一边喝着酒，一边欣赏歌舞，珍娘也有空闲四处打量，就见忠勇侯世子曹文宾也来了。 曹文宾坐的离燕云廷不远，见到燕云廷和珍娘，便端了杯酒过来打招呼。 “燕云廷，你怎么参加宴席也要带上你家珍娘！” 曹文宾自打那次夜晚撞见珍娘洗衣服，便记住了燕云廷身边这个美貌的婢女。 燕云廷还没说什么，珍娘听了这话就有些不乐意了，反正上次已经在曹文宾面前丢了脸，这下更没什么好怕的了。 “曹世子可别拿奴婢开玩笑了！奴婢本就是伺候世子爷的，陪同世子爷来参加宴会也是应该的。” 对面的曹慧还在那坐着呢，一双眼睛还直勾勾盯着燕云廷，曹文宾这张嘴可别给自己拉仇恨。 曹文宾还想再说什么，就被燕云廷拿酒堵了他的嘴。 珍娘四下张望，竟又被她瞧见一个熟人。 汾阳王世子，宁昭！ 宁昭早就看见珍娘了，见她望过来，端起手中的酒杯，无声打了个招呼。 珍娘无心搭理，只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白眼。 就在这时，只听上首的太子妃说话了。 “近日本宫研究了一样新的吃食，正好也请众位一起品尝一番。” 随即便见数位宫人手捧托盘走了进来，给每位宾客的桌前都送上了一道吃食。 珍娘上前帮燕云廷揭开吃食的盖子，就见里面是一个玉质的小碟子，碟子里面装着一个乳白色的点心。 珍娘的瞳孔瞬间放大，这竟然是…… 其他宾客初见这点心，都很是新奇，就听上首的太子妃介绍。 “这点心叫做蛋糕，是本宫命人用鸡蛋、面粉和牛乳制成，希望众位喜欢。” 在座众人纷纷品尝这蛋糕，很快就被这美味的口感征服，听太子妃如此客气，立刻便有不少夫人连声赞美。 燕云廷尝了一口面前的蛋糕，也觉得味道不错，就见一旁的珍娘盯着蛋糕出了神。 “想吃？一会儿给你留点？” 珍娘这才回过神来，“不，不用了世子爷。” 她的心里此时正在翻江倒海！ 蛋糕！ 这里居然有蛋糕！ 还是太子妃想出来的！难道…… 珍娘被自己心中的猜测震惊到了！ 难怪系统会给出这么一个隐藏任务，原来这其中暗藏玄机呀！ 见上首的太子妃不知何故离席，珍娘立马也找了个借口离开。 这里毕竟是东宫，珍娘不敢随便乱走。 在宫道上来回走了几圈也没遇上太子妃一行人，反而意外撞见了宁昭。 “姑娘不在你家燕世子身边伺候，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珍娘现在看到宁昭那张笑脸就觉得烦，嘴上还是回道，“奴婢出来净手，迷路了。” 宁昭微微勾唇，也不知是信了还是没信。 “数日不见，姑娘长得越发好看了。” 宁昭这话说的随意，却也是实话。 珍娘在闲云轩养的很好，五官精致艳丽，现在身材也极为完美。 若非她只是个丫鬟身份，就凭这出众的外貌，只怕全京城的世家贵子们都得抢着求娶。 “小王爷又说笑了。” 珍娘一板一眼的回道。 却见宁昭笑的有些诡异，突然凑到珍娘面前不足十公分的距离，停了下来。 珍娘下意识想退后，就听宁昭说道。 “上次我说的求娶姑娘的话还作数，姑娘不妨考虑考虑！” 珍娘立刻就想回拒，却突然听到燕云廷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她是本世子的人，就不劳宁小王爷惦记了！” 珍娘内心一万个卧槽，就说宁昭怎么突然乱讲话，这货分明就是看见燕云廷过来，才故意这么说的！ 真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混蛋！ 燕云廷来到两人面前，右手抓住珍娘的胳膊往后一带，便将她和宁昭隔了开来。 珍娘老老实实躲在燕云廷身后，不敢说话。 宁昭勾唇一笑，“没想到这姑娘竟是燕世子心爱之人，哎！本王看来是没机会了，如此美人，可惜可惜啊！” 燕云廷没有接话，拉着珍娘便走。 燕云廷腿长，走的又快，珍娘见他脸色不好看，原本不敢说话，但无奈小短腿实在是跟不上了。 “世子爷，您慢点。” 燕云廷突然停了脚步，珍娘一个没刹住，额头撞在他后背上。 “哎哟！” 珍娘感觉自己好像撞到了铁板，一下子眼泪便出来了。 “你跟宁昭什么关系？你们早就认识？” 燕云廷的声音有些冷。 珍娘揉了揉发红的额头，不敢抱怨。 将自己还在逃难的时候，在城门口遇上宁昭的事情说了出来。 “世子爷，奴婢什么身份，怎么会结交宁小王爷，不过是碰巧遇见，说了几句话罢了。” 燕云廷冷眼看着珍娘，明显没有完全相信她说的话。 “你既然说不相识，为何宁昭说要娶你？” “这……” 珍娘有些语塞，见燕云廷黑着一张脸，只得道。 “其实上次乞巧节灯会，是宁小王爷救了奴婢。” 燕云廷眉毛微挑，看向珍娘的目光带上几分探究，“上次你不是说是自己逃出来的吗？” 珍娘：…… 第27章 下毒 上次乞巧节后，燕云廷问过珍娘回来的经过。 珍娘自然没有说出宁昭绑架她的事情，只说是她自己趁着绑匪没注意，悄悄逃了出来。 没想到现在竟翻了车，宁昭还真是害人不浅！ 眼看着燕云廷的目光越来越冷，珍娘只能解释道。 “世子爷对不起，上次是奴婢撒了谎。” 偷偷瞄了一眼燕云廷的脸色，珍娘接着道。 “乞巧节被劫那次，奴婢确实是被宁小王爷所救，不过当时宁小王爷不准奴婢说出去，所以奴婢只能撒谎跟世子爷说是自己逃出来的。” 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她只能编到这里了，若是燕云廷还是不信，她也没辙了。 良久，燕云廷都没说话。 珍娘心里正七上八下的，突然就见一群人向这边走来。 “云廷，你怎么在这里？” 原来是大燕氏领着燕芷柔和柳嫣然一起过来了。 奇怪的是，曹文宾和曹慧兄妹俩也同他们走在一起。 “姑母，你怎么出来了？” 燕云廷对大燕氏还是很尊敬的，见她过来，连忙行礼，珍娘也赶紧福了福身。 大燕氏这才注意到珍娘，见她五官艳丽，身形婀娜，不禁皱了皱眉。 “许久不见你回席上，特意出来找你，在这里做什么？” 燕云廷不知如何回答大燕氏的话，只能说，“宴会上有些闷，便出来走走。” 发现曹文宾和曹慧也在一旁，燕云廷有些讶异。 “你们怎么会在一起？” 曹慧自打那日在千云寺被燕云廷当众拒绝，很是抑郁了一阵子，就连前几天乞巧节都不愿意出门。 曹慧曾想过放弃燕云廷，但是今日入宫再次见他，只觉得自己根本没办法放下。 得知大燕氏的身份后，曹慧便拉着曹文宾一起过来认了亲，也期待着有机会再接触燕云廷。 只听曹文宾笑着说道。 “袁老夫人既是你的姑母，自然也是我和慧娘的姑母，我们兄妹过来认个亲戚也是应该的。” 曹文宾这话说的没毛病，燕云廷也没法子反驳。 大燕氏看了眼珍娘，正想开口说什么。 就听柳嫣然突然说道。 “咱们这一大群人都在外面，万一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要找人就不好了，咱们还是赶紧回座去吧！” 大燕氏点点头，觉得柳嫣然说的在理，便也顾不上再追问燕云廷。 燕云廷下意识看了柳嫣然一眼，随即上前扶着大燕氏往宴会厅方向走去。 —————— 不得不说，皇宫的宴会真的挺无趣的。 珍娘立在燕云廷身边百无聊赖，期间想再溜出去找机会见见太子妃，却都被燕云廷严神制止。 直到宴会结束，珍娘也没能离开燕云廷身边。 不过好在，刚离开东宫，系统的提示音便在珍娘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参加东宫宴会的任务，奖励积分五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熟悉的礼盒，系统的声音再次响起。 “恭喜宿主获得危险预警一次！此功能无需主动开启，危险发生时，系统会自动报警。” 珍娘点点头，这功能看着就很靠谱！ 不过，大概是因为这次任务比较简单，系统商城只解锁了一样商品。 实话实说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服用后五分钟内，会如实回答任何人的提问。实乃刑讯查案，必备良药！ 珍娘眨了眨眼，没想到这次的商品竟然是这样，不过还是买了一颗备用。 又花了剩下的积分购买了两颗不药自愈丸，便退出了系统商城。 珍娘没想到的是，危险预警来的这么快。 宴会回来第二日，珍娘坐在房门口托着下巴叹气。 “到底太子妃是不是老乡呢？”珍娘喃喃自语。 就见彩云满脸欢喜的提着个食盒走了进来。 “珍娘，你怎么坐在门口了？” 见彩云手里的食盒，珍娘好奇，“你这里面是什么？” “大小姐特意给咱们闲云轩的下人们送吃食，这一份是给咱俩的。” 彩云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食盒的盖子，里面是一碟子极为精致的点心。 “真好看，大小姐对咱们下人可真好！”珍娘不禁感叹。 “那可不！大小姐跟咱们世子爷关系好，咱们做奴婢的也能沾沾光。” 说着，彩云拿起一块点心就准备往嘴里塞。 珍娘正准备也拿一块来吃，就听萌萌的声音突然响起。 “警报！警报！系统检测到点心里有带毒物质！” 珍娘被惊的止住了动作，就见彩云正张嘴准备吃，连忙拦住她。 “等等！” 彩云见珍娘突然拦住了自己，有些奇怪，“你怎么了，珍娘？” “我看你刚从外面回来，先去洗洗手再来吃吧！” 见彩云一脸疑惑看着自己，珍娘只能这么说。 彩云这才放下手里的糕点，“就你爱干净！” 虽是这么说，彩云还是出门去打水洗手，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萌萌，这到底怎么回事？” “回宿主，系统只能感应到点心里有剧毒物质，具体是什么毒素，系统不能分辨。” 珍娘捻起一块点心，陷入了沉思。 “点心里面怎么会有毒呢？” 听见外面有脚步声，猜到是彩云回来，珍娘立刻将点心全都扔到地上。 “哎呦，点心怎么都掉地上呀！” 彩云一进门，就见点心撒了一地。 珍娘只得解释，“刚刚我不小心撞到桌子，点心给打翻了。” 见彩云有些心疼的模样，珍娘连忙劝道，“别心疼了，改天我给你买更好吃的糕点，总行了吧！” 彩云这才眉开眼笑。 “你拿点心回来的路上可有遇见什么人？” 突然听珍娘这么问，彩云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我一路上就遇见了司书姐姐。” 珍娘皱了皱眉，“司书可有碰过你的食盒？” 彩云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就站在路边说了几句话。” “那你中途可有放下过手中的食盒？”珍娘追问。 彩云回忆着。 “路过汀兰苑附近的假山的时候，听见几声猫叫，我便放下食盒去看了一眼，不过也就半盏茶的功夫。” 珍娘心中有了一些猜测。 大小姐燕芷柔，不太可能会去毒害闲云轩的人。 那么便极有可能是有人，借她的手来害人。 但是珍娘有些想不明白凶手的目的。 若说凶手想毒害彩云，有些说不通，彩云只是个单纯的小丫鬟，谁会想要杀死她呢？ 凶手的目标若不是彩云，莫非…… 珍娘“腾”的一下子站起身来，难道凶手的目标是自己！ 第28章 流言 “怎么了？珍娘！” 彩云见珍娘突然面色苍白的站起身，仿佛受了什么惊吓一般，不禁有些担心。 珍娘稳了稳心神，看向彩云，“没什么，突然想起一件事情。” “这点心不能吃了，我收起来。” 珍娘回想着这段时间以来发生的事情，心中的疑虑越来越大。 之前是杀手，现在是下毒！ 若这背后都是同一个人指使的话，珍娘实在想不明白谁会对自己有这么大的敌意。 若说是不同的人指使，那就更加说不通了。 她只是个普通的小丫鬟，哪里能招这么多人来杀自己？ 想了一晚上都没有答案，珍娘终于还是决定去找燕云廷。 ———— 燕云廷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碟子点心，有些不敢置信。 “你是说有人在这点心里下毒？” “正是！” 珍娘双眼直视着燕云廷，“世子爷不信的话，可以请李府医来查验。” “元宝，去找李府医。” 燕云廷看了眼元宝，元宝立刻领命出去。 房间里便只剩下燕云廷和珍娘，气氛安静的有些诡异。 燕云廷这两日有些奇怪，总是一副心情不好的样子，也不太乐意跟她说话。 毕竟是顶头上司，珍娘还是很关心燕云廷的心情状态的。 便开口询问，“世子爷最近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不然怎么会一副来了大姨夫的样子，看谁都臭着一张脸。 见燕云廷没有回应，珍娘又厚着脸皮凑了过去，猜测问道。 “世子爷是生奴婢的气了？” 谁让燕云廷是她的顶头上司呢，上司心情不好，下属自然不能当做没看见。 “爷是不是生你的气，你难道不知道？” 珍娘原本做好了唱独角戏的准备，没想到燕云廷居然回她的话了。 可是这下子，珍娘的脑子更加转不过弯来了，“世子爷能明说吗，奴婢到底犯了什么错？” 燕云廷看向她，眼底沉黑隐晦。 “你真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 珍娘一脸无辜。 燕云廷盯着她看了良久，终于叹了口，“算了！” 珍娘有些无语，怎么燕云廷看她的眼神像看一个渣男。 好在这时元宝带着李府医进来了，终结了这场尴尬。 “这点心……” 李府医拿起一块点心闻了闻，似乎有些不确定，又掰了一小块尝了尝，随即变了脸色。 立刻拿起桌上茶壶，猛往自己嘴里灌水。 直到将口里的点心味道都冲刷干净之后，李府医这才松了口气。 “世子爷，这点心里有剧毒！” 燕云廷立刻站了起来，双眼紧盯着李府医，“是什么毒？” “天心草，无色无味，服用后活不过半刻钟。” 燕云廷坐回座位，良久后才道，“李府医辛苦了，你先下去吧！” 随即又补充一句，“今日的事情，谁都不准说出去！” 这话既是对李府医说的，也是对元宝和珍娘说。 李府医连声应是，退了下去。 府中竟然有人使用这剧毒之物，必须彻查清楚！ 燕云廷和珍娘想的一样，虽然这点心出自燕芷柔那里，但是燕云廷绝对不信燕芷柔会对闲云轩的人下毒。 燕国公府这一代就只有燕云廷和燕芷柔两人，两兄妹自小到大感情极好。 燕云廷对燕芷柔也很是了解，知道她绝对不会是这种歹毒之人。 见燕云廷面色冷凝，也不说话。 珍娘开口道，“世子爷，你看奴婢真的没骗你，是真的有人想要杀我！” 燕云廷扫了眼珍娘，皱着眉，“你可有得罪什么人？” 上次珍娘说有杀手追杀她，燕云廷事后派人查探过，但是并没有查到结果。 这次又遇上下毒，燕云廷这才真信了有人想杀珍娘。 珍娘摇了摇头，她要是能猜到要她命的人是谁，就不会来找燕云廷寻求帮助了。 燕云廷思索一会儿才道。 “这段时间你先住在我屋里，等查到了幕后之人，你再搬回去住。” 珍娘点点头，确实目前这是最好的办法了，跟在燕云廷身边，至少凶手没那么容易对自己下手。 在闲云轩的日子过得挺滋润的，珍娘并不想这么快嗝屁！ 珍娘搬进燕云廷房里的消息飞快的传了出去，闲云轩的人倒是没表现出多惊讶。 毕竟世子爷宠爱珍娘还挺明显的，下人们心里都有了数。 但是，其他院子的人想的可就不一样了。 汀兰苑。 “嬷嬷，你不是说这次出手必定万无一失吗？怎么那贱人又没死！” 林清寒面色惨白，但是眼神却极为可怕。 夏嬷嬷也没想，珍娘竟然又躲过了。 “老奴真的亲手把天心草的粉末撒在了那点心上，那药粉无色无味，她不可能看得出来！” “咳咳咳……” 林清寒猛咳了几声，声音沙哑道，“现在她住进了世子爷的房里，我们就再难动手了。” 林清寒只要一想到珍娘以后日夜都要跟燕云廷待在一起，心中就难受的想要发疯。 夏嬷嬷见她面色极为难看，连忙上前劝慰。 “夫人，听老奴一句劝，您还是照顾好自己身子要紧！” 林清寒却平静的可怕，“嬷嬷，还有一个法子。” 夏嬷嬷诧异，就听林清寒幽幽的说道，“既然我杀不了珍娘，那就让大姨母去收拾她……” …… 这几日府里面关于燕云廷和珍娘的八卦，传的到处都是。 住在凝香居里的大燕氏和柳嫣然，也略有耳闻。 “那日我见着那个叫珍娘的丫鬟，就知道不是个老实本分的，没想到这么快就勾的云廷收了她进房里。” 大燕氏脸色有些不好看，一方面她不喜欢珍娘那种艳丽挂的长相，另一方面也是为侄女林清寒不平。 在国公府住了好几天了，大燕氏自然也看得出来，燕云廷待林清寒并不亲近。 而且之前她去汀兰苑看林清寒，还意外听见有下人私底下嘴碎，说燕云廷从来没在林清寒的房里留宿过。 “舅母，表哥房里的事情您何必去操心，表哥心中自有成算。” 柳嫣然端了杯茶送到大燕氏手中，温声劝慰着。 大燕氏喝了口茶，心里还是觉得不舒服。 “不行，我得去闲云轩看看！可不能让这狐媚子乱了云廷的心志！” 大燕氏说着就起身向外走去，柳嫣然见拦不住只能跟上。 第29章 通房丫鬟 闲云轩。 燕云廷正在院子里练武，珍娘百无聊赖，拿了包瓜子坐在旁边看着。 不得不说，燕云廷这外形条件真是绝了。 面部轮廓分明，鼻梁高挺，一双瑞凤眼，更是勾魂摄魄。 随着练武的动作变化，如墨的发丝飞扬起来，更添了几分少年意气，神采飞扬！ 身材也是高大而匀称，宽肩窄腰，肌肉线条流畅，既有力量感又不失优雅，真真是极品！ 若是放在现代，燕云廷绝对碾压一众流量明星！ 珍娘一边欣赏，一边擦拭嘴角的哈喇子。 就见元宝兴冲冲的从外面进来，“世子爷，老夫人来看你了。” 燕云廷闻声，停止了动作。 珍娘立刻上前递了毛巾给他擦汗，还偷偷摸了一把他的腹肌。 就见柳嫣然扶着大燕氏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丫鬟婆子。 “姑母，您怎么来了？”燕云廷道。 大燕氏先是扫了眼珍娘，才开口说道，“也没什么事情，姑母就是想过来看看你。” 燕云廷刚练完武，正是一身的汗，“姑母先进屋坐坐，我先去换件衣裳再来陪姑母说话。” 大燕氏自然答应，施施然在客厅里坐下。 珍娘便主动端了茶水过来。 大燕氏却迟迟不接，只是盯着珍娘看，眼神中带着不善。 “就是你这贱婢，整日里勾搭着世子爷？” 珍娘端茶的手有些酸，没想到大燕氏竟莫名其妙的说出这么一句话。 见她来者不善，珍娘干脆将茶盏放到了桌上，然后恭敬的给大燕氏行了一礼，这才回答道。 “奴婢不懂老夫人的意思，老夫人可是听了什么闲话，误会了奴婢？” 大燕氏本就对珍娘有偏见，见她竟然敢反驳自己，心中的火气更旺了几分，手边的茶盏“啪”的一声就被她摔在地上。 “好你个贱人，仗着世子爷的宠爱，居然敢顶撞于我！给我跪下！” 跪就跪，又不会掉块肉！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形势比人强，她只是个小小丫鬟，于是老老实实挑了个没有碎瓷片的位置跪了下来。 “说！你是怎么勾搭世子爷的！” 大燕氏一脸嫌恶的看着珍娘。 她出身高贵，又嫁入袁家为正妻，历来是看不上那些丫鬟小妾妖里妖气的做派。 珍娘虽然外貌看着有些艳丽妖娆，内里性子却并非如此，自然受不得大燕氏如此问责。 抬起头，朗声道。 “珍娘本就是伺候世子爷的丫鬟，哪里来的勾搭这一说？老夫人您这话问的不对。” “你！” 大燕氏右手指着珍娘，气的直哆嗦。 “来人，给我掌她的嘴！” 大燕氏身后的老嬷嬷立刻上前，却被柳嫣然及时拦住。 “舅母，不可！” 见大燕氏看向她，柳嫣然接着劝道。 “舅母，珍娘是表哥喜欢的人，您要是动了她，只怕表哥会跟您生气的。要是伤了您和表哥之间的感情，不值当啊！” 柳嫣然苦口婆心，大燕氏却没能熄了心中的怒火，甩开了柳嫣然的手。 “我这是为了云廷好，决不能让这种狐媚的贱人误了他！摁住她，给我打！” 张嬷嬷接了命令，便示意另外两个婢女抓住珍娘的双臂，随即走到她面前，高高抬起了右手。 珍娘见这老货要来真的，正想着怎么脱身，突然听见燕云廷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 “姑母这是要做什么？” 张嬷嬷刚抬起来的手只得放下，看向大燕氏。 燕云廷进了屋，就见珍娘被摁在地上，旁边还有几块碎瓷片，面上有些不悦。 “姑母为何要打珍娘？” 大燕氏走到燕云廷面前，“姑母是为了你好！这贱婢不仅勾引你，刚刚还敢出言顶撞于我！” “这种不规矩的丫鬟，万万不可再留在你身边了！依我看，打一顿板子，发卖了出去才好！” 大燕氏刚说完，珍娘立刻委委屈屈道，“世子爷，奴婢没有顶撞老夫人。” 见燕云廷看向自己，珍娘努力挤出几滴眼泪，解释道。 “刚刚老夫人一进来就指责奴婢勾引世子爷，奴婢只能解释说没有这样这事情，是老夫人误会了。” “谁知，老夫人听着便生了气，让奴婢跪着，还叫嬷嬷掌奴婢的嘴。” 见大燕氏开口想要争辩，珍娘连忙打断。 “世子爷，奴婢实在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竟惹得老夫人如此大怒！老夫人若是非要惩罚奴婢，奴婢绝无怨言，只求不要影响了世子爷和老夫人之间的关系。” 这一番说辞下来，珍娘都得在心里给自己点一个大大的赞。 宫斗宅斗剧没少看！今日总归是派上用场了！ 大燕氏气的哆嗦，伸手指着珍娘，“你……你这个贱人！” 燕云廷面色一冷，“我知道姑母这么做是出于关心，但这是我房里人的事情，还是不劳姑母操心了。” 大燕氏满脸不可置信的看着燕云廷，说话都有些不顺畅了。 “你……你是真的要将这贱人收房？你这样对得起清寒吗？” “你这是要气死我！” 见大燕氏气的捶胸顿足，柳嫣然连忙上前扶住她。 燕云廷眉头紧皱，没有说话。 他将珍娘留在身边，原本只是防着幕后之人伤害她，却没想过被下面的人传来传去竟成了这副样子。 总归是解释不清了，燕云廷索性开口道。 “珍娘以后就是我的通房了，还请姑母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再为难她了。” 燕云廷说着向大燕氏行了一礼，柳嫣然也在一旁轻声劝慰。 “舅母，算了！” 大燕氏见事不可逆，只得黑着一张脸离开了。 见大燕氏出了院门，珍娘连忙站起身来，凑到燕云廷身边，“世子爷，您真的让奴婢做通房呀？” 珍娘以为燕云廷只是为了应付大燕氏才这么说，却见燕云廷挑了挑眉，不悦道。 “怎么？做爷的通房不乐意？” 看他这副神情，珍娘自然不敢说不乐意的话，嬉笑着道。 “世子爷，奴婢成了您的通房，您给奴婢涨多少月钱呀？” 据珍娘了解，春华和夏荷月银足足有二两银子，那她成了燕云廷的通房，月银岂不是更多！ 到时候再加上开店赚的钱，很快就能攒够一百两银子了。 珍娘正美美的想着，就见燕云廷面色一黑，重重拍了下她的脑袋。 “哎呦！” 珍娘呼痛，就听燕云廷的声音冷冷的传来。 “怎么？你就只想着涨月银？”就没想过好好伺候世子爷我？真是个无情的丫头！ “怎么会！” 珍娘有些了解燕云廷的脾性，知道他这是生气了。 连忙狗腿的凑在燕云廷身边，给他捶捶肩，笑着道。 “世子爷宠爱奴婢，奴婢当然高兴！月银哪里有世子爷的宠爱重要！” 珍娘说的义正言辞，燕云廷却嗤之以鼻。 勾了勾唇，“既然如此，今天晚上便由你伺候爷就寝。” “啊？！” 珍娘仿佛被雷击中。 燕云廷话里的伺候显然不是普通伺候那么简单。 第30章 尴尬的侍寝 自打今天燕云廷说要让珍娘伺候就寝，珍娘这一整天都是心不在焉的。 她在心里一万次唾弃自己，不就是睡个觉吗，有什么可怕的！ 她一个现代人，来古代待了几天，难道还真成了老古板了！ “不慌不慌，不就是睡个男人嘛！” 反正燕云廷颜值高身材好，珍娘觉得自己不吃亏。 就在这时，萌萌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 “恭喜宿主意外升职，系统奖励一千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升职！” 珍娘面露惊喜，“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这通房丫鬟当的值啊！” 眼看着外面已经天黑，珍娘的心里还是忐忑起来。 正在发呆中，就见一直端坐着看书的燕云廷走了过来，“愣着干嘛？” “啊？！” 珍娘不解。 燕云廷无语，敢情自己刚刚说的话，她都没听见。 燕云廷只得重复一次。 “去给爷准备热水沐浴。” “哦，好的。” 珍娘点了点头，赶紧出去准备。 一会儿的功夫沐浴用的水便装好了。 燕云廷走到屏风后脱了衣服，然后进了浴桶里。 珍娘在屏风外伺候着，听着里面洗澡的声音。 隔着若隐若现的屏风，还隐约能够看到燕云廷光裸的上半身。 珍娘偷瞄了几眼，又有些不好意思，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 “珍娘你清醒一点！不就是个男人吗？身材再好咱也要冷静！” 可是，真的很诱人啊…… 一会儿功夫，燕云廷的声音从屏风后传过来。 “过来给爷搓背！” 珍娘只犹豫了片刻，便走到浴桶边。 “哇塞！” 从上往下，正好可以看到燕云廷的胸口以上，以及在水中若隐若现的下半身。 珍娘微微眯眼，老老实实给燕云廷搓着背，心里默念心经八百遍。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半天没有听到燕云廷的声音，珍娘以为他睡着了，便凑到他面前想要叫醒他。 “世子……啊！” 没想到燕云廷却突然睁开了眼，珍娘被这一吓突然跌进了浴桶中，一时之间水花四溅。 元宝守在门外，听到这动静，不禁感叹了一句。 “世子爷，就是厉害！” 说完，拿起两团棉花塞入耳中。 浴桶很深，珍娘挣扎了半天，最后还是被看不下去了的燕云廷单手给拎了上来。 珍娘狠狠的吐出了几口洗澡水，就见她对面坐着毫无一丝遮掩的燕云廷。 突然觉得老脸一红，珍娘尖叫一声，慌慌张张从浴桶中爬了出来。 初秋的天气，穿着还很单薄，珍娘的衣裳被洗澡水浸湿，半透明的紧贴在身上，傲人的曲线便显露出来。 燕云廷愣愣地看着她，目光灼灼。 珍娘也察觉到自己不太妥当，结结巴巴道。 “奴，奴婢去换件衣服！” 说完飞快的跑了出去。 燕云廷坐在浴桶中，待了很久，好不容易等身上的燥热退去之后才出了浴室。 披了件单衣回到卧房时，就见珍娘已经换好了一身白色的寝衣，披散着头发，坐在门口发呆。 回想着刚刚在浴室中的一幕，燕云廷还是觉得心里有些火热。 清了清嗓子，问道。 “怎么坐在这里不进去？” 他居高临下看着珍娘。 从这个角度不仅能看到她小巧的鼻尖和下巴，还能隐约看到脖颈下面的位置。 燕云廷咽了一口唾沫，别开了脸，感觉自己今天晚上特别的不对劲。 珍娘见燕云廷过来，“刷”的一下站起身。 “世子爷，您洗完了？” 见燕云廷没说话，珍娘连忙跑到屋内。 “世子爷，奴婢先给您铺床。” 燕云廷一愣，这丫头这么急的吗？ 珍娘手忙脚乱把床铺好，伺候着燕云廷躺下。 正当她琢磨着自己是应该偷偷溜，还是继续待着的时候，燕云廷突然开口了。 “你去外面榻上睡吧。” 珍娘松了口气。 习惯了睡自己的床，突然换到燕云廷的软榻上，倒是翻来覆去睡不着了。 珍娘不知道的是，燕云廷这一晚上也没有睡着。 第二天两人都顶着大大的黑眼圈，心照不宣。 接连着几日，燕云廷都让珍娘宿在自己房里，当然事实上两人还是分开睡的。 不过也就第一天晚上失眠了，后面几天倒还是一切正常。 那天浴室的小插曲，两人就都当做不记得了。 闲云轩的生活一切如常，并没有因为珍娘成为通房丫鬟有什么大的改变。 唯一小插曲是，珍娘求着燕云廷教她习武。 意识到有人想杀她之后，珍娘的忧患意识便提升了。 靠别人、靠系统，都不如靠自己！ 燕云廷自然没有意见，他也觉得珍娘能学点防身之术更好，这样他也能少些担心。 于是教了珍娘一些基本的武功招式，没想到珍娘学的非常快，第二天便打的有模有样。 燕云廷便又教了轻功和暗器，珍娘的身体经过了系统的强化，身形本就灵巧，这两样技能几乎就是为她量身定制了。 才几日功夫，她就都学的七七八八了，倒是让燕云廷大为惊艳了一番。 这天珍娘来找燕云廷请假出府，因为她又收到了门房传来的口信，想必是沈大娘那边有了进展。 燕云廷思量了一会儿。 珍娘近来学武小有所成，想来即便遇上了歹人打不过，施展轻功逃命总没有什么问题的。 而且，一味地将她留在院子里也不是个事儿，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 燕云廷便同意了珍娘出府，只是交代她早去早回。 珍娘连声答应，匆匆出了府。 一见到沈大娘母子，珍娘就被二人兴冲冲的拉去看租下来的铺面。 “这个铺面离主街不远，大小也正合适，月租五两银子，我给定下来了。” 沈大娘一边说着一边领着珍娘往铺面里面走。 这铺面不大，格局却很不错，后面还有两个小房间。 可以一间存放杂物，一间作为休息室，平日里若是困了累了，还能在小房间休息会儿。 珍娘满意的点点头，“还不错！” 说着递给沈大娘一张图纸，“这是我这几天画的铺面样子，麻烦大娘请人按照这纸上的图样装修一番。” 珍娘毕竟还是奴籍，没有租赁和开店的资格，这个小店也是以沈大娘的名义租下来的。 沈大娘看了一下手中的图纸，虽然有些不理解，但是点头道，“珍娘你放心，这些都交给我，保管给你办好！” 珍娘给沈大娘留了些银子，又讲解了一番自己的图纸设计，这才离开。 第31章 大理寺少卿 回闲云轩的路上。 路过花园的假山，珍娘隐约听见有人在哭。 “谁？”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往假山后走去，就见一个小丫鬟蹲在地上。 小丫鬟见有人过来，抬起头，慌忙擦了擦眼泪。 “采雯？” 这个小丫鬟，正是当初跟珍娘一同入府的采雯！ 珍娘记得，她当时被林嬷嬷分配去了汀兰苑。 “珍娘姐姐。” 采雯刚刚哭过，说话的声音还有些闷闷的。 “你怎么在这里？汀兰苑有人欺负你？” 毕竟是一同入府的情谊，珍娘自己过得不错，自然不忍看采雯受欺负。 谁知采雯只是摇了摇头，凑到珍娘耳边，小声说了句。 “珍娘姐姐，你要小心夏嬷嬷”。 采雯说完这句话，就跑开了。 珍娘站在原地呆愣片刻才离开。 刚进闲云轩，就见降雪满脸笑意的走了过来。 “珍娘，世子爷生辰快到了，你可有准备什么礼物？” “生辰？” 珍娘一脸懵圈，降雪惊讶，“不会吧！你难道没准备？” 见珍娘是真的不知情，降雪这才跟她说清楚。 “三日后，就是世子爷二十岁生辰了，你可千万别忘了！” 大梁朝男子二十岁及冠，世族子弟及冠之后，便可请圣上荫封，正式入朝为官。 三日之后，对于燕云廷来说，还真是个大日子。 珍娘坐在门口愁眉不展，毕竟是顶头上司，不送点东西说不过去。 但是要送什么好呢？珍娘愁的头都要秃了。 燕云廷刚进来，就看见珍娘一脸纠结的模样。 “怎么了？”一边说着一边往屋内走去，珍娘连忙起身跟上。 “世子爷，您要及冠了？” 燕云廷看了珍娘一眼，点点头，“是的，怎么了？” “那世子爷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珍娘一脸真诚，燕云廷顿了顿才道。 “你想送爷礼物？” 珍娘小鸡啄米的点头，“对呀，世子爷您想要什么，只要奴婢能办到的，一定帮您办到！” 同时在心里默念，可千万别要太贵重的东西，她买不起。 燕云廷见珍娘目光灼灼盯着自己，下意识开口，“不如将你自己送给我。” 珍娘：…… 燕云廷：…… 房间里有一瞬间的安静，珍娘只觉得周围的温度突然就升高了几度。 燕云廷这时反应过来，面色有些微红，清了清嗓子，“爷跟你开玩笑的。” 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虽然那日燕云廷没说要什么礼物，珍娘还是老老实实绣了个荷包送到他面前。 燕云廷看着荷包上的图案，好像有些像狗，又有些像猫，皱眉道。 “这绣的是什么？怎么这么丑？”语气中有些嫌弃。 谁知珍娘小脸一垮，“这是汤姆猫！奴婢可是绣了几天呢，手都给扎伤了！” 说着，伸出双手给燕云廷看。 燕云廷没听明白汤姆猫是什么意思，见眼前的一双纤纤玉手，果然有几处被针扎破的痕迹，这才说道。 “爷看你一片心意，就勉为其难收下了！”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老娘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绣荷包，知足吧你！ 圣上荫封的圣旨下来，燕云廷被封为从四品大理寺少卿，主管探案、刑狱之事。 作为入朝的第一个官位，从四品，起点算是不低了。 大理寺，也算是个干实事的部门，很适合燕云廷这种初入官场的热血青年。 燕云廷去了大理寺上任后，珍娘突然觉得有些无聊起来，便出府去找沈大娘母子。 有了珍娘的银两支持，沈大娘办事效率极快，才十几日的功夫，铺面已经装修的焕然一新。 沈大娘和狗蛋正在店里打扫，突然见珍娘立在门外，连忙放下手中的抹布，迎了上去。 “哎哟，珍娘你来了呀！” 珍娘随沈大娘进屋，细细看了一圈，感叹道。 “大娘，这装修的真不错，我看再过几天咱们店就可以开业了！” 沈大娘点点头，这是她第一次操持一家店面，心中也极为兴奋。 “珍娘，这吃食怎么做，怎么卖，你可有想好？” 珍娘早有准备，从袖中掏出一个小本子。 这几日在闲云轩无聊，她便将锅盔和奶茶的制作方法都写了下来。 毕竟她不方便经常出来，只能将制作方法都教给沈大娘。 沈大娘识的字不多，珍娘便细细给她解释了一番。 珍娘脑子里只有制作方法，自己却并不会做，不过好在沈大娘在做吃食方面极有天赋，在厨房捣鼓一阵便有了成果。 “嗯……味道真不错！” 珍娘和狗蛋一人拿着一个新出炉的锅盔吃着，连声赞叹。 沈大娘听了眉开眼笑，“这就成了！” 前世奶茶店的花样太多，在这古代，许多配料都找不齐，珍娘便只教了沈大娘几种最简单的做法。 不知是原料的原因，还是其他什么的，珍娘感觉沈大娘制作出来的奶茶比前世的更好喝一些。 狗蛋是第一次喝这样新鲜的饮品，本来小孩子就爱吃甜食，狗蛋忍不住连着喝了好几碗。 口里不停赞着，“奶茶真好喝！” 听的沈大娘一脸的欢喜。 “珍娘，我看就靠这两样吃食，咱们店生意一定会特别好！” 珍娘微笑点头，更添了几分信心。 “这锅盔就卖六文钱一个，奶茶十文钱一碗，若是顾客同时买两样，咱们就按照十五文收钱。” 沈大娘觉得价格略有些贵，不过转念一想，这两样吃食如此美味，顾客定然愿意买单，便点了点头。 “珍娘，这店名你可想好了吗？” 珍娘思索片刻，随即说道，“就叫罗记锅盔吧！” 两天后，“罗记锅盔”开业。 珍娘过来店里稍微待了会儿，见沈大娘和狗蛋二人都还应付的来，便离开了。 本来还想去买些糕点带回府，突然街上乱了起来。 只见一辆疾驰的马车，似是马匹受了惊，拉着车架在大街上横冲直撞。 珍娘躲到一边，本不欲多管闲事，却听见车厢里一声熟悉的女声惊呼。 珍娘立刻拿了旁边摊子上的一根麻绳冲了上去。 用麻绳打了个结，做成一个套圈，珍娘右手一挥，麻绳便套住了马脖子。 马匹前腿高高抬起，挣扎起来，珍娘使出吃奶的力气拉住绳子，双手被勒的通红。 眼看着就要没力气了，好在马匹终于停了下来。 “呼……” 珍娘长舒了一口气，走到马车前。 “里面的人可还好？” 第32章 采雯之死 马车里的人没有说话。 片刻后，车内走出一名老嬷嬷。 珍娘记性甚好，一眼便认出这位便是上次宴会上，跟在太子妃身后的嬷嬷。 所料不错，马车中的女子，定是太子妃苏有仪！ 不过显然，太子妃并不想在大街上被揭露身份。 “多谢这位姑娘相救，不知道姑娘姓甚名何，我家夫人命我送上薄礼。” 那嬷嬷说着，便递过来一个有些分量的钱袋子。 珍娘没有收，而是说道，“我叫珍娘，是燕国公府的人，不知可否让我见一见你家夫人？” 嬷嬷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珍娘便知自己太心急，失言了。 堂堂太子妃，怎么会在大街上面见自己这样的小老百姓，遂改口道。 “嬷嬷，这礼我不能收，烦请嬷嬷帮我带句话给你家夫人，可否？” 以后还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太子妃，珍娘只能尽量抓住这次机会。 嬷嬷犹豫片刻，点点头。 珍娘面色一喜，开口道。 “帮我问一下你家夫人，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 嬷嬷一脸莫名其妙，但还是转身回马车里传了话。 片刻后，嬷嬷走了出来，珍娘满脸期待。 就听她开口道，“我家夫人说，她也不知道。” 珍娘呆住，是出题太偏？还是自己猜错了？ 那蛋糕，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 珍娘悻悻的回了府，就见燕云廷已经换了常服在院子里坐着。 “这是去哪了？怎么还受伤了？” 燕云廷见珍娘进来，一眼便瞧见她手上有些红肿，走上前牵起她的手，眉头微皱。 “这是怎么弄的？” 珍娘一路上都在想着事情，这时候才注意到自己的双手被麻绳摩擦的破了皮。 正想跟燕云廷说没事儿，就见他转身进了屋内，随后拿出来一个药瓶。 燕云廷小心翼翼的给珍娘上药，珍娘只觉得这一幕有些不真实。 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燕云廷对她的态度越来越不一样了呢？ 难道，他真的喜欢上了自己？ 珍娘心中有一瞬间的欢喜，随即打了个哆嗦。 不行！ 男人只会影响自己拔刀的速度！搞钱才是王道！ 这日，国公府后院又出了件大事。 汀兰苑的一个丫鬟从花园的假山上摔下来，死了。 珍娘听到“汀兰苑”三个字时，心里咯噔了一下，随即产生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匆忙来到花园，就看见躺在地上、头破血流的采雯。 “真的是采雯……” 珍娘正想上前查看，这时世子夫人林清寒带着几个丫鬟婆子走了过来。 林清寒乍见采雯的样子，一脸受到惊吓的模样，被身边的夏嬷嬷安抚了好一会才缓过劲儿来，随即眼圈便泛了红。 “采雯，采雯怎么会……” 一个小厮跪在地上，连忙答道。 “回世子夫人，是奴才刚刚发现的，想必她是失足从假山上摔了下来。” 林清寒面露怜悯之色，“哎，也只怪采雯运气不好！” 说着扭头看向身后的夏嬷嬷，“吩咐下去，将采雯好好安葬，再送些银子给她家里。” 夏嬷嬷自然连声应是。 林清寒扫了眼周围众人，在珍娘身上停顿了会儿，这才离开。 珍娘松了口气。 不知道为什么，林清寒走之前那一眼，让她下意识感觉极不舒服。 或者说，每次林清寒看她的眼神，都让她感觉不舒服！ 回想起之前采雯跟她说的话，珍娘仿佛突然间陷入了一座冰窖，只觉得浑身冰凉。 “夏嬷嬷，林清寒……” 珍娘控制不住自己往这个方向去想！ 燕云廷下衙回来的时候，就见珍娘脸色不太好的坐在门口，下意识便问道。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觉得最近这段时间过得挺舒服的，每天上衙下衙，回来还能陪着珍娘练练武、没事打趣几句。 日子要是能一直这么过下去就好了。 珍娘站起身，走到燕云廷身边，习惯性为他解下外袍，才开口道。 “采雯今天死了。” 燕云廷愣了一下，才问道。 “采雯是谁？” 珍娘便将她刚进府时的事情跟燕云廷说了。 燕云廷听后，叹了口气，安慰珍娘，“也是她运气不好，既然表姐已经安排妥当了，你也别再多想了。” 珍娘没有再说话，其实刚刚有一瞬间，她想将自己心中的猜想告诉燕云廷。 但她还是克制住了自己，一来她没有任何证据。 二来，即便是真的，她一个通房丫鬟又算得了什么，论出身，论地位，她哪里比得过林清寒。 当然，身体素质除外。 纠结了一晚上，珍娘还是准备去汀兰苑查探一番。 最近轻功有所小成，珍娘借着夜色，偷偷溜到林清寒的房间外。 林清寒正一个人在房里看书，珍娘在屋外陪着喂了一身的蚊子。 正当珍娘快要坚持不下去了的时候，夏嬷嬷走进了屋内。 珍娘连忙打起精神，凑到窗户边偷看。 “夫人，采雯的身后事已经处理妥当了。” 林清寒看了眼夏嬷嬷，收了手里的书，斥责道。 “嬷嬷，你这次太大意了。” 夏嬷嬷连忙跪了下来，“都怪老奴不小心！”说着便扇了自己一耳光。 “都怪老奴嘴碎，让采雯这丫头听见了咱们说话。还好被夫人及时发现，命老奴料理了她，不然等采雯泄露出去，可就糟了！” 珍娘听到了这里，忍不住吸了口气，随即又怕被林清寒发现，连忙捂紧了自己的嘴。 “算了，过去的事情就别再说了，赶紧给我想想办法，怎么弄死珍娘！” 林清寒语气中有些不耐烦，几次出手都让珍娘脱身，她已经越来越没有耐心了。 只要一想到珍娘跟燕云廷每晚同睡在一张床上，做那些连她跟燕云廷都不曾做过的事情。 林清寒的心就像被刀子扎穿了一般的难受。 珍娘的眼睛睁得老大，虽然之前心里已经有了猜测，但此时从林清寒的口中听见这话，还是觉得无比震惊！ 正待细听，就见夏嬷嬷凑到林清寒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就两个人在房间，还要说悄悄话，果然做坏事的人就是心虚！ 本想等夏嬷嬷回了房，再给她喂一颗实话实说丸，但又担心出什么岔子，珍娘还是先行离开了汀兰苑。 第二日中午，珍娘正跟春华几人一块儿吃饭，就见元宝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 “不好了！世子爷失踪了！” 第33章 救燕云廷 春华当即放下筷子，站了起来。 “什么叫世子爷失踪了？到底发生了什么，元宝你说清楚点！” 元宝也是一脸焦急。 “世子爷今天带着一队人去城外办差，遇上了一伙贼人。打斗之中，世子爷跌落了山崖，不知所踪了呀！” “啊！” 春华惊呼出声，跌坐在地上失了神，口里喃喃。 “跌落山崖，这可如何是好？！” 珍娘心里也着急，但还是上前扶起春华，随即询问元宝。 “此事可有报给国公爷和老夫人知晓？” 元宝点了点头。 “大理寺的官差刚刚已经面见了国公爷，老夫人那边应该还不知情，我是特意回来告诉各位姐姐们的。” 珍娘心下稍定，有国公府和大理寺的人出手，应该很快就能找到燕云廷。 珍娘倒并没有想过燕云廷会死，毕竟像他那样的人，怎么看也不像是个短命的！ 再说，燕云廷只是跌落山崖。 众所周知，主角坠崖一定不会死！ 系统提示音没有预兆的在珍娘的脑海中响了起来。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救回燕云廷，任务成功则奖励一千积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珍娘接下了系统任务，毕竟燕云廷是她的金主爸爸，一直以来对她也挺好的，珍娘没有理由不救他。 偷偷跟在国公府的人马后面，来到燕云廷失踪的地方。 这里是距离京城二十里外的一处树林，燕云廷跌落的山崖在树林的深处。 珍娘小心翼翼避开国公府和大理寺派出来人马，绕道来到山崖下。 别看直线距离不远，等珍娘磕磕绊绊来到崖底的时候，天色已经傍晚了。 山里面有树荫笼罩，光线就更加暗了。 珍娘好不容易来到与坠崖点垂直的下方，果然见到一汪深潭。 “就知道坠崖死不了！” 珍娘忍不住吐槽，却还是松了口气。 迈步走到水潭边，就见燕云廷晕倒在岸边。 珍娘立刻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还好，没死！” 随即却发现燕云廷露出来的后颈处，有两个黑色的伤口，像是被蛇咬过的。 “莫非是中毒了？” 珍娘试着唤醒燕云廷，却没有回应，只得先将他拖到一旁，喂了一颗不药自愈丸给他服下。 不然，燕云廷既中了毒，又在这冰冷的水里泡了这么久，指定会没命。 天色已经全黑，山路难行，反正珍娘也没办法背着昏迷的燕云廷回去，就干脆就地过夜。 到附近找了些干柴，取出随身带着火折子点燃。 火堆燃起，周围便亮了许多，珍娘也觉得暖和了些。 见燕云廷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珍娘上前小心翼翼的替他脱下。 就发现他身上，除了脖子后被蛇咬伤的痕迹外，腰腹处还有几处伤口。 不过服了不药自愈丸，伤口已经在缓慢愈合。 珍娘将燕云廷的衣服搭了个小架子，放在火堆旁烤着，自己却累了，迷迷糊糊靠在燕云廷的身边睡着了。 天蒙蒙亮的时候，燕云廷从昏迷中醒来，只觉得半边身子都是麻的。 随即见到了趴在他胸口呼呼大睡的珍娘。 “珍娘？你怎么在这里？！” 珍娘从睡梦中惊醒，就见燕云廷已经好好的了，傻愣愣的扯了扯嘴角。 “世子爷，早上好啊！” 燕云廷看了看周围的环境，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事情。 看着眼前的珍娘，有些不可置信。 珍娘稍微清醒了些，这才意识到不对劲，这里不是闲云轩。 随即想到昨晚的事情，珍娘连忙道。 “昨天听元宝说世子爷跌落山崖，奴婢一着急，便偷偷跟在国公爷派来的人后面出来寻你。” 燕云廷觉得不可思议，但又有些感动，“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此处山崖极为陡峭，他自己要回到山顶都很困难，珍娘一个弱女子如何能下到这里来。 珍娘心下一愣，呦，燕云廷这是感动坏了？！ 那就再给他加点料！ 珍娘弱弱的说道，“奴婢一心要寻世子爷，在这山里绕来绕去走了很久，大概是上天垂怜，才让奴婢寻到一条小路，这才见到世子爷。” 果然燕云廷听完，面上的感动之色更加深了几分，随即便有些疑惑地问道。 “我记得我落水之后，被一条毒蛇咬了，怎么好像没事了？” 珍娘：……听我给你编。 “奴婢看见世子爷脖颈后的伤口，便学着书上说的，帮世子爷将毒液吸了出来，想必是真的有效果！” 燕云廷听后大惊失色，双手突然抓住珍娘的双肩，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 见她真的没有中毒的迹象，这才松了一口气。 “帮别人吸毒，很有可能自己也会中毒，以后千万别这么傻了！” 珍娘当然没这么傻，但为了继续刷好感，便说道，“为了救世子爷，珍娘做什么都是心甘情愿的！” 果然，话音刚落，燕云廷看珍娘的目光越发不同了。 那眼神，既有感动，又有疼惜，还有一些她也看不懂的情绪。 燕云廷将珍娘揽入怀中，又在她额头亲了一下，才说道，“珍娘，我不会辜负你的。” 珍娘：…… 好像戏演的有点过了。 燕云廷准备带着珍娘回府，才刚站起身，就觉得身子一麻，跌坐在地。 “怎么了？世子爷？” 珍娘面露讶异，不是已经服用了不药自愈丸了吗？难道毒还没解完？ 果然，燕云廷开口道，“蛇毒还有些残余在体内，我现在身体还有些麻痹，咱们暂时回不了国公府了。” 珍娘已有心理准备，便道，“那我们去附近找找看，有没有什么地方可以住人的吧！” 毕竟在这荒郊野外，不仅有蛇虫鼠蚁，还可能有其他野兽，实在是不安全！ 燕云廷点点头，珍娘便扶起他，两人沿着一个隐蔽的小路走去。 大约走了两个多时辰，才隐隐看见远处有炊烟，珍娘面露惊喜之色。 “世子爷，那边有人家！” 燕云廷自然也看到了，对珍娘微微一笑，“往那边走。” 两人磕磕绊绊，又走了小半个时辰，这才到了地方。 原来，这里竟是一个小小的村落，大约十几户人家。 见珍娘和燕云廷两人狼狈的走了过来，村口的一个大娘，手上挎着个菜篮子，上前询问。 “你们是外乡人？是从哪里过来的？” 珍娘正准备回答，脑中却突然一阵晕眩，昏迷了过去。 昏迷前只听见燕云廷焦急的呼喊，还有大娘呼喊村里人的声音。 第34章 柳树村日常 珍娘这一觉足足睡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外面已经全黑了。 “珍娘，你醒了，觉得怎么样了？” 燕云廷第一时间来到床前，眼里都是担心。 珍娘坐起身，这一觉睡得极沉，想必是这两天累得很了。 “世子爷，我没事儿。” 见燕云廷还是不放心，珍娘下了床，在他面前转了两圈。 “你看，我真的没事了，刚刚就是累了困了而已。” 燕云廷这才放下心来，转身到桌上端过来一碗粥，送到珍娘面前。 珍娘确实饿了，捧起碗就大口大口喝起来。 突然意识到行为有些粗鲁，珍娘连忙停住，这才察觉到燕云廷刚刚已经行动如常。 “世子爷，你的身体好了？” 燕云廷摇了摇头，“还没彻底好。” 原本一开始，燕云廷也以为自己的蛇毒清了，但后来发现，并没那么简单。 这蛇毒有些奇怪，一会儿神经麻痹，一会儿又恢复如常。 燕云廷为了避免回去的路上出问题，还是决定在这里多住几天，等确定康复以后才回去。 不过眼下有一个尴尬的问题。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 燕云廷倒是不介意，但是，他有些在意珍娘的看法。 珍娘：…… 我能怎么说！我敢让金主爸爸打地铺吗！ 一起睡呗！又不会少块肉！ 晚上，两人齐齐整整躺着一张床上。 珍娘睡了一下午刚醒，现在并不困。 燕云廷虽然有些困，但是身边躺着自己喜欢的人，难免心猿意马。 “你……” “你……” 两人同时说话，又同时止住。 最后还是珍娘先开口，“世子爷不困吗？” 燕云廷心里一个激灵，难道她在暗示我？ 只纠结了片刻，燕云廷便侧身过来，将珍娘揽入怀中。 珍娘：…… 大猪蹄子，这是理解错了什么？ “世子爷……” 珍娘刚开口，声音就被燕云廷的唇堵住了。 珍娘脑中空白了一瞬，随即反应了过来。 老娘绝对不能吃亏！ 美男在前不能怂！ 什么魏无羡大战李相夷，张起灵在旁边吹横笛，此处省略十万字…… “该死！” 刚脱了衣裳，燕云廷突然感觉全身麻痹，倒在了一旁。 珍娘：…… 很想笑，但是我受过专业训练，要憋住！ 第二天一早，燕云廷已经恢复过来，但是美好的心情已经不再。 天知道，昨晚上毒发之后，燕云廷在心里骂了多少句脏话。 “哟，你们醒了呀！” 原来是昨天村口的那位大娘，珍娘见燕云廷臭着一张脸，连忙上前跟大娘问好。 一番交谈下来，才知道原来这个村子叫做柳树村，村里只有十几户人家，都是以打猎为生。 珍娘二人借住的这户人家姓张，这位大娘也就是张大娘了。 张大娘细细打量了珍娘一番，脸上笑开了花。 “姑娘你可真漂亮，长得跟天仙似的！” 珍娘正想装模作样的谦虚几句，就听张大娘又对燕云廷说道。 “小伙子，娶了这么漂亮的姑娘，好福气啊！以后可得好好待人家！” 珍娘没忍住“扑哧”一笑，就听燕云廷回答道，“大娘放心，我一定会对我家娘子好的。” 小村庄里面的生活十分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燕云廷也跟着村里的青壮年一起出去打了两回猎，每次都收获满满。 “珍娘你看，我猎了个好东西！” 燕云廷兴冲冲的进了院子，手里还提着一个布袋子。 珍娘听见声音，走出房间，就见燕云廷解开布袋子，里面竟是一只全身火红的小狐狸！ 珍娘惊喜的叫出了声，“好可爱！” 燕云廷见珍娘喜欢，心里更是欢喜，“送给你的！” 珍娘接过小狐狸，眼中满是喜爱。 天知道，不论前世今生，她最喜欢的就是毛茸茸的小萌物了！ 这小狐狸绻起来才只有她卖的锅盔那么大，估计出生才几个月。 珍娘抱着小狐狸进了屋，给它清理了一番以后，决定给它起名叫做“小红”！ 原因无他，就冲着小狐狸这一身火红的皮毛！ 珍娘绝对不承认自己是个取名废物。 这日，珍娘在家里给小狐狸画肖像画。 前世除了上班以外，她唯一的爱好就是画画，特别是画卡通画。 此时，一只可爱的小狐狸跃然纸上。 “哇，姐姐好厉害！” 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在旁边看着，笑着拍着手。 “姐姐，这画送给我吧！我好喜欢！” 这小男孩叫小胖，是张大娘的大孙子。 小胖特别喜欢珍娘，大概是男孩子天生的对颜值高的异性的好感吧！ 此时他盯着珍娘手中的画，满含期待，珍娘捏了捏小胖肉嘟嘟的脸蛋，将画送给了他。 小胖立刻眉开眼笑，拿着画便跑出去找小伙伴们显摆去了。 燕云廷刚从外面回来，就见小胖蹦蹦跳跳出了门，不禁感慨，“这小胖子，一天天的真是高兴啊！” 珍娘听见声音，笑着走了出来。 “小孩子嘛，总是容易满足的。” 燕云廷看着珍娘，满眼都是幸福的光，“今天打了只山鸡，我去下厨做给你吃！” 今天跟村里其他男人出去打猎，听他们说起讨妻子欢心的办法。 其中一个哥们说，他的当年就是靠着一顿饭菜，获得美人芳心。 燕云廷想，要是他也给珍娘做顿饭，珍娘肯定很开心！ 珍娘诧异，“爷，你还会做饭？” 她可不信这位养尊处优的大少爷会下厨做饭！ 燕云廷被质疑了，有些不开心，“怎么呢？做个饭而已，能有多难？” 说着便提着手里的猎物进了厨房。 珍娘：……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三碗看不出成分的菜，摆在珍娘面前。 珍娘夹起一块黑乎乎的东西，一脸的不可思议，“爷？这是鸡肉？” 想过他厨艺差，没想到会这么差！ 这简直跟直接下毒没区别了！ 燕云廷脸上有些挂不住，一甩袖子生气出去了！ 珍娘：…… 大意了！ 那可是金主爸爸，怎么能说大实话呢！ 珍娘连忙追了出去，“爷，其实第一次做饭，做成这样挺好的！” 燕云廷把脸扭到一边不说话，珍娘只能再接再厉。 “爷特意为了珍娘下厨，珍娘真的好感动！爷以后不论做什么，珍娘都爱吃！” 这么没节操的话都说的出来，珍娘在心里鄙视了一番自己。 但是，燕云廷偏偏就吃这一套，只见他听完后，脸色立刻多云转晴。 “哼！你知道就好！” 第35章 明月郡主 一晃眼，两人在柳树村住了快半个月了。 燕云廷的间歇性麻痹也已经三天没有犯了，二人便跟村里众人辞行。 小胖哭唧唧，“珍娘姐姐，你不留在我家住了吗？” 珍娘怀里还抱着小狐狸，只能揉了揉小胖的小脑袋，笑着道。 “珍娘姐姐要回自己家了，小胖你要乖哦！” 谁知，小胖语出惊人，“珍娘姐姐，你别要大高个了，留在我家以后嫁给我吧！” 珍娘“扑哧”笑出了声，被小胖称为“大高个”的燕云廷立刻黑了脸。 大力揉搓着小胖的脸蛋，燕云廷恶狠狠道。 “小胖子，这么小的年纪就敢打我家珍娘的主意了，告诉你，想都别想！” “哇哇哇……” 小胖子哭的好伤心，珍娘赶紧拉着燕云廷离开。 太幼稚了！珍娘觉得有些丢脸…… ———— 燕云廷和珍娘出现在国公府门口的时候，门房小厮简直不敢相信。 连滚带爬的跑进了府里喊人，很快就见一群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大燕氏、林清寒、大姨娘、燕芷柔、柳嫣然等人都来了。 “云廷！你可算回来了！” 大燕氏在这里身份地位最高，她第一个扑上去抱住了燕云廷。 即便林清寒、大姨娘等人也想扑上去，但还是得乖乖让位。 “姑母。” 燕云廷被大燕氏抱的紧了，而且这大门口人来人往的，实在有些尴尬。 “姑母，先进去说吧！” 大燕氏这才反应过来，拉着燕云廷往里走。 至于她身后的珍娘，大燕氏连正眼都没瞧上一眼。 林清寒虽然注意力也放在燕云廷身上，但珍娘是她心中的头号情敌，她自然也注意到了。 不过眼下的形势她没空理会，只是冷眼看了珍娘一眼，便跟着大燕氏进去了。 珍娘察觉到林清寒眼神中的冷意，不过她现在累的很，根本不想搭理她。 回了闲云轩，珍娘将小狐狸交给彩云打理，自己则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倒头就睡。 还是自己的床榻舒服呀！ 美美的一觉睡醒，系统提示音便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救回燕云廷的任务，奖励一千积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即刻进入系统商城进行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熟悉的礼盒。 “恭喜宿主获得一立方米永久空间！请宿主进入意识查验。” 珍娘面露欣喜，“空间？我也有空间了！” 然后用意识感受，果然脑海中出现一个一立方米的大盒子，“什么都可以装吗？” 萌萌答道，“宿主只能将没有生命力的物品装入空间，其他物品和活物暂时不行。” 珍娘本来还有些小小的失望，听到萌萌的后半句话又开心了起来。 “暂时不行，也就是说以后可以升级咯？” 萌萌清了清嗓子，“这要看宿主的运气了！” 珍娘点了点头，得到空间算是意外之喜了，其他的以后再说吧！ 接着进入系统商城查看新解锁的商品。 隐身药丸，一颗300积分 功能：宿主服用后可立即进入隐身状态，时长一刻钟。 “只解锁这一个？” 珍娘有些诧异。 大概是这次的新物品功能太强大了，所以商城只解锁了这一个。 珍娘看着自己可怜的一点积分，还是等哪天发生紧急情况再说吧！ 今天燕云廷被大燕氏和大姨娘摁在家里休息，说他这些天在外面都瘦了，轮番换着花样给他炖补品。 燕云廷盛情难却，被迫灌了一肚子的汤汤水水。 回到闲云轩时，就看见珍娘正在院子里逗着小狐狸玩。 美人和萌宠，构成一幅极其美好的画面。 燕云廷微笑着开口，“珍娘，这次你救了爷立了大功，想不想要什么赏赐？” 听元宝说，女人最喜欢男人给她送礼物，所以他特意来询问珍娘。 珍娘放下了怀里的小狐狸，凑到燕云廷面前。 满脸的欣喜道，“世子爷真的要赏赐我？” 燕云廷点点头，不禁想起之前升珍娘为二等丫鬟时候的样子。 若珍娘这次为自己求姨娘位分的话，就答应她好了，想必珍娘一定会很开心！ 谁知，燕云廷想多了。 珍娘满脸激动的看着他说，“世子爷，那能不能帮奴婢脱了奴籍？” 只要脱了奴籍，她就可以跟正常百姓一样，买房子买地做生意。 以后攒够了钱，想去哪里游玩都可以。 不用再因为身份，死守在这国公府。 虽然在这里的日子过的也很不错，但是对于已经解决掉温饱问题的人来说，更加向往的是自由！ 燕云廷没想到珍娘会求这个，不过脱离奴籍对他而言只是一件小事，他自然点头同意。 珍娘开心的抱住了他，又是华丽丽的一顿彩虹屁输出，直把燕云廷吹捧的五迷三道的。 第二天，元宝便送来了珍娘的卖身契。 随着卖身契一起送过来的，还有两套金光闪闪的头面。 珍娘看着这两套头面，眼中焕发出无比璀璨的光芒，“元宝，这是给我的？” 元宝满脸的笑意，“这可是昨日我跟着世子爷去珍宝阁挑的，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呢！珍娘姐姐您可喜欢？” 珍娘的哈喇子都快要流到这头面上了，哪里会说不喜欢。 燕云廷真是一位善解人意的金主爸爸啊！ 珍娘在心里默默发誓，只要她留在国公府一天，就一定要好好对待燕云廷。 一定要把这位金主爸爸，伺候的舒舒服服的！ 燕云廷今日大一早便回了大理寺上衙，此时正领着一队人在街上巡视。 只见不远处一阵喧哗，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劲装少女骑着快马横冲直撞，不少行人和摆摊的摊贩都遭了殃。 眼看着那快马就要跟一辆缓行的马车相撞，燕云廷飞身上前，一掌拍在那快马的脖子上，劲装少女连人带马重重摔在了地上。 场面安静了一瞬，劲装少女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 “郡主，您怎么样了？” 丫鬟红玉满脸焦急之色，她家郡主自小金尊玉贵的长大，何时被这样重摔过，也不知伤的重不重？ 劲装少女咬牙扶着红玉的手站起身来，众人这才发现少女长得十分娇美，但眼神中却带着几分跋扈之色。 “是哪个不要命的，居然敢害本郡主坠马？” 劲装少女怒斥，刚刚一切发生的太快，她并没有看清楚人。 燕云廷眉头微皱，走到劲装少女的面前。 “本官乃是大理寺少卿，尔等女子竟敢当街纵马，还险些伤及无辜百姓，本官问你该当何罪？” 他眼神冷冽，一身深蓝色的官袍更显得正气凛然。 劲装少女看着她的脸，脸颊微微泛红，但还是傲慢道。 “就凭这群贱民，也配跟本郡主相提并论？大不了赔些银子就是了！” 说着便让身边的丫鬟，朝围观的众人撒了把银子，百姓们蜂拥着抢钱，现场再次混乱起来。 燕云廷的眼神更加冷冽，只觉得此人行为嚣张至极，言语之间更是视人命为草芥。 “这位姑娘，本官不管你是何身份，还请你去一趟京兆府衙门吧！” 他们大理寺只负责刑讯探案，处理这种事情是京兆府的职责，他虽说遇上了，但也不便越权处置。 劲装少女满脸不可思议，斥责道，“我乃是明月郡主，你动我一下试试！” 第36章 燕云廷的烂桃花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燕云廷正的发邪，示意手下抓人。 手下们面面相觑，要是没记错的话，明月郡主好像是镇北侯的女儿。 镇北侯，那可是跟先帝爷一起打过江山的大人物！ 后来先帝还将自己的最小的妹妹平南公主嫁给了镇北侯。 这位明月郡主，就是传说中镇北侯和平南公主最宠爱的小女儿了！ 就连当今太子爷，也得叫她一声小姑姑！ 手下悄悄将这些告知燕云廷，燕云廷却并未改变主意。手下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上，反正出了事有少卿大人顶着！ “郡主请跟小人走一趟吧！”只要将人扔到京兆府就算完成任务了，手下乐观的想。 秦明月期期艾艾看着燕云廷，见他丝毫不为所动，眼圈都有些红了，“哼，去就去！” 京兆尹接了这个烫手山芋，也是哭笑不得。 镇北侯、平南公主、燕国公府，哪个他都得罪不起，最后走了下过场便放人了。 秦明月从衙门出来的时候，一脸的怒气，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羞辱！ 随从已经打探清楚了，害她当街坠马的那个男人，就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爷，燕云廷。 她对这个名字早有耳闻，毕竟，他可是跟汾阳王世子宁昭齐名的京城两大美男之一！ 只可惜，燕云廷早早娶了妻子，不然，还不知道会有多少贵女追着跑！ 秦明月生来身份尊贵，从小到大身边都是讨好她的人。唯独燕云廷，与众不同，令她反而有了兴趣。 她的眼中尽是势在必得的光芒。 红玉熟知秦明月的性子，忍不住提醒道，“郡主，那可是燕国公府的世子，您千万不能乱来啊！” 秦明月嗤笑一声，“燕国公府又怎么样？我娘可是平南公主，就没有我秦明月得不到的男人！” 秦明月自小被宠坏了，做事情从不顾及伦理纲常。 在西北封地的时候，只要是她秦明月看上的人或东西，就一定要抢到手。 为此，她手上可是染了不少鲜血，不过他们镇北侯府是西北的土皇帝，没有人敢管她！ 燕云廷对于秦明月的出现也有些不解，毕竟这二十年来，镇北侯府的人可是从未有踏入过京城的。 不过他也没想多加探究，他只要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就够了！ 那个嚣张跋扈的秦明月，看一眼都嫌倒胃口。这么一想，他更觉得他家珍娘是多么可爱！ 果然，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谁知这个明月郡主就像狗皮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 翌日一早，东四大街上，燕云廷被秦明月拦住了去路。 “燕云廷，你给我站住！” 看着堵在自己面前的骄横少女，燕云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不耐。 京兆尹还真是个老油条，这么快就把人放出来了。 见燕云廷不回答，秦明月怒气冲冲从腰间取出一条长满倒刺的鞭子，就往他身上抽去。 在西北的时候，她就是这样对付那些不听话的男人。 谁知燕云廷侧身躲开，单手拽住了她的鞭子，怒斥道，“明月郡主如此肆意跋扈，竟然敢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秦明月没想到鞭子被他拽的死死的，抽都抽不出来，娇声道，“你松手！” 燕云廷听话的松手，力道消失，秦明月没有防备，于是“噗通”一声跌倒在地。 她刚准备起身怒骂，就见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已经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秦明月的随从们见此情形，吓得不敢说话。 就怕燕云廷的手稍稍一抖，她家郡主就要人头落地。 燕云廷面色冷凝，居高临下道，“郡主以后还是少出门吧！” 说着看向自己的手下，“把人绑了，送去镇北侯府！” 他可不想自己来，会脏了手的。 秦明月满脸的不可置信，“你，你居然敢绑我？！” 燕云廷没有回答，看都懒得看她一眼。 镇北侯府。 幕僚张晚看着被人绑着扭送回来的秦明月，一脸的莫名其妙。 了解清楚事情经过之后，张晚也是恨铁不成钢，但他一个幕僚敢说主子的不是吗？他不敢。 镇北侯和平南公主，将郡主的安全都交到了他的手上，他必须承担起责任来。 现在外面到处都在传郡主行事嚣张跋扈，不仅闹市纵马，还当街殴打朝廷命官。 郡主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子，这样的名声传了出去，以后哪家还敢求娶。 张晚烦躁地在屋里走来走去，最后下定决心。 索性放出消息，就说郡主倾慕燕世子，之前的一切都是误会。 若是真的能成就镇北侯府和燕国公府的一段姻缘，到了侯爷面前，他也是大功一件。 只不过，那燕世子已经有了正妻，只怕还需要一番斡旋才行。 于是关于燕云廷和秦明月的八卦，就这样在京城传开了。 当事人燕云廷烦躁的要命，同僚开他玩笑也就算了，曹文宾还特意来国公府骂了他一顿。 说他之前义正言辞拒绝曹慧，现在又跟这什么明月郡主勾搭在一起。 就连大燕氏、大姨娘，甚至还有燕芷柔，也明里暗里叫他注意洁身自好！ 燕云廷没法子了，国公府也不回了，天天待在大理寺牢狱里审讯犯人。 听着那些穷凶极恶的犯人被鞭打的惨叫声，狱卒们凑在一起嗑瓜子感叹，燕世子好可怕好凶残！ 闲云轩倒还是一切如常。 燕云廷被镇北侯府的明月郡主公开追求的八卦，珍娘自然也有所耳闻。 怎么说呢？ 珍娘有些不爽，但是只要每每欣赏那两套金光闪闪的头面，珍娘就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金主爸爸爱干啥干啥，只要还能给钱给自己花就成！ 彩云在一旁骂着，“这什么劳什子郡主，真是不要脸！” 珍娘耸了耸肩，“这世上什么人都有，咱们管好自己就行了！” “不行不行！”彩云突然惊呼出声，“珍娘，那郡主如此狠毒，要是她真的进了咱们国公府可怎么办呀！” 彩云不由得替珍娘忧心。 珍娘倒是一脸的无所谓，首先，以明月郡主的身份，她绝对不可能给燕云廷做妾。 其次，若是秦明月一定要燕云廷正妻的位置，她该对付的就是林清寒，而不是自己。 她一个通房丫鬟，在这些贵女面前算个球！ 珍娘倒是有些想看看，秦明月和林清寒对上会怎样。 不过，很明显，梁帝不会给这个机会。 镇北侯府和燕国公府，都是以军功起家的，虽然燕国公府早已交出兵权。 但是，不要小看燕瀛洲在军中的威望。 梁帝是绝对不可能让秦燕两家成为亲家的！ 第37章 梁帝的寿宴 确实如珍娘想的一样。 燕云廷和秦明月的八卦一传开，最焦急的人要数林清寒了。 “嬷嬷，这可怎么办？” 对方可是镇北侯府的郡主，她一个罪臣之女，不仅一无所有，还一身的病痛，如何比得过人家！ 夏嬷嬷连忙劝慰。 “夫人不要忧心，世子爷不会放弃夫人的，您就算不信世子爷，也要相信国公爷和老夫人呀！” 林清寒听到国公爷和老夫人，心情平复了一些。 “你说的对！当年就是国公爷亲自求圣上赦免了我的罪，国公爷绝对不会同意让那个明月郡主入府取代我的位置的！” 说到这里，林清寒的眼里有了光亮。 “而且现在还有老夫人在，老夫人对我这么好，绝对不可能看着我被人欺负的！” 至于珍娘，上次林清寒和夏嬷嬷本来想了个计划准备对付她，结果第二天燕云廷失踪。 林清寒自然没了心情去算计这些。 好不容易燕云廷回来，结果又招惹上明月郡主这事儿，林清寒只得把对付珍娘的计划再次推后。 三日后是梁帝的生辰，宫里会举办一场宴会。 到时候，在京城的四品以上的官员和家眷都要参加，林清寒作为燕国公府世子夫人，必须要出席。 夏嬷嬷眼里有些担心，“这次宴会想必会遇上那明月郡主，夫人还是要尽量避着些才行啊！” 林清寒自然懂夏嬷嬷的意思，想她当年还是吏部尚书府千金的时候，是何等的荣耀。 一朝倾覆，现在只能龟缩在这国公府后院，苟延残喘！ 林清寒心里不恨吗？ 她恨！她恨的内心都扭曲了！ 每日每夜，心里都有一股火在烧！ 所以，她要除掉所有想跟她抢燕云廷的女人！ ———— 听说燕云廷要入宫赴宴，珍娘求着他带自己一起去，却被无情拒绝了。 “世子爷，我打扮成小厮不就行了，没人会发现的！”珍娘撒娇。 燕云廷被她蹭啊蹭的，有了一丝的动摇，珍娘继续发力。 “世子爷，我保证不乱走，一直跟在你旁边！您就带我去吧！” 燕云廷终于招架不住，答应了珍娘。 梁帝寿宴这天，珍娘换了身小厮的衣服跟在燕云廷身边。 这次燕国公府赴宴的女眷只去了林清寒和燕芷柔二人。 燕云廷和珍娘到门口的时候，女眷那边已经都上了马车了。 燕芷柔探出头向外面看去，就见燕云廷牵着珍娘的手进了另一辆马车。 不仅感叹，“我哥对珍娘可真好，去哪里都带着她！” 燕芷柔对珍娘倒没有什么不好的印象，毕竟她是个兄控，只要燕云廷喜欢的，她都喜欢。 而且，上次燕云廷能活着回来，还得多亏了珍娘，燕芷柔心中对她还有几分感激。 林清寒听了燕芷柔这话，面色一沉，手指死死的抓着帕子。 但是燕芷柔背对着她，并没有瞧见她可怕的脸色。 说来也是运气不好，燕国公府的马车到宫门口的时候，正好撞见明月郡主的车驾。 秦明月妆容明艳，穿着一身绯红的绣蝶锦裙，裙摆上镶嵌着金色的流苏，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摇曳。 不得不说，抛开脾性不谈，秦明月的外貌确实不错。 她走到燕云廷面前，伸手拦住他的去路。 “燕云廷，你为什么不理我！” 燕云廷冷眼盯着她，“我为什么要理你！” 珍娘在心中大呼，好家伙！多么耿直的直男发言！ 下意识看了眼林清寒，只见她听了燕云廷的回话后，面色稍微放松了些。 珍娘在心里鄙视了一番。 切！就知道对付她这种小丫鬟，遇上重量级的对手就怂了是吧！弱鸡！ 燕云廷说完这句话，就向宫门走去，珍娘等人自然立马跟上。 秦明月正欲再纠缠，被身边的丫鬟红玉及时拉住了。 “郡主，先进宫要紧，切不可耽误了给皇上贺寿！” 秦明月这才放弃，“等着吧燕云廷，你迟早是本郡主的！” 红瓦青墙，飞檐雕壁，琉璃瓦在艳阳下闪烁着点点金辉。 紫宸殿，是这次举办宴会的地方。 燕国公府一行人抵达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入座。 还是照例男女分席，珍娘自然是跟在燕云廷身后，入了男宾席那边。 燕云廷有些不放心，再三交代珍娘跟紧自己。 毕竟这次的宫宴梁帝也会出席，不像上次东宫宴会那般，偶尔还能摸鱼。 珍娘连连保证，燕云廷这才稍稍放心。 大殿里差不多坐满的时候，便听一个太监高声道。 “皇上驾到，兰妃娘娘驾到！” 一身明黄色龙袍的梁帝走了进来，身边还跟着个千娇百媚的妃子。 众人全都起身行礼。 “参见皇上！参见兰妃娘娘！” 梁帝在上首的位置坐下，“平身！” 众人这才纷纷回了座位，便听梁帝身边的大太监高声道，“开宴！” 接着数名宫人鱼贯而入，给每一桌宾客奉上美酒佳肴。 教坊司的乐师们吹起奏曲，舞姬们身穿霓裳羽衣，翩翩起舞。 珍娘只觉得眼花缭乱，亮点太多，根本看不完！ 这次来参加皇帝的寿宴，来的真值！长见识了！ 宴席进行到一半，舞姬退场，便开始有人上去给皇上献礼。 太子和太子妃夫妻俩献上了一尊白玉观音，质地通透，观音的面容雕刻的栩栩如生。 梁帝很是喜欢，将太子夫妇夸奖了一番。 然后，珍娘又见着熟人了。 宁昭上前给梁帝拜寿，身后还跟着两个随从，搬着一口大箱子上来。 梁帝见他身后的大箱子，有些好奇。 “你这箱子装的是什么好东西？” 宁昭笑着，“这就是臣特意为陛下准备的贺礼！” 随即示意随从打开箱子，就见里面竟是一只老虎的幼崽。 梁帝“腾”地站起身，面露惊喜之色。 “这真是老虎？” 宁昭点点头，“这是臣前些日子在山里猎到的，这幼崽才刚满月不久，只要好生养大，以后又是一代百兽之王！” 见梁帝满脸的笑意，宁昭下跪行礼，朗声道。 “此兽献予陛下，愿陛下千秋鼎盛，愿我大梁朝永享太平！” 珍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马屁精！ 梁帝对宁昭这一套显然很是受用，夸奖了他好些话，最后还给了不少赏赐。 珍娘不禁暗戳戳询问燕云廷，“世子爷，咱们国公府准备了什么礼物呀？” 第38章 当众被拒 燕云廷挑了挑眉，“怎么？” 珍娘嘿嘿一笑，“我这不是看人家宁小王爷得了皇上的赏赐，想着咱们国公府不能被比下去嘛！” 燕云廷勾唇，“你马上就知道了。” 说着便起身走到大厅中央，元宝手捧着一个长方形的盒子跟上。 “燕国公府燕云廷，献礼！” 梁帝的目光被吸引过来，“哦？燕世子所献何物？” 最近燕云廷和秦明月的八卦闹得沸沸扬扬，就连在宫里的梁帝也略有耳闻。 梁帝目光深幽，盯着燕云廷。 就见他打开了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幅画卷，一点一点打开。 “臣此番献上的，是我大梁朝的山川疆域图！” 梁帝一开始面色未改，随着画卷被完全打开，才有些不敢置信的龙椅上走了下来。 “这……世上，居然有如此完整清晰的疆域图！” 梁帝眼中的惊喜之色溢于言表。 这个时代并非没有地图，但大都仅限于一小片区域，或者用于军事交战的地形图。 像燕云廷手中这幅如此完整，而且山川、湖泊、城市、村落、官道都标注的如此清晰的地图，绝对是独一无二的！ “这舆图你是如何得来的？” 燕云廷行了一礼，朗声答道。 “此图乃是微臣根据《大梁山河录》中的记载，以及这些年来微臣四处游历所见所闻绘制而成！” “今日，微臣将此图献予陛下，愿我大梁江山千秋万代，国祚绵延！” “好！说得好！” 梁帝连声夸赞，“没想到燕瀛洲那个大老粗，居然生出你这么个优秀的儿子！” 见梁帝如此称赞燕云廷，宴席上的其他臣子也是连连附和。 珍娘眼中冒着星星，金主爸爸真的好帅！ “果然，我哥哥就是厉害！” 燕芷柔作为燕云廷的头号迷妹，一脸的骄傲和得意。 林清寒看着这样受人瞩目的燕云廷，眼神却暗了暗。 燕云廷越是光彩夺目，就越显得自己配不上他！ 曹慧也坐在靠前面的位置，看着燕云廷的目光愈发痴迷。 突然，穿着一身绯红的秦明月走了出来，“皇兄，我也给您准备了一份寿礼！” 秦明月的母亲平南公主，是先帝的幼妹，论辈分也就是梁帝的亲姑姑。 秦明月称呼梁帝为皇兄，也是理所当然。 只不过两人的年龄差距确实有些大，梁帝现在都五十多岁了，秦明月今年才十七岁。 梁帝看向秦明月，眼中带着笑意。 “平南姑姑上次回京时，你才三岁，现在都这么大了！” “可不是嘛！这还是我第二次来京城呢！” 秦明月笑着说道。 眼神时不时瞟向一旁的燕云廷，见他目不斜视，心里顿生了几分怒意。 随即看向梁帝，“皇兄，这次我送的寿礼若是令皇兄欢喜，可否请皇兄答应我一个请求？” “哦？那朕可是得好好看看是什么寿礼了。” 梁帝的面上带了几分好奇。 就见秦明月眼神示意之下，一名随从捧着一柄长剑上来。 “此剑乃是我父亲意外所得的一块天外玄铁打造，历经数名工匠合力而成的宝剑！” 见众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来，秦明月下巴抬得高高的，接着道。 “此剑通体莹白，寒光萦绕，一剑出鞘，更是削铁如泥！” 随着秦明月所述，那随从也剑从剑鞘中拔了出来，展示给各方宾客，众人也是连连惊叹。 “此剑献予皇兄，愿皇兄千秋鼎盛，扫荡天下！” “好！” 梁帝此时的心情非常之好。 不得不说，燕云廷和秦明月的这两件礼物都送到了他的心坎上。 这时，一旁的兰妃突然开口，状似无意道。 “燕世子和明月郡主，一人送疆域图，一人送玄铁宝剑，这默契，还真就像是提前商量好了似的。” 梁帝面色一顿，看向燕云廷和秦明月的目光带了几分疑惑之色。 燕云廷忍不住皱眉，就听秦明月突然说道。 “皇兄既然喜欢这把宝剑，那是否可以答应明月的一个请求呢？” 梁帝靠着椅背，面色晦暗不明，“朕要先听听你求的是什么。” 秦明月看了眼身边站着的燕云廷，大声道。 “明月倾慕燕世子，想请皇兄赐婚！” 一石激起千层浪，在场宾客纷纷议论起来。 男人们羡慕燕云廷艳福不浅，女人们则将同情的目光投向林清寒。 珍娘下意识看向林清寒，只见她神情未变，但是脸色却是惨白惨白的。 手里的锦帕也被她几乎抓破了。 珍娘在心里吹了声口哨，喔豁，来了来了！ 秦明月，林清寒。 打起来！打起来！ 再看不远处的曹慧，面色也是极为难看。 珍娘不禁摇了摇头，蓝颜祸水燕云廷啊…… 还好她只馋他身子。 此时的燕云廷面色也很是难看，上前两步朗声道。 “陛下，微臣已有妻室，万不可耽误郡主终身！” 秦明月面色微怒，却没有说话，而是给了上座的兰妃一个眼神。 兰妃会意，便凑到梁帝身边，娇声道。 “燕世子少年英才，郡主又是青春美貌，两人合该是天作之合。” 兰妃一边说着一边留意梁帝的面色，见他表情没什么变化，便接着道。 “至于燕世子的妻室，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她若知礼，就应该退位让贤，依臣妾看也是应当的！” 兰妃此言一出，现场诸人都安静了下来。 燕芷柔不敢说话，只能握住林清寒的手，无声的安慰。 梁帝的神色晦暗不明，安静许久才道，“兰妃的提议，不知燕世子怎么看？” 燕云廷此时也很头疼，明明是一场寿宴，怎么就演变成这样了！ 当即跪下说道，“明月郡主千金之躯，微臣自问配不上，还请圣上为郡主另择佳婿！” “你！” 秦明月被气的脸上微红，伸手指着燕云廷，却说不出话来。 梁帝倒是面色一松，顺势说道，“既如此，朕也不能强迫燕世子。” 说着看向秦明月，仿佛有些遗憾的样子。 “明月啊，燕世子既然不愿意，依朕看，此事便算了吧！强扭的瓜不甜，皇兄以后一定会为你挑选更加优秀的夫婿。” “皇兄……” 秦明月还欲再说什么，梁帝面色一冷，打断她。 “今日寿宴就到这里了，众位都散了吧！” 说完这句话，梁帝便起身大步向门外走去。 兰妃面色尴尬，连忙跟上，其他众人也只能起身，恭送圣驾。 第39章 耳光响亮 出宫的路上，燕国公府的马车再次被秦明月拦住。 不过，这次她拦的不是燕云廷，而是林清寒的车驾。 “林氏，你若还有几分自知之明，就离开燕云廷，否则就别怪本郡主不客气！” 秦明月一如既往地嚣张跋扈，林清寒被气的面色涨红说不出话来。 燕芷柔是个正直的，自然见不得自家嫂子被欺负，连忙说道。 “郡主年轻貌美，为何非要我哥哥不可！我们大梁朝人才济济，难道郡主就不能选别人吗！” 燕芷柔这话说的没毛病，但是秦明月现在一心只要燕云廷，自然是听不进去的。 “本郡主不管其他，我只要燕云廷！” 随即看着柔柔弱弱的林清寒，嗤笑了一声。 “燕世子配你这种女人，真是可惜了！” 秦明月说完便转身离开，随后她手下的一个婢女走到林清寒面前，傲慢的说道。 “我家郡主交代了，请你在七日之内自请下堂，否则我家郡主不会放过你！” “你……咳咳咳” 林清寒被气的咳嗽不止，燕芷柔也忍不住想骂人。 那婢女说完这句话，便趾高气扬的走了。 珍娘是回了国公府之后，才听说了这件事情。 心里大笑三声，恶人自有恶人磨！ 秦明月贴脸开大，就看林清寒怎么接招了！ 珍娘倒是不担心秦明月会嫁入国公府，今日宴会上，梁帝的态度摆在那儿了。 稍微聪明点的人都能看得出来，梁帝并不想促成这门亲事。 不过，当局者迷，林清寒慌了！ “嬷嬷，赶快替我想想办法！” 夏嬷嬷也没了主意！ 以往对付府里的小丫鬟还行，对付明月郡主这种级别的，她这一把老骨头还是算了吧！ “夫人，不如跟老夫人说说，老夫人向来疼惜您，一定会帮忙想想办法的！” 林清寒点了点头，便起身往凝香居走去。 大燕氏和柳嫣然正在院子里喝着茶，就见林清寒跌跌撞撞进来。 “姨母，您可一定要帮我啊！” 林清寒双眼含泪，面色苍白。 大燕氏连忙起身扶住了她，“清寒，这是怎么了？” 见林清寒只是哭，却不说话。 大燕氏看向她身后的夏嬷嬷，“快说！这是出了什么事？” 夏嬷嬷立刻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还有秦明月拦着他们说的话，一股脑儿的都说了出来。 大燕氏气的面色通红，“这明月郡主如此嚣张，竟然敢逼迫我们国公府！” 一旁的柳嫣然也是面露惊讶之色。 这些日子，大燕氏带着她参加了几次后宅的宴会，那些夫人小姐们个个温和知礼，竟不知，居然还有像秦明月这样的女子。 如此不知廉耻，肆意跋扈！ 大燕氏见林清寒双目通红，连声安慰道，“清寒你放心，我们国公府也不是吃素的，必然不会看着你被人欺负！” “姨母……” 林清寒扑进大燕氏的怀里，哭的柔肠寸断，直把大燕氏心疼坏了，也令她更憎恶秦明月几分。 几日后，燕国公府以大燕氏的名义，向京城各家府邸后宅送去了帖子。 “赏菊宴？呵！” 秦明月看着手中的请帖，面露讥讽之色。 红玉适时走了过来，“郡主，燕国公府的宴会，我们还去吗？” “去，当然去！” 而且还要大张旗鼓的去！ 秦明月的眼中闪过一抹诡异的笑。 燕国公府近十年没有宴请宾客了。 哪怕是三年前燕云廷迎娶林清寒，也因为她当时身份特殊，没有宴客，只是低调进门。 这次大燕氏的帖子一发出去，京城里但凡收到帖子的人家，就没有不想参加的。 到了“赏菊宴”这一天，国公府里上上下下忙的脚不沾地，就连闲云轩里的丫鬟小厮也都被大燕氏抽调过去帮忙。 珍娘再次庆幸，还好她升级成了通房丫鬟，不然今日她也得被拉去当壮丁。 在闲云轩躺着当咸鱼多好啊，不过就是有点无聊。 院子里空落落的，就连燕云廷也不在。 据珍娘所知，燕云廷今日被大燕氏勒令不许回府，估计是防着秦明月找上他。 燕云廷无奈，只能听从大燕氏的话，乖乖待在大理寺。 请帖上定的时间是申时，才未时末就有人等不及早早赶来了。 来的是忠勇侯府的车驾，马车里下来一个面容娇美，脸上还带着酒窝的甜美少女。 这少女，正是曹慧！ 大姨娘正在国公府门外等着，就见曹慧带着两名丫鬟快步走了过来。 “曹小姐！”大姨娘连忙迎了上去。 就见曹慧浅笑道，“姨娘太客气了，称呼我慧娘就好。” 大姨娘本就是从忠勇侯府陪嫁进的国公府，对曹慧并不陌生，连忙领着她进了府。 今日的宴会地点是在国公府后院的花园。 正好是深秋时节，花园里各色菊花盛开，好看的很。 大燕氏和林清寒正在假山后的亭子里坐着，就见大姨娘带着曹慧走了过来。 “大姑母！” 曹慧一见到大燕氏，便甜甜的喊着。 大燕氏面上满是慈爱，拉着曹慧在身边坐下，“几日不见，慧娘可是越发标致了！” 曹慧娇羞一笑，随即道，“燕表哥今日可会回来参加宴会？” 林清寒面色一冷，大燕氏也顿住了一瞬，而后笑着道，“你表哥今日忙，应该不会回府了。” “哦……” 曹慧面色有些失落。 三人接着闲聊了几句，就见宾客都一一入场了，大燕氏便一手牵着一人，出了亭子。 秦明月穿着一身火红的长裙，妆容也是艳丽张扬。 她刚进入花园，就见许多夫人小姐三五成群的聊着天，却没有人敢过来跟她搭话。 偶尔还能看见几个贵女，瞥她一眼，然后窃窃私语，明显就是在偷偷说她的坏话。 不过，秦明月对此一点都不在意。 她是郡主，身份尊贵，不稀罕跟这些小门小户的女子计较。 大燕氏是第一次见秦明月，见她容色艳丽、神色倨傲，再加上之前有关她和燕云廷的流言蜚语，心中已经有些不喜。 但还是带着林清寒迎了上去。 大燕氏之所以举办这场赏菊宴，一方面是为了向镇北侯府展示燕国公府的地位和号召力。 另一方面也是想见一见秦明月，试图说服她放弃燕云廷。 没想到刚跟秦明月打了招呼，秦明月就主动说要跟林清寒单独聊聊。 大燕氏自然不放心让他们俩单独待在一起，但是林清寒不知怎么想的，却点头同意了。 想着大家都在花园里坐着，也出不了什么事儿，大燕氏便让丫鬟领着两人去花园旁的亭子。 谁知两人在亭子里待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期间不知发生了什么争执。 众人只见秦明月“啪”的一声，一巴掌甩在了林清寒的脸上。 第40章 宴会后续 珍娘在闲云轩里百无聊赖，便溜出来花园里看看热闹。 谁知刚一进来，就见到秦明月扇了林清寒一耳光。 珍娘捂住了嘴里的惊呼。 我滴个乖乖，明月郡主真的太猛了！ 林清寒被这一巴掌甩懵了。 她向来习惯了私底下耍手段，这还是头一回见着秦明月这种明目张胆扇人耳光的。 刚刚她不过是故意用言语刺激了一番，说一些她跟燕云廷十分恩爱的话，想让秦明月失态、发怒，进而引得其他人不满。 谁知这秦明月居然直接动手打人！ 等林清寒反应过来之后，立刻便觉得颜面扫地，周围人看她的目光，都令她感觉到无比的难堪。 “明月郡主！你这是什么意思！” 大燕氏连忙走了过来，愤怒的呵斥。 她太惊讶太气愤了，这辈子没见过这样跋扈的女子！ 若是让这样的女子进了国公府成了当家主母，那还了得！国公府岂不是要闹翻了天！ 秦明月生性高傲，根本不稀罕解释。 嗤笑一声，“本郡主赏她一耳光又如何？她应该感恩戴德才是！” 见林清寒的眼中是压抑不住的怨毒，秦明月接着刺伤她的痛处。 “你不过就是个罪臣之女，能留得一条性命就该感恩戴德，别想着占有自己不配得的！” “你！” 林清寒眼中的杀意一闪而逝，随即反应过来周围众人都在看着自己。 于是，无比柔弱无辜的颤声道。 “郡主身份高贵，清寒一介孤女自然比不得，但我如今已经是燕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国公府的尊严不容他人侵犯。” 林清寒一边说着，一边艰难的喘着气，仿佛随时都要昏厥过去的模样，看的大燕氏心疼不已。 “明月郡主，今日之事我燕国公府必定要向镇北侯府讨个说法，若是不成，大不了咱们告到金銮殿上当面分说明白！” 大燕氏此时心中万分后悔，就不应该办这个宴会！ 不仅没能说服秦明月断了念想，还让国公府丢了面子。 秦明月这一巴掌打下去，燕国公府和镇北侯府必然交恶！ 燕国公府这场赏菊宴就这样不欢而散，但是这劲爆的场面却被参加的宾客们快速的传播开来。 自古以来，这种男欢女爱的八卦最受大众喜欢。 很快，明月郡主为了抢夺燕世子跟原配夫人大打出手的消息，在整个京城贵族圈子都传播开了，甚至连宫里面都听到了风声。 梁帝听到这个消息也没多说什么，只是下了道圣旨训斥了几句秦明月，又赏赐了一些金银珠宝给燕国公府以示安抚。 “砰！” “砰！” “砰！” 秦明月将自己锁在房间里疯狂的摔东西，房间里已经是一片狼藉。 “郡主，您快开门吧！别伤着自己！” 红玉和张晚在门口焦急的劝说。 自打赏菊宴的事情被传开，梁帝下了圣旨斥责，秦明月的状态就一直不对劲。 昨天晚上将自己关在房里不吃不喝，到了今天更是疯狂的打砸东西。 而此时的秦明月，抱着鞭子坐在地上，回想起那日宴会上的经过，眼中是疯狂的杀意。 “林清寒这个贱人，居然敢害我！” 国公府，汀兰苑。 “夫人，您这次的计划可真妙！如此一来，这明月郡主就绝不可能嫁进国公府了！” 夏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拿出药膏抹在林清寒的脸颊上，眼中不禁带上几分疼惜。 “明月郡主下手也太狠了，这红肿都两天了还没消。” 林清寒的眼中划过一抹怨毒。 秦明月这一巴掌虽然打掉了她嫁进国公府的可能，但是也将林清寒的面子和尊严踩在了脚底下！ 赏菊宴上的事情被传出，明月郡主嚣张跋扈的名声固然被坐实了，但是她林清寒日后在京城的贵妇圈子也没什么颜面可谈了。 这一次，纯属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林清寒心里怎么开心的起来！ 燕云廷在大理寺住了两天回来，先去了趟汀兰苑看望林清寒。 毕竟这次事情闹得这么大，林清寒是受害者。 燕云廷虽然对林清寒没有男女之情，但毕竟也是他的表姐，理应安慰一番。 林清寒见燕云廷来看她，自然是喜出望外。 “世子爷，近日公务可还顺利？” 天气转冷，燕云廷披着披风进来，林清寒连忙迎上去，准备为他解下披风。 谁知燕云廷却下意识躲开了她的手，“表姐身子不好，我自己来就行了！” 说着自己解了披风放在一边，林清寒刚抬起的手只得放下，神情有些失落。 “世子爷，难得来妾身这院子。” 燕云廷也不知该说什么，沉默片刻道。 “这次圣上下旨斥责了明月郡主，以后她不会再敢来找你麻烦了。” 林清寒点点头，柔声道，“此事还是怪妾身，应该阻止姨母办这场宴会，不然也不会闹得如此收场……” 说着眼圈又红了几分。 燕云廷也不知该如何劝慰，只能干巴巴的道。 “这不关表姐的事，说来说去还是怪我！” 说是这么说，但是燕云廷并不后悔两次将秦明月送进京兆府衙门的事。 只能怪这秦明月性格乖僻，又肆无忌惮！ 燕云廷在汀兰苑坐了一会儿，见外面天色已经黑了，便拿起披风准备离开。 林清寒上前拦住了他，眼中期期艾艾，“世子爷，今晚不能留在汀兰苑吗？” 她声音婉转柔美，眼中还带着莹莹水光。 燕云廷有些为难，但还是说道，“表姐还是早点休息吧，我改日再来看你！” 说着，便转身离开了。 只留林清寒站在门口，咬碎了银牙。 燕云廷离开汀兰苑后，便觉得松了一口气。 在他心中，林清寒一直是他的表姐。 若不是三年前林家遭了难，燕云廷从没想过会迎娶她作为自己的妻子。 这场关系，一开始就是错误的，只是他现在也没有能力改变。 燕云廷飞奔回来闲云轩。 几日没见珍娘了，想的紧！ 珍娘刚脱了衣服、解了头发在软榻上躺下，就见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股冷风吹了进来。 “谁？” 珍娘起身披了件衣服走出内室，就见燕云廷站在屋里。 “世子爷，你回来啦！” 珍娘面露惊喜。 别说，好几天没见着金主爸爸，还真有些不习惯。 珍娘刚走到燕云廷面前，就被他突然抱起。 “啊……世子爷，怎么了？” 燕云廷没有说话，眼中却燃烧着熊熊火焰。 他右手握着珍娘的腰，只觉得又细又软，单薄的寝衣掩盖不住胸前的起伏。 燕云廷觉得自己的喉咙有些发干，身体也渐渐热了起来。 快走几步将珍娘抱到床上，随即身子便压了上来。 红幔垂落，墨发交缠。 什么魏无羡大战李相夷，张起灵在旁边吹笛，此处省略十万字…… 第41章 香体丸的妙用 不得不说，年轻真好！ 燕云廷的体力是真的好，珍娘半夜的时候都累的睡着了！ 但是，一夜酣战的燕云廷却更加精神了，一大早还在院外练了一个时辰的剑才去大理寺上值。 珍娘揉了揉自己酸疼的腰，忍不住在心里骂了几句禽兽。 这时系统的提示音突然响起。 “恭喜宿主顺利睡到顶头上司，系统奖励一千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 珍娘：卧槽！ 居然还有这种隐藏奖励！ 早知道如此，她早就把燕云廷拿下了！ 没想到，睡了金主爸爸还能有这好事，珍娘开心的笑了。 接下来的几日，燕云廷食髓知味。 每日下衙回来，便眼巴巴地瞅着天色，一入夜就拉着珍娘入了内室，饿狼扑食。 燕云廷想，珍娘又香又软，他怎么会把这样一个美人放在屋内大半年才享用呢？ 自己还真是个傻子，一开始竟然还觉得珍娘长得丑！ 真真的是眼睛瞎掉了！ 珍娘的心情就有些一言难尽了，虽然金主爸爸长得又帅身材又好。 但是她也架不住这样夜夜折腾啊！ 不过好在燕云廷会来事儿，知道自己有些荒唐了，这几日流水般的礼物送到珍娘房里。 珍娘看着眼前的金银珠宝，哈喇子流了一地，再也抱怨不起来了。 这两日，燕云廷总算是良心发现，没有再缠着她。 珍娘便告了假，去看看她的锅盔店经营的如何。 才刚走到街角，就见排了长长的队伍，店里面沈大娘和狗蛋母子两忙的脚不沾地。 珍娘连忙进去帮忙，沈大娘见到她也没空打招呼。 好不容易等到应付完这一批顾客，三人闲了下来，沈大娘才说道。 “珍娘，咱们这生意太好了！每天能卖几百个锅盔呢！” “还有那奶茶，经常有大户人家的下人过来买了打包带走，这些天我们娘俩都快忙不过来了！” 沈大娘虽然说着忙，但是眼里的兴奋和光彩却是掩盖不住的。 而后从柜台后取出一个小木盒子送到珍娘面前。 “这是这段时间的收益，我数了好几遍，一共有一百二十多两银子呢！” 沈大娘一边说着，一边将木盒子塞到珍娘怀里，“珍娘，你快收着!” 珍娘很是惊喜，“沈大娘，您也太厉害了！” 她心里的预期也就是三四十两银子的收益，还想着大概要两三个月才能攒够一百两银子。 没想到，沈大娘这才两个月不到竟赚了这么多钱！ 珍娘从小木盒子里取出十两银子，“大娘，这些银子你收着，留作下个月店铺的开支。” 沈大娘收下后，她又从盒子里拿了两块碎银子，“这是给你和狗蛋的奖励！” 沈大娘连忙推拒，“我们母子俩已经拿了工钱了，怎么可以再收这钱！” 珍娘却强势的将银子塞进了她的怀里。 “大娘，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以后每个月，我都会按照收益给你们发奖励，你可千万别再推拒了！” 沈大娘还有些迟疑，狗蛋凑了过来，“娘，珍娘姐姐是自己人，你就收着吧！” “你这孩子！”沈大娘拍了下狗蛋的脑袋，见珍娘是真心实意的，便点了头。 毕竟他们母子俩要在这京城立足，总归要多些银子傍身。 珍娘如此帮他们，她以后兢兢业业将这锅盔铺子经营好，替珍娘赚更多的钱回报于她便是！ 沈大娘斟酌着道，“不过，我觉得咱们铺子应该再招个人手，就我和狗蛋两人有些忙不过来。” 珍娘见了今日的情形，也觉得应该给沈大娘再请个帮手，于是道。 “大娘可有认识什么人，若是老实本分又勤快的，可以安排到店里来做工，工钱好说。” 珍娘每日待在府里，实在不认识几个外面的人。 沈大娘喜笑颜开，“人选我倒是有一个。” 见珍娘侧耳倾听，接着道。 “就是住我家隔壁的刘婶子，他家男人前些日子做工受了伤，在家里头躺了好些日子，花了不少药钱。” “刘婶子平日里是个和善的，做事也利落，眼看着她家里头现在有了困难，我觉得请她过来店里帮忙不错。” 珍娘沉吟片刻，她对沈大娘还是很放心的，于是点点头。 “既是大娘推荐的人，我自然是没意见，明日就请刘婶子过来上工吧！” 沈大娘喜不自胜，“我一会儿回去就跟刘婶子说这个好消息！” ———— 告别了沈大娘母子，珍娘在街上悠闲的逛着，就听系统提示音响了起来。 “恭喜宿主完成支线任务，顺利赚得一百两银子，系统奖励八百积分，请宿主再接再厉！” 珍娘眉开眼笑，最近积分有些富裕，便想再去系统商城逛逛。 “香体丸？” 看到之前嗤之以鼻的香体丸，珍娘思索片刻还是买了下来。 使用过后，果然隐约闻到身体里散发出来香味，似花香又带一点奶味。 那种味道很淡，但是只要人稍微靠近就能闻到，进而被吸引住。 珍娘感觉这比前世的那些大牌香水可好了太多了！这三百积分花的还真值！ 燕云廷下了衙回来，刚走到珍娘身边，就闻到她身上若有若无的香味。 “你这用的什么香膏，真好闻。” 燕云廷揽着珍娘的腰，鼻子凑到她的脖颈间深吸了几口。 只觉得心头火热，立刻便克制不住的将珍娘抱到了床上。 什么魏无羡大战李相夷，张起灵在旁边吹笛，此处省略十万字…… 珍娘觉得自己的腰都要断了，浑身上下都是点点红痕。 心中暗骂系统，给出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香体丸！ 不过经过了这次，燕云廷主动提出要纳了珍娘为贵妾，这是她万万没想到的！ 在大梁朝，做妾也是分等级的，贱妾，良妾，贵妾。 以珍娘这种奴籍出身，只能为贱妾。 虽然燕云廷帮她脱了籍，成了良民，最多也就给个良妾的位份。 没想到金主爸爸善心大发，居然还想给她升为贵妾！ 怎么说呢？ 作为一个现代人，珍娘真的不稀罕什么妾不妾的，反正都是给人家做小老婆！ 可是，她已经来了这古代，便没有跟整个时代做对抗的打算！ 一切都只是为了让自己活的更好一些。 好歹，贵妾这身份说出去也好听些，大不了以后她有了资本，再悄悄离开国公府便是了。 大梁朝地域广阔，珍娘也想到处去看看，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没成想，燕云廷升她做贵妾的打算，却遭到了大燕氏激烈的反对！ “我绝不容许你将那个狐媚子收了当贵妾！” 第42章 珍姨娘 自从上次燕云廷为了珍娘跟大燕氏起争执，大燕氏便再也没有插手过他房里的事情。 但是不插手，不等于大燕氏就能接受珍娘。 虽然燕云廷失踪那次，多亏了珍娘将他救回来，大燕氏因此对珍娘的态度也稍有缓和。 但是她最多也只能接受燕云廷升她做个贱妾，想要做贵妾那是万万不成的！ 在大燕氏的心里，有着极强的世族尊卑观念。 她认为，奴婢就是奴婢，怎么可以贪图自己不配得的位置！ 燕云廷也没想到大燕氏会这么抗拒。 一开始，他是按照规矩将升珍娘为贵妾的打算告诉了林清寒。 毕竟林清寒是他名义上的正妻，按照大梁朝的规矩，纳妾必须经过正妻的同意。 燕云廷觉得，表姐一向温和知礼，必然不会阻止自己。 没成想，林清寒虽然同意了，但大燕氏不知怎的却收到了消息，立刻跑来闲云轩找他训斥了一番。 燕云廷这种直男思维自然想不到，林清寒当着他的面说同意，转身便命人将这消息透露给了大燕氏。 有大燕氏做这个恶人，林清寒自然还是那朵温温柔柔的小白花。 “为何不可？！” 燕云廷不解。 他自问私生活还算干净，虽然有时候也会跟着朋友去青楼酒馆喝几杯，但也是从不乱来的。 偶尔去一趟春风楼，也只是去找金娘子聊聊天罢了。 后宅除了表姐林清寒，和通房丫鬟珍娘，也再没有其他女人。 现在他要求升珍娘为贵妾，大姑母为什么要反对？！ 大燕氏抚了抚胸口，稍稍放缓了声量。 “云廷，你是国公府世子，是未来的燕国公，你要娶的贵妾起码也得是个官家小姐。珍娘她一个贱婢，哪里配得上国公府贵妾的身份！” 燕云廷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大燕氏总是开口闭口贱婢贱婢的称呼珍娘。 “姑母，此事我心意已决，还请姑母不要再干涉！” 见燕云廷说的坚决，大燕氏气的有些站不稳，柳嫣然连忙扶住了她，劝道。 “舅母，表哥心中自有成算，您应该相信他才对！” 柳嫣然作为旁观者，看的十分明白。 她知道燕云廷是势在必行，也知道大燕氏拦不住他。 为了不让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恶化，只能出来劝解。 “舅母，不过只是一个妾室之位，给了便给了，犯不着为了她影响到您和燕表哥的关系，多不划算！” 柳嫣然一边说着，一边扶着大燕氏往外走，到了院门口时，回头给了燕云廷一个放心的眼神。 燕云廷这才松了口气。 大燕氏表面上是熄了火，但是回去后却越想越生气。 终于跑去找燕国公告状。 “瀛洲，你可不能再放纵云廷了，他现在被房里那个珍娘勾的都没了规矩，口口声声要升她做贵妾，为了她一个贱婢，竟然还敢忤逆我！” 大燕氏说着，心里的火气越来越旺。 燕国公倒是没觉得有什么，都是男人，自然理解彼此心里的想法。 不过就是宠爱个丫鬟，要升了当小妾罢了，虽然说升为贵妾有些不合规矩。 但是燕云廷喜欢，他也不想干涉。 毕竟当年，他逼着儿子娶了林清寒，心里一直觉得亏欠。 虽然是为了救姐姐的遗孤，但确实也是以牺牲燕云廷的婚姻幸福为代价的。 眼看着他现在有了真心喜欢的人，燕国公心里其实还是很高兴的！ 不过，见大燕氏这般生气，他也不便说真心话。 于是便道，“大姐，云廷已经及冠了，以后他院子里的事，咱们就别再掺和了，是好是坏，让他自己受着。” “这，这怎么行！” 大燕氏不可置信，没想到燕国公如此轻描淡写。 但是她再怎么说也是无用了，毕竟她只是个姑母，又不是燕云廷的亲娘。 燕国公又劝慰了几句，便安排人送她回了凝香居。 大燕氏回了房，骂了几句珍娘狐媚子，就再也提不起劲来干涉这事了。 但是，汀兰苑的人却气得不行！ “怎么连姨母出马都没能阻止？他就这么喜欢珍娘那个贱婢！” 林清寒双目通红。 这些日子，她忙着应付秦明月的事情，没工夫对付珍娘，没成想竟让她钻了空子。 虽然只是个妾室之位，但是燕云廷对珍娘的态度，还是让林清寒惊惧不已。 珍娘没想到燕云廷的动作如此之快，这边刚升了她为贵妾，那边小院子都给她准备好了。 就在闲云轩旁边的院子，原本叫做青玉阁，被燕云廷改成了珍华苑。 今日珍娘入住珍华苑，阖府上下都得改口称呼她为珍姨娘了。 作为世子爷燕云廷唯一的姨娘，珍娘在后宅的地位可见一斑。 珍娘带着彩云逛院子之时，系统的声音突然在脑海中响起来。 “恭喜宿主升职为姨娘，系统奖励一千积分，还请宿主再接再厉，继续升职！” 珍娘并没有很意外，毕竟上次升通房丫鬟的时候，就已经有了系统奖励。 这次升姨娘，自然也应该会有。 看了一眼系统商城的积分，珍娘心里很有安全感！ “姨娘，这院子可真漂亮，世子爷对你可真好！” 彩云叽叽喳喳说着，看着珍华苑的一草一木，比珍娘表现的还要兴奋些。 珍娘在闲云轩时，跟彩云的关系最为亲近，所以特意跟燕云廷要了她来做自己的大丫鬟。 彩云自然乐意至极，用她的话说，也算了珍娘一人得道，她跟着鸡犬升天了。 不过，现在彩云有件事情比较苦恼。 “姨娘，明日你还得去给主母奉茶呢！” 被彩云这么一提醒，珍娘才反应过来，还有妾室给主母奉茶这么一回事。 突然就觉得不那么开心了。 若是她没有知晓林清寒的真面目也就罢了，现在既然知道了，还要装着恭顺的磕头给她敬一杯妾室茶，实在是有些不爽！ 于是晚上燕云廷来珍华苑，两人一番床上运动后，珍娘娇娇弱弱道。 “世子爷，妾身明日可不可以不去给主母敬茶呀？” 说实话，“妾身”这两个字说出口，珍娘还是觉得很别扭，但是她也不能表现的过于与众不同。 燕云廷抚摸着珍娘光滑的后背，眼里还残留了几分云雨后的火热，轻声询问。 “怎么了？你害怕？” 珍娘摇了摇头，“妾身是有些担心夫人不喜欢我，而且听说夫人最近身子也不太好，妾身不想去打扰她。” 燕云廷觉得这只是一件小事，既然珍娘不愿意，他便道。 “不想去就别去了，不敬茶也没什么，表姐不会介意的。” 燕云廷的直男思维自然理解不了女人之间的小心思，在他心里林清寒是个知书达理的女人，自然不会为这种小事计较。 第43章 春华出嫁 第二日一早，林清寒穿戴一新，等着珍娘来敬茶，还准备给她来个下马威。 结果珍娘迟迟没来，却见元宝带来了燕云廷的口信。 “夫人，珍姨娘生了病，世子爷交代了姨娘就不过来敬茶了。” 林清寒立刻气红了眼，差点没掩饰住当着元宝的面发火。 好在最后还是理智占据了上风，她一如既往的知礼，柔声道。 “既然珍姨娘病了，那就在珍华苑好好休息，不来敬茶也没事的。” ———— 珍娘在珍华苑的日子过的，可以说是快活似神仙。 燕云廷隔三差五送来一堆堆的衣服首饰，珍娘每天换着穿戴，根本都用不完。 而且每天吃喝不愁，还不用干活，无聊了就陪着小狐狸玩耍一番。 除了燕云廷每晚过来留宿，让她觉得有些疲于应付之外。 珍娘真心觉得，这样的日子她能躺平一百年！ 毕竟只有上过班的人，才能真正体会到躺平的快乐！ 这日，春华来了珍华苑找珍娘。 吞吞吐吐半天，珍娘才明白她是想见侍剑了。 侍剑自从上回被燕云廷扔去军营操练，有好几个月了，珍娘也觉得他有点惨。 于是便跟春华打包票说，一定劝说燕云廷让侍剑回来。 这日陪燕云廷用了晚饭之后，珍娘便跟他提了侍剑的事情。 燕云廷挑眉，“你怎么突然想起这回事儿？” 珍娘只得老老实实将春华来找她的事情说了出来，随即还道。 “春华也照顾爷这么多年了，眼看过了年就满十九了，爷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她跟侍剑的亲事了？” 春华和侍剑是一对，这是闲云轩众人公认的事情了。 珍娘刚进闲云轩的时候，春华对她多有照顾。 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自然希望春华和侍剑早日修成正果。 燕云廷沉默片刻。 这么多年习惯了春华在身边，现在要将她嫁出去还真有些不乐意。 不过珍娘说的也对，春华年纪不小了，自己不应该耽误了她。 “既如此，就让侍剑回来吧！他们俩的婚事，就由你帮忙操持一下！” 说到这里，忽然又想起什么似的。 “夏荷和降雪也到了年纪了，不然你也去问问他们有没有中意的人，也帮着张罗张罗。” 燕云廷对这几个伺候自己有些年头的丫鬟们，都还挺不错的。 既然安排了春华的事情，没理由厚此薄彼。 珍娘跟他们几个关系都不错，便都交给她去安排好了。 ———— 侍剑回国公府的第一件事，先去闲云轩叩谢了燕云廷，而后便和春华一起来了珍华苑。 “多谢姨娘帮忙劝说世子爷，不然属下还不知何时才能回国公府。” 侍剑这段时间在军营历练，皮肤黑了许多，性情也稳重了不少。 珍娘本就是看在一起相处过的情份上，帮着说了几句好话，也没想着要什么回报。 当即邀请他俩在院里坐了会儿，顺便提到了两人的婚事。 春华立刻便红了脸，害羞的道，“姨娘，奴婢不急的。” 珍娘“扑哧”笑出了声，“你不急，侍剑急啊！” 彩云也跟着打趣他们两，“春华姐姐，可莫要让侍剑再等了哦！” 侍剑这次可机灵了，当着珍娘的面便跟春华求了亲。 春华和侍剑都是孤儿，自小便在国公府长大。 燕云廷既然已经同意放春华嫁人，那么只要春华自己点头，这婚事也就定下来了。 见春华羞涩的点了一下头，侍剑兴奋的一蹦三尺高。 抱起春华在院子里转了好几圈，直把珍娘和彩云乐坏了！ 春华出嫁的日子便定在了七日之后，这几天闲云轩的丫鬟小厮们喜气洋洋的。 春华自来处事周全，对院里面的丫鬟小厮们都很好。 她要出嫁了，众人自然为她准备的周全。 细节的事情并不需要珍娘亲自看顾，她躺在院子里晒太阳有些无聊，便叫了夏荷和降雪过来问话。 主要是春华都出嫁了，他们两人的年纪也只比春华小一岁，不能再耽误了。 夏荷是个直爽性子，只说自己还没有意中人，他日有了相中的，自己便来找珍娘。 降雪则是摇摇头，她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只因父亲宠妾灭妻，将家产给败落了干净，这才流落到卖身为奴的地步。 所以降雪对于婚姻之事一向是不在意的。 珍娘叹了口气，没想到降雪竟是被原生家庭坑害了的小可怜。 很快便到了春华出嫁的日子。 这一天闲云轩可热闹了，就连大姨娘和燕芷柔都特意来给春华送嫁。 大姨娘送了一只玉镯子，燕芷柔送了一对玛瑙耳环。 珍娘自然也不能小气，从燕云廷送给自己的一堆首饰里面，扒拉出来一对金钗送给了春华。 燕云廷最大方了，直接送了春华五百两银票作为嫁妆。 院里的其他丫鬟们能力有限，但也都送上了手帕、绢花、荷包之类的添妆礼。 春华被塞了满怀的礼物，感动的泪流不止。 燕芷柔连忙过来安慰，“春华，今日个可是你的好日子，千万别哭呀，妆都要哭花了！” 春华这才破涕为笑，大姨娘连忙叫人给春华补了补妆。 妆补好了之后，春华这才盖了盖头出门。 夏荷和降雪一左一右扶着春华走到侍剑的面前，将春华的手塞到他手里。 侍剑满脸笑意，高兴的像个大傻子一样。 燕云廷和元宝在一旁，直呼没眼看！ 很快就将春华送出了门，当然只是国公府的侧门罢了。 不过说出去春华也是从国公府嫁出去的，自然跟别的丫鬟不一样。 侍剑这些年在燕云廷手下办事，也攒了不少银子。 前些日，在城西买了个一进的小院子，这次成亲便直接在新宅子里办了。 大姨娘、燕芷柔、珍娘这些人，都是国公府的主子，自然没有去奴仆家参加婚宴的道理。 但是闲云轩的下人们，燕云廷都给他们放了半天的假。 下人们高兴不已，成群结队的去了侍剑家里参加婚礼。 珍娘有些羡慕，春华和侍剑虽然都是下人，但是却得到了许多人都得不到的幸福。 燕云廷见珍娘若有所思，走过来将她搂在怀里，“怎么了？舍不得春华？” 珍娘摇了摇头，“不是，妾身只是见春华能嫁给自己心爱之人，替她高兴！” 燕云廷没有再说话，抱着珍娘若有所思。 第44章 再遇秦明月 开始入冬了，天气越发寒冷起来。 大燕氏久居南方，不适应京城的气候，很快便病倒了，好几日都下不来床。 珍娘不知道林清寒发了什么癫，这大冷天的，突然说要带上全府的女眷去千云寺上香。 说是为了求得国公府家宅平安，还有求佛祖保佑大燕氏早日康复。 这理由既充分又合理，大家自然没法子反对。 习惯了睡懒觉的珍娘，这一日天不亮就被彩云从睡梦中叫醒，迷迷糊糊拾掇一番就出了门。 珍娘到府门口的时候，林清寒等人已经到了有一会儿了。 夏嬷嬷看了眼还睡眼朦胧的珍娘，阴阳怪气道。 “珍姨娘真是架子大，竟然还要夫人小姐们等你一个人。” 林清寒面无表情，既没有指责珍娘，也没有拦着夏嬷嬷的意思。 珍娘虽然还有些迷糊，但也能看出来夏嬷嬷对她的恶意。 不过她懒得在这种小事上纠缠，便向众人行了一礼，歉声道。 “是妾身贪睡误了时辰，妾身向夫人、大小姐请罪。” 夏嬷嬷还欲再说什么，这时燕芷柔走了过来，扶起珍娘。 “嫂嫂都没说什么，夏嬷嬷还是算了吧！” 接着看向林清寒，“嫂嫂，咱们得赶紧出发了，别因为这点小事耽误时间。” 林清寒这口气还没撒出来，就被燕芷柔给堵了回去，心里怄的不行，但还不能表现出来。 只能道，“听大小姐的，出发吧！” 国公府这次安排了两辆马车，本来应该是林清寒和燕芷柔一辆，珍娘和柳嫣然一辆。 但不知为何，燕芷柔偏偏要跟柳嫣然交换，上了珍娘的马车。 “大小姐，你怎么来我车上了？” 珍娘诧异。 她的马车可比不上林清寒的马车舒服。 要不是林清寒跟她不对付，她都想去她的马车上挤挤。 燕芷柔故意板着脸道，“怎么？不欢迎我？” 珍娘立刻解释自己不是这个意思。 其实原因很简单，燕芷柔觉得跟林清寒在一起太沉闷了。 她这个嫂嫂温和不争，气质也好，但就是心思太重，平日里总是很忧郁的样子。 不像珍娘，生的好看，性子也有趣。 而且燕云廷宠爱珍娘，作为一个兄控，燕芷柔也想跟珍娘多亲近亲近。 车行了一会儿，珍娘晕车的老毛病又犯了，还好她提前让彩云准备了酸梅干。 彩云喂她吃了几颗，珍娘这才感觉好受了些。 一旁的燕芷柔不知这其中的缘由，双眼瞪得老大，惊喜道。 “珍娘，你怀孕了？！” “噗！咳咳咳……” 珍娘被口里的酸梅干卡住，差点喘不上来气。 好不容易平复下来，连忙跟燕芷柔解释，“大小姐，珍娘只是有些晕车罢了！” 燕芷柔听了有些失望，其实她早就希望自家哥哥能有个小孩了，这样她就能每天带着小侄子玩耍。 见燕芷柔这副遗憾的表情，珍娘有些无语。 古人真是太早熟了，她才刚满十五岁好吗，这么早生孩子不要命了！ 珍娘觉得，如果给燕芷柔做个mbti人格测试，她一定是e人无疑！ 这一张小嘴，实在是太能叭叭了！ 虽然之前也跟燕芷柔接触过，但是大多是在人多的场合。 珍娘只是觉得，这位国公府的大小姐性子有些活泼开朗。 这次两人单独坐一架马车，她这才真正感受到一个e人的战斗力。 燕芷柔一路上说自己在外面游玩的见闻，说燕云廷小时候干的糗事，根本没个完。 珍娘本就没睡醒，再加上晕车，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一觉醒来，马车已经到了千云寺门口。 珍娘和燕芷柔双双下了车，就见不远处，林清寒正和一行人对上了。 “明月郡主？” 燕芷柔惊呼出声，不禁心悬了起来。 她是见识过秦明月的嚣张跋扈的，虽然有些害怕，还是冲上去拦在了林清寒的身前。 “明月郡主，你找我嫂嫂有何事？” 秦明月扫了燕芷柔一眼。她就是听闻国公府女眷今日要来千云寺上香，所以特意提前过来堵人的。 若按照她以往的性子，燕芷柔拦着她办事，她已经一鞭子抽下去了。 不过看在她是燕云廷妹妹的份上，秦明月只是示意身后的随从将她拖到一旁。 燕芷柔没有想到这秦明月一句话不说，就让下人将自己拖走，正准备反抗，却被她身边的丫鬟拉住了。 “大小姐，大庭广众之下，明月郡主顶多逞几句口舌罢了，不会真的对夫人做什么的。” 这丫鬟名叫秋霜，自小便服侍燕芷柔，一向对她忠心耿耿。 见这情形，她担心自家小姐逞一时之快，真的跟明月郡主动起手来，连忙劝住了她。 燕芷柔此时也冷静了下来，有些懊恼和愤怒，若是秦明月想做什么，她还真阻止不了。 珍娘更不想掺和这些事，她就是个小小的姨娘，在场的都是大人物，她一个不小心就沦为炮灰。 于是便悄悄躲在马车后面围观。 没想到，秦明月一开始跟林清寒针锋相对的说了几句话，随后，便将目光转向她来。 “卧槽！” 这林清寒真是心黑！ 得亏珍娘听力好，隔了这么远的距离都能听见他们俩的对话内容。 一开始秦明月本来是骂林清寒不要脸，上次故意陷害她的事情，谁知林清寒却把话头转到了珍娘身上。 跟秦明月说燕云廷平日里对珍娘如何如何爱护，自己如何如何没地位。 直接让秦明月将矛头指向珍娘！ 当然，秦明月也没有那么傻，她自然听出来林清寒话里的挑拨，还有借刀杀人之意。 但这也不影响她将珍娘也列为了情敌之一！ “你就是珍娘？” 珍娘头脑风暴之际，秦明月已经走了过来。 刚看清珍娘的容貌，她的心里便烧起了一团怒火。 果然是个妖娆的贱人！ 珍娘要是知道秦明月这么看她，一定要在心里控诉几声！ 妈生脸，我有什么办法！招谁惹谁了！ 大燕氏、林清寒、秦明月，一个个的，都看自己不顺眼！ 见珍娘没有说话，秦明月抬手挑起了她的下巴。 长长的指甲在珍娘的脸上划过，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果然，是个美人。” 秦明月虽然是笑着说，但是眼神中透出的是不屑和轻视。 再怎么好看也不过就是个丫鬟出身，她堂堂郡主，怎会将这种低贱之人看在眼里。 定定看了珍娘几秒，随即松开了手，走到林清寒的面前。 “本郡主知道你想做什么，但是，别把别人当傻子……” 说完便转身进了千云寺。 第45章 双双被掳 秦明月离开了，在场之人俱是松了一口气。 没办法，明月郡主恶名在外，太可怕了！ 珍娘也是第一次跟秦明月正面对上，忍不住拍了拍胸脯，安抚受惊的自己。 回想起秦明月看自己的眼神，不禁毛骨悚然。 这女人绝对是个超雄！惹不起惹不起！ “珍娘，你没事吧！” 燕芷柔见林清寒那边没什么事，便走了过来，就见珍娘脸色不太好看的样子。 珍娘苦着一张脸道，“完蛋了，明月郡主盯上我了……” 燕芷柔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虽然她没有听见林清寒和秦明月的对话。 但是秦明月突然找上珍娘，明显跟林清寒脱不了关系。 她那一向温和娴雅的嫂嫂，难道真的会容不下珍娘吗？ 燕芷柔不敢再想，只得连忙劝道，“珍娘你放心，我哥哥会保护你的！” 话是这么说，燕芷柔自己心里都没底。 后宅女人之间的战争虽然没有硝烟，但是同样可怕！ 她那个傻大个哥哥，还真不一定搞得定。 “哎！” 燕芷柔忍不住叹了口气。 国公府一行人便在寺里住了下来，当然，特意请寺里的师父给安排了离秦明月远些的院子。 不过，千云寺的后院只有那么大，再远也远不到哪里去，不过稍微安心罢了。 燕芷柔和珍娘同住一间房，才刚安顿下来，燕芷柔就拉着珍娘说要出去逛逛。 珍娘本不想出去的，她怕万一遇上秦明月就糟了。 但燕芷柔兴致很高，“没关系的，咱们不去前面，就在后山走走，不会遇上秦明月的！” 她都这么说了，珍娘也只能陪同。 很快，两人便转悠到了后山。 千云寺的后山，还真是有故事的地方。 珍娘不禁在心里感慨，当初就是在这里救了宁昭，结果被他反咬一口！ 想到这，珍娘对宁昭还恨得牙痒痒。 林清寒这时也没有闲着，她正跟夏嬷嬷在房里商量着什么。 “夫人，现在就动手吗？” 夏嬷嬷还是有些担心。 这次林清寒花了大价钱请了影阁天字号的杀手，还找借口将珍娘带出了府。 要的就是将珍娘置于死地！ 但是夏嬷嬷心里有些不安，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林清寒这时却改了主意，“再给他们加些钱，将秦明月也一并处理了！” “夫人！” 夏嬷嬷有被吓到，颤抖着身子劝道，“夫人不可啊！那可是郡主！” 林清寒不以为然，她很后悔之前听了夏嬷嬷的劝告，没有早早让影阁杀了珍娘。 这才让她有机会，名正言顺成了燕云廷的姨娘。 无论秦明月还是珍娘，都是她的敌人。 既然下了决心要动手，那就将这两个祸害都除了吧！ 杀一个是杀，杀两个也是杀！ 珍娘和燕芷柔在后山逛了会儿，觉得也没什么意思，又见天色渐晚，便准备往回走。 没想到这么倒霉，居然又撞见了秦明月。 不过还好，秦明月这次只带了丫鬟红玉，没有带其他侍从，珍娘心里松了口气。 大不了就打一架吧！反正燕云廷会帮自己撑腰！ 应该，会吧？珍娘又有些不确定了。 想这么多也没啥用， 秦明月已经走到二人面前了。 “明月郡主。” 虽说互相看不顺眼，但是秦明月终归是郡主，燕芷柔和珍娘齐声行了一礼。 秦明月刚想开口说什么，面前突然出现几个黑衣人。 燕芷柔第一时间反应过来准备大叫，就被其中一个黑衣人打晕在地。 秦明月和珍娘被两个黑衣人用剑抵着，就见其余两人都已经倒在地上，不知生死。 “你们是什么人？” 珍娘察觉到这次来的黑衣人，跟之前在小巷里追杀自己的两个黑衣人穿着有些相似。 脑中便有了一个猜想，“是林清寒派你们来的？！” 秦明月听见这话，立刻看向珍娘，眼中划过一抹狠厉。 “是林清寒那个贱人！？” 珍娘只是猜测，自然没法子回复她。 两人那点三脚猫的功夫，也不是这群专业杀手的对手，很快便被打晕了带走。 此时的千云寺已经乱成一团。 珍娘被人掳走事小，明月郡主失踪事大！ 两个情敌都出了事，但是林清寒的脸上却没有一丝开心。 “影阁的人是怎么回事？不是让他们直接杀了二人吗！” 林清寒看着夏嬷嬷，斥责道。 跟影阁那边的对接，她都是交给夏嬷嬷在办，难道是她传话出了纰漏？ 夏嬷嬷跪倒在地，连忙解释。 “夫人，老奴真的是按照您的意思传达给影阁的人，老奴也不知道他们为什么没有按照要求行事！” 见夏嬷嬷的神情不似作伪，林清寒更加头疼起来。 “这影阁行事，还真是不守规矩！” 多说无益，事情已经这样了， 林清寒便又想出另外一条毒计。 才不过半日功夫，明月郡主和国公府的珍姨娘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便传到京城的大街小巷。 燕云廷此时正在赶去千云寺的路上，自然没有注意到这些。 但是郡主府的张晚收到消息后，却气的摔东西！ “什么人竟然敢传出这些话，赶紧给我出去查清楚！” 本来刚收到秦明月失踪的消息，张晚只想着私下查访。 毕竟大梁朝对女子名誉要求极为苛刻，若是郡主被掳走的消息传了出去，即便之后找到了人，证明没有出事儿，那名声也是毁了。 毕竟妙龄女子被人掳劫，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但是现在事情已经传开了， 张晚也没什么好顾虑的了，索性大张旗鼓的安排手下人去找！ 珍娘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是在一间普通的卧房，旁边还躺着秦明月。 大概是之前被系统改善过体质，她比秦明月提早醒来。 珍娘只觉得真是倒霉，她一个内宅小妾，哪里就轮得到杀手出动。 不过冷静下来后，珍娘终于可以确定，这次一定是林清寒动的手！ 之前偷听到林清寒和夏嬷嬷的对话，她只以为那次糕点下毒和采雯之死是他们下的手。 却没有想过之前的黑衣人也跟林清寒有关。 这次林清寒大张旗鼓的带上府中女眷出门，然后这么巧又遇上黑衣人。 珍娘这才确定，不论这次千云寺被掳，还是之前那次小巷追杀，定然都是林清寒的手笔！ 突然觉得浑身一凉，这林清寒怕是有病吧！ 那时候她才只是一个小丫鬟，居然就对她起了杀心！ 第46章 获救 珍娘看了眼躺在自己身边还昏迷不醒的秦明月，突然就生出了几分同情。 本来以为秦明月对上林清寒，必然是林清寒完败。 没想到林清寒居然如此深藏不露，阴险狠辣！ 现在看来，珍娘倒是有些担心秦明月会被林清寒玩死了。 至于珍娘自己，她怕什么！ 她有系统外挂！了不起吃一颗隐身药丸跑路呗！ 也不知道那些黑衣人给他们喂了什么药，珍娘醒来有一会儿了，还是觉得浑身无力。 于是便从空间里取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入嘴里，很快全身便有了力气。 “这不药自愈丸，还真是个好宝贝！” 珍娘在心里给它点了个赞，随即便起身走到门口。 刚打开房门，就见两把长剑怼到自己面前，门口立着两个冷冰冰的杀手。 珍娘立马认了怂，举起双手做投降状，“大哥，冷静！” 一边说着一边退回来房间，连忙把门关上。 “呼……” 珍娘拍了拍自己的小胸脯，不对，现在已经是d杯的大胸了。 “这到底是个什么组织啊，怪吓人的！” 珍娘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对面的房间里，正坐着一个她的老熟人。 汾阳王世子——宁昭！ “阁主，请问带回来的这两个女人该如何处置？” 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衣人站在房中，正向宁昭请示。 宁昭手里拿着一把匕首，正用绢布细细的擦拭着，半晌之后才抬头看了影七一眼。 “先关着吧，你不用管。” 影七面露惊异之色，忍不住劝道。 “阁主，此次我们没有按照规矩行事，不好跟雇主交代啊！“ 雇主的要求是就地格杀，阁主却让他们将人活捉回来，影七作为他的手下，表示很不理解。 宁昭停住了手上的动作，冷声说道。 “影阁是我的，自然是我说了算！若是雇主那边有什么异议的话，将银子退给她一半就是了！” 毕竟影阁花了这么大功夫将人掳了过来，也算是完成了一半的任务。 影阁是做生意的，自然不能亏本。 影七点头应是，突然觉得头顶一阵发凉。 “上次你没有经过我的允许，就擅自动手对付那个女人，自己去刑房领罚吧！” 宁昭说的轻飘飘的，影七的身体却不自觉的发抖起来。 上次他私下接了夏嬷嬷的银子，派了两个手下去杀珍娘，结果被珍娘逃了。 本来这件事情会被烂在肚子里，没想到这次夏嬷嬷又来找他们，而且还提出要天字号的杀手出手。 出动天字号的杀手，必然要经过阁主的同意，之前他私底下接单的事情自然是瞒不住了。 见宁昭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影七只能退下，自己去了刑房。 珍娘在房间里来回走了几圈，也没有想好要怎么逃出去。 “难道要把隐身药丸用掉？” 可是隐身又不等于消失！ 她要是服了药去开门，还是会被人发现的！ 珍娘真的抓狂了！ “嗯……” 这时，秦明月终于醒了过来。 珍娘连忙来到她身边，将她扶了起来。 珍娘的小脑瓜转的飞快，她一个小小的姨娘，失踪了估计也没人会太在意。 但是秦明月就不同了，作为堂堂郡主，她的手下必然会全力寻找她！ 到时候，珍娘也能跟着她顺利脱困。 “这是哪里？我怎么没力气了？” 见秦明月询问，珍娘连忙把自己看到和猜测的情况告诉了她。 秦明月眼中冷意毕现，“林清寒！好你个贱人！” 要是放在平时，珍娘自然很高兴她跟林清寒杠上。 但是现在，珍娘没这个心思，只能急声询问。 “郡主，你可有什么方法联系到你手下的人，依我看，这里应该是个杀手组织，我们得赶紧想办法逃出去！” 秦明月虽然看不上珍娘的身份，但也知道她说的有道理。 随即便从袖子里掏出一个像是火折子一样的东西，“这个是我父亲给传信用的。” 秦明月有气无力的将这东西塞到珍娘手中。 “你去窗子那里把这上面的引线拉开，我手下的人看到烟花信号，就会找过来。” 事关自己的小命，珍娘自然乖乖照着做了。 心里还在庆幸，大概是这群杀手太小看他们俩，连搜身都没有搜过。 很快，一束烟花在天空炸开，燕云廷和张晚等人都看向了烟花发出的位置。 “郡主在那边！” 张晚面露欣喜，连忙指挥手下向那边而去，燕云廷自然也带人跟了上去。 宁昭看着天上的烟花，眼神变得冰冷无比，“你们怎么做事的！” 一个手下连忙跪下，声音颤抖着道。 “是属下失职，属下以为只是两个弱女子，便掉以轻心了，请阁主责罚！” 宁昭闭了闭眼，“来不及了，撤吧！” 珍娘和秦明月在房中等待了一会儿，很快便察觉到门外守着的黑衣人不见了。 “看来他们应该是知道位置暴露了。” 珍娘小声说着，又怯怯的看了秦明月一眼，“郡主，咱们要不，跑吧……” 秦明月瞥了她一眼，随即命令道，“扶本郡主出门！” 小心翼翼扶着秦明月出了房间之后，珍娘终于知道自己被关的是什么地方。 这里，竟是一间戏园子！ 院子里不仅有一个大戏台子，周边还有不少唱戏用的道具。 秦明月的药效还没过，珍娘只能半背着她走。 虽然心里骂骂咧咧，但也没有办法，只有带上秦明月，她才有可能获救。 不过眼下这戏园子里空空荡荡，一个黑衣人都不见了，珍娘有点懵。 张晚等人的动作很快。 珍娘刚扶着秦明月走出大门，就见一群人骑着马飞奔而来。 “郡主！” 为首之人正是张晚，他一下马就看见了秦明月，连忙跑了过来跪在地上。 “属下来迟，请郡主恕罪！” 按照秦明月以往的性子，怕是要挥鞭子抽人的，不过现在她没力气，只能道。 “叫人背本郡主回府！” 张晚松了口气，起身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秦明月被手下的人接了过去，珍娘瞬间觉得压力少了一大半，正准备坐下来喘口气，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跑了过来。 “珍娘！” “世子爷？！” 珍娘被燕云廷紧紧抱在怀里，有些不敢置信。 “世子爷，你怎么来了？” 她有想过燕云廷收到消息后，会私底下派人来寻她，但是没有想到燕云廷会亲自出来寻找。 这一刻，珍娘的心里很难不感动。 金主爸爸对我也太好了，怎么办！ “郡主府的人看到你们的烟花传信，我便跟着他们一起过来了。” 燕云廷说完，将珍娘上下前后打量了一番，确认她身上没有伤痕，这才放下了心。 就在这时，侍剑骑着马过来，都还没停稳，就从马上一跃而下，来到燕云廷面前跪下。 “世子爷，出事了！” 第47章 赐婚圣旨 燕云廷一行人回了国公府，才知道侍剑说的传闻有多离谱。 “这消息是谁传出去的？” 燕云廷面上满是怒气。 现在京城各处都在传明月郡主和国公府姨娘被贼人掳劫失了清白，更有一些人，恶意杜撰了一些细节四处传播。 百姓不会管传言是真是假，只当是无聊的八卦，顺便看看世家贵族的笑话。 再加上秦明月行事一向嚣张跋扈，无意中得罪了不少人。 这些人平日里顾忌着秦明月的身份和镇北侯府的地位，也不敢做什么。 但是现在有这样的机会，推波助澜中伤一下秦明月，倒也很是正常。 毕竟，都是传言罢了，传的人多了，便很难查清楚暗中使坏的人。 秦明月本来名声就差，这次传言一出，名声就更差了！ 现在满京城的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砰！” “砰！” “砰！” 恢复过来的秦明月疯狂的砸东西。 “郡主，您小心伤着自个儿！” 红玉和张晚在门外劝说着，但是根本劝不动！ 好半晌后，屋里终于停止了摔东西的声音，房门打开，满身都是戾气的秦明月走了出来。 “郡主？” 红玉虽然有些怕，但她是秦明月的贴身丫鬟，不得不上。 秦明月冷冷扫了红玉和张晚一眼，“召集人手，跟本郡主去燕国公府！” 张晚大惊失色，“郡主不可啊！” 秦明月的性格哪里是听得了人劝的，拿起鞭子就往外走。 “本郡主要去抽死林清寒那个贱人！” 秦明月不是蠢货，她前脚刚被人掳走，后脚消息就传了出去，不是林清寒干的还能是谁！ 张晚和红玉虽然怕秦明月，但还是再三劝说。 要是真的让郡主冲到燕国公府抽了人家的当家夫人，事情可就没法子收场了！ 正在僵持之际，几个太监迈步走了进来，为首的大太监手里还捧着一卷明黄色的圣旨。 “圣旨到，明月郡主接旨！” ———— 回国公府后，珍娘一直乖乖在珍华苑里待着，所以一开始并没有听说外面的传言。 但，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关于她和秦明月被掳劫的八卦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林清寒这一招还真是狠！” 珍娘磨了磨牙，手里揉搓着小狐狸软软的毛发，直把它揉的炸毛了。 “不行，不能坐以待毙了！” 珍娘起身向外走去，就见燕云廷正好进来。 “你要去哪？” “妾身正准备去找世子爷呢，没想到爷就过来了，咱们还真是心有灵犀！” 珍娘换了脸色，笑嘻嘻迎了上去。 她现在就怕燕云廷也信了传言的内容，一发怒，叫她下岗失业那就遭了！ 燕云廷没有说话，只是搂着珍娘在榻上坐了下来。 珍娘有些忐忑，“世子爷，外面的传言……您听说了吗？” 燕云廷还没说话，珍娘连忙解释。 “世子爷，那些传言都不是真的！一定是有人故意陷害！” 珍娘知道是林清寒的手笔，但是她没有拿到确凿证据之前，还不能说。 燕云廷捏了捏珍娘的脸颊，勾了勾唇，“爷知道。” 珍娘这才稍稍放心，随即苦着一张脸，委委屈屈道。 “但是爷，现在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可怎么办呀！” 燕云廷皱了皱眉，随即起身，“这件事交给我处理，你放心吧！” 很快，才一日不到，流言便有了变化。 原本说是明月郡主和国公府的姨娘被掳劫，现在，被掳劫的对象变成了明月郡主和她的侍女。 其实这种流言并不需要去证明什么，大家关注的重点是在秦明月的身上。 至于跟她一起被掳劫的人，是姨娘还是侍女，吃瓜群众并不在乎。 珍娘被从掳劫事件中摘了出来，燕云廷对她的态度也还和从前一样，她这才彻底放心下来。 很快，另一个消息传扬开来，将掳劫事件的八卦给彻底压了下去。 梁帝给明月郡主指婚了！ 指婚的对象是礼部侍郎的嫡子钱文豪，也就是兰妃的亲弟弟！ 兰妃出身普通，钱家原本只是小门小户，家里最出息的是兰妃的父亲钱方。 但钱方也只是一个六品小官，没背景没后台，十多年了也不得升迁。 直到兰妃上位之后，钱方这才混到了礼部侍郎的位置。 若说接到这道赐婚圣旨最高兴的，自然是钱家人了！ 钱家依靠兰妃得宠，有了些许风光，但并不见得长久。 兰妃至今无子，钱家家底又浅，此时攀上镇北侯府自然高兴不已。 虽说秦明月现在名声差，清白也不知还在不在，但是钱家人不介意啊！ 兰妃对梁帝感恩戴德，但是钱文豪却不这么想。 “姐姐，我不要娶秦明月！” 钱文豪继承了钱家人的好相貌，长得唇红齿白的。 兰妃比钱文豪年长十多岁，一直把他当儿子一般疼爱。 此时听了钱文豪的话，兰妃罕见的冷了脸。 “文豪，你也快及冠了，应该懂点事了！明月郡主你必须娶！” 钱文豪却不听劝，梗着脖子道。 “可是那秦明月都被人掳劫了，身子都不一定清白，我才不要娶这样不贞洁的女人进门！” 兰妃面上流露出一丝无奈，她这个弟弟就是读书读傻了，满脑子的三纲五常、礼义廉耻。 兰妃这样普通的家世，能够脱颖而出成为梁帝的宠妃，自然不是个刻板之人。 严肃说道，“不论秦明月怎么样，你都必须给我娶了！” 说了一半又觉得自己语气有些重，随即放缓了声音。 “你把她娶回家供着就是了，要是日后遇上你喜欢的女子，再纳了进府便是！” 事到如今，钱文豪也知道事不可逆，只得老老实实接受了。 汀兰苑。 林清寒自然也收到了消息。 此时她正悠闲的在房里写字，夏嬷嬷守在一旁，笑着道。 “夫人这招还真是妙，这赐婚圣旨一下，明月郡主就再也别想跟您抢世子爷了！” 林清寒缓缓放下了笔，眼中闪过一道寒芒，“之前安排的人都封口了吗？” 她更担心的是被查到放出流言的人是她，至于秦明月被圣上赐婚，只能说是意外之喜吧！ 而且这次因为秦明月吸引了大家的注意力，倒是让珍娘轻松脱了身。 林清寒还是觉得很遗憾的。 虽说她对秦明月和珍娘都抱有恨意，但是秦明月最多能夺了她的地位，真正抢走燕云廷的心的人，是珍娘！ 既然影阁靠不住，那么，她就只能用自己的方式，除了珍娘这个祸害！ 第48章 国公府的喜事 最近燕国公府一直风波不断，这日终于迎来了一个好消息。 柳嫣然的婚事定下了！ 对方名叫季诚，二十一岁，是上一届春闱的进士，现在是翰林院从六品修撰。 虽然官职不高，但翰林院是清贵衙门，出身翰林的人必然才识出众，是受天下读书人认可的饱学之士。 对于这门亲事，燕国公和大燕氏都很满意。 大燕氏见过季诚一面，觉得他说话温和有礼，长得也很是端正。 季家虽算不上望族，但是祖上三代都有人在朝中为官，季诚的父亲还是国子监的司业。 柳家也不是什么高门显贵，在岭南那边还是靠着袁家才起来的。 若不是大燕氏喜欢柳嫣然，借着国公府的名头给她抬抬身价，这门好亲事还不一定轮得上她。 燕国公考虑的更多是政事层面上，虽然他已经退居二线，也没让燕云廷再入军中。 但是联姻之事，还是要慎重考量。 翰林院修撰这个官位正正好，位置不高，但是清贵有面子，又不会引起梁帝的猜忌。 很快，两边便交换了庚帖，定下了婚期。 因为大燕氏要在年前赶回岭南，所以婚期定的比较急，就在下个月的初八。 时间紧，任务重，整个国公府的人都风风火火忙碌起来！ 毕竟也是十多年没有办过喜事了，三年前世子爷燕云廷的婚礼也只是简单走了流程。 这次府里上下可是牟足了劲儿要大办一场！ 大概是喜气提神，大燕氏的病渐渐好了起来。 这些日子，每天跟大姨娘一起商量着婚宴流程，忙的是脚不沾地！ 珍娘正在院子里悠闲的给小狐狸画画，就见燕芷柔快步走了进来。 “珍娘，你在干嘛呢！” 燕芷柔也不知道咋回事儿，自打上次跟珍娘一起去了趟千云寺，这些日子天天往珍华苑里跑。 也不知道看上了珍娘哪一点！ 不过珍娘也还挺喜欢她的，毕竟在这高门大院里，有个合得来的小伙伴一起玩耍，也是很不容易了！ 燕芷柔见珍娘手里的卡通画，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好可爱啊！” “这是什么画法，我怎么从来没见过？” 燕芷柔拿着手里的卡通画仔细看了看，有些疑惑。 珍娘只能忽悠，“这是我自己瞎琢磨的一种画法，你喜欢的话，这幅画就送给你了！” 燕芷柔高兴的将卡通画收了起来，而后有些苦恼的道。 “嫣然表姐要出嫁了，又少了一个人陪我玩。” 珍娘看着她皱巴巴的小脸，“扑哧”一笑。 “表小姐嫁人是好事，你看这几日府里多热闹多喜气！” 珍娘心里也替柳嫣然高兴。 柳嫣然为人不错，大燕氏几次为难自己，她都帮着解围。 而且最重要的是，柳嫣然的婚事了了，大燕氏就会离开国公府了！ 珍娘都想放鞭炮庆祝的好吗！ 压在头顶的一座大山终于要挪走了，珍娘深刻的体会到那些结了婚的姐妹们是多么的不容易！ 大燕氏虽然不是婆婆，但也跟当婆婆差不多了！ 燕芷柔又跟珍娘商量了下添妆礼的事，便离开了珍华苑。 很快就到初八，国公府张灯结彩，喜迎宾客。 林清寒身子不好，不便宴客，大姨娘便将珍娘拉来做壮丁。 珍娘苦不堪言，她不想的，她一点都不想上班！ 燕云廷今日也跟大理寺卿告了假，留在府里帮忙。 就看见珍娘被大姨娘拉到门口迎客，一张小脸苦哈哈的，觉得莫名的有趣。 于是燕云廷走了过来，跟大姨娘说，“姨娘，您先进去休息会儿吧，这里有我和珍娘就够了。” 大姨娘本想说自己不累，但是见燕云廷的一双眼珠子都要扒在珍娘身上了，于是抿嘴笑了笑，道。 “那我就去里面张罗会儿，不碍着你们两了。” 走之前还给了燕云廷一个揶揄的眼神。 燕云廷：姨娘就是懂我。 因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珍娘特意打扮了一番。 平日里半扎的长发，这次全部盘了起来，梳了个凌云髻。 一身粉红的织锦流云裙，裙摆宽大飘逸，外罩一件宝石蓝的棉袄，上面织着繁复的金色云纹。 比起以往的娇俏妩媚，今日多了几分端庄和贵气。 燕云廷也是第一次见珍娘认真打扮，被惊艳的根本就挪不开眼。 珍娘被他盯得老脸一红，还好这时忠勇侯府的人来了，珍娘连忙拉着燕云廷迎了上去。 大梁朝的婚宴习惯是女方家里送嫁后办一场，新娘送入了男方家之后另有一场婚宴。 因为柳嫣然是从燕国公府出嫁，所以今日大半个京城的世家贵族都来国公府赴宴。 宁昭的车架刚走到燕国公府门口，就见燕云廷和珍娘二人在门口站着。 两人的容貌都十分出众，站在一起倒像是一对金童玉女似的。 宁昭下意识皱了皱眉，随即下车。 门口的门房一见，立刻大声道。 “迎，汾阳王世子，赴宴！” 珍娘心里一个“咯噔”，这货怎么来了！ 这些小王爷小侯爷的，都这么闲的吗？ 心里吐槽归吐槽，国公府的面子不能丢！ 珍娘笑颜如花的迎了上去，就听宁昭嘴欠道。 “哎呦，你们燕国公府这么乱来啊，世子夫人不出面，让你一个姨娘出来迎客。” 珍娘在心里狠狠翻了几个白眼，随即微笑道，“夫人身子不好，吹不得风。” 宁昭盯着珍娘看了一会儿，没再说什么，摇着扇子就进去了。 珍娘在他身后“呸”了一声，大冬天扇扇子，有病！ 喜乐声和鞭炮声，越来越近，原来季家的迎亲队伍已经快到了。 珍娘眼神好，远远的就瞧见穿着一身喜袍骑着高头大马的新郎官季诚。 果然眉目清正，一身的书卷气，不愧是翰林院的人！ 柳嫣然的亲人没能及时赶来，燕云廷作为表哥自然得替她拦一拦门。 不过燕云廷的诗文水平实在太烂了，季诚的水平又太高了。 这门仅仅拦了不到一盏茶的时间，就被季诚闯了过去。 珍娘和燕芷柔躲在角落偷偷笑话燕云廷，却被他发现，狠狠瞪了两人一眼。 很快，季诚将柳嫣然牵着出了门，燕云廷也任劳任怨的背着她上了花轿。 看着迎亲的队伍吹吹打打离开国公府，众人又是高兴又是感慨。 第49章 姨娘开会 柳嫣然虽然被季家迎亲队接走了，国公府的宴会却才刚刚开席。 珍娘不便跟燕云廷和燕芷柔坐一起，只能跟大姨娘他们几个坐了一桌。 这也是珍娘第一次这么整齐的见到燕国公的七位姨娘，还真是千娇百媚，各有风情！ 心里暗道一句，国公爷，好艳福！ 虽说大家都是做姨娘的，但是珍娘毕竟跟他们差了辈分，平日里各住各的院子，也没什么交集。 一时之间有些尴尬，珍娘也不知道怎么交流，就听其中一个姨娘娇笑道。 “哟，这就是世子爷新纳的珍姨娘啊，还真是娇媚可人呢！” 这位姨娘大约二十多岁，容貌艳丽，说话的声音异常柔媚。 见珍娘呆愣着，大姨娘小声跟她介绍，“这是五姨娘。” 珍娘这才反应过来。 燕国公的五姨娘，原是春风楼的清倌人，七年前被燕国公看中收入府中。 好家伙，原来逛春风楼的爱好，是一脉相承啊！ 珍娘连忙装着害羞的模样跟五姨娘打了声招呼，结果五姨娘笑的更欢了。 还特意凑到珍娘面前，小声道，“有空来我院子里坐坐，我告诉你怎么在床上对付世子爷……” 其他几位姨娘隐约听到一些，也没说什么，只是看着珍娘直笑。 珍娘：…… 此刻我仿佛被雷劈中。 你们已婚妇人的聊天尺度都这么大的吗！ 一番唠嗑下来，珍娘终于将这几位姨娘的排名和脸对上了。 二姨娘跟大姨娘年岁相近，比较清秀文静，原来是一个小官家的庶女。 三姨娘和四姨娘是一对双胞胎姐妹花，据说是下面的官员送的瘦马，长相也都是柔弱风格。 五姨娘，就不用说了，珍娘已经印象深刻了。 六姨娘和七姨娘年纪都才二十出头，是燕国公在外游历时救下的孤女。 整个认识下来，珍娘的三观也被重塑了好几回。 说好的国公夫人是真爱呢！ 说好的怀念亡妻年年拜祭呢！ 男人，都是大猪蹄子！ 珍娘被这几个“老”姨娘围着打趣，突然一个丫鬟走了过来。 “珍姨娘，老夫人找您。” 珍娘第一次觉得大燕氏是如此的可爱，连忙告辞了一桌的姨娘，跟着小丫鬟走了。 走着走着，珍娘就觉得有些不对劲了。 “你等等，是不是带错路了，这里可不是去凝香居的方向。” 这路明明就是往国公府的小花园去了。 那丫鬟回道，“珍姨娘，没错的，老夫人嫌前院太闹腾，现在正在花园旁的厢房休息。” 珍娘有些迟疑，丫鬟连忙催促，“老夫人催得急，姨娘莫再耽误了！” 珍娘没办法，只得跟着她去了。 很快便被带到了厢房门口，“珍姨娘，老夫人就在里面了。” 珍娘刚推门进去，就被人重重推倒在地，再起身时，房门已经被从外面锁上了。 “完蛋，果然是圈套！” 感觉房中的熏香味道有些重，珍娘连忙捂住了口鼻，但还是晚了。 只觉得浑身酸软，身体像火烧一样发烫，口里也忍不住想要呻吟。 珍娘猜到，她大概是中了传说中的媚药了。 连忙从空间拿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吞下，感觉稍微好了一点，这才有功夫看清楚房间的情况。 果然，床上躺了个昏迷不醒的男人。 不用想，必然是为了设计毁自己清白的。 珍娘大概猜到幕后之人是谁了，不过当务之急，是应该尽快离开房间！ 不然等下大队人马杀到，即便他俩在房间里什么也没做，也说不清楚了。 大门出不去，珍娘便去推窗户。 结果发现，窗户居然也被人从外面封死了。 这下死翘翘了！ 珍娘靠在窗户上叹气，突然就觉得之前身体里的那股热意重新涌了上来，四肢也渐渐无力起来。 我嘞个去，不药自愈丸搞不定媚药啊！ 珍娘有些绝望，她已经能听见外面的脚步声了。 难道要用隐身药丸？ 突然听见有人敲窗户的声音，珍娘的脑子现在有些昏昏沉沉，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就见面前的窗户被人踹开，一个月白色的身影跳了进来。 “宁昭？” “呦，看来你这姨娘当得不咋地呀！被人陷害了吧？” 宁昭勾了勾唇，略带嘲讽的说道。 珍娘开口想骂他，但是一张嘴却是破碎的嘤咛。 宁昭眸色一深，抱起珍娘，就从窗户翻了出去。 大燕氏和林清寒正领着一群夫人小姐们逛花园，突然就见一个小丫鬟慌慌张张跑了过来，撞到夏嬷嬷的身上。 “哎呦，你这小蹄子匆匆忙忙的要去干什么！” 夏嬷嬷揪住那小丫鬟训斥。 就听那小丫鬟怯生生说道，“珍姨娘，珍姨娘在那边出事了！” 林清寒一听，连忙让丫鬟领着过去，其他夫人小姐也便跟了上去。 众人来了厢房门口，就听里面有些暧昧不清的声音传出。 闺阁小姐们不懂，但是那些夫人婆子一听就知道是什么事儿。 虽然忍不住皱眉，但还是难掩心中的八卦之火。 夏嬷嬷冲上前一脚踹开了门，就见床上一男一女衣衫不整纠缠在一起。 夏嬷嬷惊呼出声，“啊！珍姨娘，你怎么在这！” 原本站在门外的众人，立刻睁大了眼往里面瞧。 卧槽，有大瓜！ 大燕氏只觉得难堪至极，她是个好面子的人，此时失了颜面，心中怒火上头， 便冲了上去，揪住了床上那女子掀翻在地。 那女子仰倒在地，众人也看清楚了她的容貌。 “这不是珍姨娘啊！” 今日珍娘在府门口迎客，在场的夫人小姐都记得她那张脸。 眼前这个女子容貌平平，分明就不是珍姨娘！ 这时，床上那男子也醒了过来，察觉到眼前的形势，连忙跪倒在地。 “老夫人，属下是被人下药了！” 那女子也爬了起来，跪到大燕氏的脚边求情，“老夫人，我们真的是被人陷害的！” 燕云廷听到这边动静走了过来，就见这两人跪在地上，口口声声说是被人陷害。 “谁会陷害你们？” 燕云廷冷眼扫向跪着的男子，若是他没有记错的话，此人是侍剑手下的侍卫，好像名叫李达。 李达没有说话，那女子却立刻开口道，“是珍姨娘！是珍姨娘打晕我的！” 第50章 陷害 “胡说八道！”燕云廷怒火中烧。 夏嬷嬷扫了那女子一眼，女子会意，立刻道。 “世子爷，奴婢名叫司画，是汀兰苑的婢女，刚刚奴婢路过花园，便见到珍姨娘从这厢房走出来，还有些衣裳不整，奴婢好奇便上前询问了一句。” “谁知珍姨娘却突然将奴婢打晕，奴婢醒来之后就在床上了……呜呜……奴婢真的是被人陷害的啊！” 大燕氏气的面色通红，已有几分信了司画的话。 林清寒掩了掩嘴角，状似忧虑的说道，“这司画平日里是个老实的，应该不会说谎才是，珍姨娘莫不是……” 见燕云廷看向了她，柔声说道，“以妾身之见，咱们还是赶快找找珍姨娘吧，想必找到了她，大家也就有了答案。” 燕云廷有些迟疑，司画突然狠狠在地上磕了几下，直把额头磕的满是鲜血。 “司画愿意与珍姨娘对质！” 宁昭带着珍娘躲在假山里面的狭小空间，珍娘体内的药力正在快速的发散。 她感觉自己的意识越来越模糊，身体也被汗水打湿。 细长的脖颈上都是汗，一滴滴汗珠没入胸前的起伏。 宁昭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但是理智尚存的他还是强迫自己撇开了脸。 珍娘此时脑子已经是一团浆糊，只感觉到旁边有人，便扑了上去。 …… “珍娘！” “珍姨娘！” 一群人在后院到处寻找珍娘，燕云廷的面色越来越沉。 就在这时，珍娘从后院的一间厢房走了出来，看着这一大群人，面上带着诧异。 “这么多人找我干嘛？” 燕云廷快步上前，急声道，“珍娘，你没事吧？” 珍娘一脸的莫名其妙。 “妾身就是有些累了，过来这边厢房歇了会儿，这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林清寒没想到珍娘竟然没事！ 本来她察觉到事情生了变化，便暗示司画咬死看见珍娘跟侍卫通奸之事！ 她想着，珍娘既然进过房间，那就不可能会全身而退。 即便珍娘逃出去了，此时必然也在府中某处找某个野男人解毒，自己领着众人找到她，她到时候也得是个死！ 没想到珍娘此时突然出现，竟无一丝异样！ 林清寒心中不甘，突然开口道。 “珍姨娘是一个人在此处休息？可有人陪同？” 此言一出，众人反应过来。 珍姨娘说她在厢房休息，只是一面之词，若是没有人作证的话，司画所说的还是有一定的可能性。 大燕氏忍不住皱了皱眉，她并不希望府内的丑事被爆了出来，侧目看了林清寒一眼。 林清寒却只是低头，没有看她。 珍娘并不知道之前发生的事情，只说道，“确实是妾身一个人在此休息。” 林清寒松了口气，扫了眼司画。 司画连忙走到燕云廷面前跪下，哭着说道，“世子爷，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奴婢真的看见珍姨娘跟侍卫私通！” 珍娘：好家伙！这损招一环接一环是吧！ 珍娘连忙反驳，心里一急，连“妾身”都忘了说了。 “她撒谎！明明是她跟我说老夫人要见我，结果将我引到了花园就跑了！我觉得有些累，这才找了个厢房休息。” 燕云廷心里自然是相信珍娘的，但对于其他人来说，两人各执一词，都没有证人。 这时燕云廷看了眼侍卫李达，冷声道。 “你来说！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达只觉得冤枉至极！ 好不容易燕云廷愿意听他说话了，立即解释道。 “世子爷，属下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有个小丫鬟说世子爷找属下有事，属下便跟着她来了厢房，刚进房间一会儿属下就不省人事了！” 在场之人都不是傻子，特别是那些后宅妇人，早就猜到这是个局了。 不过谁是做局者，谁是局中人，那可就不好猜了。 燕云廷面色冷凝，没有说话，突然这时燕芷柔走了过来。 “怎么大家都在这里？” 随即看向珍娘，眼中露出一丝欣喜，上前抱住了珍娘的手臂。 “珍娘你可终于睡醒了呀！” 燕云廷面露诧异，问道，“芷柔，你怎么知道珍娘在这里休息？” 燕芷柔一脸莫名其妙，“我看见珍娘进的屋呀！” 见众人都看着自己，便接着道，“我当时还偷偷溜进来看过呢，见珍娘睡得香，我就没叫醒她了！” 燕云廷松了口气，大燕氏也松了口气。 丫鬟与人厮混顶多算是治家不严，要是传出去姨娘跟人通奸，国公府的脸可就丢大了！ 林清寒微微收紧了手指，她不明白燕芷柔为何突然替珍娘解围。 但是事已至此，她知道自己这次是弄不死珍娘的了。 于是走到燕云廷面前，微笑着开口道。 “看来是场误会啊，误会解开就好了！” 珍娘这次却不想这么轻易揭过，冷声说道，“这丫鬟是夫人院子里的人吧？” 林清寒一窒，下意识看向燕云廷，就见他也疑惑看着自己，连忙稳了稳心神道。 “司画是我院里的，不过平日里都是干些洒扫的活计，我也不知道她今日为何如此。” 夏嬷嬷扫了眼司画，司画面露悲戚，最后还是磕头说道。 “珍姨娘之前打骂过奴婢，奴婢心生怨怼，便想嫁祸给姨娘。” 司画说着，眼神飞快的看了夏嬷嬷一眼，见她微微点头，这才面露坚定之色，朗声说道。 “奴婢做错了事，甘愿一死，但求世子爷莫要牵连奴婢的家人。” 司画说完便起身向旁边的一块巨石上撞去，一时间头破血流，很快就没了呼吸。 “啊！” 在场有些胆小的夫人小姐惊呼出声。 燕云廷面不改色，叫人将司画的尸体拖了出去。 大燕氏和林清寒也安抚着众人，随即招呼着夫人小姐们去了前院。 很快此处就只剩下珍娘和燕云廷两人，珍娘心神一松，体内那股热意便排山倒海般的涌了出来。 珍娘有些撑不住的靠在了燕云廷的身上。 “珍娘，你怎么了？” 燕云廷察觉的她的不对劲，此时他怀里的娇美身躯火热异常。 珍娘刚刚被宁昭用内功将体内的媚药压制了下来，但也只能支撑一会儿功夫。 此时媚药的药性彻底发散开来，珍娘已经彻底失去了理智，紧紧的抱住了燕云廷。 燕云廷：…… 美人在怀，还能怎么办？ 抱起珍娘进了房间，刚进了屋珍娘就迫不及待的扒拉他身上的衣服。 燕云廷有些无奈，“珍娘，别急……” 红罗帐里，分外妖娆。 第51章 燕云廷的怀疑 晴天霹雳！ 她昨晚居然将金主爸爸压在了床上！ 珍娘不知道该如何形容此时的心情，她果然是色胆包天！ 昨晚不仅主动撕燕云廷的衣服，还把他…… 不能想不能想，一想起来全是社死画面！ “嗷……完蛋了……” 珍娘一早起来，一张小脸丧的不行。 彩云端了早点进来见她还在唉声叹气，不解的询问。 “姨娘，您今儿个怎么了？” 珍娘看着一脸清纯无知的彩云，不知道怎么解释。 “哎，你不懂……” 珍娘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傍晚时分，燕云廷刚从大理寺下衙回来，便直奔珍华苑。 别说，一想起昨晚珍娘的主动，心里头还有些火热。 谁知刚一进门，就见她坐在门槛上，面上的表情时而害羞，时而懊恼，时而气愤，丰富多彩得很。 珍娘一抬头，就见燕云廷高大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 以往她在燕云廷面前都挺自然随意的，今日里却是有些尴尬的不敢直视。 “世子爷，您回来了。” 珍娘低着头，左手抠右手。 燕云廷拉起她的手，进了内室，“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燕云廷不是傻子，相反，他还很聪明。 虽然他不懂内宅的那些手段，但是昨天在他眼皮子底下发生的事情，还是让他看出了几分端倪。 昨天珍娘将他扑倒，虽然他心里也很受用，但事后回想起来，自然发现这其中有问题。 珍娘正了正色，将昨天司画将她引去厢房，然后她中了媚药从窗户逃出去的事情告诉了燕云廷。 当然，其中关于宁昭的部分被她略去了。 珍娘再怎么迟钝，也知道不应该在金主爸爸面前提别的男人。 更何况，当时她还身中媚药跟宁昭挤在假山小洞中，那场面，不论哪个男人都会多想！ 燕云廷眉头紧皱，眼中划过一抹戾气，“有人设计陷害你？”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燕云廷心中已经有了肯定的答案。 对于设计陷害之人，他隐隐有些猜测，但是却下意识回避。 珍娘这次不想再忍了！ 她从未对林清寒下手，但是对方却屡屡使毒计害她。 这次无论如何，也不能让林清寒全身而退！ “世子爷，妾身从未见过司画，何来打骂她这一说，她分明就是替幕后之人顶罪！” 见燕云廷沉默着，迟迟不说话，珍娘接着道。 “若是世子爷不信，可以去查查司画的家里人！” 昨天夏嬷嬷说的话明显就有问题，珍娘猜想定是她将司画的家人捏在手里，司画才不得不听命认了罪。 “司画的家人，已经离开京城了。” 燕云廷终于开口。 昨天他意识到事情有问题，便立刻让侍剑去查过司画家里的情况。 但是晚了一步，侍剑去的时候，司画一家子都已经不在了。 珍娘也没想到林清寒的动作这么快，一时之间有些丧气，敌人太强大了，好难！ 不过随即又想，不急，既然燕云廷会去查司画，就说明他对林清寒也产生了怀疑。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会在心里渐渐发芽。 待到下一次抓到林清寒的把柄，就能一击即中！ 毕竟，像林清寒这种青梅竹马+落难孤女+温柔娴静，三重buff叠满的人设，真的很难杀！ 天气越来越冷，珍娘作为一个从南方逃难过来的人，天生的不抗冻。 即便她因为系统改善了身体素质，但是带在骨子里的怕冷基因，并没有随着系统强化而有所改变。 燕云廷怕她冻着，连忙吩咐了绣房给她做加厚的袄子。 这天，珍娘窝在房里抱着手炉，就见彩云领了一个绣娘进来。 “姨娘，这是世子爷安排给您做袄子的绣娘。” 珍娘抖了抖身子，从软榻上下来，走到这绣娘面前。 “是你？彩琴！” 绣娘身材婀娜，微微低着头，眼角却有一颗红痣，珍娘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绣娘便是当日一同入府的彩琴。 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自打几人分去了不同的院子，还真没怎么见过。 “是奴婢，珍姨娘安。” 彩琴抬起头看向珍娘，脸上带着笑意，还藏着一闪而逝的羡慕。 珍娘还是很高兴的，拉着彩琴在榻上坐下。 彩琴一开始不敢，但见珍娘面容真诚，丝毫没有架子，便放心坐了下来。 “奴婢是来请姨娘选料子的。” 彩琴说着，将带过来的几批缎子捧到了珍娘面前。 珍娘挑了桃红、浅紫两匹布料后，便接着跟彩琴说话。 “彩琴，这些日子你在绣房过得可还好？” 彩琴点了点头，一开始她也有些不甘心被分去绣房。 毕竟她对自己的容貌还有几分自信，也曾有过翻身做主子的想法。 但是，那日她意外撞见湖边的一幕，便再没了痴心妄想。 珍娘看着彩琴，不禁想起不久前死去的采雯，忍不住叹了口气。 “要是采雯还在就好了！” 若是采雯还在，珍娘知道她在汀兰苑受了欺负，定然会想办法将她要了过来。 可惜，她现在有了姨娘的地位，但是，采雯早已香消玉殒。 这么大的事情，彩琴自然也有所耳闻，面容也带上几分哀戚。 “采雯是我们几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个，一开始奴婢还羡慕她被分去汀兰苑，不成想她竟然……” 彩琴有些说不下去，开始抹起眼泪来。 珍娘心里也有些难受，不过更多的是对林清寒的愤怒！ 采雯才十四岁，放在现代这个年纪才上初中，她怎么就下得了手！ 二人感怀了一下过往，而后彩琴给珍娘量了身，这才离开珍华苑。 这日是柳嫣然回门的日子。 大燕氏早早的拾掇起来，还派了心腹张嬷嬷在大门口盯着。 张嬷嬷远远瞧见季府的马车驶了过来，连忙让门口的小厮去迎，自己则飞快的去前院客厅通报。 季诚和柳嫣然被丫鬟领了进来，就见大燕氏等人已经在客厅里坐着了。 燕国公这两天又约了老友出去游玩，此时不在府中。 上首的位置只坐了大燕氏一人，右手边坐着的是燕云廷和林清寒。 大燕氏拉着柳嫣然的手，说了好些话，又见这小两口如胶似漆的模样，终于放了心。 燕云廷走完仪式就准备去珍华苑，却被柳嫣然叫住了。 见燕云廷面露疑惑，柳嫣然笑着道，“我也想去见见珍姨娘，表哥咱们一块走吧！” 第52章 小心夫人 季诚作为外男，不便进珍娘的院子。 燕云廷将柳嫣然送到珍华苑门口后，便拉着季诚去了闲云轩。 今天天气转暖了一些，珍娘正在院子里吃点心，就见柳嫣然带着一个婢女向自己走来。 “珍姨娘可真是好雅兴！” 柳嫣然见珍娘躺在院子里晒太阳，还吃着小点心，心里顿生羡慕。 她对珍娘一直是有好感的，不过碍于大燕氏对珍娘的态度，她一直不方便亲近。 柳嫣然是个理智的人，虽然大燕氏疼她，但毕竟过不久就要回岭南去了。 她知道自己以后要想在京城过得舒心自在，还得倚靠国公府，倚靠燕云廷！ 她眼见燕云廷对珍娘的宠爱，自然也想跟珍娘亲近几分。 至于世子夫人林清寒，柳嫣然心中隐隐有些不喜。 之前几次大燕氏去找珍娘的麻烦，多多少少都有林清寒的暗中挑拨。 大燕氏被亲情蒙蔽了双眼，所以看不明白，但是柳嫣然作为局外人，却看的清清楚楚！ 这几日，她虽已经住进了季府，但是国公府婚宴上发生的事情，她也有所耳闻。 聪明如她，很快便猜到了幕后之人大概就是林清寒了。 这病恹恹的世子夫人，可不是什么好人！ 想到这，柳嫣然忍不住提醒珍娘，“珍姨娘，你以后在府里可得小心一些。” 珍娘拿着点心的手一顿。 柳嫣然这是在提醒自己？ 她两之间的关系还没亲密到这个份上吧？ 不过见她眼中的郑重之色，珍娘至少可能确认，柳嫣然对她应该是善意的。 于是点点头道，“多谢季夫人提醒，珍娘心中有数。” 柳嫣然既已嫁入季家，自然要改称呼了。 听珍娘这么说，柳嫣然便知道她心中已经有数了，稍稍松了口气。 “珍姨娘聪慧，看来是我多虑了。” 珍娘正想再说什么，就见燕芷柔风风火火地跑了进来。 “好呀！嫣然表姐，你回来居然不第一时间来找我！” 燕芷柔嘟着嘴，抱起柳嫣然的胳膊撒着娇。 又看了眼两人面前的茶点，瘪了瘪嘴道。 “你们两什么时候关系这么好了？还背着我说悄悄话！” 柳嫣然笑着点了一下燕芷柔的额头，“我们就随便聊了两句，怎么你还吃上醋了！” 这话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珍娘看着撒娇卖萌的燕芷柔，心中倒是有了疑虑。 那天燕芷柔突然站出来替她作证，她有些想不明白。 她当时说在屋里休息的话，本来就是随口编的，燕芷柔为何会配合她撒谎呢？ 珍娘想问问燕芷柔，但是柳嫣然在一旁，她也不好开口问。 虽说柳嫣然有跟她亲近的意思，但是珍娘暂时还没完全信她。 等到季诚来接柳嫣然离开后，珍娘这才开口询问。 燕芷柔先是一怔，而后才磕磕绊绊解释道。 “那天……我看你们僵持在那里，便想给你解围，也免得府里的事情传出去不好听。” “反正我不相信你会做那种事情！”燕芷柔坚定的补充道。 珍娘心中有些安慰，觉得没白交她这个朋友。 但看燕芷柔的神色，好像不仅仅只是相信自己这么简单。 便试探着问道，“芷柔，你是不是知道陷害我的人是谁了？” 燕芷柔面色有些难看，很是挣扎，半晌后才道。 “我什么也不知道，珍娘你日后小心一点便是，天色也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一边说着，一边往外走，生怕珍娘再拉着她询问。 燕芷柔虽然性子大大咧咧，但她并不傻。 上次在千云寺，林清寒将秦明月的注意力引到珍娘身上，她就有了疑问。 接着，珍娘和秦明月失踪，被掳劫的消息飞快的在京城传播。 当时千云寺的住客并不多，事发之后秦明月的手下都捂紧了消息，私下查探。 但是被掳劫的事情还是传了出去，燕芷柔不得不怀疑到林清寒的身上。 毕竟，珍娘和秦明月出了事，最大的受益者便是她！ 但是多年以来，林清寒在燕芷柔的心中都是温柔娴雅的形象，她实在想象不出林清寒下黑手害人的模样。 因为不能接受，所以只能在心里逃避这件事情。 谁知，柳嫣然出嫁这日又出了事！ 燕芷柔隐隐猜到这其中有林清寒的手笔，她不想看珍娘被人陷害，这才出头做了伪证。 虽然知道这样做，林清寒定会恨上她。 但是她也没有办法，她没有办法违背自己的良心，眼睁睁看着珍娘无辜被害。 珍娘看着燕芷柔匆匆离开的背影，叹了口气。 她知道燕芷柔应该是猜到了，但终究还是跟林清寒多年情谊，不忍拆穿。 其实珍娘真的能理解，既是表姐又是亲嫂子，换做珍娘自己，也很难做抉择。 燕芷柔愿意护着她，她已经很意外很高兴了！ ———— 才几日功夫，彩琴便带着做好的袄子来了珍华苑。 “这棉袄可真暖和，毛绒绒的！” 珍娘一边试衣服，一边发出感叹。 不愧是国公府的绣娘，做工就是细致又好看！ 彩琴见珍娘喜欢，也笑着道，“世子爷对您可真好，前两天还特意派人来绣房催促，说是不能让姨娘冻着。” 珍娘心里暖暖的，觉得自己命真好，遇上了个又贴心又大方的金主爸爸！ 见彩琴的手上有些冻伤，连忙拉着她进里屋烤火。 彩琴这是第一次进珍娘的卧房，只觉得陈设和布置，比外面更精致奢华了！ 她心中有些羡慕，但也隐隐生出几分担忧。 珍娘起身在梳妆台翻找一阵，找出来一个白瓷的小瓶子，递到彩琴面前。 “这是冻伤膏，你涂在手上，大概七天之后冻伤就会好了！” 彩琴没有接，“奴婢每天都要绣东西，用这个也是浪费了。” 珍娘有些不高兴，“给你你就拿着！又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 随即又想到这大冷天的，绣房的活确实有些磨人，便开口道。 “改天我问问大姨娘，看能不能把你从绣房调到我院子里来，也免得你天天绣东西，把手都冻坏了。” 彩琴面上又是惊喜又是感动，紧紧握着小瓷瓶，说不出话来。 珍娘也没想到彩琴的反应这么大，连声安抚她，“咱们本就是姐妹，如今我当了姨娘，自然得帮衬你点！” 彩琴沉默着，眼神中似乎有些挣扎，半晌后才道。 “姨娘，你要小心夫人！” 第53章 珍娘理账 珍娘觉得最近大家都挺奇怪的，一个个的都来提醒自己！ 柳嫣然和燕芷柔也就罢了，好歹跟林清寒的事儿沾点边。 但是，彩琴跟林清寒明明八竿子打不着啊！ “你怎么会突然这么说？” 见珍娘疑惑的看着自己，彩琴咬了咬牙。 反正都已经提醒了，不如就都说出来吧，这么长时间自己心里也憋得难受！ “彩蝶被害那天，其实我看见了。” 珍娘“刷”的一下站起身，震惊道，“什么！你亲眼看见？！” 虽说彩蝶的事情已经找到了凶手，但是珍娘其实一直心里存疑的。 没想到事隔这么久，突然有了彩琴这个目击证人。 彩琴心里惶惶，但还是轻轻点了下头。 “把你看到的详细过程告诉我！” 珍娘正色道。 “那日我经过湖边听见有人争吵的声音，下意识便躲在假山后看了看，谁知便见到李平将彩蝶推入了湖里。” “当时我吓得不行，本想大声喊人，就听李平站在岸边说了一句话……” 彩琴犹豫着不敢说，珍娘急声催促，“李平说了什么？” “李平说……彩蝶你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自己不该贪恋世子爷，夫人派我来送你一程，你做了鬼以后可千万别记恨错了人！” “啪！” 珍娘手中的小暖炉被她摔在了地上，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没想到啊！ 没想到就连彩蝶也是林清寒害死的！难怪李平怎么都不敢说出来！ 彩琴说完这些，眼泪都控制不住流出来了，毕竟是亲眼目睹了杀人的经过，这对于一个十七岁的女孩子来说，还是太可怕了些。 “那天目睹了李平杀人之后，我晚上吓得睡不着觉，后来偷偷跑去了湖边给彩蝶烧了些冥纸。” “呜呜……我不是不想救彩蝶，我当时真的吓坏了，我不敢……呜呜……” 彩琴将这件事情憋在心里许久，今日一股脑的说了出来，痛哭了一场后反而好了一些。 珍娘将她搂在怀里，心中不禁感慨，冥冥之中原来都有上天在安排。 她那天发现湖边有人祭拜的痕迹，当时还以为是许嬷嬷，没成想竟然会是彩琴。 兜兜转转，最后彩琴又将真相送到了自己面前。 ———— 这日林清寒不知又作的什么妖，说自己冬日里身子愈发差了，不能再承担府里的事务。 便跑去燕云廷面前说，要将内宅的事务全权交给大姨娘和珍娘来接手。 燕云廷告诉珍娘这件事情的时候，珍娘心里一万头草泥马奔过。 她林清寒啥时候真管过事了？不就是挂个名头，实事都是大姨娘在做吗！ 鉴于这几次交手，珍娘对林清寒的防备心已经升级到最高级。 她大概猜到，林清寒肯定又在准备着什么大招了。 不过珍娘这次不想再苟了，既然林清寒想搞事情，那她就大大方方接招吧！ 要是被她抓到把柄，搞不好能一次干翻林清寒！ 珍娘接过了夏嬷嬷送过来的管家钥匙和一堆的账本，表示信心满满。 夏嬷嬷一出了珍华苑，她便瞬间垮了下来。 “为什么还没开始上班，我就已经有班味儿……” 珍娘看着桌上成堆的账本，心态已经崩了一半。 她万万没想到，国公府一年的账目居然有这么多！ 而且恰逢年底，要将账目全部盘查一遍，林清寒是真的心黑啊！ 彩云在一边劝慰，“姨娘，能拿到掌家权是好事，您怎么这副模样？” 珍娘趴在桌上，仿佛一条垂死的鱼，觉得人世了无生趣…… 这时，许久没有动静的系统声音突然在珍娘脑海中响起。 “系统发布任务，请宿主将账本整理清楚，任务成功则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任务失败惩罚电击一次。” 卧槽！ 珍娘挣扎着从桌上起来，给自己打了打鸡血！ 不就是账本吗？小意思！ 没有什么能难倒打工人的！干就对了！ 看起来困难的事情，其实真的开始动手做了，就发现也没有想象中那么难。 珍娘翻看了几本账本之后，心里有了底。 这些账本看起来很多，实际内容并不多。 因为这个时代的记账方式比较繁杂，毛笔字又比较费纸张，所以才会有眼前几十本账本。 若是换成现代的记账方式，和印刷体的小四号字来记录的话，顶多也就两三本账。 一本作为总账，另外两本作分类明细账。 这么一梳理，珍娘心态平和多了。 珍娘这么忙，自然见不得好闺蜜燕芷柔过得悠闲，连忙让彩云将她请了过来帮忙。 “这是什么？” 燕芷柔看着面前铺开的宣纸，上面画的横平竖直的长方形格子，很是不解。 珍娘停下了笔，“这是我想的一种记账方式，若是能成的话，以后记账就不用这么麻烦了。” 开玩笑，这年头没有电脑，难道就不能自己画excel表了！ 燕芷柔扫了眼珍娘房里的一堆账本，也是有被吓到。 “说吧，你叫我来帮什么忙？” “来帮我画格子呀！” 珍娘一脸坏笑的抬头，“要画很多张格子，彩云不会用毛笔，我只能找你帮忙了！” 燕芷柔没想到自己一时心软答应，结果就被留在珍华苑画了一下午的格子。 画完最后一张，她啥都不想说了，放下笔就跑。 珍娘又花了一整天的时间，将那些账本上的内容都誊写到小格子里，最后装订成册。 看着手中三本简约版的账本，珍娘心中生出几分成就感。 同时也惊觉，国公府一年的流水还真多的吓人，得亏底子厚，养得起这几百号人！ 这时，系统提示音适时的响起。 “恭喜宿主完成系统任务，任务成功奖励积分八百分和抽奖一次，请宿主立刻进入系统商城抽奖。” 珍娘点击抽奖按钮，很快屏幕上爆出一个熟悉的礼盒。 “恭喜宿主获得无痛生子圣体加持，请宿主再接再厉，加油升级！” 无痛生子圣体？这又是什么鬼？！ 好在珍娘已经习惯了这奇葩的系统设定，又去商城查看了下，这次解锁了两件新商品。 吐血丸，一颗500积分。 功能：服用后五分钟以内随意吐血，且对身体无影响。实乃坑蒙拐骗，躺平装死，必备良药！ 烟雾弹，一颗500积分 功能：扔出后可制造出五百米范围内的烟雾，效果持续十分钟。 虽然这两件商品的功能看起来有点奇葩，但珍娘不管三七二十一，先买下几颗存着。 第54章 假铜钱 汀兰苑。 林清寒正在房里练字，就见夏嬷嬷急急忙忙走进来。 “嬷嬷，出什么事情了吗？” 林清寒轻声询问。 “夫人，您怎么还静得下心来写字呀！” 夏嬷嬷急的额头上都出汗了，“听说珍华苑这几日都在盘账呢！” 她不明白，为什么林清寒突然将管家的权力交到珍娘手上，这岂不是让珍娘那个贱人更加得意了吗！ 而且，之前他们为了请影阁杀手出手，不得不在账目上做了些小动作。 若是被珍娘查出来，那可真就糟了！ 林清寒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她也就是个以色侍人的贱人，能有什么本事！” 她早就将珍娘的身世来历了解清楚了。 “不过就是难民出身，虽说识得几个字，能看懂账本上写的是什么就不错了。还想查我的纰漏，那绝不可能！” 即便是大姨娘，也没能看出来问题，她一个贱婢，哪里会有这本事！ 夏嬷嬷听了林清寒的话，这才稍稍放心了些。 “可是，老奴还是不懂，夫人为什么要将掌家之权拱手相让呢？” 这高门大户里，哪家后宅不是为了掌家权斗得你死我活！ 林清寒停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夏嬷嬷，“欲使其亡，先令其狂。嬷嬷，你可懂这道理？” 夏嬷嬷摇了摇头，林清寒接着道。 “做的事情越多，可以钻的空子也就越多。你放心，那贱人会有麻烦的！” 之前是她冲动了，总想着直接杀了珍娘。 数次失败之后，她眼看着珍娘在燕云廷心中的份量越来越重。 林清寒不得不承认，她之前做了蠢事，还差点让燕云廷对她生了怀疑之心。 现在，她想换一个方式，让珍娘彻底失宠！ 珍华苑。 珍娘这两天盯着这几本账簿都盯出花来了！却越看越觉得不对劲！ “这布匹采购的也太频繁了吧，还有大厨房的蔬菜、鸡鸭，价格看着也有些不对……” 珍娘没有往年的账簿作对比，但是单看不同月份的采购量和价格，就发现了不少问题。 特别是今年下半年，书画纸笔、陈设摆件、厨房餐食等等，采购量都有了大幅的上涨。 珍娘本着认真的态度，拿着自己的账本去找大姨娘。 大姨娘乍一见珍娘手中的小本本，看的云里雾里。 珍娘只得仔细解释了一番，而后又将她这几日盘账发现的问题都告诉了大姨娘。 “真的多出这么多开支？” 大姨娘管家多年，自然知道账目上多多少少会有些问题。 她也是从丫鬟做上来的，知道应该给下面的人留点油水，所以往日账目上有点小问题，都不会仔细计较。 但是珍娘清点出来今年的账目，问题却有些大了。 大致算了一下，国公府下半年支出的银子比去年足足多了有一万两！ 虽说，今年大燕氏来府里小住，开支比往日多了一些，但也不可能多出这么多呀！ 大姨娘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连忙将府里的几个管事都叫了过来。 管事们个个都称自己冤枉，还拿出明细账给大姨娘和珍娘查看。 两人细看下来，确实每一笔都合情合理，一时间也不好跟管事们追究了。 大姨娘叹了口气。 “珍娘，我看这事就算了吧，以后的采购支出咱们查严一点便是了！” 大姨娘的意思珍娘自然明白，不过是不想撕破脸详查。 府内这么多人，他们俩虽然领着管家之权，但身份毕竟只是姨娘而已。 若是真要细究起来，搞不好把上面的和下面的人都给得罪了。 见大姨娘都这么说，珍娘自然也没了计较的心思，她一个小小姨娘也支棱不起来这么大事儿！ 珍娘岔开话题，顺势便提了将彩琴调到自己院子的事情。 大姨娘自然没意见，“这只是小事，你直接安排就是了，不用特意跟我说。” 珍娘这才笑着离开。 今儿个是月底，国公府发月钱的日子。 珍娘刚在小花园散步回来，就见彩云、彩琴，还有几个小丫鬟坐在院子里数铜板。 “这个月我能存下来五百个铜板！” 其中一个小丫鬟笑呵呵的说道。 珍娘这院子，除了彩云、彩琴两个一等丫鬟之外，燕云廷还给她配了几个小丫鬟。 珍娘平日里对院子里的人都很和善，隔三差五的还会给些赏赐，这些小丫鬟们跟着珍娘都还过得挺滋润。 “发月银这么开心呀！”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桌上的一枚铜钱在手里把玩。 突然觉得有些不对劲，又从彩云手里拿了一枚铜钱过来，将两枚铜钱摆在桌上。 珍娘的眼神极好，一眼便察觉出两枚铜钱的细微差别。 拿起之前的那枚铜钱，询问道，“这枚铜钱是谁的？” 小丫鬟采苹轻声认领，她不懂珍娘为什么面色突然严肃起来。 “这是奴婢刚刚领的月钱，有什么问题吗？” 珍娘皱了皱眉，当心自己想多了，便道，“你们把铜钱都拿出来给我看看！” 彩云等人不解，但还是乖乖的将铜钱都掏出来放在桌上。 珍娘一枚枚铜钱细看，面色越来越沉。 这些铜钱有问题！ 其中有一部分应该是假的！ 珍娘万万没想到，不止现代有假钞，这古代竟然也有假钱！ 她曾在燕云廷的书房看过大梁律法，大梁朝对于货币管控极为严格，私铸铜钱可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珍娘不敢迟疑，拿了几枚铜钱就往闲云轩奔去。 燕云廷刚刚练完剑休息，上衣都还没穿，光着膀子露出八块腹肌。 但此时珍娘并没有心思注意这些，飞快的拉着燕云廷进了房间。 “珍娘，怎么了？这么急……” 燕云廷的心思不可避免的跑偏了，毕竟上次见识过珍娘的奔放大胆，现在他什么尺度都能接受了。 珍娘没听懂他的言外之意，直接将几枚铜钱摆到了桌上。 “世子爷，您看看这个！” 燕云廷一愣，知道自己想多了，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随即拿起其中一枚铜钱，疑惑道，“这铜钱怎么了？” “世子爷没发现这几枚铜钱不太一样吗？” 见珍娘面色认真，燕云廷这才仔细看了看，随即有些不敢置信道。 “假钱！？” 珍娘点了点头，“这是妾身院子里的丫鬟今日刚领的月银，世子爷应该在府内详查一番了。” 若是所有下人都有领到假钱，那问题可就大了！ 这便能说明，府内有人跟私铸铜钱之人有所来往，甚至有可能还参与其中。 若是闹大了，整个国公府都得遭殃！ 第55章 大燕氏昏迷 这造假之人也是机灵，知道大面额的银钱容易被人识破，便只造了铜钱。 这铜钱造的极为高超，若不仔细查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燕云廷自从入朝以后便成熟了不少，也比珍娘想的更深一层。 燕国公府看似地位尊崇，实则如履薄冰！ 梁帝对国公府忌惮已久，若是被爆出国公府跟私铸铜钱一事有关，保不齐梁帝就会借题发挥。 到时候，整个燕国公府的下场，一定会很凄惨！ 事情太大，珍娘自然是管不了的，燕云廷接手了这事儿，珍娘的心也算放下了一半。 毕竟她好不容易在这国公府混了个领导位置，可不想这大集团说没就没。 燕云廷那边查假铜钱的来源还没有进展，珍娘却又背了一口大锅。 自打入冬后，大燕氏的身体就时好时坏。 珍娘便让大厨房每日给凝香居送些滋补的药膳，也想改善一下大燕氏对她的印象。 眼见着这几日，大燕氏对她有了几分好脸色，没成想却让人钻了空子。 这日大燕氏刚吃了几口大厨房送来的药膳，就头晕昏迷了。 林清寒恰巧来凝香居给大燕氏问安，就撞见了这一幕。 随后她便请来李府医检查了一番，被告知药膳里面下了慢性毒药！ 在林清寒的有心引导之下，这口黑锅就扣到了珍娘的身上，毕竟是她让大厨房每日送药膳给大燕氏的。 珍娘刚接到消息一愣，随即勾了勾嘴角，“果然还是来了！” 林清寒想着让珍娘操持府里的事务，然后暗中使绊子。 珍娘又何尝没有请君入瓮的意思！ 不过她还是有些低估了林清寒的狠毒，竟然会对一向疼爱她的大燕氏下手。 珍娘到凝香居的时候，燕云廷、燕芷柔、大姨娘等人都到齐了，就连一向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燕国公居然也在。 燕芷柔走到珍娘身边，虽没有说什么，但是眼中满是担忧。 “老夫人怎么样了？”珍娘询问。 燕芷柔还没来得及回答，夏嬷嬷便开口道。 “珍姨娘还真是狠心啊，虽然老夫人不喜欢你，但你也没必要下毒害她老人家吧！” 夏嬷嬷这番话一出口，房间里安静的连一根针落下都能听见。 燕云廷面色冷凝，扫了她一眼。 随即看向林清寒，“此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尽快将姑母救醒才是！” 林清寒微微低头，握紧了手中的帕子，没有说话。 这时，李府医从卧室里出来，燕云廷连忙问道，“老夫人醒了吗？” 李府医摇了摇头，“老夫人的毒被下了有好几天了，若是今晚还醒不过来，恐怕就……” 燕国公惊的扯掉了一小把胡子，厉声道。 “赶紧给我想办法！若是治不好人，你就给我滚出国公府！” 李府医吓得跪在了地上，“属下实在是无能为力啊，国公爷不如请御医给老夫人看看？” 毕竟是见过不少大风大浪，李府医立刻将锅甩给太医。 燕国公只思考了片刻，便从怀里掏出一枚令牌，跟身边的随从道。 “拿着我的令牌，去宫里请章太医过来，快去！” 随从接过令牌，飞快的出去了。 众人在客厅里等着御医过来，这时林清寒状似无意的提起之前夏嬷嬷的话头。 “姨母被人下毒，必须彻查清楚，府里居然有如此心肠歹毒之人，必不能放过！” 说着眼中便流出两行清泪，哽咽道。 “姨母对我们这么好，没想到一把年纪却遭了这无妄之灾！” 话里虽然没提珍娘，但却激起了燕国公的怒气！ 只听燕国公站起身，“啪”的一掌拍在案几上。 “清寒说的没错，此事定要彻查！” 说着便看向珍娘，语气中满是压迫感，“这毒可是你下的？” 珍娘一个趔趄倒在地上，委委屈屈道，“国公爷，冤枉啊！” 随地大小演，谁还不会呢！ 燕国公都已经开了口，林清寒给了夏嬷嬷一个眼神，夏嬷嬷会意立刻上前。 “珍姨娘，老夫人的药膳都是你给准备的，若不是你命人下的毒，还能是谁！” 这时候林清寒也装着一脸不可思议的道，“珍姨娘，我知道你不喜欢老夫人，但是你怎么可以……” 说着说着，便泣不成声了。 珍娘在心里“呸”了一声，就你会装！ 抬头看向燕国公和燕云廷，珍娘的眼圈便红了几分。 “妾身哪有那个胆子敢害老夫人啊，这肯定有人要陷害妾身，国公爷、世子爷明查啊！” 燕国公面色漆黑，没有说话。 燕云廷心中虽不信珍娘会做这样的事情，但毕竟牵连到大燕氏，他也不能明着偏帮。 便开口道，“既如此，就将厨房的人，和送汤的下人都叫过来问话吧！” 燕国公没意见，很快三个下人被带了进来。 其中两个是厨房的厨娘，一个叫春妈妈，一个叫刘婆子。 另外一个十七八岁的丫鬟，是凝香居的大丫鬟春喜。 春妈妈和刘婆子刚一跪下，就哭喊着冤枉。 “老奴和春妈妈两人都是轮流看管老夫人的膳食，绝对没有下毒啊！” 刘婆子声泪俱下，燕国公皱了皱眉，看向春喜。 “春喜，这药膳是你每日给老夫人送过去的？” 春喜自小便跟着大燕氏，行为举止很是规矩，她先跟在场的主子们磕了头，这才开口道。 “回国公爷的话，这药膳确实是奴婢每日去厨房取的，但是奴婢绝对没有下毒！” 说着眼中泛出泪花，“奴婢跟着老夫人快十年了，怎么可能对她下手呢！请国公爷明查！” 燕国公微微颔首，相比较其他两人，他自然更相信跟在大燕氏身边多年的春喜。 随即面色一冷，看向春妈妈和刘婆子两人，厉声道。 “你们两个赶紧给我交代，别逼我用刑！” 春妈妈和刘婆子连连告饶，但还是直喊冤枉。 燕国公面色一黑，“拖出去，给我打！打到他们说实话为止！” 很快两人便被拖了下去，众人坐在屋中还能听见春妈妈和刘婆子的哀嚎。 燕芷柔见珍娘还在地上跪着，便将她扶了起来。 燕国公微微皱眉，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突然，外面打板子的声音停了，刘婆子两人的哀嚎声也停止了。 燕云廷正想询问，就见一个下人跑了进来。 “国公爷，春妈妈招了！” 第56章 证人 春妈妈和刘婆子两人都被打的下半身一片血红，趴在地上奄奄一息。 “把春妈妈给我拖过来！” 燕国公大喝一声，两个下人立刻便将春妈妈拉到了他的面前。 燕国公居高临下狠狠踹了她一脚，厉声道，“说！为什么对老夫人下毒！” 春妈妈本就被一顿板子打的去了半条命，又被燕国公这一脚踹的，疼的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老奴……老奴不是有意的……老奴也是被人胁迫，不得已……” “是谁指使你的，快说！” 燕国公的眼中满是冷意，大燕氏在他心目中的份量极重！ 在他的府邸居然有人对大燕氏下毒，让他感到既愤怒又愧疚。 春妈妈眼神飞快的往边上瞥了一眼，瑟缩着说道。 “是珍姨娘……珍姨娘对老夫人心存不满……便命老奴在药膳里下了毒……” 春妈妈扔出这句重磅炸弹之后，便哭嚎着哀求。 “国公爷……老奴真的冤枉……老奴也是被珍姨娘逼迫，若是不照做珍姨娘就会对付老奴的家人，老奴真的不想害老夫人啊……” 春妈妈说的声泪俱下，珍娘都忍不住在心里替她鼓掌。 这时林清寒站起身，走到珍娘面前，一脸痛心疾首的样子。 “珍姨娘，没想到真的是你！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咳咳咳……” 她仿佛受了重大的打击一般，止不住地咳嗽，眼中泪珠缓缓滚落，语气凄婉。 “珍姨娘，我知道姨母之前阻拦世子爷收你为姨娘，你心里存了怨恨，但我万万没想到你居然会对姨母下毒！咳咳咳……” 夏嬷嬷扶住林清寒摇摇欲坠的身子，怒目看向珍娘，“珍姨娘，你也太狠毒了！” 林清寒满脸悲戚，“咳咳……知道世子爷宠爱你，便是你想要我的主母之位，我都可以让位！但是，我无法容忍你伤害姨母，咳咳……” 说着期期艾艾看向了燕国公，眼中满是悲伤。 这一段唱作俱佳的表演，果然起了作用。 燕国公双目赤红的看向珍娘，就连大姨娘几人看珍娘的眼神也有些怀疑起来。 燕芷柔走到燕国公面前，急声道，“父亲，珍娘不是这样的人，我看定是这老刁奴故意使坏！” 说着就准备去踹春妈妈，夏嬷嬷立刻拦住了她。 “大小姐，不能再打了，春妈妈可是唯一的人证！” 随即又抹着眼泪道，“老奴知道大小姐跟珍姨娘交好，但是事实就在眼前，大小姐也不能一味地偏袒，连老夫人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呀！” 燕芷柔又气又怒，当即就想反驳，却被燕国公一声怒喝堵了回去。 燕云廷扫了夏嬷嬷一眼，将燕芷柔拉到身后，开口道。 “父亲，芷柔也是一时冲动，并非不顾姑母的身子。” 而后回头看向夏嬷嬷，“你个刁奴，竟敢信口开河污蔑大小姐！” 林清寒连忙挡在夏嬷嬷身前，“世子爷，嬷嬷说的有什么错！分明就是世子爷和大小姐偏袒珍姨娘！” 她都做到这一步了，燕云廷居然还站在珍娘那边！ 林清寒心中恨意盈满，却不得宣泄。 这时燕国公终于开口，他冷冽的目光落在珍娘身上，“春妈妈都交代了，你还不认罪吗！” 珍娘一开始没开口辩驳只是想看看林清寒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现在看燕国公这语气，像是已经在心里给她定罪了，便开口解释道。 “妾身并不认识春妈妈，更没有逼迫她加害老夫人这一说！” 林清寒当即斥责，“若不是你指使，春妈妈一个厨房老妈子，为什么要去害老夫人！” “她都被打成这样了，难道还会撒谎不成！” 珍娘直视着林清寒，没有错过她眼中一闪而逝的得意和挑衅。 “哦……你说我指使的春妈妈，除了她的一面之词之外，你可还有其他物证？” 林清寒诡异一笑，“有没有物证，去珍华苑搜一搜就知道了！” 说完这句便走到燕国公面前行了一礼，“国公爷，清寒恳请您派人去珍华苑搜查一番！若是珍姨娘指使的，她屋里必定会有线索！” 燕国公点了点头，立刻安排人下去。 燕芷柔有些担心的走到珍娘身边，她绝对不相信珍娘会做这样的事情！ 事情发展成这样，肯定是有人故意陷害她！ 燕芷柔下意识看了林清寒一眼，很快又收回了视线。 珍娘在她手上轻轻拍了拍，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很快搜查的下人回来复命，“回国公爷，珍华苑内没有发现异常！” 夏嬷嬷失声道，“怎么可能！”她明明安排人将东西放到珍华苑里了。 见燕云廷冷眼看着她，夏嬷嬷立即反应过来自己失言了，连忙解释道。 “老奴只是奇怪，明明春妈妈什么都交代了，莫非是珍姨娘早就留了一手。” 解释之余，还不忘攀扯珍娘。 珍娘偷偷翻了个大白眼，随即走到燕国公面前。 “春妈妈不过是一面之词，妾身也有人证！” 既然要开战了，谁还能没点准备呢！ 燕国公紧盯着珍娘，眸色深沉，“你有什么证人？都带上来吧！” 珍娘给彩琴使了个眼色，彩琴出去了一会儿，很快两个小丫鬟便被领了进来。 “奴婢采莲，拜见国公爷。” “奴婢采薇，拜见国公爷。” 燕国公看着跪着的两个半大的丫鬟，面露疑惑。 “你们可知今日叫你们过来是做什么的吗？” 采莲和采薇半晌才敢抬头，神情还有些怯生生的。 自打进了国公府，两人就一直在厨房做事，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主子。 尤其是燕国公，面容粗犷，气势迫人，两个小丫鬟被吓的瑟瑟发抖。 这时珍娘走到二人面前，柔声说道。 “不要怕，你们只管将自己看到的告诉国公爷就是了。” 采莲见了珍娘，心里稍稍安定一些，这才开口道。 “奴婢和采薇之前有看到一个嬷嬷将一包药粉递给了春妈妈，后来春妈妈将那药粉放进了老夫人的药膳里面。” 一旁的燕芷柔急声询问，“是哪个嬷嬷？” 采莲摇了摇头，“奴婢之前没见过那个嬷嬷，不过如果她站在奴婢面前，奴婢一定能认得出来！” 第57章 蝴蝶银钗 林清寒心里一个咯噔，侧目看了夏嬷嬷一眼。 夏嬷嬷微微低头，往后面站了站。 珍娘接着询问，“你们抬头看看这屋里，是否有你见过的那个嬷嬷在？” 采莲和采薇都听话的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屋内众人，随即同时抬手指向林清寒身后。 “是她！” “是她！” 众人随着他们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那里站着的正是夏嬷嬷！ “夏嬷嬷，是你！” 燕芷柔第一个冲到夏嬷嬷的面前，将她拖到场中跪下。 夏嬷嬷连声喊冤枉，“国公爷，这是陷害啊！一定是珍姨娘买通了这两个小贱人，来陷害老奴！” 珍娘冷笑一声，走到夏嬷嬷面前，双眼直视着她，“呵……我陷害你？我为什么要陷害你？” “当然是……” 夏嬷嬷下意识就想说，当然是你想要害世子夫人！ 但是话到嘴边，及时止住了。 她看懂了珍娘眼中的恶意，她分明就是故意！故意想让她牵扯上林清寒！ 夏嬷嬷深吸了口气，开口道，“这老奴就不得而知了，或许是老奴不知情的时候得罪了姨娘吧！” 珍娘有点遗憾，这夏嬷嬷这心理素质也太好了。 不过也没关系，拔出萝卜带出泥，夏嬷嬷翻了车，林清寒也没好果子吃！ “国公爷，依妾身看，没有切实的证据夏嬷嬷是不会认罪的。” 燕国公没有开口，燕云廷却接话，“你有什么办法？” 珍娘微微勾唇，“就如同世子夫人之前所说，也派人去夏嬷嬷房里搜查一番便是！” 夏嬷嬷心下大惊，她没有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房里的毒药并没有处理掉。 林清寒一看夏嬷嬷的神色，便知道大事不好。 但此时派人去处理已经来不及了，燕云廷已经安排侍剑亲自去搜查了！ 很快，侍剑便回来了，手里还拿着两样东西。 “国公爷，属下在夏嬷嬷的床底下搜到这包药粉和一根蝴蝶花纹的银钗。” 燕国公接过药粉看了一眼，便交给了李府医，至于那一根银钗却无人在意。 站在珍娘身后的彩云看着那支蝴蝶银钗，眼睛突然睁的大大的，眼中满是惊恐和不敢置信！ 珍娘的注意力都在李府医手中的药粉上，并没有察觉到彩云的异常。 李府医细细查验后，点点头。 “老夫人中的就是这种毒！此毒名唤七日魂断，药粉无色无味而且无药可解，连续服用七日后才会毒发！” 燕国公“腾”的一下站起身，一脚将夏嬷嬷踹翻在地，口中怒喝道。 “好你个老刁奴！下毒害人还要陷害主子！说，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燕国公怒火中烧，恨不得将夏嬷嬷一脚踹死！ 夏嬷嬷面露凄苦之色，知道这一次是躲不过了。 有些留恋的看了一眼林清寒，一边磕头一边哭喊。 “是老奴猪油蒙了心，老奴见世子爷宠爱珍姨娘冷落了夫人，便陷害珍姨娘想为夫人出口气！” “老奴自知罪孽深重，但夫人是不知情的！求国公爷千万莫要迁怒于夫人啊！” 燕国公面色复杂，看了林清寒一眼。 “把她拖出去，打！打到断气为止！” 林清寒见两个侍卫拉起夏嬷嬷就往外拖，忍不住扑了上来，哭着道。 “舅舅！嬷嬷肯定是被人陷害的，求您放了她吧！” 燕国公看着声泪俱下的林清寒，面上有些不忍，却没有说话。 “舅舅，就看在我母亲的面子上，饶了夏嬷嬷的性命吧！我们林家只剩下我和夏嬷嬷了……呜呜……” 听了这一句话，燕国公原本有些松动的心立刻软了下来，声音喑哑道，“那就……” 放人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见一个小丫鬟突然走到场中跪了下来。 “国公爷，奴婢有话要说！” 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 原本抽噎的哭泣的林清寒，也下意识停止了哭泣。 珍娘本来心还悬着，担心燕国公心软，将这件事情轻轻揭过了。 却没想到，自己身后的彩云突然就站了出来！ 没错，此时跪在燕国公面前的小丫鬟，正是彩云。 彩云的面上有些惊慌和害怕，但是双眼却死死盯着桌上的蝴蝶银钗。 “国公爷，这银钗是彩蝶姐姐的东西！” 彩云和彩蝶同住了一年多时间，对于彩蝶平日里佩戴的首饰非常熟悉，这支蝴蝶银钗便是彩蝶最喜欢的一件首饰！ 珍娘没想到还能有这样的意外之喜！本来她还犯愁，怎么才能将彩蝶的事情再翻出来，不成想彩云竟给了她一个惊喜！ 燕国公却是一愣，皱起眉头，“彩蝶，是谁？” 他平日不常在府里，哪里会认识彩蝶这么个三等丫鬟。 但是在场的其他人却都知晓，毕竟当时彩蝶在湖中溺死的事情闹得挺大。 当时明明已经查出来是李平杀的彩蝶，但如今彩蝶的钗子被侍剑从夏嬷嬷的房里搜了出来。 这里面明显有猫腻！ 众人心里各有猜测，却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大姨娘于是走到燕国公身边，小声的跟他解释着彩蝶的事情。 燕云廷的眼神有些晦暗不明，他看向侍剑，询问道，“你为何拿了这银钗过来？” 夏嬷嬷房里的首饰也不少，为什么侍剑单单拿了这支蝴蝶钗子。 “回世子爷，属下只是见这银钗不像是夏嬷嬷这个年纪的人戴的，而且银钗跟药粉一起藏在床下面，属下猜测也许有什么问题，便一起带过来了。” 燕云廷沉默片刻，渐渐意识到彩蝶的死还有内幕，他拿起桌上的银钗，走到夏嬷嬷面前。 “彩蝶的银钗，为什么会在你的房里？” 语气中满是冷意，夏嬷嬷不禁打了个哆嗦。 当日李平杀了彩蝶之后，带着这根蝴蝶银钗来找她复命。 夏嬷嬷见这钗子还值几个钱，便留了下来，没成想今日却被侍剑翻了出来。 此时，夏嬷嬷心里悔恨不已，却只能呼喊着冤枉。 “老奴不知道啊……老奴房里没这东西，定是有人故意放这钗子设计陷害老奴啊！” 一边说着，一边眼神看向珍娘，似乎在暗示是珍娘故意设计的一般。 珍娘心中一万句脏话，这老刁奴，都到这个时候了还不忘给自己使绊子！ 可真是条忠心的好狗！ 珍娘给了彩琴一个眼神，彩琴立刻心领神会，走到彩云身旁跪下，大声道。 “国公爷，奴婢看到了彩蝶被害的经过！” 第58章 珍娘出手 燕国公刚刚听了大姨娘的述说，已经了解了彩蝶一事。 其实他并不关心一个小丫鬟的死亡真相，但是既然这事情已经公开翻了出来，而且还牵扯到林清寒的人，他便不得不过问一下。 “说说你看到的吧！” 夏嬷嬷的面色极为难看，但她也没办法阻止，只能眼睁睁看着彩琴将她看到的杀人经过说了一遍。 场上安静了许久，大姨娘和燕芷柔的眼中满是震惊，就连燕云廷也一脸的不敢置信！ 燕国公沉默着，许久没有开口。 夏嬷嬷面上颓唐，自知此次是逃不过了。 若只是彩云一人指认出钗子是彩蝶的，她还可以谎称是别人栽赃。 但是彩琴的证词一出，她便知道自己说什么都没有用了，唯一能做的就是将林清寒从这件事里摘出来。 夏嬷嬷扫了眼周围众人的神色，视线在林清寒的脸上停顿片刻，最后才转向燕国公。 她重重在地上磕了三个响头，这才抬起头来，神色中带着几分愤懑和不屑。 “国公爷，彩蝶的死确实是老奴指使的，怪只怪她一介奴婢竟敢肖想世子爷，老奴心中愤怒便让李平除了她！” 燕国公语气冰冷，“李平乃是外院的管事，怎么会听从你的命令？” “他平日里采买物品，私底下昧了不少银子，把柄都捏在老奴手里。老奴要他做什么，他自然不敢不从！” 听了夏嬷嬷的话，燕国公面色漆黑，一脚踹在了她的心口位置。 “好你个老刁奴！” 夏嬷嬷不敢喊疼，趴跪在地上，哭喊道。 “国公爷，一切都是老奴自作主张啊！夫人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燕国公的眼神晦暗不明，半晌后咬牙说道，“将夏嬷嬷拖出去！” 这意思明显就是要取夏嬷嬷的性命！ 林清寒立刻上前阻拦，哭喊道，“舅舅，不要啊！” 她也知道夏嬷嬷是为了不牵连到自己才一个人担下罪责，但她还是忍不住！ 自从林府被抄家之后，便只有夏嬷嬷陪在她身边了，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夏嬷嬷被处死。 燕国公面色冷凝，只要一想到大燕氏还躺在床上生死不知，他就恨得牙痒痒！ 难得第一次对林清寒说了重话，“清寒，你给我让开！这老刁奴今日必须处死！” 林清寒满脸泪水，跪在地上，却执着的不肯退让。 夏嬷嬷不忍看她这样，突然挣脱下人的束缚，决绝的向柱子上撞去。 “不！” 鲜血四溅，模糊了林清寒的视线。 她泣不成声，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 …… 谋害大燕氏的事情，最终以夏嬷嬷的自戕收尾。 在场之人不是没有怀疑到林清寒的身上，毕竟夏嬷嬷是她的贴身嬷嬷，她不可能对夏嬷嬷做的事情一无所知。 但是，燕国公明显不想再深究下去，其他人自然也闭了嘴。 宫里的章太医来了府上，替大燕氏诊脉之后，摇了摇头道。 “老夫人的毒已经蔓延全身，恕下官医术不精，无法救治！国公爷还是给老夫人准备后事吧！” 燕国公的脸色极为难看，燕云廷也久久不言，大姨娘只得安排人送章太医出了门。 屋内的气氛沉郁。 珍娘看着平日里中气十足的大燕氏，现在面色青黑吊着一口气躺在床上，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 燕芷柔靠在珍娘的肩膀上，啜泣着，“大姑母对我可好了，没想到她竟然……呜呜呜……” 珍娘抚了抚燕芷柔的后背，心里有点难受。 虽说不是她害的大燕氏，但毕竟是她给了林清寒机会下手，若不是林清寒狠毒了她，大燕氏也不会有此一难。 珍娘不是圣母，她不会把所有的责任都揽到自己身上。 但是，她见不得燕云廷和燕芷柔难受，也见不得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就在自己眼前逝去。 珍娘扶起燕芷柔，起身走到燕国公面前，开口道。 “国公爷，妾身可能有办法救老夫人。” 燕国公猛地抬头，眼神犀利的看向珍娘，“你说的是真的？” 珍娘被这极具压迫感的眼神盯着，有一瞬间的胆怯，但还是说道。 “妾身父亲早年间救过一个游方大夫，那大夫为了答谢，给了父亲几枚药丸，说是垂死之人也可救得！” 珍娘说着从怀里拿出一颗不药自愈丸，递到了燕国公面前。 燕国公面色迟疑却没有接，珍娘有些尴尬，于是解释道。 “妾身在逃难的路上高烧不退，曾服下过一颗药丸，半刻钟不到烧便退了。国公爷若是不信，可以请李府医查验一番。” 珍娘说着，将药丸递给了李府医。 李府医看了燕国公一眼，见他没有拒绝，便拿到鼻子下闻了闻。 一会儿功夫，李府医说道，“这药丸没什么问题，可以试一试！” 意思就是，药丸吃不死人，如今这情况就死马当活马医吧！ 燕芷柔见燕国公还在犹豫，连忙走过来劝说，“父亲，就试试吧！我相信珍娘！” 燕云廷也跟着道，“姑母命悬一线，不能再拖了！” 虽然他对珍娘说的话还有疑问，但他心里是相信珍娘的。 燕国公这才点了点头，李府医连忙将药丸喂到大燕氏嘴里。 等待的时间是最难熬的。 众人守在床边紧紧盯着大燕氏的面色，搞得珍娘心里都有点紧张了！ 突然燕芷柔惊呼一声，“姑母脸色恢复正常了！” 众人也注意到，大燕氏原本青黑的面色已经褪去，恢复成了正常人的模样。 燕国公扫了李府医一眼，李府医连忙上前给大燕氏把脉，片刻后惊讶道。 “老夫人的脉象平稳了！” 珍娘松了口气，她之前只给宁昭和燕云廷用过不药自愈丸，治疗的都是外伤。 对于七日断魂这种毒药，她还有些没把握。 不过还好，这药丸功能强大，竟连毒药也能解！ 想到这里，珍娘心里有些不爽，为什么每次用不药自愈丸救别人都能成功。 上次她自己中了媚药，服了药丸却一点用都没有！就很生气！ 听了李府医的诊断结果，屋内的众人面上都高兴起来。 燕芷柔破涕为笑，挽着珍娘的手臂，兴奋道，“珍娘，这次可真多亏了你！” 燕国公看向她的目光，也带上了几分感激。 第59章 褫夺封号 回珍华苑的路上，彩云一直心事重重、欲言又止的模样。 珍娘实在看不下去了，直接开口道，“彩云，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彩云犹豫再三，才说道，“姨娘，您是不是早就知道彩蝶姐姐死的真相了？” 自打珍娘将彩琴调来珍华苑，彩云的心里便不由得生出几分危机感。 为了守卫她首席大丫鬟的地位，还经常当着珍娘的面挤兑彩琴几句。 彩琴比她大几岁，自然知道她的别扭劲儿，所以平日里很多事情都让着她。 彩云心里还有几分自得，觉得自己压了彩琴一头。 但是刚刚，彩琴和珍娘在面对燕国公质问时的一系列行为，让彩云觉得有些惊讶和失落。 她看出了两人在彩蝶这件事情上早有了默契，也许，这就是珍娘将彩琴调到身边的原因吧！ 彩云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些，想问又不敢问，直到珍娘先开口，她终于问出了心里话。 珍娘摸了摸她的脑袋，低笑一声，“可算问出口了，憋着也不嫌难受！” 于是将事情的原委告诉了彩云，毕竟彩云是她身边最亲近的人，她不希望两人之间产生隔阂。 “之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我也没想好具体要怎么做，也怕你心里藏不住事儿，反倒憋着难受。” 彩云听了珍娘这话，心里最后的一丝丝委屈也没有了，随即有些懊恼的低下了头。 “那奴婢今天是不是太冲动了些，奴婢当时也没想那么多，看到彩蝶的钗子就忍不住说出来了！” “其实奴婢说完之后，心里既后悔又害怕！” 珍娘“扑哧”一笑，“还好你说出来了，不然我还不知道怎么将这件事情捅出来呢！” 彩琴也走到彩云的身边，搂住了她的肩膀，“对呀，今天可多亏了你，你可是大功臣呢！” …… 燕云廷会来珍华苑，珍娘早有预料，只是没想到他来的这样快。 珍娘前脚刚进院子，燕云廷后脚就跟上了。 “世子爷怎么没守在老夫人那里？”珍娘诧异。 “姑母那边有芷柔守着。” 燕云廷面色有些不自然，“咳咳……彩蝶之死的真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今日的事情他大致看明白了，他知道这一切应该跟林清寒脱不了关系。 但是燕国公不追究，他也不想细查，毕竟无论真相是什么，都必定丑陋不堪！ 不过，他也看出来珍娘并非对夏嬷嬷做的事情全无防备！ 她不仅安排了两个小丫鬟作证，甚至早就将目睹彩蝶之死真相的彩琴调到了珍华苑。 还有珍娘救治大燕氏的神奇药丸，这一切都让燕云廷陷入深思。 他好像没有真正了解过珍娘！ 珍娘早就想好了怎么应对，于是说道。 “其实妾身也是前几日才听彩琴说的，刚开始妾身也不敢相信，妾身不信夫人身边的嬷嬷竟会如此狠毒！” 珍娘故意扯到林清寒身上，见燕云廷果然面色沉了沉，这才接着说道。 “这几日妾身掌家，担心府中吃食上出纰漏，这才安排采莲采薇在厨房留意着，没想到还真发现了问题。”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拿起手帕擦了擦眼角，事实上偷偷给彩琴使了个眼色。 彩琴会意，立马上前。 “世子爷，奴婢跟姨娘是一同入府的，奴婢也是担心姨娘稀里糊涂被人害了，这才跟她说了真相！不然，奴婢这辈子都不会把看到的事情说出来了的！” 两人一唱一和，勉强将燕云廷糊弄住，至于他心里还剩的一点疑惑，珍娘也懒得再解释了。 总归是越解释越乱，稍微保持点神秘感或许还更好一些。 大燕氏的身体恢复的很快，才第三日就能下床了。 燕国公怕她多想，只告诉她是夏嬷嬷为了陷害珍娘，所以给她下了毒。 大燕氏大为震惊，不过听说夏嬷嬷已死，便也没再追究。 这日，京城发生了一件大事。 镇北侯府的明月郡主和未婚夫钱文豪大打出手，还将钱文豪毁容了！ 据说，是兰妃娘娘为了拉近她弟弟和秦明月之间的关系，特意安排了两人见面。 结果不知发生了什么，两人却大打出手。 钱文豪一个四肢不勤的读书人，哪里是秦明月的对手。 秦明月一鞭子下去，狠狠抽在了钱文豪的脸上，直接将他毁了容！ 大梁朝律例，身有残缺、容貌有损之人不得入仕。 钱文豪正在国子监就读，就等着明年下场科考，这一毁容直接就断送了他的入仕之路！ 兰妃自来疼爱弟弟，立刻便去梁帝面前哭诉告状。 梁帝一怒之下，废除了秦明月的郡主封号，并且将她禁足在府里，直到出嫁之日才能放出来。 秦明月吃了这么大的亏，哪里会甘心！ 但是，她最恨的人不是兰妃不是梁帝，而是林清寒！ 一切厄运的开端，都是因为她！ 就是因为林清寒的设计，才让她的名声一步步败坏，最后被赐婚给钱文豪。 之前秦明月没有出手报复，是因为刚被赐婚，梁帝还注意着她。 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她已经没有心思再去顾忌其他了，她只想报复林清寒！ 红玉看着秦明月赤红的双眼，有些胆怯。 “小姐，您怎么了？” 因为没了郡主的身份，红玉便只能称呼她为小姐。 但是这个称呼，更加刺伤了秦明月，她抬手一巴掌狠狠甩在红玉的脸上。 红玉摔倒在地，却不敢叫疼。 “主子，奴婢知道您心里难受，但是您千万别憋着自个儿啊！” 秦明月咬牙切齿，“帮我想办法，我一定要弄死林清寒那个贱人！” 红玉一直跟在秦明月身边，自然清楚他们之间的恩怨。 她知道若是不让秦明月出了这口恶气，全府上下的日子都不会好过。 只得开口献计，“奴婢买通了燕国公府的一个婆子，听她说前几日国公府里出了件大事！” 秦明月面色缓和了些，看向红玉，“出了什么事？” 红玉观察着她的脸色，小心翼翼道，“据说是一个嬷嬷下毒谋害袁老夫人，被燕国公处死了。” 秦明月眉头紧皱，冷冷道，“多安排几个人查清楚！燕国公府有任何异常，立刻向我禀报！” 第60章 燕云廷的礼物 今儿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燕云廷早早的便从大理寺下值回府。 回府第一时间就来了珍华苑。 “世子爷，今日怎么回来的这么早？” 珍娘怀里抱着小狐狸，连忙上前迎接。 燕云廷屏退了下人，直接拉着珍娘进了里屋。 “珍娘，私铸铜钱的事情被查出来了！” 原来自从上次珍娘将假铜钱的事情告诉燕云廷之后，他便在府里暗查了一番。 没想到，这一查便查出了大事！ 近几个月来，府里下人领的月银竟有接近一半是假铜钱！ 一直以来，国公府的内务都是交给林清寒和大姨娘在料理。 燕云廷自然不相信大姨娘会跟私铸铜钱的人勾结，他对大姨娘的性情很了解，她温柔不争，不是会做出这种事情的人。 而且，以大姨娘的出身，也没有这么广的人脉关系。 那么，唯一的嫌疑人，便只可能是林清寒了！ 若是以前，燕云廷对林清寒自然信任，但经历了大燕氏的事情，他对她的态度有所转变。 私铸铜钱这么大的事情，燕云廷自然得禀报给燕国公。 燕国公得知此事后，思虑再三。 为了以防万一，他提前将京城内有人私铸铜钱的事情透露给了户部。 户部尚书接到燕国公的消息，自然不敢怠慢。 一番清查下来，却发现问题越查越大，这私铸铜钱一案竟然牵连了京城不少的高门显贵！ 户部尚书不敢再查下去，便将收集到的证据全部递到了梁帝的面前。 梁帝得知此事，勃然大怒！立刻下令让大理寺和金吾卫一起清查私铸铜钱一案！ 不少官员贵族都遭了殃，甚至连皇室郡王、公主都牵涉其中。 梁帝大怒，将这些郡王、公主叫进宫狠狠训斥了一通，至于其他官员也是关的关、杀的杀！ 一时之间，朝堂之上人人自危！ 燕云廷很庆幸，还好珍娘提前发现了端倪，让他来得及防范。 这私铸铜钱的事情迟早是要被爆出来的，若等到那个时候，燕国公府可就真的完了！ “珍娘，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有没有想要什么礼物？” 燕云廷搂着珍娘的腰，轻轻抚摸着。 他最喜欢看珍娘收到礼物时惊喜的样子，那可爱的模样极大的取悦了他。 “这还得多亏了世子爷雷厉风行，咱们府上才能躲过这一劫，妾身可不敢居功！” 珍娘靠在燕云廷的怀里，像只懒洋洋的小猫，笑眯眯的说道。 燕云廷神色轻松，唇角带笑，“我看你平日里在府里无聊，不如改日带你去郊外的温泉庄子玩两天。” 珍娘的眼睛立刻睁的大大的，这次可不是装的。 “我们国公府还有温泉庄子？！” 这大冷天的，哪有人不爱泡温泉的，珍娘眼中都冒出星星了。 燕云廷眸色一暗，狠狠在她脸上亲了几口，这才道，“当然了，你想去的话，爷明天就带你去！” 珍娘搂紧了燕云廷，在他怀里蹭了蹭，“世子爷，你真好！” 燕云廷说话算数，第二天一早便准备好了出行的车驾。 燕芷柔听说此事，当即嚷嚷着要跟着一起去，不过燕云廷一个眼神扔过去，她便秒懂了，不再跟去做电灯泡。 珍娘并不知道燕云廷的小心思，此时马车已经开动，她窝在燕云廷的怀里昏昏欲睡。 还真别说，金主爸爸的马车就是豪华，不仅空间超大，还格外的暖和。 珍娘才坐了一会儿就睡着了，醒来的时候便到了温泉庄子。 燕云廷见她还有些迷糊，便抱着她下了马车。 庄子里的下人见世子爷竟然抱着姨娘下车，面上有些惊讶，几个丫鬟看着燕云廷怀里的珍娘，面露羡慕。 珍娘这次还特意带了小狐狸出门，小狐狸这些日子在珍华苑好吃好喝的养着，胖了一大圈。 这冬日寒冷，珍娘特别喜欢将它搂在怀里，既暖和又舒服。 燕云廷先去安排人将行李安置，珍娘便先进了房间。 她卸下发间的首饰，让头发完全披散下来，发丝如瀑，更添了几分妩媚风情。 彩云进来的时候，见了珍娘这模样，顿时脸红了起来，结结巴巴道。 “姨娘，奴婢带您去温泉池。” 珍娘点点头，她早就迫不及待要去泡温泉了，当然，还不忘带上小狐狸一起去！ 这座庄子是靠山而建的，温泉池正在山腰的位置。 为了方便，还特意在浴池旁边建了一排房间，专门用于主人家休息或者更换衣物。 彩云带着珍娘到了池边，将换洗的衣服放进房间之后，便准备上前替她褪去衣裳。 珍娘并不习惯被他人如此亲密的伺候，便让彩云去外间候着。 见她离开了温泉池，珍娘这才褪去了厚重的衣裳，赤着身子进了浴池。 “呼……好舒服啊！” 身体被温热的池水包裹着，珍娘感觉舒坦极了，这些世家贵族还真是会享受！ 小狐狸趴在池边，伸出一只小爪子，往池水里探了探。 感觉到池水的温热之后，便跳了下来。 珍娘捞起小狐狸，一边笑着，一边给它搓洗皮毛。 燕云廷刚走到入口处，就听了里面的嬉笑声。 彩云上前行礼，准备进去通报，却被燕云廷止住。 “你回去歇着吧，这里不用守着了。” 彩云懂事的退下了。 燕云廷刚走到浴池边，就见到一幅让他血脉偾张的画面。 珍娘此时正站在浴池中逗弄着小狐狸，她只有腰部以下掩盖在水里，那高耸的胸脯和柔若无骨的腰肢，展露在空气中，一览无余。 燕云廷咽了口唾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呼吸也变得炽热起来，缓缓走到珍娘的身后。 珍娘听见身后有动静，还以为是彩云，便开口询问。 “彩云，你怎么进来了？” 刚一回头，双眼就撞进了一双充满欲望的眸子，珍娘忍不住惊呼出声。 “世子爷，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燕云廷紧紧揽入怀里，接着火热的双唇便贴了上来。 珍娘的脑子里有一瞬间的空白，小狐狸趁机从她手中逃脱，飞快的躲到了浴池的角落。 一双小爪子，捂住了双眼。 浴池之内，温度极速升高，珍娘觉得既刺激又疯狂。 她感觉自己跟着这池水似乎融合在了一起，身体软的不可思议，又带着火焰的炽热，在这温泉池里起起伏伏。 第61章 林清寒病重 珍娘后悔跟燕云廷来庄子上泡温泉了！ 燕云廷压根不是人！ 这两天珍娘没体验到一点泡温泉的乐趣，全被他压在浴池里做了坏事！ 还说是给她的礼物，她还欢天喜地的跟着出来，没想到，这分明就是燕云廷蓄谋已久的阴谋！ 回程的路上，珍娘冷着脸不想跟燕云廷说话。 燕云廷有些尴尬，他也知道自己做的有些过分了，不敢凑上去跟珍娘搭话。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昨日见了珍娘在浴池中的样子，就昏了头了，根本克制不了一点。 回想起浴池里的一幕幕画面，他此时心里还有些火热和回味，不知不觉间两股热流便从鼻孔流了出来。 燕云廷深感丢脸，趁着珍娘没看见，连忙拿起帕子擦了干净。 珍娘这次是真的生气了，马车刚到府门口停下，就立刻出了车厢。 燕云廷伸出手想扶她下车，都被她无情的忽略掉了。 结果她自己跳下车时，一个腿软，却摔了个狗吃屎。 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珍娘觉得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羞愧欲死！ 好在燕云廷连忙跳下车将她抱了起来，珍娘这次没有拒绝，而是将脸埋在他的胸前。 燕云廷进府一路上都抱着珍娘，对府里人的窃窃私语毫不在意，珍娘就更不敢露脸了。 什么叫社死，这就是！ 好不容易进来珍华苑，珍娘立马发挥了渣男本性，用完就扔，挥着大扫帚就把燕云廷赶了出去。 汀兰苑。 林清寒的身子越发差了。 以前虽说也天天喝着汤药，但没事还能出院子走两步。 但是自打夏嬷嬷没了之后，林清寒便虚弱的连床都很少下。 司书端着一碗药汤进了屋，就见她神色恹恹的靠在床头。 “夫人，该喝药了！” 司书叹了口气，走到床前，将药碗送到林清寒的面前。 “啪”的一声，林清寒将药碗打翻在地，“咳咳……我这副身子还喝什么药！” 司书惊的连忙跪下，劝说道。 “夫人，您再难受也要顾及自己的身子呀！” 林清寒面色白的像纸一样，眼神有些恍惚，“世子爷呢……咳咳……世子爷今天有没有来看我？” 司书看着林清寒这样子，眼中满是泪水。 她不敢告诉林清寒，燕云廷不仅没有来过汀兰苑，甚至前两天还带着珍姨娘出门游玩去了。 若是让林清寒知道了，燕云廷今日一路抱着珍娘回来，她心中必然更为难受。 思及此，司书只能撒谎道。 “世子爷刚刚来过了，还特意吩咐奴婢好好照顾您，看您睡着了就没叫醒您了。” 林清寒的嘴角划过一抹凄凉的笑，低声说道，“咳咳……你别骗我了，我知道，他是不会来看我的……” 话音未落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嘴角更是溢出一丝鲜红，林清寒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司书满脸的惊恐，哭喊道，“夫人！夫人，您醒醒啊！” …… 燕云廷在书房里唉声叹气，就见降雪提了一个食盒走了进来。 “世子爷，珍姨娘让我给您送茶点来了。” 燕云廷一听是珍娘送来东西，连忙起身，急切道，“珍娘送了什么，快打开给爷尝尝！” 降雪抿嘴一笑，打开了食盒盖子，只见里面是一小碗汤和一壶茶。 燕云廷拿起碗喝了一口，好看的眉毛蹙了起来，“绿豆汤？” 这大冬天的，珍娘干嘛给他送绿豆汤？ 燕云廷想不明白，又让降雪给他倒了杯茶，茶水下肚，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菊花茶？” 降雪捂嘴偷笑，“珍姨娘说世子爷最近有些上火，特意给您准备了这些。” 燕云廷：…… 爷哪里上火了，真要上了火，这些东西也灭不了呀！ 就在这时，元宝急急忙忙跑了进来。 “世子爷不好啦，世子夫人昏迷了！” 燕云廷因为大燕氏和彩蝶的事情，对林清寒有了猜忌。 再加上林清寒跟私铸铜钱一事也扯上了关系，燕云廷便更不愿意见她了。 但是，听闻她病重呕血，燕云廷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刚进了屋，就看见躺在床上没有一丝血色的林清寒，燕云廷心里一惊，怒斥道。 “夫人怎么会病得这样厉害！你们是怎么伺候的！” 汀兰苑的丫鬟小厮跪了一地，司书跪在最前面，哭着说道。 “世子爷，自打夏嬷嬷去了之后，夫人的身子就越来越差了，喝多少汤药都不起效果啊！” 燕云廷看着这样的林清寒，终究还是不忍，于是看向元宝，说道。 “你去国公爷那里拿令牌，去宫里将章太医请过来，快去！” …… 章太医作为太医院的院判，确实医术高明。 几针扎下去，林清寒的脸色就好了一些，再没有之前惨白的吓人。 章太医收回了银针，看向燕云廷，缓缓开口道。 “世子夫人是胎里带来弱症，若是好好养着，也能活到半百之数，只可惜……” 说到一半摇了摇头，有些遗憾接着道，“只可惜世子夫人思虑过重，伤了心脉，只怕寿数不长了，哎……” 燕云廷得知林清寒吐了血，便知道可能不大好了。 但是章太医的诊断结果说出来之后，他的心情还是有些低落，在林清寒的床前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林清寒重病惊动了太医，这消息很快就传到了秦明月的耳中。 红玉本以为秦明月听了这消息会高兴，没想到她的面色更难看了！ “那贱人做了这么多歹毒的事情，燕云廷竟然还想救她！” 秦明月通过埋在国公府的眼线，已经得知了国公府之前发生的事情。 得知林清寒做的那些事，秦明月也很是不耻！ 毕竟她对付人向来都是正大光明的，从来不搞这些阴损的手段！ 她如此看不起的人，却害得她名声尽毁还丢了封号，秦明月的心里更是恨极了！ 虽然被褫夺封号一事，跟林清寒并无关系，但是秦明月就是认定了她！ 所以，秦明月绝对不允许林清寒苟延残喘下去！ 她冷冷扫了红玉一眼，红玉有些害怕的走了过来，小声问道。 “主子，您想做什么？” 秦明月眼神冰冷而又诡异，唇角微微勾起。 “林清寒那么喜欢借刀杀人，那我也给她送一份大礼……” 第62章 大燕氏离京 最近燕云廷有些忙，因为大燕氏的长子袁世泽进京了！ 之前柳嫣然的婚礼办的比较急，袁家和柳家人远在岭南，根本赶不及参加。 这次袁世泽和柳嫣然的兄长柳衡一同进京，一方面是为了来见柳嫣然和季家人，另一方面也是为了接大燕氏回岭南。 柳衡跟柳嫣然一母同胞，向来兄妹情深，在国公府落脚的第二日，季诚和柳嫣然夫妻两便闻讯而来。 兄妹重逢，自然有很多话要说。 袁世泽陪着聊了一会儿，就被大燕氏领着去见了燕国公和燕云廷。 燕国公对这个大外甥很是喜爱，毕竟袁世泽不仅仪表堂堂，还满腹才华！ 不像自家儿子，只知道练武，对诗文狗屁不通！ 燕云廷看袁世泽有些不爽！ 袁世泽被大燕氏严格教养长大，性子有些古板，年纪轻轻就像个老学究一样。 燕云廷不爱舞文弄墨，性格还有些许叛逆，自然见不得他这个小古板样儿。 不过更重要的一点是，袁世泽第一眼看见降雪，就两眼发直走不动道！ 燕云廷当时脸就黑了！ 他倒也不是吃醋，只是降雪在他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如今被别人惦记上了，还是一个他看不惯的人，他本能的不高兴！ 好在降雪对情爱之事压根没有兴趣，对袁世泽也是毫无想法。 若是真有心，这么些年她早就勾搭上燕云廷了，哪里还轮得到什么他！ 但是袁世泽这种小古板，不开窍则已，一旦开了窍就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第一次来京城也不出去外面走走逛逛，却每日在闲云轩门口痴痴地站着，就为了偶遇降雪一次。 降雪被逼无奈，只得躲到珍华苑来找珍娘诉苦。 她不过就是去书房送个茶点，怎么就被袁世泽看上了呢？ 珍娘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这桃花来了挡都挡不住啊！ 燕国公是个大老粗，没看出来自家大外甥的心思，但大燕氏作为袁世泽的母亲，自然看懂了他的心意。 自打春华出嫁后，降雪便升为一等丫鬟，一直跟在燕云廷的身边。 大燕氏对降雪很是熟悉，印象也还不错。 为了自家傻儿子，大燕氏私下跟燕云廷提了这事儿，想将降雪收了给袁世泽做妾室。 燕云廷没有直接答复，而是询问了降雪自己的想法。 降雪自然是不愿意的，别说是做妾，哪怕做正妻她都没兴趣！ 她就想一个人过逍遥日子，男人都靠不住！ 大燕氏得知后，也只能作罢，总不能因为自己儿子喜欢，就强抢侄儿的贴身丫鬟吧！ 好在袁世泽和柳衡在国公府停留的时间不长，大燕氏将事情都安排好之后，便准备离开了。 燕国公自然挽留，但大燕氏一心想着赶在过年前到岭南，便婉拒了。 而且也没有外嫁女在弟弟家过年的道理，燕国公明白，便也没有再劝。 只是姐弟两都已经年过半百，今日一别还不知道以后有没有机会再见，燕国公心里很是不舍。 袁世泽好不容易单独见了降雪一面，磕磕巴巴的表了白。 不出意外，降雪无情的拒绝了他，袁世泽很是灰心丧气。 这日一大早，大燕氏去汀兰苑看望了林清寒之后，便出发了。 燕国公府上下都来门口送别，柳嫣然和季家人也特意赶来国公府送行。 大概是在生死关头走了一遭，大燕氏的心态改变了不少。 而且事后得知是珍娘救了她，现在她对珍娘的态度也缓和了许多。 不过终归因为之前的几次冲突，大燕氏有些拉不下脸，还有些别扭。 简单嘱咐了燕云廷和燕芷柔几句后，便上了马车。 看着大燕氏的车驾越行越远，珍娘心里还有些小感慨，但是转念一想，又轻松了起来。 现在林清寒病重基本上不怎么出院子，大燕氏又离开了，后宅彻底没人管得了她了。 真是想想都开心！ 这日，被送去庄子上许久的许嬷嬷托人给燕云廷带了口信，说是自己休养好了，想回国公府来伺候。 燕云廷有些犹豫。 之前彩蝶之死的真相被他严令封口，除了那日在场之人，并没有传扬出去。 但是他还是有些担心，担心许嬷嬷回府后听到什么风声，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情。 毕竟，这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 但许嬷嬷再三求情，言辞凄切，说只是想留在他身边伺候着，安心过完下半生。 燕云廷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 一来许嬷嬷杀害李平一事并没有引出什么风波，二来她毕竟曾经是燕云廷的奶娘，燕云廷对她还是有几分感情的。 许嬷嬷刚回府，便来闲云轩叩谢。 燕云廷见她发间已有了不少灰白，心里也不太好受，便让她留在闲云轩里，吩咐平日里让元宝注意照看着点就是了。 珍娘来找燕云廷说点事，正好撞见了许嬷嬷。 许嬷嬷微微俯身见了礼，便离开了，珍娘心中却突然咯噔了一下，隐隐觉得将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汀兰苑。 有了章太医给林清寒调理，她的身体又恢复了一些，偶尔还能在自己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 一个小丫鬟端着药碗进来，司书起身接过她手里的碗，皱眉问道。 “采英，怎么今天这药熬的这么慢？” 采英小声解释，“我不小心把药罐打翻了，又重新熬了一碗，这才慢了些。” 司书没有再说什么，扶起林清寒，一勺一勺将汤药喂到她嘴里。 谁知，药喝了一半，林清寒竟剧烈的咳嗽起来，甚至又吐血了！ 司书吓了一跳，连忙让采英出去喊人。 燕云廷来汀兰苑的时候，李府医刚刚给林清寒把完脉。 “夫人怎么样了？”燕云廷询问。 李府医面色不太好，叹了口气，“夫人的病情急转直下，怕是熬不过今夜了。” 司书不敢置信，跌坐在地。 “怎会如此？明明章太医为夫人施针之后，夫人的病情好了许多的，怎么可能突然就恶化了！” 李府医思索片刻后，问道，“夫人吐血昏迷之前，可有服用过什么？” 司书摇了摇头，“今日夫人胃口不好，一上午都没怎么吃东西。” 随即眼睛突然睁大，像是想到了什么似的，连忙起身拿起桌上的药碗，送到李府医的面前。 第63章 林清寒之死 “李大夫，您看看，这药是不是有什么问题？夫人刚喝完药一会儿，就吐血了！” 李府医接过药碗，伸手沾了些汤药放入口中。 而后神色变得极为难看，惊呼出声，“这药里放了大寒之物！” 燕云廷眸色一冷，看向李府医，“有什么问题吗？” 他不是大夫，自然不知道以林清寒目前的身体状态，根本就碰不得任何寒凉之物。 李府医解释之后，燕云廷的眼中晦暗不明，半晌后才开口。 “今日这药是谁熬的？” 采英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抖着身子道。 “是奴婢熬的药，但是奴婢真的没在药里加东西啊！” 采英胆子小，说着说着便哭了起来。 司书犹豫了片刻，走到燕云廷面前跪下，“世子爷，采英向来老实忠心，她应该不会做这种事情。” 说着又看向跪着的采英，询问道，“你熬药的时候可有离开过火炉？” 采英停止了抽泣，小声开口道，“奴婢中间有去净手，不过奴婢只离开半盏茶时间不到啊！” …… 燕云廷守在林清寒的床边，看着她气若游丝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对林清寒，他确实没有男女之情，但总归有多年的姐弟情谊。 即便知道她做了不少恶事，燕云廷也顶多不再见她，却从没有想过让她死。 “表姐，你好好休养，会没事的。” 燕云廷见林清寒的眼睛微微睁开，轻声安慰着她。 林清寒没有说话，只是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燕云廷。 许久之后，凄然一笑，艰难开口道。 “云廷表弟，没想到我临死之前还能见你一面。” 大概是人到了快死的时候，往日里朦胧不清的事情便都看得清楚了。 林清寒终于接受了，燕云廷不爱她的事实。 她觉得她这些年，好像疯魔的不像自己了！ 原本她是尚书府的嫡小姐，又是京城有名的才女。 她身份高贵，性情娴雅，为什么却落到如今这样的境地呢？ 一直以来，她怨恨不甘！ 她怨恨圣上将林府抄家流放，她怨恨燕云廷永远对她冷淡，她更怨恨自己身体孱弱！ 想要留住的没能力留住，想要得到的却永远得不到！ 在生命的最后一刻，她却释然了。 人生或许就是这样，留不住，求不得，一生苦…… 她只是还有些遗憾，遗憾最后留在燕云廷心中的是这样丑陋的样子。 她想回到小时候，继续做燕云廷心中的那个温柔娴静的表姐，而不是现在这样，内心被怨恨腐蚀而变得丑陋不堪的世子夫人。 她感觉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弱，最后留恋的看了燕云廷一眼，终于流下泪来。 燕云廷看着林清寒咽了气，他心里堵得难受。 但是又隐隐觉得肩上轻松了许多，好像套住他的枷锁终于被解开了一般。 燕云廷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想，但是人性终归是自私的。 燕国公得知林清寒的死讯后，沉默良久，而后便让大姨娘去操办她的身后事了。 大姨娘很是唏嘘，林清寒的丧礼也是按照世子夫人的规格办的，并没有草草了事。 只是，林清寒的娘家人都没有了，这些年她一直在府里养病也没结交什么朋友。 再加上她乃是罪臣之女的身份，因此除了跟燕国公府交好的人家，基本上就没什么人来拜祭了。 林清寒出殡的这一天，许嬷嬷在自己屋里上吊自尽了。 燕云廷得知之后，既震怒又后悔！ 林清寒死后，他让侍剑仔细查过汤药里面寒凉之物的来源。 这一查便查到了许嬷嬷的头上！ 之前燕云廷安排在庄子上照顾她的丫鬟说，前些日子有个婆子去庄子上见过许嬷嬷。 那日后，许嬷嬷便让人传话，要求回国公府。 丫鬟虽不知道那婆子对许嬷嬷说了什么，但却记住了那婆子的模样。 燕云廷让侍剑将那丫鬟带回府指认，最后便揪出了看守后院中门的张婆子。 一开始张婆子还矢口否认，一顿板子下来，她便什么都招了！ 原来她就是秦明月安排在燕国公府的眼线！ 秦明月这次也是学乖了，她得知夏嬷嬷自杀的真相之后，便让张婆子偷偷去找了许嬷嬷，将彩蝶之死的真相告诉了她。 借许嬷嬷的手，害死林清寒！ 林清寒估计怎么也想不到，她的性命会了结在一个老嬷嬷手里。 起因不过是，她一时冲动弄死了一个小丫鬟。 燕云廷这几天心情本来就差，当下命人将张婆子打了个半死，发卖了出去。 至于许嬷嬷，燕云廷终究还顾忌着一份哺育之情，让侍剑将她好好安葬了。 而许嬷嬷下药害死林清寒的事情，也被他捂了下来。 毕竟国公府世子夫人被下人报复杀害并不是什么好听的事情。 传出去的话，不仅国公府名声有损，林清寒死后都得背个歹毒的骂名。 这些都是燕云廷不愿意看到的。 还有一个多月就要过年了，国公府里开始又热闹起来。 这半年来府里发生了太多事情，大姨娘也有心好好将府里清扫一番，去去晦气。 珍娘最近却热衷于练武，因为她发现冬日里穿的再多都是无用的，反而练武出出汗还舒服一些。 至于管理后宅的事情，她已经机智的将excel记账方法和阿拉伯数字都交给下面的管事们。 她除了每个月底看看账本之外，也没什么好操心的。 每天练练武，逗逗小狐狸，偶尔出门看看沈大娘母子，日子过得非常滋润。 不过，燕云廷最近却有些烦恼！ 自打林清寒死后，便有不少世家小姐有意无意的勾搭他。 今日，他领着一小队大理寺官差在街上巡视，结果一路上遇上好几个姑娘家走到他面前掉帕子。 第一次、第二次，燕云廷只当是意外，还好心替人家姑娘捡了帕子。 然后五六七八次之后，他再直男也能看出问题不对了！ 其中有一个姑娘特别的大胆！ 燕云廷记得她好像是兵部侍郎家的小姐，以前参加宴会的时候依稀见过几次。 这位小姐在大街上走的好好的，突然就崴了脚直接往他身上扑。 燕云廷当然机智的躲开了！ 开什么玩笑，身材不行，长得也没珍娘好看，他可不瞎！ 这种亏，吃不得！ 第64章 娶妻? 燕国公也有类似的烦恼。 最近有不少同僚，到他耳边旁敲侧击燕云廷的婚事，有些人甚至直接跟他透露了结亲的想法。 燕国公第一次知道，原来自家倒霉儿子这么受欢迎！烦恼归烦恼，他心里其实挺得意的。 确实，像燕云廷这样的长相气质，就算不提家世，也会引得女子纷纷倾慕。 更何况，他的身份还是燕国公的嫡子，会是下一任的国公爷！ 以前没有姑娘生扑，是因为他已经有了正妻。 大多数官家小姐自然不愿意委身做妾，即便心中倾慕，也只能作罢！ 现在林清寒一死，原本就对燕云廷暗生情愫的姑娘们，便都忍不住主动出击了！ 曹慧听曹文宾说了最近的事情，着急的不行，生怕燕云廷被别人给抢了！ 也顾不上害羞了，当即跑去她父亲忠勇侯的面前说出了自己的心事。 忠勇侯早就看出来自家闺女的心思，若是以前，他当然不同意将曹慧嫁给燕云廷了！ 但是现在他不禁也动了心思，毕竟这大外甥也是他看着长大的，模样、品行、家世，样样出众，他实在没什么好挑剔的了！ 忠勇侯是个急性子，决定好了之后，便来国公府找燕国公商量这个事儿。 燕国公乍一听，还有些懵。 怎么自家的混小子，这么抢手了？就连大舅哥都看上了他！ 燕国公算是看着曹慧长大的，对她也是很是喜欢。若是让曹慧做他的儿媳妇，他自然是满意的。 不过他并没有立刻答复忠勇侯，还是想先听听燕云廷的想法再做决定。 毕竟儿子的第一段婚姻算是彻底的悲剧了，总不至于第二次娶亲还娶个不合心意的吧！ 忠勇侯听了燕国公的回复也没有生气，毕竟婚姻大事，总要多考虑一番才是。 两人在燕国公的院子里小酌了几杯，忠勇侯便离开了。 但不知怎的，忠勇侯府要跟国公府结亲的事情，却被人传了出去。 不仅仅是国公府内，就是京城里的贵族圈子都有耳闻。 珍华苑。 珍娘正有气无力的陪着五姨娘唠嗑。 自打上次柳嫣然的婚宴上，五姨娘跟她看对眼了之后，就时不时的来珍华苑找她聊天。 当然，这个看对眼只是五姨娘单方面的想法，珍娘绝不想承认！ 每次五姨娘跟她探讨一些大尺度的事情，珍娘都无语凝噎。 她一个现代人，论开放程度竟然输给了一个古人！ 羞愧啊羞愧！ 五姨娘见珍娘开小差，便凑到她耳边，跟她分享了一个大八卦。 “珍娘，我告诉你哦，世子爷马上就娶曹小姐为正妻了！” 珍娘昏昏欲睡的小脑瓜突然就清醒了！ 什么！？ 金主爸爸又要娶妻！？ 那她怎么办！？ 五姨娘见珍娘呆住的模样，眼里有些着急，“你不会没听说吧？！” “珍娘我告诉你哦，这段时间你可得抓点紧了，早日怀上世子爷的孩子！若是以后主母进了门，可就不好说了！” 五姨娘这么说，也确实是为珍娘考虑。 当姨娘的，若是没个孩子傍身，以后年老色衰，就只能在这深宅大院里慢慢枯萎了。 五姨娘自己是没有指望怀上了，她出身青楼，能进了国公府锦衣玉食的活着，就很满足了。 但是珍娘不一样啊！ 她还这么年轻，燕云廷对她又极为宠爱，若是再怀上孩子，以后也能多些指望！ 听说曹慧将要嫁给燕云廷的消息，珍娘先是一愣，而后心里有些闷闷的。 她知道五姨娘说的都是掏心窝子的话。 毕竟，在这个时代，女人只能依附于男人生存。 像她这样，没有家世背景的妾室，就只能依靠燕云廷的宠爱活着。 若是哪一天，燕云廷对她厌倦了，她的日子可想而知会有多惨！ 珍娘在心里也考虑过五姨娘的提议，但犹豫再三，她还是放弃了。 她虽然一心摆烂，但不等于一点自己的尊严和骄傲都没有了！ 拿生孩子来获取男人的宠爱和稳固自己的地位，她实在是做不出来。 她只是觉得自己有些不对劲！ 不是早就想好了，只当燕云廷是金主爸爸，窝在珍华苑混吃等死就好了吗？ 为什么听说他要娶正妻，心里却有些难受呢？ 以前林清寒还在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而且曹慧她也见过，是个活泼善良的女孩子，要是她成了燕云廷的正妻，应该也不会为难自己。 她照样可以在珍华苑美滋滋过她的小日子。 她这么不开心，难道是真的喜欢上金主爸爸燕云廷了？ 珍娘猛的摇了摇头！ 冷静！冷静！ 办公室恋情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 燕云廷没空留意这些流言蜚语，因为他最近非常忙，忙的连回国公府的时间都没有了！ 腊月之后，梁帝突然病重，于是命太子萧乾统领朝政。 朝堂之上的局势，立刻变得微妙起来！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前几日，镇北侯打着为秦明月筹备婚礼的旗号，带了一队兵马入京。 而后又传出被贬黜多年的二皇子萧翀在西南集结兵马，剑指天极，意图叛乱！ 京城之内，人心惶惶！ 太子信赖燕国公府，于是召燕国公重回朝堂，还任命燕云廷为禁军副统领，守卫皇城。 眼看着离新年没几天了，京城好不容易安定了一些。 谁知梁帝的病情却又加重，雪上加霜的是，太子萧乾也中毒倒下了！ 下毒之人是个籍籍无名的小太监，被抓之后，当场咬舌自尽。这件事情，一时半会儿也查不清楚。 东宫内，已经乱成了一团。 十几名太医围在太子的床前，愁眉苦脸，束手无策。 梁帝和太子接连倒下，朝堂之上无人主事，各派官员忙着争权夺利，却没人去管萧翀叛乱之事。 二皇子萧翀的兵马，一个月内连续攻下数个城池，眼看着离京城已经不到五十里路程。 危急时刻，燕国公重披战甲，带领京城守备军和金吾卫人马守卫京城门户。 却未料到，镇北侯府与萧翀早就勾结起来了！里应外合之下，打了燕国公一个措手不及。 城门被快速的攻破，萧翀的大军长驱直入，直抵皇城！ 第65章 京城动乱 皇宫内，燕国公等一众大臣焦急的守在梁帝的寝殿外。 兵部尚书一脸愁苦，“国公爷，这可怎么办呀？圣上昏迷不醒，二皇子和镇北侯的兵马已经围住皇城了！” 燕国公眉头紧锁没有说话，就见一个侍卫快步过来禀报。 “国公爷，东门已经被攻破，二皇子的兵马最多半个时辰就能抵达这里了！” “啊？” “完了！” “这可怎么办啊！” 在场的大臣们，都慌了神。 纷纷将目光投向了燕国公，期望他能拿个主意，毕竟现在燕国公是唯一的主心骨了。 这些大臣平日里在朝堂之上打嘴仗厉害，真刀真枪的来可不行！ 燕云廷走到燕国公面前小声说了几句话，燕国公微微点头，燕云廷便悄悄离开了。 皇宫乱成一团，京城内也是一样的。 萧翀的兵马在城内进进出出，百姓们门户紧闭，没人敢在这个时候上街上溜达。 不少官员的府邸已经被叛军攻破，官员家眷们都落入了萧翀的手中。 燕国公府此时也被萧翀的兵马团团围住，侍剑领着国公府的侍卫们在门口与其对峙。 燕国公和燕云廷都不在，家里一堆的姨娘都没了主心骨。 珍娘带着珍华苑的人来了春和居，就见国公爷的姨娘们也都已经躲到了大姨娘这里。 大概是人聚到一起，有了安全感。 姨娘们七嘴八舌，讨论着该怎么办。 讨论了半天也没个章程，反而听的珍娘脑瓜子嗡嗡响。 听外院的打杀声越来越大，燕芷柔害怕的抱住了珍娘。 “珍娘，你说这可怎么办呀？父亲和哥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救我们……” 珍娘：…… 你别问我呀，我也是第一次见这阵仗。 又过了半刻钟，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小了。 珍娘刚想去外面看看情况，就见侍剑满身是血的跑了进来。 大姨娘惊得站了起来，声音抑制不住的颤抖，“侍剑，外面怎么样了？” 侍剑单膝下跪，“姨娘，国公府要守不住了，属下带你们从暗道离开！” 珍娘：惊！不愧是国公府，居然还有暗道！ 国公府的暗道只有燕国公和燕云廷知道，大概是预感到事情有些不妙，燕云廷提前将暗道的入口告诉了侍剑，让他到了危急关头便带领府中众人从暗道逃走。 大姨娘一行人小心翼翼跟在侍剑身后，也终于看清楚了外面的惨烈情况。 到处都是火光、血迹，受伤的丫鬟、仆役，还有不少侍卫的尸体，横七竖八…… 大姨娘等人忍不住红了眼眶，这些人，都是为了守卫国公府而死的！ 众人磕磕绊绊，好不容易走到了暗道入口处，就见两个穿着赤色兵甲的人向这边走来。 侍剑心下大惊，糟了！萧翀的人！ “姨娘们快进去！” 大姨娘等人也看到那两人，惊慌的往暗道里面挤。 珍娘有些担忧。 来不及了，那两个人马上就要过来了，若是被他们发现这暗道，后果不堪设想！ 果然，珍娘、燕芷柔、侍剑三人还未进入暗道，那两个人就发现了此处。 “那边有人！” “糟了！快！” 侍剑连忙将燕芷柔和珍娘推进了暗道，独自去应付那两人。 珍娘看着侍剑身上数不清的伤痕，闭了闭眼，随即一咬牙。 “芷柔，你带上姨娘们赶紧跑，我去帮侍剑！” “珍娘，不……” 燕芷柔想阻拦，珍娘一个闪身已经出去了。 侍剑本就已经重伤在身，刚跟两人交手了几招，便体力不支跪倒在地。 见珍娘突然出现，侍剑眼中满是不可置信，“珍姨娘，你怎么还没走？” 珍娘没有回答，而是将他扶起，送入暗道。 侍剑自然不愿意，挣扎着道，“姨娘，你快走，别管我了！” 珍娘没办法，只能将他打晕了，扔进暗道。 看着暗道的门终于合上了，珍娘心里松了口气，随即看向那两个赤甲士兵。 “来吧！” 珍娘好歹在燕云廷的调教下，学了几个月的武。 对付着两个普通的士兵还是绰绰有余，很快两人便被珍娘制服。 杀？还是不杀？这是个问题！ 珍娘哪里敢杀人啊！ 但是一回头看见那隐藏的暗道入口。 为了大姨娘和燕芷柔他们的性命安全，珍娘最终还是狠下了心肠，抽出其中一个士兵的剑，划破了他们的喉咙。 看着鲜红的血从喉咙喷射而出，珍娘脑子一晕，差点摔倒在地。 剧烈的喘息了一会儿之后，终于缓了过来。 第一次杀人，真的太可怕了！ 珍娘颤抖着手，脱下其中一个士兵的衣服，给自己换上。 暗道是进不去了，珍娘便往后门方向走去，还好有这一身赤甲打掩护，并没有人上来拦她。 珍娘顺利的抵达了后门，蹑手蹑脚的趴在门上往外看。 就见外面几十个高头大马的士兵手持火把和长枪，正对着后门的方向！ 珍娘忍不住缩了缩头，“完蛋！这可怎么出去？” 将空间里的药丸全部拿了出来，珍娘眼珠子一转，有了主意。 二皇子萧翀麾下的何春，正领着一队兵马守在燕国公府后门，突然就听后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了。 何春高抬右手，手下士兵齐齐举起手中武器，对准大门的方向。 “将军！是我！是自己人！” 一个身穿赤甲的小兵，弓着身子从门口走了出来。 何春见是自己的人，心下微松，随即诧异的问道，“怎么就你一个人出来？” 小兵走到何春的面前，压着嗓子说道，“前门已经被攻破了，头领让我来通知您一声。” 何春点点头，突然扫到小兵的脖颈，怎么这么白？有点不对劲！ “你叫什么名字？抬起头来！” 何春的双眼紧盯着小兵，小兵缓缓抬头，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你……” 何春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见那小兵手中扔出两枚东西，很快，周身便被浓浓的烟雾笼罩。 这赤甲小兵自然就是珍娘了，刚刚扔出的两枚东西，就是系统特供的烟雾弹！ 珍娘还担心一枚威力不够，特意用了两枚。 效果出乎意料的好！ 何春等人全部陷在了烟雾中，什么都看不清楚。 珍娘不受烟雾的影响，飞快的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第66章 景王平叛 京城外十几里处的一个小山坳里，有一个几十户人家的小村庄，名叫王家村。 珍娘在王家村里待了快半个月了，自打那日从国公府逃出来就再没回去过。 京城的风波对周边村镇多多少少有些影响，这半个月来，王家村的村民基本上待在村子里不外出。 也就老村长每隔五天出去城门口打听打听情况。 今儿个一早老村长就出门了，眼看着快到回来的时间，珍娘守在村口，眼巴巴的等着。 老远就看见一个小老头，背上背着个竹篓慢悠悠的往这边走来，珍娘立刻飞奔了过去。 接过老村长背上的竹篓，珍娘急切的询问。 “村长爷爷，您可算回来了！京城里面什么情况了？” 珍娘不是不想自己回京城查探，但她担心被叛军认出来，毕竟逃出来的那天，叛军的首领见过她的脸。 村长刚走了十几里路，还有些喘不上来气，珍娘连忙扶着他在路边的大石头上坐下。 有几个村民路过，也凑了过来，七嘴八舌询问京城里的情况。 村长点起了旱烟，狠狠吸了几口才慢悠悠说道，“京城的叛乱被平息了！” “平息了？这么快！” 珍娘有些震惊，还以为这场战要打很久呢！ 老村长点了点头，从他的叙述中，珍娘终于得知了萧翀叛乱的后续。 那日叛军攻入了皇宫，眼看着就要杀进梁帝寝殿。 危急关头，景王萧慈率领平乱大军入城，和燕云廷带领的禁卫军内外夹击，将萧翀和镇北侯的叛军围杀。 二皇子萧翀兵败，绝望之际在梁帝寝殿前自尽，镇北侯身受重伤被燕云廷擒获！ 叛军首领伏诛，剩下的残兵败将也都纷纷扔了武器投降。 叛乱被镇压后不久，太子没挺过去，最终还是中毒不治身亡！ 不得已之下，景王命章太医以金针刺穴之法救醒梁帝。 梁帝醒来后，景王和燕国公等人将二皇子叛乱之事汇报给了他，梁帝震怒，连发三道圣旨！ 第一道圣旨，赐死兰妃，钱家满门抄斩。 第二道圣旨，镇北侯全府，除平南公主和秦明月以外，其余人等全部赐死，就连镇北侯世子也没有幸免！ 第三道圣旨，皇位禅让给景王萧慈。 珍娘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居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难怪之前在梁帝寿宴上，兰妃一直帮着秦明月，撮合她和燕云廷。 原来镇北侯府、兰妃、二皇子萧翀，早就勾结在一起了！曾经一度还想拉燕国公府下水！ 兰妃指使手下给梁帝和太子下毒，镇北侯在京城内做内应，二皇子萧翀率领大军攻入皇城。 若不是燕国公早有防范，跟景王联系上了，这次叛乱还真就成功了！ 毕竟太子和梁帝都倒下了，唯一能争夺皇位的也只有萧翀了！ 至于七皇子，才不过是个三岁的奶娃娃，其生母还是个普通宫女，没有任何母族势力支持。 哪怕萧翀因为生母张贵妃之故，被梁帝厌弃多年。文武百官在无人可选的情况下，也只能选择萧翀！ 终归，还是棋差一着，他太心急了！ 朝政动荡，萧翀伏诛，此时大梁朝需要的是一个强势且有能力的君主！ 梁帝斟酌再三，这帝位便落到了率军平叛的景王头上了！ 其他各地藩王听到这样的消息，莫不扼腕叹息，失策失策！早知道自己也率军进京了！ 景王萧慈也并非普通王爷，萧慈跟梁帝萧衍乃是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感情甚笃。 自从萧衍登基为帝，萧慈担心久留京中徒生是非，便自请外放江南封地。 这么多年来，萧慈一直安心在江南美滋滋过自己的小日子，从未回京一次。 这次，若非燕国公亲自写信求助，景王得知长兄有难，这才亲自带领大军奔赴京城平叛！ 皇族之中，能有这样的兄弟情谊实属难得。 当然，萧翀的这一场叛乱，最后受益最大的也是景王萧慈！ 梁帝下达圣旨的当天晚上，便驾崩了。 金针刺穴之法，只是强行激起他的最后一点生命力，回光返照罢了。 三日之后，景王登基，称梁景帝。 景帝登基第一件事，便是为先帝萧衍定号，谥号孝成皇帝。太子萧乾，谥号慈慧太子。 燕国公府忠心守护皇城，又拥护景王登位，一时之间，炙手可热。 脑子活络的，已经想尽办法跟燕国公府攀关系了。 燕云廷和燕芷柔两兄妹，如今在世家贵族的相亲圈子里异常的受欢迎！ 谁让他们俩身份贵重，又都是单身呢！ 燕芷柔刚参加完一场宴会回来，整个人都蔫蔫的。 现在大燕氏回了岭南，林清寒已逝，也只有她能代表国公府后宅出去社交了。 若是以前，燕芷柔定然不屑于参加这样的宴会。 但是经历了这一次大难，她变得成熟起来了。 这个家，不能只靠父亲和哥哥承担，她作为燕国公府的大小姐，也应该要在危难时候担负起责任。 燕芷柔抿了一口茶，询问身边的丫鬟，“我哥怎么样了？” 丫鬟乖顺的答道，“世子爷在珍华苑。” “哎……” 燕芷柔叹了口气，起身往外边走去。 自从那日珍娘跑出了暗道，后面发生了什么，暗道里的众人一无所知。 在暗道里的密室，她也不知道待了多久，直到燕云廷平定宫内的叛乱，带队回府打开暗道的大门。 他们才知道，珍娘失踪了，生死不知！ 燕云廷从燕芷柔的口中得知事情的经过之后，什么话都没说，只是在府里疯狂的寻找珍娘留下的线索。 直到，他找到一件带血的锦衣。他记得，那是珍娘经常穿的一件衣裳。 燕云廷的心态彻底崩了！ 这些天，他除了上朝以外，所有的时间都是待在珍华苑里。至于府中的侍卫，全被他安排出去寻找珍娘的下落。 燕芷柔看着站在院子里发呆的燕云廷，眼神有些黯淡。 “哥哥，珍娘一定会没事的！” 珍娘是为了救他们，才离开暗道的，燕芷柔心中也很难过。 看到她哥哥如今这样失魂落魄的样子，她内心更是绞痛。 燕云廷缓缓回头，眼神中带着令人忧心的颓废，他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往屋里走去。 右手拂过梳妆台上的每一样物品，都是珍娘平日里最喜欢的。 只是首饰如旧，人却已经不在了。 第67章 离京 “我不信珍娘会死，我一定要找到她！” 燕云廷的眼神中带着执拗的光芒，燕芷柔知道希望渺茫，但也没有劝说。 只要没找到珍娘的尸体，就还能带着期待，有期待就能好好的活下去。 时间久了，一切都会淡忘的。 …… 珍娘此时很犹豫。 她不知该回国公府，还是就此离开。 燕国公府也算是新帝的大功臣，燕云廷的身份地位只会越发尊贵，日后，怕是得娶个公主回家才行！ 珍娘在心里苦笑，她再怎么做也弥补不了地位上的差别。 若是她能一如既往的将燕云廷当成自己的上司也就罢了，至少这样她可以安心的在珍华苑里当咸鱼。 但是这段时间，她已经想明白了，她就是喜欢上燕云廷了！ 因为喜欢，所以接受不了他再娶一个妻子，甚至以后还会纳不少的姨娘。 就如同燕国公一样，口口声声说深爱亡妻，最后还不是纳了七个姨娘！ 珍娘知道燕云廷对她是喜欢的，但是她不敢去赌这一份喜欢有多重，再重也重不过这个时代的规矩，也重不过男人天生的劣根性！ 珍娘终究还是决定离开。 还好她平日里把银钱都存放在空间里，这些日子锅盔店赚的钱，加上月银和燕云廷时不时给的花销。 她身上现在已经有一千多两银子了。 按照大梁朝百姓的生活水平，这都够一个三口之家吃喝不愁的过上十年了！ 虽然还有些心疼留在珍华苑里的首饰，但是有一千两已经足够她好好生活了。 珍娘简单收拾了一下，就跟老村长告别了。 不过，离开之前，她想去京城门口看一眼。 …… 又回到这个熟悉的城门。 想当初，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还是一身的粗布麻衣，灰头土脸的在城门口排队。 如今不过大半年时间，竟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城门口的布告牌上，贴着最近的告示，不少人围在那边，一边看告示，一边分享八卦。 珍娘也走了过去，就见布告上面写着。 新皇登基，立王妃郑氏为皇后，册封嫡长子萧元绍为太子，嫡长女萧元清为昭华公主。 燕国公府平叛有功，特封燕国公世子燕云廷为正三品金吾卫大将军，护卫京师。 珍娘第一反应还是挺为燕云廷高兴的！ 她知道，燕云廷武艺高强，一心想要当将军，驰骋沙场。 但是因为先帝对燕国公府的猜忌，他不得不进了大理寺探案。 如今新帝知人善用，任命燕云廷为大将军，也算是成全了他的一片拳拳之心。 虽说金吾卫的主要职责是护卫京城治安和皇帝的安全，但毕竟也是个军职，以后若真有战事，燕云廷照样可以自请上战场！ 珍娘看完布告准备离开，就听旁边的几个男子八卦，隐约听到他们提及了燕国公府，于是下意识停住了脚步。 “我跟你们说啊！这燕国公府如今可算是从龙之功，圣上是封无可封了呀！我听说，圣上要将昭华公主赐婚给燕世子……” 珍娘正巧听到最后这一句，眼神瞬间黯淡了下来。 也对，已经是一品国公府了，还能怎么封赏！ 联姻，是帝王控制朝臣的老套路了，招不在老，管用就行。 珍娘回头再看了一眼城门上的“天极”二字，背着小包袱，有些落寞的离开了。 …… 南阳城。 这里离珍娘心心念念要去的江南已经不远了。 但是她却不得不在这里落脚下来，因为，珍娘发现自己居然怀孕了！ 当大夫给她看诊确认之后，她的脑子仿佛被无数个惊雷炸过。 燕云廷，你这个混蛋！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了，既然已经选择离开，就断没有再回去的道理。 而且，这都走了一个多月了，指不定燕云廷和昭华公主已经成婚了。 她这时候挺着个大肚子回去，算什么事儿啊！到时候场面得多难看！ 珍娘倒是不担心燕云廷会亏待自己，相处这么久，她对燕云廷的人品还是信任的。 但是，她不相信昭华公主啊！ 之前燕云廷只是对她宠爱了些，林清寒就数次对她痛下杀手。若知道她怀了燕云廷的孩子，昭华公主还不得弄死她！ 女人的嫉妒心有多恐怖，她已经在林清寒和秦明月身上，了解的清楚明白。 还是她一个人带娃安心苟着吧！ 换个思路想想，有钱有颜还有娃，没有那没用的老公和挑刺的婆婆，生活不要太美好哦！ 珍娘在南阳租了个小院子，安心住了下来，还跟邻家李婶子处成了闺蜜。 她谎称自己刚死了丈夫，被婆家赶了出来，结果发现居然有了身孕。 李婶子是个善良的妇人，听了珍娘的遭遇，立刻同情的不行！ 隔三差五来找珍娘聊天，看她挺着个大肚子不方便，还经常帮她干点家务。 珍娘也是感激不已，还是古人淳朴啊！ 一晃眼，八个月过去了。 珍娘一早醒来就觉得肚子不太舒服，刚在院子里面走了两圈，就发现腹部坠的厉害，很快就有羊水从两腿中间流了下来。 无论前世今生，珍娘都是第一次生孩子，当时就慌了神，倚在门口呼喊李婶子。 李婶子是个利落人，一听隔壁的喊声，立马扔下手里的活计飞快的跑了过来。 珍娘此时已经疼的直不起身，跌坐在门口面色惨白。 李婶子吓了一跳，走上前一看，知道她这是要生了，连忙喊了人去叫大夫。 珍娘疼的脑子都迷糊了，只感觉到身边有几个人将她抬到了床上。 而后一个白胡子老头给她号脉，一个面生的妇人站在床前指挥她用力。 她不知道时间过了多久，只听见脑海中系统声音响起。 “无痛生子圣体启动！” 珍娘这才想起还有这么个玩意儿，暗骂了系统一声，不知道早点启动，害得她疼了这么久！ 系统仿佛听到她的心声，耐心解释道。 “对于人类而言，孕育子嗣是一件神圣的事情，系统认为宿主应该体验一番。当然，无痛生子圣体会保证宿主母子的安全，请宿主放心！” 珍娘终于忍不住开骂了，“卧槽你大爷！” 话音刚落，就感觉下身一空，随即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响起。 珍娘挣扎着起身，就见李婶子手里抱着个赤条条的娃娃，忍不住吐槽。 “真丑……” 随即眼前一黑，昏迷了过去。 第68章 四年 四年后，景和五年的春日。 江南富足，文风盛行。 苏城是江南的一座小城，苏城内河河畔有个桃花巷，桃花巷里有一间特别的书肆，名叫新华书肆。 书肆的老板是个年轻俊秀的男子，街坊们都称呼他为罗二郎，或者罗东家。 据说罗东家年纪轻轻便死了老婆，一个人孤零零的带着个小娃娃，来苏城开了这间书肆。 新华书肆与坊间其他书肆大不相同，除了基本的四书五经之外，里面有不少的文人游记、武侠小说、奇幻见闻、深闺秘闻等等。 因此，很是受猎奇的读书人喜欢，还有不少深闺小姐也经常让下人来买书。 新华书肆最近大火的两本书，一本叫《齐天大圣》，一本叫《石头记》！ 《齐天大圣》的火爆程度，可以称得上是家喻户晓。 别说读书人了，就是街边玩闹的小童，都能说上几段大圣打妖怪的事迹。酒楼茶肆里的说书先生，更是天天讲！ 至于《石头记》，虽没有《齐天大圣》那么老少皆宜，但是在读书人和闺秀圈子里，那可是被奉为奇书！ 这两本书的名气之大，别说是江南了，就是京城里也都有所耳闻。 可惜，这书只有苏城的新华书肆出售，其他地方都买不着。 今天是《齐天大圣》第五册开售的大日子，书肆的大门刚打开，门口就排了长长的队伍。 书肆小二原本还有些迷迷瞪瞪，一见外面这架势，立马清醒了起来。 新书出售，数量只有五百册，很快便被抢购一空。 来的晚的没抢着，要么找人出高价买，要么请人摘抄一份。 不过摘抄的自然没有原本的好，新华书肆出售的原书可是装裱精美，还配了彩色绘图的。 书肆的后院非常安静，一个容貌俊秀的年轻男人躺在躺椅上晒太阳。 突然，一个三四岁的小娃娃跑了过来，一身是泥的扑到了男人身上。 “娘亲！你看我捏的大圣！” 小娃娃兴奋的将手中的泥人送到“男人”的面前，“男人”打了个哈欠，睁开了眼睛。 那一双眼仿佛带了流光一般，美不胜收。 “空空啊，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不能叫娘亲，要叫爹爹！” 这个年轻“男人”就是珍娘，这小娃娃，便是她四年前生下的宝贝儿子。 至于为什么要女扮男装，珍娘也是没办法。 这个世道，单身女人带娃难啊！ 本来母子二人在南阳城过得好好的，结果不少人看她们孤儿寡母的，纷纷上门欺负。 有些是贪图珍娘的美貌，想来求娶。有些不要脸的，则是背着家里的妻子，想将珍娘收了作外室。 珍娘不胜其烦，只能带着孩子离开了南阳城，而后便女扮男装定居在苏城。 果然还是男人的身份好使，珍娘顶着罗二郎的名头，在苏城买房子开店都很顺利。 唯一麻烦的一件事，就是关于自家儿子的教育问题。 别看这空空这孩子年纪小，主意却大的很。 自打听珍娘讲了齐天大圣的故事，就非得改名叫空空，说是跟大圣一个名字特别霸气！ 珍娘扶额，叠词有什么好霸气的，显得更萌了好吗！ 关于对自己的称呼，珍娘跟空空说了八百遍，在外人面前要称呼她为爹爹，这孩子却总是忘记。 空空捧着自己的小脸，凑到珍娘面前，“可是娘亲就是娘亲啊，为什么非得叫爹爹？” 珍娘噎住，这里面的复杂关系，她怎么跟一个娃娃解释的清楚。 捏了捏儿子满是泥点的小脸，“你还小，不懂这些！按娘亲说的做就是了！” 空空的脑子更懵了，为什么娘亲自己也称呼娘亲，却不让他叫娘亲呢？ 大人果然很复杂！ 珍娘实在看不下去他这一身泥猴儿样子了，拎着小崽子去清洗了一番。 给他换了一身自制的小背带裤，珍娘忍不住在他肉嘟嘟的脸上狠狠亲了几口。 她的宝贝儿子，真是太好看太可爱了！ 空空长的跟燕云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样，完全就是个缩小版的他。 也难怪桃花巷的爷爷奶奶大叔大婶都喜欢她家空空，颜值高的人，真是走到哪里都吃香！ 珍娘牵着儿子的小手，大摇大摆的走在街上，一路上不少街坊向他们投来羡慕的目光。 “罗东家不仅长得俊还特别会带孩子，你看空空长得多可爱，又收拾的白白净净的，比我家那个臭小子可强多了！” “对对对，罗东家对孩子是有求必应，我见他经常带着空空上街买玩具、买吃食，这咱们可比不了。” “主要是罗东家能干会赚钱，就他那间书肆，我听说一天能赚上几十两银子呢！男人啊，会赚钱才有底气花钱。” “不过就是可惜，罗东家这么好的一个人，居然是个鳏夫，可惜可惜！” “我家倒是有个侄女，模样长得不错，改天给罗东家介绍看看。” “嘿！就你家那个磕碜的侄女，还想肖想人家罗东家，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我呸，我家侄女怎么了，长得壮实好生养！” …… 珍娘没有理会街坊们这些议论，带着儿子一路买买买，豪横的不行！ 回家之后，空空便不见了踪影，珍娘猜到他定然又出去跟他的小兄弟们炫耀了，忍不住好笑。 这孩子年纪小小，倒是挺有虚荣心的。 几个小豆丁蹲在书肆后门。 空空的怀里揣着一包糖果，他先指挥着兄弟们排排坐下，然后才往每人手里塞了一颗糖。 “这是我爹特意给我买的，我自己也不太够了，只能给你们一人分一颗！” 他说着，眼神中还带着些不舍。 不过没办法，这些都是他的小弟，他当大哥的也不能太小气了。 其他小豆丁飞快的撕开糖果的包装塞进了嘴里，还笑着说道。 “谢谢空空大哥！” 珍娘刚走到后门，就见这样一副场面。 她有些想笑，“空空，书肆要关门咯，回家吃饭啦！” 空空还舍不得他的兄弟们，磨磨蹭蹭不想走，不过其他小豆丁还挺懂事的，都说道。 “空空，你爹喊你回家吃饭了，你快回去吧，不然要挨揍的！” 空空立刻叉起腰反驳，“我爹对我可好了，从来不揍我！” 这姿势是他跟隔壁王大娘学来的，王大娘跟别人吵架的时候就是这个样子。 空空觉得可有气势了！ 珍娘柳眉一竖，这熊孩子在哪里学的这骂架的姿势，连忙拎起他的后衣领。 “空空啊，你不想吃小笼包了吗？” 空空一听小笼包，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第69章 聪明的空空 “空空想吃小笼包！爹爹，咱们赶紧回屋吧！” 空空仰着头抱着珍娘的腿撒娇，那一双清澈懵懂的大眼睛里满是依恋和孺慕。 看着这样的一双眼睛，珍娘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这世上没有人能比得上空空在她心里的位置，空空既是她的软肋，也是她的铠甲！ 看着这张肖似燕云廷的脸，珍娘有时候也会恍惚，总感觉国公府的往事，似乎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书肆的后院，便是珍娘母子俩的家。当然，他们的家人，还有一条肥硕的大狗。 这条大狗名叫“肥仔”，是珍娘在来苏城的路上救下的。 原本它瘦的只剩一把骨头了，腿还瘸了一条，差点被屠夫开膛破肚。 结果珍娘正巧路过，见这大狗眼里流出了泪水，觉得它有些灵性，便买了回来。 大狗被珍娘好吃好喝的养着，体型蹭蹭蹭往上涨，现在已经很符合它的名字了。 珍娘带着空空吃完晚饭，又在院子里陪“肥仔”玩了一会儿，这才回房歇息。 空空的枕头下面放着一本手绘的西游记话本，这是在他三岁生日的时候，珍娘送给他生日礼物。 空空对这本话本爱不释手，每晚睡前，他都会翻看一下。 嘴里还时不时发出疑问，“娘亲，为什么大圣没有爹爹和娘亲呢？” 珍娘耐心解释，“因为大圣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空空的眼睛立刻瞪得大大的，似乎还发着光，“空空也没有爹爹，那空空是不是跟大圣一样从石头里蹦出来的？” 珍娘一噎，这个问题，问的好像太牵强了吧？总感觉儿子是在强行蹭热度。 “空空明明是从娘亲的肚子里出来的，怎么会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呢。” 空空有些失望，嘟着嘴叹气，“哎，看来空空还是比不上大圣！” 珍娘笑弯了腰，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别想这些了，赶紧睡觉，不然会变成矮冬瓜的！” 这句话的杀伤力极大，空空立马放下书本，乖乖趴到珍娘怀里睡觉觉。 他可不想变成矮冬瓜！ 珍娘看着空空的睡颜，眼神无比的柔和，她家空空真是个可人疼的宝贝！ 原本她以为空空只是遗传了他爹的武学天赋，身手灵活，没想到读起书来也是厉害的紧。 珍娘担心小孩子年纪太小，喝神仙水会有副作用，便一直没有给空空服用过。 没成想，这孩子照样记忆力惊人。 空空还不到三岁的时候，珍娘将千字文当成睡前故事读给他听，没想到这孩子才听了几遍，就差不多都能背出来了。 她给空空做的配图话本，他现在也基本上能看懂，偶尔有看不懂的地方，珍娘稍微跟他解释一番，立马就能领会。 也就现在，孩子不到四岁，珍娘还能糊弄他一下，再过两年，可就糊弄不住了！ 珍娘深知燕云廷的文化水平，空空这方面的造诣，绝对不是从他那里继承来的。 正所谓长江后浪推前浪，空空这是把他爹燕云廷拍死在沙滩上了。 珍娘想想都觉得爽歪歪，只不过空空如今还太小，上私塾似乎有点太早了。 她并不想过度鸡娃，只希望孩子能有一个健康快乐的童年。 第二天一早，风和日丽。 珍娘牵着空空肉嘟嘟的小手，准备出门踏青。 谁知母子俩才刚走到门口，就见府衙的一个小捕快急冲冲跑了过来。 “罗东家，我们大人有急事找您，麻烦您跟我去衙门一趟。” 小捕快口中的大人，乃是苏城知府曲澄。 珍娘大致能猜到，应该是曲澄又要找自己帮忙画像了。 苏城府衙里一直没有专门的画师，只是由原来的几个文书兼职做着画师的工作。 可想而知，画出来的水平并不太理想。 自打去年官府缉拿江洋大盗，三个月未有结果，后来不得不贴出悬赏告示，求助江湖上的能人异士。 珍娘见赏金丰厚，便帮忙用炭笔画了一幅肖像画送到官府，不过三日那大盗便落了网。 本来嘛，在古代抓捕犯人并没有那么难。 那时候交通不便，出入城池还需要登记户籍和路引。 抓捕唯一的难点就在于画像上，古代画师画的罪犯画像实在太过抽象了。 说句不客气的，一幅画像能找出百八十个符合的人选。 画像都不准，还要怎么抓捕逃犯？ 见了珍娘画的肖像画，曲澄赞叹不已，不仅拨了一百两银子给她作为奖赏，还聘请她为老师，专门教衙门里的画师画肖像画。 曲澄如今才二十八岁，还是个能干实事的年纪。 在大梁朝，这个年纪能混到知府的位置，实在是凤毛麟角。 珍娘不得不怀疑曲知府背后有强大的家族背景支持。 不过这些跟她关系不大，她跟知府大人搞好关系，为的是她和儿子在苏城安稳的生活。 万一遇上有人找麻烦的，报一声曲知府的大名，也是能唬唬人的。 母子俩进了府衙大门，就见曲澄已经坐在客厅里等着了。 “草民拜见大人！” 珍娘连忙行礼，空空有样学样，也奶呼呼开口作揖，“草民拜见大人。” 珍娘尴尬的想扶额。 儿砸，你咋什么都学！ 曲澄笑着抱起空空，掂了掂，“哈哈，又重了不少，空空还是叫曲伯伯吧！” 空空歪着小脑袋，奶声奶气的改口，“那好吧，曲伯伯！” 曲澄显然极为喜爱空空，连声夸赞，“空空是个好孩子，既聪明又懂礼，日后必成大器！” “空空这孩子调皮的很，担不起大人的谬赞。” 珍娘谦虚道。 儿子太招人喜欢怎么办，当娘的尽量谦虚点呗，太嘚瑟的话容易遭人嫉恨。 寒暄了几句后，曲澄向珍娘简单说明了一下事情的原委。 原来昨晚城东发生了一桩命案，因为当时天色有些黑，目击者又是个年迈的老公公，记忆有些模糊。 衙门的画师按照目击者的描述画了好些人像，他老人家都辨认不清楚。 画师们没办法，只能上报给了曲澄，曲澄这才找了珍娘求助。 知府大人相求，珍娘自然不会推辞，上下嘴唇一碰，一套流畅的彩虹屁就说了出来。 “大人为苏城百姓劳心劳力，能为缉凶断案略尽绵薄之力，是草民的荣幸。” 曲澄笑着摆了摆手，便让手下的捕快带着珍娘去偏厅作画。 有知府大人带着空空在前院玩，珍娘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珍娘只有有点好奇，这次的嫌疑人到底有多难画。 第70章 崽啊，看脸太肤浅了 珍娘才刚进偏厅，众人就迎了上来，“罗东家，您可算来啦！” 都是熟悉的面孔，珍娘笑着跟大家一一打了招呼，便施施然坐到了桌前。 她的对面坐着的就是目击证人——一个年过七旬的老公公。 这位老公公的头发已经花白，脸上满是褶子，眼睛很是浑浊了。 珍娘暗叹一口气，难怪府衙的画师不敢确定画像是否准确。 老公公颤颤巍巍开口描述，珍娘一边听，一边拿起炭笔在纸上飞快的作画。 才一会儿功夫，一个男人的五官就跃然于纸上。 珍娘拿起画像递给老公公确认，老公公皱着眉，摇了摇头。 “好像不对啊，哎呦……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右侧脸上，好像还有个大痦子！还有他的眼神要有点杀气才对……” 珍娘思索片刻，又重新用炭笔“刷刷刷”的修改了一些细节。 “大爷，您再看看这幅。” 老公公将脸凑近了画纸，还是不太确定。 珍娘想了想，这老人家应该是个老花眼，于是将画像放远一点。 老公公面容大惊，哑着嗓子道，“是他，是他，就是他！” “还是罗东家厉害啊，我等真是惭愧！” 几个画师围着珍娘一顿夸赞。 珍娘有点不好意思，前世她是美工兼文案，素描画、卡通画多少会一点。 若是让她用毛笔画水墨画，一定一画一个不吱声。 办完事从衙门出来，珍娘牵着儿子的小手手，晃晃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原本是想着带儿子出去玩的，没想到在衙门一待就是半天，珍娘觉得还挺对不住儿子的。 见平日里的小话痨，今天安安静静不说话，珍娘好奇询问。 “怎么了？空空今天玩的不开心吗？” 空空粉嘟嘟的小嘴撅了起来，两条小眉毛也微微皱起。 珍娘心想，这是生气了呀！难道是气自己没带他出去玩？ “咋了宝，跟娘亲说说？” 珍娘很喜欢跟儿子聊天的感觉，这让她觉得跟儿子更加亲近一些。 空空叹了口气，然后奶声奶气的告状，“捕快哥哥笑话我，说我是个矮冬瓜。” 哼，他只是现在还小，再过几年就能长高高了！ 看着宝贝儿子这气呼呼的小模样，珍娘忍俊不禁，“捕快哥哥这是喜欢空空，觉得我家空空英俊又可爱，故意逗空空玩呢！” 衙门里的捕快们，他们母子俩几乎都认识，大家都很友善。 空空被珍娘这一顿拐着弯的彩虹屁吹舒服了，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才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进了屋。 珍娘笑着摇了摇头，跟了进去。 这孩子，跟他爹一样臭屁，一样喜欢听好话。 “空空啊，今天你跟曲伯伯聊了什么呀？”珍娘好奇道。 说起来也挺有意思，自家儿子跟曲澄的关系倒有点像是忘年交。 “我给曲伯伯背了千字文，曲伯伯夸我厉害呢！” 说到这里，空空扬起了小下巴，很是嘚瑟。 “娘亲，《诗经》我也会背了哦，曲伯伯一开始还不相信，等我背完了以后，曲伯伯高兴的合不拢嘴，一直夸我，还送了我好多好吃的。” 空空越说越来劲，一脸的骄傲和臭屁。 珍娘疑惑道，“空空，你什么时候会背《诗经》了？” 她好像没教过儿子《诗经》吧？ 她的书肆里面虽说四书五经齐集，不过她可是一本都没翻过，她还是更喜欢看一些志怪故事。 空空奶声奶气道，“前几天有个客人来店里买《诗经》，我有点好奇，所以就让六子哥哥也拿了一本给我看。” 珍娘：……她家空空真是个天才，以后她完全可以靠宝贝儿子躺赢了！ 正当珍娘在脑海中畅享以后的美好生活，空空却突然凑到她身边，软软糯糯道。 “娘亲，曲伯伯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想要做我的爹爹？” 空空语不惊人死不休。 珍娘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你这孩子，乱说什么，谁跟你讲的这些？” 她如今还是个大老爷们好么，上哪去给空空找爹爹！ “没人跟我说，是我自己瞎想的。” 空空稚气道。 哎，其实曲伯伯长得也挺好看的，而且还是个官儿，他家院子那么大，应该也很有钱。 要是曲伯伯当他爹爹，他其实还挺高兴的。 珍娘见儿子一脸畅享的模样，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空空啊，这些话可千万别出去乱说，不然要出事儿的。” “好吧，空空知道了！” 空空听出来娘亲不悦，小脑袋拼命的点了点。 “这还差不多！” 珍娘终于松了口气，儿子这童言童语，真吓死她了。 不过一会儿功夫，空空突然奶声奶气问道，“娘亲不想要爹爹，是不是因为爹爹都败家呀？” 珍娘懵住了，“空空啊，这话你又是听谁说的？” 小孩子家家的，若不是听了别人的闲话，怎么会想到这些。 空空叉着腰道，“二狗他娘天天站在巷子口骂，说家里的银子都被二狗他爹去赌场败光了，还骂二狗他爹是个败家子！” 珍娘：so……同理可证，爹爹都是败家子！ 珍娘在心里爆笑，她使劲揉了揉空空的小脸蛋，“儿砸，你太可爱了！” 还好你爹燕云廷没听见这番话，不然真得“父慈子孝”一下了！ 看着儿子如此早慧，珍娘意识到还是得早点上学堂，不然儿子每天七想八想的，可别走了歪路子！ 说干就干，第二天一大早，珍娘就领着儿子出门了。 苏城文风盛行，书院和私塾也不少，珍娘不打算让儿子离自己太远，就在桃花巷附近找了两家私塾。 “空空啊，今天带你去看的两家私塾，你喜欢哪一家？” 珍娘拉着儿子肉乎乎的小手走在回家的路上，低着头询问。 空空两条淡淡的眉毛纠结的皱了起来，“娘亲，不能都不选吗？” “为什么？都不喜欢吗？” 珍娘觉得自己是个尊重儿子的好娘亲，不能因为儿子年纪小，就不考虑他的想法，所以今天特意带他见了两家私塾的夫子。 其实珍娘觉得刚刚见的两个夫子都挺不错的，目光清正，说话也和煦，不知道自家崽为什么不喜欢。 空空扯了扯衣服下摆，扭捏的说道，“空空想找长得好看的夫子。” 今天见的那两个夫子长得太丑了，脸上满是褶子，空空是个爱漂亮的小朋友，完美继承了他爹的颜控属性。 珍娘扶额，自己怎么会忘了这一茬！ “空空啊，林夫子其实就是老了点，长得还是不错的，要不你再考虑考虑？” 崽啊，看脸太肤浅，咱还是要点内涵的好不好！ 第71章 空空上学 空空思考了一会儿，最后叹了口气，小脸上还带着几分无可奈何般的宠溺。 “既然娘亲喜欢林夫子，那就选林夫子的私塾吧！” 珍娘：…… 咋回事儿？儿砸，你这副表情咋回事！咋就是我喜欢林夫子了？ 珍娘磨了磨后槽牙，在心里默念了三遍，我是一个温柔慈祥的好母亲！ …… 说笑归说笑，最后珍娘还是将空空送去了林夫子的私塾。 当然，主要还是因为这家私塾离家近，从书肆大门出去，走上一盏茶的时间就到了。 珍娘可不放心自家儿子去太远的地方上学，尽管空空聪明又机灵，不过毕竟还不到四岁。 林夫子发的学生制服有些大了，珍娘熬夜给空空改短了一些。 虽说她拿针的水平差的可以，但还是收获了空空的一顿彩虹屁，别的不说，咱家崽情绪价值拉满！ “娘亲，你做的衣服可太好看了，显得空空好英俊啊！” 谁知这臭屁的小崽子，夸来夸去，最后夸到了自己身上。 珍娘扶额，这都是随了谁呀！ 不得不说，私塾的制服还挺好看的，一身月白色的小袍子，配着一顶同色系的小帽子，显得空空更加白嫩可爱了。 珍娘难以自持的星星眼，我家崽儿真是太英俊了！ 大概所有的老母亲看着自家娃上学，都是这样的心情吧。 母子俩走在去私塾的路上，又收获了不少街坊们的赞美。 “罗东家，这是要带空空去上学啦？” “空空才三岁多就上学，也太厉害了吧！” “空空今天穿的这身衣服可真好看呀！” “还是罗东家会养娃，这爷俩走一起，可真是好看的紧！” “空空这相貌，怕是随了空空他娘吧，他娘肯定是个大美人儿……” …… 收获了一群大叔大婶的彩虹屁，空空的小下巴扬的更高了，小四方步迈的更有几分气势。 林夫子的私塾叫做清风私塾，很符合林夫子的那修竹般的气质。 清风私塾一共有十几个学生，分为了大班和小班。小班一般是刚开蒙识字的孩童，年纪基本上是十岁以下。 珍娘本想送儿子进小班的，毕竟年龄相同的，更能玩到一起。 但是，林夫子给空空考教了一番以后，满脸欣喜地跟她建议。 “空空这孩子聪明，而且已经识得不少字了，小班的课估计跟不上他的进度，还是分到大班好了。” 大班的学生都已经开始学习四书五经，其中的优异者都开始准备考童生了。 珍娘有些恍惚，看见自家宝贝儿子跟一群十几岁的少年一块儿上课，总觉得有些魔幻。 不过她对林夫子的印象不错，而且大班的学生见班上多了空空这么个呆萌的小师弟，对他也很是照顾，珍娘这才放下了心。 不过，开始上学的头几天，珍娘还是坚持每天接送儿子。 直到第七天，空空紧皱着眉头，不高兴的说，“娘亲，你不要再送我上学了，师兄们都笑话我了。” 空空觉得，就这几步路哪里用得着天天送，而且今天私塾里有个师兄还开他的玩笑。 说他这个小豆丁，天天要家长接送，很没面子。 空空向来觉得自己是个威武的男子汉，自然不能在师兄们面前丢了面子，于是强烈要求珍娘不要再接送他上学了！ 珍娘：…… 怎么办，儿子嫌弃我了，呜呜呜…… 最终珍娘还是听从了空空的意思，让他独立去上学。 不过珍娘还是有些担心，于是偷偷跟在空空身后，看着他蹦蹦跳跳进了私塾大门，这才彻底放心。 …… 去往江南的官道上，一队人马正在疾驰。 为首的男子身穿一身黑色的锦袍，窄袖上绣着金线祥云，腰间朱红白玉腰带，上面挂着一个形状怪异的玉扣。 这男子的相貌极为英俊，乌黑的发丝被高高束起，一双神采奕奕的瑞凤眼中却透出几分冷意，显得俊美而又淡漠。 “世子爷，已经赶了大半天路了，我们歇息一下吧！” 一个二十多岁的黑衣侍卫追了上来，气喘吁吁道。 此人正是侍剑，而被他称为世子爷的俊美男子，正是燕国公世子燕云廷。 一晃眼已经过了四年，此时的燕云廷已经完全褪去了少年心性，变得成熟又冷峻。 侍剑看着这样的世子爷，心中也有些酸涩。 自打珍姨娘失踪了，原本肆意张扬的世子爷便再也不见了。 世子爷这些年除了一个人闷在珍华苑里，就是接别人不愿意接的苦差事。 哪里危险去哪里，受了无数的伤，每次都拿命去拼！ 侍剑知道，世子爷这么做是因为心里难受、悔恨。 所以才用这样的方式来惩罚自己，同时也抱着一丝希望，总期待着在某个地方能寻到珍姨娘。 侍剑其实也很后悔，叛军进府的那一天，他要是再坚持久一点就好了。 这样也不至于到最后关头，珍姨娘为了救大家而跑出了暗道，最后出了事儿…… 总归，悲剧已经发生了，再也无法挽回。 燕云廷没有回头看侍剑，面无表情道，“离苏城不远了，抓紧赶路！” 侍剑叹了口气，没有再劝。 这次他们来江南，是为了寻找失踪的静和郡王！ 静和郡王萧明策，也就是已逝的慈慧太子萧乾的遗孤，太子薨逝时，他才不到两岁。 景帝对于萧乾的孩子，还算比较照顾。登基之后，并没有听从手下人的谏言，杀了太子妃和太子遗孤。 而是赏赐了宫外的一栋大宅子给他们娘俩住，还给两人赐了封号。 太子妃苏有仪被封为惠王妃，皇太孙萧明策被封为静和郡王。 “静和”二字，也是蕴含了不少深意，不过景帝总归是留了他们母子性命，也算得上是仁慈了。 半个月前，惠王妃带着静和郡王出城游玩，结果静和郡王却意外走失了。 惠王妃急得团团转，景帝自然也被惊动了，痛斥金吾卫护佑京师不力，致使静和郡王被人拐走！ 燕云廷首当其冲被问责，于是他向景帝请命，亲自调查静和郡王失踪一案。 这一查下去，便发现此案牵扯不小！ 自去年以来，京城失踪的孩童已经有十多个了，而且都是十岁以下的男童！ 燕云廷查访这十几个失踪孩童的案件资料，顺着线索便查到了江南。 原来从京城到江南这一路，不少城镇都有男童丢失的案子。 这次燕云廷带领一队金吾卫来江南，正是为了破解这孩童失踪案和寻找静和郡王。 第72章 空空被绑架 珍娘在家做好了晚饭，就等着空空回来，却左等右等也不见人。 “怎么回事？以往这个时辰早该回来了呀！” 珍娘站在书肆门口张望，却迟迟没见到空空的身影，心里便有些急了。 “肥仔！走，跟我出去找空空！” 听到“空空”二字，趴在地上正香喷喷啃着肉骨头的大狗“腾”的一下站起，追着珍娘出去了。 一人一狗刚来到私塾门口，就见林夫子的书童正准备关门。 珍娘连忙上前拦住，“小兄弟，空空可还在里面？” 私塾的学生本就不多，像空空这么小的也就他一个，书童自然熟悉他。 “今日申时就放学了，空空早就回去了。” 珍娘两眼一黑，差点晕了过去，书童连忙上前扶住了她。 “怎么空空还没到家吗？”书童也有些担忧起来。 珍娘摇了摇头，眼中满是焦急之色。 这时，林夫子走了过来，询问过事情的原委后，开口道。 “我们循着空空上学的路上找找线索吧！” 珍娘点头同意。 三人便一路往书肆方向找了过去，就连路边的小巷子也没放过，但仍然毫无线索。 珍娘蹲在路边，情绪有些崩溃。 空空不仅仅是她的儿子，还是她在这个时代存活的精神寄托，她绝对不能让空空出事儿！ 林夫子也很担忧，虽说空空上学时间不长，但却是他最喜欢的一个学生。 “这样吧，我去府衙找找知府大人，官府出面比我们几个人找要快得多。” 林夫子是秀才出身，想见知府大人并不会太难。 珍娘站起了身，“对对对，我们去找曲大人帮忙！” 说着就往府衙方向走去，这时肥仔突然跑了过来，嘴里还叼着一样东西。 珍娘眼睛睁大，连忙上前取出肥仔嘴里的物件。 这，竟是空空的学生帽！ “肥仔，这帽子在哪里发现的？”珍娘急声询问。 “汪汪汪！” 肥仔叫了几声，便往一条小巷子跑去，众人立马跟了上去。 就见肥仔停在了巷子的尽头，那里放着一堆废弃的杂物，之前因为光线昏暗，几人都没有发觉空空的帽子掉落在这里。 林夫子眉头深锁，“罗东家，空空怕是被人贩子抓走了，咱们得赶紧去府衙报案！” 珍娘一个趔趄，又很快站住，“夫子说的对，我们快去！” 空空还没找到，她现在一定要冷静！ …… 空空此时刚从一间土坯房醒来，房间里只有一扇窗户，黑漆漆的。 他记得放学回家的时候，路过一条小巷子，他看见巷子里有一只漂亮的风筝，一时好奇便过去捡。 谁知刚拿起风筝，就被人用帕子捂住了口鼻，那帕子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他一下子就失去了意识。 空空刚想抬手揉揉眼睛，就发现双手被绳子绑住了。 “这里是哪儿？” 努力靠着墙壁站起身，空空小碎步挪到窗口位置，就见外面是个普通的农家院子，院子里还有几个壮汉。 就听其中一个穿着褐色短打衣服的大汉说道，“这次抓的这几个小崽子，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另一个青衣大汉接话，“其他的好说，京城绑来的那个，头儿他准备怎么处理？” 褐色衣服的大汉冷着脸道，“头儿的想法你别瞎猜，咱们只负责看管好这几个小崽子就行。”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空空有些害怕，他知道自己应该是遇上拐子了。 他以前见过别人家丢孩子，那家人都哭的死去活来。看外面的天色已经很晚了，娘亲一定很担心他，他得赶紧逃出去才行！ 刚刚一心盯着窗外，此时才发现房间的另一个角落还绑着六七个小孩，大的七八岁的样子，小的跟他差不多大。 这些小孩都还在昏睡中没有醒来，空空将小小的身子缩在角落，暗戳戳想办法逃走。 这时房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之前那个青衣壮汉走了进来。 “呦，小兔崽子这么快就醒了呀！” 青衣壮汉一眼就瞧见缩在角落里的小崽子，正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看着他。 于是他走到了小崽子面前，“给，赶紧吃，别饿死了。” 一个白面馒头被扔到了空空的脚边，他下意识吞了吞口水。 已经大半天没吃东西了，他真的很饿了！ 空空不挑食，空空还是个小孩子，得多吃东西才能长高！ 他使劲挪了挪身子，随即苦着一张小脸，仰头看向青衣壮汉，“叔叔，空空吃不到，你帮空空解开绳子吧。” 青衣壮汉瞥了小崽子一眼，见他努力张着嘴够馒头的模样，突然觉得有些搞笑。 心想这么小的孩子，反正也跑不了，便蹲下身给空空解了绳子。 空空甩了甩被绑的有些酸疼的小手，嘴角咧了开来，天真无齿道，“谢谢叔叔！” 说完便抓起大馒头“哼哧哼哧”啃了起来。 “嘿，这小兔崽子！” 青衣壮汉看空空这小模样，嗤笑了一声，便出去了。 空空啃完了半个馒头，觉得小肚子填饱了一些，便停了下来。 “这馒头也太干了，快噎死我了。” 空空放下手中的半个馒头，起身在屋里搜索起来。 “什么都没有……” 空空有些垂头丧气，突然听见墙壁上隐约有动静，立刻附耳过去。 果然，对面有人在敲墙壁！ 空空也试着敲了几下，很快对面就又敲了几下回应，空空托着小下巴，凝眉沉思。 “对面难道也是跟我一样被人贩子抓来的小孩？” 空空是个说干就干的性子，见墙角有个小小的老鼠洞，便伸出小手使劲往洞里刨土。 对面的人好像也发现了，于是也跟着刨土。 还好这房子破旧，这土坯墙刨起来也轻松，很快小洞便被两人挖通了。 空空趴在洞口，就见对面也是一张俊秀的小男孩的脸，不过那孩子看起来比自己大一些。 “小哥哥，你也是被人贩子抓来的吗？” 对面的小男孩点点头，“你那边只有你一个人吗？”因为他只听见空空的声音。 空空摇摇头，“还有六七个呢，他们都没醒。” “我叫罗凌风，你也可以叫我空空，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对面的小男孩愣了一下，“我叫明策。” “空空，咱们得一起想办法逃出去。” 空空揉了揉小下巴，“明策哥哥，你想好怎么逃了吗？” 明策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巧的坠子，“这是我爹给我的，若是能交到官差手上，他们肯定会来寻我！” 空空好奇的凑了过去，从墙壁上的小洞看不太清楚那坠子的模样，明策便干脆将坠子递到他手里。 第73章 燕云廷来了 “这坠子可真好看！” 空空接过坠子，摇头晃脑的点评。 其实他并不懂这个坠子的价值，只是单纯觉得上面的花纹很漂亮。 满足了好奇心之后，空空便准备将坠子递给明策，谁知对面房间的门却突然被打开。 明策连忙起身，眼疾手快的拿茅草挡住了洞口。 空空看不见对面的情况，只能听见男人的争吵声和明策的哭喊声，心里又急又慌。 过了一会儿之后，对面便安静了下来，空空将明策的坠子塞进了自己怀里，扒开洞口的茅草往对面看。 却发现对方房间一个人都没有了，明策小哥哥也不见了踪影。 空空心想，坏了！小哥哥肯定是被坏人抓去打断手脚了！ 娘亲跟他说过，人拐子抢了小孩，都会打断手脚扔到街边去乞讨赚钱。 空空不能眼看着明策哥哥被人害了，连忙起身摸到了门口，透过门缝看见外面还有两个大汉守着，于是灵机一动哭嚎起来。 “呜呜呜……叔叔……” 还是之前的那个青衣壮汉，他听见空空的声音便走了过来，打开门恶狠狠道。 “小兔崽子，嚎什么嚎！” 空空被吓得打了个嗝，眼泪鼻涕还挂在脸上，壮汉被他这副模样给逗乐了，“哭什么哭！” 空空面露为难，还有些许不好意思，扭捏了半天才小声说道，“叔叔，空空想尿尿。” 壮汉一脸的嫌弃，“你给我憋着！” 空空急的都快要哭出来了，“空空憋不住了！要尿裤子了！” 壮汉见不得小孩子哭嚎，只得烦躁的说，“走走走，去茅房！” 空空被壮汉领着出了房间，这才看清楚这地方的全貌。 这是一家很普通的一进院子，外面很安静，看样子离大街上有些距离。 院子里只有四间房，除了关押他和明策哥哥的房间，其他两间不知道是做什么的。 空空想去另外两间房门口看看，却被青衣壮汉推搡着往前走。 进了茅房把门一关，空空长舒了一口气，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劝慰自己。 “不怕不怕，空空先逃出去，再找娘亲来救明策哥哥和其他小朋友。” 空空没有想过娘亲救不救得了，在他心里娘亲就是最厉害的人！ 茅房很简陋，除了木门之外，只有一个很小的透气窗户。 这窗户对于成人来说肯定是小了，但是对于三四岁的娃娃来说，却正好合适。 空空双手抱着马桶，使劲憋着气，但还是感觉又臭又重，另外还要担心声音太大被外面的人听见。 空空的心理压力老大了！ 他使了吃奶的力气才把马桶拖到了窗户下面，然后小短腿踩在马桶上，伸出双手努力去够窗户的边沿。 试了好几次，都还差一点点距离，空空急的额头冒汗。 这时，外面的壮汉等得不耐烦了，恶声催促起来。 “小兔崽子快出来，尿个尿怎么这么久！” 空空吓得小腿一抖，差点摔了下来，不过还是反应极快的回答。 “嗯……叔叔，再等一会儿……嗯……空空马上就拉完了。” 青衣壮汉骂骂咧咧了几句，终究没有进来。 空空实在是够不到窗户，又担心坏人随时会进来，索性一咬牙从马桶上跳起，一跃之下正好抓到了窗户的边沿。 来不及开心，就听马桶“哐当”一声倒在地上！ 壮汉眸色一紧，暗道不好，一脚便踹开茅房的门。 “小兔崽子，你还想逃跑？！” …… 珍娘和林夫子着急忙慌的赶到府衙，却被王捕快告知曲知府外出了。 “怎么这个时辰还没回来？” 珍娘急的额头都冒汗了，现在外面天已经全黑了，一想到儿子可能在人贩子手底下受苦，她的心就揪着疼。 林夫子三言两语跟王捕快说清楚事情的经过，王捕快也是又急又怒，咬着后槽牙。 “这帮人贩子真是该死！” 从王捕快的口中，珍娘等人这才得知，原来这已经不是第一例孩童失踪案了。 这半个月来，苏城已经有六七名男童失踪，官府也在紧锣密鼓的搜查，只是担心引起百姓恐慌，这才没有公布出来。 王捕快知道兹事体大，便立马安排了人去通知曲知府，剩下的捕快则被他召集起来出发去搜寻空空。 林夫子毕竟年纪大了，这一晚上的奔波着实有些受不住，珍娘便劝他先回家了，自己则带着肥仔跟上捕快们。 …… 苏城的一间普通客栈，此时已经被人包下了。住在这间客栈的，正是燕云廷一行人。 燕云廷不想大张旗鼓的去府衙，于是在客栈落脚后，便命手下去给苏城知府递了口信。 曲澄跟着侍剑进了客栈二楼的一个房间，就见背对着自己站立的一个高大男子。 “您，就是燕大将军？” 曲澄有些不确定的询问，就见那男子转身过来。 年纪大约二十多岁，俊眉星目，眼神深邃冷冽，一身上位者的气势。 曲澄心中一惊，不再迟疑，连忙行礼道，“下官曲澄，见过燕将军！” 虽说燕云廷身上有着国公府的爵位，但对于官场之人来说，还是习惯称呼他为燕将军。 这几年来，他在金吾卫大将军的位子上，可是干了不少大事！ 曲澄听过不少关于燕云廷的传闻，对他很是钦佩。 燕云廷微微点头，示意曲澄坐下，便直入正题，“本官听闻，最近苏城也有男童失踪？” 说到这件事，曲澄的面色也有些冷凝，叹了口气道。 “确实如此，半个月来已经有六七名孩童丢失了，下官也是一筹莫展……” “曲知府可知，本官这次来江南所为何事？” 燕云廷侧目看向曲澄，曲澄也有些诧异，毕竟京城的事情还没这么快传到他这里。 “下官不知，还请将军明示。” 燕云廷的声音平静而又冷冽，“静和郡王失踪了。” “啊？！” 曲澄惊呼出声，他自然知道静和郡王是什么身份。 联系上苏城最近发生的事情后，他的面色立刻变得煞白起来，“难道……静和郡王和苏城男童失踪一案，有关系？” 曲澄神情惊疑不定，双眼紧盯着燕云廷，见他缓缓点头，顿时瘫软在座椅上。 静和郡王的失踪要是跟苏城有关，他这个知府位子可就要不保了！ 唯一破解的办法就是尽快找到静和郡王，惩治那些可恶的人贩子！ 思及此，曲澄连忙起身向燕云廷行了一个大礼。 “请燕将军助我！” 第74章 叔叔，你是神仙派来的吗? 曲澄和燕云廷二人正商量着如何搜寻静和郡王的下落，就听侍剑的敲门声。 “世子爷，有个捕快来找曲大人，看起来很着急。” 曲澄站起身，见燕云廷没有阻止的意思，便上前打开了房门。 侍剑见曲澄出来了，便命人将那小捕快带了上来。 小捕快刚上楼，便急声道，“曲大人，出事了！” 他并不知道燕云廷的身份，于是跑到曲澄的面前禀报，“大人，罗东家的孩子也失踪了！” 曲澄大惊失色，“什么？空空不见了！” 见他的面色不太寻常，燕云廷下意识询问，“空空是谁？” 曲澄这才反应过来燕云廷还在旁边，于是解释道。 “空空是罗东家的孩子，罗东家是新华书肆的老板，有时也会帮着府衙做点事情。” 燕云廷没有接话，他身边的侍剑却突然开口问道，“新华书肆？可是出售《齐天大圣》的那家书肆？” “……正是。”曲澄愣了一下。 看侍剑一脸兴奋的样子，燕云廷却有些不解，“怎么？很出名吗？” 侍剑哀叹一声，世子爷，您这几年除了窝在珍华苑就是在外处理公务，哪有闲心思关注这些事情！ 苏城的新华书肆，可是大大的有名！ 书肆新出的《齐天大圣》和《石头记》，在京城的名头也是响当当的！ 多少有钱人特意托人从苏城高价购买原书，却都买不到，哪怕是誊抄本，也是供不应求啊！ 侍剑大致跟燕云廷解释了一番，曲澄没有心思再耽误下去，连忙告辞准备离开。 却听燕云廷突然开口道，“曲大人，本官跟你一同去找吧！” 得知有小孩失踪，袖手旁观不是燕云廷的风格，而且此事跟他查探的事情也有关联，不如跟曲澄一起找人。 曲澄没有推拒的理由，而且有金吾卫的加入，自然是事半功倍。 一行人浩浩荡荡，便开始满城搜索起来。 …… 空空刚从茅房翻出来，就被一堵围墙拦住了去路。 好在青衣壮汉钻不进窗户，得绕道来追。空空这才有时间找到墙角的狗洞，小小的身子循着狗洞便钻了进去。 等那青衣壮汉追过来时，空空的小身子正好完全穿过了狗洞。 “这小兔崽子！” 青衣壮汉后悔不已，连忙跑去叫人。 空空好不容易逃出了人贩子的窝点，却不知道该往哪里跑。 天色已经全黑了，这里离大街上又远，他只能凭着直觉朝一个方向跑。 眼看前面有点点的光亮，空空眼中露出欣喜和希望，谁料那群人贩子也追了上来。 “小兔崽子，你给老子站住！” 空空又不傻，才不会乖乖站在那等着他们来抓，而是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麻溜的跑了。 可是，毕竟只是四岁不到的孩童，小短腿怎么呼伦都快不过大人的速度。 眼看着人贩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空空只能大声呼喊，“救命！救命！” 燕云廷正带着几个金吾卫在这一块搜查，突然就听见不远处有小孩的呼喊声，连忙向着声音来处跑去。 空空这时已经被人贩子抓住了，一个壮汉怕他再喊，连忙伸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空空可不是个容易放弃的小朋友，张嘴一口便咬在壮汉的虎口上。 “啊！” 壮汉惊呼出声，一甩手就准备打空空。 看着即将落下的巨大拳头，空空下意识尖叫出声，同时紧闭上了双眼。 “啊！！！” “噗！” “啊！！！” 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反而听见身边坏人的痛呼出声。 空空觉得有些奇怪，悄悄睁开了眼睛，就见不远处站着一个高大的男子，面容看起来有些面熟。 其他几个坏人都被打倒在地，之前被他咬了手掌的壮汉，此时正在地上哀嚎。 他的手腕上，正插着一柄带着寒光的长剑！ 燕云廷刚追过来，就见人贩子想对小孩动手，他不假思索便将手中的剑扔了出去。 “你是什么人？” 青衣壮汉腋下夹着空空，满脸惊愕的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杀气腾腾的男人。 燕云廷缓缓走上前，没有理会人贩子的哀嚎，面无表情的从那壮汉的手上拔下长剑。 长剑指向青衣壮汉，燕云廷的语气冰冷的没有一丝感情，“把孩子交出来！” 空空此时的姿势极不舒服，而且坏人的匕首还架在他的脖子上。 “叔叔，救救我。” 空空看着打败坏人的燕云廷，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青衣壮汉有恃无恐，挑衅道，“孩子在我手上，你来抢啊！” 空空知道危险，不敢乱动，心中暗道自己真是不走运，明明差一点就能跑了，看来还是腿太短的原因。 看着来救自己的大叔，这么大高个，腿还那么长，空空面露羡慕。 燕云廷：…… 这黑乎乎的小孩，表情怎么这么奇怪？ 还有，他身上怎么臭烘烘的？这是刚从粪坑里爬出来的吗？ 燕云廷没有跟这群人贩子啰嗦的想法，在他眼里，这些人早就是一群死人了。 他没有理会青衣壮汉的威胁，一个闪身，长剑脱手而出，直插入青衣壮汉的胸口。 那速度之快，青衣壮汉都来不及将匕首刺入空空的脖子，就没了力气，倒在了地上。 空空眼看就要摔在地上，来不及惊呼出声，就被一个温暖宽厚的怀抱接住。 空空瞪大眼睛看着救他的男人，只觉得他好像传说中神仙一样，身上仿佛还发着光！ “叔叔，你是神仙派来救空空的吗？” 燕云廷眉头一皱，“你就是空空？” 空空小鸡啄米的点头，一脸惊喜的模样，“叔叔，你认识我呀？” 这一小段时间，曲澄等人也已经赶了过来，地上几个人贩子很快便被金吾卫捆绑了起来。 空空一见到熟人，连忙欢快的打招呼，“曲伯伯！” 刚刚小崽子一直窝在燕云廷的怀里，曲澄还没注意到。 此时见着空空，曲澄眼中满是欣喜，“空空，你没事吧？” 空空摇了摇头，突然又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坠子递到曲澄的面前，急声道。 “曲伯伯，快去救明策哥哥！” 曲澄接过坠子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燕云廷一把夺了过去。 “静和郡王的坠子！” 第75章 人贩子游街 空空歪了歪小脑袋，奶呼呼道，“这明明就是明策哥哥的东西呀。” 静和郡王又是什么人？空空不理解。 燕云廷眼神中还带着尚未褪去的冷冽，他突然看向空空，“你所说的明策哥哥长得什么样子？多大了？” 空空被他的眼神吓的呆了一下，“明策哥哥比空空大一丢丢，他长得很好看，不过没有空空好看。” 燕云廷：…… 这小破孩子！怎么这么臭屁？！ 不过他差不多可以确定，空空口中的明策哥哥应该就是静和郡王了。 “侍剑，搜！” 侍剑领命，带着十几名金吾卫向空空所指的院子奔去。 燕云廷带着空空坐在路边的亭子里等待，突然感觉腿上有些湿润。 一低头才发现，小崽子已经趴在他腿上呼呼大睡了，湿哒哒的口水和鼻涕泡全嚯嚯到了他的衣服上。 燕云廷一脸嫌弃，正想将他拎起来，就见侍剑已经带着人过来了。 “世子爷，人贩子都已经抓到，静和郡王和其他小孩，属下也都带过来了。” 燕云廷抬起头，就在一堆小屁孩中，发现了萧明策的身影。 他连忙起身上前，“静和郡王，你还好吧？” 萧明策年纪虽小，但却胆识过人，经历了这样的事情却还能保持镇定。 他微微点头，“本王无碍，多谢燕世子相救。” 萧明策自然是认识燕云廷的，一抬眸便瞧见了窝在燕云廷怀里的空空，连忙凑了上去。 “空空，你怎么了？”他以为空空出了什么事情，很是担心。 燕云廷只得解释道，“他没事，只是睡着了。” 空空睡得死沉死沉的，萧明策叫了他几声都没有醒。 曲澄看这情况，便开口道，“燕将军，空空还是让属下送回去吧，他家人想必也着急了。” 燕云廷没有意见，曲澄便示意捕快将空空接了过去。 …… 王捕快等人找了无数个地方，都没见到空空。 珍娘的情绪眼看着即将失控，突然就见一个人影向他们奔了过来，口里还大喊着。 “头儿，罗东家，空空找到了！” 来人正是之前安排去通知曲知府的小捕快，小捕快手中还抱着一个孩子。 珍娘眼中满是惊喜，而后大颗大颗的眼泪便掉落下来。 小捕快将怀里的孩子递到珍娘的手上，而后开口道，“本来我还准备直接将空空送去书肆的，没想到在这边见到了你们。” 王捕快见空空无事，也松了一口气，随即询问，“这是怎么找到的？” 小捕快摸了摸脑袋，“是京城来的一位姓燕的金吾卫将军，曲大人求人家帮忙，这才给找到的。” “而且我跟你说，那人贩子窝点也被燕将军给一锅端了！” 小捕快说的一脸兴奋，珍娘却听的呆住了。 京城来的金吾卫将军，姓燕，莫不是…… 不会的！不会这么巧的！ 珍娘立刻否定了自己的想法，低头看着儿子熟睡的小脸，轻柔的给他擦去脸上的脏污。 不管来的是不是燕云廷，她都不会让任何人抢走她的儿子！ …… 空空这一觉睡到了第二天中午。 他这一晚上确实也是累惨了，珍娘给他擦身子、换衣服都没醒。 “娘亲？” 小崽子从床上拱了拱，就见珍娘端了吃的进来，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表情。 他明明趴在那个叔叔腿上睡着了，怎么会出现在自己家床上？！ 空空使劲搓了搓自己肉肉的脸蛋，惊喜道，“娘亲！空空回来了！” 珍娘上前抱住了他，“傻儿子，回家了，安全了！” 说着便将自家崽抱下了床，还细心地帮他穿好衣服和鞋袜。 “娘亲，空空自己会穿。” 空空觉得有些没面子，他从三岁开始就会自己穿衣服鞋袜了，娘亲这是看不起他！ 珍娘捏了捏他嘟起的小嘴，笑弯了腰，“是娘自己要非帮空空穿衣服的，空空不丢脸，空空还是个小男子汉！” 空空那傲娇的小表情这才收了收，随即嚷嚷道。 “糟了糟了，空空今天还要上学呢！” 说着便从珍娘怀里跳了下来，急急忙忙往外跑。 珍娘在他身后追着喊，“空空，今天不上学了，娘给你请假了！” 到了门口，却发现小崽子站着不动了，“空空，怎么了？” 空空没有回答，眼睛却睁得大大的看着外面。 珍娘一抬头就见蜂拥的人潮，整个苏城的百姓好像都跑到街上来了！ “这是出了什么事儿？” 大街上人潮拥挤，府衙的官差开道，将百姓推到路的两旁。 一队穿着黑金锦袍的金吾卫，气势威武地骑着高头大马穿街而行，金吾卫的身后用麻绳绑着一串的犯人。 其中几个空空一眼就认出来了，正是绑架他的那几个人贩子！ “娘亲，你快看！就是那几个坏人抓的空空！” 珍娘循着儿子手指的方向看去，就见几个灰头土脸的壮汉被绳索捆成了一串，视线前移，便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 “是他？！” 领头的金吾卫面容俊朗，肤色微黑，正是多年未见的侍剑！ 侍剑比以前沉稳了许多，他骑在马上，朗声宣读这一伙人贩子的罪行，话都还没说完，就有百姓往人贩子身上砸东西。 百姓们不能动刀动枪，扔点臭鸡蛋、烂菜叶子、小石子儿总可以的吧！ 这可是承袭了数百年的民间保留节目，砸的那群人贩子嗷嗷直叫！ 百姓们对付人贩子可是一点都不心软，他们越是惨叫，越被砸的厉害。 金吾卫和官差也有意无意躲开了去，偷点懒，让百姓们放开了打，只要不打死就行！ 人贩子游街闹得沸沸扬扬，苏城的百姓总算是狠狠出了口恶气！ 虽说孩子们都找回来了，但是谁又能懂，失去孩子的这些日夜，父母家人是如何痛苦的度过的。 他们将积压已久的怨气，通通发泄在了这群人贩子身上！ 眼看着再游街下去，这十几个人都要被打死了，金吾卫这才出马拦住了百姓。 人贩子被救下之时，满脸的感激，只希望早点被关进大牢就好！ 金吾卫围着人贩子，也不幸被百姓误伤，他们不能对百姓还手，还不能揍人贩子出气吗！ 随手拎起一个，“哐哐”就是两拳，这才身心舒畅了。 第76章 系统更新了 关键时候，还得是府衙的官差出手。 王捕快挡在百姓面前，大声道，“父老乡亲们！官府会对这些人贩子做出判决的！大家不要再打了！” 苏城的百姓对于王捕快等人还是熟悉的，毕竟他们经常走街串巷的巡逻，还常替百姓处理纠纷。 百姓们听了他的话，才渐渐停止了动作，其中一个大娘高声喊道，“我们听王捕快的，官府一定要将这群混蛋判死刑啊！” “对！判死刑！” “杀了他们！” …… 其他的百姓也纷纷附和，但再没有人来挡金吾卫的道了。 普通百姓就是这样淳朴，他们出了心口的恶气，得到了官府的尊重和理解，便也能善良的给予回应。 看着侍剑等人押着十几个人贩子远去，珍娘心中极为复杂。 果然，是他来了…… 珍娘拉着儿子的小手正准备回屋里，就听一声久违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重新连接主线任务！” 自从珍娘离开了京城，萌萌的声音就很少再响起了，唯一的一次还是她生空空的时候。 珍娘都快要忘记自己身上还绑定着一个“打工人系统”了！ 大概是猜到了珍娘的想法，萌萌解释道。 “之前宿主偏离了主线任务，所以系统才会进入休眠状态，今日感应到宿主与主线相关人物重新联结，系统便重启了。” 珍娘刚听到萌萌的声音，其实还挺高兴的，毕竟系统陪伴着自己在古代重生，也算是患难之交了。 不过听了萌萌的解释之后，珍娘的脸立刻垮了下来，“不会又要做任务，还有电击处罚吗？” 她只想当个没有感情的咸鱼，一点都不想努力！ 萌萌嘿嘿一笑，“宿主请放心，系统这次更新的版本，不会再有电击处罚了。” 珍娘刚松了口气，就听萌萌接着道，“不过宿主完成阶段性任务之后，系统会自动提示奖励！” “阶段性任务？什么意思？”珍娘诧异。 “系统会自动判定，如果达到系统判定的标准，就会自动提供奖励给宿主。” 珍娘这才开心起来，还好，终于不用再被系统挥着小皮鞭在身后赶了。 至于什么阶段性任务，随缘就好。咱主打一个佛系摆烂！ “萌萌，系统这次升级有什么好东西吗？” 珍娘试探着询问，通常来说系统升级应该会多带点功能才对。 果然，萌萌开口道，“这也正是我刚想跟宿主解释的。” 珍娘：…… 我信你个鬼！要不是我自己问了出来，你才不会主动告诉我！ 腹诽归腹诽，珍娘表现的还是很期待很开心的样子，“有什么好东西，快拿出来给我看看！” “宿主请看系统商城。” 珍娘随着萌萌的指令，意识进入商城，就见里面的物品都镶上了金边。 “这是什么意思？” 萌萌解释道，“这是原有的物品功能被强化了，另外，宿主的系统积分也更新了。” 珍娘这才注意到，积分一栏已经有一万零五十分了！发了发了！ 来不及高兴，就听萌萌接着说道，“宿主，可以进你的空间去看看。” 珍娘下意识进入空间，便发现里面空旷了不少，原本一立方米的小盒子，现在已经有一间卧室那么大了。 “太棒了！” 珍娘惊呼出声。 以后不管去哪里，都能将全副家当带上了！想到以后带着儿子四处游历的快乐，珍娘“哈哈哈”笑出了声。 “娘亲，你怎么了？” 空空看着大笑的珍娘，歪了歪小脑袋，脸上满是不解。 娘亲莫不是疯了吧？笑的好可怕好诡异！ 珍娘的意识一下子就从空间退了出来，随即便见宝贝儿子瞪大双眼看着自己。 捏了捏儿子的小脸，珍娘稍微收敛了一点笑意，“娘亲没事，就是突然想到开心的事情了。” 空空拍了拍小胸脯，吁了口气，“吓我一跳，娘亲没事就好。” …… 才休息了一天，空空就嚷嚷着要去上学了。 面对如此好学的小崽子，珍娘感动的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她可真是命好啊，别人家还在因为辅导功课“母慈子孝”的时候，她家崽都主动要求学习了！ 这就是所谓的天生学霸圣体吗？ 好想哭，怎么回事！ 珍娘给空空戴好小帽子，背好小书包，这才牵着他的手出去。 刚出门几步，就见曲澄带着几个手下向这边走来。 “知府大人。” “曲伯伯。” 珍娘带着儿子上前打招呼，曲澄刚要开口说话，就听身后的小男孩兴奋的喊道。 “空空，你没事啦！” 这小男孩正是萧明策，他这两天被燕云廷安顿在曲澄那里，毕竟整个苏城最安全的地方就是府衙了。 萧明策放心不下空空，一大早就让曲澄带着他来书肆，没想到还没走到书肆就遇上了。 “明策哥哥！” 空空见到他很是高兴，立刻松开了珍娘的手，向萧明策扑了过去。 两个小娃娃立刻抱在了一起，那黏糊劲儿，看的珍娘牙口都酸了。 曲澄笑着跟她解释了那天的情形，不过关于萧明策的身份他并没有透露。 珍娘也觉得世事奇妙，他家小崽子被绑架居然还能救别人，真是厉害了崽！ 见两小屁孩难舍难分的样子，珍娘也不忍心拆散，于是便道，“空空，你跟小哥哥一起玩吧，娘替你跟林夫子请个假。” 她心里还是希望小崽子在家多休息几天的，毕竟遇上了这么大的事情，总得有个心理修复期吧！ 谁知空空心理素质好的没边儿了，一听珍娘不让他去学堂，立马不乐意了，“不行不行，空空要上学！” 学堂里能学到好多的知识，他可喜欢上学了，而且几天没去，师兄们肯定都很想念他。 珍娘心里笑开了花，她当年是朝哪边拜的菩萨呀，居然得了这么个省心的儿子！ “空空，你去上学的话，就不能跟小哥哥一起玩了哦。” 小崽子既苦恼又纠结，“明策哥哥不能跟空空一起去学堂吗？” 珍娘揉了揉儿子的小脑袋，柔声说道，“学堂上课，外人不能打扰哦。” 小崽子一双小手拧着衣服下摆，内心无比的挣扎。他是个爱学习的好孩子，但是他也很想跟明策哥哥一起玩。 怎么办，好难选！ 第77章 钓到了燕云廷 萧明策是个懂事的孩子，他见空空为难，便善良的说道。 “空空，那就等你放学了再来找我玩吧，我现在住在曲知府家里。” 空空的眼神瞬间亮了，对呀，小孩子就不能全选吗！ 小鸡啄米般的点头，“明策哥哥，那空空先去上学了，一会儿再去找你玩。” 小兄弟俩挥挥手告别，热泪盈眶，仿佛是什么生离死别一样，珍娘心里的笑意都快憋不住了。 …… “娘亲，为什么要把空空的脸涂黑？这样好丑！” 空空看了看铜镜中的自己，非常的不高兴，明明白白嫩嫩的他更好看！ 珍娘连忙忽悠。 “娘这是为了你好，人贩子最喜欢抓长得好看的小孩。你看，你和你明策哥哥不就是因为长得太好看才被抓了吗？” 空空皱起眉头，娘亲说的好像有些道理，不过转念一想，“娘亲你说的不对，人贩子不是都已经被抓了吗？” 珍娘扶额，这小崽子怎么越来越不好糊弄了。 “坏人很多，官府是抓不完的。” 见自家崽一脸不信的模样，珍娘连忙补充。 “而且你看王捕快他们都是黑黑的，只有女孩子才白白嫩嫩，空空你想被人当成女孩子吗？” “空空不要！” 小崽子一脸的惊恐和不可置信，原来长得黑黑的才是男子汉，那他这么白可咋办呀？ 见自家崽都快急哭了，珍娘见好就收。 “也不用太黑，现在这样就刚刚好！空空还是个男子汉！” 小崽子这才被劝好了，背着小书包，装满了好吃的好玩的，蹦蹦跳跳出门去了。 今天，他跟明策哥哥约好了去他家玩，当然，他家指的是苏城府衙。 空空去府衙玩，珍娘自然没什么好担心的，哪里能比得过府衙安全。 她主要是怕空空被燕云廷撞见，这两张七八分相似的脸蛋，真的很难解释的清楚！ 只要金吾卫的人马一天不离开苏城，她就一天不能放松警惕。 虽然珍娘不知道明策的身份，但能让曲澄随行保护，而且谈吐气质远胜于普通孩童，显然他的身份不低。 空空跟明策交上朋友，珍娘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但是她不想用世俗的想法去影响空空的择友。 只要空空高兴就行！ 她希望自己的儿子能有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 人贩子落网已经有两天了，但是燕云廷还未离开苏城，因为他觉得此事并没有这么简单！ 他亲自审问过人贩子，但是他们只承认抓了苏城的孩童，却并没有招供出其他的事情。 燕云廷刻意安排人贩子游行，就是因为他坚信这幕后一定有人在操控，而他要做的就是引蛇出洞！ 所幸，真的有所收获！ 昨日他特意躲在高处观察，果然发现人群中有一个行踪诡异的男人。 燕云廷没有立刻抓住那人，而是悄悄尾随他跟到了他的落脚点。 果然，又有了新的发现…… 这是苏城郊外的一户普通的农家小院，燕云廷趴在后院的窗户边向里面查看。 就见屋内竟然有几十号人，看起来并不像是普通的农人，被他跟踪的那个男人正开口道。 “首领，苏城已经不安全了，金吾卫的人马守在这里，还不知道要待多久，我们得想办法撤离了。” 另外一个灰衣男子接话，“我看再等两天吧，万一他们这两天就离开了呢。” 其他人也是议论纷纷，有人说走，有人说留。 这时坐在上首位置的领头男子开口了。 “再等三天，若是金吾卫的人还不走，我们立刻撤离！” 这男子的声音有些嘶哑，他戴了半张黑色面具，露出来的半张脸带着几分残忍和狰狞。 燕云廷眉头紧蹙，他感觉这个人有些似曾相识。 正准备凑近一些，就听“咔哒”一声响，一支箭矢飞快射了过来。 燕云廷一个侧身躲开，又听身后“嗖”“嗖”“嗖”几声，暗道不好，居然有机关！ 这小院子看起来普通，却聚集了这么多奇怪的人，还有这么多机关，绝对藏了大秘密！ 燕云廷快速躲避箭矢，见屋内的众人已经察觉冲了出来，索性抽出腰间的佩剑格挡。 很快，所有的箭矢被击落在地，燕云廷看着领头的面具男子，冷声问道。 “你到底是谁？” 面具男子没有回答，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几十个人将燕云廷围了起来。 …… 儿子不在家，珍娘有些无聊起来，于是便一个人去郊外转悠转悠。 真别说，江南的美景，苏城占了一大半。 正是春意正浓的季节，苏城外的河畔杨柳依依，微风吹来也是温婉绵软。 “空气真是好啊！” 珍娘手里拿着一根钓鱼竿，坐在小河边，舒服又惬意的钓着鱼。 此情此景，忍不住赋诗一首！ 当然，珍娘不会作诗，但唐诗三百首总会的吧！ 李白、杜甫、李贺、刘禹锡……在脑子里绕了一个圈，珍娘开口朗诵。 “鹅，鹅，鹅，曲项向天歌……” 才刚念了一句，突然鱼竿一沉，珍娘连忙站起身来。 “卧槽，有大鱼！” 手臂使劲往上提了提，鱼竿都快弯到九十度了，却还没见鱼儿出水，珍娘心里大惊。 难道这河里还有鳄鱼不成！ 她不信这个邪，双手拽紧鱼竿使劲儿往后面拉，一个湿哒哒的男人被硬生生拖上了岸。 “卧槽是人，莫非我是姜太公转世？” 珍娘走到趴着的男人面前，将他的身子掰了过来，刚看清他的脸，立刻就吓得一屁股坐下了。 “我去……燕云廷，是你个死鬼！” 珍娘连忙爬起来，转身就跑！ 跑出几十米之后，犹豫再三，还是认命的掉头回来。 终归，还是狠不下心见死不救啊！ “我去，这死鬼是吃了啥这么沉！” 将还有一半身子在水里的燕云廷拖上了岸，珍娘狠狠喘了几口粗气，这才凑到他的面前。 看着这一如既往精致俊美的五官，还有隐约从湿衣服上透出的肌肉线条，珍娘可耻的流了口水。 不得不说前夫哥这长相这身材，真是极品啊！ 燕云廷突然闷哼了一声，吓得珍娘差点又跑了。谁知他只是吐出几口河水，又没了声息。 珍娘小心翼翼凑上前，探了探他的鼻息。 “呼……还好有气，吓死我了。” 第78章 空空在照顾叔叔呀! 珍娘长舒了一口气。 见燕云廷面色苍白，身上还有好几道伤口，于是掏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进他的嘴里。 “看在你以前对老娘还挺好的份上，还有，看在空空的面子上，老娘再救你一回吧！” 珍娘蹲在燕云廷的身旁，眼见他的伤口以极快的速度愈合，也是大为惊讶。 果然系统升级之后就是强啊！这修复速度比以前可快多了！ “既然没事，那我就走了。” 珍娘看着昏迷不醒的燕云廷，自言自语。 这里离京城的官道不远，想必很快就会有人发现，不然，等下燕云廷醒来她就脱不了身了！ 说实话，看着燕云廷这张俊脸，珍娘还真有些舍不得。 不过那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有了公主老婆，甚至可能还有了另外的孩子…… 一想到这些，珍娘坚定的起身离开了。 离开京城的这几年，她带着儿子四处流浪，好不容易在苏城安定了下来，她不想被任何人破坏。 对于京城的人和事，她的潜意识里是抗拒的，所以这么长时间以来，她从来没有去打听过燕云廷的消息。 所以当然也就不知道，一切跟她想象的都不一样。 …… 燕云廷觉得自己好像被扔进了烈火里灼烧，他浑身热的冒汗。 努力的挣脱火焰的束缚，眼看着就要逃离，却出现一只巨大的老虎，将他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他使尽全力推开身上的猛虎，好不容易才喘口气，就感觉一座大山又压了下来。 “啊！” 燕云廷终于惊呼出声，从噩梦中惊醒，就见面前一黑一白两张小脸。 他的意识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直吓得一个激灵，我去，黑白无常！ “叔叔，你好了吗？” 一个奶呼呼的童音响起，将燕云廷的另一半神志从噩梦中拉了回来，他这才看清楚趴在自己身上的这两个人。 静和郡王萧明策？ 还有一脸黑乎乎的，空空？ 燕云廷对空空的印象算是很深刻了，除了潜意识中的好感，还有空空上次留在他身上的口水和鼻涕泡，让他想忘记都难！ “你们怎么在这里？” 其实燕云廷更想问的是，你们两个小兔崽子怎么会在我的床上，难怪他在梦中被压的喘不上气！ 空空双手捧着自己黑乎乎的小脸，软糯糯的答道，“空空在照顾叔叔呀！” 他听林夫子说过，受人恩惠要涌泉相报。 叔叔救了他，所以他要守在离叔叔最近的地方照顾他！ 燕云廷：…… 谢谢，我可以拒绝你的照顾吗？ 燕云廷的记忆还停留在落水的那一刻，当时他被那群人围攻，受了不少伤，他自知寡不敌众便逃了出来，最后受伤脱力落入河里。 他隐约记得好像有人将他从河水中拖上了岸，不过他那时候意识混沌，并没有看清救他的是谁，只隐约闻到一股有些熟悉的香味。 那人给他喂了一颗药丸之后，他就彻底的失去了意识。 后来的后来，事情很简单。 王捕快带队在城外巡逻，结果就发现了昏迷在官道附近的燕云廷，于是便将他带了回来。 而空空这边呢…… 本来空空和萧明策两人在府衙后院里玩的好好的，突然就见曲澄和捕快们抬了个人进来。 空空眼睛尖，一眼就认出来是上次救他的叔叔，于是便拉着萧明策一起跟了过来。 曲澄碍于萧明策的身份，不好将他和空空赶出去。 好在燕云廷的伤势无碍，这两个孩子也还乖顺，便放心让他们呆在这了，只吩咐了两个下人在门口守着。 下人听到屋内的动静，早就去禀报了， 这时曲澄飞奔了进来 ，正好见燕云廷下了床。 “燕将军，你可好了？” 燕云廷在椅子上坐下，萧明策和空空两个小崽子也被他拎到板凳上乖乖坐着。 “没什么大碍了。” 燕云廷也觉得很奇怪，明明他身上有好几处伤口，现在怎么都消失不见了？ 曲澄见他面色正常，松了一口气，疑惑的问道，“将军怎么会受伤躺在河边？” 燕云廷的神色瞬间冷冽了几分，“曲大人，还请通知金吾卫和府衙的捕快们，立刻去城外围剿人犯！” 虽说现在才去围剿，那农家小院的人估计都已经跑了，但是万一还能查到什么线索呢？ 曲澄一脸莫名，人犯？什么人犯？ 但他见燕云廷神色认真，也没有多解释的意思，还是听话的出去召集人手。 燕云廷穿上外套准备出门，他想亲自再去小院看看！ “叔叔，你要去抓坏人了吗？” 突然衣摆被一只白嫩嫩的小手抓住，低头一看，正是黑脸的空空。 燕云廷俊眉微皱，这孩子怎么才两天不见，就黑成这样了？ 空空抱着他的大腿，撒娇道，“叔叔带空空一起去吧，空空也要去抓坏人！” 看着这小屁孩头上的两个小揪揪，燕云廷下意识想伸手去揉两下，却立刻被理智止住了。 他，他这是要干嘛！得赶紧出任务了！ 于是不自觉放缓了声音道，“外面有危险，你们俩乖乖在这里待着！” 说着将空空抱到椅子上，侧目看了萧明策一眼，便转身离开。 一行人赶到郊外小院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不出意外，之前那伙贼人都已经逃之夭夭。 在赶往小院的路上，燕云廷简单跟曲澄说了事情的来由，曲澄听后既惊讶又震怒！ “太可惜了！差一点就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曲澄扼腕叹息，燕云廷沉默不言。 这时侍剑飞快的跑了过来，“世子爷，我们找到了一个密室！” “什么？！” 曲澄率先发问，燕云廷也开口道，“一起去看看！” 密室的入口设计的十分隐蔽，正在厨房的灶台下面，若不是金吾卫查的仔细，也真不一定能发现。 燕云廷不顾侍剑和曲澄的阻止，率先进入密室。 就见里面烛火昏暗，连窗户都没有，只留了两个小孔作为通风口，空气十分压抑浑浊。 密室里空空荡荡，没有任何家具摆设，地上还掉落着剩菜残羹，散发出一股难闻的味道。 侍剑端起一盏烛火，深入里面查探，突然就惊叫出声。 “啊！这里有人！” 燕云廷和曲澄连忙上前，“什么人？” 三人将手中的烛台都凑到屋内的一角，震惊的发现，这里居然蜷缩着几十个孩子！ 第79章 太子妃 这些被囚禁的孩童许久不见阳光了，精神状态看起来很不好，身上也满是脏污的。 有些孩子还昏迷着，有些虽然醒着，但是目光呆滞。只有一个孩子手中拿着一片碎瓷片，满脸警惕的盯着他们。 看着孩子们的惨状，曲澄忍不住怒骂那些人贩子，“这些该死的混蛋！” 被囚禁的孩子看起来都不到十岁，还有几个娃娃才一两岁的模样，他们怎么下得去手。 燕云廷的脸色也极为难看，他有些后悔自己轻举妄动了，不然或许有机会把那一伙贼人给一锅端了！ 曲澄和侍剑安排人将这些孩子都带了出去，只有之前那个手里握着碎瓷片的男孩不肯离开。 男孩大概七八岁的年纪，脸上脏兮兮的看不清容貌，但是一双眼睛却特别的亮！ 他警惕的看着面前高大冷峻的燕云廷，手脚虽然害怕的发抖，但却没有示弱。 燕云廷俊眉微皱，他并不擅长应付小孩子。 只见他一个闪身，快速夺过男孩手里的瓷片，而后将他打晕了递给侍剑。 “侍剑，带他出去。” 曲澄在一旁看的目瞪口呆，燕将军，还真是……不知该怎么说好。 被救出的这一群孩子，一共四十六人，而且全部都是男孩。 他们暂时被安置在府衙后院，曲澄安排了大夫和仆从，专门照顾着他们。 经过几天的治疗和休养，这群孩子渐渐恢复了健康。 只是，身体上的健康被治愈了，心理上的阴影大概是永远无法消除了。 燕云廷这几天没有闲着，他将每个孩子的年龄、姓名，跟失踪案卷上的孩童信息进行了对比。 不出所料，他们就是这一年多来，京城到江南沿线城镇丢失的孩童！ 有些孩子失踪的时候还记事，能准确说出自己的家人姓名和住址。 但是有些孩子年纪太小了，记忆本就模糊，再加上长期被囚禁，精神状态非常的差，还需要很长时间的疗愈才能完全恢复。 所以，这些都只能靠官府去四处查证了。 围剿农家小院的第二日，苏城府衙便将救出四十六名男童的公告发了出去。 同时，燕云廷和曲澄都向京城递了折子。 燕云廷作为金吾卫大将军，直属于皇帝管辖，他的折子自然不需要通过层层上交，而是直接递到了皇帝的桌案上。 曲澄作为苏城知府，也有上奏的权利，不过他的奏折也不是层层递交上去的。 说起来，曲澄之所以年纪轻轻就成为了知府，还是因为他乃是京城曲家的子弟。 曲澄的亲叔叔正是吏部尚书曲林，所以他这一封奏折，直接借曲尚书之手送到了皇帝的面前。 景帝看着手中的两份奏折，一开始极为愤怒，而后脸色晦暗不明。 太子萧元绍立于桌案前，不解的询问，“父皇为何犹疑？可是这两份奏折有什么不妥？” 景帝没有说话，而是将奏折递给太子。 太子接过后仔细看了一遍，面带震怒，“这些贼人，真是好大的胆子！” 当即朝景帝俯身一拜，“父皇，咱们绝不可轻易放过这些人！如此凶残歹毒，必须重判！” 景帝微微点头，意味深长的看了太子一眼。 “你觉得，这个案子该交给谁去善后呢？” 太子觉得景帝这问题有些奇怪，本来就是燕云廷带领金吾卫查的案子，为何要如此一问？ 他一时嘴快，便说出了心里话，“此案一直是由燕将军在查，今日有如此进展，也是燕将军的功劳。” 若说善后，自然应该交给燕将军。 太子的话未说完，但是意思已经表达到位了，却见上座的景帝迟迟没有说话，忍不住微微抬头。 就见景帝双眼紧盯着自己，眼眸中有着一闪而逝的冷意。 太子心中暗道不好，他一时竟忘记了父皇对国公府的忌讳。 于是接着说道，“不过曲知府在这件事情上，也是功劳不小，或许可将此事委派于他。” 曲林是被景帝一手提拔到尚书位置上的，所以整个曲家都是景帝的人。 太子意识到他并不想让这份功劳落到燕云廷的头上，于是只能提了曲澄。 至少据他所知，曲澄算是个干实事的官，交给他善后应该也出不了什么问题，只是又要委屈燕云廷了。 果然，景帝的面色和缓了许多，“既如此，就让曲澄来处理此事！” “父皇英明！” 太子一脸愁容的回了东宫，就见太子妃带着几个宫女款款向他走来。 四年前，景帝为了巩固帝位，有心与燕国公府联姻。 最开始，他打算将昭华公主指婚给燕云廷，可惜燕云廷称自己思念亡妻，无心再娶，委婉拒绝了景帝的提议。 为了平息景帝的怒火，稳固国公府的地位，燕芷柔主动提出嫁给太子萧元绍。 燕云廷自然是反对的，他不想因为自己不愿意就牺牲妹妹的幸福！毕竟这样身不由己的婚姻，他已经体验过了，他不希望妹妹走自己的老路。 但是，燕芷柔却很坚持！ 她觉得这么多年，她享受了国公府大小姐的一切尊荣，此时是该让她为哥哥、为国公府做些事情了。 而且，太子萧元绍温和知礼，她并不反感，做太子妃又有什么不好呢？ 燕国公对此事没有表态，燕芷柔一意孤行，最终燕云廷还是妥协了。 三年前，燕芷柔嫁入东宫，成为了萧元绍的太子妃。 太子看着缓缓向他走来的燕芷柔，连忙上前扶住了她，语气中带着爱护。 “你身子笨重，就别乱跑了。” 燕芷柔笑的温婉，看上去比几年前端庄沉稳了不少，她轻轻抚上自己的肚子。 “是妾身腹中的孩儿想见他爹爹了。” 太子的眼中流露出温柔之色，蹲下身将耳朵凑到燕芷柔的肚子上。 “下个月，咱们的孩子就要出生了。” 太子的语气中满含期待，这个孩子不仅是他的嫡子（女），还是他的第一个孩子，他珍之重之。 燕芷柔眉眼温柔，“对了，太子刚刚为何事发愁？” 这几年的相处，让她对萧元绍很是了解，她没有忽略萧元绍刚进门时的神情。 太子沉默，不知该如何说。 燕芷柔看他这表情，便大致猜到了，左不过又是景帝做了对国公府不好的事情。 这几年，她也渐渐看明白了，景帝和先帝一样，对国公府既重用又忌惮！ 太子因她之故，在中间斡旋，很是不易。 思及此，燕芷柔轻轻抱住了太子。 “殿下不必为了国公府的事情为难，我燕国公府世代忠良，不会因为一些小事计较。只要为圣上好，为百姓好，我爹和哥哥都愿意的。” 第80章 世子爷，这下可让您装到了! 最近空空把自己的行程排的特别满。 上午去私塾，下午去府衙，每天都要玩到天黑才被王捕快拎着回来。 珍娘这几日想见自家宝贝儿子，都得等到晚上睡觉的时候。 特别是府衙现在收留了不少孩子，空空就更加乐不思蜀了。 自从府衙的告示公布出去后，便陆续有收到消息的孩童家属过来领回自家孩子。 有些距离苏城比较远的家属可能还未收到消息，有些家属还在赶来的路上。 现在府衙后院还剩下十几个男孩未被领走，其中就包括了那个手持瓷片的孩子。 这个小男孩叫做纪步，自打住进府衙，基本上不怎么跟人说话，失踪孩童的卷宗上也没有查到他家人的报案记录。 燕云廷和曲澄最近忙的晕头转向，也没时间去查清他的身世，只让他先在府衙住着。 空空每天拉着萧明策来找这些小孩玩，欢快的不行。原本这些孩子刚被救出魔窟，还有些胆小害怕。 但是在空空小太阳的照耀下，都渐渐恢复了孩童的开朗阳光，唯独只有纪步，与所有人格格不入。 空空跟小伙伴们玩累了，便看到坐在屋檐下的高冷小哥哥，于是小跑着过来了。 “小哥哥，你怎么不跟大家一起玩？” 原本正在发呆的纪步瞬间被惊醒，刚一抬头，就撞进一双清澈的圆溜溜的眼睛。 纪步撇开了脸，没有回答。 空空却没有生气，他听捕快叔叔们说过，这些小朋友都是从人贩子窝点救出来的。 作为同样被绑架过的小朋友，空空认为他应该对他们宽容大度一点，于是自顾自的在纪步的身旁坐了下来。 空空的观察能力很强，他早就发现新来的小伙伴里有个小哥哥长得特别好看。 他暗戳戳偷看了他好多次，但是小哥哥就是不跟他们一起玩，总是一脸忧郁的一个人坐着不说话。 今天空空终于忍不住了，他一定要跟这位小哥哥交朋友！ “我叫罗凌风，小名叫空空，小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呀？” 小哥哥扭过头，冷冷吐出两个字，“纪步。” 空空的眼睛一下就睁大了，惊喜道，“纪步，好好听的名字呀。” 纪步有些小小的不耐烦，这小屁孩子干嘛说话那么夸张，大声念自己的名字很尴尬好吗！ “纪步哥哥，我跟你说哦，我的名字是跟大圣一样的，是我自己取的呢！” 纪步不吭声，空空却是个话痨，也不管他听没听，自顾自的说道。 “大圣是我最崇拜的人！我以后也要向大圣一样厉害，上天入地，无所不能！” 看着空空这憧憬的小模样，纪步终于忍不住开口了，“人是不可能上天入地的，你被骗了！” 空空的小嘴立刻嘟了起来，他“刷”的站起身，双手叉着腰，奶凶奶凶道。 “你才被骗了，话本上说了，大圣有七十二般变化，还会腾云驾雾，他的金箍棒一棍打死一个妖怪，可厉害了！” 纪步头都没抬，一脸嫌弃道，“话本上都是骗人的，也就你这样的小屁孩才信。” 那说话的口气，好像自己是个成年人一样。 空空一向是个有主见的孩子，除了他家娘亲，还真没其他人能三言两语让他信服的，当即反驳道。 “你说的不对，既然有人在话本上写出来，就说明可能真的有这样的事情，而且我才不是小屁孩！” 空空一向自诩为小男子汉，他可不会忽略别人对他的贬损，立刻就攻击力爆棚。 “纪步哥哥，你也是小孩子，为什么老看不起小孩子。” 纪步被他这话一噎，看着叉着腰、居高临下的空空，竟然无法反驳。 场面突然就安静了下来，两人一站一坐，谁都不肯服软，好在这时候萧明策跑了过来。 “空空，我找了你好久，你怎么在这？” 空空见到萧明策，立马就咧开嘴笑起来，“明策哥哥，我刚在跟纪步哥哥聊天。” 纪步：…… 聊天，你管这叫聊天？叉着腰的样子，都像要打人了好么！ 萧明策有些不高兴的皱了皱眉，他觉得空空跟谁都要好，这样让他很有危机感。 不过从小教养出众的他，很快压下了心里的小别扭，上前拉着空空的小手，“他们在玩藤球，咱们一起去吧！” 他拉着空空准备走，空空却没有动，萧明策回头看他，面带疑惑。 “空空，你不是最喜欢玩藤球的吗？” 空空看了眼纪步，小步子挪了过去，小下巴微微上扬，“纪步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玩？藤球很好玩的哦！” 纪步眼角偷偷扫了一眼在不远处玩闹的小朋友，心底有一丝松动，但是他还是有些放不下面子。 毕竟刚刚他和空空好像还在吵架，现在要他乖乖跟着空空一起去玩，总觉得有些别扭。 空空却不管他的这些内心戏，见他没有反驳，抓起他的手就往人多的那边跑。 纪步：…… 我去，你怎么不按套路出牌！不应该再多劝我几句吗！ 萧明策见此，撇了撇小嘴，也跟了上去。 十几个男孩分成两队在院子中踢球，场地的一头放着一个竹编的篮筐，这篮筐还是王捕快带人给孩子们做的。 踢球的规则很简单，哪一队将藤球踢入篮筐的数量多，就是胜方。 空空的年纪和个头，在这群男孩中都是最小的。 但是他的身手极为灵活，反应力和速度也很出众，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踢进去几个球。 纪步一开始还有些玩不开，但是在空空这个社牛的带动下，也很快融入了进来，还成了空空这一队的主力。 空空和纪步两人，虽然身高差的挺多，但是初次配合却极为默契，才小半个时辰，进球数量就遥遥领先了另一队。 燕云廷来府衙找曲澄谈公事，刚到门外就听里面欢快的孩童玩闹声。 侍剑跟在他身后，忍不住发出感慨，“真好啊，这些孩子这么快就恢复了！” 二人刚进院子，就见一个藤球向燕云廷的面门飞过来。 “世子爷小心！” 侍剑下意识提醒。 空空吓得小手捂住眼睛，惊呼出声，“啊！叔叔小心！” 谁知燕云廷面不改色，一个抬手，藤球便被他抓在手上，而后右手随意的一扬，轻松的扔进篮筐。 在场的小朋友们有一瞬间的安静，随即兴奋的叫出了声。 “哇，叔叔好厉害啊！” “叔叔一下子就抓住了。” “那天就是这个叔叔救我们出来的，他可神气了！” …… 燕云廷对于小朋友的彩虹屁意外的受用，侍剑注意到他唇角微微勾起，心里闷笑。 哎呦喂！世子爷，这下可让您装到了！ 第81章 空空跟您长得像 燕云廷和曲澄在书房里聊公务，侍剑百无聊赖坐在假山上看孩子们踢球。 其中一个个头小小但却极为灵敏的小男孩，引起了他的注意，若是没记错的话，那孩子好像是叫空空吧？ 侍剑对空空这个名字有些印象，毕竟孩童失踪案的告破还得多亏了他！ 之前侍剑跟他接触的不多，也从来没有仔细的看过空空的模样，这一细看，侍剑被惊的差点从假山上滚下来。 我去，我没看错吧？这明明就…… 空空在院子里快乐的奔跑着，他并没有注意到，汗水已经将脸上的黑粉冲刷了大半，那张白白嫩嫩的精致小脸全都显露了出来。 纪步眼神怪异的看了空空一眼，“你的脸怎么回事？” 他明明是个黑脸娃娃，怎么就突然白嫩精致起来了。 空空抬手摸了摸脸颊，重重的叹了口气，“哎，看来我英俊帅气的面容，藏不住了！” 纪步：…… 我这张死嘴就不该问！ 他们对话的时间，侍剑已经先走了过来，他两眼直勾勾的盯着空空看了许久，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这孩子简直就是缩小版的世子爷啊！ “你就是空空？” 侍剑小心翼翼的询问。 空空觉得他看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但还是奶呼呼答道，“我叫罗凌风，小名叫空空！” “姓罗……” 侍剑的脑中突然闪过一个不切实际的念头，急声问道，“空空，你的娘亲呢？” 空空看侍剑的表情越发犹疑了，这个跟班叔叔好奇怪呀！为什么突然问自己娘亲？ 不过，他知道这个叔叔是好人，因为他经常跟在救他的帅大叔身后。 空空奶呼呼答道，“空空只有爹爹，没有娘亲。” 侍剑眼里的光亮一下子就熄了火，不过还是不死心的问道，“你怎么会没有娘亲呢？” 空空叹了口气，有些伤感的样子，“爹爹说，空空的娘亲早就病死了，空空也没见过娘亲长什么样。” 关键时候空空还是靠谱的，他谨记珍娘说过的话，在外面要称她为爹爹，有人问起来，就说娘亲早逝了。 侍剑有点失望，随即便觉得自己刚刚一闪而过的想法有些离谱，又细细看了空空几眼，这才离开。 回客栈的路上，侍剑一言不发，燕云廷觉得他有些不对劲。 “你今天怎么了？”平日里不是个话痨吗？ 侍剑在燕云廷面前一向藏不住事儿，于是便开口问道，“世子爷，你有注意过空空的长相吗？” 燕云廷俊眉微蹙，脑海中闪现空空那张黑黢黢的小脸。 “怎么突然问这个？” 侍剑见他如此淡定，反而有些急了，“世子爷，您难道没发现空空跟您长得很像吗？” 燕云廷，“……很像？” 他只是觉得跟空空相处很舒服，潜意识里对空空很有好感。 但是，长的像吗？他还真的没发现。 “对呀，世子爷您真的没注意到吗？” 侍剑诧异了，按道理世子爷跟空空见面的时间比他还多吧？ 他哪里知道，燕云廷每次看见空空都是一脸灰头土脸的样子，还真没仔细看过他的模样。 见燕云廷低头不语，侍剑叹了口气。 世子爷都二十好几的人了，连个老婆孩子都没有，真是可怜。 他和春华都生了两个娃了，大儿子都能打酱油了！ 这么一对比，侍剑觉得自己可太幸福了！ 想到老婆孩子，他忍不住询问，“世子爷，这案子也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京城呀？” 燕云廷眸中一暗，“还得再等等。” 景帝不知道咋想的，多此一举的让太子安排人手来苏城接静和郡王回京。 原本计划着这两日就返程的燕云廷，不得不留在苏城等候东宫来使。 …… 珍娘躺在躺椅上无聊的抠手手，嘴里还时不时咒骂燕云廷几句。 “这狗男人怎么还不离开苏城，我都快宅的发霉了，嗷……” 这段日子空空过得很开心，但是珍娘却每日抓心挠肝的。 金吾卫的人在城里进进出出，她担心出门再撞见燕云廷，于是画地为牢，将自己的活动范围缩减到了书肆周围一百米内。 原本想着失踪的孩童已经找回来了，燕云廷等人也该走了，谁曾想他这一呆就是大半个月，苦的珍娘生生在家抠了半个月的手！ 一想到这些，她就怄的不行！在心里把燕云廷骂了个狗血淋头！ “娘亲，空空回来了！” 小奶音欢快的飘进了珍娘的耳朵里，她“腾”的一下从躺椅上起来。 就见小崽子蹦蹦跳跳的跑了进来，额头上还一脑门的汗，珍娘一边替他擦汗一边好奇的问道。 “崽啊，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早，不去找你明策哥哥玩了吗？” 空空的神色很是兴奋，仰着小脸道，“夫子说明天带我们出去郊游，所以空空特意赶回来告诉娘亲。” 珍娘愣了一下，郊游？ 是的哦，春天正是郊游的好时候。 说起来，她好像很久没带小崽子出去玩了，也难怪他这么兴奋。 不过，小崽子的小心思还是挺多，他这么急吼吼的回来，就是为了让珍娘提前给他准备郊游的东西。 毕竟是跟师兄们第一次出去玩，空空还有些小小的虚荣。 新衣服、新帽子、小靴子、零食、玩具……一样一样，安排的明明白白。 看着如此朝气蓬勃的儿子，珍娘不得不感叹自己真的老了！ 第二天一大早，小崽子就自觉地爬起床，一点不像平时那样，还得靠珍娘三催四请才起来。 “娘亲，我的东西准备好了吗？” 连衣服都还没有扣好，小崽子就急切的询问。 看着他这一身乱糟糟的模样，珍娘忍俊不禁，“东西都准备好了，空空先乖乖收拾好自己，要让你的师兄们看见空空最英俊的样子！” 最后一句话说到了小崽子的心坎上，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娘亲，快帮我扎头发，要最可爱最英俊的那种发型！” 其实空空最满意的发型是哪吒头，珍娘第一次给他扎这个发型，他就爱的不行。 不过因为现在上学了，平日里都要戴帽子，所以珍娘就只能给他扎个简单的丸子头。 今日外出不用穿学堂的制服，空空觉得，他一定要打扮的特别出众，让所有人都夸他英俊可爱！ 珍娘憋着笑，给小崽子扎了两个冲天辫，小崽子对镜自怜，自吹自擂道。 “娘亲，空空是不是最可爱的小孩？” “对对对！空空最英俊最可爱！”珍娘笑弯了腰。 第82章 东宫来使 林夫子这次只带了大班的学生出门，毕竟小班的孩子太过年幼，林夫子一人照应不过来。 至于空空，那只能算是一个例外。 珍娘刚给空空打扮好，一件天蓝色的上衣配上鹅黄色的小背带裤，再加上两个花里胡哨的冲天辫。 小崽子这一身造型，可以说是非常有个性了。 珍娘刚将准备好的吃食和玩具装进儿子的小书包，就听外面传来敲门声。 “是大师兄来接我了！” 空空立马就往外跑去，口里还大声的欢呼着，珍娘也跟过去开了门。 就见门口停着两辆普通的马车，一个身着月白色长袍的清秀少年站在车前。 “大师兄！” 空空欢快的向少年扑了过去，那少年一见到空空，也是眉眼含笑。 “空空，师兄来接你了。” 见到站在门口的珍娘，少年上前行了一礼，“罗东家。” 珍娘见这少年彬彬有礼，一下子倒是没反应过来，还得靠空空机灵救场。 “爹爹，这是我大师兄孟衡，大师兄是我们学堂最厉害的，而且对我可好了！” “原来你就是空空经常念叨的孟衡师兄，多谢你照顾我家空空了。” 珍娘笑的情真意切，这少年长得好，学习好，最重要是对空空特别好，她很难不产生好感。 孟衡在珍娘热切的目光注视下，微微红了脸，客套的说了几句话，便抱着空空上了马车。 看着马车离自己越来越远，珍娘生出一种儿大不由娘的感慨。 不过自家崽能结交这么多好朋友，有这么多人爱护他，珍娘心里是愉快的。 …… 通往苏城的官道上，一队金甲侍卫护送着一辆马车不紧不慢的行驶着。 马车里端坐着一位中年文士，他身着青色的长袍，目光睿智，气质沉静。 手里拿着一本书正在读，仔细看书的封面，隐约能见到“石头记”三个字。 驾车的黑衣少年回头，提醒道，“大人，咱们离苏城不到二十里路了。” 中年文士放下了手中的书卷，眼神中还残留着几分意犹未尽，“这么快就到了。” 最新一册的《石头记》他都还没看完呢。 这时，黑衣少年接着道，“大人，要不让属下先去府衙通知一声？” 中年文士点点头，“也好，小飞你先行一步吧！” “是，大人！” 小飞跳下车换了一匹快马，向苏城方向疾驰而去。 中年文士重新拿起书本翻看，谁知马车行驶了没一会儿，突然一个急刹车，他差点就摔倒在地。 “出了什么事情？” 中年文士掀开车帘询问。 驾车的侍卫连忙禀报，“大人，前面突然跑出来一个小孩拦了去路，属下不得已才停下马车。” 中年文士向前方看去，就见地上坐着一个三四岁大的小娃娃，大概是被马车惊着了，小娃娃的双眼瞪得大大的。 看着这样一双清澈又懵懂的眸子，中年文士下意识走上前。 “小娃娃，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的爹娘呢？” 小娃娃扎着两个冲天辫，不哭不闹坐在地上，一双眼睛好奇的看着中年文士，眼神中有一些挣扎。 “伯……老爷爷，我叫空空。” 这小娃娃正是空空，他看着眼前面色慈爱的中年男人，内心里有些小纠结。 娘亲跟他说过，看见长了胡子的男人就要叫爷爷，比娘亲年纪大的，可以叫叔叔或伯伯。 眼前这个人虽然有胡子，但是看上去并没有那么老，桃花巷里有那么多老爷爷，每一个都是一脸的褶子。 这让他对娘亲说的话有了一丢丢的质疑。 中年文士对空空有些说不上来的好感，他摸摸了空空的小揪揪，然后将他抱了起来。 空空一点也不害怕，这个老爷爷身上有一种他很熟悉的感觉。 “老爷爷，你是要去城里玩吗？” 中年文士看着小娃娃奶呼呼的模样，忍不住微笑，“是啊，爷爷要去苏城玩几天，空空也是苏城人吗？” 空空点了点头，“是的，空空今天跟夫子他们出来郊游……” 说到这里，空空拍了下自己的额头，“糟了，我把师兄他们忘了，他们肯定都在找我了。” 空空扭着小身子从中年文士的怀里下来，“老爷爷，空空得走了，再见！” 说完就向路边跑去，中年文士向那边看去，就见一个身穿学子服的少年抱起了空空。 中年文士摇摇头，回了马车。 心中暗叹，这孩子还真是可爱！ 空空窝在师兄孟衡的怀里撒着娇，他刚刚追着一只蝴蝶跑远了，差点被车撞，还连累师兄们到处找他。 空空知道自己犯错误了，他怕师兄和夫子凶他，以后不带他出来玩就糟了！ “大师兄，空空错了！空空不是有意的！” 空空搂着孟衡的脖子，扭着身子撒娇身上淡淡的奶香味，令孟衡的心也软软的。 他本就对空空的撒娇卖萌没什么抵抗力，原本板着的脸再也装不下去了。 无奈的捏了捏空空的脸蛋，苦口婆心道，“空空，以后不准再乱跑，不然师兄就不带你玩了。” 空空伸出三根短短的小指头，奶呼呼的保证道，“空空以后一定听师兄的话，绝对不乱跑！” “扑哧！” 孟衡忍不住笑出了声，“好了，回去吧，夫子在那边等着呢。” …… 曲澄刚处理完公务准备回后院休息会儿，就见王捕快急匆匆跑进来。 “大人，东宫来使要到了！” 曲澄倒也不慌乱，他推算过日子，猜测大概就这几天到了，于是整理一下衣冠。 “走，准备迎接！” 十几个金甲侍卫护送着一架宽大的马车进了城，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街边酒楼，燕云廷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正好见着这一行人路过。 他嘟囔了一句，“终于来了。” 随即起身，扫了一身边的侍剑，“走，去府衙！” 曲澄领着众人已经在府衙门口等着了，就见不远处一辆车驾缓缓驶来。 王捕快凑到曲澄身边，小声提醒，“大人，来了。” 曲澄没有说话，待那辆马车在门口停下了，他才连忙走上前。 “下官恭迎东宫来使。” 他身后的属官和捕快也纷纷行礼。 “恭迎东宫来使！” 第83章 闺名珍娘 小飞扶着马车里面的人下来。 众人只见眼前站着一个身着青色长袍、气质沉静的中年文士。 他目光温和、唇角含笑看向曲澄，“曲大人，好久不见了。” 曲澄瞳孔微缩，眼神中透出惊喜之色，连忙上前行了一礼。 “原来来使竟是罗大人，下官幸会！” 听了曲澄的话，在场之人对这位中年文士更多了几分好奇。 王捕快凑到相熟的文书的身边，悄悄询问，“这罗大人是什么来头呀？为什么咱家大人对他这么恭敬？” 虽说这人是代表太子殿下来苏城的，但咱曲大人好歹也是正四品的知府，用不着对他这么客气吧！ 文书满目崇敬的看着那位中年文士，小声说道，“王兄弟你不懂，这位罗大人可太厉害了……” 这位中年文士，名叫罗文州，原是一个落难的秀才。几年前逃难之时，被当时还是景王世子的萧元绍所救。 原本萧元绍只是因一时的善意救了他，一番交谈下来才发现罗文州此人才识过人，萧元绍对他生出几分赏识，便将他留在了景王府。 罗文州在景王府为幕僚的时间，替景王父子出谋划策，做了不少实事。 最广为称道的就是四年前萧翀叛乱，他提议景王亲自带兵进京平叛，还积极奔走为景王集结大军和筹备粮草。 最终，景王和燕国公里应外合，诛杀萧翀叛军，景王顺利夺得皇位。 如果说平叛之事燕国公居功至伟，那么罗文州也算是有从龙之功。 景王登基后，对他手下的功臣一一封赏。 罗文州当为首功，从一介布衣一跃升为正三品太子詹事，统领府、坊、局之政事，辅佐太子。 如今太子萧元绍地位稳固，不出意外的话定是下一任皇帝。 到时候罗文州的官位自然也会水涨船高，甚至可以坐上丞相之位！ 这几年，他作为太子的首席军师，为朝堂、为百姓做了不少实事。上至文武百官、下到坊间百姓，都对太子交口称赞，罗文州居功至伟。 在普通官员的心目中，罗文州能从一介寒门秀才，一跃成为景帝和太子的心腹，简直就是为官之人的典范！ 曲澄三年前还在京城，曾见过罗文州几次，对他无比崇敬！ 王捕快几人小声八卦之时，曲澄已经领着罗文州一行人进了府衙。 众人刚在会客厅坐下，就见燕云廷和侍剑二人大步走了进来。 “罗先生？” 燕云廷一眼便瞧见坐在右侧第一个位置的罗文州，没想到东宫来使竟然会是他。 “燕世子。” 罗文州放下手中的茶盏，微笑的见了一礼。 “没想到太子殿下竟然舍得让先生离京。” 燕云廷在罗文州旁边的椅子上坐下，他们两都是太子的人，在京城的时候关系尚可。 罗文州对下亲和，平日里常常一副文士打扮，东宫诸人多是称呼他为先生，就连太子也称呼他一声罗先生。 燕云廷很清楚罗文州在东宫的地位，所以好奇他为什么会亲自来此。 “其实这次老夫是主动要求来江南的，除了迎静和郡王回京以外，还有老夫的一点私心，想来寻回亲人。” 罗文州语气中带着些怅然，燕云廷有些好奇，但是这牵涉到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多问。 倒是侍剑快人快语，“可是罗先生的女儿有消息了？” 他经常在外奔走，对京城的八卦算是了如指掌。 据说罗文州上位后，派遣了不少人四处寻找其失散多年的女儿。 其实大家都觉得他这是在做无用功，一个弱女子在逃难路上跟亲人失散，大概率是活不成了。 但是罗文州在这件事情上却异常的执着，寻了女儿数年，都不曾放弃！ 燕云廷不悦，冷眼扫了侍剑一眼，“罗先生，我这手下爱乱说话，还请先生见谅。” 罗文州苦笑着摆了摆手，“没关系，小兄弟说的没错。” “前些日子手下的人来报，在南阳城发现了小女的行踪，所以就想亲自过来看看。” 话说到这个份上，曲澄不得不表个态，“不知罗大人的爱女多大年纪，闺名为何？下官或许可以略尽绵力。” 他做了三年的苏城知府，在这江南这块地界还是有些人脉的，帮忙找个人而已，不过是举手之劳。 罗文州眼神微亮，有曲澄帮忙确实事半功倍。 “那就劳烦曲大人了，小女闺名珍娘，今年也有二十岁了。” 说到这，他有些感慨。 没想到南阳一别，竟然已经过去五年多了。他当时听手下人来报，说在南阳发现女儿珍娘的踪迹，还觉得太过巧合了。 燕云廷刚拿起茶杯，在听到“珍娘”二字时，手一松，茶杯便落了地。 “砰”的一声，四分五裂，也将其他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来。 “燕世子？” 罗文州看向燕云廷，见他神色有些怪异，忍不住询问。 燕云廷的脑子，此时一片空白。 侍剑一着急，也管不得尊卑上下了，连忙询问罗文州，“先生的女儿真的是叫珍娘？” 其实他刚听到这个名字也很惊讶，不过他受到的冲击没有他家世子爷那么大。 燕云廷没有说话，却将注意力都放在了罗文州的身上，见他肯定的点点头，燕云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 “罗先生的爱女……是否极为貌美？” 他记得珍娘以前说过自己是逃难来的京城，还说过途中跟父亲失散之事。 他为了哄珍娘开心，还准备悄悄派人去找，只是还没来得及行动就发生了萧翀叛乱之事。 莫非真的这么巧，珍娘的父亲竟然是罗文州！ 听燕云廷如此问话，罗文州的心也悬了起来，小心翼翼道，“小女确实相貌出众，燕世子如此问……莫非……见过小女？” 看着他略带期盼的眼神，燕云廷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难道跟他说，你女儿在我房里当小妾，最后为了救国公府女眷，生死不知了？ 这些话，他实在是说不出口。 侍剑心里急，但是曲澄还有府衙其他人都在一旁，他也不好当众说出来。 曲澄来回看了看这几人的神色，有些云里雾里。 不过还是极有眼色的建议，“罗大人舟车劳顿，不若先进厢房安置，有什么事情晚些时候再说。” 罗文州见燕云廷不回答，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那便听从曲大人安排了。” 第84章 相见 回客栈的路上，燕云廷和侍剑两人都沉默不言，最后还是侍剑先憋不住问了出来。 “世子爷，这可怎么办呀，看来珍姨娘还真有可能是罗先生的女儿，咱们不跟罗先生说清楚吗？” 燕云廷顿住了脚步。 其实他一路上都在想这件事情，但是该如何开口，他还是做不了决定。 许久后才道，“……先随我去一趟南阳。” 罗文州手下的人既然在南阳城查到了珍娘的行踪，那他便亲自过去一趟。 还好南阳城离这里不过两日路程，他抓紧点时间，就能赶在静和郡王启程回京之前回来。 “是，世子爷。” 侍剑领命，很快准备好了行李和马匹，而后一人一骑飞快离开了苏城。 …… 罗文州休整一日后，还是决定去找燕云廷问问清楚，观他昨日的神情和言语，分明就是认识自家闺女！ 谁知，到了客栈门口却被告知燕云廷已经不在苏城了。 罗文州满腹心事走在回府衙的路上，却撞见萧明策带着一个七八岁的男孩和几个侍卫，迎面走来。 “郡王今日怎么出府了？” 昨日他询问过曲澄关于萧明策在苏城的大小事情，据说他并不爱出门，平日里只待在后院跟其他孩子们一起玩。 萧明策手里举着两串糖葫芦，神色中带着几分愉悦，“罗大人，我要去找空空玩。” 自从跟空空做了好兄弟，他已经快忘记自己还是个郡王了，少了许多规矩，多了些孩童的活泼。 好兄弟空空已经两天没来府衙了，萧明策想念的厉害，便拉着纪步一起去空空家找他玩。 罗文州听见“空空”二字，眸色闪动了一下，笑着开口道。 “老夫索性也无事，不如陪郡王一起吧。” 萧明策点点头，而后提醒道，“不过罗大人等下可千万别称呼郡王了，空空还不知道我的身份。” 他想跟普通小孩一样自由的玩耍，也害怕空空知道他的身份后会害怕他、疏远他。 罗文州笑着点头，拉着萧明策的手向桃花巷走去。 新华书肆后院。 空空此时才刚刚起床。 昨日在郊外玩了一整天，回来的时候还兴奋的跟珍娘说着所见所闻，于是就睡得晚了。 空空麻溜的穿好了衣服鞋袜，兴冲冲跑到厨房，就见珍娘果然正在里面忙活。 “娘亲，有吃的吗？空空好饿！” 空空抱着珍娘的腿，仰着头，声音软软的撒娇。 珍娘笑着摸摸他的脑袋，“娘亲都准备好了，你先去洗手，一会儿给你端来。” 空空听话的自己打水洗手，然后乖宝宝样儿坐在餐桌前等着。 见珍娘端了小馄饨过来，眼睛里冒着亮光，“啊，小馄饨，空空最喜欢了！” 接过珍娘递过来的勺子，空空“哼哧哼哧”干饭，那小模样萌化了珍娘这个老母亲。 “嗝……” 空空摸了摸小肚子，打了一个响亮的嗝，珍娘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 “今日学堂休沐，空空想去哪儿玩？” 说实话，珍娘希望空空留在家里陪她，最近她宅的快要发霉了，需要空空这个小太阳照耀一下。 谁知，空空的回答让珍娘这位老母亲伤心了。 “空空要去找明策哥哥和纪步哥哥玩。” 两天没见他的小兄弟们了，空空还挺想念的，自然没有注意到老母亲受伤的神情。 谁知刚准备出门，就听见门外熟悉的声音传来。 “空空！” “是明策哥哥！” 空空立刻听了出来，惊喜的向外面跑去，就见昨日在城外遇见的那个老爷爷正牵着萧明策站在门前，两人身后还站着酷酷的纪步。 “老爷爷，怎么是你？” 罗文州也有些惊喜，没想到静和郡王念叨了一路的小伙伴竟然是这孩子。 “原来明策说的空空，就是你呀。” 他走到空空的面前蹲了下来，右手不自觉的摸了摸他头上的小揪揪。 萧明策和纪步也围了过来，目光灼灼的看着空空。 “空空，你这两天怎么都不来府衙了？” 萧明策第一个上前抱住了他，语气都带着一丢丢的怨念，空空可是他唯一的朋友，他太珍惜了。 纪步虽然没有说话，但是眼神中也带着一丝想念。 空空肉肉的小手在萧明策的背上拍了拍。 “我昨天跟学堂的师兄们去郊外玩了，本来刚刚准备去府衙找你们的，看来你们真的很想我啊，都找到我家来了。” 说着叹了口气，好像对自己的魅力很是无奈的样子。 这副臭屁的小模样倒是逗笑了一旁的罗文州。 “空空你看，这是我给你带的冰糖葫芦，可甜了！” 萧明策献宝似的将手里的冰糖葫芦递到空空的面前，空空的哈喇子一下子就流了下来。 有哪个小孩顶得住冰糖葫芦的魅力！ 空空接过一根，狠狠咬了一口，口里还囫囵说着，“真好吃，谢谢明策哥哥……” 这边三小只相亲相爱，一旁的罗文州在书肆里转了转。 他也是刚刚才发现，原来空空家的书肆就是声名远播的新华书肆！ 苏城的新华书肆，在京城可是大大的有名，就连他也对《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着了迷。 本来想着这次来苏城，顺便去新华书肆看看，没想到这么巧，这居然就是空空的家人开的！ 罗文州还在感慨着，冥冥之中的缘分。 这时，珍娘一边说着话，一边走了出来，“空空，是你的明策哥哥来了吗？” 萧明策和纪步下意识向珍娘看去，于是便呆住了。 珍娘虽然只穿着一身普通的衣袍，头发也是随意的扎起，但越是这样简单的装束，反而更显得她身形修长，容色出众。 萧明策还是第一次见到空空的“爹爹”，虽然从空空的相貌就能猜到他的父母应该容貌很不错。 但是真的见到空空的“爹爹”，还是被狠狠惊艳住了，“罗叔叔您好，我叫明策，是空空的好朋友。” 萧明策从小是按照皇室子弟的标准教育的，言谈举止都极为优秀，短暂的怔愣后，立刻礼貌的打招呼。 纪步也反应过来，连忙向珍娘问好，“罗叔叔您好，我叫纪步。” 这些日子，在空空和萧明策的带动下，纪步的性子也越来越开朗，不再是以前的小冰山了。 珍娘蹲下身子，微笑着看着这两个孩子，“明策，纪步，谢谢你们照顾空空。” “珍娘……” 珍娘和孩子们其乐融融，站在门口的罗文州却是满脸的不可置信。 珍娘的脑子突然一片空白，已经很久没有听到别人这么叫她了，她缓缓回头，就看见逆着光站着的男人。 第85章 那孩子叫罗凌风 她缓缓站起身，这才看清楚此人的模样，脑海中闪现过零碎的不属于她的记忆。 她终于哑着嗓子道，“爹爹？” 珍娘虽然是第一次见到罗文州，但或许是因为原主的身体里残留着对他的感情，她的情绪也抑制不住地激动和欣喜。 罗文州听见这一声久违的“爹爹”，眼泪“刷”的落了下来。 虽然，在他面前的珍娘穿着一身的男装，举止气质也跟以往有所不同，但那是他的亲生女儿呀，不管变成什么样子，他总能一眼就认出来。 “爹爹，老爷爷，你们怎么了？” 空空仰头看着两个大人，小小的脑袋里装着大大的疑惑。 这一声询问将珍娘和罗文州从纷乱的思绪中拉了回来，罗文州激动的开口道。 “珍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的声音还有喑哑，语气里也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眼前的一切只是自己的想象。 珍娘走到他的面前，哽咽道，“爹爹，女儿终于见到你了！” 说着便扑到了罗文州的怀里，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珍娘也分不清到底是原主的眼泪还是自己的，但她抱住罗文州的那一刻，感受到了血脉相连的悸动和安全感。 除了空空以外，他便是珍娘在这个时代唯一的亲人了。 父女二人宣泄了一番情绪后，这才互相诉说各自的经历。 罗文州听了珍娘的述说，眼中心疼不已，咬着牙将燕云廷骂了个狗血淋头。 难怪那个兔崽子不敢跟自己说实话！ 不过随后便开始自责起来，原来早在几年前，他就差一点能见到珍娘了！ 没想到阴差阳错，在他进京的时候，珍娘正因为叛乱而离开了。 不过看女儿现在健健康康的，而且还给自己生了个可爱的小外孙，罗文州有种被命运弥补的欣慰感。 他目光慈爱的看向空空，见他乖乖坐在小板凳上听他们讲话，心中便很是柔软。 罗文州忍不住走到空空的面前，伸手将他抱起，空空也非常配合的小手抱住他的脖子，嘴里还好奇的询问。 “老爷爷，你真的是空空的外公吗？” 刚刚他们说的话，空空大致也听懂了，难怪他第一次看到这个老爷爷，就觉得很亲切。 罗文州捏了捏空空的脸颊，微笑着道，“是啊，我就是空空的外公。” 而后有些伤感和自责，“对不起空空，外公这么久才找到你和你娘亲，你们这些年受苦了。” 空空凑到罗文州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奶呼呼道，“空空不苦，娘亲对空空很好，从来不揍空空！” 他的娘亲是最好的，桃花巷这么多小伙伴，哪个没被自家爹娘揍过，只有他的娘亲从来不揍他。 罗文州被空空萌化了，以前只是觉得这孩子可爱，现在知道是自己外孙以后，更是怎么看怎么喜欢。 这大概就是隔辈亲吧！ 看着珍娘祖孙三代团聚，萧明策和纪步两人下巴都快惊得掉到了地上。 萧明策看向身边的纪步，神色恍惚，结结巴巴道，“罗叔叔……是空空的娘亲……” 纪步的小脸极为严肃，艰难的点点头，“看情况好像是……” 南阳城府衙。 燕云廷和侍剑快马加鞭，一天的时间便抵达了南阳城。 入城以后直奔府衙，他们要找南阳知府查五年来的外来人口记录。 只要珍娘在南阳城住过，哪怕只是租房，府衙档案上应该也会有登记。 衙门书吏拿着一本户籍过来，“将军，这几年的外来人口中，有三个人跟您所说的姓名一致。” 燕云廷接过户籍本，翻开被标注的那页，视线在看到最后一行的时候定住了。 南阳城西，石榴巷，户主罗珍娘，十六岁，原京城人士，暂住。 外来户籍的登记，是以刚开始租住的时间记录的，所以这上面的年龄会与实际有所出入。 侍剑有些担心，按照这个上面的记录，珍姨娘应该是四年前就住到南阳了，现在才来找不知道会不会太晚了。 也许，人早就已经离开南阳了。 但是，来都来了，总要查清楚才甘心！ 燕云廷放下户籍本，大步向外面走去，“去石榴巷！” …… 春日的石榴巷，桃花纷飞。 李婶子端着一大盆衣服正准备去河边清洗，就见隔壁大门口站着两个奇怪的男子。 她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是来干什么的？那户没人住！” 这两人正是燕云廷和侍剑。 听了李婶子的话，燕云廷心里像被泼了一桶凉水，失落、颓丧…… 终归还是晚了吗？珍娘早就不在这里了…… 侍剑不忍看燕云廷这失魂落魄的样子，于是询问李婶子。 “婶子，请问你这隔壁以前是不是住过一个叫做罗珍娘的女子？” “哎哟，你们是珍娘的亲人啊？！” 李婶子放下手里的木盆，连忙走到了他们面前，打量了一番两人。 见侍剑点了点头，李婶子有些生气的开口道。 “你们怎么才来找珍娘，可真是狠心呀！让珍娘一个弱女子挺着大肚子流落在外！” 在李婶子的心目中珍娘是个被家人抛弃的可怜人，不仅长得美，性子也极好，她对珍娘既喜爱又同情。 “什么大肚子？！” 燕云廷从失落的情绪中出来，一下子就抓到了重点。 李婶子看他的眼神更加鄙夷了，“珍娘被你们赶出家门的时候已经怀孕了，你们难道都不知道！？” “珍姨娘怀孕了？！” 侍剑惊呼出声，满脸的不可思议。 燕云廷的脑子更是凝固住了，满脑子都是，珍娘，怀孕…… 李婶子一拍大腿，“原来你们真的不知情啊！” 侍剑适时询问，“婶子，您能跟我们好好说说珍娘的事情吗？” 李婶子见这两人眼神中的急切，确实是关心的模样，于是便将珍娘这一年多的经历说了出来。 “……珍娘是我见过长得最美，性子最坚强的女子，可惜她几年前搬走了，哎！” 李婶子有些感怀，燕云廷和侍剑面面相觑。 “请问婶子，珍娘后来搬去哪里了？” 燕云廷的语气中有些急切，听了李婶子的叙述，他基本上可以确定住在这里的就是他的珍娘了！ 李婶子回忆了一会儿，才道，“珍娘好像说过苏城风景好，要带凌风去那儿逛逛，也许就定居在那边吧！” 侍剑惊呼出声，“你说凌风？！珍娘的孩子叫凌风？！” 李婶子被他这一惊一乍，吓了一跳，“对呀，那孩子就叫罗凌风，长得可好看了。” 第86章 她喜欢的是我! 苏城府衙后院的台阶上，三个小豆丁排排坐，形成一个“凹”字。 中间个头最小的，就是空空了。 “哎……” 他一张小脸皱巴巴的，重重叹了口气。 “空空，你怎么了？找到你外公了，不高兴吗？” 萧明策见他唉声叹气的模样很是不解，昨日空空一家团聚的时候不是还挺开心的吗？ 空空小嘴嘟起，“我生气！我娘亲居然骗我！” 一直以来，他都以为爹爹早就死了，还生怕在娘亲面前提起爹爹会让她伤心。 没想到小丑竟是他自己，那天从人贩子手中救他出来的燕叔叔，就是他的亲爹！ 明明自己有一个这么厉害这么帅气的爹爹，娘亲居然不告诉他，他真的生气了！哼！ 空空双手抱臂，气呼呼的道，“我不回家了！我今天跟你们一起住！” 萧明策心里一喜，最近府衙的孩子都陆续被家人领走，如今只剩下纪步跟他作伴了。 要是空空也留在这里住下，那可就太好了！ “空空，那你跟我一起住吧，我们睡前还能一起看话本。” 空空眼神一下子就亮起来，“好啊，咱们一起看话本！” 罗文州和小飞从外面进来，正好看见几个小孩笑着抱在一起。 “空空，看外公给你买了什么好东西！” 听见罗文州的声音，空空欢快的跑了过去，就见他和小飞的怀里都抱了满怀的零食和玩具。 空空的眼睛亮亮的，满脸孺慕的看着罗文州，声音软软道。 “谢谢外公，空空最喜欢外公了！” 一边说着，一边抱住罗文州的大腿，哼哧哼哧往他身上爬。 一旁的小飞忍不住笑出了声，罗文州也觉得外孙这小模样有点搞笑。 他连忙将手里的东西递给小飞，弯下腰将空空抱了起来。 空空顺势搂住罗文州的脖子，在他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空空最喜欢外公了！” …… 珍娘一个人在家无精打采的，儿子在府衙玩嗨了，已经两天不归家了，老母亲真的好伤心。 看着肥仔正在跟一根肉骨头作斗争，珍娘眼中竟然有些羡慕。 “还是狗子好啊，有肉吃，没烦恼……” 作为一个老母亲，她自然懂得儿子的小心思，空空这是生她的气了！ 但是这也不能怪她呀，这么复杂的事情她怎么跟空空解释的清楚？ …… 新华书肆的门口，站着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女，少女容貌清秀，扎着两根麻花辫。 这个少女名叫春妮，是桃花巷王大娘家的闺女。 春妮此时面上有些纠结，站在门口想进又不敢进的样子。 书肆的伙计六子早就注意到她了，见她这犹犹豫豫的模样，忍不住开口问道。 “春妮姐，你是来找咱们东家的吗？” 六子在珍娘的书肆干了有两年了，对这周围的街坊都很熟悉。 春妮长得漂亮，好像还对罗东家有点意思，六子自然记在心里了。 “额，是，我就过来看看……” 春妮被六子点破，面上泛出一丝潮红，结结巴巴问道。 “罗二……东家，在家吗？” 六子揶揄的一笑，“你等着，我帮你去叫。” 说着便往后院走去。 等待的时间总是难熬的，春妮紧张的不停的搓手。 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她娘最近天天给她张罗相亲，可是她不想嫁人，她喜欢的人是罗二郎，要嫁也只能嫁他！ 想到这，春妮的眼神坚定了几分。 无论如何，今天她一定要跟二郎哥说明她的心意！ 若是二郎哥接受，那她就立马回去跟她娘说，要嫁给二郎。 若是被拒绝了，她……她就只能认命了，听她娘的安排。 珍娘掀开帘子出来，就见春妮坐在书肆门口。 “春妮呀，来找我有什么事情吗？” 春妮“腾”的一下从门槛上站起来，结结巴巴道，“二，二郎哥。” 珍娘一噎，这位妹妹每次喊她“二郎哥”，她都觉得一身的鸡皮疙瘩。 不过看她紧张的模样，珍娘还是尽量让自己看起来温和一些，“春妮，是王大娘有事吗？” 春妮连忙摇头，却又半天不说话，珍娘快要没耐心了，就听春妮的声音小的跟蚊子声一样传入自己耳中。 珍娘第一次感觉，听力太好也不是什么好事。 春妮说的是，“二郎哥，我喜欢你！” 小姑娘话还没说完，脸就红的像苹果一样，珍娘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种情况以前没遇见过呀！ 看这小姑娘不像是个心理承受能力强的，要是直接拒绝，她不会当场晕死过去吧？ 看她这脸红的都快要冒烟的样子，还真有可能！ 燕云廷站在书肆对面的位置，正好看见了这一幕。 以他的武功，自然听清楚了两人的对话，一张俊脸立马黑透了。 想起李婶子说的话，他就觉得心梗的厉害，这女人居然说他病死了，还说被家里人赶出来！ 他气的要死！他明明活的好好！还有，谁把她赶出家门了？！ “世子爷，真的是珍姨娘诶，咱们不直接进去吗？” 自从得知珍姨娘带着孩子去了苏城，而且孩子的名字就叫做罗凌风，侍剑的脑子当场就炸了。 “我叫罗凌风，小名叫空空。” 空空的这一句自我介绍，在他的脑子里转了无数圈。 就说他没看错吧！空空明明就跟世子爷长得一模一样！果然有关系！ 还得多亏他机灵，不然世子爷这辈子估计都找不着珍姨娘和孩子！ 得知真相之后，两人快马加鞭回到了苏城，但是世子爷却站在人家门口发呆，就是不进去。 侍剑也被弄迷糊了，世子爷怎么就这么拧巴呢！ 他没有体会过分别，自然不理解，燕云廷这是近乡情怯。 燕云廷看着他魂牵梦绕的倩影走了出来，看着那个少女羞答答跟她表白，他的心中突然生出了一丝怒火！ 难怪他受伤的那日，感觉闻到熟悉的香味，原来这女人早就见过他了！ 她明明活得好好的，却悄悄离开了京城。 明明怀了他的孩子，却不告诉他。 明明知道他就在苏城，却不来找他。 这女人，就一点都没想过他吗？ 珍娘斟酌着用词，小心翼翼道，“春妮啊，其实我也没什么好的。” “你看，我都成过一次亲了，而且还有个孩子，你年轻漂亮，多的是人愿意娶你，何必惦记我呢！” 春妮抬头看向她，眼中已经有了泪花，执拗道，“可是春妮只喜欢二郎哥！也只愿意嫁给二郎哥！” 珍娘扶额，这位妹妹有点死心眼儿啊！ “春……” 刚想开口再劝劝，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突然闪了进来。 珍娘被这人牢牢的锁在了怀里，大脑一片空白。 燕云廷冰冷的声音传来。 “她不会娶你，因为她喜欢的是我！” 第87章 空空生病 春妮的眼中含泪，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两人，仿佛受到了天大的打击。 “二郎哥……你们，你们怎能如此……” 春妮崩溃大哭，掩面跑了出去。 一颗少女心，碎的稀巴烂…… “燕云廷，你……” 珍娘挣脱了燕云廷的束缚，却被他的眼神惊住了，那双总是神采飞扬的眸子里，装着欣喜、激动、愤怒、悲伤…… 被这样复杂的眼神盯着，珍娘觉得浑身不自在，而后便索性破罐子破摔了！ 她又不欠燕云廷的，干嘛怕他、躲着他！ “你这是做什么？” 刚刚春妮看他俩的眼神，简直就像看见两个变态好吗！ 真的是，风评被害！ 燕云廷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这女人这么多年没见他，就这态度？ 他双眸一眨不眨地盯着珍娘，有着说不清的意味，眸色漆黑深不见底。 突然伸手再次将珍娘揽入怀中，燕云廷的呼吸有些急促，但是心里却安定了许多。 失去珍娘的这几年，他就像行走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犹如一只孤独的、发狂的困兽。 在重新拥住她的这一刻，燕云廷的孤独和不安全感，终于被渐渐被抚平了。 珍娘被他抱得有些喘不过来气，使劲将他推开。 “放手！” “我不放！” 燕云廷大声道，声音中隐隐带着一丝哽咽。 他怎么可能放手！他等这一刻已经五年了，就算只是一场梦，他也甘之如饴！ 燕云廷的手劲儿太大，珍娘努力尝试还是挣脱不开，于是急了，照着他的胳膊就是一口。 “啊……” 燕云廷猝不及防，吃疼了，珍娘趁机甩开了他的手，匆匆向后院跑去。 进屋前，还不忘将房门锁死。 燕云廷想上前一脚把门踹开，又不敢踹。 这些年珍娘一个人带着孩子，想必吃了不少苦，她恨他怨他都是应该的，他不该这么心急。 侍剑看他家世子爷傻呆呆的站在门口，不进屋也不离开，有些摸不着头脑。 突然，一个小捕快跑了进来，口里还大声呼喊着， “罗东家！罗东家！” 小捕快看见院子中站桩一样的燕云廷，眼里闪过诧异，连忙行礼问好。 “燕将军，您也在。” 燕云廷视若无物，目光直勾勾盯着房门。 小捕快也不尴尬，对着房间喊道，“罗东家，空空小少爷生病了，大人让我来叫你！” “砰！” 房门瞬间被打开，珍娘急切的冲到小捕快的面前，“空空怎么了？” 小捕快怔愣片刻，连忙道，“空空小少爷昨日夜里发了高烧，到现在都还……” “昏迷”二字都还没说出口，就见珍娘风一样的跑了出去。 她这几年并没有放弃练功，如今轻功已经算是一流高手的水平了。 燕云廷跟在她身后，都差点没追上。 …… 空空面色一片潮红，小小的身子躺在床上，时不时难受的哼哼两声。 罗文州坐在床边守了一夜，似乎老了好几岁，眼神中满是担忧，“空空，你娘亲马上就来了，你要坚强一点。” 萧明策和纪步也守在一旁，两人乖乖的很安静。 发烧是重症，谁都不敢大意。 珍娘刚冲进房间，就看见空空这虚弱的模样，眼泪一下子都流了出来。 她慌忙扑到床边，摸了摸儿子的额头，烫的惊人！ 连忙从空间掏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到了空空的嘴里，而后便是眼巴巴的盯着他的脸，关注的他的变化。 还好这药丸经过系统升级之后，药效提升了不少，才一会儿功夫，空空红彤彤的小脸就恢复如常。 珍娘伸手探了探他的额头，已经不烫了，她终于松了口气。 “没事了。” 她看向罗文州，见他神色很是疲惫，想来这一夜都没睡好。 “爹，您先去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就行。” 罗文州点点头，他看见空空的高烧已经退了，终于放下了心，不过还是有些意外。 “珍娘，你刚刚给空空服的药丸是？” 珍娘僵住片刻，刚刚一时心急，并没有注意这些，不过她多年的忽悠经验还在，于是张口就来。 “这药丸是一个江湖游医给我的，对于发烧和风寒有奇效。” 罗文州没有再多问，起身向外面走去，谁知刚走到门口，就见燕云廷杵在那儿。 脑补着女儿和外孙这些年受的苦，他就气不打一处来，重重“哼”了一声，大步从燕云廷身边走过。 空空刚刚睁开眼，就见到自家娘亲的脸，他高烧刚退，还有些虚弱，声音也小小的。 “娘亲，空空好想你。” 他想明白了，娘亲养育他很不容易，他不应该因为这点小事就生娘亲的气！ 珍娘的眼泪立马涌了出来，“空空，娘亲也想你。” 天知道，她刚听到空空生病，魂都快没了！ 还好她有空间的神药，不然这样的高烧真的会死人的！ 珍娘摸摸儿子的小脸，感觉才几天不见，好像脸上的肉肉就少了一圈，心疼的问道。 “空空，你饿不饿，娘亲给你做好吃的？” 小崽子大病一场，得给他做点温补易消化的吃食。 空空伸出小手指了指自己的小肚子，软糯糯的一声，“肚肚饿。” 珍娘会心一笑，“空空等会儿，娘这就去给你做吃的。” 说着便站起身向外面走去。 燕云廷正准备进来，两人就在门口撞了个满怀。 侍剑：…… 世子爷，我合理怀疑您是故意的。 珍娘立马推开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走了。 看着屋里几个吃瓜的娃娃们，燕云廷讪讪一笑，来了床边。 此时的空空，脸上没有伪装，一张白嫩嫩的小脸就这样展露在他的眼前。 燕云廷的心口剧震，他觉得自己真是蠢得上天了，怎么早没发现呢？ 空空绝对是他的孩子，没得跑了！ 他在床边坐下，手有些颤抖的摸了摸空空的小脸。 平日里见这孩子生龙活虎的，此时如此虚弱的模样，让他没来由得心疼。 原来，这就是血脉相连的感觉。 “叔叔，原来你就是空空的爹爹。” 空空的心情有些复杂，他其实挺喜欢这位燕叔叔的。 燕叔叔高大、帅气、威风、霸气，满足了他对爹爹的所有幻想。 但是，他也很生气！ 为什么这么厉害的爹爹，这么多年都没来找他们！ 不然，娘亲也不会为了养他这么辛苦了。 空空将身子扭过去，背对着燕云廷，奶凶奶凶的赌气道。 “空空才不要爹爹，你都不管空空和娘亲！” 第88章 你银子多吗? 燕云廷呼吸一窒，他若是早知道他就…… 他再怎么解释，终归还是错过空空四岁以前的时光，那几年应该也是珍娘最辛苦的日子。 他欠了他们母子俩，以后会加倍的爱护和补偿他们。 燕云廷闷不作声，空空都快气死了。 臭爹爹，就不知道哄哄我吗！ 说不定多哄我几句，给我买好吃的好玩的，我就没那么气了！ 空空的内心正在做着剧烈的斗争，突然就被燕云廷从床上抱起。 啊？！臭爹爹，这是要干啥？ “都是爹爹的错，爹爹应该早点找到你们，爹爹以后一定会对你和你娘好的，空空愿意原谅爹爹吗？” 燕云廷轻抚着空空的小身子，第一次这么柔声说话。 空空那一点点的生气和别扭立刻消失了一大半，奶声奶气质问，“你的银子多吗？” 空空可机灵了，他的小脑瓜里，还惦记着养爹的事情呢！ 要是臭爹爹是个穷鬼，还要靠娘亲养的话，他就要多考虑一会了。 而且臭爹爹个头那么高，肯定吃的多，娘亲怎么养得起！他舍不得娘亲辛苦！ 燕云廷见空空满脸愁容，虽然不理解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却还是宠溺的说。 “爹爹有很多银子，空空和你娘一辈子都花不完。” 空空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一副很大度的模样，拍了拍燕云廷的肩膀。 “那空空就勉为其难认你这个爹吧！” 燕云廷：…… 好吧，是我亲儿子。 跟着的侍剑高兴坏了，世子爷和空空小少爷终于相认了！总算没有浪费他为这个家操碎的心！ 珍娘端着一碗肉粥进来的时候，燕云廷父子俩已经热络的在床上玩闹了。 空空感应到娘亲的死亡凝视，连忙推开他爹，“娘亲，你可算回来了，空空都饿坏了！” 珍娘一眼就看出了儿子的小心思，不过懒得拆穿他，端着粥坐在他的床边。 “来，娘亲喂你吃。” 空空飞快的扫了一眼被当做空气的燕云廷，然后乖乖张嘴，接受珍娘的投喂。 “咳咳！” 燕云廷咳嗽几声，试图引起珍娘的注意。 “我和侍剑刚从外地赶回来，一天没吃饭了。”言外之意，我也饿了，能不能蹭点吃的。 珍娘不搭理他，继续喂空空。 哼，男人就是会装，她早就看透了！ 空空觉得臭爹爹似乎有些可怜，于是摸了摸微微鼓起的小肚子，软糯糯道，“娘亲，空空吃饱了！” 要不给口吃的给臭爹爹吧！ 燕云廷赞许的看了儿子一眼，而后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眼巴巴看着珍娘。 空空这个小叛徒！ 珍娘不解，怎么就离开这么一小会儿功夫，这父子俩就这么默契了？ 燕云廷这狗男人，肯定是在装可怜！ 她要是一点吃的都不给，倒显着她小气了，没得影响她在儿子心目中的形象。 珍娘突然站起身，把碗塞到燕云廷的手里，“吃完记得洗碗！”说完大步向外面走去。 燕云廷：……好像自己太着急了。 空空：……完蛋，娘亲生我气了。 空空的身体恢复如常，珍娘当天下午就带他回了自己家，总归还是家里舒服。 燕云廷状似无意的溜达到书肆门口，好不容易找到他们母子，他可不会放弃。 刚进院子，就见珍娘和空空正蹲着投喂一只大狗。 燕云廷轻咳一声，试图引起关注。 “咳咳……我刚好办差路过这里，珍娘，有没有茶水喝？” 这借口找的，侍剑都忍不住吐槽。 珍娘眼皮子都懒得抬一下，“咱们家孤儿寡母的不方便，世子爷还是去隔壁问问吧！” “不用茶水也行，我就进来歇一会儿……”燕云廷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珍娘心中一声“喔豁”，几年前都是她撒娇卖萌的取悦燕云廷，现在换过来了？！ 其实珍娘对他倒是没多大怨气，毕竟是曾经金主爸爸，两人还曾有过“深入”的关系。 可是他俩这办公室恋情闹得，还多了个小崽子，这下就有点尴尬了。 空空要认燕云廷这个爹，她也拦不住，毕竟是父子亲情，她不会刻意去斩断。 但是，她不允许燕云廷抢走她儿子！ 空空终归是个单纯的孩子，没看出这是他爹在演，他凑近珍娘的耳边小声道。 “娘亲，他好可怜，咱们让他在这歇会儿吧！”好歹也是他亲爹。 珍娘看了空空一眼，心就软了下来，她没好气地朝燕云廷道。 “你等着。”说完转身去屋内倒茶。 毕竟有孩子在，珍娘也不想让空空觉得她对人太过刻薄。 喝茶就喝茶吧，反正也不会少块肉。 燕云廷看着珍娘的背影，眼中暗潮汹涌。 一会儿功夫，珍娘端了茶水过来，塞到他的手中，“赶紧喝！” 燕云廷怂怂的，“珍娘，你好像跟以前不太一样了。” 以前珍娘又温柔又可爱，床榻之上也是极尽娇媚。 现在，她好凶…… 珍娘见燕云廷一副跟空空同款的委屈表情，气不打一处来。 世子爷，咱们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以前她是打工人，不得不努力讨好上司，现在她有钱有房，翅膀硬了，怎么可能还像以前一样！ 珍娘的白眼翻到了天灵盖，没有搭理他。 燕云廷张了张嘴，最终端起茶盏默默地喝着。 珍娘的茶泡的好难喝，还烫手……但是他不敢问，也不敢说，不然珍娘更加看他不顺眼了。 “哎呦！” 突然空空惊呼一声，原来是踩到水，鞋子滑的摔了个屁股墩。 珍娘连忙上前将他抱起来，熟练的打水给他清洗了一番身上的脏污。 燕云廷看着空空的小脸，突然想起他一脸脏兮兮跟自己做自我介绍时的样子。 他忍不住开口询问，“空空的大名叫……罗凌风？” 不是应该叫燕凌风才是吗？ “罗凌风怎么了？！你有什么意见？空空就不能跟我姓吗？！” 珍娘秀眉一挑，站起身来，叉着腰反问。 她拼了老命生下的儿子，不跟她姓跟谁姓！ 燕云廷立马又怂了，“好，跟你姓，跟你姓！罗凌风比燕凌风好听多了！这名字取得好！” 在一旁吃瓜的侍剑，简直瞠目结舌！这还是那个高冷霸气、郎心似铁的世子爷吗？！ 珍娘看着燕云廷一脸配合的模样，心中暗爽。天道好轮回，现在轮到老娘治你了吧！ 哼！女人，果然还是得独立！ 第89章 想回京城 燕云廷望着珍娘高高翘起的唇角，还有那藏都藏不住的得意，眼神中晦暗不明。 他觉得这个女人还是跟从前一样的鲜活，但又有些不一样了。 以前那样的娇柔不在了，眉宇间更多了几分利落，和对他的防备。 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才是珍娘本来的样子，五年前珍华苑里的那个珍姨娘，并不是她！ 不过，这样的珍娘看起来更加耀眼夺目。 他，势在必得！ 燕云廷喝完茶爽快地起身往外走，这倒让正想着怎么赶人的珍娘有些意外。 哼，算你识相！ 珍娘欢送燕云廷出了书肆大门，生怕他再调头回来。 燕云廷深深看了她一眼，笑而不语。 都知道她住在这儿了，反正跑不了，来日方长！ 刚出了书肆大门，侍剑就笑眯眯道，“恭喜世子爷，贺喜世子爷，祝世子爷早日一家团聚！” 若是之前，他可不敢这样跟世子爷说话。 不过，看世子爷今天的模样，像是彻底恢复到五年前了，他才敢这样开玩笑。 说来说去，还得多亏了珍姨娘。见了她，世子爷这冰封五年的心，终于化开了！ 果不其然，燕云廷给了侍剑一个赞赏的眼神，令他几乎泪流满面。 复活了，我那意气风发的世子爷！ 这一趟江南之行，虽然历经波折，但是真的值了！ 月上中天，燕云廷躺在床上，久久无法入睡，心情既激动又烦躁。 他的脑海中浮现出珍娘的模样，她的眉眼，她的唇瓣，还有她身上穿着的烟青色长袍。 珍娘，似乎比以前更好看了。 不过，她显然没有以前那样娇弱了，是因为一个人带着空空奔波劳累吗？ 一个弱女子，孤身一人养大一个孩子，定然吃了不少苦。 想到这里，他觉得自己的心脏隐隐作痛。 要是珍娘知道燕云廷的想法，一定嗤之以鼻。 吃苦是不可能吃苦的！她什么都吃，就是吃不得苦！ 她有钱有颜，还有个神童儿子，自己创业开店，小日子过得不要太滋润！ 她早就不再是国公府那个打工人珍姨娘了，她是新华书肆的罗东家！ 珍娘看着撅着屁股趴在床上玩积木的儿子，心情有些复杂。 “空空啊，那个……你……你想认你爹吗？” 没想到空空捣鼓着他的积木，连头都没抬一下，“爹爹啊，我认啊！” 喊爹喊得这么顺口，珍娘差点被气死！难道这就是父子天性，血缘亲情？ 可是她对上空空清澈懵懂的眸子，苛责的话也说不出口，只能咬着后槽牙问。 “如果，娘是说如果，你爹要是说让你跟他回家，你跟不跟他走？” 珍娘紧盯着空空，生怕他说出让自己扎心的回答。 “爹爹的家不在这里吗？”空空有些懵，显然还没感受到老母亲的复杂心情。 “不在这……他家在京城，很远的地方！” 珍娘感觉自己刚才紧张兮兮的样子，傻透了，儿子才四岁不到，他哪能想的那么复杂！ 空空歪着脑袋问道，“很远是多远？” 城东到城西也很远。 “京城在大梁朝的北方，等走到那里的时候，都差不多到你生日了！” 珍娘耐着性子跟空空解释，“而且去了京城以后就再也回不来了，你还想跟你爹去吗？” “空空不去！” 空空不假思索。 他最喜欢过生日了，因为娘亲会给他准备好多好吃好玩的，而且还会带他出门玩。 他早就掰着手指数日子，离他生日还有好久呢，这京城也太远了吧！ “空空舍不得娘亲、肥仔、六子、二狗他们，还有明策哥哥、纪步哥哥。” 珍娘心里暖暖的，但是她不想因为儿子还小，就欺骗他。 “但是，你爹、外公、还有明策哥哥，他们过不了几天都要去京城了，你不想跟他们一起去吗？” 空空纠结了，小脸涨得通红，“娘亲，你去京城吗？娘亲去，空空就去！” 珍娘目光温柔的看着空空，不愧是她养的好儿子，纵然心里动摇了，但还是把她放在第一位。 “娘亲也会去京城。” 既然她已经跟亲爹相认了，自然想跟她爹在一起。 五年前，她一无所有的进京，只能靠卖身为奴混口饭吃。 现在她爹身居高位，有钱有势，她怎么就不能跟着一起去享福呢！ 而且，她爹肯定也舍不得留她和空空在苏城，一家人要团圆了才叫一家人！ 空空兴奋的拍手手，“好耶，到时候空空可以跟娘亲、爹爹、外公，还有明策哥哥都在一起了！” 突然察觉到漏了一个人，“娘亲，纪步哥哥怎么办？他不跟我们一起去京城吗？” 珍娘这才想起来他。 纪步聪明、冷静，是个不错的孩子，才七八岁的年纪，就孤身一人，小心翼翼的活着。 这段时间在府衙暂住的日子，可能是他过的最安定的时光了。 等她和空空离开苏城，纪步无人收留，只怕又得流落街头。 珍娘心有不忍，又见空空对纪步很是重视，于是道，“空空，你明天去问问纪步，若是他愿意的话，以后就跟着我们一起过吧。” 空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是喜悦的光芒，凑到珍娘脸颊“吧唧”了一口。 “娘亲，你太好了！以后明策哥哥和纪步哥哥都跟我一起，我太快乐了！” 珍娘看着儿子高兴的在床上蹦蹦跳跳，眼中满是怜爱。 第二天一大早，空空就急吼吼的跑去府衙，跟纪步说了这事儿。 纪步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抬起头时眼中隐隐有了泪光，他颤声道。 “空空，你娘真的要收留我吗？” 纪步从记事起就在街头流浪，饥一顿饱一顿，受人白眼，被人打骂。 在府衙的这些天，是他人生中最快乐的时光。 他小心翼翼的珍藏，生怕这是一场美梦，可是现在空空告诉他，这样的美梦他还可以继续做下去！ 纪步第一次在外人面前落泪了，以前他受了欺负，都只会躲在无人的角落哭泣。 但是现在，他抑制不住的流泪，因为激动、喜悦、感恩…… “纪步哥哥你怎么了，是不是想到以后跟我一起生活，太开心了？” 空空见纪步居然流泪了，有些急了，连忙踮起脚尖，伸出肉肉的小手替他擦眼泪。 纪步看着这样暖暖的，像个小太阳一样的空空，会心的笑了。 空空是他的救赎，是他此生最重要的朋友，他要守护空空一辈子！ 第90章 柔弱的世子爷 罗文州看着京城来的两封书信，神色晦暗不明。 其中一封信是太子萧元绍写的，信里说朝堂局势有所变动，催促他尽快回京。 另一封信是惠王妃所写，主要是询问萧明策的近况，以及他们回京的时间。 “先生，这信可是有不妥？” 小飞见罗文州神色有些严肃，好奇询问道。 罗文州摇摇头，将两封信都收了起来，“你去桃花巷通知珍娘……” 突然想到什么，又改口，“还是我亲自去趟书肆吧！” 珍娘这几年性子越发利落了。 自打那天跟空空谈完心，她便将进京的决定告诉了他爹罗文州，这两天都在家收拾行李，还将书肆的经营都交接给了六子。 六子机灵，嘴皮子利落，虽说年纪不大，但已经是个做生意的老手了。 书肆交给他打理，珍娘很放心。毕竟这是她在古代的第二次创业成果，她可不想就这样将书肆关门大吉。 听她爹说，她的书肆在京城也有些名气，不得不说《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给她吸了不少书粉。 所以此次进京，珍娘想在京城也开一家新华书肆。 虽说她爹有钱有势，她靠着她爹养着，也能过得很舒服。 但是，她又不是个小废物，总得有点自己的事业吧！万一她爹下台不干了，她也能赚钱养家。 珍娘的观念已经不像五年前了，那时候她因为加班猝死穿越来这里，所以一度毫无事业心，一心只想躺平。 但其实每天无所事事，将自己的悲喜荣辱都寄托的别人身上，确实很容易没安全感！ 这几年她独自带娃开店，虽然累是累了点，但心情却是舒展的，内心也更加安定和自信！ 不过，珍娘决定回京城这事儿，燕云廷并不知道。 珍娘一直避着他，他连跟珍娘说话的机会都不多，自然无从得知。 罗文州也看他不顺眼，觉得是他引诱了自家闺女吃了大亏，自然不会跟他说这事儿。 所以这些天，燕云廷总有事没事的来书肆转悠，就是想劝珍娘和空空跟他一起回京。 “珍娘，我后天就得回京了，你跟我一起回国公府吧！”燕云廷有些无奈的开口。 看着珍娘和空空自顾自的玩着，也不搭理他，他就有些心梗。 “珍娘。” 燕云廷拦住了珍娘的去路，目光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但是，珍娘对他装委屈的模样已经免疫了！ 她其实心里有些暗爽，天道好轮回，狗男人，你也有今天！ 珍娘避开燕云廷，准备往外走，却被他一把抓住胳膊。 “你放开我！” 珍娘下意识一甩胳膊，谁知正好打在燕云廷的胸口。 只听他闷哼一声，踉跄后退了几步，顺势倒在了地上。 珍娘都惊呆了！ 这狗男人还要不要脸啊！居然碰瓷！ 珍娘第一反应，燕云廷是装的！ 可是看到他不仅脸色煞白，额头上还冒出豆大的汗珠。 她有点不确定起来，难道她刚刚那一下打到死穴上了？ “你别装了，快点给我起来！” 燕云廷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无比虚弱的样子。 “珍娘，不……不怪你，都怪我自己，也就办差剿匪的时候，被匪徒砍了几刀罢了，不碍事的，刚才是我自己不小心扯动了伤口，跟你没关系……” 话虽说着不碍事，但又一副疼的说不下去的模样。 珍娘简直傻眼，这狗男人身上为什么有股熟悉的茶香味？ 她一个小老百姓，可赔不起医药费！ 燕云廷伸手捂住胸口，颤颤巍巍的伸出右手，“珍娘，搭把手。” 珍娘下意识伸手将他扶了起来，见他在椅子上坐稳之后，连忙收回手，后退了几步。 “不关我的事，你，你别在我家碰瓷！” 燕云廷看着她眼神中的防备和不信任，眼神无比的受伤。 他都装到这个地步了，这女人居然还不信，亏得他还用内力将自己逼成这个样子。 这个女人，没有心！ 躲在门后偷看的侍剑着急上火，世子爷的苦肉计不管用？看来还得靠我出马！ 他装模作样过来，而后好像才刚看到他家世子爷的模样，夸张的道。 “啊！世子爷！您这是，怎，么，了？！这是旧伤又复发了吗？” 珍娘疑问，“什么，旧伤？” 侍剑一脸着急，眼神中满是悲戚，“数月前我们在京郊被刺客追杀，世子爷重伤昏迷，险些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后来多亏了章太医妙手回春，这才从鬼门关抢回一条命来，不过世子爷的身上也落下了隐疾，时不时发作。” 珍娘听了“隐疾”二字，下意识向燕云廷的下半身看去。 燕云廷的脸色，瞬间黑了下来。 这女人，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脏东西？！更生气的是，他为什么又秒懂了？！ 燕云廷一记眼刀扫向侍剑，侍剑突然额头冒了冷汗，随即两眼一转，恳切的跟珍娘说道。 “珍姨娘，属下求您对世子爷好点吧，世子爷这些年真的不容易，为了找您可吃了不少苦头！” 见珍娘的面上软和了一些，侍剑立马补充，“珍姨娘，世子爷的身体不方便挪动，麻烦您照看一下。” 说完也不管珍娘答没答应，一溜烟跑出去了，一边跑还一边在心里夸自己机灵。 世子爷，属下只能帮你到这儿了！能不能劝回媳妇儿，还能靠您自个儿了！ 珍娘见燕云廷虚弱的靠着椅子，也不知该赶人还是就这么让他赖在这儿，就见她爹大步走了进来。 “珍娘，这是什么了？” 罗文州看着坐着的燕云廷，目光有些不善。这兔崽子看来对他闺女还是贼心不死啊！ 珍娘当即跟他爹说了刚刚发生的事情，罗文州听罢，面色立马就黑了！ 阴阳怪气的说，“世子爷好手段，我怎么没听章太医说过您受伤这事儿？” 这兔崽子，分明就是看他家闺女单纯，又想欺骗于她！ 以前是他不在闺女身边，才让这兔崽子得逞！ 现在，哼！想都别想！ 燕云廷自知装不下去了，只能老实巴交的从椅子上起来，行礼问好，“罗先生。” 珍娘眼睛瞪的老大，这狗男人果然是在骗她！ 她也是真傻，差点就被狗男人那张好看的脸蛊惑了！ 现在回想起来，她之前明明给燕云廷服用过不药自愈丸，真有什么旧伤应该也都治好了！ 珍娘咬牙切齿，“世子爷，咱们小老百姓过日子不容易，您以后可别再来骚扰了！” 第91章 这是，罗东家? 燕云廷自知理亏，又见岳父大人杵在这里，他也做不了什么，只得灰溜溜的跑了。 罗文州气的吹胡子瞪眼，珍娘连忙劝慰，顺势扶着他坐下。 “爹，您今天过来是有事情的吧？” 按照珍娘这几天对她爹的了解，一般她爹不会在这个时间过来，想起燕云廷之前说的话，珍娘快速反应过来。 “爹爹可是也要回京了？” 罗文州点了点头，“京里来信催促，咱们后日就出发吧，你也好好收拾一下。” 珍娘早已做好了离开的准备，自然没有异议。却见他爹神色纠结，好像有什么话想说，于是开口询问。 “爹爹是有其他事情吗？” 若只是为了告诉她后天出发，也用不着他爹亲自过来，让小飞传个话就是了。 她爹这模样，明显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说。 果然，罗文州神色一正，开口道，“珍娘，你想清楚没有，进京以后你跟燕云廷，还有燕国公府就很难划清界限了。” 他身为景帝和太子身边的大红人，寻回女儿这样的大事，必然会引起各方关注。 再加上空空这孩子，跟燕云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很难解释的清楚。 而且女儿跟他一起生活，日后难免跟那些官家女眷交际，她这单身带娃的状态，也容易引人非议。 罗文州有那么一瞬间会想，不如就留珍娘和空空在苏城算了，也能免除不少是非。 但他不忍心跟他们分居两地，也不希望闺女后半辈子就这么一个人过下去。 他现在有权有势，要是还护不住自己闺女和外孙，那岂不是个笑话？！ 去了京城，再给闺女招个赘婿进门，也不是不可以！ 珍娘蹲下身，靠在罗文州的腿上，突然觉得很安心，有亲爹罩着的感觉真的很好。 她理解他爹的顾虑，女子单身带娃，别说是在古代，哪怕现代也有不少被裹了小脑的喷子，说三道四！ 但就因为别人的闲言碎语，她就该躲躲藏藏一辈子吗？ 不，她不愿意！ 一开始她女扮男装，是为了空空，也为了母子俩在这古代好好生存下去。 现在她有了自立门户的能力，又有了她爹这个后台，她还怕什么！ 别人的指指点点都只是毛毛雨，她才不惧！ 思及此，珍娘坚定道，“爹，我要回去，带空空光明正大的在京城生活。” 抬起头见他爹眼中的担忧，珍娘甜甜一笑，“有爹在，女儿有什么好怕的！” 这句话让罗文州感到极大的触动，他眼中隐隐有了泪光，说出来的话却是坚定又霸气。 “说得好！有爹在，谁也别想欺负珍娘和空空！” …… 春日难得的好天气，宜出行。 罗文州命小飞安排好了马匹和车架，曲澄也替他们几人准备了不少苏城的特产，塞了满满一马车。 珍娘梳妆打扮了一番，走出房间，收获了空空一大波彩虹屁。 “娘亲，你穿女装真好看，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娘亲，你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最美的！” 是的，珍娘终于穿回女装了！ 既然要重回京城，她就不该再掩盖自己的女子身份。 若是连苏城百姓的眼光和评价她都接受不了，那她就不该回京！ 今日她打扮的颇为细致，毕竟已经四年没穿女装了，她其实也很兴奋。 一支墨玉簪子将乌黑的长发挽起，朱钗装点发间，既不繁复又显贵气。 白嫩小巧的耳朵上，戴着一对青色的玛瑙耳环，显得脖颈修长白皙。 她的妆容娇媚而又大气，眉心处勾勒着一朵小小的桃花，更显得风情万种。 身着一袭青色罗云锦裙，裙摆如流水般飘动，身姿婀娜，宛若月中仙子降临凡尘。 空空对珍娘的造型很满意，作为一个小颜控，他觉得牵着这样的娘亲出门，倍有面子！ 珍娘也很喜欢自己的装束，牵起儿子的小手，“我们去门口等吧，你外公应该快过来了。” “嗯！” 空空的小脑袋用力的点了点，他已经很期待小伙伴们看到她娘亲时惊呆的表情了。 第一个受到惊吓的人，是六子。 他双眼瞪大看着珍娘，结结巴巴道，“东，东，东家？！” 珍娘微笑着点点头，找了把椅子坐下。 六子一边收拾着书架上的书，一边偷偷瞟向珍娘。 我的天呐，东家居然是女人！而且还那么好看！ 珍娘没有理会六子时不时飘过来的目光，她觉得奇怪，已经到了约定的时间了，怎么她爹还没来？ 没成想，她爹没到，燕云廷倒是先到了，身后还跟着一队人高马大的金吾卫。 燕云廷和侍剑翻身下马，刚进书肆大门，就见一个身形婀娜的女子坐在书架旁边。 燕云廷最近习惯了珍娘的男装，一时没反应过来，还是侍剑脑子转得快，大声提醒。 “世子爷，是珍姨娘！” 珍娘正一边喝茶一边玩着空空头上的小揪揪，却突然被侍剑这一声大喝惊的手一抖。 她下意识看向大门的方向，就见燕云廷的一双眼睛直勾勾盯着自己，还委委屈屈道。 “珍，珍娘，你要回京，怎么不告诉我？” 珍娘皱眉，这狗男人怎么这么快就知道了？！ 虽说，她要回京这事儿，燕云廷迟早会知晓，但她就是别扭不想告诉他，让他干着急！ 原本跟她爹商量好，走的时候悄悄上马车，等到了京城再说。 大家虽然都要进京，但也没说就得一起出发，一起走呀！ 珍娘还在为自己的机智鼓掌，结果到了出发这一天，她爹掉链子了，这个时候还没到！ 罗文州也是心塞！ 说好了早点出发，顺路去书肆接了闺女和外孙，结果马车行到桃花巷，就突然出来另一辆马车堵了去路。 对方车里还是一对年迈的夫妇，催又不能催，只能耐心等他们退出巷子，再驶进去。 等罗文州的车驾好不容易到了，就见一队黑甲金吾卫堵在书肆门口，周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 “这罗东家出了啥事儿啊，这么多官差堵在他家门口？” “前几天，我就经常看那个什么将军往书肆跑，莫不是罗东家犯了什么事儿？” “不会吧，罗东家那么好的人，能犯啥事儿？” “那就不知道了，不过罗东家要是被抓了，空空可怎么办呀！” …… 桃花巷的街坊们议论纷纷，不过大多数都是替珍娘和空空担忧的。 春妮站在王大娘的身后，眸中也有些忧色。虽然二郎哥拒绝了她，但是她心里还是放不下。 她抬眸看向书肆门口，就见燕云廷半拖半拽着一个美貌女子走了出来。 春妮的眼神从担忧，变得惊讶，而后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这是二……罗东家？！” 第92章 告别 春妮的这一声惊呼，让早就关注着门口的街坊们都反应了过来，于是叽叽喳喳的议论声更大了。 “我的天呐，那好像真是罗东家诶！” “没看错吧？罗东家长得虽然好看，但确实是个男人呀？” “依我看，这人也许是罗东家的妹妹！” “不对！兄妹也没长得这么像的吧，你们看那身高都和罗东家差不多！” “我看这就是罗东家，你们说说，哪有男子长得像罗东家那么唇红齿白的？” “去你的，你是嫉妒人家罗东家招女孩子喜欢吧，不过你说的也对，罗东家确实好看的像女子。” “别瞎猜了，你们看人家都过来了，问问清楚不就行了！” …… 以珍娘的耳力自然听到了街坊们的讨论，她今天换女装出门，本就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 于是甩开了燕云廷的手，走到了街坊们面前。 一位年迈的大爷盯着珍娘看了好久，才颤颤巍巍开口，“你，你真的是二郎？” 这位是住在巷子口的李大爷，李大爷是一位独居老人，珍娘看他一个人有些可怜，经常送些吃食日用过去。 空空没事的时候，也常去李大爷的屋里玩，因此李大爷对他们母子俩很是亲近。 珍娘微微弯下腰，看着李大爷，微笑道，“是啊，我就是二郎。” 抬头就见街坊们的目光都在自己身上，于是大方解释道。 “我本名叫罗珍娘，乃是京城人士，几年前京城大乱这才来了苏城安家，因为女子身份生存不易，这才扮了男装。这几年，多谢街坊们关照我们母子俩了。” 空空有样学样，也跟着道，“多谢大爷大娘叔叔婶婶照顾空空。” 珍娘摸了摸空空的小揪揪，拉着他向街坊们行了一礼。 街坊们面面相觑，但大都表示理解，特别是几个寡居的妇人，更是深有同感！ 王大娘一向利落又仗义，立刻上前拉住珍娘的手，又摸了摸空空的小脑袋，心疼的说道。 “孩子，大娘理解你！这世道，女人一个人带娃不容易！不过空空是个好孩子，以后你这个当娘的有福享！” 珍娘笑弯了眼，没想到平日里泼辣的王大娘会跟她说这番话。 空空扬起小下巴，非常臭屁的道。 “王奶奶说的对！空空以后会赚很多银子，给娘亲买金镯子，买漂亮衣服，娘亲想怎么花都行！” 王大娘忍不住哈哈大笑，周围其他街坊也被空空这可爱的小模样逗笑了。 这时，罗文州的车驾终于越过人群驶了过来，他一下车就被不少街坊认了出来。 “这不是前几日才来咱们这的罗大人吗？” “对对对，那天他入城的时候可气派了，我还看见咱们知府大人特意出门迎接呢！” “那这罗大人来这干嘛？我听人说，他们就要回京了，今儿个一早有人看见知府大人送行呢！” …… 不得不说，坊间的八卦就是传得快。 苏城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罗文州这位从京城来的大官儿，自然备受瞩目。 他径直走向珍娘，刚刚发生的事情，他在马车上都看到了。 此时，他急切的想去到珍娘的身边，给予她更多的支持。 罗文州扫了一眼珍娘身后的燕云廷，眼中满是不爽，伸手麻溜的将珍娘拉到自己边上。 “老夫的女儿，不劳燕世子操心！” 他现在可以确定，刚刚在路上遇上的堵车，一定是这个小兔崽子安排的！ 亏他在京城的时候，还觉得这小兔崽子不错，是个人才，现在一切好印象都要推翻重来了！ 燕云廷要是能读懂岳父大人心里的想法，肯定要大呼冤枉！ 他不知道的是，这件事儿其实是侍剑暗戳戳安排的，就是为了让他抢先将珍娘接走。 谁知好心办了坏事，罗大人对他家世子爷印象更差了！ 侍剑看着场上三人的表情，默默退到一个金吾卫的身后，这种时候，他还是隐身为好。 罗文州拉着珍娘走到中央，看着四周的街坊们朗声说道。 “珍娘是我的女儿。五年前她夫家出了事，我们父女两便失去了联系。这些年我四处寻找，好不容易才在苏城找到她和空空。” “珍娘这些年带着空空，生活的很不容易，幸得各位街坊们的照顾，我罗文州在此，多谢各位街坊们了！” 罗文州不愧是官场榜样，这一番话下来，既将珍娘单身带娃的缘由解释清楚，又一番客套，令在场的街坊们心中无不熨帖。 本来照顾这话说着，也没有什么依据，大家都是关起门来各过各的日子，谁能管谁家的事儿。 不过被罗文州这样的大官，如此郑重的表示感谢，在这些小老百姓心中，那可就是荣耀了。 果然，街坊们纷纷七嘴八舌说道。 “没想到罗东家竟然是罗大人的女儿，真是太意外了！” “原来罗东家来咱们苏城，是因为夫家遭了难啊，真是不容易！” “罗大人真是客气，咱们街坊邻里的，也没做什么。” “罗大人真是疼爱女儿，这是特意来接罗东家和空空去京城的吧？” …… 罗文州一一跟大家作答，并没有一丝不耐烦的样子，这就更加赢得街坊们的好感了。 王大娘的嗓门大，“恭喜罗大人找回女儿和外孙！今天可真是个好日子呀！” 其他街坊听了，纷纷称是，都扯着嗓子恭贺。 看着这些熟悉的街坊们笑着祝福自己，珍娘的心里也暖暖的。 更重要的是，她爹担心她被人说三道四，在众人面前如此护着她。 这一刻她真切的感受到，她也是有爹罩着的人了！ 跟街坊们道别后，珍娘当然是上她爹安排的马车，至于什么燕云廷，她现在腰杆挺直了，压根不怕他！ 刚将空空递上车，就见春妮期期艾艾走了过来。 珍娘扶额，差点忘了，她还招惹了一朵小桃花。 “春，春妮，有事找我？” 知道自己的开场白很烂，但是她也不知该怎么说了，终归是她伤了人家的少女心，多少有点心虚。 春妮没有回答，定定的看着珍娘，整的她的尬笑都快维持不下去了。 就听小姑娘叹了口气，“算了，都是我自个儿想多了。” 见春妮这么说，珍娘的心神瞬间就放松了，讪笑着道，“春妮啊，你想开了就好，这世间好男儿多的是！” 春妮甜甜一笑，“二郎哥……不对，珍娘姐姐，你长得真好看！” 第93章 惠王妃 珍娘笑的有些尴尬，“春妮，你也长得很好看。” 说完就想暴揍自己，都什么跟什么，还商业互吹上了。 谁知春妮却“扑哧”一笑，凑到她耳边，小声道，“珍娘姐姐，我觉得那个燕将军不行，你可千万别嫁给他！” 小姑娘，我合理怀疑你在报复！ “我……” 珍娘刚想说她跟燕云廷没关系，但是春妮说完转身就跑，压根没给她解释的机会。 她这口气憋得心梗，一记眼刀飞向燕云廷。 燕云廷搞得一脸懵圈，我这又是哪里惹珍娘生气了？ 他刚准备走过来套近乎，就见珍娘对他翻了个白眼，转身跳上了马车。 …… 罗文州一行，一共三辆马车。 萧明策和纪步一辆，珍娘和空空一辆，罗文州自己一辆。 马车两侧护卫着东宫的金甲侍卫，车后还跟着燕云廷的黑甲金吾卫，这阵仗，山贼土匪见了都得绕道。 不到一个月的功夫，众人就已经抵达京城外三十里处。 珍娘迷迷糊糊从马车榻上醒来，揉了揉有些胀痛的太阳穴。 这长途赶路，最遭罪的莫过于她这种晕车人士！ 至于空空，那小崽子早就嫌她车上闷，一路上都是跟萧明策和纪步挤在一辆车上闹腾。 赶路对于珍娘来说是煎熬，对于他们三小屁孩来，可是既热闹又新奇的事情！ 车队快到城外十里亭的时候，就见几个侍卫模样的人在路边等候。 其中一个侍卫上前拦住了马车，大声道，“请问前面可是罗文州大人的车驾？” 坐在车前的小飞打量这侍卫的穿着，回头掀开车帘道，“先生，好像是惠王妃的人。”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走出马车，看着眼前的侍卫道，“老夫就是罗文州。” 又见不远处的十里亭，几名女子正向这边走来，恍然大悟道，“原来是惠王妃来接郡王了。” 于是示意手下，去后面一辆马车请萧明策过来。 萧明策带着空空和纪步，刚走到车队前头，那几名女子也正好赶到。 一个二十几岁、温婉秀美的妇人，带着两个侍女。 这位美妇人正是前太子妃，也就是现在的惠王妃苏有仪！ “母亲！” 萧明策看见自家娘亲，立刻哭着扑了上去。 “策儿，你可算是回来了！” 惠王妃抱着失而复得的儿子，也是热泪盈眶。 母子俩好一番宣泄，众人也没有催促，而是等他们情绪平复了之后，罗文州和燕云廷才走了过来。 “惠王妃。” “惠王妃。” 惠王妃替萧明策擦了擦眼泪，向罗文州和燕云廷行了一礼。 “此番我儿顺利回京，还得多谢燕世子和罗大人！” 二人连忙跟着行礼，罗文州客气的开口道，“王妃不必如此，这都是下官应该做的。” 惠王妃和静和郡王再怎么落魄，那也是皇室中人，他们不敢当众受这一礼。 萧明策拉了拉惠王妃的衣袖，兴奋的道，“母亲，儿子在江南还交了两个好朋友呢！” 说着便将空空和纪步领到惠王妃的面前，介绍道，“这是空空，多亏了他，儿子才能从绑匪手中逃出来，空空是儿子最好的兄弟！” 又指了指纪步，“他叫纪步，也是我的好兄弟！” 惠王妃之前忙着跟儿子重逢，没有仔细看周围的人，而且空空这个小豆丁，站在人堆里还真是不起眼。 现在定睛一看，她立刻被空空萌萌的小模样和他的小背带裤吸引住了目光。 “你就是空空啊，真是个可爱的孩子！” 惠王妃走到空空的面前，蹲下身摸了摸他的脸蛋，看着他的着装，眼中有一瞬间的怪异之色闪过。 空空向来是个不怯场的，别人觉得皇家之人尊贵，高不可攀，他可没这个意识。 他抓着惠王妃的手，笑的天真无邪，奶声奶气道。 “原来您就是明策哥哥的娘亲啊，难怪明策哥哥那么好看，原来是因为王妃娘娘长得好看！” 空空这一路上已经知晓了萧明策的身份，但是他一点都不在乎，主要是他压根不懂郡王是什么意思！ 在他的小脑瓜里，完全没有什么皇室、百姓之分，他喜欢谁就跟谁亲近。 还亏得萧明策之前小心翼翼的隐瞒，还各种脑补、担忧，属实是想太多！ 惠王妃被空空这一番童言童语逗乐了，忍不住抱了抱他，“这孩子，真是讨人喜欢。” 她也没有忘记旁边的纪步，拉着纪步的手打量了一番，眼中满是喜爱之色，“纪步也是个好孩子！” 自己的小伙伴获得了娘亲的认可，比萧明策自己受了表扬还要开心，他上前抱着惠王妃的手臂撒娇。 “母亲，让空空和纪步来咱们府里住好不好？” 他舍不得跟空空和纪步分开，这可是他唯二的好朋友！ 惠王妃拍了拍萧明策的小脑袋。 “你想跟好朋友玩，什么时候都可以，不过空空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总不可能光陪着你玩，连家人都不要了吧！” 空空也奶呼呼插话，“空空有娘亲和外公，不能去明策哥哥家住，明策哥哥要是想我，就来我家找我玩吧！” 萧明策有些落寞，不过还是很快扬起小脸，“嗯，那以后你们也要记得常来找我玩哦！” 空空、纪步重重的点头，萧明策这才放了心。 罗文州适时提醒，“惠王妃，郡王，天色已经不早了，咱们该早点进城了。” 惠王妃点点头，牵着萧明策上了马车。空空拉着纪步，回了珍娘的车上。 刚刚那一幕，珍娘在车上看的不太清楚，不过也大致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两个小崽子手拉手进了车厢，珍娘装着不悦的样子，“怎么，终于舍得回娘亲车上了？” 空空连忙扑倒她怀里撒娇，“娘亲，空空想娘亲……” 珍娘本就是故意逗他，见儿子这撒娇卖萌的小模样，立刻就装不下去了。 示意纪步在她身旁坐下，随即搂着他俩，跟他们说一些她以前在京城的事儿…… “……娘亲还开了一家锅盔铺子呢，锅盔又香又脆，里面还夹着香喷喷的肉酱，可好吃了！” 空空忍不住吞了吞口水，抓着珍娘的袖子，急声道。 “空空想吃！娘亲，咱们进城就去吃锅盔好吗？” 第94章 她钮祜禄.珍娘，回来了! 听珍娘说京城里的趣事儿，纪步的眼中也充满着好奇和向往。 不过，他毕竟比空空大几岁，不像空空那么猴急。 珍娘搓了搓儿子白嫩嫩的小脸，笑道，“空空不急，咱们先去外公的大宅子安置，明天娘亲再带你去吃锅盔好吗？” “好！” 空空是个听劝的孩子，从来不会无理取闹。 而且他知道外公现在是大官儿，虽然他也不懂当大官儿意味着什么。 但是娘亲跟他说了，外公的宅子比他家院子大的多了，他可好奇了！ 纪步拉开窗帘一角，向外面看去，就见前方一座高大雄伟的城墙。 城墙大门上方，刻着两个大字。 天！极！ 珍娘心中有些感慨，没想到兜兜转转这些年，又回到了这里。 京城，她钮祜禄.珍娘，回来了！ …… 这么一大队人马入城，自然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有些消息灵通的，已经猜到是罗文州接静和郡王回京了！ 京城大街两边，围着不少看热闹的百姓，空空耐不住寂寞掀开了车帘，“哇，京城好热闹啊！” 只见街上人来人往，商铺林立，还有不少摊贩在街边摆摊、叫卖，这般热闹的景象，苏城可比不上！ 空空欢喜的拉着珍娘凑到车窗边，“娘亲，你快看！那边的摊子上挂了好多玩具，好好看！” 看热闹的百姓，原本就关注着这几辆马车，就见其中一辆车里探出一个小脑袋。 “呦，这是哪家的孩子，长得真是可爱！” “这可是罗大人和静和郡王的车队，那小孩会不会是静和郡王？” “这不像是静和郡王吧，据说郡王都六岁了，这孩子看起来才三四岁的样子。” 正当百姓议论纷纷，就见一个娇媚绝伦的女子露出脸来，那女子抱着小娃娃，看着车外。 眼波流转，风情万种！ “哟，这是哪家的小姐呀？长得也太美了！” “我听说啊，罗大人这次下江南找到了亲闺女，估计就是这位了！真是美啊！” “你消息这么灵通？这真是罗大人的闺女？” “那当然了，我可是有门路的！而且罗大人不仅找到了闺女，还捎带了一个小外孙呢！” “难道罗大人的小外孙就是这个小娃娃？那他闺女岂不是早就嫁人了？” “据说罗大人的闺女是在逃难路上失踪的，这么漂亮的女人，一个人逃难，不靠男人的话怎么活得下来……” “你这张臭嘴，女子名节多重要，你别张口就编排！” “哪有编排，你看这女人长得跟个妖精似的，这么多年流落在外，难说的很，嘿嘿嘿……” 周围其他百姓听了这番推测，也多是赞同，议论声便越来越大了。 …… 百姓们说的话，珍娘听在耳里，却并未影响心情。 这种强度的诋毁，对她来说，还是太含蓄了些，她毕竟是见识过无数场网络暴力的现代人！ 街边酒楼，二楼雅间。 一个芝兰玉树的白衣男子靠窗而坐，从他的位置正好能看见珍娘和空空的脸。 男子端起茶杯的手一顿，神色中有一丝久违的玩味，“原来是她。” 这个男子，是珍娘的老熟人了。 当年的汾阳王世子，现在的汾阳王——宁昭！ 三年前，老汾阳王病逝，宁昭承袭了爵位，年纪轻轻就成了大梁朝唯一的异姓王爷！ 不过，最值得众人八卦的是，宁昭至今还未娶妻。 按理说，像宁昭这种容颜俊美、身份尊贵的钻石王老五，应该被世家权贵们争着抢着做女婿才是。 谁知，就在他继任汾阳王爵位的前几天，京城贵族圈子里传出了一个小道消息。 汾阳王世子宁昭，不好女色，好男色！ 本来，大部分人对这传言都嗤之以鼻，谁知流言却越传越广，内容也是有鼻子有眼的。 说宁昭这么大年纪了也不娶妻，府里连个小妾、通房都没有，估计就是不喜欢女人！ 至于说宁昭好男色的依据是，他经常约一些年轻官员或者相貌俊美的书生，在茶楼、酒肆等地方聚会。 世上的八卦都是这样，捕风捉影的开始，传的多了就成了板上钉钉。 宁昭心中知晓是谁故意传出来的，也知道这幕后之人的目的是什么，但是他并不在意。 这样的消息传出去，顶多令他的名声蒙上些许瑕疵，并不耽误他继承爵位，毕竟这个时代对于男人总是宽容许多。 而且被冠上好男色的名声之后，反而令他少了许多困扰，毕竟，太受女子追捧也很烦恼的。 那些气质庸俗、长相平平的男人，哪里会懂他的苦恼！ 罗文州的马车在一座大宅门前停下，就见门口已经站着两排仆从在等候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带头喊道，“奴才恭迎大人、小姐、小少爷回府！” 其他的仆从也跟着大喊，“奴才（奴婢）恭迎大人、小姐、小少爷回府！” 珍娘牵着空空走到门口，就见大门上挂着的一块金碧辉煌的牌匾。 空空指着牌匾上的字，奶呼呼道，“这两个字我认得，罗，府！” 念完后，高兴的抱住罗文州的大腿，仰着头道，“外公，外公！咱们家好威风呀！” 在空空的认知里，他见过的最豪华的宅子就是苏城府衙了，但是眼前这座宅子，比那里还要气派。 罗文州笑呵呵牵着空空往里面走，珍娘也带着纪步跟了上去。 至于惠王妃和静和郡王的车驾，进城不久就分道走了，只有燕云廷还跟他们后头。 “世子爷，咱们回国公府吧。” 侍剑看着眼巴巴盯着罗府大门的燕云廷，无奈劝说。 他们国公府离罗府也不远，以后有的是机会，珍姨娘和空空小少爷又不会跑了，世子爷在这当望妻石干啥呢！ 燕云廷见珍娘只顾着往里走，头都不回一下，心里难受的紧，直到罗府的大门重新关上，这才转身离开。 罗文州带着珍娘等人在宅子里转了一圈，顺便跟他们介绍这宅子的来源。 按道理说，罗文州作为正三品官员，最多只能住三进的宅子，但是，这座宅子却足足有四进，明显超出了规制。 这宅子的原主人，乃是先帝时的一位伯爵，因为五年前牵涉到私铸铜钱案，被先帝抄了家。 后来这宅子便一直空置，直到景帝登基后，封赏功臣，于是赐给了罗文州。 珍娘连声赞叹，这宅子又大又漂亮，地段还这么好，简直就是梦中情宅！ 纪步眼中满是惊喜，这里以后就是他的家了吗？他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空空小嘴张得大大的，眼中欣喜的发光，“外公，咱们家这么大，空空住哪里呀？” 第95章 很会取名的空空 依照大梁朝官宦世族的规矩，一般家中男孩三岁后，就会跟其母分开，分配到单独的院子居住。 虽然空空一再抗议跟娘亲分开，但最后还是被他外公安排去了前院住。 珍娘习惯了跟空空一起睡，心中也有些舍不得，但是她爹说的很有道理。 空空对她过于依赖，对他日后的成长不利！ 男孩子嘛，还是要早早独立起来！ 空空撒娇闹腾了一会儿，见外公和娘亲都不改变主意，只能乖乖听话。 看着儿子闷闷的小脸，珍娘忍不住开口，“要不，娘亲让纪步跟你住一个院子？” 空空的小脸立刻多云转晴，“好好好，我要跟纪步哥哥一起住！” 那兴奋的小表情，完全没有之前要离开娘亲的伤感，珍娘感觉自己的小心脏有点疼。 空空兴冲冲的拉着纪步往他的院子跑，完全没有注意到老母亲的心塞。 “丝，竹，院。” 空空背着小手，站在院子门前，一板一眼的点评，“这名字不够霸气！” 纪步忍不住询问，“空空，你想取什么名字？” 空空的两条小眉毛蹙了起来，似乎陷入了沉思。 珍娘刚走过来，就见自家崽这副小老头的模样，不由得笑出了声。 “空空啊，你站在门口干什么，不赶紧进去看看你的房间吗？” 见空空还在思考，纪步笑着回答道，“珍姨，空空说这院名不够霸气，在想新的名字呢。” 珍娘感觉好笑，走到空空面前，就见他眼神一亮，兴奋的喊道，“我想到了！就叫水帘洞！” 他想了一圈的名字，最后还是觉得大圣的洞府名最好听！ 霸气不霸气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他跟他崇拜的大圣住一样的地方！ “噗！” 珍娘真的忍不住了，看来他家空空对大圣真心爱的深沉！ “娘亲，不好听吗？” 空空皱着小眉毛，对自家娘亲的反应有些不满。 “好听，好听！我儿子真棒！真会取名字！” 珍娘连忙夸奖，院子叫什么名字不重要，重要的是儿子开心！ 空空受到了肯定，小下巴扬的更高了，指了指旁边的一个仆从，指挥道。 “你去，赶紧给我做一个新的牌匾过来，要又大又霸气的那种！” 那突然被点名的小厮还有点懵，小心翼翼看了眼珍娘这边，珍娘跟他摆了摆手，“你去找安伯吧。” 安伯就是刚刚在门口迎接他们的中年男人，也是罗府的管家。 珍娘还不知道这府里下人的分工，不清楚问安伯就是了。 那小厮行了一礼，连忙往外面跑去。 作为罗府唯一的小少爷，空空的待遇可是异常的高。 罗文州还在苏城的时候就传信回来，让安伯提前准备好一切。 不仅给空空安排了最大的院子，院子里摆满了各种玩乐设备，还给配了十几个奴仆。 考虑到小外孙年幼，特意给他安排了两个七八岁大的小跟班。 空空特别高兴，给他们俩取了新名字。 本来依照他的喜好，想给两人取名叫“奔波儿灞”和“灞波尔奔”，他觉得四个字的名字特别霸气！ 但是他娘不准，最后只能叫”有来”和“有去”，反正都是《齐天大圣》里面的名字。 空空心里还很是遗憾，可惜了他想的好名字，他俩可真是没福气！ 有来和有去，就这样走马上任了。 珍娘细细打量这两个孩子，眼睛大大、双眼皮的是有来，个子瘦瘦、单眼皮的是有去。 两个孩子模样周正，眼神中透出几分机灵，珍娘还挺满意的。 “都是好孩子，以后你们就好好跟着两位小少爷吧。” “是，小姐。” 有来和有去，本来还有些小心翼翼，见珍娘和两位小少爷都很和善的样子，这才放了心。 按道理来说，珍娘已经嫁过人、生过孩子了，应该称为夫人才对。 不过她爹心里别扭，勒令下人们还称呼她为小姐，至于空空和纪步，都称为小少爷。 珍娘搬进了悠然苑，初入院子，就感觉有一股清新之风扑面而来，院子里种了不少花卉绿植。 正是春意正浓的时节，各色花卉争奇斗艳，很是热闹。院子一侧还种了两棵桃树，此时桃花盛开，无比的绚烂。 “真美啊！” 珍娘由衷的感慨，这里虽然没有她以前住的珍华苑那么大，但是每一处布置都很合她的心意。 陪同她进来的丫鬟叫喜鹊，是她爹特意给她安排的贴身丫鬟。 喜鹊笑着解说，“小姐，这是咱们后院风景最好的院子了，大人一直为小姐留着，院子里的花花草草，也都是大人亲手种下的！” “大人对小姐，是真心疼爱！” 珍娘也颇为感触，没想到她爹默默为她做了这么多，虽然都是一些小细节，但却更显出其珍视和用心。 舟车劳顿了一个月，珍娘终于安稳的睡了个好觉。 才刚起床一会儿，就见空空和纪步两个小家伙跑进了悠然苑，后面还追着气喘吁吁的有来和有去。 “娘亲，娘亲！我们出去逛街吧，我想吃娘亲说的锅盔了！” 空空的小身子扑进珍娘的怀里，仰起头看着她，眼睛亮晶晶的。 珍娘摸了摸他头上的小揪揪，笑着道，“好好好，你个小馋猫。” 答应自家崽的事情，珍娘都会做到，从来不会因为他还小就不当回事儿。 她爹一大早就去上朝了，府里就他们娘俩，珍娘拾掇了一下，便带着几个娃上街了。 珍娘和喜鹊两个大人，领着四个娃娃出门，不得不说有点难搞。 还是安伯想的周到，早就安排好了马车在门口等着，马车旁还跟着两个高大威猛的护卫。 不过车里坐不下六个人，再加一辆马车又有点夸张，只能让有来和有去跟车夫一起坐在外面。 马车缓缓行驶在大街上，空空趴在窗户上，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根本看不过来。 “娘亲，去那边，那边好热闹！” 珍娘顺着空空所指的方向看去，就见一家酒楼刚开业，门口正敲锣打鼓的，还围着许多看热闹的百姓。 她示意车夫往那边去，离得近了，这才看清楚酒楼门口站着一男一女，应该是酒楼的老板，二人正在跟围观的百姓解说些什么。 那个老板大约二十几岁的年纪，面容端正，看着也挺和善。 而他身边的女子，可是珍娘的老熟人了。 珍娘双眼直勾勾盯着那个女子，眼神中带着几分喜悦。 “是夏荷！” 第96章 世子爷没娶妻! 自从五年前珍娘离开国公府，燕云廷就将闲云轩的几个大丫鬟都放了籍。 夏荷离府后，在城东开了个花店，后来结识了做吃食生意的崔茂，一来一往便生了情谊。 崔茂为人勤劳踏实，凭自己的能力在京城购置了一进的宅子，家里只有他和他父母三人。 崔父崔母虽不是什么有能力的人，但是心地善良好相处，夏荷就这样嫁进了崔家，两人成婚后便一起经营吃食铺子。 这些年勤劳肯干，夫妻俩攒了不少银子，于是便开起了酒楼来。 这酒楼叫做万福楼，酒楼虽然不大，也不豪华，但胜在菜色新颖、价格实惠，还是吸引不少老百姓的关注。 珍娘站在一旁，看见夏荷稍微闲下来，这才走了过去。 “夏荷姐。” 夏荷刚招呼完一桌客人，就听身后有人叫她，她下意识答应一声，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劲。 自从她离开国公府，嫁给崔茂以后，就很少有人叫她夏荷了，“这声音……” 她猛地转身，就见面前站着一个熟悉的美貌女子。 “珍，珍姨娘……” 夏荷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眼前之人比五年前更加妩媚娇艳，但那张脸，的的确确是珍姨娘！ 见夏荷呆愣着，珍娘上前拉住了她的手臂，笑着道，“夏荷姐，你还是叫我珍娘吧。” 珍姨娘这个称呼，现在提起来多少有点尴尬。 酒楼大厅的人多，珍娘身后还跟着几个孩子，夏荷便领着他们进了楼上的包厢。 还让店里的伙计，准备了不少吃食端了进来。 才刚坐下一会儿，夏荷就忍不住询问，“珍娘，这几年你去哪里了？世子爷到处找你！” 珍娘大致说了她这几年的经历，夏荷听的一愣一愣的，感慨道。 “没想到发生了这么多事，你这番经历还真是曲折离奇！” 夏荷有些唏嘘，一方面是因为珍娘的身世，另一方面是因为空空。 她细细打量着珍娘怀里的小娃娃，眼中满是惊喜，“空空跟世子爷小时候真是一模一样！” 夏荷跟燕云廷是一起长大的，对他小时候的样子很是了解。 她伸手捏了捏空空肉嘟嘟的小脸，感觉新奇不已，“珍娘，你不带空空回国公府了吗？” 虽说珍娘跟她爹罗大人相认了，但是总不能一直带着孩子住在娘家吧。 珍娘撇了撇嘴，“不回，我在家里住的好好的，才不要回国公府当姨娘呢！” 空空也奶呼呼道，“不去不去，空空要住在水帘洞！” 提起她和燕云廷的事情，珍娘的心情原本有点烦躁，却被空空这一句话逗乐了。 “对对对，咱们就跟你外公一起住，哪儿都不去！” 夏荷的眼中有羡慕，也有担忧，“可是珍娘，你以后不嫁人了吗？还有，空空以后怎么办？” “不嫁了，现在有我爹和空空在身边就够了，我才不给人当姨娘了！”珍娘果断道。 夏荷突然意识到有些不对劲了，珍娘干嘛一直说当姨娘。 她现在是罗大人的爱女，又有空空这么可爱的儿子，怎么就没想过给世子爷当正妻呢？ 夏荷是这样想的，于是也就这样说了出来。 珍娘听后却很是讶异，“燕云廷不是已经娶妻了吗？” 她五年前就听说燕云廷娶了昭华公主，怎么夏荷会这样说，难道是她误会了什么？ “珍娘你在哪里听说的，世子爷一直都没娶妻呀！” “砰！” 珍娘仿佛听见自己的脑袋被驴踢了一脚的声音，她颤声道，“他……他不是娶了昭华公主吗？” 夏荷见她这表情像是真的不知道，于是解释，“五年前，圣上是有意将昭华公主赐婚给世子爷，不过世子爷推掉了。” “推掉？！怎么能推掉？！” 拒绝皇帝的赐婚，可是大逆不道的事情，燕云廷的胆子这么大吗？！ 空空眼神懵懂，他有些听不懂，不过见娘亲表情凝重，于是小脑袋在她脖颈上蹭了蹭，软糯糯道，“娘亲，贴贴！” 夏荷立刻就被萌出一脸血，看着空空的小模样，眼里都是小爱心。 这孩子也太贴心了，比她家那个小兔崽子强多了！ 不过她没有忘记珍娘的询问，叹了口气才道，“是大小姐，大小姐主动提出嫁给太子，这才平息了圣上的怒火。” 珍娘恍然大悟，“原来……竟是如此……”没想到最后是燕芷柔挺身而出。 当太子妃对于别的官家女眷来说，是求之不得的荣耀。 但是珍娘了解燕芷柔，她那么追求自由自在，那座凡事都讲究礼仪规矩的皇宫，对她来说就像是牢笼一样。 珍娘忍不住忧心，“不知道芷柔在东宫过得好不好。” 夏荷笑着说，“大小姐应该过得不错！” 见珍娘好奇的看着自己，她解释道。 “我是听市井八卦，都说太子宠爱咱们大小姐，而且上个月大小姐刚生下皇长孙，太子高兴极了，过几天就要办满月宴了！” “对了，你爹应该也收到东宫的请柬了吧！” 珍娘摇了摇头，“我爹一大早就出门了，还没回来呢。” 不过以她爹的身份，肯定是要出席皇长孙的满月宴的，不知道她有没有机会进宫，能见见燕芷柔就好了。 好多年没见了，对她还挺想念的。 接着两人又唠嗑了一会儿，夏荷也说了自己离开国公府以后的事情。 珍娘饶有兴趣的听着，时不时开开玩笑，感觉好像回到了以前大家在闲云轩的时候。 撇开那些身不由己伺候人的事情，其实她在国公府过得还是很不错的。 空空和纪步几个小娃娃，乖乖在旁边吃着夏荷准备的小点心，不吵也不闹，贴心极了。 珍娘见酒楼的客人越来越多，不想耽误夏荷做生意，于是起身告辞。 夏荷依依不舍地送她到了门口，还是忍不住劝说。 “珍娘，我看出来世子爷对你是真心的，而且空空也这么大了，你真的该好好考虑回国公府的事了。” 珍娘失踪之后，燕云廷的失控和伤心，夏荷都看在眼里。 她第一次见世子爷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还为了她拒绝了迎娶公主。 夏荷不懂珍娘的想法，但若是她，有一个男人为了他做到如此，她肯定死心塌地嫁了！ 第97章 罗记锅盔 看天色不早了，珍娘没有再到处闲逛，而是让车夫直接去了城西的锅盔店。 原本她也有些不确定，都五年没回来了，沈大娘可能早就没开店了，或者搬去了其他地方。 可是刚行到巷子口，就见那一块熟悉的木质招牌，上面写着“罗记锅盔”四个字。 珍娘有点小激动，沈大娘和狗蛋还在！ 她在京城的大半年，除了国公府里的人之外，就只结交了沈大娘母子！ 店门口的路不够宽，马车开不进去，珍娘便带着几个孩子下了车。 刚走到锅盔店门口，就见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跑了出来，那少年长得壮实，口里还嚷嚷着。 “娘，娘，别打我了！” 一个头发有些灰白的妇人拿着鸡毛掸子追了出来，还一边骂着，“看我不打死你个臭小子，今天的肉馅儿都被你嚯嚯没了！” 少年抱着脑袋躲避，口里还委屈道，“娘，不怪我，我就是想试着做个新口味，谁知道把盐罐子打翻了！” 妇人追着赶着跑了几圈，都没打着少年，终于累了靠在门口大喘气。 也是在此时，她才注意到门口站着几个人，看着中间的美貌女子，妇人的眼睛瞪得老大，颤抖着声音道。 “珍……珍娘……” 少年听见了他娘的话，也停住了躲闪的脚步。 注意到其中一个熟悉的女子，少年眼睛亮亮，惊喜的大喊。 “珍娘姐姐！！” 这妇人和少年正是沈大娘母子！ 沈大娘连忙走到珍娘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才激动道，“真的是珍娘！珍娘，你总算回来了！” 原本珍娘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看看沈大娘母子，五年前最后一次来锅盔店之后，就再没来过了。 沈大娘和狗蛋只是普通的小老百姓，他们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见珍娘好几个月不来，她和狗蛋便去国公府后门找那个相熟的门房打听，这才得知珍娘竟然失踪了。 这几年来，沈大娘心中一直挂念着珍娘，虽然锅盔店赚了不少钱，他们也有条件换更好的住处和店面。 但是她不舍得！ 她总盼着珍娘回来，担心她哪日回来了找不着他们，于是一直留在这里。 沈大娘看着珍娘，热泪盈眶，在她心里，珍娘是她的恩人，也是她的半个闺女！ 珍娘也忍不住落了泪，安抚着沈大娘，一起进了店里。 大致说了一下各自的经历，沈大娘心里高兴，狗蛋也兴奋的说道。 “珍娘姐姐，我做了好多种口味的锅盔，拿给你们尝尝！” 空空早就想吃了，不过娘亲在跟那位奶奶说话，他非常懂事的没有插话。 现在听小哥哥这么说，他的口水便忍不住流了下来，奶呼呼道，“娘亲，空空想吃！” 珍娘笑着捏了捏他的小脸，“好好好，给你吃，给你吃！” 沈大娘看着空空的小模样，也是稀罕的不行！ 不过她刚刚在厨房做馅料，身上有些脏污，见空空粉雕玉琢的模样，也不敢伸手来抱。 空空是个好宝宝，刚刚大人的对话他听懂了一些，知道这位奶奶跟娘亲的关系很好。 于是贴心的走到沈大娘的面前，抱住了她的胳膊，奶呼呼道，“奶奶身上的味道真好闻，空空喜欢！” 空空这话是说真的，沈大娘每天做锅盔，身上难免有些肉馅的味道。 有些人嫌弃，觉得是一身的菜味，但是空空却很喜欢，苏城桃花巷里的大爷大妈身上都有这样的味道。 空空一点都不嫌弃，反而觉得很亲切。 空空的举动让沈大娘对他更加喜爱了几分，抱着他软软的小身子，心都要化了。 “空空真是个贴心的孩子！” 沈大娘忍不住赞叹，珍娘看着自家儿子，眼中也满是自豪。 她家崽就是这么聪明又善良！ “来了来了，新出炉的锅盔来了！” 狗蛋从厨房端来一盆锅盔，一共十几个，都是不同口味的。 空空忍不住伸手去拿，却被烫了一下，这可把沈大娘心疼坏了，连忙给他吹了吹。 见他手指只有一点点红，并没有烫伤，这才松了口气，“乖宝，等会儿奶奶喂给你吃。” 珍娘点了一下空空的额头，“看你急的！这锅盔刚出炉，可烫手了！” 空空自知理亏，不敢说话，不过眼睛却粘在了香喷喷的锅盔上，引得珍娘发笑。 喜鹊和纪步几人都眼巴巴望着，珍娘便先给他们一人分了一个。 见大家都吃上了，空空急了，“娘亲，空空要吃！” 珍娘还没说话，沈大娘倒是心疼了，连忙吩咐狗蛋将锅盔切了小块送过来。 空空年纪小，锅盔太大不好啃，沈大娘将切好的小块喂到他的嘴里。 看着小家伙“哼哧哼哧”干饭的模样，沈大娘的心再次融化。 一个不留神，空空就吃掉了大半个锅盔，珍娘连忙止住了他，“乖，不能多吃。” 空空嘟起小嘴，有些不开心。 锅盔真的像他娘说的那样好吃，甚至比他想象的还要好吃！ 他还是个宝宝，多吃点怎么了！ 珍娘摸了摸他的小肚子，“空空乖，你看肚肚都塞满了，不能再吃了。” 见小家伙还有些不乐意，珍娘接着劝说，“娘亲改天再带你来吃，好不好？” 空空这才点点头，乖乖说道，“哎，那好吧！” 纪步、有来、有去都是第一次吃锅盔，也都很喜欢，每人都吃完了一整个。 珍娘想着还有他爹没吃过，于是让狗蛋给她打包了几个带回去。 正想起身告辞，却被沈大娘拉住了，“珍娘，等等。” 沈大娘从柜台后面取出来一个小木盒子，打开放在珍娘面前。 里面是一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还有一些散碎银子，珍娘立刻就反应了过来。 “大娘，这钱我不能收，留着给你和狗蛋用吧！” 这木盒里粗看有几千两银子，虽然珍娘爱财，而且这家店是她出钱开的。 但是这五年来她从没操心过，这些钱都是沈大娘母子辛苦积攒下来的，她怎么好意思直接拿走！ 反正现在她也不缺银子，不如干脆就将这店送给沈大娘吧！ 她这话刚说出口，沈大娘连忙推辞，“不可，不可！这银子我不能收，这家店我也不能收！” 珍娘再三劝说，沈大娘都坚决不同意，只能无奈的道。 “这样吧，银子我就收了，但是这店我不要了，以后就是大娘你的。” 第98章 东宫会面 珍娘想的是，若是银子和店，她都不收，沈大娘肯定不同意。 还不如她将这银子收下，给他们母子购置个好点的宅子，听狗蛋说，他们现在还是住在原来租赁的小房子里。 珍娘觉得沈大娘也太实诚了，有这么一大笔银子在身边，居然都不花。 不过她也感慨，不论哪个时代，像沈大娘这样正直善良的人，真的太宝贵了！ 在珍娘和狗蛋的劝说下，沈大娘终于点头同意，“你如今是官家小姐，确实用不着经营这样的小店，大娘我就厚颜收下了。” 世家贵族的女眷，若是做生意，一般也是开些胭脂水粉、衣裳首饰、书画笔铺子，卖锅盔确实有些不雅。 见沈大娘终于松了口，珍娘这才心安，于是带着几个小娃娃离开了。 珍娘回京的第一天忙着逛街和见故人，燕云廷这边也没闲着。 他此时正在燕国公的书房，跟他爹交代了在苏城找到珍娘和孩子的事情。 燕国公对儿子的姨娘没怎么关注，第一次记住珍娘，还是因为大燕氏中毒那次。 后来听说珍娘为了救府里的女眷失踪，他觉得有些可惜。 自家儿子自那之后郁郁寡欢，他都看在眼里。 现在听说珍娘找着了，而且还生了个孩子，燕国公心里挺高兴的。 “人找到了是好事，你准备什么时候接她们母子回府？” 其实燕国公也有疑虑，他记得那个珍姨娘容貌不俗，流落在外这么些年，未必还是清白之身。 但看儿子这模样明显是还放不下，接回来就接回来，不过就是后院多养个女人罢了。 至于那个孩子，带回来之后滴血验亲看看吧！ 见自家儿子低着头不吭声，燕国公下意识问，“那孩子……确定是你的？” 刚说完，就觉得有些不妥。 果然，燕云廷的脸黑的像炭一样，咬牙切齿道。 “空空是我的孩子！我！确！定！” 燕国公自知说太直接了些，也有点尴尬，但又觉得这臭小子态度太差了，于是粗着嗓子吼道。 “那你还杵在这里干嘛！赶紧去接人进府啊！” 燕云廷眸色一暗，有些为难，“……一时半会儿，怕是接不回来他们母子俩。” “为何？” 燕国公看见他这副死样子就想揍人，拳头有点痒了。 “珍娘是罗先生的女儿。”燕云廷面无表情的解释。 “罗先生，罗文州？！” 燕国公猛的从椅子上站起来，眼神探究的看着儿子，直到见他肯定的点了点头，这才深吸了一口气，感叹道。 “怎么会这么巧……” 罗文州找了好多年的闺女，居然是他家儿子的小妾！ 这下可有些麻烦了！ 以罗文州的身份和疼女儿的架势，让她女儿当小妾，肯定是不行的。 要不索性娶回来，给他这不成器的儿子做正妻？！ 不不不！ 还得三思一下！ 以他和罗文州在朝中的地位，燕、罗两家联姻是大事，必须考虑清楚。 但是这孩子都这么大，两家的关系想扯开也扯不开了！ 而且，他盼了这么多年，好不容易有了个孙子，怎么能不接回来！ 哎，燕国公愁坏了，胡子都扯掉了好几根。 燕云廷见他爹这表情，知道他为难，于是道。 “这件事情，儿子自己会处理好的，今日来禀报父亲，只是提前让您知晓一番。” 燕国公听这话就来气，一拳头就砸了下去，“能耐了你！” 还知会他！ 这臭小子，都二十五了，还娶不到老婆，还好意思说！ 白瞎了他娘给他的这张俊脸！ 燕国公怒吼道，“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国公府的血脉不能流落在外！” 燕云廷刚从他爹的书房出来，就见元宝火急火燎的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个眼熟的宫女。 “世子爷，东宫传来口信，太子妃娘娘要见您。” “芷柔？” 燕云廷离京的时候，燕芷柔的肚子已经八个月大了。 他在回京路上接到皇长孙顺利降生的消息，得知多了个外甥，心里还挺高兴的。 本来准备等孩子满月宴的时候，去东宫探望，没想到燕芷柔的消息如此灵通。 他才回来第二天，就召他见面了。 燕云廷回闲云轩换了身衣服，这才跟着那宫女出门去。 东宫，太子书房。 罗文州此时正在与太子萧元绍议事。 “孤听闻先生此次下江南，收获颇丰。”萧元绍笑对罗文州。 以东宫的消息网，自然早就得知罗文州找回女儿的事情，不过其中的细节，萧元绍还并不清楚。 罗文州下朝后来东宫，本就欲与萧元绍解释此事。 见他主动提起，于是便将来龙去脉都告知了，甚至珍娘和燕云廷之间的关系也没有隐瞒。 萧元绍很是感慨，“没想到，先生的女儿与燕国公府竟有如此渊源！” 而后，面露担忧之色，“先生和我皆与燕国公府关系亲密，如此一来，父皇怕是……” 燕国公府乃是世代将门，现任燕国公在军中积威甚重，他父皇本就有些忌惮。 原本他和芷柔成婚，代表着国公府和皇室结合。这不仅能稳固他的太子之位，还能打消他父皇对国公府的顾虑。 但若是连罗文州也跟国公府绑定在一起，这一文一武两大势力成了姻亲，势必会再度引起他父皇的猜忌。 萧元绍的顾虑，罗文州早就想到了，他跟在景帝和太子身边数年，对他们很是了解。 五年前萧翀叛乱之时，他见识过燕国公在军中的号召力，易位而处，若他是帝王，也会对燕国公府有所防备。 他也不是没想过将珍娘和燕云廷的关系遮掩起来，但是，难度颇大！ 苏城认亲之事发生的突然，并没有藏着掖着，有心之人稍微查一下就能知晓实情。 而且空空那孩子跟燕云廷一个模子刻出来的长相，说不是父子俩都没人信！ 即便他再怎么否认与燕国公府的关系，有空空在，以后若是国公府真的有难事，他也不可能袖手旁观。 燕云廷毕竟是外臣，来东宫见太子妃，自然要先跟太子萧元绍打声招呼。 谁知刚进来太子书房，就见老丈人罗文州也正在这坐着，手里还端着一杯茶盏，正皱眉思索什么。 燕云廷先跟萧元绍行了一礼，接着便走到罗文州的面前，老实巴交的问好。 “罗先生安好。” 第99章 郡王府的拜帖 燕云廷对自家老爹都没这么恭敬过。 也是没办法！ 能不能把珍娘和空空带回家，还得看老丈人的脸色。 大概是老丈人看女婿，越看越生气。 罗文州一见燕云廷走过来，就“砰”的一声放下茶盏，冷冷道。 “哼，老夫可担不起世子爷这一礼。” 燕云廷有点尴尬，老丈人难搞啊！ 倒是坐在上首的萧元绍轻笑出声，他还是第一次见罗文州这样怼人，也是第一次见燕云廷吃瘪不敢回嘴。 毕竟都是自己人，萧元绍笑着打圆场。 “云廷你先坐，孤正好有点事情想给你说说。” 燕芷柔召见燕云廷，他是知道的。正好罗文州也在此，三人倒是可以好好讨论一番事情。 思及此，萧元绍接着道。 “近日，孤的探子来报，在京城附近发现有萧翀余孽的踪迹。” 燕云廷才刚坐下，又猛地站起身来，惊讶道，“萧翀还有余孽？！” 罗文州斜瞥了他一眼，目光中有些不屑。 这兔崽子一点都不稳重，哪里配得上他闺女！ 燕云廷没有注意到老丈人的目光，他的关注点都在萧翀余孽的身上。 萧元绍轻叹一声，“当初还是太仓促了些，没能将萧翀的人处理干净。” 五年前萧翀伏诛以后，本应该彻底清算和处置随同其叛乱的党羽。 但那时候先帝和慈慧太子相继去世，朝堂上一片混乱，根本无暇顾及。 待到景帝登基后，再想追究萧翀的同党和余孽已经有些晚了。 虽说萧翀最大的助力镇北侯府被抄家灭族，但这其中必然还有不少遗漏的同党。 而且，燕云廷还查出私铸铜钱案的幕后之人，竟然也是萧翀！ 事后想来，萧翀之所以私铸铜钱，就是为了用假铜钱替换真铜钱，从而筹集银两，招兵买马，最后发动叛乱。 只能说，这场蓄谋已久的叛乱最后被镇压，确实有一定的运气成分。 燕云廷俊眉深锁，“此事事关重大，还需……” 话说到一半停顿住，他的眼神突然一亮，似乎想到了什么。 “殿下，微臣怀疑当年处死的镇北侯世子，有问题！” 燕云廷神情严肃。 “哦？此话何意？” 萧元绍诧异，不解的看着他，就连罗文州也忍不住看了过来。 燕云廷细细回忆，而后眼神坚定道，“微臣在苏城的时候，见过镇北侯世子秦明杰。” 那日他追踪人贩子，在苏城郊外的农家小院见到那个戴着面具的男人。 当时，他就觉得那人有些眼熟。 燕国公府跟镇北侯府一向往来甚少，他之前也没怎么见过秦明杰。 但是叛乱那日，秦明杰一路都跟随着他父亲镇北侯。 他的长相，燕云廷记得清楚！ 刚刚萧元绍提到萧翀余孽，他不知怎的，脑中突然闪现过那个面具男人的面容。 太像了！ 若他判断的没错，那个人定然就是秦明杰！ 萧翀和镇北侯虽然伏诛，但是他们的党羽众多，秦明杰能逃脱一死，也不是没有可能！ 听了燕云廷的推测，萧元绍和罗文州对视一眼，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凝重。 “若这么说的话，之前的男童失踪案怕是背后有大阴谋！”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有些担忧。 如果只是普通的人贩子也就罢了，绑架男童的幕后之人是秦明杰的话，他的目的一定不简单！ 燕云廷眸色一转，询问萧元绍，“太子可有安排人手监视平南公主的动静？” 先帝顾念平南公主是他的亲姑姑，下令将镇北侯府抄家灭族之时，独独留了平南公主和秦明月的性命。 若是秦明杰真的还活着，他肯定会跟这二人联系。 萧元绍摇了摇头，“自他们母女两幽禁京郊别苑后，父皇一直有安排人守着，孤也命人每日汇报消息，目前并未发现异常。” 此事分析到这，也几乎进了死胡同。 萧元绍一挥衣袖，“算了，此事等查出新的线索之后再议。云廷，芷柔应该等的着急了，你快去看她吧！” 燕云廷点点头，走之前还想跟罗文州说点什么，结果老丈人把脸撇到一边，看都不想看他。 燕云廷：…… 看来要拿下老丈人，还有的熬！ 静和郡王府。 “母妃，策儿想去找空空玩！” 萧明策抱着苏有仪的大腿撒娇，这一招是他跟空空学的。 每次空空用这招，珍姨姨和罗大人都心软的不行，他求什么都答应。 萧明策很是羡慕，于是有样学样，用在他娘身上。 果然苏有仪的眼中笑意盈盈，伸手将他抱起，“好好好，不过今儿个太晚了，咱们明天再去罗府。” 若是以往，罗府只有罗文州一个主人，她一介妇人去拜访自然不妥。 但是现在罗文州找回了闺女，她给他闺女递帖子总可以的吧！ 那日回府的路上，苏有仪特意询问过儿子，关于空空的事情。 这才得知，空空居然是罗大人的外孙！ 其实就算儿子不求着她去罗府，她也是想去的。 对于空空以及他的娘亲，苏有仪心中有些疑惑，也许，只有当面聊聊才能清楚明白。 萧明策兴奋的一蹦三尺高，“母妃，那策儿先回去准备了。” 苏有仪看着如此猴急的儿子，忍不住轻笑出声。 自从先帝和慈慧太子去世，他们母子俩的处境尤为尴尬。 虽说当今景帝为了自己的名声，留了他们母子的性命，也保障了他们荣华富贵的生活。 但是苏有仪知道，他们的一切行为都在景帝的监视之中，但凡她和儿子做出让其忌惮之事，恐怕就会被悄无声息的除掉了。 这五年，她过得担惊受怕，生怕自己和儿子行差踏错。 萧明策在她严厉的教导之下，变得格外早熟，一点都不像个六岁的孩童。 因为害怕惹出是非，他们母子也不常外出与人结交。 她作为一个成年人倒是能接受这样寡淡的生活，但是她儿子小小年纪，就困在这方寸之地，连一个朋友都没有，她不是不心疼！ 这次萧明策的失踪，让苏有仪彻底醒悟了！ 管他景帝怎么想，他们孤儿寡母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就是了！ 若是还是像以前一样畏首畏尾的过，倒还不如早日死了痛快！ 看着儿子如今活泼开朗的模样，她打心底高兴。 空空是他们母子俩的贵人！ 第100章 世子爷又上火了 一封绘着兰花图案的帖子被送到了珍娘的手上，她眼中带着诧异。 “帖子？” 怎么会有人给她递帖子？她在这京城也不认识什么人呀？ 安伯笑着答道，“是郡王府的人送来的。” 珍娘恍然大悟，细看帖子的内容，原来是惠王妃苏有仪写的拜帖。 帖子上说，明日巳时，惠王妃和静和郡王来府中一叙。 珍娘从未正儿八经主管过后宅和交际之事，对这些并不了解，于是跟安伯说道。 “我才初入府，明日招待之事，便由你提前准备吧，不失我罗府体面便好。” …… 都月上中天了，燕云廷还在辗转反侧。 今日去东宫见芷柔，跟她说了找到珍娘母子的事儿，芷柔便催着他赶紧将珍娘和空空接回府。 他难道不想吗？他比谁都心急好吗？ 但是条件不允许啊！ 老丈人位高权重，他抢不过来啊！ 燕云廷在床上翻来覆去，哎，满脑子都是珍娘，睡不着…… 素了好几年都没觉得怎样，现在反倒是火气大的失眠了！ 那个女人，真是没良心！ 燕云廷烦躁的起身，穿好衣服向外走去…… 月明星稀，京城大街上空无一人，异常的安静。 一个高大的男子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而后，在一座宅子前停住了脚步。 “我……怎么会走到这里来了？” 燕云廷看着大门上的“罗府”二字，喃喃自语。 算了，来都来了，不如去看看那个女人！ 珍娘半夜口渴，起身走到外间倒了杯水，突然察觉到窗外有异响。 有人？ 珍娘的听力非常敏锐，她确定是有人靠近的声音，于是悄悄猫着腰走到窗户边，手里还不忘抓着一条板凳。 果然，半透明的纱窗上，透出一个人影。 “咔哒”一声，是窗户被推开的声音。 珍娘心中一紧，举起手里的凳子，随时准备攻击贼人。 那贼人刚将腿迈上窗沿，头都还没探进来，珍娘就一板凳砸了下去，嘴里还骂道。 “好你个小贼！采花还采到老娘这里来了！” 话音刚落，板凳就被那贼人挡了下来，珍娘一时失神，手里的板凳就被那贼人夺了过去。 糟了，身手有点厉害，打不过！ 珍娘拎起裙子转身就往外跑，刚跑出一步，都还没来得及呼救，就被那贼人抓住了后颈。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声音中还带着压抑的愤怒。 “跑什么，是我！” “这声音……” 珍娘惊讶的回过头，借着月光，这才看清楚贼人的面容。 熟悉的面容，勾人的瑞凤眼。 她结结巴巴道，“燕……隔，燕云廷？” 燕云廷看着呆愣住的珍娘，原本散步刚散掉的火气，“蹭蹭蹭”又冒了上来。 此时的珍娘长发披散，一身月白色的寝衣松松垮垮穿在身上，隐隐还能看见胸前的起伏和细软的腰肢。 燕云廷忍不住咽了咽口水，这没良心的女人，还是这么好看。 不对，好像比五年前更妩媚撩人！ 珍娘并没有察觉到燕云廷的异常，知晓贼人是他，反而松了口气。 “燕世子大半夜不睡觉，来爬我罗府的墙头作甚？” 此人，多半有病！ 燕云廷正抓心挠肝的，见珍娘这副态度，心碎成了渣渣。 他无视珍娘的反抗，伸手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感受着怀里的娇躯和熟悉的体香，燕云廷觉得心中的空缺好像被填满了。 狗男人！ 珍娘在心中暗骂，使劲挣扎。 她的力量即便经过系统强化，还是比不上燕云廷。 两人一番拉扯之后，她不仅没能脱离燕云廷的掌控，反而寝衣被扯下来一半，胸前的起伏就这样暴露了出来。 燕云廷的脑子轰的一下炸了，两条温热的液体就从鼻孔流了出来。 “啊！” 珍娘惊呼一声，连忙将衣裳拉了上来。 虽然，但是，刚刚那香艳的一幕，已经深深刻在燕云廷的脑海中了。 “珍……” 燕云廷刚开口说话，就察觉到自己脸上的异常。 知道这是上火的老毛病又犯了，他连忙捂住了脸，心中暗骂鼻血流的不是时候！ 不想被珍娘看笑话，燕云廷翻身跳出了窗外，隔着窗户闷闷的说了一句。 “珍娘，我会尽快向你爹求娶你做我的正妻，你等我！” 说完这句便纵身一跃，翻出院子。 “这干啥呢？奇奇怪怪的！” 珍娘将头探出窗外，已经不见燕云廷的身影，她嘀咕了几句，便回床上接着睡。 第二日醒来，珍娘只觉得自己做了个梦，居然梦见高冷的世子爷来她房里偷香窃玉。 然后，看见窗台上的脚印，和地上那条断了一条腿的板凳。 她这才反应过来，昨晚那不是梦！ 燕云廷这狗男人，越来越不要脸了！ 不过这倒是让珍娘想起以前的他，这男人骨子里就不是个守规矩的！ 想起夏荷说的话，珍娘心里也有过动摇。 毕竟细说起来，燕云廷并没有对不起她，反而是她当年不辞而别，害得燕云廷苦寻多年。 甚至后来，为了她还拒绝了景帝的赐婚。 珍娘不是没良心的人，燕云廷为了她做这么多事，她真心感动。 只是，他们两人之间的症结点是在于，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差异。 作为一个古人，三妻四妾是正常的，男主外、女主内也是正常的。 但是珍娘只能接受一夫一妻，也不愿意永远守着内宅的一亩三分地，做一朵娇养的家花。 若是以后成婚，两人因为观念不同，渐行渐远，倒还不如不要开始。 …… 燕云廷昨晚回去之后，鼻血流个不停，脑子里全是珍娘衣衫半褪的娇媚模样。 狠狠冲了几遍凉水澡，这火气才勉强降下来，到了天快亮的时候才刚有点困意。 元宝进屋伺候，就见自家世子爷臭着一张脸，眼睛下面还有明显的乌青。 “世子爷……昨晚没睡好吗？” 元宝小心翼翼询问，燕云廷白了他一眼，“爷的事，你少管！” 他想珍娘想的一晚上没睡着，这是能说的吗？ 看来还是得早日将人娶回来，不然这日子没法过了！ 空空那边肯定是没问题的，珍娘心软，他耐着性子磨一磨应该也能说服。 难就难在他老丈人那里！ 老丈人智计双绝，一肚子弯弯绕绕，不好对付！ 不过，什么都动摇不了他娶珍娘的决心！ 说干就干！ 燕云廷连忙吩咐侍剑去收集书画孤本，老丈人是文人，应该会喜欢这些。 嗯，第一步，投其所好！ 第101章 苏有仪来访 “娘亲，明策哥哥来了吗？” 空空的小短腿呼伦的飞快，纪步几个都差点追不上他。 他今天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一件浅蓝色的上衣，配上一身嫩黄色的小背带裤，头上还用彩色的发带扎着两个小揪揪。 活脱脱一个小哪吒的模样！ 珍娘见他这臭屁的样子，顿时笑弯了腰。 上前搂住空空的小身子，打趣道，“哟，空空今天这么帅气呀！” 空空嘟起小嘴，表情萌萌哒。 “空空当然帅气！” 随即又有些着急的摇着珍娘的手，“明策哥哥怎么还没到啊，都几天没见到他了，空空好想他啊~” 纪步忍不住笑他，“离巳时还有一会儿呢，空空你也太着急了吧！” 空空一脸你不懂的表情，捧着小脸，有些忧伤的道。 “我还从来没跟明策哥哥分开这么久呢……” 珍娘一细想，好像还真是！ 自打他家空空跟萧明策交了朋友，就天天往府衙跑，回京一路上也是黏在一起。 对于小孩子来说，几天时间的分别，大概算是很久了。 珍娘表示理解，于是拉起空空的小手，“走，咱们去府门口等。” 郡王府的车驾，估摸着也该到了。 果然，珍娘刚带着空空几个来到大门口，正好一辆豪华的马车驶了过来，马车后还跟了七八个侍卫。 一个小脑袋迫不及待的探出车窗，看到罗府门口的几人后，兴奋的大喊。 “空空！纪步！珍姨姨！” “是明策哥哥！” 空空听到熟悉的呼喊声，立马就想跑过去，还好珍娘及时拉住了他。 “空空等等，等明策他们的马车停稳。” 空空刚刚也是一时兴奋，知道娘亲说的对，便乖乖留在原地等候。 马车刚停稳，萧明策就催着侍卫将他抱了下来。 珍娘刚准备迈步上前，谁知身边两个小崽子就已经飞快的跑了出去。 尤其是空空，个子小小，跑得飞快，就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了萧明策的怀里。 纪步落后一步，站在一旁看着两个矮冬瓜如胶似漆的抱着，嘴角满是笑意。 苏有仪刚从马车上下来，就见这场面，倒是有些新奇。 没想到，自家儿子还有如此开朗的一面。 看着儿子脸上的笑容，她的心中也暖洋洋的，也更坚定了自己的决定！ “惠王妃安。” 珍娘上前行了一礼，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见苏有仪。 回想起五年前，她端坐东宫上首，一派雍容华贵的模样。如今的苏有仪，倒是更加令人感到亲近。 苏有仪是第一次见珍娘，眼中透出惊异之色。 原本以为一个落难的秀才之女，应该有些小家子气才对。 竟不想珍娘如此落落大方，而且相貌尤为出众。 她之前见过空空，也猜到他娘亲应该是个大美人，但是见到珍娘本人，还是被狠狠惊艳了一把。 也难怪，京中有人传言，说罗文州的闺女是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 看来坊间传言，也并非全无道理。 苏有仪伸手拉住珍娘，语气很是亲和，“策儿一直吵着要见空空，我这才带他来罗府拜访，希望没有打扰到你们。” 珍娘浅浅一笑，“王妃客气了，哪有什么打扰的，我很喜欢明策这孩子，我家空空也想他想的紧。” 苏有仪低头看了眼还抱在一起的小兄弟俩，忍不住“扑哧”一笑。 “看来，咱们以后得多走动一番了。” 苏有仪意有所指，珍娘笑着客套了几句，便领着他们进了府。 带着众人在后院小花园逛了逛，又坐着吃了些茶点，空空有点耐不住，急吼吼的拉着萧明策去参观他的“水帘洞”。 安伯安排的人手脚利落，昨儿个一大早就给他的院子换好了新牌匾。 空空小大人一样给萧明策介绍院名的来源，还有院子里的每一样宝贝。 纪步看着臭屁的空空，有些忍俊不禁。 萧明策却很有兴趣的样子，“空空，这个秋千架也是你外公给你做的吗？” 空空骄傲的点点头。 “这个小滑梯也是你外公做的？” 空空再次点点头，小下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还有院里的小风筝、小木雕、小玩偶、九连环…… 萧明策的羡慕之色几乎要化为实质了，“空空，你外公对你可真好！” 这些东西他好像都没怎么玩过，就连大圣的故事，他也是跟空空认识以后才知道的。 不过萧明策并没有因此而失落，他没有这些玩具没关系，以后常常来找空空玩就是了。 空空作为主人，非常大度的带萧明策将能玩的都玩了一遍。 很快纪步、有来、有去也都加入了进来。 本来都是小孩子，也没什么忌讳的，虽然一开始有来和有去顾忌萧明策的身份，不敢放肆。 但是玩着玩着就都忘记了，整个“水帘洞”热闹纷呈，充斥着欢声笑语。 珍娘陪着苏有仪在小花园坐了会儿，倒没有她想象中的尴尬。 苏有仪并不是刻板之人，两人的脾性还挺相投的，再加上空空和萧明策交好的缘故，就更有话聊了。 珍娘提议一起去自己院子里坐会儿，她的悠然苑可是很拿的出手的！ 苏有仪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人携手向悠然苑走去。 刚步入院子，苏有仪就连声感叹起来，“珍娘，你这院子可真是别致！” 就像珍娘这个人一样，娇艳诱人，又充满着活力。 一院子的花草虽然没有修剪的整整齐齐，但越是这样肆意生长，更显出生命力。 若是以前，苏有仪大概也喜欢规规矩矩精修的花草。但是现在，她更爱这样的随心所欲！ 珍娘带着苏有仪在桃树下的桌子旁坐下，笑意盈盈道，“苏姐姐喜欢就好！” 没错，两人一见如故，已经开始姐姐妹妹的称呼彼此了！ 苏有仪抿嘴一笑，似乎想到什么似的，犹豫的开口道。 “珍娘，我见空空的打扮挺有意思的，都是你给他做的吗？” 说完双眼注视着珍娘，隐约有些期待和紧张。 珍娘并未察觉苏有仪的异常，笑着道，“空空的衣服都是我给画的图纸，然后交给绣娘做的。” 她可不会做衣服，缝两粒扣子都费劲！ 苏有仪听后眼神微亮，突然抓着珍娘的手，“你怎么会想到这样设计？” 第102章 亲人啊! 苏有仪的声音有几分急切。 珍娘眼神闪烁，有些疑惑的看向她。 从苏有仪的眼睛里，她看到了急切、激动、还有期盼。 珍娘突然就想起一件早就被她扔到九霄之外的事情。 五年前，东宫宴会上的蛋糕！ 难道，那并不是巧合？ 珍娘试探着开口，“我经常会梦见一个奇怪的时代，那里的人衣着跟我们很不一样……” 她的话还未说完，苏有仪就惊呼出声。 “珍娘，五年前咱们在街上是否遇见过？那日我的马车被惊了……” 苏有仪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珍娘，生怕错过她一丝表情。 珍娘当然记得那件事情，只是当时身为太子妃的苏有仪否决了，所以之后，她就再没往那方面想过。 现在苏有仪旧事重提，难道…… 珍娘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马上就要揭开一个令她惊喜的谜团了。 只是现在两人都不敢确定，所以都在小心试探。 既然如此，不如她先问出口！ 珍娘看了眼身边站着的丫鬟，示意他们都下去。苏有仪会意，也让随行的人都退下了。 院子里，只剩下两人安静的坐着，珍娘开口道。 “是，那日救你之人是我，当时我还让嬷嬷给你传了一句话，你还记得吗？” 苏有仪瞳孔瞬间放大，珍娘没有错过她眼神中的变化，心中的期待之意愈发浓烈。 “那今天我再问一遍，苏姐姐，你可知道宫廷玉液酒多少钱一杯？” 苏有仪颤抖着双唇，眼神中既有惊喜，又有激动之色。 “一百八一杯……” 珍娘的脑中仿佛有烟花炸响，此时，她终于能够确定，苏有仪跟她是一样的！ 她突然伸出手，紧紧抱住苏有仪，感叹道，“亲人啊！” 苏有仪一开始身体有些僵住，但很快恢复正常，并且激动的回抱住珍娘，眼中隐隐有着泪花。 二十多年了，终于找着亲人了！ 两人激动了一会儿之后，便分享了各自的经历。 原来苏有仪还是穿越的前辈！ 她是在原主刚降生不久就魂穿过来，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多年了！ 也难怪，珍娘在她的身上看不到一丝一毫现代人的痕迹。 要不是那个蛋糕，她还真的想不到！ 这么说起来，苏有仪比她运气好多了，直接成了当朝太傅的嫡长女。 不像她，刚穿过来就在逃难，还给人当奴婢、当小妾！ 哎，人比人，气死人！ 回忆起往事，苏有仪也有些哭笑不得。 “原本我只是一个普通的小白领，一觉睡醒竟成了个刚会走路的婴儿，我这心啊……” 这心啊，稀碎的！ 珍娘理解的点点头，要是她突然变成一个婴儿，她也得疯。 “后来我长大之后，经常会做一些不符合这个朝代的事情，被我爹娘狠狠教育了一番。” 苏有仪无奈的笑了笑，“后来我意识到，我的特殊会引起不少麻烦，于是就学乖了。” “乖乖的学着做一个贵族小姐，学习诗词歌赋、女红刺绣，倒是得了些许才名。结果就这样，被先帝看中，指婚给了慈慧太子。” 说到已逝的爱人，她忍不住红了眼眶。 珍娘想安慰她，她却摆了摆手，接着道，“一开始我是不愿意的，作为一个现代人，怎能就这样嫁给一个连面都没见过的人。” “当时，我跟父母闹，离家出走不成，还想着绝食抵抗。” 想起曾经做过的糊涂事儿，苏有仪也忍不住尴尬。 珍娘有些急了，故事听的好好的，怎么就停住了呢！ “后来呢？后来你怎么愿意嫁给太子了？” “后来，我在一次宫宴上见着了太子，他还跟我说，若是我不愿意，他会去跟圣上说取消这门婚事。” 珍娘看着苏有仪有些微红的脸颊，促狭的笑道，“苏姐姐，你是不是对太子一见钟情，于是改主意了？” 慈慧太子萧乾，她也是见过的，确实是一派光风霁月之姿。 苏有仪被他吸引，太正常不过了。 果然苏有仪微微点头，“后来我们便如期大婚了，太子身体不好，但是对我却极为宠爱。” “也是在那几年，我感觉自己已经完完整整的成为了一个古代人，现代的事情离我越来越遥远，可惜……” 苏有仪没有再说下去，毕竟后面发生的事情对她来说，都是噩梦和灾难。 珍娘识趣的没多问，而是好奇道，“那日在街上，你给你对暗号，你为何回复不知？” 说到这，苏有仪脸上带着些遗憾和歉意，“那时候太子病情严重，朝堂之上也有些动荡，我不想多生是非。” 其实另一重原因却是，她那时候已经完全融入了这个时代。 她心中隐隐害怕，这个所谓的“老乡”，会将她重新拖入原本矛盾的境地。 珍娘点点头，没再多说什么。 原本她想说，若是当时他们相认了，或许太子的病她能帮忙治好。 但事情都已经过去了，她也就不提了，免得苏有仪后悔自责。 两人又分享了刚穿越过来时发生的糗事，当然，珍娘并没有将系统的存在告诉苏有仪。 虽然他们是这个时代唯二的异类，但是，珍娘觉得时机未到。 系统是她最大的秘密，也是她保命的底牌，除非是绝对信任的人，否则她不会透露半句。 听珍娘说起她之前在燕国公府当丫鬟的经历。 苏有仪时而心疼，时而好笑。 “你如今倒是过得不错，不过燕世子你真的不考虑一下了吗？” 她自然是见过燕云廷的，以前还奇怪，这大好男儿怎么二十五了还未娶妻生子。 没想到，症结竟是在珍娘这里！ 其实她是有些羡慕的，萧乾死了，她也不会再去爱其他人了。 但是珍娘和燕云廷是有希望的，而且听珍娘说起燕云廷时的神态，她感觉得到，珍娘对燕云廷有情。 她这辈子是没戏了，但是珍娘是可以获得幸福的。 珍娘摇了摇头，“其实我也犹豫。” 看着珍娘有些迷茫的神色，苏有仪瞬间就理解了她的想法，她叹了口气道。 “这个时代就是如此，若是改变不了，咱们就只能顺从。至少燕世子对你是真心的，这一点已经胜过无数女子了。” 第103章 世子爷送礼 珍娘和苏有仪这一聊就到了晌午，还是喜鹊进来提醒，珍娘才反应过来。 “没想到聊了这么久了，苏姐姐和我一起去正厅用饭吧。” 苏有仪笑着点头，原本第一次上门，不该厚颜留着用饭才对。 但大家都是穿越的家人，自然不用顾忌这么多，更何况，越跟珍娘聊天，她就越喜欢。 她还不想这么快就离开呢！ 珍娘和苏有仪携手走进正厅，只见三个小豆丁已经在桌前排排坐了。 见娘亲过来，空空的眼睛一亮，奶呼呼道，“娘亲，王妃姨姨，快过来坐！” 萧明策连忙跳下椅子，拉着他娘在他身边坐下。 纪步懂事的让出一个空位，珍娘走过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在他和空空中间的位置坐下。 厨房准备的菜色是地道的江南菜，听安伯说，掌勺的大厨是罗文州特意派人去江南寻来的。 虽然在京城住了好几年，但罗文州还是更习惯吃家乡的口味。珍娘和空空在苏城住了四年，也都习惯了吃江南菜。 只有苏有仪，不论前世今生，都是地道的北方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古代见如此精致的江南菜品，倒是吃的停不下嘴。 “珍娘，你家厨子真厉害，这菜色好看又美味，我都贪食了。” 珍娘笑着打趣，“好吃就多吃点，苏姐姐如此苗条，难道还怕吃胖不成。” 空空原本像只小仓鼠一样，“哼哧哼哧”的干饭，见他娘和王妃姨姨聊得开心，也忍不住奶呼呼插话。 “王妃姨姨，我外公请的厨子做菜可好吃了，我每餐都能吃一大碗米饭呢！” 苏有仪的目光立刻就被空空吸引了过去，见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鼓鼓的小脸上还粘着几颗饭粒。 忍不住伸手戳了戳他的肉肉脸，觉得又可爱又有趣，侧目看向珍娘。 “珍娘，不如让你家空空去郡王府住几天吧，我太喜欢这孩子了！” 萧明策一听这话，眼睛就立马亮了，祈求的看向珍娘，“珍姨姨，让空空去我家玩吧，我想每天都跟空空在一起……” 珍娘：…… 儿子太受欢迎了怎么办？她也很苦恼…… 珍娘望向空空，笑着询问，“宝啊，你想去王妃姨姨家住吗？” 空空的小眉毛皱了起来，若有所思的模样，软糯糯道，“娘亲跟我一起去吗？” 珍娘心中开心的尖叫，儿子果然是最爱我的！ 但面上还是微笑着道，“娘亲不去，你自己去可以吗？” 空空有点纠结，他想跟明策哥哥一起玩，但是又舍不得娘亲，他好难啊！ 苏有仪都快被他萌化了，忍不住将空空搂进了怀里，看向珍娘的目光都是羡慕。 “乖空空，去姨姨家玩两天好不好，如果想娘亲了，姨姨就派人送你回来。” 空空小心翼翼看了他娘一眼，见娘亲含笑看着他，眼中还带着些许鼓励，于是软软道。 “王妃姨姨，我就去你家住一天好不好？我怕离开太久了，娘亲会想我的。” 如果说一开始对珍娘是羡慕，现在的苏有仪可是太嫉妒她了。 居然生出这么可爱、这么贴心的儿子！ 她抱着空空的小身子，舍不得撒手，“好好好，空空想住几天就住几天，都依你！” 萧明策从椅子上跳了下来，也扑进苏有仪的怀里，兴奋道。 “太好了空空，咱们又能一起住了！” 纪步看着两人高兴的样子，眼里有些羡慕。 珍娘伸手搂住他的肩膀，柔声道，“你也跟空空一起去吧，你们三个小兄弟好好玩。” 纪步抬起头，眼睛亮亮的看着珍娘，“我也可以去吗？” 他比空空大三岁，懂得更多事情。 虽然罗府的下人都称呼他为小少爷，但是他知道，他和空空是不一样的，他只是珍姨姨收养的孤儿罢了。 明策家是郡王府，他哪里配住。 珍娘有些心疼的摸了摸纪步的脸，“你和空空都是我的孩子，当然都是一样的。” 一开始她收养纪步，只是因为空空的缘故，还有对他的同情。 但是相处的越久，她就越是心疼这孩子。 纪步聪明坚韧、善良懂事，对空空也是掏心掏肺的好。只是因为早年颠沛流离的生活，有些自卑敏感。 这样好的孩子，珍娘决心要好好待他，让他早日挣脱童年的阴影，和空空一样快乐幸福的生活。 空空听见他娘的话，从苏有仪的怀里爬了起来。 也走到纪步身边拉起他的手，仰着头奶呼呼道，“纪步哥哥，你要跟我们一起，我们三个都是好兄弟！” 萧明策也挤了过来，抱住两人，附和道，“对对对，咱们是好兄弟，要永远在一起！” 珍娘和苏有仪对视一眼，忍俊不禁。 孩子们的友谊真是又感人，又好笑。 …… 闲云轩。 “世子爷您看看，这里一部分是咱们府里库房找的，还有一些是在外面高价买来的。” 侍剑和元宝，将两箱子古籍书画搬了进来。 燕云廷伸手拿了本古籍来看，才翻了两页就没了兴致，又打开一卷画轴，皱眉吐槽道。 “这都画的是啥？” 元宝凑了过来，笑着解释道，“世子爷，这可是张道中先生的画，千金难求啊！我和侍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 燕云廷不解，什么张道中，李道中的，画的是牛是马都看不出来。 元宝其实也看不懂，但他好歹听说过，于是劝道。 “世子爷，我听说很多文人都喜欢张道中的画，若是送给罗大人，他老人家肯定会高兴的！” 燕云廷点点头，收起画卷。 确实！他欣赏不来没关系，老丈人会欣赏就行！ 燕云廷大手一挥，“把这两箱都用礼盒装好，随我一同去罗府送礼！” 暗戳戳送礼他才不干，要的就是大张旗鼓。 说不定还能大大方方见珍娘和空空一面，他真是机智！ 一行人风风火火抬着两大箱礼物往罗府而去，知道的是去送礼的，不知道还以为是下聘呢！ 罗文州刚下朝回来，正准备补个回笼觉，就见安伯急匆匆跑了进来。 “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安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回禀道，“是燕世子，燕世子抬了两箱东西来求见老爷。” 罗文州：…… 本来上班就烦，好不容易下班，遇上臭小子整这死出，这不会是要来提亲吧？ “让他们进来！” 罗文州不自觉的挽起了袖子…… 他倒是要看看，这兔崽子想干啥！ 第104章 送到了老丈人的心趴上 空空和纪步去郡王府住了，珍娘觉得府里有些闷，于是梳妆打扮了一番，准备去夏荷的酒楼吃饭。 没想到刚走出悠然苑没多久，就见安伯领着一群人进来。 为首之人正是燕云廷，他身后还跟着元宝和侍剑，还有几个抬箱子的小厮。 “燕云廷这是要干啥？” 珍娘迷惑了。 喜鹊眼睛一转，凑到她耳边小声道，“莫不是燕世子来提亲了？” 她跟着珍娘有几日了，也知道自家小姐跟燕国公世子之间有些渊源。 今日是她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燕世子，果然如传言中说的一样，容颜俊美，气度不凡。 她有点想不明白，自家小姐为什么不愿意嫁？ “嗝……” 珍娘被喜鹊这话，吓得打了个响嗝。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不过，燕云廷不会这么干吧？应该，大概，也许，不会吧？ 燕云廷早就注意到珍娘在一旁偷看，确认了一下自己的装扮没有问题之后，很是潇洒的走了过来。 见珍娘一身轻纱束腰长裙，乌黑的秀发被一只白玉簪子挽起，微风吹过，裙摆和发丝都飞扬起来，恍若神仙妃子。 燕云廷失神了。 珍娘刚被喜鹊的话雷的外焦里嫩，下意识开口，“你是来提亲的？” 刚说完，她就想扇自己一嘴巴。 她怎么就管不住嘴呢！ 她这样问，燕云廷不会以为她很着急想嫁给他吧？ 果然，燕云廷眼神一亮，臭屁的笑道，“原来珍娘早就想嫁给我了，你放心，等岳父大人那边同意，我立马上门求娶！” 说完转身就走，急吼吼催着元宝和侍剑搬东西，完全没给珍娘解释的机会。 珍娘：啊这…… 这是又误会了？！不行，她得跟去看看！ 正厅里，罗文州正昂首挺胸的端坐着。 燕云廷这臭小子胆子肥了，敢主动找上门，他一定要好好收拾这臭小子一番，让他彻底断了对珍娘的念想！ 燕云廷刚步入大厅，就见老丈人高冷板正的坐着，心里不免打鼓。 稳住稳住，一定要给老丈人留个好印象！ “罗先生好。” 罗文州双目微眯，一派高人之姿，不搭理他。 燕云廷有点尴尬，也不敢自己找椅子坐下。 正好元宝和侍剑将礼物搬了进来，燕云廷连忙介绍。 “晚辈近日收集了不少古籍字画，听说先生尤为喜爱这些，于是带过来送予先生。”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皮笑肉不笑，“无功不受禄，老夫可不能无端端接受世子爷的礼。” 燕云廷：……老丈人不好对付。 “我和父亲不爱这些，放在府库里也是积灰。先生大才，懂得欣赏，倒不如借花献佛，送予先生品鉴，也不至于令明珠蒙尘。” 罗文州的胡子抖了抖，眼神有些闪烁。 这臭小子，今天倒是开窍了，这么会说话！ 元宝善于察言观色，见罗文州的神情有些意动，连忙从箱子里取出那幅张道中的画，打开后，小心翼翼送到他的面前。 嘴里还吹捧道，“据说张先生的画价值千金，咱们也不懂这些，罗先生文采斐然，见多识广，请帮我家世子爷评鉴一番吧！” 原本还侧过脸装高冷的罗文州，听说是张道中的画，终于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看，脸上的表情就兜不住了，眼里亮的发光，口中也是惊叹不已。 “张先生的画作，真是神乎其神啊！” 燕云廷给了元宝一个赞赏的眼光，不错，爷没白养你！ 随即上前，恭维道，“还得是先生懂得欣赏，不像我大老粗一个，看都看不懂。”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有些嫌弃的看了燕云廷一眼，不过还是指点道。 “你看，这笔触……这配色，还有意境……” 燕云廷配合的凑上前，受教的点点头，时不时一脸恍然大悟的模样，给了老丈人极大的成就感！ 一番讨论下来，罗文州对他的态度好了许多，甚至还让下人给他上了茶水。 燕云廷趁热打铁，给元宝使了个眼色，元宝会意，和侍剑一起将箱子里的古籍书画都一一取出来展示。 罗文州脸上的喜悦掩盖都掩盖不住，看燕云廷的目光也越发温和了。 燕云廷心中大慰，看来这步棋走对了！这礼送到了老丈人的心趴上！ 珍娘走到门口的时候，就见她爹和燕云廷两人，相谈甚欢的场面。 忍不住嘀咕，燕云廷这是做了啥，她爹怎么对他这么和气了。 安伯刚走出门，珍娘正好拦着他询问，“燕……燕世子跟我爹在说什么？” 安伯笑着道，“燕世子可真有心，送了老爷好多古籍字画，老爷很是喜欢！” “原来如此……” 珍娘喃喃道，在她的记忆里，她爹确实爱好孤本、字画。 哼，燕云廷还真是费尽心思了！ 见老丈人笑得开怀，燕云廷趁机提出求娶珍娘为妻之事。 罗文州瞬间冷静了下来，右手抚着胡须，缓缓道，“世子爷，你可想清楚了？” 燕云廷自然知道老丈人话里的意思，但还是坚定道，“先生，我此生只会娶珍娘为妻子，其他女子我都不要！” 罗文州眼神有些松动，他看的出来燕云廷说这话是真心的，但他还是有顾虑。 “燕世子，咱们两家若是结亲会发生什么，你可有想到？” 燕云廷点了点头，“此事我与父亲商量过，家父无意朝堂之事，不久后便会将手中军权交还给圣上。” 罗文州摇摇头，“这些，只怕还不够……” 燕国公在朝堂和军中的威望都太高了，上交军权只是形式罢了，并不足以令景帝打消顾虑。 “家父说，他准备卸去爵位，以后就去江湖上逍遥快活，再也不理政事了。” 燕云廷话音刚落，罗文州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惊讶的看向他，“真的？！” 见燕云廷肯定的点头，罗文州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眼神也是晦暗不明。 良久后，才叹息道，“……没想到，国公爷如此果断。” “圣上之意家父早有察觉，事实上若不是五年前萧翀叛乱，家父并不想重回朝堂，如今这决定，也是他心中所盼。” 听了燕云廷的解释，罗文州缓缓点头，心中不禁赞叹燕国公的气度。 若是国公府能做到如此，珍娘嫁过去也确实不错！ 他不想珍娘以后就这样一个人过，也不想空空因为没有父亲，被人歧视。 纵然他位高权重，也挡不住旁人的闲言碎语，这世道，对女子总是苛刻许多！ 思及此，罗文州终于松了口。 “此事还需听珍娘的意见，若是她同意，我不会阻拦你们。” 燕云廷面上欣喜不已，激动地起身向罗文州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成全！” 第105章 表白成功! 终于搞定了老丈人，燕云廷满脸喜色从正厅出来，就见珍娘带着一个丫鬟正在门口的廊檐下坐着。 珍娘这是特意在等我？ 燕云廷的心里更美了，脑子里都是他怀抱娇妻爱子的画面。 谁知还没走到珍娘的身边，突然一只大狗冲了出来，对着他“汪汪汪”直叫唤！ 他愣了一下，顿住了脚步。 这条大狗就是“肥仔”！ 珍娘和空空要来京城，又怎么会忘记它这个爱宠呢！ 自然也打包带了进京，反正罗府院子多，养十条狗都绰绰有余！ 刚来的这几天，“肥仔”似乎不太适应京城的气候，一直上吐下泻的，精神也蔫蔫的。 珍娘便将他关在院子里，让下人照看着。 空空还天天念叨，说“肥仔”不争气，“年纪轻轻”就病恹恹的，一点都比不上他壮实。 说是这么说，他还是每日都去看望，眼巴巴等着“肥仔”恢复过来，陪他玩闹。 没成想，空空刚离府去郡王府住，“肥仔”就满血复活了。 “肥仔”一脸警惕地对着燕云廷“汪汪汪”叫了几声，似乎是在示威。 听见珍娘叫它，这才跑了过去，在珍娘腿边蹲下来，呜咽了几声，似乎有些委屈。 珍娘摸了摸它毛茸茸的狗头，似乎读懂了它一双狗眼里的意思。 “你是想找空空？” “汪汪！” “空空今天不在府里。” “汪汪……汪？” “你是问空空去哪了？” “汪汪！” “他去郡王府……也就是明策家里住去了。” “汪汪汪汪……汪！” “你也想去？不行！” “汪汪汪……呜呜” “肥仔”在珍娘的脚边撒泼打滚，燕云廷有些无语的看着这一幕。 他家珍娘莫不是脑子出问题了？咋还能跟狗子交流上了？ “肥仔”一见燕云廷走近，立马进入战斗状态，起身挡在珍娘身前。 它刚刚在门口听到了，这个坏人要把它的主人和小主人抢走，不行，绝对不行！ 主人和小主人，都是它的！ “肥仔”对着燕云廷龇牙咧嘴，还时不时晃晃脑袋，“汪汪”两声。 燕云廷有些云里雾里，他又听不懂狗言狗语，打又打不得，毕竟这是珍娘和空空的爱宠。 他求救的目光看向珍娘，珍娘也是被“肥仔”这一波操作，闹得啼笑皆非。 上前抓住了它的后颈，劝说道，“空空明天就回来了，等它回来，我就马上告诉你，行不行？” “汪汪！” “肥仔”叫的响亮又委屈。 珍娘继续哄，“我让喜鹊给你准备肉骨头、大鸡腿，好不好？” “汪！汪！汪！” “什么，肉骨头要三根？行行行！三根就三根！” “汪！汪！汪！” “大鸡腿也要三个？好好好，都依你！” “肥仔”这才仰着头，跟着喜鹊离开这里，走之前还不忘在燕云廷的衣摆上撒了一泡尿。 “我……你个蠢狗！” 燕云廷气的跳脚，这一身衣袍可是他为了来见老丈人和珍娘，特意捯饬的。 就被这傻狗一泡尿给毁了！ 但是“肥仔”也很鸡贼，它知道这个人很厉害，它打不过，于是撒完尿就跑得飞快。 边跑还“汪汪”两声，似乎在说，你过来啊！过来打我呀！ 燕云廷有气没处撒，在廊檐上坐下，生闷气。 要是真跟一条狗闹起来，他也太丢面子了！ 珍娘捂着嘴偷笑，暗赞“肥仔”干的漂亮，她好久没见这狗男人吃瘪了！ 燕云廷的脸色黑如锅底，眼神有些委屈，“珍娘，你家狗欺负我……” 珍娘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笑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燕云廷这表情，跟她家“肥仔”怎么那么像！ 见她笑的开怀，燕云廷反而不气了，就这样安静的看着她。 这下倒是轮到珍娘尴尬了，她止住了笑声，稳了稳心神，这才启唇询问，“世子爷来找我做甚？” 燕云廷直勾勾盯着她看，眼神中有着令人心慌的火焰在闪。 “你爹同意我娶你了，珍娘，你可愿意做我的妻子？” 珍娘的心神微乱，其实以她的听力，刚刚燕云廷和她爹的对话，她都听见了。 燕云廷如此郑重的跟她说起，让她感觉很有压力。 见她不说话，燕云廷以为自己表达的不够准确，于是接着道。 “珍娘，我想迎娶你为我的正妻，空空以后就是我的嫡长子，也是国公府未来的继承人。” 珍娘目光微闪，确实，燕云廷能如此表态，已经很不错了。 但是，她还想要更多！ 既然都谈到这个地步了，她不如就开诚布公吧！ “燕云廷，我要你往后余生只有我一个女人，你也能做到吗？” 珍娘双目直视着燕云廷，不想错过他眼中的任何一点变化。 燕云廷沉默片刻才道，“可以，这些我都可以做到，不纳妾、不抬通房、不养外室，我只要你！” 看着他眼中的坚定和炙热，珍娘觉得心脏漏了一拍，原本有些浮躁的心，突然就安定了下来。 如果这样的话，好像，嫁给他也不错？ 珍娘突然有点害羞了，扭捏着不说话，燕云廷上前牵起了她的手，语气中满是柔情。 “珍娘，你相信我！” 看着他如此郑重的模样，珍娘犹豫片刻，终于微微点头。 “既如此，我就等着你上门提亲。” …… 月儿挂上枝头的时分，珍娘还在被子里拱啊拱的睡不着。 啊啊啊！！！ 一想到白天，在燕云廷的言语蛊惑之下，答应了他的求娶。 珍娘的脸上就臊得慌！忍不住暗骂自己不争气！ 不就是嫁个男人嘛，她一个现代人，怎么还不好意思起来了！ 他们五年前就睡过了，娃都这么大了，还羞涩个锤子！ 虽然，但是，就是睡不着啊！ 以前她没心没肺，也没喜欢上人家，一门心思在国公府混吃等死。 但是现在，好像不一样了。 她想起燕云廷的模样，还有那些往事，都会忍不住脸红心跳。 她大概，是魔怔了，中了燕云廷的毒了…… 燕云廷比珍娘也好不了多少，一想起白天，珍娘羞涩地点头，说同意嫁给他。 他这心就狂跳个不止，简直就是一路飘着回的家。 大晚上的，更是燥热的不行，洗了三遍冷水澡，还是抑制不住心里的激动和火热。 不行，他得尽快去提亲！ 不对！明天就去！ 第106章 为了他的大孙子 燕国公一大早醒来，就见自家倒霉儿子杵在门口，真是看一眼都烦，娶不着媳妇的倒霉蛋！ 燕国公是个急性子，那天儿子跟他说了珍娘母子的事情后，他就按捺不住，去罗府门口溜达了几圈。 正巧，七八个小孩在罗府后门附近玩沙袋，他也站在一旁看了一会儿。 燕国公府这些年，一个娃娃都没有，他想抱孙子想的心都要碎了。 遇上路边的小娃娃，都忍不住多看几眼。 这一看就看出来事儿了，其中一个穿着最奇怪，个头最矮的小娃娃，吸引了他的目光。 “这……这……” 燕国公惊呆了！这分明跟他家那个臭小子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他不会就是…… 正当燕国公内心上演小剧场之时，另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喊了那个小娃娃一声。 “空空，咱们回去吧，珍姨姨找不到我们会着急的。” 听到“空空”二字，燕国公脑中火花一闪，他记得他家倒霉儿子说过，珍姨娘的孩子小名就叫空空。 这下，可就对上了！ 不用滴血验亲了，这孩子铁定是他老燕家的种！ 燕国公欣慰啊，终于有亲孙子了！他简直泪流满面…… 空空起身看向纪步，奶呼呼道，“好吧，那我们就回去吧。” 说着便跟刚认识的几个小伙伴道了别，和纪步、有来、有去一起，往府门走去。 路过燕国公身边的时候，空空停住了脚步。 他背着小手，迈着小四方步走到燕国公面前，仰着头奶乎乎询问。 “老爷爷，你在这做什么？” 这位老爷爷偷看他们好久了，其实他早就发现了。 一开始，他以为老爷爷偷看，是因为觉得他英俊又可爱。 毕竟在苏城的时候，桃花巷里那些爷爷奶奶叔叔婶婶都爱盯着他看。 不过，他又想起娘亲跟他说的话，看见陌生人在家门口溜达，一定要注意。 这种人一般都是小偷，想偷他家的银子，吃他家的狗肉！ 空空一下子就警惕了起来！ 银子不能丢！狗狗也不能丢！ 燕国公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个矮墩墩的小娃娃，有些意外，这小娃娃竟然不怕他！ 他身形高大魁梧，还留着一脸的络腮胡，身上带着久经沙场的杀气，一般小孩靠近他都要被吓哭。 没想到这个小娃娃胆子这么大，还敢直视他！ 不愧是他燕瀛洲的孙子！ 不过，这孩子的审美是不是有些问题？ 这穿的什么乱七八糟的，还有，还有头上花里胡哨的彩带是怎么回事！ 空空见老爷爷紧皱着眉头不说话，忍不住揉了揉有些酸的脖子，叹气道。 “没想到老爷爷是个哑巴，哎，好可怜。”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颗油纸包的糖果，递到燕国公的手里。 “老爷爷，你吃点糖吧，我请你吃！” 空空很是大方的说，看来他应该是误会这个老爷爷了。 他走近了仔细看，觉得这个老爷爷应该是个好人，因为他觉得很亲近。 而且老爷爷不会说话，太可怜了，他不该胡乱猜测他是坏人。 燕国公看着手里融了一半的糖果，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孙子就是比儿子贴心啊！ 见空空仰着头不舒服，连忙蹲下身，“谢谢你，小娃娃，你叫什么名字呀？” 空空瞪大了眼睛，惊呼，“老爷爷，原来你会说话呀！” 可惜了他的糖，娘亲不让他多吃，说糖吃多了会坏牙，这还是他偷偷藏的呢！ 燕国公见他小脸上，神情变化不断，有些好笑道，“你是叫空空，对吗？” 空空讶异，“老爷爷，你怎么知道？空空是我的小名，我的大名叫罗凌风！是不是很霸气？” 空空臭屁的自吹自擂。 燕国公忍不住笑了起来，这孩子跟他家臭小子倒是像的很，不过比臭小子讨人喜欢。 他抱起空空，声音前所未有的柔和，“很霸气，凌风这名字取得好！” 嗯，换成燕凌风就更好了！ 空空一脸“你很有品位”的目光看向他，“老爷爷，你为什么在我家门口呀？” 燕国公笑着道，“爷爷是来看你的。” 空空迷糊了，难道他英俊帅气的名声传的这么快？ 他仰着小脸询问，“爷爷，咱们认识吗？” 总觉得这个老爷爷很是熟悉。 “空空，我叫燕瀛洲，我是你亲爷爷。” 说出这句话，燕国公还有些激动和小心翼翼，他上战场杀敌都没有这般心情。 空空的小嘴张大，成了一个“o”字型，“爷爷？你是我爹爹的爹爹？” 娘亲教过他，娘亲的娘亲叫姥姥，爹爹的爹爹叫爷爷，这口诀他记得可牢了。 燕国公点点头，正准备说什么，就见府门口一个管家模样的中年男人，对着空空喊道。 “小少爷，小姐找你呢，赶紧回来！” 空空一听娘亲找他，也顾不上问老爷爷话了，连忙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蹦蹦跳跳跑了回去。 …… 燕国公陷入了回忆，却被燕云廷的声音打断，很是不爽的吼道。 “大清早的，杵在老子门口干嘛！” 看着就来气！ 燕云廷早就习惯了自家老爹的臭脾气，只是在心里吐槽一下，面上还是老实巴交的样子。 “父亲，儿子想请你去罗府提亲。” “噗！咳咳咳……” 燕国公刚含着一口茶水，就被“呛”的厉害。 “咳咳……你说什么？！” 燕云廷面无表情重复，“帮我去罗府提亲。” 燕国公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蒲扇般的大手在儿子肩上重重的一拍。 还好燕云廷从小练武，受了老爹这一巴掌，也是纹丝不动。 “出息了，劝服那个罗老头了？！” 燕云廷点点头。 “哈哈哈……” 燕国公大笑起来，第一次看儿子顺眼了些，他终于能抱上孙子了！ 想起空空那个小家伙，他心里就高兴！ 随即大手一挥，指挥下人，“赶紧的！把我府库里的东西，都搬出来！” 他得好好挑选一番，虽然嫌弃儿子，但是这婚事不能马虎。 必须得办的热热闹闹的，到时候再带着他的大孙子，去同僚们面前显摆一番。 以前都是那些糟老头子跟他炫耀自家孙子孙女，如今他也有孙子可炫了！ 而且，他家空空又聪明又可爱，比那些老东西家的孩子都要优秀多了！ 燕国公真是越想越高兴，完全不搭理自家儿子，自己带着人去府库挑东西去了。 第107章 又要进宫? 燕云廷默默无言，回了闲云轩。 不能只有他爹一个人忙活，他也得准备起来！ 说干就干！ 先把闲云轩和珍华苑打通，以后他和珍娘就住一起了！ 然后再给空空准备个大院子，玩具什么的都要安排上。 国公府的孩子，不能是个花架子，木桩、沙袋也要安排上！ 空空马上就满四岁了，正是练武打基础的好时候。 还得准备个小书房，空空在苏城的时候就开蒙了，也该给他请一个夫子接着上课…… 燕云廷在心里描绘着蓝图，连以后跟珍娘再生几个娃、还有娃的名字都想好了。 …… 一拍脑袋说提亲，实操起来却没那么简单！ 光是选上门提亲的礼物，燕国公就折腾了一下午。 还要选媒人，最好还要找个有身份的人做见证，这可让他这个大老粗愁坏了！ 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大孙子，他管燕云廷这臭小子娶不娶得上媳妇儿！ 总归是赶不及今天了，明天又是皇长孙的满月宴，他们都得去东宫赴宴。 索性等东宫宴会之后，再去罗府提亲吧！ 罗府。 空空在郡王府玩了两天才回来，正在悠然苑里跟他娘亲分享王妃姨姨送他的礼物。 看着满桌子的玩具、吃食，珍娘张大了嘴，忍不住惊呼。 “苏姐姐这也太大方了吧！” 苏有仪送的也太多了，不愧是王府，有钱！ 空空一脸兴奋和骄傲的小模样，叽叽喳喳道，“王妃姨姨可喜欢我了，给我做了好多好吃的，特别是小蛋糕，可甜了……” 就是可惜，小蛋糕不方便打包，不然他也想带一个给娘亲尝尝。 珍娘自然看出了儿子的小心思，笑着刮了刮他的小鼻子。 “你都快把你明策哥哥家的好吃好玩的搬空了，还惦记人家的小蛋糕呢！” 空空搓搓小手，有点害羞的样子，“王妃姨姨和明策哥哥都喜欢我们，这些都是送我和纪步的。” 说着拉了拉身边的纪步，示意他给解释几句。 纪步捂着嘴正偷笑呢，就被拉了壮丁，于是只能跟珍娘说道。 “珍姨姨，是王妃姨姨一定要送我们的，一开始我和空空都不肯收的。” 珍娘本意只是逗逗儿子，她自然知道空空和纪步都是好孩子，不会随意收别人家的礼物。 好在桌上这些都是些吃的玩的，数量多是多了些，但不算贵重。 她蹲下身搂住两个孩子，“好了好了，你们赶紧回院子里去洗个澡、换身衣服吧！” 小孩子喜欢跑跑跳跳，一下子就出了一身汗。 空空和纪步点点头，拉着手蹦蹦跳跳出去了。 珍娘看着满桌子的礼物，对喜鹊道，“都收拾好，送去小少爷的院子。” 苏有仪这么客气，看来她也得搜罗一些小礼物给郡王府送去了。 哪怕再亲密的好友，也不该只有一方付出，有来有往，关系才能长久。 喜鹊领着两个丫鬟刚把东西搬出去，就见安伯走了进来。 “小姐，老爷找你。” 珍娘没有多问，跟着安伯就出了院子。 此时，罗文州正在书房坐着，手里拿着一封鎏金的帖子。 见珍娘进来，他笑着道，“东宫送来的帖子，你看看。” 说着将手里的帖子递给珍娘，珍娘接过以后细细看了里面的内容。 这封帖子是以太子妃的名义下的，明日在东宫举办皇长孙的满月宴。 帖子上不仅仅只是邀请他爹，还写了“及家眷”。 他爹的家眷，不就只有她和空空吗？ 珍娘忍不住询问，“爹，我和空空都要去吗？” 罗文州点点头，他其实有些担心，一方面珍娘以前没有正式参加过宫宴，他担心她应付不来。 另一方面珍娘现在还是未婚女，带个孩子赴宴怕是会引来非议。 但是东宫送帖子的宫人，特别提了，说太子妃想见珍娘和空空，他便不得不带他们去赴宴了。 珍娘立刻就理解了他爹的心情，其实她可去可不去。 去的话自然免不了非议，但是她总归要融入贵女圈子的，这点非议都收不住，可怎么成！ 另一方面，她也想见见芷柔了，毕竟是曾经的好友，她想确认她过得如何。 珍娘笑着安慰他爹，“您别担心，以前我跟着燕云廷还是进过宫的，基本的礼节我都懂！” 见她爹还是皱着眉头，她接着道。 “我与太子妃以前也是闺中好友，她不会让我吃亏的，而且这样的场面，我以后经常要面对，怎能就此退却！” 罗文州叹了口气，他知道珍娘说的有道理。 不管她嫁不嫁给燕云廷，作为官家女眷，基本的后宅应酬是必须会的。 “既如此，我跟老李说一声，明日让他夫人带带你。” 罗文州说的老李是现任礼部侍郎李怀远，也是曾经的景王府幕僚，与罗文州的关系甚好。 有李夫人照看珍娘和空空，他才能放心一些。 珍娘对他爹的安排自然没意见。 第二日一大早，罗府上下忙活起来了。 珍娘穿上了新做的水云纱的衣裙，行走之间，周身犹如水波荡漾，无比灵动婉约。 她的肌肤如雪，目若秋水，粉玉嵌珠簪挽起三千青丝，发髻两侧点缀着小小的珠花和流苏。 整个人娇俏又妩媚，使人挪不开眼。 既是要入宫，空空的背带裤不能穿了，哪吒头也不能梳了，小家伙还有些不高兴。 珍娘倒是挺喜欢空空今天的装扮，看起来和其他富贵人家的小公子无异。 一身鹅黄色的小袍子，圆滚滚的小肚子上系了一条同色系的腰带，腰带上还挂着一块小玉牌。 软软的头发被梳成了一束，用黄色的发带，束成了一个包包头。 空空的脖子上，还戴着一个金玉项圈，整个人显得贵气又可爱。 母子俩站到一起，自然又是一顿互吹，双方情绪价值都给的很到位。 珍娘满意的牵着空空走出府门，就见门口已经停着两辆马车，他爹已经稳稳的在第一辆马车里坐下了。 她便带着空空和喜鹊上了第二辆车。 罗府离皇宫距离不远不近，半个时辰便到了宫门口。 此时已经有不少官员的车驾在门口排队了，罗府的马车刚停稳，就见一个瘦瘦的小老头带着个妇人走了过来。 那妇人年纪大约四十岁左右，长得珠圆玉润的，跟这小老头站在一起，倒是有些喜感。 罗文州正好下了马车，便迎了上去打招呼，“老李，你倒是来得早！” 第108章 遇见故人 珍娘带着空空也走了过来。 不出所料，这两人就是礼部侍郎李怀远和他的夫人姚氏。 李夫人出身武将之家，是个爽朗的性子，她一见着珍娘，眼里就冒着惊喜的光。 “哎呦，罗先生，这就是你家闺女呀？” 见罗文州笑着点点头，李夫人连忙走到珍娘的身边，拉着她的手细细打量，“啧啧……可真是个好看的姑娘。” 空空有点被忽略的感觉，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了拉李夫人的袖子，奶呼呼道，“空空也好看！” 李夫人第一眼被珍娘吸引住，还真没注意到这矮墩墩的小娃娃。 小娃娃奶呼呼的一打岔，李夫人立刻被他吸引住了，这孩子，也太可爱了吧！ 她的一颗慈母心都要融化了，抱着空空不撒手，直唤道。 “哎呦，你家这小孙子太乖太可爱了！” “哎……” 空空捧着肉肉的小脸，有些苦恼的样子，为什么所有婶婶姨姨看见自己，都这么兴奋呢？ 他这该死的魅力！ 见空空这副小表情，在场的大人都笑出了声。 这孩子，也太逗了！ 几人寒暄了几句，就准备进宫，这时一辆华贵宽大的马车行驶了过来。 驾车之人珍娘看着有些眼熟，二十多岁，一身劲装，此人正是宁七。 看来，车里的应该是她的老熟人了，汾阳王宁昭！ 关于美男的八卦总是传的比较久远，特别是宁昭这种身份尊贵的美男。 得知宁昭已经承袭爵位，珍娘并不意外。 她意外的是，宁昭居然是gay！ 天知道，她得知这个八卦之后，多么震惊！ 一开始是在城门口遇见的光风霁月小王爷，而后是绑架自己的猥琐男，现在又变成了好男色之人。 宁昭在珍娘心中的形象，起落落落落落落…… 虽说中间宁昭还曾救过她，但是，那场面不提也罢，想想都令人窒息，黑历史啊…… 当然，珍娘作为一个现代人，她尊重任何的性取向。 但，就是吧…… 美男滤镜一旦碎了，就拼不回去了。 宁昭乃是超品级的异姓王，自然不用跟他们一样在宫门口排队，直接被宫人引进去了。 珍娘几人等了一会儿，也进了宫。 一行人走到东宫宴会厅门口之时，罗文州跟珍娘交代了几句，便和李侍郎去了男宾席。 珍娘和空空便跟着李夫人一块去女客那边就坐。 都是三品官的家眷，珍娘和李夫人的席位是挨着的，她便让空空坐在她和李夫人中间，这样更好照应。 宴会的正主还没到，于是相熟的女眷们便扎堆在一起聊八卦。 珍娘不认识其他人，只能和李夫人一起。 中途，李夫人也给她介绍了几个相熟的女眷，不过那些人见她梳着少女发髻，却牵着个孩子，态度便冷淡了下来。 珍娘不想自讨没趣，便在一旁逗着空空玩，顺便竖起耳朵听听别人聊的八卦内容。 不得不说，这些后宅女人们真是无聊的很。 说来说去都是聊些衣裳首饰之类的，好不容易听见两个妇人聊着某一位官员家中的妻妾内斗，珍娘正听的起劲儿。 就见一个翠绿色的身影，立在自己面前。 珍娘抬起头，就见一张熟悉的俏脸，还有嘴角浅浅的酒窝，“曹小……” 此女正是忠勇侯府嫡女曹慧，也是燕云廷的表妹。 不过曹慧此时头发束起，已是妇人打扮，珍娘这一声曹小姐，倒是哽在喉咙里，喊不出来了。 李夫人以为珍娘不认识曹慧，连忙介绍，“这位是吏部尚书曲大人的长媳，曲少夫人。” 珍娘只得起身问好，“曲少夫人好。” 她虽以前跟曹慧见过，但是彼此并不熟悉，这种场合相见，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倒是曹慧主动拉起她的手，顺势在她旁边坐下。 “珍娘，我们几年不见，怎么就生疏了。” 自打五年前燕云廷拒绝景帝的赐婚，知道其中缘由的曹慧，便彻底对他断了念想。 于是她听从了父亲的安排，嫁给了曲尚书的长子，曲桓。 虽说是包办婚姻，倒也还算和美。曲桓是个文雅书生，对她很是上心，而且婆母性情宽厚，从不刻薄于她。 珍娘见曹慧面容和善，气色也是极好，便笑着道，“看来少夫人这几年过得不错，真真是容光焕发。” 曹慧捂嘴轻笑，“珍娘你也是越来越好看了。” 她说的是心里话，五年前她就觉得珍娘容貌出众。 当时她的整颗心都在燕云廷身上，也曾暗自跟珍娘做过比较，对她有些小小的嫉妒。 如今的珍娘更是容色惊人，她倒是真心欣赏了起来，大概是对燕云廷再没了情愫，反而能够客观的看待。 燕云廷和珍娘的事情，她从他哥曹文宾那里听说了一些。 得知燕云廷对珍娘如此深情，甚至为了她这么多年都不娶妻，她也有些感触。 终归，燕云廷是她年少时爱慕过的人，虽然她始终没能得到，但还是希望他能够过得幸福。 思及此，曹慧正想开口说什么，就听一个尖细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驾到！” 珍娘抬眸向门口看去，就见一身蟒袍的俊朗男子牵着燕芷柔的手走了进来。 燕芷柔本就是明艳的长相，一身绯红的宫装更显出艳丽华贵。 大约是因为刚出月子，她的脸上还有些圆润，就更显着端正稳重了几分。 珍娘看的愣神，还是身边的曹慧提醒，连忙起身向进来的二人行礼。 太子萧元绍扶着燕芷柔在上首右侧的座位坐下，这才坐上了主位。 珍娘有些宽慰，看来确实如坊间传言，太子对芷柔很是宠爱。 毕竟芷柔的背后是燕国公府，既有太子的宠爱，又顺利生下皇长孙，她的地位自然稳固。 东宫的宴会，珍娘五年前就参加过了，也没什么好新奇的。 倒是空空第一次见这场面，还有些兴奋。不过他很乖，只是“哼哧哼哧”干饭，还有看漂亮姐姐跳舞。 曹慧在众人跟太子行礼之后，便悄悄回了自己的席位。 珍娘便跟李夫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时不时吃几口菜。 宴席过半，就见上座的燕芷柔起身离席，珍娘下意识向她看去。 就见对方也向这边看来，两人眼神交汇，眼中俱是喜意。 燕芷柔朝珍娘眨了眨眼，便在宫女的搀扶下离开了，珍娘尚有些遗憾，没来及跟她说几句话。 就见一个面熟的宫女向自己走来，“你是……秋霜？” 第109章 小皇孙出事 秋霜原是燕芷柔身边的二等丫鬟，珍娘离开国公府时，她才十五岁不到。 如今年长了几岁，又换了身宫女装扮，珍娘一时间倒没认出来。 秋霜抿嘴一笑，“罗小姐记性可真好，多年未见，还能记得我这个小丫鬟。” 珍娘也回以一笑，“可是太子妃要你来找我的？” 秋霜点头，“我家娘娘找您叙话，罗小姐，请随我来吧！” 珍娘于是起身，顺手将正埋头干饭的空空抱了起来，给他擦了擦脸后，这才跟着秋霜往外面走去。 当然，珍娘也没有忘记将喜鹊带上。 来东宫赴宴的人不少，小心一些总归是没错的，毕竟她曾经吃过这种暗亏。 这边珍娘离席了，男宾那边，罗文州和燕云廷也被萧元绍的人请走了。 此时二人正在书房，跟萧元绍说着什么。 萧元绍的神色变幻，最终还是露出微笑，“燕罗两家结亲，这是喜事。” 原本听燕云廷说要去罗府提亲，他还有些顾虑。 但是听说了燕国公的打算之后，他和罗文州一样的感到意外。 毕竟是一国之储君，萧元绍的情绪很快平复了下来，他拍了拍燕云廷的肩膀，笑着打趣。 “云廷，你可算是要娶妻了，我听芷柔说，先生的女儿可是个大美人，你小子有福了！” 一提到珍娘，燕云廷的眼神不自觉的柔和下来，他发自肺腑的说道。 “能娶珍娘为妻，是云廷此生最大的愿望。” 这话极大地取悦了罗文州这个老丈人，他抚了抚胡须，脸上缓缓露出笑意。 …… 珍娘刚进屋，燕芷柔就激动的走上前抱住了她。 天知道，她这些年心中的愧疚感有多重。 五年前叛军杀进国公府之时，她作为国公府唯一的大小姐，却没能承担起保护阖府女眷的责任。 最后却是珍娘一个小小的姨娘，救了大家。 这些年，她看着他哥哥因为失去珍娘，常常失魂落魄，性情也变得愈发冷淡，她的心中就悔恨懊恼。 刚得知珍娘还活着的消息，她激动的热泪盈眶。 若不是她现在是太子妃，若不是她还在坐月子，她一定立马跑去罗府！ 如今终于见到珍娘了，她再也控制不住，抱着她激动的哭了出来。 “珍娘，你回来了，太好了！” 珍娘不仅是她的嫂子，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珍娘下意识伸手回抱住燕芷柔，她感觉到怀里的身体在微微的颤抖，她突然有些心虚和后悔。 或许当初，她不应该一走了之。 燕芷柔宣泄了一番情绪后，这才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一边拉着珍娘往内室而去，一边絮絮叨叨说着这几年发生的事情。 虽然许多事情，珍娘已经知道了，但她还是极有耐心的听燕芷柔叙说。 离京的这几年，她有时候也会怀念，燕芷柔靠在自己身上叽叽喳喳说话的模样。 “……自从你走后，我哥就将降雪、夏荷、彩琴几个大丫鬟都放了出去。” 珍娘点点头，上次夏荷跟她提过这事儿，不过她倒是忘了问降雪和彩琴的下落。 似是猜到她心中所想，燕芷柔笑着道，“我只知道夏荷还在京城，降雪和彩琴好像去了南方了。” 珍娘有点遗憾，看来以后怕是很难再见这两人了。 空空一直安静的靠在珍娘身边，燕芷柔见他这副乖巧的小模样，简直稀罕坏了。 这仿佛就是他哥哥的缩小版啊！ 她忍不住伸手捏了捏空空的小脸，“你就是空空呀，你好可爱！” 燕芷柔的脸上笑开了花，原来逗她“哥哥”是这种感觉。 空空没有生气，也没有不耐烦，他知道这个漂亮姨姨跟娘亲是好朋友，就像他和明策哥哥、纪步哥哥一样。 他仰着头，奶呼呼询问，“漂亮姨姨，你认识我吗？” 燕芷柔瞬间就被他软软糯糯的小奶音萌到了，拉着他的小手，柔声道。 “空空，你应该称呼我为姑姑，才对哦！” 空空歪着脑袋，转头看向他娘，“咕咕”是什么意思，他不懂。 珍娘耐心跟她解释，“这位漂亮姨姨是你爹爹的妹妹，所以你要叫她姑姑。” 空空的小眉毛微微皱起，思索了一番，这才抬头看向燕芷柔，软软的喊道，“漂亮姑姑。” 这奶呼呼的一句话，直中燕芷柔的心脏，她搂着空空的小身子，稀罕个不停。 她的梦想成真了，她真的有小侄儿了！还是个这么可爱、这么聪明的小侄儿！ “珍娘，你还没见过我家辰儿，走，我带你去看看。” 说起自己的孩子，燕芷柔满脸的笑意，浑身都散发的幸福的光芒。 珍娘自然没意见，她也很好奇小皇孙长什么样子。 谁知两人才刚起身，就见一个奶嬷嬷从寝殿急急忙忙跑了出来，口里还大喊着。 “娘娘不好了，小皇孙出事了！” 燕芷柔刚从椅子上站起，却因为受惊，一个趔趄，差点跌回座位。 珍娘眼疾手快扶住了她，秋霜也连忙走到她的身边。 如今的燕芷柔已经不是五年前不知世事的少女了，短暂的惊惧后，她很快冷静了下来。 先吩咐两名宫人立刻去请太医和通知萧元绍，而后便带着秋霜，急切的向小皇孙的寝殿而去。 珍娘见此情形，也抱着空空追了上去。 …… 萧元绍对皇长孙萧明辰，极为上心。 不仅寝殿布置的无比精巧奢华，还给他配备了十几人宫人嬷嬷轮班伺候着。 珍娘刚进内室，就听燕芷柔略带沙哑的斥责声，“我的辰儿早上还好好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地上跪着一堆的宫女和嬷嬷，却都抖着身子，不敢说话。 还是之前那个报信的嬷嬷，先开了口。 她是燕芷柔专门为萧明辰准备的奶嬷嬷，也是燕芷柔信任的人。 “娘娘，小皇孙一刻钟之前突然呕吐不止，而后不久就昏迷了，一开始奴婢还以为小皇孙是睡着了，后来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气息也很是微弱……” 燕芷柔靠在摇篮边，看着气息微弱的儿子，心疼又绝望，“辰儿，辰儿……” 听着令人心碎的呼喊，珍娘忍不住走到摇篮旁边，探头向里面看去。 就见那么小小的一团，脸上还肉嘟嘟的婴儿，却是气若游丝、嘴唇乌黑，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一样。 都是当娘的人，珍娘的心也跟着疼。 不过，她也意识到，这孩子，应该是中毒了…… 第110章 宫女紫鸢 昏迷不醒、面色乌青，明显是中毒的症状！ 燕芷柔大概也是猜到了这一点，才会如此的心碎和绝望。 珍娘有些焦急的看向门口，还没有见到太医的身影。 但是，小皇孙已经快要撑不住了！ 珍娘只犹豫了片刻，很快便有了决定。 哪怕引人怀疑，她也必须救人！ 即便这不是燕芷柔的孩子，只是一个不认识的婴孩，她也不能坐视不理！ 看着小皇孙的气息越来越微弱，珍娘立刻从空间取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又在桌上拿了一个碗和勺子。 她掰了一小半药丸放进碗里，用勺子压碎成粉末状，再倒了些温水进去，搅拌起来。 没办法，小皇孙才一个月大，她只能将不药自愈丸磨碎了才能给他喂下去。 “珍娘，你这是……” 燕芷柔看着她的一系列行为，有些不解。 珍娘却没时间跟她多解释，只是看着她的双眼，郑重的地说着一句，“芷柔，你相信我！” 说完，便将碗里的药水小心翼翼喂到小皇孙的嘴里。 燕芷柔对珍娘一直是信任的，她知道这是为了救她的孩子。 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几年前，珍娘救大燕氏时的情形，是不是用的一样的神奇药丸？ 燕芷柔的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 她不想追究这药丸的真实来历，只要能救她的孩子就行！ 小皇孙几乎已经是弥留之际，珍娘轻轻掰开他的小嘴，好不容易才将小半碗药水喂了下去。 喂完后，她便蹲在摇篮边，紧盯着小皇孙的脸色变化。 燕芷柔的声音有些颤抖，“珍，珍娘……我的辰儿，会没事吗？” 她问的小心翼翼，生怕从珍娘的口中听到令她绝望的回答。 见小皇孙脸上的青紫之色渐渐褪去，呼吸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孱弱，珍娘终于松了口气。 她轻轻拍了拍燕芷柔的后背，安慰道，“芷柔，小皇孙应该是救回来了。” 燕芷柔凑近了摇篮细细查看，见孩子果然气息平稳了，终于喜极而泣，“呜呜呜……辰儿……” “芷柔，辰儿怎么样了？” 太子萧元绍大步走进门，身后还跟着两名太医。 见房里跪了一地的宫人，燕芷柔还满脸泪痕的抽泣着，萧元绍心里一急，连忙来到摇篮旁查看。 摇篮中的婴孩，面色虽然还有些苍白，声音也细细的，但却已经醒了过来，呼吸也还正常。 见萧元绍眼里的诧异，燕芷柔连忙将来龙去脉跟他说明清楚。 得知是珍娘救了自己的孩子，萧元绍看向她的目光带着几分感谢。 但如今这情形，他没有多说什么，而是示意太医先诊断一番。 两位太医听令，纷纷上前，先后给小皇孙诊脉。 果不其然，太医们都判定，小皇孙虽说现在无恙了，但不久前确实中过毒。 不过，具体是什么毒，如何下的毒，还需细查。 虽说自己的孩子被及时救了回来，但是萧元绍的怒气并没有减弱半分。 “传孤之令，封锁东宫，任何人不得出入，直到查出毒害皇长孙的幕后凶手为止！” 他的眼中是熊熊的怒火，敢在东宫对他的孩子下手，幕后之人胆子大的很啊！ 萧元绍的命令被传达了下去，来东宫参加宴会的众人俱是惶恐不安，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罗文州和燕云廷对视一眼，眼神都有些凝重。 刚刚他们正在跟萧元绍商议事情，就听宫人来报小皇孙出了事。 萧元绍匆匆带人去了后院寝殿，他们不便跟过去，于是回了宴会大厅。 大厅众人正在议论纷纷，燕云廷下意识向女宾席看去，就见珍娘的位置还是空着的。 “珍娘还没回来……” 宴席上，他一直关注着珍娘和空空，自然看到了她跟着秋霜离开宴会厅。 知道是芷柔要见他们，燕云廷自然是放心的。 只是如今珍娘还没回来，他心中开始不安起来。 大约过了半个多时辰，一名眼熟的宫女走到燕云廷的身边，轻声道，“燕世子，太子殿下召见。” 燕云廷立刻起身，跟着这名宫女而去。 东宫寝殿。 “太子殿下……真的，真的不是奴婢做的……奴婢是被冤枉的！” 地上正跪着一个瑟瑟发抖的宫女，她口里一直喊着冤枉。 这宫女名叫紫鸢，是专门负责照顾小皇孙的宫女之一。 萧元绍面色冰冷，“不是你做的，为什么从你的屋里搜出了毒药！” 说着，他将手里的药包拍在桌上。 这包药刚刚被两位太医查验过，乃是无色无味的毒药，服下后不出半个时辰就会送命。 将这样的毒药用在一个刚刚才一个月大的婴孩身上，这凶手该是如何的丧心病狂！ 一想到要不是珍娘救治及时，自己的孩子就要丧命于今日，萧元绍怒不可遏。 “说！谁指使你做的！” 紫鸢只是颤抖着身子喊冤，却迟迟说不出所以然来。 正在此时，燕云廷走了进来，“殿下，让微臣来询问吧！” 在来的路上，他已经听领路的宫女说了大概情况。得知有人对自己的大外甥下毒，他也是愤怒至极。 同时他也庆幸，正好珍娘在场及时救治了小皇孙，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见他来了，萧元绍心中稍定。 毕竟燕云廷曾经是大理寺少卿，探案、刑讯，都是他擅长的。 燕云廷侧目，见珍娘和空空都好好的坐在一旁，心便放了下来。 他突然伸手抓起紫鸢的衣领，大喝一声，“还不准备交代吗？大理寺的一百零八种刑具，你是不是都想体验一下！” 紫鸢抖得更厉害了，眼神中有一丝挣扎，但还是嘴硬道，“奴婢，奴婢真的不知道。” 燕云廷眸色一暗，“你知道谋害小皇孙会有什么下场吗？” “谋害皇嗣该抄家灭族，你的父母、兄弟、姐妹，通通都要处死！” 说着一甩手，将那宫女往地上一扔。 紫鸢瘫软在地，眼神中带着祈求，而后眼神一变，就欲起身往柱子上撞去。 “快！拦住她！” 珍娘一直注意着紫鸢的表情，察觉到她的异常之后，连忙出声提醒。 死无对证这一招，她几年前就见夏嬷嬷用过了。 燕云廷眼疾手快，拦住了紫鸢。 他眼神冷冽的没有一丝感情，“想死？没那么容易！” 说着看向门外的侍卫，“把她拖下去，大刑伺候！” 侍卫们领命，不顾紫鸢的挣扎，将她拖了出去。 第111章 一块令牌 大约过了一刻钟时间，一个侍卫进来禀报。 “太子殿下，燕世子，人已经招了。” 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这紫鸢也真是傻，非要受了酷刑才招供。 活着受刑可比干脆的死了痛苦多了！ 见侍卫正准备拖人进来，珍娘连忙抱起空空进了里屋。 画面太血腥，小朋友不要看！ 不过虽然看不见外面的场景，但那浓郁的血腥气味还是隐隐飘进来一些。 珍娘忍不住捂了捂鼻子，这是把人给打成啥样了呀！ 在场的宫人们，见到紫鸢的惨状，俱是吓得两股颤颤。 萧元绍的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他就是要让所有人都记住了，在他的东宫动手脚，会是什么下场！ “说吧！” 萧元绍冷眼扫向趴在地上的紫鸢，没有一丝怜悯。 紫鸢的后背被鞭打的血肉模糊，那鞭子上不知撒了什么东西，令她的伤口血流不止。 她艰难的用双手撑起自己的上半身，抬头看向萧元绍。 众人这才注意到，紫鸢的十根手指血肉模糊，指甲竟然都被人生生拔去了！ 有些胆小的宫人被吓得几乎站不住脚，见周边都是杀气腾腾的侍卫，只能勉强站住不敢叫出声。 “殿……殿下……奴婢也是……也是没办法……”紫鸢的声音颤抖的厉害。 “奴婢是受孔嬷嬷的胁迫……奴婢，奴婢的家人都在她的手上，只要奴婢不按照她说的做，奴婢的家人都会死……”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止不住的咳嗽，咳出来的都是鲜红的血迹。 她缓慢又艰难地爬到萧元绍的脚边，哀求道，“奴婢的家人什么都不知道，求，求殿下救救……” 话未说完，紫鸢的脑袋已经垂在了手臂上。 她，没了气息…… “孔嬷嬷在哪？” 萧元绍扫视了一圈，并没有见到紫鸢口中的孔嬷嬷。 片刻后，一个宫女颤抖着身子上前，小声禀报，“殿，殿下，孔嬷嬷是负责小厨房膳食的，她，她今早得了重病，还在屋里休息。” 宫女的话音刚落，燕云廷立刻带着几个侍卫离开，往孔嬷嬷的住处而去。 …… 此时天色已经不早了，宴会上的众人有些不耐烦了。 但毕竟是萧元绍下的禁令，大家也只敢悄悄抱怨几句，并不敢私自闯出去。 宁昭坐在男宾席的第一个位置，一派悠闲的摇着扇子、喝着酒，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他身边不远处坐着的正是罗文州，罗文州虽然不像他这般惬意，但也很是镇定。 内院发生的事情，已经有宫人悄悄告知于他了，之所以他没有离开宴会厅，就是为了替萧元绍看着这里。 观察到底哪些人有异常！ 如今看来，这位汾阳王倒是有些奇怪。 其他人或是烦躁、或是忧心、或是三三两两窃窃私语。 只有宁昭，过于悠闲镇定了一些，罗文州不得不对他多了些关注。 以宁昭的功力，自然察觉到有人在观察他。 他唇角微微勾起，突然起身，端起两杯酒走到罗文州的面前。 “本王仰慕罗先生已久，今日正巧有机会，在此敬您一杯酒。” 罗文州连忙起身回了一礼，“王爷太客气了。” 说完，他便接过宁昭手中的酒杯，一饮而尽，两人相视一笑，心中各有盘算。 宁昭索性就在罗文州的旁边坐下，试探着问道。 “罗先生，您贵为太子殿下的心腹，能否悄悄透露一下，今日究竟发生了何事？”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有些无奈的样子，“老夫一直待在宴席上，也不知内情。” 宁昭盯着他看了许久，最后还是叹了口气，摇着扇子感叹道。 “太子殿下的心思啊，猜不透，猜不透……” 罗文州轻轻抿了一口酒，没有接话。 东宫寝殿。 萧元绍微眯着双眼，坐在椅子上沉思着，满殿的宫人都静静地站着，不敢发出声响。 只听门外传来数人的脚步声，接着，燕云廷快步走了进来。 他的脸色极为难看，对萧元绍说道，“殿下，孔嬷嬷死了。” “呯！” 萧元绍手中的杯盏被他重重的摔在地上，碎瓷片立刻飞溅开来。 他有些咬牙切齿，“怎么死的？” 燕云廷神色未变，“我们进屋之时，孔嬷嬷已经上吊自尽了，看她的样子，应该死了有小半个时辰了。” 小皇孙毒发大概是一个时辰之前，按时间推算，孔嬷嬷应该是在得知紫鸢被抓之后就自杀了。 燕云廷的脸色有些阴沉，显然这一切都是早有预谋的，孔嬷嬷应该也只是一个棋子罢了。 萧元绍冷眸一闪，“赶紧查一下紫鸢的家人！” 若是按照紫鸢死前所说的，她的家人应该还在幕后之人的掌控之中。 燕云廷并没有立即行动，“去找孔嬷嬷之前，我已经安排人去紫鸢的家里了，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有消息了。” 萧元绍微微点头，虽然揪出真凶的希望不大，但或许能发现一些蛛丝马迹。 出宫查探并没有那么快，众人等候的时间，紫鸢的尸体被侍卫拖了出去，地上的血迹也被处理干净，只有空气中还残留的一丝血腥味。 其他不相干的宫人都被清了出去，正殿里只剩下萧元绍、燕云廷，还有几个心腹手下。 内室里，燕芷柔守在小皇孙的摇篮边，秋霜站在一旁伺候。 珍娘则抱着已经熟睡的空空，坐在旁边的软榻上。 外间发生的事情，珍娘都听在耳里，她也没想到，紫鸢招了之后，竟还是没能抓到真凶。 看来这幕后之人，很不简单啊！ 大约等了一个时辰，空空都睡一觉醒来了，去紫鸢家里查探的侍卫终于回来复命了。 “殿下，属下赶到的时候，紫鸢的家人都已经被人杀害了。” 听这侍卫的禀报，萧元绍并没有太过惊讶，毕竟他对此早有预料，派人查探无非是想要确认罢了！ 正准备示意他们退下，就听那侍卫补充道。 “那凶手应该是在属下赶到前不久紧急撤离的，当时被杀之人身上还有余温，伤口流血也尚未停止，属下还在现场发现了这个东西。” 说着将手中的一块令牌模样的东西呈了上来。 燕云廷扫了一眼他手中的令牌，瞳孔微微放大。 这令牌，怎么有些眼熟…… 萧元绍接过令牌，翻转一面看了一眼，顿时勃然大怒，右掌将令牌重重的拍在桌子上。 “这些叛乱的余孽，看来还未除尽！” 燕云廷看向桌上，那令牌正好被翻转了过来。 果然，上面雕刻着“镇北”二字！ 第112章 敲锣打鼓提亲啦! 接近黄昏之时，东宫的宴会终于散了。 既然已经查到了镇北侯府余孽的身上，也没有必要再将赴宴之人都扣留在东宫，以免徒生是非。 至于什么原因封宫，萧元绍并没有对外公布。众人议论纷纷的离开，却也没人敢多抱怨什么。 罗文州被萧元绍留下议事，珍娘只能带着空空先回去。 刚准备将空空递上车，就见燕云廷大步向这边走来。 他的身材极为高大，宽肩窄腰，一身黑金长袍穿在身上，更显着俊朗贵气。 夕阳的余晖照在他的身上，仿佛整个人都在发着光。 珍娘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看着燕云廷就这样走过来，她的脸上微微发烫。 “娘亲，娘亲，你怎么了？” 空空站在车驾上，肉肉的小手摸了摸珍娘的脸，咦，为什么娘亲脸红了？ 珍娘被空空这一声叫唤，喊回了神，就见燕云廷已经走到了面前，离她只有一米的距离。 燕云廷目光灼灼看着珍娘，天知道，他多想直接过去将她拥入怀中。 可是现在，还不到时候！ 刚从东宫出来的人们，此时大都聚集在宫门口，等着马车离开。 已经有不少人注意到了罗府车驾这边，燕云廷冷眼扫了一眼旁边几个窃窃私语的官家小姐。 那冷冽的眼神，吓得他们立刻停止了八卦。 金吾卫大将军，确实威名赫赫！ 燕云廷看着珍娘，尽量让自己表现的得体一些，“罗小姐，先生不放心，托我送你们回府。” 珍娘内心os：小样儿，还挺会编！ 不过她表面上还是羞怯的点点头，柔声道，“那就有劳燕世子了。” 说完便转身，袅袅婷婷上了马车。 在燕云廷的陪同之下，车夫磨磨唧唧行驶了一个多时辰，才到达罗府门前。 别问为什么，问就是一个不想走，一个送不完。 此时天已经全黑了，安伯带着几个下人，提着灯笼正在门口等候，见马车停下，连忙跑过来迎接。 “老爷，小姐，你们可算回来了！” 燕云廷翻身下马，一手将空空接过来抱在怀里，另一只手伸出想扶珍娘下车，谁知珍娘自个儿利落的跳了下车。 燕云廷的手尴尬地停在半空，最后只能装着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珍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站稳之后，便从燕云廷的手中将空空接了过来。 微笑着，客气道，“今日多谢燕世子护送，天色不早，燕世子也请尽快回府吧！” 燕云廷的俊脸立刻耷拉下来，这女人，好狠心，都不留他一下！ 看来必须早日将她娶回家了，他等不了了！ 珍娘目送燕云廷骑着马离开，这才转身回了府。 翌日清晨，阳光微暖。 燕国公带着一个花枝招展的媒婆，抬着满满几大箱的礼物，大摇大摆的向罗府而去。 很快，京城的大街小巷便传出来一个八卦。 燕国公府的世子爷，看上罗府那个未婚带娃的大小姐了，这不，燕国公大一早就领着媒婆上门提亲去了！ 这新鲜出炉的大瓜，很快就在京城的世家贵族圈子里炸开了锅。 不少闺阁小姐也有所耳闻，咬着帕子暗骂，罗珍娘真是个狐媚的妖精！ 都生了孩子了，还不安分勾搭人家燕世子！ 昨日在东宫赴宴的人们，更是恍然大悟。 就说怎么一向高冷的燕世子，如此主动的护送罗府小姐回家呢，原来两人早就勾搭上了！ 但是没想到的是，很快又传来消息。 罗文州不仅拒绝了燕国公的提亲，还很不客气的将他和媒婆都赶出了门！ 众人惊呆了！ 这罗文州莫不是疯了？ 对方可是国公爷啊！ 而且，燕世子年纪轻轻，就身居正三品金吾卫将军之位。 如此青年才俊，罗文州居然拒绝了？！ 后宅的闺阁小姐们，更是又喜又怒！ 喜的是，燕罗两家的婚事没成，他们又有机会嫁给燕世子了。 怒的是，燕世子如此卓尔不凡的男子，她罗珍娘一个未婚带娃的贱人，竟然还看不上！ 正当众人猜想，国公府失了颜面，会如何报复罗府之时。 第二天一大早，燕国公又高高兴兴敲锣打鼓的往罗府而去。 这次，他不仅带了两个媒婆，上门提亲的礼物又多抬了好几箱！ 众人有些看不懂了，这是闹什么呢？国公府就非得娶罗家的女儿不可吗？ 虽说那罗小姐长得跟天仙似的，但也掩盖不了她早已不洁的事实。 这样的女人，悄悄收了放在后宅当个小妾还行，娶回去当正妻岂不是丢了阖府的脸面！ 更让人看不懂的来了！ 燕国公再次被罗文州扫地出门。 官家小姐们气的跺脚，这罗珍娘真是不识抬举！ 然后，第三天。 燕国公又又又乐乐呵呵的出门了！ 这次，他不仅带了两个花枝招展的媒婆，另外，还请了一个重量级的人物作为见证。 此人就是——太傅苏昌明！ 苏昌明正是惠王妃苏有仪的父亲，也是曾经的太子之师，大梁朝的文坛领袖。 虽说因为慈慧太子早逝，苏家也沉寂了下去，但是苏昌明在天下读书人的心目中，仍然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 燕国公为了提亲，竟然将苏太傅都请了出来，真真是太匪夷所思了！ 罗珍娘，凭什么啊！ 暗恋燕云廷的贵族小姐们，气的话都不想说了，只希望罗府再次拒绝才好。 可惜，这次没能令他们如愿。 罗文州笑呵呵的收下了国公府的礼物，并且隆重的送了燕国公和苏昌明出府。 密切关注罗府消息的众人，傻了眼！ 这，这是结亲成功了？！ 大家还来不及消化这几天的瓜，突然又有一个关于燕罗两家的大瓜被爆了出来。 消息来源不得而知，但大街小巷传的有鼻子有眼的。 据说，罗府的小姐和燕世子早就成了夫妻了，罗小姐的那个孩子，就是燕世子的！ 众人恍然大悟，难怪两人明明才是初见，燕世子就热情的送罗小姐回府。 难怪燕国公越挫越勇，脸面都不在乎了，硬是上门提了三次亲！ 敢情，燕世子和罗小姐连娃娃都有了呀！ 然后就有一些所谓的知情人士开始给大家分析，说是燕世子几年前下江南办差，被当时流落江南的罗府小姐所救。 后来两人日久生情，就私定了终身。 谁知天有不测风云，燕世子回京复命的路上被歹人行刺重伤，伤愈之后，却将他与罗小姐在江南的记忆全给忘记了！ 直至几个月前，燕世子再次下江南查案，缘分使然，让他与罗小姐重逢，失去的记忆也终于恢复了！ 这其中的命运曲折，令人感慨，燕世子和罗小姐的绝美爱情，也是可歌可泣！ 第113章 世子爷爬墙 “噗！” 珍娘听喜鹊叽叽喳喳转述坊间传闻，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立刻喷了出来。 啥玩意儿？！ 还绝美爱情，她和燕云廷？！ 太会编了！这人咋不去说书呢！ 这种美救英雄、重伤失忆的烂梗都出来了！ 珍娘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这必然是他爹和燕国公这两个老狐狸想的招。 虽说是把她的情况洗白了一些，但是，真的好羞耻啊…… 空空迈着小短腿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纪步、有来、有去和一大串丫鬟婆子。 “娘亲，你要嫁给我爹爹了吗？”他兴冲冲地询问。 刚刚他听到院里的丫鬟姐姐聊天，说什么小姐要嫁给燕世子了。 空空的小脑瓜多聪明，立马反应过来，是娘亲要嫁给爹爹了。 他真的好高兴，立马跑来跟娘亲确认！ 珍娘摸着空空的小揪揪，笑着道，“对呀，娘亲嫁给你爹爹，空空高兴不高兴？” 空空肉肉的小手拍着巴掌，奶呼呼道，“空空高兴！” 其实他很羡慕别人都有爹爹，就他没有，只是他怕娘亲生气，所以不敢多提。 现在梦想成真了，他真的好开心！ 珍娘看着空空笑的傻乎乎的小模样，眼中满是爱怜。 看来，她做了一个正确的决定！ …… 提亲成功的当晚，燕云廷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 珍娘马上就要成为他的妻子了，好激动啊！ 终于，失眠的世子爷悄悄溜出了门，翻进了罗府的院子。 珍娘的院子他来过一次，这次更是熟门熟路。 谁知刚爬上悠然苑的墙头，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犬吠。 “汪汪汪！” 是那只讨人厌的大蠢狗！ 珍娘好像管它叫“肥仔”。 燕云廷站在院墙上，打量了“肥仔”一番。 嗯，狗如其名，是挺肥的！ 他潇洒飘逸的从院墙上下来，刚落地，就见“肥仔”一双狗眼瞪着大大的。 从那圆溜溜的狗眼中，燕云廷居然看到了震惊、忌惮、和激动？！ “呜呜……汪呜……” “肥仔”的叫声没有之前那般干脆响亮，反倒有几分犹豫之色。 我屮艹芔茻，这个人会飞！ 干不过干不过！要不要撤退呢？ 但是女主人还在屋里，身为一只威武忠诚的狗狗，它不能怂！ 燕云廷见“肥仔”如此通人性，倒是生出了好奇之心。 他蹲下身，尝试着去摸“肥仔”的狗头。 “肥仔”果断避开了他的手，还“汪汪”两声，像是在吓唬他一般。 这倒令燕云廷更有兴趣了！ 他想起上次珍娘跟“肥仔”一问一答，毫无沟通障碍的样子，也试着开口跟它交流。 “你是叫肥仔，是吧？” “肥仔”的狗眼中，有一丝防备，但还是“汪”了一声。 燕云廷心中一喜，还真听得懂人话呀，这狗莫不是要成精了？ 他小心翼翼接着问道，“肥仔，让我进屋好不好？” “肥仔”立马龇牙咧嘴，像是在恐吓他，“汪汪！” 燕云廷突然就理解了它的意思，汪汪！=不行！ 他伸手捂住“肥仔”的狗嘴，小声道，“肥仔，咱们小声点说话，别吵到你家主人休息。” “肥仔”的狗脑袋上缓缓打出一个问号，不对吧，这人怎么像是在忽悠它？ 燕云廷本就是来看珍娘的，自然不怕珍娘醒来，要是真醒了，倒正好跟她说说情话。 他只是担心惊动其他人，不过扫视了这院子一圈，好像也没发现有丫鬟小厮守夜。 莫不是…… 燕云廷眼神一亮，染上喜色。 莫不是他家珍娘特意把下人都清理出去了，就是为了等他来夜探香闺？ 他的心头一下子就火热了起来，也没心思再跟“肥仔”多加掰扯。 “肥仔，你乖一点，不要叫，我改天送你三块肉骨头！” “肥仔”的狗眼瞬间一亮，不过很快又有一丝怀疑，这人是说真的吗？ 改天是哪天？不会是骗狗的吧！ 燕云廷竟然从它的眼神中理解了它的想法，有些哭笑不得，“这样吧，明天，明天就给你送肉骨头！” 见“肥仔”的态度有些松动，他接着哄道，“要是我明天没送肉骨头过来，以后我再来你就拦着我，总行了吧！” “肥仔”感觉自己的狗脑有点转不过来，总觉得似乎哪里不对劲，但是好像又没错。 见“肥仔”犹犹豫豫让开了道，燕云廷一边夸它聪明机智，一边在心中闷笑。 嘿嘿嘿，爷还忽悠不了你一条狗了！ 珍娘今晚也有些激动的睡不着，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会这么没出息。 明明她和燕云廷早就睡了无数次了，自己也不是什么纯情小女生。 但是，一想到马上就要正式嫁给他为妻，她就难以抑制的欢喜！ 这就是嫁给自己爱的人的感觉吗？她还是第一次体会到。 虽然她也会担心色衰而爱驰，担心两人之间的感情会随着生活的消磨，渐渐归于平淡，甚至最后就不爱了。 但是，眼下她是高兴的，她并不想杞人忧天。 不管以后怎么样，她始终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人生有那么多的变数，她怎么预料的过来，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握好当下而已。 即便最后结果不如人意，她尽力而为了，就没什么可遗憾的！ 珍娘刚有些睡意，就听窗外有细细碎碎的声音传来，她连忙翻身下床，蹑手蹑脚的走到窗户边。 “咔哒”一声，窗户被推开，露出一张熟悉的俊脸。 珍娘有些意外，“燕云廷，你怎么来了？” 担心被人看见，她连忙将抓住燕云廷的手臂，将他从窗台上拉了下来。 燕云廷心中一喜，他家珍娘好心急啊！ 他喜欢，嘿嘿嘿…… “你……” 珍娘刚开口想问燕云廷怎么大晚上的过来，就被他伸手揽入怀中。 两人的身体紧紧的贴合在一起，珍娘能感受到对方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 很快，她也察觉到自己心跳如擂鼓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这就是偷情，啊呸，不对！这就是恋爱的感觉吗？ 两人拥抱着没有说话，但是却能感受到彼此的心情，从激动、到欣喜、再到平和安定。 一切都无需多言…… 直到两人的心跳都渐渐平静下来，燕云廷才缓缓开口道，“珍娘，我就是想见你。” 第114章 出门探店 珍娘一觉睡到中午才醒来。 昨晚燕云廷黏黏糊糊赖在她这儿，一直到天微微亮才舍得离开。 但是，他们并没有做什么！ 只是安静的靠在一起，偶尔说上几句话，但却觉得满心都是欢喜。 珍娘坐在梳妆台前，回想着昨晚的事情，时不时发呆，傻笑。 喜鹊正在帮她梳头，见她神情怪异，好奇的询问。 “小姐，您今个儿是怎么了？”怎么总是傻笑？ 珍娘立马回了神，意识到自己不对劲。 连忙伸手拍了拍自己有些发烫的脸颊，心中默念了三遍。 我不是恋爱脑！ 我不是恋爱脑！ 我不是恋爱脑！ 好吧，此刻我是恋爱脑…… 因为燕国公急着抱孙子，燕云廷急着抱媳妇儿。 婚期被定在了下个月初八，也就只有一个月时间不到了。 原本罗文州不愿意这么快将珍娘嫁出去，他就这么一个女儿，就这么一个小外孙。 都搬去国公府了，他这个空巢老人寂寞啊！ 可是燕云廷放了大招。 他跟老丈人保证，以后跟珍娘再生一个男娃的话，就姓罗。 给他老罗家继承香火！ 罗文州心动了，他很难不心动！ 别说是在这个男权时代，哪怕是在号称男女平等的现代，愿意让孩子随母姓的也是极少！ 于是婚期就这样愉快的定下了，虽说按照世家贵族的婚嫁礼仪，一个月的时间，太急了些。 不过，燕云廷自打刚回京的时候，就暗戳戳准备上了。 国公府要人有人，要财有财，没什么赶不及的！ 燕国公府全员出动，紧锣密鼓的忙活起来。 罗府这边，罗文州也是忙的脚不沾地。 第一次嫁女儿，他有点紧张！ 倒是当事人珍娘，闲的发霉。 向来大户人家的小姐嫁人，都不用自己张罗，顶多就是绣个嫁衣、帕子之类的。 珍娘的刺绣手艺，呵呵，还是安静的当一条咸鱼吧！ 空空和纪步一大早就去郡王府了，说是要跟他的好兄弟分享喜悦的心情。 珍娘百无聊赖，便带上喜鹊上街溜达，她想去看看自己的铺子。 她并没有忘记，要在京城开一家新华书肆的小目标！ 景帝当年大封功臣之时，给他爹赏了不少田地商铺。她爹就她一个闺女，于是把大半的财产都给了她做嫁妆。 珍娘就这样，轻轻松松成了富婆了！ “小姐，咱们这是要去哪里呀？” 喜鹊忍不住询问。 他们都驾车出来溜达半天了，她家小姐也不下车，就只是趴在车窗上向外看，也不知道是在看什么！ 珍娘微微一笑，“喜鹊，你觉得咱们刚刚逛的几条街，哪一条街最适合开书肆？” 喜鹊有些被难住了，她自小就是做丫鬟伺候人的，从来没想过这些。 不过小姐既然问了，她便尝试着说出自己的想法，“应该是城东的大街更适合一些吧……” 喜鹊也不太确定，她只是觉得城东的街道更干净一些，来往的行人也更体面些。 珍娘眼中的笑意加深，“那你说说为什么城东更合适？” 见小姐眼中带着鼓励之色，喜鹊便大着胆子，将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珍娘笑着赞许，“你说的不错，我也觉得在城东开店更合适！” 京城的达官显贵府邸，大多集中在城东。 城西商铺虽多，但来往多是贩夫走卒，街上的店铺也多是价格亲民的小店。 不像城东这片区域，不仅街道宽敞，商铺面积大，而且都装修的精致华美。 其中多是一些书铺、首饰店、茶社、酒楼，总归都是走的高端消费的路子。 珍娘要开书肆，自然首选城东！ 毕竟在这个时代，只有有家底的人，才读得起书。 既然已经想好了，珍娘便直接让车夫驾车去了城东。 她记得，她爹也给了城东店铺的契书，而且还是挨着的两个店面。 马车缓缓在城东大街拐角的一个书铺门口停了下来。 喜鹊率先跳下马车，接着便扶着珍娘下来。 珍娘今日打扮的比较随意，但还是吸引了不少人的眼球。 只见她乌黑的长发，只简单地用一根白玉发簪挽起，但却妩媚慵懒至极。 一身青色的水云纱长裙，纤细的腰身被同色系的腰带束起，仿佛一只手就能握住一般。 行走之间，袅袅婷婷。 清丽和妖娆集于一身，真真是美的勾人！ 虽然喜鹊每日都能见自家小姐，但还是经常会看的失了神。 她家小姐，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 那些说她家小姐嫁给燕世子是高攀的人，真是没眼光！ 在她看来，明明就是燕世子高攀她家小姐好吧！ 这么美的美人，她看了都好心动。 珍娘没有理会周围人的目光，她此时站在自家书画铺子门前，眼中带着打量。 书铺门上挂着牌匾，上书“罗记”二字。 看这字迹，端正大气，应该是她爹亲自书写的。 这书铺面积不小，一层的大约有一百平米左右，原来是将并排的两间铺面打通了。 书铺上下两层，一楼放了七八个书架，书架上摆的满满当当。 珍娘大致翻了翻，发现都是普通的四书五经之类。 靠窗的位置摆放了几套桌椅，应该是供客人休息、看书用的。 此时客人并不多，只有几个年轻男子站在书架前，像是正在挑选书籍，实则目光时不时飘向珍娘这边。 这是哪家的小姐，竟然如此貌美！ 看这打扮，应该是云英未嫁，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娶回家。 来这里的客人，大都是读书人，虽说脑子里意淫一下，行为上还是迂腐自持的。 虽然被珍娘的美貌吸引住，也只敢悄悄偷看两眼，不敢有其他孟浪之举。 珍娘看完一楼的情况，便接着上了二楼。 二楼的书架只有两个，她绕过书架后，才发现里面竟是几个小隔间。 见珍娘眼中有些不解，书肆的掌柜连忙解释。 “小姐，这二楼都是些珍贵的孤本，所以数量不多，里面的小隔间都是供客人看书的。” 珍娘立刻就理解了，孤本古籍少之又少，能买得起的更是不多。 想必不少人来二楼，都是为了看书，或者借阅誊抄。 准备些小隔间方便客人抄书和休息，这想法也是不错的。 不过就是…… 珍娘蹙眉，“若是人人都来二楼誊抄孤本，咱们书铺又如何盈利呢？” 第115章 我是算命的 掌柜苦笑了一下，“这是老爷的安排，说是希望让所有爱好读书之人，都能有所受益。” 他只是个普通的生意人，不懂什么读书人的情怀，他只心疼银子。 珍娘恍然大悟，难怪她翻看书铺的账本收益，几乎都是赔钱的。 不过，她的心中隐隐有些自豪。 她爹，就是这么有格局！ 难怪能从一介普通的寒门秀才，走到如今的地位。 原来是做好事，还留名啊！ 珍娘将整间书铺细看了一遍，心中差不多盘算好了。 赚钱肯定是排在第一位的！ 但考虑到他爹的文人情怀，这书铺还得让普通的读书人都消费得起。还有店铺装修，书籍类型，盈利模式也要细细规划。 珍娘的脑子转的飞快，干脆找了把椅子坐下，让掌柜给她拿来笔墨，她飞快的在纸上写写画画。 喜鹊站在一旁，悄悄看了眼纸上的内容，只见一堆奇奇怪怪的图案，不知是何意。 罗文州将喜鹊安排到珍娘身边，是经过仔细筛选的。喜鹊不仅机灵懂事，而且还是个识字的！ 不过，识字的喜鹊却看不懂珍娘写下的文字。 她能看的懂才怪了！ 阿拉伯数字+中文简体+现代符号，换成谁都懵圈！ 珍娘不懵圈就行了！ 她奋笔疾书的写开店计划书，外加画设计草图，再抬头的时候，一个半时辰已经过去了。 眼看到了饭点，珍娘欣赏了一番自己的大作，颇为满意。 她将这几张纸收了起来，便准备出去吃饭。 谁知刚下楼几步，就见两名少女带着一群丫鬟仆从，浩浩荡荡正往二楼上来。 珍娘下意识让路给他们先行，谁知，这群人中为首绯衣少女经过珍娘身边之时，突然停住了脚步。 另一名清秀的绿衣少女和其他丫鬟仆从也跟着停了下来，一堆人便在楼梯上堵住了。 珍娘忍不住皱眉，看了那绯衣少女一眼，只见她头上戴了不少珠钗翠环，俱是价值不菲的样子。 少女的面容秀美略带些稚气，大约十五六岁的模样，这满头的首饰倒是显得有些俗气了。 再加上，绯衣少女神色间隐隐有些骄纵之气，一看就是个有钱有势、被娇宠过头的！ 珍娘不想徒生是非，便柔声道，“这位小姐，请您先行吧！” 她自问很有礼貌，毕竟现在这店铺是她的产业，这少女算是她的客人了，对客人谦让些是应该的。 谁知绯衣少女丝毫不领情，她不仅没有挪步，反而轻蔑地扫了珍娘一眼。 这一眼之后，少女的眼中隐隐有些嫉恨之色。 这女人，长得狐媚！ 这种带着不善意味的打量，令珍娘很是不喜，她秀眉微蹙，提醒道。 “这位小姐，楼梯狭窄，咱们堵在这里不太好。” 珍娘已经注意到，楼下有客人准备上来，却见一堆人堵在这儿，只能在一楼等着。 那绯衣少女双眼紧盯着珍娘，并没有让步的意思，楼下有个客人不耐烦，忍不住催促起来。 “雅玉，咱们让一让吧！” 与绯衣少女同行的清秀女子小声劝道。 这少女穿着一身简单的碧绿色云锦衣裳，发间只带了一支半旧的金镶玉簪子和一些细碎的珠花。 穿着打扮只比身后跟着的丫鬟略好一点，比起绯衣少女的豪横装扮，简直一个天一个地！ 绯衣少女并没有理会她，而是颐指气使的看着珍娘，那眼神似乎在看什么低贱之人似的。 “你是哪家的？”长得一副狐媚的贱人模样！ 珍娘立刻就不爽了！ 虽说这少女一看就是家里有矿，但是她爹罗文州也不是什么小角色，她还怕这官家小姐不成！ 之前的客气退让，不过是因为他们是客人罢了！ “这位小姐，你挡道了，让一让！” 珍娘收敛了微笑，脸上带着几分冷意，话语中也再没了之前的客气。 那绯衣少女似乎没想到珍娘会这么跟她说话，语气中带上了怒意，大声道。 “本小姐问你是什么人！你耳朵聋了！” 珍娘面无表情，“我是算命的，请问您算什么东西？” 绯衣少女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怒骂道。 “贱人！你敢骂我！你知道我什么身份吗？我让你吃不了兜着走！” 珍娘嗤笑一声，“也许你很了不起，但未必我看得起。麻烦你把脑浆摇匀了再跟我说话！” “你什么意思！？” 绯衣少女一时没反应过来，见旁边有几个书生在偷笑，她意识到珍娘又是在骂她。 她怒意更盛，抬起手就想扇珍娘的耳光，绿衣少女有心想拦住她，但根本拦不住。 谁知，绯衣少女这一巴掌还未打下去，就被珍娘牢牢抓住了她的手腕。 珍娘的力气虽然比不上燕云廷这种武艺高强之人，但是对付这种娇养的闺阁小姐，那是绰绰有余！ 见绯衣少女挣扎，还准备伸出另一只手来打人，珍娘索性将她两只手都抓住了，而后轻轻松松将她拽了下楼。 呸，让你挡道！ 绿衣少女和丫鬟仆从连忙跟着下了楼，其中一个身着红衣、面容有些刻薄的丫鬟还大声嚷嚷着。 “你个贱女人！竟然敢对我家小姐动手！我家小姐乃是承恩侯之女，皇后娘娘的亲侄女，你敢动一下试试！” 原来这绯衣少女名叫郑雅玉，乃是承恩侯郑瑜的嫡女，当今郑皇后正是承恩侯的亲姐姐。 而与郑雅玉同行的绿衣少女，名叫沐琪，是郑瑜妻妹的女儿，乃是郑雅玉的表姐。 刚刚说话的红衣丫鬟，名叫红缨，她此时脸上的嚣张之色，跟郑雅玉如出一辙。 珍娘心中不屑，果然，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不过，听红缨提到皇后娘娘的名号，珍娘的动作稍微顿一顿。 也不知对上皇后娘娘，她爹能不能扛得住。 不过看郑雅玉的神情，怕是已经将她恨极了，反正都杠上了，那还怂个屁！ 今日这事儿，即便闹到金銮殿上，她也是有理的一方。 皇后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总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就报复于她吧。 而且她现在是燕云廷的未婚妻，背靠着燕国公府，她的后台也很硬的好吧！ 真是越想底气越足！ 珍娘猛地甩开了郑雅玉的双手，她就这样在人群中央盈盈而立，眼中毫无一丝怯意。 第116章 二壮出手 珍娘语气冷冽，义正言辞。 “皇后娘娘的侄女就能无故打人吗？娘娘身为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竟然会有你这样嚣张跋扈的侄女，你还真是给娘娘丢脸！” 店里的客人都看到了事情发生的经过，对郑雅玉的蛮横无理早有微词。 不过看她家世背景不俗，不敢多事罢了！ 如今听珍娘说的有理有据，又见她长相美貌至极，自然偏心于她。 读书人骨子里多少有些不畏权贵的清高，于是众人纷纷附和珍娘，指责起郑雅玉和红缨来。 “你！” 郑雅玉还想争辩，却被沐琪拦了下来，“雅玉算了，咱们回府吧！” “表姐，你总拦着我做甚？我今日非要扇这贱人几耳光不可！” 郑雅玉满脸怒意，原本秀美的面容也有些扭曲。 她伸手将沐琪重重地推开，沐琪被推的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还好身后一个年轻书生及时扶住了她。 沐琪面色微红，站稳后连忙挪开了几步，向那书生微微行了一礼，“多谢公子。” 书生好心劝道，“姑娘还是站在一旁吧，别再去掺和了。” 沐琪面带忧色，她如今寄居在承恩侯府，一言一行都需谨慎思量。 不过，她见郑雅玉一脸不肯罢休的模样，最终还是没再上前劝说了。 表妹的脾性她了解，今日之事她也拦不住，只是莫要出大乱子才好。 郑雅玉指挥着，“你们去给我把这贱女人拿下！” 她的手下们听命，立刻将珍娘和喜鹊二人围了起来。 喜鹊第一次见这样的阵仗，有些胆怯的向珍娘身边靠了靠。 珍娘轻拍了下她的手，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 郑雅玉的目光紧盯着珍娘，似乎是要将她看穿一样。 这贱女人也不知道哪来那么大力气，看起来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那双手却像铁做的一般，她使劲挣扎都挣脱不了！ 不过，她有这么多手下跟随，难道还对付不了这个贱人！ 郑雅玉志得意满，似乎已经看见珍娘被她压着扇耳光的画面。 周围看热闹的人不禁为珍娘捏把汗，实在不忍这样美丽的女子当众受辱。 有一位胆大的书生大喊道，“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位小姐还是放过人家吧！” 有人先开了口，其他人也忍不住附和。 “对呀对呀，一点小事，何必闹得这么大！” “挺漂亮一小姑娘，怎么行为如此蛮横。” “皇后娘娘的侄女，也不能这么仗势欺人吧……” …… 郑雅玉气得要死，呵斥道。 “闭嘴！你们这些贱民，也配对本小姐指手画脚，看我承恩侯府不弄死你们！” 这一句恐吓起了作用，原本七嘴八舌伸张正义的众人也不敢说话了。 毕竟权贵势大，他们小老百姓得罪不起。 珍娘眼神轻蔑的扫了眼围住她的人。 对付这几个花架子，她还是很有把握的，不过她如今也是官家小姐了，哪能亲自干这种体力活。 更何况，她可不想当众暴露她的武功。 维持斯文柔弱的人设很重要！ 珍娘正了正色，朝门外喊了一声，“二壮过来！” 她也是有护卫的人，适当摆一摆官家小姐的款儿，还是很爽的。 郑雅玉的手下，听珍娘这一声大喊，怔愣了一下。 然后就见一个高大的壮汉扒拉开围观的人群，大步走了进来。 珍娘满意的点点头，二壮就是给人满满的安全感！ 她听安伯说过，二壮和他哥大壮，原本是江湖上有名的高手。 五年前兄弟俩被仇家追杀，重伤垂危，还好被她爹罗文州遇上，救了两人的性命。 后来兄弟俩决意退出江湖，还改名为大壮、二壮，死心塌地跟着她爹了。 她爹担心她和空空出意外，特意挑选了大壮、二壮来保护他们娘俩的安全。 大壮跟着空空去了郡王府，二壮则留在她身边护卫。 “你，你是什么人？” 二壮长得又高又壮，一身的腱子肉，给了郑雅玉极大的压迫感。 “罗府护卫，二壮。” 二壮一板一眼的回答。 郑雅玉扫了眼自己的手下，怒喝道，“没用的东西，给我打！” 手下们听命，立马将二壮围了起来。 二壮一张面瘫脸上，隐隐闪过一丝轻蔑。 这些人在他的眼里都是弱鸡！ 只见二壮一拳一个，很快郑雅玉的手下便哭嚎着躺了一地。 在场之人莫不震惊，这个叫“二壮”的护卫好厉害啊！ 喜鹊抱着珍娘的手臂，满眼的小星星，“小姐，没想到二壮平时闷不做声，关键时候这么能干！” 珍娘勾唇一笑，缓缓走到郑雅玉的面前。 “郑小姐，你还要教训我吗？” 郑雅玉终于有些怂了，色厉内荏道，“你，你想做什么？” 珍娘嗤笑一声，“怎么，堂堂承恩侯之女，怕了我不成？” 之前气焰这么嚣张，如今打不过了，就这副怂样子。 还真是高看了这郑雅玉！ 郑雅玉自知讨不着便宜，但又放不下面子就这样灰溜溜的离开，于是强行挽尊道。 “今日之事，本小姐就不跟你计较了，你告诉我你到底是哪家府上的？” 她就是再无脑，也看出来珍娘颇有来历。 再纠缠下去的话，吃亏的是她，倒不如问清楚对方的身份，以后再悄悄报复回去！ 郑雅玉的打算，珍娘自然看出来了，她也不怕报复。 即便她不说，承恩侯府的人随便打听一下，也能查到她的身份。 珍娘索性大方自报家门，“家父乃是太子詹事罗文州。” “哗……” 围观众人纷纷议论开了。 “没想到这姑娘是罗大人的千金呀！” “罗大人才德兼备，没想到他家闺女不仅貌美，也颇有胆识。” “传言罗大人的闺女容貌倾城，今日得见，果然如传言一般。” “听说罗府小姐要嫁入国公府了，应该就是这位小姐吧！” …… “你是……” 郑雅玉震惊不已。 之前二壮自报罗府护卫，她并没有注意。 此刻，她看向珍娘的目光，有愤怒、有惊讶，还隐隐带着一丝嫉恨！ 就是这个贱女人，抢了她的燕世子！ 沐琪得知珍娘的身份，也很是讶异。 随即暗道不好！ 罗文州乃是太子心腹，在朝中也是颇有威望，而且前两天还传出，罗府要和燕国公府结亲。 她表妹这下可是踢到铁板上了！ 第117章 激怒 他们承恩侯府虽有皇后撑腰，但在朝中并无实权。 燕国公府和罗府绑在一起，承恩侯府根本就不敢硬碰硬。 若是让承恩侯知道他们在外面招惹上燕罗两家，肯定会发怒斥责！ 思及此，沐琪连忙上前，向珍娘行了一礼。 “罗小姐，此次是我们不对，沐琪代表妹向您道歉了。” “表姐，你干嘛跟这个贱人道歉？” 郑雅玉当即反驳，在她看来，沐琪这种道歉行为就是给承恩侯府丢脸。 她只顾着发泄她的怒意和嫉恨，却完全没有想过，造成这样骑虎难下局面的人，是她自己！ 红缨悄悄拉了拉郑雅玉的衣袖，小声劝道，“小姐，算了吧！” 对方的家世背景并不比他们差，若是她家小姐跟对方真闹起来，导致两府敌对就不好了。 到时候他们侯爷肯定会发怒，侯爷舍不得罚小姐，定然会拿他们这些丫鬟仆从开刀！ 红缨跟着郑雅玉狐假虎威这么些年，多少有些小聪明，她凑到郑雅玉耳边，小声道。 “小姐，咱们既然已经知道这女人的身份，以后悄悄想法子对付就是……” 郑雅玉对沐琪不怎么尊重，但是却听得进红缨的劝说。 她也不是完全没脑子，只不过她对珍娘满怀嫉恨，还有放不下自己的面子罢了。 如今既然沐琪出面，她便没再说什么了。 沐琪见郑雅玉没再阻拦，心里松了口气，又向珍娘行了一礼。 “罗小姐大人大量，还请原谅我们。” 珍娘也不想在自家书铺再闹下去，真见了血，她这店还怎么开下去。 书铺，文雅之地！ 而且对方不仅是侯爵府，而且背靠皇后娘娘，她也不能太较真。 珍娘正想跟沐琪说算了，眼角却瞟见郑雅玉眼中的嫉恨和隐隐透出的杀意…… 她不懂为什么郑雅玉对她有这么大的恨意。 但她知道，即便今日她大度的放过郑雅玉，她事后也肯定会报复。 既如此，她便不能让郑雅玉就这么轻轻松松的离开。 珍娘走到她的面前，在离郑雅玉仅有十公分的距离停下。 “你，你干嘛？” 郑雅玉面露不解。 珍娘莞尔一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音量挑衅道。 “承恩侯府又如何，本小姐马上就要嫁入国公府了，以后还会成为国公夫人，你一个侯爵之女算什么东西！” 郑雅玉果然气红了眼，立刻就要冲上来打人。 “你个贱人！” 珍娘闪避开来，似乎被对方暴怒的样子吓到，柔柔弱弱道。 “郑小姐，我只是跟你说接受你们的道歉，你为何要如此……呜呜……” 珍娘一边委委屈屈说着，一边用手绢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她这副样子，更是气坏了郑雅玉。 “贱人！本小姐今日一定要打死你！” 只见郑雅玉面色通红，拿起架子上的花瓶，就要向珍娘砸过来，那眼神凶狠的似乎真打算杀人。 红缨大惊失色，连忙拦住了她，“小姐，不可啊！” 沐琪也抓住了郑雅玉抬起的手，劝道，“表妹，别再闹了！咱们回去吧！” 郑雅玉双眼通红，她十几年来第一次受这么大的委屈。 她最恨的一点是，她心心念念的燕世子，竟然要娶这个女人，她嫉妒的发疯！ 可是红缨和沐琪死死拖住了她，令她无法挣脱。 而此刻，她的仇人，却安稳的躲在那个名叫“二壮”的护卫身后。 郑雅玉就像一头发了疯的母老虎，周围众人见她的模样，忍不住指指点点。 她闹了一通，自知今日无论如何都收拾不了珍娘。 最后还是被红缨和沐琪，半拖半劝着离开了。 珍娘没有阻拦的意思，她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她就是要让所有人都看见，是承恩侯府的人不占理，还欺负人，他们罗府可是知书达理的好人家！ 如此即便承恩侯府想要报复，也不敢明着来，只要不牵扯到皇后，他们罗府稳操胜券！ 至于暗中报复，珍娘更加不惧。 她身边有二壮跟随，而且她自己也算武艺高强，再加上系统这个外挂，她根本不担心郑雅玉对她下黑手。 若是郑雅玉真敢私下报复，珍娘倒正好给她一顿教训！ 围在书铺门口看热闹的众人，见事情已经了结，便纷纷准备离开。 谁知，珍娘却走到门口，叫住了大家，“诸位请留步！” 众人不解的看向她。 珍娘先向众人盈盈一拜，而后启唇道。 “今日我与承恩侯府小姐发生争端，还多亏了诸位仗义直言，在此谢过诸位了。” 见如此貌美的官家小姐，对自己行礼道谢，众人纷纷推辞。 “罗小姐客气了，咱们也就是说句公道话罢了！” “不愧是罗大人的闺女，就是知书达理，比那个郑小姐强太多了。” “就是就是，小事而已，罗小姐无需客气！” …… 珍娘浅浅一笑，这一笑令众人无不感到惊艳。 罗小姐真是人美心善呀！ 之前那些说罗小姐放荡不洁的市井流言，肯定都是诽谤！ “趁着今日，我还有件事情想跟诸位宣布。” 见众人都认真听着，珍娘接着道。 “诸位应该知道，这间书铺乃是我罗府的产业。过些日子我会将书铺重新装修营业，届时欢迎诸位前来光顾。” 一般这种情况，大家都会客套的说句，会来会来。 珍娘听到众人的回复也确实如此，不过她的本意并不只是这样。 现在，正是她将她的新华书肆宣传出去的好机会！ 珍娘在脑中稍微组织了一下语言，便再次开口道。 “不知在场诸位，是否有人看过或者听说过《齐天大圣》和《石头记》这两本书？” 珍娘没想到，她这一句问话，引得大家议论纷纷。 在场多是读书人，基本上都听说过这两本神作，甚至有几个家里富裕的，还买过原书。 “《石头记》可谓是旷世奇书，也不知何时才能看到完整版本，哎！” “我儿子特别喜欢大圣，天天催着我买下一册，可是听说新的一册还没出来呢，可急死人了！” “谁不急呀，听说这两本书只有苏城的新华书肆有得卖，咱们还得去苏城才能抢到原书。” “去了也抢不到，听说每册才出售五百本，我能看到摘抄本就知足了！” …… 第118章 公主府的请帖 听了大家的议论，珍娘很是满意。 她爹说的果然没错，她出的这两本书，在京城也是名气不小。 珍娘趁热打铁跟众人宣布，“不瞒诸位，苏城的新华书肆正是我开的。” “什么？新华书肆是罗小姐开的？！” “这是真的吗？别开玩笑啊！” “难道《齐天大圣》和《石头记》是罗小姐所写？” “不可能吧，哪有闺阁女子能写出这样的奇书！” …… 众人七嘴八舌的询问，场面有些喧闹起来。 珍娘抬了抬手示意，见现场安静了一些，这才朗声回答。 “《齐天大圣》和《石头记》是两位不愿透露姓名的大才子所写，新华书肆只是代为出售而已。” “过些日子，我会在此开一家新华书肆，书肆开张之日，会出售《齐天大圣》和《石头记》各一千本，届时请诸位务必光临！” 珍娘这一番话说下来，众人又惊又喜。 “天呐！这是真的吗？” “一千本！咱们早点来排队，能买到原书吗？” “对对对，我得回去跟我爹说一声，还有我的同窗好友，他们肯定高兴坏了。” “罗小姐，新华书肆开业那日，可一定要通知大家伙呀！” …… 珍娘微笑着一一回复众人的问题，心中乐开了花。 看来与郑雅玉的这场争端也不是没有好处，倒是给了她宣传书肆的机会！ 很快在罗记书铺发生的事情，就在众人的口口相传，和有心之人的推波助澜之下，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 一部分人关注的是承恩侯府和罗府是否会因此敌对，但更多读书人在意的是，京城终于也要有新华书肆了！ 不少文人书生奔走相告，就是苏太傅这等文学泰斗，也悄悄来找罗文州询问过此事。 至于珍娘，她这几天收到了一堆的请帖。 都是邀请她参加诗会、赏花会之类的帖子。 珍娘觉得有些好笑，她都进京一个多月了，也不见哪家夫人小姐跟她亲近。 之前的宴会上，那些人对她爱搭不理，还抱团蛐蛐她。 如今，她和燕云廷的婚事已定，还有她新华书肆老板的身份传扬开来。 这些贵族世家就纷纷给她送帖子了，也不知是想借她的身份跟国公府攀关系呢，还是想从她手里提前买到那两本奇书。 人性从来都是如此，你的价值越大，愿意接近你、捧着你的人就越多！ 珍娘并不觉得这种前倨后恭的行为，有什么错处。 倒是喜鹊有些看不惯，翘着嘴道，“小姐，我看这些送帖子的人家都是趋炎附势的小人，咱们不要搭理他们！” “喜鹊不错呀，你还知道“趋炎附势”这个词！” 珍娘笑着打趣，而后摇了摇头，“别的人家就算了，公主殿下办的诗会，咱们不得不去。” 说着，她从桌上拿起一张精美的鎏金帖子。 她看着帖子上落款的萧元清三个字，心中一动。 昭华公主…… 五月十八，天气和煦。 正是昭华公主萧元清举办诗会的日子。 珍娘带着喜鹊和二壮前来赴宴，结果罗府的马车还未到公主府门口，就已经堵上了。 喜鹊探头看了看车外，就见公主府门口停了数辆马车，都还在等着进去。 “小姐，看样子咱们得在这多等会儿了。” 珍娘没有接话，微眯着眼睛假寐。 要不是公主的诗会不好推拒，她真的一点都不想参加，一大早起床太为难人了！ 正所谓宴无好宴！ 就她参加过的几次宴会来看，每次都能出意外，这意外的概率实在太高了！ 而且这个昭华公主，跟她也算有些渊源。 特意给她送帖子，总感觉是心怀不轨，她还得费心思防着点。 珍娘这几日打听了一下萧元清的情况。 这才得知，原来景帝当年赐婚不成，便将新科探花招给萧元清做了驸马。 探花郎名叫文隽，乃是清流世家文家家主的嫡次子，与萧元清也算相配。 景帝极为疼爱这个女儿，还为她在宫外建了一座精致奢华的公主府。 据去过公主府的人士透露，萧元清的府邸比皇宫也不遑多让，这也更说明了她在景帝心目中的地位。 萧元清颇有才学，驸马文隽也是才貌双全。 公主府建成后，萧元清便每隔三个月在府中举办诗会。 邀请的宾客不拘家世，名门世家有之，寒门学子也有之。 只要是才学出众之人，都有来公主府参加诗会的机会。 也曾有不少原本寂寂无名的读书人，在诗会上大放异彩，声名鹊起。 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曾有一位寒门才子被萧元清看中，萧元清将他举荐给了景帝，如今那位才子已经成了景帝身边的红人。 正因此，萧元清贤德的才女之名，就这样传了开来。 不论是为名、还是为利，萧元清的诗会都是天下读书人梦寐以求加入的。 珍娘在脑中捋了捋关于萧元清的事迹，觉得此人要么就是真的贤德有才，要么就是心机极为深沉。 不论是哪一种，反正她早做防备总归是没错的！ 等了差不多半炷香的时间，前面的宾客差不多都进了门。 一个管家模样的男子走到罗府马车前迎接，珍娘被喜鹊搀扶着下了车，就见府门口还有不少人候着。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亮，眼前的女子装扮的清雅大方，但骨子里却带着几分妩媚之色。 她肌肤胜雪，目若秋水，一头青丝如瀑，发髻上插着两根玉簪，簪子上雕刻着小巧的花纹。 她的发饰虽然简单，却更显得出她的姿容出众，浑然天成。 她身着一身素净的月白色织锦长裙，一袭浅紫色的轻纱披帛搭在手臂上，如烟如雾，飘逸若仙。 公主府的管家呆立了片刻，才道，“罗小姐久等了，请随小人入府吧。” 各府的马车上都有自家的标记，作为公主府的管家，迎来送往的都是世家贵族，他自然对各府标记烂熟于心。 因此他虽是第一次见珍娘，但也能立即反应过来对方的身份。 珍娘浅笑着点点头，便带上喜鹊跟随管家进了府门。 二壮身为护卫，不便入公主府，珍娘便让他在马车上等着。 第119章 赴宴 管家领着珍娘进府之后，便止住了脚步，外面还有不少宾客等着他迎接。 接替管家领路的是一个面容秀丽、瓜子脸的丫鬟。 公主府占地面积极大，珍娘跟在丫鬟身后走了大约快一炷香的时间，才抵达诗会的地点。 文人多是喜欢清雅之地，萧元清办诗会的地方，正是公主府后方的一处优美之地。 公主府之所以其他公侯府邸要大上两倍，正是因为后院与一汪湖泊相连。 这片湖泊三面环山，萧元清正好命人在另外一面修了围墙，将整片湖泊划入了公主府的范围。 此湖，被萧元清命名为“镜湖”。 已是初夏时节，温暖的阳光撒在湖面上泛起波光粼粼，倒真像是一面镜子似的。 镜湖两岸种了不少树木和花卉，虽说珍娘并不都认识，但听领路丫鬟的介绍，都是些极为名贵的品种。 镜湖西岸就是举办诗会的位置，珍娘定睛一看，只见那边建了不少屋舍亭台。 靠近湖边的亭子里，已经坐了不少的人。 瓜子脸的丫鬟将珍娘带到亭子边，便行了一礼离开了。 珍娘稍稍拎起裙子往亭子里走去，只见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贵族女子。 珍娘虽不认识这些小姐，但还是礼貌的行了一礼，而后才找地方坐。 亭子里只剩下两个位置了，一个居中，一个在最左边，珍娘果断在最左边的席位上坐下。 一般来说，居中的位置通常都是主人家，或者身份地位最高的人才能坐的。 很明显，那个位置是留给萧元清的，她可不敢跟公主抢c位。 珍娘的容貌自然引起在场女子的关注，一个身着翠绿色衣裳的圆脸少女凑到了她的身边。 “这位姐姐真是美丽，为何媛儿以前从未见过？” 这位自称媛儿的少女，乃是吏部尚书曲林之女，名唤曲媛。 珍娘侧目看去，只见这少女面容娇俏可爱，看起来很是亲和，于是笑着回答。 “我叫罗珍娘，家父乃是太子詹事罗文州。” 曲媛眼神一亮，伸手拉住了珍娘的手，欣喜道，“原来你就是罗先生的女儿呀！” 珍娘被她的热情弄得有些懵，曲媛这才意识到，她还未作自我介绍，于是连忙道。 “家父乃是吏部尚书曲林，我名叫曲媛，罗姐姐叫我媛儿就行了。” 曲媛才刚满十五岁，脸上还带着稚气。 珍娘虽然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但明显比曲媛年纪大。 曲媛开口便称呼她为姐姐，也不是没有道理。 珍娘对曲媛的印象还不错，而且她记得曹慧就是嫁给了曲尚书的儿子，那曲媛便是曹慧的小姑子了。 这么说起来，她和曲媛之间，还算沾了点亲戚关系。 珍娘于是笑着道，“原来是曲小姐，那我以后便称呼你媛儿吧。” 曲媛显然是个社牛，凑在珍娘身旁叽叽喳喳起来，珍娘笑看着她，似乎看到了几年前的燕芷柔一般。 两人聊了一会儿之后，曲媛突然轻拍了一下额头。 “罗姐姐第一次参加诗会，其他人应该都还不认识吧，我给你介绍介绍！” 说着也不等珍娘说话，便拉起她来到两名少女的面前。 珍娘稍稍打量了一下，这两名少女大约都是十六七岁，比曲媛稍微大一点点。 “这位蓝衣裳的姐姐，是祭酒大人之女，名唤孟古青。” “这位粉衣裳的姐姐，是季翰林的妹妹，名唤季梦。” “他俩都是我的好朋友。” 曲媛拍了拍小胸脯，很是骄傲的样子，令孟古青和季梦都忍俊不禁。 接着曲媛又跟两人介绍珍娘，“这位漂亮姐姐是太子詹事罗大人的女儿，名叫珍娘。” 话毕，孟古青、季梦、珍娘三人互相见了礼。 孟古青和季梦都是出身清流世家，不过孟古青气质有些清冷，季梦则更为亲和健谈一些。 她笑着上前拉住了珍娘的手，亲切道，“珍娘，听说你马上就要嫁入燕国公府了，以后咱们两可就是亲戚了。” 通常别人这么说话，会给人一种在攀关系的感觉。 但是季梦的眼神很是真诚，并不会令人有此联想。 珍娘只是因她的话语，有些困惑。 季府，姻亲？ 莫不是…… “季小姐的兄长可是叫季诚？”珍娘询问道。 见季梦笑着点点头，珍娘也有些欢喜。 五年前，国公府的表小姐柳嫣然嫁给了身为翰林的季诚，也不知过得如何了。 珍娘想起她和燕云廷当时因为柳嫣然的婚礼，忙的晕头转向。 后来林清寒使了毒计，差点害得她身败名裂，前尘种种，还真是令人唏嘘！ 正当珍娘跟曲媛几人聊的正欢之时，却见两个身形高挑的少女往这边走来。 曲媛面色有些不好看，“你们两来这干嘛？” 珍娘听出她语气中的防备和不喜，下意识打量了一番面前这两人。 这两名少女是一对姐妹花，身形容貌都极为相似，看起来应该是双胞胎。 他们的容貌虽然比不上珍娘，但也很是拔尖了。 瓜子脸，大眼睛，小翘鼻，若是忽略掉眼神中的一丝刻薄，可以算是大美人了。 “怎么，来了新的姐妹，我们就不能来认识认识了！” 左边的少女开口道，语气中带着阴阳怪气。 曲媛看起来跟他们二人似乎有些过节，气呼呼的就冲了上去。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的什么算盘，给我走开点！” 季梦见珍娘一头雾水，于是趁机跟她介绍，“这两人是贵妃娘娘的侄女，分别叫做穆娉、穆婷。” 至于到底哪个是穆娉，哪个是穆婷，季梦也分不太清楚。 之前的宴会上，曲媛被穆家姐妹两使绊子闹了大笑话，于是双方便结下了梁子。 总之这姐妹两都不是善茬，季梦的哥哥只是个小小的翰林，她向来不去招惹这两人。 珍娘听了季梦的述说，心里忍不住吐槽起来。 怎么皇后、贵妃的侄女，一个个都是这副德行！ 珍娘对这种人向来是能躲则躲，但眼看着曲媛和穆家姐妹已经从打嘴仗，快要升级到动起手来。 她担心曲媛吃亏，连忙起身来到三人中间，将他们双方隔了开来。 “一点小事而已，何必大动干戈，我看公主殿下应该马上就要来了，被她看见你们起争执，那可不太好！” 第120章 昭华公主 原本穆家姐妹对珍娘的劝阻不屑一顾，毕竟二打一，他们稳占上风。 但是听她提到昭华公主，二人犹豫一瞬，还是停下了动作。 曲媛向亭子外看去，果然见一群人浩浩荡荡往这边而来，为首之人穿着华贵的宫装，明显就是昭华公主！ 亭子里的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连忙起身。 萧元清只带了一个丫鬟进来，其余人被留在的亭子外面。 众人纷纷行礼，珍娘站在靠后的位置，稍稍弯了弯膝盖，然后就听见一个柔和的声音传来。 “大家不必多礼，都回座吧！” 见众人都起身了，珍娘也跟着抬起头来，这才看清萧元清的模样。 她的五官不算出众，但气质颇为清雅，再加上她出身高贵，身上自带着几分雍容之气。 萧元清并没有立刻在中间的位置坐下，而是貌似随意扫了一圈，询问道。 “听说罗先生的千金已经到了，不知道是哪一位？” 朝中姓罗的大人有几个，但是能有资格被萧元清称呼为先生的，只有一个罗文州。 亭子里的贵女们，下意识向站在角落里的珍娘看去。 他们虽然没有像曲媛一般直接去找珍娘说话，但一直有注意珍娘几人这边，自然也都得知了她的身份。 珍娘见众人的目光都在自己的身上，只能从角落里走了出来，停在萧元清的面前，微笑着道。 “昭华公主安，小女正是罗珍娘。” 萧元清的眼中飞快的闪过一丝惊艳之色。 难怪…… 她的心中仍有一丝苦涩之感，但又很快收敛起情绪，拉起珍娘的手，貌似亲切道。 “都说罗先生的千金乃是绝色之姿，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倒是将咱们这一群姐妹都比下去了呢！” 珍娘心里一个“咯噔”。 来了来了，拉仇恨的来了！ 她就知道，宴无好宴！ 珍娘看了眼四周，果然有几个贵女看她的眼神有些不善，特别是穆家姐妹二人，眼里都在向她甩刀子了。 “公主过誉了，珍娘蒲柳之姿哪里能跟在场的姐妹们相提并论。” 珍娘这话说的客气，其他贵女们的脸色稍微好看了一些，但眼中还是有些忌惮。 曲媛适时走到珍娘的身边，略带稚气的道，“在座的姐姐们都好看，不过最好看的还是公主姐姐！” 萧元清忍不住“扑哧”一笑，伸手在曲媛的额头上点了一下，“就你会说话！” 曲媛却抱着萧元清的胳膊撒起娇来，“公主姐姐，媛儿说的可都是实话……” 曲媛的父亲曲林，乃是景帝的心腹之人，曲媛和萧元清的关系很是不错。 在场也只有她，敢这样随意的跟萧元清说话，即便是背靠着贵妃的穆家姐妹，在萧元清的面前也都是规规矩矩的。 曲媛这一通插科打诨，倒是让现场的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其他人也不再将注意力都放在珍娘的身上了，珍娘松了口气，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就见曲媛靠在萧元清身旁，偷偷跟她眨了眨眼。 珍娘忍不住勾唇一笑，一开始她对曲媛便有好感，如今倒是更喜爱了几分。 曲媛看起来咋咋呼呼，其实是个很细心、很有灵气的姑娘。 贵女们簇拥着萧元清聊了一会儿，就见一个小厮飞快的往这边走来。 萧元清的一双丹凤眼微微眯了起来。 这不是驸马身边的重阳吗，他不是应该跟着驸马在男宾那边伺候吗，怎么过来这边了？ 重阳在亭子外站着，躬身说道。 “公主殿下，男宾那边正欲比赛作诗，驸马让小的过来请殿下和各位小姐，过去品鉴一二。” 亭子里的贵女们不禁有些意动，正是青春萌动的年华，自然对所谓的年轻才子有些向往。 萧元清微微一笑，看大家的神情便有了打算，于是起身道。 “既如此，咱们就一块过去吧，也不知这次诗会是哪位才子拔得头筹，正好咱们去做个见证！” 说着便移步向外面走去，亭子里的其他人自然也都跟了上去。 男宾这边的人数比女眷多得多，他们吟诗论道的地方也不是小小的亭子，而是靠近镜湖的一片平坦开阔的草地。 草地一边是波光粼粼的湖面，另一边背靠青山，鸟语花香。 不得不说，确实极为雅致！ 草地的东边是一排廊檐，来参加诗会的才子们都聚集在廊檐之下。 坐在主位上，面容白净俊秀，一派风雅之姿的年轻男子，正是萧元清的驸马——文隽。 萧元清带着一群贵女过来，立马吸引住了年轻才子们的注意。 珍娘走在靠后的位置，微微低着头，尽量保持低调。 文隽见萧元清过来，立马迎了上去，“元清，你们来了。” 说着便示意丫鬟将贵女们带到廊檐的另一侧坐下，文隽则牵着萧元清的手，在中间的位置坐下，正好隔开男女宾客。 珍娘和曲媛坐在一起，离萧元清的位置隔了三张椅子，视野还算不错。 只见草地上已经摆了几十张桌案，每张桌案上都配备了文房四宝，年轻才子们纷纷来到草地，挑了位置坐下。 珍娘突然有种监考的感觉，倒有几分新奇。 所谓诗会，不过就是给这些读书人展示才华的地方。 规则很简单，由文隽出题，才子们依据题目作诗、或作文章都可，时限一炷香时间。 诗文做出来之后，再交给在场之人投票评判。 珍娘突然觉得有些压力山大，她爹有才不代表她也有才，就她这样还能给人评判诗文？ 她扫了眼周围的贵女们，发现大家都是一副满怀期待的模样，她忍不住跟曲媛嘀咕。 “媛儿，大家的诗文水平都很好吗？” 一个个都这么自信的样子，显得就她一个人怂。 曲媛笑着道，“那当然了，能被公主姐姐邀请的，都是饱腹诗书的才女。” 珍娘有些怀疑的看了看曲媛，她，看起来不太像才女吧？ 坐在旁边座位的季梦听到了他们的对话，忍不住偷笑。 “媛儿的才学可非比寻常，珍娘你可得睁大眼睛看仔细咯！” 曲媛装着生气的模样，“好呀，梦梦，你这是在取笑我！”说着两人便闹了起来。 珍娘悄悄挪到孟古青的身边，询问，“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真的要我们来评定吗？” 第121章 魁首寒澈 孟古青拿起帕子，掩着面轻笑了几声，这才开口道。 “自然不是，我们只是来凑个热闹罢了。真正的评判之人，我猜此刻正坐在对面的小楼里。” 珍娘顺着孟古青所指的方向看去，对面半山腰的位置果然有一座精致的二层小楼。 只是因为有树木遮挡，看不真切里面是否有人。 珍娘一脸迷糊的回了座位，就听前面草地上，一个小厮大声道。 “时间到，请诸位停笔！” 趁着小厮收集诗文纸张之时，曲媛小声跟珍娘介绍在场的众人。 曲媛作为吏部尚书之女，又是萧元清的闺中密友，来公主府参加过许多次诗会了，对大部分才子都很是熟悉。 珍娘听了她的介绍，才知晓原来场上一半是贵族世家子弟，另有一半则是寒门学子。 其中两人据说名气不小，一个是孟古青的哥哥，国子监祭酒孟怀远之子，孟行。 孟行满腹经纶，才不过二十二岁，就已经考中了举人。 另一位乃是汾阳王的弟弟，宁云。 宁云文采斐然，刚刚弱冠之年，就已经出了好几本诗集。 他的诗集，不仅读书人和闺阁女子争相抢购，据说，就连世家大儒都颇为赞许。 如今孟行和宁云同场比赛，不知谁更胜一筹。 为以示公正，收上来的诗文都被重新誊写之后，才送到在场贵女的手中。 贵女们收到诗文，都在认真的翻看。 珍娘却注意到，原本跟在萧元清身边的丫鬟，正捧着一叠誊写下来的诗文纸，往对面的小楼而去。 看来孟古青猜的没错，真正的评判之人正在小楼里。 半山腰的雕花小楼里，此时正坐着两位老者和一个年轻的公子。 那年轻公子一边品茶一边扇着扇子，很是惬意的模样。 此人，正是汾阳王宁昭！ 坐在宁昭对面的两位老者，一人清瘦，一人微胖。 那清瘦的老者，气质尤为清隽，他便是国子监祭酒——孟怀仁。 而他身边的微胖老者也是当世大儒，此人正是白鹿书院的院长——孔渊。 此时萧元清的丫鬟已经将诗文都送了过来，三人拿起纸张细看起来。 片刻后，孔渊的赞叹声传来。 “这首诗倒是写的极为风雅，若老夫猜的没错的话，这应该是王爷的弟弟所写。” 说着将手中的纸张递给宁昭，宁昭漫不经心的接过来扫了一眼，有些嫌弃道。 “宁云的诗还是浮躁了些。” 说着，便将纸张交给了孟怀仁。 孟怀仁早就好奇了，立刻拿起来细看，而后较为中肯的点评道。 “文采出众，但欠缺一点感情。” 孔渊笑着接话，“宁小公子才刚弱冠之年，能写出这样的诗文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说完，看了宁昭一眼。 宁昭并没有表态，而是拿起另外两份文章递到二人手中。 “本王倒觉得这两篇文章写的更好一些，二位不妨看看。” 听宁昭这么说，孟怀仁忍不住凑到孔渊身边，两人细看起来。 片刻后，孟怀仁抚着胡须感慨道。 “一篇重在平实、一篇重在意蕴，这么短的时间能写出这样的文章，实属不易，也不知分别是哪家公子所做？” 孔渊也是连连赞叹，“看来，今日的诗会怕是又有人要一鸣惊人了！” 廊檐下的贵女们，此时已经开始投票了。 投票规则是，每个人最多投三票，在喜欢的诗文下用红色的墨水打一个圆圈，便代表一票。 珍娘见大家纷纷动起手来，她也从几十份诗文里，挑了两篇她能理解的诗文打了圈。 很快投票结束，贵女们手上的诗文稿纸都被收了回去，大约过了一刻钟的时间，便有了结果。 重阳拿着投票结果来到众人面前宣布，“今日的票数最高的三位公子和票数分别如下。” “宁云公子，得十七票。” “孟行公子，得二十票。” “寒澈公子，得二十二票。” “哗……” 这得票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中，但又在意料之外。 意料之中的是，宁云和孟行果然进入了前三甲。 意外的是，票数最高的人，竟然是一个从未听过的名字。 曲媛凑到季梦的身边好奇的问道，“梦梦，你知道寒澈是谁吗？居然打败了孟行哥哥。” 季梦摇了摇头，她原本也以为，孟行应该可以夺冠的。 “古青，你认识此人吗？” 孟古青思索的片刻才道，“好像听我哥哥提过这个名字，我也记不清楚了。” 而此时，场上的才子们纷纷围着孟行、宁云二人恭贺。 毕竟他们出身不俗，大家都有意入仕，自然会趁机结交一番。 至于得票最高的寒澈，却众人被冷落在一旁。 珍娘向站在角落的年轻男子看去，只见他面容白净清俊，身形修长挺拔，看上去大约十七八岁的样子。 身穿一件洗的发白的青色长袍，袖口处似乎还有些磨损。 珍娘叹了口气，看来这名叫寒澈的书生，家里条件应该不太好。 但愿此次诗会后，能有个好前程。 孟行从人群中走了出来，三两步来到寒澈的面前，眼中满是笑意。 “寒老弟，恭喜啊！” 他的眼神很是真诚，并没有一丝嫉妒之意。 寒澈回之以微笑，原本有些清冷的面容，瞬间犹如冬雪初融，温暖了许多。 “孟兄客气了。” 宁云见这两人相谈甚欢的模样，也走了过来。 “原来你就是寒澈，你的文章我看过，也不怎么样嘛！” 宁云的眼中有些不服气，输给孟行也就罢了，毕竟他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 输给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寒门学子，他可就不乐意了。 寒澈的文章他刚刚看了，确实不错，但是宁云还是忍不住想来贬损他几句。 孟行与寒澈私交不错，忍不住替他说话。 “宁云，你怎可如此说话。咱们得诗文都是誊抄之后再投票，必然是公正的。而且我也看了寒澈的文章，确实上佳，我孟行自愧不如。” 宁云撇了撇嘴，“孟行你是怎么了，居然为这样一个穷书呆子说话。” 孟行还想争辩，就听寒澈的声音如同清泉般在耳边响起。 “若是宁公子不服，咱们可以重新比试。” 第122章 孟祭酒的邀请 寒澈此话一出，现场安静了一瞬。 随即就听见几声清脆的鼓掌声，一个懒洋洋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这位公子说的不错，宁云，我看你是越活越回去了。” 众人回头望去，就见三名男子缓缓向这边走来。 为首之人俊秀绝伦，一把折扇摇的极为风骚，来者正是宁昭。 他身后的两位老者，便是孟怀仁和孔渊。 曲媛见宁昭出现，表情有些一言难尽，珍娘看她的样子，突然就想起关于宁昭的八卦来。 难道，宁昭真的是gay吗？ 在场的才子们见宁昭过来，俱是有些尴尬的模样。 尤其是那些自觉长得不错的，更是恨不得拿袖子将脸遮住。 宁昭的白眼差点翻到了天灵盖。 别说爷不好男色，就是真好男色，也看不上你们这些歪瓜裂枣！ 宁昭重重的摇了两下扇子，走到孟行和寒澈的面前。 “原来刚刚那两篇文章，是你们二人作的呀！” 而后，他的目光向孟怀仁扫了去，“祭酒大人，你家大公子果然才高八斗，看来明年春闱很有机会呀！” 孟怀仁心中很是熨帖，但面上还是谦虚道，“王爷过誉了，犬子还需多加历练。” 宁昭不置可否，他此时饶有兴致的打量起寒澈来。 “寒澈，本王听说过你。” 他这一句话，立刻勾起了在场之人的兴趣。 毕竟，大部分人也是今日才听闻“寒澈”这个名字。 寒澈不卑不亢，向宁昭行了一礼，“小生寒澈，拜见汾阳王。” 汾阳王宁昭，在京城可是大大的有名。 寒澈聪慧过人，从刚刚几人的对话中，已经猜出了他的身份。 宁昭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寒澈，十八岁，去岁秋闱，北郡雍城的解元。本王说的没错吧？” 寒澈一直平静无波的神情，有了一丝波动，但还是举止有度的微笑道。 “没想到王爷对小生如此了解，确实，小生就是北郡的解元。” 寒澈话音刚落，在场之人无不哗然！ 解元乃是乡试之魁首，每个省郡都有解元，这倒也不算多么惊人。 但是，寒澈现在才十八岁呀！ 也就是说，他夺得解元之位时，才只有十七岁。 大梁朝的科举制度极为严苛，不少读书人考到四十多岁，还只是个秀才罢了。 而寒澈十七岁时，就能考中举人，而且还是排名第一的解元。 这如何不让人感叹一句，天才啊！ 孟行看着虽然一身粗布衣裳，但却卓然而立，气度天成的寒澈。 眼中有钦佩、也有苦涩。 他父亲是国子监祭酒，当世之大儒。 他自诩为天之骄子，二十二岁就考中举人，光耀门楣。 若不是遇上寒澈这样的变态，他或许还会骄傲自满起来。 但是认识寒澈之后，他每天都在饱受打击中度过，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呐！ 孟怀仁斜睨了自家儿子一眼，见他目光清正，并没有嫉妒之色，倒是有些欣慰。 他走到寒澈的面前，原本布满皱纹的脸上，笑的像是一朵菊花绽放。 “寒公子如今是在哪家书院学习？可是准备明年参加春闱？” 寒澈并不知孟怀仁的身份，但他见其他人对他很是尊敬，猜到对方身份不低。 他礼貌的向孟怀仁行了一礼，才道，“小生家中拮据，未能去书院就读，平日里自己在家看书罢了。” 众人听罢，有些面面相觑。 好家伙，自己在家自学都能考出个解元来，他们这些花了大价钱请夫子、上书院的算个什么事儿呀！ 珍娘忍不住联想到现代那些鸡娃的家长们，莫名有些想笑。 看来真正的天才，主要还是靠自身的努力和天赋。 资质不够的，使劲砸钱也不见得能砸出什么成绩来！ 孟怀仁眼神微亮，“这个月国子监倒是还有两个入学名额，不知寒公子有没有兴趣进国子监就读？” 他对这个寒澈很是欣赏，之前观他的文章，就觉得此人才学不凡，更可贵是认知深刻，文章不浮于表面。 一点都不像其他人的诗文那般，看似花团锦簇，实际上毫无内容。 原本他猜想，能做出这样文章的人，应该年纪不小了，不然也不会有如此深刻的见解。 没想到，寒澈竟然如此年轻！ 这样的天才少年，他怎么能忍得住不收归门下！ 孟怀仁抚了抚胡须，似乎已经能看到，明年春闱状元出自自己门下的场景了。 真是想想都觉得开心！ 像孟怀仁和孔渊这样的大儒，自己的成就已经算是达到顶峰，很难再有突破。 但若是能教出几个惊才绝艳的徒弟，那才能算得上是此生无憾！ 其他人纷纷将羡慕的目光投向寒澈，那可是国子监呀！ 多少文豪、大儒汇集的地方，要是能进国子监，高低也能考个举人。 像孟行、寒澈这种本就已经在乡试中名次靠前的举人，若是再去国子监进修一番，明年春闱进士，基本上是十拿九稳了。 孟行见寒澈迟迟不说话，这才反应过来，凑到他耳边小声道。 “这是我爹，国子监祭酒，你快答应他吧！” 孟行对寒澈家的情况有些了解，知道这对于他来说是一个好机会，于是急忙劝说。 寒澈眼神微亮，他猜到孟怀远应该是个大儒，但还真没想到对方竟然是祭酒大人。 当即对着孟怀远行了一个大礼，“小生愿意，多谢祭酒大人！” 孟怀远笑着抚了抚胡须，很是满意道，“以后就得改口称老夫为先生了。” 萧元清和文隽携手走了过来，见这场面，萧元清笑着开口道。 “恭喜祭酒大人又得一位高徒！” 孟怀远笑呵呵道，“还多亏了公主殿下的诗会，才能让老夫觅得良才。” 正当众人一团和气之时，宁云却突然开口道。 “不是说要再比试一场吗？怎么，不比了？” 宁云原本对寒澈就有些看不惯，别人都来巴结吹捧他，只有寒澈呆头呆脑的站在一旁。 寒澈不仅诗文压了他一头，竟然还好运的得了孟祭酒的青睐，让他如何能不嫉妒！ 一个穷乡僻壤的穷小子罢了，也配进国子监！ 宁云这话一出，场面瞬间有些尴尬。 宁昭眼中划过一丝冷意，蠢货，就知道给自己丢人！ 第123章 管她的，此战不能输! 宁昭很是骚包的摇起扇子，走到众人中间，“不是说诗会吗，不如大家再多做几首诗交流交流。” 他都这样说了，萧元清等人自然点头同意。 其他的才子们更是摩拳擦掌，等着大展身手。 之前不知道孟怀远等人也在，现在他们知道了，可都铆足了劲想要好好表现一番。 总不能，只有寒澈一个人出风头吧！ 孟祭酒可是说了，国子监还有两个入学名额。 如今一个给了寒澈，剩下的一个名额总要争一争的吧！ 萧元清笑着看向宁昭，“既然是汾阳王提的建议，不如就由你来出题吧！” 孟怀远等人自然没有意见。 宁昭微微点头，走到了众人中间，思索片刻后，开口道。 “此时已是初夏，就请诸位以“荷”为题，作一首诗吧，时限半炷香。” 众人听罢，纷纷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构思起来。 萧元清示意丫鬟重新点上香，便带着宁昭几人到廊檐下就座。 宁昭摇着扇子走进来，第一眼就瞧见了窝在人堆里的珍娘，于是悄悄给她使了个眼色。 珍娘也回了他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曲媛偷偷瞧了宁昭一眼，有些遗憾的模样。 “哎，汾阳王如此俊美的男子，竟然是个断袖，太可惜了，京城两大美男都没戏了！” 珍娘听曲媛感慨，一开始还觉得有些好笑，而后，笑容就逐渐尴尬起来。 京城两大美男，估计，好像，大概，她就占了一个吧…… 还是低调点好，她都隐隐感觉到背后中刀子了！ 场上的才子们聚精会神的思考的如何下笔，廊檐下围观的众人也很是安静。 突然，这份安静就被一个略有些尖细的声音打破，只见穆婷突然站起身，说道。 “公主殿下，我等既然来参加诗会，是否也能一同下场比试？光这么看着，实在是有些无聊。” 穆婷这话，倒是引起不少贵女的附和。 那些自诩才女的名门闺秀，多的是想要借此机会，一展才名。 于是立即就有人附和，“穆姐姐说的不错，不如在场的姐妹都来作一首诗吧，也给场下的才子们助助兴！” 珍娘在心里说了一万个no！ 你们这些才女，自己想出风头就出吧，何必说着如此冠冕堂皇，没得坑了别人！ 但是上苍并没有听到珍娘的心声，只听萧元清笑着道。 “是本宫考虑不周了，既如此众位姐妹也一起参加吧，稍后同在场才子们的诗词，一同评判。” 说着，便示意下人们给每位贵女的桌上，都奉上了笔墨纸砚。 孟古青和季梦思索了一会儿，便很快动笔了。 曲媛咬着笔头，模样看上去有些苦恼的样子。 至于提议参加作诗的穆家姐妹，早已志得意满的下笔了。 只有珍娘一人，还在对着桌案上的白纸发呆。 她很愁！ 她不是写不出来诗，而是脑子里面的诗词太多了，不知道选哪一首为好。 她环视了一圈，见大部分人都很是胸有成竹的模样。 又看向坐在主位上的萧元清，只见她下巴微微抬起，一派傲然雍容之姿。 珍娘突然就有了决定。 管她的，此战不能输！ 输了不仅丢她自己的脸，还丢她爹和燕云廷的脸！ 珍娘很快卷起袖子，提笔在纸上写下几行诗句。 再抬头时，场上众人几乎都已经停笔，而案上的香也正好燃尽。 萧元清抬手示意，立刻便有几个丫鬟小厮，分别到才子和贵女的桌案上收集诗文纸。 一会儿功夫，这些诗文纸都送到了宁昭、孟怀远等人的案桌上。 萧元清笑着看向宁昭等人，“汾阳王，接下来就由咱们这几个看客，来做评判吧。” 宁昭点点头，拿起最上面的几张开始翻阅。 孟怀仁、孔渊、文隽、萧元清也纷纷开始细看起来。 很快几人便将自己觉得上佳的诗作挑了出来，而后在交换意见后，选出了三首诗作。 萧元清看着其中一首诗下面的落款，眼神微微闪动。 在场的才子贵女们，心情都有些紧张。 评判的几人，或是身份尊贵，或是文采斐然。 若是能得到他们几位的青睐，必然能名声大震。 年轻人多少有些贪慕风光，即便是清冷如孟古青，眼神中也有些期盼和紧张。 孔渊有些急不可耐，便主动请缨将五人选出的前三甲，当众宣布。 “这第一首，乃是宁云公子所作。” 宁云听说自己的诗，得了前三甲，面容有些自傲。 宁昭摇起扇子，用扇叶挡住了嘴角的嘲弄，朝着孔渊说道。 “孔院长，直接将诗的内容读出来吧，也好让大家伙都听听。” 在场众人也是好奇，纷纷道，“先生，让我们都瞻仰一番吧。” 孔渊于是开口道，“细雨绵绵润玉荷，珍珠滚动叶间多。粉颜带泪添娇态，风抚柔姿舞绿波。” “这首诗将雨中荷花之姿描述的极为动人，确实是一首佳作。” 孔渊的点评一出，在场众人都纷纷夸奖起宁云的诗作来，尤其是一些想要跟他攀关系的人，更是不遗余力的吹捧。 宁云在写诗方面确实有些天赋，被众人这么一夸，更是多了几分自傲。 曲媛凑到珍娘耳边小声道，“宁云公子的诗作，果然是不同凡响。” 珍娘并不太懂品鉴诗词，她判断一首诗是否写的好，主要是看能否产生共鸣，或是触动人心。 至少宁云这一首诗，并没有令她产生什么感觉。 对于从小背诵唐诗三百首的她来说，这诗实在一般般。 于是珍娘道，“宁云的诗作虽然优美，但应该拿不到魁首。” 以她之前看过的寒澈和孟行的文章来说，这二人中至少有一人会在三甲之列。 虽说写诗和做文章有些差别，但是文章写得好的人，写诗应该也不会太差。 但是珍娘这话，却正好被距离她不远处的穆家姐妹听见，穆婷当即嘲弄的开口道。 “罗珍娘，你懂写诗吗，就在这里大言不惭！宁云公子的诗，可是公认的好，轮得到你来点评！” 珍娘os：好嘛！路人遇上真爱粉了！ 珍娘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曲媛立马反唇相讥。 “怎么，诗作写出来就是给人评判了，珍娘姐姐怎么就不能说说自己的意见了！” 她看见穆家姐妹就来气，不管事实如何，先怼了再说！ 第124章 珍娘的诗 对上穆家姐妹，曲媛的战斗力爆表。 穆婷自知嘴皮子没她溜，也不想在众人面前闹得难看，只能嘟嘟喃喃几句，便熄了火。 这边的小动静并没有太大影响，孔渊开始宣布第二首诗作。 “这第二首诗，乃是寒澈公子所作。” 这次他没有再停顿，而是直接将诗作的内容读了出来。 “碧波荡漾映朝霞，翠盖田田拥藕花。清风抚面描素容，蜻蜓点水立蒹葭。玉盘滚珠透晶莹，粉蕊含情醉客家。身处淤泥尘不染，冰清高洁韵无暇。” 众人听罢一片哗然，没想到如此短的时间，寒澈竟然写出了一首七律。 孔渊笑着点评，“这首诗用词优美隽永，最重要是立意悠远，没想到寒澈不仅文章写的好，诗也作的也是极佳！” 孟怀远笑的一张脸像是菊花绽放。 开心啊！如此良才美玉，以后就是他的弟子了！ 这次曲媛没有说话，倒是季梦凑到珍娘身边，小声道，“珍娘，你再点评一下寒澈公子的诗作呗！” 珍娘额头上瞬间出现三条竖线，她之前就不该张嘴！ 不过寒澈的诗作，她听着觉得还不错，至少比宁云的诗多了几分意蕴之美。 珍娘于是开口道，“若是和宁云的诗相比，我更喜欢寒澈这首诗。” “珍娘你跟我一样，我也更喜欢寒澈公子的诗！” 季梦像是找到了知音一般，笑着抱住珍娘的胳膊，时不时向寒澈那边瞟一眼，俏脸上有一丝微微的红晕。 珍娘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因为孔渊正拿起另一张纸，准备宣布最后一首诗作了。 在场之人无不紧张期盼着，孟行的手半握着拳头，松了又紧，紧了又松。 宁云和寒澈都进了前三甲，他自然期望最后一首是他的诗。 然而，孔渊宣布结果之后，孟行那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三甲最后一首诗作，乃是罗家小姐所作。” 众人一听懵圈了，罗小姐？是哪位？ 似是猜到众人的想法，萧元清笑着解释，“罗小姐，乃是太子詹事罗文州大人的千金，也是燕国公世子的未婚妻。” 那些才子们议论纷纷，无非都是说些不可置信的话语。 毕竟要让他们相信，一个毫无才名的闺阁小姐，诗作水平凌驾于他们之上，实在是一件很难令人接受的事情。 贵女们同样议论纷纷，尤其是穆家姐妹！ 他们一向自诩美貌，却被珍娘压了一头，如今比作诗，还是输给了她。 这让穆家姐妹二人如何不嫉妒、不恼怒！ 在他们二人的煽动之下，其他贵女们也有些愤愤不平，看向珍娘的目光很是不善。 在座的都是天之骄女，谁又愿意承认自己逊色于他人呢！ 何况珍娘在贵女圈的名声并不好，一方面是因为她未婚带娃，另一方面则是因为她即将嫁给燕云廷。 燕世子如此卓尔不凡的男子，多少闺阁女子倾慕，怎么就会让这个放荡不洁的罗珍娘勾了魂去！ 他们可不信坊间的美救英雄的传闻，他们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珍娘见周围都是敌视的目光，还有一些人凑在一起蛐蛐她，她有些无奈起来。 萧元清这看似好意的解释，还不如不解释呢，又让这群女的把矛头都指向了她。 珍娘也很生气，为何对女人恶意最大的，总是女人呢！ 雌竞的女人真是蠢透了！没想到这些所谓的才女们，也是如此俗套！ 宁昭面色微沉，从孔渊的手中拿过诗文纸。 “罗小姐的诗作，由本王来读吧！” 见大家安静了下来，宁昭才开口道。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惟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宁昭一向懒洋洋的样子，如今正儿八经念起诗来，倒是有几分清冷之感。 贵女们莫不扼腕叹息，如此男子，怎么就是个断袖呢！可惜啊！ 随即又侧目看向珍娘，眼中有惊讶、有羡慕、也有嫉妒。 珍娘目不斜视，说起写荷花的诗，她第一个就想起杨万里的那句，“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 只是可惜，如今这场景和时节，与那首诗不太符合。 她若是照搬上来，别人问起来不好作答，于是便写了刘禹锡的这首“赠荷花”。 荷花虽好，也要绿叶扶持，世人却只看得到花，不重视叶。 珍娘很喜欢刘禹锡诗中的意蕴，总是那么独特，而又引人深思。 场上安静了许久，孟行第一个发出感叹，“如此诗作，在下拜服，这应该是今日诗会之魁首！” 寒澈静静地品味了一番诗中之意，而后才道，“花、叶不相伦，两种命运却又互照互衬，还真是别具一格。” 他下意识向廊檐下的贵女们看去，姹紫嫣红，却不知罗小姐是哪一位。 季梦见寒澈向这边看来，心跳忍不住加快，脸上更是红透了。 曲媛第一个发现她的异常，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寒澈如青竹般立于人群之中，尤为出众。 “梦梦，寒澈公子是不是很好看呀？” “嗯嗯，对……” 季梦下意识回答，然后就听见耳畔传来轻笑声，这才反应了过来，羞恼道。 “媛儿，你太坏了！” 曲媛见季梦耳根子都红了，眼中的笑意更深了几分，“看来我是说中梦梦的心事了，哈哈……” 季梦又羞又气，撇过头去，“哼，我不理你了！” 珍娘和孟古青看他们两人闹，不禁好笑。 此时珍娘、寒澈、宁云三人的诗作，被摊开放在桌案上。 三甲之中，尚未排出名次。 萧元清笑着建议，“不如让在场的才子佳人们投票吧，按照票数的多少，选出一二三名。” 她都这样说了，宁昭等人自然没有异议。 除了珍娘、寒澈、宁云三人以外，其他每个人手中分到一支竹签。 曲媛悄悄在珍娘耳边道，“珍娘，我投给你！” 说完便拉着季梦和孟古青去投票。 一人只有一票，所以很快就有了结果。 宁云二十票，寒澈十八票，珍娘二十一票。 毕竟是公开投票，多少会有人看在宁云的身份背景上，投票了给他。 寒澈的面上倒也没有失落之色，这样的结果比他想象的好多了。 第125章 赠书风波 珍娘倒是有些意外了，她第一次参加诗会，能挤进前三就已经很满足了。 没想到竟然得了魁首！ 今日之后，是不是别人也得称呼她一声才女了？ 想来还觉得有些好笑，多亏了刘禹锡的旷世之才呀！ 诗会的前三甲，萧元清通常都会提前准备好赏赐之物，这次也并未有不同。 三名丫鬟各端着一个托盘上来，托盘上各放着一套名贵的笔墨。 萧元清笑着看向寒澈几人，“之前一轮的前三甲乃是寒澈公子、孟行公子、宁云公子，这三套笔墨就赠与你们了。” 她随即又看向珍娘，语气中似乎很是意外。 “今日倒是没想到贵女这边居然有人也能在比试中拔得头筹，本宫倒是没有提前准备。” 说着，她似乎有些懊恼的模样。 珍娘见此，便准备说些客气推拒的话，谁知萧元清却突然从发间取出一根金灿灿的簪子，那簪子上还镶嵌着一颗流光溢彩的明珠。 她将簪子递到珍娘的面前，语气大度而又柔和。 “本宫便将这只簪子赏赐于罗小姐，作为这次比赛的奖励。” 珍娘下意识拒绝，“公主殿下的簪子太贵重了，珍娘不敢收下。” 她虽然不太懂这些珠宝首饰，但看周围贵女的反应，便能猜到这只簪子非同寻常。 果然，萧元清幽幽开口道，“此簪，本是本宫的母后所赐，这上面的明珠乃是南夷国进贡之物，今日赠予诗会魁首，乃是相得益彰。” “罗小姐，莫要客气了！” 萧元清都这样说了，众目睽睽之下，珍娘也不得不收下这簪子。 她环视一下周围，果然见不少贵女眼中闪过嫉恨之色。 珍娘知道，她这是被萧元清捧杀了。 但她必须得受着，还真是憋屈！ 这时宁昭突然开口道，“听说罗小姐近日要在京中开一家新华书肆，此事可是真的？” 听了宁昭此言，在场之人的神情都有些变化。 原本对珍娘满怀敌意的贵女们，神情倒是有些缓和了。 珍娘自然意识到众人的变化，她暗自疑窦，宁昭这是故意在帮她？ 她看向宁昭，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出些端倪，却发现对方还是如往常一般懒洋洋，看谁都不耐烦的模样。 珍娘觉得，大概是自己多想了，宁昭虽跟她有些渊源，但还算不上朋友。 不过，既然他提起这事，倒正好让她借机在这些名门世家面前宣传一番。 “确实如此，书肆已经开始装修了，快的话下个月便能开业，届时《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的最新一册都会开始出售。” 珍娘此话一出，在场之人莫不议论纷纷。 虽说前不久，她已经在书肆门口宣传过一波，但毕竟还不能算是家喻户晓。 在场有一部分人并不知晓此事，如今乍然听闻，很是震惊了一番。 宁昭摇着扇子走到珍娘的身边，“听说这两本书只发售一千册，本王倒是有些担心抢不到了。” 珍娘客气的行了一礼，知情识趣道，“王爷若是想要，珍娘到时候亲自安排人送一套书去贵府。” 宁昭颔首，唇角微微勾起。 孟怀仁也有些意动，他前两天也听闻此事，他的好友苏太傅还因此特意去找了罗文州询问。 他也想买到这两本书，不过确实如宁昭所说，原书太难抢到了。 孟怀仁犹豫了片刻，还是厚着脸皮，向珍娘开口，“罗小姐，老夫对这两本书也甚是喜爱，不知可否……” 他跟罗文州交情一般，跟珍娘更是第一次见面。 若不是奇书难求，他还真的不好意思开着这个口。 珍娘见他有些为难的样子，未等他说完，便笑着道。 “孟祭酒客气了，如此小事而已，等书肆开业，珍娘立刻将书给您府上送去。” 孟怀仁乐不可支，“好好好……” 孔渊见孟怀仁得了便宜，暗恨自己顾虑太多，开口晚了。 却见珍娘笑着开口道，“珍娘是第一次参加如此盛会，非常感谢公主殿下邀请，也感谢各位先生大儒的指教，珍娘受益匪浅。” 说着向萧元清行了一礼，而后又向孔渊等人行了一礼。 “承蒙各位贵人看得上珍娘的书肆，等书肆开业之日，珍娘会向各府各送去一套新书，聊表谢意！” 珍娘此言说的客气又真诚，孔渊自然是喜不自胜。 不用自己开口，就能拿到新书，罗文州这闺女还真是懂事！ 萧元清安静的似乎在思索什么，倒是一直没有说话的文隽笑着开口道。 “如此便多谢罗小姐了。” 文隽笑的真诚，他可是《石头记》的忠实书粉，看来这次请罗小姐来参加诗会，是请对了！ 曲媛抱着珍娘的胳膊撒娇，“珍娘姐姐，能不能也送我一套书呀！” 她可喜欢这两本书了，等更新已经等的头发都要白了。 如今得知新交的姐妹，就是出售此书之人，她可高兴坏了！ 季梦和孟古青也走了过来，孟古青笑着打趣，“珍娘别理她，让她抓心挠肝去！” 曲媛立马瞪大了眼睛，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样，“古青你怎么这样，不能你家有了这书，就不许我也有吧！” 孟古青一窒，大意了，她爹刚刚也跟珍娘讨要新书来着。 倒是季梦看两人这样，有些乐不可支。 珍娘笑着做和事佬，“好啦好啦，你们几个好姐妹，我一人送一套书总行了吧！” 曲媛这才眉开眼笑，和季梦两人一左一右抱住珍娘的手臂，亲亲热热的模样倒是刺激了其他人。 只见穆家姐妹二人突然走到珍娘的面前，穆婷语气高傲道。 “若是罗小姐真的如此大方，为何不送在场的才子贵女每人一套新书，毕竟大家都是爱书之人。罗小姐只送书给王爷、公主等人，如此厚此薄彼，是否有攀附之嫌疑呢？” 此言一出，众人纷纷对珍娘指指点点起来。 曲媛见状，当即冲到穆家姐妹面前，指责道。 “珍娘的书，自然是她愿意送给谁便送给谁，用着到你在这慷他人之慨！” 季梦和孟古青，看向穆家姐妹的目光，也很是不善。 这姐妹二人分明就是故意的，故意挑起众人对珍娘的不满。 被她们这样站在道德制高点指责，珍娘不论送书还是不送书，都讨不了好处。 这穆家姐妹，还真是讨人厌！ 第126章 旧事重提? 珍娘眉梢微挑，喔豁，古代圣母婊来了！ 这种人，她前世见过太多了，见一个她怼死一个！ 珍娘将怒气冲冲的曲媛拉到自己身后，而后，缓缓走到穆家姐妹的面前。 她唇角微微勾起，笑着道。 “第一，我送书给王爷、公主，还有各位大儒，之前已经说过理由了。你耳朵不好是你的事情，我没有必要再跟你解释一遍。” “第二，我开店是为了做生意的，若是按你这么说，我岂不是要给天下读书人免费赠书？我们罗家家底薄，比不得你们穆家背靠贵妃娘娘，财大气粗。” 说到这，珍娘有些不屑的扫了穆家姐妹一眼。 “你……” 穆婷气的想要开口争辩，却被珍娘强势打断。 “第三，穆小姐若是真的大度，不如自己开家书肆，给天下读书人免费赠书，犯不着在这里当圣母，指责他人！” 珍娘的话说完，场上一片寂静。 穆家姐妹气的要死，他们虽然听不懂“圣母”二字是何意，但大致也能猜到是骂他们多管闲事。 今天跟珍娘别苗头，就没有哪一样比得过对方，如今就是吵架也吵不过！ 在众目睽睽之下，穆家姐妹二人竟被气哭了。 曲媛一脸崇拜的看向珍娘，“珍娘姐姐，你可太厉害了！以后你就是媛儿最最最好的朋友！” 对！谁跟她一样讨厌穆家姐妹就是她的朋友！ 珍娘能够将穆家姐妹干翻了，就是她最最最好的朋友！没毛病！ 季梦和孟古青也有些惊讶。 好家伙，原本还以为珍娘是个柔柔弱弱的老好人，没成想这一发威，直接把向来眼高于顶的穆家姐妹气哭了。 寒澈站在人群中，安静的看着这场纷争，眼中意味不明。 时辰已经不早，萧元清也没了再挑事的兴致，于是便结束了今日的诗会。 珍娘走出公主府大门的时候，长舒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安全从情敌的地盘撤离，开心！ 还好萧元清还算是个体面人，除了暗戳戳使点小绊子之外，倒也没有做什么大坏事。 比起林清寒来说，可以算得上善良了。 不过也不排除是因为今日文隽在场的原因，若是萧元清过于针对自己，文隽免不了要多想。 珍娘细细观察过萧元清和文隽在一起的状态，看起来还算挺恩爱的。 如此，萧元清小小出了口气，以后应该不会再对她出手吧？ 珍娘与曲媛等人道别后，正准备上马车，就听一个懒洋洋的男声从身后传来。 “罗小姐，且慢！” 她秀眉微皱，宁昭叫她干嘛？ 她转过身来，只见宁昭摇着扇子走到她面前，一脸玩世不恭的模样，“多年不见，罗小姐越发好看了。” 珍娘扯起唇角，“王爷说笑了。” 宁昭紧盯着她的面容，半晌后才开口道。 “本王还真是没想到啊，当年燕国公府的一个小小丫鬟，如今摇身一变竟然成了官家小姐。” 珍娘立刻警惕了起来，说起来知道她以前身份的人并不多。 除了国公府内的人，以及外嫁的柳嫣然，也只有宁昭知道她的过往了。 毕竟她以前几乎没有参加过后宅的宴会，认识她这个珍姨娘的人寥寥无几。 至于在柳嫣然婚宴上，见过一面的，这五年过去了，也不见得能记住。 哪怕有记性好的，还记着她这个人，依着如今罗府的权势和燕国公府的地位，也不敢去拆穿。 思及此，珍娘稳了稳心神，“珍娘听不懂王爷在说些什么。” 宁昭嗤笑一声，凑到她的耳边，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 “怎么，假山里本王帮你的事情，你难道忘了？你这女人，还真是没良心啊！” “你！” 珍娘恼羞成怒，面上的表情有些皲裂。 中媚药那次是她此生最大的黑历史！ 作为谦谦君子，不是应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吗？这人怎么还贴脸开大！ 她磨了磨后槽牙，冷冷道，“此事都过去这么久了，王爷何必再提。” 宁昭见珍娘又羞又怒，终于满意了，他貌似玩笑道。 “本王五年前说的话还作数，不如你考虑考虑踹了燕云廷，嫁给本王吧？” 珍娘一脸的嫌弃，搞什么，你不是断袖吗？ 那么高大帅气的燕云廷她不要，她去嫁给一个断袖？她脑子又没毛病！ 她皮笑肉不笑道，“多谢王爷好意了，珍娘对如今的婚事很满意。” 宁昭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有再说什么，潇潇洒洒的摇着扇子离开。 喜鹊见宁昭走了，这才来到珍娘的身边，“小姐，你怎么了？” 今日小姐超常发挥，大放异彩，喜鹊身为她的贴身丫鬟，也感到与有荣焉。 怎么刚跟汾阳王说了几句话，小姐的脸色就变得这么奇怪了。 珍娘一肚子的气，而且这事情也不可能跟喜鹊解释，只能一言不发的上了马车。 喜鹊一脸问号的跟着上了车，二壮坐上车驾，正准备开动，突然就见一身青衫的寒澈走了过来。 “罗小姐，小生冒昧打扰了！” 珍娘听出来是寒澈的声音，有些疑惑的掀开了车帘。 “寒公子有何事？” 寒澈抬眸，正好撞进一双水光盈盈的美目中，他的眼神忍不住闪了闪。 连忙低下了头，“小生想请问，之前那首咏荷诗，罗小姐是如何想到这般写的？” 很少有人写荷，会将花与枝叶对比起来写，这样的构思让他很感兴趣。 虽说寒澈的行为有点唐突，但珍娘对他的印象还不错。 在她看来，寒澈应该是那种不卑不亢，一心钻研学问的天才。 他来询问关于诗词方面的问题，珍娘倒也能理解。 思及此，珍娘微笑着道。 “倒也没有刻意构思，只是突然灵光一闪便想到了，世人只看见荷花，却不见托起荷花的枝叶，就如这世上有人一出生就高高在上，却也有更多出身普通的人。” “出身高贵之人虽然耀眼，但也离不开万千普通人的托举，若有一日，普通人凭自己的努力奋进挣得前程，岂不是比那些依靠家世之人，更为耀眼夺目！” 珍娘这一番话看似解释自己的诗作，其实也有勉励寒澈之意。 穿越来古代这么些年，她真切的体会到阶层差距。 普通人想要突破固有的阶层，力争上游，实在太难了。 寒澈是难得一见的天才，差的只是出身罢了，珍娘希望看到他坐上高位的那一天。 第127章 明明就是个女煞星 寒澈如此聪明，自然听出来珍娘言语中的鼓励。 他眼中隐隐闪过一丝欣喜，而后俯身向珍娘行了一礼，“多谢罗小姐解惑。” “寒公子客气了。” 珍娘微微一笑，放下车帘。 罗府的马车缓缓驶离，寒澈站在原地，直到看不见了才转身离开。 …… 珍娘靠在车壁上，听见街上摊贩的叫卖声，突然就觉得肚子有些饿了。 “二壮，去西街的糕点铺。” 诗会上忙着应付各种状况，她都没怎么吃东西。 “好的，小姐。” 二壮听了珍娘的指挥，立刻调转方向，往西街驶去。 此时还未到日落时分，天色还算明亮。 马车行过一条小巷时，二壮眼神一冷，突然拉紧了缰绳。 “怎么了，二壮？” 马车突然停住，让原本有些打盹的珍娘立刻清醒过来。 二壮扫了眼四周，敏锐的察觉到隐蔽在暗处的身影，他的面瘫脸上闪现出一丝凝重，回身对珍娘说道。 “小姐，你待在车里别出来，有人跟踪。” “跟踪？！” 喜鹊惊呼出声，“小姐，怎么会有人跟踪咱们？” 珍娘凝眉思索，难道是萧元清想做什么？还是穆家姐妹意图报复？ 他们下手会不会太急了点，这才刚出公主府没多久呢！ 此时二壮已经与跟踪他们的人交手了，珍娘能听见激烈的打斗声，她悄悄将车帘拉开一丝缝隙。 只见小巷里凭空出现八个黑衣人，其中六个正围着二壮缠斗。 那些黑衣人论单打独斗，都比不上二壮的身手。 但所谓双拳难敌四手，群攻之下，二壮一时半会儿也没法子将他们拿下。 剩下的两个黑衣人，见二壮被困住了，阴恻恻笑着向马车这边走来。 喜鹊又惊又怕，“小姐，他们过来了，咱们怎么办？！” 她只是一个小丫鬟，哪里见过这样的场面。 珍娘没有说话，只见那一高一矮的两个黑衣人，此时已经走到了马车前。 二壮见这边的情景，眼中焦急异常，但却被其他黑衣人缠住了，无暇分身。 “罗小姐，下车吧！” 其中矮个儿的黑衣人语带轻佻，似乎觉得珍娘已经是他们的囊中之物。 珍娘示意喜鹊安静的躲在车里，自己则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她看着眼前的两个黑衣人，眼神中有些不屑。 “谁派你们来的？” 矮个儿黑衣人没有立刻回答她的话，而是走到珍娘的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一双三角眼中，满是淫邪之色。 “哟，果然是个大美人，今儿个兄弟们可都有福了，桀桀桀……” 喜鹊听见黑衣人的话，虽然害怕的要死，还是勇敢的从马车里走了出来。 她拦在珍娘的面前，颤抖着声音道。 “有……有我在……你们别想动，我家小姐！” 喜鹊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气势有些弱，于是拿起车辕上的马鞭，横在胸前。 “告，告诉你们，我，的武功可是很高强的，你们不怕死就尽管来试试！” 珍娘心中既觉得温暖，又忍不住想笑。 明明手脚都在发抖，还敢拦在自己身前，喜鹊大宝贝，你也太可爱了！ “桀桀桀……小姑娘，看你长得也不赖，就跟你家小姐一起来伺候伺候爷吧，桀桀桀……” 两个黑衣人淫笑着，根本没把喜鹊放的狠话当回事儿。 喜鹊急的都快哭了，眼神却视死如归，“小姐，你快跑吧，奴婢拦住他们！” 只要小姐跑了，她到时候就自杀！死也不能让这歹人污了名节！ 说着她就挥着马鞭，准备冲向那两个黑衣人，一只纤纤玉手将她拦了下来。 “喜鹊，你回车上躲着，我自己能应付！” 珍娘异常冷静道。 “不行，小姐……” 喜鹊自然不愿意，却被珍娘镇定的眼神止住了话语。 “喜鹊，你不相信小姐我了吗？” 喜鹊只觉得珍娘的眼神有着安抚人心的力量，她好像没那么怕了，颤抖的身子也渐渐恢复了正常。 是的，她应该相信她家小姐的！ 小姐那么厉害，不管是刁蛮跋扈的郑小姐，还是故意挑事的穆家姐妹，她都能轻轻松松对付！ 小姐说能够应付这两个黑衣人，那就一定是能够应付！ 这段时间的相处，喜鹊对珍娘已经有些盲目的信服。 见喜鹊终于回了车上，珍娘转过身，冷冷的看向那两个黑衣人。 “来吧！” 黑衣人淫笑着扑了上来，却在几息之间，被双双踹飞，哀嚎的倒在地上。 躲在车上偷看的喜鹊都惊呆了，看着珍娘的眼睛都冒着星星。 小姐，好厉害啊…… 那个矮个儿的黑衣人捂着胸口，呕出了一口鲜血，“咳咳，你竟然会武功……” 他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雇主不是说，对方只是个柔弱的闺阁女子吗？ 无非就是她手下的那个护卫难缠一点，怎么这女子武艺如此高强？ 珍娘收起了腿，素手整理了一下裙摆后，这才缓缓走到黑衣人的面前。 “你，咳咳咳……” 矮个儿黑衣人，正欲再说什么，就被珍娘狠狠补了几脚。 “就你们这货色，还敢来对付老娘……” 珍娘一边踢人，一边骂骂咧咧。 两个黑衣人都被她招呼了一遍，在地上打滚哀嚎。 珍娘出气出的差不多了，于是一只穿着莲花绣鞋的精致小脚，便重重的踩在了矮个儿黑衣人的胸口。 矮个儿黑衣人只觉得胸口似乎被一块巨石压住了，几乎将他胸腔里面的空气都压了出来。 怎么会这么重，他感觉自己快要窒息了！ 然而，珍娘并没有一丝松动，而是转头看向同样倒在地上的高个儿黑衣人，冷冷问道。 “我再问一次，谁派你们来的？” 高个儿黑衣人眼神中有些犹豫，结果就见珍娘狠狠使力，在矮个儿黑衣人胸口重重碾了几下。 矮个儿黑衣人两眼一黑，疼的几乎要昏过去，想说话又说不出来。 “我说！” 高个儿黑衣人的额头流下几滴冷汗，天呐，雇主太坑人了呀！ 这哪里是娇娇弱弱的小姐，明明就是个女煞星好吗！ “是一个红衣女子找的我们，她当时戴着帷幕，并没有透露身份。不过我们的人有悄悄跟踪她，见到她进了承恩侯府的后门……” “郑雅玉……” 珍娘把玩着胸前的一缕头发，眼神有些冰冷和嘲讽，“好得很啊……” 第128章 追究 二壮终于制服了其余几人，而后手脚利落的将这几个黑衣人都捆了起来。 “小姐，这些人要怎么处理？” 二壮的面瘫脸比平日里似乎生动了一些，眼神也有些亮亮的。 没想到啊，大小姐竟然是个高手！ 刚刚他见小姐利落的两脚就将两个黑衣人，踹翻在地，他简直不敢置信。 小姐武艺这么高强，哪里需要他来保护！ 珍娘习惯了二壮的面无表情，如今这样倒是有些不适应了，她清了清嗓子，才开口道。 “把他们扔去承恩侯府门口。” 二壮眼神更亮了，这作风，很江湖！ “是，小姐。” …… 暮色渐晚。 承恩侯府看守后门的张婆子正准备去关门，却听见外面有些奇怪的声响。 张婆子走到门外查看，结果这一看，就没忍住叫出了声。 “啊！死人了！” …… 郑雅玉坐在梳妆台前，红缨站在她的身后，正准备替她卸妆。 “红缨，你安排的那些人怎么回事，这么久了，还没消息传来？” 郑雅玉的神情有些不悦。 自打那次在罗记书铺吃了亏，她心里愤恨难平，一直想找机会对付珍娘。 可惜珍娘这几日极少出门，郑雅玉找不到机会，幸亏手下打探到珍娘今日会去公主府赴宴。 于是，郑雅玉便指使红缨买通了几个混江湖的，准备将珍娘绑了去。 到时候罗珍娘落在她手上，还不是任她摆布磋磨。 那贱人还想嫁给燕世子？呸！想都别想！ 红缨小声劝道，“小姐放心，肯定没问题的！奴婢找的都是高手，对付那个叫二壮的护卫，绰绰有余！” 听红缨这么说，郑雅玉稍稍放心。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匆匆忙忙跑了进来，口里呼喊着，“小姐，出事了！” 郑雅玉的脸上立刻染上怒意，一脚踹在那丫鬟的胸口，“大呼小叫的干嘛！” 那丫鬟被踹的跌倒在地，却也不敢喊疼，她颤抖的身子道。 “小姐，侯爷那边出事了，您快去看看吧！” …… 承恩侯看着拖进院子里的八个昏迷不醒的黑衣人，眉头皱得能夹死一只蚊子。 郑雅玉和红缨闻讯过来的时候，就见这样一副场景。 红缨见躺了一地的黑衣人，立马有些腿软了。 其中一个黑衣人就是跟她接头的那个，她只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些人不是去对付罗珍娘了吗？怎么会躺在这里？ 郑雅玉见红缨惊恐的神色，立刻反应了过来。 她心中恼怒至极，但却不敢在这里发作。 “爹爹，这是怎么回事？” 郑雅玉装着不知情的样子询问。 若是被他爹知晓她雇用江湖人士对付罗珍娘，她爹必然要训斥于她。 承恩侯此时头疼的厉害，见郑雅玉过来，正准备招手，就听其中一个黑衣人闷哼一声，醒了过来。 红缨面色大惊，暗道糟了，准备悄悄离开这里。 她刚抬右腿，突然反应过来，这些黑衣人并没有见过她的样子。 她心下稍定，又退了回来。 此时承恩侯已经来到那个苏醒的黑衣人面前，他居高临下的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昏迷在承恩侯府门口？” 黑衣人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环视四周，突然双眼直勾勾的盯着红缨。 “是你！” 黑衣人下意识就叫出声，等反应过来之时已经晚了。 承恩侯眼神阴沉的盯着红缨，沉声道，“原来是你这个贱婢惹出来的祸端，你给我说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红缨惊惧之下，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奴，奴婢，不认识此人。” 郑雅玉自知她和红缨是一根绳上的蚂蚱，于是上前辩解道。 “爹爹，红缨一个小丫鬟，怎么会认识这些亡命之徒，这人肯定是脑子有问题，认错人了！” 听了郑雅玉的话，承恩侯也觉得有几分道理，他侧目看向黑衣人，怒声道。 “说实话！不然本侯就要动刑了！” 黑衣人此时也反应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 他心中暗道倒霉，原本以为是一件简单的差事，没成想损失惨重！ 那个女魔头太可怕了，不仅将他们身上的财物都搜刮干净了，还将他们扔到了承恩侯府门口。 眼见承恩侯已经不耐烦了，黑衣人不想再受一遍刑罚，于是将红缨来找他们对付罗珍娘的事情，都老老实实交代了。 承恩侯听罢，眼神阴沉的可怕。 郑雅玉也缩着脑袋不敢说话，心中暗骂红缨办事不利，竟然被人认了出来。 红缨已经跌在地上，手脚都瘫软了。 完了，她真的被认出来了！ 这些江湖人士不讲规矩，怎么还悄悄跟踪了她，太可恶了！ 郑雅玉和红缨不愧是主仆，他们所想的都是后悔被人认了出来，却并没有意识到他们买凶的行为就是错的！ 红缨自知狡辩不了了，于是爬到承恩侯的脚边，哀求道。 “侯爷，此事是奴婢一人所为，奴婢见小姐被罗家小姐欺负，心中不忿，所以才找了这些江湖人士去对付罗小姐。” “奴婢只是想让他们吓唬吓唬罗小姐罢了，并没有想做其他坏事啊！” 红缨声泪俱下，一副忠心护主的模样，倒是令郑雅玉更看重她几分。 郑雅玉深知她爹的脾气，红缨的事情被拆穿了，她爹为了给罗府一个交代，肯定会杀了红缨泄愤。 但是，她还不能失去红缨。 承恩侯面色漆黑，正欲叫人将红缨拖下去处死，就见郑雅玉拦在了前面。 “爹爹，红缨也是为了我，爹爹不要杀她！” 红缨有些感动的模样，抱住郑雅玉的小腿哭嚎着。 承恩侯的面色未改，郑雅玉有些急了，连忙跪了下来。 “爹爹，红缨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所做之事都是为了我好，求爹爹放了她吧！” 承恩侯见爱女跪求，终究还是软了心肠，他上前扶起郑雅玉，有些无奈道。 “如今红缨买凶之事，已经被罗府知晓。那罗文州可是圣上和太子的心腹，不能轻易得罪，咱们承恩侯府不能什么都不做啊！” 郑雅玉却并没有承恩侯这般担心。 罗府知晓便知晓吧，难道还敢动他们承恩侯府不成？ 她的姑姑可是皇后娘娘！ 第129章 待嫁 承恩侯见女儿似乎一点也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他忍不住反思。 是不是他平日里对女儿太过宠溺，以至于令她不知道天高地厚，总是闯祸就算了，如今竟然还敢买凶！ 他自然不信此事是红缨一人所为，红缨只是个小丫鬟，哪里来的买凶的银子？ 可是事已至此，他也不想拆穿自己女儿。 郑雅玉执意要保下红缨，承恩侯没法子，只能留她性命。 不过还是命人将红缨拖下去打了二十板子。 这丫鬟居然敢去买凶，无论如何也该给个教训！ 至于这群黑衣人，承恩侯也命人将他们悄悄处理掉了。 为表歉意，第二日一早，承恩侯亲自带着一马车的礼物去罗府赔礼。 罗文州询问珍娘的意见，珍娘只回复了一句话，“人不见，礼物留下！” 于是承恩侯连茶水都没喝上，就被罗文州请了出去。 他已经很是客气了，若不是珍娘劝他，他高低得去圣上面前告承恩侯一状！ 承恩侯有些忧伤的回了府，好歹礼物收了，罗文州应该不准备再追究了吧？ “闺女啊，这件事情就这么算了吗？” 罗文州吹胡子瞪眼，有些愤愤不平。 昨日听二壮说了被拦路绑架之事，他气的一晚上都没睡好，暗戳戳想了无数种法子对付承恩侯府。 珍娘却不想将他爹牵扯进来，说来说去，这只是郑雅玉和她的私人恩怨，她不想闹大。 昨日将黑衣人扔到承恩侯府，只是为了吓唬一下郑雅玉。 同时也让承恩侯得知她女儿做的龌龊事儿，让他约束一二罢了。 他们罗府虽说现在有权有势，但比起这些世家大族，毕竟没有根基，犯不着跟皇后娘娘的娘家杠上。 如今这样，息事宁人是最好的了。 反正她也没吃亏，还得了承恩侯送来的一车子礼物，赚了！ “爹爹，这是我跟郑雅玉之间的事情，没有必要牵连到两府。” 珍娘柔声劝说，但是罗文州还是有些不乐意，咬着牙道。 “如此轻易放过他们，若是以后那郑家小姐再暗中报复你怎么办？” 珍娘抱住她爹的胳膊，撒娇道，“爹爹，女儿可是个高手，您何必担心！” “这倒是……” 罗文州点点头，随即反应过来有些不对，疑惑问道，“闺女，你什么时候学了一身武艺了？！” 光顾着生承恩侯府的气了，他此时才发现他闺女深藏不露啊！ 珍娘有些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这不是以前跟燕云廷学过嘛，后来女儿和空空孤儿寡母相依为命，便苦练了几年武功，想着万一出什么事情，也能应付了来。” 罗文州目光微闪，似是接受了珍娘的说法，他叹了口气道。 “是爹不好，爹应该早点找到你们母子俩的，不然你们也不会吃这么多苦了。” 珍娘摇摇头，笑着道，“女儿不苦，如今咱们都一家团聚了，过去的事情就不用再提了。” …… 时间飞快就到了六月初七，也就是珍娘出嫁的前一天。 自打那次诗会以后，珍娘就被他爹罗文州拘在家里。 一方面是待嫁女婚前不宜抛头露面，当然，诗会那次是公主相邀，不好推拒。 另一方面则是罗文州这个老父亲的一腔爱女之心，虽说闺女武艺高强，但他还是担心闺女出什么岔子。 特别是出了郑雅玉那事儿之后，罗文州对珍娘和空空的照顾，可谓是360度毫无死角。 珍娘知道她爹的心意，于是听话的乖乖在家待着。 每天吃了睡，睡了吃，偶尔练练武，但还是胖了一圈。 原本巴掌大的小脸，两颊多了点肉，倒是显得更小了两岁。 书肆那边的装修进度，珍娘让书肆原来的掌柜监督着，喜鹊隔三差五也会过去看看情况，回来再禀报给她。 按照如今的进度，估计再过十多天，书肆就能张罗着开业了。 罗府备嫁的方方面面，也都准备妥当了。 燕国公府的聘礼，前些日子敲锣打鼓的送了过来，沉甸甸的一百零一抬，很是震惊了京城百姓们。 好家伙，燕国公府这是花了血本啊！ 其他闺阁小姐们，更是咬碎了银牙，嫉妒的要命。 郑雅玉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拼命的砸东西泄愤。 罗珍娘这个贱人，凭什么！ 珍娘穿着她爹特意去毓秀坊定制嫁衣，在屋里转了个圈。 “怎么样？好看吗？” 空空极为捧场，他兴奋的拍着小手鼓掌，然后就是一大波彩虹屁袭来。 “娘亲，你好漂亮啊，好像天仙一样……” 纪步也红着脸道，“珍姨姨好好看。” 有来和有去，疯狂点头，“小姐好好看！” 喜鹊满眼都是小星星，激动道，“小姐，你肯定是全天下最美的新娘！” “对！最美的新娘！” 空空跟着道，他的脸上肉嘟嘟的，声音奶呼呼的。 萌的珍娘一脸血，她家崽也太可爱了！ 月桂当空。 燕云廷激动的睡不着觉。 明天，明天就能将珍娘娶进门了，真是想想都开心！ 于是睡不着觉的世子爷，对月练了一晚上的武。 一直到天蒙蒙亮，国公府上下都忙碌起来，他才收起剑来。 那精神奕奕的样子，完全看不出来一夜未睡。 罗府今日前所未有的热闹，府内到处贴着大红喜字，还有挂着红色绸带。 全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罗文州今日穿的颇为鲜亮，头发、胡子，也都打理的一丝不苟。 第一次嫁女儿，激动，担心，舍不得！ 哎，便宜燕云廷那个臭小子了！ 想到今日过后，他的闺女和乖孙孙就要搬去国公府了，他伤心啊！ 谁能懂，空巢老人的心情…… 珍娘一晚上没睡好，迷迷糊糊被喜鹊从床上叫醒，然后机械的坐到梳妆台前，任他们打扮。 刚装扮好了不久，就听外面有丫鬟来报，原来是苏有仪来了。 “珍娘，我来给你添妆了！” 苏有仪如今性子越发鲜活了，她三两步走了进来，脸上是掩盖不住的喜意。 “苏姐姐，你来了。” 珍娘笑靥如花。 苏有仪走了进来，只觉得被美颜暴击，感叹道，“珍娘，你可真美！” 珍娘被她的眼神盯得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好在这时又有人到了。 门外一阵脚步声，还未见到人影，就听见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珍娘姐姐，恭喜恭喜！” 第130章 敲锣打鼓成亲啦! 珍娘向门口看去，就见曲媛、孟古青、季梦、柳嫣然走了进来。 喜鹊连忙搬了椅子过来，招呼众人坐下。 几人寒暄了几句后，珍娘看向了柳嫣然。 五年未见了，柳嫣然似乎比以前胖了一点，但是气色极为不错。 珍娘忍不住感叹，“季夫人，好久不见。” 柳嫣然莞尔一笑，“还是叫我嫣然吧，珍娘，恭喜你！” 她这句话是真心的，她见证了珍娘和燕云廷的过往，知道他们走到如今不易。 曲媛等人听的云里雾里，季梦忍不住询问，“嫂子，你以前认识珍娘姐姐吗？” 珍娘和柳嫣然相视一笑，“自然认得，我们以前可是好姐妹呢！” 柳嫣然没有再解释，季梦等人也识趣的不再多问。 燕云廷一身红衣，墨发高束，一双瑞凤眼中满是喜色。 他骑着高头大马，在罗府门口停下。 他身后是一座精致的八抬大轿，还有浩浩荡荡的丫鬟仆役，和一队敲锣打鼓的乐人。 安伯早就在大门口候着了，见迎亲的队伍到了，连忙上来迎接，“姑爷！” 燕云廷利落的翻身下马，有些急切的往里面走去。 悠然苑。 听说新郎官到了，曲媛等人急着出去看热闹，只有苏有仪留了下来。 “珍娘，你可真是天女下凡，我都看直眼了，还真是便宜了燕世子。” 苏有仪调侃着珍娘，还伸手在她脸上摸了一下。 珍娘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苏姐姐，你变了，变得不正经了。” 苏有仪却笑得更欢了，“我还有更不正经的呢！” 说着便从袖子里抽出一本小册子塞到珍娘怀里，神情带着揶揄之色。 “晚上记得跟燕世子好好钻研一番。” 珍娘接过小册子，翻看了两眼后，有些无语。 不就是春宫图吗？她都已经是老司机了，还用得着这玩意儿！ 苏有仪给的这本春宫图，还没以前燕云廷的书房里的那本精彩呢！ “苏姐姐你说的不对，阴阳相合乃是神圣之事，这关系到子嗣绵延，怎么能叫不正经呢？” 珍娘一本正经的样子，令苏有仪笑出了声。 “你都当新娘了，怎么一点害羞都没有！” 她特意带这本小册子，也就是走走流程，顺便逗一逗珍娘。 谁知珍娘脸皮这么厚，完全没有不好意思。 这时，悠然苑门口热闹了起来，原来是燕云廷已经到了。 珍娘也没个兄弟姐妹，曲媛、季梦、孟古青便自告奋勇的去拦门。 燕云廷也是有准备的，诗文对联提前背了一箩筐，又给拦门的几人塞了大大的红包。 曲媛几人很快就叛变了，给他放行。 燕云廷大步走进院子，在珍娘的闺房门口停了下来。 “珍娘，我来接你了！” 燕云廷心情有些激动，突然就听见一声熟悉的犬吠，“汪汪汪！” 一只胸前绑着大红花的大狗跑了过来，正是“肥仔”。 这次“肥仔”倒是没有拦着燕云廷，而是围着他转了一圈后，狗眼中流露出满意之色。 而后用脑袋推着他向屋里走，时不时叫两声，似乎是在催促。 苏有仪连忙将盖头给珍娘盖上，“这花容月貌可不能提前让燕世子瞧见了，还有苹果，也给拿上。” 喜鹊塞了一个红彤彤的苹果到她的怀里。 珍娘像个傀儡一样，被他们二人安排的明明白白。 “吉时到了，空空小少爷呢？”喜鹊突然想起还有空空。 原本燕国公的意思是让空空悄悄跟着迎亲队伍过去，婚礼以后，再正式认亲。 但是罗文州不同意，他这么好的一个乖孙孙，怎么能够藏着掖着？就应该正大光明的进国公府大门！ “空空小少爷和老爷已经在外面等着了。” 一个丫鬟笑着回答。 喜鹊这才松了口气，和苏有仪一左一右牵着珍娘走到燕云廷的身边。 “燕世子，新娘子就交给你了。”苏有仪捂着嘴偷笑。 燕云廷微笑着牵起珍娘的手，感觉心里满满的。 终于接到他的新娘了！ 众人簇拥的燕云廷和珍娘出了院子，就见罗文州和空空已经在门口等着了。 按道理来说，新娘子上花轿，应该由新娘的兄弟背着上轿子才行。 但是珍娘没有其他兄弟姐妹，罗文州便提出自己背闺女上轿。 好在他还未老朽，还背得动闺女！ 珍娘趴在她爹的背上，缓缓向着花轿而去。 这条路不长，但却足以让她感受到浓浓的父爱，她忍不住落了泪。 以前她不知为何新娘子都要哭嫁，到了自己出嫁的这一天，她方才有所感悟。 罗文州也有几分伤感，“闺女啊，若是在国公府受了委屈，就回来告诉爹，爹爹给你出气！” 珍娘更泪奔了，有爹在，真的好安心。 她的身后就是退路，她有靠山！ 见珍娘被送进了花轿，燕云廷抱起空空骑上了马，这一大一小，两张极为相似的面容，吸引的不少人的关注。 “哎呦喂，这新郎官怀里怎么还抱着个娃娃呀？” “你消息太不灵通了，燕世子和罗小姐的爱情故事你没听过吗，我来给你讲讲，话说五年前……” “真是羡慕啊，这接亲阵仗也太大了，还有这新娘子的陪嫁怎么这么多！” “那可不，罗大人就这么一个闺女，可不得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给女儿当嫁妆。” “我没数错吧，好像有一百二十八抬呢！” “兄弟没错，我也数了，整整一百二十八抬嫁妆，真他娘的豪横！” …… 众人一路吹吹打打到了国公府，大门口张灯结彩，鞭炮声声，好不热闹！ 燕云廷在一片欢呼声中，下马踢轿门，伸手牵着珍娘走出花轿。 而后两人一起，跨马鞍，过火盆，拜天地…… 一系列流程过后，燕云廷和珍娘被众人簇拥着送入了婚房。 珍娘坐在床上，突然就有点紧张了，特别是此时一堆人围着，催着燕云廷掀开喜帕。 她感觉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猴子。 很快，珍娘眼前的红色被揭开，她微微眯了眯眼，有些不适应突然的亮堂。 闹洞房的众人一时安静了下来，太美了，新娘子太美了！ 珍娘本就长相娇艳，这一身新娘子装扮，更是精致绝伦，仿佛天仙下凡一般。 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大家纷纷跟着赞叹、贺喜。 燕云廷直勾勾的盯着珍娘的脸，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刚想跟珍娘说话，就听曹文宾等人在门外嚷嚷着叫他出去喝酒。 虽然很不愿意离开珍娘，但这是礼节，他只能小声跟珍娘交代了一句，便去了前院待客。 第131章 宁昭和空空 国公府的婚宴上，有一个小娃娃特别引人注目，这小娃娃就是空空。 空空今天穿着一身鲜红的小袍子，头上扎了他最爱的哪吒头。 他这次系的发带是红彤彤的，喜鹊还用胭脂在他额头上点了个小红点，他的脸颊肉嘟嘟的，活脱脱就是一个福娃娃。 今天是爹娘的大婚之日，空空可兴奋了！ 这还是他第一次参加爹娘的婚宴呢！ 萧明策今日也来了国公府赴宴，他见空空打扮的花里胡哨，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笑呵呵道。 “空空，你今天打扮的好特别呀！” “特别”是个中性词，萧明策觉得自己用得很恰当。 空空果然觉得萧明策是在夸他，立刻挺起小胸脯，奶呼呼道。 “那当然，参加我爹爹和娘亲的婚礼，我当然要打扮的帅气一点！” 萧明策：…… 好吧，你说帅气就帅气吧！ 空空眼睛圆溜溜的，好奇地问萧明策，“明策哥哥，你参加过你爹娘的婚礼吗？” 萧明策一噎，他好像没参加过诶…… 不对！他怎么会参加他爹娘的婚礼！ 都怪空空，把他带偏了！ 二人聊得欢快，并没有注意其他人的目光。 在场的宾客的倒是早就注意到了他们这边，说的准确点，是注意到了空空。 这孩子一路跟着新郎新娘入府，而且这相貌，也跟燕世子一个模子刻出来了。 用脚趾头都能想到，他跟燕世子的关系。 看来燕世子和罗小姐五年前就成亲了是真的，这不，孩子都这么大了！ 你说不信，要这孩子滴血验亲？ 搞笑吧，这跟燕世子如出一辙的长相，还用得着验？没看见燕国公那一张老脸都要笑烂了么！ 大家能想到的，难道人家堂堂国公爷想不到？ 若不是查清楚了，能厚着脸皮去罗府提了三次亲，非得让罗家小姐做儿媳妇！ 看来这燕世子对罗小姐是真爱啊，今日这排面，都快比上迎娶公主了。 …… “你就是燕云廷的儿子？”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空空仰起头，就见说话之人是一个摇着扇子的英俊大叔。 空空咧开了嘴角，笑的天真无齿，奶呼呼道，“对呀，我叫空空，大叔你是谁呀？” 今日是他爹爹娘亲的婚宴，他要做一个有礼貌的小主人！ 宁昭摇着扇子的手僵住，表情也有一丝皲裂。 大叔？他？！这小娃娃居然叫他大叔！ 随后，他稳了稳心神，算了，他跟个小娃娃计较什么。 他第一次跟这么小的孩子打交道，所以乍一听“大叔”这称呼，内心有些承受不住罢了。 这小娃娃看起来还不到四岁，叫他大叔也没错。 宁昭俯下身，细细看了看这个才到他膝盖高的矮冬瓜，忍不住伸手捏了捏他的肉肉脸。 “原来，燕云廷小时候长这样。” 宁昭有些想笑，觉得事情变得有趣起来。 空空淡淡的小眉毛皱了起来，他挣脱了宁昭的大手，歪着脑袋询问，“大叔，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呢？” 这大叔真没礼貌，他都告诉他名字了！ 宁昭的嘴角微微勾起，一脸真诚地道，“我叫宁昭，是你家娘亲的朋友。” 空空的眼神微亮，随后有些狐疑的打量起他来，有些不信的歪了歪小脑袋。 “可是我怎么从来没听娘亲提过你啊？” 宁昭的笑容凝固在了脸上，“大人的事情，怎么会告诉你这个小娃娃，我跟你娘认识很多年了，你那时候都还没出生呢！” 空空听他这么说，差不多就要信了，毕竟他还不到四岁，还是容易上当受骗的年纪。 但是站在一旁的萧明策，可没那么容易被骗，他是认识宁昭的，也听别人说过关于宁昭的传闻。 虽然他也听不太懂，但是他觉得宁昭不是个好人。 宁昭一定是在忽悠空空！ 萧明策连忙插嘴，“空空，他骗你的！” 见空空有些迷糊，他接着道，“空空，珍姨姨什么事情瞒过你？如果她有好朋友，一定会跟你说的对不对！” “可是，娘亲之前还骗我说我爹死了！”空空奶呼呼道。 萧明策瞬间一噎，珍姨姨，你怎么这样骗小孩子呢！ 燕云廷刚走到宴席上，就见到这边一大两小凑在一起说些什么。 他快走几步过来，将空空抱了起来，有些不善的扫了宁昭一眼，“汾阳王不去席上吃酒，在这里做什么？” 嗯，他可记仇了！他还记得几年前宁昭说要娶珍娘的话呢！ 宁昭摇起扇子轻笑，“逗逗孩子罢了，燕世子这么紧张干嘛。”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燕云廷一眼，然后施施然走开了。 “爹爹，你今天好英俊好帅气啊！” 空空奶呼呼的吹着彩虹屁。 别人都说他爹爹跟他长得一样，所以，夸爹爹帅气，就是夸他自己帅气。 他可真是太机灵了！ 燕云廷很是受用，笑着询问道，“刚刚宁昭跟你说什么？” 他对宁昭，潜意识里就有着极强的戒心。 空空捧着小脸，“那个大叔说他是娘亲的好朋友，爹爹，这是真的吗？” 空空被宁昭忽悠的有点迷糊，毕竟宁昭的颜值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燕云廷面色立马黑了，干巴巴道，“他骗你的，你娘根本不认识他！” “啊？不认识吗？” 空空的一双眼睛瞪得圆溜溜的，似乎有些不敢置信，那个英俊大叔竟然诓骗小孩子！ 燕云廷懒得跟小屁孩解释大人的事情，于是道，“爹爹要去陪宾客们喝酒，你和明策去爷爷那里。” “好哦，空空去找爷爷！” 说着空空便从燕云廷的怀里挣脱出来，拉起萧明策的手，就往燕国公那边跑去。 燕国公在内室和几个老朋友正聊着天，就见自家乖孙孙呼伦着小短腿跑了进来。 “哎呦，空空，你来了呀！” 他连忙从座椅上起来，然后蹲下身接住小奶团子，那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倒是令在座的一群小老头都惊呆了！ 苏昌明第一个开口笑道，“瀛洲啊，没想到你也会有这么一天，哈哈哈……” 其他人也纷纷笑话起燕国公来，好家伙，认识几十年了，还第一次见这大老粗如此细心的样子。 第132章 燕芷柔的贺礼 萧明策慢了一步进来，他先跟在场的大人们行了礼，而后才乖乖走到自家外公苏昌明身边坐下。 空空见此，也从燕国公的怀里挣脱，奶呼呼道，“爷爷，空空也要行礼。” 他是个懂礼貌的乖宝宝，见到老人要问好！ 燕国公笑呵呵看着自己宝贝孙子，有模有样的跟在场众人行礼，那嘴角都要咧到后脑勺了。 看他孙子多聪明，多懂事，多机灵！ 曲林打量着空空的模样，忍不住感叹，“老燕啊，你这孙子好相貌呀，比你可强多了！” “哈哈哈……” 苏昌明等人都笑了起来，燕国公也跟着笑。 说他相貌不好没关系，夸他孙子好看就行！ …… 府内来参加婚宴的女眷们也是议论纷纷，尤其是各府的少夫人们，心情很是微妙。 他们当年待字闺中之时，有哪个不是偷偷恋慕燕世子，也曾做过嫁入国公府的美梦。 一晃数年过去，他们都纷纷为人妻、为人母，也不见燕世子娶妻。 若是一直不娶妻也就罢了，燕世子本就是高岭之花，寻常女子难以匹配！ 可如今突然冒出来一个罗珍娘，还带了个孩子，这叫他们如何意难平！ “这罗家小姐到底是怎样的花容月貌，竟然入了燕世子的眼？” 一个女眷幽幽开口，她家当年也是有意与国公府结亲的，不过燕世子见都不愿见她，就婉拒了。 她这心里，还惦记着不平呢！ 另一位女眷接着道，语气中带着不屑。 “我听坊间传闻，罗小姐流落在江南的时候，救了燕世子，两人便私定了终身，还怀了孩子，啧啧……” 其他不知情的人，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难怪这婚礼办的如此着急。” 有个尖酸刻薄的妇人，重重哼了一声，尖着嗓子道，“还传什么绝美爱情，不过就是母凭子贵罢了！” “你们没看到吗，今儿个燕世子接亲回来，怀里还抱着那个小娃娃！” 在场有一部分人并没有见到接亲回来的场面，顿时觉得震惊不已，哪有接亲还带个孩子的！ 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人迟疑着开口询问，“那个孩子，真的是燕世子的种？” 在场有此猜想的不止一个，毕竟燕世子和罗小姐分别这么多年，保不齐这孩子是谁的。 一个妇人急了，开口解释道。 “你们想什么呢，我听说燕世子五年前就跟罗小姐成亲了，只是因为一些原因罗小姐母子俩流落在外，前些日子才找回来罢了！” “真的假的？”还是有人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燕世子亲生的嫡长子还能认错不成！我家有亲戚在京兆尹当文书，可是亲眼见过燕世子和罗小姐的婚书！” “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想起来一件事情，五年前燕世子拒了昭华公主的婚事，还大肆寻找一个女子，找了好长时间呢，莫不就是这位罗小姐？” “对对对，有这么一回事儿，我也想起来了！” …… 宴席上热闹非常，突然就见一个大太监走了进来，他的身后还跟着几个抬着箱子的小太监。 领头的大太监站定，尖着嗓子道。 “太子殿下、太子妃娘娘，送来贺礼！” 燕国公连忙抱着空空走了出来迎接，燕云廷也放下了手中的杯盏，走上前来。 大太监满脸笑意的看着二人，躬着身子道，“恭喜国公爷，恭喜世子爷，主子事忙不能亲临，特意派奴才送来贺礼。” 说着便示意身后的太监们，将几大箱礼物搬了上来。 大太监打开手中的贺礼单子，当众宣读，直听的众人瞠目结舌。 什么青玉配饰、点翠朱钗、东珠琥珀、白玉莲纹瓶、九彩凤戏凰灯台，还有宝光珍珠珊瑚树、沉香四季如意屏。 甚至还有黄花梨木金钱柜、酸枝木三屏风罗汉床、金丝楠木书柜…… 宾客们忍不住感慨，太子和太子妃也太大方了，都是价值连城的宝贝啊，这是里里外外全部给新人置办齐全了！ 燕国公和燕云廷对视一眼，一看这行事风格，就能猜到是燕芷柔的主意。 闺女（妹妹）的一片好意，自然不能推拒。 见燕国公安排人将这些贺礼都收了进去，送礼的太监们便告辞离开了。 当然离开之前，燕国公给每个人都塞了沉甸甸的红包，太监们喜不自胜。 新房里。 珍娘被头上的凤冠压得有些难受，这凤冠好看是好看，就是忒沉了。 她的额头上都压出印记了，正准备将凤冠摘下来，就见一个丫鬟匆匆走了进来。 “夫人！” 那丫鬟大约十八九岁，容貌很是秀丽，正满脸的笑意看着珍娘。 珍娘见了她，眼中浮现出惊喜之色，“彩云！” 这丫鬟，正是她以前的贴身丫鬟彩云。 “夫人，奴婢可算见到您了！” 彩云很是激动，她和珍娘已经五年没见了。 闲云轩的春华、夏荷、降雪都离开了，彩琴前两年也出府嫁了人，只剩她一个人守着空荡荡的珍华苑。 如今终于能再见到珍娘，她忍不住落了泪。 珍娘轻轻的替彩云拭去眼泪，好奇问道，“彩云，你怎么没出府？” 彩云也快二十岁了，之前听说降雪、彩琴他们都离开了国公府，她就以为彩云也被放出去了。 “奴婢觉得夫人总会回来的，所以不想离开珍华苑。” 彩云的心情渐渐平复，于是絮絮叨叨跟珍娘说了这几年的经历。 “……奴婢守着珍华苑这么些年，总算把您盼回来了，世子爷说了，还让奴婢伺候您！” 珍娘自然喜不自胜，她刚进闲云轩就跟彩云住一个屋，所有丫鬟里面，她跟彩云的关系最亲密。 “好好好，彩云还做我的首席大丫鬟！” 她可还记得以前彩云为了争这个首席大丫鬟的位置，跟彩琴别了好久的苗头呢！ 站在一旁的喜鹊傻眼了。 咋个回事儿？一会儿的功夫，她大丫鬟的位置不保了？ “小姐，不，夫人，奴婢不是你的大丫鬟了吗？” 喜鹊拽着珍娘的衣袖撒娇，一脸的委委屈屈。 珍娘有些好笑，“你们俩以后都是我的大丫鬟，不分上下。” 这碗水，她必须得端平了！ 第133章 不如切磋一番? 珍娘卸下了一身的装扮，此时懒懒地靠在浴桶里，只觉得无比的舒服惬意。 结婚真的太累了！ 这辈子没化过这么重的妆，折腾了一整天，她都卡粉了！ 今天天不亮就起床，还顶着沉重的凤冠和七八层的嫁衣，经历无数的流程。 期间还不能说话、不能笑、不能吃东西，简直太遭罪了！ 若不是燕罗两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家，珍娘觉得她背个包袱、牵着娃过来就成了。 这仪式感，不要也罢…… 一直泡到水温变凉了，珍娘才从浴桶中出来。 她换上了一身红色的睡袍，迷迷糊糊坐在凳子上，任由喜鹊给她擦拭头发。 彩云将屋里收拾了一番，见珍娘实在是困得不成样子，于是道，“夫人，不然您先去榻上睡一会儿吧，反正世子爷还没回来。” 虽说礼仪规矩重要，但是世子爷钟爱夫人，必然不会在意这些。 珍娘打了个哈欠，反正头发也差不多干了，于是爬到了婚床上，倒头就睡。 喜鹊和彩云见状，轻手轻脚的走了出去，顺手将房门带上了。 …… 接近子夜时分，燕云廷才终于从婚宴上撤下来，侍剑和元宝一左一右搀扶着他，往新房走去。 原本还醉醺醺的说着胡话的燕云廷，刚踏进后院大门，就一整个清醒了。 他推开侍剑二人，有些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嘴里骂骂咧咧。 “曹文宾和宁昭这两个混蛋，爷可是记住了，以后等他俩成亲，爷一定十倍奉还！” 今日酒宴上，曹文宾一直拉着燕云廷拼酒，他好几次想溜回来，都没找着机会。 后来那个脑子有病的宁昭也掺和了进来，别说，宁昭那混蛋酒量还真不赖，再多喝几杯的话，他可真就要错过今晚的洞房花烛了。 那可是万万不行，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五年了。 还好他机灵，看情况不对就装醉溜了！ 燕云廷将侍剑、元宝赶走了，自己一个人晃晃悠悠到了婚房门口。 喜鹊和彩云正坐在门口台阶上打着盹，燕云廷忍不住清了清嗓子，“咳咳！” 彩云立马清醒过来，“世，世子爷，您来了！” 喜鹊也连忙起身行礼，“世子爷，夫人在里面等您呢！” 燕云廷本就急切的心，更加火热了几分，但表面上还是一脸平静的道。 “嗯，你们先下去吧！” 春宵一刻值千金，今晚是属于他和珍娘二人的，他不希望有其他人在。 喜鹊还想张嘴说什么，却被彩云连拖带拉了出去。 “彩云姐姐，咱们夜里还得伺候主子们，你拉我走干嘛！” 喜鹊不解的问道。 彩云以前可是伺候过这两位祖宗的，可有经验了。 她连忙伸手捂住了喜鹊的嘴，小声道，“世子爷不希望有旁人在，走，咱们回去睡觉了！” …… 燕云廷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婚房内很是安静，桌上的红烛燃烧了一半，火光跳跃的厉害，燕云廷只觉得心跳也加快了。 他轻手轻脚走到床前，就见珍娘穿着一身单薄的寝衣，侧卧在床上。 她的墨发铺散开来，和红色的寝衣形成强烈的对比，慵懒而又妩媚。 大约是察觉到有人靠近，珍娘忍不住嘤咛一声，翻了个身。 只见她身上松松垮垮的睡袍散开了一半，半边香肩和酥胸就这样袒露开来。 那细细的腰肢若隐若现，还有白皙的肌肤，如同上好的羊脂玉一般，雪白光滑。 燕云廷的鼻血一下子就流了出来，他有些手忙脚乱的拿起帕子擦了擦，直到脸上再也没有血迹了，才在床边坐下。 珍娘正在梦里跟酱肘子大战，然后就感觉到有一个温热的东西在她脸上摩挲着。 好像是……酱肘子！ 珍娘大喜，一张嘴就咬住了它。 但是这酱肘子并没有想象中的美味，反而有一丝咸腥的味道。 不对，不对…… “啊！” 听见有人惨叫一声，珍娘终于从梦中醒来。 然后，她就见燕云廷坐在床前，表情有些委屈的看着她。 他的嘴唇上有被咬破的痕迹，还流着血，珍娘立马反应了过来。 原来没有酱肘子，刚刚是燕云廷在偷亲她。 珍娘有些尴尬和心虚，“嘿嘿，你，你回来啦……” 燕云廷控诉，“珍娘，你咬我……” 说实话，他这委委屈屈的表情，要是空空做出来，珍娘立马得缴械投降。 但对方是燕云廷，那就不一样了。 珍娘叉起腰，理直气壮道，“谁让你偷偷亲我的！” “我亲我自己媳妇儿怎么了！” 燕云廷：媳妇儿不讲理，好气哦…… 珍娘一噎，哎呦，好像是哦，今晚是他们的洞房花烛夜。 场面安静了一瞬，突然听见“啪嗒”一声，有什么东西掉落了。 两人俯身查看，就见一本小册子掉在了地上。 珍娘瞳孔一缩，社死了，苏有仪送的春宫图！ “这什么书？” 燕云廷疑惑，弯腰捡了起来。 书本被翻开之后，场面再次诡异的安静了。 良久后，燕云廷不怀好意的笑道，“没想到珍娘你准备了这么多，看来期待已久啊。” “呵呵……” 珍娘笑的有点尴尬，随即反应过来不对，她可是老司机了，有啥不好意思的！ 再说了，睡自己男人天经地义！ 见燕云廷眼中的火热，珍娘鬼使神差解开了身上的寝衣，一身美妙的娇躯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她勾唇一笑，娇声道，“相公，不如咱们切磋一番？” 轰…… 燕云廷的脑子差点炸飞了，媳妇儿好主动，他好喜欢！ 身体总比脑子快，他已经化身为狼，向面前的小羊羔扑去。 红烛燃尽，被翻红浪。 倒也不知谁是狼，谁是羊…… 日上三竿，珍娘才从床上醒来。 昨晚她和燕云廷几番大战，各有胜负，倒是将小册子上的招数都研究明白了。 珍娘掀开被子，好家伙，昨日战况有些惨烈啊！ 她全身上下都是云雨的印记，燕云廷那狗男人还真没手下留情。 珍娘扶着腰刚下床，喜鹊和彩云便端着衣裳和洗漱用具进来了，“夫人醒了呀！” 彩云走到她的面前，一眼就瞧见她脖颈上的印记，悄悄低下头。 “夫人，赶紧洗漱吧，一会儿该去叩拜长辈们了。” 第134章 第一天就上班? 听了彩云的提醒，珍娘才想起来还有这茬，看着外面日头高悬，她忍不住扶额。 完蛋了，昨晚上太激烈，睡过头了。 燕云廷那个狗男人，居然也不叫醒她！ 珍娘气呼呼的换好衣服，就听见空空的小奶音从外面传来。 “娘亲娘亲，你起床了没？” 珍娘的额头缓缓出现三条竖线。 崽啊，你再嚷嚷大声点，所有人都知道你娘睡懒觉了！ 这新婚第一天，珍娘多少还是要点脸的。 空空完全没意识到这点，呼伦着小短腿跑了进来，扑进了珍娘的怀里。 “娘亲娘亲……” 空空扑在珍娘的怀里撒娇，那黏糊劲儿，让刚踏足进来的燕云廷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 他大步走了过来，将小崽子从珍娘的怀里拎了出来，“空空，你已经是男子汉了，以后不许再粘着你娘。” 尤其不能往你娘怀里钻！ 燕云廷在心中暗暗补上这一句。 珍娘一看见他就来气，狠狠踹了他一脚，“这都什么时辰了，你早上起床怎么不叫我？” 燕云廷吃痛闷哼一声，表情却带着几分讨好。 “这不是见你昨晚上累得紧，不忍心喊你嘛，而且我提前跟我爹他们说过了，你不用担心。” 珍娘可不吃他这套，秀眉微挑，语调有些上扬。 “累什么累，你才累！” 昨晚说好的切磋，她可不服输，哼，她才是在上面那个！ 燕云廷目光微闪，“媳妇儿，你真的不累吗，那今晚……” 嘿嘿，想想心里又有些火热了。 “晚什么晚，赶紧带我去拜见长辈！” 珍娘伸手在燕云廷的腰上拧了一下，面上却正的发邪。 燕云廷疼的龇牙咧嘴，但还是老老实实牵着她出了门。 一家三口来到正厅之时，燕国公和众位姨娘们都已就坐。 燕国公一人坐在主位上，左手边依次是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四姨娘。 右手边最前面两个位置空着，然后才是五姨娘、六姨娘、七姨娘。 总的来说，国公府的人口很是简单。 燕氏家族除了燕国公这一脉在京城，其他族人都在老家那边，倒是省得珍娘一一拜见。 左右在场的都是熟面孔，珍娘原本还有点小紧张，这下子都消失不见了。 她端起茶盏，缓缓走到燕国公面前行了一礼，“儿媳珍娘，拜见爹爹。” 燕国公接过茶盏饮了一口，然后拿出一个小木盒子塞到珍娘手里。 “爹，这是？” 珍娘不解，一般不都是给红包的吗，给个木盒子是怎么回事。 大姨娘笑着道，“珍娘，你打开盒子看看。” 珍娘看了燕国公一眼，见他面色未改，于是便将木盒打开。 然后珍娘就亮瞎了眼。 只见木盒里面整整齐齐放着一叠一千两面额的银票，少说也有好几万两，银票上面是两把金色的钥匙。 见珍娘疑惑的眼神，大姨娘笑着解释道。 “这两把钥匙，分别是府库和云廷的私房钥匙，今日都交给你了。” 大姨娘操持府中事务多年，这下总算可以交出去了，她这把老骨头也能松快松快了。 珍娘立马觉得这小木盒子烫手起来，开什么玩笑，她才刚进门第一天，就让她上班！ 她不想，她一点都不想！ “大姨娘，我才刚入府，都还不清楚府里面的情况呢，不用这么着急吧……” 做了燕云廷的正室夫人，早晚都是要管家的，但珍娘还是想着能拖则拖。 谁知大姨娘一点机会都不给，直接摁掉了她希望的小火苗。 “没关系，我会慢慢交接给你的，况且这也是国公爷的意思。” 珍娘彻底没话说了，只能收着这礼。 “空空也要拜见爷爷和各位姨奶奶。” 见娘亲行完礼，空空也有样学样，站到屋中央弓着腰，行了一圈礼。 燕国公笑的声如洪钟，连忙塞了一个大红包给空空。 几位姨娘见他这小模样，也是喜欢的不行。 大姨娘忍不住上前搂住空空的小身子，只觉得香香软软，可人疼的厉害。 “哎呦空空宝贝，姨奶奶可太喜欢你了！” 大姨娘只有燕芷柔这一个孩子，如今贵为太子妃，她很难再见着面。 至于燕芷柔生下的小皇孙，她更是一次都没见过。 如今见着空空，就像看见燕云廷小时候的模样，大姨娘这一片慈母心还怎么掩饰的住！ 直搂着空空，心肝宝贝的叫唤，还给送了个金项圈，亲自给空空戴上。 “大姨奶奶，这项圈好漂亮啊，空空喜欢。” 空空一向是个颜控＋财迷，大姨娘送的这个金项圈又好看又贵重，正好送在了空空的心趴上。 他凑到大姨娘的脸颊，奶呼呼吧唧了一口，令大姨娘的心再次萌化了。 “哎呦，这孩子真懂事，比云廷小时候都要招人疼！” 其他几位姨娘也是两眼冒着小星星，争着抢着抱空空。 不一会儿功夫，空空的怀里便塞满了各种礼物，还都是些值钱的长命锁、玉佩之类的。 空空眼睛亮亮的扑到珍娘怀里，一个一个展示姨娘们送的礼物，奶呼呼道。 “娘亲收着，空空的都给娘亲。” 说着便将这些礼物都往珍娘手里塞，珍娘有些哭笑不得，“空空，这些是姨奶奶们送给你的，娘亲不能要。” 空空撅着小嘴有些不高兴的样子，珍娘连忙哄了哄他，“那娘亲先帮你收起来，等你想戴的时候再给你？” “好吧。” 空空摇晃着小脑袋，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这小模样，可把众人稀罕坏了！ 见府里气氛难得的热闹，燕国公有些欣慰的抚了抚胡须，然后道。 “时候不早了，云廷，珍娘，空空，随我一起去祠堂吧！” 按理说新媳妇进门，倒也不必马上就去祠堂拜祭的，但是燕国公急着让空空认祖归宗，也就不管这些了。 燕氏宗祠，里面摆放着数代燕氏先祖的牌位，姨娘们是不能进入的。 珍娘也是第一次进国公府的祠堂，这里一派古朴庄重之气，令她有些紧张起来。 燕云廷牵起她的手，目光柔和道，“珍娘，没事的。” 珍娘牵着空空在蒲团上跪下，行了叩拜大礼之后，燕国公从中间的桌案上拿起一本厚厚的册子。 第135章 原配?继室? 珍娘侧目看去，只见封皮上面写着“燕氏族谱”几个大字。 “将你和空空的名字写上去，你们就是真正的燕家人了。” 燕国公一边说着，一边提笔写下名字。 珍娘还从未见过族谱，有些好奇的凑过去看了一眼，就见燕云廷的名字旁边写着，“原配，燕罗氏”。 “这是怎么回事……”珍娘一脸疑惑的看向燕云廷。 按道理来说，她只是继室，燕云廷原配的位置上应该写林清寒的名字才对。 难道林清寒死后，燕国公把她的名字删去了？不至于吧…… 似是看出的珍娘的疑惑，燕云廷笑着解释，“表姐并没有上燕家的族谱。” 而后他便将往事道来。 原来当年燕国公为保林清寒的性命，不得已让燕云廷娶了她。 但是燕国公深知儿子只是不忍违抗他的命令，其实他对林清寒并无情意。 反正大婚仪式已经做给世人看了，燕国公私心还是没有将林清寒的名字记入族谱。 他想着，万一以后儿子跟林清寒看对眼了，再添上名字也不迟。 若是一直看不对眼，那就等林家的风波平息，圣上不再注意此事，再悄悄让两人和离。 到时候，林清寒想走想留都行，总归没有这段婚姻的束缚。 珍娘听了唏嘘不已，“那这么说，我才是你的原配夫人咯？” 燕云廷笑着点点头，“原本就是为了救表姐性命的无奈之举罢了，我与表姐从未有过夫妻之实。” 珍娘有些心花怒放，虽然以前当丫鬟的时候，听降雪私下跟她八卦过这事儿。 但她其实并不怎么相信，哪有成婚好几年都没圆房的。 何况那时候还没有她在，燕云廷又没有其他妾室，她可不信男人能憋的住。 得知真相后，珍娘忍不住窃喜。 别说，当继室，比林清寒矮一头，她还真有些不爽！ 若不是真的喜欢燕云廷，还有为了空空，以她爹如今的地位，她还真不乐意给人当填房。 如今这倒是解了她心中的一个小疙瘩，以后他们一家三口可得好好过日子了！ 空空听不懂这些，他见娘亲笑的开心，也跟着乐呵呵拍巴掌。 珍娘狠狠在他的肉肉脸上亲了一口，“空空，你以后也是燕家人了，知道吗？” 空空歪着小脑袋，“知道了，可是我能有两个名字吗，我还想叫罗凌风！” “当然能啊，不管是燕凌风，还是罗凌风，都是娘的宝贝空空！” 珍娘乐不可支，搂着空空的小身子。 正在这时，熟悉的系统提示音在珍娘的脑海中响起。 “恭喜宿主顺利升级为国公府主母，系统奖励两千积分，另外系统空间再次升级。” 珍娘有些好奇，“空间升级，具体有什么变化？”莫非空间面积又变大了？ “宿主进空间查看便知。” 珍娘于是进入了空间，然后就发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只有一间卧室大小的空间，如今差不多有一个足球场那么大，而且空间里不再是空白一片。 这里居然出现了一条从天而降的瀑布，瀑布下是一汪潭水，潭水清澈见底，里面还能见到小鱼小虾。 珍娘异常惊喜，“萌萌，空间里可以养活物了？” 以前她只是将自己的钱财和其他家当存放在空间里，倒也没什么大用处。 但若是能存放活物，那差别可就大了，保不齐以后还能用空间救命。 虽然这么说有些不吉利，她身为国公府主母也不至于有什么危险，但总归是多了一重保障。 很快，系统的解释打破了珍娘的幻想。 “目前系统空间只能存放一些小的生命体，若是把人放进空间，会破坏系统平衡导致空间碎裂。” 珍娘无语……敢情刚刚都是她想多了呗！ 不过升级了总归是件好事，以后空间再升级一次，也许就能放人进去了吧…… 珍云轩。 没错，自从燕云廷将闲云轩和珍华苑打通了之后，这一整个大院子便改名叫做“珍云轩”了。 阳光甚好，院子里无比惬意。 珍娘躺在躺椅上，翻看着大姨娘送来的账本，有种灵魂被抽干的既视感。 不过还好，大姨娘沿用了她的excel和阿拉伯数字记账方法，倒是让她稍微减轻了些工作量。 珍娘虽说嘴上没少叹气，但倒也认真看了进去。 府中的账房先生学的还算不错，每笔账都记得清楚明白，除了一些小的错处之外，账册上没什么大问题。 珍娘刚放下手里的账本，准备换一本继续看，就见喜鹊兴冲冲跑了进来。 “夫人，夫人出大事了！” 珍娘立刻从躺椅上坐起，一脸狐疑，“怎么了，这么急吼吼的？” 喜鹊喘了口气道，“是国公爷，国公爷今日上朝跟圣上请退了！” 她刚刚路过前院，听见侍剑和元宝两人偷偷八卦，她好奇的凑近听了一两句，就立马跑回来禀报了。 珍娘多问了几句，喜鹊便有些说不清楚了。 于是珍娘只好去找燕云廷询问，这才得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今日早朝之时，燕国公突然递上了请退折子，于是满堂皆惊。 景帝也很是意外。 原本燕罗两家结为姻亲，他还有些犯愁，如今燕国公主动上交兵权，退出朝堂，倒是令他安心了许多。 不过，燕国公在孝成皇帝上位之前，就已经是沙场悍将，如今是位高权重的三朝元老。 当初他能顺利夺得皇位，也多亏了燕国公相助。 若是说退就退，难免会引起非议，说他这个皇帝没有容人之量。 景帝思索再三，还是拒绝了燕国公的奏折。 谁知燕国公这次铁了心要退，第二日早朝，又递上去一份请退折子，景帝于是再拒。 第三日，燕国公再再再次递上奏折，并且声泪俱下的述说自己老迈不堪大用，只想安心在家含饴弄孙。 景帝见燕国公心意已决，于是也含着泪准了他的奏折，并且为了表彰他的功勋，赏赐了不少的金银珠宝。 燕国公下了朝，乐呵呵回了家。 无官一身轻，他终于又可以到处溜达了！ 不过他如今有大孙子了，不如带上大孙子一块儿出门游玩？也不知道儿媳妇同不同意？ 珍娘有什么不同意的，她可太感动了！ 第136章 失踪的情人扣 珍娘没想到，燕国公跟她爹私底下商议了这么一出，这是为了让她和燕云廷成婚，连权势都不要了。 虽说，她理解这是景帝和燕国公君臣之间的博弈，但是，道理谁都懂，真正要放下滔天的权势却很难做到。 燕国公能放下的如此干脆利落，她由衷的敬佩！ 至于他拐着弯的表达，想带上空空一块出门游玩，珍娘自然没有意见。 珍娘的体质被系统强化过，多多少少也遗传了一些到空空的身上，空空的身体素质比同龄的小孩好很多。 而且珍娘还经常带着他锻炼，空空从小到大从未生过什么大病，感冒发烧也就之前那么一次。 燕国公武艺高强，随行也有不少高手和仆从，珍娘没什么不放心的。 空空都快四岁了，正是闯的年纪！ 这两天，燕国公经常抱着空空去同僚家串门，说是拜访，事实上就是老爷子爱炫耀罢了。 别说，爷孙俩天天腻歪在一起，感情倒是急速升温！ 空空一听说他爷爷要带他出去游玩，兴奋的不行，恨不得立马背上包袱出门。 珍娘有些哭笑不得，这孩子胆子真是大，也不知道随了谁。 “空空不急，等你过了生日再跟你爷爷出门也不迟。” 空空歪着小脑袋，“为什么不能现在就走呢？”爷爷不是不当官了吗？ 珍娘蹲下身耐心解释道，“你爷爷还有些事情没处理完，而且你不想让爹爹和娘亲陪你过生日了吗？” 空空犹豫了，对哦，他还没跟爹爹娘亲一块过过生日呢！ 还有外公、姨奶奶、纪步哥哥、明策哥哥、王妃姨姨、肥仔、有来、有去…… 这么一想，空空有些舍不得走了。 晚饭后不久，燕云廷就抱着珍娘蹭啊蹭的，活像只撒娇的小狼狗。 喜鹊和彩云忍不住偷笑，识趣的离开了房间，走之前还不忘带上房门。 嘻嘻，看来离国公府添丁不远了！ 珍娘一脸嫌弃的推开燕云廷的脑袋，皱着眉头道，“才刚吃完饭呢，你干嘛。” 这狗男人，精力这么旺盛。 燕云廷不管不顾，将脸埋在珍娘的脖颈间，闻着她身上特殊的香味，有些沉迷。 “媳妇儿，就抱抱嘛……” 珍娘无奈的翻了翻白眼，算了算了，看在这狗男人为她守身如玉这么多年的份上，她忍！ 可是某些人就是得寸进尺，抱着抱着就开始上下其手了。 珍娘感觉到一只炙热的大手在她腰间摩挲着，然后游移着来到胸前，终于忍不住推开了他。 “这天才刚黑，你就这么猴急……” 珍娘俏脸含霜，气息有些不稳。 燕云廷却死皮赖脸的又将她搂进怀里，期期艾艾道。 “媳妇儿，昨晚还没切磋够呢……” 媳妇儿准备的那本春宫图还是不太行，没有他私藏的那本精美。 珍娘一把推开了他，叉着腰站起来，脸上却有些微红，“你是狗吗，我今天累了，不想睡你！” 燕云廷委委屈屈又凑了过来，他再抱，珍娘再推开。 推推搡搡之间，一个物件从燕云廷的怀里掉落下来。 珍娘眼疾手快捡了起来，狐疑道，“咦，这东西怎么看着眼熟……” 她狐疑地看向燕云廷，只见他一脸受了委屈的小媳妇模样，“媳妇儿，你自己做的东西都不记得了？” 他可是宝贝了好多年了呢，媳妇儿竟然不记得了！好气哦！ 珍娘：……夭寿了，狗男人生气了。 她仔细看了看手中的小物件，很久以前的记忆慢慢苏醒了过来。 珍娘有些不可置信，轻声道，“这是……我做的情人扣？” 燕云廷没有回答，而是抱着手臂，撇过脸去，留给她一个傲娇的后脑勺。 珍娘的额头上缓缓出现三条竖线，看来她没记错，这确实是她在五年前的乞巧节之日做的情人扣。 当时她被宁昭那个混蛋绑架了，情人结便丢失了。害得她没来得及在子时之前完成任务，还被系统狠狠电击了！ 这个仇，珍娘小心眼的记到了现在，所以她一直看宁昭不顺眼。 可是，为什么丢失了这么多年的情人扣，会出现在燕云廷的手上呢？ 珍娘向来不藏着掖着，她不想两人之间再有误会，于是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燕云廷只气了一小会儿，就把他捡到情人扣的经过说了明白。 当然，顺便还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通，这些年他如何如何靠着这个情人扣睹物思人，如何如何深情不改。 珍娘心中一暖，似乎感受到冥冥之中自有天意。 还是她太过自我了，白白错失了五年的光阴。 珍娘看着乖宝宝一样的燕云廷，心中的小恶魔突然就跳了出来，她无比妩媚地勾唇一笑。 “相公，咱们就寝吧，昨晚还有些招式没切磋完呢……” 燕云廷的眼睛立刻亮了，心跳也急速加快。 他不假思索的上前抱起珍娘，然后二人滚到了床上。 燕云廷俯身在珍娘的耳边，气息有些急促，　“媳妇儿，你想试哪一招……” 两人紧紧贴合在一起，呼吸也纠缠了起来。 明明什么都没有做，但是珍娘却觉得整个人都燥热了起来，她凑到燕云廷的耳边轻轻道。 “相公想试哪一招……” “我想试……” 燕云廷抬手一挥，床帘落了下来。 烛火通亮，只能见到两人的身影交缠着映在床帘上，夜还很长…… 翌日一早，珍娘睡眼朦胧的从床上起来。 忍着腰酸背痛换好了衣裳，今日是回门之日，她可不能耽误。 还真别说，在罗府住了这么些日子，才离开几天就有些想念了。 想念她的悠然苑，更想念她爹！ 空空早早的收拾妥当了，两个招摇的冲天辫，一身嫩绿色的上衣，加上鹅黄色的小背带裤。 风格很空空，喜庆又可爱！ “娘亲娘亲，你换好衣服了吗？” 空空呼伦着小短腿跑了进来，他听嬷嬷说了，今天要回罗府，他可高兴坏了！ 三天没见到外公和纪步哥哥了，好想他们啊！ 珍娘捏了捏空空的小脸，“娘亲都准备好了，咱们走吧。” 她牵着空空的手走到府门口，就见燕云廷已经都准备妥当了。 两辆马车，一辆坐他们一家三口，一辆专门用来放回门的礼物。 第137章 收纪步为义子 罗府门口。 纪步、安伯带着数名下人翘首以盼。 罗文州作为长辈，不方便在门口等着，此时正在正厅里焦急地来回踱着步。 闺女和空空搬去国公府三天了，也不知道过得好不好。 哎，真不该这么快就让闺女出嫁了，应该再多留她几年才对。 罗文州来来回回踱步了好多圈，终于听见有小厮进来通报。 “老爷，老爷，姑爷和大小姐回来了！” 罗文州当即就想迈步向外走去，但还是狠狠止住了脚步。 他可是长辈，要是就这么急吼吼的出去，还给了燕云廷那臭小子脸了！ 不行，他得稳住！ 老丈人的姿态一定要高冷，不能让那臭小子小看他们罗家，万一待他闺女不好可咋办！ 罗文州在正厅主位上正襟危坐，时不时向门外瞥两眼，怎么走的这么慢，这大门进来也不远啊。 正当他越发不耐烦之时，就见一个花里胡哨的小奶团子跑了进来，口里还嚷嚷着。 “外公，外公，空空来看你了！” 罗文州立马激动的站了起来，快走几步迎上去。 空空像个小炮弹一样扑进了他的怀里，奶呼呼道，“外公，空空好想你啊，你想空空了吗？” “想想想……外公想空空！” 罗文州终究没崩住，瞬间老泪纵横，空巢老人不容易啊，终于见着小外孙了！ 珍娘牵着纪步走了进来，就看见这爷孙两已经亲亲热热的抱在了一起。 空空窝在罗文州的怀里，软软糯糯的跟他说这几天在国公府的事情，还兴奋的将长辈们送他的礼物展示了起来。 那神气活现的小模样，罗文州怎么看都看不够。 珍娘跟她爹行了礼之后，便搂着纪步坐在左边的席位上。 燕云廷也跟着行礼，然后挨着珍娘坐着。 一番寒暄后，珍娘看向她爹，斟酌着开口道，“其实今日还有一件事情，我想跟爹爹商量一下。” 罗文州摸了摸空空的小揪揪，抬眸问道，“噢……何事？” “我想认纪步为义子，以后他就是您的大外孙了，爹，您同意吗？” 珍娘很是喜欢纪步，曾经也想过带着他去国公府，考虑再三，最后还是放弃了。 国公府是世袭的贵族，她带着空空嫁过去就已经有些不合礼数了，若是还带上纪步，实在是惹人非议。 而且纪步在罗府住习惯了，他爹一个人孤零零的，也需要一个孩子陪伴在身边。 不过就是，纪步如今的身份有些尴尬，说是收养，但又没有定下名分。 思及此，珍娘便想收纪步作为义子，这样他便可以名正言顺的住在罗府。 有了这层身份，日后他进出燕国公府也更方便一些。 罗文州自然是没有意见的，纪步聪慧机敏、品性纯良，他这些日子都看在眼里。 多了小外孙，他乐意至极！ 珍娘见他爹点了头，于是笑盈盈的低头问纪步，“步儿，你愿意当珍姨姨的儿子吗？” 纪步刚听珍娘的话，脑子就炸响了，如同浆糊一般。 他不敢相信，他一个流落江湖的孤儿，竟然能有这样的好运。 这一切都是空空和珍姨姨带给他的。 纪步重重的点头，眼圈已经红彤彤的，他哽咽着道，“愿意，步儿愿意……” 珍娘爱怜的摸了摸他的头，柔声道，“那步儿该叫我什么？” “……娘……娘亲。” 纪步一开始不好意思，但最后还是喊了出来。 这是他在梦里喊了千百遍的称呼，他早就想做珍姨姨的儿子了！ 自从珍姨姨和空空都搬去了国公府，他担心、失落、害怕，他怕再次被抛弃。 体会过温暖的人，便再也回不去黑暗阴诡的世界了。 “诶……乖步儿！” 珍娘重重地应了一声，喜笑颜开地让喜鹊拿了礼物过来。 一个金灿灿的长命锁，被她小心翼翼地戴在了纪步的脖子上。 “以后你和空空一样，都是我的孩子，我会保护好你们的。”珍娘柔声说着。 她知道纪步很缺乏安全感，她想让他的内心更加安定一些。 纪步忍耐了许久的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了下来，娘亲对他太好了，他好幸福！ 空空也从罗文州的怀里跳了下来，他迈着小短腿走到纪步的身边，学着他娘亲的样子。 伸出肉乎乎的小手，想要摸摸纪步的脑袋。 却发现自己个子不够高，哪怕是踮起脚尖也只能够到纪步的脸颊。 于是他有些喜感的在纪步的脸上拍了拍，奶呼呼说道。 “纪步哥哥，以后我的娘亲也是你娘亲了，咱们是真正的一家人了。” 纪步抹了抹眼泪，坚定道，“嗯嗯，咱们是一家人！” 罗文州抚着胡须，笑意盈盈地送了见面礼给纪步，算是正式确定了他的身份。 老丈人和媳妇儿都送礼了，燕云廷自然也不能小气，她媳妇儿认了纪步当义子，那他也就是纪步的义父了。 他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塞到纪步的手中。 “这玉佩你收着，以后你就是我燕云廷的儿子了。” 纪步看着手中的玉佩，晶莹温润，一看就很贵重，他有些犹豫的看了珍娘一眼，似是在询问她的意见。 珍娘之前并没有跟燕云廷提这件事情，她知道国公府的地位特殊，不该随便认亲戚。 所以她只是想以个人的名义收了纪步做义子，以后就养在她爹罗文州的膝下。 如今燕云廷突然这么说，便是替国公府认下了纪步。 珍娘想开口说些什么，却被燕云廷的眼神制止住了，他语气柔和，却又不容拒绝。 “你我夫妻一体，你的义子，自然也是我的义子。” 见此，珍娘看向纪步，含笑着点点头。 纪步这才收下燕云廷的玉佩，跪着向两人行了一礼，“步儿拜见爹爹、拜见娘亲。” 然后又走到罗文州的面前，规规矩矩地跪拜，“步儿拜见外公。” “好好好！” 罗文州笑呵呵的扶起纪步，“以后我又多了个小外孙了，哈哈哈……” 珍娘几人在罗府吃过午饭之后便离开了，罗文州虽然不舍，但也知道外嫁女在娘家不便久留。 马车缓缓行驶的京城的街道上，时辰还不算晚，珍娘便起了心思去书肆看看。 第138章 媳妇儿的事业心 经过珍娘的两次宣传，“新华书肆”即将开业的消息，已经传遍了京城的文人圈子。 大家都盼着书肆正式开业的那一天，一些跟罗府和国公府有来往的人家，都悄悄来打听开业日期。 可以预见，书肆正式开业的那天会有多热闹。 罗府离书肆距离不远，马车行驶了一刻钟时间便到了。 燕云廷率先下了车，然后再抱着珍娘和空空下来。 “看起来装修的差不多了……” 珍娘站在门口打量了一番，只见原本有些掉漆的大门已经焕然一新。 走进书肆大厅，柜台、书架、桌椅，都已经摆放妥当，只需再添置一些摆件装饰就差不多了。 书肆的面积足够大，所以珍娘是按照现代图书馆的风格设计的，这里既出售书籍和笔墨纸砚，同时也为寒门学子提供一个免费的看书场所。 考虑到顾客的体验感，书肆每日接待的免费看书人数会有一定的限额。 不然，她就真成了做慈善的了，即便家底再厚，也不能这么挥霍。 古代不像现代那般文化普及，只有上层人士、书香门第的子弟才有读书的资格和经济实力。 毕竟，书本笔墨的价格极高，普通百姓家庭想要供出来一个秀才，全家砸锅卖铁也很难办到。 正因为如此，寒门难出贵子，不是寒门不够努力，只是他们从出身就切断了获得知识的机会。 像寒澈这般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考上解元的天才，实乃万中无一！ 别说是寒门家庭，就是世家贵族子弟也难以与其争锋！ 所以珍娘很是敬佩，如寒澈这般的寒门学子。 她希望有一天，她的书肆能够开遍大梁朝的每一个州县，让天下穷苦读书人都有获取知识的机会，从而改变他们的命运。 有人出生就是牛马，也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但珍娘始终相信，人与人之间，并非以出身定终生！ 若是只以出身论英雄，朱元璋如何从乞丐变成皇帝，武则天又怎么能在男权的王朝一步步成为睥睨天下的女皇！ 从底层爬起来是很难，但那些不甘心、求上进的明珠，不该被埋没在尘埃里。 燕云廷还是第一次来珍娘的书肆，他对这里的一切都很是好奇。 “媳妇儿，你弄这么多桌椅做什么？”而且这些桌椅的样子做的好奇怪。 珍娘笑着道，“这是供那些买不起书本的学子，看书或者抄书用的。” 这个时代虽然也有了简单的印刷术，但是效率低、花费高，大部分书肆还是更愿意找一些字迹工整的学子兼职抄书。 既能保障书肆的书籍源源不断，也能给贫苦学子一个看书和赚钱的机会，一举两得。 “那二楼呢，二楼这里书架怎么少了许多？” 燕云廷好奇宝宝模样，接着问道。 “这里都是存放一些孤本古籍、或是市面上较为难寻的书，所以想上二楼的顾客，还需达到一定的消费标准才行。” 珍娘笑着解释。 二楼的装修更为古朴奢华一些，还做了不少小隔间，用珍娘的话来说，就是vip专座。 二楼的书籍比较珍贵，而且许多书籍年代久远，纸张已经很脆弱了，需要专人细心保护。 珍娘还没想到贵宾区具体的收费标准，但这一定会是书肆最大的卖点，也是最赚钱的一项。 她计划好了，若是采取会员积分制的话，达到一定的积分才能有资格上二楼借阅古籍。 如此这般，既能覆盖免费区域的开支，又能提高书肆的盈利。 燕云廷听着珍娘眉飞色舞的说着她的想法，他目光愈发柔和，还隐隐带着几分自豪。 他感觉珍娘此时像是发着光，眉眼之间都是自信。 也对，珍娘能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在这混乱的世道安安稳稳的度过五年时光，她从来就不是柔柔弱弱的菟丝花。 …… 书肆的开业之日被定在的七日之后。 正好之前宣传的那一波热度还没褪去，这几天她再做些传单，安排人手发出去，差不多就彻底宣传到位了。 这些营销手法，对于现代人来说司空见惯。 但是在古代，还很是新奇的，应该能吸引不少人的关注。 确定了开业日期之后，珍娘立刻进入了上班状态。 每天上午都会去书肆打个卡，看看需要做什么调整和添补，回家之后再完善一下经营计划，晚上还得抽出时间看府里的账本。 燕云廷咬着帕子委委屈屈，仿佛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狗狗。 那眼神幽怨的看着珍娘，似乎是在看负心汉一般！ “媳妇儿，咱们俩都几天没切磋了……” 新婚夫妻不都是日日酣战的吗，怎么到了他这完全不是这么回事儿！ 媳妇儿的事业心太强怎么办，好烦，好委屈…… 珍娘专注地看着账本，伸手拍开燕云廷作乱的大手。 “我最近真的很忙，咱们就先停战几天，好吧？” 珍娘也有些无奈，她明明一心摆烂的，怎么又忙活了起来？ 莫非她就是那天选打工人，到哪里都停不下来？ 也不对！ 在现代，她是给万恶的资本家打工，但是如今，她才是boss！ 这么一想，为自己打工真的好有奔头，简直精力充沛啊！ 而且只要一想到，以后大梁朝到处都有她开的书肆，她就满满的干劲儿！ 担心书肆二楼的书册不够，珍娘这几天还花了大价钱四处搜罗古籍、孤本、新奇话本。 但是优质书籍的数量，还是没能达到她的预期。 珍贵的古籍大都在那些世家大族手中，除非家门败落，不然他们是不会将家族传承数代的书籍拿出来变卖的。 珍娘叹了口气，万事开头难！ 按照这个情况，日后她怕是还得亲自动手写话本子来填充书肆了。 反正《西游记》和《红楼梦》都被她搬过来了，《水浒传》、《三国演义》还会远吗？ 还有《白蛇传》《聊斋志异》，以及近现代的各种武侠小说、言情小说，她根本就写不完好吗！ 这么一想，珍娘的压力更大了。 她已经能够预见，她离秃顶不远了…… 还是得想其他法子，不如她口述故事大纲，然后花钱请些穷苦书生来代笔？ 不错，是个好主意！ 燕云廷见珍娘眼珠子咕噜噜的转着，表情时而愁苦、时而欣喜，有些摸不着头脑。 见外面天色已黑，他抱起珍娘就往床上而去。 珍娘挣扎，“你干嘛，我的工作还没干完……嗯唔……” 堵住她的是一个火热的吻…… 第139章 拉寒澈入伙 忙碌的时光总是过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书肆开业的日子。 燕云廷这两日已回了金吾卫当值，珍娘一大早便带着空空、彩云和二壮上街。 至于喜鹊，则被她留在府里看账本。 喜鹊年纪小，学习能力强，珍娘教了她几遍阿拉伯数字，她便能全都记下来。 如今磕磕绊绊，也能看得懂账本上的内容，假以时日，必然能成为珍娘的好帮手。 至于彩云，虽说悟性不及喜鹊，但这几年性子磨得稳重许多，珍娘想带着她一起打理书肆。 毕竟彩云快要二十岁了，总不能一直留在她身边伺候。 不管彩云以后嫁不嫁人，学着管理店铺总归对她有益处，未来也能多条路子。 马车行到书肆门口的时候，天色还早，但已经有不少人聚集在门口排起队来。 这些人中大部分都是书童、小厮装扮，想来是大户人家派过来抢购《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的新书的。 书肆的刘掌柜一脸喜气洋洋，见珍娘一行人进来，连忙端茶倒水伺候着。 “东家，这外面排的都是抢着来买书的，咱们书肆可是要红火起来了！” 刘掌柜喜不自胜，作为一名有上进心的资深掌柜，他可太满意书肆的变革了。 也不是说以前的罗记书铺不好，有理想、有情怀是不错，但他只是个庸俗的小生意人，日进斗金才是他的梦想！ 珍娘对书肆的这一番改变，他虽然不完全明白，但也看出了一些门道。 如今开业第一天这阵仗，显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珍娘接过茶盏，笑着开口道，“再等一刻钟便正式营业，新书都准备好了吗？” “都准备好了，东家您看，都在这摆着呢！” 刘掌柜献宝一样，领着珍娘来到一张长条桌案前，只见上面整整齐齐码放着新书。 珍娘拿起一本书，稍微翻看了一下，纸张结实耐磨、装裱精致、书本内还配了彩色的绘图。 在这个时代来说，这样的书本，只有新华书肆这独一份。 当然，这书的定价也不低，足足二十两银子一本！ 对于其他话本子来说，《齐天大圣》和《石头记》的定价贵了好几倍。 但珍娘却不以为意，她之所以写这两本书就是为了赚有钱人的钱，对于他们来说，二十两银子并不是事儿。 若是抢不到书，那才是大事儿！ 多亏了她这几天安排人到处发宣传单，此时书肆外面已经挤得水泄不通。 珍娘见时间差不多了，便走到门口，在众人瞩目之下，将招牌上的红布揭开。 只见“新华书肆”四个大字，笔力苍劲，犹如铁画银钩！ “今日书肆开业，承蒙各位贵客光顾，下面我跟众位介绍一番……” 珍娘笑意盈盈的解说起来。 当听到她说，书肆的书籍免费可以借阅和誊抄之时，不少寒门学子的眼神都亮了。 他们今日过来无非是凑个热闹罢了，那两本奇书价格高昂，根本就不是他们能买的起的。 见众人议论纷纷，珍娘笑着解释道。 “书本知识是数代人智慧的结晶，自然应该让尽量多的人去阅读、去了解，进而领会书中之意、一代一代传承下去。” “我开这家书肆的目的，除了做生意以外，更多的是希望所有热爱读书的人，都能够有所受益。” “当然，书肆能够容纳的人数有限，每日最多只能接待一百名客人免费看书、抄书，还请众位理解。” 珍娘说着，向众人微微行了一礼。 她面容娇美至极，介绍起来条理清晰，在场众人自然捧场的很。 珍娘见气氛烘托的差不多了，便示意刘掌柜开始营业。 顾客们虽大都排着队，但无奈人数太多，现场难免有些混乱。喜鹊见刘掌柜等人忙的晕头转向，连忙拉着二壮过去帮忙。 二壮看着拉住他衣襟的白嫩嫩的小手，面容有一丝变化。 这小丫头以前不是看见他就怕的吗？怎么如今一点都不怕，反倒还熟稔起来了？ 想是这么想，二壮还是跟着喜鹊身后忙活去了。 珍娘发现自己在一旁闲着倒是有些碍事儿了，于是出了门准备去书肆对面的茶楼坐坐。 谁知刚走出来不远，就遇上了一个熟人。 “罗小……燕夫人。” 寒澈下意识想称呼罗小姐，很快又反应过来不妥，于是急忙改口。 他也是来围观书肆开业的，毕竟这几日大街小巷的宣传单，他想不知道都难。 当然，那两本奇书他买不起，他只是怀着好奇的心情，和一丝莫名的情绪走到了这里。 “寒公子，怎么不进去看看？” 珍娘笑意盈盈。 寒澈身姿修长、面容俊秀，正是她喜欢的弟弟类型。 “……小生家贫，书肆的书我买不起。” 寒澈略微羞涩的笑了笑，解释道。 珍娘本就是随口一问，话说出口才意识到不妥，她见寒澈的衣袍都洗的泛白了，想必过得艰难。 读书人最好面子，她这么问倒是有些令人尴尬了。 不过好在寒澈并没有多想，珍娘见他神态疏朗，松了口气。 突然灵机一闪，询问道，“不知寒公子家中操持何业？” 寒澈愣了一下才道，“家中略有十几亩田产，另外，我母亲还帮人做些绣活儿，勉强能维持生计。” 普通人家有十几亩田产已经足够生计了，不过寒澈要读书，少不得花费些银子购买笔墨书本，也难怪他家中拮据。 珍娘眼神一亮，试探着道。 “不知寒公子可有兴趣帮我写话本子？” 珍娘觉得今日遇上寒澈，可真是瞌睡碰上枕头，太巧了。 光靠她自己写话本子，她非得累死不可。 若是她将前世看过的那些小说，大致内容转述给寒澈，让他重新润色写成话本子，岂不就能解放自己的双手？！ 至于酬劳，她多分一些给寒澈便是！ 如此一个活生生的状元根苗就在她眼前，她不牢牢抓住岂不是暴殄天物！ “燕夫人相托，小生当无不从，只是这话本子我从未写过，怕是会有负夫人的抬爱。” 寒澈拱了拱手，目光中有些不确定。 珍娘抬手在他左肩拍了一下，爽朗笑道，“你放心，话本内容由我口述给你，你只需要润色即可，我相信你的实力！” 寒澈被她这突然的一拍，怔愣住了。 第140章 打劫? 听说由珍娘口述给他，寒澈的耳根就莫名的红了，“如此，小生自当鼎力相助。” 珍娘摆了摆手，“也不用这么说，咱们这就算是合作关系，这话本子销售出去的利润，我分给你两成！” 她自诩是个良善的老板，只要员工干得好，工资什么的都好说！ 寒澈却急忙推辞，“夫人不可，小生承蒙夫人点拨之恩，为夫人做些小事而已，谈何报酬。” 珍娘见他这副模样，秀眉微蹙，解释道。 “寒公子，我找你写话本子可不是一时之事。只要我这书肆一直营业下去，日后需要的话本子可不少，你若是不愿意收报酬，我只能去寻别人合作了……” 她认识的读书人少，也就跟寒澈说过几句话。 而且京城之中，如寒澈这般有才华的读书人，只怕找不着第二个。 她还不得趁着这潜力股还没涨起来之前，立马收入麾下。 等日后寒澈考上状元，当了大官儿，她再想找他写话本子，可就没机会了！ 珍娘话都说到这么份上了，寒澈也只好点头同意。 只是无论珍娘怎么劝说，他最多只愿意接受一成的分红。 珍娘见他态度坚决，便没有再劝，按照她书肆的销量，一成的话本分红也很可观了。 寒澈有了她给的报酬，生活状态应该能改善不少，这也能算是双赢了！ …… 京城的盛夏酷热难耐，珍娘怕晒、怕热，几乎整日都窝在家里。 她的主母生活过得极为滋润，手里有钱有铺子，上头又没有婆母立规矩，整个后宅她最大。 每日睡到日上三竿，日常就是吃吃喝喝、看书逗狗、数数银票，简直不要太爽！ 书肆那边已经上了正轨，有刘掌柜和彩云二人操持极为稳妥。 至于府中内务，喜鹊也已经上手了，用不着珍娘事事亲力亲为。 转眼数月过去，终于到了初秋时节。 珍娘见外面日头没那么烈了，终于踏出了府门。 “夫人，今日天气舒适，确实是外出踏青的好时候！” 喜鹊跟在珍娘身后半步，有些小小的激动。 自古以来，世家大族都规训女子，行为需乖顺，勿抛头露面。 但是，她家世子夫人也太宅了些，足足三个月，可算舍得出门走走了！ 珍娘倒没觉得怎样，这大热天的，这里又没有防晒霜，她可不想晒的黝黑。 每天吃吃睡睡咸鱼躺不香吗？ 她如今的生活状态，是多少人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她咋就不能心安理得的摆烂了？ 再说了，她的事业不也蒸蒸日上嘛！ 这几个月书肆生意火爆，不少有钱人为了vip待遇充了不少银两，她现在数钱都数不过来了。 这段时间，她还特意请寒澈来了府里几回，当然都是为了写话本子，赚大钱。 上个月，寒澈以“六出居士”为化名写的《白蛇传》，已经在书肆正式售卖了。 寒澈不愧是未来的状元之才，珍娘简单口述大纲，他就将故事能写的精彩纷呈。 如今《白蛇传》在京城的名气，都快超越《石头记》了。 毕竟《石头记》的意蕴颇深，不是每个人都能品味此书真意。 而《白蛇传》的故事源于民间，剧情曲折离奇。 寒澈在写这本书时，用的辞藻颇为通俗易懂，但凡识字之人，都能看的懂，流传度自然也就高了。 前不久，有不少戏班子来找书肆合作，将《白蛇传》编排了戏剧，如今京城各大戏楼都在唱。 “六出居士”之名，也广为流传开来，人人都盼着他的下一本力作！ 马车行驶了一个多时辰，喜鹊掀开车帘向外看去，眼中有几分喜色。 “夫人，快到青龙山了。” 珍娘从假寐中醒来，也看向窗外，就见不远处群山绵延。 “这里就是青龙山？” 珍娘除了以前去过千云寺之外，这还是第一次去京郊游玩。 每次去千云寺都能出事，她对那里一点好印象都没有。 听燕云廷说，京郊十里外的青龙山风景极佳，而且山中还有待客的别苑。 珍娘一想，这不就是农家乐吗？她高低得来一趟。 马车出了官道，转到乡间小道上，便有些颠簸起来。 珍娘在心里给自己打气，不要晕车，不要晕车…… 然后，二壮一个急刹车，珍娘差点就吐了出来。 “二壮怎么了，停得这么急？” 喜鹊大声道，同时掀开了车帘，就见前方不远处，一架马车正停在路中间。 前些日子落了雨，如今小路还有些泥泞。 那辆马车的车厢比寻常车厢宽大，马车右侧的轮子陷在泥里出不来了。 “夫人，前面的马车出了点问题，咱们可能要等上一会儿了。”喜鹊回禀着。 珍娘探出头向外看去，就见两个侍卫模样的男子正在推车。 或许是因为那马车过于奢华宽大，还有陷入的泥坑太深了，马车迟迟推不出去。 珍娘秀眉微蹙，对于晕车人士来说，堵车无疑是最闹心的。 “二壮，你去帮帮他们吧！” “是。” 二壮领命前去，才片刻功夫，前面的马车就脱困了。 那马车主人意欲道谢，也被他推拒。 二壮回来继续赶车，因为小路狭窄，只能跟在那辆马车之后。 大约是因为之前出了意外，前面的马车行驶速度较慢，珍娘等人也不得不放慢的车速。 好在这里离青龙山别苑已经不远了，也不急于这一时半会儿的。 谁知就在此时，意外突生。 前方不远处突然出现一群蒙面黑衣人，那辆宽大的马车被迫停了下来，然后很快就被黑衣人围住了。 珍娘暗道倒霉，三个月来第一次出门就能遇上打劫，这概率都快赶上中彩票了。 小路狭窄，根本就没法子掉头，珍娘的马车也只能停在原地。 不过那伙贼人的目标似乎很明确，像是只为了抓前面马车里的人。 珍娘并不打算多管闲事，既然贼人的目标不是自己，那她就等着贼人离开后再走好了。 黑衣人人多势众，那几个侍卫不敌，很快便纷纷倒下了，马车里的人也被劫持了。 珍娘心想，事办完了，也该走了吧? 谁料天不随人愿，贼人将前面马车的人都制服后，又向他们这边走来。 珍娘：……我去，我就是个路过的，你不要过来啊！ 第141章 死士 显然，黑衣人并没有听见珍娘的心声，此时二壮已经跟他们交起手来。 离得近了，珍娘才发现这群人不仅身手诡异，还都带着兵器。 看着不像是山匪，倒更像是特意训练出来的杀手一般。 珍娘见二壮被围殴了，也顾不得其他，立马跳下车帮忙。 她飞身上去就是两脚，直接将正欲挥刀砍向二壮的两名黑衣人踹飞了。 二壮趁机退回到珍娘的身边，抹了抹嘴角的血迹，喘着粗气道。 “夫人，这伙贼人不寻常，依属下看来，他们应该是死士。” 二壮出身江湖，自小走南闯北，见多识广。 “死士？”珍娘眉毛微挑。 这就是电视剧里，那些世家贵族私下豢养的死士吗？ 她就说这伙人的招式怎么这么诡异，原来练得都是杀招啊！ 死士出手，看来今日必然不死不休了。 反正珍娘也不是第一次杀人了，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咬了咬牙，对二壮说道，“你前，我后，别让他们上马车。” 喜鹊不会武功，被发现了就是个死！ 二壮听命，提起刀便向几个黑衣人砍去。 余下的黑衣人则被珍娘拦了下来，她活动了一下手腕，语气冰冷道。 “你们的对手是我。” …… 燕云廷刚从金吾卫大营出来，就被萧元绍的人急忙召进东宫。 他进了门才发现老丈人罗文州也在，二人面色都不太好的样子。 燕云廷正欲询问，就听萧元绍沉声道。 “云廷，京郊别苑出事了！” …… 一队金吾卫飞快的向京郊而去。 为首之人，正是燕云廷。 此时他的神情格外凝重，一路上，萧元绍的话语都在他耳中回荡。 平南公主死了，秦明月失踪了，看守京郊别苑的侍卫全部被杀…… 燕云廷目光锐利，口中喃喃，“镇北侯府……” 先是绑架男童，而后对皇长孙下毒，现在又杀死侍卫救走秦明月。 看来，秦明杰的势力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大！ …… 离青龙山不远的小路上，倒了一地的尸体，本就有些泥泞的路面，被血水浸泡的极为可怖。 珍娘靠在马车旁喘着粗气。 这就是死士吗？太难杀了！ 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打法。 若不是她身法灵巧，又扔了几个烟雾弹迷惑视线，她今日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夫人……你刚刚扔的是什么东西……” 二壮身上被砍了好几刀，半身衣裳都被血色染红了，他此时脸色有些苍白，不过好在没伤到重要部位。 刚刚他差点就死在黑衣人的刀下，多亏夫人及时扔出几个怪东西救了他一命。 “这个叫烟雾弹，是我自己瞎琢磨的暗器，你可别说出去了。”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查看地上的尸体，试图找出能识别他们身份的东西。 令她失望的是，这些人除了一身黑衣和一把长刀以外，再无其他。 珍娘揭开其中一个黑衣人的面巾，发现这人竟然意外的年轻，看着也就十六七岁的样子。 她有些狐疑，于是将他们的面巾都摘了下。 这一看，珍娘惊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久久不能回神。 这些人，竟然大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最大的也不会超过十八岁！ 二壮见珍娘表情异常，扶着胸口，缓慢挪了过来，随即也惊愕不已。 他的声音微哑，“怎么会如此？” 他以为的杀人不眨眼的死士，竟然是一群青涩的少年！ 珍娘的脑中有一道灵光飞快的闪过，她还来不及抓住，就听前面那辆奢华的马车里传来“呜咽”的声响。 里面的人还活着？ 珍娘刚刚检查黑衣人的时候，也顺便看了看那几个侍卫。 她见侍卫们早已断了气，便以为马车里的人应该也已经被杀了，没想到这群死士竟然留了活口。 珍娘快步上前掀开帘子，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倒在车里。 “昭华……公主……” 她有些讶异，没有想到再次见到萧元清，会是眼前这副场景。 此时萧元清被麻绳紧紧绑着，口里也被布巾堵上了，珍娘连忙替她解开了束缚。 “罗珍娘，怎么是你！” 萧元清口中的布巾刚被扯掉，便忍不住开口询问。 珍娘此时也是一脑门的问号，正准备问萧元清是否知道截杀他们的黑衣人是谁，就听外面有马蹄声传来。 珍娘暗道不好，莫非来的是黑衣人的同伙？ 正想着如何应对，就听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进来。 “珍娘！” “云廷！？” 珍娘飞快的掀开车帘，就见燕云廷骑着马，停在车前，身后还跟着一群金吾卫。 “珍娘，你没事吧？” 燕云廷翻身下马，三步并作两步来到珍娘的面前，见她发丝凌乱不堪，身上满是血迹。 心中便是一急，“你受伤了？” “我没事，这不是我的血！”珍娘怕他担心，连忙解释。 燕云廷这才松了一口气。 刚刚见国公府的马车停在路边，又见满地的死尸，他惊得差点从马上摔下来。 若是珍娘死了，他的世界也将崩塌。 好在见到了二壮和喜鹊，得知珍娘还好好的。 “对了，公主也在车上。”珍娘提醒道。 萧元清听见外面的动静，也掀开车帘走了出来。 然后就见燕云廷紧搂着珍娘，那一脸爱护的模样，似乎拥着稀世珍宝一般。 萧元清的眼中飞快的划过一丝失落，但又很快释然了。 算了，各有各的缘法，她不该再存着执念。 以前，她对燕云廷是有过好感，所以在被拒绝后怨恨过他。 曾经她也以为，那份怨恨是因为爱而不得。 直到后来，她与文隽成婚，而后相知相爱。 她便明白了，她之所以怨恨燕云廷，除了年少时的幻想破灭，更多是因为她身为公主的自尊心受挫罢了。 她从未爱过燕云廷！ 曾经对他的那一丝朦胧的好感，也被文隽的真心相待而抹去。 之前邀约罗珍娘来参加诗会，不过是女人的嫉妒心作祟罢了。 她就是想看看，能让燕云廷魂牵梦萦的女人，到底是什么样子。 见到罗珍娘的第一眼，她在心中嗤笑。 果然，男人都是肤浅的，是她错看了燕云廷，还以为他跟别的男人不一样。 但后来，她发现罗珍娘却并不是她所以为的花瓶。 她沉稳内敛、进退有度、不卑不亢，自有一派风流气度，确实有令燕云廷念念不忘的资本。 如今，罗珍娘救了她一命，她心结已解，再无介怀。 第142章 夭寿了，怎么又是他! 自那日遇上死士截杀之后，珍娘又开始足不出户了。 原本是燕云廷担心她有暗伤，请了好几位大夫为她看诊，事情便传到了罗文州的耳中。 罗文州匆匆赶来国公府探望，见闺女确实无碍，这才松了口气。 而后便狠狠骂了燕云廷一通，说他连自己媳妇儿都保护不了。 燕云廷不敢回嘴，珍娘想帮忙解释一二，结果也被她爹数落了。 父爱如山，珍娘苦笑。 后来她听燕云廷和她爹的分析，才得知劫杀他们的死士乃是镇北侯府的余孽。 死士的目标应该是绑架昭华公主，至于她，只是顺带的而已。 珍娘一整个大无语，这镇北侯府的人还真的杀不尽啊！ 五年前好不容易保下性命，不老老实实苟着，还四处蹦跶干什么，难道又想造反当皇帝不成？ 珍娘细想之下，背脊有些发凉。 别说，还真有可能！ 毒害皇长孙、绑架昭华公主、还杀进了皇家别院救走了秦明月，这怎么看都是要造反的节奏啊！ 珍娘回想着之前那群少年死士，突然就反应了过来。 她听燕云廷说过，镇北侯世子秦明杰绑架男童的事情。 一开始她也不懂秦明杰为什么要这么做，直到看到那些死士，珍娘顿悟了。 这秦明杰，简直就是禽兽！ 绑架幼小的孩童，偷偷培养成死士，为他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珍娘不知道死士是怎么训练出来的，但看那些少年毫无人性的杀人手法，想想都觉得寒毛直竖。 …… 珍云轩。 “娘亲，娘亲，空空回来了！” 小崽子呼伦的小短腿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有来和有去二人。 珍娘连忙上前接住他，还细心的给他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柔声道。 “空空今日怎么这么早就下课了？” 小崽子点了点头，奶声奶气道，“徐先生身子不适，所以让我提前回来了。” 徐先生是罗文州介绍的人，上个月开始便入府当了空空的老师。 据说这位徐先生，原本是先帝年间的探花郎，只因家中清贫，为人又刚直不阿，一直仕途不顺。 在官场上蹉跎了十几年，仍旧是个芝麻大的七品小官。 去岁，徐先生因为直言得罪了上司被穿了小鞋，他一怒之下便辞官归家了。 虽说做官不成，但徐先生那一身的才华却是实打实的，正因为如此，罗文州才特意寻了他来给空空启蒙。 徐先生一开始听说，让他一个探花出身的人来教四岁小童，心里很是抗拒。 但是见了空空一面之后，他便点头同意了。 如今已经上了一个多月的课，徐先生对空空的喜爱之情，更是溢于言表，还说空空日后必然是状元之才。 燕国公听了这话，直笑的合不拢嘴，又去老友府里炫耀了一通。 他自己是个大老粗，所以就指望儿子的文才能好一点，谁知燕云廷虽长得一张书生脸，内里却跟他差不多。 燕国公每每想起这事儿就气不打一处来，好在现在有了乖孙子，他这心里别提多美了，可不得四处炫耀！ 空空也很喜欢他外公找来的这个夫子。 用他的话说，徐先生虽然年纪大了些，但是相貌很是不错。 珍娘深知自家儿子的德行，也是忍俊不禁，探花出身的人，不能不好看吗！ “娘亲，我们出去玩吧，娘亲都好久没带空空出去了。” 空空搂着珍娘的手臂撒娇，小奶音软软的，珍娘立马缴械投降。 “好好好，咱们去街上逛逛。” 她也该去书肆看看了。 鉴于每次坐马车出门都出状况，珍娘今日选择步行上街，反正国公府离书肆也不算太远。 二壮还在卧床养伤，珍娘便带了大壮和喜鹊了出门。她牵着空空的小手边走边逛，不知不觉便到了书肆门口。 彩云刚送走一位客人，就见珍娘几人在门口站着，她连忙迎了上来。 “夫人，小少爷，你们怎么来了！” 说着引着几人进来。 珍娘环视了一圈，一楼客人不少，尤其是看书区，几乎都坐满了人。 但店里的伙计都能应对自如，井井有条，看来确实训练得当。 珍娘连连点头，笑着道，“彩云不错嘛，看来让你来书肆帮忙是来对了！” 彩云的眼中也满是光彩，“奴婢多谢夫人提拔，若不是夫人，奴婢还不知道自己有这么大的用处呢！” 虽说她也喜欢在夫人身边伺候，但这几个月看管书肆下来，她隐隐找到了自己另外的价值。 …… 东四街的一条小巷子里，一名戴着面具的白衣男子正被一群蒙面人围攻。 这群蒙面人个个狠厉，手里都拿着锋利的长刀。 此时，白衣男子的身上有着数道伤口，衣裳血红一片，已经被蒙面人逼到了墙角。 “汾阳王，您就别再挣扎了。”为首的蒙面人冷冷道。 受伤的白衣男子正是宁昭。 听见蒙面人的话，宁昭瞳孔微缩，“你知道我是谁？” 不久前，他追踪人到了这伙蒙面人的大本营，还来不及探听到什么消息，就被发现了。 这伙人的身手极为诡异，他寡不敌众，受了重伤。 本以为对方不知道他的身份，没成想是他失算了，看来他这次是中了圈套。 蒙面人嗤笑一声，“我们主子有心与您合作，您却不识抬举，我等只能送您归西了……” “咳咳……那就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宁昭轻咳，眼神闪过一抹冷厉，随后从怀里掏出一个物件，向为首的蒙面人扔去。 …… 空空被喜鹊带着在书肆二楼看话本子，珍娘则窝在后院休息。 别说，宅的久了，逛一会儿街就累了。 珍娘一边喝茶，一边构思新的话本内容，突然听见角门处传来一声闷响。 她移步过去，隐隐看见一个身影倒在院墙下。 “是谁？” 珍娘试探着问了一声，却并没有听到应答，她只好捡起一根棍子，小心翼翼走上前查看。 只见那人满身是血的趴在地上，似乎命不久矣。 珍娘用棍子捅了捅他的后背，那人也没有反应，她只好将他的身体翻了过来。 这才发现这人竟然还带了面具，珍娘果断摘下面具，然后就看见了一张熟悉的面容。 “宁昭？！” 夭寿了，怎么又是他！ 第143章 诚惠两千两银子 珍娘一个弹跳起身，考虑着是不是要将宁昭扔出去。 看他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若是将他扔出去不管，肯定不出半天就得嗝屁。 她虽然看宁昭有些不爽，但毕竟对方帮过她几次。 见死不救，她实在做不出来。 “算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老娘今天心情好。” 珍娘叹了口气，认命的将宁昭扛进了屋内。 略略检查了一番，就发现他身上大大小小起码有十几道伤口，其中最致命的一道伤在胸前。 若不是遇上她，怕是神仙也难救。 珍娘塞了一颗药丸到宁昭的嘴里，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他便醒了过来。 “罗小姐……” 宁昭的声音有些嘶哑，大概是因为失血过多，他的嘴唇都发白了。 “谢天谢地，你总算醒了。” 珍娘松了口气，端了杯红糖水过来，塞到宁昭的手里。 喂，是不可能喂的。 死不了就自己照顾自己，她已经仁至义尽了！ 宁昭看了她一眼，浅浅勾了下唇。 没想到，每次在他危难的关头，都是这个女人救的他。 他们这样，是不是也算有缘分？ 宁昭喝了口水，感觉呼吸顺畅了一些，很快便意识到了不对劲。 他昏迷之前明明身上有数道伤口，但是现在除了胸口的伤口还在之外，其他受伤的地方都已经愈合了。 “这……这是怎么回事？” 宁昭感到诧异。 珍娘翻了个白眼，“我的最后一颗神药也给你服下了，拿来吧！” 说着伸出一只手，到宁昭面前。 “拿，拿什么？”宁昭第一次觉得自己好像脑子不够聪明，理解不了珍娘的意思。 “当然是钱啊，加上以前在千云寺的那次，我为了救你一共花费了两颗神药。诚惠两千两银子，汾阳王不会不认账吧？” 珍娘瞪大了眼睛看着宁昭。 用不药自愈丸救自家人是应该的，救他这个外人，必须得收钱！ 她可是个生意人，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宁昭闷头低笑了一声，“自然认账，不过眼下我身上没带银票，改日让手下送去你府上。” 听他这么说，珍娘这才放下心。 随即皱眉问道，“你这是得罪了什么人，被砍成这副鬼样子？” 她救了宁昭两次，每次对方都是一身血，她实在忍不住好奇心了。 宁昭脸上的笑意微收，神色突然冷了下来。 珍娘以为他不愿意说，便准备起身离开。 反正她也只是随口一问，并没有真的想要了解宁昭的事情。 谁知宁昭却突然开口了，“我坐上汾阳王的位子，自然是碍了某些人的眼。” 他的语气中带着嘲讽，但又似乎有些落寞之意。 我去，有大瓜呀！ 珍娘立马凑了过来，眼神亮亮的，“什么情况啊？展开说说……” 宁昭见她一脸好奇宝宝的模样，低低地笑了一声，随即道。 “还能有谁，无非是我的好母亲、好弟弟做的。” 珍娘的眼睛立刻就瞪大了，“你，你是说，你母亲和弟弟派人杀你？就为了汾阳王的位子？” 她对宁昭的家事并不了解，只知道宁昭的生母早逝，如今的王妃乃是老汾阳王的继室。 据说这位继王妃是先王妃的妹妹，也就是宁昭的姨母，而宁云便是她的亲生儿子。 这么看来，汾阳王府的水也挺深呀。 诗会那一次她就觉得不对劲，宁昭对宁云一点维护之意都无，原来两人之间矛盾不小啊！ 宁昭轻扯了下嘴角，语气有些冷淡，“为了爵位，他们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当然，光靠他的继母和弟弟是伤不到他的。 这次是他大意了，没想到他们竟然勾结了镇北侯府的余孽。 之前镇北侯府的人想要拉拢他，被他拒绝了。看样子，如今是跟他的继母达成合作了。 思及此，宁昭冷笑了一声，看来之前还是他太顾念血脉亲情了。 总觉得他们也就有本事使点小绊子，干不成什么大事。 如今倒是让他另眼相看了。 “咳咳……” 宁昭忍不住咳嗽了几声，面色还是很差。 珍娘见此，又给他倒了一杯红糖水。 不药自愈丸能够去除毒素，也能令伤口快速复原，但是，流失的鲜血却补不回来。 宁昭的身体还是很虚弱。 “你现在能联系上你的手下吗？”珍娘询问道。 虽然宁昭现在有点惨，但救他一命已经足够了，她可不想掺和进汾阳王府的内斗。 放下助人情结，尊重他人命运。 宁昭看了珍娘一眼，从怀里掏出一块玉佩递给她。 “拿着这个，去戏楼找宁七……” 珍娘见他实在虚弱，于是说道，“那你先休息会儿吧，我去叫人过来。” 宁昭没有说话，微微点了点头，便闭上了眼睛。 珍娘将玉佩交给了大壮，书肆离戏楼不算太远，以大壮的脚程，一个时辰之内应该能赶回来。 …… 宁昭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大概是白天经历的厮杀太惨烈，他醒来时额头上还冒着虚汗。 眼神怔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处何地。 “大叔，你醒了呀！” 一张肉嘟嘟的小脸猝不及防凑近，宁昭都能闻到隐隐的奶香味。 “空空，是你。” 他撑着身子坐起来。 就见眼前的小豆丁瞪大双眼，一脸好奇的看着自己，那神态倒是跟罗珍娘如出一辙。 “大叔，你受伤了吗？” 空空的小眉毛皱了起来。 珍娘并没有帮宁昭脱去外衣，所以他现在还是一身的血迹。 空空伸出小手在他的胸口处摸了摸，而后一脸的小老头模样，很是忧心道。 “娘亲说你被人打了，大叔，你的功夫这么差吗？” 这个大叔长得好像很厉害的样子，没想到打架这么菜。 这应该就是爷爷说的小白脸、花架子吧？ 宁昭的面上浮现出一丝尴尬，一向嘴欠的他，此时竟然不知该说什么。 好在珍娘正好领着宁七进来，这才打破了冷场。 宁七一见宁昭这模样，扑通一声便跪在了床前，“属下失职，护卫不利，请王爷责罚！” 宁昭摆了摆手，“这次是本王轻敌了，扶我回去吧。” 宁七这才起身，小心翼翼扶着宁昭往外走。 将要出门之际，宁昭突然回头看了珍娘一眼，“这次多谢罗……燕夫人了。” 其实，他还是更习惯称呼她罗小姐。 珍娘礼貌微笑，“不客气，应该的。”记得把银子送来就行。 宁昭似乎读懂了她的想法，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第144章 这一刀他永远记得! 珍娘数着木盒里的银票，笑的无比真挚。 “告诉你家王爷，以后还有生意记得找我哦！” 她可真是个大聪明，轻轻松松就赚了两千两银子。 宁七没有接话，一板一眼行了个礼，便转身离开了。 珍娘将银票交给喜鹊收了起来，自己便琢磨起汾阳王府的事来。 原本她对宁昭的家事并不感兴趣，但是八卦这种事情吧，就像看电视剧。 看了前面一半，就想知道后续。 不得不说，宁昭长得一副小白脸样儿，行事还真是干脆利落。 昨日大壮跟她禀报了汾阳王府的近况，听说继王妃身子不适，已经被宁云护送着回了老家休养。 珍娘可不信这一套说辞，这些世家贵族一贯爱惜颜面。 犯了事的家人，仁慈点的就是送去家庙，美其名曰为家族祈福。 狠辣一点的，就直接送他个因病去世，最后在风光大葬，还能博个美名。 宁昭这还算是厚道了，继王妃都差点把他弄死了，他也不过是将人远远送走罢了。 这么想想，珍娘还挺庆幸的。 国公府就是好啊，不仅人口简单，还一个赛一个的佛系，完全没人闹幺蛾子。 唯一令珍娘有些头疼的，就是国公爷的五姨娘了。 这五姨娘也不知看上她哪一点了，天天往她的珍云轩里跑。 珍娘每次见到这位表面上娇艳如花，实则一言不合就开车的姨娘，她就想躲。 不愧是春风楼里训练出来的花魁，珍娘自诩为老司机，在五姨娘面前只能算是个宝宝。 似乎是担心她跟燕云廷的夫妻生活不和谐，五姨娘总爱跟她分享经验。 她的那些十八禁的操作，每次都能把珍娘的厚脸皮撕下来，非得看她羞得红了脸不可。 这不，眼见五姨娘扭着杨柳腰进来，珍娘跟老鼠见了猫一样，一溜烟跑去屋里躲了起来。 喜鹊捂嘴一笑，懂事的替她应付。 珍娘躲了好一会儿，直到听见喜鹊给的暗号，这才从房里出来。 她也不是对五姨娘有什么歧视，撇开喜欢开车这一点，五姨娘确实是个热心肠的人。 长得漂亮，性子活泼，还能说会道，珍娘其实挺愿意跟这样性格的人打交道。 就是，她实在是有点应付不过来了。 也怪她记性太好，每次跟燕云廷“切磋”之时，脑子里就能浮现出五姨娘教授的内容。 然后，她就忍不住羞耻了。 “切磋”不过狗男人，她妻纲不振呐！ …… 燕云廷这段时间忙的脚不沾地，好几天都没回府了。 虽然他没有说具体在忙些什么，珍娘大致也能够猜到一些。 镇北侯府余孽如今越发猖獗，景帝和太子怒不可遏，必然要做些什么。 朝中有能力又值得信任的官员不多，这种苦活累活自然就落到了燕云廷的手里。 还真别说，这几日燕云廷沿着蛛丝马迹，抓了不少镇北侯府余孽，还捣毁了不少窝点。 但他却并没有一丝高兴。 查的越是深入，他就越能感觉到这群逆党的根系有多深、多广。 他担心，这群人中不仅仅只是秦明杰那一伙人，朝中不少官员可能也牵涉其中。 说来说去，还是五年前平叛过于匆忙，以致于尾巴没有扫干净。 才让这群逆党，有了卷土重来的机会。 …… 大梁朝西南边陲的一座小镇，有些不寻常。 小镇不大，大约有几百户人口，但这镇上的气氛却很是诡异。 整个镇子没有商铺、没有摊贩、路上也少有行人，显得荒凉又死寂。 镇上最大的一处宅子，是当地的乡绅刘老爷的府邸。 刘老爷一家子早就没了踪迹，如今住在府里的一群人，身上都透着怪异。 这座宅子里，几乎每隔十步就站着一个护卫，似乎随时准备着应对突发事件。 特别是正院周围，足足藏了有数十名人手。 这里，便是镇北侯府余孽的一个窝点。 秦明杰在房中来回踱步，他此时并没有戴那半张面具，略显阴冷的眸子下，是一条扭曲的伤疤。 那是一条刀伤，深可见骨，几乎将他的面容撕开两半，也不知是如何存活下来的。 一个手下走了进来，面无表情道，“主子，小姐救回来了。” 秦明杰眸光微闪，向外面看去。 就见秦明月满身狼狈地跑了进来，“哥哥，母亲她死了，呜呜……” 秦明月扑进他的怀里，哭的声嘶力竭。 平南公主为了救她离开牢笼送了命，如今，秦明杰是她唯一的亲人和依靠了。 “好了明月，这个仇，哥哥记下了！” 秦明杰看似亲昵地拍了拍秦明月的肩膀，眼中冷的没有一丝感情。 秦明月看着他的脸，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哥哥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曾经，她是最让爹娘头疼的孩子，嚣张跋扈，无恶不作。 而她的亲哥哥秦明杰，却是世人口中的浊世贵公子。 这几年的幽禁生活，已经让秦明月有了很大的变化，她自觉性情沉稳、隐忍了不少。 可是，她哥哥的变化似乎更大。 阴鸷、残忍……那条扭曲的伤疤，仿佛就是他内心的具象化。 “哥哥，你打算怎么做？” 秦明月问的小心翼翼。 秦明杰眉心微皱，“你别管这些，先回房梳洗一番吧。” 本来他想的是无论如何也要将母亲救出来的，毕竟他母亲是平南公主，当今皇上的亲姑姑。 若是母亲回来，以她的身份和号召力，他所谋划之事也能更加顺利。 可惜母亲为了让妹妹逃走，竟然甘愿牺牲自己。 秦明杰很不理解，印象中的母亲是一个巾帼不让须眉的奇女子，没想到关键时候却如此妇人之仁。 以至于他牺牲了那么多人手，最后只接回来一个无用的秦明月。 这步棋，他走错了。 秦明杰抚上自己脸上的疤痕，眼神阴冷至极。 这一刀他永远记得！ 五年前，他随二皇子萧翀和他父亲镇北侯攻入皇宫之时，本以为胜券在握，却被景王和燕国公联手阻拦下来。 这一条伤疤，就是燕云廷赐给他的，他恨之入骨！ “来人！” 秦明杰眸色愈深。 一个手下飞快走了进来，“主子，何事？” 秦明杰从腰间取下一块令牌，“把这个交给南夷国丞相，告诉他合作的事情，我应下了。” 第145章 一起看戏 秋日和煦，珍娘难得的早起，还仔细梳妆打扮了一番。 用朱钗高高束起发髻，配上一身娇艳的粉色束腰长裙，妩媚又贵气。 曲媛等人约她今日去戏楼看戏，她有些兴致勃勃。 一来，这是第一次闺蜜聚会，她很认真的对待。 二来，她也想看戏楼改编的《白蛇传》到底是什么样子。 珍娘带着喜鹊刚走到府门口，就见季府的马车行了过来。 曲媛掀开车帘，热情喊道，“珍娘姐姐，快上车！” 季府的马车不算大，此时车上已经坐了曲媛、季梦、柳嫣然三人，加上珍娘正正好。 “古青今日怎么没来？” 珍娘疑惑道，这几人不是向来同进同出的吗？ 曲媛一向藏不住事儿，大大咧咧道，“古青的婚事定下来了，这段时间都在家中待嫁呢！” “哦？这么突然？！” 珍娘感到惊讶。 她在外走动的少，也不曾留意别家的内宅八卦。 不过想想也对，孟古青已经年满十六了，在大梁朝，这个年纪出嫁再正常不过。 “不知古青许了哪户人家？” 孟家乃是清流之家，在读书人中口碑甚好。 之前诗会上，她观孟祭酒的言谈，乃是正直君子，想来他为孟古青挑选的人家应该不错。 “是定安伯府的长公子，据说温文尔雅，文才出众，明年春闱便要下场考试了。” 柳嫣然笑着解释。 珍娘虽没有参加过内宅之间的宴会，但是京中的世族和官家名录，她都记在了心里。 她如今好歹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不可能连一点上层圈子的情况都不了解。 据她所知定安伯乃是新晋的伯爵，颇受景帝信任，在朝中有些实权，如今与孟家结亲倒也算是门当户对。 珍娘并不信奉真爱无敌那一套！ 男女双方的结合，必然是需要价值对等，才能换取彼此的尊重。 若是一方太强，一方太弱，那么弱的一方必然有吃不完的苦头。 别说是在这样的封建王朝，就是在宣扬婚姻自主、男女平等的现代也是如此。 孟古青本就聪慧，再加上她父亲国子监祭酒的身份，日后应该过得不差。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到了戏楼的门口。 珍娘几人进入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人。 “看来《白蛇传》是真的受欢迎，我们没有提前预定座位，今日难道看不成了？” 曲媛眉眼耷拉着道。 他们几个也是一时兴起，还真没想到这出戏如此火爆。 珍娘也有些踌躇，没有座位站在大厅里好尴尬。 他们这一行人容貌、气质俱是不俗，刚一进门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二楼靠近转角的一个雅座，宁昭正斜斜的坐着喝茶，他一眼便瞧见了人群中的珍娘。 宁昭的眼神微亮，扫了身边的侍从一眼，“你去请楼下那几位小姐，到本王旁边的位子就座。” “是，王爷。” 侍从低眉顺目，领命下楼而去。 这整个戏楼都是他家王爷的产业，自然是王爷想怎么样做便怎么做。 珍娘几人正犹疑着要不要换一家看看，就见一个面容清秀的侍从走了过来。 “几位贵客，楼上还有几个雅座，请随小的上楼吧！” 曲媛和季梦欣喜不已，连忙跟了上去。 珍娘眉梢微挑，她可不信这突如其来的好事。 她仰头向二楼看去，就见转角的雅座上，宁昭正骚包的摇着扇子跟她打招呼。 珍娘回了他一个尴尬而不失礼貌的微笑，而后便跟着侍从上了楼。 几人刚刚落座，就见宁七走了过来，朝着珍娘恭敬道。 “燕夫人，我家王爷邀请您一起看戏。” 珍娘眉头微皱。 他们闺蜜聚会，宁昭掺和什么？这是要闹什么幺蛾子。 她正欲推拒，就听宁七接着道，“王爷找夫人，有要事相商。” 珍娘思索片刻，还是起身跟着宁七去了隔壁雅座。 大梁朝对已婚妇人的约束，倒没有像闺中女子那般严苛。 在公共场合，与外男大大方方看一场戏倒也无人指摘。 “王爷找我有何要事？” 珍娘丝毫不客气的在宁昭旁边的座位坐下，直接开口询问。 或许在其他人面前，她这个世子夫人少不得装一装样子。 在宁昭面前，那还是算了吧！ 都是知根知底的老熟人了，装了也是徒增笑柄。 宁昭一只手靠在两人之间的案桌上，上半身也微微靠近了珍娘这边。 “燕夫人这么着急干嘛，先看戏再说。” 他的姿态风流，语气中带着几分慵懒，看向珍娘的目光满是盈盈笑意。 若是普通女子被他这般瞧着，定然要羞红了脸。 珍娘却神态自若，正的发邪。 家里就有个极品美男，她天天看着早就有了抵抗力。 宁昭皮相再好，也诱惑不到她。 珍娘白了宁昭一眼，有些嫌弃道，“那你这么急着叫我过来干嘛。”耽误她们闺蜜聚会！ 宁昭一噎，没料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有些讪讪地端坐了回去，心中却忍不住嘀咕，这罗珍娘真的是女人吗？ 好在这时候戏台上已经开演了，剧目正是端午节白素贞现原形，吓死许仙那一段情节。 那扮演白蛇的女子身形极为婀娜，尤其是那细细的水蛇腰，引得无数宾客赞叹不已。 更是有不少色眯眯的男人私下打听这女子的情况，看来是起了龌龊心思。 历来戏子都是下九流的行当，论起社会地位，也就比青楼女子略高一点。 在那些有钱有势的色胚眼中，睡个戏子和睡个青楼女子并无区别。 这戏班子叫做“春喜班”，常年在京城各大戏楼出演，名气不小。 珍娘第一次见这样的戏，看的全神贯注。 扮演白蛇和许仙的两人都是女子，但却都演绎的惟妙惟肖，若是放在现代，这演技高低得换几座奖杯。 “可惜了……” 珍娘觉得遗憾，戏子演的再好，在这里也是社会的底层，被人看不起。 “怎么了？” 宁昭的心思有一大半都在珍娘的身上，立刻便关注到了她的异常。 “哎，我只是觉得有些不公平。所谓三十六行，行行出状元，但是各行各业，却也有高低贵贱之分。” 珍娘感慨道。 第146章 谈个项目 宁昭收了扇子，思索片刻才道。 “人生而分三六九等，虽说不够公平，但自古以来便是如此。” 珍娘秀眉微蹙，右手在桌上轻轻一拍，“自古以来如此，却不见得就是对的，或许以后这世道会变。” 宁昭觉得罗珍娘这女人有点奇怪。 说她特立独行吧，她日常行事又还算规矩。 说她规矩吧，又常常有些不同常人的言论和行为。 就如同她在书肆开业时的那一番言论，极少见闺阁女子有这般见解。 如今她说起行业的不公，宁昭虽然觉得惊讶，但也能接受。 他下意识问道，“那你觉得，这世道什么时候会变？” 珍娘沉默许久，才开口道，“或许百年，或许千年，也许需要一群人的努力，也或者是一场变革吧……” 她的声音漂浮和茫然。 宁昭若有所思，没有再问。 很快，台上便演绎到了白蛇赴昆仑仙山盗取灵芝的情节。 宁昭看似无意的问道，“你觉得，白蛇应不应该救许仙呢？” 说实话，他有些看不起许仙的懦弱胆小，居然能被一条蛇给活生生吓死！ “没什么该不该的，白蛇心甘情愿，对她来说便是对的。” 珍娘的目光都在戏台上，并没有看宁昭。 “那若你是白蛇，你救不救许仙呢？” 宁昭摇着扇子，接着问。 珍娘眉头皱起，这人话怎么这么多，专心看戏不行吗？ “自然不救！” 她的语气有些硬邦邦的。 “哦，为何？”宁昭侧过身，有些认真地看向她。 珍娘索性直抒胸臆，启唇道。 “世事互为因果，许仙之死毕竟与白蛇脱不了干系，白蛇若想清清白白修炼成仙，便不得不救他。” “但你若是问我，我当然不想救。抢到灵芝仙草自己吃了修为大涨不是更好！” 她一直都是清醒的，哪怕知道自己喜欢上了燕云廷，也能说放手就放手。 如今他们夫妻二人琴瑟和鸣，她倒没有想过，如今燕云廷在她心中的份量到底几何。 不过即便这份量再重，也重不过她自己。 宁昭忍不住笑出声，啧啧道，“果然是你，我就知道你这女人良心不多。” 珍娘皮笑肉不笑，“彼此彼此。” 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宁昭微微勾唇，突然问道，“若你是白蛇，你会早早的将自己的身份告诉许仙吗？” 听他这么说，珍娘的脑中有片刻的混沌。 他为何这么问，是看出了什么不成？ 她侧目看向宁昭，似乎想从他的眼中看出他的意图来。 但是那双勾魂摄魄的狐狸眼中，只有坦白和笑意，并没有其他。 珍娘的心稍稍放下，看来是她想多了，这人纯属话多罢了。 她的语气有些不善，“你看个戏哪那么多问题，不是说有事相商吗，不如就现在说吧。” 也省的问东问西的遭人烦。 宁昭原本只是随口一问，却意外的从珍娘的反应中捕捉到一丝不寻常来，他眼神闪了闪。 见珍娘不耐烦，于是笑着道，“倒也没什么大事，我就是觉得你的书肆不错，要不要考虑跟我合作一把？” “合作？如何合作？” 珍娘的好奇心被勾了起来。 宁昭微微一笑，“我对你书肆的经营方式很感兴趣。若你跟我合作，我保证你的书肆在三年之内，便能开遍大梁朝的每一处州县，你觉得如何？” 珍娘眸中微亮。 不得不说宁昭的提议，令她很是动心。 她并不缺开店的银子，但却缺少对各个州县的了解和开店的渠道。 若是靠她自己慢慢探索，只怕还得十年八年才能实现她的小目标。 这么看来，与宁昭合作倒也未尝不可。 “你倒是说说如何合作？” 虽然她已经心动了，但还是要稳住，不能让宁昭看出她的急切和意动。 如何合作，如何分成，这可是关乎她能赚多少钱的大事！ 宁昭勾唇一笑，似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摇着扇子道。 “我在各州郡都有产业，店址和人手都可以交给我来办，至于分成嘛，你想怎么分？” 宁昭说着，身体不自觉地向珍娘这边靠了靠。 珍娘却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此时脑中飞快的算着一笔账。 门店渠道交给宁昭，书籍经营得靠她自己。 说实话，话本子她多的是，就是有点费脑子，成本倒是不高。 除此之外，她能拿出来合作的就是书肆的经营方式。 说起来这也不值钱，她的这些做法都是公开的，只要有心都能照搬过来。 这么一想，似乎宁昭的投入更大一些。 珍娘思虑再三，试探着道，“咱们既然求个公平公正，那便五五分成如何？” 其实四六她也能接受，不过总得留点讲价的空间吧。 “好，就五五分账。” 宁昭不假思索，一锤定音。 珍娘没想到他回答的这么干脆，倒是有些怀疑起来。 这男人向来心思极深，也不知是不是在给她下套？ 宁昭笑着道，“你救了我两回，我怎么好意思讨价还价。” 他的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反而弄得珍娘有些不好意思了，莫不是她想得太多了？ 两人虽然各怀心思，但合作之事还是确定了下来。 珍娘看完戏出了戏楼，还有些不可思议。 咋看个戏，还能谈下个大项目呢？ 不行，她给赶紧回去把合同和方案都拟好，早日将合作定下来。 此刻，她不是咸鱼珍，而是事业珍！ 曲媛抱着珍娘的胳膊，好奇道，“珍娘姐姐，你刚刚跟汾阳王在聊什么呀？” 她一想起关于宁昭的八卦就起鸡皮疙瘩，也不知珍娘怎么跟他相熟的。 珍娘抿了抿嘴，“也没啥大事，就是闲聊了几句生意罢了。” “聊生意？你和汾阳王？！”曲媛的声音忍不住上扬。 就连一旁的季梦和柳嫣然也生出几分好奇来。 “随便聊聊生意经罢了，大惊小怪做什么。”珍娘说的云淡风轻。 毕竟她和宁昭的合作还未正式启动，再加上汾阳王府和燕国公地位特殊，她不想宣扬出来。 低调行事，闷声发大财，才是长久之道！ 曲媛见珍娘神色坦然，突然就觉得自己狭隘了。 也对，撇开好男色这一点，宁昭的风评也不算太差。 珍娘姐姐与他相交，也没什么不可以的。 第147章 空空过生日 燕云廷忙着抓捕叛党，燕国公则天天带着大孙子到处显摆。 珍娘除了偶尔约曲媛几人逛街，剩下的时间都在与宁昭商议书肆合作的细节。 这段时日的接触下来，她对宁昭的成见倒是少了许多，如今两人勉强也能算是朋友了。 珍娘跟宁昭谈完事，刚从茶楼出来，就见一老一小两个身影向这边走来。 老的高大粗犷，一脸的络腮胡子。 小的五官精致，白白嫩嫩的模样。 可不就是燕国公和空空二人。 “爹，你们怎么在这里？” 珍娘立刻迎了上去。 燕国公一大早便说带着空空去老友府上蹭饭，怎的这么快就回来了？ “别提了！” 燕国公摆了摆手，一脸不爽的样子，抱起空空大步往国公府的方向走去。 珍娘不解，看了身边的随从一眼。 燕国公的随从是跟着他从战场上下来的，府里人人唤他一声忠伯。 忠伯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便跟珍娘说明了原委。 原来是国公爷炫耀孙子炫的有些过头了，引得老友吐槽了几句。 然后国公爷不乐意了，便反唇相讥。 于是两人便吵起架来，吵到最后，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黑历史都揭了出来。 燕国公毕竟是武将出身，吵起架来词汇量还是比不上做文臣的老友丰富。 这不就气的憋闷吗？ 高高兴兴的出门，吹胡子瞪眼的回来。 珍娘觉得有些好笑，都说老小老小，看来真有些道理。 国公爷这都一把年纪了，反倒跟个小孩子似的。 刚回府一会儿，燕国公突然跟珍娘提起给空空办生日宴的事情。 珍娘还没表态，空空的眼睛倒是立刻亮亮的，小孩子哪有不喜欢过生日的。 见自家崽眼中的期待，珍娘笑着道，“空空还小，过生日不必太过招摇，儿媳的意思是，请几个相熟的人家来家里热闹热闹吃个饭就行了。” 燕国公沉默片刻，按他的本意，还是想给空空大办一场才行。 毕竟是乖孙子认祖归宗后的第一个生日，他有心借此机会向所有人介绍一番。 但儿媳妇说的也对，如今的国公府不宜高调行事。 思及此，燕国公说道。 “就请些关系好的来家里吧，此事便由你来操持。”也不能太委屈他的乖孙孙。 他都这么说了，珍娘自然听从。 离空空的生日还有半个月时间，小办一场完全来得及！ 对于空空，她是真心疼爱。 为了陪他度过一个完美的生日，珍娘可是拿出了前世写方案的劲头。 “娘亲，你在做什么？” 空空顺着珍娘的腿爬了上来，然后稳稳的坐在她的怀里。 娘亲画的东西好奇怪，他怎么都看不懂。 珍娘搂着空空，在他脸上狠狠吧唧了一口，才道。 “娘亲在给你设计生日宴的布置，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她想着，小孩子过生日也用不着铺张浪费，到时候将空空的小兄弟们都请过来，陪他乐呵乐呵也就够了。 然后就是布置方面，珍娘本意是按照前世过生日一样布置，只是这里没有毛绒公仔、丝带、气球之类的装饰物。 她便琢磨着用其他东西代替。 还有吃食方面，也要特别一些才行。 小孩子就喜欢好看的、新奇的东西，若是能做些水果捞、曲奇饼、蛋挞、小蛋糕之类的，应该会很受欢迎。 珍娘想着想着，思绪便陷了进去，连空空跟她说话都没有听见。 “哼，娘亲，你都不理我！” 空空抱着手臂，嘟起嘴，大声道。 珍娘这才回神，见儿子这副小模样，她忍不住他的肉肉脸上捏了捏，柔声道。 “娘亲想了好多好主意，空空一定会喜欢的，但是现在还不能告诉你，给你留个惊喜哦。” 空空立刻就开心了起来，抱着珍娘黏黏糊糊的，疯狂吹着彩虹屁。 “娘亲，你就是仙女，你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美的娘亲！” “空空最最最爱娘亲了……” 珍娘笑的合不拢嘴，小崽子虽然夸张了些，但是情绪价值直接拉满啊！ …… 京城位于大梁朝的北方，入冬的极早。 前些日子还是深秋，转眼半个月过去，便有了下雪的苗头。 珍娘指挥着下人们在空空的“水帘洞”忙活着。 没错，空空在国公府的院子也改了名字，实在是对大圣爱的深沉。 今日生日宴的主场，便在空空的“水帘洞”里办。 快到约定的时辰了，这里已经焕然一新。 没有气球彩带，便用五颜六色的绸带代替，从院门进来直到正厅，一路上都打扮的热闹喜庆。 俗是俗了点，但是空空就爱这样的画风！ 珍娘还命府里的绣娘做了不少毛茸茸的玩偶，当然，都是按照她所画的图样做的。 自家儿子最爱大圣，少不得给他做几个大圣的玩偶，让他高兴高兴。 正厅靠墙的背景板上，盖着一块红布，不知里面是什么物件。 厅中央的空地上，摆放了一大一小，两套桌椅。 如今桌上已经摆上了水果和点心，天气越发冷了，京中能吃到的水果不多。 珍娘也只寻到五六种新鲜水果，然后洗净摆盘，倒也有几分精致。 至于点心，是她这几日研究出来的蛋挞。 说起来蛋挞并不难做，难就难在没有烤箱工具。 珍娘为了让空空吃上蛋挞，特意画了图纸，让府里的老师傅给做了一个小烤炉。 别说，老师傅的手艺棒极了。 虽说只是用些泥瓦和铁皮所制，但使用效果却与前世的烤箱无异。 果然是应了那句话，古人只是比我们出生的早了些，其聪明智慧与现代人一般无二。 珍娘里里外外巡视了一圈，见没什么异常，这才满意的往外面走去。 时辰差不多了，她得去前面迎客。 才刚走到前院，就听见两声呼喊。 “珍娘。” “珍姨姨。” 原来是苏有仪牵着萧明策正往她这边走来。 珍娘快走两步迎上去，笑意吟吟道，“苏姐姐，明策，你们来了。” 苏有仪还没来得及说话，倒是萧明策急声问道。 “珍姨姨，空空呢？” 珍娘摸了摸萧明策的脑袋，笑着道，“空空去请徐先生了。” 空空这孩子一向爱装小大人。 他见珍娘这几天忙着给各家写邀请函，便也自告奋勇的去邀约客人。 这不，一大早便让大壮带着他去徐先生的府上了。 第148章 玉麟香腰 很快，有丫鬟来报其他客人也都到了。 苏有仪见珍娘忙碌，便让喜鹊带着他们先去生日宴的地方。 这一进院子，就被她布置的这些东西吸引住了。 也是好多年没见这样的生日宴了。 珍娘刚走到前院，就见她爹罗文州带着纪步，已经跟燕国公热络的聊上了。 她笑着上前行了一礼，“爹爹，步儿，你们来了。” 纪步见到珍娘，眼睛亮闪闪的。 “娘亲，空空弟弟呢？” 珍娘有些想笑，她家宝贝儿子还真是老少通杀，一个个都惦记着。 她正想说什么，就见空空牵着徐先生，慢悠悠迈着小短腿从外面走了进来。 “外公！纪步哥哥！” 一看见罗文州和纪步，他就像个小炮弹一样，兴奋的冲了过来。 “空空弟弟！” 纪步也向空空奔去，两人亲亲热热的抱在一起，倒是令在场的大人们有些忍俊不禁。 很快，宾客们都一一到场。 珍娘请的客人不多，除了与她交好的苏有仪、曲媛、季梦、柳嫣然等人，剩下的都是国公爷的老友们。 前院自然交给国公爷和她爹罗文州招待，珍娘便带着女眷和孩子们去了空空的院子。 “哇，娘亲，这都是你为我做的吗？” 空空瞪大了双眼，眼中难掩激动和喜意。 明明他早上出门的时候，他的“水帘洞”还不是这个样子。 这就是娘亲跟他说的惊喜吗？他好喜欢啊！ 珍娘微微点头，一手牵着空空，一手牵着纪步走进院子。 柳嫣然对这里的布置也感到新奇，时不时的询问珍娘几句，众人很快便到了正厅入座。 大人坐大桌，小孩坐小桌，倒也其乐融融。 一个长相秀气的小豆丁，歪着脑袋询问，“空空哥哥，这是什么东西呀，好香啊！” 这孩子名叫季遥，乃是柳嫣然的长子，正好比空空小两个月。 柳嫣然和季诚成婚五年，共生了一子一女，女儿还才不到两岁，便没有带出门。 空空此时怀里抱着一个大圣的玩偶，正玩的起劲，就听季遥问话。 “这个叫做蛋挞，是用鸡蛋和牛乳做的，可好吃了，我娘亲特意为我做的！” 空空扬起小脸，无比骄傲的介绍道。 季遥听的流口水，忍不住拿起一个蛋挞，轻轻咬了一口，那小眼神立马亮了起来。 “真的好好呲噢……” 他一边吃着，一边说话，吐出来的话语便有些含糊不清，那模样活像只萌萌哒的小仓鼠。 空空觉得有趣，伸出食指在季遥的脸上戳了戳，只觉得qq弹弹的，好好玩。 难怪娘亲、姨姨们，都喜欢捏他的脸。 “好吃你们就多吃点，我娘做了好多呢！” 空空很有小主人的派头，非常大方的道。 纪步和萧明策也是第一次吃蛋挞，一口下肚之后，也立马爱上了。 几个小豆丁一边说话，一边吃东西，热热闹闹的。 珍娘见时辰差不多了，便示意仆从们上菜。 既说是小办，珍娘便没有按照正式的宴会规制定菜单。 不然一桌弄几十个菜，也实在太铺张浪费了些。 很快侍从们端上了菜品，每桌十样菜。 珍娘可是按照现代办酒席的规格安排的，菜品虽然不多，但却样样精致，令人食指大动。 尤其是最中间的一个扣着的大碗，令曲媛很是好奇。 “珍娘姐姐，这是什么菜呀？” 这桌上的菜，都是她没见过的菜色，她实在是好奇的紧。 珍娘示意丫鬟将大碗揭开，一股浓郁的香味便飘了出来。 “哇，这里面都有些什么，我怎么好些都未曾见过？” 曲媛睁大了眼睛，只见青瓷大碗里层层叠叠，堆满了各种吃食。 季梦、柳嫣然也将询问的目光看向珍娘，在座的也只有苏有仪能理解了。 珍娘笑着解释，“这是我在南方见过的一种吃食，当地人叫“头碗”，文雅点的叫“玉麟香腰”。” 见大家都很感兴趣的样子，她接着介绍道。 “这是当地人办宴席的常见菜品，这碗里包含了鱼丸、蛋片、红枣、红薯团子、笋片、鲜菇、肉丸、虎皮鸡蛋等等，大家可以一一尝尝。” 曲媛早就有些迫不及待了，夹起一个白白嫩嫩的鱼丸就往嘴里塞。 “真的好鲜美，你不说我还真猜不出来这是鱼丸呢！” 柳嫣然也夹起一个红薯团子咬了一口，随即诧异道，“这不就是番薯吗？” 珍娘勾唇一笑，“确实是番薯，不过南方那边习惯称之为红薯。” “可是我听父亲提过，番薯乃是给饥民和牲畜食用的……” 季梦忍不住开口，而后又反应过来说的有些不合时宜，连忙止住了。 曲媛刚准备将一颗红薯团子塞进嘴里，听了季梦的话，放也不是吃也不是。 苏有仪连忙救场，“倒也并非如此。” “番薯刚从海外引进的时候，确实是用于赈济灾民之用。但是这么多年过去，人们渐渐发现它的美味和妙处，如今不少富贵人家也爱食用番薯。” 珍娘对着苏有仪浅浅一笑，接话道。 “苏姐姐说的对，都是吃食，哪里还分些高低贵贱。梦梦你不妨尝一尝，这红薯团子味道可是极为香甜的。” 季梦本就意识到说错了话，如今听苏有仪和珍娘这番解释，便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曲媛夹起一个红薯团子便往她嘴里塞，口里还嚷嚷着，“你尝尝你尝尝，真的好吃！” 季梦没防备，被她塞了一嘴。 只觉得口中的团子香香软软，根本就不是父亲说的低贱之物。 她使劲吞咽了下去，觉得没能细细品味，于是又夹起一颗塞到嘴里。 细嚼慢咽之下，更能品尝出其中香甜绵密的滋味，忍不住感叹道。 “原来番薯这么好吃！” 旁边的小孩桌早就个个都吃的一脸油了。 特别是丸子之类的，用筷子夹不方便，空空直接带头用手拿着吃。 原本萧明策还自持身份，不好意思吃的太过粗鲁。 但见纪步和季遥都学着空空的样子，一手鱼丸、一手红薯团子，吃的香甜。 他便顾不得什么规矩礼仪了，也有样学样的抓起一个团子啃了起来。 别说，你还真别说，这样吃东西果然更香更爽一些！ 第149章 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 众人吃的差不多了的时候，就见两个丫鬟端着托盘走了进来。 珍娘笑意盈盈道，“今日，我还准备了一样特殊的点心为空空庆生。” 说着便将桌上的盖子打开，只见托盘上是一个三层的糕点。 糕点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白色物体，还点缀着花瓣和水果，看起来很是诱人。 “这叫生日蛋糕，是我特意跟苏姐姐学着做的。” 听了珍娘的话，曲媛立马反应过来，大声道，“原来这就是蛋糕呀……” 曾经苏有仪还是太子妃的时候，不少官家内眷都为吃到她宴会上的蛋糕而津津乐道。 曲媛向来好吃，若是放在现代，保准是个吃货。 她对蛋糕可是惦记已久了！ “祝空空生日快乐。” 纪步看着蛋糕上的字，笑着念了出来，然后侧过头看向空空。 只见空空的一张小脸红扑扑的，显然是高兴坏了。 “娘亲娘亲，你是天底下最好的娘亲……” 小崽子扑进珍娘的怀里，软软糯糯撒着娇。 珍娘笑着低下头，柔声道，“娘亲还有一样礼物要送给你。” 说着她牵起空空的手，来到靠墙的背景板前，“空空，你把这红布揭开。” 空空早就对这红布后面的东西好奇不已，只是娘亲没发话，他不敢乱动。 如今得了许可，他立马抓住红布的一角，将整块布扯了下来。 然后，众人都呆住了。 那是一幅用木框装裱好的长方形画卷，上面画的是各种模样的空空。 襁褓中的小婴儿空空，穿着肚兜在地上爬行的空空，蹒跚学步的空空，露出两颗小门牙大笑的空空…… 还有调皮捣蛋的空空，正在钓鱼的空空，穿着学子服的空空，学习扎马步的空空…… “娘亲，这都是我呀！” 空空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都是喜悦。 果然，他从小到大都是那么可爱又英俊！ 珍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道，“娘亲给你画的，你喜欢吗？” “喜欢！” 小奶音秒答。 娘亲把他画的又可爱又帅气，他太喜欢了。 纪步几人看着这活灵活现的画像，眼中满是羡慕。 “……珍姨姨，你能给遥遥也画一幅画吗？”季遥拖着小奶音，糯叽叽道。 他年纪小，觉得想要便直接开口问。 纪步和萧明策略长几岁，却不好意思开口，只能用期待的目光眼巴巴看着珍娘。 珍娘在季遥的小脸上摸了摸，手感真是棒，难怪他家空空喜欢戳季遥的脸蛋。 “遥遥亲珍姨姨一口，珍姨姨就给你画，好不好？” 看他这呆萌的小模样，珍娘就忍不住想要逗弄。 季遥对了对食指，羞羞怯怯的在珍娘的脸颊上“吧唧”了一口。 珍娘乐开了花，连声道，“好好好，姨姨给你画！” 随即又看向纪步、萧明策二人，善解人意道，“珍姨姨也给你们画。” 她可不是厚此薄彼的人，端水大师，她是认真的！ 这时喜鹊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宫人。 “夫人，太子妃娘娘给小少爷送生辰礼来了！” “芷柔……” 珍娘迟疑片刻，连忙起身。 曲媛等人也纷纷从座位上站起来，就听那宫人走上前，笑着说道。 “小皇孙近日身体不适，娘娘不便离宫，特意命奴才备了些薄礼送过来。” 说着便示意身后的宫人抬了几个箱子过来，箱子被一一打开，只见里面堆满了玩具。 珍娘很是惊讶，之前婚宴她一直呆在婚房里，所以没见过燕芷柔送礼的场景。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这样论箱送礼的，她都给整不会了，“这……” “这些是娘娘特意为小少爷寻来的，都是娘娘的一片心意，夫人尽管收下吧！” 宫人笑着解释。 …… 送走了东宫的人之后，这场生日宴也差不多结束了。 总的来说，可算是宾主尽欢。 特别是蛋挞、蛋糕、“头碗”这几样广受好评。 燕国公招待的男客，大多都上了年纪，正适合这样不费牙的吃食。 其中几个老大人还厚着脸皮，跟燕国公讨要配方。 国公爷自觉很是长脸，对珍娘这个儿媳妇更满意了。 当然，珍娘也没有忘记大姨娘他们，特意命丫鬟将头碗、蛋挞等吃食，往几位姨娘的院子里各送去了一份。 结果丫鬟回来之后，还带回来姨娘们送空空的小礼物，这倒是让珍娘有点不好意思了。 她就是单纯的送吃食而已，这闹得好像是特意去讨要生日礼物似的。 当然，她也知道几位姨娘对空空的疼爱并非作假，日后再有好吃的、好玩的，都记得给姨娘们送上一份便是了。 今日唯一的遗憾便是燕云廷去了外地办差，没能赶回来。 珍娘正在屋里清点今日收到的礼物，来赴宴的宾客自不必说，还有不少人没来，但是礼物却送到的。 其中不乏一些想要来攀关系的官员，也有些与国公府关系微妙的人家，比如曲家的少夫人曹慧。 上一次见曹慧还是几个月前的东宫宴会上，那时候也没来得及多说几句话。 之前她和燕云廷成婚，关系还隔了一层的柳嫣然都来参加婚宴了，身为燕云廷表妹的曹慧却并未到场。 珍娘便以为曹慧许是心里还存了疙瘩，不愿与国公府再有交集，没成想这次却又送了礼来。 这人情关系，还真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娘亲你看，这是纪步哥哥送我的刀！” 空空献宝一样，拿着一把小木刀递到珍娘的面前。 “还有这个小老虎，是明策哥哥送我的。” 他的另一只手里是一个棉布做的小老虎，小老虎憨态可掬，活灵活现。 珍娘笑着道，“哥哥们送你的礼物，你都喜欢吗？” “嗯嗯，喜欢！” 空空重重的点点头，然后想起什么似的，从怀里掏出一包融了一半的松子糖。 皱了皱眉道，“这是遥遥弟弟送我的。” 虽然说收到礼物很开心，但他已经不是三岁小孩子了，他是个小男子汉，吃糖总觉得羞羞。 额……其实他还是喜欢吃松子糖的，既然弟弟都送他了，那就偷偷吃一点吧！ 珍娘摸了摸他的小脑袋，“遥遥弟弟把自己最宝贝的松子糖都送你了，说明弟弟很喜欢你，你以后可要对弟弟好一点，不要欺负他。” 珍娘一想起长得漂亮又呆呆萌萌的季遥，就担心他受别的孩子欺负。 虽说空空也萌萌的，但这孩子机灵，胆子也大，珍娘还真不怎么担心他。 第150章 媳妇儿，你昨晚跟人打架了吗? 空空乖乖点了点头，又从身后拿出一套湖笔，“这是爷爷送给我的。” 看见这一套湖笔，珍娘有些忍俊不禁，“爷爷这是希望你好好读书，以后有出息。” 看来国公爷还真的将徐先生的话放进心里了，这是期盼着空空以后成为小状元呢！ 珍娘笑着将空空手里的盒子接了过来，只见里面放着大中小三支毛笔。 她好歹是开书肆的，日日与笔墨纸砚打交道，自然看得出来国公爷送的这几支湖笔价值不菲。 不过空空才刚满四岁，字都写不明白几个，用这样好的笔是不是太奢侈了些？ 正当珍娘思索着要不要先收起来的时候，就见一个高大的身影闪了进来。 她揉了揉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云……廷？” “爹爹，你回来了！” 空空立马反应过来，飞快地扑进了燕云廷的怀里。 燕云廷弯下腰，单手将他抱了起来，“爹爹答应过要陪你过生日的。” “云廷，你不是还在外地办……” 珍娘的话才说到一半，就被燕云廷拽过去拥入了怀中。 好久没见到妻儿了，他想念的厉害。 短暂的温存之后，燕云廷松开了手，解释道。 “差事办的差不多了，侍剑等人在处理善后，我便快马加鞭先赶了回来，好在还来得及。” 此时外面已经天黑了，若再晚两个时辰，便错过了空空的生日。 燕云廷从腰间取出一把镶嵌着宝玉的匕首，递到空空的手里。 “空空，这是爹爹送你的礼物。” 这匕首精致华美，一看就不像是大梁朝的风格，倒有些像是海外藩国之物。 空空的眼睛亮亮的，拿着匕首翻来覆去的瞧，有些爱不释手。 男孩子哪有不喜欢兵器的，何况这匕首还如此好看，简直长在了他的审美点上。 他兴奋的想要将匕首拔出来，却被珍娘连忙制止了。 珍娘扫了燕云廷一眼，那眼神中带着一丝埋怨，燕云廷立马就反应了过来，笑着解释道。 “你放心，这刀口是钝的，还未开锋，伤不了人的。” 珍娘这才松了口气，她就说这狗男人怎么瞎送礼物，给四岁大的孩子送匕首，也不怕空空伤到自己了。 注意到燕云廷的发丝有些凌乱，身上也是风尘仆仆的。 珍娘感到有些歉疚和心疼，柔声道，“云廷，你赶路累了，好好洗漱一番休息吧！” 燕云廷一心赶回来见妻儿，倒也没注意这些，如今才发现身上实在不妥，便去了隔间的浴室换洗。 待他洗漱干净回屋之时，珍娘已经搂着空空在床上睡得四仰八叉了。 看着他们香甜的睡颜，燕云廷心中一暖，干脆脱了外衣走到床边。 他刚准备上床，就发现空空白嫩嫩的脚丫子露在外面，于是伸手将他的脚往被子里推了推，这才在床外侧躺下。 熟睡中的珍娘，脸上微微泛红，粉嘟嘟的红唇稍稍张开了些，似乎等候着有人来采撷。 燕云廷吞了吞口水，好想抱着媳妇儿睡觉啊…… 不过看着隔在两人中间的小奶团子，他的心情有点郁闷。 算了，今儿个是儿子生日，就不把他扔去自己院子里睡了。 明天，明天他一定要连本带利跟媳妇儿讨回来吧！ 大约是累了，亦或是特别安心，燕云廷很快也睡着了。 …… “嗯……” 将醒未醒之际，燕云廷觉得似乎有一个重物压在自己胸口的位置，他感觉快要喘不过气来，于是使力将那重物推开。 然后，便听见了两声吃痛的声音。 “啊！” “啊呜……” “什么？” 燕云廷好奇地睁开了眼，就见自家媳妇儿和儿子，摔在床铺的一角，龇牙咧嘴的。 糟了，原来压在他身上的重物是他们母子俩！ “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燕云廷连忙凑过去。 珍娘揉了揉肩膀，没好气的道，“你怎么睡个觉还打人啊！” 空空眼神还有些迷迷糊糊，但也奶声奶气的跟着珍娘的话说道。 “爹爹，你肿么打窝……” 燕云廷面露尴尬，将母子两好一通哄劝，这才平息了风波。 早膳之时，珍娘问起办差之事。 燕云廷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他放下手中的筷子，沉声道，“这趟出去虽说剿灭了七八个反贼窝点，但可惜的是，没能抓捕到一个活口。” “那线索岂不是断了……” 珍娘忍不住说道。 若是能抓到一两个反贼，以燕云廷的刑讯手段，或许能够从他们嘴里撬出些有用的信息。 再不成，用她的实话实说丸也能套出话来。 “那些反贼都留了后手，见逃跑无望便立即自尽，而且窝点内的所有重要信件都被处理干净了。” 想起几次抓捕的场景，燕云廷的眸色越发冷凝。 他有一种感觉，似乎背后之人是故意将这些窝点送给他们剿灭的。 只是他想不明白，他们这么做的目的是为了什么？ …… 景和五年的第一场雪，来的特别早。 珍娘一向怕冷，再加上这几年在南方住习惯了，这几天冷的都不敢出房门。 多亏她机灵，特意提前备足了能供整个国公府过冬的炭火。 如今房间里摆了两个炭盆，她手里还抱着个小暖炉，再加上一件厚实的棉袄，武装的毫无死角。 可越是在此时，她便越担心起燕云廷来。 这么冷的天气，她舒舒服服在家烤火，燕云廷却还在外面奔走办差。 珍娘想了想，还是觉得应该给他做点什么才行。 做披风？难度太大。 做棉袄？她更加不会了。 做顶帽子？不不不，她会忍不住用上原谅色。 …… 思索再三，珍娘觉得还是做护膝和护腰吧，这两样东西缝制起来简单！ 男人嘛，膝盖和腰部比较重要。 说干就干，珍娘立马招呼着喜鹊将库房里的料子都拿了出来。 她在一堆料子里面，挑了两块最厚实最暖和的，然后缝缝补补了一个晚上。 燕云廷大清早从外面进来，推开房门前停顿了一下，将身上的雪花抖了干净，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见他进来，珍娘欣喜地从椅子上起来，“云廷，你回来了……啊……” 大概是坐着烤火太久腿麻了，她刚迈出一只脚就差点摔倒在地，好在燕云廷眼疾手快，及时扶住了她。 珍娘摸着小心脏庆幸着，就听燕云廷说道。 “媳妇儿，你昨晚跟人打架了吗？” 第151章 喜鹊和二壮 燕云廷看着她的脸，问的一脸认真。 珍娘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等她意识到问题，去了照镜子之后，便是一声惨叫。 熬了一晚上，如今她的眼睛红彤彤的，周围还有一圈黑眼圈。 可不是就像被人打过一样嘛！ “哼，我这不是为了给你缝东西吗，你还好意思打趣我！” 珍娘撇过脸去，气呼呼的。 燕云廷连忙忍住了笑意。 糟糕，媳妇儿生气了，赶紧哄！ “好了好了，别气了，我家媳妇儿是最美的！” 他从后面搂住了珍娘，顺势将脸埋进了她的脖颈中，那熟悉的香味令他心猿意马起来。 刚想暗戳戳动起手来，不料珍娘却突然推开了他，然后将一包东西塞到他的怀里。 燕云廷疑惑，“媳妇儿，这是啥？” 他拿起手里的几个布块左右打量，也猜不出来是什么物件。 珍娘咬着后槽牙道，“这是护腰和护膝。” 燕云廷这次倒是反应的极快，夸张道，“原来媳妇儿是熬夜为我做这个呀，我喜欢，我太喜欢了。” 毕竟成婚多日，在哄媳妇儿这方面，他还是很有长进的。 媳妇儿送的礼物，不管好不好，先使劲夸一顿再说。 珍娘的脸色果然好了许多，“你试试看合不合身，不行我再给你改改。” 燕云廷听话的先将护膝戴上，虽说缝制的不太好看，但大小还算合适。 “媳妇儿，你这手艺可真是绝了，你不说我还以为是毓秀坊的绣娘做的呢！” 燕云廷继续彩虹屁输出，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是他从儿子身上学来的。 果然，珍娘的脸上有了喜色，还亲自动手替他将护腰给系上了。 然后，珍娘就撒不开手了。 因为燕云廷已经将她牢牢的锁在怀中，然后低下头，在她的娇艳的唇瓣上落下炽热的一吻。 唇齿间呼吸纠缠，珍娘忍不住瘫软在燕云廷的怀里。 “媳妇儿，谢谢你……”燕云廷喃喃道。 说完便将珍娘抱起，急不可耐地奔向床榻。 可以预见，这又是一场火热缠绵的“切磋”。 只是不知道，如今小夫妻俩切磋到哪一招了呢？ …… 断断续续的降雪，持续了大半个月。 今日，天终于放晴了，气温也稳步攀升。 珍娘琢磨着，也该出府走走了。 她将自己都收拾妥当了，然后披上一件毛绒绒的披风，便准备出门。 喜鹊正在门口候着了，询问道，“夫人，咱们今日还是坐马车吧。” 虽说天气暖和了些，但外面还是有些冷。 珍娘点点头，下意识看了喜鹊一眼，然后她的眼神微微一亮。 哟嚯，这小丫头怎么越来越好看了！？ 说起来喜鹊今年十五，过了年便是十六岁了。 在这个时代，十五六岁的小姑娘都能嫁人了。 喜鹊今日穿了身粉嫩嫩的夹袄，头上别了一支小巧的银簪，还有几朵小绒花，倒是娇俏的紧。 珍娘眸光微闪，喜鹊是从啥时候开始特别注重打扮的呢？ 好像是一个多月前吧…… 珍娘一边思索着，一边往外走，很快便到了大门口。 只见二壮已经驾着马车停在府门口等候。 珍娘惊讶道，“二壮，你怎么不多休息休息？” 那日与死士交手，二壮受伤极重，光是伤口愈合起码也得大半个月。 更别说二壮还受了不轻的内伤，这一块加起来，起码得休息两三个月才行。 珍娘自认是个善良的老板，她可不想奴役受伤的员工。 二壮却摇摇头，推拒道，“夫人，属下已经没有大碍了。” 珍娘还是迟疑，就听喜鹊说道，“夫人，大夫说二壮这情况可以出门走动了，多动一动有利于身体恢复。” 珍娘思索片刻，终于点头同意。 她有些无奈的看向二壮，“你小心点自己的身体，回头我再让人给你送些补品过去。” 说着便上了马车。 喜鹊跟着抬脚上车，许是鞋底沾了雪水，脚下突然一滑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啊！” 她下意识惊呼。 完了完了，她的新衣服…… 谁知并没有预想中的剧痛，她此时被一个宽厚温暖的怀抱接住了。 “二壮……” 喜鹊怔愣片刻，然后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珍娘听见身后的呼喊，连忙回头看去，然后就见到二壮抱着喜鹊的这一幕。 珍娘仅仅愣了一秒，然后飞快进了车厢，放下帘子，一气呵成！ 喔豁……磕到了！磕到了！ 她就说喜鹊最近不对劲，看来是红鸾心动，瞧上二壮了。 喜鹊虽然只是个丫鬟，但她一直将她当自己的妹妹一样看待。 作为一个姐姐，她忍不住分析起二壮和喜鹊两人之间的可能性。 二壮沉默少言，但武力值高，不但忠诚还能扛事儿，除了年纪略大了些，倒还真是个不错的男人。 当然，这年纪也只是相对于喜鹊的年纪来说。 二壮今年也才不到二十五岁，放在现代还是小鲜肉的年纪，一点都不老。 珍娘暗戳戳掀开车帘的一角，就见两人的脸都红的跟猴屁股似的。 那手足无措的样子，活像是刚开始恋爱的小情侣。 珍娘微微眯眼一笑，看来好事将近了。 过了一小会儿，喜鹊才上了马车，但那小脸上还是红扑扑的。 珍娘忍不住打趣，“喜鹊，你莫不是看上二壮了？” “夫人，您说什么呢！” 喜鹊下意识反驳，那耳根子都红透了。 “噢……噢……看来我猜错了，喜鹊不想嫁给二壮呀……” 珍娘故意慢悠悠的说，一副好像恍然大悟的模样。 “夫人，您故意打趣人家……” 喜鹊的面上涨得通红，又羞又急。 珍娘差点笑出了声，这都“人家”上了，懂了懂了！ 喜鹊：…… 马车的隔音并不怎么好，更何况二壮还是习武之人。 里面的对话他都听了进去，不知怎的心头也有些火热起来。 他年少时便与哥哥一起闯荡江湖，若不是仇家追杀，而后被罗大人所救，估计下半辈子都还在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 如今的安稳生活，他已经很满足了，不敢有其他的奢望。 但是，喜鹊…… 二壮想起喜鹊时而娇俏，时而泼辣，时而羞涩的模样，眼角不自觉的带上笑意。 第152章 狗蛋要习武 珍娘想着也没别的地方可去，就准备去找个酒楼坐坐。 谁知车行到半路，就听见外面一个熟悉的少年声音在喊。 “娘，您老胳膊老腿的，就别再追着我打了！” 接着一个妇人跟着骂道，“臭小子，让你去上学你不去，一天到晚招猫逗狗的，看老娘不打死你！” 珍娘听出了声音，连忙让二壮停了下来。 她掀开车帘，大声朝正在打闹的母子俩喊去，“沈大娘！狗蛋！” 听到熟悉的呼喊，被追的到处乱窜的少年，立刻停住了脚步。 追着他的妇人却慢了半拍，手上的扫帚没来得及收住，便结结实实打在了少年的身上。 “嗷呜……娘，你怎么还打，珍娘姐姐叫我们呢！” 这少年正是狗蛋，他抱怨了两句便扶着沈大娘，走到珍娘的车前。 “大娘，这是出了什么事情？” 好像每次见到沈大娘母子，两人都是打的鸡飞狗跳的，珍娘不禁觉得好笑。 沈大娘见到珍娘高兴极了，但是听她问起狗蛋的事情，她就气的肝儿疼。 “这孩子太不成器了，前些日子我花了几两银子送他上学，结果他不是在学堂里打架，就是跟夫子顶嘴。” 沈大娘呕得要死，“今儿个我有事去学堂找他，结果才知道他今天压根就没去上学，你说这臭小子该不该打！” 狗蛋是他唯一的儿子，也是他唯一的亲人。 她希望孩子有出息，以后能过的好一些，她有错吗？ 沈大娘想起这些年吃过的苦头，忍不住红了眼眶。 珍娘连忙安抚，劝慰道，“大娘，狗蛋不是不懂事的孩子，咱们不妨问问他为什么不上学，或许这其中有别的隐情呢？” 听珍娘这么说，狗蛋的眼圈也红了，有些委屈地道。 “珍娘姐姐，我不是有意不去上学的。学堂里的同学看不起我，还说我和我娘是乡巴佬，我才跟他们打架的。谁知陈夫子偏心，只打我一个人的手板子。” “后来我跟陈夫子争辩，陈夫子便一直看我不顺眼，有事没事总是训斥我，还让我在学堂门口罚站，所以我才……” 狗蛋说的伤心，都忍不住抹起眼泪来。 沈大娘见儿子说的不像作伪，她又是心疼，又是惊讶。 “那陈夫子不是饱读诗书的文化人吗，怎么会这样子……” 作为大字不识的小老百姓，在她的心里，读书人都是高人一等的，都是极有德行的人。 狗蛋的叙述，让她对读书人的滤镜碎了一地。 看着沈大娘难以置信的模样，珍娘在心里叹了口气。 读书人只是比普通百姓的文化水平高一些，并不等于道德素质就高。 正所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 如陈夫子这样，捧高踩低，气量狭小的读书人，比比皆是。 珍娘伸手替狗蛋擦了擦眼泪，柔声问道，“既如此，姐姐给寻一个更好的学堂可好？” “不，不要！” 狗蛋将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 “为何？”珍娘疑惑。 狗蛋小心翼翼看了他娘一眼，然后才开口道，“珍娘姐姐，我想习武，我想以后去战场上杀敌！” 他见过珍娘姐姐的夫君，当日带着一队黑甲金吾卫，气势威武进城的场景。 他也梦想着，自己能有这样威风八面的一天。 到时候他当了将军，凯旋归来，就没人敢再看不起他们母子俩了！ 少年人的自尊心是极强也极为脆弱的，原本他也满怀着期待的去上学，也想跟同学们做朋友。 没成想同学们都看不起他的出身，就连他崇敬的夫子也是这样迂腐歹毒之人。 他感到愤怒、不甘、无力…… 这些负面情绪，都需要他有朝一日光耀门楣了，才能被抚平。 沈大娘显然不这么想，她伸手在狗蛋身上拍了一下，斥责道。 “你这孩子，上战场那是闹着玩的吗？要是你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娘可怎么办啊！”说着便忍不住落了泪。 珍娘细心劝慰着沈大娘。 她也是当了母亲的人，自然能理解沈大娘的心情。 但是同样的，她也能理解狗蛋心中的想法。 她看向狗蛋，认真问道，“狗蛋，习武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而且你已经过了习武的最好时机，怕是要比旁人付出的更多，你想清楚了吗？” 狗蛋虽然有些蛮力，但毕竟已经十四岁了。 普通人习武最好在六岁左右就开始打基础，狗蛋想学好武功，可想而知要吃多少苦头。 狗蛋没有立刻回答，低着头沉默了许久。 正当珍娘以为他将要放弃的时候，他却突然抬起头，眼神坚定地道。 “珍娘姐姐，我确定，我要习武，我要当大将军！我不想再被别人看不起！” “你这孩子……怎么就是不听劝！” 沈大娘气坏了，拿起扫帚就往他背上打。 狗蛋也不躲，就犟在那儿任他娘打。 打了一会儿，沈大娘还是心疼了，停了手，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珍娘见狗蛋意志坚定，于是便道。 “大娘，不如这样吧，先让狗蛋随我府里的护卫习武。若是习武有成，再谈以后的事情，若是习武不成，上战场这事以后就别再提了，可好？” 不管上不上战场，多学点武艺傍身总归是一件好事。 沈大娘连连点头，她是劝不住儿子了，不如就按珍娘的提议做。 听说练武是很辛苦的，小孩子家家没有耐心，指不定学几天就不学了，到时候也能彻底断了他的念想。 狗蛋虽然冲动，但他也知道珍娘说的有道理，迟疑片刻后，也点了头。 “看我这糊涂的，珍娘，去我家里坐坐吧！” 大概是狗蛋的事情处理好了，沈大娘心情轻松了下来，这才意识到几人竟然在大街上聊了这么久。 珍娘本也是随便出门透透气，便没有推拒。 众人沿着旁边的巷子行了十几米，便到了沈家母子的住所，一间靠近主街的大一进院子。 这宅子还是珍娘悄悄替沈大娘母子置办的呢！ 当初沈大娘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收下这房产，珍娘只能劝说是为了以后狗蛋成家立业，她这才同意收下。 原本想着有宅子、有铺面，也能在京城好好过日子。 没成想，竟然还是被学堂里的人嘲笑是逃难来的乡下人。 第153章 哟，燕夫人，溜鸡呢? 沈大娘搬家后，珍娘还是第一次来她家里。 这是一间独门的院子，面积不大，但却被收拾的极为整洁。 院子一侧种了几棵小树，珍娘也看不懂是什么品种，但想来到了明年夏天，大概也是个纳凉的好地方。 院子另一侧是一片菜地，大概是原来的生活习惯，即便是搬到了城里，沈大娘还是喜欢自己种些菜。 后院不算大，养了十几只鸡鸭，虽说不免有些异味，但是珍娘并不在意这些。 在现代，想吃上纯纯的家养鸡鸭可太难了，还得去乡下农户家里高价买，而且还不一定买的到。 这后院养的可都是无激素、无饲料、自然生长的土鸡土鸭！ 沈大娘见珍娘看着这些鸡鸭出神，笑着说道，“大娘家里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一会儿给你抓几只鸡鸭带回去吧！” “不不不，这怎么好意思呢！” 珍娘连忙拒绝。 沈大娘却很坚持，“这点东西，不值钱的。” 狗蛋也笑着劝道，“珍娘姐姐你就收下吧，不然就当我学武的学费。”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呢！” 沈大娘敲了一下狗蛋的脑袋，见他夸张的龇牙咧嘴的，也忍不住想笑。 珍娘见此，便没再推拒。 女人们坐在堂屋里烤火聊天，狗蛋却有些呆不住。 他见二壮在院子外站着，便走过去搭讪。 “二壮哥，你站在外面不冷吗？” 二壮面无表情地扫了他一眼，干巴巴吐出两个字，“不冷。” 他一向话少，也就面对夫人和喜鹊二人多说几句。 狗蛋却没有被二壮的冷淡劝退，反而絮絮叨叨跟他聊了起来。 一开始跟他说逃难来京城的事情，后来又说羡慕别人当大将军。 他说的起劲，完全没有意识到二壮不耐烦地皱眉了。 “我跟你说呀，以后我要是当了大将军，我就置办一座大宅子，然后买四个丫鬟回来伺候我娘。” “为什么是四个？” 二壮终于忍不住开口询问。 见他应答了，狗蛋说的更起劲了，“一个洗衣服做饭，一个种菜养鸡，还有两个贴身伺候我娘！” 二壮：…… 好吧，都当将军了，还记着养鸡养鸭。 “对了，二壮哥，你是珍娘姐姐的护卫，那应该武艺很高强吧？” 狗蛋突然开口道，眼睛亮晶晶的看着二壮。 二壮有些矜持的点了点头，“还行。” 狗蛋的眼神更亮了，他突然抱住了二壮的手臂，激动道，“二壮哥，那你教我武功吧！” 二壮下意识想要挣脱，这小子怎么回事，这么自来熟。 但他看见狗蛋眼中的欣喜和赤忱，突然就有些心软了。 当年他们兄弟俩刚入江湖的时候，也正是狗蛋这般年纪。 那时候他们怀着一腔热情，却没想过江湖凶险，朝不保夕，多少次的命悬一线。 “你站远点，让我看看。” 二壮突然开口道。 狗蛋虽然不明原因，但还是听话的退后了几步。 二壮绕着狗蛋看了一圈，又伸手在他肩膀上按了按，然后才说道。 “根骨还行，若是勤勉一些，也未必不能成为高手。” 狗蛋激动地一蹦三尺高，然后兴奋的跑进屋里，口里还嚷嚷道。 “娘亲，珍娘姐姐，二壮哥说我以后能成为高手！” 站在门口的二壮：…… 这小子听话怎么只听半句，他说的明明是“未必不能”。 哎，算了，别打击孩子的自信心。 沈大娘见儿子这毛毛躁躁的样子，忍不住训斥了几句，不过那眼角的笑意却掩饰不住。 珍娘有些意外的看了二壮一眼，没想到万年冰山，居然开始融化了。 不过狗蛋这孩子确实热情坦诚，更可贵的是拥有一颗赤子之心。 思及此，珍娘笑着道，“二壮，我看你跟狗蛋也有些缘分，不如就收他做徒弟吧？” 此言一出，二壮和狗蛋都愣住了。 二壮心想，他可从来没带过徒弟，不知道咋教啊…… 狗蛋心想，二壮哥可是珍娘姐姐的贴身护卫，武艺肯定是响当当的，若是能拜二壮哥为师，那可真是天上掉馅饼了！ 这种机会，不能错过！ 狗蛋飞快的跑到二壮面前，“噗通”一声跪下，众人都能听见膝盖磕破的声响。 “二壮哥，你就收我当徒弟吧！” 狗蛋眼巴巴的看着二壮，眼中满是期盼。 二壮看着狗蛋的眼睛，一向冷硬的心肠，突然就冷不下来了。 半晌后才道，“当我的徒弟很辛苦的，我可不会手软。” 狗蛋欣喜若狂，激动的道，“多谢师父，徒弟不怕吃苦！” 说完便“砰”“砰”“砰”磕了三个响头。 …… 在沈大娘家坐了一会儿，珍娘便告辞离开。 沈大娘虽然不舍，但她知道珍娘如今身份尊贵，她也不好意思多留，于是又硬塞了一大筐自己种的大白菜给她。 她还记着空空爱吃锅盔，还让狗蛋临时做了一炉子锅盔塞到珍娘的车上。 珍娘看着车上的两大筐吃食，还有马车后面绑着的几只活蹦乱跳的鸡鸭，她既觉得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 “大娘，您给自己多留点好的，别都送给我了。” 沈大娘语气真挚，“珍娘，我们母子俩能有如今这安稳日子，还得多亏了你。大娘家里也没什么拿得出手的，你可千万别嫌弃。”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珍娘再推辞就不合适了，她笑着道。 “那成，空空这几日正好还念叨着锅盔呢，府里其他人也都还没吃过，我带回去给他们都尝尝。” …… 国公府的马车经过戏楼的时候，被人拦了下来。 “哟，燕夫人，溜鸡呢？” 宁昭摇着扇子，围着马车转了一圈，口里啧啧称奇。 珍娘一听这欠扁的话语就来气，她掀开车帘，朝宁昭翻了能达天灵盖的白眼，皮笑肉不笑道。 “汾阳王大冬天的摇扇子，怎么不冷死你！” 宁昭听了这话，不怒反笑，“大家都知道我一年四季摇扇子，但是燕夫人当街溜鸡，这倒是头一回见呢……” 说着摇扇子的动作，越发骚包起来。 珍娘有些没眼看，“刷”的放下了帘子，示意二壮加速回府。 宁昭看着远去的马车，还有车后面的几只鸡鸭，笑的越发猖狂…… 第154章 打牌二三事 临近年底，国公府名下的各大产业、田庄的账册都送了上来。 再加上罗文州送给珍娘的铺子，珍娘这几日几乎被淹没在账本堆里爬都爬不出来。 平日里也就罢了，这些事情都可以交给喜鹊和其他管事们。 但如今好歹是“年终总结”的时候，珍娘这个大老板少不得亲力亲为一次。 还得按照各大产业的盈利情况，给下面的人适当发点年终奖，这样大家伙来年也更加有干劲儿一些。 珍娘在书房里跟账本大战了三百回合，觉得屁股都快要坐扁了，肩膀和腰也酸疼的厉害。 就见喜鹊端了些点心茶水进来，笑着道，“夫人，吃点东西，歇歇吧！” 珍娘端起茶水喝了一口，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开口问道。 “世子和空空这几日都在干嘛？” 她光顾着看今年的总账，都没时间关注亲亲老公和宝贝儿子了。 “世子爷去京城周边办差了，就昨儿个回来过一趟，那时候您正在休息，就没打扰您了。空空小少爷除了跟随徐先生学习之外，要么和纪步少爷一块去郡王府，要么是跟着国公爷出门游玩。” 喜鹊说道。 珍娘点了点头，而后在心中哀叹。 还是当小孩子好啊！ 每天就是玩，生活没烦恼，不像她，还要上班！ 叹气归叹气，该干的活还得干。 珍娘翻开书肆的账本，突然就有了精神。 赚钱了，赚大钱了！ 之前书肆装修花了不少银子，然后还有请人抄书和画插图的支出，一楼还免费给人看书，珍娘猜想应该赚的不多。 没成想，如今却给了她一个大惊喜。 营业不到半年，书肆竟然盈利了五千多两银子！ 珍娘翻了翻收益明细，发现收益主要在三个部分，一个是顾客充vip的收入，一个是《齐天大圣》《石头记》《白蛇传》这三本书的销售金额。 除了这两样之外，《白蛇传》竟然还有“版权”收益！ 说起来还是刘管事和彩云的功劳，原本珍娘倒没想过将“剧本”卖给戏楼。 谁承想，一家戏楼的买卖谈好之后，京城的各大戏楼纷纷效仿，就是外地也有戏楼老板特意来谈业务。 如此这般，《白蛇传》和新华书肆的大名越传越广，珍娘也赚的盆满钵满。 不仅如此，众人眼见《白蛇传》的戏剧如此受欢迎，便也将主意打到了另外两本书上。 这几日已经有戏楼老板上门洽谈了，想来很快又能多赚上一笔。 珍娘拿起炭笔在白纸上加加减减，《白蛇传》原书的销量和卖剧本给戏楼的盈利一共一千三百五十两，她从抽屉里拿出两张银票递给喜鹊。 “你差人去一趟寒澈家里，把这两百两银票送过去。” 原本按照她和寒澈商议的分成，她只需要给寒澈一成的盈利便可。 但珍娘自觉是个大方的老板，寒澈的为人和才学都是极好的，而且如今在非富即贵的国子监就读，也不能太过寒酸。 不过她有点担心读书人太死脑筋不肯收，于是交代喜鹊。 “若是寒澈拒绝，你就说多出来的是年底奖金，我手下的所有管事们都有的，记住了吗？” 喜鹊笑着道，“奴婢记住了，不过夫人为何对寒公子这么好呀？” 珍娘笑着解释，“寒澈品行好，又才识出众，以后必然前途无量，夫人我这是在提前投资，你懂吗？” 随即想到什么，补充道，“去库房里，再寻一套笔墨纸砚一起送过去，也不用太名贵，普通点的就行！” 若是送的太名贵，依寒澈那性子必然不肯收。 国公府的普通笔墨也比外面买的好多了，但愿她如此贴心支持，明年春闱寒澈能够一举高中。 “是，夫人。” 喜鹊笑着应答，转身出去了。 珍娘接着看账本，过了会儿，一个丫鬟进来换茶水，珍娘随口一问。 “姨娘们最近都在做些什么？” “听说最近大姨娘爱上了打叶子牌，如今正跟其他几位姨娘在屋里玩呢！” 丫鬟叽叽喳喳道。 珍娘端起茶盏的手一顿，突然就心里不平衡了。 好家伙，敢情大家伙都在玩，就她一个人上班！ 她，不干了！ 珍娘愤怒的起身，披了件披风就往外面冲。 “夫人这是去哪……” 喜鹊刚从外面进来，就见珍娘急匆匆往外面赶。 “喜鹊，跟我去一趟春和居。” 珍娘一脸的不爽。 什么嘛，打牌居然不叫她！这还是她教给姨娘们的呢！ 说起来这事情也是有趣，冬日宅家太过无聊，珍娘便让书肆的刘掌柜帮忙做了几副“扑克牌”。 教会了珍云轩里的丫鬟们之后，便更是足不出户，每日窝在房里打牌。 没成想某一日，五姨娘又来串门科普床榻知识，这便撞了个正行。 其实，这事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不过就是，堂堂世子夫人带着一群小丫鬟打牌还赢钱，说出去不太光彩罢了。 当然，珍娘也没有真的要嬴丫鬟们的钱，就是图一乐罢了，打完都退回了的。 珍娘心想，掩盖不良行为的最好办法，除了灭口之外，就是将撞破之人也拉下水。 大家一起同流合污，就谁也别说谁了。 五姨娘就这样愉快且兴奋的加入了，而后，大姨娘，二姨娘，三姨娘……全部无一幸免，堕落了。 春和居。 此时暖房里正一团火热。 除了屋里的几盆炭火烧着旺之外，牌桌上的局势也很是热闹。 “一对二，我压你！” 五姨娘看着二姨娘，笑的一脸娇媚。 “你怎么主牌还有对，是不是出千了？” 二姨娘不敢置信，原本她已经稳操胜券了，如今被五姨娘这一压，手里的牌彻底打不出去了。 “怎么，就不许我牌好了？上一把你可是起手十个主牌呢，我也没说你出老千呀！” 五姨娘麻利的反击。 二姨娘语塞，原本她的嘴皮子就没五姨娘厉害。 珍娘进来的时候，就见这一派热闹的场景。 见众人的关注点都在牌桌上，也没有人搭理她，她忍不住清了清嗓子。 “咳咳……姨娘们玩的可真开心呀！” 珍娘说的有点咬牙切齿了。 大姨娘等人这才看见站在门口的珍娘，牌桌上的几人嘴上招呼的一声，屁股却挪都不挪一下。 第155章 姨娘们的幸福生活 还是坐在一旁围观的六姨娘和七姨娘站起身来迎接。 “夫人不是在忙着看账本吗，怎么有空过来了。” 六姨娘领着珍娘在椅子上坐下，而后倒了一杯热茶，递到她手中。 珍娘撇着嘴，有点小委屈，“姨娘们打牌怎么也不叫我，我看账本都看的头晕眼花的。” 国公府的女眷相处历来和睦。 国公爷年纪大了，这些姨娘们除了大姨娘以外，都没有子嗣，索性也没什么好斗的。 如今世子爷地位稳固，在朝中也得力，世子夫人持家有道，对他们几个也大方和善。 比起其他人家内宅尽是些腌臜事儿，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每日里好吃好喝伺候着，闲来无事打打牌，这小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美呢！ 六姨娘还没来得及回话，倒是正在酣战的五姨娘娇笑着道，“呦，夫人这是委屈了呀，哈哈哈……” 其他几位姨娘也跟着打趣，大姨娘状似为难地道。 “珍娘，也不是咱们不叫你，实在是你的牌技太好，我们输不过来……” 大姨娘此言一出，五姨娘跟着附和。 “就是就是，你跟咱们几个就不是一个段位的，我可就指望着在牌桌上多赢点银子养老呢，你可别来掺和了！” 二姨娘冷不丁道，“你还缺养老银子？国公爷隔三差五往你的院子里送金银首饰……” 她是小官家的庶女出身，本性良善，但多多少少有些小家子气。 虽说大家伙都不是国公爷心尖上的人，但人心是偏的，这么多位姨娘里总归有个远近亲疏之分。 五姨娘的容貌在几个姨娘中是最拔尖的，年纪不大嘴还甜，国公爷对她自然大方许多。 听她这话，五姨娘顿时一噎，但又很快还击。 “我是个俗人，所以国公爷就送我金银首饰，你高贵文雅，国公爷不也经常送你孤本画卷吗？真是小气，还拿这种事情说道！” 五姨娘说着翻了个白眼，就见不得二姨娘这副矫情样儿！ “你，你怎么这么说话……” 二姨娘想反驳，却发现对方说的是事实，她辩不过便将目光投向大姨娘。 大姨娘嗔怪的看了她一眼，开口道，“好了好了，这么多年的姐妹了，还为了这点子小事吵架，也不怕在小辈面前丢人！” 大姨娘的地位不是他们几个能比的，听她这么说，二姨娘和五姨娘只能熄了火。 见此，珍娘也不使小性子了，连忙开口道。 “临近年关了，我想着给府里女眷做些衣裳首饰，明天会请毓秀坊的绣娘来府里给大家量体裁衣。姨娘们若是有喜欢的首饰和料子，也可提前跟我说一声，若是在预算以内，多做几样也是不打紧的。” 此言一出，姨娘们莫不欣喜万分。 哪有女人不爱美的，漂亮的衣裳首饰，哪个女人能够抗拒。 这下子，众人牌也不打了，都七嘴八舌的围着珍娘说起话来。 “诶呦，前些日子我看中一套珍珠头面，可惜当时银子没带够，这下可太好了……” “我也是我也是，我看中一块料子好久了！” “明日绣娘就来量身围，哎呦，这可咋办，我最近可是吃胖了一圈。” “我也是我也是，最近天天坐着打牌，路都没走过几步，哎……” “前些日子，宝华阁出了一款新款的胭脂，听说很是不错呢！” …… 珍娘只觉得一群鸟雀叽叽喳喳在耳边叫唤，比看一整天的账本还要令人头昏眼花。 她一边起身往门口挪去，嘴里还一边说道，“姨娘们的要求都写好命丫鬟送到珍云轩便是了，我会酌情安排的。” 原本是想着今年府里收益不错，既然决定了要给下面的人发奖金，自然也不能薄待了姨娘们。 早知道一堆女人的战斗力那么强，她就不当面说了，直接让丫鬟去各个院子传话得了。 珍娘说完也不等姨娘们反应过来，便脚底抹油溜了。 出了春和居，便觉得耳根清净了许多，而后才反应过来不对劲。 她不是来讨说法的吗？怎么就灰溜溜跑出来了呢？ 哎，算了算了，现在回去不明智，还是认命回家看账本吧。 临近晚间的时候，珍娘刚用过晚饭，就见喜鹊和几个丫鬟端着托盘进来。 “这都是些啥？” 珍娘好奇一问，不是让他们去收集姨娘们的需求吗，怎么还带了这么多东西回来？ 喜鹊从一个衣襟里取出一叠纸张，笑着道，“夫人，这是姨娘们写好的要求。” 然后示意其他几个丫鬟将托盘放在桌上，“这些都是姨娘们给夫人和小少爷的谢礼。” “噢？！” 珍娘倒是意外了，她大致看了看桌上的物品。 书本、画册、九连环、胭脂水粉等等，什么都有。 虽说并不是什么贵重之物，多少也是长辈们的心意。 珍娘笑着道，“行，喜鹊，你把这些都收起来吧！” 喜鹊听命，便准备将桌上的托盘都拿出去，谁知珍娘却突然叫住了她，“你等等！” 她拿起其中一个被红布包着的礼物，好奇的解开，“这是哪位姨娘送的？” 包扎的这么严实，都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了。 “哎呦，奴婢都差点忘了，这是五姨娘送的，姨娘还交代了要让您亲自拆开看的。” 珍娘一脸疑窦，解了好半天，才把外面层层叠叠的红布解了开来，然后…… 看着红布内露出的书本一角，珍娘脸色变了变，才装作若无其事道。 “……呃，你们先下去吧，五姨娘这礼物有些特别，我先研究研究。” 喜鹊不疑有他，带着丫鬟们都退了出去。 珍娘眼瞅着房门被带上，这才将红布扔开。 好家伙，果然又是一本春宫图！ 该怎么描述她对五姨娘的心情呢？ 长辈可以贴心，但也不能这么贴心啊…… 这么说吧，要是燕云廷知道五姨娘这么关心他们夫妻两的闺阁生活，那离珍娘三年抱两也就不远了。 不然，真的脸上无光啊！ 珍娘怀着极强的进取心翻看了几页，好家伙，不愧是曾经的花魁出品。 这材质、这画风、这细致程度，珍娘看的都要流鼻血。 她微微眯了眯眼，合上书本，然后塞到枕头下面。 不错不错，思路又打开了，改日跟燕云廷切磋切磋。 第156章 又要打仗了? 今年这个年关，非常不同寻常。 这不仅是珍娘在国公府过的第一个年，还是她跟她爹罗文州团聚后的第一个年。 一想到好不容易父女团聚了，却没法子陪她爹过年，珍娘心中难免遗憾和愧疚。 哎，不该这么早嫁的！ 罗府远不及国公府热闹，往年就她爹一个人过，也不知如何凄冷。 府里能说得上话的也就只有安伯，但安伯毕竟只是个下人，终归是尊卑有别，这个时代就是如此。 好在今年有纪步陪着，珍娘心中的歉疚稍稍缓解。 当然，珍娘对纪步是真的掏心掏肺的好，不仅时常接他来国公府玩，每每回去还会送上大包小包的礼物。 她爹罗文州也是把纪步当成亲孙子一般疼爱，不仅专门给他请了先生在府里教学问，听说纪步想习武，还给他请了两名武夫子。 纪步这孩子不仅聪明伶俐，还努力上进，不论文武，都学的有模有样的。 罗文州大感快慰，直说这大外孙以后能夺个文武双状元，光耀门楣。 珍娘前几日出府采办节礼，遇见她爹和纪步二人。 她眼见着纪步如今变化不小，不仅行为举止彬彬有礼，那身量也是拔高了许多，都快到她胸口那么高了。 珍娘想想也是，翻过这个年，纪步就八岁了。 当初她第一次见到纪步的时候，他还瘦瘦小小的，也不爱说话，如今也是个阳光开朗的小少年了。 每每回想这些，珍娘心中就无比庆幸自己当初收养纪步的决定。 离新年还有七八天的时候，西南州郡传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南夷国的十万兵马突然出现在大梁西南边境，他们烧杀抢掠，屠戮了不少士卒和百姓。 珍娘刚从燕云廷的口中听说这个消息，除了替边陲将士和百姓难过之外，倒也没多想什么。 历朝历代，不管打不打仗，生活在边境线上的人们总是艰难许多。 只盼着西南守军能尽快打退敌军，也能早日让百姓们不再恐慌。 只是西南诸郡离京城有千里之远，虽说那边一直有军队驻守，但因这么多年两国之间相安无事，大梁朝在西南诸郡的正规军不超过五万人马。 即便加上零散老兵、各郡县府兵、衙差等人一起，估计也就六万兵马左右。 而且这么多年未经战事，这些士卒怕是也早没了沙场上的悍勇。 所幸西南地形复杂，易守难攻，以六万兵马守城对抗十万大军，按道理来说应该没什么大问题。 但若是南夷国这次是铁了心要打，中途加派兵力的话，局势就不好说了。 京城众人安逸的久了，不少官员贵族沉迷酒色，早已失了居安思危之心。 虽说，也有少数官员提议抽调西北兵马援助西南诸郡，但却被大多数人否决了。 他们认为，南夷国就是小打小闹，想打个秋风罢了，大战是无论如何打不起来的。 两国交战，哪有那么容易！ 银子、粮食、兵甲、马匹，样样都得操心。 官员们说的冠冕堂皇，事实上是年关将至，谁也不想接这种苦差事。 燕云廷大步走进珍云轩，面上有些忧心忡忡，“珍娘，我感觉此次南夷国进犯并非偶然，倒像是蓄谋已久。” “为何如此说？”珍娘伸手替他抚了抚眉心。 她还是喜欢看燕云廷既神气又臭屁的样子。 虽说以前她总是一副嫌弃的模样，但是不得不承认，那样的他更加鲜活、快乐。 这段时间以来，燕云廷越来越忙，脸上的笑容也少了许多。 他就像是一柄神兵利器，终于出鞘了一般，锋利而又冷硬。 燕云廷握住珍娘的手，将她的纤纤玉指在手中摩挲着，“我有一种直觉，此事恐怕和镇北侯府余孽有关。” “你的意思是说，秦明杰跟南夷国勾结？！” 珍娘讶异道。 说实话，叛党也好，余孽也罢，关起门来都是大梁朝内部的事情。 若是秦明杰为了复仇，与别国勾结，残害本朝士卒和百姓，那他就真是万死难辞其咎，他们秦家人也将遭受万民唾弃。 燕云廷缓缓点头，“之前我虽围剿了不少叛党巢穴，但并未有实际收获，我担心……” 他说着说着，突然停了下来。 因为他的忧心忡忡，似乎也让媳妇儿的情绪变得低落起来。 媳妇儿打理内宅不易，他不该再将朝廷上的烦心事跟她说了。 他是大老爷们，外面的事情他自己处理好就是了。 他燕云廷的媳妇儿就该开开心心的，闲来无事数数银子，而不是成天为他担心。 “媳妇儿没事，可能是我想多了……” 燕云廷索性将珍娘揽入怀中。 珍娘顺势跨坐在他的大腿上，双手在他脸上使劲搓了搓，气势汹汹说道。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真是秦明杰搞的鬼，那咱们就顺势一鼓作气把他给灭了！” “哈哈……媳妇儿聪明，媳妇儿说的对！” 燕云廷被她这跨坐的姿势，磨蹭的心痒痒的，一股燥热感突然就从身体里涌了出来。 他忍不住将头埋进珍娘的胸口，缓缓地蹭着，口中喃喃道，“媳妇儿，咱们给空空生个妹妹吧……” “你说什么……啊！” 珍娘没听清楚，刚想问燕云廷说了啥，就被他“腾”的一下抱起。 突然的失重让珍娘很没有安全感，她下意识双手揽住了燕云廷的脖子。 而后，见到他眼中是足以将她燃烧殆尽的熊熊火焰，珍娘怔愣了一下，而后笑着撒娇。 “相公，最近人家又研究了新的小册子，人家想跟相公深入交流一番嘛……” 燕云廷本就不想克制，听了珍娘这话，立刻血气冲到了天灵盖。 他快走几步将珍娘扔到了床榻上，随即迫不及待俯身压了上去，嘴里还恶狠狠道。 “没想到我不在家的时候，媳妇儿如此上进，看来相公我也不能输……”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珍娘纤细的手臂勾住脖子往下一拉，她妩媚一笑。 “相公的话可真多，非得让人家堵住你的嘴才行……” 燕云廷陷这一笑之中失了神，然后便感觉一双薄唇贴上了自己的。 床幔垂落，遮住了里面的旖旎光景，却遮不住那一声声春意盎然地低吟…… 第157章 要涨工资了! 腊月二十九，景和五年的最后一次大朝会。 明天就是年末休沐的日子，朝堂上难得的和睦。 没有人提些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官员之间的互相弹劾和攻讦。 总之，天大地大，过年最大。 有什么该吵该闹的事情，都等过完年再说。 景帝以为无人启奏，正欲退朝，就见燕国公突然走了出来。 “陛下，老臣有事启奏。” 景帝微微眯眼，他就说有点奇怪嘛！ 自打燕国公交了兵符，辞了官职之后，按理说，就不用再来上朝才对。 当然，他的国公爵位还在，来参与也无可厚非。 只是之前辞官辞的干脆利落，如今莫不是又后悔了不成？ “哦，燕国公有何事？” 景帝的语气中带着些莫名的意味。 站在文官阵营第二排的罗文州，也下意识看向燕国公的方向。 亲家公这大过年的，是要搞啥幺蛾子，咋也不提前跟他通个气儿？ “老臣年迈，不欲再理俗务，还请将燕国公之爵位传于我儿云廷，恳请陛下准予。” 燕国公说完，朝景帝郑重一拜。 罗文州：……喔豁，亲家公可以啊，闺女要做国公夫人了！ “燕国公不过五十出头，何谈老迈？” 景帝倒是有点意外了，看来是他想多了。 燕国公再拜，行动之间似乎还有些颤颤巍巍。 “老臣十几岁时便上了战场，这些年来经历大大小小数场战役，落下了不少暗伤。如今年迈，力有不逮，只想在家含饴弄孙，了此残生。” 景帝听他说的恳切，又见他头上的白发和微微佝偻的身躯，突然心中生出了几分愧意。 “既如此，朕便允准了。” 燕国公一脸感激涕零的模样，“老臣拜谢陛下！” 散朝后，罗文州快走几步追上燕国公。 “亲家公，等等我。” 罗文州有些气喘吁吁。 亲家公走的如此麻溜，哪里有一点老迈的样子。 看来，能身处高位之人，大多都演技出众。 “哎呦，亲家老爷呀，是有什么事情吗？” 燕国公停住了脚步，看向罗文州。 “我就是问问刚刚朝堂上之事，此事有些突然，亲家公此番退的倒是彻底。” 罗文州说着，抚了抚胡须。 燕国公自然听出了他言语中的探究，叹了口气，才道。 “燕罗两家是亲家，我也就不隐瞒了，西南之事怕没那么简单，咱们得提前防范才是……” 说着他向罗文州使了个眼色。 罗文州原本还有些不解，很快便反应过来，压低声音道，“您的意思是，明年会有一场大战？” 燕国公微微颔首，凑近了罗文州，小声道，“我的大姐夫袁世璠正是岭南布政使，前些日子我收到他的信件……” 燕国公大致说了信件内容，罗文州何其聪明，立刻便领悟了其中深意。 他眉头紧锁，“如此的话，明年这场大战只怕在所难免，哎，只是苦了百姓……” 罗文州有些唏嘘。 他是从寒门走出来的，当年也是因为天灾和兵乱才会流离失所，险些丧命。 他深知底层百姓的辛苦和不易，好不容易安稳过了五年日子，若是再打仗…… 罗文州陷在自己的思绪中，并没有注意到燕国公已经走远。 待他想明白燕国公辞爵和此事之间的关系时，发现眼前已经没了亲家公的身影。 他忍不住暗叹了一句，“果然是老狐狸……” 而后抚着胡须向宫门外走去。 珍云轩。 “什么？我要当国公夫人了？！” 珍娘惊讶的从椅子上站起。 按理说，燕国公就燕云廷一个儿子，他承袭爵位，是理所应当的。 只是，珍娘没有想到，这一天会来的这么快。 虽说爵位的承袭时间没有定论，但一般都是上一任年迈、病重之时，才会上表传位。 他们家燕国公，这一天天的身体倍儿棒，能打死一头牛。 这么着急就将爵位传给儿子，也是奇了怪了。 燕云廷才二十五岁，这么年轻的国公爷，在整个大梁朝也是少之又少。 珍娘一想自己才二十出头，就要当国公夫人了，也不知好是不好。 之前参加宫宴，她也见过不少公侯夫人，大多都是四十多岁的年纪。 以后她莫不是也要挤进这个圈子？ “不不不……” 珍娘使劲甩了甩头。 她还年轻好吗，她的小伙伴都是曲媛、季梦这样的花季少女，怎么就突然像是涨了辈分一样。 燕云廷原本第一时间告知这个消息，是想让珍娘开心开心的。 毕竟是一品国公夫人，除了当今皇后、王妃、公主、太子妃之外，命妇里面她是最高的品级了。 可是看珍娘这神色变幻的，看起来好像也没有很高兴。 燕云廷有些疑惑，“媳妇儿怎么，你不喜欢吗？” 珍娘摇了摇头，“倒也不是不喜欢，就是想着以后要跟那些年长的公侯夫人打交道，有些担心。” 燕云廷忍不住笑道，“原来是这事儿呀，媳妇儿不想交际就不去，谁还敢说你什么！” 国公府本就是世袭的望族，到了他父亲这一代，更是位极人臣，他们本就不用看其他人的脸色。 至于那些皇亲贵胄，除了偶尔宫宴之外，也不会经常传召入宫，媳妇儿这担忧实在是多余。 珍娘喜出望外，“真的吗？” 她常看小说和电视剧里，那些公侯夫人动不动就要参加各种宴席，她最不喜欢应付这种场面了。 听燕云廷这么说，倒是她想差了。 这么看来，当国公夫人还是很不错的，而且，她听说命妇品级越高俸禄就越多。 又涨工资了，珍娘想想都开心！ 燕云廷见她脸上的窃喜，就像一只偷了腥的小馋猫，忍不住伸手捏住她光洁的下巴，而后便亲了上去。 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但感受到唇齿之间的清香，燕云廷很快便沉沦了进去。 珍娘适时扯下他的腰带，不安分的小手便探了进去。 “嗯哼……” 燕云廷的脑中有一瞬间的停顿。 她家媳妇儿，胆子真的太大了，看来以后还是得少让她看点小册子。 燕云廷心中虽这么想，身体却很诚实。 飞快抱住眼前的娇躯，两人紧密贴合着，滚啊滚的就到了床榻之上。 第158章 珍娘的土味情话 今日是除夕。 一夜降雪后，整个京城都银装素裹的。 珍娘醒来的时候，燕云廷早就不在房里了。 “这狗男人，也太狠了……” 珍娘扶着腰吐槽。 虽说昨晚是她先主动的，但是很快她便溃不成军了。 这狗男人也不知道哪来的这么多招式，她的腰都快断了。 她依稀记得，昨儿个晚上要了好几次水，丫鬟们估计都得偷偷笑话。 “啊……” 珍娘用被子蒙住脸，第一次觉得没脸见人。 她可是老司机，居然被一个古人打败了，羞愧啊羞愧…… 不过再赖在床上也不是个事儿，她慢吞吞下了床。 喜鹊听见屋内有响动，立刻端了洗漱用品进来，“夫人，您醒了，奴婢来伺候您换衣裳吧！” 说着就准备上前来。 “等等！不用！我自己来！” 珍娘惊得立刻站直了，左手抓紧衣襟，右手做出“尔康手”的模样。 喜鹊被她这反应整的愣了一下，才道，“那好吧，夫人若是需要奴婢帮忙，就叫奴婢一声。” 说着便放下了脸盆，往外间走去。 珍娘长舒一口气，走到屏风后，解开了衣裳。 才往自己身上瞧了一眼，她就面色发红的厉害，脑子里满是昨晚“飙车”的场面。 “罗珍娘，你给我醒醒！” 珍娘使劲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她居然还在回味昨晚的经过，太羞耻了！ 好不容易平复好心情，她刚穿戴好出门，就被眼尖的空空瞧见了。 他兴冲冲跑了过来，而后拉起珍娘的手，就往院子中间的空地走去。 “娘亲，娘亲，快看我堆的雪人！” 只见院子中央，横着一列圆滚滚的雪人。 珍娘捧场的称赞道，“崽呀，你可真厉害！这雪人堆的也太好了吧！” 空空的小脸上红扑扑的，兴奋的介绍，“雪人的身体是爹爹做的，脑袋是有来和有去堆的，鼻子、眼睛和嘴巴都是我做的。” 小崽子絮絮叨叨，一脸骄傲的小模样。 珍娘忍不住想笑，敢情你就动手补了个五官，还这么一通炫耀。 当然，她也没拆穿儿子，毕竟小孩子也是有虚荣心的。 “有来，有去，你们过来。” 珍娘向正在打雪仗的两个小家伙招招手。 听到她的呼喊，有来、有去赶紧扔掉手里的雪球，而后飞快的跑了过来。 “夫人。” 两小孩齐声道。 他们的脸上和手上都被雪冻得通红，但却都兴高采烈的。 也是，哪有小孩子不爱玩雪的呢！ 珍娘摸了摸他们的小脸，从腰间掏出两个小荷包，一人手里塞了一个。 “你们这段时间伺候小少爷也辛苦了，这是给你们的赏银，自己去买点小零嘴吃吧！” 有来和有去顿时眼睛亮晶晶的，咧着嘴笑道，“谢谢夫人！” “去玩吧。”珍娘笑着道。 有来、有去蹦蹦跳跳的跑开了，空空见他们打雪仗打的开心，也跑去加入。 珍云轩的其他丫鬟小厮，全都参与了进去。 一时之间，院子里一片欢声笑语。 珍娘索性让喜鹊在廊檐下摆上茶几和椅子，坐在一旁看着他们玩耍。 这样惬意美好的生活，才是人间值得啊！ 珍娘慢悠悠喝了口茶水，就见燕云廷走了过来，在她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他今日穿的难得的喜庆，一身深红色的云纹长袍，外搭一袭黑色的毛绒披风。 头发全部束起，用一顶小小的玉冠固定住，俊美精致的五官就这样毫无保留的展露出来。 珍娘右手托着下巴，直勾勾盯着燕云廷的脸看，不愧是京城美男榜榜首。 她的眼光真是太好了，如此极品的男人独属于她一人，真的想想都开心！ 不过，这狗男人白日里一副光风霁月的样子，夜里可就是彻头彻尾的色胚。 哼，她必须要把场子找回来，不然就妻纲不振了！ “媳妇儿，你这样看着我干啥，我脸上有脏东西吗？” 燕云廷说着，伸手在自己脸上擦了擦。 珍娘抓住他的手，笑意盈盈道，“相公，你最近真是越来越讨人厌了。” “我，讨人……” 燕云廷一脸懵圈，话说到一半却被一只纤细的食指堵住了唇瓣。 珍娘笑的无比娇媚，凑近了缓缓道，“讨人喜欢又百看不厌……” …… 燕云廷的脑子一下子就宕机了，耳朵竟然有些诡异的红，半晌后才不自然地道。 “咳咳……媳，媳妇儿，这还在外面呢……人多。” 第一次见他这副模样，珍娘忍不住“噗哧”笑出了声。 昨晚床榻上，某人逼着她说了不少难为情的话，如今她大白天说出来，某人反倒害羞了。 珍娘内心的小恶魔突然就跑了出来，她接着凑近，与燕云廷四目相对。 从他的瞳孔中，能清晰的看到自己的面容。 珍娘勾唇一笑，“相公，我一看见你就饱了。” “为何？” 燕云廷有点呆，媳妇儿今天怪勾人的。 “因为相公秀色可餐……” 珍娘笑的花枝乱颤。 “……” 燕云廷：好想堵住媳妇儿这张嘴哦，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怪难为情的。 见他表情僵住，珍娘又嘟起嘴一副委委屈屈的模样。 “相公，今天我又犯错了。” “怎么了？”燕云廷下意识询问。 “爱你爱到不知所措。” 珍娘娇声说着，一双美目直勾勾盯着他。 燕云廷瞬间心跳如擂鼓，媳妇儿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淫词艳语，他快要遭不住了…… 珍娘熟知他动情时的模样，知道自己撩的有点过了，于是见好就收。 她这边说收就收，但燕云廷不行呀！ 他此时心跳加速，像是怀里揣了七八只小兔子一般，“噗通噗通”的闹腾，身体也隐隐有了反应。 正在这时，一阵喧闹声从不远处传来。 原来是元宝刚从外面进来，大约是地面被冰冻住了，他又走得太急，于是便华丽丽的摔了个狗吃屎。 这不，引得众人发笑了。 在两名小厮的帮助下，元宝好不容易爬起来。 他拍了拍身上的冰雪，这才走到燕云廷和珍娘的面前，禀报道。 “世子爷，国公爷找您。” 燕云廷飞快站起身，“媳，媳妇儿，我爹找我应该有重要的事情，我，我先走了……” 说着便大步向外走去。 媳妇儿今天太邪门，多亏元宝来得及时，不然他就要扛不住出洋相了！ 第159章 空空也要当国公爷! 除夕夜，府里的主子们都聚集在正厅用餐。 相比较其他世家大族的家宴，国公府的家宴还算简单。 一来，府里就这么几个主子；二来，燕国公和燕云廷一向也不喜欢过于奢靡。 珍娘特意命人摆了张大桌子，如此，国公府一大家子正好坐满。 燕国公当仁不让，坐在上首主位，他的左手边依次坐着几位姨娘，右手边则是空空、燕云廷、珍娘几人。 “我的奏折已经递上去了，等过完这个年，袭爵的圣旨便会下来。” 燕国公状似随意的说道。 燕云廷和珍娘神色如常，毕竟他们昨天就已经知道这事儿了。 但，在场的姨娘们还是刚刚得知。 大姨娘等人虽神色各异，却也没多说什么。 世子爷袭爵，早晚的事儿，于他们来说也没差别。 空空歪着小脑袋，有些不理解。 他扬起小脸看向燕国公，奶声奶气地询问，“爷爷，什么是袭爵呀？” 燕国公将他抱进怀里，语气无比的柔和，“袭爵，就是说你爹继承爷爷的国公爵位。” 他伸手摸了摸空空头上的小揪揪，那一脸粗犷的络腮胡似乎都柔顺了许多。 空空皱起小眉头，若有所思。 片刻后，灵光一闪道。 “那以后空空是不是也能袭爵，以后空空就是国公爷了？” 小奶音响彻了正厅。 燕云廷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小兔崽子，你爹都还没当上国公爷，你这才四岁就惦记上了是吧！ “哈哈哈……空空说的对，空空以后也是国公爷！” 燕国公笑的声如洪钟，看着宝贝孙子的脸，怎么看怎么喜欢。 再看一眼倒霉儿子，嫌弃，太嫌弃了！ 五姨娘娇笑着道，“空空这孩子聪明又机灵，以后一定能光耀咱们国公府的门楣！” “哈哈哈，说的对！” 燕国公笑的更开心了，他就喜欢别人夸奖空空。 这个是他的大孙子，嫡亲的大孙子！ 见他笑的开怀，其他姨娘们也不甘落后，连忙跟着夸奖起来。 空空在众人的吹捧中，小胸脯挺得更高了。 也不知是谁先开了口，夸着夸着就提到了子嗣上头。 国公府第三代，如今才只有空空这么一个小金孙，子嗣实在是有些单薄了。 大姨娘瞅了瞅珍娘的肚子，眼里也有点着急。 听说这小夫妻两日子过的甜如蜜，今儿个一大早还听下面的婆子说，珍云轩的被褥又换洗了。 房事如此频繁，应该早就有消息了才对呀？ 珍娘看着姨娘们的小眼神，大大的无语。 急啥急，这才成亲半年。 她好不容易将空空养到这么大，还想松快两年呢！ 家宴过半，燕国公便率先从怀里掏出两个厚度差不多的红包，塞到空空和珍娘的手里。 一个是乖孙孙，一个是新儿媳，红包必须要厚。 至于倒霉儿子，这红包就省了吧！ 姨娘们见此，也纷纷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压岁钱塞到空空的怀里。 空空的胸前被塞得鼓鼓了，那模样倒是搞笑的很。 “谢谢姨奶奶们。” 空空的小脸红彤彤的，笑眯眯道。 哇哦，都是钱钱！ 燕国公毕竟是五十多岁的人了，一时高兴多喝了几杯酒，便打起瞌睡来，忠伯连忙扶着他进屋休息。 燕云廷见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便散了宴席。 皓月当空，一家三口慢慢悠悠在院子里散步。 “娘亲娘亲，我有好多钱钱！” 空空的小奶音在安静的夜晚格外的响亮。 “娘亲给你，空空的钱钱都给娘亲花。” 他说着便将手里的红包往珍娘那边递，珍娘笑着接过红包。 “娘亲先帮空空收着，以后等你要用了，再来找娘亲要拿。” 珍娘可没有贪图儿子压岁钱的想法，实在是国公爷和姨娘们都给的太多了。 这么多银票，要是被空空给弄丢了，她可是要心疼的。 “嗯嗯，好的。” 空空点了点小脑袋。 燕云廷看着这娘俩的互动，眼中满是柔和的笑意。 他见不远处天空中的亮光，突然开口道，“今晚东四街那边有烟火表演，你们想不想去看看？” 大梁朝平日晚上宵禁，也就乞巧节、除夕夜这样的日子，才会开放夜市。 珍娘自然是想去的，在古代待久了，她都已经没有过过夜生活了。 空空更是头点的像拨浪鼓似的，“要去要去，爹爹带我去！” 如今也才戌时一刻，去街上逛一圈再回来也不晚。 这次他们索性屏退了丫鬟小厮，说起来，这还是第一次一家人逛街呢！ 燕云廷单手抱着空空，另一只手牵着珍娘。 这一家三口，一个俊美不凡、一个貌若天仙、一个精致软萌。 才刚走进东四街，便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 虽说冬日料峭，但街上的行人和摊贩并不少，街边不少酒楼、茶馆也在正常营业中。 某间酒楼的雅间里。 宁昭歪歪斜斜的靠在椅子上喝酒，面前一桌子的菜都未动几口，酒壶倒是扔了一地。 宁七在一旁看着，眼中闪过一丝心疼。 别人家里除夕夜都是一家人热热闹闹吃着团圆饭，但是他家王爷却总是形单影只的一个人。 哎，要是王爷能早日娶个王妃回来就好了。 “王爷，酒喝多了伤身，还是先吃点菜垫垫吧！” “呵呵……” 宁昭的脸上泛红，似乎已经醉了，“酒……再给，给本王装一壶酒来……” 宁七见他话都有些说不清楚，劝说道，“王爷，要不属下扶您回府休息吧？” 说着便走了过来，准备将他从椅子上扶起，却被他一挥手甩开。 “你出去，别管我！” 宁昭怒吼着，身体却因为酒意往地上跌去。 “王爷！” 宁七也管不了这么多了，急忙将他扶了起来。 都醉成这个样子了，再不回府歇息，怕是明日要生病了。 …… 曲媛和季梦相约着出门看烟花，没成想刚路过一间酒楼门口，就跟人撞了个满怀。 “哎呦谁呀，怎么走路不看路！” 曲媛娇斥道，她被撞的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在了地上。 今天除夕夜，她可是特意打扮了一番出门的，要是真摔了，她可要气死了。 “不好意思，我家王爷酒醉，不是故意的。” 第160章 游画舫 宁七连忙道歉，脸上愁的不行。 这醉酒的人也太难伺候了！ 好不容易将王爷扶下楼，他一个不注意，王爷就跟人家小姑娘撞到一起去了。 “王爷？！” 曲媛惊呼一声。 之前光顾着心疼衣裳，她此时才注意到，眼前这个迷迷糊糊的醉汉，竟然是汾阳王宁昭！ …… 珍娘和空空母子俩一路逛一路买，才一小会儿功夫，陪逛的燕云廷怀里便塞满的大包小包。 他有些哭笑不得，“珍娘，咱们去河边走走吧，那里有画舫可以游览，也方便咱们看烟花。” 珍娘正带着空空在一个花灯摊子前挑选，她回过头就见自己相公的俊脸都快被他们娘俩买的东西所淹没了。 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起来，好久没逛夜市，没忍住剁手了。 “行，听相公的。” 空空也奶呼呼跟着道，“听爹爹的！” 离东四大街不远处是一条宽约十丈的河流，如今这时节，河边的树木都已光秃。 不过今晚，沿河有不少摊贩和货郎来来往往，各种精致华美的画舫在河上或停、或走，倒也热闹非凡。 珍娘几人刚登上了一艘中等大小的画舫，立马就有几个小厮迎了过来。 燕云廷总算可以卸下怀里的大包小包，整个人都轻松舒朗了。 珍娘还是第一次来这样的地方，忍不住四下打量起来。 这画舫面积虽然不大，里面的装修倒是费了不少心思，处处精美奢华，而又不失风雅。 也难怪文人墨客，都喜欢流连此地。 “三位贵客，请随小的上二楼。” 一个长相清秀的小厮，笑眯眯的说道。 燕云廷矜贵的点点头，一手牵着珍娘，一手牵着空空，往楼上走去。 “哇，娘亲，你看这边！” 刚进了厢房，空空爬到椅子上，新奇的将头探出窗外。 珍娘顺着他视野看去，就见不远处或大或小十几艘画舫在河上缓缓而行，而天空中正好炸开了无数的烟花。 烟花、画舫、河水，交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无比美好的画卷。 珍娘担心空空从窗户摔出去，将他搂进了怀中。 “空空，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听说对着烟花许愿，愿望就会成真哦！” 空空惊喜的瞪大了双眼，“娘亲，这是真的吗？” 珍娘肯定的点点头。 小孩子嘛，就是应该多保留一点美好和纯真。 空空的眼睛亮亮的，双手交握着看向天空，一脸真诚的小模样。 “空空希望每天都能跟爹爹娘亲在一起。” 他说完又觉得好像少了点什么，奶呼呼补充道，“还有爷爷、外公、姨奶奶们、纪步哥哥、明策哥哥、沈奶奶、狗蛋哥哥、有来有去、肥仔……” 空空的一张小嘴说起来没个完，几乎把他认识的人都说了一遍。 而后确认了半天没有遗漏，这才对着天空中的烟花，有模有样的拜了拜，倒是让燕云廷有些忍俊不禁。 “媳妇儿，你有什么愿望？” 燕云廷走到珍娘身边，笑着问道。 “啊，我没有愿望呀！” 珍娘心想，老娘如今不仅有钱有势，还有帅气的老公和聪明的儿子。 人生简直太完美了好嘛！ 就她这样的，再向老天爷发愿可就过分了，可别抢了别人的份额。 谁知燕云廷却有点委屈的靠了上来，瘪着嘴道，“媳妇儿，你就不想跟我一起长长久久吗？” “呃……你说这个啊，咱们一家子都健健康康的，自然会长长久久！” 珍娘大无语，这狗男人今天情绪多变，怕不是来大姨夫了吧！ 燕云廷还想再说什么，就听门外传来敲门声，接着是一个熟悉的声音在喊。 “燕表哥，你在里面吗？” “他怎么来了？” 燕云廷听出了是曹文宾的声音，有些不耐烦的打开了房门，“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那语气中的嫌弃都要满溢出来。 这臭小子有没有点眼力见，他们一家三口出来玩，这臭小子来凑什么热闹，没得破坏气氛。 难怪到现在都还没有娶上媳妇儿！ “刚刚在河边见你们上了这艘画舫，我便特意跟了过来。” 曹文宾丝毫没有注意到燕云廷的神情，大喇喇走了进来，笑眯眯的跟珍娘行了一礼，然后自顾自地找了把椅子坐下。 珍娘见他似乎是有事情找燕云廷说，于是识趣的道，“我带空空去甲板上玩，云廷，你陪曹表弟聊会儿吧！” 说着便牵着空空向外走去。 燕云廷有点不舍，直到珍娘母子二人的身影看不见了，这才收回视线。 他神色有些不爽，在曹文宾身旁的椅子上坐下，“说吧，找我什么事情。” …… “郑雅玉……” 珍娘才刚走到甲板上，就见到穿的花枝招展的老熟人郑雅玉。 跟在她身边的还是那个叫“红缨”的丫鬟。 至于上次见过的沐琪，倒是没有在场。 郑雅玉原本是背对着珍娘，并没有看见她过来，谁知却被红缨提醒着回头。 “罗珍娘！” 郑雅玉神情立刻变得阴沉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珍娘的面前，“你来这干什么！？” 她的眼中是掩饰不住的厌恶和嫉恨。 “你来得我怎么就不能来。” 珍娘牵着空空从她身边走过，正眼都没瞧她一眼。 打击敌人的最好办法，并非只有言语，行为上的漠视往往更加令人抓狂。 果然，郑雅玉大怒，“你给我站住，别以为你嫁入了国公府就了不起，就你这嚣张的狐媚样迟早会被燕世子厌弃！” 珍娘无语的翻了翻白眼，她跟燕云廷，谁先厌弃谁还不好说呢，怎么一个个都觉得是她攀附上燕家。 珍娘张口就想怼人，不过她察觉到郑雅玉眼中的嫉妒之后，突然灵光一闪，反应了过来。 “我说你怎么老是跟我作对，原来是思慕我家亲亲相公，思慕的发狂呀……” 珍娘故意说的亲热，果然郑雅玉的脸色变得通红，怒意更甚，“你这不知羞耻的贱人！我撕烂你的嘴！” “噢，又想打我？郑小姐还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啊！” 珍娘眼中满是不屑，看来她猜的没错。 原本她还不明白，郑雅玉怎么会为了一件小事，就收买江湖上的人来绑架她。 如今她总算是知道了，原来是觊觎她的男人。 第161章 郑雅玉之死 珍娘忍不住磨了磨后槽牙，燕云廷这狗男人也不知道招了多少狂蜂浪蝶。 前有林清寒、秦明月，后有萧元清、郑雅玉。 真真是气死她了！ 改天她也去勾搭几个小鲜肉，不然心里头这口气出不来，她得憋死不可！ “你……” 经历了之前的事情，郑雅玉显然长了点脑子。 她愤怒之下抬手想打珍娘，但还是咬牙忍了回去。 如今这贱人已经是国公府的主母了，她也不敢大庭广众之下动她。 一旁的红缨也松了口气，“小姐，咱们走吧。” 上次的几十大板将红缨收拾的乖顺了许多，虽然她还记恨珍娘。 但她也明白，罗珍娘是她惹不起的人。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让她家小姐再惹事端了。 郑雅玉被红缨拉着，别别扭扭离开了，甲板上没了这两人，珍娘感觉连空气都清新了不少。 她笑着道，“走，儿子，咱们去那边看烟花！” 说着便牵着空空往围栏边走去。 母子两人趴在栏杆上，看着远处的美景，珍娘见空空的脸蛋都被冻红了，于是打算回厢房。 就在这时，一朵巨大的烟花炸响，甲板上的众人都惊喜万分的看向天空。 珍娘抬头的瞬间，眼角扫到靠近船尾的位置，那边，似乎有什么东西落水了？ 烟花还在不断地炸响，甲板上也是一片喧哗，并没有人注意到船尾。 “娘亲娘亲，快许愿！” 空空奶呼呼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珍娘的思绪。 她往船尾又看了一眼，见那里水面平静，并无波澜，便也就没在探究了。 若是船上的东西落了水，自然有船工去打捞，若是有人落水，那落水之人也该呼喊求救才对。 许是夜色太深，她看错了吧！ 珍娘陪着空空，对着天空许了愿，便抱着他回了厢房。 刚走到厢房门口还没来得及敲门，就见房门从里面被打开，燕云廷和曹文宾正准备出来。 双方还来不及打招呼，就听船上有人敲锣大喊，“有人落水了！快来救人啊！” “落水？！” 珍娘心中剧震，难道她没看错，是真的有人落水了？ 她跟燕云廷对视一眼，两人默契的向船工呼喊的方向而去。 此时船尾的甲板上已经围了不少人，许多娇弱的闺阁小姐都用帕子挡着脸，有些不敢看。 燕云廷一行人过来之时，就见甲板中间躺着一具已经泛白的尸体。 “郑雅玉？！” 珍娘满脸震惊。 她跟郑雅玉总共也就见过两面，再加上这尸体被河水泡的实在有些恐怖，她一时有些不确定。 不过当她的视线扫到跪在一旁的红衣丫鬟，她这才确定，这具尸体就是郑雅玉！ “小姐，呜呜……奴婢就离开那么一会儿，您怎么就出事了啊……” 红缨哭的声嘶力竭，郑雅玉是她在承恩侯府最大的靠山。 她平日里狐假虎威，做了不少恶事。 如今郑雅玉死了，她的靠山也没了，她没法子跟侯爷交代，以后可咋办啊！ 思及此，红缨哭的越发真情实感。 “哎哎，让一让，让一让！” 一个风情万种的美妇人推开人群走了进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几个船工。 瞧见郑雅玉的尸体，她的脸色立刻变得煞白。 这是哪个黑心肝的在她的画舫上搞事情，这里来的宾客大都非富即贵，哪个出事她都不好交代！ 这美妇人名叫云娘子，正是这艘画舫的管理者。 云娘子每日在这画舫上迎来送往，一眼便能看出郑雅玉身上的穿戴不凡。 她心里气恼的厉害，不过还是柔声询问着红缨。 “这位姑娘，不知府上是哪家？你家小姐意外落水而亡，得赶紧去贵府上报丧才是。” 云娘子心想，不管府上是哪家，只要咬死了是这位小姐自己失足落水，那便与他们画舫关系不大。 若是他们非要闹起来，她的背后可也是有人的！ 红缨这才止了哭声，“我家小姐乃是承恩侯之女，今日在你们画舫出了事，你们休想逃脱干系。” 她的眼神有些恶狠狠的，小姐死了，她也没活路了。 既然她不好过，谁也别想好过！ 红缨身后还站着几个承恩侯府的侍卫，其中一个高个的侍卫见情况不妙，立刻离开了画舫。 兹事体大，他得尽快禀报给侯爷。 云娘子听红缨报了家门，心中暗道倒霉。 若只是承恩侯府，她背后的主人倒是不惧，可是承恩侯背后靠的是皇后娘娘啊！ 她这也是倒了血霉了！ 出了这事儿，她这画舫肯定是不能开了！ 云娘子气得要死，朝着身后的几个船工骂道，“你们是怎么做事的，没注意到这边有客人落水吗？！” 船工们立刻腿软跪了下来。 “小的真的不知道啊！” “对对对，刚刚烟花声音太大，我们都没有听见有人落水。” “一般人落水总要呼救的，我和老刘巡视过这边，并未有听见求救声。” “是啊，我也没听到求救，莫不是这位小姐落水之前就死了吧……” …… 船工们七嘴八舌的解释着，云娘子眼睛微微眯起，没有说话。 围观的众人也是议论纷纷，珍娘凑近燕云廷，小声道，“你能看出来她是怎么死的吗？” 她的亲亲老公好歹是当过大理寺少卿的人，缉凶探案应该有些门道。 燕云廷没有回答，他走到郑雅玉的尸体前看了一眼，“你是如何发现你家小姐落水的？” 他冷冷的盯着红缨，周身的气势有些可怖。 红缨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燕，燕世子。” 她自然是认识燕云廷的，她家小姐的闺房里藏了好几幅燕世子的画像，她哪能认不出来。 红缨见燕云廷的神情有些不耐，连忙结结巴巴道，“奴……奴婢去厢房里替小姐取……取披风，回来这里就不见人了……” “奴婢以为小姐去其他地方了，担心她回来找不着奴婢，便一直留在原地等候，谁知道……呜呜……谁知道，就见小姐的尸体从水里浮了上来……呜呜呜……” 想起之前那惊悚的一幕，红缨牙齿都忍不住打颤。 甲板上的众人听了红缨的叙述，也是惊恐不已。 这大冬天的晚上，河水中黑漆漆，突然一具惨白的尸体浮出水面，也太吓人了。 第162章 验尸 燕云廷的眉头微皱，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一时说不上来。 珍娘却立刻发现了疑点，有问题，太有问题了！ 先不提为什么郑雅玉落水了没有呼救这一疑点，就说溺亡的尸体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浮起来呀！ 人在刚刚溺亡之时，尸体的密度仍然高于水，因此会持续下沉。 一直到尸体腐烂，才会渐渐浮出水面。 正常天气来说，总得三五天之后才会浮尸。 如今是冬季，水中如此寒冷，要等尸体分解腐化，起码也得半个月以上！ “此事不太对劲，需请仵作验一验。” 燕云廷神色冷凝。 他虽然不懂现代的那些知识，但依照他的办案经验，郑雅玉的死因还有待商榷。 “不可！” “不可！” 两个女声同时响起。 一个正是红缨，她家小姐在众目睽睽之下横尸，已经够难堪的了，怎么可以让仵作来触碰她家小姐的身体。 此事，她必须阻止！不然侯爷肯定会杀了她的！ 而另一个开口阻拦的人，却是云娘子。 云娘子此时脑中转的飞快，我滴个老天爷，失足落水也就算了。 若是验完尸，查出来其他死因，她可就真的要了命了！ 燕云廷面色一冷，扫了一眼云娘子后，这才对着红缨说道。 “若不验尸，如何能查明真相，你也不想杀害你家小姐的凶手逃脱罪责吧！” 红缨有些迟疑，但还是挡在尸体前面，“燕世子，此事奴婢做不了主，您还是等我家侯爷过来再说吧。” 燕云廷没有说话，片刻后对着云娘子说道，“将船驶离岸边，此案未查清之前，任何人不得下船。” 如今官府的人还未到，他也没带人手出来，只能这样做了。 “这……” 云娘子面露为难，“公子，这怕是有些不妥。” 围观的众人听了燕云廷如此霸道的言语，立刻闹腾起来。 “你说不能走就不能走，你以为你是谁啊！” “就是，能上这艘画舫的可不是什么普通小老百姓，还能被你这小子随口唬住不成。” “算了算了，咱们还是走吧，好好的一个除夕出这档子事儿，真是晦气！” “就是啊，看个热闹而已，怎么还搞株连……” …… 燕云廷扫了一眼议论纷纷的众人，眼见其中有好几个，已经准备偷偷溜走了。 他目光一冷，突然从腰间抽出长剑，挥手之间寒光凌冽。 在众人的惊呼声中，长剑已经插在了二楼的围栏之上，燕云廷语气冷硬道。 “我乃金吾卫大将军燕云廷，谁敢偷偷下船，便有杀人凶手之嫌疑，诸位还是仔细掂量掂量吧！” 此言一出，原本闹着下船的人，纷纷站在原地不敢动弹。 我滴个老天爷，死的是承恩侯之女，缉凶的是金吾卫大将军。 他们一个都得罪不起，还能怎么样，老实在船上待着呗！ 只盼能早点找到凶手，这夜黑风高的，太吓人了！ 见镇住了众人，燕云廷于是叫了一个船工去京兆府衙门报案，然后才命云娘子将船驶离岸边。 担心还不够严谨，他还示意承恩侯府的几个侍卫，还有曹文宾带的几个手下，在一楼的几个位置巡视，以防有人跳船逃走。 如此这般，也算处理周全了，只待京兆府的官差过来即可。 大约等了两炷香的时间，只见岸边有两批人马举着火把呼喊着。 “是侯爷来了！” 红缨惊喜的大喊。 可算来人了，她今晚都要吓死了！ 云娘子连忙指挥着船工将画舫靠岸，很快承恩侯和一个清瘦的中年男人走了上来。 “侯爷，陆大人。” 燕云廷上前打招呼，大致跟两人说了之前画舫上发生的事情。 承恩侯只听了开头两句，便跟着红缨急匆匆往郑雅玉的尸体方向跑去。 片刻后，众人便听到承恩侯的悲泣之声。 被燕云廷称呼为陆大人的中年男人，正是京兆府尹陆廉。 “没想到除夕夜竟会出这种事情，侯爷也是可怜啊！” 陆廉忍不住叹气，原本他都准备就寝了，结果听衙门守夜的官差来禀报此事。 他这心啊，堵的厉害！ 熬到今年的最后一天，没成想出了这档子事情，今年的优等怕是没了。 他一定要抓出那个搞事情的混蛋，不然难以发泄心中的愤恨！ “燕世子，下官带了一名女仵作过来，此事务必要查个水落石出！” 燕云廷点点头。 他还在大理寺当值的时候，因为公事与陆廉接触不少，深知此人虽然圆滑世故，但也颇有才能。 不然，他也不能在京兆尹的位置上，稳稳坐了五六年。 郑雅玉的尸体之前就已被抬进了一楼的一间厢房，承恩侯正抱着她，一动也不动。 他已经停止了哭泣，但是那眼中的血丝和一身落寞的气息，都让人感觉无比沉重。 白发人送黑发人，人间一大苦。 陆廉看了眼燕云廷，见他目不斜视，只能愁眉苦脸的走上前劝慰承恩侯。 “侯爷，咱们还是先验尸吧，只有查明死因，找出凶手，郑小姐才能去得安心啊！” 承恩侯侧过脸看向陆廉，那模样仿佛老了十岁一般，幽幽说道，“验尸真的能查出杀害我儿的真凶吗？” 看着承恩侯这样悲伤的眼神，陆廉那一套油滑的说辞，突然就说不出口了。 “下官定当竭尽全力，找出杀害郑小姐的真凶！” “好！验！” 承恩侯终于下了决心。 陆廉领着众人退出厢房，只留下了女仵作一人。 众人在隔壁房间等候验尸结果，陆廉趁机询问了事故发生的细节。 红缨跪在厢房中央，将之前跟燕云廷说的内容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说，郑小姐溺亡之后不久，尸体就浮上来了？” 陆廉下意识看了燕云廷一眼，“燕世子怎么看？” “不太正常。” 燕云廷开口道，“曾经我也遇见过有人溺水而亡的情况，但他们的尸体被发现的时候，几乎都泡的浮肿了。” 陆廉点点头，“确实如此，我们京兆府衙门的历年卷宗上，每年都有不少溺水的案子，但大多数都是溺亡数日后才被发现。” 承恩侯忍不住插话，“你们的意思是？我女儿不是溺亡？” 陆廉看了燕云廷一眼，而后才道，“侯爷再等等吧，验尸完成就知道答案了。” 第163章 面纱女子 珍娘带着空空在二楼厢房里休息，今晚这一番折腾下来，都已经到了亥时一刻了。 空空坐在椅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打着瞌睡，手里还拿着一块咬了一半的糕点，舍不得松手。 珍娘见他这副模样，显然是困极了，连忙将他抱到软榻上休息。 画舫上不比在家里，特别是晚上，即便她将窗户都关好，但还是有隐隐的寒意透了进来。 珍娘担心空空睡着会着凉，于是开门喊了侍从过来。 二楼都是贵宾雅间，每个房门前都有一名侍从随时待命。 守在珍娘门口的是个十六七岁的小丫鬟，小丫鬟穿的并不厚实，身体都快缩成了一团。 她听了珍娘的吩咐，连忙应和着去拿被子。 珍娘的目光从小丫鬟的身上挪开，眼角扫到一个头发半白的老婆子，正鬼鬼祟祟的从不远处的一间厢房走了出来。 那老婆子的神情还有些慌里慌张，正巧今晚画舫上出了命案，珍娘少不得多注意了一些。 待送被褥的小丫鬟回来，珍娘看似随意的问了一嘴，“前面的第一间厢房是哪位客人住的，你知道吗？” 小丫鬟抿了抿嘴，夜晚的寒风吹得她身子轻轻颤抖，“那间房住的是一位戴着面纱的小姐，奴婢也不知道她是何身份。” 说完这句话，小丫鬟的身体猛地打了一个哆嗦。 珍娘见她又冷又怕，索性让她进来屋内休息一会儿。 小丫鬟原本不敢进屋，画舫上的规矩严苛，他们不能随便进贵宾们的房间。 但也许是今晚画舫上死了人，她的内心太过害怕，小丫鬟最终半推半就的进了房里。 珍娘将被子给空空盖好，这才拉着小丫鬟聊起天来。 小丫鬟性子单纯，珍娘跟她说话时轻声细语的，她便一股脑儿的把画舫上大大小小的事情都说了出来。 珍娘这才知晓，刚刚她见到的那个鬼鬼祟祟的婆子姓刘，是专门负责二楼膳食和酒水的。 “每个房间都是不同的人负责膳食和酒水吗？” 小丫鬟点点头，“云娘子说二楼都是贵客，所以规定了厨房每人负责一个房间的吃食，以免出现纰漏。若是负责吃食的人得了客人的赏钱，便可自己收着，若是客人不满意，便要从月银里面克扣。” 珍娘眼神一亮，“那你知道伺候郑小姐吃食的是谁吗？” 小丫鬟思索片刻，才道，“是阮大娘。” “阮大娘……” 珍娘眉心微皱，理了理脑中的思绪。 首先，从郑雅玉落水时没有呼救这一点，至少能够说明她当时是没有意识的。 没有意识便意味着，她当时可能是昏迷，也可能已经死了。 若是郑雅玉在落水之前就死了，身上又没有其他伤痕的话，那便极有可能是中毒造成的。 听小丫鬟所述，刘婆子负责面纱女子房间的吃食，阮大娘负责郑雅玉房间的吃食。 若真是下毒，那么这个“阮大娘”肯定是脱不了干系的。 至于这个鬼鬼祟祟的刘婆子，看起来也好像有些嫌疑。 毕竟都是厨房干活的，想要动点手脚并不难，而且郑雅玉和面纱女子的厢房又正好相邻。 巧合多了，也许就不是巧合了。 另外，浮尸的时间始终是一大疑点，珍娘也想不明白，郑雅玉的身体发生了什么状况，才会引起这样的异常。 是否跟被人下毒有关呢，这世上会有这样奇特的毒药吗？ 这触及到了珍娘的知识盲区，看来只能等验尸结果出来才知晓了。 …… 燕云廷、陆廉这边，终于等到了仵作的验尸结果。 “大人，属下从郑小姐的体内提取到一种奇毒，此毒名为“千日醉”，中毒后症状与醉酒无异，而且五感会在一刻钟之间内慢慢褪去，直至死亡。” 女仵作一脸冷静的说道。 “郑小姐的尸身有异常，是否与此毒有关？” 女仵作微微点头，“确实如此。” “千日醉之所以被称为奇毒，是因为中毒之人完全感受不到痛苦，而且死后尸体会变很奇怪。属下曾在一本案卷上看到过，一男子中了此毒，死后尸体漂浮于水面数日，仿佛醉卧一般。” 燕云廷和陆廉对视一眼，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讶异和凝重。 “砰！” 一旁的承恩侯怒不可遏的站起身，将桌上的茶杯狠狠摔在地上，打破了一室的沉静。 “到底是什么人，如此狠心害死我儿！” 女仵作面不改色，陈述道，“千日醉之毒怪异，只能下在酒水之中才能起效。” “也就是说，有人在郑小姐的酒水的下了毒？” 陆廉面色凝重的说道。 燕云廷眉心皱成一个“川”字，声音有些冰冷。 “将接触过酒水的侍从都控制起来，一一盘问，总会有结果的。” …… 珍娘在房间里待着都快打瞌睡了，终于听见门外传来燕云廷的声音，她欣喜的打开房门。 “怎么样？查出来了吗？” 燕云廷微微点头，“算是吧。” 知道珍娘好奇，于是跟她说起案子的经过。 “郑小姐是被人下了“千日醉”的毒，我们揪出了两个嫌犯，一个叫刘婆子，一个叫阮大娘。他们两人互相指证，一时半会儿未有定论。” “像千日醉这样的奇毒，一般人不太可能拿得到，这两人受人指使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过这案子已经交给京兆府，陆大人会查清楚的。” 燕云廷说完，神情却并没有完全放松下来。 在他的眼皮子底下发生这样的事情，不查个清清楚楚，他心中难安。 珍娘思索片刻，便将她刚刚打听到的信息都告诉了燕云廷。 “那个面纱女子我觉得可以查查，刘婆子从她房间出来的时候，神情很是紧张，他们之间定然是有不可告人的事情。” 燕云廷沉默片刻，才道，“你分析的有些道理，一会儿我会转告陆大人的。” 珍娘点点头，虽说她挺讨厌郑雅玉的。 但不久前还在跟她斗嘴的人，就这么突然的死了，珍娘心中还是有些不舒服的。 如今她能帮的都帮了，只希望京兆府衙门能够尽快查出凶手吧！ “那，那我们……”珍娘秀眉微蹙。 似乎是知道她想说什么，燕云廷笑着道。 “我们现在可以回去了，陆大人已经将那二人收监了，至于船上的其他人也全部都记录在案，真正的幕后黑手，必然不会错漏。” “那就好。” 珍娘长舒了一口气。 她可不想在这画舫上跨年，太糟心了。 第164章 媳妇儿，我想上战场 除夕那晚过后，珍娘每日忙着各府的节礼忙的晕头转向，还好有大姨娘帮忙，她才处理的顺当一些。 虽说国公府地位尊崇，用不着去巴结别人，但是来往的礼数还是要做到位的。 比如她和燕云廷成婚，还有空空生日之时，收了不少官员的贺礼，这些自然都是需要回礼的。 另外还有下级官员借着送贺礼的机会行贿攀附，珍娘也趁机将贺礼一一退回，免得以后落人口实。 当然，必要的亲友间的来往也是要有的。 送去东宫的节礼自然是头一份的，然后就是国公爷的老友们，燕云廷的同僚们，还有珍娘的小姐妹们。 除了这些贵族世家，珍娘也没有忘记给沈大娘家里送去年礼。 当然，送沈家的年礼不必过于贵重，主要是些实用的吃食和布匹，毕竟太贵重的礼物沈大娘肯定是不愿意收的。 至于汾阳王府，珍娘思索再三也让二壮送了份年礼上门。 这段时间她跟宁昭的关系处的还行，书肆合作的事情也已经进入正轨。 如今其他州郡已经陆续有新华书肆开业了，想必今年书肆的收益还能翻个几番。 虽说处理交际送礼这些事情很是费神，但相比较别的人家，国公府已经算省事儿的了。 地位尊崇也是有大好处的，至少珍娘用不着亲自上门去别人家里拜年。 下级官员或是女眷上门，她和燕云廷各自应付一下也就足够了。 珍娘除了正月初二回罗府给她爹拜年以外，一直到正月十五都没怎么出门。 景和六年，正月十六，开年的第一次大朝会。 燕云廷的袭爵圣旨正式颁布了下来。 随同圣旨一同送到国公府的，还有一品国公夫人的朝冠、朝服和吉服褂。 珍娘差点被这一套贵气奢华的行头，闪瞎了眼。 终究还是她没见识啊，朝冠上这么大颗的东珠、还有衣服的金丝绣线，吉祥云纹。 她摸了又摸，最终没忍住穿上了身。 对着铜镜左照右照，第一次觉得能从自己的身上看出些雍容华贵的气度。 还真是应了那一句话，人靠衣装，佛靠金装！ 熟悉的系统提示音突然响起，“恭喜宿主顺利升级为一品国公夫人，系统奖励五千积分，另外系统空间再次升级。” 珍娘倒也没太惊讶，意识进入空间查看，果不其然，这次空间又扩大了数十倍。 原本的小小溪流已经变成了一条极为宽阔的大河，河里面还有不少大草鱼、大锦鲤游来游去。 不仅如此，不远处竟然连绵着数座青山，隐隐还能见到有不少野羊、野鹿在山里窜来窜去。 珍娘大喜，“萌萌，空间这下总该能进人了吧？” 这么大只的动物都能装，没理由不能装人呀。 萌萌这次倒没有否决，“系统经过本次升级可以存放人类，不过每次最多只能进入一人，多人进入空间将无法负荷。” “这样啊，那也不错。” 珍娘很是兴奋，有空间做后盾，她彻底安心了！ 意识才刚退出空间，珍娘就听见贺喜的声音。 原来是喜鹊领头，带着珍云轩的丫鬟小厮们前来行礼。 “恭喜国公夫人，贺喜国公夫人！” 珍娘连忙道，“快起来快起来，你们跪了一地，我不自在。” 喜鹊笑意盈盈站起身，“夫人，你穿这身衣服好有气势。” 空空也仰着小脑袋，奶呼呼夸赞，“娘亲好看！娘亲最美了！” 珍娘忍不住笑弯了眼，点了点空空的小鼻子，“就你嘴甜！” 而后转身看向院子里的丫鬟小厮们，“今儿个是个好日子，每人多发一个月月银。” “多谢国公夫人！” 仆从们笑的合不拢嘴，连连行礼道谢。 珍娘挥挥手示意他们都下去，这才在喜鹊的帮助下，将这里三层外三层的命妇朝服换了下来。 “哎呦，这朝冠也太重了。” 珍娘忍不住感慨，就这么一小会儿功夫，她的额头就被压得泛红了。 还好只有重要的场合才需要换上这身行头，不然她的个头非得压矮几公分不可。 珍娘刚换回自己的衣服，就见燕云廷大步从外面走了进来，“媳妇儿，我有事情跟你说。” 喜鹊非常识趣的牵着空空离开了房间。 “什么事情这么急？” 珍娘上前替燕云廷解下披风，两人牵着手在软榻上坐下。 “郑雅玉的案子有结果了，刘婆子受了刑招认了，指使她下毒的是林御史家的一个庶女，也就是你之前说的那个面纱女子。” 燕云廷一口气将事情的大概说了出来。 珍娘却有些不解，“林御史家的庶女？她跟郑雅玉有什么过节吗？” “依据林小姐的口供，她说是因为曾经受了郑雅玉的欺辱，所以想要报复。” 燕云廷陈述道。 珍娘更不理解了，惊讶道，“报复用得着杀人？” 若说郑雅玉欺辱林小姐，她倒是信的，毕竟郑雅玉的性子，她也是见识过了。 但是因为受了欺辱，林小姐就给对方下“千日醉”这样的毒药，倒也不至于吧…… 燕云廷点点头，“此事确实还有疑点，京兆府衙门不仅再三审问过林小姐，我听说承恩侯还买通狱卒对林小姐动了私刑，结果还是没能审出什么。” 珍娘秀眉微蹙，“此事莫非就这样了结？” “以京兆府的行事风格，估计也差不多能结案了，我听说林御史已经向吏部递了辞官的折子。不过以承恩侯的脾性，就不知道会不会善罢甘休。” 听燕云廷这么说，珍娘便也没再多问了。 此事即便闹出天际也与她无关，她安安心心有瓜吃瓜就行了。 “你这么急着回来，不会就说这一件事情吧？” 珍娘熟知燕云廷的性子，他可不是喜欢看别家热闹的人，尤其是正式承袭燕国公的爵位之后，他越发成熟稳重了。 “媳妇儿就是懂我，确实还有一件大事。” 燕云廷眼睛微微眯起，搂着珍娘的腰，缓缓道。 “西南守军和南夷国已于年前正式开战了，今日第一份战报传来，西南的局面不太好，朝堂上正在为是否出征争吵不休。” 说到这里，他的神情有些凝重，停顿片刻后才道。 “媳妇儿，我想上战场。” 第165章 出征，落定! 先帝和如今的景帝，都奉行重文轻武。 虽说如此做能避免武将拥兵自重，但能用的将才也少了。 如今朝堂上，能够带兵打仗的人，还是只有老一辈的几位将军。 世家贵族的年轻子弟多是走的文臣路子，以致于武将断层严重，年轻一辈中除了燕云廷之外，还真难挑出更好的武将人选。 珍娘沉默片刻，私心来说，她当然不愿意燕云廷上战场。 战场凶险，万一出点啥事儿咋办，她可不想当寡妇！ 不过她也懂燕云廷的想法，他承袭了燕家一脉的武将风骨，自幼苦学武艺、兵法，而且样样出众。 若是学无所用，他的一身抱负不得施展，即便安稳的坐着国公爷的位置，他也是不会开心的。 若不是国公府需要韬光养晦，燕云廷只怕早几年就上了战场了。 如今燕国公彻底退下来，又逢南夷国大军来犯，确实是他冒头的好机会。 珍娘没有阻止，而是柔声说道，“云廷，你想去便去吧，只是切记要保护好自己，我和空空都需要你。” “我会的，媳妇儿。” 燕云廷的眼神无比柔和。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第二日朝会上，文武大臣为了西南出征一事吵的不可开交。 说来说去还是主战、主和的争议。 武将们斥责文官安于享乐，南夷国都已经打上门来了，还想着议和。 文官们的嘴皮子就更溜了，直说国库空虚，粮草匮乏，甚至还拿天气说起事来，说什么天寒路冻不宜行军。 武将们的脸都气歪了，都已经开打了，人家南夷国会因为天气不好就不攻城了吗?！ 再说了，西南气候合宜，并不像北方这般严寒，哪来的天寒路冻不宜行军！ 景帝稳坐龙椅之上，听着众位臣子吵成一锅粥，却也没有发话。 燕云廷见此情形，刚想挪步上前说话，便被老丈人罗文州一个眼神制止住了。 今日早朝便这般草草了事，争论了一个上午也没个结果。 “岳父大人，今日您为何阻止我？” 燕云廷快走两步追上罗文州，请教道。 罗文州回头看了他一眼，索性停下脚步，右手抚了抚胡须，而后缓缓道。 “老夫知道你刚刚想说什么，此事时机未到，你且再等等。” 燕云廷虽然不解，但是老丈人的话，还是要听的。 于是此事按下不表，直到三日后，西南的第二份战报也送到了御前。 西南守军大败，五万守军仅剩一万人马，南夷国连破西南三城，百姓流离失所，苦不堪言。 景帝勃然大怒，当着文武百官的面念出战报内容，之前主和一派的官员羞愧至极，再也不敢提议和之事。 于是顺理成章，众人便讨论到了出征的将领人选上。 景帝看着武将堆里几乎都是年过半百的老头，脸色也是难看至极。 最后挑挑选选之下，任命老将欧阳朔为主帅，燕国公燕云廷为副将，侍中郎谢川为监军随行出征。 燕云廷下了朝回来直奔珍云轩。 “媳妇儿，岳父大人可真是神了！” 珍娘狐疑，“出什么事情了？” 燕云廷于是将前几日罗文州阻止他自请上战场之事说了出来，有些唏嘘道。 “我之前还不理解为何，今日新的战报一到，圣上便立马下定决心派兵出征了！论起揣测圣意，岳父大人还真是无人可及，难怪能混到如此高位。” 燕云廷赞叹不已，看来老爹说的没错，朝堂之上的事情，还是要多听岳父大人的意见。 论打仗，他们燕家人个个神勇，论起玩心眼子，还得岳父大人这样的老狐狸。 珍娘这才听明白，“这么说，圣上同意你上战场了？” 燕云廷连连点头，将景帝的任命说了出来。 “侍中郎谢川？” 珍娘眉心微皱。 景帝不让燕云廷做主帅她能理解，欧阳老将军老成持重，战场经验丰富，确实担得起一军主帅。 只是谢川被任命为监军，令她有点无语。 谢川此人，她听人说过。 说起来此人跟萧元清还有些渊源，谢川乃是上一届的进士，因出身寒门，即便科举名次靠前，但还是分不到好的去处。 直到受邀参加公主府的诗会，又在诗会上大放异彩，这才被萧元清举荐给了景帝。 景帝一开始只给他封了个侍讲的小官，不过谢川确实文采出众，脾气品行亦颇受景帝喜欢，才短短一年多时间，便升为了侍中郎，如今也算是景帝跟前的大红人了。 回想这些，珍娘忍不住在心里吐槽。 这些当皇帝的就是疑心病重，南夷国大军都拿下三座城池了，他还不忘在武将身边安插“监控器”！ 吐槽归吐槽，珍娘见燕云廷满怀壮志，便也没多说什么。 西南战况紧急，不能再拖。 欧阳老将军协同燕云廷、谢川迅速整顿军务，定在后日出征。 燕云廷忙着出征事宜，珍娘也没闲着。 如今她的积分充足，自然得多备点好东西给自家相公带上。 能量棒兑换两百根，万一打仗的时候没东西吃，这玩意儿能救命！ 烟雾弹也买上十颗，干扰敌人视线的好东西！ 不药自愈丸，买！ 这可是实用的大宝贝，只要不是断了气，怎么着都能抢回一条命来。 珍娘大方的买了两瓶，加起来一共二十颗药丸，想来也够用了。 冷兵器时代的战争，死伤动辄上万，她的能力有限，救不了所有人，只能尽力保住自己珍重之人。 至于神仙水，她在给燕云廷平日喝的茶水中掺了不少，不需要再多喝了。 如此这般准备下来，珍娘这七上八下的心，终于稍微踏实了一些。 晚上燕云廷回来，看见珍娘给他准备的这一堆物品，既感动又惊讶。 “媳妇儿，你哪里弄来的这些神奇的东西？” 珍娘早已打好了腹稿，“这烟雾弹是我自己瞎研究的，虽然没有什么杀伤力，但是能够阻碍敌人的视线，在战场上应该会有用处。” 说着，她又指着去掉了包装的能量棒，“这是我自己研究的一种吃食，里面添加了特殊的饱腹之物，吃一根能够保证一整天都不饿，你记得随时带上几根在身上。” “还有这两瓶药丸，是止血解毒的良药，你务必随身带着，关键时候能够保命。” 燕云廷听着珍娘絮絮叨叨，眼中的神色越来越柔和，他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声音闷闷的。 “媳妇儿，你真好。” 第166章 哼，女人，真是善变! “哎……娘亲，爹爹什么时候回来呀……” 空空双手捧着肉嘟嘟的小脸，淡淡的小眉毛皱起，很是忧愁的模样。 “娘亲也不知道啊……” 珍娘歪着身子靠在案几上，有点无精打采。 距离出征那日，已经过去半个月了。 以前燕云廷也经常出门办差，三五天不回来也是常事，珍娘母子俩早就都习惯了。 但这次不同，这次他是上前线打仗，顺利的话也得好几个月才能回得来。 珍娘那日虽然嘴上说着支持他上战场，但这会儿还是有些后悔。 不知道出征大军现在到没到西南边境，不知道这一路上有没有出什么纰漏…… “哎……” 珍娘长叹一口气，随即转头看向自家崽，“空空，你平日里不是天天在外面串门吗，今天咋窝在家里念叨起你爹爹来了？” 儿子的交际圈比她可宽多了，上至老国公爷的老友，下至三五岁的幼童，他都能打成一片。 如今苏太傅已经是空空的忘年交了，还有季遥奶团子也成了他的小跟班，一天到晚追在他身后跑。 空空虽然有时候嫌弃季遥太小太弱，但还是沦陷在他软乎乎的一声声“空空哥哥”中。 空空的小脑袋晃了晃，“娘亲，能帮我请几个武夫子吗？” 那天他送爹爹出征，见到他爹身穿一身黑甲骑着高头大马，带领数万将士出征，文武百官和全城百姓欢送的场面。 他幼小的心灵被深深的震撼了，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狗蛋哥哥一直嚷嚷着要去打仗了。 当大将军真的好威风，好霸气啊！ 狗蛋哥哥天天跟着二壮习武，如今越来越厉害了，纪步哥哥也是一样在努力学武。 如今最废柴的，好像只有他了。 空空是个好胜心强的孩子，哥哥们都在努力习武，他自然也不能落后！ 珍娘自然是懂儿子的想法的。 以前她也常常带着空空打拳锻炼身体，只是那时候空空年纪太小，珍娘并没有真正教他习武。 如今空空五岁了，也是到了练武打基础的时候。 “空空想学武艺当然可以，只是徐先生交代的功课也不能落下，空空能做到吗？” 小孩子不定性，一时兴起练武，保不齐过两天都偷懒不练了，珍娘于是提前给儿子打起预防针来。 其实她一点都不想鸡娃，但孩子自己上进，她这个老母亲总不能拦着。 空空的眼睛亮亮的，小鸡啄米般的点头，“空空能做到！” 珍娘一向是个行动派，既然答应了儿子，立马便将武夫子的事情安排好了。 看着儿子每天上午文化课，下午武术课，排的满满当当，珍娘的事业心也被再次激起。 她的书肆开的还不够多，还要继续扩张！ 《白蛇传》的故事已经听烂了，是时候推出新的话本子了。 如今新华书肆各种书籍都有，四书五经、山水游记、奇幻话本、历史古籍、闺中记事…… 似乎还差点武侠类的小说，倒也是空空这孩子求着学武提醒了她。 前世她可是金庸先生的书迷，“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她可是一本不落全都看过的。 思来想去，珍娘最终还是决定写《神雕侠侣》。 杨过和小龙女的绝美爱情，可是她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不仅如此，这本武侠小说不只是局限于江湖之上，更有家国大义、战场厮杀，倒也正好迎合如今大梁和南夷国开战之现状。 说干就干，趁着心头这热乎劲儿，珍娘约了寒澈将《神雕侠侣》的故事一股脑儿的说了出来。 寒澈听完之后沉默许久，才感叹道，“国公夫人构思的故事还真是新颖离奇，令小生佩服！” 珍娘摆了摆手，“这故事也不是我想出来的，原作是一名姓查的书生。” “这……” 寒澈有些迟疑。 珍娘自是看出了他的忧虑，遂说道，“你不用顾忌这些，这位书生早已不在，这个故事如今也只有咱俩知道。” 寒澈这才点头同意，顿了片刻，犹豫着开口道。 “夫人，这里面小龙女和尹志平的那一段，是否可以去掉……” 他光是听着这一段剧情，就难过、惋惜要命。 珍娘却摇了摇头，“不需要改。” 她见寒澈神色不解，接着解释道。 “小龙女的冰清玉洁不在于身体，而在于心灵。若是杨过因为这一点就嫌弃小龙女，那他们之间的爱情也太过于庸俗了一些。” 珍娘说着，看了寒澈一眼，故意询问道，“寒公子莫非也觉得，小龙女失了贞洁，便不配再做杨过的伴侣？” “当然不是！” 寒澈当即起身反驳。 小龙女简直就是他心目中的完美女神，他只是心疼这样美好的女子被那个臭道士玷污罢了，他怜惜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因此嫌弃她！ 珍娘见寒澈气的脸都红了，忍不住想笑。 “世上哪有完美的人和事，留有遗憾反而会更令人眷恋，此书拜托寒公子了。” 寒澈郑重地行了一礼，“必不负夫人所托。” 搞定了新书的事情，珍娘便拉着宁昭紧锣密鼓的商谈起书肆扩张之事，商谈的地点就在宁昭的戏楼雅间。 “燕夫人最近怎么如此上进了？” 宁昭摇着扇子，有些懒洋洋的说道。 珍娘白了他一眼，“我一直都很上进的好吗，快帮我看看这计划书能不能行得通？” 宁昭无奈收起扇子，凑过来看了看珍娘的“计划书”。 跟这女人打交道多了，宁昭已经习惯了她嘴里时不时冒出来的新奇词汇。 “哟，这都布局到西南郡了呀，那边还在打仗你不知道吗？” 宁昭斜眼瞥了她一眼，阴阳怪气道。 罗珍娘你这算盘打的，算盘珠子都要蹦我脸上了！ 珍娘知道被宁昭看出了她的小心思，也有点尴尬。 她这不是担心燕云廷的安危嘛，就想借着开店的机会，在西南建立自己的消息渠道，这样就能及时知晓那边的情况。 “开哪儿不是开呢，你怎么还搞地域歧视！” 珍娘理不直，气也壮。 宁昭都要被她气笑了，“之前还说抢了灵芝要自己吃的，如今怎么反倒把自己给赔进去了？” 哼，女人，真是善变！ 宁昭的扇子摇的飞快，气死他了！ 第167章 战报传来 最终，新华书肆的西南扩张计划，还是未能实施。 珍娘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明白自己是想当然了。 宁昭分析局势很是客观，现在确实不是在那边开店的好时机。 不过燕云廷已经离京快一个月了，连一封书信都没有寄回来，她实在是担心。 她公爹那边她不好去问，只能回了罗府问她爹关于西南战事的进展。 “昨日西南那边送了战报到御前，出征大军十日前已经顺利抵达绥远城，如今想必已经开战了。”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缓缓说道。 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从京城到西南的绥远城，大约需要一个月左右的时间。 如此算起来，这次出征的大军足足提前了七八日抵达西南边境，算是速度极快的了。 “十日，不知道仗打的怎么样了……” 珍娘喃喃道。 没有电话真的太糟心了！ 哪怕是八百里加急的战报，等京城这边收到消息也是数日之后了。 这期间真要发生什么大事，想挽救都晚了。 罗文州自然能看出自家闺女心中的担忧，他放缓了语气劝慰道。 “云廷武艺高强，而且还有欧阳老将军压阵，出不了什么问题的，你要对他有信心才是。” 珍娘只能点头。 道理她都懂，她只是控制不住的担心罢了。 看来还是要专心搞事业，分散一下注意力！ 寒澈的执行力极强，才短短半个月的时间，书就已经写好了。 珍娘翻看着手里的话本子，忍不住啧啧称赞，“寒澈要是不当官，以后光写话本子也能富得流油！” “喜鹊，再去我的私库里拿几套笔墨纸砚给寒公子送去，就说祝他金榜题名，早日高中！” 分红得等到话本子出售之后才能计算出来，提前给寒澈银子他肯定不会收。 那她便打着支持寒澈考试的旗号，赞助一点书本笔墨吧！ 按往年的情形，春闱一般定在每年三月份。 但这段时间因为朝堂上的问题，和西南战事，还没有人提起筹办春闱一事。 珍娘推测着，考试怕是要等到西南战事结束了。 虽说春闱推迟已经是必然的事情，珍娘还是决定不再占用寒澈的时间了。 有了他之前写的两本书，已经够书肆售卖一段时间了，还是让寒澈安心备考吧！ 再怎么天才的人物，考前不努力也是白搭，珍娘可不想耽误人家。 时间很快到了三月，一份八百里加急的战报从西南前线传来。 欧阳老将军压阵，副将燕云廷率领三万兵马大破敌军，顺利收复西南三城！ 景帝龙颜大悦，在朝堂上很是夸赞了燕云廷一番。 不过老国公已经退了，当事人也不在朝上，景帝便派人将赏赐直接送到了国公府。 珍娘看着桌上满满当当的御赐珍品，眉眼都是笑意。 她倒不是贪慕这些宝贝，只是真心替燕云廷高兴。 得知他平安无事，而且还大破敌军，立下大功，珍娘感觉既宽慰又自豪。 她家相公，就是厉害！ 珍云轩。 “夫人，孟家送了请帖过来。” 喜鹊满脸笑容的走了进来，将一份红彤彤的帖子递到珍娘手里。 珍娘初时诧异，看到帖子上一个大大的“囍”字，这才反应过来，“古青要出嫁了……” 去岁秋日，就听曲媛说过孟家和定安伯府定亲一事。 一晃眼半年过去，孟古青如今十七岁，确实也是时候成亲了。 当初珍娘出嫁的时候，孟古青可是特意过来添妆的，这次轮到孟古青出嫁，珍娘自然也得出席。 三月二十八，正是春风和煦的好日子。 珍娘原本只想带着喜鹊出门，没成想空空知道她要去参加婚宴，非嚷嚷着要跟着出门，珍娘磨不过他，只好也带上了。 当她牵着空空来到婚房门口的时候，就已经能听见里面的欢声笑语了。 珍娘笑意盈盈走了进来，“古青今日可真美！” 她仔细打量了一番孟古青，果然新嫁娘都是最美的。 今日的孟古青少了往日清冷之感，多了几分娇艳之态。 空空仰着小脑袋，也学着珍娘的话，奶呼呼道，“古青姨姨好漂亮，就像天上的仙女一样！” 曲媛乐不可支，连忙迎了上来，一把搂住了空空的小身子。 “空空，你怎么越来越可爱了！” 她捏了捏空空的肉肉脸，眼中满是笑意。 “珍娘姐姐，空空，你们来了。” 孟古青也想起身上前，被珍娘及时制止，“你这一身行头穿戴不易，就别多礼了。” 她也是成过婚的人，这里三层外三层的穿戴可不算轻松，更别提头上还顶着十几斤重的凤冠。 好看是好看，但婚礼全程都得靠丫鬟扶着才好走动。 孟古青见此只得坐了回去，眼中的欢喜却掩饰不住。 季梦忍不住打趣，“哎呦，古青这么高兴，莫不是盼嫁盼的厉害了？！” “哈哈哈……肯定是肯定是！” 曲媛第一个哈哈大笑起来，孟古青的脸色“刷”的一下就红了。 见她这副模样，众人笑的更欢了。 “还笑还笑……你们俩早晚也得嫁人的，到时候我非得打趣回来不可！” 孟古青看着笑的前俯后仰的两个损友，又羞又气的回嘴。 听她这威胁的话语，季梦立刻止住了笑声。 是的哦，兄嫂最近已经在张罗着给她议亲了，她还是收敛着点吧！ “好古青，别这样嘛，我就开开玩笑罢了……” 季梦凑近孟古青撒娇，却也不敢真的扑到她身上，要是不小心弄坏新娘子的装扮，那可就糟了！ 曲媛却搂着空空在一旁坐下，她是个头铁的，一点都不怕孟古青的威胁。 “我才不怕你们打趣，到了我成婚那日，你怎么说我都不会脸红的，嘿嘿……” 珍娘见曲媛这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倒有些忍俊不禁。 孟古青笑着“呸”了曲媛一声，“也不知哪家的少年郎，能降服媛儿这猴一样的性子！” 季梦连忙接话，“我知道我知道，媛儿喜欢长的俊俏的，哈哈哈……” “好呀梦梦，说好的一起对付古青，你私自叛变也就算了，怎么还调过头来编排起我来了！” 曲媛一边说着，一边去挠季梦痒痒。 正在这时，两名喜娘走了进来，“小姐，顾公子已经到门口了！” 第168章 罗文州的春天 珍娘和其他女眷留在婚房里陪着孟古青，曲媛则拉着季梦去外面看热闹。 此时孟行正带着几名书生在院门口拦人。 季梦刚走到门口，一眼便瞧见了一身青衫、挺拔如松的寒澈。 她的脸上微微泛红，心跳速度都加快了。 寒澈文采出众，又是孟祭酒的徒弟，孟行的好友，今日婚宴理应到场。 接亲拦门本就是图个喜气，孟行和寒澈随意出了几个题目，新郎官都能一一作答，便利落的放了行。 珍娘是第一次见定安伯长子顾玉成，确实如曲媛等人所说，是个儒雅斯文的男子。 很快孟古青便被孟行背着上了花轿，然后一路吹吹打打送去了定安伯府。 珍娘牵着空空的手，慢悠悠走在回家的路上。 “娘亲，我觉得古青姨姨成亲没有娘亲和爹爹成亲的时候热闹。” 空空仰着小脑袋点评道。 新郎官没他爹爹英俊，接亲的队伍也没他爹接亲的时候气派！ 珍娘扶额，那能一样吗？ 他们国公府可是一品公爵，有钱有势有地位。 整个大梁朝除了皇家以外，还有谁能比得上他们家。 孟家是清流之家，定安伯府也是这几年才起来的新贵，婚礼能办的这么热热闹闹，已经是羡煞旁人了。 “空空，这些话自己想想就行了，可别出去乱说。” 珍娘告诫。 空空点了点小脑袋，接着撒娇道，“娘亲，我们去看外公和纪步哥哥吧！” 珍娘想着，也有一个多月没去看他爹了，反正天色还早，顺路去一趟罗府也行。 谁知，母子俩才刚走到离罗府不远的路口，就见他爹罗文州正搂着一个美妇人。 珍娘在心中惊呼，我的天，老爹莫不知要给她找后娘了！？ 她下意识捂住空空眼睛，“小孩子，别乱看！” 空空：……不理解，但尊重。 直到那个妇人离开，珍娘这才牵着空空走了上前。 “爹。” 听见熟悉的声音，罗文州下意识回头，看见是自家闺女和外孙，突然莫名的心虚。 闺女刚刚应该没看见什么吧？ 也不对，看见又有什么关系，他不过就是出手搀扶一下人家而已，心虚个什么劲儿！ 迅速头脑风暴之后，罗文州稳住了心神，笑着道，“珍娘，空空，你们怎么来了。” 珍娘还来不及开口回答，就见自家儿子已经扑进了罗文州的怀里，嘴里还奶呼呼撒着娇。 “空空想外公了，所以就来了。” “好孩子好孩子……” 罗文州被哄得笑着合不拢嘴，小外孙真是太贴心了。 说着便牵着空空的手，往府里走去。 珍娘跟在后面一路上都在思考着，是不是该给老爹找个伴了？ 说起来她爹也不容易，当了这么多年的鳏夫，却又因为逃难跟她失散了。 后来兢兢业业替景王父子出谋划策打天下，顺利混了个从龙之功。 虽然她爹从来不跟她说起其中的艰辛，但她稍微想想也知道有多不容易。 她爹就是个没有任何根底的秀才，必然要付出比旁人多出无数倍的努力，才能达到如今的成就。 他们父女二人好不容易团聚，她又那么快出嫁。 珍娘想想，还真觉得对不住自家老爹。 她打量了她爹一番，五官端正，发量浓密，身材适中，重点是没有啤酒肚。 年纪虽然快四十岁了，但气质温润不油腻，完全能称得上中年美大叔！ 再加上她爹在朝堂上的地位，还有家庭关系简单，再找个家底清白的继室应该不难。 珍娘的脑子转的飞快，虽说她爹如今有纪步陪着，她和空空也经常回家看望。 但终归缺了个知冷知暖的妇人照顾，若不是今日撞见这一幕，她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呢！ 进了院子，空空兴冲冲地跑去找纪步玩耍，珍娘便趁机拉着她爹叙话。 “爹，您想不想找个媳妇儿？” “噗……” 罗文州刚喝下去的一口茶水，立刻喷了出来，一张老脸涨的通红。 “你这孩子，瞎说什么！” 他嘴里虽然呵斥着，心里却不争气的哀叹。 完了，刚刚果然是被闺女看见了，闺女肯定是误会了！ “爹，您这么激动干嘛，我是在认真问您的意见呢！” 反正最难开口的话已经说出来了，珍娘索性直抒胸臆。 “爹，您年纪也不大，平日里又公务繁忙，还是找个贴心人照顾您才好。” 罗文州的脑袋摇的像是拨浪鼓一样，“你爹我都这把年纪了，还娶什么妻子，没得招人笑话！” “爹您这是迂腐，哪里就年纪大了，您明明俊朗儒雅的很！而且单身汉找媳妇儿再正常不过了，有什么好怕人笑话的！” 珍娘拍案而起，据理力争。 “我答应过你娘，要照顾好你……” 在珍娘的气势之下，罗文州的反驳越来越无力。 珍娘摆了摆手，“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能自己照顾好自己，而且我娘都去世十几年了，您再找个新媳妇儿，她老人家不会怪你的。” “不……” 罗文州还想争辩一下，珍娘大手一挥，一锤定音。 “此事就这么定了，明天，明天我就去找媒人问问。” 珍娘说着大步往外面走去，根本没给他爹反驳的机会。 罗文州在屋里拍着大腿叹气，嘴里直呼闺女不听话了，主意大了。 安伯原本就在屋外伺候着，父女二人争执的声音又大，他自然都听进了耳中。 “老爷，小姐这是心疼您，为你打算呢！” 他倒了杯茶送到罗文州的手中，笑着劝慰。 “你看这孩子说的像话吗！我都多大年纪了还娶妻，而且，哪里有做女儿的给爹张罗亲事的道理？！” 罗文州又急又气，安伯第一次看着他如此失态，连忙小声安抚。 “其实小姐说的也并非全无道理，您若总是一个人，小姐和小少爷都会担心的。” 作为陪伴了罗文州五六年的老人，安伯对他还算了解。 平日里朝堂上叱咤风云的权臣，夜晚归家之时，不过也就是一个孤独的老人罢了。 所幸上天垂怜，让老爷找回小姐，而且还得了两个聪明机灵的小外孙。 安伯心中也很安慰，有了小姐和小少爷在，老爷的日子才过的鲜活一些。 罗文州虽然吹胡子瞪眼，但也理解珍娘的意思。 他心情平复下来之后，脑海中突然就闪现出刚刚那个美妇人的模样。 好像，找个媳妇儿，也不是不可以…… 第169章 媒婆上门 珍娘才刚将结亲的消息透露给官媒，立马就有几个媒人上门来。 “你们两位都是京城最好的媒婆？” 珍娘坐在主位上，一边喝着茶，一边打量着眼前一胖一瘦两个媒婆。 胖媒婆占着身型，将瘦媒婆挤到一边，率先开口道。 “国公夫人，不是老身自吹自擂，就咱们东城这片，哪家高门大户不是请我王媒婆做媒，老婆子做媒包您满意！” 她笑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似乎担心珍娘不信，连忙摆起事实来。 “前些天，孟祭酒和定安伯两家的婚事，就是老婆子我给牵得的红线，那可真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胖媒婆的话还没说完，却被瘦媒婆尖细的声音打断。 “国公夫人，您可别听这老婆子瞎吹，论起京城第一媒人，还得是我！” “我呸！你要点脸行吗？就你做的那些黑心肝的媒，还好意思说是京城第一媒人，真真是世风日下，啧啧……” 胖媒婆连忙回怼，喷了瘦媒婆一脸的唾沫星子。 眼看着两人就要打起来，二壮上前左右手一推，直接将两人扣押在地上。 “国公夫人面前，尔等也敢放肆！” 二壮的声音极为冷冽，趴在地上的两个媒婆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大意了，光顾着吵架，都忘记这里是国公府了。 “国公夫人饶命啊，老婆子不是有意的！” “国公夫人饶命，都怪王媒婆先骂人，老婆子也是被迫的……” 两个媒婆争先恐后的讨饶，珍娘挥了挥手，示意二壮退下。 “好了，你们先起来，一个一个好好说。” 胖媒婆抬头偷瞄了眼珍娘的脸色，见她并没有愠怒，便大着胆子站起身来。 “不知国公府是哪位主子要娶妻？” 胖媒婆询问的小心翼翼。 实在是国公府人丁单薄，祖孙三代，也就只有老国公燕瀛洲，现任国公燕云廷，和小少爷燕凌风。 老国公都五十多了，不大可能再娶。 小少爷才五岁不到，也不可能是他娶妻。 那就只可能是现任国公爷了！ 国公爷已有正妻，莫不是想要纳妾？！ 胖媒婆看着面前美若天仙的国公夫人，心里有些不确定。 珍娘扫了两人一眼，笑着开口道，“不是国公府的主子，实不相瞒，是我爹要娶妻。” 两个媒婆大脑宕机了几秒，半晌后才反应过来，“夫人是说，太子詹事……罗文州大人？” “对，我爹平日公务繁忙，缺个贴心的人照顾，还需两位帮忙挑选个好人家的姑娘。” 珍娘笑意吟吟，示意二人坐下。 胖媒婆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心里却松了口气。 吓死她了，差点以为是儿媳妇给公爹找媳妇儿呢！ 当然，闺女给爹找媳妇儿也不太合乎礼数，但谁让罗府没人张罗呢，勉强倒也是说的过去。 瘦媒婆开口询问，“不知罗大人有什么要求呢？我们也好挑选好人选，将画像给您送过来。” “门户大小倒是无所谓，重要的是家风清正。至于姑娘家的容貌……” 珍娘本想说容貌端正即可，但脑海中突然就闪现出她爹搂着的那个美妇人的模样。 再联想起她家燕云廷和空空这两个颜控，珍娘顿悟，男人不管多大年纪都是重皮相的。 于是改口道，“容貌最好端正秀美些，年龄在十八岁以上，品行方面……知礼节、懂进退、大大方方就好。” 胖瘦两位媒婆，交换了一下眼神，都笑着开口道。 “国公夫人放心，此事包在老婆子身上！” “对对对，明儿个就给夫人送画像过来。” 珍娘笑容满面，“如此便劳烦两位了。” 说着示意喜鹊将两个沉甸甸的荷包送到了媒婆手中。 媒婆们掂了掂荷包的份量，脸上笑开了花，欢欢喜喜地告辞离开。 第二天一大早，几十卷的未婚女子的画像，就放到了珍娘的桌案上。 珍娘左手翻看画像，右手拿着一支毛笔，有一种当老师批改作业的既视感。 关于给自己找个后娘这件事情，珍娘是认真的。 最终反复筛选之下，珍娘挑出来了七八幅画像让二壮拿好，便风驰电掣往罗府走去。 谁知路过东四街的时候，竟又撞见了宁昭。 “燕夫人走这么急，这是要去干嘛？” 珍娘白了他一眼，“王爷您管的未免也太宽了！” 宁昭早就习惯了珍娘对他的态度，摇着扇子走到二壮的身边，正欲伸手抽出一卷卷轴来看，却被珍娘拦了下来。 “什么宝贝，怎么还不让看？咱俩都那么熟了……” 宁昭忍不住嘟囔。 珍娘却没耐心跟他掰扯，招呼也没打，便飞快的走远了。 宁昭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向身后的宁七招了招手，“你去查探一下，国公府最近出什么事了。” 以他多年的吃瓜经验，这罗珍娘指定有事！ 谁知宁七却没有马上离开，反而开口道，“属下大概知道是什么事情。” “哦？” 宁昭眉头微挑。 还有什么事情是宁七知道，而他不知道的？ 宁七面无表情道，“听说燕夫人正在给罗大人张罗娶亲，这两日已经有不少想跟罗府和国公府攀亲戚的人家，递了家中未嫁女的画像来了。” “咳咳咳……” 宁昭差点被自己的唾沫呛死。 好家伙，这罗珍娘不走寻常路啊，这么急吼吼地给自己找后娘！ …… 罗文州看着面前十几幅女子画像，忍不住老脸一红。 “珍，珍娘……你怎么还真……哎……” “爹，这些可都是女儿精挑细选的人家！” 珍娘也不管她爹的推拒，细细介绍起来，“这位李家小姐就不错，李小姐的父亲是六品京官，官职虽然不大，但是咱们家也不在意这些。” “而且李小姐容貌秀丽，今年虽然二十二岁了，但也是为了给亡母守丧，这才耽误了出嫁。” 珍娘说着，便将手里的画像往她爹的怀里塞，“爹，您仔细看看。” “还有这位陈小姐也不错，四品官家的庶女，模样也是极为水灵的，不过就是二十岁了还未谈婚论嫁，听媒婆说是家中嫡母不让，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改日我再私下查探一番。” “还有这位刘小姐……” …… 第170章 陛下，微臣羞愧啊 珍娘说了一大堆，口干舌燥的，连忙端起茶水猛喝了一口。 见她爹还是一言不发，她有点急了，“爹，怎么样？您一个都没看上吗？” 罗文州放下手中的画卷，语气为难道。 “珍娘，爹知道你是为了爹好，但这事儿着实太荒唐了些，容爹爹再想一想。” 见她爹都这么说了，珍娘也不好逼得太急，于是柔声道。 “既如此，这些画像先放在爹这里，您若是选好了，或者另有心仪之人，一定记得告诉女儿。” 罗文州不愿拂了闺女的一片心意，只能点点头同意。 回国公府的路上，珍娘忍不住询问喜鹊，“你说，我是不是把我爹逼得太紧了？” 喜鹊思索了片刻，点点头道，“奴婢觉得是有点，老爷看起来好像不太想娶妻。” 若她是男人，有人给她张罗娶媳妇儿，她肯定很高兴。 但是老爷看起来很是忧愁，一点都不像高兴的样子。 珍娘沉默了一会儿，转身看向二壮，“二壮你说呢？你也是男人，应该更懂男人的想法才是。” 二壮没想到珍娘会突然开口问他，迟疑了一会儿才道。 “属下觉得老爷应该是有意中人了，只是不太好意思开口。” “什么？！” “什么？！” 珍娘和喜鹊同步惊呼出声。 她怎么完全没注意到呢？ 二壮顿了片刻，才皱着眉头道，“夫人刚刚介绍各家小姐的时候，老爷都没注意在听，但是当夫人提到“心仪之人”四个字的时候，属下观察到老爷的眼神闪烁了一下。” “真是这样？那可真是太好了！” 珍娘眼神一亮，看向二壮的目光中带着赞许。 她知道二壮胆子大，倒是没想到心思也这般细腻。 而后，她又有些忧愁的道，“既如此，为何我爹不直接说出来呢？” 二壮思索片刻，才道，“属下猜测，老爷大抵是害羞，或者是对方的身份有些欠妥吧。” “身份……” 珍娘抚着自己的下巴，陷入了思考。 二壮猜测的倒也有些道理，不过对方是什么身份会让她爹顾忌呢？ 以她爹的官位，只要不是公侯之家，其他门户都可挑选。 唯一的问题点反而是在年龄上面，毕竟正常人家的女子，一般十八岁之前就已经出嫁了。 再往年龄大的找，要么是与夫家和离的女子，要么就只能找个寡妇了。 寡妇若是品行端正，倒也并非不可，只是以她爹现在的地位，找个寡妇难免会引人非议。 难道她爹看上谁家的和离女了？ 珍娘使劲晃了晃脑袋，不能再想了，再想下去，她的脑洞只会越来越大。 她侧目看了二壮一眼，唇角微微勾起，“不错不错，没想到你还挺心细的，准备什么时候娶我家喜鹊呀？” “呃……” 二壮一脸莫名，说老爷的事情说的好好的，怎么突然都转了话题了。 喜鹊的脸却是“刷”的一下就红了，“夫人，您怎么又乱开玩笑。” 正好三人已经走到了府门口，喜鹊偷瞄了二壮一眼，便双手挡着脸跑进了府里。 徒留珍娘哈哈大笑，还有二壮一脸无语。 关于罗文州的婚事，珍娘暂时偃旗息鼓了，但这消息不知怎么的却传了开去。 除了胖瘦两位媒婆递过来的画像，又有不少人家将府里待嫁女的画像悄悄送了进来。 珍娘看着满桌子的卷轴，头都大了。 她是万万没想到，她爹的行情这么好啊！ 果然，有钱有势不油腻的男人，就是受欢迎。 当然，送画像的人家里面有不少是想借着结亲的机会，攀附罗府，甚至国公府的。 这些目的不纯的，珍娘自然第一时间便剔除掉了。 如此这般，消息越传越远，就连宫中都有所耳闻。 罗文州某日下朝之后，被景帝留下来单独叙话。 原本以为有什么大事，结果谁知景帝东拉西扯的一通之后，竟然打听起他的婚事来。 罗文州难得的老脸一红，“陛下，微臣羞愧啊……” 然后便将珍娘为他找媳妇儿的经过跟景帝交代了，末了还道，“微臣的女儿也是一片孝心，希望微臣晚年有个人照顾，哎……” 罗文州说完叹了口气，一脸无奈的样子。 景帝反倒有所共鸣一般，笑着感叹道，“罗爱卿有个好闺女啊……” 太子萧元绍回了东宫，也乐呵呵的跟燕芷柔说起这事儿。 燕芷柔听后，忍不住笑道，“这倒也像是我嫂子能做出来的事儿。” 萧元绍乐不可支，“孤也是第一次见罗先生沾惹上凡俗，不然还一直觉得先生就像是圣人一般呢……” 燕芷柔白了他一眼，“殿下忙着看笑话，还不如好好给罗先生把把关！” 萧元绍听了这话，稍稍收敛了笑意。 “你说的没错，罗先生乃是肱股之臣，咱们必须帮他找个合心意的妻子。” 于是乎，除了珍娘这边送过去的画像，东宫那边又派人送了几十幅画像到了罗文州的手中。 罗文州第一次感觉到压力如此之大，当年杀进京城平叛都没现在这般令他头疼。 珍娘听喜鹊打听来的消息，忍不住懊恼起来。 她这一腔热情，好像给她爹惹麻烦了。 珍娘坐在酒楼临街的位置，托着下巴叹气，就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施施然在自己对面坐下。 “宁昭你这一天天这么闲的吗？” 珍娘满脸嫌弃，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宁昭摇着扇子，轻笑道，“对呀，我就是来看你笑话的，国公夫人为父娶妻的故事，可真是……” 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见珍娘狠狠瞪了他一眼，“就你话多！” 随即又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道，“我哪里知道这消息传的这么快，连宫里面都知道了。” 宁昭勾唇一笑，“我最近打听到一件事情，你想不想听听？” 珍娘连头的懒得抬，“有屁快放！” 宁昭却也不生气，凑到珍娘耳边小声说了几句。 珍娘一开始没有在意，片刻后眼睛睁的大大的，声音下意识拔高，“你说的是真的？” 宁昭与她拉开了距离，又摇起了扇子，“不信你自己去查一查。” 珍娘沉默许久，突然站起身向外走去。 “喜鹊，二壮，咱们去一趟罗府。” 她得当面找他爹问问清楚。 第171章 罗老爹的第二春 珍娘急吼吼的赶到罗府，却被忠伯告知，她爹一个人往文曲巷去了。 文曲巷是城东一条小巷子的别称，巷如其名，里面住的都是些读书人家，但大多都是寒门小户。 珍娘几人才刚走到巷子口，就听喜鹊突然开口道，“原来这里就叫文曲巷啊！” “怎么？你知道？” 珍娘狐疑。 喜鹊点点头，“奴婢来这给寒公子送过银子和笔墨。” 她每次来，都只记着哪条街哪条巷，还真没注意这巷子的别称。 “寒公子……你是说寒澈家住这里？！” 珍娘的声音下意识拔高。 见喜鹊点了点头，珍娘的心中突然就有了一个匪夷所思的联想。 二壮说她爹有了意中人，宁昭说看见她爹跟一个妇人有来往，如今她爹又来到了寒澈所居住的文曲巷…… 不会真的这么巧吧？ 珍娘仿佛被一盆狗血淋了全身，她的脑海中立刻闪现出关于寒家的信息。 寒澈，年十八，自幼丧父，为寡母程氏养大；程氏，秀才家庭出身，今年三十有五，容貌秀雅，擅长刺绣…… 她爹莫不是看上寒澈他娘了？ 为了证实心中的猜测，珍娘还是走到了寒澈家的院子门前。 然后，果然听见她爹的声音从里面传来。 珍娘趴着门缝往里面偷看，依稀看见她爹和一个美妇人正坐在院子里喝茶。 她正想仔细听听他们在说些什么，却听身后传了一个清冷的男声。 “燕夫人？您怎么在这里？” “啊……” 珍娘被吓了一跳。 她回过身来，就见寒澈身着一袭青衫，像是一棵挺拔的小竹子似的站在自己的面前。 珍娘有点尴尬，不知该说些什么。 谁知他们的动静已经惊动了院子里的人，只听院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一张虽然染了些许岁月痕迹但却仍旧秀美至极的面孔，出现在众人面前。 程氏没想到门口站着这么多人，先是一惊，随后看向寒澈。 “澈儿，你回来了，菜可都买好了？还有，这位夫人是……” 她说着目光转向一旁的珍娘。 珍娘：尴尬中……偷窥被抓包怎么办…… 谁知，寒澈波澜不惊的说道。 “这位就是儿子跟您说的燕夫人，燕夫人是罗先生的女儿，刚刚与我在街上遇见，听说罗先生在我家，便跟着一起过来了。” 珍娘这才注意到寒澈手中的菜篮子，她心中直呼好家伙，这些智商高的人撒起谎来都这么溜的吗？ 程氏听后，眼神微亮，“原来您就是燕夫人啊，还多亏了夫人帮忙，咱家才能攒下些银子供澈儿安心读书。” 说着便热情招呼着珍娘几人进了屋。 罗文州原本听见闺女的声音，还以为自己听错了，结果一会儿功夫，就见珍娘带着喜鹊和二壮走了进来。 “珍，珍娘？你怎么来这里了？” 罗老爹有点尴尬和心虚。 珍娘找了把椅子坐下，眉梢微微挑起，“听说爹爹在寒公子家里喝茶，女儿便顺路过来看看。” 罗老爹：……顺路？顺哪门子的路，国公府离文曲巷起码得走一个时辰呢！ 珍娘：……哼！臭爹爹偷偷谈恋爱，居然不告诉我！气死我了！ 程氏显然没看明白罗家父女二人之间的眉眼官司，招呼了几句后，便从寒澈的手里接过菜篮子往厨房里去了。 寒澈见二人都不说话，只好开口解释，“那日小生在孟家见过罗先生，两人相谈甚欢，便厚颜邀请了罗先生来家中做客。” 珍娘眉头一挑，瞥了她爹一眼。 好嘛，第一次知道她爹这么会顺杆子往上爬。 以往那么多人邀请他去家里，他可是嘴上说着“好好好”，其实哪一家都不曾去过。 这是真看上寒澈的娘亲了，都厚着脸皮追到人家家里来了！ 珍娘皮笑肉不笑，“寒公子客气了，我爹就喜欢上进的读书人，特别寒公子的母亲，寡居不易……” “咳咳咳……” 罗文州原本尴尬的喝着茶，谁知珍娘突然画风一转提到程氏，他一惊之下，便被茶水呛的厉害。 珍娘连忙上前，好心的替他顺了顺气，语气轻柔道。 “爹爹怎么喝个茶水还呛到了，这是心里在想什么呢……” 珍娘意有所指，罗文州闭口不言，寒澈一脸的莫名。 良久后，罗文州终于受不了这诡异的气氛，向寒澈说了声告辞。 “先生不留下用饭了吗？母亲那边已经做得差不多了！” 寒澈连忙站起身挽留。 罗文州下意识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又见身边珍娘几人虎视眈眈，还是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怂了。 “不，不了，老夫想起家里还有点急事，改日，改日再来叨扰。” 说着，也不等寒澈回答，便大步向外面走去。 珍娘见她爹跑的飞快，也立马跟了上去，徒留寒澈一个人风中凌乱。 他大概，好像，隐约，猜到了点什么…… “爹，你给我站住！” 追出文曲巷以后，珍娘叉着腰大吼一声。 原本溜的飞快的罗文州，立刻就怂了，他停住了脚步，心虚的解释道。 “珍，珍娘，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您说说到底是哪呀？” 珍娘持续叉腰，那架势跟空空如出一辙。 “哎呦，你看都看到，怎么还问爹……” 罗老爹娇羞了。 见她爹这副模样，珍娘气了会儿也就不气了。 其实，老爹有了意中人，她还挺替他高兴的，只是老爹不该瞒着她！ “爹，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早告诉她，她也不至于瞎忙活这么久。 罗老爹的眼神有些闪躲，期期艾艾道，“这事儿还没确定呢，寒澈他娘不知道我……” 话虽只说了一半，但是珍娘已经听明白了。 敢情是她爹单相思啊，意中人还不知道呢！ 珍娘恨铁不成钢，“爹您要是早点告诉我，我就帮您搞定了，哪里还能拖到今天！” “爹也是怕你介意……”罗老爹持续怂。 “介意什么？” 珍娘下意识反问，然后看见她爹略带委屈的小眼神，立马反应了过来。 “您是担心我嫌弃寒澈他娘？” 罗老爹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就是那个意思。 珍娘肺都快气炸了，她爹居然这么想她！ 第172章 她一定要找到他! “爹，你女儿我是那种迂腐之人吗？我会在意门户之见，在意对方是寡妇吗？咱们家也是寒门出身，您也是鳏夫，要这么说起来，您和寒澈他娘岂不正好是绝配！” 珍娘噼里啪啦一通话砸下来，罗老爹的脑壳都快被砸懵了。 但他还是听明白了闺女话里的意思，闺女不介意程氏的身份，甚至还很看好他跟程氏在一起。 想到这里，罗老爹喜不自胜。 “珍娘，你这是同意了？” 珍娘撇了撇嘴，傲娇道，“等您追到人家再说，哼！” 说着便转身离开。 珍娘也就小小的气了一会儿，回了国公府之后就开始研究起她爹追妻的“可行性”！ 也是今日撞破此事，她才发现原来上次她爹搂着的美妇人正是寒澈他娘。 难怪她爹当时那么心虚，敢情那时候就对人家一见钟情了！ 珍娘细想了一番，觉得这门亲事倒也挺不错的。 虽说寒家如今看着不起眼，但是依着寒澈的才识品性，日后走上仕途是大有可为。 珍娘对寒澈一直很看好，各种拐着弯的资助他，一想到以后若是两家结了亲，寒澈也就是她名义上的弟弟了，珍娘这心里还是挺欢喜的。 看来还得加紧助力一下，她爹这性子，搞政治的一把好手，追媳妇方面怕是有点捉急。 而且这个年代对女子多有苛责，就怕寒澈他娘守着礼法规矩不愿意再嫁，那可就太遗憾了。 正当珍娘思来想去她爹的追妻大计之时，又一封八百里加急传入京中。 四月初十，大梁十万兵马与南夷国十五万大军在边境决战，欧阳老将军坐镇中军大营，副将燕云廷为先锋出战。 燕云廷剑走偏锋，带领一队亲卫奇袭南夷中军营帐，一剑斩杀南夷主帅，令南夷大军士气大挫。 欧阳老将军趁此机会大举进攻，斩杀数万敌军。 南夷大军节节败退，燕云廷趁势追击，意外遭到一队骑兵埋伏，身中数箭，下落不明。 珍娘从她爹的口中得知这个消息，一屁股瘫在了椅子上。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四月初十的战报，如今已经过去十天了，燕云廷还活着吗？ 珍娘不敢细想下去。 罗文州此时神情也很凝重，“依照战报来看，欧阳将军和云廷当时的做法并没有错，最大的问题点应该出在那一队突然出现的骑兵身上。” 决战之后，南夷国只余下三万残兵，但大梁这边尚有六七万兵马，而且正是士气大振之时。 一鼓作气剿灭对方，不仅能够震慑南夷国，而且至少能够让他们五年之内不敢再犯大梁边境。 谁知，这中间竟然出了岔子。 如今朝堂上争论不休，一方说燕云廷斩杀南夷主帅，是为大功一件。 另一方则落井下石，说燕云廷好大喜功，为了追杀败兵残将，反倒让自己遭了难。 珍娘听她爹转述的这些话，立刻化悲痛为愤怒。 这些无所事事的官员，平日里吃的满脑肥肠，过得奢靡肆意。 如今她家相公在外杀敌，生死不明，他们这些安于享乐之人，竟然还污言秽语，落井下石。 珍娘怎能不怒火中烧！ 但愤怒过后，却是极度的冷静。 “爹，您看这件事情是不是跟镇北侯府有关？” 珍娘将之前燕云廷说过的话，以及她自己的猜测通通告诉了她爹。 罗文州眉头紧拧，“不排除这个可能，镇北侯府余孽不除，实在是令人难安。我就怕这次的事情是内外勾结，这才让云廷着了道。” 珍娘没有再说什么，但是眼神中却积蓄的前所未有的风暴。 翌日一大早，喜鹊推开房门，就见床上的被褥整整齐齐，却没有见到珍娘的身影。 梳妆台上留着两封书信，一封是给老国公爷的，另一封则是给罗文州的。 …… 大梁西南边境，绥远城。 一个俊秀的少年牵着一只大肥狗，正缓步向城内走来。 “汪汪汪……” 大肥狗停在一处包子铺前叫唤着不愿意走。 少年秀眉微蹙，“肥仔你怎么又饿了，早说了让你别跟来，你非要跟！” 这只大肥狗正是“肥仔”，这少年便是女扮男装的珍娘。 数日前，她留下两封书信之后，便连夜离京。 没成想避开了府中的护卫，却被“肥仔”撞了个正着。 珍娘担心“肥仔”叫唤，把大家惊醒，只好带着它出了门。 一人一狗奔驰数日，终于抵达了绥远城，这里也就是大梁主力的驻军之地。 感受到离燕云廷更近了一些，珍娘的心似乎没有在京城那般七上八下。 只是军营之中守备森严，她一介女流之辈想进去太难了，而且她不确定军中是否也有秦明杰安插的人手。 为了不打草惊蛇，珍娘将“肥仔”留在客栈，自己则服了一颗隐身药丸，悄悄潜入军营。 来往巡逻的士兵不少，她担心被撞上，走的小心翼翼。 好不容易来到最大的一座营帐外，珍娘正愁如何溜进去，就见一个将军模样的人，正掀开帐帘准备往里面走。 珍娘趁机跟在他身后，神不知鬼不觉的混了进去，然后找了个不起眼的角落站着。 这里显然是议事的营帐，只见一个发须半白的老将军端坐上首，在他旁边是一个二十多岁的书生打扮的男子。 不出意外的话，上座的老将军肯定是主帅欧阳朔了，至于旁边的书生，应该就是监军谢川。 营帐正中间摆放着西南边境的地形图，上面插着一些标记，此时七八个将领正围在地形图前激烈的讨论着。 珍娘听不懂什么作战方案，她只能从众人的言语之中提取出她想知道的消息。 南夷国败军得到另一股不明势力的支持，如今重新缓过劲来，两军战况再次焦灼。 燕云廷和他手下的一队亲卫，失踪于湄水下游，至今未有消息。 珍娘中途又补了一颗隐身丸，见听不到其他有用的消息了，便找了个机会溜了出来。 所幸已经知道了燕云廷失踪的地点，她必须亲自去找才能放心。 这个军营里的人，她一个都不相信！ 珍娘从军营出来后，直奔客栈，将“肥仔”带上一起走。 “肥仔”的狗鼻子特别灵，说不定能帮忙找到燕云廷的踪迹。 不论生死，她一定要找到他！ 第173章 他要食言了 南夷国边境的一片深山，此时成千上万的红甲士兵正在山里巡视。 为首之人是一个面容阴鸷的男人，他叫做南宫麟，正是被燕云廷杀死的南夷军主帅之子。 南宫麟此时面色铁青，他的心情非常的不好！ 杀父仇人失踪多日，至今都还没能找到，他心中这口恶气实在难消！ 他可不相信燕云廷这样的人会轻易的死去，哪怕真的死了，他也一定要找到尸体发泄一番！ 一个戴着面具的男人走到他身边，略带嘲讽道。 “南宫将军的手下怎的如此废物，找了大半个月竟然还没有找到人。” 这个面具男人就是曾经的镇北侯世子秦明杰，此时，他的语气中带着极大的不悦。 当时若不是他及时出手，重伤了燕云廷，只怕南夷国剩下的那点兵马，就要全军覆没了。 如今找个人还找了这么久，真真是一群废物！ 南宫麟冷冷扫了他一眼，“你的人马不是也没找到吗？” 别以为他不知道，秦明杰借着搜查燕云廷的借口，在南夷国搞了不少小动作。 说起来，他们两人都跟燕云廷有着莫大的仇恨，既然有着共同的敌人，南宫麟对秦明杰的所作所为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秦明杰也不想跟他产生争执，只是冷冷提醒道，“最晚三日，必须找到燕云廷，生死不论！” 说着便带着自己的手下，转身离开。 南宫麟看着他的背影，阴鸷的双眼微微眯起。 若不是丞相大人不让他轻举妄动，他非要杀了秦明杰不可！ 燕云廷跟他是杀父之仇不共戴天，而秦明杰这种人，却更是令他不齿。 叛国投敌，迫害家国之人，在哪里都是被人唾弃的。 可惜之前那场大战，令南夷大军损失了将近十万人马，他能抽调出五百人来寻找燕云廷，已经是极致了。 若是此时大梁那边再开战，他也只能放弃寻找了。 秦明杰的话虽说的难听，但却是事实。 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深山中的一处隐秘山洞，里面或躺或坐着十几名身穿黑甲的大梁士兵。 其中一人面容消瘦，五官俊美，正是失踪许久的燕云廷。 那日他被秦明杰埋伏重伤，跌入湄水之中，他的十几名亲卫也被突袭之人逼得跳进水里。 湄水正值汛期，水量极大。 他们醒来的时候，已经被河水冲到了南夷国的境内。 十几人个个带伤，又身穿着大梁将士的铠甲，在南夷国寸步难行，不得已只能暂时藏匿于深山之中。 幸好燕云廷随身带着珍娘给他的救命药丸，众人服用后，身上的伤口都以极快的速度愈合。 不然，这一群伤兵困在这深山里，不用南宫麟的人找来，过不了几天也都死翘翘了。 燕云廷抚摸着铠甲上被洞穿的几个口子，眼神中满是思念。 好想好想媳妇儿……不知道媳妇儿听到他失踪的消息，会担心成什么样子。 “国公爷，糟了！” 一身脏污的侍剑拨开洞口的杂草走了进来，“属下刚刚出去探路，发现南宫麟的人马往这边找来了，距离咱们这里只有十几里山路了。” 听了侍剑的话，在场的亲卫们面若死灰。 他们以为大难不死，必然有机会活着回去，谁知坚持了这么久，最终还是难逃一死！ 燕云廷的眼神也有一丝黯淡，但他不能表露出来。 若是连他都失去了求生的意志，那这个山洞里的人只怕没有一个能活着回去。 他从怀中掏出最后几根能量棒，掰成几段分给众人。 “先填填肚子吧，若是真的不幸被他们发现，那便只能拼死一搏了。” 侍剑接过能量棒，狠狠咬了一口。 “国公爷说的对，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到！老子今日死就死了，反正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对！跟他们拼了！” “杀了南夷国杂碎！” …… 亲卫们的血性被调动了起来，面上满是殊死一搏的肃然。 珍娘牵着“肥仔”在湄水下游已经找了五六天了，她的心一天天的往下坠。 多耽误一天，燕云廷的生机就少一分。 即便她靠神仙水吊着，彻夜不眠的寻找，却还是未能找到哪怕一丝线索。 范围太大了，而她只有一人一狗，难道只能听天由命吗？ 不，她不能放弃！ 直觉告诉她，燕云廷还活着，他需要她。 又一个夜幕降临，珍娘又困又累，撑不住坐在河边打了个盹，“肥仔”也趴在她的身旁喘着粗气。 它也好累啊……男主人到底去哪了…… 突然，河水中飘过来一个东西，“肥仔”的狗眼一亮，“汪汪汪”叫了起来。 珍娘被犬吠声叫醒，“肥仔，你怎么了？” “汪汪汪！” “肥仔”一边叫着一边用嘴咬着珍娘的衣服下摆。 珍娘脑中灵光一闪，“你发现了什么？” “汪汪汪！” “肥仔”应答。 接着便朝河水中跑去，还好狗子天生会水，很快“肥仔”便咬住了河水中的东西，游回了岸边。 珍娘看着手中熟悉的物件，眼泪如泉涌一般。 是她的送给燕云廷的情人扣，她终于要找到他了！ 这几天的困和累，在这一瞬间都消失不见，珍娘的脑中前所未有的清醒。 她塞了一根能量棒给“肥仔”，又喂它喝了一瓶神仙水。 “肥仔，接下来就要靠你了！” 找到了情人扣，燕云廷也就不远了。 以“肥仔”的嗅觉，应该很快就能找到他的所在。 珍娘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 …… 但是燕云廷此时的情况，却非常的不妙。 南宫麟和秦明杰已经没有耐性了，这两天又增加了不少士兵搜山。 燕云廷等人躲在山洞中不能出去，身上也已经弹尽粮绝。 虽说成年人饿个几天也死不了，但是长时间精神高度紧张又断水断粮的，身体也吃不消。 侍剑小心翼翼掀开洞口的杂草向外面看了一眼，就见不远处，数道火把缓缓向这边过来。 他心中暗道糟糕，离他们已经不到一里路程，被发现怕是迟早的事情了。 燕云廷看了一眼侍剑的神色，便知道已经没了希望。 他手中摩挲着一个空了的药瓶，眼里满是不舍。 看来，他要食言了。 他做不到答应珍娘和空空的话了，回不去了…… 第174章 寻踪 “肥仔，还有多远啊？” 珍娘气喘吁吁。 她跟着“肥仔”后面怕是已经跑了几十里路了，现在她也不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处。 周边都是山林，一开始还有被人踩出来的山道，越深入之后，连路都没有了。 燕云廷真的会在这里吗？珍娘不确定。 但是事已至此，她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肥仔”的身上了。 “汪汪汪！” “肥仔”在草堆里拱了拱，回头冲珍娘叫唤着。 珍娘连忙跟上，就见“肥仔”的狗嘴里叼着一块模样怪异的令牌。 南宫…… 珍娘默念着令牌上的刻字，迅速的头脑风暴起来。 若是她记得没错，南夷大军的主帅就姓“南宫”，这莫不是他手下的令牌？ 令牌这么重要的东西掉在这山里面，说明南宫手下的人来过。 他们不会无缘无故出现在这深山里，唯一的可能性就是，他们发现了燕云廷的踪迹，所以派人在这里搜查！ 珍娘的眼中划过一道寒芒，她必须再快一些了，不然被南宫的手下先找到，燕云廷肯定会没命！ “肥仔，往那边走！” 珍娘察觉到不远处有被人踩过的痕迹，连忙指挥着“肥仔”往那个方向前行。 一人一狗大约走了一炷香的时间，果然有所发现。 前面不远处的山谷中，竟然有上百名红甲士兵在地毯式搜索。 大梁士兵都是黑色战甲，如此看来，这些红甲士兵必然都是南夷国的兵马了。 珍娘趴在草丛中不敢出声，然后突然听见不远处一个士兵高喊，“找到了，找到了，找到燕云廷了！” 在各方搜索的其他红甲士兵，纷纷向着说话的士兵方向跑去。 珍娘心中一个“咯噔”，糟了，怎么这么快找到了！ 她掂量了一番，然后悲伤的发现，对方人太多，她就算现在冲出去，也打不过啊！ 正当珍娘想着是不是要帮燕云廷引开这些士兵的时候，就听下面的唏嘘声。 “哎，白高兴了，原来是一件破甲衣！” 一个士兵用手里的长剑挑着一件衣服，挂在树杈子上。 以珍娘的位置正好看了个真切，黑色的战甲，大梁士兵的衣服！ 珍娘的眼中爆发出欣喜之色，她虽然不确定战甲是不是燕云廷的，但她知道，离找到燕云廷不远了。 “肥仔，悄悄走。” 珍娘比了个口型。 她猜测这或许是燕云廷故意扔下来误导南夷士兵的，既如此，她便往相反的方向寻找。 担心被南夷士兵发现，一人一狗行动的小心翼翼。 大概走出了两三里路，珍娘的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啊……”她下意识叫出声，但又及时捂住了自己的嘴。 还好没有被人发现，珍娘松了口气，这才注意到，绊住自己的竟然是几具尸体。 她凑近了查看，发现都是南夷国的士兵，而且都是脖颈受伤，一剑致命。 珍娘的眼睛亮了亮，看来她找的方向没错，燕云廷应该就在这附近。 她用树枝将尸体重新掩盖好，往前面走去…… 山洞中。 “国公爷，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搜到这边的士兵越来越多，咱们再杀下去，其他人很快就会反应过来这里不对劲了。” 侍剑的脸上满是血污，嘴唇已经发白了。 两三天水米未进，大家都体力透支了。 燕云廷眉头紧锁，之前他冒险出去扔了一套甲衣在对面的山沟里，似乎引走了一部分南夷兵，但还远远不够。 若是等到剩下的南夷兵进入前面的路口，他们就再难脱身了。 燕云廷沉默许久，终于下定了决心，“拿好武器，分散出山。” 与其被一锅端了，不如大家分散开来，能逃一个是一个。 “不行，属下誓死守卫国公爷！”侍剑语气坚定。 “属下也是。” “要生一起生，要死一起死！” 其他亲卫也都不愿意分开。 燕云廷有些头疼，正想再劝说几句，就听洞口处传来细碎的声响。 “嘘！” 他示意洞内的众人噤声，而后提起长剑缓慢向洞口处挪过去。 只见洞口处枝叶晃动，燕云廷的心提到了嗓子眼，突然就见一只肥硕的大狗朝他扑了过来。 “汪汪汪！” “肥……肥仔？” 燕云廷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肥仔”的狗眼中透着兴奋，它热情的扑向燕云廷，并且在他的脸上舔了舔。 然后，它有点嫌弃的吐了吐舌头。 “男主人”这是多少天没洗澡了，真是臭死狗了！ “肥仔，你怎么来这里了？” 燕云廷又是震惊又是欣喜。 “肥仔”平日里最爱跟着珍娘和空空，如今它到了这里，莫不是珍娘来了边境？ 就在这时，又有人靠近的声音。 燕云廷既紧张又期待，未见其人，先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 这味道，他永远不可能记错，是珍娘，他媳妇儿珍娘来找他了！ “肥……” 珍娘拨开遮挡视线的杂草，就见一人一狗抱在一起，目光灼灼的看着自己。 她想开口说话，却发现声音出不来了。 是燕云廷，他真的还活着！ “媳妇儿！” 燕云廷大步上前，将她揽入怀中。 直到两人的身体紧密贴合在一起，他才感受到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他没有在做梦，媳妇儿真的来找他了！ “燕……” 珍娘刚准备开口说话，就被一股臭烘烘的味道熏得不行，她一把将燕云廷推开。 “好臭啊！” 珍娘跟“肥仔”同款嫌弃脸。 燕云廷怀中一空，脸上的喜悦凝固住了。 媳妇儿也嫌弃他臭……好委屈…… 珍娘顺了顺气，这才扫视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发现洞里面竟然还有十几个人。 其中一个满脸黑黢黢，只露出一口大白牙的男人欣喜的向她走来。 “夫人，您怎么来了！” “你是谁？” 珍娘一脸莫名。 “是我啊，侍剑！” 黑黢黢的侍剑，小心脏仿佛被捅人了一刀。 “呃……” 珍娘知道自己不该嫌弃，但是这一堆男人，真的太脏太臭了，而且个个都胡子拉碴的，形象一塌糊涂。 燕云廷也知道自己现在这样子，不适合再向媳妇儿靠近，只好隔着些距离询问。 “媳妇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第175章 逃出生天 珍娘从怀里掏出那个情人扣，“还得多亏了肥仔，我们捡到了这个。” “汪汪……” 似乎听懂了珍娘在表扬它，“肥仔”的狗头高高扬起，浑身透着一股骄傲的意味。 燕云廷的眸光微闪，“咱们先想办法逃出去吧！” 既然媳妇儿来了，就不能再按照之前的计划了，他死了无所谓，媳妇儿绝对不能出事！ 珍娘抿着嘴，眉头紧皱。 一开始她以为只有燕云廷一个人，想着用隐身药丸逃出就行了，如今看来这办法怕是行不通。 别说她没有那么多积分可以嚯嚯，就是积分足够，她也不敢拿出来给这么多人用啊！ 她也不是不相信这些亲卫们，只是事关系统，越少人知道越好。 珍娘瞥了燕云廷一眼，“你跟我出来一下。” 说着便往山洞外面走去。 燕云廷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两人来到一个隐蔽之处，珍娘停住了脚步，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燕云廷的双眼说道。 “云廷，我有办法带大家逃出去，只是，只是接下来你看到的，千万不要告诉他人，可以吗？” 燕云廷虽然疑惑，但见她说的郑重，还是点了点头。 情况紧急，珍娘也不想再耽误了，一挥手之间，地上便出现一堆的衣服。 幸亏她习惯放一些家当和日用品在空间里，这次来边境，她又多带了不少男装，不然还不定够分。 “媳，媳妇儿……这是……” 燕云廷的瞳孔瞬间放大，一脸震惊的看向珍娘。 “先让大家把衣服都换上吧，此事说来话长，等大家逃出去了我再跟你解释。” 听珍娘这么说了，燕云廷便也没有再问，两人抱着一堆衣服回了山洞。 “这是我在山里的猎户屋里找到的，你们先换上吧！” 亲卫们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都飞快的将衣服换了下来。 没法子，他们的黑甲太扎眼了，换成平常的百姓衣服才方便逃脱。 见众人都换好了，珍娘便道，“你们把换下来的战甲给我，我去把外面的南夷士兵引开！” “不行！” 燕云廷当即反驳。 他怎么可能让媳妇儿去冒险呢！ “此事由我去办，你们都在山洞等消息。” 燕云廷说着就准备往外面走去，珍娘连忙拉住了他，“云廷，让我去吧！” “不……” 燕云廷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珍娘立马制止了他，“相信我，我有办法！” 看着珍娘坚定的眼神，燕云廷嘴唇动了动，终究没有再拦着她。 …… “这里有发现！” 一个红甲士兵大声喊道。 这里是离山洞大约二三里的位置，大部分的南夷兵都在这附近搜索。 听到有人呼喊，很快周围的士兵都围了过来。 只见不远处的山沟沟里，赫然又是一件黑色甲衣。 “怎么又是只有衣服，莫不是人都被山里的豺狼吃掉了？” 一个士兵嘟囔道。 他们都在山里找了大半个月了，说实话，大家都挺累的。 刚刚捡到好几件大梁士兵的战甲，但就是找不到人，他们的耐心都快被磨没了。 其实依照他们这些普通士兵的想法，还真没什么好找的。 重伤落水的人，哪怕当时没死透逃进这深山里，只怕也被野兽啃食干净了。 南宫将军还非要他们找到尸体不可，真的挺强人所难的。 一个长脸士兵突然开口道，“咱们也只有在这个方向发现黑甲，说明将军要找的人应该就在前面不远。” “对，你说的有道理，咱们就一路往这个方向找，一定能找着的。” 士兵们纷纷响应，往山谷外面走去。 直到这片区域没有了南夷士兵的身影，草丛中才响起窸窸窣窣的响动。 接着，原本只有一堆杂草的地方，凭空出现了一个纤细的身影。 此人正是珍娘。 她将众人脱下来的黑甲悄悄收入了空间，然后服下隐身药丸，施展轻功将黑甲故意扔在远离山洞的方向。 这方法虽然简单，但却极为有效，看着远去的南夷士兵，珍娘终于把心放下了。 才刚回到山洞入口，就见燕云廷飞快走了过来。 “媳妇儿，你没事儿吧？”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见珍娘的身上并没有受伤的痕迹，这才松了口气。 “我将南夷兵都引开了，咱们抓紧时间跑吧！” 珍娘急忙说着，于是带上大家伙儿朝着与南夷兵相反的方向逃去。 一路行来只遇上过两次南夷兵，数量不多，三两下就被燕云廷解决掉了。 而且多亏有“肥仔”领路，众人在山里面只绕了一天，便顺利逃了出来。 “啊……终于逃出这该死的深山了！” 侍剑哀嚎一声倒在河边，将脑袋扎进水里，猛喝了几口水。 其他亲卫们一句话都懒得说了，全都埋头喝水。 渴了好几天了，他们恨不得将整条河都喝干了才行。 珍娘找了块大石头靠着，眼皮耷拉下来一半。 她虽然不像大家那么渴，但是几天几夜没合眼，她累啊！ 之前一直靠着神仙水和意志力撑着，如今松懈下来，她只觉得整个身子都软绵绵的，没了力气。 燕云廷在水中清洗了一番上岸，就见珍娘已经迷迷糊糊睡着了。 他伸手抚摸着她的脸颊，只觉得有些发烫的厉害。 “媳妇儿，媳妇儿……” …… 珍娘感觉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面有走不完的山路，还有无数穿着血红色甲衣的幽灵。 “啊……” 她惊呼一声，从梦中醒来，才发现自己身处在一间破旧的茅草屋中。 “媳妇儿，你醒了！” 燕云廷听见声响，快步走到她的身边，眼中满是心疼。 “云廷，这是哪里？” 珍娘身体还软绵绵的，脑子也有点发晕。 燕云廷拿起水袋喂她喝了口水，才回答道，“这里应该是大梁边境了，具体的位置还不能确定。” 珍娘点点头，拿出一颗不药自愈丸塞进嘴里，瞬间便觉得好了许多。 燕云廷见她这样子，有很多话想问，却又不知从哪里问起。 媳妇儿身上的秘密好多，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见他欲言又止的模样，珍娘沉默片刻才道，“云廷，如果我说我有仙人相助，你相信吗？” 第176章 军营内奸 “信，我信！” 燕云廷连连点头。 媳妇儿是不会害他的，媳妇儿说什么他都相信！ 珍娘深吸了一口气，“其实之前给你的药丸，还有凭空变出来的那些东西，都是仙人给我的。之前不跟你说清楚，是因为此事说起来太过离谱，怕你不信我。” “媳妇儿，我怎么可能不相信你呢！” 燕云廷伸手将珍娘揽入怀中，眼中满是疼惜和骄傲。 媳妇儿太厉害了，一个人单枪匹马的跑来南夷救他！ 就问还有谁家媳妇儿能做到这个地步？他高兴都来不及，怎么可能因为这些事情就怀疑她呢！ 珍娘吐出一口浊气，觉得整个身体似乎都轻盈了许多。 一直以来，她独自保守着这个秘密，生怕被人发现，如今终于能对燕云廷说出口，她感觉到前所未有的轻松。 只是，如今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燕云廷被埋伏的事情还没查清楚，军营里面是否有内鬼也不确定，他们还需要打起精神来。 “云廷，那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何你们会流落到了南夷国境内？” 他们一路上都在逃命，珍娘一直还没来得及问事情的原委。 燕云廷的眼睛微微眯起，隐约有一丝寒光闪过，“交战那日，有人在我背后射了一箭。” “是自己人放的冷箭？” 珍娘大惊。 燕云廷缓缓点了点头。 若不是大梁这边放的箭，他不可能完全没有防备。 那一箭差点就射穿了他的心脏，还好本能反应让他在最后关头身体稍稍偏移了一些，不然即便有媳妇儿给的药丸也救不了了。 珍娘也沉默了下来，看来她的直觉没错，军营里面果然有内奸。 只是这人到底是谁呢？内奸跟南夷国那边又是如何联系的呢？ 燕云廷咬了咬牙，“此事跟秦明杰脱不了关系，那天就是他突然出现拦截于我，不然……” 不然这次大战早就结束了，他和欧阳老将军联手就能将南夷残兵全部诛杀。 虽然当时秦明杰是戴着面具作战的，但燕云廷一眼就认出是他。 那样阴沉偏执，而又充满着仇视的眼神，也只有他！ “我觉得先找出内奸更重要，有这样的人在军营里待着，实在是束手束脚。” 珍娘有些凝重的开口道。 整个军营唯一可信的，大概只有欧阳朔了。欧阳家历代守卫边疆，铁骨铮铮，绝对不可能是那叛国投敌之人。 至于其他人，可就不好说了。 燕云廷点了点头，“你说的对，如今秦明杰已经在明面上了，反而好对付，怕就怕暗中搞鬼的人。” 夫妻俩合计了一番，最终决定将亲卫们都留在这里，他们二人前去军营打探。 以他们的轻功，很快便到了军营附近。 珍娘塞了三颗药丸到燕云廷的手里，“这个药丸吃一颗可以隐身一刻钟，咱们两分头行动，三刻钟后在这里汇合。” 燕云廷不疑有他，果断塞了一颗药丸进了嘴里，然后惊喜的发现自己的身体变得透明起来。 “记住，到了时间无论是否有所发现，都要立刻回来。” 珍娘再三嘱咐，然后两人便分散开来。 上次直接进了中军大帐，这次珍娘便到其他营帐探查了一番。 可惜除了欧阳朔的军帐以外，军营里其他的帐子看起来都差不多，珍娘绕来绕去迷了眼，也不知道该从哪里下手。 正当她走过一顶普通的军帐之时，隐约听见里面有人正窃窃私语，零碎中似乎提到“世子”、“南夷”等话语。 大白天躲在军帐里咬耳朵，显然有大秘密，多亏珍娘的耳力好，这才能发现蛛丝马迹。 她趁着一股大风掀开帐帘之际，快速滚了进去，然后便发现在军帐里交谈的乃是谢川和另一个五大三粗的男子。 那男子珍娘有点印象，上次她潜入中军营帐之时，那七八个议事的将军中，就有这个粗犷男子。 珍娘屏住呼吸，偷听他们谈话的内容。 粗犷男子率先开口，“谢先生，世子传讯过来，说至今未能找到燕云廷的尸体。” “我知道了。” 谢川微微点头，而后叹了口气。 “真是可惜……原以为燕云廷这次必死无疑，没想到这样都被他逃了。” 他的眉头皱的紧紧的，他有些不明白，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不知怎就出了纰漏。 粗犷男子宽慰道，“末将当时射的那一箭正中他的心脏，他不可能还能活，要是他还活着的话，应该早就回了军营才对。” 谢川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确实，正常人身中数箭，又流落深山之中，应该很难再有生还的可能性。 许是他们想多了，燕云廷的尸体早就被山中虎豹吃掉了，这才一直找不到人。 “你先出去吧，欧阳朔那边记得留意着点，那个老狐狸最近好像有些不对劲。” 谢川交代了几句，那粗犷男子这才离开营帐，过了一会儿谢川也离开了，珍娘这才从角落中走了出来。 看来她的运气不错，就是这两个人跟南夷国相互勾结！ 粗犷男子就是射了燕云廷暗箭的人，而这个谢川…… 珍娘也很意外，原本她以为谢川是景帝的人，亦或是昭华公主的人，没想到此人藏的这么深。 如此看来，几年前谢川借昭华公主之手来到景帝身边当差都不是偶然，而是秦明杰蓄谋已久的一步棋。 镇北侯府的余孽潜伏的这样深，还不知朝中有多少官员牵涉其中。 而像谢川这样，已经快要走到权力中心的人，又有多少呢？ 珍娘越想越觉得这水太深了，她不混官场，所以能想到的事情有限。 若是她爹在就好了，什么蛛丝马迹都能给她掰扯的明明白白。 珍娘在营帐内翻找了一圈，试图找到谢川和秦明杰来往的信件或信物，结果却是一无所获。 “哎，看来这谢川行事谨慎的很，一点把柄都没留下！” 珍娘叹了口气，随即又想到刚刚那个粗犷男子，他说刚刚“世子传讯过来”…… 不妨也去他那里探查一番，万一能找到线索呢？ 燕云廷此时正躲在中军营帐中，毕竟欧阳朔才是一军主帅，在他这里应该多少能有所发现。 此时帐中只有他们二人，欧阳朔正坐在案前书写着什么，燕云廷悄悄走到了他的身后。 待看清楚欧阳朔写的内容之后，他的瞳孔微微一缩。 第177章 缉拿 “怎么样？你那边有什么发现没有？” 珍娘和燕云廷准时汇合，两人走出两三里路，这才开始交换信息。 “欧阳将军写了密报进京，我看到密报上的的内容，他说怀疑董平与南夷国有所勾结。” “董平？” 珍娘惊讶道。 她刚刚跟随那个粗犷男子，就听其他士兵称呼他为“董将军”，莫非就是同一个人？ 珍娘于是将她这边的发现告知了燕云廷。 “如此看来，咱们查到一起去了，只是我没想到，除了董平之外，谢川竟然也是秦明杰的人！” 燕云廷的神情极为凝重。 “这是我在董平的帐中发现的，这东西藏在衣服夹层里，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带了出来。” 珍娘说着将一块玉牌递到燕云廷手中。 燕云廷仔细查看了一番，并没有发现玉牌上有什么奇特之处。 “看不出什么问题，先收着吧！” 珍娘点点头，问道，“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他们虽然已经知道谢川和董平都是内奸，但并没有证据。 燕云廷思索片刻，“我们先将发现的这些告知我爹和岳父大人，让他们在京中提前做好防备。” “还有，军营里面不安全，咱们得将欧阳将军引出来见一面才行。” 珍娘笑着道，“这个容易，拿你的信物将他引出来便是。” 当天夜晚，欧阳朔巡视完回营帐，正要躺下休息之时，赫然发现床头多出来一个锦囊。 他环视了一圈，没有发现异常，这才将锦囊打开。 里面是一块玉佩，和一张字条。 …… “怎么样，顺利吗？” 珍娘躲在小树林中等着燕云廷归来，喂了半天的蚊子。 “嗯，很顺利，我看着他一个人出的营帐，应该很快就到这里了。” 燕云廷说着，伸手抚了抚珍娘额头上的蚊子包，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西南湿热，蛇虫鼠蚁也多，媳妇儿为了帮他，实在是受苦了。 珍娘咧开了嘴，“那就好那就好，我都快被蚊虫咬死了。” 燕云廷脱下外袍将珍娘的头脸都包了起来，柔声道，“这样会好一点。” 他皮糙肉厚的无所谓，媳妇儿细皮嫩肉的可千万别再伤着了。 小夫妻俩蹲在路边等了一会儿功夫，就见一身黑衣的欧阳老将军向这边走来。 “欧阳将军。” 燕云廷牵着珍娘从阴影中走了出来。 “你……你，你是云廷？” 欧阳朔喜出望外，“真的是你小子，老夫还以为你死了呢！这下可太好了！” 他大步走到燕云廷的身边，一巴掌拍在他的肩上，直拍的他一个趔趄。 “咳……欧阳将军，我有重要事情给您说。” 燕云廷咳嗽了一声，然后把当日被董平暗中射箭，还有谢川、董平二人与秦明杰的关系都告知了欧阳朔。 “此事老夫也有所察觉，你们可有物证？” 欧阳朔面色凝重，但却没有太过意外。 燕云廷从怀里掏出一块玉牌，递了过去，“这是董平藏在衣服里的，不知道是否另有玄机。” 欧阳朔接过玉牌，借着月光仔细看了看。 片刻后才道，“这是西北的一种传讯玉石，用于火上炙烤才能显现出玉牌上的信息。” “西北……” 燕云廷咬了咬牙，“西北不就是镇北侯曾经的老巢吗，看来这玉牌果然有用！” “试试吧！” 欧阳朔说着便点起一个火堆，而后将玉牌扔进了火中，片刻后，三人便见到玉牌上有两行文字显现了出来。 文字底下，赫然是秦氏一族的族徽印记。 “真的有字！” 珍娘忍不住惊呼出声，她还是第一次见这样奇妙的东西，以往只是在电视剧中看到罢了。 “这位是……” 欧阳朔之前注意力都在燕云廷的身上，此时事了，这才想起来询问珍娘的身份。 若非这人突然开口说话，他还以为是燕云廷的亲卫呢！怎么竟是个女娃娃？ 珍娘索性将包着脸的衣服掀开，笑意盈盈道，“老将军，我是云廷的妻子，您叫我珍娘就行。” “这……怎么会……” 欧阳朔看了珍娘一眼，又看了燕云廷一眼，半天说不出话来。 燕云廷无奈，只好将事情的大概跟他解释了一番。 “哈哈哈，你这臭小子，娶了个好媳妇儿呀！” 欧阳朔蒲扇似的大手重重地拍在燕云廷的胸口。 “将军，我的伤才好呢……” 燕云廷嘟囔着，眼神中带着些委屈。 “呃，对不住对不住，老夫一时高兴，没忍住。” 欧阳朔满脸笑意，而后正色道，“此事需尽快上奏给京中，明日我会在军营里清查一番，你先暂时不要露面。” 燕云廷点点头，“我已经传讯回京了，另外，谢川此人诡诈至极，您务必要小心。” 欧阳朔不仅仅是忠臣良将，年轻时候与老国公燕瀛洲还有着过命的交情。 虽然这些年大家明面上来往不多，但多年的同袍情谊并没有淡忘。 三人又商量了一番细节，这才各自离开。 片刻后，两个身影又走了回来。 “珍娘，我还是不放心。” “那咱们就先留下。” …… 破晓时分，大梁军营哗变，主帅欧阳朔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监军谢川和副将董平控制了起来。 “将军，谢川和董平什么都没招，一直嚷嚷着要找您讨个说法。” 参军霍明小心翼翼禀报着。 “哼，这两人还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走！” 欧阳朔说着便向关押的营帐走去。 若不是想要从谢川二人口中套出其他信息，以他的暴脾气，早就将这两人砍了。 通敌叛国，残害本国将士，此等罪人，有何面目苟活于世！ “说吧！” 欧阳朔一脸鄙夷的看向谢川二人。 此时两人被绳索牢牢绑着，身边还有一圈士兵把守，根本就没有逃出去的可能性。 董平满脸忿忿，“欧阳将军，您为何要抓我们，难道连个说法都没有吗？” “说法！” 欧阳朔大喝一声，“通敌卖国，杀害同袍，够不够！” 现场安静了一瞬。 良久后，才听到一声嗤笑，“说我们通敌叛国，将军有证据吗？” 谢川抬起头，一脸嘲讽和不屑。 “你们是不见棺材不落泪啊……” 欧阳朔说着，从怀中掏出一块玉牌。 “镇北侯府的印记，你们不会不认识吧！” 第178章 士气大振 谢川看着眼前的玉牌，眼神飞快地闪了一下，嘴硬道。 “这不是我的，我没见过这个东西。” 欧阳朔嗤笑一声，“这是从董平的衣服里查出来的，你们两个蛇鼠一窝，以为老子不知道吗？” 他说着大手在案上重重一拍，实木做的案几便立刻碎裂开来。 一块木屑碎片从谢川的脸颊划过，带起一片血红。 “嘶……没想到啊，竟然被你抓到了证据……” 谢川的神情尤为怪异，似乎一点都不担心的样子。 “就算你拿到证据又怎样，你以为这里还是你的天下吗？” 说着，他突然朝外面大吼一声，“动手！” 欧阳朔下意识向外看去，只见数十名士兵鱼贯而入，领头之人赫然便是他手下的参军霍明！ “你跟他们也是一伙的？” 欧阳朔的眼睛微微眯起，他怀疑过很多人，但从来没有怀疑过霍明。 因为霍明已经跟在他身边七八年了，一直对他无比的忠诚。 “你不知道吧，霍明一直都是侯爷的人。”谢川微笑的说道。 他口中的侯爷，自然是镇北侯了。 谢川的绳索已经被解开，他缓缓退到一边，眼神冷漠的看向欧阳朔。 “欧阳将军，我本不想这么快对您下手，这都是你逼我的！” 说着便指使霍明等人动手。 原本宽敞的营帐，因为突然涌入的士兵变得有些拥堵。 围在欧阳朔身边的只有寥寥数人，剩下的都是谢川和霍明的人。 这一切的变故来的太快，欧阳朔始料未及，但他依然面不改色。 “就你们这几个小杂鱼也敢动老子！” 谢川轻笑一声，“呵呵……你没感觉自己有哪里不对劲吗？” 欧阳朔瞳孔微缩，伸手握了握拳头，只觉得有些无力。 “你下了毒？什么时候？” 谢川一脸惋惜的样子，“当你进入这个营帐之时，就已经踏进了我的圈套，本来不想这么快动手，可是，为何你非要拿出那块玉牌呢？” 说着，便却示意士兵们将欧阳朔的等人围了起来。 欧阳朔和他身边的几个亲卫都中了毒，失去了反抗能力，很快便谢川的人拿下了。 谢川随手拿起一把长刀走到欧阳朔的面前，皮笑肉不笑道。 “欧阳将军，去了下面可千万不要怪我……” 他说着，便抬起手中的长刀向欧阳朔的脖颈砍去，欧阳朔下意识双眼紧闭。 “啊！” 电光火石之间，一个东西击打在谢川的手腕上，令他痛呼出声。 而后“呯”的一声，他手中的长刀应声落地。 “是谁？！” 谢川忍着手腕上的剧痛，环视了一圈。 突然，一柄长剑架在了他的脖颈之上，“谢监军，别来无恙啊！” 一个身穿黑甲的俊美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谢川的瞳孔瞬间放大，“燕，云，廷。” 董平和霍明反应过来情况不妙，准备上前帮忙，却被另一个纤细的身影拦了下来。 “干嘛呢干嘛呢，你们的对手是我！” 这个纤细的黑甲小兵，正是女扮男装的珍娘。 欧阳朔眼中满是惊喜，“你们俩什么时候来的？” “我们一直都在营帐里啊！” 珍娘模棱两可的回答。 她当然不会告诉大家，他们夫妻两早早服了隐身药丸躲在这里。 如今大功告成，正好将谢川的人给一锅端了。 哼，让他们背后陷害他家相公，找死！ “先给欧阳将军他们解毒。”燕云廷看向珍娘。 谢川在他手中，其他人不敢有所动作。 珍娘点点头，立刻走到欧阳将军等人的身边，给他们每人喂了一颗不药自愈丸。 很快众人便恢复了力气，局势也逆转了过来。 欧阳朔走到谢川的面前，狠狠“呸”了他一脸。 “哼，谢川，亏得老夫一开始还挺看好你，没想到你竟然如此狼子野心！” “你以为你们能赢吗？”谢川的眼神变得冰冷起来，他扫了董平和霍明一眼，“不要管我，动手！” “不，先生，世子说了要我保护您的。” 董平的眼中满是焦急，他也不懂为什么，大好局势说没就没了。 “我说了不用管我，你们赶紧杀出去禀报世子！” 谢川说的咬牙切齿，他死了无所谓，世子多年的谋划不能就此失败！ 董平和霍明对视一眼，终于下定了决心，“给我杀！” 营帐内顿时混乱起来，外面巡逻的士兵听见里面的响动，但又不敢擅自进来。 将军交代过了，这里是关押重犯之地，除了将军的命令外，任何人都不得擅入。 可是里面打的好激烈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这些不知情的士兵纠结着要不要冲进营帐之时，里面终于安静了下来。 片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燕，燕将军？是燕将军！” 一个小兵大喊道。 “真的是燕将军，燕将军没死！” 门外的士兵的欢呼了起来，在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心目中，燕云廷永远冲锋在最前面，杀敌最多，气势最盛。 他就是他们心目中的战神！ “监军谢川，副将董平，参军霍明，勾结南夷国意图叛乱，已被我等擒拿！” 燕云廷朗声说道。 紧接着欧阳朔和珍娘走了出来，在他们身后的则是已经被捆绑起来的谢川等人。 外面的士兵面面相觑，咋个回事儿，这一会儿功夫，燕将军回来了，谢监军被抓了？军营要变天了？ 欧阳朔适时召集所有将士，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大致说了明白。 将士们大都是热血青年，得知之前的事情是因为谢川等人通敌叛国所致，个个义愤填膺，恨不得立刻将这几人处死。 欧阳朔抬了抬手，将喧哗声压下去之后才道。 “此事我已告知京中，圣上自有决断。如今燕将军归来，当务之急是要彻底将南夷大军剿灭，为在西南死去的将士和百姓报仇，以彰显我大梁国威！” 话音刚落，将士们无不激愤。 “剿灭南夷，显我国威！” “把南夷军从我们大梁赶出去！” “杀了南夷狗！” …… 珍娘第一次见这样的场面，直感觉胸口似乎有一团火焰在燃烧，激动的心跳都加快了许多。 她好像理解了，为什么燕云廷执意要上战场，为什么狗蛋嚷嚷着要从军。 家国之热爱，杀敌之激荡，同袍之情谊，无不令人感怀。 第179章 谢川的秘密 “怎么样，谢川他们几个招了吗？” 见燕云廷从外面进来，珍娘连忙迎了上去。 “侍剑给他们用了不少刑具，但没有一个人招供。” 燕云廷摇了摇头，自从跟欧阳朔接上头之后，他就发讯号通知侍剑等人回来了。 原本以为抓到谢川这条大鱼，就能将镇北侯安插在朝中的钉子全部揪出来，没想到这几个人的嘴都这么严，也不知道是被秦明杰下了什么蛊！ 一想到朝中还有许多像谢川这样的人没有拔除，燕云廷就心情烦躁的厉害。 这些玩弄权术阴谋的人，心怎么都这么脏！ 当然，他家亲亲老丈人除外。 珍娘斟酌着开口，“带我去见见谢川，我有办法让他们开口。” …… 关押谢川等人的地方，是士兵们临时在山壁上挖凿的洞穴，洞穴不大，谢川三人正好一人一个。 洞口位置由欧阳朔的亲卫把守，可以说是毫无逃脱和串供的可能性。 “啧啧啧……欧阳老将军可真是严谨！” 珍娘跟着燕云廷来到这里，连连感慨。 这种环境下，谢川再怎么心机深沉也掀不起浪来了。 “那间关押的便是谢川。” 燕云廷指着最里面的一个洞穴说道。 珍娘的眼珠子转了转，“我们先去看看董平吧！” 依她看来，三人之中，谢川无疑是知道秘密最多的，但是董平的心防却是最容易被攻破的。 那就先拿董平练练手，看看她的药丸到底给不给力了。 实话实说丸，服用后五分钟内，会如实回答任何人的提问。实乃刑讯查案，必备良药！ 珍娘见到董平的时候，他全身伤痕累累，像一条破抹布似的被挂在了刑架上。 哇哦，还以为侍剑是个阳光开朗大男孩，没想到刑讯起来这么残暴，啧啧啧…… 珍娘在心里小小点评了一番，然后示意燕云廷将人弄醒了过来。 “媳妇儿，你准备怎么做？” 珍娘没有说话，而是飞快的将一颗药丸塞进了董平的嘴里…… 一会儿功夫，夫妻两从关押董平的洞穴出来，燕云廷面上的表情精彩异常。 “媳妇儿，这个药丸可真是厉害！” 要是当初他在大理寺的时候有这玩意儿，哪还需要刑讯的那么卖力啊！ 珍娘嘟了嘟嘴，“那当然了，仙人给的东西能不好吗，不过这药丸很贵重的，不能乱用。” 毕竟是三百积分一颗呢，若不是这群人害了无数百姓和将士，还差点害死她家相公，她才不会随便掏出来。 燕云廷点点头，“仙人给的东西是大宝贝，咱们是应该节省一些。” 他说着将手中的纸条展开，“不知道这上面的信息完不完整。” 刚刚从董平的嘴里问出来十几个官员的名单，但大都是七八品的小吏，只有一两个四品官员。 仅仅依靠这几个钉子，可不够秦明杰造反的。 “再去霍明那边问问就知道了。” 珍娘说着，用同样的操作，从霍明的口中套出了另一份名单。 将两份名单一对比，大部分姓名都是重合的，只有少许几个官员不相同。 应该是董平和霍明接触的人员有些差异，看来最重要的信息，还是在谢川那里。 珍娘见到谢川的时候，他已经奄奄一息。 谢川只是个文弱书生，哪里比得上武将皮糙肉厚，能留着这一口气，已经是意志力极强了。 也难怪侍剑不敢再行刑，再多一鞭子怕是人就死了。 察觉到有人进来，谢川狠狠吐出一口血水，“还，还有什么……刑具，统统使出来吧……” 他死了也好，这样世子的大计还能继续实施，只是他没法亲眼看到萧氏皇朝倾覆的那一天了。 “谢大人才干卓绝，若是好好为圣上出力，以后必是朝廷重臣，如今落得如此地步，何苦来哉？” 珍娘对谢川这种人很不理解，他现在已经是景帝身边的大红人了，未来前途无量，干嘛非要跟着秦明杰造反？ 若是说镇北侯府对他有恩，但是什么大恩能值得他放弃读书人的信仰，去做这等叛国投敌之事呢？ 谢川微微抬头，眼神冷漠的扫了珍娘和燕云廷一眼，“我什么……都不会说的……杀了我吧！” “哎，敬酒不吃吃罚酒……” 珍娘无比遗憾的叹了口气，右手飞快的将药丸塞进了谢川的嘴里。 原本眼神冷漠的谢川，片刻后变得目光呆滞。 “秦明杰的下一步计划是什么？” …… 从洞穴出来之后，珍娘和燕云廷的神色都极为凝重。 原本只想从谢川的口中问出来完整的名单，没想到竟然牵扯出更多的事情。 秦明杰和南夷丞相达成协议，意图利用秦家在大梁朝中埋下的钉子，彻底推翻萧氏皇朝，自立为帝。 谢川此人来历也是大有文章，竟然还牵扯出前朝之事。 谢家原本是前朝后族，谢川自出身起就是世家贵子，前朝覆灭后，谢家作为后族也全部被诛杀。 只剩下六岁的谢川被族人舍命相救，留得一条性命。 而后他孤身一人流落江湖，辗转被镇北侯所救。 当然，镇北侯并没有这么好心，他之所以出手救下谢川，一开始就是知道他身份的。 这么多年来，谢川一方面为镇北侯效力，另一方面何尝不是借镇北侯府的势力，意图起复前朝。 如此这般，也就能说得通，为何谢川明明有着大好前途，却非要走上叛国这条不归路了。 在他的心目中，萧氏皇族才是乱臣贼子。 珍娘将手中的名单递到燕云廷的面前，上面密密麻麻数十个名字。 “云廷，如今谢川已死，这份口供该如何处理？” 谢川本就命不久矣，实话实说丸的药效过了之后，他意识到自己将秘密都说了出来，一时激愤吐血而亡。 不愧是为镇北侯府效力多年的谋士，谢川知道的事情，远远比董平和霍明多的多。 燕云廷眉头紧皱，这份名单里有好几个他意想不到之人，其中还不乏三品以上的高官。 若是就这样交上去，只怕中途会出纰漏。 思及此，燕云廷正色道，“媳妇儿，此事事关重大，眼下我还不能回京，只能由你将这份名单带回去了。” 如今，他唯一信任的只有珍娘了。 第180章 故人?狐狸精? 大梁和南夷决战在即，燕云廷不一定顾及的到后方。 而且除了他和欧阳将军，其他人并不知道珍娘来过西南，悄悄回京也不会引人注意。 珍娘虽然有些舍不得跟燕云廷分开，但她也知道，如今的局势确实不是计较儿女情长的时候。 “云廷，我会尽快回京将这份名单交到圣上手中，你也一定要安全回来啊！” 珍娘的眼中虽有担忧，但更多的却是坚定。 他们已经卷入了这场交锋之中，不能脱身，便只有奋力向前。 只有这样，他们身后那些需要他们保护的人，才会平平安安。 燕云廷的眼眶微微发热，他伸手将珍娘揽入怀中，声音有些闷闷的。 “媳妇儿，我会让侍剑随你一起回京，有他保护你，我也能放心一些。” “不，不用！”珍娘立刻拒绝。 “侍剑留在你身边更加有用，而且我一个人上路不会引人注意，有了侍剑跟着，反倒可能会引起秦明杰的猜疑。” “媳……” 燕云廷还想再说，却被珍娘堵住了嘴，“别忘了，我有仙人相助呢，此事就这么定了！” …… 昆城，是大梁南方的一座小城，也是一个四季如春的地方。 一个俊俏的少年，牵着一只肥硕的大狗缓步在街上漫步。 “肥仔，你想不想吃肉包子呀？” 俊俏少年，也就是珍娘，摸了摸“肥仔”的狗头问道。 这次西南之行，“肥仔”可是立了大功的，珍娘自然要好好犒赏它。 一路上，只要“肥仔”在哪个摊位面前多站一会儿，珍娘大手一挥就是买！ 如此这般，才离开绥远城没几天，“肥仔”的体型又胖了一圈。 “汪！汪！汪！” “三个？好的！” 珍娘笑眯眯的应答，利落的买下了三个大肉包。 正当她准备找个地方给“肥仔”投喂之时，就听见不远处一阵喧闹之声传来。 珍娘本不欲多管闲事，只是隐约在人群中听见了似曾相识的声音。 “肥仔，你先吃着，我过去那边看看。” 珍娘皱了皱眉，将包子放在“肥仔”的脚边，起身向那边走去。 这里是一间小小的花店，不知是闹了什么纠纷，门口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 珍娘一时挤不进去，只能跟身边的一位胖胖的大婶打听，“这位大姐，请问这是出了什么事情呀？” 胖大婶转过头来，只见是一位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年，立马眉开眼笑的八卦起来。 “小哥你是外地来的吧？” 珍娘点点头，“大姐你猜的真准，我今日刚到昆城的。” 胖大婶一拍大腿，“难怪你不知道了，我跟你说啊，这个花店老板就是个狐狸精，在咱们昆城可是大大的有名！” 珍娘一脸求教的模样，胖大婶便倒豆子一般将知道的信息全部跟她说了个明白。 总的来说就是，花店老板单身、貌美，有些才华，引来了不少狂蜂浪蝶。 今日这祸端，便是昆城的一个姓王的员外引起的。 话说某一日，王员外路过花店门口，见了花店老板一面后，便茶不思饭不想，动了心思想将她收了当妾室。 谁知这事儿被她的妻子刘氏知道了，刘氏是个彪悍的性子，于是带人三天两头的来找花店老板的麻烦。 这不，街坊们闲来无事，就爱蹲在这附近等着看热闹。 珍娘听完前因后果，一整个无语住了。 这剧情怎么跟她当年在南阳城的时候一样啊，不过她比这花店老板运气好点，至少没被人家老婆打上门来。 说起来也真是无妄之灾，明明是男人犯的错，最后被审判，被欺负的总是女人。 珍娘站在外圈，使劲儿踮了踮脚尖也还是看不见。 “你这样不行，看我的！” 胖大婶皱了皱眉，这俊俏后生还是太斯文了些。 说着双手插进前面两人之间缝隙，然后壮实的身子一个“滋溜”便丝滑的挤了进去，进去之后还不忘拉了珍娘一把。 珍娘一个没注意，就已经站到了最佳观看位置。 “怎么样，这里视角好吧？” 胖大神扬了扬下巴，这可是她练了多年的技能，抢占吃瓜前线，百试百灵。 珍娘却没有心思回答她，只因为她又看见熟人了。 花店老板竟然是六年未见的降雪！ 难怪，珍娘刚刚总觉得声音有些熟悉。 此时的降雪显然是遇上了大麻烦，她的花店被刘氏带来的人砸的稀巴烂。 她自己也被人推倒在地，周围的行人个个用鄙视的目光对她指指点点。 “我就说这女人是个狐狸精吧，长得就是一副狐媚样，我呸！” 一个长着倒三角眼的妇人刻薄的说道。 “这种贱人就该拖去沉潭，免得败坏我们昆城的风气。” 另一个大妈恶狠狠道。 “哎，还真别说，这长相、这身段比青楼里的花魁还要极品，也难怪王员外动了心思。” 一个猥琐的男子色眯眯的打量着。 “我呸！也就你这种贱男人看的上这样千人骑万人枕的贱货！” “就是就是，哪有未婚女子出来抛头露脸开店的，这肯定是背地里勾搭了不少野男人呢！” 一个妇人打扮的年轻女子说着，眼中流露出嫉恨之色。 …… 珍娘听着众人对降雪的污言秽语，拳头握的“咔咔”作响。 一旁的胖大婶见她神色不太对劲，连忙问道，“小哥，你这是怎么了？” 正在这时，刘氏带着几个手下从店里面走了出来，她居高临下看着倒在地上的降雪，眼中带着嫉妒和不屑。 “贱人，再敢勾搭我家相公，我就扒了你的衣服，把你绑到城门口示众，让所有人都来看看你这副下贱的身子！” “我没有！我都不认识你家相公，哪里来的勾搭一说？” 降雪拼命的解释。 但是并没有人相信她说的话，人们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被人指控是破坏别人家庭的狐狸精，那她便是百口莫辩。 没有人会去指责那个不负责任的男人，只会将所有的愤怒和怨恨都发泄在女人身上。 尤其同为女人，这种怨恨中，还夹带着对同类的嫉妒。 凭什么你可以过得这么轻松自在，凭什么你天生一张漂亮脸蛋招男人喜欢。 说来说去，无非就是欺软怕硬。 男人始终占着主导地位，而孤身一人、无依无靠的女子便成为了众人的出气筒。 第181章 这是我家娘子! “够了！” 一声大喝打断了所有的谩骂和指责。 众人只见一个长相俊俏的少年快步走到花店老板的面前，单膝跪了下来。 “降雪，你没受伤吧？” 珍娘的眼中满是心疼。 “珍……” 降雪水汪汪的眼睛睁的大大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珍娘给她了一个肯定的眼神，将她扶了起来，而后扫了一眼围观的人。 “你们污言秽语的乱说什么，我家娘子又不像你们一样眼瞎，怎么可能看上老的掉渣的王员外！” 珍娘目光冷冽的看向众人，眼中闪烁着愤怒的火焰。 有时候最可恶的不是施暴者，而是那些自诩为正义之士的帮凶！ 围观的众人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对着珍娘和降雪二人指指点点。 之前那个猥琐男开口道，“你是她相公？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哼，你算什么东西，我们夫妻俩的事情，干嘛要跟你交代！” 珍娘不客气地还击。 “小伙子，你莫不是为了给这个贱人解围，故意撒谎的吧？” 一个声音尖细的妇人冷不丁道。 “对对对，小伙子，你可别被这狐狸精的脸蛋给迷惑了强出头啊！” 另一个妇人一脸“好心”的提醒。 刘氏一听有道理啊，连忙示意手下将珍娘和降雪围了起来。 “贱人，你还真是厉害啊，这么一会儿功夫就有男人愿意给你出头……啊！” 刘氏的话还未说完，就被重重一巴掌打倒在了地上。 珍娘满脸冰冷，“怎么，你是听不懂人话吗，有本事就回去跟你家那个贱人相公打一架，在这里欺负我媳妇儿，以为我是吃素的啊！” 说着她便朝外面大吼一声，“肥仔，过来！” 打的她手疼，还是让她家狗子上吧！ 众人一脸莫名，只听见“汪汪汪”的犬吠声，然后一只肥硕的大狗从人群外纵身一跃，稳稳落在了珍娘二人面前。 “肥仔，给我收拾他们！” 珍娘气势汹汹指向刘氏等人。 “汪汪汪！” “肥仔”刚刚填饱了肚子，正好一身的力气没处消耗，立刻向刘氏等人扑了过去。 “啊！” “滚开，死畜生！” “别咬别咬！” …… 场上顿时一片混乱，别提刘氏等人的惨状了，就连那几个躲在人群中污言秽语的人也没有幸免。 “汪汪汪！” “肥仔”一爪子拍在刘氏的身上，刘氏不禁吓，顷刻间便尿了裤子，面子里子都丢了个干干净净。 被“肥仔”这一顿收拾，珍娘的心头的郁闷终于顺了些。 她站在刘氏的面前，就像刚刚刘氏看着降雪的样子，居高临下道。 “以后不许再找我家媳妇儿的麻烦，不然我就让我家狗子咬断你的脖子！” “汪汪！” “肥仔”配合的叫了两声，还特意凑到刘氏的面前呲了呲牙。 刘氏彻底被吓破了胆，求饶道，“不敢了，我再也不敢了，求小相公放过我吧！” “哼，欺软怕硬的狗东西！放过你可以，你得赔我们花店的钱，我家媳妇儿今天被你伤的不轻，你得赔偿医药费、误工费，还有什么精神损失费、名誉损失费……” 珍娘一边说着，一边掰着手指头计算，“一共就给个五百两银子吧，这事情就算了了！” “啊，五百两……太多了吧……”刘氏惊呼。 珍娘慢悠悠抄起一根棍子，在手里拍了拍，“五百两，很多……吗？” “汪汪汪！” “肥仔”持续配合。 “……不多！一点都不多！” 刘氏飞快的回答。 而后颤抖着双手从怀里掏出几张银票。 珍娘伸手接过，将银票随手塞到降雪的怀里，这才示意“肥仔”松开刘氏。 “夫人，您怎么样了？” 刘氏的手下连忙围了过来，七手八脚扶着她准备离开。 “慢着，你还忘了一件事情！” 珍娘一挥手，拦住了他们。 刘氏欲哭无泪，“小相公，还有什么事儿啊……” 珍娘双眼一瞪，大喝一声，“我家媳妇儿温柔善良、冰清玉洁，你们四处败坏她的名声，难道不用跟她道歉吗！” “道道道……该道歉，我这就道歉！” 刘氏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老老实实向降雪行了一礼，“是我们不对，不应该打砸您的花店，不应该败坏您的名声，请您务必原谅！” 说完见珍娘没有再阻拦，刘氏等人这才连滚带爬的跑了。 “你们还看什么看！我家媳妇儿美若天仙，也是你们这些俗人能看的吗！” 珍娘扫了眼围观的众人，不客气的骂道。 哼，就冲这些人落井下石，不积口德，她骂几句怎么了！ 众人见她凶悍，门口还有大狗虎视眈眈，嘟囔了几句便都散去了。 珍娘扶着降雪进了店里，只见里面已经被砸的连落脚的地方都没有了，两人只好在门槛上坐下。 “降雪，这地方怕是不能待了。” 珍娘扫视一圈，眉心皱的紧紧的。 虽说她替降雪出了口恶气，但她很快就要离开，保不齐那刘氏会上门报复。 她刚刚特意从刘氏的手中要了五百两的赔偿，也是为了降雪日后打算。 五百两银子，足够她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了。 降雪点点头，随即问道，“珍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她刚刚差点没认出来，现在的珍娘越发夺目的令人移不开眼了！ “说来话长。” 珍娘大概跟她解释了这几年的经历。 得知珍娘最终还是嫁给了燕云廷，降雪的脸上满是喜悦，“真好，你和世子，不对是国公爷了……我真替你们开心！” 当初，她可是第一个发现国公爷对珍娘有意的，还暗戳戳磕cp磕的厉害呢！ 珍娘失踪、音讯全无的那几年，她除了伤心之外，也为国公爷惋惜。 如今得知自己磕过的cp重新在一起，她这心啊就火热的厉害！ 珍娘并不知道降雪内心的小剧场，她好奇地询问，“降雪，你一直一个人住在昆城吗？” “从国公府出来之后，我回了一趟老家……然后辗转来到了这里。” 说起老家，降雪的神色有些不太好看。 珍娘也没有多问，毕竟每个人都有不愿意揭开的伤心事。 “降雪，不如你跟我一起走吧！” 第182章 拦截 珍娘突然想到，以降雪的才能，帮她打理书肆倒是极为不错的。 如今她和宁昭的合作正在不断深化，她需要更多的人手参与进来。 降雪不仅能识文断字，以前在国公府的时候就专门帮燕云廷打理书房，若是让她去管理书肆，定然极为合适。 而且回京之路漫长，珍娘也希望能多个人陪她一起上路。 降雪看着她倾注了无数希望和心血的花店，心中虽有不甘、不舍，但还是重重点了点头。 这里，她已经待不下去了。 一个单身女子，美貌、弱小，就是原罪。 没有人会站在她的立场上同情她，怜悯她。 珍娘见降雪眼中的疲惫和忧郁，忍不住伸手抱住了她。 “降雪，相信我，只要你变得强大起来，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 南夷边城的一座普通宅子。 书房里，一个戴着半张面具的阴沉男子和另一个文士打扮的中年男人正在商议着什么。 这时一名黑衣护卫急匆匆进来，跪倒在面具男子的面前，战战兢兢禀报。 “世子，还是没有谢先生的消息。” 这个面具男子正是秦明杰。 他已经数日未收到谢川那边的传讯了，听了手下的回禀，他的心狠狠往下沉了沉。 坐在秦明杰对面的中年文士叹了口气，“如今看来，谢川怕是已经暴露了。” 太可惜了，大梁和南夷马上就要决战了，原本还指望着谢川等人能有所助力，谁曾想在决战前夕却出了意外。 秦明杰的眉心皱的紧紧的，自从燕云廷跳入湄水逃脱之后，所有的事情都变得不受控起来。 前两日探子来报，燕云廷安然无恙重回大梁军营，他还惊诧至极。 如此重要的消息，为什么谢川、董平、霍明，没有一个人传讯过来？！ 如今看来，谢川那边已经彻底没了指望，只是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把的所有的计划都招供出来。 “恕我直言，世子此时应该做好最坏的打算。” 中年文士意有所指。 “相爷的意思是？”秦明杰询问。 中年文士，也就是南夷国丞相百里肃。 此时他的语气有些低沉，“观大梁最近的动作，十有八九，他们已经从谢川的口中套出消息了。” 大梁士兵在绥远城停留快要三个月了，虽说之前大大小小数战，但是离生死决战总是差那么一点。 如今倒是急吼吼的集结大军，主动出击，怎么看都有些不正常。 联想到谢川的失联，以百里肃的心智不难推断出大梁那边怕是已经察觉了什么，所以才会加快进度。 “不，不可能……” 秦明杰心中其实早有猜测，但他始终不敢相信。 那可是谢川啊，怎么可能背叛他呢？ 若说董平、霍明招供了他都相信，但是谢川跟大梁有着血海深仇，以他的心智之坚定，哪怕是死也不可能招供的。 原本秦明杰想的并没有错，只是他无论如何都猜不到，天底下竟然有实话实说丸这种神药。 百里肃对谢川的了解不及秦明杰深，所以看待此事也更为客观一些。 “不论如何，世子应该提前防备了，若是燕云廷派人将谢川招供的事情递交到景帝手中，一切就都来不及了。” “砰！” 是秦明杰失手捏碎了手中的茶盏的声音。 他的眼神中满是阴鸷之色，拼命压制住胸口的怒火，良久后才道，“相爷说的对。” 随即看向还跪着的黑衣护卫，冷冷道，“传令下去，命各州府的人严密搜查，凡是从西南进京的人，务必扣留下来！” 现在拦截不一定来得及，他这么做无非就是拖延一些时间罢了，至少要让他的计划在燕云廷的人抵达京师之前启动。 至于镇北侯府这么多年来，安插在大梁各地的钉子，也是时候发挥他们的作用了。 秦明杰吩咐完，神色郑重看向百里肃，“相爷，咱们的计划要提前了。” 百里肃点点头，“此事紧急，我得即刻回去安排一二，告辞了！” 说着便起身离开。 片刻后，书房里只剩下秦明杰一人，他的眼神阴沉，咬牙切齿。 “燕，云，廷……” 为什么每次他的计划都会坏在燕云廷的的手里，他不甘心！ 通州城。 这里是位于大梁南北交界的一座大城，也是通往京城的必经之路。 如今天色尚早，通州城门口却挤满了行人和商客。 数十名手持长刀的官差，在城门口站成两排，眼神肃杀的看向入城的百姓。 领头的官差高声喊道，“从昆城、绥远城过来的，通通拿好路引到这边登记！” “登记？什么时候有这个规定了？” “哎，登记就登记吧，能快点进城就行。” “我还赶着进城办事儿呢，这排队要排到啥时候去啊？” …… 百姓们虽说议论纷纷，但还是听从官差的指挥，老老实实到一旁登记。 珍娘和降雪扮作一对小夫妻，排在入城的队伍中。 “珍娘，我感觉怎么有点不对劲，之前路过其他地方都没有要路引的呀？” 降雪有些不解。 珍娘此时眉头紧皱，不对劲，太不对劲了！ 她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之前谢川招供的人员名单，其中有一个好像就是通州刺史…… 珍娘神色一变，“降雪，我们走。” 她飞快的拉着降雪离开了入城的队伍，“肥仔”虽然不明白，但也立马跟了上去。 “珍娘，你怎么了？我们不进城了吗？” 降雪并不知道边关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珍娘身上还带着一份决定了无数人命运的名单。 珍娘沉默不语，一直走到官差看不到的地方，才停下了脚步。 她的神色有些严肃，“降雪，此事我暂时无法跟你说清楚，但是这些官差可能是冲着我来的。” “啊……” 降雪虽然诧异，但并没有询问其中缘由，只是有些担心道，“那我们该去哪里呢？” 这个时候若是不进城，那便只有露宿荒野了。 珍娘往周围看了一圈，又见城门口被拦截下来的百姓越来越多，心中也有些烦闷。 这该死的古代就是这点烦人，要是在现代，她一个电话、或者一封邮件就把名单传过去了。 如今当个人肉快递，还得被人围追堵截。 “我们之前好像路过一个小村庄，咱们去那里落脚吧！” 第183章 空空有难! 京城，罗府。 罗文州手中拿着一份书信，眼神晦暗不明。 “谢川……竟然是镇北侯的人……” 兹事体大，他需得立刻进宫禀报！ 同样收到燕云廷书信的还有赋闲在家的老国公燕瀛洲，他此时的神情也极为凝重。 谢川，他是万万没想到…… 正在这时，一声疾呼打断了燕瀛洲的思绪。 “老爷不好了，空空小少爷出事了！” 忠伯一脸焦急的从外面跑了进来，随他一起进来的还有一个浑身是伤的车夫。 “什么？！” 燕瀛洲拍案而起。 今日大一早，空空便和纪步一起去了郡王府玩耍，他还特意安排了大壮、二壮随行，怎么会出了岔子？ “说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燕瀛洲的眼神冷冽至极。 车夫面色发白，嘴唇颤抖着道。 “小少爷和纪步少爷回来的路上遇上一伙黑衣人，那伙黑衣人各个身手了得，大壮二壮不敌，让小的回来搬救……” 车夫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燕瀛洲打断，“召集全府侍卫，跟我出去找人！” 他一边说着，一边大步向外面走去，眼神中闪过浓郁的杀气。 是哪个不要命的，竟敢在京城动他的大孙子！ …… 京城的一条普通的巷道，此时仿佛是一片修罗场。 地上满是血迹，还有七八个黑衣人的尸体，不难想象这里刚刚经历了一场厮杀。 十多名黑衣人围在一辆马车前，大壮、二壮此时已经满身血痕，体力透支的厉害，只能用长刀勉强支撑着不倒下去。 若是他们倒下，那么他们身后的人，必死无疑。 喜鹊的眼中已经满是泪水，她只恨自己不会武功，不能跟大壮、二壮一起杀敌。 大壮看着自己胸前的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处血流不止，他知道自己今日怕是活不成了。 他的眼神中划过一抹狠厉，看了身边的二壮一眼，低声道，“弟弟，还记得我们以前的打法吗？” 二壮的瞳孔瞬间放大，“大哥，你……” “弟弟，我已经活不成了，但是小少爷不能出事，你必须保护他们安全逃走！” 他们兄弟俩的性命是罗先生救的，如今正是小少爷生死攸关之际，那他只有以命相报。 大壮的脸上满是坚毅和决绝，“快，带他们走！” 话刚说完，他便飞身上前，向黑衣人扑了过去，“狗东西，老子灭了你们！” “大哥……” 二壮的眼角有一滴热泪划过。 这是他们兄弟混江湖时的约定，若是有朝一日遇上必死之局，那便由伤得更重的一人拖住敌人。 如今大壮已经是强弩之末，他便依照约定牺牲自己，给其他人一个逃生的机会。 “走！” 二壮没有再迟疑，飞快跳上马车，不敢再回头看一眼。 “驾！” 二壮驾着马车飞快的奔驰着，不敢有一丝的停顿。 这群黑衣人明显是抱着必杀的决心来了，他绝不能让小少爷出事。 这逃生的机会，是他大哥拿命换来的，他不能让大哥白白牺牲。 马车里，纪步和空空满脸泪痕的抱在一起。 “大壮哥哥，呜呜……” 空空哭的像个泪人。 他再怎么聪慧也还只是个不到五岁的孩子，这样惨烈的厮杀，是他目前这个年纪还难以承受的。 纪步的脸色也极为苍白，他刚刚看见大壮满身是血扑向黑衣人的那一幕，他惊恐极了。 明明不久前，他们才高高兴兴的从郡王府出来。 这群黑衣人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他们呢？ 纪步的思索还没有结果，他们的马车却再次被拦截了下来。 二壮看着眼前这几个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伤痛。 大哥怕是已经…… 但是他没有时间悲伤，他要做的是护好主子们的安全。 二壮微微侧目看向车内，压低声音道，“喜鹊，我拖住他们，你带着两位小少爷往东四大街跑。” 东四大街是京城最为繁华的一条街道，金吾卫和京兆尹的官兵经常会在那边巡逻。 只要能逃到那里，这群黑衣人不敢再追过去。 “好。” 喜鹊双眼通红，她猜到二壮的打算，但是如今已经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大壮怕是已经遭了毒手，她必须护好两位小少爷的安全。 趁着二壮牵制住黑衣人，喜鹊一只手抱住空空，另一只手牵着纪步，不要命似的往东四大街跑去。 快到了，快到了，离东四大街越来越近…… 喜鹊的眼中爆发出希望的光芒！ 不幸的是，在距离东四大街七八丈的距离，又再次被拦住了去路。 喜鹊看着眼前两个杀气腾腾的黑衣人，眼中光芒渐渐消失。 明明就差一点点了，难道今日真的要死在这里了吗？ 不行！她不能放弃！ 就是死，她也一定要护住主子们！ “小少爷，你们快跑！” 喜鹊大喊一声。 从地上捡起一根木棍，决绝的向黑衣人扑了上去。 她只要能挡住片刻就够了！ “空空，快跑。” 纪步一边抹着眼泪，一边拉着空空飞快的向前面跑去。 这是喜鹊姐姐给他们争取的最后机会了。 八丈、七丈……三丈…… 马上就到东四大街了！ 然后，他听见喜鹊凄厉的惨叫声，一个黑影从天而降，再次挡在他的面前。 纪步将空空护在身后，看向面前的黑衣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追杀我们？” 他小小的身子还在颤抖着，但是眼神却无比的坚定。 黑衣人嗤笑一声，没有说话，一挥手长刀便落了下来。 “砰！” 是刀剑相撞的声音。 黑衣人的眼中划过一丝讶异。 原来是纪步用匕首挡住了他的长刀。 “小东西……就你这三脚猫的功夫还想挣扎，乖乖受死吧！” 纪步咬着牙接了黑衣人一招，手臂已经被对方的力道震的麻木，虎口的位置也有鲜血迸发出来。 黑衣人不屑的看着他，长刀再次落下。 “砰！” 纪步忍着剧痛再次挡下，却因为力量悬殊，被黑衣人的力道震的呕出一口鲜血。 他双眼一花，身体也摇摇欲坠。 而黑衣人并没有给他休息的机会，冰冷的长刀以更大的力道再次砍下。 “坏蛋，不许伤害纪步哥哥……” 空空哭着大喊，从怀里掏出燕云廷送他的那把匕首，不要命的向黑衣人冲了过去。 第184章 母子连心 “空空，不要！” 纪步看着空空举着一把小小的匕首冲向黑衣人，急切的大喊。 “砰！” 是长刀和匕首碰撞的声音。 巨大的力道袭来，空空连人带匕首被击飞数丈，重重的摔在地上昏死过去。 “空空！” 纪步忍着剧痛，连滚带爬跑了过去。 只见空空的左肩被黑衣人的长刀，划出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鲜血直流。 “空空，空空！” 纪步拼命的呼喊。 而此时，黑衣人已经走到他们面前，再次举起染血的长刀。 “受死吧，小东西！” 纪步抱着昏迷不醒的空空，眼中满是绝望。 挣扎了这么久，还是要死了吗？ 娘亲、外公，你们在哪里……他真的撑不住了…… 纪步紧闭着双眼，等待着死亡的来临，然而预想中的长刀却迟迟没有落下来。 “啊！” 只听黑衣人的一声惨叫，接着便是一个熟悉的男子声音在耳边响起。 “小家伙，你们没事吧？” 纪步猛地睁开眼，就见眼前站着一个摇着扇子的男人。 这个人他记得，是娘亲的朋友，汾阳王宁昭。 他的心神微微放松，然后便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 “啊！” 珍娘从梦魇中惊醒，浑身都是虚汗。 “珍娘，你怎么了？” 降雪揉了揉眼睛，点燃床头的烛火。 珍娘惊魂未定，喃喃道，“我看见空空……空空满身是血……他在向我求救！” 她只觉得胸口闷的厉害，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 狠狠喘了几口粗气，才道。 “降雪，我有种不祥的预感，我必须立刻回京！” “可是现在天还没亮，城门那边也不放行……” 降雪见她神情焦急，也忍不住紧张起来。 珍娘沉默片刻，说道，“降雪，你先带肥仔去苏城落脚。” 苏城离通州不远，降雪可以先去她的书肆住下，等她办完事情，再派人接降雪回京。 至于她，只能用隐身药丸过了城门那道关卡了。 翌日，天才微微亮，珍娘二人便离开了暂住的小村庄。 目送着降雪和“肥仔”向苏城方向走后，珍娘飞快的往通州城门而去。 此时城门才刚刚打开，入城的百姓并不多，官差们却没有放松，一个个仔细排查着。 珍娘服下一枚隐身药丸，顺利进了城。 燕国公府，此时一片愁云惨淡。 空空和纪步自打被救回来，一直昏迷不醒。 燕瀛洲看着面色苍白的两个孩子，眼神阴沉至极。 昨日看到空空满身是血被抱了回来，他这辈子都没有这么害怕过。 他的小孙孙明明生龙活虎的，怎么出了一趟门，就去了半条命呢？ 若不是被汾阳王路过救下，他的宝贝孙子此时已经殒命了，这让他如何能不愤怒。 这些杀手何其歹毒，对这么小的孩子都下得去手！ 罗文州刚下了早朝便直奔国公府，他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怎么样？孩子们醒了吗？” 昨日他收到国公府的传讯，几乎吓得魂飞魄散。 他就只有这么两个大外孙，不敢想象他们出事了会怎么样！ 燕瀛洲沉声道，“身上的伤口都处理好了，血也已经止住了。只是孩子们年幼，又都受了内伤，大夫说恐怕还要过几天才能醒来。” 罗文州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空空和纪步苍白的脸色，一向古井不波的脸上是毫不掩饰的愤怒。 “太子那边的人手，已全权交给我来安排，你这边的进展如何了？” 现在他手上不缺人手，他必须要让伤了他家外孙的幕后黑手付出代价！ 燕瀛洲点点头，“我已经安排国公府的暗卫全城探查，应该很快就有消息了。” …… 京城城西的一间普通的民宅，这里聚集着数十名男子。 这些男子虽然穿着普通百姓的衣裳，但是行动之间带着杀气，明显不太寻常。 屋里上首的位置，坐着一个身形高大的中年男人。 他用一块黑布蒙住了脸，只露出一双冰冷、阴狠的眼睛。 蒙面男人怒喝一声，“你们是怎么办事的，连个小孩子都对付不了！” 七八名男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们正是昨日参与截杀空空的人。 为首的男子求饶道。 “头领，我们也没想到，国公府那两个护卫竟如此难缠，让我们损失了十几个兄弟，还有，那汾阳王不知怎么就突然冒了出来，这才……” 他解释到一半，只见上首的蒙面男人神色越发阴沉，便不敢再说下去。 终究是他们办事不力。 “那两个护卫，你确定真的死透了？” 蒙面男人问道。 “那个叫都大壮的当场死亡，至于另一个，应该也断气了……” “应该？” 蒙面男人拍案而起，只见他右手长剑一挥，跪在地上的男子惨叫了一声，然后一条手臂便落在了地上。 周围站着的手下对这种事情似乎已经司空见惯，并没有人感到意外。 被砍断了手臂的男子，疼的额头冒出冷汗，但还是极力解释着。 “头领……那个叫二壮的中了七八刀，虽说没有当场死亡，但应该也没救了……嘶啊……” 蒙面男人瞥了他一眼，眼中划过一抹遗憾。 “如今太子的人，还有国公府的人都在全城搜捕，我们这么多人想要逃脱出京，只怕难了。 事到如今，说这些已经没有用了，他不容许有一丝一毫暴露的可能性。 这次不仅未能抓到燕云廷的儿子，还打草惊蛇，他只希望此事不要影响到世子的计划才好。 至于下面这些人的性命，他虽然觉得可惜，但没有什么能与世子的大计相提并论。 蒙面男人语气冰冷，不带一丝感情。 “接下来该怎么做，你们应该知道吧？” 跪在地上的那几个人，瞬间身子哆嗦了起来，但一想起反抗头领的代价，最终还是面若死灰的认命了。 也罢，是他们没有把事情办好，如今为了不将大家伙都暴露出来，只能由他们几个去挡一挡了。 “属下，领命。” 几人说着便站起身，决绝地向门外走去。 见此，蒙面男人的眼神未有一丝波动，他冷冷开口道。 “其余人等分散开来，近期不要再互相联络了，一切等我消息。” “是，头领！” 剩余的人齐声道。 第185章 城防营 国公府前院。 地上整整齐齐摆放着八具尸体，都是脖颈处一刀毙命。 “这是暗卫刚刚在护城河边发现的。” 燕瀛洲跟罗文州解释着。 “看这些人的筋骨和手心的厚茧，应该都是练家子，而且他们随身的兵器和大壮等人身上的伤口也十分符合。” 罗文州抚胡须的动作一顿，“你的意思是，这几个就是截杀空空他们的人？” 燕瀛洲点了点头。 虽然得到了肯定的回答，但罗文州的心里并没有感受到一丝喜悦。 他们才刚开始全城缉捕，立马这群杀手就死在了护城河边，哪有那么巧合的事情。 这八个人，怕是被幕后之人当了弃子了。 罗文州蹲下身，细细查看这几具尸体，翻到其中一具尸体时，突然开口道。 “这个人怎么少了一条手臂？” 燕瀛洲沉声道，“暗卫发现的时候，此人便是这样子，看着像是被砍伤不久。” 罗文州“哦”了一声，掀开那人的衣襟查看，却看不出什么问题。 他皱了皱眉问道，“你能看出他的手臂，是被什么利器砍断的吗？” 他是个文人，不懂武功、兵器什么的，但是亲家公应该知道吧。 燕瀛洲走近了一些，打量了一番才道，“看起来，应该是剑伤。” 而后飞快反应了过来，“你是怀疑这是幕后之人干的？” 罗文州点了点头。 这批杀手的目标是空空，如今空空被宁昭所救，这些杀手的任务便算是失败了。 依照他的推测，这个断臂的杀手，很有可能是被他上头的人惩治了。 若是能够顺着伤处查出所用是何兵器，多少也能算是一条线索。 “老忠，你过来看看。” 燕瀛洲叫来忠伯。 忠伯跟在燕瀛洲身边几十年了，大家平日里只觉得他是个温和的老人，但却并不知道，他曾经是一名兵器大家。 忠伯听命走到断臂杀手的身边，仔细查看了一番，心中便有了推测。 “老爷，这确实是被利剑所伤。不过砍断此人臂膀的，并不是普通的剑，属下倒觉得像是军中制式。” “是军营的人？” 燕瀛洲面色大骇。 罗文州听后，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如此看来，此事牵连颇深。 次日一早。 忠伯急匆匆的跑进书房，脸上带着一丝喜悦，“老爷，二壮醒了！” 燕瀛洲眼神一亮，立刻站起身来。 “走，领我去看看。” 一会儿功夫，二人就来到了二壮住的地方。 这里是国公府侧边的一处小院，此时狗蛋正在院子熬药。 他一见燕瀛洲过来，立马上前行礼。 燕瀛洲并不认识狗蛋，还以为是忠伯安排来照顾二壮的小厮，便示意他领路。 两人进屋之时，二壮正试图从床上坐起，狗蛋眼疾手快，连忙上前扶住了他。 “师父，您的伤口还没愈合，大夫说不能随意走动！” 燕瀛洲看着全身都是绷带的二壮，摆了摆手道。 “不用多礼了，说说吧，那天发生的经过。” “咳咳……” 二壮轻咳两声，于是便将细节一一说了出来，末了还道。 “老爷，若是属下猜测的没错，这次的杀手跟上次刺杀昭华公主的人是一伙的！” 二壮并不是随口乱说。 昭华公主遇刺的那天，只有他和珍娘在场。 如今珍娘不在京城，能看出两批杀手身手相似的人，只有他了！ 燕瀛洲眸光一闪，心中已经有了定论。 他交代了二壮和狗蛋几句，便起身离开。 罗文州刚收到燕瀛洲的传信，立刻赶来了国公府。 “二壮真这么说的？” 他一脸讶异，沉吟片刻又道。 “云廷之前跟我说过此事，当时还查到了镇北侯府余孽的身上，如此看来，这次又是他们干的好事！” 燕瀛洲抚了抚胡须，眼中有一丝担忧。 “如此看来，这些人应该会再有动作，咱们必须加紧防范，京城怕是要出大乱子了……” 罗文州没有说话，但神情明显是赞同的。 “还有，剑伤的来源也查到了线索。” 燕瀛洲突然开口道。 接着便示意忠伯拿了几件兵器过来，一一摆在案上。 罗文州看着面前的几把长剑，皱着眉道，“这些看着倒像是城防营的兵器。” “不错！” 燕瀛洲点点头，拿起其中一柄长剑，递到罗文州的面前。 “若是我判断的没错，断掉那人臂膀的，应该跟此剑差不多。” 罗文州听罢，仔细端详起来。 这把剑的剑身比寻常的剑略宽一些，侧面寒光凌冽，靠近剑柄的位置，还有一个小小的标记。 看见那个标记，罗文州瞳孔一缩，“不，不是普通城防营士兵，这是副统领级别以上才能用的佩剑！” …… 罗文州刚从国公府出来，便马不停蹄直奔东宫。 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跟萧元绍说清楚了之后，罗文州恳切道。 “殿下，请尽快禀报圣上召集京郊守备军入城，京城只怕就要大乱了！” 萧元绍却还有些犹豫，“守备军入城，此事牵涉太大，先生可有把握？” 罗文州重重点头，“老夫以项上人头担保，城防营肯定有问题！” 虽没有确凿证据，但以他的直觉和经验，此时若还畏首畏尾，必将悔之晚矣。 萧元绍第一次见到罗文州如此郑重，但他也有自己的顾虑。 近来景帝身体愈发老态，猜忌心也越来越重，若是此时他去上奏调动兵马，怕是事情没办成还惹得一身腥。 然而罗文州的考虑也没有错，此事但凡有个万一，那便是万劫不复。 正当萧元绍左右为难之时，燕芷柔推开门走了进来。 “殿下，听罗先生的吧，如今咱们不能再冒一点风险，您忘记那些人是怎么下毒害辰儿的吗？” 听燕芷柔提到萧明辰，萧元绍的眸色暗了暗。 燕芷柔趁热打铁，接着劝道。 “殿下，这些人敢行刺昭华，敢当街截杀空空，没有什么事情是做不出来的，若是等城防营真的有所动作，一切就都来不及了呀！” 罗文州适时跪下，再添一把火，“殿下，个人荣辱是小，大梁江山为重啊！” 萧元绍的目光渐渐坚定，终于点头同意。 “我现在就去面见父皇。” 说着便大步向外走去。 第186章 珍娘回京 京城外三十里。 这里正是城防营的驻地。 一个满脸都是柴火灰的小兵，从伙房悄悄溜了出来。 这个伙头兵就是女扮男装的珍娘。 昨日她抵达肃城，本欲一鼓作气策马回京，但在官道附近休息的时候，意外看见一队行踪诡异的士兵。 自打西南军营出了内奸之后，珍娘对这些格外敏感。 她直觉不对劲，便一路尾随着那一队士兵，直到进了军营。 也是来到了这里，她才发现这些士兵，竟然都是城防营的人！ 这段日子以来，珍娘不停的兑换物品，商城积分已经快要被嚯嚯干净了。 她舍不得再兑换隐身药丸，于是便借着伙头军的衣服做掩饰，悄悄溜到了一个营帐旁。 珍娘的记性极好，之前她跟踪的那一队士兵，就是进了这顶营帐。 才刚附耳上前，就听见营帐里传来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 “世子从南夷传来密令，我们的计划要提前了，你速速带队去西城门那边接手。” “是，张统领！”另一个声音答道。 珍娘虽然听的没头没尾的，但是“世子”这两个字，倒是听的清楚明白。 “世子？南夷？难道说的是秦明杰……” 珍娘倒抽一口气，感觉自己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不过，她一个人应付不过来，还得立刻回京告诉她爹才行。 “你这个伙头兵在这里干嘛！” 珍娘刚起身想走，没成想路过的一个士兵，发现了她。 “糟了！” 珍娘大惊，立刻撒丫子往军营外跑。 谁知外面的动静，惊动了营帐里的人。 一个高大的中年男子，闪身出了营帐，正好拦在珍娘的面前。 “发生了什么事情？”中年男子沉声道。 刚刚发现珍娘的那个士兵连忙解释，“张统领，这个伙头兵在营帐外鬼鬼祟祟偷听。” 被称作张统领的男子眼神阴沉的看向珍娘。 “说！你是何人？” 珍娘低着头不说话，内心却在疯狂吐槽。 完了完了，就一次没用隐身药丸，怎么就出岔子了呢，都怪那个多管闲事的小兵！ “小，小的，是来给统领送东西的。”珍娘老实巴交。 “哦，什么东西？”张统领走近了些。 珍娘右手在怀里掏了掏，忍痛拿出来一个圆球模样的东西。 “送你一个大宝贝！” 话音刚落，珍娘挥手就将圆球往张统领的身上扔，一气呵成，转身就跑。 呜呜…… 她的内心在滴血，早知道要用上烟雾弹，还不如一开始就兑换隐身药丸呢，失策失策！ “什么东西？站住！” 只听身后一声怒骂，珍娘用轻功跑的飞起。 反正都已经被发现了，不赶紧跑路还留下来吃饭不成！ 张统领等人被困在烟雾中，分不清楚东南西北，等到他们从烟雾中跑出来，珍娘已经到了军营门口。 “你给我站住！” 张统领怒喝一声。 珍娘下意识回头，见他身后还跟着一大串士兵，跑的更快了。 你喊站住就站住，你以为你是谁啊！ 她别的武功可能就是个二流的水平，但是论起逃命的本事，那可是一流的。 燕云廷想要追她都费劲，更何况是这群普通士兵。 才一会儿功夫，就将他们甩开了老远。 离开之前，珍娘还不忘顺手截了一匹快马，不带一丝停顿的往京城方向疾驰而去。 眼看着彻底追不上了，张统领的脸色阴沉至极。 他看了手下一眼，压低声音道，“快去！” …… 珍娘换了身普通的男装进京，却发现原本热闹繁华的大街上，此时却诡异的安静。 除了偶尔路过巡逻的金吾卫士兵，街上连一个百姓都没有。 “这到底是发生了什么？” 珍娘虽然不解，但还是飞速向国公府奔去。 国公府的门房第一眼见到珍娘还没反应过来，待看清楚之后，门房的脸色都变了。 “老爷，老爷，国公夫人回来了！” 门房转身就跑，大喊着的往府里而去。 珍娘：“……” 她一脸狐疑的进了府，才刚走到后院门口，就见大姨娘带着丫鬟正好过来。 “珍娘，你可算回来了！” 大姨娘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见她除了邋遢了一点，身上并没有什么伤痕，这才放下心来。 天知道，她得知珍娘一个人跑去西南的时候，被吓成什么样子。 这孩子，胆子也太大了！ 珍娘却没有心思跟他们絮叨这些，她急声问道。 “空空呢？空空在哪儿？” 大姨娘眸色一变，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珍娘一看情况不对，连忙追问，“空空怎么了？！” 她的直觉没错，空空真的出事了！ 水帘洞。 一道身影直奔空空的卧室，速度快的惊人，院中的丫鬟小厮连人影是谁都没看清楚。 “空空，步儿……” 珍娘看着躺在床上的两个孩子，眼泪大颗大颗的流了出来。 才一个月不见，孩子们的脸蛋瘦了一大圈，小小的身子都缠了绷带，隐隐还有鲜红的血迹渗透出来。 珍娘想伸手去抱，却又害怕弄疼他们。 给两个孩子一人喂下一颗不药自愈丸之后，她便安安静静的守在床边。 刚刚进来的路上，她已经从大姨娘的口中得知了空空被截杀的事情。 她大致捋了捋思绪，便猜到一定是秦明杰的人动的手，目的是冲着燕云廷来的。 珍娘的拳头握的死死的，眼眶红红，像是一只被彻底激怒的母狮子。 她摸了摸空空和纪步的脸，便起身向外走去。 时间紧迫，她需得将所有事情告知她爹和老国公。 罗文州和燕瀛洲此时正在书房议事，暂时还未收到珍娘回来的消息。 突然房门被人推开，接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 “珍娘？！” 罗文州又惊又喜。 “爹，公公。” 珍娘跟两人行了礼之后，直接开门见山道，“我有重要事情要跟你们说。” 她一脸郑重，从怀里掏出那份名单，“你们看这个。” “这是？” 罗文州一脸疑惑的伸手接过。 “这是谢川招供出来的名单，全是秦明杰安插在朝堂上的钉子。”珍娘解释道。 燕瀛洲听罢，连忙凑到罗文州身边查看。 只见薄薄的两页纸上，竟然写着将近一百个名字，而且其中不乏三品以上高官。 甚至上面有一些人，与国公府和罗府的关系，可以称得上还不错！ 第187章 全城抓捕 罗文州的心沉了沉，若单单只是镇北侯府余孽，倒也没什么可惧怕的。 六年前，他们能剿灭萧翀和镇北侯叛乱，这次一样也可以。 但如今小半个朝堂都牵扯了进来，而且其中还有不少武将，这若不是提前得知，只怕这群逆党就真要成事了！ “爹，这次我快马加鞭回京，一路经过通州、蓟城、肃城都有关卡拦截，可想而知这些城池大概率都已经被秦明杰的人掌控了。” 珍娘秀眉微蹙，接着又将她潜入城防营查探到的消息说了出来。 罗文州和燕瀛洲听后，两人对视一眼，眼神中多了些了然和坚定。 燕瀛洲沉声道，“亲家公，此事需得劳烦您再去一趟东宫了。” 他早已赋闲在家，不便进宫，罗文州是太子詹事，去东宫理所应当。 兹事体大，容不得拖延。 珍娘从书房出来后，去看了二壮和喜鹊。 她去二壮屋子的时候，二壮刚服了汤药睡下。 珍娘给他喂了一颗不药自愈丸后，便悄悄离开了。 喜鹊的伤口没有二壮那么多，但是腰腹中了较为致命的一剑，至今未能苏醒。 珍娘看着脸都瘦的脱相的喜鹊，眼眶红了又红。 若是寻常人受了这样重的伤，怕是早就死了。 多亏大姨娘给喜鹊请了大夫，又用了上好的药材给吊着，她这才留着一口气。 珍娘塞了一颗药丸进喜鹊的嘴里，发现她竟然连吞咽都不会了。 珍娘没法子，只好含了一口神仙水，嘴对嘴给她喂了下去。 见喜鹊终于将药丸咽下去了，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喜鹊，谢谢你，谢谢你保护了空空和步儿。” 接下来的事情有她爹和老国公接手，珍娘便安心守在了儿子的床前。 服了不药自愈丸有两个时辰了，空空和纪步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但却迟迟未能醒来。 “空空，步儿……” 珍娘看着两个孩子睡梦中还紧皱着眉头，第一次觉得自己的不辞而别是多么自私。 若是她留在京城，孩子们就不会遭此大难了。 “啊，娘亲！” 突然的一声大喊，让珍娘从悔恨中清醒过来。 是纪步醒了。 昏迷多日，他的神情还有些迷糊，眼睛一时半会儿也没有焦距一般。 直到看见守在床边的熟悉身影，纪步这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呜呜呜……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对不起，我没有保护好弟弟，呜呜……” 纪步扑进珍娘的怀里，哭的撕心裂肺。 昏迷的这几天，他的梦里反反复复出现空空替他挡刀的那一幕。 那是一场没有休止的噩梦，他拼命的想要挣脱，却又逃不出来。 “步儿乖，不怪你，你已经做的很好了……” 珍娘柔声劝慰着。 对纪步，她是无比的心疼。 这孩子哪怕再怎么早慧，也才八岁而已。 他承受了太多，这个年纪不应该承受的重量。 珍娘见他下巴都尖了，嘴唇也苍白的没有血色，连忙将一直温着的肉粥端了过来。 “步儿饿了吧，来，娘亲喂你。” 珍娘抱着纪步坐下，一小口一小口喂他喝粥。 纪步一开始还有点不好意思，后来便乖乖的将满满的一碗粥都喝了下去。 这还是娘亲第一次亲手喂他吃东西呢，他觉得心里暖暖的，好幸福。 空空是第二天早上才醒过来的，毕竟年纪太小了，恢复的慢一些。 “娘亲？” 他的小身子在被子里拱了拱，探出头来，就见朝思暮想的娘亲趴在床边睡着了。 好久没见娘亲了，他莫不是还在做梦？ 空空伸出小手手，在珍娘的脸上戳了戳。 咦，这触感，是真的娘亲耶！ “娘亲！” 空空兴奋的喊着，凑到珍娘的脸上“吧唧”了一口。 珍娘一睁开眼，就见到自家儿子放大版的脸蛋。 “空空，你醒了？” 她将空空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除了瘦了一圈之外，其他并无异常，终于松了口气。 空空一脸孺慕的看着珍娘，奶呼呼道，“娘亲，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呀？” 他记得娘亲离家出走了，好多天都没回来，怎么睡一觉醒来，娘亲就回来了呢？ 珍娘伸手将他搂在怀里，“娘亲昨晚就回来了，以后娘亲再也不离开空空了。” 空空点了点小脑袋，然后指着自己扁扁的肚子，奶声奶气道。 “娘亲，肚肚饿了。” 珍娘“扑哧”一笑，伸手在他的小鼻子上点了点。 “娘亲知道，娘亲给你准备好吃的了。” 两个孩子休养了半天，便照常能跑能跳了，至于这段时间瘦下去的肉肉，珍娘很有信心将他们都补回来。 空空似乎是被吓得狠了，关于那天发生的事情，醒来之后便忘记了一般。 珍娘自然察觉了这一点，但是她私心不想让空空想起。 孩子还太小了，承受不了这样惨烈的记忆，暂时忘却也是一件好事。 压抑了许久的国公府，因为珍娘的归来恢复了生气。 二壮的伤口在渐渐恢复，喜鹊则是到了下午才醒过来。 毕竟是致命伤，恢复的慢一些。 唯一的遗憾便是大壮的死，终归是无法挽回。 此时的京城，却是风雨飘摇，暗藏杀机。 谢川供出的名单被递交上去之后，景帝勃然大怒，立马下令将名单上的官员缉捕归案。 金吾卫和禁卫军同时出动，一家一家的抓捕，京城人人自危。 然而即便行动如此迅速，还是有不少漏网之鱼。 兵部侍郎、御史大夫、吏部主事……抓捕的人抵达这些官员府邸的时候，府内早就人去楼空。 除了京城以外，更难办的是秦明杰在各州郡安插的人手。 以现在的局势，根本就来不及抓捕归案。 景帝原本对这份名单还抱有几分怀疑，如今听着禁卫军统领的奏报，他的心狠狠往下沉了沉。 “继续抓捕，一个都不要放过！” 景帝有些咬牙切齿。 万万没想到，他的朝堂如此千疮百孔。 竟然有这么多官员与镇北侯府勾结，就连不少他信任的大臣也牵涉其中。 此次若不是罗文州奉上这封名单，大梁朝岂不是要覆灭在他的手里？ 那他死后有何面目去地下见列祖列宗！ 思及此，景帝又急又怒，浑身冒出冷汗。 第188章 攻城 南夷国。 秦明杰刚从百里肃那里回来，便接到京城探子传来的消息。 “啪！” 是瓷器摔在地上的声音。 “哥哥，你怎么了？” 秦明月刚走到门口，就被吓了一跳。 看见秦明杰眼神阴郁、满脸怒气，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不关你的事，好好回房待着。” 秦明杰冷冷道，不带一丝感情。 秦明月想说些什么，嘴唇张了张，还是默默转身离开。 哥哥变了，变得冷血又可怕。 虽然她也不清楚哥哥到底想做什么，但多多少少能够猜到一些。 毕竟，现在他们都已经搬到南夷国了。 可想而知，哥哥选择了一条极为不光彩的道路。 秦明月有想过要劝说，但每次看到哥哥看她时不带一丝感情的眸子，她就是失去了所有的勇气。 见秦明月走远了，秦明杰这才叫来手下，“传讯给相爷，务必拖住燕云廷。” 他的计划虽然被打乱，但仍旧要进行下去，毕竟他还有一个筹码在手。 为今之计，他需得悄悄潜回大梁，赶在欧阳朔和燕云廷班师回朝之前，将京城控制下来。 …… 原本热闹繁华的大梁京城，变得越发冷肃。 前几日城防营彻底反叛，西城门已然被夺，另外三个城门也遭遇数次进攻。 虽然暂时还未被城防营的兵马拿下，但守城的将士们丝毫不敢松懈。 此时，一只雪白的信鸽飞进了汾阳王府。 宁昭伸手接住，解开绑在鸽子脚上的纸条。 片刻后，他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朝外面喊了一声。 “宁七，随我去一趟国公府。” 宁昭突然造访，倒是令珍娘始料未及。 不过一想到空空和纪步能活下来，还多亏了宁昭，珍娘心中感激。 “王爷此次过来，是有急事？” 如今京城局势紧张，若不是有要紧的事情，宁昭不可能突然来国公府找她。 宁昭将一张纸条递给珍娘，“你看看这个，我刚刚收到的消息。” 他向来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此刻神情如此郑重，珍娘倒是有些不习惯。 她接过纸条扫了一眼，而后惊呼出声，“此事可靠吗？” 宁昭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 珍娘收起纸条，神色变得凝重起来。 “此事我得立刻告诉我爹他们，王爷能不能随我一起去？” 宁昭微笑着道，“乐意之至。” …… 书房里，燕瀛洲、罗文州、珍娘、宁昭四人齐集。 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五个字，“西北军异动”。 燕瀛洲面露担忧，“若真如传讯上所言，京城只靠守备军和金吾卫很难守住。” 他是个武将，对军中势力比在场诸人都要了解。 如今京郊守备军不足三万，再加上金吾卫的五千人马和皇城内的三千禁军，满打满算，不到四万人。 原本只有城防营兵变，尚且还在掌控之中。 但若是西北军掺和进来，胜算便少之又少。 西北军足有十万人马，且常年与外族交战，根本就不是养在京中的这些绣花枕头能够抵御的。 京城的四万兵马，如何跟十万西北军相抗衡？ 罗文州叹了口气，“不知云廷那边情况如何了？” 若是西南战事早点结束，能够将西北军拦截下来，京城这边他们有把握守住。 燕瀛洲摇了摇头，“怕是没那么快，大姐夫前几天传信过来说，南夷国那边似乎有拖延之意，两军迟迟未能进入决战。” 珍娘怔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家公公口中的大姐夫是谁。 岭南布政使袁世璠，正是大燕氏的丈夫。 岭南也在西南地界，难怪她家公公总能及时收到西南边境的消息，原来那边有亲戚在。 果然，这些世家大族就没有白结的亲。 事情分析到了这里，便陷入了僵局。 最心塞的莫过于猜到对方的计划，但却无力改变。 屋内一片安静之时，珍娘突然开口道，“若是我们能坚持到云廷带兵回援呢？” 四万人对战十几万大军是很难，但这是守城，不是正面交战。 只要指挥得当，未必不能守住。 南夷国那边再怎么拖延，顶多也就七八天。 欧阳朔和燕云廷又不是傻子，意识到不对劲一定会加快决战。 到时候快马回京，未必赶不上救援。 “珍娘说的对，事已至此，全力守住京城吧！” 罗文州一锤定音。 三日时间转瞬即逝。 但是对于守卫京城的将士来说，这三天却极为漫长。 他们不知道挥了多少次剑，砍杀了多少敌人，但那些城防营的士兵仿佛不知疲倦一般，不停的进攻。 东城门这边，负责驻守的将领是金吾卫副将明达。 他身上的金吾卫盔甲已经满是血污，分不清是他的血还是敌人的。 他的眼睛赤红，明显已经很久没有休息了，但精神却高度紧绷着。 眼看着叛军的这一次进攻终于被击退了，明达松了口气，大喊道。 “众将士听令，轮班休整一个时辰。” 三天三夜，铁打的身体也扛不住，更何况，大部分守军都挂了彩。 而这样的场面，在南、北两座城门同样发生。 只是与东城门相比，南、北两座城门的伤亡更为惨烈一些。 驻守这两座城门的是京郊守备军的人马，相比较金吾卫，守备军的战力弱了许多。 守备守备，其实也就是一支预备军罢了。 说起来足足有三万人马，但都是些没有上过战场的新兵蛋子。 京城太平了这么多年，早就忘了居安思危。 保留守备军的编制，只是习惯使然，至于这群守备军的战力如何，这几日守城的战况便可见一斑。 五千金吾卫尚且还有三千多人存活，三万守备军却已经不到两万人。 景帝收到消息，勃然大怒。 “张万年是干什么吃的，这么多年好吃好喝的养着，就给朕养了这么一群废物！” 张万年便是守备军的头领，其人并无将帅之才，当初也是靠着裙带关系才坐上这个位置。 景帝愤怒过后，却是深深的懊恼。 是他错了，不该拼命压制武将，如今燕云廷和欧阳朔出征西南，整个京师竟然找不出一个能守城的将领。 莫非，还要将老国公请出山？ 第189章 众志成城 又过了两日，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西北军的三万前锋顺利抵达京城外，三万西北军联合剩余的城防营叛军，集中兵力进攻南、北两大城门。 本就脆弱不堪的守备军可谓是遭了殃，就连主将张万年都伤重而亡，倒也省得景帝事后问罪了。 顶替张万年的副将沈冲也是倒了血霉，接手了这么个烂摊子。 两日下来，守备军又折损了五六千人，两个城门的守军加起来，才勉强超过一万人。 相比城外虎视眈眈的数万叛军，不少守备军将士已经失去了斗志。 南、北两座城门已经摇摇欲坠。 战报递到宫中，景帝连怒都怒不起来。 太子萧元绍跪地请求，“父皇，请老国公出战吧！” 御书房内其他大臣也纷纷下跪恳求，“陛下，若是再失一门，叛军必当长驱直入，皇城危矣，不能再拖了呀！” 大臣们以头抢地，仿佛个个都是为大梁江山考量的忠臣良将。 景帝看着这样的场面，感到既愤怒又荒唐。 最终无力的挥了挥手，“命燕瀛洲为主将，增派一千禁卫军，务必死守东、南、北三门。” 仅有西城门被破，叛军还不敢入城。 毕竟城中情况如何，他们也不能确定，贸然进城很有可能被关门打狗。 但若是再破一座城门，叛军进可攻退可守，便能直攻皇城，再无所惧。 故而，剩下的三大城门，必须死守。 三千禁卫军是皇宫最后的屏障，能分出一千人支援守城，已经是极限了。 燕瀛洲收到旨意之后，立刻翻身上马，未有一丝拖延。 大梁江山为重，个人荣辱是小，京城绝对不能落入叛军的手中。 然而，叛军如今正是士气大振之时，一万疲弱的守备军如何是他们的对手。 才短短半日功夫，便又折损了一小半。 燕瀛洲带领一千禁卫军赶到之时，城墙上已经尸横遍野，剩下的几千残兵也已经神情麻木、士气全无。 局势比想象中还要艰难！ 国公府。 “娘亲，爷爷什么时候回来呀？” 空空仰着小脑袋询问。 他年纪虽小，但却极为敏感，他能感受到这几日府里的气氛凝重。 他虽然不懂什么叫做叛军，什么叫做造反，但是他知道爷爷上阵杀敌去了。 打仗是一件很威风但也很危险的事情，他担心爷爷。 珍娘的心情也有些压抑，如今他们能安安稳稳的待在国公府里，无非是将士们在外死守罢了。 若是四面城门全被攻破，整个京城不论王公贵族，还是平头百姓，都皆会是叛军的刀下之魂。 仅仅依靠剩下的一万多将士是不够的，若是能将各府的府兵，京兆府、大理寺等衙门的官差都召集起来，或许还能多抵抗些时日。 南、北城门有了燕瀛洲和禁卫军的加入，战况稍稍扭转。 但是东城门这边却是一派惨淡之相。 五千金吾卫守了六七日，如今只剩下两千人了。 这两千士兵，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达到了极限。 好不容易击退了一次进攻，将士们的眼神中却没有一丝喜悦。 数日以来，他们打退了无数次敌人，但叛军却像是杀不尽一般不停地重来。 击退了这次，他们不知道下一次会怎么样。 或许，真的已经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了。 金吾卫副将明达，几乎七天没有合眼了，他一身的血污，精神也早已麻木不堪。 他靠着墙喘了口粗气，眼睛却看向城外。 那里有上万叛军虎视眈眈，随时都有可能冲上城墙。 而这座岌岌可危的城门后面，是天子，是百姓，是家人，他虽疲惫至极，但还是咬牙坚持着。 如果真的守不住，那便用尽最后一口气。 叛军再次攻上来了，明达的眼中闪过最后一抹亮光…… 各大世家贵族府邸，无不人心惶惶。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京城马上就要失守了。 逃？逃去哪里？ 西城门已经被叛军占领，东、南、北三大城门正在厮杀。 跑去哪里都是个死！ 躲更是没处躲，到时候整个京城都是叛军的天下，哪里还会有藏身的地方。 众人合计来合计去，竟然都是死局，怎能不让人绝望。 而此时的珍娘已经不想再坐以待毙了。 “爹，没有办法了，女儿必须带上护卫们前去守城，不然等城门被叛军攻破，所有人都会没命！” 秦明杰向来仇恨国公府，攻入京城之后，必然会将府中上下屠杀殆尽。 既如此，她还不如带上全府的护卫们一同守城。 若是守住了，国公府众人都能活，若是守不住，早死晚死都要死，还怕个锤子！ 罗文州看着珍娘坚定的样子，终于还是点头同意了。 也罢，若是守不住，他便陪着闺女一块儿死吧！ 珍娘见她爹点头，连忙领着众人下了暗道。 看着她爹、空空、纪步、大姨娘等人都安全进去之后，她的心稍稍安定。 “所有人听令，随我一同去东城门迎敌！” 珍娘一马当先，向城门奔去，而跟随在她身后的，是数百名国公府护卫。 这番动静自然也惊动了其他世家府邸，稍稍探听之下，便得知是燕国公府全员出动了。 众人惊呼，好家伙，怎么之前没想到呢！ 横竖都是个死，稍稍有些血性的人家都被调动了起来。 原本大门紧闭的各家府邸纷纷打开了门，然后便是无数的府兵、侍卫，乃至普通护院，都汇聚着向城门口涌去。 各家各府如此，京兆尹、大理寺这些衙门的官差自然不能落于人后。 他们的家眷都在这座城里，城破则家亡。 冲，就对了！ 百姓们原本瑟瑟发抖躲在家中，不敢出来。 但有了第一个人走出来之后，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百姓虽然弱小，但胜在人数众多。 虽然大家没有兵刃，但是菜刀、锄头、扁担、柴刀……一样样的，都能杀敌。 各方人马，渐渐汇聚为几股洪流，向东、南、北三大城门涌去。 守城的将士原本快要丧失了斗志，但看着突然加入的众人，又再次燃起来希望。 原来不是只有他们在坚守，他们的身后还有无数的人。 “大家打起精神来，杀了这群狗娘样的反贼！” 明达大喊一声，引着无数士兵应和。 “杀！” “杀！” “杀！” 第190章 生?死? 盛夏的烈阳炙烤着大地，连同城墙上的血污，蒸腾出绯色的气体悬于半空。 整整三日，所有人不眠不休的对抗着城墙下的数万大军。 而守城的人数，只剩一千多人。 这其中真正的将士，只有不到三百人，剩下的都是府兵和百姓。 狗蛋满身血污，精疲力尽的倒在城墙下，他的手中还握着一把残破不堪的长枪。 这是他从死去的将士手中捡来了，枪头已经钝了，但他却格外的珍惜。 这是他第一次上战场，这把长枪就是他勇气的象征。 珍娘提着一把正在滴血的长剑从城楼上下来，就见横躺在路边的狗蛋。 她快步上前，在狗蛋的鼻尖探了探，感受到还有呼吸，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这孩子，吓死我了！” 珍娘低声吐槽了一句，而后一屁股跌坐在地。 才刚休息一会儿，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她旁边坐下。 珍娘连眼皮都懒得抬，就笑骂了一声，“宁昭，你小子关键时候还挺管用的嘛！” “呵呵……那可不，要不是我来的及时，你的小命可就没了。” 宁昭月白色的衣袍上已经一片暗红，平日里那把总不离身的扇子，也不见了踪影。 他的身旁放着一柄泛着寒光的长剑，打仗嘛，还是刀剑更好使一些。 珍娘微微睁开眼睛，见宁昭这蓬头垢面的模样，忍不住咧了咧嘴。 “你的手下还挺能打，就是人少了点。” 宁昭低笑一声，没有接话。 影阁杀手，自然能打。 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他就多培养一些了。 杀人，太累了。 “哎呦……你们原来躲在这啊！”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是拄着棍子，一瘸一拐走过来的曲媛。 看见她过来，珍娘连忙招呼，“来来来，这里坐！” 说实话，曲媛会武功这事儿，珍娘还真是没有想到。 那日叛军大举攻城，她几乎都快要撑不下去了，结果就见曲媛带着一队府兵杀了过来。 若不是战况紧急，珍娘差点惊掉了下巴。 好家伙，难怪季梦说曲媛另有所长，敢情是长在这儿呢！ 珍娘真想问一句，作为吏部尚书嫡女，一个养在深闺的大小姐，武艺这么高强真的合适吗？ 珍娘又看了看自己，不禁有些感慨。 国将倾覆，不论是男儿郎，还是女娇娥，都能提刀上战场。 很好，很畅快！ 短暂的休整，被新一轮的进攻打断。 “又来了，我去你大爷的！” 珍娘暗骂一声。 曲媛和宁昭苦笑着对视了一眼，死就死吧，拼了！ 又是新一轮的厮杀…… 箭矢早就用完了，那便搬石头砸、烧热水淋，什么石灰粉、辣椒面统统用上。 杂牌军打仗不讲章法，只要能退敌就行。 可即便如此，所有能用的，也都用了个干净。 珍娘的眼中难掩失落和绝望，系统里能用的都用上了。 积分一点不剩，她也没有办法了。 如今的京城就是一座孤城，隔绝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 珍娘也不知道燕云廷能不能赶来，什么时候能来。 她只是靠着最后一点点气力在强撑着，不能退，退了所有人都会死。 国公府上上下下几百口人，没有一个能够幸免。 又一次沉重的撞击，厚重的城门不断地落下碎屑，似乎已经无法抵挡。 明达嘶吼一声，“守住城门，不要让叛军进来！” 然而话音未落，又是一记重击。 “砰”的一声，横着木棍断裂，数道木屑炸开。 死守了十余日的东城门，终于被叛军攻破。 “啊！” 珍娘一时失神，被杀上城墙的叛军砍了一刀。 还好这么多天的厮杀，让她的身体对危机有了下意识的反应，这才险险躲开要害部位。 但饶是如此，珍娘还是被这一刀击倒在地。 眼看着另一个叛军准备上前补刀，宁昭一个飞身闪了过来，为珍娘挡下了这一击。 “愣着干嘛，跑啊！” 宁昭大吼一声。 珍娘翻身跳起，长剑却直直刺向宁昭的后方，带起一片血光。 “谢谢，还你了！” 宁昭回头，只见身后一个叛军倒在地上，手上还保持着握刀的姿势。 他忍不住扯了扯嘴角，“你这女人，还真是一点人情都不愿意欠。” 珍娘没有再理会他，攻进来的叛军越来越多，她杀都杀不过来。 他们这边存活的人越来越少，没有了城门这道屏障，大部分人都成了待宰的羔羊。 一千个，九百个，八百个…… 直到剩下最后一百人。 珍娘、宁昭、曲媛三人靠在一起，几乎连站立的力气都没有了。 “珍娘，没想到……咱俩最后会死在一起，好闺蜜讲义气，呵呵呵……” 曲媛试图扯出一个微笑，但又觉得哪哪都疼。 宁昭嗤笑了一声，“别笑了，难看死了！” “烂酒鬼，你说谁难看！” 曲媛骂了一句，似乎觉得自己有点无聊。 都快要死了，还要逞口舌之快。 珍娘话都懒得说了，她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城门处，那个戴着面具的阴鸷男子。 “秦，明，杰。” 说起来，这是珍娘第一次见他。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眼前这个男人，就是操控这一切的幕后黑手。 镇北侯世子——秦明杰！ “你认识我？” 秦明杰看着一身脏污的珍娘，眼睛微微眯起。 “呵……” 珍娘冷笑一声，“前镇北侯世子，勾结南夷的罪人，颠覆大梁的幕后黑手，谁能不认识！” “找死！” 秦明杰的眸色愈深，似乎真的动怒了。 他扫了一眼身旁的张统领，冷冷吐出几个字，“杀，一个不留！” 珍娘面上虽保持着镇定，心里却在叹气。 可惜了，她都快要死了，燕云廷那个狗男人还没回来！ 还有她的空空，她的步儿，她的爹爹…… 不知道她死了以后，他们能不能活下去。 是不是她多拖住敌人一秒，她的家人就能多一点生机？ 那就战吧，总要为自己珍爱的人拼尽最后一口气。 “杀！” 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珍娘的眼前蒙上了一片血红，她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机器人一般。 只等着能量用尽的那一刻。 然后，在漫天的惨叫声、悲鸣声、喊杀声中，她似乎感觉到地面隐隐的颤动。 不远处一面黑底金边的军旗在空中飘荡。 一群黑甲兵正气势汹汹的赶来。 是他…… 狗男人可算是来了。 珍娘呢喃一声，然后彻底陷入了黑暗之中…… 第191章 局势逆转 这里是一片白茫茫的空间，也是珍娘的意识停留的地方。 “恭喜宿主杀敌守城，挽救数万百姓的生命，系统再次升级。” 萌萌的声音在珍娘的耳边响起。 “再次升级？这次有什么奖励？” 珍娘满怀期待。 自从系统积分耗尽之后，她真有些没安全感。 虽然到了危难关头，她可以躲到空间里去，但珍娘真的做不出来这样的事情。 若是守不住城，家人、朋友都死了，她一个人留着一条命又有何意义。 所以哪怕是在城门被破的最后关头，她都没有想过抛弃战友，独自苟活。 萌萌的声音再次响起。 “此次升级后，系统商城的物品可以无限制使用，另外系统空间再次扩大十倍，异界通道正式开启。” 珍娘的眼里冒着星星，兴奋地道，“无限制使用是说以后不用积分兑换了吗？” “是的，以后系统商城的权限交由宿主全权处理，萌萌以后彻底脱离这个世界，不会再出现。” 萌萌解释道。 “脱离？你不就是系统吗，怎么脱离？” 珍娘很是不解。 萌萌的声音有些轻快，“非也，系统是存在于你的意识中，而我只是作为引导者而存在。” “所以说，你只是npc？” 珍娘托着下巴总结。 萌萌：“……可以这么说，这次升级后，我的任务便完成了。” “那我的空间呢，异界通道又是什么？” 珍娘突然发现，她对这个跟随了自己多年的系统，一点都不了解。 如今萌萌都要走了，可不得都问清楚了才行。 “宿主可以进空间看看，异界通道便是连通你原本世界的路径。”萌萌耐心解释。 珍娘一听兴奋了，连忙进入空间查看。 而眼前出现的场景，令她忍不住要惊呼出声。 她的空间，太大、太美了吧！ 空气是清新的，水流是清澈的，更别提茂密的山林，林间的野兽…… 最让她惊讶的是，原本白茫茫的天空，不仅变成了蓝天白云，空中还悬挂着一个金灿灿的太阳。 珍娘与整个空间气息相通，她能感受所有生灵的愉悦。 “这……我的空间，成了一个小世界了？” 珍娘喜不自胜。 “可以这么说，看见天边最高的那座山峰了吗？那里就是连接异世界的地方，不过事先提醒一下，宿主若是回到原来的世界，便再也回不了大梁朝了。” 萌萌的这番解释，让珍娘的脑子一下子清醒了不少。 曾经，她是挺想回到原来世界。 那里有空调、手机、电脑、wifi、飞机、高铁……各种便利。 虽然工作上槽点一堆，但那毕竟是自己从小生长的地方。 可若是去了之后，便再也回不了大梁朝，珍娘果断拒绝！ 在原来那个世界，她是形单影只的孤儿，是一个饱受压迫、身心俱疲的打工人。 而在大梁朝，她找到了自己的价值，也有了珍视的家人和朋友。 她哪里舍得离开！ 珍娘告别了萌萌，意识缓缓回归现实，然后便看见守在床前的一大两小。 燕云廷、空空、纪步，三人排排坐，正直勾勾盯着她。 “娘亲，你醒啦！” 空空第一个扑了上来，却被燕云廷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你娘身体不舒服，不能乱扑。” “哦……” 空空嘟了嘟嘴，有点小小的不乐意，但还是听话的没有往前凑。 燕云廷小心翼翼扶着珍娘坐起，“媳妇儿，你觉得怎么样了？” 珍娘摇了摇头，“无事，我就是脱力罢了。” 她受的伤并不重，吃一颗不药自愈丸立马就能搞定。 “对了，我睡了多久了？外面情况如何了？” 珍娘更关心的是，京城有没有守住，还有叛军怎么样了。 燕云廷见她确实没有大碍，心才终于放下，便将情况大致说了。 “你睡了一天一夜，秦明杰的大军已经退守肃城了，京城暂时无恙，国公府和罗府上下也都好好的。” 西南那边刚刚平定，他便带着一部分黑甲军快马加鞭赶了回来。 天知道，他远远看见城门被破有多么惊恐、害怕。 还好，还好赶上了。 听了燕云廷的述说，珍娘悬着的心这才踏实下来。 “那就好，那就好。” 也不枉费她死守多日。 接下来的几天，珍娘可谓是受到了帝王级的关爱。 外面的事情有燕云廷他们操心，她只需要在家安心休养，每天吃了躺、躺了吃就够了。 才刚喝完一大碗老母鸡汤，珍娘忍不住打了个饱嗝，就见大姨娘拎着大包小包走了进来。 “珍娘，我给你带了点补气血的。” 珍娘：您确定这是一点？ 看着满桌子的名贵药材，珍娘哭笑不得。 “姨娘不用了，我都已经没事了。” 大姨娘的关爱太沉重，她负担不过来。 “傻孩子，说什么呢！” 大姨娘嗔怪地看了珍娘一眼，苦口婆心道。 “你这次受了那么多伤，可不得好好补回来！女人啊，补气血太重要了，你现在年轻还不懂这些，以后到了我这个年纪就知道了。” “那……那就多谢姨娘了。” 珍娘自知推拒不了，只能接受。 这两天来，这样的事情已经发生过很多遍了。 府上的几个姨娘挨个上门看望，每个人都大包小包送了一堆。 珍娘的小库房都快要堆成山了。 无论她怎么解释自己没事儿，姨娘们的热情和关爱挡都挡不住。 说实话，这种感觉其实还挺不赖的。 虽然前世今生，珍娘都没有体会过母爱，但是姨娘们的关爱似乎填补了她心里的一处空白。 而大梁对抗叛军的情况也在逐渐变好。 原本秦明杰仗着有西北军，还有朝野上下的上百个钉子，几乎真要颠覆朝廷。 所幸燕云廷及时带兵杀回，至于那些与叛军勾结的官员，大都已经抓捕下狱。 剩下的小部分，已经不足为虑。 如今秦明杰唯一能够依仗的只有不到十万西北军，而他所驻扎的肃城也已岌岌可危。 进，是燕云廷带领的黑甲军围城。 退，欧阳朔的大军前两日已经抵达。 此时的肃城就如同当日的京城一般，成了一座孤城。 更糟糕的是，肃城本就不大，此时又驻扎了这么多叛军，粮食和供给都有困难。 第192章 京城的新气象 据罗文州的推断，肃城的存粮，最多只够叛军坚持一个月的时间。 所以，朝廷的兵马按兵不动即可。 现在该左右为难的人，是秦明杰。 原本大家都觉得秦明杰会等到粮草消耗殆尽，再殊死一搏。 没成想，在大军围城的第三日，叛军便主动出击。 珍娘安心在家躺平，但也从她爹口中获悉了前线的消息。 六月十七日，叛军首次突围，死伤上万，退守城池。 六月二十日，叛军再次突围，叛将张成被燕云廷斩于剑下，叛军再减两万人。 六月二十三日，第三次突围，燕云廷断秦明杰一臂，叛军人数只剩三万。 六月二十四日，第四次，这次不是叛军突围，而是平叛大军攻城之战！ 仅仅一天时间，脆弱的肃城城门便被攻破。 朝廷兵马入城之时，城中剩余的三万叛军丢盔弃甲，自愿投降。 只有秦明杰一人宁死不降，于城楼上一跃而下，自尽而亡。 至此，景和六年的这一场叛乱彻底平息，史称“盛夏之乱”。 …… 三个月后。 正是秋高气爽的好时节，京城早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甚至比原来还要热闹。 只因半个月后便是会试了，无数举子汇聚京师，只等着开考的那一日。 说起来，这一届的科举也算是命途多舛。 原本三月份就该举办，结果先是被西南战事耽误，接着又是叛军乱京。 这一拖再拖之下，大家都以为这一届会试要被取消了。 没想到峰回路转，叛乱平息后没多久，景帝便下了旨意筹备科举事宜。 这可让原本不抱希望的举子们高兴坏了。 说起来景帝之所以急着开恩科，也是不得已为之。 叛乱之后，珍娘带回来的名单上的官员被景帝下令一一处决。 官员之间的关系盘根错节，与这些上了黑名单的官员有所牵扯的，也该下狱的下狱，该流放的流放。 如此这般，朝堂上的官员少了大半，这不得赶紧补充啊！ 不然，这么多政务交给谁去处理？各府衙门还要不要运作了？ 由此可见，本次恩科之后，将会是一次史无前例的朝堂大换血。 当然，朝廷在清查这些官员与镇北侯府关联的时候，也意外查出了其他事件。 比如郑雅玉除夕夜被毒害之事，当时是以林小姐认罪、林御史辞官而结案。 这次一番追根究底的审查下来，才发现此事竟然与“盛夏之乱”有着莫大的关联。 林家原本也是镇北侯府多年前在朝中埋下的暗棋，而郑雅玉之所以身死，只能说是不走运了。 当日画舫之上，郑雅玉意外听见林小姐跟叛军接头人的密谈，这才招致杀身之祸。 也难怪无论承恩侯如何刑讯，林小姐都只说是自己报复郑雅玉所为，只字不提幕后关联。 杀害贵女，了不起就是一死，参与谋反，林家九族都得玩完儿！ 罪臣当罚，有功之人更应该封赏。 此次平叛，燕国公府当为首功。 燕瀛洲已退，不便再做封赏，珍娘守城有功，但因其已经是一品国公夫人，封无可封。 最后这些封赏都加诸到了燕云廷和罗文州的身上。 燕云廷原本就是三品金吾卫大将军，先是平定西南之乱，后是解京城之围。 如此功勋，官位直升从一品骠骑大将军，自是无人非议。 也是经历了这一次大乱，景帝终于意识到重文抑武的祸患，接连提拔了不少年轻有为的武将。 比如这次守城之战中，表现尤为突出的金吾卫副将明达，直接被提拔到了金吾卫大将军的位置。 罗文州虽然没有升官，但却多了个兵部侍郎的兼职。 原本的兵部侍郎潜逃，景帝如今看谁都不放心，于是便将这个位置交给了罗文州。 当然，虽说珍娘没有获得品级上的提升。 但是景帝也没忘记她的功劳，不仅赏赐了她大一堆的金银珠宝，还亲自书写了“忠勇”二字，敲锣打鼓送到国公府上。 “忠勇”二字，在看重名声的古人看来，评价可谓极高。 更何况，这两个字还是当今圣上亲笔书写。 一时之间，京城上下莫不赞叹珍娘的守城之壮举。 更是有不少文人，慷慨激昂之下，提笔为她写了不少诗作。 珍娘本人这几个月也没闲着，都在忙着书肆扩张一事。 经历了这一场叛乱，她更加深刻的体会到情报的重要性。 新华书肆在全大梁的铺设，为她及时获悉各方信息提供了极大的便利。 当然，在书肆扩张的过程中，宁昭作为珍娘的项目搭子，也是功不可没。 两人的合作，可谓是很愉快了。 不过珍娘发现，最近宁昭似乎有点不对劲。 平日招猫逗狗、无比风流的汾阳王，近日里突然收敛了许多。 尤其令人感到意外的是，汾阳王府还特意放出消息澄清关于宁昭好男色的传闻。 珍娘直觉此事不正常，这八卦都传了好几年了，也没见宁昭辟谣过。 如今怎么就突然着急上火，在意起名声来了。 莫不是有了心上人，想要娶妻了不成？ 不得不说，珍娘的猜测极为准确。 宁昭近日除了跟她谈生意上的事情以外，其他的时间都在用心勾搭着曲家大小姐。 今儿个街头偶遇，明儿个茶楼拼桌，隔三差五还能在戏楼大战三百回合。 宁昭、曲媛，这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知怎的就擦出了小火花。 或许是始于颜值？或许是因那次醉酒撞见？更或许是并肩守城结下的情谊？ 总之，两人都不是扭扭捏捏的性子。 日常打打闹闹、你追我赶的，俨然一对欢喜冤家。 第一个发现这二人苗头不对的，不是曲尚书、也不是珍娘，而是季梦。 毕竟珍娘和孟古青已经嫁人了，平日里还是季梦跟曲媛聚在一起的时间更多些。 某一日季梦和曲媛两人逛街，意外撞见招蜂引蝶的宁昭，然后在对方的热情邀请下，一起去戏楼看了场戏。 于是季梦便发现了这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 季梦也有喜欢的人，虽然还只是单相思，但对女儿家的心思多少有所共鸣。 跟曲媛相交多年，她还是第一次看她跟异性斗嘴急红了眼。 第193章 桃花朵朵开 这可是让季梦惊掉了下巴！ 她家媛儿何时被人怼的脸红过，这分明就是害羞了。 不得不说，撇开宁昭的那些乌七八糟的传闻，此人的身份和样貌还真挺唬人。 而且据小道消息所传，关于宁昭好男色的传闻，都是他那个继母和弟弟宣扬出来的。 为的就是不让宁昭承袭汾阳王的爵位罢了。 从这个角度来说，季梦倒觉得宁昭有点惨了，明明是众星捧月的大好青年，被自己的亲人抹黑了这么多年，连个媳妇儿都娶不上。 自家姐妹曲媛是什么性子，季梦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率真善良、不拘小节，怼天怼地的小辣椒。 这么看来，倒是和宁昭这样的美强惨挺相配的。 季梦暗戳戳一番分析下来，结果发展成了这两人的cp粉头子。 一个字，磕！ 两个字，好磕！ 三个字，磕疯了！ 至于季梦自己的感情路，可就没有这么顺遂了。 季家是清流门第，他哥哥季诚就是个六品的小翰林。 若不是跟燕国公府有姻亲关系，这样的门第在京城一抓一大把，实在不算什么。 她能够跟曲媛成为好闺蜜，还是从小一起长大的情分。 季梦恋慕寒澈已久，也曾想过跟哥嫂述说心意，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 一来是女儿家的矜持，二来，她并不知寒澈对她是否也有好感。 初恋，总是充满幻想、自卑、又患得患失的。 不过宁昭和曲媛的事情，倒是给了季梦一些勇气。 喜欢就该大胆示爱，而不是整日窝在家里唉声叹气。 只是如今会试在即，她也不想对寒澈的心境造成干扰。 一切就等会试结束再说吧，正好这段时间，让她想想清楚她的表白大计。 珍娘一大早就带着喜鹊出门了。 前些日子降雪带着“肥仔”抵达京城，珍娘便将她暂时安置在书肆后院，正好方便她跟彩云学习书肆的管理。 以后降雪出师了，珍娘也好将其他地方的新华书肆交给她打理。 这一招老带新，可以说用的非常之妙。 谁知珍娘还没走到书肆门口，却在路口处遇见了两个熟人。 穆家姐妹花，穆娉和穆婷。 这姐妹俩可不好打交道，珍娘还记得诗会那一次，他们尖酸刻薄的话语。 她不想跟这姐妹俩打嘴仗，便下意识避让着，谁知穆家姐妹却不识趣地堵了上来。 “燕夫人有礼了。” 穆娉和穆婷，规规矩矩朝珍娘行了一礼。 这倒整的珍娘有点不会了。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穆家姐妹这么和气的跟她说话？ “原来是穆小姐啊，我眼拙了一时没认出来，哈哈哈……” 珍娘尬笑两声便想离开，谁知穆娉却上前一步，拦在了她的面前。 “燕夫人，难得在这里遇上，不妨和我们姐妹俩一起去茶楼坐坐？” 穆娉满脸笑意。 珍娘更顾虑了，连忙推脱道。 “我还赶着去巡店呢，怕是没有时间陪两位喝茶了，改日，改日一定！” 她说完就抬腿欲走，没成想穆家姐妹二人却像狗皮膏药一样，跟了上来。 “燕夫人是要去书肆吗？早就听闻新华书肆的大名，不若夫人带我们姐妹两参观一番吧！” 穆娉说着将喜鹊挤到一旁，伸手挽住珍娘的胳膊，很是亲密的样子。 珍娘：“……” 就很慌，这两个小姑娘是要闹哪样。 穆婷见珍娘的表情极不自然，忍不住“扑哧”一笑。 “燕夫人浴血数日、守卫京师，为我等闺阁女子之典范，我姐妹二人甚是佩服，往日那些小打小闹，还请夫人勿要再介怀。” 穆婷的眼神无比的真挚。 珍娘：“……” “对呀对呀，燕夫人你总不爱参加内宅的聚会，想必也不知道如今的后宅圈子里，崇拜你的夫人和闺秀可多了呢！” 穆娉笑意盈盈的补充道。 珍娘这才恍然大悟，敢情她一战成名，圈了不少粉。 就连往日里跟她不对付的黑粉头子穆家姐妹，都成了她的小迷妹。 说实话，这感觉还挺好的，比景帝赏赐给她的那一堆堆金银珠宝都让她心里熨帖。 就说嘛，女孩子就应该可可爱爱，搞雌竞什么的太low了！ “既如此，我便带两位去书肆逛逛。” 珍娘笑眯眯的说道。 话说穆家姐妹不刻薄的时候，还挺讨人喜欢的。 精致甜美的双生花，走到哪里都引人注目。 一行人说说笑笑刚走进书肆，就见一个绿衣女子慌慌张张从里面出来。 穆娉躲闪不及，正好跟那女子撞了个满怀。 “谁啊，走路怎么不长眼！” 穆娉下意识呵斥了一句。 她对珍娘态度好，一来是因为珍娘如今是国公夫人，二来她崇拜珍娘守城的义举。 但是对待其他人，她还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娇小姐。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有意的。” 绿衣女子连声道歉。 熟悉的声音吸引了珍娘的注意，她讶异道，“沐小姐，原来是你啊！” 这绿衣女子正是郑雅玉的表姐沐琪，曾经跟珍娘有过一面之缘。 “燕夫人，您好。” 沐琪面上略有些尴尬。 好像每次跟这位夫人遇上，都是在不太好的场合。 “燕夫人，你认识她？” 穆娉好奇道。 沐琪虽然是郑雅玉的表姐，但身份并不高，平日里郑雅玉参加聚会也不乐意带她一起。 穆家姐妹只知道有这么个人，但之前并未见过她。 珍娘见此便介绍了一番，谁知穆娉听后，对沐琪的态度倒是缓和了一些，摆了摆手道。 “算了算了，一点小事而已。” 沐琪行了一礼便准备离去，谁知左脚才刚踏出门去，又被人拦了下来。 这次拦住她的是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书生。 “沐，沐小姐，小生莽撞了，这本书赠与沐小姐作为赔罪之礼。” 书生有点结结巴巴，耳朵也微微泛红。 手里拿着一本精装版的《石头记》，意欲往沐琪的手里塞去。 珍娘跟穆家姐妹对视一眼，看见彼此眼中熊熊燃烧的八卦之火。 哎呦喂，这两人有情况啊！ 沐琪的脸“刷”得一下通红，又见珍娘几人向这边看来，又急又羞。 话也没说，书也没接，便飞快的跑了，似乎身后是有洪水猛兽在追赶一般。 那书生在门口呆立了一会儿，被众人看的有些尴尬，也红着脸走了。 第194章 会试 “这两人是怎么回事？” 珍娘下意识问了一嘴。 她身边的穆娉皱眉思索了片刻，然后眼睛一亮，一派恍然大悟的模样。 “我听说郑雅玉死后，承恩侯夫妻两把沐琪当成亲闺女疼，近日正在帮她相看亲事呢！” “沐琪比郑雅玉还大一岁，相看亲事很正常，有什么奇怪的？”穆婷面露不解。 穆娉气哼哼道，“你知道啥呀，一天天的就知道看话本子。我可跟你说哦，这沐琪搞不好以后就是咱俩的三嫂呢！” “啥？我咋不知道？” 穆婷大惊。 珍娘原本只是随便听听，这下子可来了兴趣。 “你的意思是承恩侯跟你们穆家正在议亲？” “可不是嘛！” 见珍娘也凑了过来，穆娉说的更带劲了。 “我跟你们俩说，这事儿还没正式定下来，你们可千万别传出去了，我也是那天路过我爹书房的时候意外听见的。” 珍娘连忙点头，比了个闭嘴的手势。 事关女儿家清誉，她还是懂分寸的。 “只是，刚刚这个书生好像跟沐琪关系不一般呀？” 穆婷歪着脑袋说道。 她虽然没尝过情爱之事，但她看过的话本子可不少。 以她的直觉判断，沐琪跟这个书生一定有问题！ 珍娘：“……” 小丫头，你这么犀利可不大好哟！ 珍娘自然也看出来那书生对沐琪明显有好感，只是她不想说出来罢了。 承恩侯府和穆府准备联姻，她可不愿意多生是非。 可是穆家姐妹明显把这事儿放心上了，在书肆随意逛了两圈，便找了个借口急急忙忙离开了。 珍娘看着他们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 看来沐琪的亲事，还有一番磋磨。 说起来她虽只见过沐琪两次，但是对她的印象还挺不错的，是个善良知礼的好姑娘。 可惜这个时代，女子对自己的婚姻几乎没有自主权。 哪怕像萧元清那样贵为一国公主，还不是景帝让她嫁谁就得嫁谁。 更何况像沐琪这样，家世低微，依附着承恩侯府生存的女子。 可以说，她以后的命运如何，全看承恩侯如何给她安排了。 珍娘在一楼找了个角落的卡座坐着，一会儿功夫就见降雪端着茶点走了过来。 “珍娘，你怎么坐到这儿了，不如去后院的雅间吧。” “不用了，我待一会儿就走。” 珍娘看着降雪如今容光焕发的样子，心里很是欣慰。 女人嘛，还是要搞事业，事业起来了，整个人都自信多了。 “怎么样？一切可还适应？” 珍娘抿了口茶，询问道。 “自然是一切都好！” 降雪满脸的笑意。 她没想到，珍娘的书肆原来就是大名鼎鼎的新华书肆。 对于从小就爱好诗文的她来说，能来书肆做事，可太合她心意了。 而且更令她高兴的是，又能跟彩云在一起，偶尔还能去万福楼找夏荷唠唠嗑。 这日子可太美了，比当年在闲云轩还要快活。 “下个月我会在肃城也开一家书肆，到时候由你过去打理，你可愿意？” 珍娘见降雪学的不错，便趁机说出自己的安排。 降雪听后短暂的惊讶，然后便笑着应承下来了。 她知道珍娘不是个随口乱说的性子，这样的安排必然是权衡好了的。 再者，她这段时间跟着彩云学习，受益良多，也很想独当一面，去经营一家新的书肆。 珍娘帮了她这么多，她定会努力做事，回报于她。 珍娘看着降雪斗志昂扬的样子，眼里的笑意更深了。 姐妹们一起搞事业，就是带劲啊！ …… 才刚从书肆回来，珍娘就接到府中下人来报。 原来是大燕氏的长子袁世泽不日就要抵京了，为的就是参加本届科考。 对于这位袁家表少爷，珍娘还有些印象。 犹记得那人是个颇有才华的小古板，当年还曾苦恋过降雪。 听元宝说，这袁家表少爷三年前来京参加过一次会试，不过运气不好，抽签抽到了臭号。 结果可想而知，名落孙山。 这次袁世泽再次赴京赶考，可就是奔着一雪前耻去的。 燕瀛洲得知自家大外甥要到了，心情大好，一口气吃了两个酱肘子。 别问，问就是疼大外甥远超过疼自家倒霉儿子。 大外甥是个有文化的，上次会考失利纯属时运不济，蛰伏三年，此番必能高中。 燕瀛洲对袁世泽有着莫名的信心！ 至于燕云廷，他对袁世泽这个表哥很是无感。 脾性和爱好，完全跟他不对路子。 翌日袁世泽入府之时，燕云廷象征性露了个脸，便借着不打扰大表哥备考的理由带着儿子出门溜达了。 珍娘作为内宅主母，自然不能像燕云廷这般撂挑子。 她贴心的安排了一间安静的院子给袁世泽暂住，至于伺候的下人也都配置齐全了。 转眼就到了十月初十，也就是会试开始的日子。 景帝对这一届的会试极为重视，向来科举考试由礼部主办，礼部侍郎为主考官。 但这次，景帝却将吏部侍郎也任命为主考官之一，用意不能说不明显了。 同时考察监管也极为严苛，除了礼部派出的监考官之外，还安排了金吾卫数百人维持考场秩序。 为的就是保证此次科考，万无一失。 大梁朝的会试共分三场举行，三日一场，一共九日。 说实话，这么漫长的考试还挺考验举子的耐力和身体素质的。 如今袁世泽住在国公府，珍娘少不得多操点心，帮他将考试的一应物品安排妥当。 另外一个让珍娘上心的人，就是寒澈了。 她爹罗文州对程氏还惦记着，寒澈说不定以后就是她名义上的小老弟，她可不得多操点心。 这不一大早就让喜鹊给寒澈送了神仙水、能量棒过去，还派了二壮专门送他进考场。 要知道进考场之前的搜查可是极容易出岔子的。 珍娘自是相信寒澈的为人和实力，用不着走什么歪门邪道。 但是她担心有心怀不轨的人下黑手呀！ 毕竟寒澈之前在诗会上扬了名，有不少人将他视为头号大敌。 今年的会试含金量有多高，就不用多说了，少一个竞争对手就能多一份希望。 虽然这种想法很愚蠢，但每一届科举都会有不少这样眼红别人使阴招的。 第195章 寒澈被陷害 果不其然，快轮到寒澈搜身的时候就遇上了意外，一名考生莫名其妙撞了他一下。 原本寒澈没有多想，人多拥挤，被撞也很正常。 但当他准备入场之时，却被二壮眼疾手快拦了下来。 然后二壮一言不发，从他的衣襟里取出了一张纸条，寒澈的脸色顿时就黑了。 是刚刚撞他的那名考生，故意将纸条塞进了他的怀里！ 寒澈不解，他之前从未见过那人，那人为何要对他下手？ 他自幼家境贫寒，全靠寡母辛苦养大，好不容易熬到了会试的这一关，竟然有这么黑心肝的陷害于他。 一想到被查出来夹带作弊的后果，寒澈冒了一身的冷汗。 …… 袁世泽有老国公安排的人送考，用不着珍娘操心。 不过珍娘还从未见过会试的场面，便出来凑凑热闹，没成想才刚到考场门口，就撞见了这么一幕。 珍娘怒了！ 她满打满算也就投资了寒澈这么一个人才，怎么就被人搞了？ 不行！她一定要查个清清楚楚！ “你先安心进去考试，这里由我来处理。” 珍娘轻声交代了寒澈几句，目送他安全进入考场。 而另一边，二壮已经将那个陷害寒澈的考生给揪了出来。 珍娘走到那名考生的面前，语气冷冽道。 “说，为什么要陷害他人？” 最看不上这种又蠢又坏的人！ 那名考生明显不知道珍娘的身份，便大声嚷嚷着。 “考官大人救命啊，这里有人闹事，企图阻止小生入场……” 这边的动静闹大了，立刻有一名发须花白的监考官走了过来。 监考官姓孔，是礼部的一位主事。 见二壮将那名考生挟制着，孔主事下意识认为二壮是坏人，他怒喝道。 “你是什么人？竟敢在会试考场外闹事，还不快将这位考生放了！” “考官大人，这人往其他人怀里塞纸条，意图陷害其他考生，被我抓了个正着。” 二壮不为所动，面无表情地陈述事情经过。 “考官大人，冤枉啊，小生绝没有做此等事情！” 那考生唱作俱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小生不过是刚刚不小心撞了这人一下，他便心存歹意污蔑小人，请大人明查啊！我陈家世代书香门第，如何会做这等下作之事！” 陈姓考生痛哭流涕，不知情的人，还真容易被他这演技给蒙骗过去。 相比较五大三粗的二壮，孔主事显然更偏信陈姓考生的话，朝着二壮呵斥道。 “狂徒，赶紧松开这位考生，不然本官就不客气了！” “怎么不客气啊？” 一个清冷的女声突然响起。 是珍娘从二壮的身后走了出来，她这一出场，立马吸引住了围观之人的目光。 众人纷纷猜测着，这是哪家的夫人，如此美貌绝伦。 原本珍娘想着，既然有监考官出面处理此事，她便不再出这个头。 不成想这陈姓考生如此狡诈，监考官又如此偏听偏信，连证据都不看一眼就妄下定论。 “你是何人？科举考试，岂容你一介妇人指指点点！” 孔主事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似乎看到女人站在考场门口都污了他的眼一样。 珍娘秀眉微挑，“这位大人随意冤枉我的人，我怎么就不能站出来说两句了。” 见对方还敢反驳，孔主事的眉头皱的更紧了，“这个在考场外闹事的狂徒是你的手下？” “正是，我手下说的有什么不对吗？大人连查证一下都不愿意，就能判定是我的手下做错事情？” 珍娘的语气有些犀利。 孔主事的脸色立刻黑了，呵斥道。 “本官如何行事，轮得到你一介无知妇人来说道不成，还不快让你手下放人，不然本官就叫金吾卫抓人了！” 珍娘的眼睛微微眯起，这迂腐的死老头，真是气死她了！ “好，那把人都叫过来，我倒要看看，是不是所有的考官都像你一样不明事理、对错不分！” “你……你……” 孔主事明显是个不会吵架的，你你你了半天，也说不出话来。 这边的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很快便有一名考官和几名金吾卫一起走了来。 “孔主事，这是出了何事呀？” 说话的考官是一个瘦瘦的小老头，珍娘一下子便认了出来。 礼部侍郎李怀远，本届会试的主考官，也是她爹罗文州的好友。 “李大人，是有人在考场门口捣乱，不让这位考生入场。” 孔主事一脸正义的控诉。 听到孔主事这么说，那名陈姓考生立刻配合的连声喊冤。 “大人，就是这个狂徒，抓着小生不放，还诋毁小生的名誉！” 珍娘都快被这两人气笑了，也懒得再磨叽。 “李伯父，此事并非如他们所言。” 只见她走到李怀远的面前，微笑着行了一礼。 “……呃，原来是贤侄女，这事儿跟你有关？” 李怀远乍见珍娘过来，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姓陈的考生，趁着其他考生不注意，往人家怀里塞纸条，大人且看。” 珍娘说着，将手中的纸条递给李怀远。 李怀远接过一看，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给我把这人拖去刑部，好好审问一番！” 身为会试的主考官，李怀远自然秒懂了这种伎俩，他对此深感不齿。 更何况，圣上对此次会试无比重视，他怎么可能让这次科举出岔子。 那名陈姓考生从李怀远和珍娘开始交谈，便知道大事不妙。 如今纸条被交了上去，他只能抵死不认，“大人冤枉啊，这纸条不是小生写的，这是污蔑，污蔑啊！” 孔主事此时也是浑身冷汗，没想到他看不上眼的妇人，竟然跟主考官李侍郎相熟。 他只能悄悄躲到一旁，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谁知那陈姓考生却是病急乱投医，揪着他不放了。 “大人，您帮小生说两句啊！这纸条真的不是小生所写……” 他这么一喊，李怀远的注意力又放到了孔主事的身上。 “你是怎么回事儿，这点事情都处理不清楚？” 李怀远看他的眼神带着嫌弃和怒意。 顶头上司的怒视，令孔主事心慌的一下子跪倒在地。 “属下确实不知啊，此事或许是这位夫人搞错了呢，依属下看，这纸条也不见得就是这位考生所写的……” 第196章 珍娘也有男粉了 孔主事原本只是下意识的辩解，说着说着却又理直气壮起来。 对啊，谁也不能证明纸条是这姓陈的考生所写，以他所见，很有可能是这妇人故意使得坏。 李怀远见孔主事一副忿忿不平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 有些人升不了职，是有道理的。 如此迂腐蠢钝，难怪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小主事。 珍娘适时开口道，“既然这位大人还有疑虑，那不妨将这位考生的字迹对比一番。” 这建议很是中肯，李怀远自然没有异议，孔主事也是无话可说。 但那位陈姓考生却慌了神，大喊道，“不可啊大人，此时若是回去拿笔墨作对比，定然要误了入场时间。” 他说着转头看向珍娘，无比悲戚的样子，“小生不知哪里得罪了这位夫人，夫人这是非要断了小生的前途啊！” 看着陈姓考生的这一番表演，珍娘都有些替他可惜了。 这样的演技放到她原来的世界，高低也能拿上几座影帝奖杯吧！ “这个你尽管放心，我的这位手下轻功极佳，最多两盏茶的时间，定能取回你的手稿来。” 珍娘压根就不给他拖延的机会，“你的住处在哪，现在去取还来得及。” 陈姓考生愣住了，他没想到这妇人如此咄咄逼人，一点余地都不给他留。 他不过就是偷偷塞了张纸条罢了，那人又没有损害，怎么非得揪着他不放呢？ 陈姓考生不敢说出自己的住处，要是将他的稿纸都翻出来对比，那就是铁证如山。 为今之计，他只能尽量拖延了。 而在他迟疑的时间里，李怀远、孔主事、以及围观的众人都看出了端倪。 人群中有一个男子突然开口道，“这人不是陈璋嘛，住在东大街的悦来客栈！” 接着几个还未入场的考生也附和道，“对对对，是陈璋，就住在我隔壁。” 李怀远见此，示意身边的金吾卫去客栈搜查。 陈璋见大势已去，瘫软在地，再也说不出话来。 悦来客栈离考场不远，金吾卫的效率极高，才一盏茶的时间就将陈璋的手稿取了过来。 李怀远拿起手稿和珍娘给的纸条一对比，毫无意外的一致。 他愤怒的走上前，狠狠踹了陈璋一脚，厉声道。 “取消考生陈璋的考试资格，终身不得参加科考，另外，陈璋的举人功名也一并革除。” “大人，不要啊，小生是无心的，一时行差踏错，求大人再给一次机会吧……” 陈璋跪地哀求，但此时没有人再站在他这一边。 在场大多都是举子，知道科举之路的不易。 一想到有像陈璋这样的毒蛇在身边，无不感觉不寒而栗，怎么可能还同情于他。 陈璋被金吾卫拖着往外走，在经过珍娘的身边之时，他突然大力挣脱束缚，发疯一样向珍娘冲了过来。 口里还恶狠狠道，“贱女人，都怪你都怪你！” 说着捡起一块砖头，向珍娘砸了过去。 “砰！” 是身体重重摔在地上的声音。 珍娘收回右脚，有些嫌弃的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就这样的战五渣，也敢跟她干架，活腻了吧！ “哎呦……” 陈璋瘫在地上哀嚎，肚子被踹的生疼。 他不懂，这个看着柔柔弱弱的妇人，怎么就这么大的力气。 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等围观的众人反应过来，嘴都张得老大的看向珍娘。 孔主事的额头冷汗直冒，这女人也太可怕了，以后还是离远点。 圣人说的对，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李怀远抚了抚不存在的胡须，笑呵呵走到珍娘的面前。 “贤侄女果然如传闻中所说，武艺高强，难怪能够守住京城大门。” 其他人没听明白，但李怀远身边的金吾卫可是听明白了。 金吾卫的小头领一脸崇拜的表情看着珍娘，“敢问这位夫人，莫非就是燕国公夫人？” 那日守城的金吾卫死伤大半，这几个金吾卫都是最近才填补进来了。 不过这并不耽误他们对珍娘的崇拜。 以女子之身，带领着一队杂牌军，守卫东城门数日。 这等壮举，早就在他们金吾卫圈子里传疯了好么！ 别问，问就是如今的金吾卫大将军明达，已经成了珍娘的死忠粉。 “正是。” 珍娘面上稳得一批。 不知道为什么，一旦被人提到她国公夫人的身份，她就不自觉地端起来了。 大概是不想失了一品国公夫人的面子吧。 听到珍娘肯定的回答，那位金吾卫小头领激动的脸都涨的通红。 仿佛就像是追星成功的小粉丝一般。 而一旁孔主事，冷汗冒的更凶了。 完了完了，踢到铁板了。 他万万没想到，这位穿着普通的妇人竟然会是国公夫人。 一想到这位国公夫人的身家背景，孔主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李怀远有些嫌弃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便示意手下将孔主事抬了回去。 此人如此不济，看来还是得将他从监考官员中剔除出去。 可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见此间事了，珍娘跟李怀远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喜鹊和二壮离开了。 在街上瞎晃悠了一会儿，几人找了个茶楼休息，没成想竟然遇见一个意想不到的人。 “曲大人？” 珍娘看着一身深蓝色儒衫的曲澄，还以为自己看错了。 “罗，罗东家？” 曲澄见到珍娘，也很是惊喜。 而后反应过来不对，连忙改口道，“应该称呼您为燕夫人才是。” 他虽人在苏城，但因着他叔叔曲林的关系，对于京城的一些大事都较为了解。 几个月前，燕国公夫人守城的壮举，他早有耳闻，内心也是唏嘘不已。 没想到，几年前苏城的一个小小的书肆老板，如今却是令他崇敬和仰望的存在。 两人找了个临窗的位置坐下，珍娘好奇的询问。 “曲大人，你怎么来京城了？” 说到这个，曲澄的面上带着笑意，“我在苏城的任期已满，如今是回京来述职的。” “哦，原来如此。” 珍娘没有多说什么。 懂得都懂，曲澄这明显是要高升了。 说起来以他的能力和背景，升官是迟早的事情。 如今正好赶上朝廷缺人，又有他那个当吏部尚书的叔叔在。 曲澄这次想必能谋个好差事。 第197章 降雪的心意 说起来珍娘跟曲家人还有些缘分。 曲媛跟她是好闺蜜，曹慧跟她是亲戚，曲澄与她也算是故交。 珍娘突然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挺不错，结了不少善缘。 两人闲聊了几句，珍娘见天色不早，便准备告辞离开。 没想到曲澄却突然向她打听起降雪的事情来了。 珍娘的八卦雷达，瞬间就启动了。 “曲大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莫不是又一个看上降雪的人？！ 珍娘探究的看向曲澄，片刻后，便意识到她大概是猜测对了。 第一次见圆滑世故的曲大人如此扭扭捏捏，这不是看上了，还能是啥！ 回想起来，降雪也就在苏城住了个把月，咋就将曲大人的熟男心给摘走了呢？ 降雪姐姐，你的魅力还真大…… 珍娘想笑又不敢笑，只能在心里偷着乐。 “听，听说燕夫人跟降雪姑娘是闺中好友……我，我就随口问问……” 曲澄一边说着，一边端起茶盏狠狠灌了几口，肉眼可见的紧张。 珍娘也不想逗弄他，直接开启了夸夸模式。 “降雪跟我确实是多年的好友了，而且人美心善，饱读诗书，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女子啊！” 她一开始没往这方面想，如今细想起来，曲澄倒是个不错的对象。 有原则、有能力，又不失圆滑世故，这样的人更能护得住降雪。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曾经成过亲，不过曲澄的妻子早早病逝，又没留下子嗣，倒也没什么关系。 当然，珍娘虽有心牵线，但并未直说。 古人谈到婚姻之事还是很隐晦的，而且珍娘也不知道降雪对曲澄是否有意，总不能瞎撮合。 曲澄多聪明的人，听珍娘的话，便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总的来说就是，可以追，有戏！ “多谢燕夫人提点。” 曲澄满脸笑意，向珍娘行了一礼。 告别了曲澄之后，珍娘便马不停蹄的跑去书肆找降雪。 吃瓜这种事情，一旦开始了，就必须吃到底。 更何况这还是好姐妹的恋情瓜！ 降雪听明白了珍娘的来意，有点无语。 “珍娘，你是知道我的情况的，我这辈子都不考虑嫁人。” 珍娘自然记得降雪曾经说过的话。 降雪原本也是书香门第出身，只因她爹宠妾灭妻，将家产败了个干净，她这才沦落为奴婢。 因为她爹的缘故，降雪对嫁人一事极为排斥，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我看曲澄是真心实意的，你不妨考虑考虑。” 珍娘倒也并不觉得女子非要嫁人不可，她只是希望降雪对人性再多一点信心。 不要因为她爹一个人的过错，一竿子打翻一船人。 降雪摇了摇头，“也许他今日是真心的，但是以后呢？” 珍娘语塞，没有再劝。 毕竟她也不能断定，曲澄就能做到从一而终。 世上男子负心薄幸的多，能够忠贞不二的实在太少了。 再者，说的现实一点，曲家乃是名门望族，曲澄以后前程大好。 而降雪只是一个平民女子，两人之间的地位并不平等。 若是降雪真的嫁入曲家，指不定以后要受多少磋磨。 既如此，一开始就不要指望反而更好一些。 回到国公府后，珍娘还有点垂头丧气。 燕云廷见她一脸不开心的样子，连忙凑过来搂住了她。 “媳妇儿怎么了，谁惹你不开心了？” 珍娘挑眉看了他一眼，认真道，“云廷，要是以后我老了丑了，你会不会移情别恋？” 她思索来思索去，降雪一路走来经历的这些是非，都是因为容貌出众。 自古男子好色，她家狗男人更是其中翘楚，若是哪一天她容色不再，狗男人是不是也要变心了？ 珍娘越想越觉得可能性很大，看燕云廷的神色也不善起来。 狗男人要是敢移情别恋，她就提前“咔嚓”了他！ 燕云廷从珍娘的眼神中品味出了杀气，他一个哆嗦，本能的彩虹屁输出。 “我这辈子只爱媳妇儿一个，其他女子我看都懒得看一眼，谁都比不上我家媳妇儿一根头发丝……” 珍娘白了他一眼，“哼，这还差不多！” 燕云廷：…… 就没来由的很慌，好像躲过了很危险的事情。 九天的会试，对于有些人来说很漫长，对于另一些人又很短暂。 但不论如何说，景和六年的会试终于结束，接下来就等着出结果了。 袁世泽被下人接回来的时候，几乎去了半条命，在床上躺了一天一夜才渐渐恢复过来。 珍娘见他这副要死不活的样子，吓了一跳，连忙让喜鹊去寒澈家看了看。 好在喜鹊回来回复说寒澈一切都好，珍娘这才松了口气。 九天九夜，困在一个小隔间里，吃不好睡不好还要写作业，真是想想都可怕。 珍娘突然对这些读书人肃然起敬。 会试后，大家讨论最激烈的话题，自然是前三甲的人选。 虽说会试的前三甲，不一定就是最终殿试的结果，但多少八九不离十。 珍娘约了曲媛几人在茶楼聚会，隔壁的几桌都在讨论会试的结果。 季梦笑着说道，“媛儿，你猜这次前三甲会有谁？” 曲媛托着下巴，模样很是认真。 “孟大哥肯定榜上有名，还有寒公子也不错，其他的我都不认识，说不上来。” 季梦点点头，很是认可的样子。 “我也觉得，前三甲一定有孟大哥和寒公子。” 说曹操，曹操就到。 正在此时，孟行和寒澈一同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好几个书生模样的人。 曲媛眼尖，连忙打招呼，“孟大哥，这里！” 孟行一见是曲媛，便笑着走了过来，“你们怎么在这里？” 孟家和曲家是世交，曲媛和孟行、孟古青兄妹两是从小一起长大的，自然没那么拘束。 “我跟珍娘姐姐约了一块儿喝茶。” 双方寒暄了几句之后，便都落了座。 珍娘刚准备开口询问寒澈考试情况，就发现孟行的身后站着一个有些眼熟的清秀少年。 她还来不及回忆此人是谁，就听那少年先开口了。 “燕夫人，好久不见。” 听少年这话语，珍娘这才想起来，此人就是空空的大师兄，孟衡。 “孟衡，原来是你，你怎么也来京城了？” 第198章 前三甲 一番寒暄下来，珍娘直叹这个世界太小了。 没想到孟衡竟然是孟行的亲弟弟，只因小时候体弱多病，孟祭酒便将他养在江南。 如今孟衡已年满十八，身体也养好了，这才回到京城。 珍娘觉得自己果然目光如炬。 她第一次见孟衡，就觉得这少年气质不凡，一点都不像是小门小户出来的。 敢情人家是祭酒大人的亲儿子呀！ “空空若是知道他朝思暮想的大师兄来了，一定会高兴的跳起来。” 听珍娘提到空空，孟衡的眼神也变得柔和起来。 “我也很想空空师弟了，改日必定登门拜访。” …… 转眼就到了万众瞩目的揭榜之日。 这次会试的阅卷效率前所未有的高，才短短十日便出了结果。 一大早，珍娘便带着空空在离张榜处不远的酒楼等消息。 “娘亲，下面好多人呀！” 空空踮着脚尖往外看。 养了两三个月，他一身的小肉膘都养了出来，个头也往上窜了几公分。 珍娘担心空空一头栽下去，连忙过去揽住他的小胖腰。 从二楼窗户的位置，正好可以看见张榜处挤满了人。 有些是亲自来看榜的考生，有些则是代主子来看榜的奴仆。 值得一提的是，还有不少人家请了身强力壮的家丁在旁边候着，看样子是在等着榜下捉婿。 珍娘琢磨着寒澈那小子的皮相，还是谨慎的派出二壮去下面守着。 可别她这小老弟还没进门，就成了别人家的赘婿了。 大约到了巳时一刻，便有几名金吾卫拿着一卷黄纸出来，榜单张贴好后，现场立马变得喧哗混乱起来。 找着了自己名字的考生，又哭又笑的大喊，“中了中了！” 那些没找着自己的名字的，则是失魂落魄。 心理承受能力强的，也就闷闷不乐一会儿，准备下一届会试再战。 至于那些心理素质不好的，当场便哭晕了过去。 那些等着榜下捉婿的人家，眼光毒辣的很，一见考生们的反应，就知道要捉哪一家。 寒澈和孟行、孟衡结伴看榜，多亏有二壮等人护卫着，这才没被人冲撞到。 “中了中了，大少爷，寒公子，你们都中了！” 孟行的书童从人堆里挤了出来，兴高采烈的禀报。 “我哥第几名？” 孟衡的眼睛亮亮的，急声询问。 书童喘了口气，兴奋道，“大少爷得了第四名，寒公子夺了会元！” “真，真的？太好了！” 孟衡激动地抱住了孟行。 虽然他还没有参加会试的资格，但是自家大哥高中，他同样兴奋！ 孟行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揽着寒澈的肩膀笑的开怀。 “你小子不错啊，又拿了第一！” 对于寒澈，他是真心佩服。 平心而论，若是易位而处，他不可能比寒澈做的更好。 寒澈的性子一向镇定，虽然心中兴奋激动，但还是极力克制下来。 孟行在他的肩头拍了拍，“走，上酒楼庆贺一番，今儿个我做东！” 说着便拉着寒澈等人往旁边酒楼走去。 珍娘听了二壮的禀报，心里乐开了花。 她有点能体会那些家有高考生的老母亲心态了。 寒澈可真是争气，不愧是她看中的状元之才！ 她看完榜便回府了，没成想国公府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 一个小厮兴奋的道，“夫人，表少爷上榜了，排名十七呢！” 珍娘一拍脑门。 喔豁，光顾着看寒澈的名次，倒是把袁世泽给忘记了。 好家伙，袁家表少爷这次表现也不赖啊！ 燕瀛洲坐在客厅里，笑的声如洪钟。 “好外甥，不错不错，哈哈哈……” 袁世泽也是满脸的喜悦和激动。 谁懂啊，总算是一雪前耻了！ “此番还得多亏了舅舅、表弟和表弟妹的照顾，世泽这才能安稳备考。” 袁世泽说得极为诚恳。 “一家人客气什么，赶紧写一封家书回去给你爹娘，他们知道了一定很高兴。” 燕瀛洲说着，走上前准备拍拍袁世泽的肩膀，但又及时收了回去。 他的力气太大了，可别把这文文弱弱的大外甥给拍受伤了。 日常挨揍的燕云廷：so? “世泽想等殿试后再写信回去。”袁世泽道。 燕瀛洲听了点点头，“这样也好。” 三日过后便是殿试，殿试由景帝亲自主持。 虽说寒澈如今拿了会元，但能不能中状元，还不好说。 毕竟能在会试中名次靠前的，才学都不差。 最后一关殿试，可以说很看运气了。 而京城的各大赌坊，也是敲锣打鼓开台押注状元人选。 寒澈、孟行、顾玉成等排名靠前的考生，都有在列。 珍娘特意派了二壮去给寒澈下注，反正她不缺银子，押个五千两助助兴。 如果说前面的乡试、会试，考的是真才实学。 那么殿试更重要的则是胆识和气度。 当着景帝和满朝文武的面答题，压力不可谓不大。 一场考试下来，不少考生后背都汗湿了。 殿试是当堂阅卷，由主考官们筛选出十份最优秀的答卷，而后才递交到景帝的手中。 “这一届的科举倒是出了不少好苗子。” 景帝翻阅着手里的答卷，笑着感叹。 “太子，你也看看。” 他说着便示意身边的宫人将答卷送到萧元绍的手中。 萧元绍细细看过后，笑着道，“依儿臣之见，这几名考生的答卷倒是颇为出众，不过谁是状元，谁是探花，还得看父皇的评判了。” 他说着便抽出其中三份试卷，递到了景帝的案前。 “看来太子与朕的看法一致。” 景帝看着案上的试卷，眼中的笑意更深了，“不过该点谁为状元，朕倒是有些为难了。” 他拿起其中两张答卷比对，一时不能确定，于是看向了罗文州。 “罗爱卿，你帮朕挑挑。” 罗文州连忙上前接过，看见其中一张字迹颇为熟悉的答卷，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微臣也分不出高下，还请陛下圣裁！” 作为朝堂上屹立不倒的老臣，他怎么可能去抢景帝的风头。 “你呀你，老狐狸！” 景帝笑骂了一句，心情却极为不错。 他撕开了卷首的封条，看见其中一个名字的时候，眼眸中带着惊喜。 沉吟片刻后，才提笔在纸上写下了名次。 “李侍郎，你来宣读结果吧！” “是，陛下。” 李怀远上前接过纸张，而后向着在场众人宣读。 “景和六年殿试，一甲第三名，孟行。” “一甲第二名，阮易之。” “一甲第一名，寒澈！” 第199章 季梦的表白 殿试的结果从宫内一层一层往外传，国公府收到消息的时候，一甲三名已经开始打马游街了。 大街上人头攒动，街边的茶楼酒肆也都挤满了人。 三年一次的状元游街，大家伙可不得凑凑热闹。 寒澈、阮易之、孟行三人身穿大红色的进士服，骑着高头大马，在两列金吾卫的护送下缓缓前行。 三人之中阮易之年纪最大且早有妻室，倒是躲了清净，但其他两人可就不好受了。 尤其是年纪最小、相貌最为俊美的寒澈，受到了最多的“关注”。 十九岁的状元，而且还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连中三元”，这怎能不令人疯狂！ 大梁朝对未婚女子虽然严苛，但是今日却是例外。 平日里养在深闺的女子，此时都纷纷踏出府门，含羞带怯的往寒澈、孟行身上扔香包、手绢、绢花之类的物件。 这场面，让一向清冷自持的寒澈，都难得的手足无措起来。 曲媛、季梦、孟古青几人坐在临街的一间茶楼看热闹。 正好瞧见孟行被一个香包砸中了脑门，整个人都晕头转向的样子。 曲媛大笑出声，“哈哈哈……孟大哥好可怜，我也要给他扔香包！” 说着便从腰间取下一个粉色的小香包往孟行身上扔去。 谁知突然吹来一阵大风，香包偏离了预定的路线，掉进了另一个人的怀里。 曲媛往下面一看，只觉得两眼一黑。 怎么被这个烂酒鬼给捡到了，真是倒霉！ 接到香包的人正是宁昭，他对看状元游街并没有兴趣，也是恰巧有事路过这里。 没成想从天而降一个粉粉嫩嫩的香包，他下意识抬头向楼上看去，就见曲媛无比气闷的趴在栏杆上。 宁昭俊眉微挑，骚包的摇了摇扇子，“曲大小姐，你这是在跟本王表白吗？” “我呸！本小姐这香包是扔给探花郎的，你快点还给我！” 曲媛叉着腰回击，一副被炸毛的模样。 宁昭脸上的笑意顿了顿，略带嘲讽道，“这么难看的香包，还好意思送人，也就本王不嫌弃。” 说着便将香包塞进了自己的袖口，完全不顾及在楼上气得跳脚的曲媛。 孟古青看他们俩这样子有点不对劲，但一时又说不上来。 而唯一知情的季梦，此时只顾着看寒澈游街，根本没有注意到曲媛和宁昭的互动。 看着那么多女子往寒澈的身上扔香包，季梦的心口忍不住微微发酸。 寒公子越来越耀眼，她还配得上他吗？ 不过，季梦只是短暂的内耗一下，便学着曲媛的样子，也取下一个香包往下面扔去。 “梦梦，你扔的可真准！”曲媛惊呼一声。 她趴在栏杆上，正好看见季梦的香包落入了孟行的怀里。 她并不知道这香包原本是要扔给寒澈的，只是被风吹偏了而已。 季梦欲哭无泪，这该死的风，把她的爱情都吹跑了。 寒澈、孟行自然不知道茶楼上的小插曲，游了半天街，他们只觉得浑身酸疼的厉害。 好不容易结束，便马不停蹄往家里赶。 才刚走过一条小巷，寒澈却被人拦住了去路。 “季……季小姐？” 眼前的少女正是季梦。 寒澈跟季梦几次见面都是在人多的场合，两人之间并无私交，算不得熟悉。 “寒公子。” 才刚叫出这个名字，季梦的脸就开始泛红。 “季小姐找我有事？” 寒澈并没有察觉到她的异常。 “我，我是特意来恭喜寒公子高中状元的，这是我的小小心意，还请寒公子收下。” 季梦说着，鼓起勇气将一个小木盒子递到了寒澈的手里。 既然决定了表白，那就绝不能退缩。 寒澈虽然诧异，但还是打开了木盒。 只见里面是一方精致的绣帕，帕子的一角绣着两只小小的鸳鸯。 寒澈瞳孔微缩，立刻就反应了过来，他将木盒盖上塞回季梦的手里，退后两步才道。 “季小姐的心意太过珍贵，寒澈不敢收。” “为何不敢？” 季梦只觉得眼睛泛酸，心口也闷闷的厉害。 “寒公子，早在诗会时初见，我便钦慕于你，只是担心打扰你的学业，所以等到现在才跟你说。你对我，真的一点好感都没有吗？” 她是个多思多虑的性子，但话既然已经说出口，便一定要问个清楚明白。 寒澈见季梦这反应，有些为难。 他其实并不想说的太直接，但他也知道，若是含含糊糊，更容易伤人。 “寒澈一心仕途，别无所求，季小姐聪慧，定能寻到良人。” 寒澈说着抬脚欲走，却再次被季梦拦了下来。 “你撒谎！” 季梦的眼中带着执拗。 平日里看似乖巧温柔的小白兔，其实极有主见。 “寒公子，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季梦直勾勾盯着寒澈，不想错过他眼中的任何一丝神色。 寒澈眸光微闪，沉默良久才道。 “季小姐你想多了，寒澈家中清贫，配不上你。” “我喜欢你，我不介意这些！”季梦大声道。 她知道这只是寒澈的托词，但她不想懂，她只是执着的为自己争取。 寒澈看着她的双眼，叹息了一声。 “季小姐，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的。” 说着便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季梦这次没有再上前阻拦，她所有的勇气都已经用尽了。 若是这样直白的拒绝，她还要硬贴上去的话，实在太不知好歹了。 不过，被拒绝的感觉好难受，她好想哭。 不能，不能在这里哭，要哭也要回家躲进被子里哭。 季梦拼命忍着将要涌出的泪水，走出巷子，没成想竟被人撞了个正着。 “季小姐，你怎么在这里。” 来人乃是孟行。 他刚刚与寒澈分别，发现寒澈的东西落下了便赶着给他送过来，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季梦。 “孟，孟大哥。” 季梦有些惊慌失措，连即将要涌出来的泪水，都给吓了回去。 “我，我就随便走走，不小心走到了这里。” 这解释说实话真的很烂，她都忍不住想抽自己两巴掌。 没想到的是，孟行却并未察觉有异，还笑着道。 “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我顺路送你回去吧！” 季梦：“……” 第200章 你做空空的外婆好不好? 罗府书房。 珍娘趴在桌前追问她爹。 “爹，您什么时候去寒家提亲啊？” 罗文州的脸上划过一抹局促，“你这孩子，怎么又乱说话！” “我怎么会是乱说话，之前您说不要影响寒澈考试，如今他都已经考中状元了，您还准备拖多久啊？” 珍娘可不会轻易被她爹糊弄过去。 为了她爹的终身大事，为了收寒澈这个小老弟，她必须支棱起来。 “爹，您要是不敢去说，我帮您去！” 珍娘说着便大步向外面走，罗文州一个箭步冲过去，拦在她的面前。 “我去，我去还不行嘛……” 罗文州只觉得这辈子都没这么尴尬过，被女儿和外孙监督着去提亲。 “外公，你要加油哦，给空空娶个漂亮外婆回来。” 空空奶声奶气，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比了个大拇指。 这是娘亲教她的加油手势，虽然他也不是很懂。 “外公，步儿也想要外婆。” 纪步见珍娘给他使了个眼色，也抓着罗文州的衣袖撒起娇来。 这一左一右的“攻击”，让罗老爹直接败下阵来。 “好好好，外公尽力，尽力……” 他嘴里说着尽力，心里可一点底都没有。 但是不能让小外孙失望，呜呜呜……他太难了。 好不容易来到寒澈家门口，珍娘立马上前敲门。 开玩笑，好不容易将她爹拖过来，她可不会给她爹一丝一毫退却的机会。 罗文州：……真是我的好闺女。 “吱呀”一声大门打开，露出一张俊秀中带着几分错愕的脸。 “罗先生，燕夫人，你们怎么来了？快请进……” 寒澈连忙招呼珍娘几人进屋。 一番寒暄之后，珍娘便疯狂跟她爹使眼色，谁知她爹怂了，半天不开口说话。 珍娘无奈，只好询问寒澈，“不知令堂可在家？” “咳咳咳……” 是罗文州喝茶被呛到了。 珍娘无语的白了她爹一眼，真是的，这么大年纪了，还这么不稳重！ 寒澈自然察觉到了这父女俩的异样，心中一个许久未确定的事情，似乎隐隐有了答案。 “母亲此时应该是在后院厢房做绣活。” 寒澈才刚中状元，朝廷的任命还未下来，家中依然很是清贫。 程氏闲来无事，还是习惯在家做做绣活，偶尔寄存到绣坊售卖。 珍娘大喜，“我正好有点关于刺绣的问题想要询问令堂，应该不打扰吧？” 她虽说是在询问，人却已经起身向后院走去。 寒澈：…… 罗文州：…… 空空、纪步：……娘亲去干啥？跟上！ 一大两小来到程氏的面前，令她大为惊喜。 “燕夫人，您怎么来了？澈儿那孩子也不说一声，您看我都没来得及迎接。” 程氏从绣架后起身，连忙迎了上来。 “听说夫人正在刺绣，我好奇过来看看。” 珍娘笑着走到绣架前，只见上面是一幅牡丹图样的双面绣。 她虽不懂刺绣，但也能看出来程氏的技艺之精湛。 “夫人，您绣的可真好看！” 珍娘由衷的夸赞。 空空也歪着脑袋，奶呼呼道，“花花，好漂亮！” 他这副小模样，一下子就击中了程氏的一颗慈母心。 “燕夫人，您家的小公子可真是聪明又可爱。” 珍娘笑意吟吟，“夫人别太客气了，我与寒澈是好友，您叫我珍娘就行。” 空空转了转眼珠子，也跟着奶呼呼道，“漂亮夫人，您叫我空空就行。” 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和善漂亮的夫人很有可能就是他未来的外婆了。 他想要外婆，但是外公太不争气了。 空空在心里重重地叹了口气，看来还得靠他出力。 程氏彻底被空空俘虏了，抱着他的小身子都舍不得撒手。 她家澈儿早慧，性子也是冷冷清清的，哪里比得上空空这孩子可爱。 她摸了摸空空肉嘟嘟的小脸，连声感叹，“珍娘，你可真会养孩子，空空太贴心了。” 珍娘还没来得及回话，就听空空的小奶音，语不惊人死不休道。 “漂亮夫人，空空喜欢你，你做空空的外婆好不好？” 珍娘：……这孩子，她都还没铺垫呢，怎么就直奔主题了。 纪步扶额，空空，你的节奏太快了。 程氏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只以为空空是不懂事瞎说。 当外婆，那不就是…… 程氏完全不敢往那方面想。 珍娘想着，反正早晚都得说，如今空空说出口了，她索性问个明白。 “寒夫人，其实空空的意思也是我爹的意思，您能明白吗？” “你说什么……” 程氏惊得从椅子上站起来，话说了一半，却再也说不下去。 她好像听明白了，不会真是她想的那样吧？ 珍娘扶着程氏坐下，柔声道，“寒夫人，我爹钦慕您，想要娶您为妻，不知您可愿意？” 程氏听了这话，彻底慌了。 “珍，珍娘，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一个寡妇怎么配得上罗大人。” 她说着，眼中满是失措和无奈。 “夫人不必在意这些，我爹也是鳏夫，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您放心，我罗府人口简单，您若是嫁过来定然不会受苦，此事还请夫人慎重考虑。” 珍娘一边劝说，一边疯狂给空空和纪步使眼色。 两小只会意，立马一左一右抱着程氏的胳膊撒娇。 空空嘟起嘴，奶声奶气道，“漂亮夫人，空空又可爱又英俊，您不想要空空做您的外孙吗？” 纪步将从空空身上学来的撒娇大法也用了上来，一脸委屈巴巴的看着程氏。 “步儿从小就没有外婆，好希望夫人能做步儿的外婆……” 珍娘：“……” 说实话，空空的撒娇技能她已经习以为常，但她没想到纪步如今也是颇有所成啊。 别说，这孩子一脸倔强又委屈的模样，还真是令人心疼。 程氏被这两人一顿“暴击”，彻底遭不住了，搂着两个孩子心肝肉儿的喊着，心理防线也在渐渐破碎。 再嫁，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程氏被自己心底的想法震惊到了，而后又觉得很是羞愧。 这么大年纪还嫁人，这不得被人戳脊梁骨啊！ 第201章 有喜了! 珍娘这边跟程氏透了底后，便拖着两个小崽子先离开了。 毕竟这事情有点大，人家也不可能立刻就点头同意。 也许是心思都被揭露了出来，罗文州也不装了，坦坦荡荡找程氏聊了一次。 两人不知道说了什么，罗文州回府的时候满脸喜色。 珍娘便知，这事儿大概是成了。 但她没想到她爹竟然这么上头，还特意跑去景帝面前求了一道赐婚的圣旨。 原本她爹跟程氏的事情闹出来，惹了不少闲言闲语。这圣旨一下来，不仅京城各大世家贵族震惊，那些原本对程氏指指点点的人也彻底熄了火。 好家伙，这寒家寡妇何德何能怎么就入了罗大人的眼，还特意为了她去请圣旨赐婚！ 不管外人如何议论，罗府的婚事还是敲锣打鼓、热热闹闹的办完了。 原本程氏觉着大家都一把年纪了，而且还都是二婚，用不着搞得太隆重。 但罗文州却说，“圣上赐婚，必须得大办！” 凭他如今在朝中的地位，以及和国公府的姻亲关系，成婚当日，上门道贺的宾客络绎不绝。 太子萧元绍更是亲自带着贺礼上门，很是让罗文州长了一番脸面。 以后再也没人敢来置喙程氏的出身，反而都开始想着法儿的往她身边套近乎。 毕竟程氏如今身份不一般了，相公是朝中重臣，继女是国公夫人，亲儿子还是新科状元。 人比人气死人，众人只叹程氏的命也太好了。 嫉妒的，羡慕的都有，还有一些则是想跟程氏攀亲戚的。 你说什么亲戚？那自是结两姓之好的那种！ 程氏的儿子寒澈，长得俊，还单身，如今又成了罗大人的继子，这含金量可不是“蹭”“蹭”“蹭”往上升！ 程氏嫁入罗府才不过几日，就收到了一堆贵族夫人的拜帖，什么赏花会，游园会，一个个的目的都不单纯。 罗文州见程氏左右为难的样子，忍不住开口道，“不然就挑一两家去吧，我让珍娘陪你一起。” 寒澈那小子也快二十了，是时候相看亲事。 说起来他也觉得世事奇妙，原本他就只有珍娘这一个闺女，如今一把年纪了，倒是空降了一个这么大的儿子。 罗文州抚了抚胡须，颇为自得。 寒澈那小子能力出众，性子沉静，是个混官场的好苗子，他得好好培养培养，以后也能有人继承他的衣钵。 话说六部如今还缺了不少官员，不如将寒澈那小子塞进去？ 罗文州想的是仕途，程氏这个老母亲想的则是自家儿子的终身大事。 十九岁了，也该成家了！到时候再生一个跟空空一样可爱的小孙子，真是想想都觉得美！ 程氏伸手在案上一拍，目光坚定道，“就这么定了，我明日就去赴宴！” 她看着柔弱，实则是个坚韧又果断的性子，要不然她一个没钱没势的女人，如何能将儿子抚养长大，还教养的这么好。 珍娘自打将她爹的婚事办成之后，便经常蔫蔫的。 燕云廷见她精神不济还以为生病了，着急忙慌的请了大夫进府，结果大夫笑眯眯的跟他道贺。 “恭喜国公爷，夫人有喜了！” “有，有喜……” 燕云廷一整个懵住，说实话，这还是他第一次遇上这情况。 珍娘怀上空空的时候他不知情，等找到母子俩的时候，空空都能打酱油了。 他伸手摸了摸珍娘肚子，里面似乎有个小生命跟他手心相连，这种感觉太奇妙了，他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珍娘对自己再次怀孕倒不觉得多意外，自打叛乱被平息之后，他们夫妻俩“切磋”的更加频繁了。 她只是忍不住猜测，这次会是男娃还是女娃呢？ “媳妇儿，我还是想要个闺女，跟你长得一样就更好了！” 燕云廷很是认真的说出自己的意见。 珍娘看他这副挑挑选选的样子，忍不住白了他一眼，“你以为这是买菜呢，想生女儿就生女儿啊！” 燕云廷十分狗腿地搂住了她，“生男生女都好，媳妇儿生的我都喜欢！” “哼，这还差不多！” 得知珍娘怀孕，除了燕云廷之外，国公府最高兴的人莫过于老国公了。 没办法，燕家子嗣单薄啊，终于又能多个孙子辈的了！ 这几天燕瀛洲走路都带风，小孙子还没出生，就已经显摆起来了。 收到消息的亲朋好友纷纷上门道贺，好在有大姨娘帮忙应付，倒也用不着珍娘费心。 在国公府众人无微不至的关照下，很快八个月就过去了。 正是炎炎夏日，本就怕热的珍娘挺着个大肚子，更是热上加热。 “哎呦热死了，再给我端一盆冰块进来。” 珍娘一边用手帕擦着汗，一边指挥着下人。 燕云廷一进门，就见屋里摆了七八个冰盆，他忍不住皱了皱眉。 大姨娘跟他传授过孕妇看护的心得，屋里放这么多冰，怕是会太寒凉了吧？ 燕云廷小心翼翼扶着珍娘在榻上坐好，这才开口道。 “珍娘，冰盆用太多了不好。” 珍娘秀眉一挑，叉着腰道，“怎么？你是想要我们母子俩热死不成？！”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云廷连忙解释，将大姨娘交代他的都说了出来。 珍娘此时也意识到自己有点过分了，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大概是孕激素的影响，最近情绪起伏特别大。 好在这时，空空蹦蹦跳跳跑了进来。 “娘亲娘亲，我来看你了！” 他的额头上满是汗水，脸上也是红扑扑的。 珍娘拿出帕子给他擦了擦汗，柔声道，“空空今天去哪玩了？” 这孩子大半年来，个子拔高了不少，都快到她腰那么高了。 原本肉嘟嘟的脸蛋也瘦了一些，精致的五官更加凸显了，活脱脱一个俊秀的小公子。 “我跟明策哥哥进宫去看姑姑和表弟了，表弟可好玩了，说话都说不明白，姑姑还送了我好多礼物呢，等下我让有来有去拿来给娘亲看。” 空空的一张小嘴叭叭个没完。 珍娘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笑着道，“你这天天往东宫跑，都把你姑姑院里的好东西搜刮干净了。” 空空眼睛瞪得大大的，反驳道，“才不是呢，我这也是为了弟弟好，多给弟弟准备点礼物。” 他指了指珍娘的肚子，说的一本正经。 第202章 同喜同喜……嘶…… “你怎么知道你娘的肚子里是弟弟？”为什么就不能是个妹妹呢？ 燕云廷原本没说话，但见儿子一口一个“弟弟”叫的欢快，他就不乐意了。 什么弟弟弟弟的，他想要的是香香软软的小闺女！ 空空叉着腰反驳，“娘亲肚子里就是弟弟，空空知道！”他说着撇开脸，似乎在跟燕云廷怄气。 妹妹什么的烦死了，娇气的不行，还爱哭爱闹，他一点都不喜欢。 他还是希望娘亲给他生个弟弟，就像遥遥弟弟，还有表弟那样的最好了！ 这边父子两个较上劲了，另一边看热闹的珍娘却肚子一坠，一种熟悉的感觉突然袭来。 糟糕，她好像要生了。 燕云廷正抱着空空闹腾，眼见余光瞥见珍娘的脸色不太对劲，他急忙凑了过来。 “媳妇儿，你怎么了？” 珍娘抽了抽气，一时说不出话来。 空空也急了，担心的喊道，“娘亲娘亲，您哪里不舒服？” 珍娘咬了咬牙，吐出几个字。 “快叫人，我要……生了……” 然后，国公府内一阵兵荒马乱，全府的主子下人都忙活起来了。 珍娘躺在床上，乖乖听从稳婆的指挥。 因为及时开启了“无痛生子”技能，她并没有感受到剧烈的痛苦，但是生产该经历的流程还是照样要经历的。 燕云廷和空空在产房外急的冒烟，老国公等人则在院外等着。 再怎么想抱孙子，也没有公公跑到儿媳妇院子里的道理。 见燕瀛洲心神不宁的走来走去，大姨娘连忙上前劝慰，“老爷别担心，生孩子没那么快，你先坐着歇会儿。” 燕瀛洲心说，他能不急嘛！这可是这么多来，在国公府降生的第一个孩子！ 但是急也没有用，他只能坐在院外干等。其他几位姨娘闻讯过来，也都陪着在外面等候。 罗文州一家子收到消息，着急忙慌的赶了过来，就见一堆人守在珍云轩外面。 “亲家公，珍娘怎么样了，生了吗？” 罗文州气都没喘匀，就急切的询问。 虽说闺女已经生过一次孩子了，按道理来说二胎风险小了许多。但是作为一个爱女心切的老父亲，他还是忍不住担心呀！ 燕瀛洲拉着他到一旁坐下，最终干巴巴说了句，“没那么快，再等等。” 他好不容易心情才平复下来，实在是没心思安抚亲家老爷。 程氏走进里面看了看，就见一盆血水被端了出来，她忍不住默念，“阿弥陀佛，菩萨保佑，保佑珍娘母子平安……” 见她满脸的忧心，大姨娘走过去劝慰。 “别担心，珍娘这孩子身体一直很好，府里还给安排了好几个稳婆照应着，一定会顺顺利利。” “我这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求上天保佑珍娘平安……”程氏对珍娘是真的喜欢，只能不停的祷告。 纪步早就跑进了院子，跟空空小兄弟俩一起蹲在门口守着，眼里满是担忧。 他听大人说过，生孩子可吓人了，好多女子都是生产的时候没了，他好害怕，害怕娘亲也出什么事情。 寒澈一个人静静站在一旁，面上虽然依旧沉稳，但手心却被掐出了印记。 但愿，她一切平安。 “哇……” 不知过了多久，天色都开始昏暗的时候，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传来。 大姨娘眼神一亮，差点激动的落泪，“生了生了！” 她说着便和程氏一起，向院子里跑去。 其他几个大老爷们不方便进去，但神情也放松了许多。 “恭喜国公爷，贺喜国公爷，国公夫人母子均安。” 一个稳婆抱着孩子，笑眯眯的从产房出来。 但父子三个却都没有心思细看，一个一个急不可耐的往屋里冲进去。 稳婆急的大喊，“哎，国公爷，小少爷，产房不能进……” 但是为时已晚，一大两小已经牢牢霸占了离珍娘最近的位置。 “媳妇儿，你感觉怎么样了？” 燕云廷问的小心翼翼道。 媳妇儿脸色好苍白，看起来好累的样子，一定遭了不少罪。 “娘亲娘亲，您疼不疼？空空给您吹吹……” 空空的担心都挂在脸上了，他还不到六岁，情绪藏不了一点。 “娘亲应该是太累了，要多休息一会儿。” 纪步眼里也满是担忧，但他比空空要沉稳一些。 珍娘疼倒是不疼，就是觉得身体乏力，困倦的厉害。 她微微睁开眼皮，有气无力道，“我没事，就是太累了，孩子怎么样了？” 燕云廷：……喔豁，刚刚稳婆说什么来着？ 空空：对哦，娘亲生的是弟弟，还是妹妹？ 纪步：别问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最后还是守在一旁的喜鹊笑着道，“恭喜夫人，夫人生了个健康可爱的小公子。” 空空的眼睛立马亮晶晶的，“真的吗，我有弟弟了！” 纪步也是满脸的兴奋，他又多个弟弟了！ 唯一有一丢丢失落的，只有燕云廷了，拥有一个香香软软小闺女的梦想破灭了。 大姨娘和程氏正抱着孩子逗弄，眼中的喜意怎么都掩饰不住。 “这孩子不哭不闹，是个乖巧的，模样我看倒是更像珍娘几分，以后定是个俊秀的少年郎。” 程氏的眼里满是小心心。 大姨娘也是一脸欣慰，忍不住擦了擦激动的泪水，她如今日子过得舒心，就更希望国公府子孙昌盛。 眼角扫见还在院外焦急等候的众人，两人这才反应过来。 “快去跟老爷他们报喜。” 他们这都已经抱上娃了，外面几个大老爷们还在着急等消息呢！ 待到听了下人禀报之后，燕瀛洲的笑声几乎要冲破天际。 “好好好，我又多了个大孙子……好啊！”他激动的老泪纵横。 燕家作为武将之家，连着四五代都只有一个男丁，谁能懂作为家主的他压力有多大。 如今这一代总算是有两个大孙子，他可不得高兴坏了。 珍娘这儿媳妇不错，有福啊！ 他说着，蒲扇般的大手在罗文州的肩膀拍了拍，差点把脆弱的罗老爹拍的散了架。 “亲家公恭喜啊，你又多了个小外孙，哈哈哈……” 罗文州又高兴又肩膀疼的厉害，只能一脸复杂的说着，“同喜同喜……嘶……” 第203章 摆烂的小南星 珍娘顺利产子，燕云廷高兴的合不拢嘴，将府中下人的月银都发了双倍，国公府上下一派喜气洋洋。 燕芷柔得知自己又多了个小侄子，命宫人搜罗了满满几大箱礼物送过来。 珍娘看着屋内整整齐齐码放的几个大箱子，只觉得哭笑不得。 “芷柔也真是……再这么送下去，太子爷的家底都得被她搬空了。” 燕云廷笑道，“不碍事的，芷柔有分……” 他说着打开其中一个箱子，只见里面塞满了各种刀枪棍棒，那到了嘴边的“分寸”二字，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他儿子出生才三天，这些东西能用的上吗？ 珍娘“扑哧”一下笑出了声，“好了好了，让喜鹊都收起来吧，等小宝长大了就能用的上了。” 说着说着，便觉得胸口有点胀胀的。 哎，这是又涨奶了。 珍娘连忙叫奶娘将孩子抱了进来，小心翼翼的喂起奶来。 虽说府里安排了奶娘，但她还是想自己喂奶。 听说从小喝母乳的孩子抵抗力好，而且也会跟母亲更亲一些。 珍娘看着孩子的小脸，目光无比柔和，“你看，小宝多聪明多可爱！” 孩子才刚出生三天，但已经肉眼可见的白皙起来，张着奶呼呼的小嘴努力吃奶的样子，更是令人心都萌化了。 珍娘只觉得自家儿子无比的可爱，怎么看都看不腻。 可是一旁的燕云廷一点都不这么想，看着全神贯注吃奶的小崽子，他心里可酸了。 不行，以后还是得将这小崽子扔给奶娘。 媳妇儿是他的，不能被这小崽子抢走！ 珍娘并没有察觉到燕云廷的小心思，她突然皱眉问道，“小宝的大名可取好了？” 大名迟迟未定，只能暂且“小宝”“小宝“”的喊着。 “还没呢。”燕云廷叹了口气。 为了小宝的大名，燕罗两家的长辈可谓是操碎了心。 本来依着珍娘的意思，就按照空空的大名，给小宝取名叫“凌云”“凌峰”之类的就行了。 但是老国公和罗老爹都不同意，说还要再仔细商讨一番。 毕竟是第一次参与孙子（外孙）的取名大事，两位老爷子都格外的慎重。 至于痛失取名权的小宝爹燕云廷，表示很无所谓。 名字就是个代号而已，叫什么不都是他儿子嘛！ “让他们老人家慢慢想吧，满月宴之前能取好就行。” 珍娘听了点点头。 行吧，反正两个都是爹，他们劝不了一点。 坐月子难熬，盛夏里坐月子就更加难熬了。 珍娘才坚持了几天，就觉得浑身难受的厉害，“喜鹊，去打点水来，我想洗个澡。” 喜鹊连声拒绝，“夫人不可啊，大姨娘和国公爷都交代了，您月子里不能洗澡，不能见风。” “我身上不舒服，难受的厉害！”珍娘觉得自己都快闷出怪味了。 “不行啊夫人，要不奴婢拿帕子给您擦擦吧！” 喜鹊没法子，将毛巾用热水打湿了，给珍娘擦洗。 然而这样简单的擦洗并没有什么效果，到了晚上的时候，珍娘浑身痒的厉害，连觉都睡不着。 烦躁之中，珍娘突然灵光一闪。 她可真是太笨了，怎么没想到还有空间呢！ 一想到空间里不仅有瀑布还有溪流，珍娘一整个兴奋住了，意念一动便消失在床上。 然而这所有的异动，并没有人发觉。 待到第二天早上，珍娘美美的从床上起来，只觉得神清气爽。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时间飞快的到了满月宴这一天，而老国公和罗老爹终于为小宝取好了一个两人一致认可的名字。 燕南星！ “南”代表着温暖、阳光，“星”代表着光明、希望。 “南星”二字，寓意着朝气蓬勃、坚韧不拔。 阖府上下对这个名字一致好评！ 才一个月大的小南星被照顾的极好，不仅白白净净的，小小的身子还胖乎乎的。 小南星跟空空虽然是亲兄弟，但是长相并不怎么像。如果说空空有九分像燕云廷，那么小南星就有九分像珍娘。 至于性情，目前还看不太出来，一个月的崽都是吃了睡睡了吃。 不过小南星比其他孩子好带是真的，晚上一般不哭不闹，顶多醒来一次补充点奶水就接着睡。 珍娘都不得不感叹，这样不折腾人的孩子，简直就是上天派下来报恩的！ 国公府的满月宴上，小南星可谓是众星捧月，那受欢迎的劲儿，倒是令空空有些吃醋了。 以前这些婶婶姨姨都最喜欢他的，现在都去逗弟弟去了。 呜呜……他失宠了…… 珍娘第一时间发现了空空的小情绪，笑着安慰他，“空空，大家喜欢南星不代表就不喜欢你了，你和南星都是娘亲的宝贝，知道吗？” 空空皱着的小眉毛这才舒展开来，大度的道，“算了算了，我是哥哥，我不跟弟弟计较。” 小南星乐乐呵呵成长到了六个月大的时候，珍娘隐隐觉得这孩子似乎有点懒。 别的婴孩到了六个月都能翻身、坐卧了，但是小南星是能躺则躺，一点费力的动作都不乐意做。 不论珍娘怎么教怎么引导，到了小南星那里依旧是“他强任他强，我自岿然不动”！ 至于咿咿呀呀说话，更是少之又少。 饿了就是“呀”一声，绝不多一句废话。 尿了就哭一嗓子，保证一滴泪都没有的那种。 珍娘经常会拿空空小时候跟小南星作对比，发现这两兄弟的性格还真是大相径庭。 换成现代的话来说，空空是e人，而小南星绝对是i人无疑。 到了小南星快周岁的时候，珍娘就更愁了。 这个月份的小孩按理说能简单叫“爹”“娘”了，可是小南星还是闭口不言。 这可把珍娘急坏了，生怕自家儿子是个小哑巴。 所幸请来的大夫诊断，都说孩子健康无恙，只是可能说话晚一点。 珍娘稍稍松了口气，说话晚点就晚点吧，没毛病就成。 不过这孩子连站立都还不会，这可咋整？ 想起空空才一岁不到就恨不得满院子跑了，珍娘深深的忧虑了。 小南星这到底是懒呢，还是懒呢，还是懒呢？ 然后，事实证明这孩子一点毛病没有，就是纯纯的摆烂不想动！ 第204章 小南星抓周 某日珍娘从窗外偷偷观察，就见原本躺在床上摆烂的小南星被一只虫子吓到，一个鲤鱼打挺便站了起来。 惊得珍娘的嘴都张成了“o”字型。 然后更震惊的来了，那虫子追着小南星不放，竟是逼得他硬生生走了好几步，差点从床上跌下来。 珍娘一个飞身上前，一把接住儿子。 小南星回到娘亲的怀里，立刻恢复了摆烂模式。 事后珍娘无论怎么哄他走两步，他都不乐意。 珍娘彻底放弃了，孩子身体没问题就行，摆烂就摆烂吧！ 小南星的周岁生辰没有大办，就燕罗两家人聚在一起吃饭庆祝。 当然，抓周的环节还是必须要有的。 小南星今日打扮的像个招财童子，被放在了一张放满了各种物件的大桌上。 一屋子的人眼巴巴等着他抓周，可这孩子却垂着小脑袋，一动也不动。 珍娘见自家崽立马就要打瞌睡了，连凑过去哄道，“南星，咱们先抓完周再睡好不好？” 她说着捏了捏小南星的脸蛋，指着桌上五花八门的物件，柔声引导。 “南星想要什么，伸手拿起来给娘亲看看好不好？” 小南星抬了抬眼皮，歪着脑袋看向珍娘，那一双清澈的大眼睛中，竟然流露出一丝无奈。 在众人的殷殷期盼中，他屁股都没挪动一下，抬手抓住了离他最近的一样东西。 珍娘大囧……崽啊，你还真是懒得突出！ 不过其他人倒是很兴奋的样子，只因为小南星抓到的是一支毛笔。 “哈哈哈，我家南星以后肯定是个状元之才！”老国公满脸的骄傲，笑的声如洪钟。 “学文好，学文好！”罗老爹对这个结果，也很是满意。 程氏、大姨娘等一众女眷更是夸奖个没完。 他们可不在意小南星以后学文还是学武，孩子可爱，做什么都对！ 好不容易把抓周仪式走完，小南星被人抱下去睡觉了，程氏却拉着珍娘到屋里说起事儿来。 “珍娘，你快帮娘想想办法，澈儿这孩子都快二十了，还没相到合适的女子，娘都快要急死了！” 程氏见珍娘都两个孩子了，但是寒澈这边却连一点苗头都没有，她可不着急上火。 催婚这事儿，大概就是全天下老母亲的通病吧！ “我给他安排相看，他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有一次被我硬拉着去了，结果全程冷着脸一言不发，把人家姑娘都给气跑了，也不知澈儿这孩子到底在想些什么！” 程氏气的捶胸顿足。 珍娘连忙劝说，“娘您先别急，小澈可能有自己的想法，待会儿我去问问他。” “行，你好好问问，他最听你的话了。”程氏这是把希望都寄托在珍娘的身上了。 珍娘：……就感觉压力好大。 年轻人不乐意成亲，她其实很能理解。 人一旦成亲了，就有忙不完的狗屁倒灶的事情。 她若不是早早掉入了燕云廷的坑，肯定这会儿也还快乐的单身着。 不过程氏都拜托她了，她高低得找寒澈说两句。 寒澈得知珍娘找他，眼睛亮了亮，然后听她一开口就是询问他的亲事，他的眸子又黯淡了下来。 “我如今才刚入六部见习，事务繁忙，实在没有心思谈儿女私情。”清冷的声音，说的有理有据。 珍娘本就不执着于劝说，听寒澈这么一解释，她甚至深表赞同。 不论男人女人，搞事业比谈恋爱重要的多！ 小澈这想法，没毛病！ “好好干，争取早日干到一品大官，姐姐我以后就跟着你享福了！”珍娘颇为豪气拍了拍寒澈的肩膀。 小澈不仅长得好，有能力，还上进心强，她必须多加鼓励！ 寒澈：…… 自从有了小南星，珍娘都好久没踏出国公府的大门。 这日难得曲媛等人相约，她稍稍打扮了一番就兴高采烈的出门了。 “珍娘姐姐，这里！” 曲媛从茶楼雅间的窗户探出头来，兴奋的打招呼。 珍娘笑眯眯进了房间，就见里面坐了好几个人。 除了曲媛、季梦、孟古青这几个好闺蜜之外，穆家那对姐妹花竟然也在！ “珍娘姐姐。”姐妹俩齐声打招呼。 珍娘神情有些疑惑。 穆家姐妹不是跟曲媛不对付吗？怎么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竟然能和和睦睦坐在一张桌子上喝茶？ 孟古青笑着道，“他们几个呀，突然就转了性子，惺惺相惜起来了。” 说起来曲媛跟穆家姐妹也没什么大的仇怨，无非就是年少时的一些小纠纷，互相看不顺眼罢了。 因着珍娘的缘故，穆家姐妹也不再跟曲媛对着干了。 双方心平气和相交后，倒是发现彼此身上不少优点，一来二去的，如今关系倒是好了不少。 曲媛挽着珍娘的手臂坐下，有些羡慕的看着她的脸，“珍娘姐姐，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而且腰还是这么细！” 不是说生过孩子的女人会变胖变丑吗？她怎么觉得珍娘还容光焕发了。 孟古青也是满脸的羡慕，“珍娘，你是怎么保持身材的，赶紧跟我说说！” 她跟珍娘差不多前后脚怀孕生娃，如今都一年过去了，她腰上的赘肉都还没瘦下去。 看着珍娘那不经一握的小蛮腰，孟古青都快嫉妒死了。 珍娘忍不住心虚，慌忙喝了口茶掩饰。 她哪有保持身材，好吃好睡的，一样都没落下。 无非就是经过了系统的淬体，体质不同于常人罢了。 不过看着孟古青几人期待的目光，珍娘只能解释道，“管住嘴，迈开腿，多晒太阳，提高代谢！” 穆娉第一个举手提问，“珍娘姐姐，其他的我差不多能理解，但是，何谓“代谢”？” 珍娘扶额。 大意了，一个不留神就把现代词汇说出来了。 自己给挖的坑，只能由自己重新填好。 “所谓代谢，其实是我自己瞎编的一个词……” 珍娘费劲巴拉解释了一大通身体机能、物质转换，众人这才勉强理解。 穆娉托着下巴说道，“所以珍娘姐姐的意思是，只要提高了代谢，就能快速的变瘦，而且多吃也不会长胖。” “可以这么理解。”珍娘给她点了个赞。 课代表，总结到位！ 第205章 操心的珍娘 “那如何提高代谢呢？”孟古青的眼睛亮晶晶的。 谁懂啊，她已经忍这一身赘肉很久了！ “运动，习武，多出汗！”珍娘摸着良心建议。 这个时代的女子都讲究一个贤淑贞静，最好能老实呆在闺房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别说习武、运动了，小跑几步都能被说道举止不雅。 不过这种观念，在珍娘和曲媛带兵守城之后，有了不少改变。 开明一点的人家，不仅不再拘束家中的未嫁女，甚至有不少鼓励女儿家习武的。 “你看看人家燕夫人，身为一品国公夫人，竟然能亲自带兵上城门杀敌，还得了陛下的褒奖，咱家的闺女可得多学着点！” “还有曲家大小姐，平日里看着不知礼数，到了关键时候这一身武艺倒是挺能顶事儿的。” 总的来说，珍娘守城的壮举，让更多人看到了女人身上的可能性。 虽然女子的地位依旧不高，但许多人的思想却在悄悄改变。 雅间内的几人，被珍娘一番科普下来，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穆娉一拍桌子，“我决定了，我也要学武！” 穆婷跟着道，“对，加上我一个！” 孟古青捏了捏自己腰间的赘肉，也下定了决心。 运动，学武，干就完了！ 珍娘看着几人斗志昂扬的样子，心中甚是欣慰。 女人嘛，多学点东西傍身总是好事。 季梦暗搓搓塞了一小块糕点到嘴里，没有像其他几人一样响应号召。 能吃是福，躺平万岁，再说她也不胖。 姐妹们这么有斗志，她守在旁边加油打气就好了。 女人扎堆在一起，话题总归会聊到一些八卦。 不过，这次牵起话头的不是曲媛，不是季梦，而是新加入小分队的穆家姐妹。 “我跟你们说啊，承恩侯府最近可是出大事儿，那个沐琪你们知道吧？她居然跟人私奔了！” 穆娉一张嘴就扔出一个爆炸性的大瓜，把在场之人都给炸懵了。 曲媛大惊，“不是说沐小姐病重，送回庄子上休养了吗？” “这你也信！” 穆娉挑了挑眉，一脸看傻子的表情看向曲媛。 曲媛：…… 要不是为了听八卦，她真的好想揍这女的一拳。 季梦适时开口询问，“沐小姐跟谁私奔了？还有，承恩侯府的事情，你怎么会知道？” “我当然知道啦！” 穆娉被质疑了，声音都大了不少，“我这可是花了不少银子打听来的！” 自从知道她家三哥正在跟沐琪议亲，她就时刻关注着承恩侯府的动静。 其余众人：…… 花银子打听别人家的八卦，很光彩吗？ 不过瓜都已经上桌了，没道理不吃啊！ 珍娘好奇道，“展开说说！” 穆娉看着几人期待的小眼神，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我听承恩侯府的下人说，那个沐琪根本就不是生病，而是偷偷跟一个书生跑了。” 她说着看了珍娘一眼，努了努嘴，“那书生你还见过呢，书肆门口。” 珍娘恍然大悟，“原来是那个人！” 曲媛急了，“是哪个是哪个？我怎么不知道？”怎么好像错过了几个亿？ 珍娘便大致跟她说了在书肆门口撞见的那一幕。 曲媛听后眉头紧皱，而后感叹道，“我听说沐小姐温柔娴静，没想到竟然敢跟人私奔。” 季梦点了点头，表情很是认真，“哎，爱情使人盲目。” 珍娘：……小丫头，我怎么觉得你这苗头不太对啊？ 孟古青叹息道，“这事儿咱们几个知道就行了，千万别再传出去了。”内宅女子都不容易。 几人或是唏嘘，或是叹息，但却没有人贬低和讽刺沐琪，这倒是令珍娘很是意外。 看来她结交小伙伴们的眼光还不错！ 珍娘从心底肯定沐琪为爱付出的勇气，但还是忍不住为她担心。 在这个时代，私奔可是一件违反纲常的事情，完全不像话本子里描绘的那般美好。 若是那书生能好好对待沐琪也就罢了，但他若厌了倦了，最后选择放弃。 那么迎接沐琪的，只能是万劫不复。 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氓》的含金量，一直在上升。 从茶楼出来之后，珍娘带着喜鹊直奔书肆。 几个月没来了，书肆并没有什么变化。 降雪在一楼忙着招呼，看见站在门口的珍娘之后，她的眼睛立刻就亮了。 “珍娘，你怎么来了？” “在家闷着难受，出来走走。”珍娘笑着道。 原本半年前肃城那边的书肆开业，珍娘准备让降雪收拾收拾过去。 谁承想彩云却突然提出想要去肃城。 细细询问过后才知，原来彩云经营书肆这两年，跟一个常来店里的小秀才看对眼了。 那秀才正是肃城人士。 自打彩云出府经营书肆，珍娘便销了她的奴籍。 如今，彩云能够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珍娘自然替她高兴，但同时也不免担忧。 肃城虽然离京城不远，但终归是一个陌生的地方，若是秀才一家对彩云不好，她也照应不过来。 不过现在的彩云，早已不是以前闲云轩的那个单纯莽撞的小丫头了。 她早就成长为一个能够独当一面的女老板。 前些日子，彩云还写了书信回来汇报肃城书肆的经营情况。 至于她和小秀才的婚后生活，据说也还挺幸福美满。 彩云毕竟是从国公府出来的，相比小门小户的女子，各方面都能算得上出挑。 再加上她经营书肆的能力，背后还靠着珍娘这棵大树。 只要小秀才一家不蠢，都会好好对她。 珍娘觉得自己都有点像个老妈子了，一个个姐妹操心的没完。 肃城那边有彩云在，那京城这间书肆便全权交给降雪打理了。 不过降雪最近的小麻烦也不少，说来说去还是颜值惹的祸。 降雪的五官极为秀美，又因着饱读诗书，多了几分沉静的气质。 曾经珍娘尚未国公府之时，降雪便是闲云轩里最貌美的丫鬟。 如今她当了书肆的老板娘，日日抛头露脸的，可不就招了不少桃花。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两朵，便是曲澄和袁世泽！ 曲澄有政绩在手，又有亲叔叔曲林的扶持，半年前进了户部，任左侍郎一职。 至于袁世泽，殿试结束后，他的名次不高不低，正好排第二十名。 原本像他这个名次的进士，通常是要轮候空缺，或者直接外放当个县令之类的官职。 考虑到袁世泽性子有些小古板，干实事有所欠缺，做学问倒是极佳。 于是燕云廷走了点路子，将他安排进翰林院做了编修。 说起来曲澄和袁世泽这两人也有点意思，一个丧妻多年，一个大龄未婚。 一个圆滑世故，一个古板严正。 但是在看女人的眼光上，却是出奇的一致。 两人隔三差五到书肆献殷勤，倒是惹得降雪烦不胜烦。 珍娘听了这事儿，也曾跟降雪半开玩笑。 “我看这两人都挺真诚的，要不你就从中挑一个吧！” 降雪扶额，“珍娘别开玩笑了，我一个奴婢出身的，怎么配得上官老爷。” 珍娘一听她的反应，不对劲，很不对劲！ 以前降雪都是直接否决的，一副天下男人皆薄幸的模样。 如今怎么在意起出身来了？ 不然，咱换个方式问问？ “降雪，咱们不谈现实，只问真心，你心里更偏向于谁？不准骗我！” 珍娘直勾勾盯着降雪的眼睛。 降雪沉默许久，低下了头。 “珍娘，我不愿骗你，但是我真的不想说。” 第206章 厮守一生的人 珍娘回府的时候还有点气哼哼的。 “喜鹊，如果你是降雪，你选谁？” 喜鹊一本正经思考了片刻，才摇摇头，“奴婢选不出来。” 无论是曲大人还是袁家表少爷，对她来说都一样，还是她家二壮哥最好！ 珍娘见喜鹊这一脸春意的样子，有些没眼看。 “喜鹊，你准备什么时候嫁给二壮啊？” 话说这丫头跟在她身边也快三年了，如今已经年满十八，她可不想耽误人家。 谁知喜鹊听她这么一说，倒是扭捏起来了。 “二壮哥还没跟奴婢求亲呢……” 珍娘讶异，“怎么还没求？”二壮这效率不行啊！ 喜鹊连忙解释，“也不能怪二壮，是奴婢自己不想这么早嫁人，奴婢还想多伺候夫人几年。” 珍娘摆了摆手。 “我可不想背这个锅，你就算是嫁了人，以后照样也能回我身边。依我看你们两赶紧把婚事办了，也省得我总惦记！” 喜鹊还想争辩，却被珍娘一锤定音。 “就这么定了，你跟二壮赶紧准备准备，其他的我安排人给你们张罗。” 于是珍云轩这一对新鲜出炉的新人，就这样被珍娘赶鸭子上架了。 喜鹊被众人送上花轿的时候，都还有点迷迷瞪瞪。 这剧情进度怎么有点快呀？ 二壮可一点都不嫌快！ 自打他确认了对喜鹊的感情，他早就想将她娶进门了。 只是他知道喜鹊对珍娘的感情极深，不愿意早早出嫁，所以尊重她的选择罢了。 二壮严格来说并不算是国公府的下人，他如今住的地方，是在距离国公府不远的一座小宅子。 原本这里是他和大壮两人的居所，自从大壮去了之后，这座宅子只有他一个居住。 当然，狗蛋作为他唯一的徒弟，经常也会往这里跑。 不过自打那场叛乱之后，狗蛋作为守城的小功臣，被燕云廷收编入了军营。 如今据说已经混到了百夫长的位子。 二壮自然为自家徒弟高兴，不过家里没了狗蛋，似乎更加孤寂了。 但是此刻，牵着喜鹊的手，二壮觉得心里的空洞再次被填满。 在年少气盛之时，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安稳的娶媳妇过日子。 快意江湖才是他所追求的人生。 可是自从他认识喜鹊，他原本死水一般的心，似乎又开始跳跃了起来。 什么时候变得坚定呢？ 大概是在杀手截杀的那一天，他冲出去拦截，大喊着喜鹊快跑的那个时候。 他意识到，也许那就是他们能看见彼此的最后一眼。 那一次大战后，他和喜鹊都命悬一线。 所幸上天垂怜，两人捡回来一条性命，这让他更加看清自己的心意。 他喜欢喜鹊，绝对不能错过她。 二壮双手颤抖着揭开盖头，在他面前的是一张含羞带怯的俏脸。 他觉得整个人都暖洋洋的，漂浮不定的心终于有了归处。 …… 珍娘是个大气的上司。 喜鹊和二壮成亲，她大方的给小两口放了一个月的婚假。 美其名曰，度蜜月！ 燕云廷好奇的询问，“媳妇儿，什么叫做度蜜月？” 珍娘于是跟他好一通解释。 燕云廷沉默许久没有说话，但是等过了几天之后，他突然兴冲冲从外面回来。 “媳妇儿，我把公务都安排好了，咱俩去度蜜月吧！” 虽说两人成亲快三年了，但回想起来他跟媳妇儿单独相处的时间，还真不算多。 头一年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 第二年倒是顺利，不过还没甜蜜几天，媳妇儿就怀了二胎。 第三年就不用说了，全府上下围着小南星转。 燕云廷想起来觉得挺对不住媳妇儿的，就想带她一块出门游玩。 反正现在南夷国已经被他打服了，老老实实跟大梁俯首称臣。 大梁朝内部经过一次大换血之后，目前也是欣欣向荣。 他作为一品骠骑大将军，无仗可打的情况下，只能没事儿去军营练练兵。 问题是军营里有那么多百夫长、千夫长、副将、参军，哪里用得着他这个大将军亲自出马。 这不，人不能太闲，闲了就想出去玩。 带上媳妇儿一块，过上游山玩水的二人世界，正正好！ 听了燕云廷的打算，珍娘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但随即有一点担忧。 “我们俩都离开了，空空和小南星怎么办？” “空空都这么大了，会自己照顾好自己，小南星有我爹、姨娘，还有这么多下人照顾，出不了事儿！” 燕云廷倒没什么顾虑。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两个儿子跟他争宠！ 珍娘被他一通劝说，终于点头同意。 她宅的太久了，确实也想去大梁朝各地走走，看看不同地域的风情。 夫妻俩都是干脆的性子，跟家人朋友告别之后，便利落的打包出京。 珍娘有空间在手，除了带上一些装样子的行李之外，两人唯一带出门的就是“肥仔”这条爱宠。 原本小两口没准备带它，但是“肥仔”太执着了，一路跟着甩都甩不掉。 珍娘没法子，便只好让它跟着一起。 这波狗粮，总要有狗接着。 燕云廷当然没意见，狗插足总比人插足的好！ 再说“肥仔”也算是他的救命恩“狗”了，他现在对它，可谓是亲如手足！ 两人一狗，踏上大船离京的那一天，天空满是朝霞，映衬的江水都是一片旖旎。 小夫妻俩并排看着眼前的天水一色，内心无比的安定。 珍娘心头微动。 “云廷，我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燕云廷好奇的侧过脸，“什么地方？” 珍娘俏皮的眨了眨眼，“你闭上眼睛。” 燕云廷不解，但媳妇儿的话要听。 待他将眼睛闭上，只觉得周边有一阵风轻轻柔柔的吹过。 睁开眼时，便到了一个仙气萦绕的世界。 “媳妇儿，这是什么地方？我们怎么突然来到这里了？” 面对燕云廷的疑惑，珍娘笑着解释。 “这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仙人留给我的空间，这里只属于我们俩……” 她曾经多次问过自己，只能带一个人进入她的空间，她会选择带谁。 她爹？空空？小南星？ 最终，她还是选择了她的爱人，燕云廷。 这个与她心心相印，而且必将厮守一生的人。 ——正文完—— 男女主的故事告一段落，后面是关于配角们的故事。 我始终希望，每一个角色都能够有一个完整、美好的结局。 宝子们有想看的番外，也可以留言给我，我会尽量都写出来。 第207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一) 景和十二年春，通州城。 两个浑身破破烂烂的少年，出现在街头。 左边的少年大约十二三岁，五官俊秀灵动，脸颊上带着些许婴儿肥。 右边的少年大约十五六岁，身形修长，面容昳丽，气质略沉稳些。 只听右边的少年说道，“空空，离绥远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咱们身上一个铜板都没有，这可如何是好？” 左边的少年摆了摆手，一脸不慌不忙，“大哥无需担忧，娘亲说过，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这两个少年正是空空和纪步。 为何两人会流落到通州城呢？此事说来话长。 话说六年前，南夷国勾结镇北侯府进犯大梁西南边境，景帝派出欧阳老将军和金吾卫大将军燕云廷出征西南。 一番艰难曲折之后，最终朝廷大军力挫南夷军，南夷军折损大半再也掀不起波澜。 西南动乱彻底平定，南夷国对大梁俯首称臣。 这几年边境一片安定，南夷国一直安安分分，不敢再搞什么小动作。 然而数月前，京城收到消息。 南夷国丞相百里肃，连同武将南宫麟再次整军侵犯边境，西南守军不敌，连失三城，死伤兵民数万余人。 景帝得知后勃然大怒，下令骠骑大将军燕云廷亲率二十万大军讨伐南夷。 此番大梁乃是下了大决心，定是要将南夷彻底灭国不可！ 空空和纪步自幼习武，正是充满着少年意气的年纪。 听说自家老爹要出征，便闹着要跟随大军来西南作战。 结果可想而知，被燕罗两家的老爷子果断拒绝。 开什么玩笑，两家的孙子辈加起来总共才那么三个，怎么可能让他们小小年纪就上战场！ 可是这两个孩子不死心，半夜偷偷溜出家门。 还自以为潇洒帅气的留下一封书信，说是兄弟二人要一起闯荡江湖。 倚楼听风雨，淡看江湖路。 十几岁，正是中二的年纪，满怀着对江湖的憧憬和幻想。 曾经听二壮描述的江湖是潇洒肆意的，然而真实的江湖并没有那么美好。 两个长得白白嫩嫩，眼睛里透着清澈愚蠢的少年，可是走了不少的弯路。 才刚离开京城没多久，银子就被莫名其妙花掉了一大半。 本来靠着剩下的百八十两银子，也能安稳走到绥远城。 但是这俩孩子不省心啊，好好的官道不走，非要去走那深山险道。 还说是为了感受大梁山河之壮阔。 然后，山河之壮阔没感受到，倒是体验了一把江湖之险恶。 俩孩子路过一座叫做“牛头山”的地方，遇上了一帮拦路的土匪。 土匪头子扛着大砍刀，喊出那句响亮的口号。 “此树是我栽，此路是我开，要想过此路，留下买路财！” 喔豁，打劫！ 俩孩子一听，兴奋了！ 自动脑补了剿灭山匪后，被百姓簇拥着欢呼着喊“大英雄”的画面。 说起来俩孩子熊归熊，但练武数年，武力值还真是不赖。 然而想象是美好的，现实是残酷的。 再高的武力值也架不住土匪人多还tm撒迷药使阴招！ 最后不仅两人身上的财物被洗劫一空，还被土匪头子抓回土匪窝里干苦力。 两位小少爷养尊处优这么多年，何曾受过这样的苦。 体力恢复之后，便找机会放了把火，好不容易从土匪窝里逃了出来。 人虽然逃出来了，但身上没钱却是个大问题。 本来可以去沿途的新华书肆取银子，毕竟这都是他们家的产业。 但是，俩孩子身上的信物早就遗失了，而且也怕被家人发现行踪把他们给揪回去。 一番纠结之后，决定靠卖艺维持生计。 两人颜值高，武艺好，街头卖艺虽然损些面子，但好歹能赚到点铜板，勉强够一路吃住。 如此这般，这般如此。 空空和纪步二人一路上磕磕绊绊，终于来到了通州城。 踏入了通州城，也就正式进入了西南地界，离大军驻扎的绥远城不远了。 但自打进入西南地界，卖艺这招却不管用了。 这里的百姓好像都挺拮据的，看卖艺可以，掏钱绝对不行，主打一个白嫖。 俩孩子忙活了大半天，也没赚到几个铜板，只能蹲在街边总结经验。 “卖艺都赚不到钱了，我们现在该怎么办？”纪步问出一个极为现实的问题。 所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难道他们还没走到绥远城，就要饿死在路上不成？ 空空凝眉思索，得出一个结论。 “会不会是因为我们的表演不够炸裂，大家才不愿意给银子？” “炸裂？要如何炸裂？” 纪步的额头缓缓打出一个问号。 “比如说表演个胸口碎大石，怎么样？”空空的眼睛亮亮的。 纪步：…… 听起来似乎很不靠谱，但好像又没有其他办法。 于是通州的街头出现了这样一幕景象。 两个衣裳褴褛的俊秀少年，吆喝着表演“胸口碎大石”，吸引了不少路人的围观。 一个胖胖的大婶面露担忧，“这孩子瘦瘦弱弱的，能禁得住这一锤子吗？” 另一个妇人道，“哎呦喂，我都不敢看了，这孩子太可怜了，咱还是给点铜板吧！” “可怜啥呀！”一个吊儿郎当的青年面露鄙夷。 “这些都是骗你们女人了，我猜这石板和锤子肯定都是动了手脚的，你们信不信？” 胖大婶反驳，“你这人怎么一点同情心都没有，这孩子多可怜啊，要不是生活所迫，谁愿意当街表演这么危险的项目。” “对对对，大婶您说的对，这两孩子一看就是老实孩子。” 不少妇人附和，还有些面露不忍，上前劝说的。 “孩子啊，这太危险了，大娘给你几个铜板，别再表演下去了。” “对呀，这一锤子下去，小命可就没了。” 众人纷纷劝说，倒是让正抡起锤子的空空有点不知所措了。 他瞥了瞥躺在地上的纪步一眼，用嘴型比划着。 “咋整，还砸吗？” 纪步无声的回复，“数数，钱够没够？” 空空扫了眼放在地上的小破碗，里面已经装了小半碗铜板。 他的眼神立刻就亮了起来，“有钱了，能吃上大白馒头了！” 纪步会意，立马掀开石板，一个翻身站了起来。 有钱了谁还卖艺啊，其实这一锤子下去他也没把握不吐血。 “走，买馒头去！” 第208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二) 临街的一条小河畔，空空和纪步正排排坐在岸边啃馒头。 大概是饿狠了，口中干巴巴的馒头似乎格外的香甜，两人还互相交流起口感来了。 “大哥，嗝……我觉得通州城的馒头好像比禹城的好吃一点……嗝……” 空空一边啃一边点评，时不时被馒头噎的打嗝。 纪步努力将口中的最后一块面皮吞咽下去，顺了顺气后，遗憾的宣布。 “咱们还剩八个铜板，只够明天的馒头钱了。” 空空叹了口气，认真的点点头，“看来还是得想其他的办法，好久没吃肉，我都瘦了一大圈了。” 说着，他指了指自己的脸颊。 纪步看着他依旧q弹的脸蛋，沉默了半晌没说话…… 好像瘦的也不明显。 不过说真心话，吃了七八天的馒头，他实在是不想再吃了。 “是该换个赚钱的路子了，你有什么好想法吗？” 空空凝眉思索片刻，眼睛突然一亮，“劫富济贫怎么样？” …… 通州城西有一座三进的大宅子，宅子的主人是一个姓刘的员外。 刘员外在外的名声可不怎么好，仗着有钱有势，欺男霸女，胡作非为。 都年过半百的人了，最近又娶了一名女子做第九房小妾，这名女子比刘员外的亲孙女年纪还要小一岁。 若真是你情我愿倒也罢了，说起来无非就是刘员外老牛吃能草，好色了些。 但事实并非如此！ 刘员外家一屋子的小妾都是被他使了下作手段，强娶回去的。 这第九房小妾更惨，刘员外将她的父母都送进了府衙大牢作为要挟，她被逼无奈，这才嫁进刘府。 百姓们虽然对刘员外的行为很是不齿，但也不敢当面得罪。 只因他家不仅有钱有势，听说还跟知府大人有着亲戚关系。 向来民不与官斗，那些被强抢了闺女的人家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认命了！ 然而昨儿个夜里，刘员外家竟出了件大事。 有两个小贼深夜潜入，将他家的小金库洗劫了一番。 这可把爱财如命的刘员外给气的吐血，立刻上府衙报了案，全城捉拿那偷盗银子的小贼。 相对于官府和刘员外的气急败坏，百姓们暗地里却是拍手称快。 这是哪位侠士做的大好事啊，简直就是大快人心！ 百姓口中的侠士，正是空空和纪步二人。 城郊的一栋废弃的草屋，两个少年正在兴奋的清点昨晚的成果。 “空空，没想到这刘员外家底这么厚，这一沓怕是有几十万两。” 纪步数了数手中的银票，都有点不敢置信。 通州城不过是个偏远小城，没想到竟然出了刘员外这样的巨富。 空空左右手各抓着几根金条，也是忍不住感叹。 “可惜只有咱们两个人，不然就不止拿这么点了。” 他回想起昨晚在刘员外家见到的那些金银财宝，只恨自己少长了几只手，没能再多拿一些！ 纪步摇了摇头，“我们拿这么多银票和金条已经很惹眼了，只是可惜力量有限，不能将那名女子救了出来。” 想起昨晚见到的那个跟自己一般大的少女，他忍不住磨了磨牙。 那个刘员外太恶心了，这都下得去手。 空空颇为遗憾的拍了拍纪步的肩膀，“大哥无需自责，纵使我们有心将那位姐姐救出刘府，她也不会愿意的。” 他叹了口气。 他能理解那位姐姐的想法，她的家人都捏在刘员外的手里，她不敢逃走。 他们兄弟俩在决定去刘员外家“劫富济贫”之前，也是做过一番调查的。 兄弟俩气的咬牙切齿。 若不是担心被发现，他们昨晚都想将刘员外绑起来打一顿出出气不可。 “先去吃顿好的，其他的，等吃饱了再说！” 空空摸了摸扁扁的肚皮，一锤定音。 两人找了一家人气不错的酒楼要了个包间。 “把你们店里的招牌菜全给我上一份！” 空空扬起下巴，颇为豪迈。 店小二端着茶壶的手一抖，忍不住打量了一番二人的穿着。 而后小声建议，“咱们酒楼的招牌菜可不便宜，两位客官还是少点一些吧……” 小二也是好心，这两个少年穿的破破烂烂的，一看就不富裕，担心他们吃完付不起钱要挨揍。 纪步听懂了小二话里的提醒，笑着道，“不碍事的，尽管上菜！” 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张一百两面额的银票，无比大气地拍在桌子上。 店小二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狗腿道，“两位客官稍等一会儿，小的马上，马上上菜！” 说着便飞快的退出了房间。 这边两少年快乐的干饭，另一边刘员外已经在胡知府的房中哭诉了。 “妹夫，你可得帮我赶紧将那小贼给抓起来啊！太无法无天了，你是不知道，我家库房都被嚯嚯成啥样了……” 刘员外只要一想起今早进库房时看到的场景，就忍不住心梗。 那可是他攒了半辈子的银票和金条，结果全被那天杀的小贼给偷走了，呜呜呜…… 胡知府被他哭的头疼，正准备上前安慰，就听见一个有些甜腻女子声音从门口传来。 “大人……这小贼如此大胆，竟然敢到刘府偷窃，大人，您可不能不管呀……” 说话的是一个穿着桃红色衣裙的美艳少妇，那少妇腹部微微隆起，显然是有了身孕。 此人正是胡知府的姨娘刘氏，也是刘员外的亲妹妹。 “哎呦，你怎么来了！” 胡知府连忙迎了上去，搂住刘姨娘的腰。 那刘姨娘顺势依偎在他的怀里，仿佛柔若无骨一般，娇娇柔柔道。 “大人，妾身娘家出了这样大的事儿，妾身怎么能不过问……” 说着便用手帕半掩着面，似乎无比伤心的样子。 胡知府显然很吃这一套，连忙喊来捕头。 “快去，把所有人手都叫出去找人，今天日落前一定要抓到那个不要命的贼人！” 捕头面露为难，但见屋内的情势，不敢争辩什么，“是，大人。” 胡知府长吁一口气，搂着刘姨娘轻声哄劝。 “好了好了，心肝儿别哭了，哭坏了身子可不得了，我这不把府衙上下的人都派出去了嘛！” 刘姨娘搂着他的脖子，目送秋波，“大人对妾身可真好。” 两人那旁若无人的黏糊劲儿，直叫人没眼看。 第209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三) “嗝……” “嗝……” 空空、纪步吃饱喝足瘫在椅子上揉肚子，桌上则是十几个被扫荡干净的空碗。 “真是太爽了，好久没吃过这么丰盛的饭菜了……” 空空捧着肚子愉快的发出感叹。 他年纪还小还在长身体，这段日子实在过得太过心酸。 所谓半大小子、吃穷老子，今日这顿饭可算吃的心满意足了。 两人缓过来之后，纪步问道，“我们接下来去哪？” 他摸了摸怀里厚厚的一沓银票，沉声道，“这么多银票带在身上不太妥当，不如我们送给贫苦百姓们吧？” 空空眼睛一亮，“妥！” “劫富”的小目标达成，下一步就是“济贫”了。 然而，他们前脚离开酒楼没多久，后脚就有官差查到了这里。 “这银票是两个少年给你的？那两个少年长的什么模样？” 官差一脸冷肃的看着店小二。 店小二结结巴巴，“一个十二三岁，另，另一个略大个两三岁吧，模样……模样长得都挺俊的，就是穿着破破烂烂的……” 领头的官差眼睛微微眯起，“少年？” 这倒是有点出乎他的意外，原本还以为是什么江洋大盗呢！ 不过看着手中这张裕隆钱庄的银票，他大致能够确定，这两个少年应该跟刘府失窃案有莫大的关系。 “那两人吃完饭后，去哪里了？” 店小二缩了缩脖子，“小的也不清楚，只看到他们像是往城北那边去了。” …… 正在城北棚户区当“财神爷”的两人，并不知危险已经靠近。 空空一屁股坐在地上，累的喘气。 “呼……还真别说，要悄无声息的将这么多银票和金条散出去，还真不容易！” 担心被人发现，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两人只能做了无名英雄，悄悄往百姓的屋里塞银票。 或是枕头下面，或是衣柜角落，或是厨房灶台。 纪步拍了拍空空的肩膀，“累是累点，但这些银子能够帮到百姓。” 相比较刘府的奢华，棚户区的百姓过得可以说与牲畜无异。 这让他不禁想起小时候流浪的那些日子。 “你说的对。” 空空笑着呲了呲牙，从胸口摸出一张银票，“剩下的这一百两足够咱俩走到绥远城了。” 两人歇了会儿，便起身离开棚户区。 谁知刚走出不远，就见数名官差往这边走来。 两人没有防备，被撞了个正着。 领头的官差走到两人面前上下打量了一番。 跟店小二描述的基本一致，应该就是这两个人！ 官差的眸光变得锋利异常，呵斥道。 “就是你们两个小贼，洗劫了刘府的金库？” 空空和纪步对视了一眼。 糟糕！怎么会被发现了？ 这官差是诈他们的吧？ 两人稳了稳心神。 “这位官差大哥，您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空空一脸诚挚。 “对对对，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我们怎么可能去刘府偷窃呢？” 纪步一身正气。 直到领头官差拿出了一样东西。 “不是你们？那裕隆钱庄的银票是哪里来的！” 领头官差厉声呵斥，随即便让手下将二人抓了起来。 “官差大哥，这银票是我们自己的，我们没有盗窃！” 纪步一边挣扎一边解释。 “你小子，以为裕隆钱庄的大额银票，通州城里人人都有的吗！” 领头的官差用剑鞘在纪步的肩上拍了拍，一脸的讥诮。 纪步心中一个咯噔，原来竟是如此。 早知道昨晚就顺手拿点碎银子了，失策！ 纪步满脸懊恼，却见空空对他使了个眼色，用嘴型无声说着。 跑！ 纪步会意，奋力往官差身上一撞。 然后两人挣脱了束缚，撒丫子往城外跑去。 这么多官差，打是打不过的。 而且更重要的是，不能连累住在这里的百姓。 两少年跑的飞起，身后跟着一大串官差，还有闻讯而来的刘府护卫。 倒是成了通州城一景。 眼看着离城门只有数丈，没成想还是被拦截了下来。 看着周围数十个带着武器的官差和护卫，纪步和空空二人的神情变得凝重起来。 此劫难逃，只能尽量掩护一人出去搬救兵了！ “空空你先跑，我来拦着这些人！” 纪步大喝一声，向官差扑了过去。 空空为难，但理智告诉他只能如此。 “大哥你等着，我很快就回来救你！” 说着挥手击开几个想要扑向他的官差，一个闪身往城外逃去。 纪步支撑了一会儿，见空空已经不见身影，这才束手就擒…… 通州城外。 一辆宽大的马车缓缓行驶在官道上，马车旁还跟着几个身穿黑甲的护卫。 一只纤纤玉手掀开车帘，接着露出一张俏丽的少女脸庞。 “咦？今日官道上怎么这么多官差？” 少女大约十三四岁，声音很是清脆，“外祖母您看，好像是府衙的捕快！” “可能是在搜查什么人吧？” 说话的是一个年老的妇人。 这位老夫人衣着并不如何华贵，但是通身的气派却极为不凡。 少女见老夫人的脸色有些疲惫，贴心的建议。 “外祖母，那边有个驿站，咱们过去歇一会儿吧？” 老夫人揉了揉眉心，“也好！” 谁知，马车才刚在驿站门口停稳，就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飞快的扑了过来。 随行的护卫还来不及阻拦，那少年就已经闪身进入了马车里。 “啊！” “你！” 马车内传来两声惊呼，然后便安静了下来。 护卫阿大厉声呵斥，“大胆贼人，竟敢擅闯我家老夫人的马车，还不快点滚出来！” 说着便从腰间拔出长剑，准备跳上马车。 护卫阿三连忙伸手拉住他，小心翼翼提醒，“大哥，老夫人和小小姐还在里面，咱们不能妄动。” 阿大皱了皱眉，正准备再说些什么，就见几个官差跑了过来。 领头的官差见二人的衣着，猜到他们的身份不凡，小心翼翼询问，“两位大哥可是官家护卫？” 阿大、阿三：这小子，还有点眼力见。 “正是，我家主人乃是岭南布政使，袁大人。” 阿大、阿三一脸高冷。 “原来是布政使大人的车驾，属下在此见礼了。” 官差擦了擦额角的汗水，语气越发谦卑。 “不知两位大哥，刚刚可曾见到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阿大和阿三对视了一眼，犹豫着看向车内。 还未等他们开口，就听一个年迈的声音从马车里传来。 “不曾见过。” 第210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四) 眼见官差走远了，少年松了口气，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这名慌不择路，钻进马车里的少年，正是刚从通州城逃出来的空空。 短暂的喘息后，空空转过头一脸疑惑的看向眼前这个老夫人。 这位夫人跟他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他？ 难道是因为他长得英俊帅气？ 这倒也挺正常，他打小就招长辈们的喜欢。 不过这位老夫人看起来有点眼熟，好像以前在哪里见过。 空空的脑中一万个问号，只见那老夫人一脸惊喜的望着他。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 那慈祥的目光，仿佛是在看自己的亲孙子一般。 空空眸光微闪，联想起刚刚那个护卫的介绍，忍不住小心肝颤了颤。 岭南布政使……莫非是…… 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试探着道，“我叫燕凌风，老夫人，您是不是认识我？” “哎呦，还真……真是你这孩子！” 老夫人的声音都带着些激动，“空空，我是你姑奶奶呀，你不记得了吗？” 说着便将呆愣愣的空空搂进了怀里。 “姑奶奶……” 这位老夫人正是大燕氏。 六年前老国公带着空空四处游玩，路过岭南之时，曾在袁家小住过几日。 空空长得可爱，嘴又甜，大燕氏对他可是疼爱进了骨子里。 哪怕是自家亲孙子孙女，都尚有不及。 自打空空回京后，大燕氏吃不好睡不好，还念叨了好些日子。 刚刚这孩子突然跑进马车，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进了刺客。 幸而这张跟他爹燕云廷一模一样的脸蛋，一下子就让大燕氏认了出来。 空空同样惊喜，“姑奶奶，原来是您啊！” 他在袁家住的时候还不到六岁，对于大燕氏的长相有些模糊了。 如今被提醒，他的记忆也渐渐回笼。 祖孙俩亲亲热热的说了好多话，倒是令一旁的少女有些吃醋了。 “外祖母，他是谁呀，您光顾着跟他说话都不理韵儿了……” 小姑娘嘟起嘴撒娇。 大燕氏伸手将她揽进怀里，“这是你表叔的长子，燕凌风，小名叫空空。” 方韵歪了歪脑袋，“他看起来比我还小一些，那我应该叫他弟弟。” 空空忽闪着大眼睛……这女的谁？ 大燕氏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介绍道，“这是你姑姑的女儿方韵，你该称呼她为表姐。” “表姐。”空空一脸乖宝宝的样子。 “空空表弟。” 方韵眼睛亮亮的，有个俊俏可爱的弟弟，感觉很不赖嘛！ “不过空空，你这身打扮是怎么回事？还有刚刚官差为什么要抓你？” 方韵问到了关键。 大燕氏也疑惑道，“对呀空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在京城吗？”怎么会出现在通州？ 刚刚光顾着叙旧了，她都没来得及问这些。 空空于是一股脑儿的将所有的事情和盘托出。 一开始，大燕氏听说这两孩子偷跑出京，还气的不行。 然后听空空说到他们一路上的可怜遭遇，就什么气都没有了。 只是紧紧地搂着空空，心肝肉儿的喊着。 “乖宝啊，你可心疼死奶奶了……” 空空抓着大燕氏的袖子撒娇，“姑奶奶，您快去救救我大哥吧，他被官府的人抓走了！” 原本他是准备去绥远城搬救兵的，但从通州去绥远，一个往返最快也要五六日时间。 如今遇上大燕氏，可不是天降救兵，正正好么！ 大燕氏听了空空所述的经过，本就对刘员外的行为不齿。 再加上这孩子一顿撒娇卖萌，心里直呼遭不住。 “好好好，姑奶奶帮你出头！” 将她家乖孙孙逼成这副样子，通州知府和那刘员外都该死！ 大燕氏和老国公不愧是亲姐弟，在护短这方面，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边大燕氏和空空祖孙相认，另一边的纪步可不太好受。 通州府衙昏暗的大牢里，纪步正被狱卒绑在架子上用刑。 “说，银票和金条都藏去哪里了？” 刘员外气急败坏的询问。 原以为抓到了小贼就能找回失窃的银子，没成想这小兔崽子身上连一个铜板都没有。 “呸！你这是污蔑！小爷什么时候偷你家银子了？” 纪步狠狠的吐出一口血水，目光鄙夷的看着刘员外，还有坐在一旁的胡知府。 “小兔崽子，你还不说实话！给我打，继续打！” 刘员外一甩袖子，面目越发狰狞。 眼见狱卒正要举起烙铁，纪步目光一缩，大喊道，“等一下！” 刘员外凑近，“怎么？要招认了吗？” 纪步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看向胡知府，“知府大人，无凭无据就能随意对无辜百姓用刑吗？” 胡知府挑眉，“你早点招了不就行了，何必非要受这份罪？” 纪步继续质问，“敢问大梁律法，有哪一条允许无官无爵之人对无辜百姓动用私刑？” 说着扫了刘员外一眼。 意思很明确了，刘员外就是那个无官无爵之人，同为百姓，他凭什么对他人随意用刑！ “你……你个小兔崽子，懂什么大梁律法！我抽死你我！” 刘员外从狱卒的手中抢过鞭子，狠狠往纪步身上抽了几下。 本就破烂不堪的衣裳，被抽裂开来。 纪步咬着牙闷哼了几声，双眼却死死盯着胡知府。 可惜了。 这趟出门他和空空的行李都丢了个干净，就连证明自己身份的令牌都不在。 不然今日也不会吃这个闷亏！ 胡知府被他那狼崽子一般凶狠的眼神瞪着，没来由觉得心里一慌，示意刘员外停手。 “妹夫，怎么了？” 刘员外一脸不解。 胡知府没有搭理他，而是走到纪步的面前，细细打量了一番。 这一打量，胡知府的眉头忍不住皱了起来。 之前没注意，如今仔细一看，这少年虽然衣着破烂，但容颜和气质却非同一般。 哪里像是个普通人？ 更何况普通的贫苦人家，又怎会张口闭口“大梁律法”。 这少年莫不是有什么特殊身份？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胡知府思索后询问。 纪步眸光一闪，冷冷道。 “我叫纪步，乃是当朝骠骑大将军义子。” 第211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五) 此言一出，大牢内安静了片刻。 然后刘员外嘲讽的声音传来。 “哈哈哈……你这小兔崽子怕是被鞭子抽疯了，得了妄想症吧！大将军的义子能是你这副样子，也不撒泡尿照照清楚自己！” 胡知府原本还有点小小的顾虑，听了纪步的话之后，倒是安心坐回了座位。 “小子，编瞎话也编点可信的！” 大梁朝的骠骑大将军有且仅有那么一位，燕国公，燕云廷！ 那可是一个说出来都令人畏惧三分的名字。 纪步眼睛微微眯起，“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派人去查一查。” 他本就没想过这些人会相信，无非就是想拖延点时间，顺便少受点皮肉之苦。 刘员外嗤笑一声，一脸的不怀好意。 “妹夫，这臭小子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我看还得用点重刑不可！” 胡知府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提醒道，“小心点，别把人弄死了。” “放心，我知道分寸。” 刘员外笑的阴狠，便举起一块烙铁向纪步走来。 “小兔崽子，既然你不说实话，可就怪不得我了……” 纪步看着即将落在自己胸口的红彤彤的烙铁，无奈的闭上了双眼。 还是自己不够强，不然就不会落到这群渣滓的手上了。 不过好在空空逃脱了，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哎，希望空空搬救兵到的时候，他的小命还在吧！ 纪步的脑中闪现过数个念头。 然而，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袭来，就被一声大喝打断。 “大人，布政使的人来了！” 一名官差匆匆忙忙跑了进来。 “布政使？袁大人？”胡知府眼中满是错愕。 报信的官差连汗都来不及擦，连声道，“对呀大人，小的见那人拿出了布政使大人的令牌，就立马前来通报了，大人赶快出去迎接吧！” 岭南布政使可是掌管一方的大鳄，也是他家大人的顶头上司，这还不得连滚带爬的出去接驾。 刘员外停下了手上的动作，踌躇道，“妹夫，这……” 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被胡知府急声打断。 “此事暂且搁置，赶紧随我一同去前院迎接！” 纪步口中喃喃，“布政使……” 略微思索后，他唇角微勾。 看来，救星来了。 未曾想到，这救星来的比他想象的还要快一些。 胡知府等人还未走出大牢，就见数名黑甲侍卫一脸凶悍的闯了进来。 为首之人是一个穿着破衣烂衫的少年，这少年正是满脸急切的空空。 空空一脚就将牢门给踹了开来，大喝道。 “你们把我大哥关到哪里了，赶紧给我交出来！” 胡知府和刘员外面面相觑，呵斥道，“你是何人？竟敢私闯府衙大牢！” “我是你祖宗！赶紧把我大哥放了！” 空空一个箭步冲上前，对着刘员外“砰砰砰”就是几拳，直揍的他哭爹喊娘。 胡知府当了这么多年通州的一把手，实在是第一次见有人在他面前如此嚣张。 他反应过来后，厉声呵斥，“大胆小贼，竟然敢当着本官的面行凶，快将这小贼拿下！” 官差们听命，准备上前围攻，却被黑甲侍卫拦了下来。 为首的侍卫正是阿大，他一脸冷肃的看着胡知府，从腰间拿出一块令牌，展示在众人面前。 “敢对布政使家的小公子动手，你们怕是不要命了！” 这一声大喝，令在场众人静止了一瞬。 胡知府看着眼前的令牌，结结巴巴道，“这，这是……” 话还没说完，人就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完蛋，这少年竟然是布政使家的小公子！ 那，那刚刚受刑的那个呢？ 阿大居高临下，一脸鄙夷的看着胡知府，“今日被抓到进来的那个少年在哪？” 胡知府眼神闪了闪。 心中大呼糟糕，那少年的身份还真不一般。 可是刚刚已经用了刑，这可怎么跟布政使大人交代啊！ 空空不耐烦，狠狠踹了他一脚，“快点说！我大哥在哪！” “哎呦！” 胡知府痛呼一声，伸手指了指最里面那间牢房。 空空一个闪身便冲了进去，然后就见满身鞭痕的少年趴在牢门上，冲他欣喜地大喊。 “空空，你终于来了！嘶……” “大哥！” 空空一刀劈开牢门，急声道，“他们对你用刑了？” 看着纪步身上的伤痕，空空的眼中闪着愤怒的火焰。 冲到胡知府和刘员外的面前，“哐哐哐”就是一顿削。 纪步也想像空空一样冲上前揍人，可无奈身上都是伤口，稍微动作大点就撕裂般的疼痛。 只能在一旁指挥着，“空空，踹他的腰，那里最疼！” “对对对，踹累了用鞭子抽，他们刚刚就是这么抽我的，嘶……” “赶紧帮哥抽回来，使劲的！” 纪步可不是什么端方君子，他可记仇了。 害过他的人还想好过？那是万万不可能！ 空空和黑甲侍卫狠狠将胡知府和刘员外等人教训了一通，这才觉得解恨了些。 “带走，交给老夫人处置！” 阿大冷声道。 一行人被扔到大燕氏面前之时，已经被揍的惨不忍睹。 胡知府和刘员外一开始还哭嚎着狡辩，但当阿大等人从他们府上搜出来各种罪证之时，两人彻底熄了火。 “老夫人，下官也是被猪油蒙了心，一时犯下大错，得罪了小公子，求老夫人饶恕下官吧！” “草民愿意将半数家产赠与袁大人，只求老夫人饶了草民这一回啊……哎呦……” 胡知府和刘员外哭着求饶，大燕氏的面上却未有一丝动容。 别提两人欺男霸女、鱼肉百姓的铁证，就单看纪步被折磨的一身是伤，大燕氏就气的不行！ 好家伙，竟然敢动他们国公府的人，胆子也太肥了！ 虽说她这是第一次见纪步，但一点都不影响她护犊子。 纪步既然是燕云廷认下的义子，那也就是她的孙子，她不护着谁来护！ “将他们二人绑起来，等大人前来处置！” 大燕氏口中的大人，自然是她的夫君，岭南布政使袁世璠。 她虽是二品诰命夫人，地位尊崇，但也不过是一个内宅妇人罢了。 要处置一州知府，还得袁世璠出马。 言罢，胡知府和刘员外瘫倒在地。 呜呜呜……一切都完了！ 好端端的，怎么就踢到铁板了呢？ 第212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六) 袁世璠收到传信，不过数日便赶到了通州城。 关于胡知府犯下的各种恶事也都一一被清查，刘员外作为与他勾结之人，下场自然不会太好。 胡刘两家被抄了个底朝天，两家的家财除了大部分上交国库之外，袁世璠还从中扣下一小部分分给了受害的百姓。 这倒是令百姓们感恩戴德，纷纷称赞袁大人是为民请命的青天大老爷。 至于被刘员外强抢的姑娘们，也都拿了补偿的银子归家了。 虽说经历了这么一遭，这些姑娘的未来不见得会好。 但总算是脱离了魔窟，只要他们内心坚定，换个地方重新开始也尚未可知。 总之，整个通州城肃清后，倒是越发清朗起来。 对于正是年轻好动的纪步来说，连着数日被大燕氏和方韵强压着卧床，可谓是酷刑。 好在纪步打小练武体质好，才几日功夫就恢复大半，能跑能跳了。 “空空，咱们休整的差不多，也该去绥远城找爹爹了。” 纪步的心情颇为急切。 他们在通州城停滞了数日，边境那边的局势却是一天一个变化。 昨日听阿大他们说，大梁和南夷的交战已经进入白热化，只怕很快就要决战了。 他们费了这么大的功夫赶到西南，就是为了上战场杀敌，如何能够错过。 空空点了点头，“大哥说的没错，只是我担心姑奶奶不放我们走……” 大燕氏对他们是真心疼爱，这些日子好吃好喝的养着，两人都胖了一圈了。 若是他们嚷嚷着要上战场，大燕氏肯定不会同意的。 纪步沉默片刻，“既如此，咱们偷跑吧！” …… 两个小脑袋刚从府衙围墙上探了出来，就被人发现了。 “你们俩在这干嘛？” 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吓得纪步和空空两人差点从围墙上摔下来。 “韵儿表姐，怎么是你？” 空空拍了拍胸脯，安抚一下受惊的小心脏。 方韵挑了挑眉，“吓成这副样子，你们干了什么亏心事不成？” 纪步看了方韵一眼，略有些心虚，“没什么，我……我们就是去街上溜达溜达……” 说起来他这几日卧床养伤，还得多谢方韵的细心照顾。 如此不辞而别，确实有点愧疚。 空空连声附和，“对对对，我们就是去街上逛逛罢了，表姐你怎么大惊小怪的，吓我一大跳。” 说着说着，还理直气壮起来。 方韵眯了眯眼，显然没有相信他们这套说辞。 “少骗人了！去逛街为什么不走正门，还非得偷偷翻墙？” 而后双眼一瞪，惊呼道，“你们不会是想偷偷溜去绥远城吧！” 纪步和空空慌了神，连忙从围墙上跳了下来。 纪步更是手忙脚乱捂住了方韵的嘴，“你小声点，别让老夫人听见了！” “唔唔唔……” 方韵被捂的差点背过气去。 纪步吓得连忙松了手，支支吾吾道，“你，你没事吧？” 方韵狠狠喘了两口气，含泪痛斥，“你们至于吗，这是要杀人灭口啊！” 纪步自知理亏不敢说话，空空乖乖巧巧低头认错。 “表姐，西南战事在即，我们是一定要去绥远城的，求你千万别告诉姑奶奶了，拜托拜托……” 看着小表弟忽闪着一双大眼睛，期期艾艾的模样，方韵一时软了心肠。 “可是绥远城现在不安全，你们去的话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可咋办？” 空空抓着她的袖子撒娇，“表姐，朝廷大军都在绥远城，我们不会有事的。” 说着朝纪步使了个眼色，纪步会意连忙道，“对对对，我们会老老实实待在中军营帐，不会乱跑的。” 方韵渐渐动摇起来。 空空再添一把火，“表姐求你了，只要你放我们离开，我们就算欠你一个人情，你以后有什么事情相托，我和大哥一定义不容辞！” 纪步侧头看了空空一眼，心想，玩这么大的吗？ 但还是附和着道，“韵儿妹妹日后但有所求，纪步一定遵从！” 一番讨价还价下来，方韵总算是松了口。 纪步和空空两人马不停蹄，直奔绥远城而去。 …… 此时的绥远城确实很不平静。 中军大帐人头攒动，数位将领汇集，正在激烈的商讨决战方案。 一个士兵站在大帐门口，焦急的走来走去，但又不敢进去。 “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传来，士兵吓得一震，结巴道。 “沈，沈参军，属下有事禀报将军。” 被称做沈参军的年轻男子向军帐内扫了一眼，皱眉道，“将军们正在议事，若无急事，晚点再来禀报。” “可是……” 士兵还想说什么，被沈参军一个冷冽的眼神吓退，不敢再说话。 军营外不远处蹲着两个少年，正是刚刚抵达绥远的纪步和空空。 空空探头向军营门口看了看，有些不耐烦的挠了挠头。 “大哥，你说那人有没有传话进去啊，怎么这么久了，我爹还没来接我们？” 纪步托着腮帮子，“兴许爹爹太忙了，我们再等等吧！” 空空摸了摸肚子，瘪着嘴道，“可是我好饿啊……” 他们这几天连夜奔波，没吃好没睡好，才刚养出来的一点点小肉膘又消下去了。 “我这还有一块肉饼，给你。” 纪步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塞到空空的手里。 空空双眼立刻亮了起来，急忙打开油纸包，拿起肉饼准备往嘴里塞。 还未入口，却停了下来。 “大哥，你应该也饿了，咱们一人一半。” 空空将肉饼掰成两半，塞了半块到纪步的手上。 “好，一人一半。” 纪步拿起肉饼咬了一口，眉眼间都是笑意。 两个少年蹲在军营门口三两下就吃完了，大概是腹中的半块肉饼激发了压抑的饥饿感，两人只觉得更饿了。 空空皱着眉头抱怨，“爹爹还不出来，难道要咱俩闯进去不成？” “万万不可！” 纪步连忙打断他的念头。 私闯军营是大罪，真要闹起来，即便他们爹是大将军也不能徇私。 他们是来帮助爹爹杀敌的，不是来给他添麻烦的。 两人等候了一会儿，就见数名黑甲将士从军营走了出来，领头的却是一只肥硕的大狗。 空空双眼瞪得大大的，激动的喊道，“小胖！” 第213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七) “汪汪！” 大狗听见熟悉的呼唤，撒开腿丫子就往空空怀里扑。 “汪汪！” “小胖！” 空空紧紧抱住了大狗，一人一狗仿佛失散多年的兄弟一般，黏糊的直叫人牙酸。 这只名叫“小胖”的大狗，正是“肥仔”的孩子。 “肥仔”毕竟年纪大了，这两年养在国公府，都不大爱出门。 然而“小胖”却是继承了它爹的干架基因，打小跟着燕云廷在军营里面混，被军营里的伙头兵们养的膘肥体壮的。 如今才刚满三岁，就已经超越了它爹巅峰时期的体型。 当然，“小胖”的每一口狗粮都不是白吃的。 无论是上战场杀敌，还是前线侦查，都立下了不小的功劳。 可以说，“小胖”现在已经是黑甲军的团宠了。 沈千军听下面的人来报，在军营附近发现有可疑之人，他便带了一队士兵出来巡查。 没成想刚走出军营门口没多远，就见两个灰头土脸的少年跟“小胖”抱在了一起。 沈千军揉了揉眼睛，差点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空空，纪步，你们两怎么来绥远了？” 沈千军不是旁人，正是曾经的狗蛋。 自打进了军营，狗蛋这个不雅的名字自然是不能再用了。 “千军”这个名字，是燕云廷给他起的。 自是希望他日后上了战场，能有横扫千军之威能！ 他也没有辜负燕云廷的期望，才短短六年的功夫，就已经混到黑甲军参军的位置了。 “沈大哥！” 空空满脸的兴奋，松开了“小胖”，转而向沈千军扑了过去。 “沈大哥，我们是来帮爹爹打仗的！” “对对对，沈大哥，我们也要上战场杀敌。”纪步附和。 只能说少年人，被一腔热血冲昏了头。 虽勇气可嘉，但思虑不足。 沈千军只觉得脑壳疼，这俩孩子怎么这么熊呢？这不是给将军找麻烦嘛！ 然而他却全然忘了，曾经的他也是这样，心心念念的想要当大将军，上战场杀敌。 “先跟我进去，其他的等将军的安排。” 沈千军摆了摆手，领着两个熊孩子进了军营。 燕云廷议完事儿，刚走出营帐，就见自家的两个熊孩子浑身脏兮兮的蹲在门口。 他一个晃神，只觉得眼前一黑，怒喝道。 “你们两个兔崽子怎么跑到绥远来了！”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狗都嫌的年纪。 燕云廷看一眼都觉得心塞的慌，更何况这两个胆大包天的，还千里迢迢跑到绥远来气他。 他突然就理解了，为什么他家老爹每次见到他都一脸嫌弃的模样。 这俩孩子小时候还挺招人喜欢的，现在怎么越看越让人觉得拳头发痒呢？ 空空在老父亲还未爆发之前，立刻扑上去抱住他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往燕云廷身上蹭。 “爹，我可算见到您了！您是不知道，我们这一路上吃不好睡不好还被关进了大牢，真的好苦啊！呜呜呜……” 纪步也跟着抱住另一条腿，委委屈屈道，“爹爹，我们好饿，给口饭吃吧，呜呜……” 沈千军：……就很想笑，但是他不敢。 燕云廷只觉得额头上青筋直冒，想揍人又下不去手。 这两个熊孩子，看模样确实有点惨…… “算了算了，先去吃饭！” 燕云廷摆了摆手，示意沈千军带他们先下去。 俩孩子这糟心的模样，实在是没眼看。 丢人，太丢人了！ 空空和纪步二人饱餐了一顿，刚走出营帐就听战鼓声“轰隆轰隆”响起。 眼见着黑甲军飞快的列队，整装待发。 空空满眼的兴奋，“这是要出兵打仗了吗？” 纪步眼睛亮闪闪的盯着黑甲军将士，“应该是吧……” 燕云廷清点完士兵，翻身上马。 路过两人身边时，皱眉交代，“你们老实待在营里，等我回来再收拾你们！” 说着便带着将士们出了军营。 然而这天夜里，军营里却发生了异常。 纪步和空空两人白天睡饱了，夜里精神头正好，便在军营四处溜达。 就在一处偏僻角落，竟然意外发现有数名行踪诡异的黑衣人。 “空空，这些人不对劲，我跟过去看看，你赶紧去通知沈大哥。” 纪步说着，便猫着腰往黑衣人的方向跟了过去。 空空来不及阻拦，跺了跺脚，只好转身往沈千军的营帐跑去。 纪步小心翼翼跟在黑衣人的身后，一路上生怕发出声响。 没成想一路弯弯绕绕，这群黑衣人竟然摸到了存放军粮的地方。 纪步跟过来的时候，只见守粮草的士兵已经倒在了血泊中。 而黑衣人正从袖中掏出了火折子准备将粮草点燃。 纪步顾不得其他，连忙喝止。 “住手！” 黑衣人被吓了一跳，还以为是被黑甲军发现了。 没想到喝止自己的竟然是一个文文弱弱的小少年。 为首的黑衣人心下稍定，使了个眼色，其他数人便向纪步围攻了上去。 “来人啊！有人烧粮草！” “快来人啊！” 纪步一边躲闪黑衣人的攻击，一边大喊。 他可不傻！ 他一个人打不过这群黑衣人，还不能场外求助吗！ 这些人偷偷摸摸来烧粮草，估计应该是南夷国那边的人。 若是拿下这群黑衣人，他可就帮了爹爹的大忙了。 纪步有些兴奋的想着，然而黑衣人被他的大喊大叫激怒了，招式愈发狠厉起来。 才一会儿功夫，他的手上、肩上，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伤口。 眼见着黑衣人点燃了好几车的粮草，纪步顾不上自己身上的伤，不要命的向他们攻去。 粮草是对战南夷的关键，他必须打掉黑衣人手上的火折子，不能让他们再点火下去！ 纪步的半身衣裳都被鲜血染红了，但也稍稍阻拦了黑衣人的步伐。 眼见着不远处有大批人马赶了过来，他的眼睛愈发亮了起来，而黑衣人却是气急败坏。 “杀了这个小兔崽子，咱们赶紧撤！” 面对黑衣人的杀招，纪步连连闪躲，但还是无可避免的中了几刀。 “噗！” 他吐出了一口鲜血，半跪在地上，眼神却亮的惊人。 “你们跑不掉了……” 空空和沈千军已经带着大批士兵围了过来。 黑衣人转身撤退，还没跑几步，就被数道箭矢击倒在地。 剩下没被射中的黑衣人，也被黑甲军追上。 纪步见大势已定，身子晃了晃，终于倒下。 第214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八) 纪步醒来的时候，是第二天早上，守在他床前的只有空空一人。 “大哥，你感觉怎么样了？” 空空的内心很是愧疚。 好像这么多年来，每次遇上危险都是纪步挡在他的前面。 “都是些皮外伤，不碍事儿的。” 纪步翻身坐起，扯了扯嘴角，“对了，爹爹他们回来了吗？” 空空摇了摇头，“还没。” 他昨天跟沈大哥打听过了，此次是因为绥远城外三十里处发现有南夷兵的行踪，爹爹才带了一队骑兵赶去围剿。 按正常速度来说，一天一夜的时间过去，爹爹应该已经回营了才对。 这中间莫不是出了什么岔子？ 纪步皱了皱眉，“昨晚那些黑衣人是不是南夷兵？他们有招供出什么吗？” “那些人嘴硬的很，沈大哥还在审问。” 空空说着将纪步按回榻上，“大哥你还是多休息一下，以后可不能再受伤了。” 他说的无比认真。 纪步原本还想反驳，但见空空神色严肃，只好乖乖闭嘴。 正在这时，沈千军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空空急声道，“沈大哥，审问出来了吗？” 沈千军找了把椅子坐下，先猛灌了几杯茶水才道，“招了，是南宫麟派来的探子。” “南宫麟……” 空空对这个名字并不陌生。 南宫家在南夷国的地位，就像国公府在大梁的地位差不多。 而六年前，大梁和南夷开战，南宫麟的父亲正是被燕云廷斩杀于阵前。 可以说南宫家和燕家，不论公还是私，都站在绝对的对立面上！ “他们此行应该不仅仅只是烧粮草这么简单……” 纪步抚着胸口皱眉道，“会不会还有其他图谋？” 他事后细想了一番，存放粮草的地方并不只有这一处，虽说烧毁这些粮草对大梁会有影响，但并不致命。 南宫麟派这点人过来，倒像是故意为之。 纪步的眼神一冷，急声道，“爹爹那边可有消息传来？” 沈千军摇了摇头，“不曾。” 其实他也觉得很是费解。 一般遇上这种情况最多半日时间就能返回，怎么会耽搁了一天一夜？ 而且连传讯都不曾有。 纪步眼神微闪，“糟了，爹爹定然是出了事情！” …… 西南边境，湄水河畔。 一支黑甲骑兵正被围攻，围攻他们的是数万南夷兵！ 黑甲骑兵战力虽强，但毕竟不过千人，如何能与数万敌军相抗衡。 才一会儿功夫便折损过半。 燕云廷奋力砍杀数人，身上满是鲜血。 同袍的，敌人的，还有自己的。 他朝着不远处看去，只见南夷兵的后方，有两人正骑在马上默默注视着这边的厮杀。 这两人，一个身穿红色战甲，一个穿着深蓝色的文士袍。 正是南宫麟和百里肃。 自打追踪那一队南夷兵来到湄水河畔，燕云廷就察觉到了异常。 但是，想撤退已经晚了。 这一切都是一个圈套，目的就是为了围杀他！ 燕云廷一时想不明白，这数万南夷兵是如何神不知鬼不觉的进入大梁的。 看着身边一个个倒下的黑甲军将士，他的眼中划过一抹伤痛。 但，他没有时间伤痛，只能用更凌厉的剑势还击回去。 但愿沈千军他们能发现异常，及时赶来救援。 若援兵来不及，那便多杀一个是一个。 他身为大梁朝的骠骑大将军，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下的！ “兄弟们，杀！” “杀！” 南宫麟看着在人群中犹如困兽一般厮杀的燕云廷，眼中闪过一抹快意。 六年前的杀父之仇，今日终于要有个了结了。 “拿我的弓箭来！” 南宫麟朝身边的士兵道。 很快一把金色的长弓被两名红甲士兵抬了过来。 南宫麟抚摸着弓箭上的纹路，眼中满是冷厉。 “燕云廷，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说着右手拿起长弓，左手顺势将箭矢搭上，瞄准了人群中的燕云廷。 燕云廷刚刚将一名南夷兵杀死，便隐隐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他下意识挪动了身躯，一支金色的箭矢便从他的肩头穿过。 “噗！” 这一箭的力道极大，燕云廷被冲击的单膝跪地，吐出一口鲜血。 “将军！” “将军！” 侍剑和其他黑甲军焦急的大喊，但他们此时都被南夷兵围攻了，分身乏术。 燕云廷回头看向不远处，眼中满是不屑。 南宫麟，你小子也只敢背后放冷箭，有本事正面刚啊！ 然后他的瞳孔一缩，另一支金色的箭矢朝他的面门袭来。 燕云廷飞快的一个翻滚，躲过了这一箭。 但是，原本就伤痕累累的伤口，裂口更大了，鲜血止不住的流淌。 他眼前一黑，暗骂道。 “南宫麟这怂货，下手可真黑！” 还来不及起身，第三支箭矢飞速的朝着他心脏的位置射过来。 燕云廷想要躲避，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因为脱力和失血过多，变得缓慢和僵硬起来。 “将军小心！” 侍剑察觉到这边的情况，拼命往这边杀过来。 但是，赶不上了。 他再怎么快，也比不上箭矢破空的速度。 正当燕云廷和侍剑陷入绝望之时，另一支箭矢从后方射了过来，拦下了金色的箭矢。 “爹！” “将军！” 是沈千军和空空赶来了。 在他们的身后，是成千上万的黑甲军将士！ “混蛋！” 南宫麟怒骂了一声，他的面容变得极为扭曲，朝着众将士大喊。 “都给我上，今日一定要杀了燕云廷！” “不可！” 百里肃摆了摆手，拦住了他，“撤吧，我们已经错过最佳时机了……” “可是……” 南宫麟的眼中满是不甘。 他们好不容易潜入大梁境内，明明离大仇得报就差那么一点点了！ 百里肃正色道，“本相之前同意你的计划，是觉得围杀燕云廷对我南夷有利，而不是为了你的私仇。” “你要记住，你是南夷国的大将军，万万不可因为私人恩怨，断送了将士们的性命！” 百里肃的一番话说的冷冽至极。 南宫麟没了反驳的勇气。 他是南夷主帅，不能逞一时意气，置将士们的性命于不顾。 见他没有再说话，百里肃大声道，“众将士听令，收兵撤退！” 第215章 小小少年闯江湖(九) “爹爹！” 眼见着南夷兵退走，空空飞快从马上跳了下来，直奔燕云廷的方向。 “爹爹，您伤的好重……” 走近了才看清楚他的身上满是伤口和血迹，空空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燕云廷摆摆手，用手中的长剑支撑着身体站起来。 “臭小子，你怎么跟过来了？” 再怎么嫌弃自家倒霉儿子，但还是不放心他涉险上战场。 空空揉了揉眼睛，将军营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燕云廷眼神冷冽，喃喃道，“南夷国这群混蛋……看来不能再拖了……” 原本想着尽量用最少的伤亡灭了南夷，如今看来，有南宫麟和百里肃这两人在，只怕不能如愿了。 沈千军这时走了过来，嘴里还骂骂咧咧，“这群南夷国的杂碎，跑的倒是挺快！” 燕云廷摆了摆手，“别再追赶了，赶紧将伤亡的将士们都带回去。” 南夷兵有数万人马，沈千军匆忙带出来的黑甲军并不多。 若是抓不到领头的南宫麟和百里肃，没必要正面交战，造成无谓的伤亡。 纪步拄着一根棍子，站在军营门口眺望，心中焦急不安。 “也不知道沈大哥和空空接应上了没有，但愿爹爹他们没出什么事情才好……” 远远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接着是一片黑压压的甲胄。 纪步面上一喜，“回来了回来了！” “大哥！” 空空一眼就看见站在门口的纪步，他从马上一跃而下，奔了过去。 “你身上还有伤，怎么不在营帐里好好休息？” 言语之间一分嗔怪九分担忧。 纪步并没有心思回答他，只因看见伤亡的黑甲军战士满身是血的被扶着、或是抬着进来。 “空空，我们这是中了埋伏吗？爹爹呢，爹爹怎么样了？” 纪步看着伤亡惨重的黑甲军，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爹爹也受伤了，不过没有性命之危。” 空空说着指了指不远处。 大约是因为失血过多，燕云廷行走的速度比平日里缓慢。 见纪步也是一身的伤口，手里还拄着根棍子，燕云廷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步儿，你做的很好！” 这次还得多亏纪步机敏，意识到不对劲，不然他和那千名黑甲军说不定都没命了。 燕云廷说着，又看了空空一眼，“爹没事儿，你赶紧带你哥回营帐歇着。” 他的伤势看着吓人，但毕竟没有伤到要害之处。 再加上他出征前，珍娘塞给他一整瓶的不药自愈丸，恢复起来很容易。 纪步的伤势不重，但燕云廷还是不忍心，于是悄悄将药丸放进汤药中，让他喝了下去。 休整了两日后，大梁正式向南夷发起进攻。 会战地点在两国边境的一片平原。 正是春种时节，这一片区域却无比的荒芜。 若非战争，这片地域本该种满了粮食，这里的百姓也会过着安居乐业的美好日子。 然而很快，这里即将变成修罗地狱。 厮杀的号角响起，荒原之上，一黑一红两股人马迅速交汇。 “杀！” “杀！” 没有迟疑，两国将士纷纷向对方举起武器。 这数年的国仇家恨，终归要你死我活的斗一场。 空空和纪步站在城楼上，看着远处几十万人厮杀的修罗场，只觉得全身血气疯狂往头上涌来。 战场，这就是真正的战场…… 一场大战持续了两天一夜。 鸣金收兵之时，没有人能笑得出来。 南夷国力虽然比不上大梁，但此战却是倾其所有，而大梁的二十万黑甲军同样悍勇无比。 大战之后，荒原上尸横遍野。 空空、纪步跟着将士们收殓尸体。 一开始害怕、恶心，而后难过、心疼，最后只剩下了麻木。 他们不知道自己搬运了多少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那些将士们的脸上挂着或是惊恐、或是害怕、或是痛苦的表情。 这一张张死去的面容，深深的刻在他们的脑海中，多年后都未能忘怀。 战场是无比残忍的，当大将军也没有他们想象的那般威风八面。 他们将一切想象的太过美好了。 沈千军看着两个少年神情低落的蹲在营帐前，走过来拍了拍他们的肩膀。 “我第一次上战场也跟你们一样。” 空空扬起脑袋看向他，“沈大哥，死了那么多人，你会害怕吗？” “怕，怎么不怕！” 沈千军的眼神看向远方，似乎想起第一次杀人时的场景。 那一年他才十五岁，秦明杰带领叛军围攻京城，他跟着珍娘姐姐守城。 一开始他是害怕的，但他自诩为男子汉，不想被珍娘姐姐看出他的害怕。 然后，围攻他的敌人越来越多，他被逼无奈终于用剑刺穿了他们的心脏。 鲜血喷溅在他脸上的时候，他下意识想要呕吐，但还是忍了回去。 大敌当前，他不能表现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他没有什么保护百姓的大志向，他想要保护的只有娘亲一人。 京城若是被叛军攻破，娘亲也会没命，所以他不能退缩。 “战争的目的不是杀戮，而是为了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沈千军说的无比认真。 经历上一场大战之后，南夷国元气大伤。 大梁兵马休整三日后，继续发动进攻。 战争就是如此，一旦发动就没有喘息可言。 能够最快速度的获得胜利，才是降低伤亡最好的法子。 三日后，南夷国边城云州被黑甲军攻破。 又过半月，黑甲军再夺南夷三城。 一封封捷报传回，才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黑甲军已经成功攻入南夷腹地。 又过了半个月。 南夷京师——晋城。 十万黑甲军，终于兵临城下。 百里肃身穿暗红色的官袍站在城楼上，眼神中划过一抹悲戚。 他只是想让南夷百姓过上更加富足的生活，他想带领南夷国走出这片贫瘠的地域。 他难道错了吗？ 不，他没有做错！ 错在上天不愿站在南夷这边！ 时也，命也。 百里肃叹了口气，“那就战吧！” 就算是拼到最后一兵一卒，也要死守晋城。 七日后，晋城城破。 南夷国大将军南宫麟，身中数箭，力竭而亡。 南夷丞相百里肃，从城楼上一跃而下。 自杀，殉国。 至此，世上再无南夷国。 第216章 宁昭的光(一) 世人只知大梁朝有两大武将世家，镇北侯府和燕国公府。 却不知许多年前，还有一个家族同样世代都是沙场悍将。 那便是大梁朝唯一的异姓王，汾阳王府！ 第一代汾阳王与大梁朝的开国皇帝一起打下江山，但却在江山初定之后退出朝堂，从此不问政事。 开国皇帝念其功劳和大义，赐其汾阳王之爵位，并允准世袭罔替。 这一代的汾阳王育有两子。 长子宁昭，为原配嫡妻所生，容颜绝世，聪慧风流。 次子宁云，为继室独子，颇有诗才。 世人皆叹汾阳王好福气，妻贤子孝，享尽了荣华富贵。 却不知这偌大的王府内院，藏着多少龌龊的烂事儿。 一切都要从先王妃去世，继王妃入府开始说起。 那时的宁昭才不到五岁，正是贪恋母爱的年纪。 继王妃既是他的姨母，又极善于伪装。 宁昭很快便将对亲生母亲的那一份孺慕之情寄托在了继王妃的身上。 也正因为如此，当他了解继王妃的真面目时，才会觉得无比心寒。 那一年宁昭十二岁，正是汾阳王上奏请封他为世子的时候。 继王妃派人送来了一碟含有剧毒的糕点。 宁昭高兴的跟贴身侍卫一起分享，然后，侍卫七窍流血，倒地而亡。 而宁昭则因为只吃了一小口，又及时吐出来，这才幸免于难。 王府内出现这样的大事，汾阳王自然大发雷霆。 继王妃哭的几乎昏厥，口口声声称自己不知情，将责任推到了一个管事的老妈子身上。 宁昭只觉得浑身冰冷，他第一次看清他这个继母。 一个老妈子，敢毒害王府世子，说出去谁信？ 整个王府后宅都在继王妃的掌控之中，她怎么可能置身事外？ 然而，最后的结果还是不了了之。 汾阳王或许并非没有怀疑，但最终为了粉饰太平，选择压下了这一切。 左不过就是死了一个侍卫罢了。 但就是这个普普通通的侍卫，却是陪伴着宁昭一块长大的伙伴。 从此以后，宁昭不再相信府里的任何一个人，包括他的父亲。 他悄悄开始组建自己的势力。 影阁，江湖上着名的杀手组织，便这样诞生了。 曾经宁昭觉得，人生或许就是这样。 残酷、冰冷、无趣。 直到有一天，他身负重伤，昏迷在千云寺的后山。 当他以为自己将要流血而亡的时候，一个女子喂他服下了一颗药丸，救了他的性命。 美救英雄，多么美好的场景。 然而宁昭醒来的第一个念头便是，杀了这个女子！ 只因为这名女子看见了他真实的样子。 宁小王爷是世人眼中俊美风流的浊世贵公子，不该是残酷冷漠的影阁杀手！ 然而这名女子比他想象的要机灵的多，逃得比兔子还快。 宁昭摇摇头，算了，今日他大发善心，就不杀人灭口了。 事后，他惊讶的发现自己的伤势恢复的极快。 他意识到那颗药丸，不简单。 若是能拿到这种药丸的炼制之法，可以极大程度的避免影阁中人的死亡。 一番查探之下，宁昭很快得知救他的那名女子的身份。 燕国公府的二等丫鬟，珍娘。 这令他很是意外，一个小小丫鬟，竟然有如此能耐。 于是便有了七夕节的那一次绑架。 一开始，宁昭绑架珍娘的目的，确实只为了那救命的药丸。 但当珍娘跟他说药丸只有一颗的时候，他虽然有些失望，却并没有生气。 在珍娘的身上，宁昭看到了生命的鲜活感。 那是他这么多年来早已丢失掉的东西，他无可避免的被吸引。 “姑娘如此美貌，不如我向燕世子讨要你如何？” 宁昭不假思索的说出这句话，他自己都觉得惊讶。 果不其然，珍娘黑着脸拒绝，不带一丝停顿的离开。 第二次见面，是在东宫宴会上。 宁昭故意凑到珍娘耳边说道，“上次我说的求娶姑娘的话还作数，姑娘不妨考虑考虑！” 燕云廷冷着脸走了过来，“她是本世子的人，就不劳宁小王爷惦记了！” 宁昭勾唇一笑。 试探的很成功，燕云廷很在意这个小丫鬟。 第三次见面，来的有些突然。 没想到这个普普通通的小丫鬟，居然被人花了大价钱买命。 这也是宁昭第一次违背了杀手界的行规，没有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务。 大概是好不容易遇上一个有趣的人，不想她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吧！ 第四次见面有些暧昧。 珍娘此时已经是燕云廷的姨娘了。 宁昭对此早有预料，但他不曾想到的是，他对珍娘似乎有了一些不一样的情感。 在假山的狭小空间里，他努力克制住了本能的冲动，救了珍娘一次。 他想，全当是还了她的救命之恩吧！ 之后发生的事情变得不可预料，二皇子萧翀谋反，京城大乱。 汾阳王府一贯独善其身，不染世俗。 叛乱很快被平息，在所有人都赞叹燕国公府平叛有功之时，珍娘却不知所踪了。 宁昭知道，那个女人没那么容易死，或许她只是换了个地方继续潇洒去了。 珍娘这一失踪，便是整整五年。 归来的那一日，满城沸沸扬扬。 而此时的宁昭，早已袭爵成为汾阳王。 他坐在酒楼雅间，看着珍娘抱着个小娃娃探出马车，只觉得这座京城又变的鲜活起来了。 然后顺理成章，燕罗两家联姻，珍娘成了国公府的当家主母。 宁昭心中虽有遗憾，但并无其他念想。 他虽然风流，却并不下流。 不会对别人的妻子有什么龌龊的想法。 然后是继王妃与镇北侯余孽勾结，设下陷阱围杀。 宁昭没想到，自己一时顾念旧情，竟然让继王妃的野心越发猖狂。 也没想到，再次获救还是因为珍娘。 两次救命之恩，珍娘说，诚惠两千两银子。 宁昭心想，其实还挺划算。 多次的不期而遇，最后两人莫名其妙发展成了生意上的合作伙伴。 珍娘在经商一道很有自己的见解，倒是令宁昭吃惊不已。 原本只是想要还她第二次的救命之恩，如今因为合作开书肆，赚的盆满钵满。 这倒是令两人之间的牵扯越来越深。 说是朋友，倒显得普通了，或许可以称得上一声知己吧！ 大概是见过彼此最狼狈的样子，两人相处之时反而更为轻松、真实。 第217章 宁昭的光(二) 宁昭常常会想，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一束光。 那么他的光，在哪儿呢？ 曾经他以为，珍娘是出现在他生命里的那束光。 可是后来，他发现不是。 那是景和五年的除夕，宁昭第一次喝的酩酊大醉。 父亲早已去世，继母和弟弟被他送去祖宅圈禁起来。 整个汾阳王府，以他一人为尊。 可是为什么，心里总是空落落的呢？ 宁昭说不清自己心中的感受，只能一壶酒、一壶酒往嘴里倒。 直到烂醉如泥，被宁七扶着离开酒楼。 然后，撞到了人。 “哎呦谁呀，怎么走路不看路！” 是一个清脆的女子声音。 宁昭微微抬起眼皮，朦胧中认出了眼前的女子。 曲尚书的独女，曲媛，也是珍娘的闺中密友。 性子有些泼辣。 其他的，他便一无所知了。 再一次遇见曲媛，是在戏楼听戏的时候。 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遇见。 宁昭坐在他专用的雅间，而曲媛和季梦坐在他的隔壁。 戏楼的雅间只是用屏风隔开，隔音效果并不好。 也正因为如此，宁昭不可避免的听见了隔壁两人的八卦内容。 原本两人一开始是在谈论戏文的内容，不知怎么的就聊到了他的身上。 宁昭第一次听别人当面蛐蛐他，少不得来了些兴致。 不听还好，一听下来，他的脸都要被气绿了。 什么好男色，养男宠，夜夜笙歌，醉生梦死…… 他这才知道，他在这些贵女心目中的形象已经坍塌至此。 特别是曲媛，八卦的根本停不下来。 向来不惧流言的宁昭，愤愤然起身。 原本可以从另一侧悄无声息的离开，他偏偏故意拐到曲媛二人的面前经过。 看着原本叽叽喳喳的小姑娘，目光呆滞、一脸尴尬的表情。 宁昭心里这口气稍微顺了一点。 算了，他大人有大量，不跟小姑娘一般计较。 原本只是一个小小的插曲，没想到后来的曲媛倒是令他刮目相看。 那时候，秦明杰带领数万西北军攻城，京城兵备不足，无力支撑。 危难之际，珍娘带领数百国公府侍卫守城。 宁昭敬佩她的胆识和勇气，也存着对百姓的一丝善意。 将府中的侍卫和影阁的杀手，全部带上城门支援。 纵使如此，相比城外的数万叛军，他们的力量太过微弱。 此时是京城城门，就是一堵纸糊的墙，随时都有可能被推倒。 宁昭原本想着，若是守不住，死就死吧！ 这人生就是这么了无生趣，能够跟珍娘一起守城而死，倒也没什么遗憾了。 说不定死后还能留下美名。 只是可惜了，汾阳王这个爵位，怕是要落到他那个不成器的弟弟身上了。 想想还是觉得有点不甘心。 好在危急关头，曲媛竟然带着数百人马前来支援。 这倒是令宁昭大为震惊。 说实话，他向来看不起这些世家贵女，都是温室里养出来的花朵，经不起一点风浪。 曾经以为出现一个罗珍娘，已经是意外之喜，没想到曲媛也是不遑多让。 宁昭看的出来，曲媛的武艺扎实，并非只是花架子。 只是他有些想不明白，这养在深闺的大小姐，如何能吃得了学武的苦。 大约是因为守城之战，人人都在生死线上挣扎，便少了无用的客套。 曲媛对宁昭的称呼，从汾阳王，变成宁昭，最后变成“烂酒鬼”！ 宁昭对曲媛的称呼，也从曲小姐，到曲媛，最后只称她为“小辣椒”！ 说实话，宁昭挺喜欢听曲媛称呼自己为“烂酒鬼”。 这样不守规矩，似乎更加亲近一些。 他有点想要跟她亲近。 守城之战后，京城恢复了往昔的热闹繁华。 宁昭和曲媛之间的距离，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 只是，宁昭常常会想起两人一起并肩作战时的画面。 曾经他以为只有珍娘会让他愿意交托后背，没想到，曲媛也可以。 宁七看他总是傻笑着发呆，忍不住询问，“王爷，您是看上曲小姐了吗？” “怎么可能！” 宁昭炸毛，下意识反驳。 但是，他的心却跳的很快。 难道，他真的看上曲媛那个小辣椒了？ 粗鲁、野蛮、不守规矩，哪里有一点千金小姐的样子！ 但是她同样直率、勇敢、活力满满…… 似乎，她的优点还不少呢！ 宁七继续苦口婆心。 “曲小姐其实挺好的，王爷您也老大不小了，该成家了……” 他家王爷再不成家，以后这爵位怕不是要便宜了二少爷，那可不行！ 宁昭沉默了。 成亲，其实他一直不想考虑。 但是一想到成亲的对象是曲媛，好像很容易接受。 曾经他慢了一步，这次不该再错过了。 想通了之后，宁昭只觉得整个人都焕发了生机。 “宁七，想办法将关于本王的流言都澄清一下。” 曲媛对他似乎一直都有误解，他必须扭转她对他的印象。 然后第二步，制造偶遇。 最近影阁的生意冷淡了些，杀手们闲着也是闲着，索性都安排出去紧盯曲媛的行踪吧！ 如此这般。 两人在大街上、茶楼里、宴会上各种偶遇。 虽然曲媛每次都被他气的炸毛，但是两人之间的羁绊似乎越来越深。 宁昭常常感叹自己过于机智。 只是，人为的缘分，又哪里有天降的缘分那般令人悸动和欣喜。 状元打马游街的那一天，京城大街上人头攒动。 不少闺阁女子大着胆子往状元、探花身上扔香包。 宁昭路过街头，一个粉粉嫩嫩的香包从天而降，正好落入他的怀中。 他摇头暗叹，这是哪家的小姐准头这么差？ 一抬头便见曲媛愁眉苦脸的趴在栏杆上向他招手。 宁昭摇了摇扇子，只觉得缘分果然妙不可言。 “曲大小姐，你这是在跟本王表白吗？” 曲媛听了果然炸毛，叉着腰回击。 “我呸！本小姐这香包是扔给探花郎的，你快点还给我！” 宁昭的心突然像是泡在了冷水中。 探花郎孟行，跟曲媛算是青梅竹马，看起来确实是个劲敌。 原本宁昭有七分把握，赢得曲媛的芳心。 如今只剩下三成不到。 他跟曲媛才认识几天，哪里比得上曲媛和孟行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 难道这一次，他又慢了一步? 不，不算慢。 只要曲媛没有嫁人，他就有机会！ 宁昭不顾曲媛的气急败坏，将香包塞进了自己的袖口。 这一次，他势在必得！ 第218章 宁昭的光(三) 宁昭思来想去还是不放心，于是命手下将孟行和曲媛之间的大小事情查了个清楚。 看到结果的那一刻，他的表情有点复杂。 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好消息是，孟行和对曲媛并无男女之情，倒是对那位季家小姐别有情意。 坏消息是，曲尚书正在紧锣密鼓给曲媛议亲，那急吼吼的架势，怕是离曲媛出嫁不远了。 宁昭重重的一巴掌拍在桌子上，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这曲尚书也真是个老糊涂，哪有这么心急着嫁女儿的！” 宁七面无表情的陈述，“王爷，曲小姐已经满十七了。” “那也不能……” 宁昭下意识想反驳，话到一半，觉得自己似乎有点无理取闹。 向来世家贵女十三四岁就开始议亲，及笄之后便可出嫁。 像曲媛这般拖到十七岁才开始议亲的，少之又少。 若不是曲尚书舍不得女儿，曲媛的性子又颇为彪悍，以曲家在朝中的地位，只怕门槛都被人踏破了。 “那也不能什么阿猫阿狗的都来相看吧！” 宁昭嘟囔着，越想越糟心。 原本以为孟行是劲敌，如今看来，满京城的未婚男子都是他的对手！ 宁七适时开口，“王爷，不如您也学着罗大人，直接找圣上求一道赐婚圣旨吧？” 赐婚多好，曲尚书不能拒绝，两家还特别有面子。 宁昭将宁七的这个提议在脑海中稍稍过了一遍，便摆了摆手拒绝。 “不行，依她那性子，此事不能强求。” 那个小辣椒，吃软不吃硬。 要是被赐婚圣旨强压着嫁人，非得恨死他不可。 看来得找个机会，向她表明心意才行。 宁昭下定了决心，一甩手合起手中的折扇，“走，跟我去一趟国公府！” …… 珍娘听宁昭说明了来意，差点被口中的茶水给呛死。 “咳咳咳……你小子看上媛儿了？” 宁昭斜睨了她一眼，“曲小姐坦诚直率，本王看上她很奇怪吗？” 珍娘沉默了数秒。 这事儿太突然，她确实没想到。 宁昭虽然看起来风流肆意，但关键时候还是个很靠谱的人。 若是媛儿嫁给他，好像还挺不错的。 珍娘定了定神，“我可以帮你一次，但是此事成与不成，得看媛儿的心意，若是她对你无意，你可不能……” “你放心，本王可是正人君子。” 宁昭一本正经的抢答。 翌日一早，珍娘约曲媛一起上戏楼听戏。 戏台上演的还是那一出《白蛇传》。 姐妹俩一边听戏，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珍娘状似无意道，“媛儿，你觉得宁昭这人怎么样？” 曲媛不假思索，“风流，浪荡，不正经。” 珍娘：…… 宁昭这形象坍塌至此，好像有点难救啊！ 珍娘绞尽脑汁想着如何替他说两句好话，就听曲媛接着说道。 “不过，认识他之后，我倒是觉得传闻不实。” 珍娘没想到突然就峰回路转了，连忙道，“那你现在觉得他如何？” 曲媛将一块点心塞入口中，思索片刻才道。 “人还算仗义，就是嘴巴太毒了，还有武艺也还挺高强的……” 她回想起两人多次互怼的场面，忍不住皱了皱眉。 宁昭这人太奇怪了，她总觉得看不透。 曲媛向来不是个喜欢多想的性子。 对于想不明白的人和事，就放到一边，很少沉迷纠结。 但是对于宁昭，她似乎会常常想起。 她想，大概是因为这个烂酒鬼总是能跟她撞见，让她想不起来都难。 珍娘见曲媛思索的神情，心中也有些许猜测。 “我听说尚书大人最近正张罗着给你议亲？” 一听珍娘提起这个，曲媛就像是被人抽掉了灵魂一般，丧丧的趴在桌子上。 “我爹就是瞎操心，我还不想嫁人呢……” 这话匣子一打开，她便开始絮絮叨叨向珍娘控诉她爹的各种逼婚行径。 珍娘听的啼笑皆非，但同样觉得曲媛很是幸福。 相比其他世家贵族，父权至上，闺阁女子毫无自主之权利。 而曲尚书，可以算得上是难得的女儿奴了。 曲媛不爱诗书爱习武，曲尚书便请了最好的武夫子上门教导。 曲媛不愿意早早出嫁，曲尚书便任由她拖到了十七岁。 如今眼看着再拖下去，这大闺女就要砸手里了，曲尚书不得不着急了。 珍娘笑着劝道，“尚书大人是难得的好父亲，媛儿你可别不知足了。” 曲媛嘟了嘟嘴，“我知道啊，可我就是不想嫁人……” 她也知道她这样的想法有些离经叛道，但是朝中的那些贵族子弟的德行，她早就看透了。 要么是绣花枕头大草包，要么虚伪透顶的伪君子。 她一想到要在这些人中间挑选一个夫君，她就犯恶心！ “珍娘，还是你最幸福！” 曲媛感叹道，“燕世子相貌俊俏、能力不凡，最重要是和你情比金坚。我要是也能找到这么一个好男人，哪里还用得着我爹爹瞎操心，我自己就扑上去表白了。” 她说着摇了摇头，似乎对满京城的大好男儿很是嫌弃。 珍娘偷笑一声，“哪里就没有好男人了，我看宁昭就挺不错的，你觉得呢？” “宁昭……” 曲媛双眼一瞪，“他哪里好了？” “本王哪里不好了？” 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适时传了过来。 曲媛惊得回头，就见身穿一袭月白色长袍的宁昭，已经站在自己的面前。 “你，你怎么偷听别人说话？” 曲媛一拍桌子站了起来。 她的个头在女子中算是高挑，但头顶也只到宁昭的下巴，只能微微仰头看着他。 宁昭扯了扯嘴角，“怎么能说偷听呢，我的雅座就在隔壁，想听不见都难。” “你！” 曲媛气的要死。 回想起刚刚她跟珍娘说的一大堆话，她的脸一下子就红了。 “烂酒鬼，你不要脸！” 曲媛气急败坏的向宁昭攻了过去。 宁昭颇为无奈的抬手格挡。 曲媛再攻。 宁昭再挡。 蹲在一旁吃瓜的珍娘只觉得牙口有点酸。 这是打情骂俏呢，还是打情骂俏呢？ 这两人你来我往的，就没有打中过对方一次。 看来用不着多试探了，回府准备添妆贺礼吧！ 不过就是两边都是自己的好朋友，这礼莫不是还得给双份？ 珍娘一边思考，一边溜出了戏楼。 没过几天，她便收到消息。 宁昭和曲媛的事情成了！ 昨日一大早，宁昭便带着聘礼上曲家提亲。 一开始曲尚书还一头雾水，以为这风流的小王爷捉弄老头呢！ 结果宁昭却是难得的严肃认真了一回，将自己对曲媛的心意和盘托出。 原本曲尚书还有疑虑，实在是宁昭往日的风评太差了。 结果，自家闺女亲自出面劝说。 曲尚书向来疼闺女，这亲事便就这么定下来了。 还别说，婚事定下来后，曲尚书看宁昭倒是越发顺眼起来。 他怎么早没想到呢？ 这京城里还有宁昭这么个黄金单身汉。 要长相有长相，要爵位有爵位。 最重要的是，汾阳王府内宅干干净净，适合他家这个没心眼子的闺女。 汾阳王虽然只是个闲散王爷，不参与朝政。 但正因为这样，才最令人放心啊！ 有钱有闲，还有什么可挑剔的。 三个月后，宁曲两家结亲。 十里红妆，鞭炮声声。 宁昭第一次穿上一身红衣。 清朗的容颜在红衣的衬托下，昳丽至极，迷晕了不少女子的眼。 他骑在高头大马上，回头看着花轿。 似乎能透过轿帘，看见里面新娘子的样子。 宁昭的唇角勾起一抹微笑，心中缺失的一角似乎被暖阳填满。 他想，他找到了属于他的光。 第219章 江南雪落(一) 降雪午夜梦回的时候，耳边总会响起娘亲死前跟她说过的话。 “雪儿，你以后一定要做一个独立、坚强，只忠于自己的人。” “这世上的男子，大多负心薄幸，万万不可因为一时沉迷情爱，便丢弃了自我。” “雪儿，千万不要，不要落得像娘亲一样的下场……” 降雪每每从梦中醒来，都觉得心口抽痛的厉害。 她忘不了曾经发生的一切。 …… 降雪原名苏雪，出生于江南的一个小富之家。 苏家世代学文，出过不少秀才，也称得上一句声书香门第。 苏父、苏母原是青梅竹马，成年后顺利成婚，是远近闻名的恩爱夫妻。 苏父对降雪这个独女宠爱有加，从来不会因为她不是男儿身，而有所轻视。 小的时候，降雪也常常窝在苏父的怀里，听他念三字经、百家姓。 苏母则是在一旁安静的做着绣活，偶尔看一眼父女俩的互动，眼里满是幸福的笑意。 原本降雪以为，幸福美好的日子可以一直这样下去。 一切的转折，发生在她刚满十岁的那一年。 那年，府里来了一个花姨娘，苏父对她宠爱有加。 至此，降雪在她娘亲的脸上便再也看不见笑颜。 曾有许多次深夜，她经过苏母卧房的时候，还能听见里面传来隐忍的哭声。 然后有一天，苏父笑着跟府里上下宣布，花姨娘有了身孕。 苏母的院落，更加冷清了。 降雪那时候年纪小，还不懂男女间的情爱。 她认为是花姨娘离间了爹娘之间的感情，却不曾知晓，若是真情犹在，又怎会轻易被人挑拨？ 后面的一切变得越来越糟，花姨娘生下了一个男孩，在府中就更是耀武扬威。 苏母本不想与她争锋，反正她已经对夫君失望透顶，只想守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安心度日。 可是，人的欲望是无穷。 得陇，则望蜀。 花姨娘想坐上正妻的位置，苏父也想让自己唯一的儿子，成为名正言顺的嫡子。 于是他们偷偷给苏母下了慢性毒药，致使她的身体一点一点衰败下去。 直到油尽灯枯，含恨而去。 降雪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好爹爹，还有花姨娘做的。 但是她太过弱小，连保护自己都做不到，更加没办法替她的娘亲报仇。 她只能隐忍下来，期盼着自己能够变得强大，强大到彻底掌握自己命运。 可是花姨娘和她那个狠心的爹爹，并没有给她成长的机会。 苏父为了满足花姨娘奢侈的花销，将家产甚至苏母的嫁妆肆意挥霍。 苏家本就不算富有，才不到一年，那微薄的家底便被挥霍一空。 然后，苏父大概是着了魔，竟然被人怂恿着进了赌场。 一个半辈子只跟书本打交道的秀才，如何懂得赌场上的门道。 他不仅将手中唯一的一点银两输了个精光，还欠下了巨额的债务。 当人陷入困境之时，埋藏已久的丑恶面目，便会暴露出来。 降雪没有想到，她的好爹爹竟然会将她卖给人牙子。 只是为了换取微不足道的十两银子。 对，仅仅十两。 十年的父女之情，只值十两银子。 降雪对这个家的最后一丝幻想，也终于烟消云散。 她记住的只有娘亲临终前说的那段话，牢牢的刻在了脑海中，从不敢忘。 在人牙子手中几经辗转，降雪来到了京城，并且进入了燕国公府。 国公府人丁简单，主子们也都是宽和之人。 降雪心想，或许是娘亲在天上保佑她。 然后有一天大姨娘说，世子爷的书房里缺个伺候的丫鬟，须得会识文断字。 府里的人都知道，世子爷燕云廷喜欢长的好看的人。 闲云轩里，大大小小的丫鬟小厮，无不皮相出众。 然而好看的丫鬟易得，会识文断字的却少之又少。 毕竟能识字的女子，出身不会太差，何至于沦为奴婢？ 可惜，降雪就是这个例外。 无论相貌，还是才学，她都完美的符合大姨娘挑人的标准。 于是年方十三的降雪，顺理成章成为了燕云廷的侍墨婢女。 在闲云轩的日子，是娘亲死后，降雪生命中难得的美好时光。 燕云廷对下人们极好，从不曾苛待。 如降雪、春华、夏荷这等近身伺候的大丫鬟，更是娇养的如同半个小姐一般。 降雪心想，要是能一直这样留在世子爷身边伺候，也挺不错的。 然而才不过一年，却又出了变故。 这一年燕云廷十六岁，降雪十四岁。 国公府姻亲林家出了变故，被圣上下令抄家流放。 国公爷不忍病弱的外甥女林清寒，承受流放之苦，向圣上求取赦免的圣旨。 只是已经颁布下去的圣旨，又岂是能随意收回的。 国公爷没法子，只能谎称林清寒早已许配给其子燕云廷。 两人虽尚未成婚，但林清寒已算是半个燕家人，自然可免其罪。 圣上顾念燕国公往日功勋，最终同意免了林清寒的罪责。 于是国公府在各方关注下，仓促的筹备起婚礼来。 大姨娘来找降雪的时候，她还在忧虑未来的世子夫人是否好相处，会不会苛待他们这些下人？ 然而当大姨娘说明来意之后，降雪的脑中嗡嗡作响，半天回不过来神。 大姨娘说，世子未通人伦之事，如今娶妻在即，需得寻一个通房行周公之礼。 而降雪，就是大姨娘相中的人选。 或许整个闲云轩的人，都不觉得讶异。 论长相、论气质、论才学，没有哪个丫鬟能与降雪相比较。 再加上她与世子爷朝夕相伴，成为他的通房，实在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降雪如今虽只能做个通房，以后若有子嗣，想要成为姨娘也不难。 当小妾虽然不是什么值得夸耀的事情，但成为未来国公爷的小妾可就不一样了。 看大姨娘如今过得神仙日子就知道了。 不仅生下了国公爷唯一的女儿，还执掌阖府中馈。 除了没有国公夫人这个头衔以外，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在众人看来，降雪成为世子爷的通房，是天大的好事！ 但是，降雪不愿意。 第220章 江南雪落(二) 无论是因为出自书香门第的一身傲骨，还是苏母临终前的谆谆告诫。 降雪都不可能成为别人的小妾。 哪怕这个人是燕云廷。 可是，对于他们这种签了死契的奴婢来说，又哪里有说不的权利。 降雪抱着必死的决心来找燕云廷，袒露心意。 燕云廷看着跪在地上，面容哀戚的少女，心中五味杂陈。 他没有想到，因为他与表姐的婚事，竟然会牵连到降雪。 他更没想到的是，向来清冷孤傲的降雪，会有这般悲惨的过去。 “没事，你起来吧，大姨娘那边爷自会跟她说清楚。” 燕云廷温声道。 他对降雪，与对春华、夏荷无异，并不曾有男女之情。 何必为了这场虚假的婚事，再多毁一个人的终身。 “多谢世子爷。” 降雪跪在地上，泣不成声。 是为她自己，也是为了世子爷。 她可以拒绝成为通房，但是世子爷却不能拒绝这门婚事。 身为他的贴身丫鬟，降雪知道，世子爷对表小姐并无情意。 因为林清寒的特殊身份，国公府的婚礼并没有大办。 燕云廷新婚之夜醉倒在了书房。 十六岁的少年，正是意气风发、不知愁为何物的年纪。 却因为这一场貌合神离的婚事，开始有了心事。 “降雪，你说爷是不是做错了？” 燕云廷的眸子隐隐蒙着一层水雾。 他娶了表姐，却又不愿亲近于她。 他不是傻子，他能看出表姐眼中的情意。 正是因为这样，他才更想要远离。 降雪叹了口气，“世子爷，遵从您的内心就好，总有一天，您会遇上真正爱慕的人。” 这句话，她也不知道是对世子爷说，还是对自己说。 男女之间的情爱，实在是太复杂了。 三年时光，转瞬即逝。 闲云轩里，多了个名叫珍娘的俏丫鬟。 降雪能感觉到，世子爷看珍娘的目光很不一样。 有点好奇、有点恋慕、又带着隐隐的占有欲。 七夕节的那一夜，珍娘失踪了。 世子爷急的上火，亲自带人全城搜索。 当他抱着珍娘回府的那一刻，降雪知道，世子爷找到了心中所爱。 只是，世子夫人又要如何自处呢？ 事实证明，男人只要真爱一个女子，便愿意为她做出许多违背常理之事。 纵使两人之间经历多少曲折，纵使老夫人百般阻拦。 珍娘这个才入府不到半年的小丫鬟，还是成为了荣宠不衰的珍姨娘。 她能成为姨娘，闲云轩里的丫鬟们并不嫉妒。 珍娘性子极好相处，即便成了姨娘，也从来不端主子的架子，照样跟丫鬟们打成一片。 降雪常常会想，这样好的珍娘，若是能成为世子夫人就好了。 只是可惜，珍娘的出身太过低微，能成为姨娘已是幸事。 春华出嫁后，珍娘曾询问降雪，是否愿意嫁人？ 降雪一如既往的坚定，只愿孤身一人，不沾半分情爱。 珍娘叹气，却也未多加劝说。 后来发生的一切，就连自诩聪慧的降雪也看不明白了。 世子夫人不断地折腾，最后倒是将自己折腾成了孤家寡人。 原本对她心存愧疚的世子爷，终于看清了她得真面目。 他们之间，无可挽回。 世子夫人因病故去，降雪以为府里会平静下来。 未曾想，京城乱了，珍娘失踪了。 世子爷平叛归来，却痛失所爱。 降雪看着原本意气风发的他，变得沉默寡言，常常在珍华苑一坐就是一整天。 她实在不懂，若是情爱之事如此伤人，为何还要爱人？ 世子夫人疯魔偏执，世子爷又何尝不是。 降雪离开国公府的时候，正好十八岁。 别人在这个年纪，或许还是不谙世事的少女，但降雪已经经历了太多。 她只想找个风景优美的地方，开一家小店，悠闲的度过余生。 可是这世道，对女子总要多些规训。 对孤身且貌美的女子，更是严苛。 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那是景和六年的初夏，也是降雪离开国公府的第六年。 她在昆城经营一家小小的花店。 有一天，一群凶神恶煞的人找上门。 他们口口声声说降雪勾引他家老爷，将花店砸了个稀巴烂。 这群恶人走后，降雪没有理会街坊们看热闹的目光。 她沉默着收拾，不想做无谓的辩解。 因为就算她说她根本都不记得那些人口中的老爷是谁，也不会有人相信。 染上桃色纠纷，被苛责、被谩骂的，永远是女人。 即便最后能证明是男人的错，最多也就被人说一句风流罢了。 降雪并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她只想好好的经营属于自己的花店。 可是，事情不是她想怎么样便怎么样的。 才不过几日，一个妇人带着之前来店里打砸的那一群恶人又上门来闹事。 降雪只是一个文弱女子，如何能斗得过这些人。 她很快被人推倒在地，不仅要承受那妇人的谩骂，还有街坊邻里的指指点点。 那一刻，她感受到了绝望。 就像十几年前，爹爹亲手将她卖掉的时候一样。 除了早已死去的娘亲，身边所有的人对她都抱着恶念。 她挣扎多年，却从未真正改变自己的命运。 这时候，一个俊秀少年从天而降，挡在降雪的面前。 她说，“够了！” 她说，“这是我家娘子，你们污言秽语的乱说什么！” 她说，“我家娘子温柔善良、冰清玉洁，怎么可能看得上老的掉渣的王员外！” 降雪一眼便认了出来。 这个帮她说话的少年，是珍娘！ 虽然是一身男装，虽然已经过去六年了，她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珍娘带着一条大狗狠狠地收拾了恶人，还从那妇人手中为她讨要了五百两银票的赔偿。 珍娘温柔而坚定的对她说，“降雪，相信我，只要你变得强大起来，以后没有人再敢欺负你！” 降雪觉得，珍娘的全身上下似乎都发着光。 那样的自信璀璨，让她无比的向往。 珍娘说的话，和娘亲临终前所说的几乎一模一样。 只是娘亲羸弱，珍娘却强大。 降雪也想像珍娘一样，能够掌控自己的人生。 所以，她选择关闭花店，跟随珍娘进京。 第221章 江南雪落(三) 然而，回京的路上却出现了意外。 珍娘着急赶路，便安排降雪去了苏城暂住。 当降雪牵着“肥仔”走进桃花巷的时候，她才知晓，原来闻名天下的新华书肆竟然是珍娘的产业。 那一刻，她的心变得愈发火热起来。 原来女子真的可以靠自己，做出一番事业。 苏城的新华书肆不大，但是名头可不小，来往的读书人络绎不绝。 降雪和六子二人，常常忙的晕头转向。 每日与书本字画打交道，虽然忙碌，降雪的内心却安定充实。 然而读书人中败类也不少。 书肆多了个美人掌柜，难免有些龌龊之人想要占便宜。 六子知道降雪是东家的朋友，自然不会让她受欺负。 于是一拳打倒了那个企图占便宜的读书人。 正所谓，士、农、工、商。 人人生而不平等。 读书人为上等，商人为下等。 一个书肆的管事，殴打了读书人，这便是捅了天大的篓子。 更何况这个读书人还是个秀才。 秀才不依不饶，这事情最终闹到了知府大人的面前。 这也是降雪第一次见曲澄。 他是庄严肃穆，端坐上首的青天大老爷。 她是无比狼狈，跪在堂下的一介民女。 向来官府都会偏帮有功名之人，降雪心中早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然而，事情的发展与她想象的并不一样。 曲澄了解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并没有惩罚六子和降雪，反而将那个秀才狠狠训斥了一番。 说他枉读圣贤书，竟然做出欺凌女子的恶行。 秀才情急之下狡辩，说是降雪先勾引于他。 这样的指控对女子来说是致命的，向来百试百灵。 但是，曲澄的反应却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他痛斥秀才不仅不知悔改，还恶意攀诬无辜女子，罪上加罪。 最终，秀才的功名被革除，且永不允许参加科举。 听到判决的那一刻，降雪几乎痛哭失声。 这些年，她受了那么多非议，明明每次都是别人的错，最后承担后果的却是她。 除了珍娘以外，终于有第二个人用这场正义的判决告诉她。 她没错，错的是那些内心龌龊的男人。 数日后的清晨，降雪照例在书肆整理书籍。 甫一回头，却见门口站着一个身着藏青色常服的男子。 正是盛夏时节，桃花巷的风都暖暖的。 “曲，曲大人。” 降雪差点都结巴了，“大人，您，您快请进。” 之前听街坊们说曲知府是个好官，她还不相信。 当官的，能有几个真正为百姓做好事的。 但自打那日曲知府替她伸冤，她的想法有了很大的转变。 一盏清茶送到了曲澄的面前，他竟然有些晃神。 原本只是因为公务烦闷，随便走走，怎么就走到了书肆了。 或许是因为脑海中总是闪现出当日公堂之上，那名女子忧伤哀戚的眼神吧！ “曲大人，请喝茶。” 降雪的声音清冷中带着属于江南女子的软糯。 曲澄愣愣地接下了茶盏，下意识抿了一口。 只觉得唇齿留香，隽永至极。 “这是什么茶？” 他问。 “这是民女自己调配的花草茶，比不得大人平日里喝的好茶。” 她答。 简单的一问一答之后，便是长久的沉默。 一个喝茶，一个整理书籍，倒也十分和谐。 只是书肆并非茶楼，曲澄也不能一直喝茶喝个没完。 来店里的客人刚一进门，就见知府大人在大厅里坐着，急急忙忙便溜了。 当第三拨客人匆忙离去之后，曲澄终究是坐不住了。 “多谢降雪姑娘的招待，今日多有打扰，本官也该走了。” 降雪放下手中的书本，快走几步过来。 “大人何必如此客气，您对民女有恩，日后若是觉得烦闷，可以常来书肆喝茶排解。” 她隐隐能看出来曲澄的情绪。 自古贪官易做，好官难当。 曲大人应该有很多烦心事。 曲澄的眉头舒展开来，温声道，“好。” 自此，书肆多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不买书，不多话，只是安静的找一个角落的位置坐着。 降雪每次都贴心的送上一壶清茶，和一些点心。 在这一方小小的天地，两人互不干扰，又无比默契。 直到有一天，降雪收到了来自京城的传信。 京城之危已解，珍娘让她带着“肥仔”回京。 降雪第一反应是开心，可以回到阔别已久的京城，可以见到曾经的姐妹们。 然而准备离开的时候，她的心里却又有那么一丝舍不得。 桃花巷的生活很美好，她很喜欢。 …… 再一次踏入京城，降雪只觉得恍若隔世。 恰逢“盛夏之乱”刚刚被平息，京城经历了一次大清洗，倒是越发热闹繁华。 降雪安心留下，跟彩云一起打理书肆。 这一段宁静而又充实的时光，也让她的人生再次焕发了生机。 直到有一天，书肆里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国公府的表少爷，袁世泽。 袁世泽看起来是个老实的读书人，但其实颇有主见，性子也有些执拗。 六年前，他对降雪一见钟情。 哪怕被拒绝，也不曾忘怀。 多年过去，孑然一身。 “降，降雪，我倾慕于你。这些年我一直未娶妻，因为我忘不了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古板的书呆子说起情话来，虽然干巴巴的，但却无比真诚。 降雪的心神忍不住一晃。 曾经她只将袁世泽看的与其他世家贵公子一般无二。 袁世泽对她，喜欢或许是真的喜欢。 但是，男人的深情又能持续多久呢？ 爹爹对娘亲曾经何尝不是爱，最后不还是喜新厌旧，弃如敝履。 只是袁世泽如此长情，竟然为了她多年未娶。 这是降雪怎么都没想到的。 她感到无所适从。 这些年来，她见过许多对她有所企图的名士、乡绅。 却从未有人如此认真地说要娶她为妻。 袁世泽的身份如此尊贵，又怎会是她这样的人能够高攀的呢？ 降雪苦笑着再次拒绝。 “袁公子错爱，降雪只是一介民女，实在无福消受。” 看着袁世泽落寞的神情，她有些愧疚。 但也仅仅只是愧疚。 然后某一天，书肆里又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客人。 苏城知府，曲澄。 第一眼见到他，降雪是惊喜的。 曲澄于她是恩人。 勉强高攀的话，可以算是故友。 对，故友。 至少在降雪的心里是这样定位的。 然而这位苏城的故友对她似乎不是抱着同样的态度。 他说。 “降雪姑娘，本官倾慕于你，愿十里红妆聘你为妻，你可愿意？” 第222章 江南雪落(四) 曲澄是个外圆内方的性子。 外人觉得他圆滑世故，其实他的内心却有着自己的坚守。 一开始，他只是觉得在书肆喝茶的时候，内心无比的平和。 然而日复一日下来，他意识到，他之所以喜欢留在那间书肆，是因为那里有一个他喜欢的人在。 那个人离开之后，他也曾去书肆坐过。 却再也找不回那份心情。 所以他借着回京述职的机会，来找她。 只为了跟她说出自己的真心话。 如果说袁世泽的示爱，还有依据可循。 那么，曲澄的表白，则是让降雪始料未及。 她下意识回答。 “曲大人说笑了，降雪一介民女，如何堪配。” 目送曲澄失落的离开，降雪面无表情，心头却蒙上了尘埃。 珍娘曾问过降雪，曲澄和袁世泽，她喜欢哪一个？ 降雪闭口不言。 其实她也在心里询问过自己千百回。 不是询问自己喜欢哪一个，而是想问，是否该去争取一份虚无缥缈的爱情。 最终她的答案是否定的。 她的内心早已苍老，她的身份也配不上他们任何一人。 何必互相纠缠。 在曲澄和袁世泽的又一次追问之后，降雪下定决心，离开京城。 正好珍娘嫌苏城的那间书肆太小了，想要扩充一番。 降雪主动请缨，去苏城接手。 珍娘有些心疼，又有些无奈。 “降雪，你真的想清楚了吗？若是离开，你与他们之间便再无可能了。” 在这个时代，相隔千里就是一生一世的距离。 曲澄和袁世泽都是京官，以后也不太可能再去苏城。 “是的，我想清楚了。” 降雪浅笑，但眼底却是无尽的哀伤。 没有告知其他任何人，她带着简单的行李，悄悄离开了京城。 再次回到桃花巷，降雪的心情与上一次截然不同。 多了些压抑、迷茫。 好在书肆扩张，要重新设计、装修，要忙活的事情太多太多，她没有时间悲春伤秋。 只是偶尔看见大厅角落的那把椅子，降雪会发呆。 她想，曲大人能力不凡，又有整个曲家的帮衬，如今应该官运亨通吧！ 她也该将书肆打理的红红火火才是。 这样才对得起珍娘，也对得起她自己。 重新开业的那一天，正值初雪。 漫天纷飞的雪花，让整个苏城仿佛笼罩在一片仙雾之中。 书肆里热闹非凡。 读书人并不觉得初雪寒冷，反而认为这样的天气更有一番意蕴之美。 降雪已经是一个干练的女老板了。 她笑容满面的招呼客人，神态中洋溢着自信的光芒。 在无人注意的街角，那里停着一顶青色的小轿。 小轿不知停在那里多久了，轿顶上积了一层厚厚的雪花。 轿子里的人伸手掀开帘子的一角，就这样安静的看着书肆内忙忙碌碌的女子。 直到日暮降临，书肆即将关门。 轿子里的人走了出来。 在降雪呆愣着不可置信的目光中，笑意盈盈的站在了她的面前。 “降雪姑娘，本官途经此地，想向你讨要一盏茶水，不知可否？” 看着头顶着雪花，身上还冒着寒气的曲澄。 降雪不知怎的，突然就觉得鼻子有点酸。 然后她克制着浅笑，“自然可以。” 数月未见，曲澄似乎清减了不少。 降雪看着他的样子，许多话想问，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你没有什么话想要跟我说的吗？” 曲澄的鼻头冻得有点红，他直勾勾看着降雪，眼神中带着一丝委屈。 降雪被他这样的眼神盯着，忽然觉得有点歉疚。 好像不辞而别，有些对不住他一般。 只是他们两人算什么关系，她离京是她一个人的事情，为何需要跟他说明？ 降雪沉默了许久，才道，“没有。” 曲澄的眼中快速划过一抹失落，“可是我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 那日他去书肆找降雪，却意外得知降雪已经离京。 他生气、失望、伤心，心里空落落的。 短暂的消沉过一段时间，还借着公务麻痹自己。 但是最终敌不过对她的思念。 他不顾叔叔的阻拦，放弃了户部侍郎这个肥差，放弃了世人眼中的大好前程，选择再次回到苏城做一个小小知府。 只是为了离自己心爱的人，更近一点。 他圆滑世故了这么多年，第一次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事情。 可是，他日夜思慕的这个女子，却连问都不愿意多问他一句。 即便如此，他也舍不得怪她。 曾经他不理解，为什么降雪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 直到离京前，珍娘跟他说起降雪的往事，他才明白她的内心是多么脆弱和煎熬。 不怪降雪，是他不够了解她。 而越是了解，便越是心疼。 他只恨自己没有早早认识降雪，这样便能早一点将她救出苦难的泥潭。 “降雪，我为了你从京城追来苏城，难道你还是不能试着接受我吗？” 他目光灼灼，眼中满是执着。 降雪只觉得心跳的很快。 她从未想过，会有一个男人，如此坚定的选择她。 她心慌恐惧，但也隐隐欣喜。 她是不是应该抛却固有的成见，试着接受他呢？ “我……” 降雪犹豫着，最终下定决心。 “我努力试试。” 曲澄既然已经走了九十九步，那她便补上这最后一步。 对她来说，这无疑是在内心的铜墙铁壁上生生挖开了一个口子。 然而这简单的五个字，却足以令曲澄欣喜若狂。 “真，真的……太好了！” 他第一次手足无措，激动的像个情窦初开的少年。 或许，在真正喜欢的人面前。 年龄、经历、身份，一概不是问题。 降雪忍不住捂嘴轻笑。 第一次见到曲澄，他还是端坐高堂的青天大老爷。 成熟、内敛、睿智、清醒。 如今竟然如此喜形于色，看着倒是一点都不像个官老爷。 降雪心想，这次的决定或许是对了。 雪下的越来越大，几乎看不清外面的景物。 但是降雪却越发看清楚自己的内心。 她喜欢眼前这个人，愿意试着放下自己的心防。 江南雪落时很冷，但是她的内心是暖的。 第223章 燕南星的小目标(一) 京城众人大多只知燕国公长子燕凌风，文韬武略、俊朗不凡，是无数长辈心目中的好儿郎。 却鲜少有人知晓，燕国公次子燕南星，同样优秀。 只是这孩子的脾性远远不及他兄长“开朗”，很少有人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罢了。 对的。 客气一点的说法是“开朗”。 实则，燕南星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摆烂王！ 三岁的时候，小南星才勉强愿意说话和走路。 平日里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 要说出去串门，那是万万不可能。 若非必要，他可以一个人在房间里宅到地老天荒。 珍娘常常捶胸顿足，她生的这两个孩子都太难搞了。 一个天天只想去外面浪，一个死宅不出家门。 俩孩子这么有“个性”，珍娘这个老母亲也是操碎了心。 若说小南星唯一的爱好，那便是看书。 三岁的时候被珍娘抱着进了一趟书房，原本打着瞌睡的小南星，一下子就清醒了。 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睛，亮晶晶的盯着书架上的书籍。 珍娘第一时间发现儿子的异常，试着拿起一本书读给他听。 小南星的神情极为欢快，竟然还跟着“咿咿呀呀”的读起来。 差点让珍娘这个老母亲老泪纵横。 老天开眼，儿子终于愿意张嘴说话了！ 从此以后，小南星除了瘫在床上日常摆烂，唯一的活动就是窝在书房看书。 主打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若说小南星最爱的人，自然是爹娘和哥哥。 但是他最崇敬的人，却是他的舅舅，寒澈。 在小南星刚记事的时候，时常听府里的人说起寒澈舅舅连中三元的风光事迹。 这对于爱好读书的他来说，是莫大的冲击。 从此以后，舅舅就是小南星心目中的神。 当然，寒澈也很喜欢南星这个小外甥。 他偶尔来国公府时，会特意抽空陪着小南星看书。 若是小南星有不理解的地方，寒澈会温柔且耐心的解释给他听。 舅甥之间亲密无间的样子，倒是令燕云廷这个老父亲都吃味了。 小南星六岁的时候，景帝因病退位。 太子萧元绍登基为帝，太子妃燕芷柔被册封为皇后。 年仅九岁的皇长孙萧明辰，被封为太子。 一朝天子一朝臣，朝堂之上也经历了一拨新旧交替。 除了原太子詹事罗文州被封为丞相以外，不少年轻官员纷纷被提拔上位。 礼部员外郎寒澈，升任礼部侍郎，同时兼任太子少傅一职。 不得不说，新帝对寒澈极为看重。 不然也不会将教导太子的重任交到他的身上。 但是小南星却闷闷不乐。 寒澈舅舅平日里本就繁忙，如今还要兼职给太子上课，那岂不是更加没时间来国公府看他了。 好在这时，宫里放出消息。 皇后娘娘要给太子萧明辰挑选伴读。 小南星得知这个消息后，主动要求去应选。 这倒是令珍娘大为吃惊。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社恐+死宅的小儿子愿意出门社交了！ 吃惊归吃惊，珍娘第一时间向宫里递了帖子，说明了自家儿子想当伴读的强烈意愿。 燕芷柔不假思索的同意了。 小侄子给自家儿子当伴读，多好的事情，正好可以增进儿子跟娘家人的感情。 于是宅了六年的小南星，终于踏出了家门。 当宫人领着他见到萧明辰的时候，两人眼中都是好奇和打量。 萧明辰想，这个白白嫩嫩的小糯米团子就是他的小表弟？ 小南星想，得，又多了一个哥哥！ 一番友好的问安后，萧明辰主动牵起小南星的手，坚定道。 “南星表弟，别害怕，孤会照顾好你的。” 小表弟看起来柔柔弱弱的，肯定很容易被那些骄纵的皇室子弟欺负，他得保护好小表弟。 小南星：……说话好累，走路好累。 二人来到上书房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十几号人。 除了皇子、公主、郡王、郡主这些皇室中人以外，还有不少世家贵族子弟。 这一群珠光宝气的宝贝疙瘩中，小南星只认识静和郡王萧明策。 这还是因为萧明策跟他哥哥交好，经常来国公府串门的缘故。 至于其他人，小南星一概不认识。 萧明辰见小南星不说话，以为他胆子小，害怕这种场面。 于是温柔的牵起他的手，走到众人面前，落落大方的介绍。 “这是孤的表弟燕南星，以后南星就是孤的伴读了。” 其他人面面相觑。 伴读？ 这小团子才这么屁点大，能认识字吗？ 萧明策第一个上前打招呼，“南星，真没想到你会愿意进宫来，不用怕，我会照顾好你的。” 他笑的无比和煦。 他跟空空是好兄弟，南星是空空的亲弟弟，也就是他的亲弟弟。 萧明辰微微蹙眉，有种自家奶团子被别人觊觎的感觉。 这时一个梳着包包头的小姑娘凑过来，牵起小南星的另一只手，软软糯糯道。 “南星，你几岁了？你怎么比本公主还矮？” 这个小姑娘是陈贵妃之女，当今圣上最小的闺女，封号琉月公主。 小南星的眉头皱的死死的，这场面令他感觉有些不适。 但是如今，他的双手被萧明辰和琉月公主一左一右拉着，躲都没地方躲，只好小声道。 “我六岁了。” 小南星的声音奶呼呼的，配合他的那张软萌的小脸，立刻俘获了众人的小爱心。 别说那些公主郡主们，就是像萧明辰这几个年纪稍大一点的皇子、郡王，也都被萌出一脸血。 琉月公主更是兴奋抱住小南星，咋咋呼呼道，“太好了，南星跟我一样大耶！” 整个上书房就她年纪最小，现在终于来了一个跟她差不多的了！ 而且南星个头比她还矮一点，估计比她要小几个月。 这么说的话，她得叫南星弟弟了。 琉月公主越想越开心，豪迈的揽住小南星的肩膀，拍着胸脯道。 “南星弟弟，以后有不懂的尽管来问本公主，本公主罩着你！” 小南星的额头缓缓出现三条黑线。 这人怎么这么自来熟？ 还有，她怎么也叫上弟弟了？ 他只是个子长得矮，不见得就比她年纪小好吗？ 琉月公主显然是个粗线条的，压根没注意到小南星暴躁的内心活动。 高高兴兴的拉着小南星在她旁边的座位坐下。 第224章 燕南星的小目标(二) 给皇室子弟们授课的，并非只有寒澈一人。 贵族教育向来分为“六艺”，分别是礼、乐、射、御、书、数。 不同课程对应的教习老师并不相同。 也是进了上书房做伴读，小南星才知道，并不是每天都能见到舅舅。 寒澈只教授“书、数”二艺，而且还是上一休一。 而今日，正好是寒澈的休息日。 看着上座的老翰林，满脸褶子，唾沫横飞的讲课。 小南星捧着白白嫩嫩的小脸，陷入悲伤之中无法自拔。 琉月公主见他丧丧的表情，悄悄询问，“南星弟弟，你是不是也觉得陈翰林讲课好没劲？” 小南星闭口不言，小脸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 他的悲伤，没人能懂…… 听了大半天的课，还被迫社交了一整天。 小南星回府的时候，仿佛灵魂都被抽干了。 珍娘老早就在府门口等着了，见到儿子一脸丧丧的回来，心疼的不行。 “宝啊，这是怎么了？跟太子他们一起上课不开心吗？” 小儿子一向乖巧安静，这又是第一次出“远门”，莫不是被其他人欺负了？ 小南星瘪了瘪嘴。 好想哭，但是他要忍住！ 舅舅说过，男儿有泪不轻弹。 “娘亲我没事的。” 他，燕家小南星，是个坚强的男子汉！ 珍娘看着小南星慢吞吞往里走的模样，恍惚中像是看到了前世的自己，下班回家身心俱疲的模样。 她心中惊叹。 南星这孩子咋回事儿？ 才小小年纪，咋就一身的“班味”！ 支撑着小南星第二日进宫的动力，便是舅舅终于要上课了。 今日他特意让伺候的丫鬟给他穿了一身嫩黄色的小袍子，衬得他白白嫩嫩的小脸更加可爱软糯。 他要让舅舅看到他神采奕奕的样子！ 琉月公主一见小南星进来，眼睛立马亮晶晶的。 “南星弟弟，快来这里坐！” 今天的南星弟弟好像越发可爱了。 小南星端端正正在琉月公主的旁边坐下。 满脑子都是，今天是舅舅的课，他一定要拿出最佳状态！ 琉月公主显然是个小话痨，自打南星落座，她的一张小嘴便叭叭个没完。 “南星，我悄悄跟你说哦，所有的老师里面，我最最最喜欢的就是寒少傅了！” “寒少傅不仅长得好看，讲课也特别有趣，只有上他的课，我才不会打瞌睡……” 是的，经过昨天的相处，琉月公主已经将南星看做是她的好朋友。 连自称都已经改成“我”了。 小南星对于琉月公主的学渣属性表示理解，但是对于她的热情却有些难以消受。 原本他以为，他的哥哥燕凌风已经是这个世界上话最多的人了，没想到琉月公主更胜一筹。 正在小南星快要绷不住的时候，寒澈终于来了。 上书房内交头接耳的众人，立马安静端坐。 太子萧明辰带头起立，众人齐声行礼。 “少傅大人。” “都坐下吧！” 寒澈的声音清冷。 即便身穿官袍，依旧是一派不染世俗的清隽之姿。 他的目光随意的一扫，在第一排的一个黄澄澄的奶团子身上停顿的片刻，眼神有那么一瞬间的柔和。 “今日我们先上算数课。” 寒澈浅笑着道。 “啊……不要啊……” “算数太难了，呜呜……” 立马有好几个学生哀嚎起来。 小南星悄悄打量了一下，好像都是昨日上课打瞌睡的小伙伴。 数学这门课程，不论古今，似乎都挺难搞的。 所有学生之中，唯一面不改色的，只有三人。 萧明辰、萧明策，还有小南星。 小南星看着琉月公主唉声叹气的模样，面露不解。 “你不喜欢算数吗？” 第一次见南星主动提问，琉月公主立马坐正，很是认真的回答起来。 “算数太难了，我连听都听不懂！南星弟弟，你应该还没上过算数课吧，一会儿你就知道有多难了！” 她那神情认真中带着绝望。 两手一摊，颇有点破罐子破摔的架势。 小南星不解的歪了歪脑袋。 算数，他早就会了呀！ 加减乘除、九九乘法表，不是都挺简单的吗？ 为什么大家都是一副天要塌下来的模样？ 小南星的算数都是珍娘教的，他并不知道其他人跟他学的完全不一样。 他暗戳戳的窃喜，莫非他就是那个万中无一的天才？ 见众人的神情各异，寒澈笑着站起身来。 “今天教大家一种新的计数方法。” 在学生们疑惑的目光中，寒澈将0到9几个数字写了出来。 “这几个符号，大家可以理解为一种特殊的数字标记。” 这是他有一次见珍娘的账本上写的，当时他好奇的问了一句。 珍娘便将这种数字标记和计数方式讲解给了他。 寒澈本就聪慧，很快便记住，还能融会贯通。 使用的越熟练，他就越觉得此法甚妙。 不仅可以降低算数的入门门槛，还可以降低学习难度。 寒澈一番细致的解说下来，萧明辰等人无不啧啧称奇。 就连琉月公主也听的连连点头，她悄悄跟南星说小话。 “寒少傅真厉害，以前那些老师讲算数课，我都打瞌睡，今天是我第一次没打瞌睡，而且居然还都听懂了。” 听见琉月公主夸奖自家舅舅，小南星一脸的与有荣焉，颇为自豪道。 “那当然了，我舅舅是最厉害的人！” 琉月公主双眼瞪得大大的，“寒少傅是你舅舅？” 她怎么不知道。 小南星微微垂眸，似乎对琉月公主的反应不太满意。 “少傅大人是我娘亲的弟弟，自然是我的舅舅，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本想低调，奈何条件不允许。 舅舅太过优秀，隐藏不了一点！ 琉月公主的眼睛亮晶晶的，语气也有些夸张起来。 “我母妃说，寒少傅是连中三元的少年天才！南星弟弟，你既是寒少傅的外甥，以后怎么着也应该要考个状元才行吧？” 小南星：…… 夸人就夸人，干嘛牵连到他身上，压力很大的好吗！ 不过转念一想。 考状元，似乎真挺不错的。 小南星暗暗下定决心，一切向舅舅看齐。 第225章 燕南星的小目标(三) 时光荏苒，转眼过去六年。 国公府上下忙得团团转。 只因为，凌风大少爷马上就要娶亲了！ 所有人都是一派喜气洋洋，要说唯一一个心塞的，便是小少爷南星了。 此事的缘由，说起来倒也简单。 众人皆知，国公府的两位少爷，性子天差地别。 凌风少爷话多、好动，南星少爷话少、喜静。 原本燕南星就对他这个精力充沛又话痨的哥哥，很是嫌弃。 听说将要嫁入国公府的这位大嫂，也是个跟哥哥差不多性子的。 燕南星顿时觉得天要塌了，整个世界都灰暗了。 府里有一个话痨还不够，怎么还要来一个！ 然而不管燕南星的心情如何，这场婚礼盛大而又隆重的举行了。 与国公府结亲的乃是欧阳家。 你问哪个欧阳家？ 那自然是欧阳朔老将军府上。 说起来，国公府大少爷和欧阳老将军的小孙女，也算是战场上打出来的感情了。 自打三年前，身为黑甲军先锋的燕凌风，和女扮男装混入军营的欧阳静相识之后。 两人之间，便展开了一场曲折跌宕的“军营爱情故事”。 用珍娘的话简单概括，那就是“梁山伯与祝英台”和“木兰从军”的结合版本。 唯一不同的是，燕凌风和欧阳静虽然历经磨难，终究获得了一个美满的结果。 苦逼只有燕南星一人，不仅要每天看哥哥嫂嫂秀恩爱，还要忍受他俩时不时来一场切磋。 当然，这个“切磋”是正儿八经的拳脚切磋。 对于哥嫂两人动不动就上演全武行，文静的燕南星并不理解。 只能说，武夫和读书人之间，悲喜并不能共通。 燕南星只能更加沉醉于书本中。 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 他有他自己的信仰。 不过最近，国公府里倒是格外的安静。 就连时常来府上探望燕南星的琉月公主，都被礼貌的拒之门外。 原因无他，院试马上就要开始了！ 数月前，燕南星顺利通过府试，成为了童生，也算是正式踏上了科举之路。 若是这次院试再通过，那他便是大梁朝开国以来，年纪最小的秀才了！ 燕云廷担心打扰儿子学习，这段时间索性都睡在军营里了。 珍娘也将府里打理的妥妥当当，特别是燕南星的院子里，下人们说话都得小小声。 如果说燕云廷和珍娘有点轻微焦虑，那么老国公可算得上是压力山大了。 别问，问就是期盼国公府出个文化人已经很久了！ 祖坟上是不是冒青烟，就看这一回了。 曾经大外甥袁世泽考科举的时候，老国公也是操碎了心。 但外甥始终是外甥，终归不姓燕。 哪里有自家亲孙子重要！ 一开始老国公是将这份希望寄托在大孙子的身上，毕竟这孩子聪明，从小就是个读书的好料子。 谁曾想年岁见长之后，大孙子满脑子只想着跟他爹一样上战场杀敌，彻底走上了武将的“不归路”！ 老国公心情很是复杂。 说实话，燕家世代为将。 大孙子能继承燕家的武将传承，他打心眼里高兴。 但也正是因为他自己当了这么多年武将，深知武将之路不易。 练武辛苦倒也罢了。 战场上凶险万分，稍有不留神，那可是会没命的！ 所以，老国公一直希望孙子们都走文官的路子。 有没有大出息不重要，重要的是不用上战场拼杀。 如今大孙子没戏了，好在还有小孙子，老国公又看到了希望。 南星这孩子打小就懒，啊不对，打小就“喜静”。 而且酷爱读书，可不得好好培养一番！ 说起来，这孩子还真是争气。 打小就向他舅舅看齐，一心奔着科举的路子去。 只要一想到以后家里能出个状元，啊不对，出个进士也成。 老国公就能笑的合不拢嘴。 燕南星就是在众人的期望和焦虑中，踏入了考场。 其实对于他而言，院试的题目真的很简单，实在用不着焦虑。 别人绞尽脑汁、奋笔疾书，头发都掉了一大把。 然而燕南星轻轻松松就完成了作答，剩下大把时间，一如既往的睡觉摆烂。 当众人走出考场的时候，众学子无不精神萎靡，顶着硕大的黑眼圈。 只有燕南星一人，依旧精神奕奕。 琉月公主作为燕南星的好朋友兼好同桌，第一个守在考场出口等着他。 “南星，考的怎么样？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小姑娘声音清脆，五官虽然还没完全长开，但眼瞅着是个美人胚子。 燕南星微微点头，有些懒洋洋的样子。 “还可以，不难。” 考场里面除了睡觉的时候不能躺着以外，都还挺顺利的。 琉月公主立刻喜笑颜开，“南星要继续努力哦，我等你考中状元的那一天！” 燕南星没有答话。 心中却想，中状元，那必须的！ 数日后放榜。 果不其然，燕南星榜上有名。 更令人兴奋的是，还是头名案首！ 老国公的脸都要笑烂了，恨不得立马带上小孙子到处显摆一番。 祖宗显灵啊，老燕家终于出了个秀才了。 而且还是十二岁的案首！ 老国公高兴的当晚炫了两个酱肘子，喝了一大坛子老糟烧。 然而，燕南星开挂般的科举之路并未停止。 两年后的乡试，他再次夺得魁首，刷新了他舅舅的记录，成为大梁朝年纪最小的解元。 次年春闱，在全国才子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路上，燕南星过关斩将，顺利摘得“会元”之位。 同年殿试，在一群谨小慎微的考生中，燕南星自信从容，稳定发挥。 对他来说，考试是家常便饭的事，进宫更是犹如逛自家园子，想要发挥失常都难。 果不其然，圣上看了燕南星的答卷，连声称赞。 顺势也为了成就“三元及第”之名，钦点了年仅十五岁的燕南星，为新科状元。 可以说一路走到这里，燕南星最初的目标皆已达成。 但他却未曾停下脚步。 外祖父罗文州退出朝堂之后，寒澈舅舅升任为新的丞相。 燕南星见到一身正红色官袍，面容愈发威严的舅舅，又有了一个小目标。 第226章 燕南星的小目标(四) 之后的官场沉浮自不必细说。 燕南星并非是个一心只知道搞事业的呆子。 十几岁的少年，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自打燕南星连中三元之后，拐弯抹角打探亲事的不知凡几。 更有甚者，直接开门见山找珍娘商议亲事。 珍娘还是第一次见这阵仗，实在是没有这方面的经验。 主要大儿子的婚事都没让她操心，自个儿一边打仗一边就把媳妇儿给找好了。 所以对于小儿子的婚事，珍娘还挺上心的。 当然，她是一个开明的母亲，自然不能给儿子娶个他不喜欢的媳妇儿。 于是珍娘旁敲侧击，“南星啊，最近你身边有没有相处不错的异性朋友呀？” 燕南星有些无奈的翻了翻白眼，“娘亲，您有什么话直说好吗？” 什么异性朋友？这都是些什么词儿？ 珍娘心梗，一巴掌拍在桌子上，凶巴巴道。 “老实交代，你有喜欢的姑娘吗？” 燕南星一噎，“娘亲，您这是干嘛呢？我还不到十八岁，用得着这么着急吗？” 他中状元的时候年岁尚小，还不适合外派做官。 这两三年，大部分时间待在翰林院里编书，如今也混到了个侍讲学士的官职。 虽说侍讲学士只是从五品，但作为他这个年纪来说，实在是很难得了。 多少人考中进士十数年，还在六七品的官位上挣扎。 他还不到十八岁，就当了五品官，就问还有谁！ 再说，侍讲学士这个职位，可算是皇帝的秘书之一。 不仅日常可在宫中行走，还要负责重要文书的起草，未来可算是前途无量。 珍娘见自家儿子这副死样子，忍不住叹气。 “你以为是娘亲想催你，你大哥在这个年纪都已经跟你大嫂成亲了，你就只知道读书！” 说着说着，珍娘假模假样的抹起眼泪来。 “娘这也是天天被人烦的没办法呀，如今连国公府的大门都不敢出去，就怕被人拦着打探你的婚事，娘也不容易……呜呜……” 燕南星早已习惯自家娘亲的“戏精”，有些无奈的道。 “既如此，娘亲不若外出游玩一番，也好避开那些人。” 说实话，他觉得自己给出的这个建议很诚恳。 但是珍娘听后却炸毛了。 “你个不孝子，这是嫌弃老娘了！娘都这么一大把年纪了，你居然要赶娘出去流浪……呜呜呜……” 燕南星满头黑线。 娘亲你要不要好好听听你自己在说些什么！ 头发乌黑，身手矫健，哪里就一大把年纪了？ 还有，“游玩”跟“流浪”不是一个意思吧？ 咋还就越演越上瘾了呢！ 燕南星摇头叹气。 关键时刻，爹爹也不在家，他家媳妇儿太难哄了！ 好在这时，丫鬟从外面进来通报。 “夫人，二少爷，琉月公主来了。” 珍娘双眼一亮，抹了抹眼角不存在的泪水。 对呀，她怎么没想到琉月公主呢？ 从六岁开始就跟她家南星形影不离，这不是青梅竹马是什么！！ 燕南星也松了一口气，娘亲越来越难对付了，好在琉月来得及时。 于是，当琉月公主进来的时候，受到了无比热情的接待。 珍娘笑眯眯的盯着琉月公主看，只觉得这姑娘怎么越长越水灵，跟他家儿子简直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燕南星也难得热情一回，主动找话题聊天。 才一会儿功夫，珍娘茶水、点心的送了好几拨，燕南星的话题也从四书五经聊到了人生哲学。 琉月公主只觉得屁股下的椅子有些扎人，匆匆忙忙说了几句客套话，便急吼吼的离开了。 太可怕了，今天的国公夫人和燕南星都不正常！ 看着琉月公主仓皇而逃的背影，珍娘和南星对视了一眼，默默把锅甩到了对方的身上。 都怪你，把琉月公主吓跑了！ 然而这次的事情过后，珍娘心中却开始打起小算盘来。 “云廷，你说咱们家南星和琉月公主是不是还挺般配的？” 燕云廷看了自家媳妇儿一眼，诧异道，“他俩不太可能吧……” 依他看来，琉月公主跟他家臭小子就是钢铁般的“兄弟情”！ 毕竟哪有互相爱慕的少男少女，像他们两人这样的大喇喇。 都在一起玩耍十多年了，从没见到他们俩羞涩、脸红过。 珍娘白了他一眼，“不想跟你这个直男说话，你今晚去书房睡吧！” “不是，媳妇儿，你这是怎么了？我说错什么了吗？” 燕云廷仿佛被雷劈到了。 任他如何求饶，最终还是被珍娘无情的连人带铺盖踹出了房间。 燕云廷：…… 儿子不谈恋爱，为什么受伤的是他？ 琉月公主回宫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陈贵妃见她一脸纠结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琉月，你今日这是怎么了？” 琉月公主向来是个藏不住事儿的性子，于是将今日在国公府里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 陈贵妃眼神微闪。 前段时间好像听娘家人提起过，有不少人家都想跟国公府结亲。 莫不是国公夫人对琉月起了心思？ 陈贵妃能在后宫混到如此高位，自然极为聪慧。 将所有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之后，她觉得，若是将琉月嫁给燕南星倒是件不错的事情。 一来，燕南星这孩子也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才学方面就不必多说了，最重要是品行极佳，性子温和。 二来，燕国公府家风极正，内宅干净，主母也好相处。 陈贵妃越想越觉得这门婚事好极了。 不过眼见琉月这孩子像是还没开窍，她只得徐徐善诱一番。 “琉月，如今你也快满十八了，可有心悦的男儿？若是有心悦之人，你得提早告诉母妃，母妃也好跟你父皇说一声，免得他胡乱给你指婚。” 陈贵妃这么直白的说起婚事，琉月难免有些羞涩。 “母妃你怎么突然提起这个了，琉月没喜欢谁……” 陈贵妃盯着自家闺女的脸，笑着道，“燕家二少爷怎么样？我看你们俩平日里相处的挺不错的。” 琉月一下子急了，“母妃你别乱说，我跟南星是好兄弟……” 说着说着，倒是有点底气不足。 只好捂着脸跑了。 陈贵妃见自家闺女这反应，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第227章 燕南星的小目标(五) 珍娘接到宫里的召见时，还有些云里雾里。 听宫人解释说是贵妃娘娘派来的之后，她略一思索，心中隐隐有了猜测。 才刚进殿，就受到了陈贵妃热情的招待，珍娘这会儿更有底了。 说起来，珍娘向来很少进宫。 少有的几次都是参加宫宴，跟陈贵妃单独见面还是头一遭。 陈贵妃长相柔美，气质温婉，很容易令人心生好感。 再加上琉月公主之故，珍娘倒是愿意与她亲近。 陈贵妃也有与国公府交好之意，两人皆是聪明通透之人，一来二去便领悟到对方的意思。 “今日才知燕夫人竟是如此妙人，早知道本宫便常常邀请夫人来宫中叙话了。” 一番愉快的交谈之后，陈贵妃的拉拢之意越发明显。 若是别的嫔妃，顾忌着皇后娘娘在，必然不敢去拉拢燕家人。 但是陈贵妃却无所谓。 一来她娘家势力也不弱。 二来她只有琉月这么一个女儿，不像那些生了皇子的嫔妃，总还抱着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陈贵妃对自己如今的地位很满足。 她向来通透，看得清局势。 后宫虽然妃嫔无数，但是皇后娘娘在圣上心目中始终是第一位的。 太子聪慧谦和，满朝文武无不称赞，想来日后必是“仁善之君”。 而与燕家交好，也就是跟皇后和太子示好，这样琉月以后终身就有了依靠和保障。 说来说去，都是陈贵妃的一片慈母之心。 珍娘才一回府，便急吼吼往小儿子院子里跑。 “南星啊，娘前两天问你的那个事情，你有好好考虑吗？” 若是以前，别人说她也会成为一个“沉迷催婚”的老母亲，珍娘是绝对不会相信的。 但是如今，她倒不得不信了。 这大概就是，人到了一定年纪，血脉中的“催婚基因”觉醒了。 燕南星原本安静的看着书，被他娘这火热直白的眼神盯着，只能无奈的放下了书本。 “娘亲，这事儿不是已经揭过了吗？您怎么又提？” “哪里就揭过了？！” 珍娘双眼瞪大，声音也拔高了几度。 “你是不知道，今天贵妃娘娘召我进宫说话了！娘听贵妃那意思，似乎有意将琉月许配给你。” “啪！” 是书本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燕南星扶了扶额，只觉得脑瓜子有点疼。 “娘，您不会已经答应贵妃娘娘了吧？！” 珍娘眨了眨眼，“娘若是答应，你愿意娶琉月公主吗？” 燕南星沉默。 琉月可是跟他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他怎么会有那种心思。 娘亲乱来也就罢了，怎么贵妃娘娘也这么不严谨！ 见自家儿子又是沉默不语，珍娘这暴脾气一下子就上头了。 “琉月那么好的姑娘你都不喜欢？你是想要天上的仙女不成，一天到晚就知道读书，把脑子都给读坏了……” 气归气、骂归骂。 珍娘还是尊重儿子的想法。 毕竟是要选择共度余生的人，总要他自个儿中意才行。 哎，只是可惜了。 琉月公主这么好的姑娘，不能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珍娘这边还在感叹，宫里面却传出了一个消息。 圣上有意给琉月公主挑选驸马了！ 珍娘暗自思索。 新的一届春闱在即，圣上在这个时候放出消息，看样子怕是准备在这一届的进士中挑选驸马人选。 这段时间，琉月公主被拘在宫里出不来，珍娘有心想打探一二也无从下手。 很快春闱放榜，紧接着又是殿试。 此时已经年近半百的萧元绍，温和中带着独属于帝王的威严。 他端坐在龙椅上，扫了一眼站在大殿中央的三人，神情中流露出一闪而逝的失望。 大概是上一届科举，燕南星横空出世，拔高了他对大梁学子们的期待值。 这一届的前三甲，萧元绍怎么看怎么嫌弃。 原本还想着从这几人中挑一个给她的宝贝女儿做驸马。 如今看来，这三人无论容貌、气度、才华，都差那么一点。 萧元绍忍不住看了站在角落的燕南星一眼，暗自感叹。 还是燕家这孩子好，不仅有才华，模样还长得俊俏。 满殿的官员，就属他看着最养眼！ 这么优秀的孩子，要是是自己家的就好了。 萧元绍转念一想，对哦！ 前些日子贵妃好像跟他提过燕南星和琉月的事情，要不就顺手给他俩指个婚？ 女婿也算半个儿子，怎么想都是件捡便宜的大好事儿！ 不过，燕南星毕竟是燕云廷的儿子，他也不能乱点鸳鸯谱。 还得先去探探口风才行！ 萧元绍抚了抚胡须，暗自盘算起来。 散了朝之后，燕云廷被一个宫人拦了下来。 “国公爷，圣上召您去御书房，有要事相商。” 燕云廷没有多言，跟着宫人便进了殿。 谁知刚一进门，就见自家小儿子老老实实在一边站着。 燕云廷疑惑的扫了他一眼，然后上前向萧元绍行礼。 “圣上召见，不知所为何事？” 萧元绍也不藏着掖着，直说道。 “贵妃近日常常在朕的面前夸奖你家南星，说是有意促成南星和琉月。朕一想这两孩子青梅竹马的长大，要是真结成良缘，倒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所以特意来问问云廷你的意思。” 燕云廷愣了片刻。 咋个回事儿？ 皇上怎么跟他家珍娘想到一块儿去了？ 不过细细思索起来，似乎也挺不错的。 一旁的燕南星却是眉头皱的紧紧的。 他也没想到皇上突然招他进殿，竟然是说这个事情。 燕云廷这时开口道，“琉月公主身份尊贵、聪明伶俐，微臣自然是愿意的，不过，此事还得看两个孩子的意愿。” 他倒是想一口应下来，但看儿子这模样，怕是有其他想法。 萧元绍面色未变，笑着看向燕南星，似是询问他的意思。 燕南星见躲不过，只好走到中央，向萧元绍行了一礼后才道。 “陛下厚爱，微臣原不该推辞，只是琉月公主对微臣并无男女之情，微臣不想误了公主的终身幸福。” 此言一出，御书房内陷入短暂的安静。 正好听见门口处传来的细碎声音。 三人向殿外看去，就见一身粉色宫装的琉月公主正好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第228章 燕南星的小目标(六) “父皇，儿臣是特意来给您送点心的。” 琉月公主解释着。 她的脸色有点不自然，没想到竟然撞见了这么尴尬的一幕。 萧元绍向她招了招手，“进来吧，正好有事情要问问你。” 他心想，反正事情已经说开了，那就不如问个清楚明白。 像燕南星这样的好女婿人选，萧元绍还真不舍得错过。 琉月公主在燕南星的身边站定，忍不住侧目看了他一眼，不自觉的耳根微红。 “父皇，您想问什么？” 琉月公主眸光微闪，其实刚才御书房里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此时她的心情有点复杂。 燕南星自琉月公主进来之后，便目不斜视，心里却是七上八下的。 他不确定琉月公主有没有听到他刚刚说的话，也不知道她若是听到了会怎么想。 燕南星心中有种说不清缘由的担心和懊恼。 他突然有些不确定自己对琉月到底是怎样的感情了。 而在燕南星内心疯狂上演小剧场的时候，萧元绍已经将之前的问题，抛给了琉月公主。 “朕有意替你和南星指婚，月儿，你可愿意？” 琉月公主还未答话，燕南星的身体却绷得直直的，双手也不自觉的握紧。 他突然意识到，他好像有点害怕从琉月的口中说出否定的答案。 短暂的安静之后，清脆的少女声音在大殿中回响。 “儿臣倾慕燕南星，愿意嫁给他。” 琉月公主脸颊微微泛红，眼神中却透露出坚定之色。 她乃是堂堂大梁公主，有什么可害怕的。 喜欢就是喜欢，大方说出来便是。 若是燕南星拒绝，她便收回自己的喜欢就是了！ 燕南星侧过头，眼眸微睁看向琉月，神情无比复杂。 有惊讶，有不解，也有几分雀跃。 琉月这是真的喜欢他？ 为何他从未察觉？ 琉月公主这时也侧过头来，不闪不避，直视燕南星的双眼。 惊喜吧？ 意外吧？ 感动吧？ 本公主就是看上你了！ 两人这样的举止，看在萧元绍的眼中，便是含情脉脉的对视。 “哈哈哈……云廷啊，看来咱俩要成亲家了！” 萧元绍朗声大笑。 琉月这孩子聪明、眼光好，还知道把握机会。 燕云廷看着并排站着，大眼瞪小眼的两人，心里也有了底。 笑着道，“多谢陛下、公主看重犬子，这是犬子的福气。” 萧元绍生怕女婿跑了，当即下了赐婚圣旨。 燕南星捧着明黄的圣旨回府时，脑子还有点晕乎乎的。 怎么就突然被赐婚了呢，还是他跟琉月？ 不过他似乎也不抗拒，甚至心中还隐隐有点欢喜。 珍娘从儿子怀里一把抢过圣旨，看完之后，直高兴的合不拢嘴。 “哎呦喂，还是咱们圣上英明啊！” 她瞅了眼自家儿子傻愣愣的模样，目光略有些嫌弃。 看来这榆木脑袋的儿子，也不是像他自己说的那样对琉月公主无意。 自己的亲儿子，珍娘还能不懂吗？ 这孩子若是真的不喜欢琉月，哪里会愿意天天跟人家凑在一起。 要是不喜欢琉月，即便是圣上赐婚，他也会抗旨拒绝！ 如今愿意接下这道圣旨，就说明他心里是喜欢琉月的，只是自己还没察觉而已。 珍娘小心翼翼收好圣旨，便急吼吼跑去大姨娘院子里讨论婚礼事宜，完全不搭理还在发呆的儿子。 婚期定在了年底，看起来还有大半年，其实时间很紧迫了。 毕竟是公主出嫁，还是圣上赐婚，必须得隆重起来。 要准备的太多，珍娘愁的都上火了。 好在有大姨娘和程氏帮忙，不然光靠她一个人，根本就搞不定这么一大摊子事儿。 时间在鸡飞狗跳的忙碌中，飞快就到了年底。 腊月十八，正是钦天监算好的良辰吉日。 国公府内张灯结彩，焕然一新。 毕竟是皇帝嫁女儿，京城的各大世家贵族无不早早到场。 国公府上下忙的脚不沾地，人人都恨不得多长几双手脚。 好在程氏早有准备，将罗府的下人都安排来了国公府。 再加上沈大娘、春华、夏荷这些故交，还有前些日子随曲澄一块儿回京的降雪，也都被珍娘不客气拉过来帮忙，这才勉强够用。 至于新郎官燕南星，早就带着迎亲队伍去宫门口接琉月公主了。 这个迎亲队伍也是珍娘精挑细选过的。 队伍里的男子个个都得长相端正，身型修长。 随行的丫鬟喜娘们，也都模样俊俏，打扮喜庆。 这样的“完颜团”走出去，才不会落了国公府和琉月公主的面子。 至于新郎官，更是被珍娘拾掇焕然一新。 本就皮相出众的燕南星，换上一身大红的婚服，更显出几分华贵之气。 他骑着高头大马行走在去往皇宫的路上，可是吸引了不少百姓的目光。 “哎呦，这新郎官长得可真俊，唇红齿白的。” “那不可！要是长得不俊，又怎么会被公主殿下看上。” “人家还是国公府出身呢，要长相有长相，要家世有家世，真是会投胎啊……” “不过这新郎官可不止皮相好，人家还是连中三元的文曲星呢！” “哎哎哎，别说了，太扎心了，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 迎亲队伍一路吹吹打打，在百姓们的簇拥之下，终于来到了宫门口。 燕南星翻身下马，在宫人的引路下前去迎接琉月公主。 宫里的一切自然有礼部操持。 一路上布置的华贵而又喜庆。 琉月公主从小就很的圣上宠爱，嫁的都是燕国公府，可不得办的隆重些。 此时的琉月一身盛装打扮。 萧元绍和燕芷柔端坐上首，接受琉月公主的拜礼。 公主的嫁衣比寻常贵女更为繁复和华丽，再加上头顶着重重的凤冠，琉月只能靠宫人搀扶才能顺顺当当走完所有流程。 眼看着琉月将要离开，站在一旁的陈贵妃终于忍不住走上前。 她牵着琉月的手，郑重将她交到燕南星的手中，眼中满是泪花。 “南星，以后你一定要好好爱护琉月。” 燕南星认真的点头，“娘娘放心。” 他牵着琉月的手，一步一步走出皇宫。 外面红霞满天。 燕南星觉得，生命又多了新的意义。 第229章 寒澈的自白(一) 我叫寒澈，乃是北郡雍城人士。 我出生在一个普通的村庄，在我还不到四岁的时候，我的父亲便因病去世。 对于父亲，我的记忆很模糊。 只知道他是我们村唯一的一个秀才，也是一个儒雅的教书先生。 我的母亲姓程，出生于商贾之家，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美人。 听村里的老人讲，我的外祖父之所以将母亲许配我父亲，正是看中了我父亲的才华。 外祖父期盼着有朝一日，我的父亲能够考上举人，甚至进士。 这样就能改变程家人低贱的商人出身。 母亲出嫁的那一日足足抬了十几箱嫁妆进门，另外还有几十亩田产的契书。 这样丰厚的陪嫁，在我们那个小村子里算是奢华的了。 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在父亲去世后，我们家招致了不少祸患。 父母的婚后生活很是恩爱，才不到半年，母亲便怀有身孕。 十月怀胎，当我呱呱落地之时，父亲给我取名为“澈”。 “澈”之一字，意蕴着清明、通透。 我想，父亲大概是期盼着我能成为一个清醒坚定，通透达观之人。 原本是一家三口幸福美满的日子，一切的转折发生在我三岁的那一年。 那一年，父亲收拾行囊赴雍城参加乡试。 去的时候志得意满，回来之时却是无比颓唐。 我那时候还小，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只隐隐觉得父亲似乎不开心，总是一个人坐在院子里发呆。 后来父亲就病了。 一开始只是咳嗽，而后越来越严重。 才短短半年时间，虚弱的连床榻都下不了。 母亲经常守在床前侍奉汤药，或是陪着父亲说说话。 有一天，我路过厨房的时候，看见母亲偷偷躲在里面掉眼泪。 当时，我还不明白母亲为什么会哭。 直到三日后，父亲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母亲哭的几欲昏厥，让我也觉得眼睛有点酸酸的。 这时的我还并不知道，父亲的去世意味着什么。 父亲出殡后，我的家里来了很多人。 有些人我认识，有些人我从未见过。 家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变少，母亲的打扮也越来越朴素。 有一天，我调皮的去翻母亲的梳妆匣子，我记得里面有很多亮闪闪的珠钗首饰。 然而这次，我打开匣子，里面却空荡荡的。 什么也不剩。 后来我无意中听到村里的大娘大婶们聊天。 他们说，我的外祖父病重了，舅舅们都忘记我们孤儿寡母了。 他们还说，我的叔伯们太狠了，我父亲才刚去世，就将我家的金银财宝抢了个干净。 他们的言语之间，似乎对我和我母亲很是怜悯。 我并没有将听到的闲话跟母亲说。 并不是因为我能理解他们说的内容，我只是觉得，母亲听了这些话，应该会更加不开心。 后来的日子虽然清苦，但也平静如水。 所幸母亲提前将契书藏了起来，陪嫁的几十亩田产还在。 而那些凶神恶煞的叔伯们，也顾忌着村子里的人说闲话，不敢将我们母子俩的生路都断绝。 母亲并不会务农，便将田地都租给了村里人耕种。 租地的人家有了收成，分个两三成出来，也够我们母子俩的生活了。 到了我六岁的时候，母亲将我送去镇上的私塾上学，家中一下子就拮据起来了。 好在母亲的刺绣手艺极佳，靠着跟镇上的铺子里供应绣品，勉强支撑着我的学业。 这样的日子，一过便是数年。 一直到我十五岁那年考中了秀才，家里的情况才变得好一点。 自打外祖父去世后，便再也没跟我们家来往的舅舅们纷纷提着礼物上门。 之前抢夺我家金银珠宝的叔伯们，也厚着脸皮上门攀关系。 那一刻我冷眼旁观，并没有丝毫快感。 我只觉得很荒谬，我怎么会跟这些人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我冷着脸将他们统统赶出了家门。 以前的事情，我不想再追究。 但是以后，我和母亲不想再跟他们有任何牵扯。 有了秀才功名之后，田产赋税都被免除，我家的日子稍微好过了一些。 然而这样的日子，太短暂了。 人人都说穷秀才穷秀才，成为秀才是踏上仕途的第一步。 后面的路，需要更多的金钱和人脉作为支撑。 而我家，什么都没有。 为了多省下几个铜板，我每日只吃馒头和咸菜，笔墨也是用的最差的那种。 学习以外的时间，便是帮别人抄书换取银两。 雍城的冬日格外寒冷，母亲心疼我抄书抄的手上都长了冻疮，总是劝说我休息。 我说，不行，抄书其实也是一种学习的方式。 总有一日我要考上进士，替父母和自己争口气。 母亲叹息着没有再劝，只是拿起针线坐在我旁边安静的做着绣活。 一切的付出都是有回报的，在我十七岁的那一年，我夺得了北郡乡试的魁首。 那些曾经在背地里讥讽我寒酸的人，也换了一副面孔，笑着叫我“寒解元”。 我依旧不觉得这样有多快意，这些都是无关紧要的人罢了。 只有看见母亲喜极而泣的面容，还有看向我时那自豪骄傲的目光，我才觉得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乡试过后便是会试，而会试的地点，在京城。 那一天晚上，母亲坐在榻上将所有的家当都翻了出来，反反复复的清点。 最终，她做出了一个决定。 澈儿，咱们搬去京城吧！ 对于母亲的决定，我并不觉得惊讶。 这些年，我们母子俩在雍城一直过得不太如意。 若不是为了我安心上学，母亲应该早就想搬家了。 京城路远，我此次赴考，不知何时才能回来。 母亲放心不下。 当年父亲便是科考失利，回来后郁郁寡欢，直至含恨而终。 母亲担心我重蹈父亲的覆辙。 其实我想说，她真的多虑了。 相比父亲，我的心智在这十多年的艰难岁月中，已经磨炼的无比坚毅。 我不会因为学业上的挫折，或是别人的白眼，就郁结于心。 最终，我们将家里房子和田产悉数变卖，然后背着包袱和父亲的牌位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第230章 寒澈的自白(二) 京城确实如我所想象的一样富足繁华，偏远苦寒的雍城，远不能与之相比。 我和母亲原本还想着买一间小宅子居住，却发现这里的物价极高。 别说是买宅子了，哪怕只是租房，我们身上的银子也只够租下一间破落的小院子。 这间小院子位于外城城东，离京城的东四大街，要走上一个半时辰。 可即便如此，母亲依旧很是高兴。 因为她打听了一圈，咱们这条小巷名叫“文曲巷”，左邻右舍都是寒门学子。 这也算是住对了地方。 如此这般，我们母子俩便在“文曲巷”安顿了下来。 我每日温书抄书，母亲依旧做绣品贴补家用。 数月后的一天，我结识了进京以来的第一个朋友。 其实也算是我活到十八岁，唯一的一个朋友。 这个人便是国子监祭酒的长子，孟行。 一开始，我并不知道孟行的身份。 那日我照常去书肆送抄写好的书本，正好遇上来挑选笔墨的孟行。 他好奇的翻看了一眼我所抄写的书本，眼中很是赞赏。 我知道，我的字写的极好。 这还得多亏了多年来抄书的功劳。 孟行是个很纯粹的读书人，他对我很欣赏，甚至有了结交之意。 我并没有太多交朋友的经验，但却对孟行的第一印象很好。 后来孟行经常来找我谈诗论道。 我们的出身虽然差别很大，脾性也浑然不同，但是对于很多事情的见解却意外的一致。 孟行是个正直坦诚之人，我渐渐将他当成了知己。 有一天，孟行兴奋的拿着一张鎏金帖子来家中找我。 他说这是昭华公主诗会的帖子，让我务必要去参加。 我来京城已有数月，对于公主府的诗会也有所耳闻。 听说，这是一个扬名的好机会。 我不想扬名，但是我好奇其他被邀请的读书人到底是什么水平？ 明年春闱，我考上进士的机会大不大？ 我和孟行一起去参加的诗会。 然而，我很失望。 原本我以为能够被昭华公主邀请的读书人，应该差不多跟孟行一个水平。 没想到满座的所谓“才子”，却大都只是肤浅浮夸之辈。 惟有罗家小姐的诗作，令人眼前一亮。 世间花叶不相伦，花入金盆叶作尘。 唯有绿荷红菡萏，卷舒开合任天真。 此花此叶常相映，翠减红衰愁杀人。 短短三句诗，却令我心神为之动荡。 就连孟行也忍不住感叹，此诗应该是本次诗会之魁首。 我虽没有说话，内心却深表认同。 果不其然，最后罗小姐的诗作拔得头筹，而我只拿了第三名。 诗会结束，我有些冒昧的拦住了罗小姐的车驾。 她并没有像其他世家千金那般高傲，反而带着笑意回答了我的问题。 她说，世人只看见荷花，却不见托起荷花的枝叶，就如同这世上有人出生就高高在上，却也有更多努力生活的普通人。 她说，普通人若是能凭借自己的努力奋进挣得前程，岂不是比那些依靠家世托举之人，更为耀眼夺目！ 我听出了她话语中的勉励之意，俯身行了一礼。 其实不管科举之路如何艰难，都不会动摇我走上仕途的决心。 我对罗小姐表示感谢，是因为在她的言谈之中，有着对于像我这样的寒门学子的善意和尊重。 再一次遇见，是在书肆开业的那一天。 那两本奇书我自然是买不起，甚至于书肆里最普通的笔墨，我都买不起。 我只是想来看看热闹罢了。 谁知罗小姐却注意到了我，特意上前跟我打招呼。 我看着她已是妇人装扮，这才意识到，她如今已经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了。 于是我改口称呼她为燕夫人，并直白的告诉她，书肆的书我买不起。 刚刚书肆门口，燕夫人对众人说的那一番话，我都听到了。 我知道她应该也是赤诚之人，并不会因此就看不起我。 然而，燕夫人突然提出让我帮她写话本，这一点我是万万没想到的。 她说由她口述内容，我只需要润色成书即可，还说卖出去后给我两成的分红。 我连连拒绝。 我当燕夫人是知己，是贵人，哪里好意思收她的银子。 可是她却很固执，还用一番大道理说服了我。 最后我们约定，我帮她写话本子，她给我一成的分红。 我们合作的第一本话本子，名叫《白蛇传》，是我以“六出居士”的化名所写。 我并没有想到，从此以后这个名字会声名大噪。 时光飞逝，转眼就快要过年了。 我看着空荡荡的屋子，还有母亲身上洗的发白的衣裳，心中颇为愧疚。 自从诗会后，我拜了孟祭酒为老师，顺利进入国子监就读。 因此，我的各方面的花销也越来越大。 母亲担心我被同窗们看不起，将能变卖的都变卖了，给我置办了学习的一应物品。 虽然在别人眼中，我用的笔墨是最差的，但这已经是母亲能够尽的最大努力。 我并不会因为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就自怨自艾。 我只是偶尔自嘲，如今我家真正称得上一句“家徒四壁”了。 没想到的是，燕夫人竟一直记挂着我。 特意让她的大丫鬟送来两百两银票和一套笔墨纸砚。 这段时间的接触下来，我知道燕夫人的脾性，便没有多加推辞。 那套笔墨纸砚，我曾在之前抄书的铺子里见过，大约价值五十两银子。 对于我家来说，这自然算是贵重的了。 但对于国公府来说，只能说是最普通的。 我立刻明白了燕夫人的意思，心中难免有些欣喜。 燕夫人还真是用心良苦。 我自当好好应对来年的会试，来日走上仕途，以回报她的一片苦心。 谁知刚过年关，西南边境传来军报。 紧接着，欧阳老将军和才刚刚承袭国公爵位的燕云廷奉旨出征。 圣上忧心西南战况，春闱之事自然被搁置了。 无数考生寒窗苦读数年，就是为了在此次会试大展拳脚，因此难免唉声叹气。 若是半年前的我，应该也会像其他考生一样哀叹。 我并非忧国忧民的高洁之人，我只叹息家中拮据，会试延期便意味着又要多花费银子。 如今有燕夫人资助，我不仅能安心读书，还有余力去忧心西南战事和百姓的生死。 第231章 寒澈的自白(三) 当所有人都在期盼着西南战事赶紧平息的时候，京城却先乱了起来。 叛军攻城，尸横遍野。 京城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出门。 每天，我都能听见城门口的喊杀声。 一开始，惶恐、担心、夜不能寐。 直到听了十多天以后，我已经彻底麻木了。 最坏的结果无非就是叛军入城，将所有人都杀死罢了。 我并不畏惧死亡，我只是有点不甘心。 寒窗苦读多年，眼看就要走到最后的关头，却被迫终止于此。 我对不起郁郁而终的父亲，对不起为我操劳多年的母亲。 也有负于以诚待我的燕夫人。 直到那一天。 燕云廷带领黑甲军入城，以雷霆之手段剿灭了叛军，解了京城之危。 我推开了家门，有些茫然地走上大街。 战火刚刚平息，京城的大街小巷还是一片破败之象。 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还有火光和未及时清理的血迹。 街上除了巡逻的黑甲军以外，只有零星的几个行人。 也是从这些人的口中，我得知了这十几天来发生的事情。 城门将破之际，是燕夫人带领国公府数百名护卫亲自上了战场。 是她的义举燃起了世家贵族骨子里的血性，各府纷纷效仿参与守城。 是燕夫人带着这群“杂牌军”死守城门七日，这才等来了黑甲军。 燕夫人，救了京城众人的性命。 那一刻，我的心中生出一股强烈的自豪感。 我所敬重之人，远比我想象的还要耀眼。 然而我也自惭形秽。 燕夫人一介女子之身，有如此胆魄上阵杀敌。 而我却龟缩在自家的一亩三分地，心里还惦记着科考之事。 我向来孤高清醒，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以及能做什么。 可是这一次，我无比痛恨自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 不能像汾阳王一样，跟着燕夫人一起杀敌！ 这场叛乱被平息的很快，一个月以后，京城便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繁华。 而此时，圣上终于下旨重开恩科。 无数举子欢呼雀跃，但我的内心却极为平静。 科考，曾经是我半生的信念，现在似乎只是无数条人生道路中的一条罢了。 若是能如燕夫人期盼的那样，考中状元，我自然高兴。 但若发生其他变数，我也不会灰心丧气。 人生海海，可以选择的道路很多。 最终，我还是被圣上钦点为新科状元。 而且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三元及第”！ 打马游街的那日，我是意气风发的。 跟我一起游街的，是我的好友，孟行。 而在围观的人群之中，我知道有我的娘亲，还有我的贵人，燕夫人。 我想，他们看到我身穿状元袍的这一刻，内心应该是高兴的吧。 他们高兴，我便心安。 游街后的第二天，燕夫人一家子突然上门拜访，这令我有点措手不及。 看着一脸尴尬喝茶的罗先生，我的心里隐隐有了一个不切实际的猜测。 后来燕夫人主动说要找我娘讨教刺绣之法，我内心的猜测渐渐成型。 燕夫人带着两个孩子离开了客厅，只剩下我和罗先生面面相觑的喝茶。 我第一次觉得尴尬，我想此时的罗先生，应该跟我是同样的心情。 我莫名觉得有点好笑。 原来即便是纵横官场的老狐狸，也会有如此坐立不安的时刻。 也许是因为燕夫人直接将那层窗户纸捅破，事情的发展变得极为快速。 只是母亲依旧有些下不了决心。 我清楚的知道她在顾虑什么。 母亲寡居多年，吃了不少苦头。 如今这个年纪嫁人，她怕惹人非议，影响我的前程。 其实我的内心也很矛盾。 我既希望母亲能够找到一个相知相爱的人，与她共度余生。 但同时，我似乎不想做燕夫人名义上的弟弟。 清醒自持的我，第一次看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的是什么？ 那一日，我站在母亲的房门外，看着她安静的坐在绣架前刺绣。 我意识到自己真的很自私。 母亲其实很孤寂，她应该去寻找自己的幸福。 罗先生是个不错的人，他有能力保护母亲，也有能力给母亲幸福。 想通之后，我劝说母亲抛开世俗的成见，答应罗先生的求亲。 我知道母亲最在意的人是我，我支持她再嫁，她内心的顾虑便少了大半。 后来的一切，其实并不算顺利，但是罗先生却以一己之力扫除了所有的障碍。 他亲自去圣上面前求了赐婚的圣旨，也正是这道圣旨，堵住了悠悠之口。 母亲终于笑着出嫁了。 我将她交给了罗先生，我很放心。 罗先生对母亲极好，大概是爱屋及乌，他对我的仕途也安排的尽心尽力。 在一众等候授官的进士之中，我被安排进了六部见习。 我隐隐猜到了罗先生的用意。 他并不想让我去翰林院蹉跎时光，他希望我能够成为一个实干的官员。 甚至以后，可以继承他的衣钵。 我没有迂腐的去拒绝他为我铺好的路，这是他之所愿，亦是我之所愿。 别人的非议于我而言并不算什么，我自有能力担负起这一切。 不久后，燕夫人，不对，现在她已经是我的姐姐了。 我的姐姐生下了一个男孩，他的名字叫做南星。 第一眼见到南星，我的心就软软的。 我喜欢这个小外甥，因为他跟姐姐的长得很像。 小南星也很喜欢我这个舅舅。 每次我去国公府拜访，小南星都会捧着书本来找我。 他喜欢听我读书，喜欢歪着小脑袋问这问那。 我也喜欢将他抱在怀里，然后耐心的解答他的问题。 母亲常常忧心我的婚事，一说起来便忍不住抹眼泪。 我不想看到母亲伤心，只能无奈的躲避。 我也是个普通的、有着七情六欲的男人，我并非不想成婚。 只是我，早早便见过耀眼的骄阳，又如何看得上萤火之光。 也许未来的某一天，我会遇见另一个特别的女子，然后被她所吸引。 但是现在，我遵从自己的内心。 我从不曾失落，也并不觉得遗憾。 茫茫人海，能够遇见已是幸事，我比大多数人都幸运。 第232章 林清寒番外1 我闺名清寒，出生于京城林府。 父亲乃是当朝吏部尚书，母亲是燕国公府二小姐。 我是尚书府独女，容貌清雅，才情出众，被京城众人冠以第一才女之名。 除了从娘胎里带来的弱症以外，我的人生可以说是极致的完美。 因为我的身子不好，爹娘对我格外的包容和宠爱。 甚至因为担心我出嫁后，受到婆家人的磋磨，一直将我好好保护在羽翼之下。 别人家的女儿都是十三四岁便开始相看亲事，而我一直到十八岁的那一年，偶然经过爹娘房间的时候，才听他们提起，有意将我许配给表弟。 我的表弟，也就是燕国公府的世子爷，燕云廷。 得知爹娘的打算，其实一开始我是惊讶的。 云廷表弟比我小三岁，如今不过十五岁。 上一次见他还是两年前，在我眼里，他还是个半大孩子。 我知道爹娘是为了我着想，嫁去燕国公府，有舅舅和云廷表弟照顾，我的日子应该会过得不错。 但是，舅舅和云廷表弟会愿意吗？ 我并不乐观。 先不论我和云廷表弟的年龄差，就是我这副孱弱的身子，又如何担得起国公府世子夫人之位。 这件事情爹娘是否有跟舅舅说起，我并不清楚。 但是有一天，母亲突然邀请了云廷表弟来府里做客，还特意让丫鬟叫我出来接待。 我立刻明白了母亲的用意。 我摇了摇头，有点无奈。 母亲的心意我不好违逆，只能带着明显还一头雾水的云廷表弟在园子里逛了逛。 十五岁的云廷表弟，还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郎。 我虽不常出门，但也知道云廷表弟颇受京城贵女们的青睐。 就像世家子弟私底下给闺秀们排名一样，贵女们也悄悄给世家子弟们排了名次。 而云廷表弟，正是和汾阳王世子宁昭并列第一的京城美男子。 如今的云廷表弟才十五岁，就已经如此出众。 若是再过个两三年，只怕整个京城的女儿家都要为之倾倒。 以云廷表弟的出身和相貌，想挑什么样的女子都可以，我又何必耽误他的终身。 只是，时移世易，世事无常。 我没有想到，我的父亲会牵连进江南水患贪腐案。 圣上愤怒之下，下旨将林府上下抄家流放。 保护了我十九年的大树，就这样轻易的轰然倒塌。 母亲受不了打击，病倒在床。 舅舅前来探望之时，母亲已经将要油尽灯枯。 我守在一旁，听见母亲气若游丝的跟舅舅哀求着。 瀛洲，清寒是无辜的，你一定要救她…… 舅舅含泪点头，母亲这才带着满眼的不舍，撒手离世。 我趴在床前哭的喘不过气来，似乎下一秒就要随母亲一起去了。 后来还是舅舅请了大夫来，这才将我从鬼门关救了回来。 但是，我的眼里毫无求生的意志。 我的家没了，爹娘也没了。 留我一个人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呢？ 舅舅是个粗犷的武将，他并不会安慰人。 只跟我说一句，清寒，舅舅会保下你，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他的神情很坚定，似乎在心里做好了某一个决定。 两日后，我便收到了赦免的圣旨。 也是这一刻，我才知道舅舅说的保下我是什么意思。 他要让云廷表弟娶我为妻。 我成了燕家人，自然不用算在林府流放的人员名单里了。 这场婚事办的有些仓促，因为我的身份原因，来赴宴的宾客寥寥无几。 可舅舅终究是完成了母亲的临终所托，保下了我。 洞房花烛夜，我的内心是复杂的。 林府没了，全族被流放，而我却在成亲。 我的内心充满着负罪感，但又可耻的抱着一丝庆幸。 成为国公府的世子夫人，我依旧尊荣。 不用做一个流放的犯人。 只是今夜，云廷表弟会来吗？ 这场婚事，他愿意吗？ 我不顾夏嬷嬷的劝说，执拗的顶着红盖头苦等了一夜。 我知道未来我能够抓住的，只有云廷表弟，也就是我的夫君。 林家人都没了，我犹如无枝可依的菟丝草，惶恐、忧心、害怕。 然而我的夫君并没有来。 我孤寂的独坐到了天亮，看见天际泛白，我的心却如坠冰窖。 我知道夫君对我尚无男女之情，可是他不该新婚之夜连我房间都不进，这让我以后如何在国公府立足。 他不来找我，我便去找他。 新婚第二日敬茶，总是要敬的。 做足了礼节，我才能算是真正的燕家人，也才能算彻底摆脱了罪臣之女的身份。 我来到闲云轩，却看见夫君满身酒气的从屋里走出来。 看见我站在门口，他的眼中还带着一丝迷茫，好像是忘记了昨天他才刚刚娶妻一般。 我唇角含笑，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对他说。 夫君，咱们该一起去正厅敬茶了。 他揉了揉眉心，眼神有些闪躲，最终还是在我期盼的目光中缓缓点头。 敬茶的过程很顺利，舅舅接过了我奉的茶，其他的姨娘们也纷纷见了礼。 大姨娘还将内宅的对牌钥匙交到我手中，我推拒不过，便收下了。 有了舅舅的认可和内宅大权，我便是国公府真正的当家主母了。 我心中暗暗发誓，我一定会将府里打理的井井有条，回报舅舅对我的大恩。 可是接下来舅舅找我和夫君说的话，却让我的心坠入谷底。 舅舅说，娶我进府乃是权宜之计，我的名字并未写进燕家族谱，日后等林府之事被淡忘，他会让我和夫君和离，让我以表小姐的身份养在府里，或者他们替我寻一个良人再嫁。 我察觉到夫君听到舅舅所说的话之后，眼眸微微闪动，那一直紧皱的眉心也舒展开来。 我只能死死的抓住自己的衣角不发一言。 原本我以为舅舅和夫君会是我后半生的依靠，可是没想到，他们竟觉得我是个累赘，想要将我抛弃！ 是的，我就是这么想的。 什么以表小姐的身份养在府里！ 什么和离之后再觅良人！ 分明就是他们不想承担责任的托词！ 哪里还有什么良人，哪里能像国公府这般强大能够庇护于我！ 第233章 林清寒番外2 我的内心越是愤懑不甘，我的外表就越是温婉平静。 我要让舅舅看到，选我做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并非只是形势所迫不得而为之。 不仅如此，我还想要笼住夫君的心！ 任我清高孤傲，才情出众，可我依旧只是一个传统的闺阁女子。 既然已经嫁给了夫君，我的心里眼里便只有他一人。 更何况我所嫁之人如此优秀，多少女子对我羡慕，乃至嫉妒，我又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舅舅毕竟只是舅舅，夫君才是能够护佑我一生的人。 我想要长长久久的坐稳世子夫人的位子，而并非只是昙花一现的尊荣。 夫君不来我院里，那我便主动去闲云轩找他。 我并没有什么与男子接触的机会，只能笨拙的跟许嬷嬷、春华等人打听夫君的喜好。 得知夫君喜好兵器，我便命人特意搜罗了各种刀枪剑戟，亲自送去闲云轩。 我期盼的看着夫君，只希望他能开心一点，对我再多一点怜惜就好。 可是夫君的神情很是复杂，有些闪躲，又带些愧疚。 他说，表姐，你身子不好，在汀兰苑好好休息便是，不必为我做这些事情。 我的心隐隐作痛。 不知是因为那一声不曾改口的“表姐”，还是夫君委婉的拒绝。 可是我的神情依旧完美无瑕，略带歉意的对他说。 妾身以为夫君会喜欢，是妾身多事了。 夫君的眉头微皱，最终还是收下了我的礼物。 我知道，夫君其实是个善良心软的人。 我可以借着他的这一份善良和不忍，一步一步走进他的心里。 此后，我常常会带上吃食，或是其他小礼物往闲云轩里跑，为的就是经常见到夫君。 哪怕只是远远看着他在院子里练武，一句话都不说，那也是好的。 我曾想，只要我坚持不懈，总有一天夫君会将我放进心里，而再不是客气的称呼我为“表姐”。 就在我觉得自己的机会似乎越来越大时，夫君却开始经常外出不归。 短则三五日，多则一两个月。 我曾向闲云轩的下人们偷偷打听过夫君的行踪，他们都闭口不言。 只有一次，我意外从元宝和侍剑的对话中得知，原来夫君是去了春风楼过夜。 我虽是内宅女子，却也知道春风楼的大名。 京城数一数二的温柔乡，销金窟。 我的身体在愤怒的发抖。 为何夫君竟如此对我？ 他为了躲我，竟然躲去春风楼这样的腌臜之地！ 难道我堂堂名门闺秀还比不上青楼妓子？！ 我只觉得满心的郁气压的我快要喘不过气来，几乎要维持不住温婉贤淑的形象。 待到夫君回府的时候，我终究还是平复了自己的心情。 我不可以愤怒，不可以失态。 如果注定夫君对我无爱，那保有尊重和愧疚也是一样的。 只要能够支撑着我，安稳在国公府站住脚就行。 可是，人心是最难把控的。 夫君的心，我抓不住。 我自己的心，我也守不住。 原本，我只是卑微的希望夫君对我保持尊重和怜惜就好，可是日复一日的相处，让我想要的更多。 一开始我只是怨恨夫君夜宿春风楼，跟花魁金娘子牵扯不清，后来演变成对他身边的丫鬟也暗生妒忌。 我感觉自己就像一条潜伏在阴暗角落的毒蛇，压抑了太久的情绪，让我变得偏执而又疯狂。 终于，我杀人了！ 我杀了一个丫鬟，她名叫彩蝶。 一个不知廉耻，自荐枕席的贱人。 她竟然敢跑去夫君面前主动说要给他当通房。 凭她也配肖想我的夫君，她该死！ 我让手下的管事将她捂死，然后推下了池塘，伪装成不慎落水而亡的样子。 果然，并没有人察觉到异常。 而我的内心，却因为杀掉了彩蝶而生出了诡异的快感。 或许是因为长年体弱多病，再加上压抑已久的情感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 我知道我再也回不去了。 我再也不是清清白白的名门闺秀，而是一个双手沾满血腥的恶毒女人。 可是，我变成这样是为了谁呢？ 是夫君让我变成这样一个满怀怨怼的女人！ 是那些不要脸想往夫君身上贴的贱女人逼我的！ 然而，除掉了彩蝶之后，我并没有开心多久。 那一日我去夫君书房送点心，意外见到他身边站着一个妩媚娇俏的丫鬟。 我记得这个丫鬟，名叫珍娘。 夫君院子里的美貌丫鬟不少，春华、夏荷、降雪各个都是美人，而且都伺候了夫君好多年了。 但是我知道她们没有向上爬的意思，夫君也对她们无意，所以我从来不会对这几个人下手。 但是，第一次见珍娘的时候，我的心中就隐隐生出危机感。 她的容貌太过出众了！ 可是我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快就成了夫君的贴身丫鬟。 我伸手挑起珍娘的下巴，细细的打量她。 我的笑容越发和善温婉，心中的却越发阴暗。 果然是个娇艳灵动的美人，难怪才入府没几天，夫君便让她贴身伺候。 真是个，不要脸的贱人！ 当我还在犹豫着是否要对珍娘下手的时候，七夕夜出的那件事情，让我再也忍耐不了了！ 我从未见过夫君将哪个女子如此放在心上。 不过就是个无足轻重的丫鬟被歹人劫走罢了，堂堂国公府的世子爷竟然彻夜不眠的找人。 何其可笑？！ 然而，更可笑的是我！ 七夕夜，我的夫君没有邀我一起共度，却满大街的找一个丫鬟。 我感觉自己的尊严被人踩在脚下，蹂躏的体无完肤。 我终于下定决心。 杀了珍娘，不计代价！ 我让夏嬷嬷收买了“影阁”的杀手，趁珍娘出府的时候动手。 毕竟府里刚刚死了一个彩蝶，紧接着又死人实在有些不妥，若是珍娘死在外面，怎么也查不到我的身上。 出动杀手对付一个小小丫鬟，实在是大材小用。 我悠闲的在书房里练字，等着“影阁”的好消息。 可是，我并没有等到。 那个贱人居然好运的逃脱了，还是被夫君及时救下！ 我愤怒的摔掉了手中的毛笔，只觉得一股血气上涌，口中一片咸腥味。 “噗”！ 是鲜血涌了出来。 我陷入了昏迷。 第234章 林清寒番外3 一计不成，便生二计。 既然杀手都靠不住，那我便自己动手！ 这些年来我掌管中馈，手头上存下了不少银子，不然以我林家被查抄干净的家底，哪里请得起杀手。 我让夏嬷嬷出高价从黑市上购买到一种无色无味的毒药，借着燕芷柔给闲云轩的人送吃食的机会，下在了珍娘的食盒中。 正在我志得意满，等着珍娘那个贱人暴毙的好消息时，现实再次给了我重重的一巴掌。 我又失败了，珍娘安然无恙。 如果只是下毒未遂也就罢了，最让我无法接受的是，下毒后的第二日，珍娘竟然搬进了我夫君的屋子。 夫君这是要将她收房吗？ 我嫉妒得发狂。 莫非珍娘就是上天派来折磨我的克星？ 我意识到自己之前太过心急了，不仅没能杀了珍娘，还将她一步步推入了夫君的怀里。 既如此，那便借他人之手行事吧！ 大姨母向来不喜欢妖妖娆娆的女子，我再借机放出些关于珍娘的流言，大姨母定然会忍不住出手。 事情如我所预料的一般顺利，大姨母听说夫君让珍娘日夜在房里伺候，从不踏足汀兰苑，便怒气冲冲地去找珍娘的麻烦。 然而结果令我大失所望。 那贱人果然难对付，不仅令大姨母铩羽而归，还让夫君名正言顺升了她做通房。 我对她越发嫉恨，想着对付她的手段。 然而一切还没来得及施展，夫君却出事儿了。 那一日，夫君带领一队官差出城剿匪，意外跌落山崖。 听到消息的那一刻，我的眼前一片晕眩，吐出一口鲜血后，便昏迷不醒。 等我第二日醒来的时候，夫君还未找回来。 而我意外的得知，珍娘竟然悄悄离府去找人了。 我心中不屑。 这么多侍卫和官差都没能找到夫君，就凭她那个贱人？！ 夫君失踪了整整半个月，而这段时间，珍娘也一直没见踪影。 我每天焦虑难安，食不下咽。 夫君是我这辈子唯一喜欢的男子，也是我此生唯一的倚仗，我承受不了失去他的代价。 我甚至想过，若是夫君能回来，留珍娘一命也未尝不可。 也许是我每日向上天祷告的诚心，夫君终于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陪在他身边的人，是珍娘。 我虽欣喜夫君还活着，但救他的人是珍娘，令我心里堵得慌。 我没有之前设想的那般大度，再次生出对珍娘的杀心。 彻底坚定下来，是那天夫君来找我，说要抬珍娘为贵妾之时。 我面上温柔体贴，点头同意。 心里却被怨毒填满了，疯狂的杀意止都止不住。 此时，我需要的是一把好刀。 这把好刀，便是我的大姨母。 我特意将夫君要抬珍娘为贵妾的消息透露给了大姨母，大姨母果然如我所愿前去阻拦。 珍娘那个贱人的出身，我也是查过的。 不过就是个外乡来的难民，有什么资格当贵妾。 能混到通房，都得多亏了她那张脸！ 大姨母向来看重出身和品性，对于珍娘，她厌恶至极。 可我没想到，我的好夫君喜欢珍娘那个贱人喜欢到如此地步。 竟然为了她，差点跟大姨母撕破脸。 至于舅舅，得知此事后竟然也帮着夫君说话，劝说大姨母接受珍娘。 珍娘如愿成为了夫君唯一的姨娘，还搬进了离闲云轩最近的珍华苑。 我瘫坐在椅子上，既嫉恨又无力。 为何这个女人如此难对付？ 为何我使了这么多法子，还是动不了她分毫？ 我短暂的沉寂了下去，想着如何徐徐图之。 然而很快，我迎来了一个更加难缠的敌人。 镇北侯府的明月郡主！ 珍娘那贱人再怎么狐媚，最多也就当个姨娘罢了。 秦明月这个女人，才是真正能威胁到我世子夫人位置的人！ 之前我就听说过秦明月的嚣张跋扈之名，只是我没想到，真实的她，比传闻中更加肆无忌惮。 在圣上寿宴上，她当众向我的夫君表白，并请求圣上赐婚。 我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以往那些内宅伎俩都没了用处。 我能听到周围的人在窃窃私语，看我的笑话。 我第一次这般怨恨我的父亲，为何他要掺和进贪腐案中？ 致使林家满门流放，而我也从天之骄女，沦为罪臣之女。 原本我是众星捧月的存在，如今竟然沦落到当众被人抢夫君，都不能反驳的地步。 他们当着我的面，就这么轻描淡写说着将我从世子夫人的位置上踢下去的话，连掩饰都懒得掩饰。 我成了在场众人的笑柄。 虽然最后圣上并没有答应赐婚，但我觉得自己的颜面已经丢尽了。 好不容易熬到宫宴结束，离宫的路上，秦明月带着婢女将我拦了下来。 她倨傲的看了我一眼，眼中满是不屑。 她说，燕世子配你这种女人，真是可惜了！ 秦明月的婢女跟她一样趾高气扬。 她嚣张的跟我下最后通牒，让我在七日之内自请下堂！ 我的尊严就这样被人踩在脚下践踏，而我没有还手之力。 因为林家早就没有了，我只是一介孤女。 我回府后便向大姨母哭诉，希望她能替我撑腰。 大姨母一向很疼爱我，得知秦明月的事情后，果然气的面色通红。 她怒骂秦明月嚣张跋扈，竟敢逼迫于国公府！ 我的眸光微闪，觉得心中有些悲凉。 原来大姨母对我也不过如此，她嘴上总说心疼我，其实最在乎的还是国公府的脸面。 秦明月将我的尊严踩在脚下并不重要。 可是，大姨母生气那便足够了，我本来就没有对她抱有多少感情。 只要她厌恶秦明月，想法子不让她入府就够了。 数日后，国公府举办了一场赏菊宴。 来赴宴的都是京中贵女，当然也包括了秦明月。 我知道大姨母的想法，她想借着这次宴会见一见秦明月，然后试图说服她放弃嫁入国公府。 我暗自摇头，大姨母想的还是太天真。 若是她真正见过秦明月就会知道，她意图劝阻的举动有多可笑。 那一天，秦明月一身红衣，明艳而又张扬，眼里是目空一切的倨傲。 我很满意。 大姨母只喜欢出身名门，品行恭顺的女子。 秦明月出身虽高，但是张扬跋扈，这一点是大姨母最最不喜的。 第235章 林清寒番外4 我答应了与秦明月单独交谈，并且故意用言语刺激于她。 我知道以秦明月的性情，必然会发怒，甚至失态。 到时候宴会上所有人都会看到她嚣张跋扈的样子。 我就是要让她的名声彻底败坏，让所有人都厌恶她！ 可我没想到，秦明月竟敢当众扇我耳光！ 我好歹也是国公府的世子夫人，她竟然如此不留余地。 后来的结果如我所愿，甚至效果更佳。 国公府和镇北侯府因此交恶，秦明月的嚣张跋扈之名坐实了，就连圣上都下旨斥责于她。 可是，我并没有一丝快慰。 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我的尊严和脸面也已经丢光了。 一个被人当众掌掴的世子夫人，在下人面前哪里还有威信可言？以后还如何主持中馈？更何谈出席内宅宴会，以后怕是都要被人耻笑！ 我的内心难免有些懊悔，只能躲在房间不敢出门。 夫君的到来是我没想到的。 他听说了宴会上发生的事情，特意过来安抚我。 夫君大概是觉得，是因为他招惹了秦明月才给我带来无妄之灾，所以对我心存愧疚。 可是我要的并不仅仅只是夫君的愧疚，我希望他能留下来，留在汀兰苑。 夫君再次让我失望了，他对我的触碰避之不及。 我知道他急急忙忙又去找珍娘那个贱人了！ 不过才几日不见，他对珍娘就如此念想不成？ 我满心的怨愤和颓然。 我到底哪里比不上珍娘？ 出了这样的事情，秦明月几乎没有嫁入国公府的可能性，于是我再次把矛头对准了珍娘。 我策划了千云寺之行。 上次刺杀失利，我归结为请的杀手过于普通，所以这次我花了大价钱，请了“影阁”最顶级的杀手出动。 我想这次定然万无一失。 结果如我所料，甚至比我想象的更完美一些。 珍娘和秦明月竟然撞到一块了！ 一不做二不休，我让杀手将他们二人一同除去。 这样我便再无后顾之忧。 可是“影阁”不知为何，竟没有按照我的意思行事，而只是将珍娘和秦明月劫走了事。 我让夏嬷嬷找“影阁”的人问责，他们只是退回了一半的银票，其他的并不愿多解释。 我心中暗恨，但没有办法。 毕竟买凶杀人这样的事情不光彩，我也害怕被泄露出去，只能吃了这个闷亏。 如今珍娘二人在“影阁”的手中，我只好命人添油加醋的将他们被贼人掳走的消息传播出去。 这样即便他们日后回来，名声也彻底没了。 我的好夫君若是知道他心爱的女人，被贼人掳走毁了清白，以后还会爱重于她吗？ 我突然发现，这样做似乎比直接杀了那个贱人更令我感到痛快！ 这种八卦本就引人注目，在我的刻意传播下，才不到半日功夫，京城的大街小巷就都传遍了。 我志得意满，觉得此事已经没有翻盘的可能性了。 可是，偏偏就出了问题。 还不到一天，夫君和镇北府的人就找到了珍娘和秦明月。 夫君回京后得知流言一事，立刻派人处理。 原本的内容传来传去，竟变成了秦明月和她的侍女被贼人掳走。 一个小小的姨娘又哪里有郡主的名头大，大家的关注点都在秦明月的身上，珍娘这个贱人就这样轻易的从这件事情里面摘了出去。 我此刻也意识到自己的失误。 是我太贪心了！ 不该将秦明月牵扯进来，白白错失了一次除掉珍娘的机会。 虽然因为此事，秦明月的名声彻底毁了，还被赐婚给了兰妃娘娘的弟弟，但我实在开心不起来。 在柳嫣然出嫁的那日，我趁着府里人多眼杂，又设计了一出毒计。 若是被贼人掳走都不能让夫君对珍娘的宠爱减少半分，那若是让他看见他心爱的女人和别的男人当众苟合呢？ 我的好夫君，应该会恨不得当场杀人吧！ 大庭广众之下被戴绿帽子可不是件好受的事情，我竟生出一种诡异的快感。 只要一想到那样的场面，我的内心都抑制不住的颤抖，发笑。 其实我并不只是恨珍娘，我更恨的人是我的夫君。 数年来，他对我的漠视，让我对他的感情早已扭曲。 若是无法占有他，那便报复他，甚至摧毁他！ 后来这场局又失败了。 司画那个小丫鬟顶了罪，可是最终出面帮助珍娘圆谎的人却是燕芷柔！ 我的表妹芷柔，她竟然帮助珍娘对付我！ 是的，我就是这样想的。 哪怕芷柔只是帮珍娘作证，但此举已经让她站在了我的对立面。 我自问对芷柔一向很好，我不懂她为什么会跟珍娘站在同一战线。 我才是她的亲大嫂，也是她的表姐！ 燕家这对兄妹到底是怎么回事，莫非是被珍娘那个贱人下了蛊不成？ 我细细复盘了之前种种，意识到自己的所作所为或许已经引人怀疑。 所以这一次，我选择以退为进。 放权，让珍娘来掌管内宅。 管的事情多了，出错的机会也更大，我再安排人在中间动些手脚，她自然吃不了兜着走。 可惜我没想到，这个贱人倒是有些本事。 不仅没能让我抓到把柄，似乎还看出账本上的问题。 是的，这段时间我买毒药、雇杀手花费了不少银子，不得以掺和进了私铸铜钱之事，以假铜钱替换真铜钱，填补掉一部分的花销。 原本我想着早早了结珍娘，库里的银钱以后慢慢补上，没成想被这个贱人看出了端倪。 无奈之下，我只能兵行险着，对大姨母下手。 我买通了春妈妈在大姨母的药膳中下毒，然后嫁祸给珍娘。 毕竟药膳是她安排人做的，春妈妈跟我也没有明面上的交集。 一切都如我预期的一样发展，春妈妈被揪了出来打板子，然后装作受不住刑的样子指认珍娘。 果然，舅舅信了春妈妈的话，就连大姨娘等人也都信了，可是我的好夫君还在偏帮珍娘。 还有芷柔也是，她坚信珍娘不会做这样的事情。 我的内心一片冰冷。 珍娘的反击我早有预料，我只是没想到她早已将一切都部署好了。 当侍剑从夏嬷嬷的房里搜出来毒药和蝴蝶银钗之时，我知道一切都完了。 夏嬷嬷为了保我，当场自尽。 可是我知道，这样做也只是强行遮掩罢了。 真相早就在众人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