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青梅小姐》 第1章 黑暗里的人 坐在我身旁的同学毫不避讳的将手放在另一侧的女生腿上摩擦着，女生也没有丝毫的抵触，而我也理所应当的装作没有看见，只是祈祷这无聊的聚会能够快些结束。 终于，班长站起来说道：“时间也差不多了，今天就到这吧，待会儿门禁了，费用大家aa就好。” 那同学很是积极的接话道：“要不女生的钱我们男生一起出了吧。” 此话一出，一些女生也是出现了尴尬的表情，推辞着这个提议。而男生们或许是不反对，也或许碍于在女生面前的形象，没有表现出太多的不满。 我有些戏谑的说道：“这样不好，显得你是慷他人之慨，用别人的钱讨好妹子的小人。要不这样，所有女生的钱你一个人出，而你的那份我们其余男生一起出，算是我们请你；我们男生就连带你那份各自aa。这样既能彰显你的大方，又能杜绝他人玷污你高尚的品格，而我们其他男生呢也不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一石三鸟，多好！” 他愣在了那，我又扫视了在场其他人，脸上都是憋着笑的表情，我心满意足的说道：“随便你们用哪种方案，算好多少钱到时候告诉我，忙着回去打游戏呢，我就先走了。” …… 回到宿舍后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一直坐在只有笔记本发出光亮的屋子里看着桌上杯子出了神。这种状态似乎成了我生活中不可剥离的一部分。 是谁呢？ 是谁牵走了我的思绪，扰乱了我的心神？ 是漫漫银河中一颗失眠的繁星，还是皑皑雪地里一朵无法释怀的雪花？ 静音的手机发出的光亮拉回了我的思绪，我不喜欢手机在手心忽然震动响起的感觉，那会让我感到心悸。 我将目光移到了放在角落的手机，只怔怔地看着那个桌角，直到手机灯光再次熄灭我也没有拿起手机。 或许那只是一条垃圾信息，而我应该收起无望的期待，一个动作也别有，都安静一点，安静…… “冬末！”伴随着一声咋呼，宿舍的灯也一起打开。“你干啥儿，老喜欢不开灯？属猫的啊？” 我回头皮笑肉不笑的说道：“回来挺快啊。” 李开有一丝疑惑的问道：“你这啥表情，便秘了？” “滚。” 李开却没有消停一会儿的打算，继续说道：“你刚才那个提议真是绝了，最后那小子硬着头皮真把女生的费用都承担了下来。最后还和我借了两百块钱，我估计连开房的钱都搭进去了，哈哈哈......” 对于这个结果我很是满意，他原本就是在班级聚会上带了其他女生，本来也没人在意，可他却想拿大伙的钱在女生面前装，我当然没必要顺着他的意。 嬉笑几句后李开也回到了自己的床位做起了自己的事，他是我的大学室友，也是寝室长。一米八几大高个，相处以来给我的印象是人比较憨厚，又带着东北人与生俱来的幽默，且重视情义的人。 寝室在大二的时候做过一次调剂，我是新搬到这个宿舍的。 如今已是大三上学期，别人对我的定义是话少却有些毒舌。但李开一直很照顾我，我也相应的与他较为熟络。经过一年多的相处，我也偶尔会和他们开几个玩笑，但大部分时间我还是喜欢安静。 结束了这种放空状态后我有些无事可做，就准备打一把游戏来消磨剩下的时间，寝室里只剩下手指敲击键盘和游戏背景音乐的声音... 这种荒唐度日让室友都觉得我是个网瘾少年，我也无法反驳，毕竟哪个好学生会一整天课余时间都在打游戏或者发呆呢？ 一场游戏结束，我起身去洗漱，然后上床躺下。从始至终我也没有与其他回来的人说上一句话，也不会有人觉得有什么反常。 我继续看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寝室熄灯，直到一切都悄无声息，又直到某个室友的鼾声起伏……我还是没能入睡。 我已经麻木，从高中开始，我就经常失眠。长久的失眠让我精神难以集中，我本就中游的成绩越来越差，高考的两天晚上，或许因为底气不足且有些许焦虑，我更是失眠到了两三点。 最后分数堪堪过了一本线，可我却没有复读一年的勇气，只想逃离那个城市。我报考了离家三千公里外的学校，来到了沈阳，没有给家里人一个合适的理由，只觉得越远越好！ 我拿起了手机，又打算和夜比命长。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觉得自己熬夜是因为失眠，更多的是因为夜晚的时间总让我依依不舍。 我舍不得这段不用处理任何事情的时间被我在睁眼闭眼间就用完。 或许让我就躺在这夜晚里独处一辈子也挺好。 当我打开手机，看到了那两小时前的信息。手机通知栏中醒目的三个字——夏瑜雅。 我至今仍清楚的记得上一次联系还在高三，是我在一个周末听说了她自杀的消息…… 我因为初中成绩还不错，考进了我们县里最好的高中。 这种家长口中的好学校似乎就是靠压榨学生的休息时间来换取成绩的。 即使每周只有周天下午几小时放假的时间也要打着为了高考的旗号再安排一场考试，几小时的时间又被压去了一半。 每次回家吃个饭，洗个澡就只有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了。我总会趁着这段时间去网吧打一会儿游戏。 这像是每周一次的放纵餐，所有人都在这几个小时里发泄着学业带来的压力，也享受着这来之不易的闲暇。 我一如既往的来到网吧，坐在角落角落，打开电脑，熟练的登上账号…… 一把游戏之后，意犹未尽。但只剩十几分钟，我就要回到那个试卷盖过头顶的地方。我不愿就此离去，但十几分钟确实不够我再干点什么。 我登上了自己的qq，一如既往不会有什么消息，打开了好友动态，一个个浏览着。然后定格在了一个页面。 “为什么要拦着我，我真的累了。” 这是图片上的文案，而图片是她躺在病床打着吊瓶，从自己视角拍摄的一张照片。我清晰的看到她左手手腕上的紫色手环。 这个好友正是夏瑜雅。 我们小学和初中都有缘分的分在同一个班级，可能是因为同姓，一开始便有意的关注对方，到了初中我们也可以说是关系不错的朋友。当时我一直觉得她是一个大大咧咧，活泼开朗，同时脾气火辣的女孩。 她还有一个双胞胎妹妹，夏瑜涵。相对于她姐姐话要少些，但姐妹俩却是一个脾气，和涵雅两字完全不沾边。 两姐妹小学到初中几乎每天都得吵架，但其中一人和外人有冲突时又一致对外，团结的不行，能把一个男生骂哭甚至揍哭，那场面现在想起来都有些唏嘘。 也是缘分，到了初中两人和我在同一个班级，两姐妹时常吵架，不止一次的隔着两个组在各自的座位上，当着全班人的面从下课吵到上课，班长时常向我投来求助的眼神，希望我能帮她劝劝，但我已经见怪不怪，直到班主任把两人都带走…… 中午才吵完，晚上却又约着一起吃饭，让我们这些人劝架的人都去怀疑吵架的是不是她们。 其实我很喜欢她们的性格，她们不在意其他人的眼光，也不会因为惧怕老师而畏手畏脚。 直到中考前最后一个月，我被安排和夏瑜雅做同桌，这是小学到初中九年来我们唯一做同桌的一段时间。 我突然发现这洒脱的女孩如今也有了几分俊俏，瓜子脸，微黑的皮肤，左眼旁的一颗泪痣显得她比妹妹更成熟，这也是我与他人相比，一眼就能区分姐妹俩的原因。 在这本应该很关键的一个月中，她会在早读和晚读里唱歌，经常一直唱到下课，或许她一直会这么干，但又试问哪个学生没有在早读的时候装成在背书的样子唱过歌呢？有一次我接了她一句，她惊讶的问我:“你也听过？” “当然。”我对着她笑了笑“快背吧，待会儿老师上课抽查了。” 她装作在背书的样子说到：“那你唱一遍给我听我就背。” “不，五音不全。” “哪有，你刚刚都唱了，挺好听的。” “多唱几句就跑调了。” “没事。” “不唱，快背。” “不行！” ...... 她不依不饶。而我并非五音不全，但在别人面前表演的时候会怯场，所以我对姐妹俩那潇洒的性格一直是欣赏的。 看着她不听到我开口不罢休的表情，我内心挣扎再三，慢慢开口:“有没有那么一首歌，会让你轻轻跟着和……” 两人都将书举起，装作认真的样子，她认真的听着，唱完了一小段，我问她：“行了吧？”然后满意的重重点头，脸上藏不住的笑意，随后又开始大声的读起了古诗，好像生怕我听不见一样。 我无奈的笑了笑。那时的快乐真的很简单，烦恼也就是做不完的作业和考不完的试。 后来她总是在她最讨厌的物理课上写纸条，找我聊天，我也渐渐发现，她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么无拘无束。 她和我诉说着她有多讨厌学，很讨厌某些人，不想读书，想去做什么...... 我不以为然，只觉得她处理讨厌事物的想法有些极端，没有将她的话都记住。因为我从来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那时谈以后总觉得太过遥远。 有一次她那张字条上写着想自杀，我只觉得很多人都这么想过，但也只是想想，真正想自杀的人是不会说出来的。我全当是她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产生一时的想法而已。 但在高三这年，她竟然真的去做了！ 当我看到这条动态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心里真的涌生出一种失去一位好友的难过，九年的同学当然有着不浅的情分。 网吧里，我用仅剩的几分钟时间对她发了一段话:“夏瑜雅，别这样，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想想你的家人朋友，就算是我也会很舍不得你，还有很多人需要你，它不是只有不好的那一面，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何况你是那么坚强的一个人，对吧？我马上要去考试了，一定不要再做傻事了好吗？” 那时的话语太青涩，我不知道有没有作用。 没等到她的回复我就离开了网吧赶去学校，我有些记不起当时是怎样的心情，只记得当时无心面对眼前的试卷... 到了第二周再次出校时我才看到她回复我的信息。那时我才知道，她患上了重度抑郁症，辍学了，每天在医院里治疗。 这个过程却让她更痛苦，最后选择了极端的方式。 我庆幸着，她最后被人救了下来，但她描述那人时却没有一点感激：“他们派人吸引我的注意力，最后后面有人野蛮的将我扯了下来。” 我没有询问她有什么心结，因为什么患上抑郁症，我怕触及到她的伤疤，也怕知道后我依然无法理解她的痛苦。只是一遍遍的表达着我有多舍不得她何况是亲近她的人…… 最后她平静了下来，回道：“老夏，谢谢你关心我。” 我长舒了一口气，希望我的话真的能起到一些作用。 “不止是我，还有很多人关心着你，现在或是以后，所以好好的活着，知道吗？” “嗯。” 我知道我能起到的作用只有那么多了，而她有意结束话题，我也无法继续下去。 在此之后，我们没有更多的联系，我只是会关注她的动态，偶尔还是会像以前一样咒骂着这世界有多肮脏不堪…… 我应该明白，自己一时的慰藉或许送去了几分温暖，因为她在那一刻确实受到鼓舞，然后又多撑了几天，可一旦过了这几天，又会陷入到痛苦的成长中。 …… 在我脑海里出现的一幕幕依旧那么清晰，回过神看着手机里她发来的信息。 “老夏，最近怎么样啊？” 第2章 厄难专挑苦命人 当被人问起近况时我下意识的回道:“就那样吧。”在我下一刻意识到自己的态度有些问题时又连忙找补问道：“你呢？” “我挺好的。” “但是，我没有爸爸了。” 时间仿佛突然停止一般遏制住我的呼吸，我看着这条消息渐渐失神。 夜的深沉更能蛊惑人心，让人产生无数种幻想，没有人会拿这种事开玩笑，又正因如此我不知道怎么回复；静默了长久我才重重的舒出一口气。这次该怎么安慰这个女孩，手指在屏幕上跳动，又删除。想要快点回复她，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合适。 相对这方面，可以说我是幸运的，我只在五岁那年经历过外公的离世，但那时对死亡根本没有概念，也就没有切身感受过至亲离世的那种悲伤。 至今我对外公的印象只剩他那长长的白胡子，而我总是调皮的去拨弄，他用经历无数风霜吹打又极具温度的手握住我的手，最后有些吃力的将我抱起...而爷爷奶奶，自我出生就没有见过他们。 我做不到感同身受，只有内心的伤感和同情却是真实的。她既然愿意和我说那她一定已经接受了这个事实，这会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我难以体会她这段时间的心情和经历。最后我只是问她：“发生了什么？如果你愿意说的话。” 她好像一直在等待我回复，秒回道：“11月17号，我爸爸病逝了。但我的抑郁症被爸爸治好了，只不过他看不见了。” “不要和其他人说哦，不想其他人知道，烦。” 我看了一眼日期，不到一个月的时间。我无时无刻不在揣测着她的心情，我不知道她说的抑郁症治好了是佯装坚强还是事实，在我看来两件事情产生的连锁反应是矛盾的，所以我觉得她的字里行间都是她在强作乐观和释怀。 但我还是回到：“好了就好，也希望你能快点振作起来。” “其实，不难过是假的，昨晚我又梦见他了。” 打字毕竟不是一种高效沟通的方式，而我此时却很有耐心的等待着。 “我对他说：‘爸爸你能再抱抱我吗?’他真的抱住我了，然后我又更贪心的问他能一直抱着我吗?我好想你。” “他摸着我的头对我说好，等我想去拿手机拍照的时候他又消失了，梦醒了，我又哭了一晚上。” 可能是人在将脆弱展现出来时，本能的又想遮住那些伤口，她又发了一个捂脸笑哭的表情好像试图掩饰住内心的悲伤。 我能想象到她昨晚在梦醒那一刻的崩溃，我不由的开始心疼这个女孩，我笨拙的安慰道：“你现在不是好多了吗，其他事也会好起来的。” “他在去世前一直念叨他一定要治好我。” “希望我像以前一样，做个太阳。“ “我怎么能......让他失望呢...对吧？” 文字一段一段的出现在手机屏幕上，我在每段话的停顿间好像看到了她的哽咽，最后顺着她的话回道：“对，你爸爸看到你好起来一定会很高兴的。你以后一定会像之前一样，开开心心，像一个小太阳。” “嗯，你也是，要开心。快把你这头像换了，不要用这种黑漆漆的头像。” 我被这突然的转变搞得有些摸不到头，不知道她为什么会突然提起这个，我的头像？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男子在湖边行走的画面，图中的冷色系让他看起来显得有些孤独，我很长时间没有换头像了。 “害，这不习惯了么。” “不行，快换掉，不然我一直烦你。” “行吧，我找找。” 我倒不是怕她这玩笑式的威胁，也没有那么在意用什么头像。打开了相册，然后发现，我图库的图片少的可怜，只保存了中学时期的一些合照和几张随手拍的风景图。 最后只能无奈的回道：“我这没有适合的图片。” 过了几秒，她发了十多张图片。卡通的,动物的，还有写真的。 “看我的，随便挑一张都比你那好看。” 好像刚才悲凄的情绪从来没有过，我有些搞不懂她，但我也愿意让气氛轻松一点于是继续顺着她回道：“怎么女生头像都翻出来了？”也配了一个笑哭的表情。 “不影响啊，很多男生也用女生头像，你选一个吧。” “嗯……第一个吧。” 我在所有图片中找了一个小熊图案的，这是我觉得唯一一个中性的。然后换上了这个头像。 “换好了。\" \"快谢谢我。” “谢什么？帮我换头像啊？” “对啊！” 我越来越搞不懂她，我还是担心她在经历这一切后没有她此时表现出来的那么乐观，我想亲眼看看，她现在是什么样子。我回到：“你现拍一张照片发给我我就谢。” 或许是我这无厘头的要求让她感到疑惑，过了一会儿她才回道：“没洗头，不好意思发，不过有之前拍的。” 然后下面是一张自拍，照片中女子画上了精致的妆，披肩微卷的头发，完全不像记忆里扎着马尾的青涩少女，尽显成熟。 我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回道“真是女大十八变啊，越变越漂亮了。” “那是，我可是仙女~”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自述逗笑，回道：“是是是，仙女~” “可惜爸爸他看不到了。” 这突如其来的转变让我刚出现在脸上的笑容僵住，我快有点接不住她这样的情绪变换；可想来也是，此时的她怎么可能拥有一个稳定的情绪。 她又接着说道：“可是，爸爸才走了24天，我妈妈昨天去医院检查，又检查出双肺多发微结节，压力真的太大了，我其实没有痊愈，还是会特别害怕特别焦虑。” 我当然猜得到，至亲离世的巨大悲痛没有让她病情恶化就已经说明夏瑜雅自己在心理上做了很大的努力。我很难想象这24天她经历了怎样的挣扎，我好像看到无数次从梦里惊醒，又被黑暗包围，一个人蜷缩起来试图寻找安全感的她。她真的快碎了，又好在她没有再选择极端的方式来面对这件事。 “我知道你承受了很多，但你也坚持到了现在，你一定要坚持下去，一定要坚持住，好吗？” 又过了一会儿她终于回复道：“压力真的好大，但是，妈妈她压力更大，我不能也不想让妈妈知道。” 没等我想好措辞，她又说到：“所以，小夏，你所经历的其实都不算什么，你要加油，不要再那么沮丧，让你的父母担心，知道了吗？” 她第一次这么叫我，熟络以后，她一直叫我老夏，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但这一次，她好像是用一个长辈的口吻在教导我人生道理，但言语间又带着朋友间的关切。 我没有反驳什么，我知道，生死面前无大事。只是突然明白了她叫我换头像的用意，她这是在关心我吗？明明自己差点坠入深渊，刚看到一点光亮就跑来想将光亮分给我。 我难以忍受内心的惆怅，起身披上外套到屋外点上了一支烟。最后只是回了句“嗯，我会的。” 她好像又想起什么似的，情绪再次宣泄。 “你知道吗?爸爸去世的那天早上，我亲眼看着检测仪上心率和呼吸频率一直在降。” “正常是60到140，爸爸的直接从210到138再降到30然后变成零。” “后来医生给打肾上腺素又升到112 ，然后又慢慢降下来。” “然后五个医生轮流做心肺复苏，又升到30又变成零。然后就再也没有升起来过。” “仪器一直在报警，变成了一条直线……” “医生终究还是下达了通知，他走到尽头了。” “我除了哭什么也做不了。” “他昏迷前一直不清醒，因为癌细胞转移到脑部压迫神经，他不认识我了。” “但他还一直念着要把我的病治好！” “他那么要强的一个人，要是知道自己吃饭要人喂，上厕所要人抱，甚至拉裤子里或许更想离开。” “他那么坚强的一个人，疼到在地上打滚。” “我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爸爸在世的时候还一直那样让他担心。” “在他最后一段清醒的时间里，我又发病了。” “我就一直揪着头发哭。” “爸爸从来不在我面前哭的，但那天爸爸哭着过来抱住我。” “他说：‘宝贝，你别哭，爸爸看着你这个样子好心疼。’” “那是我最后一次和他拥抱，后来有一天他就忽然晕倒了。再醒过来意识就开始变模糊，只过了一天他就不认识我了。” “医生告诉我们因为癌细胞在两肺之间，然后转移到脑膜，再变成小分子癌遍布全身，没有任何办法，只剩最后的一个月到三个月。” “我想起甚至没有和他健康时候的一张合照。于是，我开始每天记录我们每天在一起的点滴。” “直到他走的那天我才长大。看着那些照片，我真的好想他啊。” “再也没有人会抱着我说：‘没事，爸爸在。’” “我真的好后悔让他在最后一段时间里还那么担心我。” “所以，小夏，不要那么沮丧，做个阳光的人，我希望能好好的。” “我只是想告诉你，我们都在死海边挣扎。或许踏着遗憾，或许踏着不舍，但我们必须往前走，去和太阳融为一体，做一个有温度的人，不要再让父母担心了。” “我第一次和别人说这么多，你不要嫌我烦。” “而且，我也憋不住了，我终于还是找到你倾诉了。” “现在说出来感觉好多了，谢谢你，老夏。” 我手指间已经只剩下第二支烟的烟蒂，我一直靠着墙默默地看着她发出的每一段话，事情已经快过去一个月了，夏瑜雅却将每个数字都记得那么清晰。无法言喻这段记忆对她有多么的痛苦。我想此刻的她已是泪流满面，这应该也是她选择用打字这种最麻烦的方式来和我倾诉的原因，她怕我听到她悲凉的哭声…… 我抬起不知道是因为温度低还是情绪波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敲打着屏幕。 “好，我会的。我当然不会嫌你烦，如果你愿意，你永远可以来找我倾诉，我也希望你能快点走出来，拥有一个强大的内心，变成你爸爸所希望的那样，然后去温暖照亮身边的人，照顾好你的妈妈、妹妹；你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如果还有再见到你的那天，我希望看到的是一个成熟的，快乐的夏瑜雅。” “当然，我不会再让妈妈担心了，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弥补她。”她带着对未来的那份坚决回道：“晚安，明天我还要陪妈妈去医院。” “嗯，晚安。” 第3章 千里相遇 此时已是凌晨两点，空旷的走廊上死一般的寂静。我双手摩挲过脸，试图从这个消息给我带来的沉重中缓过劲来，我蹲下身子靠着墙，盯着地板砖的缝隙，忘记了时间，忘记了自己......直到双脚出现麻痹我才回过神。 我起身活动了一下手脚，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我才回到宿舍躺回了自己的床上,脑海中不断出现着夏瑜雅那一段段滚烫的文字，今晚也注定又是一个难眠的夜。我就这样躺在漆黑的夜里揉拧着那颗不能平复的心，在天已经微亮的时候才进入睡眠。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已是中午，迷糊中听到过李开叫我去上课声音。我很少旷课，但对于今早课程的缺席我也没有那么在意。我躺在床上，又想起了昨晚夏瑜雅和我说的话；我不会去继续追问她的情况，因为人在感性的时候才会愿意在别人面前展露自己的脆弱，而一直感性的人是无法面对这巨大的变故的。 我静静的盯着天花板发呆，直到室友们已经下课回到了寝室。见我还在床上躺着，周浩轩惊讶的说道:“我靠，冬末你还在睡？” “睡死你得了，还刚好没点名，便宜你小子了。”李开接着说道：“昨晚做贼了？瞅你早上睡得和死猪似的，叫都叫不醒。”我笑了笑也开玩笑的回道：“被你发现了，你丢的那裤衩就我偷的。” 众人异口同声：“牛逼！” 接着我的另一个室友吴跃提议：“今晚出去喝点啊？刚好周五。” “行，反正每天没课。”李开首先回答，随后另外两人也点头同意，最后众人目光看向我。我平淡的说：“我随意，你们定地方就行。” 对于这种聚会，我没有反感，反而觉得偶尔喝点酒也挺不错，酒精带来的眩晕会让我感觉陷在这个城市的霓虹中，然后看着一桌人侃侃而谈，好像我真的已经在这座城市有了立足之地，交了几个知心朋友一般。 对，我很渴望在这座城市闯荡出足够的财富，然后再还清我前半生欠下的所有债务。从父亲和那个女人结婚之后，我总是能听到一句话：“夏冬末，你记住，在这个家永远只有你欠别人，没有谁欠你。” 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把每一笔生活费当作是欠他们的债。我想，终有一天我会加倍还给他们，但讽刺的是现在的我根本看不到自己的前途，也不知道如果我真的还清这笔债后还会为了什么活着，迷茫并没有放过我。 我一如既往的打着游戏，消磨着时间。直到下午四点多的时候我揉了揉眼睛，缓解着眼睛的不适，当我拿起手机时看到两个未接来电以及两条信息。都出自余潇雪—— “在干嘛？” “我给你寄了个东西，记得去拿。” 我有一丝疑惑问到：“什么东西？刚好我晚上出去吃饭，到时候去拿。” 我查看了一下信息，发现没有取件码的信息。又问她：“我这没收到信息啊？” “我填的我电话。”她又立马说道：“哎呀，你到了就知道了。” “你几点去吃饭？到时候我告诉你取件码。” 我更加疑惑的问她：“为啥要待会儿？” 她故作神秘的回道：“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突然有一个预感，一个不太可能的预感…… 等到六点我和室友准备去吃饭的时候我发了信息给她。等到出学校后我向四周张望，看到了一个向里探望，最后又躲到树后的熟悉身影。她果然来了，虽然有心理准备，但我还是感到震惊。我平复着内心的情绪，继续装作没看见她，跟着室友向外走去。 “嘿！夏冬末。”她从后面拍了一下我的左肩。随后我们五人都回头向她看去，她被我们盯得有些尴尬，微微低下了头。我开口打破了沉默：“什么时候来的？” 她皱着眉，双手叉腰看着我，似乎想从我的表情中找出什么，然后不解的问道：“你好像一点都不惊讶？”我笑了笑说道：“你撒谎的技术太差了。” “哪有撒谎？你看这不是我寄给你的东西吗？”说着，她从兜里掏出一个包装精美的盒子，眼睛笑得像月牙一般又说到：“只不过是姐自己做物流罢了。” 我接过盒子，没有急于打开，而是问道：“吃饭了吗？”她丝毫不客气的说道：“没呢，小冬同志是要请我吃饭吗？”我冲她笑了笑，随后转身问室友：“介意带她一起么？” 李开上前对着我不怀好意的笑着说：“这有啥介不介意的，来了就一起呗。”我扫视了其他人一圈，他们脸上依然挂着不解，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没做过多解释，回过头叫她跟上。余潇雪在听到室友同意后很高兴的样子，跟在了我们身后一起向校外的街道走去。 ....... 我们到了学校附近的一家烧烤店，李开将菜单递到余潇雪面前，准备开口却因为不知道怎么称呼停顿了一下然后说到：“嫂子看一眼想吃啥。”余潇雪好像被这突然的称呼吓了一跳，连忙接过菜单，瞥了我一眼又迅速收回了视线，然后对众人说道：“我叫余潇雪，叫我小雪就好。” 点完菜后，吴跃问她喝不喝酒。她刚想说话就被我打断：“她不喝，给她点份饮料吧。”吴越突然笑了起来说到：“我看你小子才应该先自罚三杯，什么时候谈了个这么漂亮的女朋友也没和哥几个提过。” 我也突然意识到我刚才的行为容易让他们产生误会，这次反而是余潇雪先搭话：“冬末这人平时话可能比较少，还得靠你们照顾一点。”说完又瞥了我一眼。吴越将目光移到我身上说到：“必须的，都一个寝室的嘛。”我对着他笑了笑，没有再说话。 我们选的是那种自烤的烧烤店，众人围坐成一圈，李开和余潇雪两人翻烤着，而历来只用等吃就好的几个人打开了啤酒倒满了杯子。吴越率先说到：“老李，小雪，别烤了，先走一个！” 众人举起杯子碰了一下，所有人一饮而尽，只有余潇雪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那杯果汁就放下，单手撑着下巴又用她笑起来像月牙般的眼睛看着我们喝完，然后又继续翻烤着那几块牛肉。 “差不多了，尝尝姐的手艺。”说完余潇雪夹了一块牛肉到我碗里，我和她短暂的对视又收回视线，看着碗里的牛肉，心里有一种说不清的情绪。我夹起来放进嘴里咀嚼着，其实没有什么不同，毕竟烧烤的灵魂都在蘸料，但余潇雪就一直看着我，好像非要我做出一番评价。 我故作难吃的皱眉说道：“你跑这么远就是想来谋杀我么？”她当然知道我是故意的，扭过头自顾自地给自己夹了块塞进嘴里说道：“不爱吃拉倒，没良心的玩意。” “我来烤吧，待会别真交代在这了。”怕真的坏了她的心情，我又放轻声音询问她：“在那等很久了吗？”她冲我瞪着眼睛，气鼓鼓的说道：“哼，知道我等了很久还说话来噎我，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 “行，是我错了，余大小姐不远千里来探望我，累坏了吧，多吃点。”说完，我也往她碗里夹了几块肉，眼神示意她快吃。 她尝了一块后评价道：“还没我烤的好吃呢，不过看在你道歉诚恳的份上，我勉为其难的接受吧。”我习惯了这种相处方式，继续捧场道：“那就感谢您大人有大量了。”她终于笑了出来，继续低头吃着，而我也就向她碗里夹着菜。 而其他人在吃李开烤的肉时故意咂嘴，我转过头发现那四双眼睛猥琐的看着我，赶快夹了几块肉丢在他们碗里，他们笑出了声，随后又故意给我们腾出空间，四个人全靠拢在一起，一张桌上的人分成了两个团体。 余潇雪应该是真饿了，吃了不少，我习惯性的想调侃她，但想到刚才的话又憋了回去，最后只是问了一句：“吃饱了吗？”她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我就起身去买单，寝室出来吃饭一般都是aa制，只不过余潇雪是我带来的，他们肯定不会找她要钱，虽然他们都不会介意，但我还是不想欠别人什么... 众人吃完从饭店出来后，我对寝室四人说到：“你们先回去吧，我把她送回去。” “哦~”四人瞬间起哄，然后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随后才离去。我情绪复杂的看着余潇雪说：“带路吧，你酒店在哪？我送你回去。” 一路无话，我思索着对她的感情，我当然没有愚钝到她不远千里来看我还不明白她的心意。 可对她的感觉像是挚友，也像亲人。但要提及爱情，我或许只是对她有好感，因为她确实很漂亮，而这种感觉，想必第一眼见到她的人都会有。 终于，她还是开口问道：“你刚刚为什么没有否认？” 第4章 无力的年纪 我看着余潇雪情绪复杂的眼睛，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我为什么在饭桌上没有解释我们的关系呢？ 她就这样出现在我身边真的太过梦幻，也有一瞬间的恍惚，我感觉我们真的在一起了。或许到现在我也没有完全回过神来，她出现在校门口的时候，我既害怕又感动。 我害怕面对她灼热的目光我却给不了回应，又感动真的还有那么一个人挂念着我，不远千里来到我身边。路边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拉回了我的思绪，她依然看着我，没有催促，一直等待着我回答。 我尽量平淡的问道：“余潇雪，你喜欢我吗？” “喜欢！”她没有一丝犹豫的说了出来，而当我真的听到这个答案时，心脏还是忍不住一阵狂跳。 我转过身点了支烟，想要抑制住这份躁动，将烟雾吐成柱状又看着马路对面闪烁的灯光继续说道：“见到你真实的出现在校门口的那一刻其实我很感动，但为此你自己付出了多少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我大概率毕业后也会留在沈阳，我不想回去，如果我们真的在一起，难道每次见面都要有一个人像这样，待上一两天又要赶回去？这不现实，我们现在谁也没有能力去承受这笔路费！而且我没有准备好开始一段恋情，虽然一个大老爷们说这些有些矫情，但我觉得还是说明白更好。” 是的，这笔路费对于还只是学生的我们来说太过昂贵，就算提前一个月去买最便宜的那班的机票，一个来回加上吃住也至少有两千块钱的支出。都是普通家庭出生的我们不可能频繁的在两地穿梭。 而我更是因为这笔费用和那个女人大吵一架，后来，我的父亲让我去给她道歉，如果不，我将连到沈阳的路费都没有，想来也就是那时，我把他们后来给的每一笔钱都当作了债，在现实面前我那可笑的自尊不值一提。 除了第一次我道歉后如愿的坐上了人生第一次飞机，再后来我就感受过了54小时的火车硬座直达沈阳，只是为了省那几百块钱。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让他们给我买过机票，要么就是自己攒钱买机票，没钱就继续硬座。每当余潇雪知道我是坐硬座往返的时候都会发一笔钱给我，但我也从来没收过...... “我知道的，冬末，但有些时候考虑的太多也不是一件好事，你还没有尝试就把不好的一面都考虑了一遍，这样的选择方式会让你错过很多东西。” 她注视着我，眼神清澈：“那如果有一天，我们再也不用为钱担忧，再也没有这些顾虑；我希望你不要忘记今天有那么一个人担心你，愿意从昆明飞到沈阳，只是想在你难过的时候陪着你。”说完她微微低下了头，一滴泪从她垂下的眼眸中落出，划过她白皙的脸颊。 她抬起手快速的抹掉眼泪，重新笑着对我说：“好了，好不容易来一趟，你不应该尽地主之谊带我好好看看你现在生活的这个城市么？早点回去吧，明天还等你带我去玩呢。” 说完她跑进了一家旅馆，进门口又向我招了招手，随后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中。 我的意识还在停留在她那双被眼泪清洗过的眼睛，在夜晚显得更加纯净明亮，又看见她住在这个陈旧的旅馆，知道她是为了省钱后我内心的愧疚感更加浓烈... 十二月的沈阳已经下过几场雪，我一个人走在路边，来到北方后我终于体会到了吹打在脸上如刀割般的寒风。我下意识的将手放进兜里，又摸到了她送我的那个盒子。 我顶着手上的寒冷，将盒子打开，里面是一个古风设计的打火机，还有一张两寸大小的明信片。正面是一张海面上的帆船迎着灯塔光亮的方向驶去，下面配着一段文字“没有人是一座孤岛。”而背面是她手写的文字“少抽点！”还有一个严肃的表情。 我没有询问她来这的原因是因为我知道她大概率是因为我那篇电子日记而来，大概一周前，我养的猫死了，它曾是我在这座城市找到的唯一的精神寄托，我难过的将那天的心情写成一篇电子日记，发在了朋友圈上来祭奠它。 或许当时我真的想要寻求安慰，便将这篇日记对部分人公开，也包括她在其中；而在这之前我从来没有去发一条朋友圈，长篇大论的说着心中的难过，而她在这段时间一直没有联系过我，直到今天我也明白了是为什么。 可偏偏是一周之后，这再次证明了想要在沈阳和昆明来回一趟，这个年纪的我们需要付出很多。 我用这个打火机点燃了一支烟，然后走在雪地里，又想起了我的猫，它叫卡麦，是我在路边小贩里买的一只廉价布偶猫，为我枯燥无味的生活带来了三个多月的光亮，然后王俊看到我养他也想养，不知从哪买了一只，却患有猫瘟...... 回到寝室后又是一阵调侃：“哟，咋回来了，你是不是不行啊？”我只是平淡的解释道：“我们只是朋友，她来这有其他事。”李开又挤眉弄眼的说道：“你猜我信不？” “不信拉倒。”说完我就去洗漱准备睡觉，没有管李开是什么表情，也不是困了，只是怕他们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八卦之心，到时候又是没完没了。 躺在床上，想起了我和余潇雪的相识，说来也是因为一只学校里的流浪猫。那时我们都还只是刚上小学的年纪，学校里跑进去了一只流浪猫，一群小男孩发现了就去追，我也在其中，一群人把它赶到了一个墙角。它害怕的贴着墙角，却弓着腰，全身毛发竖起，无差别攻击每一个想靠近它的人。然后便有人开始开始用脚踢他，丢石子砸它。 我就在旁边看着，没有阻止，也没有参与。最后意外发生了，一个男孩在伸脚踢它的时候被狠狠抓了一下，一条看上去很长的伤口，稚嫩的皮肤开始流血，小孩开始大哭，老师知道后叫来了保安，最后它被无情的赶出了校门。 在放学后我又看到了那只猫，它躲在一辆车下蜷缩着身体看着校门里的某处，这时跑过来一个小女孩，她在那辆车前蹲下身子，伸手想要触摸它，我急忙上前想要提醒她那只猫的凶狠，但那只猫却出奇的乖顺，任由她抚摸着。 我有些诧异的问道：“你不怕它挠你吗？”她回过了头，眨了眨那双明亮的眼睛说道：“你说大白吗？它很乖的。” “可是它今天才抓伤了一个同学。” “我听同学说了，那是他活该，谁叫他要欺负大白。”她又问我：“我看你刚才就盯着大白看，你也喜欢猫吗？” 我犹豫了一会儿，回答道：“嗯，挺喜欢的。”我记不太清那时为什么这么回答，好像是看到那只猫乖顺的样子挺可爱的，也好像是因为她也很乖张... 当我回答她后，她很兴奋从地上蹦起，笑着对我说：“是吗？我也很喜欢猫，可是妈妈不让我养.....”她孜孜不倦的和我讲着她有多喜欢猫，以后长大了一定要自己养一只....... 我们就这样一起走着，我听着她的碎碎念，她也很愿意分享这些，直到我告诉她我到家了，她又表现出了我说喜欢猫时的兴奋，说她家就隔了一个街道，然后手指着一个方向对着我露出笑容。 再后来我们就经常在放学后从街头打闹到街尾，慢慢熟络...... 第二天醒来，已经接近十点，我昨晚又失眠了。余潇雪也给我发了几条信息，问我醒了没有，什么时候出发。我简单的回复过后就收拾一下出门了。 到了北门，她已经在那等我了，双手揣在白色羽绒服的衣兜中，好像不适应这里寒冷干燥的气候，带着帽子，衣服拉链拉到最高，低着头来回踩着路边的积雪。 我来到她身边说道：“来这边也不知道准备齐全，戴上吧。”我将事先准备好的手套和围巾递给她，她笑着从我手里接过边戴边问：“我们去哪？” “先吃饭吧，待会儿和你说。”我走上前带路，她戴好围巾后也小跑跟了上来，选了一家常去的饭店，我将菜单给她，推荐了她几个东北菜。等菜的时候，我找话题问她：“觉得这边怎么样？” 她好像真的认真思考了一番说道：“如果是来旅游的话应该是一个不错的地方，但要在这边长期生活的话还真需要适应适应，十二月份积雪都有那么多了，看着是大晴天，却还是零下九度！”说着她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举到我面前，然后又收了回去继续说道：“不过我还真想看看北方下雪时的样子，鹅毛般的大雪肯定很美吧。” 看着她扶着下巴幻想的模样，我还是打破她美好的想法：“我倒不觉得很美，我只知道沈阳的冬天真的能把我冻成孙子，每次下雪出门我都只有眼睛是露出来的。”她笑了出来，说到：“那你还真是越活越年轻了呢，乖孙~” “我现在就告诉你妈你一个人跑来沈阳。”我作势拿起手机，点开了和她妈妈的聊天界面。她连忙伸手来制止并瞪大眼睛用凶狠的语气说道：“你敢，夏冬末！” 我也确定了心中的猜想，她果然是偷偷跑过来的，她应该也是第一次独自出省，第一次坐飞机... 我放下手机，看着她说：“下次别这样了，一个人不安全。” “我可以理解为你在担心我吗？”她又用那双眼睛弯成月牙看着我“我都二十一了，你都可以我怎么就不行？夏——弟——弟。” “问题是在性别上，而不是就差几个月的年龄上，大——姐！” “女的怎么了，你还搞性别歧视啊？” “你别给我扯那些，我是那个意思么，你看你，看起来就是很好骗的那种，傻了吧唧的。” “好！我傻，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玩起人身攻击了是吧？” 看她好像真有几分生气，又说道：“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你要真出事了，我也不好和你妈交代。” “你有时候也真像我妈似的，一个大男人，啰啰嗦嗦的。” 我不想继续和她斗嘴，但心里还是有些感动，又说道：“还是谢谢你，跑这么远过来。” 她别扭了起来，随后又说道：“你这情绪转变也太快了，不过，算你还有良心。”说完她便拿起碗筷自顾自的吃了起来... 从饭店出来后，她脸上的平淡瞬间消失，用质问的语气说道：“你怎么没告诉我这西红柿鸡蛋是甜的？”我看着她写着不可思议四个大字的脸笑道：“我就是想看看你吃到这个会是什么反应？” 她摇着脑袋说：“不能接受，我咬了一口感受到番茄里的白砂糖在我后槽牙碾碎的感觉，真的差点给我送走！”我看着她的反应没比我当初好到哪去，一边笑一边朝地铁方向走去，她就一直跟在我旁边说个不停... 在地铁上她问我：“你一个人在这边真的习惯吗？”我回想起刚来沈阳时，明显感觉到这边空气里的干燥，饮食基本都是炒菜和炖菜，对于我来说确实有些油腻，但还是很快就习惯了：“我觉得还好吧，我比起其他人已经很适应了，你知道这边大澡堂？就是那种没有隔间，在里面每个人坦诚相待的，我当时看到一个不能接受这种文化的，穿着泳裤在里面洗澡呢。” 余潇雪瞪大眼睛，好像是想到了那个画面，随后打了个冷颤：“真开放啊。” 我被她的样子逗笑：“有啥不能接受的，零件都一样，谁会盯着你看。”、 她似乎被我的口无遮拦搞得无语，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地铁也终于到站，我带她来到了沈阳的中街，这也是我在沈阳两年多唯一来玩过的地方。 第5章 朝阳 尽管寒风已经贯穿这座城市，但这条街上的热闹依然不减。余潇雪不由的感慨道：“好多人啊！”看着这条繁华的商业街，或许这随便一个店面的租金对我来说都是天文数字，我不知道何时或者说能否在这座城市有这样的一家店面。 我对已经充满探索欲的余潇雪说：“走吧，我也只来过一次，还有很多地方没去过。”好像女生对逛街天生感兴趣一样，到这之后她就变成她主导，带着我出入各个商场。从东中街朝西逛，虽然进进出出了十几家店面，但我们几乎都是只看不买，因为这的东西确实贵上不少，到现在余潇雪也只是买了一串手工手链。 到达朝阳街与中街交叉的十字路口时，余潇雪看着路牌碎碎念道：“朝阳街，朝阳，朝阳。” 下一刻，余潇雪指着路牌看着我说：“冬末，我们拍张合照吧！” “你想拍我帮你拍。” “快点，别扫兴。”她不顾我的意见，拉着我的手臂将我拽到路牌下，上前与一位路人小哥简单交谈后和回到路牌下，理了理被风吹乱的头发后双手放在身前，面带笑容的将头歪向我这一侧。 拍好后余潇雪接过手机，道谢之后查看起了照片，她满意的点了点头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冬末，你看。” 因为面对镜头的不适感，我别扭的将头扭向了一边，阳光同时洒在两人的身上显现出不同的效果，脸上充满笑容的少女显得更加阳光温暖，却在我脸上照出了迷茫。我评价道：“我就说我不上镜，你拍就好。” “我觉得挺好的啊。”她好像很喜欢这张照片，又看了一会儿才将手机装进兜里又拉着我说：“跟我来。”我全凭她开心，看到方向不对时又问她：“怎么还往回走？”她头也不回，继续拽着我走：“别问，走就行了。” 走了一会儿我们又回到了她刚刚买手链的地方，她终于放开了我的手臂，在一堆散珠里挑拣。这除了卖现成的一些手链，还有自己挑选刻字的散珠再请人家串起来的手串，而我觉得这种珠子并不好看，于是我在她旁边玩着手机，她一个一个的翻找着，觉得反正是带她来玩的，随着她性子来就好。 我有些疲倦的伸了个懒腰，下一刻，她将已经串好的手串拿到我面前：“咯，送你了。” “给我的？”我接过手串端详起上面的字“冬末之后朝阳而生”。 我明白她的用意，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只是看着她比夕阳温暖的笑容说了声：“谢谢。” 她将手搭上我的肩，说道：“冬末之后，便是春，希望你朝阳而生，忘记过去的所有的烦恼，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冬末。” “希望如此。” “哎呀，别总是这么悲观，你要相信一定是，一定是的！”她又拍了拍我的肩膀，左手握拳，眼神坚定的同时还带着一丝笑意，我被这有些中二的表情逗笑又说道：“这不是一个多音字吗，你怎么确定就读chao？” 她没有再接我的话，只是皱眉，只用了一点力拧了一下我的胳膊便继续向前走去。 不知不觉，天边的云已被落日染成粉红，冬天的夜晚来得属实有些早，而在平原地区基本每个晴天你都能看到火烧云这幅美画。余潇雪用手机记录下了这一刻，又继续向前走着，或许她也有些累，没有再像之前一样每个店面都要看一眼。 终于在到达小吃巷的时候她一下跑了起来，然后摔倒... 我将原地坐下的她拉起，忍不住调侃道：“你这是哪闹饥荒来的，看见吃的这么激动？”她幽怨的看了我一眼，似乎习惯了我狗嘴里吐不出象牙的聊天方式，自顾自的拍了拍身上说：“逛一天饿了不行啊？” “行，我请客，给您赔不是，您老人家慢点，别又摔了。” “嬉皮笑脸，不过我就勉为其难给你这个机会吧。” 她转身向巷子里走去，而刚进门的关东煮就让她驻足，然后回头用她月牙般的眼睛看着我：“这个。”每当她这样看着我的时候，我都会一阵恍惚，我至今都不明白，我到底有什么优点，能让她这般对我。 ...... 向巷子深处走去，有一个叫旮旯院的地方，搞不懂她脑袋里都在想什么，她觉得这扇普通的院门很值得留恋，将手中未吃完的关东煮和手机塞给我，她摆出了一个奇怪的姿势；弯腰，双手撑膝，然后抬头对着我说:“拍吧。” “这是什么新的拍照风格吗？” “别管。” 我不解的给她拍了几张，她接过手机后一直盯着这张照片看。察觉到她情绪不对，我才询问起缘由，她从包里拿出了一张陈旧的照片，照片中是一个扎着两个麻花辫，嘟着嘴和余潇雪刚刚做着同样动作的小女孩，旁边坐着一位面目慈祥的老人，手轻轻搭在小女孩背上，背景与这里确实有几分相似。 “这是我和奶奶最后一张合影。”她眼里带着思念，我没有说话，我又想起了夏瑜雅，对于这种事情，我每次不知道怎么安慰。 “害，我现在没有很难过啦，只是有点想她，别皱个眉头了。”她一扫脸上的阴霾，又笑着对我说：“走了，我还没吃饱呢。” 又逛了一会，我们在一家小吃店坐下来歇脚。我问起她什么时候走，她尴尬的抓了抓脸，弱弱的回了句：“今晚。” “今晚？！” 面对我突然提高的音调，她压着声音说道：“哎呀，来得及，十一点的飞机。” 我知道她这又是为了省钱买的凌晨的机票，内心的愧疚再次升起：“下次要来记得提前和我说……回去吧，收拾收拾你的东西,我送你。”她默默的点了点头，随后我们起身朝地铁站走去... 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接近八点，她说下面冷让我上去等，我也没有拒绝。进屋之后我打量起了这的住宿环境，一个卫生间，一张床，一张桌和一台老旧的电视机；剩下的空间只够一个人正常行走在这间屋子。她将放在床上的背包拿了过来，因为时间短暂她也没带多少东西，不一会儿就收拾好了。 突然安静下来的屋子让我们都陷入了沉默，没人去打破这个气氛，我也不知道她此时此刻在想些什么。直到时间差不多，我才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走吧，路滑，司机应该也不敢开太快，早一点出发。” 我顺手提起她的背包，让她走前面去退房，我趁机将事先准备好的一千块钱塞进了她包里，我不知道她还有多少余额，但应该足够让她撑过这个月。我率先出门拦了一辆出租车，她也办完手续出来。好像所有的东北司机都一样，一上车就开始唠家常，询问哪的人，家乡的特产...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司机感受到我的冷漠，又开始询问起余潇雪。她似乎并没有不习惯这座城市的热情，愉快的回答着每一个问题。我静静的看着车窗外快速倒退的房屋和街道，车外的霓虹让我的意识渐渐模糊，我想象起了余潇雪凌晨到达昆明之后一个人在外游荡的场景难免一阵不舍，尽管她最后会找到一个落脚的地方，但一个人独自在深夜行走，那份孤独会给她带来一种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有点憎恨我的自私，谈及爱情，我无法回应她的那份真诚，但却因为不想失去这位像亲人一样的朋友，一直接受着她对我的付出，我明知那已经不仅仅是出于朋友间的情谊，却始终无法割断这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我不想伤害她，心里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方案...... 到达机场后，我将背包递给她，叮嘱她到了之后给我发信息，她接过背包也不着急去安检，把脖子上我给她的围巾取下，又微微踮起脚给我戴上，然后整理了一下我的外衣，看着我的眼睛十几秒后缓缓开口：“冬末，别再对生活沮丧了，我真的好希望有一天能再看到你发自肺腑的笑，我始终期盼着那个阳光下大笑的少年能够回来。不要太在意过去，也不用那么担心将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我要先走了，但我也会等你，等你回来的那一天。” 我只是点头，心中泛起的不舍已经具象化，但我却不能留住她。 她转身走了，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直到消失在了我的视野之中... 我讨厌任何形式的分别，它总能让我内心的孤独和落寞在那一刻暴露出来，这对经常对自己定义习惯孤独的我来说是一种羞耻，在这一刻我再也不能用习惯孤独的借口掩饰住我内心的落寞。 我离开这灯火辉煌的大厅，走进能让我一个人时稍微感到安心的黑暗里，点燃一支烟，又看着远处模糊的灯光幻想着屋子里的温暖。我将烟雾吐出，自嘲的笑了笑，还真是矛盾，我到底是习惯了孤独还是被迫孤独，是真的觉得黑暗能让我安心还是因为黑暗能掩饰住我的落寞才无限靠近... 黑暗里又亮起来一丝光亮，我拿起手机，是余潇雪发来的信息。 “且做等春树，不做回头鸟。” 第6章 黑色的梦 以前的我是什么样子，我一时想不起来，我不太愿意回忆在那的生活，像是意识自我保护一般，我总觉得我忘了很多事情；但曾经的朋友都说我变了，我觉得这是必然的，人不可能在这扭曲的世界里一尘不变。可夏瑜雅和余潇雪都让我别再沮丧，那我是不是又应该做出改变，但我无法从她们这几句话中就找到长久努力下去的动力。人总要因为点什么去活着，但我的心好像已经死了；如今的我找不到一件感兴趣的事... 干燥的冷风吹回了我的意识，我打了个冷颤，忍痛又打了个车。沈阳到达机场的地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修通，以至于每次往返的车费让我觉得都是不得不花的冤枉钱。 ... 当我下车的时候，我才突然意识到已经过了闭寝的时间。路灯把我的孤独照出了身体，印进了影子里，我有些许的迷茫，最后决定在附近的网吧对付一宿。对我来说，这是省钱最好的去处，比起五十多小时的火车硬座，这一台消磨时间的电脑加上单人单座的沙发座椅，那突然就显得奢侈起来。 我开了一台机子，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当然我不是奢望能在这偶尔就会有人爆一句粗口的地方睡个好觉，这种刻在骨子里的习惯早已给我冠上孤僻的标签，我也懒得去摘下。打了几把游戏后我感到有些无趣，便躺在这“奢侈”的沙发座椅上准备睡觉，可能是逛了一天的缘故，我的意识渐渐模糊... 伴随着一声“五杀！”我艰难的睁开眼睛，双手撑着座椅拖回已经下滑了一半的身体。我拿出为了防扒窃而揣在怀里的手机，眯着眼睛看了眼时间，已经是四点多，同时还有余潇雪到达昆明的消息。我回她了一个收到的表情，她几乎是秒回“还没睡呢？” “你不也是。”我也同样诧异她还没睡，又问道“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嗯，刚洗完澡准备睡觉了。” “你呢？你不会给了我这一千没钱了睡大街吧？其实你不用这样的，我这还有钱用，我转给你吧？” 我连忙回道“不用，你留着吧，我现在在你住的那旅馆躺着，而且我平时有兼职的，这点钱还是有的。” “你总是这样，自己就做决定了，从来不问别人的意见，我知道转给你你也不会收，但没钱了一定要和我说，知道了吗？夏冬末！” “嗯” “不过还是谢谢你。” “客气” “晚安” “安” 我放弃了再睡一觉的欲望，二次入睡对于我来说是件很困难的事，于是继续玩起了游戏... 当我摇晃着身体和灵魂从网吧回到宿舍时才八点多，我轻敲了几下门，没有回应，他们肯定都在这难得的周末熬夜了。 门从里面插上了插销，我不太好意思把谁叫醒来为我开门，至少我本身就是一个有起床气的人，也不想在开门的一瞬间看到谁充满怨气的脸。我靠着走廊的墙点上了一支烟，试图让自己清醒些，同时把玩着余潇雪送我的打火机... 快到九点的时候，楼道已经有人起来洗漱了，而我像个路边乞丐一样蹲在走廊一边，双手环过膝盖，把头埋在其中，周围还有几个烟头。 我察觉到有人从我身边经过，我抬起了头，四目短暂相对，他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我，下一秒又出于礼貌的转移了目光。 而我也踉跄的站了起来，看了眼时间就再一次去敲响了门；我听到了有人下床的声音，我顿时清醒了几分，过了几秒，门终于被打开了。 吴越顶着被屁崩了似的的头发站在我面前，用调侃的语气说道：“呵，出息小子回来了？”我懒得搭理他的调侃，这肯定是昨晚我夜不归宿他们讨论出的外号，只是轻声道了句谢，便越过他爬上了我的床，昏死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我躺在黑色的海面上，而漆黑的夜空交融着漆黑的海，用黑暗包裹着我的灵魂，随着流动的海水把灵魂抽离了我的身体，只剩下一具躯壳。 灵魂随着海水飘荡，看见海面升起了一丝光亮，他拼命的往回挣扎，没有了躯体的保护，他惧怕着光亮，却再也找不到那具躯壳，最后海面不再宁静，开始变得混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灵魂也被撕扯着... 梦境在我看见这一幕后惊醒，我为什么会做这样一个梦呢？大概我是想挣脱所有的束缚去寻找那一丝光亮的，可现实中我的一无是处把我牢牢地拴在了原地，已经坠入了深海却没有意识，我傀儡般的坐起，盯着角落发呆久久不能回神。 我试图寻找存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可我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对任何事情都失去了兴趣，甚至有时麻木到在一阵阵胃疼中才想起自己没有吃饭。就好比现在，我的胃又开始发出抗议，这一觉睡到了下午，而我今天都还没有吃过一点东西。 李开在这时也从外面回来，手里拎着两份饭菜，看见坐在床上的我将其中一份递给我，然后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昨晚累坏了吧？快多吃点补补。”我示意放在桌上就行并解释道：“我是送她去机场，结果没赶上门禁，在网吧通了个宵。” 他就差把不信两个字写在脸上，带着一丝猥琐的笑容说：“真的？” 我认真的向他说道：“我没必要说谎。”他笑了笑又说：“哥们还以为你出息了呢。” 我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没在搭他的话，只是问他饭菜的价格，把饭钱转给了他。 我倒是不在意这方面的名声，只是怕一个如初雪般的姑娘在我这被染上莫须有的污点。那是我不该染指的圣洁，我早已在浑噩中腐烂，最后会在现实搅碎然后丢弃，排进下水道...... 我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或许那个黑色的梦或多或少反映着我心中对改变现状这件事的逃避，我的肉体好像已经习惯了这种颓废，只剩灵魂还在抗拒着... 第7章 矜贵的女人 时间在我的浑噩中过了两个星期，我终于接到了饭店老板的开业通知。 我没有骗余潇雪，我确实在校外有一个长期兼职，只是没告诉她老板在前段时间家中有事，暂停营业了了一段时间。而我一直在等待着开业消息，因为我已经吃了两天的泡面了，让我煎熬的是还需要十天才能拿到下个月的生活费，而手里只剩下不到一百块钱。 每天上班时间是五点到九点，每个小时十二块钱，管一顿饭。同时拿着生活费和这份工资，如果我想，那我在学校的生活能过得很滋润，但我还是愿意把剩下的钱存下来。 这份工作是在卡麦（猫的名字）死后我才找的，我第一次体会到珍惜的东西将要离去，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的那种无力感；当时的我只能买一些网上搜到的药物去给它治疗，只靠我自己根本没有能力去动辄就是几千的宠物医院为它续命，我确实能借个几千块去搏那最后的希望；但是我放弃了，我拒绝了李开主动给我的转账，我清楚的明白，希望几乎为零，我发现的时候它已经不吃不喝，第二天就开始呕吐，腹泻；最后都没有撑到第三天...... 如果我们相处的时间再久一点，我或许真能体会到夏瑜雅的撕心裂肺，尽管它只是一只猫，但它是我这二十一年来的第一次任性，瞒着家里人，不顾自身条件就把它带回了那本来就已经有五个人居住的宿舍。 我至今忘不了那个夜晚我是有多么的兴奋，一只渺小却充满活力的的生命降落在了我的人生之中，却以这样的方式划过一笔。我找了这样一份长期兼职，却不知道赚钱来干嘛，直到上个星期余潇雪的到来，我也明白了，生活中有太多变故，我真的需要这份兼职来让我在必要的时候不再那么窘迫。 下午，我来到了店里，可能是因为关门了一段时间，并没有什么人，老板娘正坐在一张餐桌上看着手机。见我来了，她笑脸相迎：“小夏来啦！”说着将旁边袋子里的苹果递了一个给我，我笑着接过并说道：“谢谢姐，你们可总算回来了，我在宿舍都快发霉了。” “那可不，刚闲下来那几天感觉还挺惬意的，时间一久，没点事干还真觉得不得劲儿，但也只能等你哥把事处理完。” “要我说，人就是贱！” 老板娘有些无语的看着我，似乎对我这个定位很不满意。我又补充道：“我是说人的共性，我可没有针对你啊。” “得了，别贫了，楼上有人订桌，你去擦一下。” “好嘞！” 我能这样和老板娘开玩笑也取决于她是个很随和，且善于交际的人，毕竟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见过的人和事和我对比起来完全用得上那句老话——吃过的盐比我走过的米都多。 我并不清楚我有没有让她不满意的地方，毕竟是服务行业，她对任何人都是笑脸相迎，很多事都是看破不说破；加上相处的时间不够长，我还不能看透一个阅历远超于我的人，太多人都善于伪装，让我无时无刻都在猜测身边每一个人的内心。 不过她工资都是多算，隔三差五的还会给我一些水果让我带回宿舍。我也打过不少零工，见过那些利益熏心的衣冠禽兽专挑我们这些学生压榨，清楚的知道能遇到这样的一个老板已经很不错了...... 到七点的时候饭店也只是断断续续的来了几波客人，没有忙碌的感觉，我则靠着墙发呆。店门在这时被推开，我下意识的抬头，只看见一个身材健硕的男子扶着门，紧接着进来了一位相貌和气质都不凡的女人，女人全身表现出的矜贵与我们这样的小饭店显得十分不匹配，好像这个小饭店也从来没有接待过这样误入凡尘的仙子，自卑的把自己的灯光也调暗了几分。 后面又跟着进来了两对中年人，只一眼，大概就能猜测出这是两个家庭的人，一对夫妇身上有着和那位女子相同的气质，但其中的中年女人脸上挂着笑容与后面的人交谈着什么，并没有首先进来的那位女子身上的距离感。而另外一对夫妇看起来又十分朴素，满脸笑容迎合着正在讲话的那个女人。 我迎了上去，忍不住多看了一眼这个美丽过头的女人，出于礼貌又很快的收回目光并问道：“几位有预定对吧？” 那位年轻男子回道：“对的，订的十二号桌。” “好的，请跟我来吧。” 我将他们带到了楼上的包房，两对夫妇都有意的将中间的位置留给了两位年轻人，女人表现的却有些冷漠，她的母亲贴近她耳边又说了什么她才坐下。然后笑着对男方父母说：“小颖从小就不太爱说话，性格有些内敛，你们见谅啊。” 男方母亲多少有些殷勤，回笑道：“没有没有，我们对小颖这孩子喜欢的不得了。这两孩子要是真能在一起是丁辉的福气。” “这事不着急，我们还是尊重孩子的想法，只要小颖喜欢，我们做父母的也不反对。” 听到这句话后，女人有些无措，按照年轻女人的态度可能也包含一些拒绝的意思，局促了几秒后好像又突然想起这还站着我这么个外人，看了一眼我手中的菜单才说道：“先点菜，先点菜。” 她从我手中接过两份菜单分别递到了那个叫小颖的女人和她的父母面前说：“小颖，你们看看想吃什么，这家店是地地道道的东北菜馆，虽然环境不比那些大酒楼，但味道还是不错的，希望你别嫌弃。” 女人在面对妇女时倒还算客气，浅浅的笑了笑便低头看起了菜单。 ...... 点完菜后我便下了楼去准备他们点的酒水，心中不免还是有些好奇这奇怪的家长见面会，怎么会小的还没谈好，老的先见上面了，而且看起来还门不当户不对，这世界终究是颠了。 陆陆续续的上菜过程中，我始终没看见那个女人给那男人一个笑脸，主动搭话的男人脸上也是有些尴尬，后来也就只有了双方父母的交谈声... 不到一个小时，年轻女人就率先下了楼,脸上一如既往的冷漠，径直朝外面走去。过了几分钟其他五人也下了楼，几人之间的气氛有些微妙，男人结账之后对另一对夫妇说道：“叔叔、阿姨，我...就先告辞了。”妇女上前了一步说道：“你和小颖的事啊，我们也只能对她起一个开导作用，最后的结果还是得看你们自己，阿姨也看得出来你真心喜欢小颖，但我们做父母的也只求看到自己的孩子开开心心，不想逼迫她，希望你也能好好想想该怎么处理你们之间的感情。” “嗯，我知道了，谢谢阿姨。” 随后几人又客套了几句便离开了饭店，听着这些人圆滑的话语，我不禁想象自己以后是否也会变成这样，活在一张面具之下，只有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能摘下来呼吸一口新鲜空气。但又想到现在，在面对这些客人的时候我也说着客套话，挂着那虚伪的笑脸。想来人其实都一样，在这人人戴着面具的世界，为了生存只能选择顺从，丢掉了心中那一块净土，随着人群的洪流形成一个个漩涡，在这湍急又浑浊的水流中体验着被撕裂的痛...... 又招待了两桌客人后我也到了下班时间，离开了被暖气填满的屋子，寒风依旧无情地吹打着每一个街上的行人，我掖紧了衣领，沿着黑色的夜独自走着，陪伴我的只有耳机里的歌声。 在我到达校门的时候，耳机里的音乐被打断，被另一段音乐代替，我掏出了手机，是李开打来的电话。接通后就听见那边嘈杂的喧嚣和音乐混淆一团，随后李开扯着嗓门说道：“冬末，你下班了吗？” “嗯，刚下班。” “什么？我听不清。” 我又提高音量说了一声：“对！刚下班。”旁边的路人被我突然的发作吓了一跳，用看神经病的眼神斜视着我走了过去。我有点尴尬的转过身去，又听到李开说：“我现在在一家酒吧，洛北（室友）和浩轩喝多了，吴跃他妈的在这找到个娘们开房去了，你能过来帮我把他俩弄回去不？” 说实话换做不熟的人我是不愿意做这种烂好人的，下班之后我只想赶快回到寝室安静的待会儿，但毕竟都是一个寝室的，多少也有一些情分，犹豫了几秒后我便答应了下来。等李开把定位发给我后我就打车去了那个酒吧。 付完钱下车后我走进了酒吧，四处张望着，首先发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一个多小时前在饭店吃饭的那个年轻女人，她依旧保持着那种矜贵的气质，但在这种喧闹的反衬下却显得有些孤独，看样子应该是一个人来这喝酒。 我又朝里面看去，发现李开他们就在前面一桌，我走了过去就看见不省人事的洛北和在那大声唱着歌，明显已经喝高的周浩轩。 第8章 门不当户不对的包办婚姻 坐在旁边抽烟的李开看到我来了，站起身给我递了根烟又无奈的看了那两个人一眼说道：“你可算来了，我真服了这两儿子，菜还爱喝；还有吴跃那孙子，看见女人魂就飘走了，留我一人风中凌乱~” 我笑了笑说道：“那下次你一人凌乱就好，不用那么热心的叫我。” 我也没有急着把这两人带回学校，坐在了另一边的座位上，给自己倒了一杯啤酒一口喝了大半，感受着冲入肺腑的凉意给我带来的清醒。李开也笑着坐了回去说道：“你这人就是嘴上说着不乐意，这不还是来了吗？” 我没有继续搭话，我现在的位置刚好正对着那个女人。她好像是一个人来的，她弯着腰单手托着下巴，另一只手不停的转动着酒杯，看着桌上的啤酒瓶出神。我想大概率是因为在饭店的那事伤神，最后的结果明显是不欢而散。 虽然有几分好奇，但始终我们也只是陌生人，我能会记住她完全是因为她出众的相貌和气质，所以我不会克制不住八卦之心上前搭话，如果被当成搭讪还被拒绝那将会是一件很尴尬的事。于是我收回了目光，点上烟看着台上歌手卖力演唱的黄毛小子... 一支烟后，我起身准备和李开带两人回学校，我先是踢了踢瘫在一边的洛北，没有反应后又凑在跟着台上唱歌的周浩轩大声说道：“还清醒不？该回学校了。” 他转过头看着我，半晌才含含糊糊说道：“冬末啊...来！喝一杯。”说完他猛地将酒瓶举到我面前，因为惯性洒出的酒水弄在了我脸上，此时此刻我很想一拳把他打醒，但还是把那股怨气憋了回去。 我一把抢过酒瓶丢回桌上，架着他的一只胳膊将他拽起，也不管他还在念叨着啥，抓起他丢在一旁的外衣把自己的脸擦干净，然后回头对李开说：“小北就交给你了。” 然后就扶着摇摇晃晃的周浩轩向门口走去，没走几步又被一个突然跑过来的人撞了一个踉跄，而被我松开后的周浩轩更是自己摔在了地上，我刚压下去的那股火一下爆发，顺口骂了出去：“没他妈长眼睛啊？” 而刚跑过去的那个男人没有理会我，只见他跑过去半跪在女人面前，抓住那个漂亮女人的手，我一下就认出了他是刚刚饭店里的那个男人。 因为酒吧太吵，我听不清他说了什么，只看见女人又甩开了他的手，拎起包就准备走。男人又起身追了过来，拉着女人的胳膊一把又甩回了长座椅上。 我这时才发现男人也是喝多了，而女人的表情也从厌恶转变为了恐惧，男人并没有停下动作，又扑上去抱住了女人，女人挣扎着叫出了声。 这边的动静已经引来了周围人的目光，喧哗的酒吧在这一刻只剩下音乐的伴奏和议论声，但没有人愿意义无反顾的站出来帮助这个女人，只是用他（她）们映射着灯红酒绿的眼睛看着，或许所有人都不愿意无端介入一场麻烦之中。 而下一刻，李开冲到了男人身后，双手搭在男人肩上试图将他拉起，可能因为男人的健硕，他并没有成功。他又闪过侧方，一脚踹开了男人，男人吃痛的坐在地，女人也立马起身，下意识的躲在了李开背后。 就在李开回头想要询问什么的时候，缓过劲的男人起身抄起桌上的酒瓶就朝着李开砸去。女人忙提醒李开，我心中更是一惊，冲上前用被周浩轩外衣包裹的手臂挡住了砸下来的酒瓶，可强烈的疼痛还是在手臂上蔓延开来。 我忍着痛将李开拽到人群之中，防止男人二次发作，只见女人有些呆愣的看着退开的我们，然后转头狠狠的给了男人一巴掌吼道：“你发什么酒疯？” 说实话，这画面和她之前展现出来的高冷有些违和，男人好像清醒了几分，丢掉了手中的酒瓶，然后无措的看了看周围，最后对着女人说：“对不起，小颖，我只是...只是想要你能理解...我对你的真心...” 我只见女人脸上满是厌恶的表情，没听清说了什么，说完后理了理凌乱的头发朝我们走来，带着几分愧疚的看着我被砸伤的手臂说道：“谢谢你们帮忙，我送你去医院吧，我会承担你的所有医疗费用。” 我嫌太麻烦，况且还要带两个室友回学校就说道：“不用了，我们还有事，先走了。” 我伸另一只手去拉已经坐了起来的周浩轩，用了很大劲才把他拉起来，我已经感觉有些疲惫，那女人又走过来说道：“那我加你个联系方式吧，务必让我补偿你点什么。” 我有点烦躁，指着李开说：“你应该报答他，他帮的你，我帮的是他。”然后便扶着周浩轩离开了酒吧。我将周浩轩扶到路边坐下，然后点了支烟等着还没出来的李开。 风将我吹得冷静了许多，我已经没兴趣去好奇那个女人的事，只想赶快回到寝室躺在床上好好的歇一会儿。 过了一会儿，李开背着洛北走了出来，后面还跟着那个女人，李开笑着说：“冬末，我和她说我们现在要回学校，她说叫人送我们回去。” “那可以。” 这也算一连串麻烦事后的唯一一件好事了，李开既然接受了，我也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妥。女人微笑着再一次道谢：“我叫何颖，很感谢你们的出手相助。” 出于礼貌我也笑着说：“我叫夏冬末。” “夏冬末，很好听的名字。” “谢谢。” 然后我们就进入无话可说的状态，直到一辆商务车停在我们面前。司机从车上下来，手中拎着一个方便袋交给了何颖，何颖又将袋子递给我，说道：“既然你不愿意去医院，我就让人买了点跌打药，这次你不会拒绝了吧？” 刚刚有些冷漠的态度是因为一连串的小麻烦让我有些烦躁，而何颖一直以礼相待的态度让现在冷静下来的我有些惭愧，我双手接过了方便袋，微微点头回了句：“谢谢。” 何颖笑了笑说道：“如果你们有空的话，明天晚上我想再请各位吃个饭表示感谢。” 在我看来我们也只能算萍水相逢，想必过了今天以后很可能不会再有任何交集，她叫人送我们回学校，给我买了药已经足够报答这件小事，其实没必要再有更多的交集。 至少她给我的第一印象不是那种喜欢社交的人，相反，因为她矜贵的气质产生出的距离感让我觉得她应该是一个冷淡的人，或许是对我的伤还抱有一丝愧疚，也或许我感觉错了，毕竟从刚才到现在，她也还算一个好相处的人。 在我还在犹豫的时候，李开抢先回答：“可以，我们就一学生，平时没啥事儿。” “那就这么说定了，明天我会把时间地点告诉你。” “行，等你消息，我们就先走了。” “好，不耽误你们时间了。” 何颖又和我们说了声再见后便向街边的一辆雷克萨斯ls走去，驾驶位坐着一个人应该是代驾或者专属司机，直到她真的坐了进去。李开不由的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 随后我们也上了那辆商务车，李开忍不住感慨里面的配饰，我不太懂车，但也开始好奇这个女人的身份…… 到学校后，周浩轩已经清醒了许多，只有洛北还在不省人事，我和李开各背了一段才把他带回宿舍。 把他弄上床后李开瘫坐在座椅上，抱怨道：“真服了这两儿子，还遇上这事儿，还好有你挡了一下，不然哥们可能都开瓢了，对了，你手没事吧？” 我掀起袖子，看到手臂上有一块不大不小的淤青，到现在也还是阵痛的感觉，我活动了一下说道：“没啥大事，应该没用全力，还能正常活动......以后逞英雄记得看看情况，那男人比你壮一圈你都直接上，那一下真砸脑袋上就是另一个结果了。” 李开有些愤恨的说道：“我就想干那孙子，还真有大庭广众下强迫良家妇女的事，要不是你后面给我拉开了，我不可能让你白吃这个亏。” 我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人之初，性本善。刚好又是血气方刚的年纪，路见不平时心中的正义感便支配了之后所有的行动。 李开仿佛回味了一遍又说道：“不过何颖姐是真漂亮啊，她真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了，你说她有对象不？” “哟，何颖姐都叫上了，不过应该是单身，她今天到我们饭店吃饭了，就是和刚才那个男人还有他（她）们双方的父母，看她的态度应该是没成，不过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你的何颖姐有心仪对象了。” 李开吃惊的说：“真的假的，你没看到刚刚何颖姐开的车吗？我记得你兼职那个饭店就是个很普通饭店啊，她们这一听就是很重要的见面，怎么可能选那种小饭店？” “不清楚，那顿饭最后是男方请的，看他的父母打扮和举止也是很普通的家庭，我也觉得很奇怪，看起来门不当户不对的，何颖对那个男人没给过好脸色，双方父母却客客气气的。” “啊？门不当户不对的包办婚姻？” 第9章 素未谋面的道路 次日，我很早就醒了，昨晚出奇睡得很早，我想应该是手臂上的疼痛转移了我的注意力，非但没有影响我的睡眠，还让我没有像之前一样控制不住的去想其他事情，也算是因祸得福。 因为早上没课，我又躺了一个小时才起床，洗漱之后习惯性的玩了一把游戏。在这期间收到了余潇雪的一条消息：“我打算买一辆二手电动车，在学校帮人拿快递，跑跑腿什么的，你觉得怎么样？” 我没有着急给出自己的看法，而是有些疑惑的问道：“你缺钱吗？怎么突然想搞这些了？” 过了一会儿，余潇雪回道：“算是吧，自从我上次一个人去沈阳的时候，我就喜欢上了一种感觉。我没有因为是一个人赶路就感到孤独，反而感受到旅游原来是一件如此美好的事情，看着那些素未谋面的道路，我心中却有一种相见恨晚的感觉，他们像是我上辈子的朋友一般，我早该去看看他们，我想多去看看这些素未谋面的朋友，所以我现在想攒一些钱，趁我还没有被生活束缚住手脚，明年的时候再出去看看。” 我对余潇雪的这个想法感到高兴。曾几何时，我问她以后打算做什么，她也是迷茫的，她说不知道，可能和大部分人一样，找一份工作，然后和太阳一起东升西落，陪四季一起轮回更替... 如今她也算有了一个小目标，尽管并不长远，但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又想起了我第一次离开云南来到沈阳的时候，当飞机冲上云霄，我是激动的，靠在座椅上看着窗外柔软的云海与蓝天相接，我也柔软了起来，所有的烦恼都如那轻飘飘的云，在我的脚下，它们再也触碰不到我，洒在我身上的是没有一点杂质的阳光。我享受着那一刻的风景和温暖，期盼着新的城市，新的同学，新的开始。 我同样没有因为是一个人就感到孤独，反而希望这段路长点，再长点...... 我终于回复道：“想出去走走挺好的……关于你说的这件事你们学校有人在做吗？” “嗯，也是几个学生在做，虽然只是一块钱一单，但需求量大，而且他们用的是一辆电动三轮，一趟就能走几十件，送到对应的宿舍楼下就行，一天应该能赚上千块。” 这个数字对于一个学生来说确实不小，难怪余潇雪会心动，但余潇雪肯定心中也是有所顾虑才会来询问我的看法。 我思考了一会儿给她拨打了语言请求，她挂断了，我疑惑的看着被挂断的手机，下一秒又打来了视频通话，我接通后只看到她上半张脸和头上的蓝天，我问道：“你在外面吗？” “嗯，去买早餐。”说完便调整镜头对准手中的方便带对我晃了晃。 我笑了笑问道：“那为什么要换成视频？” 她又笑了笑说道：“看看你嘛。” 我一时有点不知道怎么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转移了话题说道：“这件事我不建议你一个人去做，首先他们几个人合作应该就是为了避开课程在时间上的冲突，如果你一个人去做的话，时间上就打了很大的折扣，同学们肯定更乐意找能够全天服务的。其次你用电动车的话运输量也小了几倍，无论从时间还是效率上都会造成你的客流量流失，这样算下来你每天可能一百单都费劲。而且你想过怎么宣传自己，招揽同学吗？” 余潇雪有些失落的说道：“你说的这些我也考虑到一部分，宣传的话有一个校友群，经常有人会在里面发一些广告和兼职招聘，我也打算在群里做宣传。” “你不考虑兼职吗？” “待遇太差，基本都是十块钱一个小时的，而且都是短期的，时间上也不固定，那得攒多久啊，都大三了。” 我想到了之前有一天没一天的兼职，确实攒不下太多钱，而且每天都要找新的兼职也挺伤神，如果余潇雪能够长期稳定的做这件事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我又说道：“那如果你决定做这件事的话我建议你和那几个同学合作。” “合作？” “对，电动车在校园行驶本来就有不小的安全隐患，他们能没有阻碍的在学校做这个事应该和学校管理层有一些关系，你自己贸然去做这件事抢生意得罪人不说，学校那边也不一定允许，反正我们辅导员就很怕担责任，上次暑假想留校他找各种理由推脱，其实就是怕学生不安分，出了意外担责任。” 停了停我又继续说道：“我觉得几万人的学校一天一千多单也还没有到上限，如果你能成功和他们合作的话，可以商量几个人凑钱再买一辆电动三轮，如果人手不够可以再招几个人，但你就得保证他们的收入不能因为新人加入而降低，否则肯定不会同意这次合作。这样你也不会得罪他们，校园管理层那边的问题也解决了。” 余潇雪好像低头认真思考了一番，然后又笑着对我说：“还是你考虑的周到，我就知道问你肯定有用。” 对于她的夸赞我有些惭愧，其实自己也是吃过的亏多了才有了一些觉悟，对一件事有了计划后更需要考虑的就是人心，你会在这件事里接触到的人，是无关紧要的还是需要去迎合讨好的，都需要权衡。 像我和余潇雪这种没有任何背景的人仅凭年轻气盛和满腔热血是没有用的，我们都需要处处权衡着与他人可能发生的矛盾，很窝囊，又无可奈何...... 在我的沉默中，余潇雪又说她会去尝试交涉，又聊了一些最近情况后便挂断了。我将手机放在一旁，靠在板凳上，思维也随余潇雪刚才说的素未谋面的道路而发散。 很多人都会有一个旅游梦，但我认为其实都是对没见过的景色和事物产生的好奇，它在心里慢慢演化成一种冲动，最后抑制不住冲动且具备条件的人付诸了行动，而对于被生活捆住手脚的人只能是一个梦。 我从来没有听过如此新鲜的说法，如果这些素未谋面的地方是上辈子的朋友，那把旅行说成走亲访友就变成了人生中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学校食堂吃过午饭后我便去教室上课，一如既往的低头玩着手机，和讲台上激情飞扬的老师永远不在一个世界。直到旁边的李开用胳膊推了推我，说老师叫我起来回答问题，我木楞的站了起来，盯着每个字母都认识，连起来却看不懂的公式只能说一句：“不知道。” 老师皱了一下眉头，说了一句好好听讲后便让我坐下，去提问另一个同学... 下课后已经是四点半，我准备去上班，李开抓住了我问道：“你是要去上班吗？” 我疑惑的反问：“不然呢？” “晚上和何颖姐吃饭你不去吗？” 我这才想起昨晚何颖说的那些话，但转念一想都是李开答应的，帮她的人也是李开，而且现在和老板请假太晚了，平时请假都是需要提前说，老板才方便找人替我。于是我回道：“不去了，你们去就行。” 看到我认真的样子李开也松开了我，我也没有犹豫的离开了教室。 第10章 赔礼道歉 正常工作到了八点，店里已经只有一对情侣还在吃饭，我也端着自己的菜在一张餐桌坐了下来，不出意外的话我今天可以提前下班，但没吃几口就有人推门而入。 我心里一边抱怨着这么晚还来吃饭是什么夜行动物吗，这么晚才出来觅食；一边起身去拿菜单笑着迎了上去准备问她想觅点什么食。 对视的时候我一愣，来人正是何颖，短暂沉默后我还是笑着问她：“来吃饭吗？”然后将手中的菜牌朝她递了递。 她没有接，转头看向桌上的那盘炒土豆丝问道：“你晚上就吃这个吗？” 我放下了悬在空中的手，顺着她的目光看了过去，那不大不小的桌上一盘土豆丝和一碗米饭是显得有点寒酸，但我已经习惯了。其实老板心情好的时候也会给我开个荤，但我不会因为吃荤吃素就影响心情，因为米饭是不限量的，怎样我都能吃饱。 我收回目光，简短的回道：“嗯。” “为什么没来？” 我摊开手，让她看到系着的围裙说道：“如你所见，我要上班。” 何颖看起来有点生气，但还是用平静语气的说道：“昨晚不是说好了么？” “我没答应啊，而且昨晚真正的帮你的人是李开，我就不去蹭饭了。” 何颖好像是被我气笑的，有点无奈的说道：“我发现你这作为一个男人没有一点绅士风度，放人鸽子不说，怜香惜玉也不懂。” 我有点不解的问道：“不就没去吃饭吗？怎么就扯到怜香惜玉上了？” 何颖将双臂交叉放在胸前，全然没有了第一次见到她的那份端庄，不屑的说道：“呵，昨晚你拉着你同学就躲到了人群里，全然不管我一个女人还要面对一个醉酒状态下随时可能失控的男人。你根本不知道我当时的无措，我那一巴掌都是在赌，如果没有让他清醒，反而激怒了他...” 何颖越说越激动，停了一下，声音又回到正常音调继续说道：“所以和你的同学比起来，你真是一点正义感也没有。” 听到何颖的这一段话，我有些哭笑不得，原来她是因为对我这个行为耿耿于怀才来找我，很多时候我都觉得女人就是一个复杂的生物，她们脑子里的想法只要不说出来你一辈子也猜不到。 我笑着回道：“我当时要是多一只手肯定把你也带走，可惜我没有，就只能先保全认识的人。何况我还知道你们认识，相信你肯定有能力处理好的。” 何颖不打算作罢，继续说到：“呵，好话都被你说了，什么叫相信我能处理好，我们很熟吗？” 她给我的第一印象已经彻底崩塌，现在完全就像一个小女人一样不依不饶，我平静的开口：“不熟我为什么要帮你？” 她有一瞬的错愕，想要说什么却没有开口，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对，是我太个人主义了，抱歉。” 说完何颖就转身准备离去，老板娘透过出菜台的玻璃看见后，可能以为我和顾客起了冲突，从厨房走了出来问我怎么回事。 我看着何颖离去的背影，我并没有叫停她，因为确实不太熟，只回了老板娘一句：“朋友，找我有点事。” 老板娘即刻变得好奇起来：“女朋友？” “哪看出来的？” “猜的，第一次见你有异性朋友。” …… 不出意外的我八点半就下班了，走出店门，我又变得无所事事起来，我选择从学校东门回寝室的路线，要更远一些。 我戴着耳机，点上一支烟，游荡在昏暗的路灯下，它们甚至拉扯不出我的影子，此时的道路完全是被大大小小的店铺照亮。黑夜不是所有人的结束，继而点亮的每一盏灯火摇曳着无数人的心，有的撕心裂肺，有的顾影自怜，还有的醉生梦死。 我抬头，无云的夜空中却只看得到几点微弱的星光，黑夜依旧深沉。走过一条接近荒废的街道，昏黄的路灯终于体现出它的作用，世界暗了一些，我看到了何颖，她在前方和一个身穿职业装的男人在交谈着什么。 我们越来越近，她也看到了我，下意识的冲我微笑。为什么说是下意识的，因为我能感受到这就是那所谓的职业假笑，她也没有停下交谈，所以不是发自内心，只是出于礼貌；或许这一刻她忘了我们刚才的不愉快，只知道我是个认识的人。 我没做什么表情，然后擦肩而过...... 回到寝室后其他人都在，我看到桌上放了一个方便袋，问道正在打游戏的李开是谁的。他视线没有离开电脑，边敲击着键盘边回道：“那个啊？何颖姐给你的，她说这个药比昨天那个效果更好，叫我带回来给你。” “她怎么不自己给我？” “你在说啥？你不没去吗？” “哦。” “傻缺。” “......” 李开收回了看智障的眼神，继续玩起了游戏。显然，李开并不知道何颖去找了我，看着袋子里的药膏，我对自己刚才对何颖的态度有些愧疚，我好像有点不知好歹，昨晚何颖就真诚的表示了感谢，我却因为烦躁不领情，今晚更是没给她一个好脸色。 越想越觉得过意不去，我又拿起刚脱下的外套出了寝室楼，想着刚刚遇到的何颖，应该还没有走远。 我先去学校还没关门的奶茶店忍痛买了杯热奶茶，我是真想不通这一杯卖到二十块还有那么多人喝，足够我在学校吃两顿饭了。 倒也不是小气，而是因为月底没钱，买这么一杯奶茶确实有点心疼，但还是希望何颖能接受，好像这样才能在她两次给我送药膏中找到平衡，我还是不想欠谁什么。 等待的过程中叫李开把何颖的微信推给我，而发出的好友申请却迟迟没有通过。 兴许她还没有结束和那个男人的谈话，那也就还在那条街上，这样想着，我又提着奶茶小跑着向刚刚相遇的地方赶去。 赶到那条街的时候，并没有看到何颖的身影，心里泛起了嘀咕，微信也不通过，难道真生气了？ 我又掏出了手机，发现五分钟前好友申请就通过了，因为习惯静音才没有发现，她发来了一个问号，我立马打字问她还在不在刚才遇到的这条街上。 她秒回，字面却冷漠：“有事？” “想当面谢谢你给的药膏。” “真稀奇，你这人还会说谢谢呢？” 面对她的阴阳怪气，我还是耐住性子回道：“之前是我态度不好，抱歉。” 又过了两分钟何颖才回道：“你的意思是你现在在刚才那条街上？” “对，这不来和你赔礼道歉来了么。” “我在往北的那个十字路口，来让我看看你赔的什么礼？” “行，等我几分钟。” 我将手机揣回兜里，向那个十字路口走去。到的时候我四周看了看，然后在拐角处又看到了那辆白色的雷克萨斯，这时我才发现这辆车是上海车牌。 在饭店里说的话有多冷，我的脸此时就有多火热。我整理了一下自己被风吹乱的头发，平复了一下好面子的心才向车子走去。 何颖也在我走过去的间隙摇下了车窗，这次并没有司机，她坐在主驾驶位靠着车窗一侧，用一种戏谑的眼神打量着我。 我将手里的奶茶递了过去，避开了她的眼神说道：“工作到这么晚，喝杯奶茶暖暖身子。” 她没有接过奶茶，而是缓缓说道：“你是在偷换概念吗？刚才还说是来赔礼道歉的，怎么现在说得好像是来关心我的，我都没理由拒绝了。” 被一语道破后，本就岌岌可危的面子更是挂不住了，我抓了抓鼻子说：“大姐我错了还不行吗？你看都这么晚了，你大方的接受，然后咱各回各家，该干啥干啥，你工作到这么晚肯定很累吧，喝一杯奶茶，早点休息，岂不美哉。” 何颖终于接过了奶茶，放到了一旁又说道：“我倒不是那么努力的工作到这么晚，只是来这边逛逛，刚好遇到了这边的一个项目负责人，顺便聊了一会儿工作方面的事。” 何颖好像挺有闲聊的兴致，但我没有，沈阳好像无时无刻都在刮风，而冬天里的寒风更是让人无法忽略，此时我站在车外，将外衣掖紧，却依然有风摸进了后颈。 最后我只是淡淡的回了句：“是吗。”然后便想着找个什么理由赶快回寝室。 何颖兴许是看出了我的不适，又说了句：“上车说吧，我想问你点事。” 我心里虽有疑惑，但还是在风的推搡下上了车，何颖关上了车窗，车内因为有空调暖和了起来，我也得以放松下来。 我转头向旁边的何颖问道：“你想问什么？” 第11章 建议 何颖用很平淡的表情问道：“听说你现在兼职那家店开了很多年了？” “对，听我们老板说开了快七年了。” “现在生意怎么样？” 此时我更想知道她问这些问题的目的，没有着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她：“你关心这些干什么？” 她笑了笑说：“你好像是个很敏感的人。” 对于这样的评价，我没反驳也没承认，继续说道：“这也不算什么秘密，只是好奇你为什么问这些。” “我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就刚才和你说的工作，就是关于这条街。几年前我父亲收购了这条街上的大部分商铺，当时就是看中学校周围稳定的人流量，刚开始不缺人来签约或者高价购买这些商铺，也收获了不小的利润，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生意一直火不起来，这条街也已经萧条很长时间了。” 我回忆了一下，这条街确实从我入学的时候就不太景气，我也很少经过这条街，我又问道：“那之前这条街主要运营的是什么类型的店铺。” “百分之八十都是饭店，还有一些生活超市，还有一些人用于居住。” “所以你现在想找到这条街萧条的原因，想对比与我所在兼职的那条街的饭店有什么区别是吗？” “对，听李开说你们也大三了，我今天也问过他，他说一开始就没太注意过那条街，也就对这条街上的情况不太了解。你知道是什么让你们甚至都没有太在意这条街的存在吗？” 我脑子里回忆了自己这两年在这两条街上消费情况后回道：“看你应该还不了解我们学校的结构，你应该是刚接手这件事吧。靠北门这条街是很接近教学楼的，而我们饭店的客流量也基本是每天下课后不想去食堂的学生，而靠北门这条街上已经有很多饭店，再走到东门这条街上至少要花费二十几分钟的时间，特别是中午出来吃饭，下午第一节还有课的学生根本不可能选择路程上一个来回就得花费接近一个小时的饭店。” 我看着何颖，她很认真的听着我说话，我停了停，又继续说道：“而靠东门这条街，更接近寝室楼，从东门出来的学生基本上都不是出来吃饭，他（她）们大部分都是没课在寝室无聊出来消遣的，而这条街上都是饭店，自然不是消费目标，大部分都是坐地铁去了其他地方。” 何颖皱着的眉舒展了开来，靠回了座椅说道：“我确实是刚接手这边的事，还没有了解到这些，我以为是之前饭店的经营模式有问题......所以你觉得这条街应该以休闲娱乐为主题是吗？” “对，我觉得至少会比之前好，但因为学校周边的特殊性，对某些娱乐场所的限制，想要实行可能有一定难度，但也不是所有娱乐商铺都被禁止，具体的市场数据也只能你们去调查。” 何颖点了点头说道：“我觉得你的分析挺有依据的，我们也当然会去做调研来计算其中的可行性。” 这个话题到这里也结束了，气氛因为无话可说有点尴尬，我下意识的环视了车里一圈，这确实是我第一次坐上这种豪车，但还是很快收敛起自己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说道：“我先回去了......谢谢你的药。” 何颖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启动了车子说道：“我捎你一段吧......你这态度转变的还真是让人看不懂。” 我尴尬的笑了笑，没有再说话。第一次我觉得是可以心安理得接受的，虽然我确实不是为了帮她才上去挡那一下，但好歹有个间接性的关系，但我认为第一盒药和让人送我们回学校就已经还清了，但她还是惦记着，又送了一盒，这让说了那样话的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或许我还是不想欠别人什么。 接下来我们都没有再说话，但我又想起了两次见到的那个男人，没记错的话是叫丁辉，我很好奇她们到底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以那样的形式在我们饭店吃一个不太愉快的饭，最后看了一眼她的侧脸后还是没有开口。 过了几分钟就到了东门，我说了声谢谢后就准备下车，她叫住了我说道：“夏冬末，谢谢你的建议。” 她字正腔圆的叫出了我名字，不光是我，她的表情也有些别扭，但我还是笑了笑回道：“客气。” 随后我便下了车，朝校门走去。我还是没有问出她和那个叫丁辉的男人是什么关系，毕竟是人家的私事，尽管好奇，我也还是克制住了开口的冲动。 回到宿舍后没有人问我去干嘛了，在同学眼里我就是一个孤僻的人，我也不会去解释，回到座位上重复着每晚的事情，打游戏、发呆、洗漱....... 在我刚躺下时，余潇雪发来了一条信息：“冬末，我今天下午去找那帮人说了自己想加入的事情，很成功，因为他们也确实有人手不够的问题。你猜的也没错，带头那人是副校长的侄子，在学校有着一些关系。” “厉害啊，一下午就搞定了。” “那是，也不看看我是谁。” “那以后发达了别忘了搀扶搀扶我这个小弟啊。” 面对我的调侃，余潇雪没能接住，可能是我把这个成功夸大到了未来，她也没那么有信心，发了一串惭愧的表情。 我没有再回她，戴上耳机点开了一首音乐就把手机丢在了一旁...... 又过了几天，我下班后晃荡在学校的小树林里，这里的路灯并不密集。 一对对情侣在这个时候选择在这神秘的环境中幽会，好像有什么默契一般，每一对都保持着一样悠闲的步伐，差不多的距离，互不干扰，月色下依偎，拥吻。 我一个个越过他（她）们，我体会不来这种快乐，我觉得他们打扰了我的寂静，或许他们又觉得我打扰了他们幸福。 我拿出了手机，想找一首音乐来隔绝外界，刚好打来了一个电话，是那个女人的电话，我接起来很自然的说了句：“喂，妈。” 是的，尽管我心里不承认，但我还是会这么喊，我们一直是这样的，在外人看来我们可能是相处的非常好的母子，大学之前每天这样演着戏，我不知道她，反正我是挺累的。 她也很自然的说起：“冬末，刘杰（她的儿子）说他们那开始有点冷了，要买一件卫衣，你那冷吗？要不要也买一件？” 我不禁冷笑一声，我这都下了多少场雪了，她真的是来关心我吗？这样问完全是怕到时候造成一个对待两人不平衡的表象，在我爸面前没有理由去搪塞。 我也愿意给她一个理由，平淡的回道：“不用，我有衣服穿。” “那行，冷了和我说，我到时候再给你买一件。” “嗯。” 电话挂断后，我异常的平静，我已经学会了虚伪背后保持一颗波澜不惊的心，我也是虚伪的，我们其实如此的相像，一样的虚伪，一样的只是为了演好一出戏。 第12章 祸的开始 我只当为了一个不真诚的人而产生负面情绪是一件不值当的事情，或许是麻木了，也或许是我心境提升了，我当然更希望是后者。 我无比平静，但我的手机却从未如此热闹过，紧接着又是余潇雪打来了电话，何颖发了一条信息。 我先接通了余潇雪的电话，她语气里带着惊慌说道：“冬末……我好像……闯祸了。” 面对她的慌乱，我也有些急切，但还是放轻声音对她说道：“别着急，慢慢说。” “我……我刚刚在送快递的时候......撞到人了。” “别着急，说具体一点。” 我能听到她在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过了一会儿还是带着颤音说道：“我刚刚在一个拐角没刹住.......撞到了一个大叔......流了......流了好多血。” “你没事吧？人送医院了吗？” 我听见她哽咽的声音，过了一会儿，余潇雪终于平静了些，回道：“嗯，没事，王洋（副校长的侄子）和两个男生找了一辆车一起把人送走了……我现在去校外打车过去。” “你先别去医院，避免和家属碰面。先打听一下被撞的是什么人，如果是学校里的老师或者领导你就联系辅导员，如果不是就尽量私了，这事可大可小，尽量别惊动学校领导。你也别慌，先等医院的消息。” 余潇雪沉默。 我知道她想要到医院去做点什么来弥补过失，但此时家属的情绪肯定是激动的，我不知道如果双方碰面余潇雪会面对什么，可能是谩骂，甚至动手。 我也有意避开处分、开除这些字眼，毕竟她们在学校送快递是靠关系才被允许的。 出了这种事，深究起来必定会上报学校，到时候这个副校长很可能不愿意担责任。如果这样，余潇雪就会担下大部分责任。 现在关键就在于伤势情况，只能希望是在学校车速不快，只是一些外伤。 我又接着问道：“你看清是什么部位流血了吗？” 余潇雪半晌后回道：“头......头部。” 我第一反应就是完了，但余潇雪又补充道：“不过人还是醒着的......他躺在那......想自己起来又使不上劲的样子，最后王洋他们把人抬上了车……” 我长舒一口气，余潇雪断断续续的表达让我的内心也是七上八下，我放轻声音再一次说道：“你别乱，先问问王洋知不知道他是什么人，没事的，小雪，我会帮你的......没事的。” 余潇雪沉默了一会儿后说道：“嗯，我先去问问王洋，待会儿再打给你。” 电话挂断后我点上了一支烟,余潇雪传递的信息太少，我想先让她冷静下来是最好的，现在我也只能等待医院那边的消息才能决定下一步。 我下意识的拿起手机，又看到了何颖刚才发来的信息：“如果你有兴趣的话过来评价一下。” 信息上面的定位就在东门那条街，我抱着一些想法，跟着导航向校外走去。 …… 我没有太费劲的就在一家店铺看到了何颖的身影，因为此时这条街上只有这一家店铺的灯光。 她背着手指挥着几个男人摆放物件，李开也在其中，和另一个中年男人抬着一张桌子时还不忘与何颖谈笑，看着他满脸春光的样子我有些绷不住。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正在和何颖说话的李开面对着门口先发现了我的到来，哟了一声。 何颖转过身，她心情好像很不错，看到我后将脸上的笑意加深了一些说道：“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被我打断的李开也选择继续手中的事情，抬着桌子向里屋走去。 我环视着这间屋子，墙面以象牙白和桃粉色搭配，墙上还有许多可爱的图案，白色的灯光抚摸出更加纯洁的意境，像是走进了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女孩的内心世界。 我回道：“你这动作挺快啊，没两天就开始了，这是打算开个什么店？” 何颖摊开双手，一副如你所见的表情说道：“猜不到吗？” 我看着墙上的那些图案回道：“猫咖？” “对，之前这里是一家甜品店，但没开多久就倒闭了，刚好装修风格合适，我就打算在原先基础上稍微改造一下来开个猫咖,你觉得呢？” “挺好的。” 何颖似乎是察觉到我的心不在焉，又解释了一遍：“我的意思是你觉得这种店能受欢迎吗？” 我这才将自己的思维从余潇雪的事中剥离出来缓缓开口：“啊……哦，我觉得只要宣传做的好生意不会差的。” 真正思考了一会儿后我又继续说道：“不过你这种装修风格针对的目标人群是女生吗？虽然单从学校投喂流浪猫的男女比例来说确实是女生居多，但男生也不是没有。我也算是一个爱猫人士，但你要我一个男的坐在这门面还是落地窗的粉色屋里坐着撸猫，我是挺不好意思的。如果我的心理能代表大部分男生的话，到时候可能就是女生和一些情侣会来，换做是我的话是不愿意丢掉这部分客户的。” 何颖没有太多的思考便回道：“那如果我在这家店只招聘男员工，然后再把落地窗装上竹帘呢？” 我不禁感叹何颖这个看似简单的解决方案很聪明，试想这家店本来就全是男员工，客人又是真心喜欢猫的话，谁又还怕暴露那老爷们的少女心，反正店员都全部是些老男人。 何颖利用这种心理解决了这部分客户流失的问题，我觉得可行性很高。 随即表示了认可说道：“挺聪明的，看来你早就考虑到这个问题了。” 何颖似笑非笑的看着我说道：“你也不赖......所以......你想到我为什么会叫你来了吗？” 我瞬间反应了过来，感叹道：“所以你打算让我成为这家店的员工之一？” “聪明！” 就在这时，被我刚才关闭了静音的手机响了起来，不出所料是余潇雪的电话，我向何颖示意了一下便走出了店门。 接通后，余潇雪没有说话，短暂沉默后我先开口：“打听到什么了吗？” “被撞的那个人......是我们学校一个院长的丈夫......我该怎么办......冬末......我好像真的闯祸了。“ 我的心也是一沉，沉默了许久，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能帮到余潇雪，而此时的她一定是感到无助的。 我打破了沉默问道：“伤情严重吗？” “还不知道，王洋说得明天才能拿到报告，目前头部缝了三针，其他还得做进一步检查。” “你现在去买一些保健品什么的，然后联系你们辅导员和你一起去医院，防止家属情绪激动，然后尽你所能去表达你的歉意吧。没事的，他们看到你的诚意不会太为难你的，到时候该赔偿赔偿，只要人没事就好。” 现在只能寄希望于他们在看到余潇雪的诚意后能够不选择深究，只需要正常赔偿就好。 最坏的情况就是上报学校，到时候我也不知道学校会怎么处理，毕竟这是学校一个院长的丈夫。 这件事可大可小！ 余潇雪应下后就挂断了电话，她选择打电话给我就说明这件事应该没有告诉她的爸妈，大概是不想让他们担心。 我明白她的顾虑，也真心的想帮她一把，我看着昏黄灯光下延伸的街道点上了一支烟，我再一次因为这个年纪的无力感到焦虑。 这件事处理得当的话也只是赔点钱而已，我想当他们看到余潇雪的诚意后能原谅她的。 有了这样的心理后，我扔掉了还剩半支的烟，又回到了店里。 其他几名中年男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去的，只剩李开和何颖坐在落地窗边讨论着哪里再做点装饰。我也在李开旁边坐了下来。 这次是李开先开口问道：“何颖姐刚才和你说的事情你有兴趣吗？” 第13章 猫咖 我坐直了身子，目光越过了李开，对何颖正色道：“说说你的条件吧。” 何颖也放下了手中的茶杯与我对视着说道：“你应该知道，你们大学生与用人单位不成立劳动关系，也就不能签约劳动合同。所以这只是一份书面协议，我打算给你和李开各百分之十的营业额，而我的要求就是你们利用你们在学校的人脉资源来拉动这家店的人气，如果你信任我的话，我希望你能加入，李开已经同意了。” 何颖将那份协议从包里拿到了我面前，我先看向李开，他点了点头说道：“我已经答应何颖姐了，也是我向她推荐你来的，你不是一直喜欢猫吗？而且何颖姐给的这条件真不差，我们只需要帮忙把人气做上来，每天再帮着店里打理打理就能拿到百分之十的营业额呢！只要经营好，不比你在那当服务员强多了？” 我低下头，陷入了挣扎中。 何颖似乎以为我还在犹豫，又说道：“你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虽然我打算沿用这家店的装修风格，但只是这间房间可以沿用，我打算将这一间规划为人宠互动区，然后再打通旁边的店铺，做餐饮操作台和一个独立餐饮区等等，至少还得一个月的时间才能完成装修。” 何颖顿了顿又继续说道：“我之所以希望你能加入是因为李开和我说过你之前养猫时很用心，而我在想要整家店都店员都为男士的情况下很需要一个对猫的习性了解并且具备耐心的人，通过短暂的相处我也发现你对信息整合和分析有不错的能力，我相信你能把这家店经营好，我也真诚的希望你能加入进来。” 我赶忙开口解释：“我不是对你提出的条件不满意，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我也相信你的为人，其实我是有一件事情想要请你帮忙。” 何颖有些疑惑的说道：“你说。” “虽然有些冒昧，但是我这边遇到一点麻烦，想和你借五万块钱。” 此话一出，李开瞪大了眼睛惊呼：“出什么事了？你要这么多钱干什么？” 对于这两人也没有忌讳，于是我便将余潇雪的事告诉了两人...... 在我讲完这件事后何颖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但又很爽快的说道：“可以，就冲你这份情谊，我相信你，我也可以借给你，当然，条件也就是你愿意帮忙打理这家店。” 我喜出望外，赶忙应下。这件事比我想得还要顺利，尽管五万块钱对于一个开雷克萨斯ls的人来说可能不算什么，但对于我来说已经足够大学四年的生活费了。 我起身向何颖连声道谢，她只是笑笑，随后起身说道：“回头你给我一个账户，我把钱打给你，事情谈完了，我也就回去了。” 何颖将店铺钥匙拿给了李开，便离开了。 李开看着何颖驱车离开后才收回了视线，随后说道：“冬末，你已经有经营思路了吗？” 我有些诧异的看着李开说道：“就你答应的最快，要说有也应该是你，怎么说起我来了？” “这么说你是没有了？” “你当我是古希腊掌管猫界的神啊，我要是能控制那些猫往人身上蹭，别说这个学校的了，我直接把整个沈阳的人都叫猫给你领过来。” 李开没脾气的笑了笑又说道：“那要是做不起来你这五万块怎么还啊？相当于一个白领半年的工资了！” 我仰靠在座椅上，看着白昼的灯光说道：“借东补西呗，到时候再想办法吧。” 李开突然将脸凑了过来，很认真的问道：“你对小雪真的没想法吗？” “没有，从小一起长大的，动不起那种念头。” “你这说法可不对，别人都说日久生情，而且谁都看得出来小雪对你可不只是单纯的友情。” 我瞥了他一眼，随后没好气的说道：“你先操心操心自己吧，你不也大三了没见你找到一个。” 李开用想掐死我的表情的看着我，我却没有再看他，继续盯着折射的光线，它渐渐的把我带入了自己的世界。 我想起和余潇雪小学时的点点滴滴，我们一起在只有五层高的出租楼的楼顶找着当天三生教育课上老师提到的北极星，总是忘带伞的我在雨天放学后都能看到她在走廊等待我的身影，我也曾无数次和她诉说过家庭变故给我带来的诸多不适，她就那样认真的听着...... 我又回味起何颖那个似笑非笑的表情，想来她也明白我在用她的请求给她提条件，只是没有说破，想来这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在谈合作时有的情商和气度。 李开站起身，走到我面前挡住了折射出来的光抱怨道：“不带你这样人身攻击的，我就是好奇余潇雪这样的女生你都不动心，真打算单身一辈子啊？” “也没什么不好的。”我也顺势起身又说道：“回去吧，待会儿闭寝了。” ...... 回到寝室后我将账户发给了何颖，没到半个小时我就收到了转账信息，我又是一阵道谢。 这不是虚情假意，她真的帮了大忙，而且没有要求写欠条，也没限制我多长时间得把这笔钱还给她，这种信任让我有些感动。 我没有着急把钱转给余潇雪，只是发了条信息告诉她道歉之后第一时间联系我。 我没有再将手机调为静音，怕错过余潇雪的电话，我躺在床上等待着，希望余潇雪会带来一个好消息...... 在这期间我在朋友圈看到了和余潇雪同校的一位高中同学发的朋友圈，正是关于这次事件的视频。 我看见了呆愣在一旁满脸惊恐的余潇雪和躺在地上，已经有鲜血流出，渗透在学校的水泥地板上。 但没有余潇雪说的那么严重，视频中在男人被几个男生抬上车后地上也只留下了两个巴掌大的血迹，而且可以看到男子还是清醒状态。 她明显是被吓到了！但我也为事情的简单化暗暗高兴，我请求这位好友把这条朋友圈删了后又陷入了等待中。 不知不觉宿舍里出现了两个舍友的轻鼾声，我拿起手机看了看，已经是十二点半，我依旧没有收到她的任何一条消息。 我有些担心，于是又穿上衣服下床走出宿舍拨打了余潇雪的电话。 我在漫长的电话铃声中，我没有等到余潇雪的接听，这让我更加的担心，于是又拨打了一遍。 这次终于在半分钟后被接通，我首先听到的是一阵风在手机那头嘶吼，紧接着传来的是一声年轻的男声：“喂，你好。” 我又确认了一遍号码没打错后才对那边说道：“余潇雪呢？” “我是她的朋友......她现在在我旁边......呃......不太方便接电话。” 我隐约听到一阵低泣声，电话那边又向我问道：“请问你是小雪的......” 我对他这样称呼余潇雪有些不爽，心里莫名升起一股胜负欲说道：“发小。” 或许这对我和余潇雪的关系定位并不准确，但这是我能想到表明自己和她关系不浅的唯一称呼了。 “那你和她打电话是有什么事吗？” “你是王洋对吗？” 他有点惊讶的问道：“是，你认识我？” “嗯，小雪和我提过你，我现在想问问医院那边是什么情况。” 他语气有些犹豫，最后一个字也没说出来。 我又补充道：“没事，你和我说吧，我会帮她的。” 王洋又犹豫了一会儿后终于说道：“刚刚小雪和陈院长的女儿在医院见面了，院长女儿情绪很激动，非要讨要个说法，也不让小雪去见院长的丈夫，然后和小雪发生了肢体上的冲突，小雪还被打了一巴掌.......” 第14章 一夜之间 我脑子里浮现出余潇雪被打，脸上挂着明显的掌印的场景，心中控制不住的怒火燃起。 我努力压着情绪问王洋：“小雪的辅导员没一起去吗？” “辅导员？没有，小雪一个人来的医院啊。” 余潇雪始终还是不想辅导员联系她爸妈，所以才会选择一个人去面对，同时我一直担心的事也发生了。 我有些头疼，空间上的距离让我只能对余潇雪做些口头安慰，可她现在电话也不愿意接。 我点上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后又问王洋：“她现在怎么样？” 我终于听到电话那头余潇雪的声音，她让王洋把手机给她，随后就听到她有些沙哑的声音：“我没事儿，是我没听你的话通知导员，她们已经上报学校了，我爸妈现在也知道这事了，我爸妈会来帮我处理的，你不需要担心了……谢谢你，冬末。” 我还想说点什么，但余潇雪已经挂断了电话。 余潇雪的父亲是一个货车司机，每天在外跑业务，起早贪黑；母亲则在家附近开了一个早餐店，每天都要起个大早做准备，家里还有一个上初中的弟弟。 我知道她体谅父母，所以不想给父母惹祸，这才执意不通知家里，想自己处理。 但现在这个结果也未必是坏事，好在那位院长的丈夫意识清醒，只是流了点血,如果只是要点赔偿的话，几万块的医疗费一个普通家庭也能负担起。 就这样想着，我猛吸一口手中的烟又狠狠吐出，烟雾模糊了视线，我也恍惚了。 回到寝室躺在床上盯着寂静的天花板。 如果这块天花板有人的意识想必已经和我建立起深厚的感情，我们在每个夜晚对视着，他一定懂我的痛苦。 每当此类事情发生时我都有深深的无力感，卡麦染上猫瘟时如此，这次也一样，最后我也没有帮上余潇雪任何忙。 可是对视了那么久，他也没舍得说一句话。我又闭上了眼睛，余潇雪脸上挂着明显的掌印，眼中含着泪的样子就突然出现在我的脑海中。 我猛的坐起，邻床还在打游戏的李开咋呼了一句：“你诈尸了？” 我没有理他，又躺了回去，李开却好奇的爬起来轻呼我的名字，我有些不耐烦的应了一声，他这才没趣的躺了回去说了一句：“我还以为你梦游了。” 挥之不去的画面让我放弃了入睡，我又戴上耳机听起了歌，不知道过了多久才睡去。 …… 一早我便被李开叫醒去上课，我浑噩的坐起，早八真是一件极其痛苦的事，我又看着窗外发了会呆才下床洗漱。 下第一节课的时候我给余潇雪发了条信息，问她这件事怎么样了，她没有立马回复。我猜测是昨晚没睡好，现在还在睡觉，我也没有继续打扰她。 在这期间何颖又向新建的工作群里发了一些不同装修风格的样板，问我们觉得哪一种合适；并要求我和李开在下学期开学前在学校做好宣传，还给了两万块的预算，并且放话：如果有好的方案可以再加。 我和李开都对何颖的信任感到惊讶，两万对于我们来说不是一个小数字，我也真不了解在一个大学全面投放一个广告需要多少钱。 这条街有上百家店铺，如果她每家店都投入两万甚至更多的资金，那单从广告投放方面就有两三百万。 只是在一个学校就投放这么多广告资金显然是不可能的，那说明何颖是打算靠一家或者几家店铺带动整条街的人气。 又或者她在学校有人脉资源，有自己的办法，而我和李开只需要把这家店做好。 我更相信是后者，毕竟她怎么可能把希望都寄托在我和李开两个社会经验几乎为零的学生身上。 李开却在群里回复道：“好的何颖姐，我们会尽最大努力去宣传，努力把这家店的做好的。” 何颖回复了个表示欣慰的表情后就没再多言，我看着抑制不住脸上笑容的李开问道：“想好怎么做了？” 可他突然又像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没有啊，要不咱俩去印传单在学校里发？” “呵，看你龇着个大牙乐的和个傻子一样，我以为你有什么好办法呢？” 李开却有些得意的说：“你不觉得何颖姐很信任我们吗？在没有签约任何合同的情况下就承诺百分之十的营业额当报酬，现在又直接给了两万的宣传资金。” 李开说着便将刚刚收到的转账信息展示在了我面前，短暂的相处里可以看出何颖是个办事极具效率的女人，那她对别人的要求应该也是如此。 我从这条信息里看到的不是信任，而是何颖有意施加的压力，我不知道做到什么程度才能让她满意，但我确实已经因为承了她的人情而选择了加入。 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是叫李开也再想想有没有其他好的办法。 一个月的时间虽然真的够我和李开将传单散发在学校各个角落，但从那些社会人士混入校园偷偷的将传单散发在宿舍或者教室前车之鉴中是可以了解到这个方法是效果甚微的，同学们绝大部分都只会把那些传单当作垃圾丢在一边。 ...... 下课吃完饭后回到寝室后我还是没收到余潇雪的回复。我躺在了床上，每次早上有课我都会在下课回来后补觉。 因为昨晚睡得实在太晚，我这次很快就睡了过去。 我做了个梦，梦里何颖和余潇雪坐在一起，她们看上去关系很好的在交谈着什么，每人怀里还抱着只猫，而地点就是在那家猫咖里。 我走到她们身边，不管多努力都听不到她们的谈话内容，我叫余潇雪，她也不理我，我好像不存在一般。 店门突然被一个人推开，我转过身去，逆着光的原因我第一时间看不清她的面貌，只看到是一身中性打扮，戴着鸭舌帽，扎着马尾的女人。 直到她对着我打了声招呼她的样子才清晰起来，是夏瑜雅！我迎了上去，她却越过了我走到了何颖和余潇雪的身边，原来她不是和我说话。 她们应该互不相识，此刻却好像阔别许久的好友，愉快的聊着天，全然没人注意到我的存在。我默默的退出了房间，阳光刺得我睁不开眼，我索性就躺在街上闭上眼睛不去看...... 直到下午四点半的闹钟响起我才醒来，我迷迷糊糊的坐起，猛的又想起我设这个闹钟的意义，匆匆穿上衣服去了饭店。 今天饭店格外忙，五点半开始楼下八个小桌就全部坐满，六点之后更是来了两桌提前预定包房的，都在十人以上。 整个店就我一个服务员，我就在点菜、上菜和撤桌之间焦头烂额，炒菜的老板也没有因为爆火的生意高兴，反而边炒边爆粗口，抱怨着那看不到底的出菜单。 真的好像他妈串通好的一样，全赶在今天来吃饭，我一口气忙到了九点半才吃到我的晚饭——一盘麻婆豆腐。 此刻旁边桌上还未收拾的残羹剩饭显得都比我的晚饭丰盛许多，我顾不得自己的寒碜，我确实饿惨了，几分钟便吃完了这盘菜，又继续忙碌...... 十点十分，我终于走出了店门，老板娘又追出来将半袋没吃完的橘子递给我，让我带回去吃，还说辛苦我了。 想比这夫妻俩，我倒不敢说自己累，不过就算再忙，那钱进的也是她们的腰包，而我只是多收获了十二块钱和这半袋橘子而已。 此时街上几乎没人，大部分饭店也已经打烊，被踩到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我掏出手机想放一首歌却跳出来30秒后关机的提示。 这时看见手机上的日期我才想起今天是公历上一年的最后一天。 一切变得合理起来，无数人都会选择在这个夜晚去放肆自己，发些告别过去，励志未来的朋友圈；收到或送出自己对朋友的祝福…… 记得去年的这个时候，我们寝室所有人去网吧玩了一个通宵，第二天没有一个能起来的，集体旷课…… 回到寝室打开门的那一刻，从窗户侵犯进来的寒风贯穿了整间屋子的黑暗，当所有人都出去的时候就会打开窗户通风。 我没有着急开灯，先走到窗前有些吃力的将老旧的窗户关上，随后点上了一支烟。 屋子里的温度在香烟燃烧中也渐渐回暖，来到北方后就会发现其实南方的冬天更难熬。 虽说北方气温更低，但胜在有暖气，而在南方你看到的就是一家人围着煤炉或烤火器。 在我们那，为了省电很多人用的都是煤炉，不仅可以取暖，还能做饭。缺点就是必须留一个通风口防止一氧化碳中毒，因为这个缺点，烤火的时候就会出现脸热背凉的尴尬，这种取暖方式又极易生冻疮。相比之下，包裹全身的暖气就更得民心。 抽完烟后，我将手机充上电开了机，打开微信就看到了李开叫我下班后去一家ktv的消息，我实在有些累，便拒绝了。 我又看到已经被各种群消息挤到下面的余潇雪，她还是没有回复我，脑子里不禁闪过很多不好的猜测。 我又拨去了电话，一次......两次......始终无人接听。 我放下手机呆愣的坐着，我忍不住去想如果家属拒绝和解，非要到学校讨个说法，那余潇雪免不了处分，但只要正常赔偿不至于被开除。 可就算是这样余潇雪也不至于不回信息，我实在想不通，我还是想联系上她问问这件事的结果。 思索片刻，我又拨打了她妈妈的电话。 在等待接听的过程中我又想起上了大学后我就没见过她的父母了，这样突然联系可能有些冒昧。 我有点紧张的等待着，可最后电话依旧无人接听，我下意识皱眉看着手机上的时间，快十一点了，休息了也正常，我便盘算着明天再问。 当我刚放下手机的时候余潇雪妈妈就回拨了过来，我连忙接起道歉道：“阿姨，是打扰到你休息了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传来了一个男子的声音：“小哥，是我，余笑（余潇雪弟弟）。”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青春期已经在变声的余笑，也难怪我没听出来。 我又问道：“你妈妈和你姐姐呢？我联系不上你姐姐。” 随后陷入了一阵极长的沉默中，我在余笑的沉默中下意识屏住呼吸，我似乎感觉到了这个话题不会像我想的那么轻松，我另一只手不停的把弄着余潇雪送的打火机，等待着余笑开口。 最后余笑却在电话那头大哭了起来，仿佛压抑了很久的委屈全在这一刻倾泻。 我咬了咬牙又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小哥......全变了......一夜之间全变了......我爸爸……出事了。” 我突然感觉周边的黑暗都在挤压着我的心脏，这个场景是如此的熟悉，我好像也是在这样一个昏暗的夜晚收到夏瑜雅父亲离世的消息。 回想起那晚的回忆让我更加不安，我有些急躁的问道：“出什么事了？” 或许是感觉到了我的急躁，过了一会儿余笑克制住情绪，声音却依然颤抖的说道：“昨晚，我爸爸因为疲劳驾驶出了车祸......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但......但医生说以后可能都得在轮椅上度过了……” 第15章 去找她 我以前虽然没少去余潇雪家做客，但和她的父亲只见过两次，而两次都是在过年的时候。 我对余笑父亲的不幸只有对陌生人一般的同情，可他是余潇雪的父亲，至亲的人！ 我不断想起夏瑜雅和我宣泄的那个夜晚，仅看到一段段文字我的内心都是如此的沉重，那她本人呢？现在的余潇雪呢？ 眼前的黑暗不断挤压着我，我好像忘记了怎么呼吸，胸口感觉越来越沉闷。沉默和黑暗是如此的相配，有那么一瞬我忘记了此时还在和余笑通话。 “......小哥，你能劝劝姐姐吗？” 我终于想起来呼吸，连忙追问：“她怎么了？” 余笑再次哽咽着说道：“姐姐觉得所有的事都是因她而起......她说一切都是她的错......从昨晚到现在她没吃没睡，就一直在爸爸床边照顾他......我怕再这样下去姐姐也出什么事......” 我长舒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之后说道：“你把医院地址给我，我明天过去。”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显然余笑没有想到我会选择以这样的方式回应他的要求，良久之后才吐出一个字：“好。” 挂断电话后我就查看起了到昆明的机票，最早的是明早六点四十，寝室五点才会开门，时间有些紧，最后我选择了一趟七点半出发的航班。 我该庆幸没有着急将钱还给何颖，否则我现在连路费都出不起。 而我做出这个决定的原因是什么呢？是我和余潇雪十余年的情谊，是因为余潇雪也曾因为我的一条朋友圈不远千里，还是源于内心，本能般的决定呢？ 我无法确定，我的思维和情绪都有些复杂。 我点上了一支烟，又打开了窗户，涌进的冷风重新让这个世界清醒起来。 随即刮来一阵强风，吹掉了我没叼稳的烟，我害怕掉下楼去，下意识伸手去抓，却被没熄灭的烟头烫到，迅速收回了手，在食指处留下了一团烧焦的烟丝。 我揉了揉被烫伤的地方，烟还是掉下楼去，只能庆幸楼下无人经过。 这样一个小插曲让我更加的烦躁，我不知道这样一个决定是对是错，我去那又能起到一个什么作用。 我背过身不死心的又点上一支烟，我此时很需要香烟来安平自己躁动的心。 深深吸了一口后，风也不再和我较劲，此时我也才意识到除了订好机票，其他的什么也没做。 抽完烟后我回到了自己的桌前开始思考自己需要带些什么行李，而此刻什么时候返程成了我最大的问题。 我此时觉得自己的这个决定是有一定的冲动在里面的，我又坐下来考虑起自己在时间上的安排。 元旦加上周末一共有三天假期，如果只是去和余潇雪聊一聊那肯定足够了，我也不打算再多待，我很清楚自己能做的很少，这种无力感再次侵蚀着我。 最后我只收拾了一件外套，充电宝和数据线放进了背包便洗漱休息了。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多余的事情，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在这个空旷的夜里睡了过去。 ...... 第二天一早闹钟响起的时候还是难免有些挣扎，我意识朦胧的坐起身看着窗外发了会儿呆。 一番思想斗争后才起床去洗漱，我洗了一把冷水脸，努力让自己清醒些，我已经很久没有起这么早了。 洗漱完也不到五点半，窗外还是漆黑一片，我套上羽绒服，背上背包准备关灯的那一刻看了眼这间安静的屋子，此时阳历新年的第一天，它显得有些寂寞。 锁好门后我便下了楼，宿管阿姨却还没有打开寝室门，学校规定是五点，其实基本都是那些考研的同学每早叫醒她才开的门。 我又无奈的敲了敲那扇从里面被帘子遮住的窗户，声音不大不小，没过一会儿我便听到里面有了动静。 我静静的等待着，管理室的门被打开，阿姨径直的向宿舍大门走去，动作利索的把门打开，似乎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打扰。 随后她眼神示意了我一下，我也微笑点头，她便回到了管理室中，全程没有说一句话。 或许她是有几分怨气的，但我顾不得这么多，时间没那么充裕。 我快步走出了寝室楼，寒意也随之而来，我把围巾往上提了提，便向校外走去。 我叫了一辆网约车便向机场赶去，路况还算不错，沈阳这座城市在面对积雪表现得很有经验，路上的积雪都被推向道路两边，司机开的也很稳。 东北人好像永远有唠不完的嗑，司机热情的问着我是不是假期出去玩，去哪玩...... 我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最后实在疲于应付他的热情，便靠着座椅装作睡着的样子来规避这份热情。 最后我却真的睡着了，司机把我叫醒的时候已经到达机场，下车后我看了眼时间才六点多，比我预想的要快。 我进入了航站楼，以最快的速度值机，安检... 回想起当初第一次独自出远门，我处理这些流程已经显得游刃有余，还记得那时我怕出什么意外，提前四小时就到了机场，然后光是在哪值机就问了三个人...... 登机之后我心中出现了一种复杂的情绪，我从未为了见谁一面而这样奔赴千里，我有些忐忑，我不知道余潇雪是否已经知道这件事，她知道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在一个人遭受沉重打击的时候贸然出现在她面前到底是对是错？ 伴随着一阵推背感后飞机终于起飞，在上升阶段又感受到了短暂的失重感，我盯着窗外，看着那些建筑越来越渺小，整座城市都变得格式起来，随后进入云层又只剩下白色的雾气不规则的在眼前变化，我感觉到视觉上的疲惫便收回了了视线，盯着前一排的座椅继续发着呆。 过了一会儿我隐约听到周围有人发出惊叹声，我跟随着身旁人的目光重新向窗外看去。 此时飞机已经越过了云层，只探出一半的朝阳将天边的云烫的火红，而更高的云接住了它金色的光也变成了一样的色彩，向这边延伸的云海只看得见浅浅的白，更像一张巨大的棉被铺满了脚下，让人昏昏欲睡。 看着身边的人拍照，我也终于想起用手机记录下这一刻，或许这代表着一个好的开始。 到达昆明后已经是中午，尽管已经到了一月份却还有十几度的室外温度，此时裹得严严实实的我显得就有些蠢。 我找到了厕所，把事先准备好的外套换上，又将臃肿的羽绒服塞进背包，拉上拉链后肥胖就传给了背包。 出了机场我就直接打车去了余笑告诉我的那家医院，我说不上此时的心情，高兴不起来，也没有找到难过的证据，好像只是一种担心，而正在路上的我此时仿佛是一种命运的使然。 我在恍惚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但是一闪而过，我无法探究，也没太当回事儿，毕竟只是感觉有些相似的身影。 到达医院我一番询问才确定了地址上的那栋住院楼。 我想先找到余潇雪，因为如果是探望一个病人的话，此时背着一个膨胀的包还两手空空的我实在有些草率。 第16章 你这个木头 等电梯的人实在太多，我的心情随着焦躁的人群产生了变化，医院真不是一个能让人产生好心情的地方，我此刻很想点上一支烟，可又只能忍耐着。 不知道多久，我终于乘上电梯来到了相应的楼层，在我还担心能不能顺利见到余潇雪的时候，下一秒便在拐角与手里拿着饭盒的她对视了。 我在她的眼睛中我看到了一丝惊讶，但更多的是那红肿的眼睛也遮不住的疲倦，想必这两夜她都没睡上一个好觉。 一时间，我们谁也没有说话。我不知道该为自己的贸然出现如何开场，只是看着她有些凌乱的发丝和空气一起停滞在她的侧脸。 最后我看向她手中还有些剩饭的餐盒，伸手过去说道：“我来洗吧。” 她又低下了头，依然一句话不说。 我自顾自的从她手中拿过餐盒，指尖接触的时候我感受到了她手指的冰凉，我有些心疼她，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消毒水的味道实在让人压抑，我长舒一口气，向她原来走的方向看去便看到有几个人在那清洗餐盒。 我走过去快速的清洗好餐盒后又回到了余潇雪身边，虽然只是短暂的几分钟，可她却一直站在原地，有些失神的盯着一个角落。 她的精神状态真的很差，我拉了拉她的衣袖,将餐盒向她面前递了递，她抬起眼眸看着我，唇角动了动，最后只是又低头接过了餐盒。 我试图打破这份沉默问道：“就你一个人吗？” 她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妈妈还在病房，笑笑被送到我们这边的一个亲戚家休息了。” 看着她那双疲惫的眼睛，我忍不住劝道：“我想，你也需要休息一下。” 她只是摇了摇头，转身又向病房走去，我想拉住她，最后手还是悬在了空中。 她站在一间病房门口注视着屋内，我也走了过去透过门窗看到了双手托住叔叔一只手的阿姨喃喃的说着什么，却因为视野盲区看不到叔叔此时的全貌。 面对余潇雪低落的的情绪，我有些无措，我开始思考起这一行到底有没有意义，面对这样的场景喜欢用经验来处理事情的我有些无力，我思考着该怎么做，又能做什么？ 余潇雪终于主动开口说道：“每次只能有一个人探望半小时，我们出去等。” “好。” 出了住院楼，她带着我走向一把长椅相继坐下，阳光肆意的洒在每个人身上，冬天的阳光是温暖的，它温柔的触碰着我的皮肤，这是在沈阳完全感受不到的冬天。 我希望一旁的余潇雪也可以体会到这份温暖，故意感叹道：“不愧是春城，一月份了还这么暖和。” 余潇雪抬头不知道看的是蓝色的天空还是白色的云，随后又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我猜不到她在想什么，只是静静的等着她开口。 只听到她语气平淡的说道：“你回去吧，我不需要你安慰什么。” 我怎么也没想到她开口的第一句话是让我走，我的心有些刺痛，一时不知道怎么回答。 就这样静静的沉默着，手不自觉的伸到兜里摸到了那张还剩四万多的银行卡，挣扎着要不要就这样交给她然后真的离去。 她忽然用力捶打在了我的身上，我扭头木楞的看着她，只见她眼角泛出的泪花在阳光下是如此的明显。 “你这个木头，你就不会说你不走，就是想陪陪我，就是想在我难过的时候安慰一下我吗？” 随后她就将脸埋在我的肩上抽泣着，而我终于反应过来那不过是她故作坚强说出来的话罢了。 我转过了身体，将她轻轻的拥入了怀里，她顺势抱住了我的腰，将头埋得更深，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一点距离，她由抽泣变成了大哭。 我不在意路过的人异样的眼光，只轻轻的抚摸着她的长发。不知道多久，或许是得到了发泄，也或许是哭累了，她离开了我的怀抱。 看着她梨花带雨的模样，我没再像个木头一样看着，掏出了纸巾递到她面前。 她看了我一眼又接过纸巾，她没有去擦脸上的泪水，反倒擦起了我身上被她弄湿的衣服。 我不觉得她不懂我的意思，但还是说道：“我是让你擦一下自己的脸，都哭花了。” 她却又像刚才那样看着我，只是眼神中明显带着幽怨的说道：“你帮我擦。” 此话一出我才意识到又是我不懂她的意思，心中不免的感叹起“女人心，海底针”这句话。 此时我当然不会拒绝她的任何要求，尽管这让我们看起来有些暧昧，但我还是我又拿出一张新的纸巾认真的帮她擦拭了起来。 她就一直直视着我，最后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更搞不懂她这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情绪了。 我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问道：“怎么，我长得很好笑吗？” 她没做正面回答，只是抢过了纸巾说道：“你笨死了，我自己来。” 擦完之后她将废纸全都塞在我的手中，我故作嫌弃的掐住纸巾的一角说道：“脏死了，全是你的鼻涕。” “既然来了，总不能让你空着手回去吧。” 我起身将废纸丢进不远处的垃圾桶，应和道：“那我得谢谢你的好意了。” “客气！” 我又回到长椅的时候刚好看到余潇雪的妈妈从楼里出来，我示意了余潇雪，她看到后也站起身来，我跟着她走到了阿姨的面前。 她看到我时有一丝惊讶，很明显她并不知道我的到来。 余潇雪声音很小，但足够听清，问道：“妈，怎么样了？” 阿姨移开了在我身上的目光，很温柔的对余潇雪说道：“没事的，医生说过了手术很成功，静养一段时间等你爸爸醒来就行了。” 余潇雪默默的点头没再说一个字，我看得出她内心的愧疚，又不仅仅是愧疚。 阿姨肯定也看出了余潇雪的心情，用右手温柔的抚摸她的脸，又说了两遍：“没事的，没事的。” 本应该是一件悲伤的事，此时此刻我却有些羡慕这副场景，忘了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对家庭的回忆就只剩下那些争吵的画面，再也想不起一点好。 我晃神之际，阿姨却突然对我问道：“小夏是什么时候来的？” 我回过神，看着脸上慈祥，目光微微打量着我的阿姨，赶忙回道：“阿姨，我今天中午刚到，可能有些唐突，什么都没准备，这张卡里有一点钱，不多，但希望能帮到叔叔。” 阿姨握住我拿着银行卡的那只手缓缓放下，说道：“你有这份心意，阿姨很开心，但阿姨怎么能要你的钱呢？而且你叔叔的费用已经凑够了。” 我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假，想要再劝说一下，阿姨却在我想要再次抬起手时加了一道力阻止了我，只是摇了摇头。我明白了阿姨的决定，也没在做尝试。 阿姨又对余潇雪说道：“我和小夏说会儿话，你先去医院大门等我们吧。” 余潇雪垂眸抿了抿嘴，应了一声便向医院大门走去。 随后阿姨又将我带到了刚才我和余潇雪坐的长椅上，拿起了余潇雪遗忘在这的餐盒说道：“阿姨想问你几个问题？” 第17章 她还是她 大树下破碎的阳光星星点点，还有静下心才感受到的风将一些树叶的影子摇晃着，让人也跟着恍惚了片刻。 我诚恳的说道：“嗯，阿姨你说。” 阿姨用很温暖的声音对我说道：“你是专程来看小雪的对吗？” “对，余笑告诉我她的状态很差，希望我能来看看她。” 阿姨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说道：“你也算是阿姨看着长大的，对你也是知根知底，小雪这孩子虽然不和我们说，但我们两口子都看得出来，她挺喜欢你的，所以想问问你对小雪是怎么看的。” 我曾以为电视剧里主角说自己弄不懂自己对一个人的感情时，那只是剧情需要，骗骗那些不带脑子追剧的观众罢了。 可这一刻，它真实的在我内心上演了。我和余潇雪相识十余年，要说喜欢那肯定是有的，可这是那种可以进一步升华为爱情的喜欢吗？ 我唯一明确的是我对余潇雪的感情有一份亲情在里面，她陪我度过了太多个难过的夜晚，也给予了我无数的欢乐，岁月的流逝中我好像只是习惯着，享受着身边有她，但这似乎说明不了什么，也否定不了全盘。 我给不出一个确切的答案，久久没有做出回答。 阿姨似乎看出了我的挣扎，又说道：“阿姨知道你的家庭不太圆满，也一直是你心中的一根刺；这些年你话越来越少，阿姨也都看在眼里。我想，看到父母失败的婚姻，你自己心里也会对这件事产生恐惧，不敢去尝试；阿姨之前开玩笑一样问你有没有在学校交女朋友啊？其实就是想看看你的父母有没有在你的心里留下这样的阴影，我也担心哪天你和小雪真的在一起了，是因为一时冲动，其实你自己心里还没完全准备好，最后伤了小雪的心。” 阿姨顿了顿，随后又面带回忆的继续说道：“直到今天我看到风尘仆仆赶过来的你，我才又想起时代变了，如今信息发达，交通便利，人们的眼光和见识都在不断的改变着，离婚、重组家庭也越来越不稀奇，不像我和她的爸爸一样，一生都纠缠在一座小县城里，从相识到相守，恍恍惚惚就过了大半辈子。你们这一代不同，阿姨也希望你能看开自己家庭里的变故，试着去接受它，你们本就应该有更多的试错成本，经历更多的事情才能更好的成长，阿姨不需要你和她在一起就要一辈子对她好的承诺，你有你自己的选择，你可以自己决定任何一段经历的开始与结束，我现在只希望你们两个孩子都不要因为太多的顾虑而不敢去做，留下一辈子的遗憾。” 阿姨一针见血的说出了我内心的顾虑，我害怕一段感情的开始却得不到一个幸福美满的结局，我不想走父母的老路，他（她）们的选择带给我的痛苦是我切实体会到的，而我由此对婚姻产生的恐惧让我永远迈不出那一步。 我表情诚恳的对阿姨说道：“阿姨，谢谢你和我说这么多，我也没忘记这么多年您对我的照顾。你说的没错，我心里有一道过不去的坎，也是我这些年一直在逃避的，我会认真思考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无论最后结果怎么样，我都将您和小雪视为至亲的人，我不会伤害她的。” 阿姨看着我慈祥的笑了笑，随后起身说道：“你带小雪出去走走吧，她一夜都守在医院等消息，到现在也没睡个好觉，带她去散散心。” 我也随着起身回道：“嗯，我知道了阿姨。” 我跟着阿姨走出了医院大门，看到了站在一棵树下的余潇雪，零碎的阳光打在她的身上，我叫了她一声，她转身的那一刻眼中带着的疲倦和飘动的发丝让这一幕呈现出一种破碎的美感。 我原地停顿了一会儿，又和她一起向彼此走近，直到只剩一步的距离。我回头想要询问阿姨是不是回去休息，却发现她已经不动声色的离开了。 “我妈和你说什么了？” 我轻松的笑了笑，回道：“说你是个大哭包，眼睛都哭肿了还不消停，让我带你出去转转，让她消停一会儿。” 余潇雪不满的说道：“这时候你就不能说点好话吗？妈妈才不会嫌弃我呢。” 我下意识配合着我的话语，伸出手向她问道：“就说你愿不愿意跟我走吧。” 她盯着我伸出的手，而我此刻也才意识到如果她答应并配合我的动作，那下一秒我们就会牵上手，像情侣一般。 这是否有些不妥，毕竟我们还没有确定关系，但她只是犹豫了片刻便将手搭在了我的手上语气平淡的问道：“去哪？” 看着她没有什么情绪波动的脸，我也放平了心态，心想着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多少丢脸的事都一起干过，牵个手能有什么。 我牵住她细腻的手朝一个方向走去回道：“先找个宾馆放下我这麻烦的包。” “然后呢？” “再吃顿饭？” “然后呢？” “正在加载。” “......\" 而在吃饭期间我也终于想到了待会儿去哪，这个季节的滇池有不少的海鸥，我想去那转转，上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去还是在上高中的时候了。 我向余潇雪提议，她只说我决定就好，去哪都跟着我。 我想打车，她却说坐地铁便宜很多，我本不想让她这么劳累，但还是在她的坚持下选择坐地铁。 元旦假期，人流量很大，我和余潇雪肩靠着肩挤在一起，期间李开打来电话，问我人去哪了，我简单告诉他后，听他抱怨了几句猫咖的事后才挂断了电话。 到达了渔户村地铁站后我们选择用散步的方式前往海埂公园。 看着街上水泄不通的车辆，或许我该庆幸没有选择打车，但一夜未眠的余潇雪此时在车上休息一会儿又未尝不是件好事。 我向她询问道：“你困吗？” “还好。” 稍微顿了顿，她又说：“你呢？今天起的很早吧。” “我路上睡过了，你要是累的话我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我有些担心的看着她，她又强装精神的样子指着前方说道：“你别不信，要不我们来比比谁先到前面那个路口。” 我饶有兴趣的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大约一百五十米左右的距离，随后略带挑衅的问道：“怎么比？” “竞走的方式，看谁先到，输的人要答应对方一个条件。” “行！就以那个红绿灯为界。” 随着余潇雪趁我没准备好突然喊了一句开始，自己先行迈出了长腿，我反应过来后也紧随其后。 我们就这样为了让自己更快，有些怪异的扭动着自己的身体穿梭在人群中，将一个个行人甩在身后，在我们并肩的时候看着奇怪的对方都忍不住的笑出了声，好像被我们甩在身后的不止是人群。 我始终比余潇雪高出许多，她没出多远就被我反超，我始终保持着快她一个身位的距离，看着她几次想要跑起来，又警告她犯规她才作罢，继续努力的迈动着双脚。 快要到达终点时，我只感觉一只手拽住了我的衣袖，用力的将我往后一拉，我踉跄了几步，稳住身形后已经看到余潇雪已经到了红绿灯下。 我故意瞪大双眼，用不可置信的目光看着她说道：“你又耍赖！” 她用胜利者的姿态看着我：“事先又没规定，反正就是我赢了，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我当然不在意这个小游戏的输赢，在意的正是眼前这一幕，她还是她，那个我认识的余潇雪。 第18章 约定 所有的事物在她傲娇的表情下好像都变低了，此刻我只在车水马龙的街道看得见她一人。 我也拿她毫无办法，缓缓说道：“行，你赢了，说你的条件吧。” 只见她认真的思考一番后依然没有结论，于是说道：“我还没想好，等我想好了再告诉你吧。” 我浅笑了一下，只在心中感叹任由她愿呗，还能有什么办法。 到达海埂公园后，我们都有些累了，却走了很久才找到一个没有人的长椅坐下歇脚。 看着热闹的人群在湖边踮脚捧起手中的面包屑，有人为她（他）们抓拍下海鸥停留的那一瞬间。 余潇雪有些失神的看着一个不断跳跃，奔跑的小男孩，他开心的拿着手中的鸥粮，每有一只海鸥吃掉他手中的食物，他又会蹦蹦跳跳的换一个位置继续举起手，等待着下一只海鸥。 余潇雪突然开口：“冬末，如果我像你说的那样让老师和我一起去是不是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爸爸醒的时候知道自己再也不能走路了他会不会很绝望？” 当一切平静的时候，人又会回归现实，然后谁也阻止不了的想起那些现实。 我能理解余潇雪这样的情绪转化，我平静的说道：“你害怕你爸爸醒来的时候接受不了这个现实是吗？” 余潇雪眼神依然滞迟的点了点头。 我又继续说道：“这确实是一个难以接受的事情，虽然我不太了解你爸，但我想，无论他醒来后如何宣泄心中的情绪，做出怎样激动的行为，他都不是在怪你，他只是需要一种方式发泄，他不会怪你的。” 余潇雪闭上了眼睛靠在了我的肩上，只是轻声说道：“冬末，我有点累了，让我靠会儿。” 这个话题就这样终止了，我不知道她是真的累了还是害怕将这件事想下去，直到我听到她逐渐平稳的呼吸才意识到她睡着了。 而她的头一点一点的滑落下来，我拖住她，将她缓慢的放到了腿上，让她以一个相对舒服的姿势躺下，随后漫不经心的浏览着路人渐渐恍惚。 其实如果不是余潇雪在，我也就是这样无聊的人，不会有心思去哪找乐子，而是坐在哪都能发一会儿呆，或者将思绪送的比天高，游的比海深，谁在这个时候和我搭话我就怼谁。 时间悄然的流逝着，没有任何征兆的，我来时在车上看见的那个熟悉身影又一次进入了我的视线，这一次我看的真真切切，她好像也看到了我，摘下了墨镜，朝我这边看来，不是何颖还能是谁。 我有些惊讶，但还是抬手冲她挥了挥，她似乎也有些惊讶，象征性的抬手齐肩轻挥了几下，她或许看到了躺在这的余潇雪，没有靠近我，她又戴上了墨镜，独自一个人离开了。 转念一想，现在正是滇池的旅游旺季，在这能遇到她我也就不奇怪了。 直到天色渐晚，风吹得有些凉，打起盹的我被吹醒，我将外衣脱下来想给还在睡觉的余潇雪盖上，却没想到这一动作弄醒了她。 她迷迷糊糊的坐起身，看见已经暗下的天空才猛然清醒，惊讶道：“我睡了那么久吗？” 我也终于可以活动一下双脚，却只感觉一阵发麻，使不上劲。于是我带着抱怨的语气说道：“我的腿告诉我，是挺久的。” “海鸥呢？” “下班了。” 她抱歉的说道：“对不起，害你海鸥也没喂上。” 我的双腿依然止不住的发麻，于是我伸出一只手有些痛苦的说道：“大姐，要不你拉我起来先？” 她这才有些吃力的将我拉起身，搀扶着我缓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来。 我将外套重新穿上，这才看见余潇雪脸上依旧满是歉意，我有些好笑的说道：“没事了，我什么时候说我要来喂海鸥了，只是想过来看看。” “那我们现在去哪？你要不要回宾馆休息？” 我四处张望了一下，大部分人已经随着海鸥一起离去，我还是更喜欢现在夜幕即将降临，人群也归于平静的氛围，伸了个懒腰说道：“还早呢，回去也不知道干嘛，来都来了，逛逛呗。” 我们肩并肩走着，我享受着这份惬意，走走停停的来到了海埂大坝。 此时我的手上多了一罐啤酒，我不嫌弃的在一个台阶上坐了下来，喝起了啤酒。余潇雪则走下台阶，双手搭在围栏上眺望着安静的湖面，任风吹乱她的发丝。 我不禁问自己，这不就是我想要的生活吗？每当夜晚来临，我不再需要游戏或者已经听得有些发腻的音乐来排遣我的孤独，而是有一个可以包容我任何样子，能让我完全放松的人陪在我身边，说话，散步，吹风...任何日常的事都可以。 我还会认识第二个给我这样感觉的女生吗？依照我的性格来说这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或许我真的该珍惜当下，像余潇雪妈妈说的那样勇敢一些。但我始终坚信，我不会走我父母的老路，我要慎重再慎重。 一罐啤酒很快就被我喝完，我起身将易拉罐丢进垃圾桶，走到了余潇雪旁边，同样的姿势向远方眺望。 “我想好了。” 我不解的问道：“什么？” 在夜色下她目光深邃的说道：“我的条件，我想好了。” 稍微顿了顿她才又笑着对我说道：“你带我去看海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是竞走时说的那个条件，同时也回应她一个笑容说道：“好啊，什么时候？” 余潇雪目光坚定的说道：“等爸爸醒来，等一切都安顿好，等你做好准备，等你想的时候就带我去。” 这好像是一个极其模糊的回答，但似乎又一切都合乎情理，她不会现在去，因为她还有她的父亲要照顾，我也做不到现在就带她去，因为我还没有这个经济能力；我们都缺这样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许到那一刻我们真的会在一起，过上向往的生活。 说这句话，她是抱着一种决心的。 看着她此刻的坚定，我彻底的放弃将这张银行卡里的余额交给她的想法，我想她已经准备好去处理剩下的事了。我也决定明天就回去，而今晚，就让我们再惬意一会儿吧。 我看着她，短暂却认真的答应道：“好。” 听到我的回答后她笑着转头对着湖面大声的喊道：“说好了，夏冬末要带余潇雪去看海——” 我也被她感染，不顾他人眼光，随着她大声喊道：“我一定会的——” 我们肆意的享受着这个夜晚，听着到这街唱的文青歌声中对生活的不满，逛过夜市用小吃来填满自己空缺的胃和心，最后心满意足的约定好明天见，随后回到医院旁同一家宾馆，进了各自的房间。 我倒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回味着今天的一切，庆幸我帮到了余潇雪，感谢她也治愈了我。 我太久没有像这样放松过了，那种源于内心，深入灵魂的放松，就这样渐渐睡了过去...... 第19章 离别 次日，我醒的时候天才蒙蒙亮，这大概是我近几年睡得最早，最安稳的一次，我心情很好的拉开窗帘，打开窗户。 光线溜进屋内，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早晨的空气是如此的清爽，楼下零碎的行人和车辆也是可爱。 我订了一张下午六点的机票，随后给余潇雪发了信息，让她醒了回我消息，简单洗漱过后便下楼到一家早餐店买了三人份的早餐,回到了宾馆余潇雪却依然没有回我消息。 我的房间在三楼，余潇雪在二楼，为了方便照顾叔叔，她和阿姨都住在一间双人标间。 我怕买的豆浆和粥凉了，就来到门前轻叩了几下房门，随后便听到一阵脚步声，我分辨得出这不是余潇雪的脚步。 阿姨先是询问了一声是谁，知道是我后才打开了房门。 阿姨应该也是准备要出去，穿着皮鞋和外衣，我笑着将两份早餐递过去说道：“阿姨，我去买了早餐，给你们也带了。” 阿姨笑着接过了早餐，只是用另一只手帮我翻出折进去的衣角，平缓的说道：“谢谢你，小夏。” “害，小事儿，那我就先上去了，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你叫我。” 正准备离去的时候只看见余潇雪揉着眼睛，衣冠不整的露出一边的肩膀和吊带，头发也乱糟糟的出现在后方，完全一副刚睡醒的样子。 在看到我后惊讶的叫了一声又迅速缩了回去，阿姨一种什么也不知道的表情，我有些尴尬，再次道别后就离开了。 后知后觉的我才意识到阿姨的那一句谢谢指的应该不是早餐，或许她们昨晚也聊了很多。 …… 中午，余潇雪仍要陪阿姨去探望叔叔，本来我也想陪着去，但余潇雪不让我去。 我躺在宾馆有些郁闷，想起小时候一起偷偷去水边，我脱到只剩一条短裤在浅水区玩，她不敢下水，就坐在岸边踢水，也不见得有什么芥蒂。 想到这心中仿佛升起一种女大不中留的感觉。 我又继续回忆起后来她穿着被我泼湿大半的衣服回家，她扛不住阿姨的威逼利诱，最后事情败露，我们俩被罚扎了很久的马步，每当再次说起，她都觉得很丢脸，我就一个劲的笑。 我又想起了昨天遇到的何颖，想起了她交待的事情，我依然没有一个好的宣传方案，更不明白她为什么会放心交给我和李开两个学生，还是她只是为了报答那一次的出手解围。 想不通索性不想，答应了就是答应了，毕竟还以借钱为条件，她如此爽快，我猜疑过多倒是我小人之心了。 我就这样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直到看到余潇雪让我下楼的消息。 我很利落的下了楼，看见她有意打扮了自己，像往常一样的精神状态，我打心里为她高兴。 我走上前，心中虽不舍，但还是告诉她了今天下午回沈阳的消息。 她表情也有些不舍的问道：“不应该还有一天假期吗？不能明天再回去吗？” 我装出一副看得很透彻的样子说道：“我想我来这的目的已经达到了，而且接下来你有你的事要做，我有我的工要打，不然到时候没路费回来，你可是就见不到我了，所以应了那句话，现在的离开是为了更好的再见。” 说完之后，余潇雪也没有了刚才的忧郁，没好气的说了一声：“就你最能贫！” 随后转身离去，我快步追上她，又贴近问她：“去哪啊？” “吃饭！” “吃啥？” “不知道。” “吃完后呢？” “不知道。” “......” 最后还是根据我的提议到她的学校去，顺便尝了她们学校的食堂，聊了会儿她撞到那个人的事，确定没有问题后又一起参观了她们的校园，时间也很快就到了离开的时候。 回到宾馆收拾好我那不多的物品，到二楼和阿姨打了声招呼，婉拒了她要送我的意思，又重新下楼，余潇雪却已经打好车在等待着我了。 我有些肉疼的小声问道：“坐地铁多好，打车太贵。” 她淡然的说道：“你背着包，地铁人多不方便。” 奈何车已经打好了，我也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上我们都没再怎么说话，我想无论出于哪一种感情，我们都会舍不得对方吧。 到达机场后我用轻松的语气对她说道：“我走了，不用太想我。” 下一秒，她轻轻的抱住了我，在我怀里柔声的说道：“谢谢你，冬末。” 我也抱住了她，复杂的心情让我没有再说出什么。 短暂的相拥后我们都放开了对方，我也终于还是要回去了。 ...... 回到学校已经快晚上十一点，我一脚踹开了寝室门，只看到其余四人围在一张桌上打牌，看到我回来，几人陆续发出一些奇怪，但如果是在男寝就很合理的声音，李开有些惊讶的问道：“这么快就回来了？我以为至少都得明天呢。” 我边卸下肩上的包边回道：“没我啥事我就回来了。” “处理好了吗？” 我反应过来他还不知道余潇雪爸爸的事情，以为我是为了之前那件事去的昆明。 我没打算将另外一件事也告诉他，只是告诉他已经处理好了。 随后我很少见的加入他们玩了起来，众人很热情的给我挪了个位置，嬉笑之中我看着眼前的几人，心中感叹又是新的一年，而好像昨天还是十八岁的我如今已经快二十二了，只剩一年半的时间就要正式告别校园生活了。 我也发现我并不是特殊的那一个，每次谈论起来的时候大家都不清楚毕业后要干嘛大家也都很迷茫，唯独像洛北这样的富二代不用担心这些。 这世界确实有人出生就在罗马！ 我们在这个学期的最后一个小长假从地上的蚂蚁聊到外太空，而到了后天假期结束，我们就会正式进入一个月的备考与考试循环中。 再然后我又会回到那个家，而这一年除了给每个月生活费的时候，我和家里几乎没有更多的交谈了。 会有什么变化呢？ 第20章 何颖的过去 假期很快就过去，大家都陷入进痛苦的备考当中。我和李开还要一边将一学期没怎么学的知识硬背下来，一边还要为猫咖做一些琐事，我更是为了尽快还完欠何颖的钱还做着饭店的兼职。 宣传的事虽然说是在下学期开学前做好，但如果我们的宣传要在学校进行的话那必然得在学生放假之前就实行，但毫无经验的我和李开更是几天都没有一个拿得出手的方案。 何颖给了这么高的预算，肯定不只是希望我们就简单的在学校发几张传单就糊弄过去。 而她回到沈阳之后我第一时间当面把剩下的钱还给了她，向她表示了感谢也承诺剩下的钱会尽快还她。 她不太在意还钱的事，反倒是给予了关于猫咖的期望，希望我们能做一个能带动整条街人气的宣传。 时间在我们的忙碌中流逝的更快，在考完第一科之后我们也终于有了短暂喘息的时间，离下一门考试还有一周的时间。 晚上兼职结束后，我像往常一样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没有预兆的再次遇到了何颖。 她蹲在马路牙子上，手里拿着一罐啤酒喝着，脚边还有几罐散乱的空罐，而她脸上已经有了一丝的醉意。 我走过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这样一个人就不怕大晚上的被人拐跑？” 她抬头看了我一眼，随后又摇了摇头说道：“这里是中国，不是国外。” 我很不解她为什么会这么说，我蹲下身小心翼翼的问道：“姐，你是有什么心事吗？” 她又猛地喝了一大口啤酒，现在她的样子真是彻底推翻了我对她的第一印象，回想起第一次看到她时，她是多么的气质不凡，让人不敢接近，像一个下凡的仙子。 而现在脸上带着醉意的她，只是人间一个红颜祸水，同样沉溺在醉生梦死的女人罢了。 其实这样也好，这样的她少了很多距离感，不再像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人。 她终于开口说道：“你说，我们算不算朋友。” 对于这个无厘头的问题，更加困惑，但还是回道：“当然算。” 何颖似笑非笑的继续说道：“我其实这些年一直没什么朋友，你能把我当朋友我很高兴，真的很高兴……我其实刚从国外留学回来不到半年；在国外的这段时间，我每天都很孤独，她们对一个外国人是有排斥的，而主动接近我的男人又基本都不怀好意，我甚至在某天差点遭受绑架，我当时想要回国，他却只是简单的在电话里安抚我过后就要求我继续完成学业，我交不到知心的朋友，每天还要吃着难以接受的饭菜，不同的文化观念差异真的快将我逼疯了。” 可能是有些醉了，何颖说话的逻辑有些混乱，但还是足够让人听明白其中的意思。 听着她突然的真情流露，我一时都不知道怎么接话，同时也觉得她的话还没说完，于是默默的继续等待着。 她有些失神的盯着一个角落，过了一会儿她才有些自顾自的说道：“这一切的折磨都是父亲给我的，他安排了我的一生，每一步我都按着他的计划走，那份孤独也是他给我的，我本以为回国就熬出头了，结果没过多久他拿出一份爷爷的遗嘱告诉我，爷爷那辈是战友之交，订了亲事，在我父亲那一代因为两家都生了的男孩，没有完成，于是爷爷希望这个承诺能延续到下一代，现在他拿着那份遗嘱要求我嫁给一个之前完全不认识的人，还说什么不遵守就是不孝，呵呵，你说是不是很可笑，我是不是很可悲。” 我只觉得一阵荒谬，真的还有这种只在电视里见过的指腹为婚出现在现实吗。 在我想要做出评价的时候，何颖却好像彻底打开水闸一般，找到了宣泄的地方继续愤愤的说道：“我终于忍受不了，生平第一次顶撞了父亲，告诉他我绝对不会再像傀儡一般任他摆弄，他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说我不懂得感谢他的养育之恩，呵呵，养育之恩？他真正关心的只有他的事业罢了，我只是个附属品......” 说到这，她有些呜咽，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我猜她说的就是那天酒吧里的那个男人。 她已经有些说不清楚事情的始末，我也只听得一知半解，但我似乎能理解活在父母选择里的痛苦。 他们选择把我生下来又选择不给我一个完整的家庭，父亲选择和一个新的女人结婚我就得改口叫她“妈”，我就得接受她所有的脾气，每次吵架她同样会说出一句“你花的是我的钱”之类的话，我每次都无法反驳，最后低头道歉的那个人永远是我，错的永远是我。 我拿起一罐新的啤酒打开，蹲在她一旁示意她碰一个，她有些自嘲的笑了笑，但还是配合我将两罐啤酒靠在了一起，又各自喝了一口。 何颖感叹道：“真没想到在这个城市还能找到一个能一起喝酒的人。” “那你这么不喜欢这又为什么呆在这，因为工作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就是因为那次顶撞，父亲让我证明我有这个能力，让我一年内把这条荒废的街的店铺达到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出租率就答应不再逼我订婚。呵呵，当时我立马答应了，直到他们安排我俩见面的时候我才知道，他让我来到这不过是为了让我和那个男人有更多接触的机会罢了，更可笑的是那个男人还说对我一见钟情......谁知道他是看上我还是看上我家的钱，最后把我的父母都约过来想要用那份遗嘱和我爸逼我妥协，万幸还有妈妈支持我，最后才以之前的约定为期限。” 我终于知道了她和那个男人为什么会以那样的方式出现在我兼职的那家餐馆，也明白了她为什么会找我和李开两个学生去帮她，或许她真的是孤立无援，没有办法的办法。 但我除了觉得荒唐之外还觉得有些牵强，一个父亲真的会因为一份遗嘱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身份地位都不匹配的男人吗？ 至少在我看来是不匹配的，那个男人除了有一副好身材之外，只剩下莽撞和欲望，当然，这只是我两次和他短暂接触和何颖对他的描述进行的客观评价而已，不足以概括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天空默默的飘下了雪花，无规则的落在了我和何颖的身上，我一口气将剩下的啤酒喝完，起身看着眼神空洞的何颖问道：“你怎么回去？” 第21章 是朋友 路灯照射出的灯光似一条阴阳的分界线，雪花像在得到光亮那一刻才凭空出现在我的视线，也好像这一刻它们被赋予了生命，每一位都舞姿轻盈，优雅的向我靠近。 “夏冬末！我说了这么多你就只问我这一句话吗？亏你还说把我当朋友！” 只见何颖有些愤恨的看着我，似乎在责怪我的不解风情。 我有些无所谓的说道：“你是想要别难过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相信你一定会成功的……这样的安慰吗？” 我看着她皱眉还有些幽怨的表情，只觉得这个女人原来还有可爱的一面，笑着继续说道：“我这人朋友也不多，打心里相信的就两个人，一个经常联系，另一个却可能半年不会说一句话。但无论是谁，都不会在我困难的时候说那些像人类设定好的语言，我会得到的都是（他）们行动上帮助，那才是看得见摸得着的，也是我真正需要的。” 何颖好像在思考我这句话，但现在的她到底能不能记住只有她自己知道，一会儿后她又问道：“其中一个是那天那个女生吗？” “嗯。” “那另一个是李开咯。” 我摇了摇头，说起李开，我有些惭愧，他对我确实很不错，可惜他偏偏出现在上大学之后，这是我发现自己的父母都无法完全信任的一段时间，我有些病态的揣测着身边的每一个人，以至于我好像从来没有像对余潇雪那般掏心掏肺过，反观他却是一直很照顾我。 “不是他。” 我的答案好像在何颖的意料之外，她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我，过了许久才问道：“那是谁？” “一个高中同学，现在在上海读书。” “那李开对你来说不算朋友吗？” “也算，只不过算不上那种真正交心的朋友。” “哦。” 我不知道此时的何颖在想什么，但风吹得我有些冷，我想回去休息了，于是对何颖说道：“你早点回去吧。” 转身准备离去的时候何颖却叫住了我：“等一下。” 我又回头，只见何颖摇摇晃晃的站起身，轻拍了几下自己的额头才有些别扭的再次问道：“我们也是朋友对吧？” “我回答过你了，是，你没必要一直强调吧。” “那你能借我点钱回家不，我手机没电了，也没带现金。”说完，她将手机举到我面前摁了几下电源键，好像在极力证明她说的话的真实性。 我有些意外，这算不算风水轮流转，想不到五万块说借就借的富婆也会找我借钱。 我有些唏嘘，随后又问道：“借多少，打车还是找代驾？”说完我向四周看了看，并没有发现她的车。 “找代驾吧，车明天还得用。” “那你车呢？” “在猫咖那。” “那我和你一起过去再叫代驾吧。” 何颖点了点头，我无奈的叹了口气，只能掉头朝更远的东门方向走去。却没想没走几步又被何颖叫住。 我有些不耐烦的问道：“又怎么了，大姐。” 她指着地上的易拉罐说道：“你能帮我收拾一下吗？我头有点晕。” 我本能的想要回怼，但又看见她光是在那站着都有些摇晃，最后只能走过去边收拾边嘀咕着：“就不能一口气把话说完吗......喝完的时候大手一挥挺潇洒，丢完想起来做良好公民了。” 我将喝完的，没喝完的一股脑全丢进方便袋，随后和她一起走在这不大不小的雪中，遇到垃圾桶后才摆脱这一口袋的麻烦。 半小时的路程硬是被何颖拖到快五十分钟还没走完，在快要到的时候我用手机叫好代驾，回头看一直在身后的她似乎也清醒了些。 这时她又开口说道：“你帮我看一下店里有没有人。” 我已经不想问她原因，只希望早点把她送上车。我快步走上前透过落地窗朝店里看去，打量了一圈后没看到人，只发现何颖还停留在原地，我大声的向她说道：“没有了，除了苦命的我，其他人早下班回家了！” 她这才走过来解释道：“其实今天丁辉，也就是刚才说的那个男人来这找我了，后来纠缠不清我才跑了出来。” 听到这话，我的怨气也消散了，平静的对她说道：“那你早点回去休息。” “嗯。” 我先是进猫咖把还亮着的灯关了，随后锁好门又来到何颖身边点了支烟陪她一起等着，却没在说什么，过了一会儿代驾到了，是一个高大，脸上带有伤疤，看起来有些凶狠的中年男子。 而何颖也在下一刻紧紧握住了我的手腕，我看着她有些害怕的表情，明白了她的意思，我有些犹豫的同时那个男人用还算客气的语调询问手机尾号之类的流程。 我小声告诉何颖：“没事的，上车吧。” 她却依然没有放开我的意思，最后我无奈的和她一起坐进了车的后排。 一路上也确实没发生什么，司机大哥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我聊着。根据何颖给的地址，车辆驶入了一个高档小区，到达目的地后我叫醒了已经靠着我睡着的何颖。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我提醒她到了，随后我跟着她一起下了车又向她抱怨道：“你是真的害怕吗？我看你睡挺死啊。” 她有些尴尬的说道：“这不是有你吗？” 清醒之后她确实又是个聪明的女人，被她这么一说我也不好再继续损她。 “回去吧。” “那你呢？” 我带着调侃的意味说道：“我说睡大街去那你是不是得收留我了？” 却没想到她真的说道：“那你上来吧。” “你害怕那个司机就不害怕我了？” 她看着我，笑了笑说道：“总不能让你真睡大街吧。” 随后她就朝着一边的电梯走去，在我还在犹豫之际，她已经进了电梯，看着还站在原地的我又说道：“走啊，你也喝多了？” 我有些茫然的进了电梯，和何颖一起并肩站着，看着电梯上的数字一直跳动到25才停下来，我随着何颖走出电梯，又在一间门前停下。 她熟练度输入密码，打开房门后换了鞋走了进去，随后指着一间房间对我说道：“你就睡这屋吧，然后浴室在这，我给你找双拖鞋......” 看着她丝毫不像刚刚喝醉的样子，我都有些怀疑她是不是故意把我这个纯情男大骗到家里的。 我终于还是走了进去，她随后从房间里走出来，丢给我一双拖鞋和一套一次性床单，让我自便后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中。 我换上拖鞋，走过宽敞的客厅，来到落地窗前，看着窗外飘落的雪花和楼下来往的车辆，第一次感受到了有钱人的视角。 我忍住了想站在这抽一支烟的冲动，只是看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离开了那扇落地窗。 我简单的洗了个澡，铺好床后便在一通胡思乱想后才慢慢睡去...... 第22章 你一定要帮我 次日，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当我反应过来还在何颖家的时候便没了赖床的想法。 我起床后走出房门，发现何颖房间的门半掩着，客厅里也十分安静，她应该是出去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般整天无事可做。 我简单洗漱后又走到了窗前，雪已经停了，却在这座城市留下铺满了她的痕迹。 我又是一阵想要抽烟的冲动，又介于在其他人家里，于是穿上外套准备离去。 在我抬起一只脚，双手去穿袜子，另一只脚努力保持平衡的时候，我听到了门锁密码输入正确的响声。 我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和何颖四目相对，过了几秒何颖才率先开口道：“你这是要走了？。” 我有些尴尬，不知道该先放下袜子还是脚，又在一瞬找不到平衡，单脚跳动了几下才没有跌倒，最后稳住了身形，这才回道：“额......昂，走了。” 何颖面色平淡的走进了屋内，鞋也没换，用同样平淡的语气说道：“我买了早餐，吃完再走吧。” 我看了眼手中的袜子，有点想逃，但又想起何颖并不在意的表情又觉得这样太刻意。 最后一阵自我安慰后，丢下了那只袜子，还很注意卫生的又洗了一次手。 走出卫生间，看到何颖已经坐在凳上吃起了早餐，我深吸了一口气才走了过去坐在了她的对面。 她默不作声的把给我的那份早餐推到了我面前，然后继续低头喝着面前的粥。 看来她完全不在意刚才的事情，只不过是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罢了。 当我拿起一个包子的时候她却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我瞬间恼羞成怒，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能瞪着她。 她看了我一眼，又迅速抽了一张纸巾，试图去掩饰她现在的表情。 我依然看着她，却没想到下一秒她直接笑出了声。 我义正言辞的说道：“你不准笑！” “呵呵...不好意思，没忍住，呵呵呵......” 听着她再也掩饰不住的笑声，我试图岔开话题：“你不用上班的吗，还这么有闲心。” “时间还早，中午才有一个客户要来看商铺。” 我有些疑惑，基于她昨晚说的话，她应该很努力的去达成那个赌注才对，又问道：“你每天这么清闲吗？” 何颖脸上也出现了几分忧愁，用勺子搅弄着碗里的粥说道：“我也不想啊，但真正实行起来的时候才发现难度很大，在看不到有利可图的情况下很少有人愿意来接手这些商铺，所以我现在只能希望通过我自己打理的店铺带动起一些人气，达到表面高盈利的现象，最后对那些能吃肉绝不喝汤的人才有说服力。” 我不解的问道：“你说的表面高盈利是什么意思？” “之后你就知道了，你还是多帮我想想怎么让猫咖在开业的时候能够来个开门红吧。” 见何颖没有细说的意思，我也没再追问，只是无奈的回了句：“你不会真把希望放在一个未经世事的学生身上吧。” 却没想到下一刻何颖用极其认真的表情看着我说道：“对，夏冬末，正是因为你和李开是学生，没有像社会上那些吃肉喝（）血的资本家那样的心，我才敢相信你们，所以，你一定要帮我。” ...... 临近中午，何颖亲自把我送回了学校，临走前还对昨晚的事向我表达了感谢，并执意将昨天叫代驾的钱还给了我，告诉我各论各的，欠她的钱可以慢慢还。 回到寝室后只有李开一个人，我问道：“其他人呢？” 他头也不抬一下的回道：“去图书馆了。” 我凑到他跟前，发现他确实是在复习又问道：“哟，这么用功，怎么不和他们一起去？” “在哪学不一样，倒是你，近段时间夜不归宿的次数有点多啊，干什么去了？” 我总不能说我去昨晚何颖家睡了吧，于是用去网吧通宵，然后睡到中午才醒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对我这种网瘾少年，李开也没过多的怀疑，但他也忘记了要复习的事情，下一刻又玩起了游戏。 尽管昨晚的床很软，整间房也有一股淡淡的香味，但在一个陌生的环境睡得并不踏实，醒的也比平时早很多，我就顺着自己的理由，装作很困的样子打算上床再睡会儿...... 我又梦见何颖并没有完成和她父亲的赌约，最后还是和丁辉在沈阳举办了婚礼。 在何颖穿着婚纱，走上地毯，眼神迟滞的走向丁辉，在那个看不清脸的司仪问出双方新人愿不愿意的时候。 电视剧里那狗血的一幕发生了，有一个男人冲出来大喊一声：“她不愿意！” 然后牵着何颖向台下跑去，而在他下台的那一刻我才真实的看清了那个男人的脸——李开！？ 我被这一幕惊醒，我坐起身，只看见李开疑惑的看着我问道：“干啥？” 我回忆起这一幕，反应过来只是一个梦后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回道：“没事儿，我以为好白菜都被猪拱了呢。” 对于我这出口没好话的嘴，李开也是习惯了，没再搭理我又继续忙起手中的事。 我拿起一旁的手机想看眼时间，却收到了余潇雪告诉我她爸爸醒了的消息。 我不知道该为她高兴还是担忧，这一切都得取决于她的父亲醒后的反应，但我实在想不出一个人在知道自己下半身瘫痪后能给出什么好的反应。 所以我还是担心更多一些，于是我抱着尝试的心理，拨打了余潇雪的电话，却没人接通。 可能她在照顾刚醒的父亲，也有可能因为父亲暴怒的情绪在一个角落伤心自责，在电话接通之前我都无法得知，只能希望她能快点回我一个电话说上一个好消息让我放心。 我就这样抱着这样的心理等到了上班的时间也没有等到她的电话，最后我只能让自己放宽心，选择相信她。 毕竟她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女孩。 第23章 讨论 天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下起了雪，直到进店的顾客抖落身上的积雪我才向屋外看去。 她不似昨晚那般温柔，来的热闹，很美，也很麻烦。 下班后，我戴上衣帽，因为没带围巾，我将衣领拉的很高，确认自己很暖和后才走出了店门。 也不知道是谁怂恿的，雪和寒风一起不规则的拍打在我的脸上，姑且就算她们是在和我开玩笑吧。 那我也用力的让落在地上的雪烙出我的足迹，然后告诉雪，是把你吹在地上的风害你遭此劫难，这样她们就会内讧，这样她们就没时间找我的麻烦，在缠斗中又变得很美。 或许我就是这样一个现实很无聊，精神却时刻在给自己找乐子的人吧，不然我或许很难撑到今天。 因为怕错过余潇雪电话，而被我暂时关闭了静音的手机在兜里响了起来。 掏出手机，确实是余潇雪打来的，接通之后我将手和手机一起藏进了衣帽里，风却在这个时候找到了空隙，无情的摧残着我的手背。 “你在外面吗？” “对，很大的雪，你上次想看的那种。” “我听不太清，你回去再给我打吧。” “好。” 挂断电话后我加快了步伐，无心再和风雪计较，即使她们让我在一个小坡滑倒，我也大度的原谅她们了，因为余潇雪的语气中并没有我担心的悲伤。 回到宿舍，感受暖气带给我的温暖，这大概就是很多人说南方的冬天比北方难熬的原因吧，南方人过冬是真靠抖啊！ 我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回拨了余潇雪的电话，电话接通后依然是余潇雪率先开口：“到寝室了？” “嗯，刚到，叔叔还好吗？” “还好，医生说再观察一段时间，没什么问题就可以转到普通病房调养了。” “那挺好的。” “嗯...但是......” “怎么了？” “但是爸爸的情绪有些太稳定了，我反而有些不安心。” 一个突然高位瘫痪的人得知这个消息后情绪会很稳定吗？我觉得不太可能，或许他只是在自己的女儿面前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或许她只是在你面前没有表现出来吧，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这说明他就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才不想让你担心。” “是啊，爸爸一直是一个很坚强的人，每天起早贪黑的工作，却从来没有在我面前抱怨过一句，他就是一个倔老头呢。” “哈哈，哪有你这么夸人的......那你就多陪陪他吧，你和阿姨就是他最大的精神支柱。” “嗯，我会的。” 她又转变了自己的情绪，对我倾诉道：“我告诉你，我今天好累啊，中午有考试，然后收到爸爸醒来的消息又跑到医院帮忙照顾爸爸，后来又去火车站接笑笑来医院，一直忙到刚才才有时间回你电话。” “那你早点休息。” 只听见余潇雪有些撒娇的说道：“可我还想和你聊一会儿。” 这大概就是心化了的感觉吧，我向室友看了看，随后用一个只有我和余潇雪能听到的声音回道：“嗻，老奴任凭娘娘差遣。” 余潇雪被我逗乐，很配合的说道：“那小夏子，给本宫唱首曲子听听。” ...... 和余潇雪通话结束后，我决定好好和李开讨论一下猫咖的事情。 我将椅子搬到了他的旁边，对他说道：“猫咖的事情你有什么想法了吗？” 李开也放下了手机，随后兴奋的和我说：“我正想找时间和你说这个事情，你先看。” 说着，他打开了电脑里的一个文件夹，里面仔细分析了猫咖的盈利模式，以及很多猫咖的运营模式，用不同的字体标出了不同猫咖吸引顾客的亮点。 看得出来，他对这件事很用心。 我大概浏览了一遍后又看向他说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李开又分析道：“大部分猫咖的主要盈利模式有入场费，食品饮料销售，销售宠物和宠物用品，与相关品牌合作，举办一些以猫咪为主题的活动，前两种我们店里肯定也会运营，可以通过较低的入场费和各种食物饮品来作为一个宣传点。而销售宠物和宠物用品和相关品牌合作这两点，因为我们宣传的群体是在校学生，他们大部分都没有前者的能力和需求，而后者应该属于何颖姐去负责的范围，所以这方面不在我们的宣传范围之内，其中我觉得对于学生吸引亮点最大的就是最后一个，猫咪为主题的活动，比如让顾客自己挑选一只猫，用食物引诱去达到一些目的，胜出的人可以得到一些奖励，而女生占比肯定是更多的，我觉得她们对这样的活动会比较感兴趣。宣传方式的话到时候我们可以找人弄一个宣传片，把这些亮点都融入进去，最后投放到朋友圈和校友群里。” 我对李开的分析很赞同，而李开的社交能力一直都很出色，基本整个学院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宣传片的投放确实得靠他，我夸赞道：“想不到我们李哥平时都是在隐藏实力啊。” 李开也一点不谦虚的继续把自己抬高：“开玩笑！我随便下点功夫那不就得是一场改变整个行业的大举动。” 那不出意外的话也到我泼冷水的时候了，我又补充道：“李主编，我觉得你漏了一个地方。” 他没听出我这一声主编里的暗讽，反倒很是享受，眯着眼说道：“是吗？那说说你的想法，说得好给你升职加薪。” “呵呵，在我这段时间查看过的资料中，猫咖的盈利模式其实还包含一个寄养服务，你前面说的学生对购买宠物没有能力其实是归于学校的限制，确实像我这样敢在学校宿舍偷偷养的人很少，宿舍其他人同不同意咱不说，被宿管阿姨发现也还算好说话，但学校领导查寝的时候你应该没忘记咱全寝的人把卡麦（我之前养的猫）的东西全搬到共用的大厕所藏起来那次吧。” 提起卡麦，我心中难免还是有些惋惜，但很快又调整心情继续说道：“而购买宠物其实很多时候就是一个冲动消费，压下学生这种冲动的又正是学校的限制。如果我们店里提供这个寄养服务的话就可以和售卖宠物互通，获得更多的盈利，同样可以作为一个宣传点，我们还可以提供带宠物健康检查，打疫苗等服务，而且这些都是必要的。” 我想我永远不会忘记是自己的侥幸心理害死了卡麦，如果我再养任何宠物，切断接触病原体绝对会是我最注重的问题。 随着一晚上的讨论，我们将想法归纳总结在一个新的文档里，又进一步完善后发给了何颖。 确保她明天一早醒来就能看见，并且会知道我们为了这件事做到了十二点才休息。 第24章 舍小取大 第二天一早我就被李开叫醒，我有些起床气的回道：“你最好是有什么天大的事。” “何颖姐让我们待会儿去东街（学校东门那条街）具体讨论一下，你起来收拾一下。” 我艰难的起身，边穿衣边抱怨道：“靠，现在就要开始体验老板的剥削了吗？” 李开也是呵呵一笑：“你自己作息不规律，怨不得别人。” “行，你真行，已经开始替她说话了是吧。” 磨蹭了一会儿，我和李开才从宿舍向何颖给的地址赶去，来到这条街的街尾，顺着地址上了二楼，整条街大概都是这种一楼做店铺，往上用作住宅。 来到二楼有一间房门是敞开的，我和李开先是向里面探了探，发现没人后便走了进去。 看着只有几张桌子，只有一张桌上有一台电脑，看起来十分空旷的屋子，我向李开问道：“咱俩是不是被鸽了。” 李开又查看了一遍手机上的地址确认没错后说道：“难道何颖姐还没到？” “呵，当老板的架子就是大啊。” 却没想下一秒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伴随着何颖的声音响起：“说谁呢？” 我被吓了一跳，惊呼一声，下意识的转身往后退了几步，随后说道：“你是鬼吗，穿高跟鞋走路没声的？” 只见何颖很无所谓的说道：“我看是某个人做贼心虚吧。” 我很是不服的争辩道：“谁心虚，我说的有什么不对吗？” 何颖指着不远处桌上的早餐愤愤的说道：“我早就到了好吗，我看架子最大的是你吧，发消息不回，电话不接，老板亲自给你们买早餐还被......” “对不起。” 来的路上我确实看到了何颖给我发的消息和未接电话，我自知理亏，于是何颖话还没说完我就很干脆的说出了这三个字，因为我知道再说下去我只会更难收场。 何颖被我突然的道歉搞得猝不及防，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我该说你脸皮厚还是不要脸呢？” “中国语言博大精深，我想这两个词应该表达的是一个意思。” 而一旁看戏的李开憋不住笑了出来，随后说道：“何姐，别生气了。冬末就这样，手机永远是静音，每天睡得晚，起的也晚，起床气还大，没回你消息也不是故意的。” 我很是配合的打了个哈欠。 何颖打量了我一番，又说道：“我看你上次起的不挺早吗？” 李开不解的问道：“上次？” 何颖也意识到再说下去可能引起没必要的误会，岔开了话题说道：“行了，看你们昨晚工作到那么晚，就不和你们计较了，你们先吃早餐吧。” 说着，何颖向一个角落走去，坐在椅子上敲击起了电脑的键盘。 李开关心的问道：“何姐，你不吃吗？” “我吃过了。” 随后我和李开走到另一边，环视了一周也没找到一把椅子。 这时候何颖才补充道：“忘和你们说了，这以后就是我的工作室了，设备还不齐全，椅子现在就这一把，委屈一下你们了。” 我和李开无奈，只能站着把早餐吃完。 我和李开四处打量着这间工作室，看着有些老旧的装修又向何颖问道：“怎么挑这么一间屋子，这环境你还不如在家办公呢。” 何颖继续看着电脑，头也不抬地回道：“实话和你们说，我现在资金其实挺紧张的，能省就省，我家离这也有一段距离，刚好这间屋子租不出去，我就用来做工作室了。” 这是我第一次听到何颖提到资金问题，我有些担心到时候不够，毕竟在我和李开昨晚的策划当中，猫咖大概率是还得扩建的。 于是向何颖试探的问道：“你是用自己的钱在做这件事吗？” 何颖也没有避讳的意思，直接说到：“我哪有这么多钱，是我妈妈在后面支持我，只不过她能给我的资金也只是她这几年在我爸公司的个人所得，她自己占有的股份不多，大部分股权都在我爸手里。” 看来何颖这种家族企业的关系难免有些复杂，就算是夫妻之间也不见得完全信任，我不好过多评价，只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随后何颖好像知道我在担心什么，随后又看着我说道：“资金的事你们不用担心，我会处理好的，你们的方案我也看过了，挺全面的，叫你们来就是想再补充一下到时候就可以实施了。” 吃完手中早餐的李开也来到了何颖身后，我也把手里剩下一半的馅饼一下全塞进嘴里，在嘴里鼓囊了好一会儿才完全咽下去。 何颖嘴角轻扬，缓缓说道：“不用那么急，在外面不知道注意一点形象吗？” 我毫不在意的回道：“形象能当饭吃吗，再说了我现在也没在外面。” 何颖只是无奈的笑了笑，随后调出了了昨天我们给她发的那个文档对我们说道：“关于你们的方案，我打算全部实施的基础上重点丰富猫咖主题活动的内容，你们有好的想法都可以提出来。再然后就是实施难度最大的宠物寄养服务，做的好确实会是一个很好的宣传点，而大部分猫咖没有这个服务的原因也是因为风险大，很容易有携带疾病的宠物感染到其他宠物，所以关于每只宠物健康检查我们必须要做，保证口碑，但因为是面对没太多经济来源的大学生，我不打算收取支出的费用，决定免费去做这项服务。” 我和李开有些不可置信，李开问道：“免费？宠物检查的费用不低吧，这不会亏本吗？” 何颖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别忘了我最初的目的只是提高这条街上的人气，把店铺都租出去才是最终目的。猫咖里其他方面的收益可以全部投入到这一服务，我不在乎是否盈利，但这项服务我们不对外宣传，要营造出一种高盈利的现象，让那些商家看到这条街上是有利可图的，来租用剩下的店铺，这样才能让这条街真正的活过来。” 何颖转过身看了看我和李开随后问道：“还有什么疑问吗？” 我和李开有些没反应过来，但还是点了点头。 我也渐渐明白了何颖之前说的表面高盈利是什么意思，不得不佩服这个女人的智慧，或许这种舍小取大就是海外留学的高材生的经商思维吧。 “那没什么问题你们就回去做出一份完整的策划书给我吧，之后我会联系一家宠物医院到这条街开一个分店，以后长期合作，适当争取一些优惠，之后可能还得麻烦你们配合医院工作人员到学校里把所有的流浪猫都带来做一次病毒排查。” ...... 第25章 南山南 距离寒假的时间越来越近，也只剩最后一门考试我大三的上学期就结束了。 猫咖的事安排妥当后就只需要等装修完成，来年开学前应该会提前回沈阳忙一阵子。 而宣传方案用宣传片的方式敲定后也只能让何颖去找专业的人去做，我和李开不具备这方面的能力和资源。 李开打算把那两万块的宣传预算还给何颖的时候，她很是阔绰的给了我们，说算是猫咖开业前这段时间的工资。 想来我也做了不少兼职，什么时候这么轻松的拿到过这样一笔巨款，尽管猫咖开业前还有一段时间要忙，但相比之前，这是我得用两学期的时间做兼职才能攒下来的钱。 拿到那一万块钱后，我有些兴奋，将欠何颖的2318一次还清后，本来还担心今年又得坐四五十个小时火车硬座回去的我很是爽快的花九百多买了一张沈阳直达昆明的机票。 而剩下的钱我没有乱花，饭店的那份兼职我也一直坚持在做。 我计划着放假前攒下来的钱应该足够带余潇雪去看海，我也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实现我们这个刚定下不久的约定。 我和余潇雪在这半个多月的时间里联系的比以往都要频繁，大到对于未来的人生规划，小到每天吃的饭菜，仿佛回到了我们小时候那段无所不谈的时光，却又多了几分暧昧的味道。 而改变这一切的原因是什么呢？我思考了很久，最后发现这样的变化发生在我从昆明回到沈阳之后。 我也真正体会到了，为一个人不远万里的付出后真的会自我感动，我重新感受到那颗沉寂多年的心脏在跳动，她给予付出的回应真真实实的治愈了我。 更幸运的是我们之间是相互的，而这种感动也在我们之间建起了横跨千里的桥梁，渐渐拉近着我们的距离。 我想，我会在浪漫的海边，日出或日落都无所谓，我都会捧着一束她最喜欢的白玫瑰对她说：“我喜欢她。” 在我幻想着那一幅美丽的画卷时，余潇雪又给我打来了视频通话，我很快便接通了。 她细腻温柔的声音也随之响起：“发生什么事了，这么开心？” “有那么明显么？” “你就差把开心两个大字写在脸上了，快说，什么事让你这么开心？” “不告诉你。” “好啊，你是不是外面有...” 余潇雪好像是下意识的说出来这句话，又在意识到我们微妙的关系时停止。 我明知故问的盯着手机里的她追问道：“有什么了，怎么不说了。” 她将头撇向一边，单手撑着下巴不再看我，可我却更清晰的看见了她耳根处的红晕，阳光吻在她的脸上，梦幻又真实。 我怕抑制不住自己躁动的内心，最后将这个计划告诉她，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你那边是不是还很暖和啊？” “对啊，学校的樱花都开了，可漂亮了，我给你看看。” 随后我就收到了很多张照片，而除了花，还有几张是她自己或者和她的同学一起站在学校的樱花树下的合照。 我将这几张图片都保存到了手机相册里，一遍又一遍的翻看着这几张照片，羡慕的说道：“真想现在就去你那，也看看这满树的樱花。” “只想看樱花吗？” 我愣了那么一瞬，最后退回到通话界面，她也在看着我，我笑了笑说道：“也想...见你......你呢？” 她耳处的红晕更加明显，随后缓缓说道：“樱花和我，都想。” 我大概是醉了，爱情好似真的有一种魔力，让人一旦触碰，就会沦陷。 我此时又想到了一首火了挺长时间的歌“你在南方的艳阳里，大雪纷飞，我在北方的寒夜里四季如春。” ...... 结束和余潇雪的通话后，我靠在座椅上静静的回味着刚才发生的一切。 我想抽支烟来舒展我此时的惬意，但余潇雪不喜欢烟味，我打算戒了，便拿了一根烟叼在嘴里，没有点燃。 此时李开又抱着一堆快递回到了宿舍，他在拿到那一万块钱之后就买了很多的东西。 我调侃道：“哟，这次又买什么好东西了，是葫芦娃的葫芦，还是哪吒的乾坤圈啊？” 他一句话也不说，神秘兮兮的拆开最大的那份快递，最后打开包装我也没看清那绿色的一坨是个什么东西。 直到他完全将其展开我才看出来那是一个小孩玩的那种充气小鹿，我感叹道：“你还真是童心未泯啊。” “你懂啥，这是成人款。” 说着，他便拿出商家自带的充气泵给它打气。 李开一只脚快速的在打气泵上下踩动，很快，这只像鹿又像马的玩意儿就有了雏形，却没成想下一秒，李开踩偏，抽气泵飞了出去，这个劣质的抽气泵就这样坏了。 李开骂骂咧咧的想要把抽气泵修好，却发现已经彻底坏了。 我看着表情有些无奈的李开说道：“那不有平时给篮球打气的打气筒吗？” “孔对不上！” 我看了眼打气孔，确实要大很多，于是耸了耸肩道：“那就没办法了。” 李开索性拿起输气管用嘴吹了起来，在他将脸都吹得通红后也才是达到一个快饱和状态。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另一只手还不忘堵住出气孔，随后看向我说道：“冬末，你肺活量大，你帮我吹一下。” “五十。” “我靠，二十！” “三十。” “成交！” 随后我很满意这种坐地起价的胜利感，蹲到了小鹿的面前，擦了擦他的口水，最后没算太费劲的吹到了一个能弹起来的状态。 堵上出气孔后向李开说道：“给钱。” “等会儿，哥们先兜一圈。” 说着他便坐到小鹿上，在寝室溜达完还不忘去走廊里转一圈，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买了个这玩意。 我录了一段视频随后发给了余潇雪，然后就是寝室群和何颖。 余潇雪和在图书馆里的几个室友都是秒回，我先点开了和余潇雪的聊天界面。 “哈哈哈，你室友真有童心。” “要不给你也买一个？” “行呀，只要是你送的。” “好。” 我很快就在网上购买了一个，随后截图发给余潇雪，让她坐等收货。 寝室群里已经七嘴八舌的调侃了一大堆，李开也看到了消息带着他的坐骑冲回了寝室喊道：“好你个夏冬末，我让你录视频。” 说完，他骑着他的战马就向我撞来，最后撞上也只是不痛不痒的让我后退了几步。 他仍然不依不饶，一个劲的攻来，最后因为寝室杂物过多，跳到了滑板上，最后落得人仰马翻的下场。 我也笑得更大声，只后悔刚刚这一幕没有录下来。 第26章 到时候来找我 我应该感谢当初选择来到这个城市的我，虽然当时的我完全没有考虑这会是一个怎样的地方，只想着跑远一点，再远一点。 而拉远的距离没有让我模糊了视线，反而看得更清，谁才是那个一直陪着我，一次次在我困难的时候帮助我的人。 我也没想到，沈阳这座完全与我性格相反的城市，在这一刻渲染了我，即使是大雪冰封的冬天，他依然热烈，豪爽。 我在青春的末端终于体会到了它带给我的美好，它不再只是黑白，有李开小鹿的绿，有余潇雪学校樱花的粉，还有即将到来的大海的蓝。 何颖也回复了我的信息，话语中透露着羡慕。其实她也不过只是一个年长于我两岁的女性，只是社会把她划分为了女人，一个听起来必须要成熟的人群。 我回道：“我还羡慕你出身豪门，想要什么都会有，不像我们现在才买得起小时候想要的东西。” 过了一会儿她发来了一段语音，有些感慨的说道：“我羡慕的是你们这种朋友之间的情谊，其实我也应该和你们一样，在大学结交几个知心的朋友，在出丑的时候互损，困难的时候又能挺身而出，以后分别了也可以在路过他的城市时聚一聚，只是我偏偏被丢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里，别人视我为异类，好不容易有一个同胞一起身处异乡，以为可以相互依靠，最后......” 她没有说完，我大概意识这个同胞可能与她上次同样不愿细说的绑架有关。 想来一个人在异国他乡，经历她说的这些，光鲜的海外留学生的名号后是数不清的孤独吧，以至于她一直都是想和我们交际，去怀念那段她本该拥有，却未曾体会到的时光。 她又给我发来了一段视频和一张截图，是我刚才蹲在那用力吹气的画面，李开同样录下来发给了何颖，我也知道她说的互损是什么。 “你现在不是不一样了吗，我和李开就是你的朋友，朋友之间也包括分享生活不是吗？如果以后你再去云南，我也刚好在的话你也可以来找我，说不上山珍海味，但我们那很多特色小吃还是不错的，我都能带你去体验体验。” “好，上次去的太匆忙，大理的洱海，丽江的古城......都没去上，等以后我有时间了，我会再去的。” 试问谁不喜欢这样一个容易相处，还给发工资的朋友呢。 我有些期待猫咖正式营业的时候，或许我会很喜欢这份工作，每天在课余时间，有人的时候就忙一阵，没人的时候就抱着一只猫，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经过的车辆和形形色色的人。 我基本一天都在幻想我短时间内生活会有的改变，天渐渐有些困了，我也该去饭店，为了我心中的计划。 到达饭店之后，我熟练度系上围裙，将一楼的卫生简单打扫一遍后就等着顾客上门。 因为最近学生都在准备考试，原本学生和社会人士占比六四分成的饭店在这段时间也清闲了许多，我和老板娘这段时间总是会在空闲的时候唠唠家常。 “小夏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啊？” “二十二号，考完试后的一天。” “之前不是说不着急回去吗，怎么回去那么早？” “咋了，舍不得我啊？” “那可不，等你走了，我不就得一个人把你那些活全干了。” “合计你是舍不得能帮你端盘子的人，怕自己累着啊？” 老板娘笑了笑：“你这孩子，刚认识的时候话不多，挺老实，现在倒是胆子越来越大了啊。” “我走后你女儿不也快放假了吗，她能帮你。” 虽然老板娘的女儿才五年级，但我刚来的那天就基本是她带着我熟悉流程，完全可以胜任一些不需要力气的工作。 “她不行，我怕上菜的时候给她烫着。” “豁！你这短短的两句话伤我两次。” “哈哈哈，那再告诉你我给她开和你一样的工资她嫌少，也不干呢？” 确实，她的女儿每天放学回来的这一段时间就会吵着买各种零食，网上也是随时下单各种东西，有时候一天的消费就是我半个月的工资。 尽管算不上什么大富人家，但还是给人一种人比人气死人的感觉。 “太扎心了。” “哈哈，所以好好读书吧。” 这句话从小听了无数遍，我曾也以为只要靠它就能帮我逃离这种无力感。 但事实上当我面对十多年的学业即将结束，我只剩下了迷茫，尽管有校招但听说最后录用和坚持下去的人寥寥无几。 普通大学毕业能得到的不过也只是那一纸文凭罢了。 事实告诉我想要日后能从事自己喜欢的事，而且还有一份不错的薪资基本是不可能的事。 最后大部分人都为了生计去做自己不喜欢的事，最后在活着的时候忘记了自己会死，到死的时候才感叹自己没有好好活过。 我不知道我会成为哪一种人，我不再过大规划自己的未来，就像我曾经在养着卡麦的时候还幻想，毕业后攒下一笔钱带着它一起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旅行，却没想过意外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日子先计划一步。 “来人了。” 老板娘拉回了我的思绪，应了一声向门外看去。 我看清了来人正是何颖，有些疑惑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她扫视了一圈后才看着我理所当然的说道：“没事就不能来了吗，再说我就不能是来吃饭的吗？” 我无言以对，她也真的不像电视里说的豪门千金那样刁蛮任性，时常摆什么架子难以相处。 相反，我会在猫咖看到她扎起头发，力所能及的搬一些杂物，在装修工人工作休息时跑到不算近的便利店给他们买来解渴的水，和我和李开没有隔阂的开着无所谓的玩笑。 我随即给自己找了个台阶，十分恭敬甚至有些做作的双手递上手中的菜单，字正腔圆的说道：“请坐，这是菜单，尊敬的顾客想要吃点什么？” 何颖薄唇轻扬，优雅的坐下后缓缓说道：“第一次来，你推荐一下吧。” 我热情的推荐道：“本店最具特色的当属东北酱骨，其次还有各种各样的凉菜、炒菜……” 在我卖力的推荐下，何颖点了四个有东北特色的炒菜，两荤一素一汤，告诉我待会儿还有人要来。 菜上齐之后老板娘又因为看到我和她认识，很热情的赠送了她一瓶大瓶可乐。 她在这时向老板娘问道：“姐姐，我看饭店现在没什么人，夏冬末可以和我们一起吃饭吗？” 老板娘很是爽快的回道：“当然可以。” 随后走到我身边，对我悄悄竖了个拇指，又对我说道：“去吧去吧。” 第27章 抓紧了 我想老板娘可能是误会了什么，想必她也记得了这个第三次光顾，美的有些不像话的姑娘。 我脱下围裙，到何颖对面坐了下来，随后说道：“我就说你有事吧。” 何颖诚恳的说道：“真没事，就是想请你们吃个饭，你这大忙人上次就因为兼职不来，那我为了不再次被拒，只能直接到你工作的饭店了。” “你这又发工资，又请吃饭的，多不好意思。”说着我就夹了口菜扔进了嘴里。 何颖好像也习惯了我这种没脸没皮，无奈的说道：“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不知道人齐了再动筷吗？” 我放下筷子，以一种无所谓的语气回道：“凡事不都得看情况吗，对谁都死守那些规矩多累。” “我知道，但我觉得有些礼仪对谁都是需要遵守的。” “我当然会等他到了再吃，但像这样尝一口我们也谁都不会计较，你也是没见过男寝一群男生抢最后一块西瓜的场景才会在意那么多了。” 李开在这时也来到了饭店，我也是向他抱怨道：“你可算来了，不然老板都不让动筷。” 李开来到桌前，我坐的靠外面一些，何颖旁边反倒剩下足以他坐下的位置，他犹豫了一下，还是叫我往里挪一挪。 李开乐呵呵的说道：“咋了，等我一下委屈你了。” “不敢不敢，求你快发号施令动筷吧。” “别这么说，我可承受不起，要说发号施令那也得领导来啊。” 我俩一同看向了何颖，何颖也笑了出来：“行了，你们俩真是一样能贫，快吃饭吧。” 我没脸没皮的继续说道：“那可不，有句俗话不是说‘一个被窝里睡不出两种人’吗？” 李开很在乎清白的争论道：“谁和你睡一个被窝了，我可是有正确性取向的。” “哟，是谁洗了床单下雨忘记收，只能求着和别人睡一张床，最后只有我收留你的。” “那能一样吗，你这说的还让别人以为我是那什么呢。” 何颖这时候开口纠正道：“行了，要我说，你们这叫穿一条裤子的兄弟。” 李开拍马屁似的立马附和道：“对对对，这样说才合理嘛，哪像你说的，真不要脸。” 我不停的点着头，愤愤的说道：“行，我算是看出来了，你俩在这一唱一和的，都针对我是吧。” 其实我还想到了夫唱妇随这样的词，但说出来总归有些不好。 尽管看得出，李开对何颖是有喜欢的，但关于两人私下有没有过多的联系我不清楚，也就不好过分的去开玩笑。 到时候落得一个适得其反的结果两人反倒尴尬，我也成了一个罪人。 这顿饭气氛十分轻松的吃了大约一个小时，东北菜馆的菜量普遍都比较大，尽管我们三个人吃四个菜也没有吃完。 何颖习惯性的喊了声：“服务员，结账。” 我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她，缓缓开口：“在这呢。” 何颖也反应了过来，将头低下努力的克制着不让自己笑出声：“对不起...哈哈哈......习惯了。” 李开也是哭笑不得：“你们俩真是人才，哈哈哈，乐死我了。” 我也是耸耸肩，说道：“回去吧，这顿我请，算是给上次爽约赔礼道歉了。” 何颖不满的说道：“说好我请的，你要真想道歉，那等下次。” “那不行，我在这有优惠，换地方那不亏大了。” 何颖幽怨的瞪了我一眼，说道：“抠死你。” 我反驳道：“你一大小姐懂什么，我这叫勤俭持家。” “呵呵，我就没见过你这么会往自己脸上贴金的。” 李开再次应和道：“他可不就是这样吗？天天夸自己，损别人。” 我摇头晃脑的做出一副有些讨打的表情，有些不满的说道：“你们俩快走吧，还在这一唱一和的，别打扰我干活了。” 我没再给何颖结账的机会，起身向后厨走去，重新系上围裙朝两人挥了挥手，她也没再坚持，和李开一同离开了饭店。 本来今天人不多，我也可以提前下班和她们一起走，但这也算给两人独处的机会，我不禁为李开感叹，有我这样的哥们你真是上辈子积德了。 收拾完桌子，我又无事可做的在一旁玩起了手机，老板娘又来到我旁边问道：“那姑娘是不是之前来过啊？” 我如实回答：“对啊，上次订的二楼十二号桌。” 老板娘拍了一下我的手臂，责怪道：“你认识你不早说啊，知道的话上次不就送个菜了。” “害，别提了，上次她们那桌菜就没怎么碰，最后那盘溜肉段不还拿来给我当晚餐了吗。” “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最后还是那个姑娘先走了，那是怎么回事？” 我不打算和老板娘透露关于何颖的隐私，便说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有事就先走了吧，我是后来在巧合下才认识她的，她没和我说过这件事。” 本以为这个话题到这就结束了，却没想到老板娘更八卦的问道：“怎么认识的？我看这姑娘的气质，不像一个学生啊，和你们的关系看起来也挺不错，你们俩和她是什么关系啊？” 我想再问下去，老板娘连何颖的身份证号都得问我知不知道。 我打算搪塞过去：“就普通朋友，她人比较随和，对谁都这样，我知道的也不多。” “得了吧，姐像你这么大的时候，你还不知道在哪喝奶呢，不愿说算了。” 我有些尴尬的抓了抓鼻子，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 老板娘笑了笑：“行了，我再最后说一句，你要是喜欢那姑娘，就得抓紧了，你那同学对那姑娘怕是有些想法，动作慢点，真被别人抢了。” 我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这都四十岁的人了，每天哪来的那么多内心戏。 下班后，地上再次落起了雪花，北方的冬天有些漫长了，但也不算难熬。 我好像来到北方后就没那么喜欢雪了，或许是她来的频繁了些，也或许是她没有南方下雪时那样的静雅，总伴随着刮骨的寒风。 第28章 错过的电话 如果说南方的雪是温文尔雅的姑娘，那北方的雪就应该是不羁，疯狂的青年。 可雪如此洁白圣洁，怎么会是一个青年，怎么会不是一个姑娘呢。她就是个姑娘，或许只是和我一样，想要冲破牢笼，打破那所谓的命运才会如此疯狂的舞动着。 我叼着烟，依然没有点燃，一路胡思乱想的回到了寝室楼。 身上的雪被我抖落在了台阶，我不能带她回去，她受不了屋内的温度，她应该待在雪地面对她的命运。 我帮不了她，尽管一路上我们产生了无数次的交织，但只要我一碰她，她就会化成水。 ...... 回到寝室，只有李开还没有回来，我该为他高兴，或许他在这个下雪的夜晚能和何颖发生点什么。 因为夜晚是感性的，下雪也是，何颖同样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女人，或许她也会在这个夜里变得感性。 如果李开能填补她内心的空缺，没准我真能看到两人牵着手在我面前腻歪的画面。 我坐回了自己的位置上，拿出手机想要告诉余潇雪这里又下雪了。 其实我就是想她，想听听她的声音，想看看她的样子，就算什么也不做，只是看着她在我面前轻松可爱的样子，我的内心就是极大的满足。 打开手机我才发现，我还在路上的这段时间她就给我打了一个电话，因为习惯将手机静音，我没有接到。 我换成视频通话，回拨了过去，但她没有接。 我并不在意，或许她又在空闲时间去照顾她的父亲，我是知道的，她这半个多月的时间一直在学校和医院之间奔波，很是辛苦。 我将手机放在一边，我知道她空闲的时候会回拨给我的。 我打开最后一科考试的题库，单手扶着下巴，不太用心的翻看着。 真的是一学就困，不到一个小时我就打着哈欠靠在了座椅上，揉着自己的眼睛。 我又看了眼手机，余潇雪还是没有回我的电话。 我有些无聊，也不打算继续看题，开了一把游戏来放松一下自己… 李开回来后已经快十一点了，我放下了手里的手机，有好奇的问道：“你们去干嘛了？现在才回来。” 李开一脸郁闷的说道：“别提了，本来酝酿了半天，想邀请何颖姐到我们学校里堆雪人。结果她接了个电话，说是新进的酒馆的音乐设备在路上出了问题，她得赶过去看看。” “然后呢，你们就分开了？” “本来何颖姐是让我先回去的，但我不想好不容易有一次独处的机会就这没了，于是就说和她一起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好歹我也能在她面前表现表现。到了地方，那司机是因为路太滑，把车开进了路边的灌木丛里。” “人没事吧？” “人没事，就是里面全是积雪，车倒不出来了，只能叫车来拉走。叫我们过去就是为了要一辆车先把设备运走，再看看有没有损坏。” 李开顿了顿，喝了口水又继续说道：“结果何颖姐的车一次性拉不走那些设备，上次送我们回学校那个司机也有事没在沈阳，何颖姐问我会不会开车，想让我把那辆商务车开过来一次性拉走。我是会，可我这刚拿的驾照，都没上过几次道，哪敢在这种路况下开啊。” 我哭笑不得的说道：“所以你就什么忙也没帮上，也错过了这次独处的机会是吧？” 李开更郁闷了：“对啊，最后何颖姐又顺道把我一起给运回来了，然后她说早点回去，明天还得检查那些设备，然后搬进店里，然后我就回来了。” 我看着他郁闷的表情，安慰道：“行了，那明天再去帮何颖把那些设备搬进店里，好彰显一下你的男子气概。” “你和我一起去吧，我一个人和她相处说实话还是有点紧张。” 我听到这话一下乐了，带着嘲笑的说道：“你还会紧张啊？要我说你这是害羞吧。” 李开反驳道：“怎么可能不紧张，你知道何颖姐家是干什么的吗？” 这个问题我还真不知道，尽管一开始就有些好奇，我也从来没去问过，于是问道：“做什么的。” 李开一脸认真的说道：“人家家里是上海几大地产之一，那可是上海啊，你能明白是什么概念吧？” 我有些震惊，我想过她家里会很有钱，但真没想会这么有钱，和她的身价比起来，她开的车和平时行事穿衣真的都很低调了。 李开又有几分忧愁的说道：“想追这样的女生，我没太自卑都算好的了。” 我也只能无奈的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换做是我，可能追求的勇气都没有吧。 直到寝室熄灯我也没有等到余潇雪的回电，我有些失落，但还是理解她，她这段时间真的太辛苦了，我想要帮她却因为距离的限制，更不愿意再因为我过多压缩她的休息时间。 洗漱之后我就在床上躺下，近期的睡眠质量也是越来越好，基本半小时内我就可以进入睡眠，每天的作息也变得规律。 人心宽了真的是会从内到外发生很大的变化。 这种感觉滋润心脾，深入灵魂，让我忘记了所有的痛苦，只想放空大脑，沉沉的睡一觉。 …… 第二天一早，李开就叫我去帮忙整理一车货物，除了猫咖，她在这条街还打算经营一家民谣主题酒馆和剧本杀线下实体店。 我们都相信，这些店会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因为学校周边的规定限制，否则就不是酒馆，而是一个酒吧。 何颖说，就算是酒馆，也只能借着饭店的名号，提供酒水饮品，在学校闭寝时间前一个小时打烊。 而与其他饭店不一样的就是会有民谣歌手在用餐高峰期在酒馆里驻唱，学生也可以上台演出。 而最为新颖的当为线下剧本杀，是一种近段时间才开始流行的线下实体店，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因为酒馆沿用了原先饭店的大部分装修风格，只在原先基础上改造一些，半个月的时间就完成了剩下的装修，现在已经开始配备一些设施。 不得不承认，何颖的办事效率一直很高。 第29章 随波逐流是一种懒惰 因为何颖昨晚把车停在了酒馆附近，估计是打车过来，我们到的时候她还没到，只能站在门口等待着。 李开点了支烟在我一旁抽着，还故意将烟雾吐向我这边。 他和我打赌我戒烟不会成功，那他大概是不知道爱情的力量，真的会把一个人变傻，变得不理智，甚至放弃自己原则。 当然，我说不出口这样的话，他也不知道我为什么突然要戒烟，只觉得我和他以前一样，鸡汤喝多了，过一阵就好了。 何颖也在一支烟的时间后到达了酒馆。 一下出租车就心情很不错的说道：“早啊，先去吃早餐吧。” 我笑了笑说道：“你还真爱吃早餐。” “当然，留学那段时间我最馋的就是国内的这些早餐了，沈阳最好的就是早市这个东西，什么没见过的都有，味道还都挺不错。” 李开作为一个东北人，很有发言权的说道：“我们东北的早市，量又大又便宜，我从小吃到大都也没吃腻那些东西。” 何颖是嘴馋的，李开越说越激起她的食欲，最后以两票的绝对优势决定去赶一趟早市的末班车。 我是无所谓的，随波逐流算是一种懒惰，而我，就具备这种懒惰。 我们一路又从东街走到北街，小贩已经陆陆续续有收摊的迹象。 李开带着何颖冲进了市场，我也很识趣的给他们留下独处的空间，何颖只是回头看了眼没有跟上的我，并没有说什么。 小贩们留下来够两三个人过的小道，我独自游荡在其中东看看，西瞅瞅。 这其实是我第一次来逛东北早市，往日的这个时间，我都还在床上做着梦，时而在天上下坠，时而在大海里漂浮，再者就是被各种各样的东西追赶。 直到又遇上了原路返回的李开和何颖我也没有买下什么东西，反倒是他们俩，手里提着六七样不同的小吃。 我笑了笑说道：“你们俩是要把整个早市都盘下来吗？” 李开嘴里还吃着东西，有些不清楚的说道：“这些都是我给何颖姐推荐的的，都嘎嘎（非常）好吃，你要尝尝吗？” 何颖可能是因为自身的涵养，没有在吃东西的时候说话，将袋中剩下的驴打滚和一个馅饼塞给了我，眼神示意我赶快尝尝。 我看着手里的小吃，其实我都是吃过的，当时觉得味道都中规中矩。 我拿起了了一块驴打滚，也不知道是这家做的更好吃还是心境的改变，我这次觉得挺不错的。 何颖咽下嘴里的食物后带着期待的眼神问道：“好吃吗？” “黏牙。” 李开为自己家乡的食物打抱不平道：“山猪吃不了细糠。” 我不客气的回怼道：“那可不，不像你是家猪，天天能吃。” 何颖在一旁笑出了声，她好像一直都很喜欢看我和李开互损，每次都是在那一言不发，就这样看着。 回到酒馆后，还有两个专业人士已经到了，负责音乐设备的安置和一些线路的检查。 何颖和他们客套几句后便开始搬运设备，其实东西不算很多，只是何颖的车毕竟是私家车，空间比不上那种小型货车才一次性运不完。 几个人很快就将设备搬进了屋内，一切安排妥当后就是测试设备了。 其中一个负责检查的人连接上电吉他，拨动了几下琴弦后就将吉他递给了何颖说道：“设备应该没什么问题，你要试试吗？” 何颖接过吉他，动作非常熟练的拨动了几下琴弦后说道：“没什么问题，辛苦两位了。” 两人走后我向何颖问道：“看你手法挺熟练啊，弹一首呗。” 听到我这么一说，李开当即也表示很想听。 何颖缓缓说道：“行吧，看你们的样子不弹都不行了，不过这吉他音不准，我换一个。” 何颖换了一把普通的民谣吉他，坐到一旁的高脚椅上，简单的试音后就开始了弹奏。 纤细的手指在琴弦上不紧不慢的拨动着，温婉的音色也随之传来，何颖演奏的也是一首民谣《七月上》。 她的演奏不似原歌那样有些压抑，她指尖轻快，弹出的音符也随之灵动，加上她细腻的嗓音，整首歌透露的都是一种轻松欢快的氛围。 我是一个外行人，做不出什么专业的评价。 虽然这首歌的演奏难度不高，但在我看来何颖演奏时的轻松和熟练，她应该也算个老手，否则也不会开这么个主题酒馆。 演奏结束后，我和李开毫不吝啬自己的掌声，李开也充当小迷弟喊着再来一首。 何颖举起手到自己面前，假装自己手里有话筒的样子说道：“好了，感谢各位的捧场，但今天的的演出也到此结束了，因为......我饿了。” 我们被何颖自导自演的话逗笑，我看了眼时间，发现不知不觉中也快到中午十二点了。 我又想起到现在余潇雪也还没有回我的信息，我下意识的皱眉。 何颖注意到了我的表情问道：“怎么了吗，冬末。” “啊，没事...你刚叫我什么？” 何颖有些不自在的说道：“冬末啊，我听李开他们都这么叫你...不行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没有，只是你突然这么叫有点不习惯。” 何颖笑着回道：“那多叫几次不就习惯了。” “随便你怎么叫，不是说饿了吗，要一起吃饭吗？” 何颖没有犹豫，直接问到：“去哪吃？” 我无所谓的回道：“我都行，看你们。” 何颖又看向了李开又问道：“李开，你有什么好的提议吗？” 李开思考了一下，随后提议道：“要不去我们学校食堂吧，我知道一家的拌面非常好吃。” 何颖又向我问道：“可以吗？冬末。” “都行。” 何颖不满的说道：“随波逐流可不好。” 我起身振振有词的说道：“随波逐流是一种懒惰，人需要允许自己懒惰，吃饭本应该是一件轻松的事，结果因为要思考吃什么把自己弄得很苦恼的话就不如随波逐流。” 何颖有些受不了的说道：“停停停，什么都说不过你，把懒惰都能说得那么理所应当。” 李开再次附和道：“这小子，整天就这样，要么不说话，要么就是说一些自己编出来歪理。” 我下意识的想要回怼，但害怕这两个人又一唱一和的对我进行围攻，我也是有些招架不了。 于是装作高深的说道：“不被普通人理解往往也是我们这类人的苦恼，罢了，罢了。” 李开还想说什么，下一秒我就推搡着他出门说道：“快带路吧，待会儿人肯定会很多的。” 第30章 我就是这个性格 路上我又给余潇雪发了几条信息，让她有时间给我回个电话。 到达食堂后，不出所料的每家店面都簇拥着不少学生，到了李开说的那家拌面更是已经排起了一条很长的队。 李开对何颖问道：“你不想排队的话咱们就换一家。” “反正今天也没什么事了，就等一会儿吧，我看速度不也挺快的吗？” 这时我又很自觉的站出来说道：“我去排队吧，你们俩在这等着，想吃哪种，我给你们买。” 哪知何颖反对道：“不行，昨天就是你请了，今天怎么还能你请。” 我无所谓道：“一份拌面而已，要不了几个钱。” 何颖依旧执意的说道：“这不是钱的事......” 李开打断道：“你们俩都请过了，我还没请过呢，这顿我请吧，不然之后都不好意思蹭你们的饭了。” 说完就朝队伍末端走去，我在犹豫要不要过去和他一起排，但好像把何颖一个人留在这又不好。 何颖率先说道：“冬末，我们去那等李开吧。” “昂。” 我们找了个没人的地方坐下，我悠哉悠哉的把玩着手里的手机，何颖则在一旁翻看着手机。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将手机递到我面前像我问道：“你见过日照金山吗？” 她手机里是一张日照金山的照片，人站在一辆吉普车上张开双臂面对宏伟的雪山，雪山上被阳光停留的每一个地方都变成了金色，看起来很是壮观。 我如实回答道：“没见过，云南很多地方我都没有去过。” 何颖很不解的问道：“你没想去看看吗？” 我看了一眼何颖，或许她根本不懂一个普通人想要毫无顾忌的来一场旅行要面对多少问题，何况我本就普通的家庭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从只有我我这个独生子变成有三个孩子的家庭。 他们把我有一半血缘关系弟弟从小就带着四处做生意，我和刘杰则被各种亲戚轮番照顾。 直到到了上学的年纪继母才带着他回到了家里开了个小店，父亲则继续在外打拼，只有每年过年的时候才会回来。 其实他没和我妈离婚的时候也是如此，我和他之间是有些生疏的，我大概也是从那个女人回来时候开始变得话越来越少的。 那时候已经是初三，不再像小学那时连结婚和离婚有什么区别都不知道，开始对什么都变得很敏感，我有些受不了她那经常将工作情绪带到我们身上的行为，因为一些小事就把一通怒火发泄在我们身上。 她确实不是只针对我，但她发起疯来似乎忘了我们的关系，她就算是同样方式对待我和她的儿子，在我们心里留下的东西也是不一样的。 我接受不了她这样的性格，并不是从我出生那天就有这样一个母亲让我去适应的，发泄完后每次都来一句：“我就是这个性格，直来直去，什么事都不喜欢憋着，也不是针对你”就草草了事。 我如今想起来心里仍然有一股控制不住的怒火，你他妈是发泄爽了，我像个孙子似的被人当沙袋使，最后还得承认这个人的性格叫做豪爽。 那段时间我的成绩有了很大的波动，被老师几次谈话，好在最后中考的时候稳住了，考上了县里最好的高中。 上了高中，我继续开始自己的住校生活，每个星期天会回去几个小时。然后就是一个月才会放两天的假。 原本和所有学生一样，期待着每月两天的休息时间回到家能够好好放松一下，却没想到她的儿子开始作妖。 早。恋，逃学，偷买手机...... 每个月，毫不夸张，就是如此频繁，每个月的这两天回去她的儿子都能搞出一次大动静。每一次，我都会被那不属于我的过错迁怒。 她责怪我知道为什么不告诉她，我不知道的又像之前一样骨头里挑刺，找一堆烂理由发泄在我身上。 我至今清晰的记得每一个画面的是她儿子老师打电话给她的那次，同样是月假，已经接近十二点只有我和她的儿子刘杰在家。 我和刘杰是共用一个房间，都已经洗漱完躺在床上，小儿子跑出去玩了到现在也没回家，继母则出去打麻将，也还没有回家。 我和刘杰小学那会儿其实也经常在周末玩到十一二点依然不想回家，本不想管，但我们俩又都了解她的性格，如果她回来看见我们已经睡去，小儿子却还没有回家，指不定又要发火。 于是我和刘杰重新穿上衣服，打算出去找，刘杰刚准备下楼就听到了她回来的脚步声，和她碰了个正着，我则还在床上刚穿好裤子准备下床。 前面的对话我在屋内没有听清，只知道下一秒她就吼道：“刚才你们班主任又给我打电话，说你在学校又没有好好学，你咋个会嫩个（方言 你怎么会这样 的意思）不让我省心，为什么，为什么...” 伴随着动手的声音我知道，又开始了。我来不及脱掉身上的衣服，又回到床上将整个人都埋进了被子里。 刘杰边被打边退着，一直从不大的客厅退到了房间里，直至他妈抄起了一旁的什么，狠狠抽打在刘杰的身上，刘杰受不住，也被打恼了就伸手去抢。 两人就这样各自紧握着手中的东西，他妈毕竟是个女人，即使再怎么用力也抢不过刘杰这个已经高出她一大截的儿子手里的东西。 谁也不愿意放手，一路推搡着，最后倒在了床上。她嘴里大喊着让刘杰松手，一只手在刘杰身上胡乱的拍打着。 即使他们压在了我的腿上我也依然默不作声，只将自己埋在被子里，根本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只能祈祷快些结束。 最后她打累了又开始痛斥着她儿子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 不知道过了多久，兴许是所有词都说完了故意找话说，还是责怪我躺在这也不知道站出来调解一下。 毫无征兆的将矛头指向我：“还有你，夏冬末！每天晚上不刷牙就睡觉是吧。” 我记不清她有多少次用这种蹩脚的理由在我身上找事，我他妈就想请问一下，我就喜欢早上刷牙晚上不刷怎么了？ 就算真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大罪和她今晚生气有半毛钱的关系吗？她就是把我当作一个出气筒，在自己情绪需要发泄时各种荒唐的理由她都找得到。 我很是不服，心里却又觉得委屈，坐起了身，带着哭腔的说道：“我又怎么了，又怎么了？” 回想起我那时真的很容易哭，眼泪不受控制的就流了下来，当时我也就只说得出这么一句话，她却看着衣服没脱就上床的我，更来劲的说道：“现在衣服不脱就上床是吧，脏了你洗啊？一说你就哭，哭有什么用？” 我又极力的解释着我为什么会穿着衣服躺在床上，她却根本不听，像个泼妇一般继续挑刺着我生活里她不满意的地方，然后表达着自己的不满。 一通发泄后，她又向刘杰索要保证，我真觉得可笑，保证有用的话你儿子在那么多次的保证中早被清华保送了。 最后这个夜晚在刘杰的保证下才归于平静，而坐在角落已经哭完的我再也没被过问一句。 后来，已经缺席了我大半人生的父亲问起我为什么整天毫无情绪，一言不发的坐在那。然后告诉她的妻子我就是这样的性格，有点不好沟通，希望她能理解。 我想，他一定忘记了那个曾经在他开车时还只能坐在后座，每天都要问他十万个为什么的儿子。 第31章 惊喜需要时间沉淀 高考完后的那个假期，我抽烟一事被发现，我家本就是无烟家庭，对抽烟有着很强的排斥。 那个太阳快落山的下午，我面对父亲电话里的质问，我再也忍受不住，将这些年心中的委屈全部倾泻出来。 我又哭了，他也哭了，告诉我如果我和他的妻子真的到了无法相处的地步，他一定会站在我这一边。 那一刻，我信了。 我忘记了他已经不是第一次说这句话了，但每一次吵架他都会找到我，告诉我她是长辈，让我去道歉，否则这个所谓的家要怎么走下去。 每一次让我去道歉他都会告诉我相信我能办到，然后一遍遍的重复着“我相信你”。 他的这四个字是曾经最能让我动容的话，直到不久后因为如何到沈阳，机票的价钱一事，又发生了矛盾。 大方在亲戚面前提起让第一次独自出远门的我坐飞机去更方便的是她，最后因为价格犹豫不决的也是她。 父亲最后在没有告诉她的情况下将机票钱直接打给了我，让我看好机票就先买，之后的事之后再说，同样在微信里说着支持我的话。 后来她察觉到了什么，趁我不注意翻看了我的手机，与父亲的聊天记录不知道被她看到了多少。 我发现后夺过手机，因为父亲的支持我感觉第一次有了底气的大声质问她凭什么翻看我的手机。 那一次的歇斯底里让我得到了短暂的发泄，最后我等到却不是父亲的支持，而是他再一次要求我去和那个女人道歉，同样的话语，同样告诉我这个家不能散，否则小星（小儿子）就会是下一个我，多可怜。 呵呵。 在我再一次答应道歉后，他又一遍遍的重复着“我相信你”。 我第一次对这四个字感受到了恶心，也终于明白，有些事，只是你受到的教育，你的道德，被世俗所约束的三观告诉你，应该这么做，而你因此许下的承诺代表不了你的内心。 在这件事风平浪静后，我同样翻看过那个女人的手机，父亲与她的聊天记录原来如此甜腻，只一眼我便退出了那个界面。 原来他们是如此恩爱，原来她能给到父亲精神和经济上的双重分担，而我却恰恰相反，我才是一直给父亲双重施压的那个人，原来他一次次做出这样的选择是因为他爱她胜过爱我。 自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哭过一次，那以为找到宣泄口留下的眼泪是如此的愚蠢，我仍然与她扮演着重归于好的戏码。 而父亲或许明白不了，那个曾对他无比尊敬的儿子为何现在与他说话的态度会如此的不耐烦。 是的，我变得和那个女人一样，将对她的积压的情绪发泄在了父亲身上。 “发什么呆呢？” 何颖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思绪被打断的我有些慌神，下意识的回道：“没事儿…习惯性走神。” “我刚才问你的问题呢，你还没回答我。” 我努力回忆起刚才的问题，我又看见她手机上日照金山的图片一下想了起来，“啊……没看过。” 何颖皱着眉，有些不悦的说道：“什么没看过，我现在问你的是为什么没去看看？” 我终于想起来她问的问题，片面的回答道：“没钱呗，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生下来就不用担心钱。” “你一本地人，去一趟能花多少钱，就算你和家里有矛盾，不支持，你平时兼职攒下来的钱都够你自己去一趟了吧。” 我皱眉问道：“你怎么知道我和家里有有矛盾？” 何颖也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眼神有些闪躲，过了一会儿才带着试探的说道：“那次吃饭你没去，李开告诉我你稍微有点孤僻，不太喜欢人多的场合才没来，我就顺嘴问了一句为什么这样，他告诉我你每次和家里打电话吵的都很厉害，具体的他也不知道……你…很介意吗？”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表情过于严肃，解释道：“没有，就是有些疑惑。” 何颖意识到了什么，脸上带着歉意问道：“是不是我的话让你想起什么不好的事了？” 我一扫脸上的阴霾，笑着和她说：“没有，没有。” 何颖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后也没再追问什么，两人都陷入到短暂的沉默中。 直到李开很勤快的分两次将三碗拌面端了过来，我们才重新找了个话题聊了起来。 吃完面后何颖心情很不错的希望我们再带她在学校里逛一逛。 李开想都没想就答应了，我却想回去休息一会儿，随后我就与两人在食堂分别了。 回到寝室后我躺在床上想要睡会儿，我依然没有收到余潇雪的回复，她大概只有偷偷跑来沈阳那次，一个星期都没有和我联系，还有就是她父亲出事的那次没有立刻回复我。 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她又准备了什么惊喜吗？还是又出什么事了，但她的近况，甚至这几天吃的什么我们都有聊。 余潇雪学校撞到那个人她说阿姨已经安顿好了，她的父亲也一直在向好的方向恢复，就算出了什么问题阿姨应该也会告诉我，因为我隔三差五的就会问阿姨一些叔叔的情况来表达关心。 所以我更愿相信是前者，或许下一刻她又会像天使一样出现在我身边。 这样想着，我又渐渐放下了心，那就等吧，或许她真的又给我准备了什么惊喜呢。 因为再过不久也确实是我的生日了，父亲说给我起冬末这个名字也只是因为我在冬天的末尾出生，听起来还不错就定下来了。 而每个冬天的末尾余潇雪都会很用心的给我准备一份礼物，我都将这些礼物带在身边，有时是她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有时又是她攒了很久的钱给我买的鞋……我将那些小玩意都存放在了一个箱子里好好保存着，只是这些年一直没兴趣去翻看了。 我有些记不起她这几年都送了我什么了，反倒是刚开始送的蝴蝶标本，还有她自己手工雕刻的小人，生日前一段时间，她总是待在家几天不出来。 我到现在都记得她那缠了几个创口贴的手，捧着小人送给我时的笑容，她笑起来眼睛就像月牙，从小我就是这么形容的。 后来她告诉我，惊喜都是需要保持神秘，经过时间沉淀的。 可能是因为心境的改变，我今年又开始期待起她会送我什么礼物了。 第32章 捡到只猫 上班路上走过学校的湖，一层薄雪下的湖面已冻上坚实的冰，四周的树只剩着赤裸灰色的枝。在结冰的湖面上行走对于南方的孩子是稀奇的，每一年的新生都会在这个时候在湖面上自东向西留下一道成群的脚印，我也不曾例外。 落日有时会挑一个好天气将自己的余晖打在湖面上，只有颜色没有温度，冰上盖了一层又一层的雪会在这时回应着，将慵懒的金黄和耀眼的白色都送入行人的瞳孔，仍谁都得眯着眼留下一寸目光。 我经常会思考着自己的大学生活是不是有些单调，至少雪花都会因为夕阳的余晖而有所不同。 而我每天过着三点一线的生活：寝室，上课，兼职。 在何颖出现之前，我的身边几乎只会有李开一个人，而更多的都是我自己。 无论同学还是长辈都说，大学结交的人就是你上社会后的第一波人脉，我理应多结交一些人的，可把希望寄予他人好吗。 我不知道，即使我曾经想过，但我也没有脱离过他人的帮助，即使我再怎么堕落，总是会有人留在我的身边。 可这个人始终都是变换着的，就算是余潇雪也不例外，因为距离的限制我们同样不能时刻陪在彼此身边。 所以这样的社交有意义吗？ 当然是有的，因为在相处的过程中我们都不曾违心，即使我的圈子很小很小，但亲自选的朋友很多时候比家人来的安心。 我不是否定亲情来歌颂友情，它们都值得被歌颂，但我说的是它们纯粹的时候。 小树林里的流浪猫很难在冬天见到踪影，我不清楚它们是到哪熬过寒冬，我有些想念它们，那是我唯一会驻足片刻的事物，回到寝室之后卡麦又会把我嗅个遍。 我像往常一样会在路过这片它们夏天经常出没的绿植向里面张望，即使一直没有什么结果，我也还是盼望着它们能早些回来。 可这次却偏偏不同，我听到了微弱的呻吟声，我很肯定这是一只猫发出来的声音。 我循着声音探去，在绕到这片不算小的绿植背后，我第一次知道这里被人搭了一个简易的猫窝。 由两个空箱侧立组成，一根插入土中的木棍配合绳子支撑起一块木板用来遮挡风雨。 猫窝看起来已经有些老旧，我也终于在里面寻到了这只蜷缩在角落，闭着眼睛呻吟的猫。 我一把抓起它的后颈，在我不确定它是否具备攻击性前我不会太过温柔。 这差不多是一只不足两个月的玳瑁猫，一般来说，流浪猫不会在冬天产崽，很明显它就是个例外，并且在食物匮乏的冬天被弃养了。 我没有在往雪下探查什么，我知道我大概率只会挖到其他被弃养猫的尸（）体。 我拎着这只猫弯着腰走出了这片相对比较隐蔽的地方，被拎住后颈的幼猫一般都会很安静。 走到一片空地我将它放了下来，它有些打颤并且很是虚弱，看它没有表现出什么攻击性我便将羽绒服的拉链半拉下，把它装进了里兜紧挨着我，好让它恢复一些温度。 我给何颖打了个电话，询问过后得知她刚好回到酒馆取车，准备回家。 我只让她到北门等我，没有细说猫的事情，挂断电话后便快速向北门赶去。 我和何颖几乎同时到达，我走到副驾驶打开了车门，我怕弄脏她的座椅，询问她有没有毛巾什么的。 她不明所以的递了一块毛巾给我，我伸手接过发现是湿的，又询问有没有干的毛巾，她摇了摇头说只有那一块擦挡风玻璃的毛巾。 我又拎着小猫的后颈将它从兜里提了出来，何颖看清后瞪大了眼睛惊讶的看了眼猫又盯着我一时说不出话来。 “别傻愣着了，帮我拿着。” 何颖这才反应过来，却一时不知道怎么下手，我让她和我一样拎着后颈，她有些生疏的接过后。 我站在路边，快速脱掉了自己的羽绒服，又脱掉了一件保暖衣只剩一件t恤。 我将保暖衣扑到副驾驶的座位上，我又从何颖手里接过小猫将它放在保暖衣上包裹了起来，只露出头部。 我披上了羽绒服，看着依然没太缓过神来的何颖说道：“我刚在路上发现的，你顺着这条街走，下一个路口右拐两百米左右就有一家宠物医院，你把它送到那，我还得去上班。” 何颖看了眼小猫又看着我，顿了一会儿才说道：“你不和我一起去吗，我不太会弄啊。” 我解释道：“我得去上班，你把它交给医院就行了，应该只是饿了一段时间又冻着了，救活概率很大，不用太着急，路上注意安全。” 何颖有些犹豫，看了眼副驾驶的小猫还是答应道：“好吧，那我走了。” 我关上了车门，看着何颖启动车子向西边驶去。 我并不是当甩手掌柜，只是到饭店兼职是已经答应好的事，而答应了就要做到，这是我的原则问题。 看着已经远去的何颖，我也向反方向走去饭店，这并不是一件需要担心的事情，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小猫如我所说那般被救活。 我有些冷，又拉起了羽绒服的拉链，因为失去了保暖衣，风顺着我的后颈摸到了脊梁，我掖紧了领口，加快了步伐向店里赶去。 上班时间，何颖一直向我发着小猫进行各种检查的图片，我告诉她可以先回去了，交给医生就好，不用在那等着。 她却很固执的要再在医院陪着小猫做完所有检查。 我也不再劝她，因为要给客人上菜，我也只是断断续续的回复着她的信息。 ...... 下班后，我打开手机，看着何颖最后一条消息是告诉我她已经回家了，医生说小猫留在医院观察一晚，没什么问题明天中午就可以来带回去按时喂养就行了。 我回复道：“那就好。” 信息发出的下一秒何颖就打来了电话，我接通后她问道：“小猫接回来后你打算怎么办？” 第33章 承载岁月的箱子 猫的去处确实是一个问题，在我没有稳定的经济来源之前我不会再养任何宠物。 卡麦的非自然死亡告诉我，养宠物不是靠喜爱就够了，我有责任为它提供一个良好的生活条件。 何颖的猫咖尽管装修用的都是环保材料，也还需要些时日才能入住。 最终我还是将算盘打到了何颖身上，提议道：“不如你养它吧。” 显然何颖也没想到我会这样说，语气有些诧异的反问道：“我养？” 我继续忽悠，不对，是诚恳的建议：“对啊，你看你平时一个人住那么大的房子多寂寞啊，养一只猫，回到家一打开门就发现它端坐在那用它蠢萌的大眼睛看着你，一进屋它就蹭你的腿，做什么它都陪着你，缓解你工作一天的疲劳，整个人别提有多治愈。而且玳瑁猫是猫界的美女美男，刚才把它带出来毛发乱糟糟的我还没看清，从你发来的图片来看，它打理之后颜值在人的眼里也是非常高的，你知道拥有这样一只高颜值的长毛玳瑁猫是多少养猫人的梦吗？以后你带它出门美女配美猫，无论在人群还是在猫界那都得吸引多少目光啊。” 何颖被我夸张的描述逗笑，也或许是真的带入到那么个场景，有些心动，最后答应道：“行了行了，小猫养在我这里没什么问题，不过我是第一次养宠物，还可能因为工作没时间照顾它，到时候你都得帮我。” 我生怕她不答应，连忙笑着回应道：“没问题，随叫随到！” “对了，你这衣服还要吗？” 我这才想起自己的保暖衣被我用来给小猫保暖了，理所当然的说道：“要啊，一百多块呢。” “那我帮你洗了吧，都脏了。” 我有些震惊，要一个非亲非故的女人帮我洗衣服，总觉得有些奇怪。 而且自从知道她的身份后，很难不在心里产生一股敬畏，现在这样的一个人要帮我洗衣服，真是受宠若惊。 我推辞道：“不用了，我自己洗就好。” “怎么了，怕我洗不干净，还是你不好意思啊。” 顺着她的话我打趣道：“当然是怕你洗不干净了，你一大小姐，从小养尊处优，能洗干净吗？” “哼，看不起谁呢，大小姐怎么了，大小姐生活就不用自理了吗？等着吧你。” 最后面对我的挑衅，她扬言会把我的衣服洗干净，我也只能遂了他的愿，毕竟衣服在她手里。 之后我们约好明天中午一起去医院接猫就挂断了电话。 因为真的救助了一条生命，我心情很不错的哼着歌，漫步在昏黄的路灯下，踩着积雪，寂静无声的夜让我听到了她清脆的回应。 回到寝室，我没再指望余潇雪会回我消息，她每年都会消失上几天，只是这次早了些，或许是一个大惊喜呢，我得配合她这种在生活里的仪式感。 我想起了装她送的礼物的那个箱子，它被我放在了一个角落。 我将箱子抬了出来，上面已经有一层薄薄的灰，我用纸巾擦拭干净后缓缓打开了箱子。 里面的物品被我按余潇雪送我的时间排列摆放着。 这个时候我才想起去年她送的是一幅画，她的绘画技艺很不错，至少在我这个业余人士眼里是的。 这是一张二次元风的彩画，一位少女坐在高楼的边沿上，天蓝色的长发飘出了画外，在夜色里格外显眼。 她眺望着城市的夜景，城市中伫立着三个显眼的建筑，左方右圆柱状的应该都是高耸的写字楼，中间似一个电视塔的建筑折射出红色的光。 单从色彩上就能感受到这幅画的用心，大概是那段时间我说喜欢看动漫她才给我画了这么一幅画。 我在这个箱子里看到了岁月的流逝，原来我们认识了如此之久，从各种手工制作的小玩意，到现在的这幅画，每一样东西都代表着一个开始和结束。 喜欢是有迹可循的，若不是这两年我过于颓废加上心中对婚姻的恐惧，或许我们上大学之后就在一起了，我想不出除她之外谁还愿意这样守在我的身边，我想再也不会有那么一个好的她了。 我收起了这个装着无数岁月的箱子，也收起了自己的回忆。 人在化成尘埃之前都是要回归现实的，而我的现实就是要继续为这恼人的考试做准备... 光线刚渗透过窗帘照射进屋内时我已经醒了，因为有知识的助眠，我昨晚睡得很早。 我在床上辗转一番后才下了床，我知道，毕业之后我很难会有如此清闲的日子了。 但这种清闲会很无聊，我想给自己找点乐子，卡麦还在的时候我是不缺乐子的。 只要我在床上稍微发出一点动静它都能第一时间察觉，它也知道，一层楼那么多人也只有我能让它填饱折腾一晚后早已空空如也的肚子。 所以我不怕它跑，可以说是半散养状态，只要我一叫它，它总会回来的。 我又想起来中午要和何颖一起去医院接那只昨天救助的猫，于是我到学校澡堂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希望用同样崭新的面貌去面对这个某种意义上的第二次生命。 吃完饭后我将换下来的衣服重新洗干净后我也接到了何颖的电话，她已经到学校东门了，让我赶快下去。 我犹豫了一下要不要叫上李开，看了眼玩游戏正打得激烈的他我就放弃了。 我独自向东门赶去，看到何颖的车后就走了过去，拉开车门我就看见了放在副驾驶上的猫包。 “没想到啊，准备的还挺齐全。” “在你眼里我是那么不靠谱的人吗？” “昨天你手忙脚乱接过猫的时候还真像个不太靠谱的人。” 何颖不服气的反驳道：“那是你自己什么也没说，直接从衣服里就拎出一只猫来，换谁不得愣上几秒。” 我自夸道：“我这叫人狠话不多。” “别贫了，快上车吧。” 我拿起猫包，坐在了副驾驶上向何颖打趣道：“请问何女士对于即将获得一只小猫有什么感想？” 她也笑着说道：“你还别说，还真有点激动的感觉。” “那快走吧，说不定它也期待着入户豪门呢。” 第34章 将缘分进行到底 车辆穿梭在银灰色的道路，我相信何颖此时是有些激动的。可能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她的嘴角在不经意间上扬了好几次。 我靠在座椅上笑了笑，或许她此刻的心情和当初我把卡麦买下时一样，都不仅仅是养了一只猫那么简单。 它们是我们在对这个世界产生信任崩塌时一个新的寄托，我们都知道它们没有人性的善变，一旦得到它们的认可就会换来一生的忠诚。 而人在成为某一个生命唯一的特殊后，内心的占有欲会得到极大的满足，从而产生一种安全感，有了依靠的安全感。 到达宠物医院后，没什么波折就将小猫装进了猫包。 回到车上，何颖脸上控制不住的兴奋，又打开了猫包，双手将小猫举起与它对视着，猫咪状态明显比昨天好得多，在何颖手中有些挣扎。 何颖也没有急于求成，将猫放回了猫包，启动了车子。这毕竟是一只流浪猫，还需要一段时间的适应。 路上何颖突然问我：“冬末，给它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我这次抱着一种贱命好养活的心态说道：“铁蛋，发财，来福哪个都行。” 何颖有些无语的说道：“你能想个好听点的吗，而且你这说的不都是狗名字吗？” 我无所谓的继续说道：“名字是人定义的，哪还分什么猫狗。而且都说贱命好养活，管他算不算迷信，我现在只觉得能让它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何颖看了我一眼又继续开车，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不是想起你之前养的那只猫了。” 我面带回忆之色：“是啊，我刚买回来的时候它还没这么大呢，后来我养了两个月就胖了八斤，你是不知道它刚买回来时瘦的，放在手里好像没有一样...” 何颖陷入到了沉默当中，可能是想安慰我，又看着我并没有很难过的表情，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到达何颖居住小区的地下停车场后，我提着猫包，与何颖相继下车。 上电梯的过程中，小猫似乎有些不适应，开始有些不安的叫唤。 我向何颖说道：“我还以为有钱人都会住大别墅呢，还是说你是个例外？” “一个人住太大的房子觉得有些太空旷了，而且我更喜欢高处能看到的风景。” 我感叹道：“有钱人思维就是不一样，还会嫌弃房子太大。” 何颖这次面对我的调侃面色有些不悦：“你别整天有钱人有钱人的，我一点也不喜欢这个标签，总是有人会说有钱人就该怎么样怎么样，可实际上我和普通人没什么区别，我有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也有选择自己如何生活的权力。” 看着她一脸认真的表情，我好像看到了那种被人贴上标签，在别人指指点点下生活的何颖。 就好像在与刘杰的对比下，我理所应当的成为了那个乖孩子，所以长辈眼中我就应该比他优秀，我就应该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我就应该得到比他更少的关注。 这是精神上赤（）裸裸的绑架，我同样不喜欢这种被人贴上标签，然后就得按照标签去活的规则。 何颖和我是有很多共同点的，其实她也只是大了我两岁多而已，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就被父亲因为一份遗嘱逼着嫁给一个不认识的男人。 我一直是个犯贱快，道歉也快的人，于是立即向何颖说道：“对不起，我顺嘴就这样说了，没想到你不喜欢。” 何颖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没事，以后别这样说就行了。” 看着她没有了刚才的好心情，我知道我一定让她想起了不好的事，想要补救一下。 出了电梯，我跟上她的脚步凑到她身边说道：“我看你遇到这只猫也是缘分，要不就将缘分进行到底，用你今天中午吃的东西给它当名字吧。” 何颖停下了去输房门密码的手：“今天中午吃的东西？” “对，凡事讲究一个随缘嘛。” 何颖露出思考的神情，最后缓缓的吐出三个字：“臭豆腐？” 这三个字莫名其妙的就戳中我的笑点：“哈哈哈哈哈哈哈.....为什么...为什么你午饭吃的是臭豆腐啊？” 何颖解释道：“笑什么，早上去拿昨晚给小猫买的东西，运回来全部安置好都快十二点了，我这不得赶着预约好的时间到医院，饭都没吃就赶去你们学校接你，在路边看见有卖吃的，哪还管是什么。” 我收住了笑声，看着认真解释的何颖说道：“你不用解释这么多，我就是觉得...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名字，一时没忍住。” 何颖不再管我说的是真是假，打开了房门，从我手里抢过了猫包走了进去。 正如何颖说的，她买了小猫要用的东西已经安置好。 同样换完鞋脱下羽绒服后我进屋扫视了一圈，猫粮、猫砂、零食、罐头、玩具应有尽有，而且数量还都不少。 我不禁感叹，下意识的又想说一句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又意识到不对后选择了闭嘴。 何颖走到客厅转身向我问道：“怎么样，还差什么没有。” 我摇了摇头：“你家还缺猫么，我觉得我也可以胜任。” “你？别恶心人了，养你在身边我都怕你会咬人。” “靠，我什么时候咬过人了？” 何颖得意的笑了笑，没再说什么，蹲下身将猫包打开。我意识到我好像承认了什么，终于明白了这个女人是在报复我。 但我这次没有立马发作，而是蹲到了她的旁边，看着缓缓探出半个身子，小心翼翼打量着周围环境的小猫说道：“臭豆腐，过来。” 何颖瞪了我一眼说道：“谁同意叫它这名字了？” 没想到下一秒是不是因为何颖大声的质问吓到了它，它真的跑到了我这边。 我得意的看着何颖说道：“看到没，它自己都同意了。” 何颖气不打一处来，起身就想要抱过我身边的臭豆腐。 我用身体挡住了臭豆腐，她恼怒的想要把我推开，我下意识躲开却没想到失去了平衡。 我怕压到臭豆腐就向另一边倒去，何颖也扑空因为穿的拖鞋没站稳向前倒去。 最后我双手撑着后方坐在了地上，她也用手肘撑着地面，一只脚半跪在地上，我们就以这样十字交叉的姿势定格了时间。 臭豆腐跑到了沙发旁的一个角落，我的脚上也感受到了一份柔软。 第35章 你有脚气 我不知道电视剧里女主压倒在男主身上的对视如何一眼万里，我只知道自己此时有些尴尬，也看不清何颖被垂下的长发挡住的脸是什么表情。 我不敢挪动自己的腿，只希望她自己并没有察觉到这一点，然后自然的从我腿上离开，我当作什么也没发生就好。 时间到底停滞了一瞬，还是几秒，甚至更久，我没有了概念。 何颖在起身后没有去整理垂下的长发，我依然看不清她的脸，只听到她的声音响起：“你是不是没有洗脚，臭死了。” “污蔑，我怎么可能有脚臭，我今早才洗过澡。”说着我将一只脚掰到鼻子前嗅了嗅，确认没有异味后又假装舔上一口，还故意在嘴中发出了声音，以此来证明自己的清白。 何颖见状露出了嫌弃的表情：“你真够恶心的，卫生间在那，赶快去洗洗。” 说完，何颖走向臭豆腐，轻盈的将它从角落抱起，走向了已经准备好的猫碗，拿起一袋猫粮倒了进去。 我也起身，想要把刚才发生的事全部抛之脑后，走到她身后，又保持一个相对较远的距离对她说道：“猫现在还太小，你最好用羊奶粉泡一下猫粮再给它吃......之后把它放在猫砂盆里让它知道猫砂盆在哪，它就会自己到那上厕所。至于能喂什么，不能喂什么你自己在网上搜一下，剩下的就是让它自己熟悉环境就行了。” “嗯。” 看着只留给我一个背影的何颖，我又说道：“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 “嗯。” 我不再想去探究何颖的表情，我知道此时的气氛有点奇怪，快速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我转身向门口走去，穿好鞋后又向屋内看了一眼，何颖依旧没什么动作的蹲在那看着小猫进食。 我也在下一刻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上一次是直接通过地下停车场进出小区，直到这次我才真正看到了这个小区的环境和设施。 篮球场，露天泳池，沙坑，健身器材这一路上应有尽有，虽然在大雪覆盖的冬天有些萧条，但西边无数的独栋别墅却是那么的显眼，沈阳的房价虽远低于上海北京这些城市，可即使这样我或许也一辈子买不上一栋这样的别墅。 穿过冬天依然流动的水池和成群的假山，我走出了小区，我想起当初假期送外卖时，第一次到一个高档小区四处打量而差点超时，我当时的慌乱在与里面闲庭若步的人的对比下是多么格格不入。 我拿出手机想要寻求导航的帮助，我并不熟悉这个路段，我也不知道我是从小区的哪个方向走出来的。 这时我才发现手机上有一个未接来电，正是刚刚分别的何颖带来的，再次因为手机静音错过了。 我回拨了过去，电话很快被接通，我带着疑惑率先问到：“怎么了吗？” “你的衣服忘拿了。” 我这才想起昨天脱下来的那件保暖衣还在她那，因为一系列的小插曲我们都暂时忘记了。 回头看了眼这段不算近的距离，我有点不想来回折腾，于是说道：“哦，那等下次你去东街帮我带上吧。” “你等一下，我这临时有点事，要出去一趟，你能回来帮我照看一下猫吗？” 我有些不明白这样做的意义，又说到：“你就让它待在家里，又不会出什么事。” 何颖很是决绝的说道：“不行，我不放心，就算请你帮我个忙，晚上请你吃饭。” “可是我晚上还要去上班。” “多少钱，我给你。” “好嘞，我这就去请假。” “......密码是。” 我听到了何颖那边的关门声，意识到她已经出门了。 电话也被何颖挂断，我和老板娘发了条信息，告诉她今天想请个假。老板娘之前和我说过，请假需要提前说，她好提前请朋友来顶替一晚。 重新回到何颖家后，我发现小猫趁没人的时候已经爬上了沙发的靠背上，哪还有刚才蜷缩在角落的胆小劲。 流浪猫始终是流浪猫，年纪轻轻攀爬能力就如此优秀，可能以后也是个拆家的好手。 我随手从一旁何颖给它买的众多玩具中拿了一件，站在沙发前挥动着手中的玩具来吸引它，又给它开了一个罐头，一遍遍的喊着“臭豆腐”这个名字。 我就是还在叛逆期，何颖不让叫我非叫，我还要把它训练到只知道这个名字... 逗了会儿猫后我就无聊的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看着不会说话的家具，我意识到何颖说的没错，一个人住的房子太大确实会感觉到空旷，到了晚上感性的时候，就会演变为一种孤独，或许这就是她愿意养这只猫的原因吧。 我又拿出手机，老板娘已经准假，我刷完朋友圈又去刷动态，直到再次看到许久没有消息的夏瑜雅发的一条动态。 出乎意料的，这是一条关于旅游的动态，她晒出了和她妹妹的美照。 我不知道这条动态能不能代表她心境的改变，但我是为她高兴的，默默的给她点了一个赞。 做完这一切后我真的太无聊了，又站起身打量着这间屋子。 物品摆放的都很整齐，可却感受不到温馨，太过整齐的它们像是被规则牢牢框住一般。 书就应该在书架里，桌上不会有垃圾桶，马桶刷永远在角落里... 直到我走到了何颖房间的门前，心中不免产生出一阵好奇，何颖这样的女生房间会是什么样的？ 可我知道这是一种不礼貌的行为，我犹豫着，手却搭在了门把手上。 这又是一种思想被规则约束，却又与真实内心相反而产生的矛盾。 两种思想激烈碰撞着，渐渐地，我开始告诉自己：就看一眼，绝不进去，不动任何东西，看到什么都不乱传，都是好奇心作祟，绝没有思想上的冒犯，否则我夏冬末... 在一阵自我暗示中，我的心跳也开始加快，我不知道为什么如此，好像下一秒就要揭开一个天大的秘密一般。 我的手逐渐在门把手上用力。 第36章 发生什么了 当我逐渐用力之后，竟发现门把手纹丝不动，何颖她把房间门反锁了！ 她这是什么意思？！ 合着我在她心里就是一个会随便进别人房间，在别人家里为所欲为的人吗？ 好歹我也做了那么久的心理建设，还发了誓，她既然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我的好奇心就这样被浇灭了，我再次瘫坐在沙发上，臭豆腐也玩累了，安逸的趴在有地暖的地板上睡了过去... 我睁开眼后屋里深邃的黑蔓延到了窗外，天也昏沉了。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六点半了，戒烟真的是一件很让人犯困的事。 昏沉的脑袋证明我一定睡了一个漫长的觉，我好像梦到了余潇雪，我记不起那是一个什么样的梦。 我是想她的，否则曾经的我不会在能一个人安静发呆的环境里感到无聊，甚至幻想过这个世上只剩我一个人该多好。 此时我有些埋怨她老喜欢沉淀什么惊喜，而我也前所未有的觉得她消失的这段时间是如此的难熬。 我又尝试给她发了条信息，表示我好无聊，之后加了一大串表情包点击了发送。 她应该明白，我在表达的是对她的想念，如果她同样想我，那她也该回我一条信息了。 我就这样坐在沙发上，也没去开灯，静止的一切让我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只是偶尔听到臭豆腐在某个角落窸窸窣窣发出的声音。 我终于等到了开门声，我将目光移了过去，依然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我想就让何颖一开灯就看到我这一副已经快要饿死的模样，让她心生愧疚，然后告诉她我是一个多么信守承诺的人。 出乎意料的是，她没有开灯，她将手里的包和车钥匙放在了鞋柜上，脱下的鞋随意的扔在了一旁，关上房门后我就只看得到她模糊的轮廓。 我就这样看着她步伐疲惫的走向房间，尝试拧动了几下门把手未果后叹了一口气又走回了客厅，一下倒在了中间的沙发上。 她好像并没有发现我的存在，或许她以为我已经走了，就在我想要吓她一跳时，我听到了她哭泣的声音。 我顿时不知所措，此刻我好像不应该出现在这里，我瞪大眼睛茫然的看着只有模糊轮廓的她。 我就坐在背对落地窗的这个单人沙发上，也是因此没有光打在我的身上她才没有发现这里还坐着个我吧。 我要安慰她吗？可我都不知道她为什么哭，更重要的问题是我现在要如何开场才让她能接受这里还坐着那么大一个我。 最后我故意加重呼吸的声音，装作还在熟睡的样子。 她哭泣的声音也慢慢停止，我紧闭双眼，不知道她是不是已经发现了我的存在。 “啊！” 伴随着一声尖叫，我被吓的一颤，但还是将演戏进行到底，装作刚被她弄醒，打了个哈欠说道：“嗯？你回来了。” 我看不清何颖的表情，只是听到她带着试探的声音：“夏冬末？” “怎么了……现在几点了，怎么天都黑了？” “你……一直在这睡觉？” “对啊，等你到这么晚，都睡着了。” 何颖起身去开灯，我在灯开的那一刻被突然的强光刺的睁不开眼，下意识伸手去挡。 何颖又走进了卫生间，等她再出来时已经完全看不出她脸上有过什么情绪。 “谢谢你，我送你回去吧。” 我不打算去捅破她的伪装，而是发出了质问：“你不会打算食言吧，你说好的晚上回来请我吃饭，我可是一直等到现在，人都快饿没了。” “你这么大一个人，饿了不知道点份外卖吗？” 我指着那旁边一堆的罐头，有理有据的说道：“照顾了一天的猫都吃那么好，你忍心让我吃外卖？” “那我给你开个罐头？” 我不知道何颖是不是和我学的，还是之前放不开，但反正她说话是越来越损了。 我边鼓掌边说道：“漂亮！真是一次大方的施舍。” 何颖终于是笑了笑问道：“那你想吃什么，我现在请你去吃。” 我打了个响指，没有犹豫的说道：“吃肉！” 和何颖一起到了楼下，我们步行出了小区，就近选了一家火锅店相对而坐。 她将菜单递给了我，自己却无心点菜。 我看了眼满脸心事的她，又看向手中的菜单，一番斟酌后说道：“你能吃辣不？” 何颖摇了摇头，于是我就向服务员说道：“给我来个特辣的锅底，然后一盘肥牛，毛肚……” 点完之后何颖用鄙视的眼神看着我说道：“所以你问我的意义是什么？” 我笑着说道：“你看你不吃辣就不懂了吧，辣是一种痛觉，却会给人带来一种快感，有一个词不是叫做无辣不欢嘛，心情不好的时候来吃上一次这样的火锅，任何烦恼都烟消云散。” 何颖用一种打量的目光看着我，随后问道：“你刚看到我进门的时候把车钥匙放哪了吗？我房间钥匙还在上面。” “你不都放鞋柜上了吗？回去找一下不就知道了。” 何颖下一秒就伸出一根细长的手指对我说道：“夏冬末，你不是睡着了吗？” 我突然反应过来，何颖在诈我，我尴尬的笑了笑解释道：“我那是模模糊糊听着响声了。” “你还撒谎，那会你才装作一副刚睡醒的样子，现在又知道之前的事了？” 眼看瞒不住，我这才承认：“我这不是怕你尴尬吗，万一你还怪我看到你哭，想杀人灭口怎么办？” “我现在就挺想的。” 我故作害怕的说道：“大侠饶命，容小的调一盘上好的蘸料来供大侠品尝。” 说着我就起身抱拳缓缓向后退去，然后向蘸料台走去，调了两盘自己最拿手的油碟端到了何颖面前。 “大侠请慢用。” 何颖看了 看我，又看着眼前的蘸料，小声的说道：“谢谢你，冬末。” 我被她这突然的道谢弄得还有些不好意思，只是淡淡的说了句：“嗐，朋友嘛。” 她就在那拿着筷子搅拌着油碟，直到又悄悄的流下了一滴眼泪。 不管发生什么了，她憋的很辛苦吧。 第37章 回上海? 火锅不断上升的热气朦胧了我的视线，对坐的何颖还在努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可能正是这种突如其来的关心最煽动人心，陌生人的一句“你一定很累吧”也曾让我动容了好久。 食材已经快摆满了方桌，我拿起筷子，将两盘毛肚和牛肉全倒了下去，用轻松的语气说道：“点的有多了，任务艰巨啊。” 何颖依然低着头，不知道想些什么，我打开了一瓶啤酒，倒满了我和何颖的杯子，杯中的泡沫汹涌的升起，却未能逃脱杯子的框架又缓缓消散。 我举起杯子，以玩笑的口吻说道：“干嘛一直不说话，你这搞得我都不好意思蹭你的饭了，你要不想请客，我可走了？” 何颖这才抬起头看着我：“我没有，只是没什么胃口。” “那你也得给它打开你胃口的机会啊。” 说着我一口喝完了杯子里的酒，又夹了几块煮好的肉放在了何颖碗里。 何颖没有着急动筷，依然一言不发的看着我，反倒是我有些不自在，又咋呼的说道：“看啥？这筷子我没用过，真的。” 何颖嘴角有了一丝笑意，夹起了一块肉，在我给她调的蘸料里轻轻蘸了一点，犹豫了一下又送进了口中。 看得出来，她确实不太能吃辣，吃完之后又立马喝了一口啤酒。 “怎么样，是不是有一种刺激着味蕾，舌尖上蹦迪的快感。” 何颖听着我夸张的描述，细细回味了一番：“哪有你说的这么神奇。” “那就是吃的还不够。”说着我又夹了不少菜到她碗里，也不顾她喊停，一直到那个小碗放不下。 随后我也不忘取悦自己，开始享用起这份免费的晚餐。 安静了一会儿，何颖主动问到：“你都不问我今天为什么心情不好吗？” 我咽下了口中的食物，不忘继续往锅里下着菜，缓缓说道：“你要想说，我就是个忠实的听众，你要不想说，我就只是个陪你吃饭的朋友，都取决于你。” 何颖笑了笑，有些感慨的说道：“起初李开和我说你其实是个很好相处的人，我还觉得他是在帮你说好话，哪有你这种别人只是想表示感谢，还板着个脸，这也不收，那也不领情的人。现在看来，你确实很懂怎么照顾别人的情绪。” 面对何颖突如其来的夸赞，我下意识的缩了下脖子，觉得有些肉麻。 但还是舔着个脸继续自夸道：“我知道我很优秀，不用你这么夸我。” 何颖已经习惯了我的“不要脸”，浅笑了一下又看向了窗外。 我也放下了筷子，向窗外看去，夜晚的行人不多，却用不同的形态诉说着世界的差异。 依然在大街小巷穿梭的外卖小哥，喝得糜烂的年轻男女，牵着父母的手起悠的孩童，还有步伐缓慢，身形佝偻的老人。 我不知道我未来会像他们其中的哪一个，但我似乎最不能接受的就是变成一个行动不便，身影孤独的老人。 他一定是孤独的，因为腿脚不便的他不该在这个时候独自出现在这冰天雪地里，我看不清他手里拎着的是什么东西，或许那就是他出现在这的原因。 可我如果不出意外的活完一生，我就一定会经历衰老，只希望自己不要如此孤独。 可我曾经害怕孤独吗？我给自己的定义是不，我甚至享受那份孤独给的安静，可当余潇雪把我拉出那段黯淡的时光时，我好像又开始害怕了。 这种改变是好是坏我不知道，她真真实实的改变了我太多。 本是独生子的我其实也不懂如何与人相处，父亲长年在外，是余潇雪和刘杰的出现教会了我。 余潇雪是笼外的世界，刘杰则是和我在同一个笼子里的鸟，他虽是继母的儿子，却和我同病相怜，抛开他引出的事端不说，我们也在窒息的教育方式中有了一个说话的人。 “冬末，人为什么一定要步入婚姻，步入婚姻就会幸福吗？” 我回过神看着何颖，与我不同，她把目光放在了那对牵着孩童的父母身上。 “我不知道人是不是一定要步入婚姻，我只知道婚姻不一定就会带来幸福。” 何颖没有接话，一直看着那一家三口，直至消失在了下一个拐角。 她收回了目光，平静的说道：“今天我去机场接我爸了，他让我回上海。” 我不解的问到：“你们的赌约结束了？” 何颖自嘲的说道：“只有我自己当做是一个赌约罢了，他根本不在乎我能不能把那条街打理好，而是看到我和丁辉迟迟没有进展，现在打算把我和丁辉一起带回集团。” 包办婚姻就算是电视剧里也讲究一个门当户对吧，我不解的问道：“我不明白你爸为什么如此执着于那个丁辉，真的就是因为一份遗嘱吗？” 何颖摇了摇头：“我调查过丁辉一家人的信息，爷爷那一辈确实是战友，他的父母一辈子安分守己，可他近几年的资料却是空白的，怎么也查不到。” 我想不通，只觉得说的有些虚幻了，随便调查别人的资料是一个平民该拥有的能力吗。 不过她好像算不上一个平民，如果不是命运的巧合，不同阶层的我们应该不会有任何的交集。 我跳过了这个不同维度的话题说道：“越说越乱了，那你是怎么想的，你要回去吗？” 何颖的眼神中似乎有不甘，盯着一个角落说道：“我不想回去，比起在集团里工作的半年，我更喜欢和你们这群学生打交道，这完全是两个不同的圈子，在这的生活，很放松，我想就这样平淡的生活下去。” 她的这一番话像一个没吃过糖果的孩子，在第一次尝到糖果后就舍不得放手，带着任性，甚至是幼稚。 这个世上有几人遇到自己喜欢的事物就能一直把它当做生活做下去，那所有人都皆大欢喜，就没有那么多的抱怨和不如意了。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何颖又自嘲的笑了笑，说道：“是不是觉得我这么说挺幼稚的？” “如果你想听实话的话我会告诉你是的，我还觉得你是在逃避一些东西，但我们都有太多身不由己的时候，人不可能什么都不做就得到自己想要的，如果你讨厌被你父亲掌控的人生，为什么不尝试去架空他的权利，再自己来选要怎么走？” 何颖怔怔的看着我，一言不发。 第38章 你这样是没人和你打雪仗的 我看着何颖的表情，我不知道她的震惊是不是因为觉得我说的这一番话代表着不孝，违背道德。 我平淡的说道：“我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不对，当父母以抚育之名绑架我们的一生时，我们就被关进了一个牢笼，那为了束缚我们而冠名的爱是畸形的，如果不打破这种束缚，畸形的就是我们。” 我靠在了座椅上，看着某个角落继续说道：“我不清楚你的父母是怎么样的，但我的父母总把自己的教育失误归根于他们也是第一次做父母，当时我听到这句话觉得是对的，一直遵守他们的决定和选择，可直到有人告诉我，他们已经当过一次孩子了，我突然明白了，他们是享受在我身上得到的这种权力，我的服从让他们在失败的人生里找到了成功的感觉，所以我一定会剥夺并废弃这种权利，只是我现在还没有这个能力而已。” 何颖再次摇了摇头，说道：“我们不一样，你只需要有自主的生活能力就能摆脱这种束缚，可我爸掌握的是我所有的权力，想脱离他安排的人生几乎不可能，你能明白吗？” “我不太明白，但你也只是同样没有摆脱的能力而已。而先顺从，再反抗，这就是我现在做的。” 何颖没再说什么，而是坐在那皱着眉像是在思考什么。 在我看来，何颖的父亲如此逼迫她和丁辉在一起，一定是为了什么，这种为了达成目的不惜送出自己的女儿的行为，都配不上爱这个字。 最后我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问题：“那你和你爸今天谈判的结果是什么？” 何颖脸上再次出现哀伤的神情：“这个你不用担心，我还会待在沈阳一段时间处理完这边的事，再之后的事我还没考虑好，也不想再说了。” 何颖叫来了服务员结账，之后便起身对我说道：“时间也不早了，我想休息了，你今天自己回去吧……谢谢你和我说那么多。” 看着何颖离去的背影，我竟有些不舍。 如果她真的回上海了，我们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真就是见一面少一面了。相处的时间虽不长，但她和我们好像没什么不同，否则不会和我们相处的如此融洽。 ....... 又过去了两天，我依然没有收到余潇雪的信息，也没有再见到何颖，那件衣服在那晚再次被遗忘，现在依然搁浅在她那。 下班后，我没有着急回寝室，而是想在悠长的街上消磨一会儿时间。 明天就是最后一科的考试，这意味着我大三上半学期的结束，不打算考研的我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就要结束这长达十六年的学习生涯。 我准备好了吗？ 这些年打过的工，做过的兼职都告诉了我，曾觉得是监狱的学校，其实真的是一生中的温柔乡，一旦离开就再也回不去了。 我又盘算着手里攒下的八千多块，我还没有决定好带余潇雪去哪个城市看海。 先把两人来回的路费算成四千，那我们就还有四千在那个地方用来住宿和游玩。 我不了解海边的消费水平，但只要是景点应该都不会太便宜，如果太高，那我们想待上个两三天可能都得斟酌斟酌。 这是我活到快二十二岁第一次独自支配这么多钱，却在想为梦想买一次单时发现如此紧张。 理想和现实总是天差地别，八千块钱足够我在外面独自生活半年，却在一次两人旅行中都要精打细算。 如果没有何颖给的这一万，那这个约定很可能会拖到毕业之后。 然后又因为生活和工作，一拖再拖，甚至到我们不再年轻。所以未来不一定更好，我还是要在这个假期就实现这个约定。 我给余潇雪的妈妈发了条微信，问她叔叔的情况怎么样了，实际是想借此了解一下余潇雪。 她这次消失的有点久了，我也想告诉她，见到她就是我现在最大的惊喜。 算了，这些肉麻的话在确定关系前我好像还是说不出口。 前方有几个孩子在堆着雪人，我走上前去，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嬉戏，不知道为什么，我感觉那个手里拿着玩具铁锹的小孩好像是我。 此刻，我在一个新的城市，却好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街道和曾经的我。 我有些恍惚，又被驶过汽车刺耳的鸣笛声惊醒。 我又意识到，我已经告别了熟悉的街道，真实的到了一座新的城市，眼前的风景早已变了一副模样，这几位小孩里也没有我。 日子仿佛不能再慢慢悠悠，大多时候能看到的，都是路上匆忙的行人。生活已经走过了无数个分岔路口，曾经都在同一辆车上的人，有人到了站，有人需要转车，而我依然在这辆车上，继续前行。 很久以前，只要跑到他们家的楼下吆喝几声就能见到面的小伙伴，逐渐在时间的流逝中不再联系，也不知道应该怎么联系。 我想起了余潇雪说的曾经那个我，我那时爱笑不输于眼前的任何一个小孩。 一个雪球忽然砸在了我的左肩，我顺着看去，正是两天没见的何颖在作祟。 我依然讨厌打扰我发呆的人，迅速从旁边的车上抓起一把雪揉成一团，狠狠的向何颖砸去。 何颖被吓得瞪大眼睛，迅速闪身，躲开了我的报复。 何颖惊魂未定的指着我喊到：“夏冬末，你玩这么狠的！” 我不屑的说道：“我们小时候，那雪里包的都是石头，对你算温柔的了。” 说着，我又抓起了一把雪，何颖见状撒腿就跑，边跑边喊到：“我不玩了，我不玩了行吗？” 看着她这狼狈逃窜的模样，我兴趣更浓的将雪球砸向她的脚边。 她最后跑到一根电杆后面遮住了大半身子，最后探出一个脑袋喊到：“你这样是没人会和你打雪仗的。” 我得意的将手中的雪球抛起又接住，挑眉示意她准备好。随后瞄准柱子砸去，却没想到她没懂我的意思，雪球也没有按规划砸在电杆上。 她就这样被我击中了探出来的脑袋。 第39章 你就这么放心我? 我的大脑好像宕机了一会儿，我想笑，但又知道不该笑。 我赶忙跑过去查看：“对不起，对不起...呵呵...对不起。” 何颖捂着脸，缓缓蹲下，一句话也不说，我心里暗道：完了完了，玩大了。 语气终于变得诚恳一些：“你没事吧，我真不故意的，我想砸这电杆来着...” 何颖下一秒猛地抓向地面，抓起一把雪就拍在我的脸上，然后又笑着迅速拉开距离。 我站在原地震惊之余，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颖，随后下意识的摸向被拍的右脸。 这把雪连泥带土的停留在我脸上，我不知道现在自己什么模样，但如果给我换上一套破旧的衣服，一定特像个乞丐。 我又抓起一把雪，几步就追上自认拉开安全距离的何颖，她想跑却来不及了，只能拉起衣领，尽量的将自己埋进去。 “咱俩刚刚算扯平了，你不能再动手了！” 看着她像小孩一样和我讲规则，我觉得有些好笑，现在的她哪还有昔日千金小姐的涵雅。 可奈何她是个女人，我也不好下手，只能高举手中的雪，做出下一秒就会砸向她的样子说道：“道歉，不然......” “对不起！” 何颖没有丝毫犹豫的说出，甚至我的话还没说完，但也只能放下举起的手。 “你服软倒是挺快。” 何颖脱下手套，理了理还沾着雪的头发，有理有据的说道：“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 我将雪丢向一边，拍了拍手，手已经被冻得有些僵了，我又揣进了兜里试图恢复一些温度。 何颖看到我这样，将脱下的一只手套递给了我，说道：“分你一只。” 我愣了一下，看着织有兔子图案的手套又摇了摇头，不领情的说道：“你这儿童款的手套，我戴不下。” 何颖满脸无语的瞥了我一眼，又重新戴上了手套：“本来打算电话问你的，现在遇上了就顺便和你说吧，我要回上海几天，你能帮我照顾一下银河（何颖起的名字）吗？” “什么银河，我只认识臭豆腐。” 何颖这次没有和我争论，而是递给了我门禁卡和钥匙。我没有伸手去接，也收起了玩笑的心思：“你找别人吧，我后天就回云南了。” 何颖微微皱眉：“你走这么急吗，之前也没听你说过。” “你也没问。” 何颖拿着钥匙的手依然悬在空中，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那你就明天晚上暂时帮我照顾一下，之后我再重新找人，你也顺便把你那件衣服拿回去......一百多块呢。” 我用审视的目光打量着何颖：“你是在说我穷吗？” 何颖立马辩解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你那衣服总归还要吧，在取衣服的时候顺道再帮我照顾一下银河。” 我当然知道何颖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她故意把重点放在了拿衣服上，我有意挑逗她：“呵呵...开玩笑的，帮你照顾一晚没什么问题，之前也答应过会帮你的，不用拿衣服说事...看你心情还不错，这次回去是好事吧？” 何颖非常开心的说道：“对啊，马上是我哥哥生日了，之前我在国外一直没机会，今年终于是回国了。” 我也是第一次听说何颖还有个哥哥，但我不知道也很正常，只是笑了笑说道：“挺好的，玩的开心。” “谢谢。” 我又简单的询问一些宠物用品的摆放位置和何颖离开的时间是明天早上后，我们就原地道了别。 回到寝室看到就算是在图书馆待了一天的三人也还在复习，我也临时抱佛脚的坐在自己位置上复习起来... 次日，中午考完试后我就开始收拾行李，我有些想让李开帮我去何颖家做喂猫这件事，因为在戒烟的我真的很容易犯困，此时想躺着好好睡一觉。 我有些纳闷她为什么不找李开，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李开不知道何颖家的地址。 收拾完行李后我还是打起精神，又坐地铁去了何颖家。 何颖拿钥匙给我是对的，我已经忘记了密码，用钥匙打开门之后发现臭豆腐真的蹲在门口等待着，但在看见是我后又迅速跑开了。 我没想到何颖将它驯服的这么快，之前卡麦少说也过了一个星期才开始亲近我。 我先是看了眼它的碗，已经是空空如也。我用何颖后买的羊奶粉泡了一点猫粮，这时它倒是不怕生了，跑过来嗅了嗅就吃了起来。 我又找到了卫生间里的猫砂盆，清理干净后倒进了垃圾袋打结放在了门口。 又找到何颖洗好了放在购物袋里的衣服，发现除了一股洗衣液的清香外，还被烫过了一遍。 前后十分钟不到我就做完了这些事。 我坐在沙发上给何颖发了条微信，告诉她我已经完成任务了，询问她我走后钥匙放在哪。 过了一会儿她回复消息告诉我门毯下有备用钥匙，这把钥匙我先拿着。 我开玩笑的问到：“你就这么放心我，不怕我给你家搬空了？” “你要有本事你就搬吧，猫留下就行。” 我笑了笑没再回复，又站在落地窗前发了会儿呆才离去。 在地铁上我无聊的翻看着手机，这才发现昨天给余潇雪妈妈发的信息已经被许多群消息挤到了下方。 我下意识皱眉，我不确定阿姨是没看到还是太忙忘记回了，心里有些无来源的不踏实，可又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我又告诉自己别瞎想，明天就回去了，到时候先去医院看望叔叔再回曲靖。 回到寝室后，宿舍的几人因为考完试，又是这学期的最后一晚提议出去喝点。 这一晚没有原以为的难熬，而是在酒杯折射的灯光中几人喝到五分醉，最后互相搀扶着，一路上吹牛或谈论某个姑娘。 分不清是世界摇晃了我们，还是我们摇晃了世界。 第40章 出院了 老天爷没舍得在我出发这一天给我一个好天气，飘起了不大不小的雪花，可我还是要回去的，或许到了昆明这座“春城”就是另一番风景了。 安检后，我坐在候机厅，发信息告诉了余潇雪我到达昆明的时间，我希望她能来接我，我想第一时间就能见到她。 飞机上我再次因为犯困睡着了，直到感受到飞机降落的失重感我才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向窗外。 到了机场出口后我带着些许期盼向四周张望，并没有看到余潇雪的身影，昆明似乎也不是一个好天气，下着小雨有些湿冷。 我打了一辆车，把上次住的那个宾馆作为了目的地。 在宾馆开了间房安顿好行李后，我又到附近超市买了些水果和一箱牛奶才走向医院。 我又尝试给余潇雪打了个电话，依然没有接通。我又给余潇雪的妈妈打了一个电话，却是关机状态。 我感到不对劲，此时我像个无头苍蝇一般走在医院，我甚至不知道余潇雪的父亲之后转到了哪个病房。 我去询问科室的前台护士，她在查询后告诉我病人已经出院了。 我有些懵，这算一个好消息吗？出院是不是代表着余潇雪的父亲已经不需要住院治疗，也就是情况已经彻底稳定了？ 这种程度的车祸即使手术很成功，但能在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脱离医院，回家静养吗？ 还是昂贵的住院费用让阿姨已经负担不起才做此选择？ 我脑中闪过无数种可能，可都无法得到证实。 当我想询问更多情况的时候，护士却告诉我不允许透露其他病人隐私了。 我又拎着刚买的东西回到了宾馆，在前台询问余潇雪的妈妈之前住的那间宾馆是否还有人续住。 好在因为住的时间长，前台印象也比较深，告诉我已经退房差不多快一个星期了。 余潇雪之前和我说过她们学校的放假日期还在我们之前，揣测她们一家人应该已经不在昆明后，我也失去了待在昆明的意义。 我当即上楼拎着自己的行李下来办理退房，然后和前台软磨硬泡了好一会儿才把房费退给了我，代价就是把刚买的水果和牛奶当做房费给她。 其实我自己带着也是麻烦，倒不如用来省了都还没在房间里面坐上一会儿的房费。 我订了一张一个小时后的火车票，又匆匆赶去火车站。 …… 回到曲靖后我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我不明白我的这一天为什么变得如此奔波。 而余潇雪一家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的就办了出院，我又为什么联系不上她们母女。 又打了一辆出租车我才终于回到了这个生活了十多年的街道，看着熟悉的一切，我却升不起太多的波澜。 我好像从来没有过思乡之情，我已经不再把这定义为一个家，我所认为的家应该是一个可以让在一身疲惫时可以呈大字倒在床上，完全放松下来好好睡一觉的地方。 而不是还要互相飚着演技，把和谐的现象时时刻刻呈现在别人面前 ，让我本就疲惫的身躯再感受一遍心灵上的煎熬。 我从包里拿出钥匙，打开了这扇铁门，依然伴随着金属摩擦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这个声音似乎比往年更加刺耳。 我拎着行李箱，有些吃力的攀爬着水泥台阶，因为楼道算不上宽敞，而这栋楼的第三层就是承载了我无数回忆的地方。 还剩半层时我就看到了敞开的厨房门，这是家中有人的标志。 这一层由两间屋子和一个单独的卫生间构成，每间屋子又都分成两个空间。 一间是厨房和他（她）们的卧室，另一间又分成客厅和我和刘杰的房间，往来两间屋子需要穿过中间狭短的走廊。 父母离婚之前我和妈妈只住在如今的厨房那间，只有二十平方左右却从来不觉得小。 我隐约听到有人交谈的声音，我又继续爬上来最后半层楼梯，当我站上最后一层台阶才能看到客厅里面的情况。 一个有些熟悉的女子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和继母交谈着什么，当看到我站在门口时两人都愣了一会儿。 继母率先开口道：“回来怎么也不提前说一声，吃饭了吗？” 我浅笑了一下，语气轻松却带着暗讽的说道：“你们也没问啊。” 随后我向沙发上的那位女子微笑着点头示意后就穿过了客厅将行李箱和背包放在了房间里。 同时我也看到了刘杰的行李，做了一个深呼吸，我又走出了房间问道：“刘杰也回来了吗？” 继母心情很不错的样子，一只手扶着女生的肩膀说道：“昨天就回来了，这是他带回来的女朋友。” 我这才想起我在刘杰的朋友圈看到过她的照片，当时不以为然，因为刘杰在大学前就因为与初恋分手的原因，开始报复性恋爱，沦为了一段时间的渣男。 本以为他这次又是一时兴起，却没想到成了他第一个带回家的女朋友。 我有些感慨，原来已经到了带女朋友见家长的年纪了吗？ 我冲这个女生笑了笑，不知道该叫什么，如果继母不在我会直接称呼一声嫂子，可现在显然不合适。 继母打破了我们两人的沉默，满脸笑容的说道：“你怎么不带你女朋友回来给我们看看？” 我不明所以：“我什么时候说我有女朋友了？” “刘杰都带回来了，我想着你应该也谈了吧。” 说实话，每次和她谈话我都觉得没什么营养，很多时候都毫无逻辑。 我又笑着回道：“学校不分配啊，我又没刘杰那么大魅力，找不到刘杰那么好看的女朋友。” 我索性把他（她）们都夸一遍，赶紧结束这个话题，我清楚继母想要听什么，那就说给她听好了。 我也是在外打过工后才发现，在外客套别人的话语用在继母身上十分有效，她还和她那边的亲戚说我出去一年变懂事了许多。 继母笑了起来：“哈哈哈……你这孩子，还等学校分配呢，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会开玩笑...哈哈哈。” 我笑不起来，此时我还得去一趟余潇雪家，但有这样一个特殊的客人我就得思考礼貌问题。 就此离去的话似乎有些太过冷漠。 第41章 她去哪了 女生端坐在沙发上，从我进门脸上一直带着微笑，看起来温文儒雅。 身为同龄人的我当然知道在长辈面前的表现代表不了什么，稍微打量了一会后我坐在了靠房间门的位置问刘杰去哪了。 继母这才想起什么一样，突然起身说道：“他买东西去了....你们先聊，菜马上好。”随后向厨房小跑过去。 客厅此时只剩下我和那个女生，在我盘算着说点什么时，女生率先开口说道：“你叫夏冬末对吧，刘杰经常和我提起你。” 我笑着回道：“是吗，刘杰没给你说我的黑料吧？” “呵呵...没有，他和我说你人很好，还计划过两天我们可以一起出去玩。” 我听到了有人上楼的声音，脚步有些杂乱，但依然猜得到是谁。 夏星（小儿子）直接回到了客厅，看到我愣了一下，然后很少见的叫了声哥哥，随后就坐在了沙发上看起了电视。 刘杰则先是到厨房把东西给了他妈妈，两人交谈几句中应该是说到我回来了。 我听到刘杰兴奋的问道：“回来了？” 随后他跑到客厅门口定睛一看，我就坐在沙发上平静的和他对视着。 他走中带跳的来到我面前说道：“我冬哥回来了？” 是的，我们从不以哥弟相称，与父亲带我与继母见面不同，没多久父亲就让我管她叫妈。 那时并不懂这代表着什么，只知道她会给我买饮料和各种零食，温柔的叫我的名字。 尽管有些别扭，但还是在接过东西那一刻叫出了那声“妈”。直至今日我依然觉得别扭，不一样的别扭。 而之后我和刘杰见面，尽管大人告诉我们谁是哥哥，谁是弟弟。 我们很有默契的没有去强迫自己和彼此去做出这种改变，更像是朋友一样相处，平日都是称呼对方的名字，或者像这样反过来开玩笑的叫我一声“冬哥”。 夏星或许就是因为我们俩一直叫对方名字，他几乎也是直呼我俩的名字，很少像刚才那样叫哥哥。 相比于他的兴奋，我一如往常的平淡，回道：“嗯，刚到。” 他也习惯，随后向他的女朋友介绍了我，三人就坐在客厅聊这一年学校里的事，我更多的是那个听众。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不像身边的同学突然谈恋爱也只是会心生好奇的八卦一下照片和过程。 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带了对象回到家里向家人介绍，这些曾以为很遥远的东西就真实的发生在我的眼前。 我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物是人非？好像不合适，任何角度来说，这都是一件好事。 我或许应该换个喜庆的词，可我想不出来，看着眼前的这幅场景一阵阵恍惚。 时间忽快忽慢，好像从来不属于我，又在我回过神时告诉我，它把自己平等的分给了每一个人。 “吃饭了！” 随着一声吆喝，我总是第一个起身，到卫生间洗手，确定有人进了厨房我才关闭水龙头跟着进去。 有些习惯真的已经刻到骨子里，在如今意识到自己有些病态后却依然改不过来。 我曾是吃饭跑的最快那个小孩，却在犯错时被拿出来当做说辞“干啥都不行，吃饭时跑得倒是挺快。” 后来又在所有人都起身后才会跟在最后进厨房，却还是在日后被说“每次吃饭都得喊几遍，别人全都坐好了你才慢悠悠过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对于儿时的我来说就是如此，一个矛盾就这样在我身上演变开来。我不会第一个到，但我会是第一个做出反应的人。 尽管如今的我已经明白有些话就是口头之快，可习惯已经入了骨，我依然是矛盾的产物。 饭桌上的话题自然的倾向于客人，我不怎么搭话，依然思考着待会儿要出去一趟。 和刘杰一起收拾完碗筷之后我就随便找了个理由出去了。 走过一段街道，又穿过瓦房和平房交替包围的小巷，我来到了余潇雪家所在的那条街。 我站在这栋只有三层高的平房下，一楼就是余潇雪的妈妈早餐店，门口仍挂着“家中有事，暂停营业”的字样。 每层楼面积不大，所以二楼是白天活动的客厅厨房，卧室则全部集中在三楼。 我没记错的话两年前余潇雪的父母才买下了这套房子，结束了租赁关系。 这个温馨的家在此时却看不到一点亮光，我不死心的叫唤了几声余潇雪的名字，却没得到任何回应。 我又尝试联系余潇雪和她的妈妈，结果还是一样，一个没人接，一个已经关机。 我想不明白什么事会让我两个人都联系不上，我坐在了楼对面的路边，不管路边的行人怪异的目光。 我盯着路面，回不过神，想点上一支烟又还是忍住了，只是不断的问着自己，她去哪了，她（他）们又去哪了，为什么没有一点消息的消失了，为什么会联系不上，为什么，为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缓慢的站起身，看向旁边还亮着的灯光，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进去打听是否有这一家人的消息。 得到的答案仍是无果后，我迷茫了。 我甚至不知道我该有什么情绪，因为我没得到任何理由的找不到她了。 我该通过谁联系上余潇雪，我不知道，我到现在才想起这些年一直是她在努力融入我的圈子，关心我的生活，一直是她的主动才让我们保持着联系。 而我却因为这些年的浑噩，忘记了过问她开心与否，新结识了一些什么人。 我不知道在早上还满怀期待的心情在此刻该如何描述，低落，烦躁，迷茫... 又一对情侣从我身前走过，两人十指相扣牵着彼此的手，女生在男生耳边低声细语，互相依偎的身影和路灯拉长的影子。 我本该在不久后和余潇雪也是如此，可现在我该如何去兑现那个的约定。 我的心里生出了一种偏执，哪怕她打算就此消失，我也一定要找到她得到一个理由。 既然她没有回来，那我就再去一趟昆明，哪怕没有寻找的方向，我也要去。 第42章 相遇 没有告诉任何人，我再次订了一张车票，离开了这座刚待上几小时的城市。 火车不断发出哐当哐当的声音，我看着窗外，夜晚吝啬的包揽了所有的风景不让人看见，只有玻璃上反射出另一侧的人像。 我有些累了，奔波了一天，我所期盼的事物一件都没有发生，但我始终不会相信，余潇雪会就这样从我的生活消失。 ...... 我再次向医院赶去，来到了之前的那个前台，值班的人已经换了一位。 为了引出话题，我装作第一次来的样子又问道：“请问余远（余潇雪的父亲）在哪个病房？” 值班护士眼中隐隐约约闪过一丝警觉，随后问道：“你是患者的...？” 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道：“亲戚。” “先生，这名病人已经出院了。” 我察觉到她没有像下午那个护士一样查询电脑，直接给了我这个回答。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对余潇雪的父亲印象较深，想再询问出院时间以及其他信息时都被不能透露信息为由给拒绝了。 走出了医院，脑中思绪万千，却没有一条告诉我下一步该如何去走。 我终究还是点上了一支烟，短暂的眩晕感后是一种压抑后释放的快感，像极了第一次抽烟时的感受。 烟雾被我长长的吐出，使眼前的夜色更加朦胧... 我打了辆车，想要在这个城市漫无目的的游荡，寄希望于能用这种方式在某个路口遇上余潇雪。 可司机却不解风情的向我索要一个目的地，我静静地看着窗外，半天才说出“海埂大坝”四个字。 夜晚的马路空旷了许多，司机毫无压力的快速行驶着车辆，路边的行人一闪而过。 即使这样，我依然相信，只要她能出现，我一定能一眼就认出她的身影。 可奇迹依然没有出现，下了车后我沿着这条观景路行走着，尽管夜晚的风吹来已有些凉意，依然没有减少这条路上的行人。 不知不觉，我又走到上次和余潇雪许下约定的那个观景台。 我驻足在台阶之上，依然有文艺青年在这驻唱，也有许多人愿意停下脚步坐在台阶上欣赏他的歌声。 我看着那晚和余潇雪放声呐喊的地方，她肆意的笑容出现在了我的脑海，这算不算是睹物思人。 我缓缓走下台阶，像那天一样搭在围栏上，或许我只要等等她就回来了，可我就是想不明白她去哪了，为什么会让我如此奔波却依然找不到她？ 对岸的灯光连成了一条直不彻底，又算不上曲折的线，我点上了一支烟想缓解此时的烦躁。 听着风让湖水在黑暗中泛起的波纹声，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 周围的氛围是如此轻松愉快，此时独自一人的我带着心中的惆怅显得是那么格格不入。 我抽身想要离去，手却在离开围栏时刮在了间隔的石柱上。 我立马感受到一股撕裂的疼痛，我查看自己的左手发现被刮出一条口子，鲜血直流。 我心中一下升起了一团无名的火，我发泄似的踢向这根石柱，它纹丝不动，我却又换了一个部位继续疼痛。 我抱着脚就这样狼狈的坐在了地上，愤怒的骂出了一声“操！” “我一直以为你是一个很冷静的人。”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到了我的耳边，我抬起头看去，我再次以一个讨人耻笑的姿势和她对视了。 何颖站在风中，风吹起她的头发，让她有一种凌乱美，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就呆呆的看着她。 许久才问出了那一句：“你怎么在这？” 何颖没什么表情说道：“来散散心……你呢，为什么一个人在这对着一个柱子发脾气？” 我没有回答何颖的问题，而是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不是陪你哥哥过生日去了吗，怎么来这散心了？” 何颖摇了摇头，又看向了远处，显然她此刻的心情也不太好。 过了一会儿她又对我说道：“你要不先起来，地上不凉吗？” 说着，她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抓着她的手站了起来。 我因为脚上的疼痛，忘记了手还在流血，何颖兴许是感觉到了湿润，看向了手掌，而我也在此时才发现血液沾染上了她的手指。 我有些慌乱的摸索着身上的口袋，想要找出一张纸巾，嘴上道歉道：“对不起，我给忘了。” “你流血了？” 我摸索了个遍也没找到一张纸巾，这才回道：“嗯，刚不小心刮了一下。” 何颖从手提包里掏出了一张湿巾，我也停止了摸索。 在我以为她要清理干净手上的血迹时她将手再次伸向了我。 我疑惑的看着她，她又直接抓起我流血的那只手，血已经不怎么流了，她用那张湿巾温柔的帮我擦拭着伤口周围的血迹。 感受着她指间的温度和柔软，这个夜晚的我有些累了，这突然的温暖让我不想拒绝，就静静的看着她的手帮我处理伤口，又看向她认真的表情。 直到她清理完，四处张望发现没有就近的垃圾桶后又把湿巾放回了包里。 随后又掏出一个创口贴，我浅笑道：“你是哆啦a梦吗，什么都能拿出来。” 何颖没有回应我的玩笑，依然没什么表情的说道：“手伸过来，我帮你贴上。” 我这次接过了她手中的创口贴说道：“我自己来吧，你也擦一下你手上的血。” “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一个人在这把自己弄成这副模样。” 我长叹了一口气，简短的说道：“来找人，没找到，有些烦躁而已。” “是上次那个女孩？” 因为是单手，我最后也只是将创口贴贴的歪歪扭扭。 我没再在意这点瑕疵，说道：“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联系不上她了。” “找她是有很重要的事吗？” “算是吧，因为之前的一个约定，但无论有没有这个约定我也会找她。” 何颖露出听不太懂的表情，又问道：“你们真的只是朋友吗？” 第43章 她会回来吗 何颖的话再一次牵起我的痛处，不久前身边的朋友向我问起余潇雪时，我都还只把她说成朋友。 在我终于明白她对我的付出，决定放下心中那些顾虑，给我们画上一个完美的句号，同时也是新的开始时；我却找不到她了。 我看向远离灯光的湖心，一片混沌，什么也不让人感受不到。 “本来我打算这次回来后，完成之前定下的约定，我们就在一起；我觉得她一定会答应我的，因为她应该已经等了我很久...可是我找了一天，却怎样都找不到她，这是我们认识十多年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我不知道因为什么，也想不到她去哪了，又什么时候回来...我现在心里有些不安...我自己也说不太清楚...” 何颖认真的听我讲完这段不太完整的话后，同样看着湖面，过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不太清楚你们之间的感情有多深，但你不是已经说了她还会回来的吗，那你何必急于一时。她突然的离开，一定有她的原因，有她自己的事要做，你也有自己的事要做，我想你不用太着急，有些问题留给时间就好。” 我确实不相信余潇雪会以这种方式就离开我的生活，可是发生了什么，不只是她，她的妈妈也联系不上，我想知道原因。 我摇了摇头：“我就是想不明白，她为什么突然就这样消失了，一点痕迹没有留下，至少应该给我一个原因，否则我感觉就像又被抛弃了一样。” 何颖转头看向我，浅笑了一下说道：“你知道李开是怎么和我评价你的吗？” 我不知道何颖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更不知道李开会对我做什么评价，只是摇了摇头。 何颖继续说道：“他说，第一次见到你感觉你很冷漠，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不易相处，你每天也真的不主动去和任何人交流......可当他渐渐和你接触之后，他发现你就是那种不喜欢社交，可别人怎么对你，你就会怎么对别人的人......其实你是一个很真诚的人。” 我皱眉，不太相信的说道：“李开那小子能说出这种话？” “反正他说的就是这个意思，我只是美化了一点......你后来说你完全相信的人只有两个，并不包括李开，我还挺惊讶的，当时我就想，要对你多好的人你才可以去完全相信。” 我有些复杂的笑了笑说道：“不完全相信不代表不相信，只是因为在我发现就算是至亲的人在一番权衡利弊之后也可能会抛弃你，我就很难再完全去相信谁，所以，后来我都要看到别人对我的付出后我才会给出相应的回应......李开他人很不错，也确实很照顾我，甚至不逊色于我说的那两个人......只是......我们认识的晚了一点，很多东西都是需要一个合适的时间的。” 何颖转过身背靠着围栏说道：“所以，那个女生值得你和我借一笔对于你来说不算小数目的钱，然后你又从沈阳飞到昆明来找她，那就代表着她一定也为你同样的付出过......我想，这样的付出对于还是学生的你们应该挺大的，如此看重对方的两个人怎么会无故抛弃对方，她或许有什么不能说的苦衷，你应该去理解她。” 或许真如何颖所说，余潇雪有什么苦衷，我也应该相信，她还会回来。 可这种不安像极了父亲选择用我的道歉去稳住他的婚姻那一次，我像一个被全世界抛弃孤儿...... 最终我还是点了点头，没在说什么，我和何颖就这样一个背靠着围栏，一个搭在围栏上静静的想着自己的心事，我也没再问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沉寂再久，也终究是需要一个人来打破沉默的，而我该去思考今晚的归宿了，那理应就由我来打破这份沉默。 “你在这边住酒店吗？” 何颖回答的声音很小却足够让我听见：“嗯。” “你还不回去吗？” “再待一会儿就回去。” “早点回去吧，一个人晚上不安全。” “嗯...你要回去了？” “这会儿应该没车票了，我得先找个住的地方。” 何颖离开了靠着的围栏对我说道：“去我住的那个酒店吧，离这不远。” 我笑着摇了摇头说道：“你刚也说了，我还是个学生，所以消费上还是需要节省一点的，我还是找个符合我身份的小旅馆吧。” 何颖嘴角微微扬起，勾出一抹笑意说道：：“不要钱，免费的。” 我带着打量的目光说道：“怎么，和你住一起还是你请我住？我可还只是个学生，不做其他服务的。” 何颖的脸上瞬间又写满了无语：“你这想象力真够丰富的，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厚。” 我立马反驳道：“那你说什么免费，你当酒店是你家......” 我突然想起来李开说过何颖的父亲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我看着何颖此时带着戏谑的表情，停顿了一会儿又试探性的问道：“不会真是你家开的吧？” “不行吗？” 听到何颖承认，我有些震惊的说道：“我就说怎么来两次都能遇到你，没想到在这还有自己家的酒店。” 何颖平淡的说道：“云南景点众多，景点周围的酒店开发是一块大蛋糕，谁不想能分一块，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却来了兴趣，又问道：“那你家是不是在云南的景点都有酒店啊，以后我要是去哪旅游的话你不得给我打个折。” 何颖浅笑道：“要是你真的去有我们酒店的地方旅游的话联系我，我肯定给你最大的优惠，不过也不是所有景点都有我们的酒店，像之前大理龙龛码头的一个项目，爸爸做了很多工作也没有竞争过一个同在上海的集团，最后没能分上那块蛋糕。” 在这个无功而返的夜晚，我的心情也终于是因为何颖在这个我玩笑上许下的承诺好上了些，笑着说道：“不懂你说的那些，反正以后我到你们家的酒店就报你的名了。” 第44章 和我一起回曲靖 何颖是散步的方式来到海埂大坝，我们也决定同样用散步的方式回到酒店。 一路上，何颖心情看起来并不是很好，我们两人没怎么说话，我也识趣的没有再问起她为什么没在上海，来到了昆明。 街上偶尔驶过的出租车上大多都是喝得糜烂的男女，黑夜往往代表着一天的结束，却又是另一个开始。 城市的霓虹灯在感性的夜晚把气氛烘托的更加暧昧，无数的人在这色彩斑斓的夜晚里忘我的缠绵。 而孤独往往都留给了在单调的路灯下独自游荡的身影，如果没有何颖的突然出现，我也将成为其中的一员。 可没聊任何话题的我们只是看起来有了陪伴，我依然沉浸在余潇雪的消失中胡思乱想...... 到达酒店后我看见了那显眼的五星级标识，我是有些激动的，我好像都没有住过星级酒店，却在此时即将免费享受到这对于我来说是传说中的五星级酒店。 一进门宽敞的接待大厅和绚烂的水晶吊灯就迷乱了我的眼睛，我不想把自己表现得太像土包子进城，打量了一会儿就收起了目光。 何颖很快就和接待人员交涉完毕，我接过了房卡，在电梯里与何颖分别。 进入自己的房间后，我发现何颖给我安排的还是一个套房，在这没人的空间里，我终于放开了自己，四处打量。 免费的水果，蛋糕和各式各样的酒水，宽敞的洗漱台和浴室...... 我有些兴奋，扑到了床上感受着这一切，我大概明白了金钱迷人心智的道理。 ...... 次日，我因为兴奋和夹杂着其他的思绪，并没有睡上一个好觉。我也明白了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的道理。 起床后我用冷水给自己洗了把脸，想让自己清醒一些，下楼在酒店的餐厅吃免费的早餐时给何颖发了消息，告诉她我待会儿就回曲靖了。 她也很快的回复了我，表示要送我去车站。 我没有拒绝，因为这确实给我带来了便利，还给我省下一笔不算便宜的车费，我也该当面感谢她一下。 我又思考着我有没有必要去一趟余潇雪的学校，或许能打听到一些消息，可是已经放假了，我又该找谁打听。 最终我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我不想再体验无功而返的失望，或许我真的只要等一等她就会再次出现在我的眼前。 我又想起自己刚回来就夜不归宿，我给了继母一个在同学家过夜的理由，我知道继母依然会不高兴。她不会说什么，但会成为下次争吵被拿出来做文章的题材。 何颖应该是一早就出去，在我吃完早餐时也回到了酒店。 何颖似乎心情比昨晚好了一些，主动问道：“昨晚住的还舒服吗？” “沾你的光，第一次住这么好的酒店，当然舒服...谢了。” 何颖笑了笑：“从你口中听到谢，还真少见。” 面对何颖的挤兑，我也是渐渐习惯，这代表着我们成为了更加熟悉的朋友。 “那还得麻烦你给我送到车站，到时候让你听个够。” 何颖摆了摆手说道：“别了，你还不如给我推荐几个好的去处，我打算在云南待一阵子。” 我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大理的洱海，丽江的古镇冬季都挺不错的。当然，我只是听说，没有去过。” “上次你不是说你们那小吃很多吗，去那怎么样？” 我看着何颖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又再次向她确认道：“你的意思是，你和我一起回曲靖？” 何颖眼神游离到了角落，却依然有理有据的说道：“不行吗，上次你不是说来云南找你的话，你带我去体验你们那的特色吗？” 确认何颖没开玩笑后，我也没有拒绝的理由：“你想来就来，答应的事我当然会做到......不过可事先说好，我们那就是个小县城，比不上昆明，更比不上上海，到时候怕你不适应。” “我没那么娇气，到时候你别心疼钱包就行。” 我惊讶的说道：“我靠，你都住这酒店的人了，还要我请客？” 何颖依旧无所谓的说道：“来者是客，这你都不懂吗？难不成你带我去参观你的家乡，还得我请客？” 我有些无奈，可又无法反驳，只能答应：“行，来者是客...你打算怎么过去，坐火车还是自驾？” “自驾吧，不喜欢人太多。” 就这样稀里糊涂的，何颖确定了和我一起回曲靖的计划，仿佛有些不真实，可她已经回到酒店房间收拾东西了，而我此刻就坐在接客大厅等她。 上了一辆宝马7系后，我们就向高速公路驶去，何颖说这辆车是酒店用来给客人接机用的，她到这后就暂时被她挂用。 昆明到我居住的县城驾车大约需要三小时左右，差不多刚好是吃饭的时间，又因为我驾照都还没考只能让何颖一个人开车。 为表愧疚，我只能帮她想好住哪和午饭问题，县里只有一家四星级酒店，没什么意外的话何颖只会住在那里。 而吃饭是给她安排一个好一点的餐厅还是真带她去吃那些没什么营养的小吃。 就在我拿着手机查询有没有什么特色餐厅时，继母发来了一条信息：中午要不要回来吃饭。 没带任何标点和语气词，显然她已经对我第一天回来就夜不归宿的行为感到不满。 我有些头疼，夜不归宿之前也是有过的，其实都是因为我不想回去和陈铭（在上海读书的那个同学）在网吧通宵打游戏，但第二天早上都是会回去吃午饭的。 最后有一丝犹豫，但还是向何颖问出：“你午饭想去我家吃吗？” 何颖显然没想到我会发出这样的邀请，有点惊讶的说道：“去你家......方便吗......李开不是说你和家里关系不太好吗？” “只是吃一顿饭倒是没什么，平时我们都还是比较和谐的，只要你不嫌弃，晚饭也可以在我家吃。” 第45章 你也很累吧 虽然我从来没有带朋友去过家里，但我并不担心继母会给何颖甩脸色。 不得不承认，继母是一个标准的小城家庭主妇，在接待客人这一方面，她表现的都游刃有余且热情好客。 何颖直视前方，好像在认真驾驶，又好像在思考。她如果不答应的话我也会硬着头皮告诉继母中午不回去吃了，然后帮她安顿好住宿和午饭。 何颖偏头一边观察我的表情，一边留心路况说道：“如果你没什么问题的话，我也没什么问题。” 我没什么情绪，这对于我来说这代表不了什么，因为这个家在我心里激不起什么浪花，只是一个每天需要靠虚伪维持的组织罢了。 她虚伪，我也虚伪。 “那就这么定了，我和家里说一声。” 我关上了车窗，拨通了继母的电话，因为这算是一件比较正式的事，我需要继母第一时间就收到消息，继母也需要时间准备。 电话铃响了几声后便被接通，我率先开口道：“妈，我有个朋友来我们这里玩，今天中午到我们家吃个饭行吗？” 继母显然有些惊讶，愣了几秒才说道：“行...行，什么时候到，用不用开车去接她（他）？” “不用，我去接就行了，她自己有车。” “好，那你带她过来就行。” “嗯。” 我还是没有告诉继母我跑到昆明的事，我不想被追问起原因，一但问起，继母就会把一件事从头到尾的问下去，我还只能耐着性子讲给她听。 这大概也是我没带朋友去过家里的原因之一，我不想继母对我知道的太多，因为她很享受掌控我们的权利。 就算是刘杰和夏星也逃不过这种欲望，行使权力的欲望。 电话挂断后，何颖又向我问道：“你家里都有哪些人啊，我买点什么礼物合适？” 我无所谓的说道：“不用买什么东西，你就正常吃个饭，别搞得和女朋友见家长似的。” 何颖不满的说道：“你这话说的，朋友见朋友的长辈就不用带礼物了吗，空着手去，我可不好意思。” 我闭上眼长舒了一口气：“长辈......行吧，我家里一个哥哥，一个弟弟...还有刚和我打电话那个是我继母，我父亲在外打工，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对了，我哥今年还带了个女朋友回来。” 何颖有些惊讶，带着试探的问道:“继母...你家...” 过多的遮掩到时候可能还会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我索性直接告诉了何颖：“对，我们家是重组家庭...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和我继母的关系虽然有些微妙，但我们平日还是和谐相处的，她会好好招待你的......你买礼物随便买些水果零食之类的就行，太抢我哥女朋友的风头可能不太好，毕竟她也是第一次来，显露你的财力和身份也可能给你带来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你能理解吧？” 何颖神情有些复杂的看着我，直到我提醒她认真开车，她才回过头看着前方说道：“我能理解...你平时就会考虑这些东西吗？” 我装作心大的样子靠在座椅上，笑了笑说道：“也是没办法的事......尽可能避免这些可能存在的矛盾，减少彼此心里会积累的情绪，这大概就是我们的相处模式吧。表面上都小心翼翼，其实心里可能都积压了不少情绪，就差一根导火索而已...不过我哥不会在意这些，我怕他的女朋友和我继母会。” 刘杰确实不会想那么多，因为他是有些心大的，尽管他高中再怎么叛逆，继母也始终是他的亲生母亲，任何事都可以翻篇。 何颖一时不知道怎么接话，脸上又出现了担忧的神情。 我又说道：“我家情况差不多就是这样，我觉得有必要让你了解一下...你要还想去也不用担心，就像我前面说的，我们平日相处还是很和谐的，我继母的手艺还是挺不错的；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系，我重新和她说一声，待会儿带你去其他地方吃。” 何颖摇了摇头：“我不担心这些，让你临时变卦也不好...我就是觉得，你也很累吧。” 我不知道这句话有什么魔力，它再次让我内心一颤，而上一次说我一定很累的还是一个陌生人。 那是我在沈阳送外卖的一个暑假，由于没有经验，而且手里的几百块钱几乎都用来租车和办理一些证件，剩下的钱只够我再维持几天的生活，我没有准备任何雨具。 可第二天下午就下起了倾盆大雨，而外卖就是一个天气越坏，订单越多的工作。 站长明令不准请假，在下雨后依然有二十度的夏天里，电动车行驶带起来的风肆虐我湿透的全身，我冷的瑟瑟发抖。 雨中工作了近四个小时才度过了那晚的用餐高峰期。 雨终于是小了些，手里还有两单的我也准备送完之后结束这一天的工作。 进了一个老旧的小区，爬上四楼，在我敲响这倒数第二家的门后，一个白了头发，看起来六十岁左右的老人打开了房门。 我将餐递给她，麻木的说着那句“祝你用餐愉快”，她没有第一时间接过，而是带着惊讶的打量着衣角还在滴水的我。 “你等一会儿，孩子。” 她又快步走回了屋内，回来时手里多了一块毛巾，她递给了我说道：“孩子，快擦擦身上，怎么都没穿个雨衣啊。” 我很感谢她的好心，但还是笑着拒绝道：“谢谢奶奶，不过不用了，我这还有一单呢，现在擦干净待会儿还得淋湿。” 她慢慢放下了举着毛巾的手，目光却依然在我身上打量着说道：“孩子你多大了，是假期打暑假工吗？” 我一感觉到一丝暖意，笑着回道：“嗯，二十了，假期出来找点事做，第一次没啥经验。” “你一定很累吧。” 不知道为什么，听到这句话，本只是内心有些暖意的我，鼻子突然发酸，好像所有的委屈都在这一刻涌上了心头，但还是强忍着不让自己落下泪来。 我摇了摇头，将餐交给她后就跑下了楼，站在单元门口，仰头看着漆黑的天空，深吸了一口气，将所有情绪咽回了肚里。 第46章 我和父亲 看着窗外迅速倒退的高速护栏，我咽了咽口水，同样只是摇了摇头，没再对何颖说什么。 沉默了一段时间后，我不希望何颖来游玩的兴致被我影响，又向她问道：“你打算在这边待多久？” “不太确定，沈阳那边的店铺装修完之前我也没什么事，可能一直待在云南吧。”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过年不回去吗？” 何颖长舒了一口气才说道：“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我回上海是给我哥哥过生日吗？” 我察觉到何颖心情的变化，点了点头，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们家有一个习惯，每次带着一些商业目的的宴会结束之后，我们都会一家人在一起重新给那天的寿星过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生日......可今年哥哥的生日宴结束之后，这个环节多了一个人，就是丁辉......爸爸再次提起了与他们家的婚约...而我的哥哥，居然也跟着父亲让我履行这份可笑婚约...我真的不知道丁辉到底给了他们什么好处...我真的......” 说到后面，何颖带着愤怒和委屈交织的颤音，手不自觉的握紧了方向盘。 我试图理解她的心情，被自己深爱的家人强迫给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很可能只是为了达到他们自己谋利的目的！ 我试探性的问道：“你觉得丁辉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我从何颖的表情上看出，她很不想谈论起这个人，最后平静下来，摇了摇头说道：“不说这些了，你帮我想想待会儿买些什么东西合适吧。” 虽然何颖不想多说，但我也知道了她又跑到云南的原因。 想来就是为了散散心，我也没再追问什么，顺着她的话去聊一些相对轻松的话题。 ...... 进城之后，何颖很听劝的只买了一些年货，随后就在导航和我的指引下驶进了那条两辆车同时通过都费劲的街道。 在楼下找到一个停车位停好后，我就帮她从后备箱把买的东西拎出来。我们手里各自提着一些年货，向那栋有些老旧的居民楼并肩走去。 真到了这一刻，我的心情却不再像刚才那么平静，这是我第一次带朋友到家里做客。 在我的记忆里，这个发生过无数次争吵，承载着我痛苦的根源的房子，像极了一块污秽之地。 而余潇雪是我的世界中仅剩的那一块净土，在我疲惫不堪时都想在这块净土歇一歇。 我不愿她染指这的污秽，所以在我们认识的这十几年里，家里没有人知道她的存在，就算是刘杰也只是见过她，却不知道名字。 我拿出钥匙打开了大门，刺耳的金属摩擦声照旧响起，何颖跟在我的身后向楼道里打量着。 楼梯下空出的空间凌乱的堆放着许多纸板和废书，阳光照不进去的角落被黑暗吞噬，儿时的我总会担心那里突然窜出一只怪物。 到达三楼后，我吸了一口气，走进了客厅，却发现父亲也正坐在沙发上按着手中的遥控器。 家里所有人的目光在这一刻都聚集在了我和何颖的身上。 父亲看到我后，已经有些许皱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笑容。 我没有表现出什么情绪，只是转身看着跟我一起进到了客厅的何颖介绍道：“爸，妈，这是我的朋友，何颖，来云南旅游，今天刚到这边，来咱家吃个饭。” 我有意强调何颖是今天才到的，也是为了避免他（她）们把我昨晚夜不归宿的原因归咎于何颖。 何颖走上前，大家闺秀的涵养和得体在这一刻展现了出来，微笑着对继母和父亲说道：“叔叔阿姨，你们好，你们叫我小颖就行，路上给你们带了一点东西，不知道你们喜不喜欢。” 继母笑着迎上前，一边去接过何颖手里的东西一边说道：“下次直接来就行，不用带什么东西，我们家不讲究这些...你先坐这喝点水吃点水果，菜都备好了，就等着你和冬末来我好下锅了...刘杰，给人家倒点水...哎呀，这女娃长得真水灵，等着啊，菜一会儿就好。” 谈话间何颖已经被继母拉到了沙发上坐下，其实何颖光站在这靠她的美貌和气质就出尽了风头。 并不是说刘杰的女朋友不漂亮，只是何颖真的太像一个落入凡尘的仙子。 继母走向厨房后，一直没有说话的父亲拿出了一个新的果盘，重新摆了一盘水果之后端到了何颖面前说道：“就当自己家一样，不用拘谨。” 何颖又站起身笑着一边接过一边说道：“谢谢叔叔，不用那么麻烦的。” 桌上原本就有一个果盘，但那是放在刘杰女朋友面前的，父亲这样做当然是为了两人都照顾到。 为了何颖能更好的交流，我又走过去向她介绍起坐在一旁的刘杰和他的女朋友：“这是我哥，叫刘杰，这是他女朋友...刘杰，怎么都舍不得告诉我你女朋友叫什么？” 几人一下笑了起来，刘杰也是没憋住，缩了一下脖子，边点头边说道：“怪我，怪我...她叫赵璐。” 气氛随着这个玩笑也轻松了许多，几人有说有笑的聊起了一些话题。 而何颖显然是把我在车上说的问题放在心上的，有意的和赵璐找起更多的话题，拉近彼此的关系。 看着何颖没什么拘束，聊得很开心，我也坐到了父亲一旁，平淡的问道：“刚回来吗？” “嗯，刚回来一个小时，你昨晚到的对吧？” “嗯。” 我们的话题到这就终止了，而此刻家里好像出现了一条分界线。 何颖那边其乐融融的谈笑着；而我这一边，父亲仍然按着手里的遥控器，不停地换台，我则静静的翻看着手机，手指不停的滑动着。 直到继母因为厨房的餐桌不够大，叫我和刘杰把菜端到客厅的茶几上，我才有了下一个动作，父亲也终于放下了遥控器，停止了换台。 第47章 青春何为 寻常的饭桌客套开场白结束后，何颖也没能逃脱被盘问的命运。 继母先是向赵璐和何颖碗里各夹了些菜，随后有些谄媚的对何颖问道:“小颖和冬末是同学吗？” 何颖目光不易察觉的向我这边看了一眼，接着笑着回答道：“阿姨，我们不是同学，我已经毕业了，是机缘巧合下冬末帮了我一个忙我们才因此认识的。” 继母同样看了我一眼后继续说道：“那你现在工作了吗？” “我现在没正式工作，目前打算在沈阳，也刚好是冬末学校的附近开店。” 何颖的这番话不算撒谎，也没暴露她自己的背景，她只会比我更懂财不外露的道理。 继母却不满足这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想要继续问道：“你打算开的是什么店啊？” 看到继母不停的追问，我有些反感，替何颖解围道：“妈，人家就来吃个饭，你问这些干什么。” 继母看向我，眼神中明显有一丝不悦，但还是没在语言上表现出来：“嗐，我就是想了解了解。” 何颖在这时站出来打圆场道：“冬末，阿姨想问就问呗，我如实回答就行了。” 随后又岔开话题，对继母夸奖道：“阿姨，你这菜怎么做的啊，好好吃，我都没吃过。” 继母又重新笑着和何颖聊了起来，没再追问何颖的私事。 吃完饭后，我和刘杰照常在厨房洗碗，父亲却在这时来到厨房向我问道：“你和那个何颖是什么关系？” 我继续洗着碗，头也没回的说道：“不说过了吗，朋友。” “那她是干什么的？” “刚才她也说过了。” “你这什么态度，你妈和我都是怕你被骗才问的！” 我停下了动作，语气平淡的说道：“骗我什么，你儿子我有什么值得人家骗的？而且我已经说过了，我和她只是朋友关系，人家第一天到这人生地不熟的，我就让她先来我们家吃个饭而已。” 我不知道父亲是什么表情，只听到他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注意点吧，看人不能只看人的外貌。” 父亲回到客厅后，刘杰一脸闷骚的问道：“你对人家就没想法吗，我听着这冬末冬末的叫的多亲切啊。” 我没好气的怼道：“不要用你那思想来揣测别人，不是谁都像你这样接近一个异性只会是为了搞对象的。” 刘杰摇头晃脑，一度欠揍的表情阴阳怪气道：“是是是，我们冬哥品德最高尚了，面对如此美女依然泰然自若。” ...... 下午继母和父亲有事离开了家，夏星还没放假，家中只剩下我们四人。 刘杰提议一起去爬山，昨天奔波了一天加上昨晚又没睡好，我是想在家里歇一歇的。 奈何何颖莫名其妙的就和我一起回了曲靖，还来了我家。 我只能征求她的意见问道：“刘杰说去爬山，你想去吗，还是说你想先找个酒店把你的行李安排好。” 何颖正坐在沙发上剥橘子，剥完后分了身旁的赵璐一半才对我说道：“待着也什么没事，我挺想去的，行李的事不着急。” 刘杰随机拍手说道：“那就这么定了，说走就走，现在就出发。” 我因为不太想去收拾的有些慢，刘杰嫌我太磨叽就招呼其余两人下楼等我。 听着他们下楼的脚步声，我也加快了换鞋的速度，走出房间后才发现何颖还在客厅等我。 “我以为你和他（她）们一起下去了。” 何颖起身没有接我的话，而是有些咋呼的说道：“你不是说你爸没在家吗，他一直不说话，我压力好大。” 我有些好笑的说道：“我怎么没看出来你有什么压力，聊的不是挺开心的吗？不过他这人就这样，习惯了就好。” 何颖有些怪罪的说道：“你应该提前和我说一声，不然我不了解你爸，都不知道怎么交流。” 我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他今天回来。” 我看着何颖不能理解的表情又继续说道：“我们一年都只会有事才联系一两次，我也不知道我爸的行程。” 何颖表情有些复杂，没再说什么。 与何颖一起下楼后，刘杰和赵璐已经各扫了一辆共享单车在楼下追逐，上演了一幕学生情侣的日常。 我对何颖问道：“你要骑车还是开车去？” 何颖好像已经铆足了劲：“爬山就是为了锻炼身体，当然骑车去了。” 我笑了笑，打量了何颖一番说道：“骑车也是到山脚下就步行了，怕你待会儿爬不动，开车去轻松一点。” 何颖没有一点畏惧，转身向一边停放的共享单车走去，说道：“你看他（她）们骑的多开心，我也不能扫了兴啊。” 我心里默默嘀咕“你们是高兴了，我得累成狗。” 何颖同样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试骑了一段后很快就适应了，何颖高兴的跑到我面绕了一圈说道：“快点啊，他们都要走了”。 何颖此时像一个未经世事的孩子，我不禁怀疑，这真的是一个千金大小姐吗？ 与她认识的这段时间我看不到一点架子，甚至在这个时候可以用接地气来形容。 这里没有沈阳那样凛冽的风，反而吹得我有些惬意，要说这座小城除了人还有什么值得我留恋的，那就是它的慢节奏。 我们四人一路骑行，穿过大大小小的街道，任风吹乱我们的头发，车轮轻盈的滑过沥青路面，环视着这座小城这一年里发生的诸多变化，心中感慨万千。 和同行之人定下没有任何赌注的赌约，随后向着定下的终点飞驰，为自己想赢的心用尽全力，我不禁站了起来，迎着风，忘记了过去，忘记了烦恼，只想赢下这场没有赌注的赌约。 这是青春吗，我不知道，但青春绝不是我独自坐在黑暗的角落里黯然神伤，也不是害怕犯错在人前的畏首畏尾。 正如那句“人无法在拥有青春的同时拥有对青春的感受。” 青春大概是我多年之后回忆起来依然感到自由的那段时光。 第48章 意外突发 到达山脚后，一行四人步行上山。 踏上了这段从我记事起就修建好的青石板台阶，何颖和赵璐很亲密的手挽着手走在前面。 被赵璐使唤拿包后就被遗忘的刘杰一脸怨气的对我说道：“你女朋友把我女朋友抢走了。” “呵呵...那你就去抢回来，而且我说过了，她不是我女朋友，我管不上。” 可眼前的一幕的确有些梦幻，两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兄弟像过去一样并肩走在这段熟悉的不能再熟悉的路上。 前方却多了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只可惜另一个不是我的。 我难免再次想起了失联的余潇雪，按计划，我们应该已经在做去海边的旅游攻略了吧。 山上人并不多，大部分都是一些退了休的人每天以散步的形式来这锻炼身体。 大概二十分钟的路程，我们就到了一块巨大的祈愿石前，石头上无数的红线错乱的交织着，而挂满的祈愿牌诉说的不只是愿望。 它们像是一个独立的人，因为红线的牵引在人生的道路上产生了交集，短暂或长久，是劫是缘都取决于他（她）们自己的选择。 不同岁月的风吹雨打下，它们有新有旧，有一些甚至看不清原有的字迹，或许许愿的人都忘了自己在这的愿望，而实现与否也只有他（她）们自己知道。 大部分景点都会有这种许愿的地方，但赵璐和何颖还是很有兴致的买了一块祈愿牌。 赵璐和刘杰共同写下了那些山盟海誓，何颖则留下了两行简短的字“顺遂无虞，皆得所愿”。 随后赵璐和刘杰在许愿石前拍了一张合照后，拉着何颖也要拍一张。 此时何颖手中的包就有些碍事，赵璐从何颖手里拿过包直接塞到了我的怀里。 何颖看了我一眼，我没什么表情变化，但内心想翻开看一看确实真实的。 我当然没有这样做，至少在我受到的教育里也有尊重女性这一条。 又一路向上，我们已经到了一个能将整座县城尽收眼底的高度，众人在这驻足了一会儿。 我有些热，将外套脱了下来，和何颖的包下意识的搭在左手的手臂上，包滑落到肘间。我又向后捋了捋自己有些遮挡视线的头发。 如果没有这个包，其实这应该是一个很平常的动作。 刘杰却突然打趣道：“没想到我们冬哥也是有几分姿色啊。” 我反应了过来，又垂下了手臂，抬起脚佯装要踹下去的样子，刘杰也很配合的闪避到赵璐身后说了一句：“错了。” 我大方的放过了他，他也顺利的搂住了赵璐的肩膀一起俯瞰着眼下的风景。 我也向下眺看去，这座城市的起源是什么，没有人问起，但它好像是在延绵不断的群山之间发现了一块空地，于是突然诞生于此。 这块空地来之不易，因为爬上一座山的山顶你就会发现，山的那边还是山。 依稀记得高考那年，数学很难，考完回到学校备考下一科的同学们哀声一片，不知道是谁说起的：“全国卷三，让大山里的孩子走不出大山。” 一个小时左右，我们就爬到了半山腰，这里有一个门票只需五元的公园，但其实里面除了几座寺庙和许多古树就再无其他。 政府只将上山的台阶修建到这，想要再往上就只能顺着一条蜿蜒曲折的公路继续行走。 刘杰向众人问道：“这个公园里其实没什么好逛的，看你们想进去看看还是继续往上爬，或者累了的话咱就回去了。” 一路上走走停停，也谈不上有多累，于是一阵协商过后几人决定再往上爬一段距离。 刘杰和赵璐又腻歪在了一起，于是我和何颖又并肩走在了后面。 “包给我吧。” 我将包一边递过去一边笑着说道：“怎么，不拍照了？” 何颖接过包，回道：“我还是更喜欢拍风景。” “呵呵...怎么样，是不是觉得我们这挺无聊的？” 何颖嘴角微扬，摇了摇头说道：“我不觉得，相反，我很喜欢这里的生活气息，每个人看起来都很轻松，上海虽然繁华，但很少看到人们像这样悠闲的走在路上，偶尔遇到一个熟人便停下来嘘寒问暖，更多的人都是挎着公文包行色匆匆，谁也不认识谁，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人情味。” 何颖目光柔和的说出了这一段话，看得出来她确实很享受此时的悠闲，但谁也不知道如果她也在这里生活了十几年是否还会这样觉得，毕竟人总是在追求自己现在最缺失的东西。 “那你就赶快变老吧，到时候就可以像这些人人一样天天来爬山了，哈哈...” 何颖嘴角仍保留一丝笑意，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又向被树木遮挡了一半的远处看去。 我们沿着弯曲的公路已经绕了一个大弯，前方公路的右侧有一座自然形成的岩石山，想必在开采这一段公路时一定费了不少功夫。 何颖突然拍了拍我的手臂，随后向一块岩石指去，我顺着她所指的方向看去。 岩石的缝隙中开出了一朵说不上名字的花，但它很美。 这一幕是震撼的，它用它娇艳的身姿冲出了岩石的缝隙，扎根在此，在这个算不上暖和的环境下绽放了。 何颖拿出手机，想要拍下这充满生命力的画面。 她走下公路，踩在了布满枯叶的泥土上按下了快门键。似乎是不满意，她又往前走了几步想要再拍一张。 下一刻，何颖的一声尖叫响起，我赶忙跑过去问道：“怎么了？” 何颖身形迅速倒退，声音颤抖的说道：“蛇！” 我向刚才何颖落脚的地方看去，只见远处闪过一条看不清的身影后就再无动静。 我赶忙扶住退回路边的何颖，她瘫软的坐在了地上，显然她受到了很大的惊吓。 我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询问道：“你没被咬到吧？” 何颖缓缓掀起裤脚，只见两个针眼大小的血孔出现在何颖脚踝的上方！ 第49章 你很担心我吗 我真的慌了，我能感受到自己疯狂跳动的心脏，脑海中不断的想着那条蛇到底有没有毒，有的话毒性有多强？这些都是未知数。 而往往这种未知才是令人最恐惧的！ 走在前面的刘杰和赵璐也被何颖的尖叫声给拉了回来。 可我已经完全忘了其他人的存在，眼睛死死的盯着这两个针管大小的伤口，这往往是这条蛇具备毒牙的象征，脑海里控制不住的往坏的方面去想。 我迅速的脱下鞋将自己一只鞋的鞋带拆下，也顾不上勒的是否太紧，就绑在了伤口的上方减缓血液循环。 尽管我在野外遇到过很多次蛇，但是都没有出现被咬伤的情况，现在也只能靠着记得的书本知识去处理这件事。 看着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刘杰和赵璐，我声音控制不住的拔高：“打120啊！” 刘杰这才反应过来，拿起手机拨打了急救电话，报出了我们所在的位置。 我这时才去看何颖的表情，她目光有些呆滞，脸色发白，我不清楚是因为惊吓还是那条毒蛇。 我背起了动作有些僵硬的何颖，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在颤抖。我一只脚穿着鞋，另一只脚只剩下袜子向着山下跑去。 这是驾车上山唯一一条公路，我也不怕和救护车错开，只希望让何颖尽早接受治疗。 刘杰突然叫住了我，跑上前说道：“你先把她放下，你这样可能加速血液循环的。” 我也是忙中出错忘记了这回事，又停下了脚步将何颖放下来询问她：“你有没有哪不舒服？” 何颖也终于回过了神，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舒了一口气，或许这条蛇的毒性没有那么强。 我握住她有些发凉的手安慰道：“你别担心，救护车马上就到了，不会有事的，不会有事的。” 何颖就静静的看着我，随后有些木愣的点了点头。 这时，我听到了汽车鸣笛的声音，我喜出望外。又站起身仔细听去，应该是一辆从山顶下来的车。 没过多久，那辆下山的银白色面包车就进入了我的视线。 为避免司机将我无视，我直接站到了路的中间，不顾车的鸣笛声，张开双臂逼停了那辆车。 车上下来了一个中年男子，皱着眉一脸疑惑的盯着我。我赶忙迎上去道歉道：“对不起大哥，我朋友刚被蛇咬到了，麻烦你捎我们一段行吗？” 大哥向我身后坐在地上的何颖看去，也没有犹豫的说道：“那快上车......娟儿，把后车门打开。” 从副驾驶又下来一个女人，她应该已经听到了我和男人的谈话，迅速的打开了靠路边的后车门。 我折回去将想何颖背到车上，她这次很配合趴在了我的背上。 上车后大哥也是把车速尽量提高，副驾驶的女人向我们询问道：“这个季节还有蛇吗，不应该在冬眠吗？” 没等我们回答，男人就接过话说道：“蛇冬眠是靠环境温度决定的，我们这边的蛇不一定冬眠......对了，你们叫救护车了吗？” 我点了点头说道：“打过电话了，把我们送到山脚就行，麻烦大哥了。” 随后刘杰又给医院打了一个电话说明了目前的情况，但救护车来的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快，距离山脚还有一段距离两辆车就相遇了。 医护人员将何颖用担架抬上了救护车，此时何颖的伤口有一些红肿，我不清楚代表着好还是坏，但何颖目前来看还没有出现任何生理上的不适。 因为人数限制只有我跟着上了救护车，刘杰和赵璐表示待会儿就会赶到，我怕一会儿有什么事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也是让他（她）们尽快。 救护车上，医护人员一边清理伤口一边不断的向何颖询问着一些问题，而何颖清晰的回答都证明她此时是没有什么症状的。 我向医生询问道：“医生，是不是可以确定她没什么问题？” 医生点了点头说道：“目前看来没出现什么明显的症状，但也不能完全确定，等到医院做进一步检查后才能确定，你们也不用太担心。” 没多久何颖就被送到了医院，进急诊科后因为不清楚蛇的种类，我陪着何颖进行了一系列的问诊，抽血，打破伤风…… 刘杰和赵璐在这个过程中也赶到了医院。 最后通过何颖对蛇形状，花纹的描述，再结合何颖到目前都没表现出什么症状，医生初步判断这种蛇应该是颈棱蛇，虽然有毒蛇的一系列特征，但自身是无毒的。具体结果等化验结果出来就能确定了。 我终于松了口气，直接在原地蹲下，用手揉揉自己的眼睛。无论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我都有些累了，高度紧绷的神经在此刻终于得到了放松，我真的不敢想何颖要是因此出了什么事我该怎么办。 何颖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松了一口气，回过头看着蹲在一旁的我，我单手扶着下巴仔细端详起她此刻的表情，我们俩就这样对视着，随后一种劫后余生的笑容同时出现在我们脸上，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笑了起来。 …… 或许是人太多何颖也不太适应，没什么事后何颖就让刘杰和赵璐先回去了。 而我就单独留下来照顾还挂着点滴的何颖。 我有些无聊的看着那一滴一滴掉落的针水，何颖突然向我问道：“你刚才……很担心我吗？” 我看着何颖有些复杂的眼神，笑着说道：“换谁能不担心啊，那是蛇啊，搞不好真会出人命的！” 何颖收回了视线，无神的看着一个角落，良久才说道：“下次别做那么危险的事了。” 我愣了愣，随后才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刚才我站在路中间把车逼停的事。 我笑了笑，将没有穿鞋的那只脚抬起来动了动脚趾说道：“你要是想感谢我就赔我双鞋吧，那一只应该是找不回来了。” 何颖也笑了笑：“行，我赔你双全新的，你那袜子我也赔你一双，快放下去吧。” 我别过脚看了眼脚底，白色的袜子底部已经黑漆漆一片。 “呵，还嫌弃上了，要不是你，我能变成这样吗？” 何颖看向了窗外，柔声道：“不嫌弃……也谢谢你担心我。” 第50章 这个年纪该说喜欢还是爱 整个世界好像就此静止，窗外打进来的光和她遮挡的发丝只让我看到若有若无的柔情，更为清晰的是光影勾画出来的轮廓，如此的不可方物。 我该作何应答，还是沉默吧，就让时间多静止一会儿，我有些累了，此时好像已经到了梦里，那就让我再多睡一会儿。 ...... 确认何颖没什么事后我便带着何颖的车钥匙先回到了家里，随后让父亲开着何颖的车到医院把打完点滴的何颖送到了县上唯一的一家四星级酒店。 或许何颖需要有人照顾，包扎的伤口始终会让她行动有些不便，但家里实在安排不出多一个人的床位了。 父亲在看到这辆豪车和何颖入住这家酒店后沉默了，或许他也明白了“我有什么值得人家骗的”这句话了。 可他不知道，这辆车也只是何颖家在滇池的酒店用来接机的车罢了。 帮何颖把行李搬到酒店后我就近找了家餐馆做了些清淡的菜打包给何颖送去。 尽管何颖让我早点回去休息，她自己点外卖也能解决，但我还是觉得就这样把她丢在酒店不太好。 我将买来的饭菜放到桌上打开了包装说道：“你今晚先将就吃吧，医生说最近得吃的清淡一些，吃完后打电话给前台叫清洁阿姨帮你收拾就行，你也别下床走动了......有事的话就给我打电话，明天我从家里给你带午饭过来，早餐你就自己....” 何颖突然轻笑一声，随后看着我说道：“有没有人说过你很啰嗦啊？” 我意识到自己话是有些多，她不是只会衣来伸手的大小姐，我也不需要担心这么多，随后也笑了笑说道：“确实有，她也这么说过我。”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何颖眼神里的笑意黯淡了几分，顿了顿才说道：“你先回去吧，我自己可以的。” 我没太在意，随即就说道：“那我就先走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嗯。” 从酒店出来后我就骑车回到了家里，无论父亲和继母再问起何颖什么我都以自己也不清楚为由。 我不知道他（她）们在知道何颖的身份后会不会做出攀关系的事，甚至让我去求何颖帮他们办什么事。 到时候夹在中间为难的也只会是我，我也并不觉得何颖就能给我这个面子。 随便吃了一点东西后我就躺在了床上想要好好休息，却怎么也睡不着。 当一切安静下来后我又想起了余潇雪，随着时间的流逝，我愈发的想要见到她，然后我们一起去履行那个看海的约定。 这样的约定在我们这样的小城里屡见不鲜，从小就一直待在一座城市的孩子到了年少轻狂的年纪都会想出去看看，但真正实现的又有几人？ 人们总是因为各种原因一拖再拖，到最后再也没有提及这件事，又或者两人分开后其中一个人才在夜晚感怀的时候下了决心，最后去看了海，却只剩自己了。 我不希望我们是其中的任何一者，我渴望一场从始至终的爱情，但提到爱情，我又有些茫然，我这个年纪该说喜欢还是爱？ 从古至今，人们对什么是爱做出了太多诠释，可人的感情太过复杂，没有一条完美诠释了什么是爱。 爱是胆怯也是勇敢，是冷静也是疯狂；是我为你付出再多也不需要你知道的心甘情愿，也是我时刻停留在你身上却又不敢与你对视的目光。 我想，喜欢是被包含在爱里的，喜欢一旦变成了爱，那就有了责任，我能承担起这种责任吗，或者说我敢承认这是爱吗？ 我敢，从我决定带她去看海并付出行动的时候不就说明了吗？ 我，愿意承担这份责任！ 或许是因为我给了自己一个答案，我终于睡了过去，不要梦到她才好，因为这样我才能在下一次见到她后用最浓烈的情感告诉她，我有多想她。 ...... 次日，我是被父亲叫醒的，他告诉我买了早餐。 我简单洗漱后就从桌上的袋子里拿了一个包子坐在沙发上吃了起来。 父亲也拿起一个包子，没话找话的说道：“我们在工地里哪有时间吃早餐，也就是回来能沾沾你们的光了。” 我没有理他，老一辈的这种教育理念听得太多，我已经倦了，烦了，他（她）们也成功了。 这些年我自虐般的故意去吃苦，我就想知道怎样才算他们说的是一个吃过苦的人。 他们总是把“你们这一代没吃过苦，不知道珍惜，不懂得大人的辛苦...”这些话挂在嘴边。 那我已经睡过车站，机场，网吧；半个月都吃泡面，和他们一样不再吃早餐，生病不去治病，因为没钱饿过两天一夜... 这样！算不算吃过他们口中苦的十分之一了？ 大人总是站在一个过来人的高度去批判孩子的所做所为，但是时代变了，我们就应该活的不一样，我们有其他的苦要吃，也并不见得就会比你们那一代人少。 吃完早餐后，我笑着去问继母：“妈，中午能不能煲点汤什么的，昨天何颖夸你做的饭好吃，本来晚上还想来吃的，结果出了意外没吃上，我就承诺今天给她带点过去，你看你有时间吗？” 大概是从未见我提出过这种要求，继母用一种看透一切的表情和父亲对视了片刻，随后两人轻笑一声。 我当然知道他（她）们是什么意思，但我只会顺从他（她）们，因为就算你说的有理也只会以不尊重长辈收尾。 我只需要达到我的目的就行了，如果不是上次自己煲的鸡汤自己都觉得太咸，我也不会如此“卑躬屈膝”了。 继母当然是答应了下来，我不觉得这是理所应当，只觉得自己像是欠了一个人情。 如何去还我也只能放在日后去考虑了，现在只能表示自己会去购买今天需要的食材来弥补我心里请人帮忙后所产生的亏欠感。 在我前往菜市场路过余潇雪家所在的那条街时，我看到了一楼的门是开着的！ 第51章 卖了 我心中惊喜，没有像揭开未知事物一样缓慢的试探，而是快步走上前去，因为我一直相信余潇雪一定会回来。 当我快速冲入屋内后，只看到了两个陌生的中年男子，一个穿着休闲服，另一个像是一个装修工人，穿着的工作制服上还沾着一些油漆。 我愣住了几秒，反倒是穿着休闲服的中年男子与我短暂的对视之后向我问道：“你好，有什么事吗？” 我疑惑的问道：“你们是？” 中年男子脸上更加疑惑，显然我此时更像一个不速之客，于是我又补充道：“你们是余潇雪的亲戚吗？” 中年男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你是她朋友啊，她们家已经把房子卖给我了。” “卖了？！” 我下意识的惊呼，中年男子更是被我的反应弄得一脸懵，声音都弱了几分问道：“对，有什么问题吗？” “不是...我是说...就是她们家为什么会把房子卖了？” 我有点语无伦次，事情已经完全超出我的预料了，我甚至不太相信这个事实。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通过网上发布的出售信息找到户主的，价格谈好后就办理相关手续，然后签合同转账，谁会过问那么多原因。” 我此时呼吸有一些急促，是因为余潇雪父亲的治疗费用吗，难道阿姨之前说的已经凑够了钱就是用的这种方式？ 我又向这位中年男子问道：“房子是什么时候卖的？” 男子面带回忆，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就一个星期前吧，我这不正准备重新装修吗？” 我彻底不明白了，时间也对不上，为什么是一个星期前，是因为后续治疗费用吗，我也想不到其他的原因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自己联系不上余潇雪好像也已经过去一个星期了，于是又向中年男人说道：“大哥，是这样的，我是她家的一个亲戚，现在联系不上她了，我有些担心，你能告诉我你当时联系她的方式吗？” 男人也许是真的从我脸上看到了焦急之色，于是答应道：“没什么问题，但我也只能告诉你当时联系她的电话号码，能不能联系上就得看你自己了。” 我赶忙点头感谢道：“谢谢哥。” 当我从男人那得到电话号码后，我发现这个号码并不是阿姨的电话号码，而是余潇雪的。 我再三确认后，男子也说当时和他签合同的就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 我不明白办过户手续的为什么是余潇雪而不是阿姨，也不明白为什么余潇雪还在使用这个号码却不让我联系上她。 和男子道谢后我再次拨打了余潇雪的电话，结果依然是没有人接通。 我又编辑了一段信息发给了余潇雪：我知道你还在使用这个号码，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又为什么把房子卖了，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很担心你，有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一起帮你想办法，一起解决，看到信息就回我个电话。 做完这一切后我依然只能等待，只能盼望余潇雪能够早点看到我的信息，然后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才需要她卖掉这栋她们刚买下来两年的房子。 我收拾好心情，又继续赶往菜市场购买了继母所需要的食材。 回到家后我又帮继母打下手，做了一些简单的活后就把剩下的流程交给了她。 回到客厅的沙发上，我不停的翻看着手机，期盼着余潇雪下一秒就会回复我的信息或者回拨一个电话。 当我又翻到那个已经是九天前的未接来电，这是余潇雪最后一次联系我，我不知道这个未接的电话是不是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事情。 我此时有些懊悔自己将手机设为静音的习惯，于是把手机调为响铃后又丢在了一旁，然后靠在了沙发上思考着无数种可能... 午饭过后，我拎着一个餐盒赶往何颖所在的酒店。房门打开后何颖笑着对我说道：“进来吧。” 我回应了一个笑容后就进入了房间，和昨天一样将餐盒打开平放在桌上，随后和何颖相对而坐。 何颖的心情似乎并没有因为昨天的事受到什么影响，礼貌的向我道谢后就吃了起来，过程中还不停的做出夸赞。 而我则在一旁继续翻看着手机，期盼着余潇雪能回复我的消息。 何颖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随后说道：“你有什么事吗，有的话你先去忙，不用在这陪我。” 我这才放下手机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在等一条消息。” 何颖试探性的问道：“是你的那个朋友有消息了吗？” 我双手摩挲过脸，随后说道：“算是吧，但我还是联系不上她，只是今早听说她把家里的房子卖了，我有些担心。” 何颖疑惑的问道：“她不是只是在学校撞到一个人吗，后来你把钱还给我的时候也说事情解决了，那个人没受太大的伤...这也不至于卖房子吧。” 我这才反应过来何颖并不知道余潇雪父亲后来出了车祸的事，于是我又将事情的经过简单讲给了何颖听。 何颖也是皱起了眉，沉思了片刻才说道：“那她有没有可能是因为治疗费用不够才卖了房子，也怕你知道后又借钱帮她，不想连累你才不让你联系上的？” 我闭上眼长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也不是没有想过这种可能，但我觉得这不足以解释我找不到她们一家人的原因，如果还需要后续治疗，那她的父亲就应该还在医院，她不可能为了瞒着我又给她的父亲转院吧。” 何颖也是想不到其他合理的解释，一直沉默着，我看着还在思考的她说道：“你快吃饭吧，和你说这些也确实是我有些急了，凡事都会有个结果的，就算是你说的那种可能，她迟早也会联系我的。” 何颖点了点头，只是最后又问了一句：“她叫余潇雪是吧？” 我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在意她问这个问题的原因是什么？ 第52章 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 一抹夜色搁浅在水中，我呆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身旁还坐着何颖，她说在酒店待了一天有些闷，我便带她来酒店附近的公园转转。 被我设为响铃的手机再次响起，我记不清是第几回了，可不是群消息就是其他垃圾信息。 我拿起手机，想看看又是哪个软件的垃圾弹窗，准备将它永久关闭。 当我打开手机时，那个让我魂牵梦绕的名字终于在我的通知栏亮起！ 我一下坐直了身，端详着余潇雪发来的这一段文字：“不用找我，我想带着爸爸出去看看，以后不会回来了……我也忘了等你等了多久了，我有些累了，到此为止吧，我放过你，也放过我自己了，就从更改号码开始，以后各自安好。” 我的呼吸渐渐加重，左手下意识的捏紧大腿，何颖察觉到了我的异常，好像和我说了一句什么。 可我已经顾不上其他了，我站起身不停的尝试拨打余潇雪的电话，可结果一直是无人接听。 我想点上一支烟，奈何烟盒里已经没有烟了，我又编辑了一段信息将自己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了她。 片刻之后，她又回了我一条信息：“人都是会变的，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 我依然不死心的告诉她：“那这次换我等你，你想带你爸爸出去看看，那我就等你们回来，多久都等。” ...... 信息发出后犹如石沉大海，我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这条信息。 我宛如一尊雕塑立在原地，看着路灯射出的灯光是如此的刺眼。 如果世界能够感知我的心情，它此时应该只剩黑色，再次把我包裹，让我找到黑暗里唯一的安全感，而不是将明亮的灯光打在我的身上，让路人用异样的眼光打量我。 算了，无所谓了，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了，我好像再一次被自己最信任的人抛弃了。 我能怪她吗，我好像没资格怪她，我确实让她等了太久了，谁就该去一直等一个颓废了五年的我呢？ 我只能怪我自己，怪我的迟钝和颓废耗尽了她所有的精力和爱意。 可是胸口像是被千万斤巨石挤压的窒息感是怎么回事，是因为我后悔了吗？如果我再早一点决定回应她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 她到底等了我多久了呢，我又因为自己每天的浑噩让她失望过多少次？ 或许在我颓废的这段时间里她就一直在等我，甚至还要更久，但我好像没机会知道是多久了。 直到一片枯叶落到了我的肩头，我才机械的转过了身子想要去买一包烟，却看到了皱着眉，用一种极为复杂的眼神看着我的何颖。 与何颖对视了良久，我才有些沙哑的吐出一句话：“你能帮我去买包烟吗？” 何颖依然注视着我，仿佛要将我看透一般，她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什么，最后只是点了点头才转身向公园外走去。 直到我看着她还穿着拖鞋的背影我才想起她脚上还有伤，想要叫住她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一样吐不出半个字。 看不到何颖的身影后，我重重的坐在了公园的长椅上，只有沉重的呼吸声告诉我还与这个世界有着联系。 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我犹如惊弓之鸟迅速拿起手机，却发现这个电话是陈铭打来的。 我接通了电话，陈铭率先问道：“回来没，回来没？” “嗯。” “老地方来不？” 我像是终于找到了去处一般立马回道：“来！” 我起身单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随后随着何颖离去的方向走去。 出了公园后，我向四周张望，空旷的马路两边除了不会说话的树并没有什么店铺，何颖只能再走一条街到达酒店所在的那条街才会有卖烟的地方。 我拨通了她的电话，没一会儿就被接通，她可能以为我是为了催促她才打的电话，立马说道：“冬末，你在等一会儿，我已经买到了，马上就回来。” 我平静的说道：“我这有点事，你应该在酒店附近吧，你先回去，不用给我送过来了。” 我已经打算挂断电话，又听到何颖有些焦急的说道：“你去哪？我和你一起去。” 我有些不解的说道：“你知道我要去哪吗就说你要去，你脚上还有伤，别乱跑了，等它好了我再带你去其他地方转转。” 何颖却态度强硬的表示一定要和我一起去，让我在原地等着她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有些无奈，只能顺着这条街向酒店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段距离后我便看到一个人影向我这边小跑过来，等拉近了一些距离后我也确认了这个人就是何颖。 她在看到我后又加快了些脚步，最后将一盒荷花递到了我的手上。 我看了看手中的烟，又看着有些喘息的她问道：“那么着急干嘛？” 何颖好像有些委屈的看着我说道：“我怕你不等我。” 我皱眉说道：“我是和朋友一起去喝酒，你去了也不能喝。” 何颖依然坚定的说道：“那我也和你一起去……昨晚一个人在酒店太无聊了，而且你答应过我来这边带我去玩的，不能说话不算话。” 何颖像孩童一般蛮不讲理，最后点上了一支她买来的烟后，我只能带着她打车赶往与陈铭约定的地方。 我与陈铭口中的“老地方”其实就是一个路边用塑料棚支起来的烧烤摊。 摊主是一个已经有五十岁的中年大叔，去年听他说在这卖烧烤已经有九个年头了，那今年就是第十年了。 我与何颖下了车后我就带着她向那个熟悉的大棚走去。 摊主看见我后也是热情的打招呼道：“哟，小夏来了。” 我挤出一个微笑回道：“嗯，生意不错啊。” 老板感激的说道：“那也得多亏当初你和陈铭带着你们班那么多的同学来我这吃，最后还帮我宣传才有了今天啊。” “和你这么些年一直努力供读你女儿比起来，我们这也只是帮了点小忙。” 老板面露怀念之色说道：“是啊，一晃都过去这么多年了，记得当初我收养她时她才到我腰呢，现在都上大学了。” 这时坐在大棚里的陈铭也发现了和老板交谈的我，对我喊到：“快点吧，你可算来了。” 老板这才说道：“快进去吧，陈铭等你半天了。” 第53章 陈铭 我向摊子里面走去，看到了快一年没见的陈铭，他的目光却落在了我一旁的何颖。 我坐在了桌前的小凳上，何颖却没有跟着落座，我看了看目光还在何颖身上的陈铭，又抬头看了看站着的何颖。 我这才想起来做个介绍，我先是对陈铭说道：“这是我朋友，来这旅游的。” 又对何颖说道：“这就是我之前和你说过在上海上学的那哥们儿.....你坐吧，或者你不习惯这种地方的话也可以先回去。” 何颖这才说道：“你好，我是冬末的朋友，跟着他来蹭个夜宵，希望你不要介意。” 陈铭看了一眼我才机械的对何颖笑了笑说道：“欢迎，欢迎。” 我先是点了三升鲜啤，又要了一打啤酒，将菜单放到何颖面前说道：“吃什么你们点吧。” 陈铭笑着说道：“看你你这死样，又和家里吵架了？” 我自嘲的说道：“我不一直是这死样吗？” 陈铭咂了咂嘴说道：“不对劲，你很不对劲。” 我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今天刚回来？” “不然呢，这不一回来就找你喝酒来了。” 我用嘴咬开了一瓶啤酒说道：“那就喝。” 我发泄的将手中的啤酒喝了大半后将酒瓶拍在桌上，又看到一旁插不上话的何颖，于是对何颖说道：“你看你想喝点什么饮料或者吃什么就点，让老板少放点辣就行，或者觉得无聊的话随时都能回去。” 谁知何颖拿起了一瓶啤酒说道：“和你们喝一样的就行。” 我下意识皱眉，抢过了她手中的啤酒，和老板要了一瓶饮料放在了她的面前。 陈铭在这时说道：“啧啧啧，可怜我一个单身狗啊，没人疼没人爱......认识这么久都从来没见过你让我少喝一点，哪次不是往死里灌。” 我没好气的回怼道：“那要不要我买个奶瓶把啤酒倒进去再抱着你，哄你喝？” 一旁的何颖笑出了声，可我却没有笑的心情，我只想醉死在这酒精里，又怕不清醒时又说出什么胡话，让别人看见我的痛苦。 最后我点上了一支烟，又将烟盒和火机丢在了桌上。 陈铭看见那包何颖买的烟，瞬间喜笑颜开，一边从盒里抽出一支放到嘴边一边说道：“出息了，都抽上这烟了。” 我长长的吐出一缕烟，在烟雾弥漫中眯着眼说道：“烟再好，抽多了一样呛嗓子。” 陈铭从兜里掏出了一包塔尖拍在了桌上：“呵呵，那我和你换。” “不换。” 陈铭笑了笑，把那支荷花塞到了烟盒里，又从那包塔尖里抽出一支烟点上，同样抽了一口才说道：“所以在你心里它们再怎么像也是不一样的，你自己也认为，它就是比它好，它代替不了它。” 我也笑了笑，举起啤酒对陈铭说道：“呵呵...让我看看你这一年有没有长进。” ...... 次日，我再醒来时以为自己会和以前一样躺在陈铭的家里，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陌生的环境里。 我猛地坐起，又感觉一股眩晕感，我拍了拍自己的后脑勺，试图从这阵眩晕感里脱离出来。 缓了一会儿后我才打量起周围的环境，我缓缓起身打开了房门。 这时我才知道自己住的就是何颖住的那间套房的一个房间，那昨晚就一定是她把我带回来的。 我探查了一圈才发现此时的何颖正坐在办公桌前用笔记本在忙着什么。 看到我后她微笑道：“醒了，买了点小米粥在桌上，你喝了醒醒酒。” 我下意识的抓了抓脖子说道：“我看到了......那个...昨晚没太麻烦你吧。” 何颖只是笑着摇了摇头。 我更不自在了，语气有些着急的说道：“你说话啊，我不会干什么特丢脸的事了吧。” 何颖嘴角保留一丝笑意，依然看着我不说话。 我更急了，抓着自己的头发喊道：“我靠，你说话啊，笑是什么意思...而且为什么我没在陈铭家会在你这？” 何颖这才收回了目光说道：“我不知道啊，陈铭告诉我把喝醉的你送家里你会挨骂然后就跑了，所以我就只能带你来我这了。” 我想陈铭应该想多了。 我没再追问下去，尴尬的事只要自己不知道就会不尴尬，最后我再次向何颖道谢后就退出了办公室。 我到卫生间用冷水洗了一把脸后就准备离开，出来时何颖已经从办公室出来。 何颖见我准备离去又叫住了我：“你早餐还没吃呢。”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吃了，昨晚已经够麻烦你了，我得尽快回去，昨晚也没和家里说去哪了。” 何颖走过来拉住了我的手臂将我拽到了座椅上说道：“这么大人了，晚上去哪还需要说吗，我也不见得他们这一晚上给你打个电话，再说了，吃个早饭也耽误不了多少时间。” 我叹了一口气，没有说什么，我知道不过多追问我的行踪是父亲在我变得沉默寡言后才默许的事情。 刘杰就没有这个特权，如果他一晚上不回家，继母在第二天不问清他去哪了是不会罢休的。 可即使我有这样的特权每次也会告诉他们今晚不回去的原因，尽管大多数时候理由都是编的。 何颖她不懂，但她在为我鸣不平，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我说出谢谢的声音竟有些哽咽。 我依然记得父亲让我和继母道歉的那天心中发过的誓，我不再为谁掉一滴眼泪，所以我怎么样都要忍住。 何颖就一直坐在我的对面看着我吃早餐，我不敢看她，我只希望她没有听出我刚才的哽咽。 我将碗里的小米粥一勺一勺的送进嘴里，吃完后也很正常的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 我盯着一个角落，平静的说道：“你脚好点了吗？” 何颖无所谓的说道：“本来就没多大事，当时不就切了层皮，上了点药，包扎起来不就完事了吗？” “那我就先走了。” 何颖再次叫住了我，犹豫了一会儿问道：“你没事吧？” 我当然知道她问的是昨晚的事，我自己说服自己，反正也不是第一次被人放弃了，苦笑道：“没事。” 第54章 婚姻离我还远吗 当我坐在床上穿鞋的时候，何颖走了进来递给我了一个盒子说道：“这是赔你的鞋，试试。” 我没想到当时开玩笑的一句话她当真了，我没有接过鞋盒，笑了笑说道：“我开玩笑的，你还真买啊。” 何颖一脸严肃的说道：“谁和你开玩笑了，快拿着。” 我接了过来，看着手中的盒子不知道说些什么，我又看着眼前的何颖，鬼使神差的就说了一句：“别对我这么好……不值得。” 何颖微微皱眉注视着我，片刻后缓缓说道：“你对我好，所以我对你好，没有什么值不值得。” 人与人之间真的会如此简单吗，我又为什么会说出这么一句话？ 余潇雪说的对，没有人会一直陪着另一个人。人的一生有太多的选择，我怕又一个对我好的人最后在某一次选择当中，让我又成为被放弃的那一方。 我鼻子有些发酸，心中积压的情绪有些复杂，让我不知道是这份苦涩的源头出自哪里。 我用尽量平淡的语气说道：“你脚要没事的话，晚点我来找你，带你去吃点好吃的。” “好。” ...... 回到家里，我先将带回来的餐盒放到了厨房，折回客厅后看到父亲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像往常一样按着手中的遥控器。 我站在门口与他短暂对视了几秒，随后静默的走向了房间。 在我刚推开房间门的时候，父亲声音低沉的问道：“你不打算告诉我你昨晚去哪了吗？” “朋友家。” 我冷漠的态度让父亲升起了一股怒火，但他还在极力压制的说道：“迄今为止我也没见过你口中那个所谓的朋友，他到底真的存在还是你编造出来的？我甚至怀疑你这种整天说话不会超过十句的人有没有朋友！” 我将手中的鞋盒放到了房间一进门的鞋架上，又一言不发的回到了客厅的沙发上。 父亲继续说道：“刚开始你夜里一两点才回家的时候我告诉你妈别去问你，多给你一点空间，我也选择相信你。结果你到后面越来越放肆，开始整夜整夜不回家，但好歹会提前和我说一声，这一次，连个电话或者信息都不发了是吗？” 再次从父亲口中听到“相信我”这三个字，我只觉得心有些累，不想再花什么精力去反驳父亲。 父亲见我还是不说话开始猜测起我这一晚上的行踪：“你不会和那个何颖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吧......你现在还小，没有承担责任的能力...” 我终于打断了他，有些讽刺的说道：“呵，在你眼里我就是一个朋友都交不到还没有分寸的人吗？你口口声声说相信我，可事实是你从来没有相信过我，只是你觉得放开了一点你身为父母所拥有的权利就变为了你口中的信任罢了。” 说完，我起身走进了房间，没有再给父亲说下去的机会，只在关上房门的那一刻听到一声叹息。 刘杰已经醒了，只是躺在床上玩着手机，看到我进来，他小声的打趣道：“冬哥昨晚又去哪浪了？” “撸串去了。” 刘杰一下坐起对我指责道：“我靠，你竟然不带我！” 我眯着眼浅笑道：“你去你有钱出吗，就算你好意思白吃白喝，你半夜还能出去吗？” 刘杰撇了撇嘴又躺了回去感叹了一句：“有钱真好。”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能少谈几天恋爱，也不会每个假期回来连个坐公交的钱都拿不出来。” 刘杰当即表示无法与我这种人一伍，讽刺我这种没谈过恋爱的人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好处。 我没搭理他，真不是我心生嫉妒产生的想法，反正我觉得谈过很多场恋爱真不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 过了一会儿刘杰又说道：“你收拾一下东西，待会儿要去外公家。” 我皱眉问道：“待会儿？” “对，还要赶过去吃午饭呢，和以前一样，可能过完年之后才会回来了。” 这大概是我每年里最煎熬的时间段了，对于我来说，那是一个手机没有信号，所有人都是一夜之间突然诞生的亲戚。 在这样的环境里我会更加的局促，甚至说是坐立难安。 我试图再能推迟几天，又问道：“这次去的是不是早了一点？” 刘杰耸了耸肩说道：“外公听说我带赵璐回来，非要让我带过去给他（她）们也看看。” 见父母可能是赵璐的要求，但刘杰带赵璐去见他的外公外婆就绝对是对赵璐的一种认可。 因为在我和刘杰认识之前他的父母同样长年在外打工，他就是被他的外公外婆一手带大的，之间的感情更是不亚于母子两人。 我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在我看来见家长是和婚姻联系在一起的，我一直觉得离我还有一段距离的东西已经被身边的同龄人真真实实的放在了面前考虑。 我只觉得如果让现在的我去到那个环境里，还看到刘杰与他的家人其乐融融的介绍起赵璐，我只会更加的想念余潇雪，我真的会压抑的想死！ 我企图在给自己争取一点自由呼吸的空间，最后在一阵思考过后我决定用何颖来当这个挡箭牌。 等到继母起床后我走出了房门，向还披着头发坐在沙发上喝水的继母说道：“妈，我听刘杰说待会去外公家是吗？” “对。” 我整理了一下思路继续说道：“我那个朋友到这玩几天，我事先也答应过带她尝尝我们这边的特色，结果你们也知道，出了一点意外，这几天一直在休养，也没去成，我也不好就这样把她丢在这里......所以这次你们先去，等我把她送走了我就过来。” 继母先是看向了父亲，我读不懂他（她）们的眼神交流。 片刻后继母才说道：“你说实话，她是不是你女朋友，这没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她要是你女朋友，你就一起带着，到时候去村里的车不好找，你自己一个人过来也不方便。” 我态度诚恳的说道：“她真只是我朋友，答应好的事我也不好拒绝，等我把她安排好了，我自己想办法过去，不用你们操心。” 父亲突然插话道：“朋友同样可以带去，只要她愿意，多加一副碗筷也没什么。” 第55章 只是喜欢吗 屋子里只剩下我一人，我在这场谈判里成功了，我躺在沙发上点上了一支烟，烟雾在客厅弥漫开来，我享受着这一刻的轻松和自由。 我当然不可能带何颖去，她同不同意另说，如果我真的带她去了又代表着什么，算不算对父亲和继母猜测的默认？ 看来我之前一直不带朋友到家里是对的，她（他）只会相信自己的猜想，然后衍生出一些莫须有的东西。 就当这次带何颖来是一次测试吧，不出意外的话，何颖与他（她）们也不会有第二次交集了。 我又想起了余潇雪，我一边告诉自己别去想她，她已经选择离开我了，那我就应该比她的心更狠；一边又会幻想着她看到那条信息后真的在某一天回来我该怎么办。 她应该给我一个答案的，无论好坏我们也应该有一个结局，所以她看到那条信息的话就应该给我一个答案，而不是沉默，让我一个人陷入这巨大的矛盾当中。 可她的离开为什么这么突然，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让她做出这个决定，即使她真的已经等了我很久，积压了很多情绪，那也需要一个火源去点燃这些情绪。 所以这个火源是什么，我不明白，是余潇雪父亲提出的想出去看看吗？ 否则怎么会全家人突然就决定离开这个生活了半辈子的城市，一点痕迹也不让我找到。 或许是我不能理解一个突然失去双腿的人的痛苦，而作为叔叔的家人却能理解这对他意味着什么，所以一家人才为了实现他的愿望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我清楚的知道余潇雪在她父亲住院的这段时间有多累，或许正是这新增的压力把她等我这么久的情绪一起带了出来，她想要减轻这种痛苦，我就是痛苦的根源之一，而另一个根源是她无法切断的，所以我再次输给了一个选择。 我应该理解她吗，在道德的方面我应该理解她，毕竟谁都不能抛弃生育自己的父母。 可站在我的角度，我想抱怨她，为什么不能再等等，明明只要再等一等我们就在一起了！ 那我就不再是她的痛苦了，我也一定会倾尽全力的帮她分担痛苦，可她就是走了，即使我告诉她我所有的计划她也没有回来，只是告诉我——人都是会变的。 是啊，或许我们这个年纪也只是喜欢而已，她在长久的等待中发现这份喜欢让她好累，而我也不是当初她喜欢的那个夏冬末了，于是她放弃了。 所以变的不只是她，还有我，是我们共同导致了这个结果。 可我们之间真的是一个喜欢就能概括的吗？ 至少在我这不是，因为没有文字可以表达我此时内心的悲凄和痛苦，就算隔了一天也丝毫没有减缓，每当我不得不告诉自己她真的已经离开时，这个事实就遏制住我的呼吸，让我感受到心脏在痛苦的跳动，也告诉我对她的感情不可能只是喜欢。 所以我想问问她，她对我的感情是不是只剩下一份被岁月消耗殆尽的喜欢，否则她怎么狠得下心，说走就走。 她的离开再次打破了我对这个世界的信任。按照我父亲让我道歉后的做法，我应该对任何人都保留戒心，将身边所有不真诚的人都一一剔除。 那件事过后，我就是这么做的，我只将余潇雪和陈铭当做是这个世界上可以完全信任的人。 可是，信任再次崩塌了。 或许是我想的太过完美，这个世界人与人之间根本就不存在可以完全信任的人，只是你在一次次选择当中一直扮演更重要的那个角色罢了，一旦发生意外，你不再比另一个选项重要，那你就会成为被抛弃的一方。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在自己设想的无数个或许中，我也给如今的局面找到了一个合适的理由。 我不想把心中的痛苦表现出来，但还是在抽了一口手中刚点燃的烟后将其摔在了地上，一个人在客厅里苦笑了起来...... 我不知道我在沙发上躺了多久，直到胃开始为昨晚的宿醉和中午没吃任何食物抗议时我才回过了神。 我晃晃悠悠的站起身，在家里寻找可以吃的东西，最后我找到了何颖之前买的年货，我记得那天买了一些饼干和牛奶。 找到之后我就坐在原地，一口饼干一口牛奶的吃了起来。 电话突然响起，我真的很不习惯这种突然的响声打破我的宁静。 然而，我至今不知道因为手机静音而错过的余潇雪的最后一个电话，让我错过了什么。 所以，我不敢再把手机设为静音，我担心她某一天真的回来，第一时间想告诉我，我却又错过。 我拿起了手机，是何颖打来的电话，我看了眼时间才发现已经是下午四点多，按照早上的约定，我应该去找她了。 我接通了电话，何颖轻柔的声音也随着响起：“你什么时候带我去吃好吃的？” “还没到饭点呢，急什么。” 何颖声音有些委屈的说道：“可是中午没吃饱，又饿了。” 我下意识皱眉说道：“酒店里不是二十四小时提供餐饮吗？你要是没请我住过，我还真不知道...就算四星酒店没有送餐这个服务，你自己再去吃点，也就几步路的事。” “可我现在吃饱了你待会儿带我去吃其他的就没胃口了。” 我抱怨道：“人家星级大厨做饭你不吃，你老惦记着那些路边摊干嘛？” “你是不是不想带我去吃了？” 何颖总喜欢把自己的智慧用在这些小事上，她这话锋一转，是在提醒我，是我主动答应带她去吃这边的特色，如果不去就是我失信于她。 我最后只能无奈的答应，剥离出一段一个人自由放松的时光，就当是补偿她吧。 毕竟这短暂的自由是用她当挡箭牌换来的。 第56章 生日快乐 我扫了一辆共享单车赶往了那家四星级酒店，我站在酒店大楼前面的空地给她打了个电话，让她下楼，她却让我先上去。 “你不是饿了吗，下来直接就走了，免得我又来回走一趟。” 谁知何颖平淡的说道：“女人出门都需要点时间，上来等吧...几步路的事。” 何颖已经不是第一次用我的话来对付我了，我咬牙切齿道：“行，几步路的事。” 当我到达何颖的房间想要敲响房门时，发现门是开着的。 出于尊重，我还是敲响了房门，我等待了片刻，并没有等到何颖的回应。 我将门又轻轻推开了一点，又发现房间的灯都没有开。 我这才把门完全推开，将黑未黑的天赋予了房间一种神秘，我走进了房门，叫了几声何颖的名字。 我依然没有得到回应，正当我纳闷的走过房间的玄关时，陈铭突然从角落窜了出来。 “啊！” “啊~” 我被吓了一哆嗦，下意识瞪大了眼睛看着陈铭，陈铭看到我被吓到的表情大笑了起来。 我缓了一会儿才问道：“你怎么在这？” 陈铭向屋内喊了一声：“何姐，可以出来了。” 随后何颖端着一个点燃蜡烛的蛋糕从屋内走了出来，烛光照在她的脸上，将黑未黑的世界，唱着生日歌的何颖和一旁拍手的陈铭，一切都梦幻了起来：“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我也想起了今天是我的生日，我确实是忘了，因为最近发生的大小事密集了一些，我完全忘记了日期。 我看着满脸笑意的何颖一步步向我走近，我知道一定是陈铭昨晚告诉她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的抓了抓脖子。 “生日快乐！冬末。” 我笑了笑，和何颖对视上了一瞬，又移开目光看向一旁的陈铭说道：“今年怎么搞的这么恶......有少女心。” 当我成为焦点的时候，我会下意识想要逃避这个场合，我也不习惯这样的庆生方式，陈铭是知道的，所以这只能是何颖的主意。 陈铭耸了耸肩说道：“要不是我知道你社恐劝了一下何姐，何姐还打算待会儿吃饭的时候给你过呢。” 何颖各看了我俩一眼，有些疑惑的说道：“生日不就应该这么过吗，快许愿吧。” 我实在有些适应不过来，陈铭就在一旁一脸看戏的表情。 最后我对何颖说道：“许愿就算了，也不灵。” 何颖却不同意，将蛋糕放到了桌上：“这种事说不准，万一就实现了呢，试试吧。” 我叹了口气，走了过去说了句：“国泰民安。”就吹灭了蜡烛。 “好！” 陈铭立马鼓起了掌：“还是你有格局。” 我当仁不让的说道：“开玩笑，我，爱国人士。” 何颖浅笑道：“真是志向远大，而且哪有把愿望说出来的。” 我无所谓的说道：“蛋糕刀呢，寿星要切第一刀！” 这是我和余潇雪认识以来她第一个缺席的生日，可何颖好像补上了这个空缺的位置。 但我知道，何颖代替不了余潇雪，她也没必要代替余潇雪。只是眼前的场景让我有些恍惚，心情有些复杂。 我应该为多了一个为我过生日的人感动，同时又为余潇雪的缺席感伤，我做不到用“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这句话安慰自己。 如果要用时间来衡量人与人之间的感情话，我和何颖不过才认识几个月罢了，可我也知道，她对我同样有着陈铭，李开以及当初余潇雪那样的真诚，我不该以此来判定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切好蛋糕后，何颖拿出了一个精美的盒子递给我，简短的说道：“生日礼物。” “一天收你两个礼物还真不好意思。” “那个是赔你的鞋，这个是生日礼物，不冲突。” 这个时候我也没什么好推辞的，我说了声谢谢便接过了礼物，转头又对陈铭说道：“你的呢？” 陈铭指着蛋糕说道：“哥们穷啊，买了这蛋糕哪还有钱，昨晚的账都是我结的，一码归一码，你记得a我啊。” 我撇了撇嘴表示不满，同样身为学生我当然知道他的经济实力，便没再刁难陈铭，对何颖说道：“我能现在拆开看看吗？” 何颖眼神示意我请便，我拆开了盒子的包装，打开后只看到一张照片。 我仔细一看才发现照片里是一只猫，何颖这时补充道：“平时也没看到你对其他的特别感兴趣，就只能送你只猫了，不过怕你到时候托运麻烦，我就先让人把它送到我家里和银河一起照顾了，你得回沈阳才能看到这个礼物了。” 何颖这个礼物是用了心的，只不过想起卡麦的时候难免有些遗憾，我也担心自己没有足够的经济支撑，让它生活在一个不稳定的环境里。 何颖似乎看出了我的担忧说道：“你要是暂时没地方养就先让它住在我那吧，或者等猫咖开起来也可以养在猫咖，你每天也方便喂养，等你毕业了随时可以带走。” 我当然是喜欢猫的，何颖提出来的建议也解决了宿舍不让养猫的问题，如果猫咖顺利开业，我还能拿到一份工资，也解决了经济方面的问题。 我低声说出了一句：“谢谢。” 何颖笑了笑：“别和我说谢谢了，我们虽然认识时间不长，但和你相处很愉快，我希望我也可以是你信任的人。” 我有些动容又觉得有些肉麻，陈铭默默的走进了一旁的办公室，只留下我和何颖在会客厅。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何颖的这一番话，我做不到就这样完全信任她，一旦有人故意接近我，我就会觉得他（她）有什么目的，我知道这是一种病，但这是无法改变的，我依然是一个矛盾的产物。 何颖主动打破了沉默说道：“好了，该去吃饭了，今天你挑地方，姐请客。” 出了酒店，何颖走在前面，陈铭搭着我的肩问道：“我听何颖说你联系不上你那个发小了？” 第57章 坦诚一点 我没想到陈铭会主动提起这件事，我尽量平静的说道：“你们昨晚都聊什么了？” 陈铭凑在我的耳边 用只有我们两人听得到的声音说道：“何颖和我打听余潇雪的消息，她说你昨晚好像收到了余潇雪的信息，但反应有些吓人，有些担心你，又不敢直接问你，所以来问我知不知道。” 我长舒了一口气说道：“这事你们不用管，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陈铭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你不想聊就不聊......你和这个何颖又是什么关系。” “朋友。” “不会只是你这么想吧？” “我觉得是你想的太多。” 陈铭再次凑到我的耳边说道：“话说你们怎么认识的，我觉得她倒是挺关心你的，而且...看你的眼神可算不上清白。” “别乱说话，人在物质上得到满足后就会想要去弥补精神上的缺失，何颖刚好就是这样的人，她也只是更在乎精神上的满足罢了。” 陈铭皱着眉问道：“她不会还是个富婆吧。” 我笑了笑算是默认，但还是没有直接说出何颖的身份：“这个你得自己问她，她要是不愿意说我也不好告诉你......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你以后想要留在上海发展的话现在可以试图和她交好，说不定她以后可以帮到你。” 陈铭瞬间双眼冒光，重重的拍了我一下说道：“你小子平时身边的女生漂亮也就算了，现在还认识个又漂亮又多金的，你要是真傍上富婆可不能忘了兄弟我啊。” “呵，多吃大米少做梦，而且你要是只抱着这种心思去接近她，那到时候让她帮你个小忙都不可能了。” 已经打开车门的何颖对我和陈铭喊道：“你们俩嘀咕啥呢，快上车带路。” 陈铭看到了那辆宝马7系后突然就兴奋了起来，我和陈铭一起坐在了后座，陈铭四处打量着这辆顶配的豪车。 何颖见陈铭如此兴奋就问道：“会开车吗，要不你来开？” 陈铭不可置信的看了我向了我，随后狂点头道：“会开会开......真的可以我来开吗？” 何颖已经下车让出了驾驶位，陈铭也快速下了车，坐到了驾驶位，变成了何颖和我一起坐在了后座。 陈铭得意的说道：“冬末，怎么样，让你考驾照你不考，现在体验不到我的快乐了吧。” 我有些不屑：“你要是给我出钱，我当然考。” 陈铭用一种认真的口吻说道：“我说过多少次了，这钱你就该主动和你爸要，你别管那些什么欠不欠的，到时候你再还不就行了。” “开你的车吧，你不懂。” 陈铭理解不了我家庭的难处，他好歹是个独生子，而我的家庭包括我有三个在上学的孩子，尽管我和刘杰学费都是贷款，他们依然经常抱怨挣我们的生活费有多辛苦。 我否认不了这个事实，但我讨厌他们把产生这种辛苦的原因归罪于我们。 我和刘杰也从来不知道家里真正的经济情况，学车这件事刘杰主动提过，但父亲和继母的反应都是回避，父亲只会调侃道：“车都买不起，还忙着学车呢。” 如果把父亲和继母想得伟大一些，那他（她）们就算拿得出这个钱，也要为了防备家里突发意外而留下这笔钱。 可如果把他们想得自私一点，他们就是舍不得这份钱，因为这算不上一份很大的金额却可能需要他们攒上几个月甚至更久，而他们希望以后我们有工作了自己赚钱去学。 当然，最可能的原因就是他们看不到我们做这件事能给到大于他们付出的回报，说俗一些就是目光短浅。 在他们眼中，只有读书才是能让他们安心的投资，至于他们口中所说的“以后不奢求我们回报”是真是假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我只想问，如果您们不奢求的话，您们无数遍强调自己为了我多么的辛苦是为了什么？ 我大抵是疯了，我又是如此矛盾，我受到的教育告诉我应该努力学习，报答父母，这种思想观念才是对的，这，才是美德。 可我内心深处的声音却在告诉我，我现在所做的一切就是为了还债，他们一遍遍将自己的付出灌进我的脑袋，将他们所有的辛苦都归咎于“为了我”，他们又说自己什么都不奢求，我想不明白，我分不清，哪句话是真，哪句话是假。 陈铭启动车子后兴奋的叫了起来，我对一旁的何颖说道：“你还真是心大，让一个昨晚才认识的男人进你的房间，现在又放心让这个没什么驾龄的男大开你的车。” 陈铭反驳道：“你这是什么话，我陈铭是什么很禽兽的人吗？再说了，我有驾驶证就能开车，这是国家允许的。” 何颖笑了笑：“学生一般都挺单纯的，但夏冬末，你是个例外。” 陈铭立马附和道：“诶，听到没有，你才是那个需要担心的人。” 我没有去反驳，我反而希望听到这样的评价，我希望在我真正踏足社会的那一天有足够的城府去面对复杂的人心。 何颖见我久久没有说话又说道：“我还以为你会问我觉得你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摇了摇头说道：“在我上大学之后就已经没有人会站出来当面批判我什么了，更多的是一些吹捧，可我自己知道，我根本就没有什么值得吹嘘的东西，所以他们都没有将自己真正想说的说出来，只是给了我一个同学之间的面子。我要是真信了那些吹捧的话，那我就是真的蠢了......我也自在惯了，甚至一些毛病是自己知道都不愿意改的，所以就算你真心拿我当朋友，说出了我的毛病我可能也不改，你要是因此不高兴，那还不如不说。” 何颖表情极其认真的说道：“你只是装作不在乎，但你想的远比别人说的多。我说的例外也是你自己把自己包裹的太复杂，冬末，至少对朋友坦诚一点，好吗？。” 第58章 太过平静 我看到何颖真挚的眼神，愣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刚开始人与人之间都是真心的，可谁也不知道以后会发什么，到时候又会如何抉择......交给时间吧，口头的承诺都太虚浮，真实的行动才更令人安心不是吗？” 何颖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着我，张了张嘴又没说出什么，最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这样说有些矫情，但我似乎变得很敏感，我甚至觉得人与人之间由看得见的利益所牵连比那虚无缥缈的情感更让人放心。 我看不到那些感情是如何产生的，又是什么时候消失的，以至于我毫无准备的去接受余潇雪离开的这个事实，好像真的被抽掉了半条命。 气氛变得有些微妙，陈铭感觉到不对后主动开口说道：“咳，那个...咱们去哪吃啊？” 我想起了余潇雪很爱吃高中学校门口的一家小餐馆，于是说道：“高中门口那家餐馆吧，挺想的。” 陈铭笑了笑：“行，今天听你的，系好安全带，我要飙车了！” 最后我们以均速三十的高速到达了目的地，却发现餐馆歇业了，只留下“回家过年，初七营业”的告示。 我有些失望，陈铭看着后视镜折射出来了的我问道：“怎么说？” 我努力让自己不去想这个熟悉的地方给我带来的回忆，笑着说道：“看来老天是要我大展身手了，去我家，自己做！” 因为我从来没有带陈铭去过家里，他有些顾虑的问道：“你家？你爸和...” 我打断道：“我家没人......行吗，何颖。” “听你安排。” ...... 回到家里，我看了眼冰箱里的食材，还剩了很多，我又叫陈铭去买了一些配料就在厨房忙活起来。 何颖中途跑过来问道：“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吗？” 我有些怀疑的问道：“你做过饭吗？” 何颖有些尴尬的说道：“没有……但我可以学。” 我也不好打击她的积极性便对她说道：“那你帮我把那些蒜苗洗了。” “好。” 何颖说完就卷起了袖子，一副充满干劲的样子，我笑了笑就继续切着砧板上的肉。 直到何颖将根都被洗得十分白净的蒜苗放到我面前，我看了看砧板上的蒜苗，又看了看何颖，随后笑了起来。 何颖皱眉说道：“怎么了，我洗的很干净了！” 我抓过蒜苗，一刀将根切了下来丢到了垃圾桶说道：“呵呵...确实干净，就是我家没那么节俭，根不用也吃了。” 我想何颖洗的最辛苦的应该就是根了，她有些震惊的看着被我丢到垃圾桶的根，随后反应了过来才说道：“那你什么也不说，我怎么知道要还是不要。” 我想起了自己第一次做这些事时也没好到哪去，还被继母数落了一番，这种感觉并不是很好，我也就没在调侃何颖：“行了，也没其他需要你帮忙的了，你过去磕点瓜子，吃点水果啥的，等着我做好叫你就行了。” 何颖用一旁的毛巾擦干净手说道：“那需要帮忙你再叫我啊。” 我应了一声，何颖又驻足了一会儿后发现真不需要她帮忙也离开了厨房，最后买菜回来的陈铭想要帮我也被我赶到了客厅去陪无聊的何颖。 最后简单的三菜一汤被我端在了桌上，加上陈铭买的卤猪头肉，看起来也算齐全了。 我到客厅拿了瓶饮料，将不知道在聊些什么的两人叫过来吃饭。何颖看着桌上的菜夸赞道：“没想到啊，你还有这手艺。” 其实我对自己的手艺并没有很大信心，我也只在暑假在外租房子住的时候会自己做饭。 我手里给两人倒着饮料，然后不动声色的观察着两人的表情，何颖首先尝的就是蒜苗炒肉这道菜，认真的尝了后对我说道：“可以啊，色香味俱全，和外面菜馆都差不多了。” 我当然知道这有一些故意抬高的意思，但心里那点虚荣心还是得到了满足。 陈铭却是变着法的夸自己：“是还行，就是和我比起来差一些。” 我也不用顾及陈铭什么面子，对他说道：“那你自己单开一桌吧，冰箱里还有菜。” “诶，我就不在你们面前展露手艺去了，防止被某人偷学了去。” 我懒得和陈铭拌嘴，又向何颖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何颖似乎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愣了一会儿才说道：“你是说回昆明还是上海？” “额...如你所见，我爸他们今天已经回乡下了，明天我也得过去了，你一个人在这边的话...我怕你有些无聊。” 何颖有些沮丧的说道：“我还以为你过年也在这过......不过我应该还会待在这一段时间，我觉得这里挺好的，在这的几天我都觉得很轻松，人与人之间有一种淳朴，这是一种平时我所体会不到的。” 我点了点头，针对何颖的决定我又对两人说道：“这样吧，你和陈铭留个联系方式，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找他，他过年就在这。” 我不知道陈铭懂没懂我有搭线的意思，但很热情的把手机拿出来打开了添加好友的二维码说道：“对，何姐你加我吧，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尽管说。” 何颖和陈铭就这样顺利的加上了微信，不管陈铭懂没懂，有了这一层关系，日后陈铭想要请何颖帮忙也有了一定的可能。 吃完饭后，我找来了扑克牌，三个人在欢笑中度过了这个夜晚，快十点的时候何颖和陈铭一起离开了我家。 孤独再次从房间的各个角落蔓延到我的身上，我站在窗前点上了一支烟，我的表现好像太过平静，仿佛什么也没发生一样过着自己的生活。 是因为我已经在上一次中生出了精神抗体了吗？我不敢说是因为自己长大了，因为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又会发生一件事来给我的人生上一课，好像是老天有意让我体会到自己的乳臭未干。 如果真的有命运这种东西，那上天一定是不公的，我已经学会什么时候要低头做人了，他也应该放过我了。 第59章 素未谋面的道路2 次日，临近中午我依然躺在床上不想动弹，因为中午我就要去乘车赶到那个突然被称作“老家”的地方。 我是拒绝的，去到那要尊重长辈，我会有着陪不完的笑脸和许多要说的客套话，仿佛给我又套上了一层枷锁。 之前我还可以和刘杰说说话，现在他带上了赵璐，我估计真的只能去和小孩打成一片了。 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我本以为会是父亲或者继母询问我什么时候过去的电话，却没想到是何颖打来的。 电话接通后我声音低沉的喂了一声，何颖听到我这有气无力的声音后问道：“你还在睡觉吗？” “没有，只不过还躺着。” “我在你家楼下。” 我惊呼一声，又猛的坐起，扒开窗帘往下看了看，确实看到了何颖，我边穿衣服便说道：“你等我一下，我给你开门。” 迅速穿好衣服后又用毛巾擦了一把脸，这才下楼给何颖打开了大门。 何颖手里提着一个方便袋，我先是让她上楼，她将方便袋放在了桌上才对我说道：“你今天要走，我就想过来再和你一起吃个饭，就算给你饯行吧。” 我笑了笑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以后都见不到了一样。” 何颖坐在了沙发上，笑了笑说道：“那我就是还想吃你做的饭行了吧...路上看到一家熟食店，买了一些鸭脖待会儿一起吃。” 我看着何颖有些乖巧的模样，也不禁笑了笑：“行，等我刷个牙就给你做。” 当我洗漱完煮好饭后再次打开冰箱时却发现昨晚已经把剩下的食材用的差不多了。 说实话，我懒得再跑出去买菜了，随后有些无奈的对何颖说道：“冰箱里没什么菜了，吃简单一点能接受不。” 何颖点了点头：“没问题啊，反正我就是个坐享其成的人，哪还敢去评价劳动者呢。” “很有觉悟！” 随后我就拿着仅剩的一个西红柿，一块五花肉和几个鸡蛋走进了厨房，最后将昨晚的剩菜也一起热了一下就当做是两人的午饭了。 吃饭时我问起何颖：“你真打算一个人在这过年吗？” 何颖很无所谓的说道：“对啊，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浅笑道：“没什么问题，就是觉得你一个人可怜兮兮的。” 何颖意味深长的说道：“那如果让你选的话，你是想一个人待在这过年还是回乡下呢？” 我想了想，比起在那个说句话都要思索再三的地方，我确实更愿意一个人待在这。 我明白了何颖问这句话的意思，于是对她说道：“我觉得我们不太一样，我可以享受孤独，你可以吗？” 何颖当即否定到：“你享受的不是孤独，是自由，如果你喜欢孤独就不会想养一只猫，你只是更喜欢那些不会约束你的人和事，孤独也是你在对比之下的选择，如果有一种自由且不孤独的状态，你肯定会选择后者。” 何颖的话好像点醒了我，我不知道何颖为什么会将我看得如此透彻。 我曾以为一个人的时候会感到很放松是因为我已经享受孤独，但我还是会因为漆黑的夜只有我一人感伤。 我享受的确不是孤独，否则我就不会在难眠的夜里渴望陈铭或者余潇雪能出现在我的眼前陪我喝酒聊天。 我夹了一块何颖买来的鸭脖放到了碗里，低着头问道：“你觉得待在这更自由吗？” 何颖有些感慨的说道：“是啊，来这之后好像理解了古代人想要隐居山林的心情了。那天在山上，看着眼前素未谋面的景色，却感觉到眼里滚烫的眼泪在翻滚，我说不清这样的感觉，也不知道你懂不懂，但我内心有一种感动，说不清的感动。” 我觉得这句话有些熟悉，我好像在哪听过又想不起来，我没太在意这种感觉，就像突然看到一个场景，感觉自己好像梦到过，我也从来没有想起过自己做了一个什么样的梦。 ...... 何颖好像真的只是来陪我吃个饭一样，吃完后就直接离开了。 我清洗完碗筷后收拾了几件衣服就去公交站乘车，我换乘了两班公交车到达了镇上。我需要再找到一辆村里专门到镇上拉客的面包车。 今天并不是赶集的日子，镇上拉客的车很少，如果找不到而麻烦他们到镇上接我的话又免不了一阵说道。 幸运的是我沿着进镇的这条街走上一半时就找到了一辆拉客的车，我给司机发了一支烟，一起站在车前抽了起来，最后以便宜十块的价格谈成了这一趟顺风车。 等到司机将乘客凑齐到四人的时候，司机也不执着在这样的日子将车装满，等最后一个背着背篓的老奶奶上车后就出发了。 又是两个小时的颠簸，我在车上无聊的看着窗外，避免车上的老人与我搭上话，那些千篇一律的问题让人提不起兴趣。 颠簸了将近两个小时的山路，我终于到达了村里，我背着包一路低着头走过这些不平整的道路，偶尔听得到坐在路边的老人向另一个老人问起：“这是谁家的幺儿？” 其实这个村里没有几个人认识我，每次到村里除了帮忙干些农活的时候，我都是在屋里待着或者跑到山脚下的小溪旁坐一会儿。 站在刘杰外公家的门口，我做了一个深呼吸，确保自己脸上是笑容后才推开了院门。 男人们基本都坐在院中聊天，父亲也融入了其中，见我来后刘杰的外公笑着说道：“哟，冬末来了。” 我笑着回应道：“嗯，外公，这几天来了个朋友，所以晚一天才过来。” “你爸爸和我说了，你和外公说句实话，你那朋友是不是女朋友但不好意思带来啊......没事的，你看小杰都带来了，你也带来让我见见嘛。” 我意识到继母应该在他们面前说出了自己的揣测，我不喜欢继母的自觉聪明，但还是笑着解释道：“真不是，就是一个到这边旅游的朋友，说来找我玩几天，过几天也就走了。” 厨房里忙活的继母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说道：“爹，你就别问了，和我们都不说实话，这么多人他更不好意思承认了...哈哈。” 他（她）们习惯性将刘杰和我放在一起对比，每当某一项刘杰强过我的时候，他们脸上的笑容总是溢于言表。 可当刘杰比不过我时，他们又偷偷的给刘杰做思想工作，让刘杰争一口气。 可刘杰和我一样，当长辈的攀比心蔓延到我们身上时，除了压力，我们什么也感觉不到。 第60章 点燃 整个院子里的人脸上都挂着笑容，这种喜悦大概得益于那张新添的面孔，而始终像个外人的我只能站在刘杰的角度才能理解一点这种喜悦。 至于此刻他们表现在在我面前的笑脸，仿佛夹杂着一种玩味。我知道我难以改变他（她）们已经形成的观念，最后只是假意笑了笑，然后将所有长辈的称呼都叫上一遍便进屋去了。 夏星与大舅家的孩子挨坐在沙发上全神贯注的看着别人玩平板，这些东西对于夏星来说是新奇的，父亲和继母却一直为对电子产品的严格管控感到自豪。 他们好像从来没有反思过，为什么中学时期的刘杰会对拥有一部自己的手机不择手段，以至于出现了那么多的闹剧。 而我虽然也有那份渴望，但在看到刘杰为此产生的一场场战争，我退缩了，我成了长辈口中的那个乖孩子。 其实谁也没有比谁高尚，父亲的兄弟姐妹同样偏心于我，同样为我的“懂事”高兴，同样要求我比刘杰更加优秀。 可我并不是个乖孩子，我也不想再去和刘杰比什么，他们强行将枷锁拴在了我和刘杰的身上，嘴上说着我们现在的努力都是为了以后的自己，又把我们当做攀比的工具。 我又为自己活过吗？至少我的前半生都被他们的选择笼罩着，我大部分的回忆都是黑白，如果让我选，我一定不会去做那个乖孩子，现在听到那屁用没有的夸奖，我也只会犯恶心。 我想，某一天夏星也会像刘杰一样做出那些叛逆的事，而且他会更加的肆无忌惮，因为他并不缺爱。 我真想看看那天已经年过半百的父亲和继母拖着疲惫的身躯，再次处理这些问题的时候到底懂不懂得反思一下自己数十年不变的教育方式。 但更可能的是他（她）们依然会将所有的过错怪罪在孩子的不懂事身上，我已经看不到他们改变的希望了。 我将自己的手机拿给了夏星，里面也有不需要联网的小游戏，算是在可怜曾经没有玩具的自己。 他很开心的接了过去，而我则坐在另一边的沙发上发着呆，刘杰也时刻和赵璐腻歪在一起，我确实找不到一个可以说话的人了。 我闭上眼靠在沙发的座背上，理所应当的想起了余潇雪，我很想知道她现在在哪，又在做些什么，会不会想起我这个时而颓靡，时而悲伤的朋友。 真可惜，我们的关系还是定格在了朋友二字，如果她再也不回来了，那我们连这一层关系都将不复存在。 心中涌起的苦楚告诉我停止这段幻想，无论结果如何，我想我都恨不起她，但这个结果需要我等到哪一天才能知晓呢。 如果我们此生的交集就此谢幕，那人与人之间真的就太过潦草，所以这不是结果，我们一定还会再见的！ 我停止了对余潇雪的幻想，我知道如今的局面支撑不了我幻想出一个美好的结局来安慰自己。 我又想起了何颖，她好像又是一个真心待我的朋友，可我还是和对李开一样，拿不出自己的赤诚去回应她对我的关心。 每次她对我好的时候，我都会努力抑制自己的感动，她的离开是有预兆的，等她回到上海，我们就很难再有什么交集了。 就算我知道生离是人这一生要经历无数次的东西，可我不知道哪一次生离就是永别，如果我能确定她还能回来，我一定不会像这样不安。 我太需要时间给出的答案了，可我命令不了时间，让它快些或慢些。 我感觉到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睁开眼发现是父亲，他皱着眉说道：“吃饭了，你昨晚做贼去了？” 我起身走出了屋内，看着继母她们将菜陆续端到那张圆桌上，我也走到厨房数好碗筷端放到了桌上。 随后发现凳子不够又到屋内搬来了剩下的凳子并挨个放好，长辈们有的顺势坐下，有的依然站着聊天，我也就不好坐下，默默的站在一旁。 刘杰倒是没要在乎那么多，带着赵璐直接就坐在了凳上，外公又示意他带着赵璐坐到他的旁边，刘杰又带着赵璐挪了过去。 随后又看向站在对面的我，延续脸上的笑容让我也坐下吃饭。我也笑着回应，随后才坐到了座位上。 我又习惯性的盯着桌上的碗筷发呆，下一刻，我感受到脖颈处传来一阵火辣。我下意识的站起了身，却彻底顶翻了继母手中端着的锅。 陶瓷锅坠落在瓷砖地板上摔得粉碎，还冒着热气的汤汁也洒在了我和继母身上，好在并不单薄的衣服没有让我和继母大面积烫伤。 直接与汤汁接触的只有我的左手，而双手捧着碗的继母明显比我更加严重，此时继母面目狰狞的表达着自己的痛苦，而我站在原地愣住，忘记了手上和脖颈处的疼痛，看着因为碗的碎裂而滚落在地上的鱼头。 我大概明白了我打翻的是今晚的压轴菜，我不知道会遭到众人怎样的责备，但我还是尽量平复着内心的慌乱。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意外，众人先是愣住了几秒，随后才有人站出来说道：“快，先用冷水冲一下...爸，你这有没有擦烫伤的药。” “有...有，我去找。” 父亲拉着我和继母到水管前打开了水龙头将继母的双手用冷水冲洗，又有些焦急的问道：“你烫到哪没有？” 我缓缓的抬起有些颤抖的左手没有说话。父亲拉着我的手臂一起放到了水龙头下，将水流放得更大。 众人也纷纷围了过来询问情况，我看到继母同样颤抖的双手已经明显泛红，这样简单的冲洗好像并没有太多的缓解她的疼痛，下一秒就对我训斥道：“你有病啊，突然站起来干嘛？” 我的心中突然升起一股怒火，收回了自己的左手又极力压制着情绪向继母解释道：“汤先洒到我脖子上了，我下意识才站起来的。” 她习惯性的推卸责任：“哟，你这意思还怪我了，看到端菜过来不知道让一下吗？” 我语气有些冲的回道：“我眼睛长在后脑勺啊，看得到你从后面端菜过来？” 继母瞪着眼愤怒的看着我，呼吸也变得急促，随后又对身旁的父亲说道：“看见没有夏树国，你儿子就是这么和我说话的！” 不出所料地，父亲皱眉对我说道：“怎么和你妈说话呢，快道歉。” 当父亲再次提出这个要求的时候，我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情绪，愤怒的吼道：“道歉道歉，一遇到什么事你就只知道让我道歉，这是你自己娶的媳妇，这臭德行你忍得了，我他妈忍不了了。” 这是我第一次在父亲面前爆粗口，还当着这么多亲戚的面。面对我的发作，一些人选择进到了屋内回避，而大部分人依然伫立在原地用犀利的目光凝视着我，而父亲看着我的眼神也充满了错愕。 在某一次父亲明显错不在我的道歉后父亲告诉了我一个道理：“你妈身为一个长辈，不管是谁的错都不可能让她和你道歉吧。” 现在的我想起来，这不过是一个歪理，我站在人群中剧烈的喘息着，一道道穿透我灵魂的目光刺痛着我。 我深知这里没有人会站在我这一边，心中升起一阵无力感，下意识的后退了几步。 这个女人却呜咽了起来，十分委屈的说道：“夏冬末，你这句话的意思就是从来没有真心把我当做过是你妈是吗。” 我语气里带着讽刺对她说道：“呵，说得你好像把我当过你儿子一样。” 她也没再去管被烫伤的双手，直起身有理有据的说道：“这么些年，刘杰有的哪一样你没有，还有你大舅小舅，外公外婆也是，哪次给你和刘杰的红包数目不一样？平时买衣服都是一起买，价位不敢相差太大...我每天给你们做饭洗衣服，像个保姆一样，我一直把你和刘杰一样对待，真没想到你今天能说出......” 说到这，她还哽咽了起来，我只觉得可笑，眯着眼凝视着眼前的女人，讥讽的说道：“你是演的太久自己都信了吗......是，你们在明面上给我和刘杰的都一样多，什么红包，压岁钱，买的衣服鞋子......但私底下呢？你真觉得我不知道早些年刘杰外公外婆表面上给我们发一样的压岁钱，背地里又偷偷给他塞了几百块钱...还有那次你买了几件体恤，刘杰先去选的时候看上了便宜十块钱的那两件，你又告诉他另外两件质量更好，让他待会选贵了十块钱的那两件，我站在门口听得真真切切，等我假装刚进屋的时候你又把那几件体恤放在沙发上让我们两个自己选，这就是你所说的一视同仁吗？这还只是我无意间撞到的，那我没看到的又有多少？你当然可以不承认，因为这是你惯用的伎俩，我现在也确实拿不出证据。” 我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越说越激动的心情又继续说道：“你们确实把大体做的几乎一样，但我夏冬末不是傻子，平日里的细节，说话的语气态度我感受得到！其实我在后来也看淡了，毕竟我那边的人也做不到那所谓的一视同仁，但你现在非要把自己说的那么高尚，那我想试问在场每一位和刘杰有血缘关系的人，我在你们心里真的能和刘杰达到同一个位置吗？” 我环视着众人，继母也向众人看去，好像在希望有人能站出来为她说一句话，我知道他们只是此刻大脑空白，否则一定会有人站出来支持他（她）的家人。 我没有给他们太多思考的时间又继续说道：“如果没有，还非要把自己抬高自己的品德来贬低我，那就是虚伪！恶心！” “夏冬末，我根本不记得你说的什么体恤这件事，还有你这些年花我的钱读书，你倒是一点不记得，你良心真是他妈的被狗吃了！” “呵，我说过了，你可以不承认，又有哪次你承认了？还有每次说这些发现没理的时候你就开始拿钱说事，自从你开始拿钱说事之后我也没有哪一样东西敢买的比刘杰贵，如果你非要分的那么清楚的话，我花的这个家的钱绝对没有刘杰多......每次你都在那重复说着你的钱，你的钱......是，每月的生活费是从你那给我的，但那是夫妻婚后共同财产，文盲！对半砍我花的也是我爸的钱，我不知道你们两人的实际情况，你要觉得对半砍你吃亏了，那你和我爸......” 一声响亮的耳光让院子里安静了下了，我反应过来后看着呼吸急促的父亲，苦笑了一声就越过众人走回了屋内。 我拿起了自己被夏星放到沙发上的手机，背上了来时的包，又返回院中，众人的议论声忽然停止，我再次穿过众人，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大概是谁让父亲出来追我，我听到父亲呵斥道：“管他干嘛，我看他今天能不能上天！” 我大概是再也不抱有任何希望了，此时的我无比的平静，步伐坚定的走到了村口，看到了一个还在面包车里抽烟的司机。 我上前敲了敲车窗玻璃问道：“师傅，走吗？” 他看向了我，又示意我看看马上黑了的天说道：“马上我就回家克（去）吃饭咯，还走啥子嘛？” 我表情平淡的继续说道：“五百走吗？” 司机好像是看见了我脸上的巴掌印皱着眉问道：“你给是（是不是）跟屋头（家里）吵架咯？” “八百走吗？” “你...” “一千！” “哎哟，那上车嘛。” 我坐上了这辆只有我和司机两人的面包车，我不知道我该先感知哪里的痛，搭在大腿上的左手依然有些颤抖，而脸上的火辣也是那么的真实。 我顺着只有一盏车灯亮起的山路再次摇晃着，意识也渐渐摇晃了起来。 第61章 订婚了 一路上我忘了我抽了多少根烟，直到烟盒空了也还没有到达镇上，轮胎碾过石头与泥土发出的噪音让我想睡一会儿也成为了不可能，窗外的黑暗填满了山与山之间的空隙，我又和司机要了一支烟，点燃了那唯一属于我的光亮。 比来时多用了一个小时，我终于到达了镇上，司机也只收了我五百块钱，其实在坐满的情况下，他一个来回是能赚六百的，我轻声道谢后便下车了。 此刻我看着这算不上陌生的街道有些迷茫，现在已经没有公交车了，而镇上更不可能有出租车。 最要命的是因为把手机拿给夏星玩游戏，现在已经快没电了！ 这样的小镇上可能都没有租借充电宝的地方，更何况现在大部分的店铺已经关门了。短暂的思索过后我拨通了小姑的电话。 电话很快被接通，小姑率先问道：“怎么了，冬末。” 在听到这带有温度的声音时，我有些想哭，咽了咽口水后才用正常的语气说道：“姑姑，你能来接我一下吗？” 没有犹豫，姑姑当即答应道：“能，你在车站吗，是今天才回来吗？” 我另一只手下意识的摸着鼻子说道：“不是，我给你发定位吧，手机要没电了，待会儿再和你说吧。” 姑姑也没再追问：“好...你发定位给我。” 我将定位发给了小姑，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嗯，有点远，麻烦你了。” “说这些...挂了，我现在过去。” “嗯。” 我知道小姑一时半会儿到不了，绕了一圈终于找到一个还在营业的便利店，用手机仅存的电量买了一包烟。 我和老板商量了一下，最后才在他的店铺给手机充上了电。 我的手中唯一可以消遣时间的只剩下香烟，烟幕随着黑夜飘去，弥漫在安静的街道，我好像只剩下一副驱壳，重复着一个动作，直到一支烟燃尽又再次点上...... 手机电量够用后我也离开了这家便利店，回到了刚才的地方，这是到镇上的必经之路。 我不知道还要等多久，我也不能去催促小姑，只能静静的等待着。站的有些累了，我又蹲在了路边，将脸埋在膝盖上想要睡一会儿。 电话铃声响起，却是父亲打来的，我挂断了这个电话，父亲也没有再次拨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拍了拍我的头：“冬末...冬末。” 我抬起头，刺眼的的车灯让我看不清眼前的人，但我知道是小姑。 我本能的笑了笑，也终于看清了小姑的脸，小姑担心的问道：“你冷不冷啊...先上车，上车再说。” 上车之后小姑拿出了一张毯子细致的将我的上半身包裹起来，随后轻抚着我刚才被打的右脸温柔的问道：“怎么回事？” 我不太愿意回忆起刚才发生的事，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的说道：“吵架了，我就自己回来了。” 下一刻，小姑将我拥入了怀里，我靠在了她的肩上，她轻抚着我的背，毯子也掉落在了腿上，尽管座椅间的间隙让我现在的姿势并不舒适，我还是贪婪的希望这一刻能被定格。 我强忍着想要涌出的泪水，周围的一切都在这一刻沉默不语，我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小姑的体温和心脏带动灵魂的跳动都在告诉我此时还真实的与这个世界连接着。 ...... 到小姑家后，我洗了一个热水澡，热气环绕的浴室中，我回忆起那些年父母外出做生意，一直都是做房屋出租的小姑照顾我。 刚开始，我一直住在小姑家，除了刚开始对父母的不舍，小孩脾气的大哭了一场；到后来渐渐习惯上了在小姑家的生活。 我大概也是在这个时候体会到什么叫做把我当做自己的孩子来养，我也和小姑还有她家的两个孩子也建立了很深的感情。 直到上了小学，父母才在学校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妈妈回来照顾我，父亲则继续在外做生意。 我依然很快就适应了这种改变，每天过得也算无忧无虑。直到一年多后父母离婚，这件事带来的变化让我适应了很长一段时间。 我至今不知道是谁先背叛了这场婚姻，离婚后两人都很快组建了新的家庭，而我也认识了刘杰。 后来应该是因为抚养三个孩子的经济压力，父亲和继母同样选择出去做生意或者打工，再次拜托小姑照顾我，这次还多了一个刘杰。 起初，小姑是不愿意的，她以张墨（小姑儿子）也开始上幼儿园需要照顾，她一个人忙不过来为由拒绝了。其他的原因可能还有很多，但无论是哪一种我现在也可以理解了。 后来陆陆续续拜托了很多亲戚，但时间都不长便以各种理由拒绝了继续照顾我和刘杰。 最后小姑还是答应了下来，只不过我和刘杰依然住在自己家，放学的时候再去小姑家吃饭。 这种情况一直延续到了初三，夏星也到了上小学的年纪，继母带着他回来...... 从浴室出来时小姑已经煮好了一碗面条。 虽说是面条，但用料却很丰盛，不一会儿我就吃空了碗底，小姑笑了笑问道：“吃饱了吗，不够我再给你做点其他的。” 我拍了拍自己的肚子说道：“饱了，只是你做的太好吃了，汤我都舍不得留。” “呵呵，饱了就行，今晚你也别回去了，就和张墨睡一起。” 坐在客厅打游戏的张墨也不忘喊道：“对！哥，来和我睡，我今晚带你上分！” 我同样大声回应道：“行，那就有劳贤弟了！” 小姑笑了笑：“你哥俩也一年没见了，今晚我也就不管他了，你俩怎么高兴怎么来。” 我用纸巾擦了擦嘴问道：“行...我姐呢，还没回来吗？” 小姑有些感慨的说道：“嗐，你姐最近不忙订婚的事吗，人还在昆明呢。” 我怀疑是自己听错了，不可思议的再次问道：“订婚？！” 第62章 决裂 屋内安静了几秒，张墨跑了过来看着一脸惊讶的我笑着说道：“哈哈...是不是很惊讶？是不是有一种昨天还在一起抢辣条，现在突然听到姐姐要订婚的消息有点缓不过来。” 我又转头看着小姑，她脸上的笑容也再次告我这件事是真的。 张墨将手拍在我的肩上又继续说道：“我当时听到这个消息的反应就和你现在一样，唉，现在感觉时间真的太快了，你谈女朋友没有啊......” 我已经听不到张墨后面说了什么，我依然沉浸在震惊当中。 张墨描述的没错，回忆起来好像就在昨天我们还在一起分着吃一包偷偷买来的辣条，今天告诉我那个只比我大两岁的姐姐要订婚了？ 我好像一直还停留在过去，也一直感觉婚姻是一件离我还很遥远的事情。 可今年先是刘杰带着女朋友到了家里，现在又告诉我从小一起长大的表姐要订婚了，我在这一刻真实的感受到了时过境迁。 小姑这时才看到了我被烫伤的左手，问道：“你这手怎么了？” 被拉回意识的我看了眼在刚才在洗澡时被我挤破水泡的手回道：“烫了一下，没什么事。” 小姑起身对我说道：“你出来，我给你拿药擦一下。” 我还想拒绝，但小姑已经走出了厨房，我也只能跟着走出了厨房。 小姑从药箱里翻出了一瓶药，拉过我的手帮我擦拭着，其实这些小病小伤我已经习惯了冷处理，毕竟在小时候的观念里，生病或受伤是一件会被骂的事情。 上完药后，小姑因为明天还要帮表姐去购买一些订婚要用的装饰品回房睡了，而订婚时间是过完年的几天后。 我也跟随表弟回到了他的房间，如今他也是大一了，他和我讲述着这半年在大学里发生的事，随后又一起打游戏，折腾到了半夜才睡去…… 次日十点我才醒了过来，小姑已经出去了，一旁的张墨已经醒了，只是还在躺着玩手机。 我简单的洗漱后到楼顶点了一支烟，盯着远方发了一会儿呆。中午我简单的做了一个蛋炒饭，吃完和表弟一起洗完碗筷后我就回家了。 小姑告诉我，这些事只能我自己去处理，但到时候我不回乡下去，那过年的时候就来她家里过。 原本我是打算今天直接回沈阳的，但在听到表姐订婚的消息后，我当然会想去见证这个重要的时刻，我还会给她包上一个大红包。 一路上零零碎碎的想了许多事，不知不觉就到达了家的楼下，我看到了父亲那辆有些老旧的五菱宏光。 我不知道是不是他（她）们都回来了，我在楼下又点上了一支烟 ，不管是谁我现在都不想面对，我不认为我们还可以心平气和的聊些什么。 我在楼下来回踱步，直到只剩下烟蒂，我没有再点燃一支，因为刚才来的路上我已经抽的够多了，我知道这是我必须面对的，做了一次深呼吸后便打开了大门。 站在门口，我只看到了坐在沙发上的父亲，他依然不停的摁着手中的遥控器。 目光短暂的与他交汇后，我选择了无视，面无表情的穿过客厅回到了房间，将背包放下后就坐在了床上玩起了手机。 十几分钟后父亲开口道：“冬末，你出来我们聊聊。” 实际上我也无心玩手机，但心中还是带着怨气回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 “你手没事吧？” “嗯。” 在听到父亲的一声长叹后他又继续说道：“你觉得你昨晚的做法对吗？” 我冷笑一声说道：“呵，有什么不对吗，反正我倒觉得挺爽的。” “我知道昨晚不能全怪你，但你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这么说你妈就是不对，我动手打你也是不得不这么做，你要是真把那样的话说出口，以后这个家还怎么过下去......昨晚我和你妈聊好了，只要你回去诚恳的道个歉，她也就不计较了。” 只要一听到“道歉”这两个字，我心中就升起一股无名的火，我一拳砸在了一旁的书桌上，伴随着桌面的震动发出了巨大的响声，桌上的一个保温杯也掉到了地上乒乓作响。 我愤怒的吼道：“这是你的家，不是我家，你让她带着她那高尚的大度去死...我不需要！” 我看不到父亲的表情，只听到他同样吼道：“你在这发脾气给谁看，这个家从来只有你我们，没人欠你，你现在就这么和你老子说话...这歉你怎么着都得道，否则就滚出这个家！” 我又狠狠地捶打在桌上顺势站起了身，将自己没拿出来多少的东西又全都塞回了行李箱。 我拉上拉链后拖着行李箱就准备离开，而刚刚滚落的保温杯挡住了我的去路，我一脚将它踢开，刚安静下来的它这次杯盖和杯身分开来，与地板激烈的碰撞依然响的清脆，杯子里的水随着我的情绪一起倾泻在地上。 走到门口我又说道：“几年前你就说过‘这个家只有我欠你们，没有你们欠我，我欠你的五十万都不够还。’那我就还你一百万，到时候，我们谁也不欠谁！” 我下了楼，世界只剩下行李箱的轱辘在地面滚动的声音，我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个熟悉又陌生的街道。 余潇雪走了，我也和家庭彻底决裂，这里再也没有我留恋的东西了，我只想快点离开这个只剩下痛苦的地方。 我一股脑的走到了车水马龙的大街上，看着来回穿梭的车辆，我又迷茫了。 我应该就此离去，还是等参加完表姐的订婚宴？我从兜里拿出了手机，这才发现右手也因为刚才的冲动负伤，鲜血已经滴到了行李箱的拉杆上风干了。 在我擦拭着自己的右手时，一辆车毫无征兆的停在了我面前，我认出了这是何颖挂用的那辆宝马7系。 下一刻车窗被摇下，我看到了只是一天未见的何颖，她打量了我一番才问道：“你不是回乡下了吗，现在是要去哪？” 第63章 我们不一样 面对何颖的追问我一时不知道正面怎么回答，已经被灵魂忘记的我呆愣在原地就这样看着她。 穿着一身米白色风衣的何颖下了车，站到了我的面前：“你手怎么了？” 何颖一只手抓住了我的手腕，而我下意识的抽回，何颖的手也悬在了空中，又抬起头眼中透着担忧的看着我。 我挤出一个笑容说道：“没事，蹭到了而已。” 何颖又看着烫伤的左手问道：“那只呢，别告诉我也是蹭到了。” “烫到了，也没事。” 何颖将手放到了衣兜里，看向了街道上行驶的车辆喃喃说道：“你这双手跟着你真是遭罪，上次的疤估计都还没好，这次又变成这样。” 上次？我突然想起来，在滇池我也是以一副狼狈的姿态遇到了何颖，如果说上次是巧合，那这次就只能怪这个县城太小。 我又看了看这双手，它确实遭了不少罪，不能说满目疮痍，但也因为我从来不去处理伤口而留下了许多疤痕。 我将手中沾着血迹的纸巾丢到了几步外的垃圾桶，顺势点上了一支烟，深深吸了一口才问道：“你这是干嘛去？” “一个人没事出来逛逛，顺便看看是什么样的城市才能生出你这么一个怪人......你呢，你还没回答我呢。” 我没有心情去回应何颖的调侃，回答了她的问题：“我可能要提前回沈阳了。” 何颖又走到了我的身边，皱着眉问道：“为什么？” 我该怎么说呢，我没有家了？不，这样说只会让此时狼狈的我像是在奢求一份怜悯。 我吐出了一口烟，随后转身看着何颖，笑着说道：“因为我自由了。” 何颖继续盯着我，而聪明的她也猜到了几分，试探的问道：“你和家里闹矛盾了？” 我再次回避了何颖的问题，将手中的烟捻灭后卸下了背包，将她沈阳房子的钥匙拿了出来，对她说道：“之前每次想却都没带在身上，这次带了，顺便还给你......祝你在这边玩得愉快。” 何颖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钥匙，而我也再次拖着行李箱准备离去。 她却叫住了我：“你回沈阳之后呢？” 我侧身看着她，回道：“不知道，再说吧。” “那你住哪？” 我有些烦了，叹了一口气说道：“不知道，先过去再说。” 何颖重新将钥匙塞到了我的手里，诚恳的说道：“那你先住我那吧......刚好去看看我送你的猫，然后顺便帮我也照顾一下银河，我也不需要继续请人上门了。” 何颖这么一说我才想起来她还送了我一只猫，不知道为什么，我此刻非常想要见到它。 或许是因为它是一个新的希望，重新唤醒了我这颗刚死透的心，但我还是重新把钥匙还给了何颖。 她不解的看着我问道：“不行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只是说会提前回去，还没想好什么时候走。” “那你提着行李箱是要去哪？” 我的落魄牵起了我的惆怅，感慨道：“找个容得下我的地方。” 何颖一定听懂了我说的话，她拉过了我手中的行李箱，拖到了车尾，打开了车的后备箱，有些吃力的将行李箱放到了里面。 我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在她关上后备箱后重新笑着对我说道：“去哪，我送你。” 我同样不知道去哪，我也不想再去麻烦小姑，让她看到我现在的窘境，我只能在附近找一家宾馆。 见我迟迟没有动作，何颖又将我推到了副驾驶前，打开了车门让我上去。 何颖也回到驾驶位后又向我问道：“要不你就去我那个酒店住？” 我浅笑了一声，何颖根本就理解不了我们这种社会底层人的生活，于是对她说道：“你以为谁都像你这么有钱吗，我随便找个旅馆就行了。” 何颖无所谓的说道：“那我请你住，就当你之前请我吃饭的回报。” “朋友之间请一顿饭而已，不需要回报。” “我这不是一样吗？” “不一样。” “哪不一样？” 我感觉说不明白，但这就是不一样，如果我和何颖只是陌生人，那她的这种行为更像一种施舍。 她的回馈是大于我的付出的，而我现在对于“欠”这个字更加的敏感，我不想再欠谁什么，因为我欠不起了。 当初父亲说出那句“欠他的五十万都不够还”时，不知天高地厚的我还心里笑他目光短浅，我深信自己能还给他的远远不止五十万。 而现在，我明白了他说出这句话肯定是经过计算的，他早就算过这些年在我身上花了多少钱。 而我如今许下还他一百万的承诺，或许他现在也在嘲笑我的无知和狂妄，可现在的我怎么会不知道一个普通人想要赚到一百万谈何容易。 可我心中就是咽不下这口气，他用他的付出牢牢束缚住了我的前半生，让我活在这份良心债里日夜煎熬，所以我一定要还清欠他的！ 最后，我固执的让何颖在一家宾馆前停下了车，随后带着我的行李办理了入住。 何颖执意帮我拎着行李箱一起上了楼，在打开房门的那一刻，简陋的住宿环境和微妙的异味让何颖皱起了眉头。 但这对于我来说是再正常不过的配置了，一张床，一台坏掉的台式电视和一间独卫，够了，真的够了，比起我睡网吧的日子好上太多了。 何颖再次劝说起我：“冬末，这里空调都没有，到晚上会很冷的。” 我接过行李箱，将它放在了角落，随后坐在了床上说道：“你可能不了解，但我们这一层人过的就是这样的生活。” 何颖站在门口，脸上依然带着不解说道：“可你现在没必要吃这份苦，就算你不愿意用别人的钱你也可以挑一个更好的环境。” 我用力的解释道：“我说了我们不一样，在你看来一些微不足道的消费却能让我生活很久，我永远需要为明天的面包发愁，而不是像你一样根本不缺钱，心情不好想去哪散心就去哪散心，一旦我今天因为情绪冲动消费一次，明天我就可能食不果腹，你明白吗？” 第64章 同病相怜 何颖好像有些生气，一只手伸出了口袋摊开手掌暗指这间屋子，随后对我说道：“我没有你说的那么不食人间烟火，我也可以理解你的难处，但我就是不想看到你过的那么辛苦。” 我并不觉得这有什么辛苦的，我依然觉得是何颖理解不了我的生活，也不想和她争辩什么，又对她说道：“你回去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下达“逐客令”后我也没再去观察何颖是什么表情，坐在床上低着头看着脚尖。 何颖默默的把门关上了，而回归平静后的我陆续想起了与余潇雪和父亲的过去。 不论是谁都被我当做过最亲的人，可这短短的几天仿佛过了几个世纪一般，物是人非。 ...... 连续几天，我都待在这间宾馆里足不出户，饿了就点一份外卖，困了就睡，紊乱的作息已经让我忘记了白天还是黑夜。 想必是何颖告诉了陈铭，两人都陆续的来找过我几次，想要带我出去走走，但我都以各种理由拒绝了。 小姑也给我打过几次电话，询问我的情况，我只告诉她现在住在宾馆里，但再详细的我也就没说了。 我知道父亲肯定和小姑通过了电话，他一定以为我会像以前一样去求助小姑，这次却落了个空。 如果我告诉小姑我目前的住址，那我这短暂的宁静肯定会再次被打破。 父亲打来的了两次电话都被我无视了，而之后也就没有再打，他当然不能容忍他的尊严被我这样践踏，他依然觉得我要不了多久就会屈服。 房门被敲响，我以为是我点的外卖到了，穿上一条裤子就打开了房门。 出乎意料地，站在门外的是何颖，即使我只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何颖还是看到了我裸（）露的上半身。 我倒是并不在意，何颖却别过了头说道：“你怎么不穿衣服啊？” 看到她介意我现在的状态，我淡淡的回了一个：“哦。”随后回到床边拿起了自己的体恤套上。 我又走到了门前将门全部打开，屋内囤积的烟味让何颖又皱起了眉头。 我不愿让她走进屋内再看见那凌乱的床单和清洁阿姨还未收走的外卖包装，平静的对她说道：“有什么事吗？” 何颖打量了我一番才说道：“你今天打算怎么过？” 我找不到她问这句话的意义，有些不明所以的问道：“什么怎么过？” “你不会不知道今天是除夕吧？” 我依然没什么表情的回道：“是吗？” 何颖伸手就将我推进屋，边走边说道：“是的！你要是没其他打算就收拾一下，今天我就勉为其难的带你出去逛逛吧。” 没几步我就被她推到了床边，顺势转身坐下平淡的说道：“没兴趣。” 何颖无奈的看着我，我被盯得有些不自在，又点上了一支烟。 何颖走到窗前拉开了窗帘，又将窗户打开，光线折射进来，原本昏暗的房间也明亮了许多。 我有些不适应，眯着眼吐出了一团烟雾，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并没有说上几个字的欲望。 何颖再次站到了我的面前，我没有继续看她，只是默默的抽着烟。 沉默片刻后何颖又带着请求的语气说道：“那你就当是陪我一起过这个年，可以吗？” 我有些茫然的看着她，这才想起她也因为和家里的不愉快一个人来到这。 在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同样孤独的我们算不算是同病相连呢？ 我对准垃圾桶弹了弹烟灰，这才对她说道：“你下去等我一会儿吧，可能有点久，但我会来的。” “好。” 何颖终于笑了笑，我也看着她笑了笑。 何颖下楼后我便先洗了个澡，又刮掉这几天悄悄生长出来的胡须，用毛巾擦了擦还在滴水的头发，最后带着半干的头发下了楼。 一出门我就感受到了久违的新鲜空气，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或许我早该出来走走。 与世隔绝的几天，街道两边的枫树上已经挂上了无数的红灯笼。 我记得是从去年才开始的，过年的前几天就会看到工作人员架着云梯，给这条街的每棵树装饰上十余个巴掌大的红灯笼。 而此时这条街道上已然挂满了这些红色的精灵球，只等夜幕降临时精灵球里的精灵就睡醒了，伴随着路灯一同点亮这座城市。 街上喜庆的景色却将我映照的更加落寞，我又急忙寻找起了何颖，很快我就看到了她停在路边的车。 我快不走了过去，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坐了进去，却发现何颖靠在座椅上睡了过去。 我也不着急叫醒她，就坐在车上静静的等着，透过车窗看着街边已经全部关门了的大排档，整条街上都萧条了许多。 半个小时左右，何颖发出了一声闷哼，眼眸也缓缓睁开，习惯性的张开双臂伸了一个懒腰，却触碰到了一旁的我。 何颖被吓了一跳，惊呼的同时迅速收回了手臂。我轻笑一声，随机说道：“打扰你的美梦了？” 何颖惊讶的看着我，半天才缓过神来，对我说道：“你等很久了吗？” “应该没有你等的久。” 何颖双手一拍即合，笑着说道：“那咋俩就算扯平了，出发出发。” 我有些好奇的问道：“去哪？” 何颖却故作神秘的说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我没再追问，何颖行驶在这条红色的街道上时也和我感叹道：“没想到你们这过年的时候年味这么浓。” 我看着那些晃眼的红色出了神，盯着窗外说道：“喜欢就常来。” “那我还能来找你吗？” 其实我和何颖看到的不一样，这座不大的县城任何一个角落都可能让我想起一段回忆，而此时这些回忆已经成了再也回不去的过去。 这些回忆已然成为了我现在的痛苦，我只是平静的回道：“我可能...不回来了。” 何颖欢快的声音也在这时静止，她或许懂我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而我以后可能真的很少甚至不再回来了。 第65章 除夕 车辆驶进了一个小区的停车场，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在这还有认识的人吗？” 何颖看着我撇着嘴向车外歪了一下头来示意我下车，我带着自己的疑惑和她一起下了车。 她又打开了后备箱，从里面拎出两袋菜，随后看着我说道：“愣着干嘛，你就打算让我一个人拿吗？” 我走过去拎出了剩下的菜，我还是有些懵，对何颖说道：“如果是去你朋友家的话我就不去了，我有点...怕生。” 何颖用一种哄小孩的语气说道：“不是啦，我租了一间民宿，快走吧，今天就看你的了。” 跟随着何颖走了几步我才明白过来，点着头对何颖说道：“合计你是叫我做饭来了？” 何颖却振振有辞的说道：“你这话怎么说的像是我单方面利用你一样...大过年的你一个人待着多无聊，我把你带出来，然后我出钱，你出力，咱俩还能做个伴，利己利彼的事，何乐而不为！” “呵，你太看得起我了，我也只会做些家常菜而已...” 口袋里的手机在这时震动了起来，我用两根手指从兜里夹出了手机，看到是小姑打来的电话，也没用避讳何颖，直接点开免提接通了电话。 接通后小姑热情的说道：“小冬过来吃年夜饭啊？” 我看一眼何颖，随后说道：“我这有点事，就不过去了。” 小姑质疑道：“你能有什么事...不会还不好意思吧，那我可得好好批评一下你了，怎么长大了还变生疏了？” 我有一种有苦说不出的感觉，何颖在这时却说道：“你去吧，我自己也没问题的。” 尽管何颖是笑着说出这句话，但我能看到她隐藏的那份失落。 小姑听到何颖的声音后又说道：“你在同学家吗？” 我心中大概也有了决定，顺着小姑的话说道：“对，之前说好了的，我也不能失信嘛，就不去你那了。” 我和小姑又寒暄了几句后才挂断了电话，何颖看着我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只是很积极的走上前按下了电梯。 所谓的民宿也就是一个两室一厅的户型，大概就是当做宾馆一样用来短租，只是家具齐全，也可以做饭。 没太多废话，将食材都拎到厨房之后我也开始忙碌了起来。 我确实只会做一些家常菜，但为了让这顿饭看起来更有年味，我也在网上现学起了一些菜的做法。 何颖也在一旁帮了我一些小忙，尽管她笨手笨脚的我也没有嫌弃，只是对她进行一番“数落”。 有那么一瞬间我有些恍惚，如果有一天我真的结婚了，那生活也就是这样吧？ 被我拿在手中的手机依然播放着教学视频，我就这样出了神。 “冬末，你想啥呢，都有糊味了！” 何颖的一声惊叹把我拉回了现实，我急忙挥动另一只手中的锅铲将鱼翻了个面。 所幸也只是糊了一点，我故作平静的说道：“莫慌，大厨掌勺，容不得质疑。” 何颖撇了撇嘴说道：“是是是，夏大厨掌勺，岂是我等能够评价的。” “知道就好，乖乖洗你的菜。” 何颖更加用力的洗着手中的菜，感叹道：“唉，吃人嘴短呐！” 我也是笑了笑，继续炸着锅里的鱼...... 一直忙到了天黑，我和何颖终于将所有菜都端上了桌，九个菜，南方菜和东北菜都有，除了那条鱼卖相不太好，其他的我个人还算满意。 我看着自己做的菜摆满这个不算大的方桌，心中升起一股满足感。 何颖又从冰箱里拿出了两罐啤酒，我就静静的看着安然坐回座椅上的她。 她将啤酒递给我，发现我在看她后有些不自在摸了摸脸，对我说道：“你看我干嘛，我脸上有东西吗？” 我接过了那罐凉透了的啤酒，在手中掂量了一下说道：“你这是蓄谋已久啊？” 何颖也反应了过来，缩了一下脖子吐出了舌尖，一副俏皮模样：“咳，你忙了那么久也饿了吧，快吃菜。” 我扯开了啤酒扣，发出了悦耳的刺啦声，随后带着仪式感的和何颖轻碰了一下，两人很有默契的相视一笑，随后享受起了这一个下午的劳动成果。 何颖和我说着她这几天在这座小城里的趣事，我也告诉她哪些地方还可以去玩一玩。 “你和你那个小青梅联系上了吗？” 何颖突然的问题让我愣了几秒，随后我才继续夹起了面前的菜平静的说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因为你刚才和我介绍的时候总说‘我们’...是不是你刚才说的这些地方都是你和她之前经常去的啊？” 我不得不承认，刚才和何颖介绍这些地方的时候，脑海里基本都是和余潇雪在一起的回忆。 我习惯性的想点上一支烟，但还是忍住了，喝一口啤酒才说道：“我们这县城就这么大点，能玩的地方也没几个，其实和很多同学都去过。” 何颖点了点头，或许是看到我有些低落，又说道：“你也别难过了，她或许有一些事还没有准备好告诉你，她离开一定是有原因的。” 我长舒了一口气，原因吗？余潇雪好像已经告诉我了，她等我等累了，听起来好像有些突然，但又在情理之中。 我就当何颖是在安慰我，摆了摆手，又喝完了最后的啤酒，继续吃起了菜。 相对安静了了一会儿，何颖又兴奋的问道：“你们这没有禁止放烟花对吧？” 我点了点头：“嗯，只是倡导少放...你想放烟花？” “对，待会儿我们去放烟花吧。” 我靠在了座椅上淡然的问道：“我可以说不吗？” “不可以。” “那你还问。” 吃完饭后我们休息了一会儿就返回了停车场。 何颖再次打开了后备箱，这时我才看到了放在最里面的那箱烟花。 我长叹了一声：“你就说你是蓄谋已久吧。” 何颖一边拖拽那箱烟花一边说道：“这个不算，万一你不来，我还不能给自己找点乐子吗？” “是是是，怎么说你都有理。” 最后为了彰扬我的绅士风度，我还是接过了烟花抱着出了小区。 因为喝酒的缘故，我和何颖只能打车去找一块能放烟花的空地。 原本我觉得只喝了一罐啤酒，自己开车去也没什么事，但何颖很严肃的批判了我这个想法，告诉我不要有侥幸心理。 最后根据我的指引，我们到了市边缘的一个地方。 我将烟花搬到了一个合适的地方，何颖想要自己点，和我索要了打火机，我也不打算和她抢，只是站在远处看着。 何颖点燃引线后撒丫子就往回跑，而在她跑的过程中烟花也如约而至的发射上了天空绽放开来。 而此时绚丽的色彩折射出这个向我奔来的身影，我看清了她的脸和空中舞动的发丝，她此时也更像一位落入凡间的仙子，扶着风向我跑来。 何颖放慢了脚步，回过头看着在夜空中绚烂的烟花，好像生怕错过某一个瞬间，一步步后退到了我身边。 最后我们并肩看着这幅感人的画，谁也没有说话去打破这个瞬间，就这样度过了这个本该孤独的除夕夜。 第66章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我逃了。 在参加完表姐的订婚宴后我连夜逃离了这座城市。 我看到曾经那个不着家的姑父摇摇晃晃的站起身，明显已经喝高的他要求表姐的未婚夫对表姐许下一辈子的承诺。 男方的家长也纷纷上前做出担保，姑父哭了，这个曾经整天在外花天酒地的男人哭了。 表姐也哭了，很多人都哭了，而我坐在角落，亲眼目睹了那些和表姐至亲的人落下幸福和不舍的眼泪。 喜庆的灯光却将我分的支离破碎，我再次忍住了自己更加复杂的泪水。 我想起了余潇雪，想起了那个不久前我还抱着和她共度一生的决心回到这的自己。 我好像是一个考场里一字未落的考生，却看到已经有人交了卷，我慌了神，却依然不知道怎么落笔。 我崩溃了，这一刻我真正的体会到，面对余潇雪的离开，我的内心没有根本表现出来的那么平静。 上天好像是故意安排这么一个瞬间，让我看着身边的的人拥抱幸福，唯独孤立我，让我陷入到忏悔当中。 此时的我只身一人坐在沙滩上，看到了蓝色天际吞没的海岸线，看到了浪花不计岁月打磨的礁石，看到了余潇雪心心念念的海。 挺好看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是的，在我慌乱的逃回沈阳后，不知下一步去处的我被一股执念带到了海边。 我什么也不想去想，就这样静静的盯着海面，从波光粼粼的海面坐到橙撒漫天的黄昏，再到黑幕盖住天际，只有白色的海浪一层一层的向我靠近又离开。 时间的流逝带走了我身边的喧嚣，我好像有些冷，麻木的点上了一支烟，我不想动弹，不想去计较时间。 我全然忘记了一切事物，直到一份温暖盖住了我，我侧头看去，是何颖。 我是在做梦吗？可我没有理由梦到她，所以这不是梦。 我应该惊讶的，可是我又平静的看向了海面，好像就算世界现在爆炸我也能接受。 何颖坐到了我的旁边，或许她也有一点懂我了才没有打破我的宁静。 烟盒里的烟又空了，我也终于开口打破了这份宁静。 “你为什么来这？” “如果我说这次也是来这旅游你信吗？” 我转头看向何颖，被海风吹向一边的头发挡住了她的侧脸。 她想找到我并不难，在沈阳没有亲人的我只能将行李寄放在她家，她也因此知道了我的行踪。 我放弃了去探究她此时的表情，依然没什么情绪的说道：“那你来找我干嘛？” 何颖有些自嘲的说道：“谁会来找你这么一个没有义气的人，也不说一声就自己跑回来了，需要帮忙了才想起来联系我。” 其实也算是我把何颖带到曲靖的，一声不吭的就丢下她回了沈阳确实有些不讲“义气”。 “行吧，是我自作多情了，祝你玩的愉快。” 我起身将何颖刚刚盖在我身上的毯子盖到了她身上，随后捡起了一旁被我塞满烟头的空酒罐。 在我准备就此离去时，何颖突然起身，毯子也掉在了沙滩上。 她将头发别到耳后，借着微弱的灯光我也看清了她的脸，何颖神色复杂的对我说道：“你不打算再陪我待一会儿吗？” 我平淡的说道：“你既然不是来找我，现在也不在曲靖，那我也没这个责任了。” 何颖看向了一边，声音也低沉了下来：“那如果我说我就是来找你的呢？” 我摸了摸鼻子，也茫然的看向海面，随后对何颖说道：“那我要走了，你呢？” “我和你一起走。” ...... 我们一起沿着海岸走了一段距离，我找到了一个海边便利店，买到了自己想要的香烟和一份面包。 我先点上了一支烟，抽完之后将烟头再次塞进了啤酒罐里，丢到了垃圾桶里。 我又撕开了面包的包装，填补着饿了一天的肚子。 何颖又向我问道：“你今天没吃饭吗？” 我麻木的点了点头，何颖接着又说道：“刚好我也没吃，别吃面包了，我们一起去吃海鲜怎么样？” 我又摇了摇头，将后半截没有咬过的面包撇了一半，连带着包装一起递给了何颖。 何颖愣了愣，没有接过面包。我又补充道：“我没碰到，干净的。” 何颖有些犹豫的接过了面包。 我笑了笑：“怎么，吃不惯吗，还是嫌弃我？” 何颖摇了摇头，随即咬了一口面包，以表示否定我刚才说的话。 随后浅笑一声说道：“你这人的每一步动作都让人出乎意料，先是没有理由，一夜之间就跑回了沈阳，又告诉我要来去海...现在愿意吃面包也不和我去吃海鲜......夏冬末，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啊？” 我给不出一个完整的答案，因为我无法全面的审视自己。 我也随着这个世界不断的变化着，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就一个人来到了海边，一个人坐到了天黑。 这几天我活的好像有些任性了，全凭自己的意愿去做事，谁也不管，谁也不问。 我想我是渴望自由的人，我的血液里到处都是不安分的细胞，却被早年的他们挂上了“乖孩子”的名号。 我从来不是一个安分的人，至少内心从来也没有安分过。 如果我谁也不欠，如果有足够的财富，我一定不会待在昏暗的宾馆里，我会像现在一样，想到什么就做什么，满世界去寻找我的自由！ 可惜人活在这个世上就是有还不完的良心债，他们不放过我，我也说服不了我自己。 我也只是一个在社会底层拼命挣扎的普通人，也没有用不尽的财富。 所以被无数锁链拴住的我不是我，我给不出这个问题的答案，我从来都不是我。 因为我的不作为，我和何颖再次结束了这个话题。 我们相继沉默的返回了刚才的地方，何颖告诉我她就住在身后的那间太空舱。 好像真的有一种缘分一样，她透过落地窗就可以看到我刚才坐落的沙滩。 我知道我们要分别了，但却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最后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晚安。 “晚安。” 第67章 你喜欢夕阳还是日出 我回到了自己的民宿，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我不是没有尝试过再次联系余潇雪，但几次无果后我也就放弃了。 其实我和父亲是一样的人，我们都不愿意过分舍弃自己的尊严去挽回谁，我也联系不上一个真正想走的人。 何颖呢，她又真的是来找我的吗，又是为了什么？ 我没有再问，我只希望这个夜能安静一点。 把自己看得太重要是我做过最蠢的事，否则我也就不会想在父亲那去和继母争个高低了。 对于何颖来说这几千公里的距离也只是花费了几个小时而已，她也迟早要回沈阳的，来到大连或许也只是找乐子。 毕竟那样的小城，两三天的时间就足够她逛一遍了，我想她也早就腻了。 ...... 次日一早我便收到何颖让我去沙滩边找她的电话。 她不叫我我也会去的，毕竟来这的花销对我来说并不便宜。 看一场海上日出也是我的愿望，我想以后我都很难再有这样的机会了，。 向父亲承诺的一百万无时无刻不在压迫着我的神经。 可冷静下来的我才想起来，我还只是一个没毕业的大学生。 这一百万的狂言让我现在觉得自己是多么的可笑。 可就算经历过再多的现实我依然年少，我和所有同龄人一样幻想自己会有一个光明的未来。 一出门，一阵寒风就将我打了回去。 我不禁问自己，昨天的我是怎么在有雪的沙滩坐上一天的。 我不知道冬天的海边是不是更美，因为我只来过这一次。 冬天的海介于蓝和白之间，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了，可它就是美进了人的心里。 再后来，落日点缀的任何色彩都让我觉得是锦上添花，现在回想起来只感觉如梦如画。 我开始后悔昨天梦游拍上几张照片，我想，就算是以我的拍照技术也能把那一刻拍的很美。 回到屋内，我重新系了一条围巾后又出门了。 离海岸还有一段距离我就隐约看到了海滩上摆放着一盏复古马灯，昏黄的灯光折射出两个折叠椅。 一个有人，一个没人。 再走近一点，我看到披着毯子的何颖安静的捧着一杯热饮看着远处，而另一张椅子上也叠放着一张毯子。 何颖在这些方面一直很细心，而我也很在意这些细节。 恍惚间我又想起了余潇雪，如果此刻坐在这的是她，我又会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我拿起毯子坐了下去，又将毯子盖在自己身上。 我感叹道：“真有雅兴。” 何颖也终于发现了我的到来，笑着说道：“你来了。” “嗯。” 又安静了一会儿，何颖叫了我一声。 “嗯？” “你更喜欢夕阳还是日出？” 我没经过太深的思考，顺应内心回道：“夕阳吧。” “有原因吗？” “有吧，但我不确定，或许是因为日出我都没醒...你呢？” 何颖轻笑一声：“呵呵...你的理由还是这么独特......可史铁生说：‘太阳它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它熄灭着走下山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它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那是不是代表着你既喜欢夕阳，又喜欢旭日？” 我不知道何颖为什么突然说了一段这么很有文艺气息的话，但我还是在思考后给她了一个答案。 “我喜欢的是夕阳，不是太阳，并不包括旭日。” 何颖看着手中的杯子冒出的热气，缓缓说道：“所以你喜欢的只是太阳处于夕阳的状态，而不是太阳本身。” 我皱了皱眉：“你想说什么？” 何颖喝了一口热饮，随后摇了摇头说道：“没什么，就是感慨一下...你喝咖啡还是牛奶，我回去给你倒一杯。” 说完，何颖就起身准备离去。 “不用了，我平时不怎么早起，也没这个习惯。” 何颖自顾自的说道：“那就喝杯牛奶，待会儿你要是困就回去睡觉。” 何颖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转身离开了这里。 我没再管她，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 我注意到不远处也有几个人，还架着一台相机，想必也是在等日出。 相比于我，他（她）们聚在一起兴奋许多，即使在这寒冷的冬天也不曾熄灭他们的燃烧的青春。 我不知道他（她）们在谈论着什么，直到其中一对情侣亲吻在一起我才收回了目光。 天边微微有些亮了，何颖也在这时将一杯热牛奶递到了我的面前。 我轻声道谢后接过了杯子，被我捧在手心的它也给予着我温暖。 何颖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也注意到她手里多了一个单反相机。 她是有备而来的，这更加证实了她只是抱着消磨时间的心情来到了大连。 “冬末。” 我下意识的转过头去，只听见咔嚓一声。 何颖好像很满意，查看照片后点了点头：“你要看看吗？” “不看。” 何颖耸了耸肩，一副随便我的表情。 直到太阳露了头，何颖和不远处的青年们一起欢呼了起来。 我的内心同样兴奋，只是没有过多表现出来。 渐渐地，太阳升起了一半，一切都慢慢清晰了起来。 海面薄薄一层的浮冰在太阳的余晖下规律的起伏，砂砾状的冰面折射出的光亮星星点点交汇在我的眼球，每一点好像都有迹可循，可又沉浮的太快让我晃了眼，我有些不知所措。 何颖往前走了几步，拿出自己的单反相机记录起了这梦幻的一幕。 我也终于想起来拿出自己的手机，将何颖和橘子冻海一起装到了画面里。 何颖在一次我按下快门键时刚好回头看向了我，而这一幕也定格在了我的相册中。 何颖走过来将我拉起：“冬末，帮我拍几张照片。” 我没有拒绝，不得不承认，只是化了淡妆的她依然可以驾驭住这幅美的不可方物的画。 不需要太多的技术，拍出来的照片也足够让人回味。 我将相机归还给了何颖，她却又拿出了手机，很自然的挽住了我的胳膊。 “我们再拍张合照吧。” 第68章 姐弟 忽然拉近的距离让我闻到了何颖身上独特的清香。 她穿着黑色的大衣，长发圈于黑白色的围巾之中，让她看起来很暖和，也很温暖。 我愣了愣，下意识的想要抽出自己的胳膊却又发现她丝毫不在意我们此时的距离。 “看镜头。” 说着，何颖又拉着我往下拽了拽，示意我蹲下一点。 最后，海上的旭日定格在我们留下的间隙中，我也只当是朋友之间普通的合照。 毕竟很多次，我和余潇雪也有过类似的举动。 何颖也收回了手臂，在我以为就此结束时。 刚才那群青年中的一位站立在我们几米之外，好像在等待我们拍完照。 何颖还在揣摩照片，没有发现这位青年。 我有些疑惑的向青年问道：“有什么事吗？” 何颖听到我说话后也看向了青年，青年虔诚的说道：“你们好，我是一个摄影专业的学生，来这拍一些毕业设计的素材，现在想给你们拍几组照片可以吗？” 我随即就摆了摆手说道：“不太方便，我们马上要回去了。” 青年执着的说道：“很快的，几分钟就好了，如果你们觉得拍的不错我可以发给你们，要是你们觉得不好我再删了。” 何颖主动接话道：“你拍的什么题材？” “主题名叫‘海的冬末’，主要就是拍不同年龄段的爱情在海边的写真，我这有之前拍的给其他人拍的照片，可以给你看一下……” 何颖还没做什么解释青年就将相机递了过来。 何颖凑了过去随和青年翻看着照片，我则点上了一支烟，重新坐到了折叠椅上。 过了一会儿，何颖在征得青年同意后将相机拿到了我的面前。 “冬末，你看这个。” 照片里是一对完全白了发的老夫妻，男主人站在背后弯着腰与坐在轮椅上的女主人亲密的靠在一起。 我看到了岁月在他（她）们的皱纹里写满了故事，这一定是一个圆满的故事，因为两人笑的都是如此的幸福。 他（她）们给身后的大海和礁石讲述了什么才是真正的海枯石烂。 我给不出什么专业的评价，只是默默的给青年竖了一个大拇指。 青年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怎么样，如果两位觉得不错的话可以答应我刚才的要求吗...毕竟再过一会儿可能就没有那么美的日出了。” 我看了何颖一眼，她同样也看着我。 我继续对青年说道：“可我们不是情侣。” 这个回答显然在青年的意料之外，他下意识的说道：“啊...那你们刚才...” 青年的话只说到一半，我也知道他要说的是刚才我与何颖有些亲密的举动像极了情侣。 如果这个时候说只是朋友反倒更容易引起误会，我索性缓缓的吐出了两个字：“姐弟。” 这个答案显然又超出了青年的预料，惊叹道：“姐弟！” 我戏谑的笑了笑，故意和一旁的何颖又凑近在了一起方便他做对比：“不像吗？” 我也不知道青年是不是真的找到了相似之处还是忙着缓解尴尬，连忙说道：“像，特别像。” 我忍不住笑了起来，下意识的想看看何颖的表情。 在我转过头时才发现我和何颖之间再近一点就和照片里的那对老夫妇一样了，只不过调换了位置，我们也没有白发和皱纹。 此时我甚至能清晰的听到何颖的呼吸声，与何颖眼神短暂的交汇后我终于正坐起了身子。 我没再去看何颖因为我和青年的对话产生了怎样的表情。 继续对青年说道：“所以我们好像不满足你情侣的基本要求，你还是找其他人吧。” 青年有些失落的点了点头：“那好吧...打扰二位了。” 我用手肘碰了碰何颖示意她把相机归还给青年。 不料何颖却成为了那个坚持的人：“等一下...那个...我觉得姐弟也可以拍嘛，毕竟只是照片。” 转头又对我说道：“冬末，人家拍出来的画面和框架确实比我们自己用手机拍的好上很多，而且主题名和你也很有缘...试试吧。” 青年见有戏，又连忙说道：“对，你们就当是给自己出来旅游留一个纪念，我也只是需要这样的素材，两全其美，不是吗？” 我还在有些犹豫，何颖又将我从座椅上拉起：“快点吧，待会儿就不是日出了。” 最后青年又叫来了一个他的同伴帮我们打光。 随后对我和何颖进行了一系列的指导：“男生再把马灯提高一点，女生看着灯光，男生看着女生......” 这个过程确实没有花费太长时间，事后何颖和青年加了联系方式，青年说经过后期再发给我们，再次和我们道谢后满意的离开了。 我和何颖肩并肩站着，看着已经完全升起的太阳，。 何颖打趣道：“夏弟弟，快叫声姐姐来听听。” 我平淡的说道：“想得美，你也只比我大两岁多吧，叫什么姐姐。” “双胞胎前后就差几分钟还论大小呢，我这大你两岁怎么就不能叫了。” 我并不理会何颖这次的有理有据，坚定的说道：“别想了，不叫就是不叫。” 何颖故意激我道：“刚刚可是你自己说的，现在怎么还不敢承认了？” 我坐回了椅子上，捧起了那杯已经不再发热的牛奶喝了一口说道：“有什么不敢承认的，只是我叫不出口而已。” 何颖有些疑惑的问道：“为什么，陈铭，李开还有你的其他室友可是都管我叫姐，你为什么就叫不出口？” 我又是想到什么说什么：“心老了，怕叫你一声姐给你折寿。” 何颖依然不依不饶，竖起了右手食指说道：“我不怕，你就叫一声，一声就行。” 我皱着眉看向何颖：“你是不是就喜欢听别人叫你姐，你难道有什么特殊癖好？” 何颖有些不满的说道：“不叫就不叫，亏我还给你准备好这些，陪你一起来看日出想让换换心情，给你提个小要求你不答应就算了，还人身攻击。” 我不知道何颖前半段话是真是假，我更觉得是她自己想看日出，但她确实给我准备好了椅子，毯子，牛奶。 我咽了咽口水，内心一阵挣扎后声音不大不小的叫到：“姐姐。” “唉！” 何颖仿佛计划得逞一般，开心的坐回了椅子上，也不再说话，只是脸上一直挂着笑意。 第69章 住我这 太阳终究是要升起的，日出不会因为谁就多停留一会儿。 回到民宿的我躺在床上想要补个觉。 精神上的疲惫却圈养不出困意，回忆像无数根交织在一起的线条，毫无规律却又在某一处紧密相连。 这是我第一次独自旅行，老天给了我一个不错的天气，让我看到了所有我想看到的景色。 可戏剧化的是现在不再是我一个人，和我一起来到海边的也不是计划之中的余潇雪。 我难以言喻自己的心情，或许有对何颖出现在这的意外之喜，又有余潇雪不辞而别的痛心。 内心的空缺没有因为何颖的出现就得到填补，她们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谁也不能代替谁。 可我的心里却生出了另一种色彩，在我最低谷的时候给予了光亮。 不知不觉中，何颖已经在我心中占据了不可忽视的位置。 我有些害怕这种感觉，将一个人看得重要到底是好是坏。 可人的一生都会经历无数次生离，我其实已经学会接受朋友之间的各奔东西。 只是我不能接受余潇雪和父亲的这种方式，他（她）们截然不同，可我却都感觉到了一种背叛。 背叛了他（她）们对我说过的话，背叛了我对他（她）们的信任。 顺其自然吧，就算何颖某一天真的回到了上海，我们也因此再无交集。 我想我也不会到不能接受的地步，因为这种分别是有预兆的，是情有可原的。 我也没有扭曲到把谁视为挚友就要谁永远陪在身边... 睡醒之后我拒绝了何颖一起去海钓的邀约，我没有经验也没有兴趣，只告诉她自己去就好。 到了晚上，我已经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我就会乘坐高铁回到沈阳。 我本打算明天再告诉何颖这件事，但又想起她抱怨我一声不吭从曲靖跑回沈阳不讲义气。 我还是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我明天回沈阳了，你要一起吗？” 没过多久何颖就回道：“不打算多玩几天吗？” 如果经济允许，我可能会将自己的一生都烂在海边，可我是一个负债百万却没什么本事的狂小子。 手里仅剩下的钱我需要精打细算，在这里随便吃一顿饭都贵得要死。 “想看的我已经看到了...我也只是和你说一声，你想继续留在这我也不会拦你，到时候别再说我不讲义气就行了。” 何颖过了很久都没有回我的信息，我也觉得她会继续待在这里。 因为从始至终我都不觉得她来大连只是为了找我，她也比我更会找乐子。 如果她不来，我想我会继续坐在沙滩上一个人看完日出，然后陷入到不知道做什么的迷茫中。 或许此时的她还在海上钓鱼，明天她又会有其他的乐子，我们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不打算为这次旅行书写一个花样的结尾，洗了个澡就躺在床上抽烟。 直到电话响起，我拿起手机发现是母亲打来的视频电话。 我心里有些抗拒，切换成了语音通话。 电话接通后我套公式般的问道：“怎么了，妈。” 那个熟悉的声音在电话那头响起：“宝儿，妈妈过几天去曲靖看你，你和你爹说一声，到时候我带你出去玩几天。” 我语气冷淡的说道：“我已经回沈阳了。” “这才过完年，怎么就回沈阳了......宝儿，你告诉妈妈是不是你爸让你这么说的，不想让我见你。” 我长叹一口气，耐着性子说道：“我说过很多遍了，不要再叫我什么宝了，我已经二十二了！还有我现在就是在沈阳，不要每次都把我爸说的那么狭隘，相反，这只会显得你小肚鸡肠！” 在母亲的口中，一直是父亲找到了一个比她更漂亮的女人才抛弃了她。 可我清楚的记得，父亲在外打工时母亲就将现在与她结婚的男人带回到家中。 我在父母口中听到了截然不同的答案，至今我都不知道是父亲始乱终弃还是母亲不守妇道。 我早就听得倦了，也不再探究是谁先背叛了这场婚姻。 我只记得每一次母亲来看我，母亲嘴上总是不饶人。 印象最深的是小学三年级时，母亲再次上门来探望我。 我因为作业太多的原因不愿意和她出去，母亲就将原因归罪于父亲，一口咬定是父亲让我这么说的，最后甚至辱骂了出来劝架的继母。 父亲忍无可忍，将母亲硬生生从客厅拖拽出家门。 母亲的鞋也在挣扎中脱落在客厅，最后又被父亲一起丢出了家门。 我无法忘记那一幕，我也忘不了那个坐在板凳上身体不由的颤抖想哭又不敢哭的自己。 我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意识到对我那时的我来说，他（她）们犹如三个庞然大物在我面前愤怒的咆哮。 犹如挥之不去的阴影，每当母亲说要见我时我都会重新想起。 最后我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母亲才让她信服了我没在曲靖的事实，听了她几句我不告诉她的抱怨后终于结束了通话。 我这才发现何颖在半个小时前回复了我的信息，询问我明天乘坐的车次。 我将购票信息截图发给她后又问道：“你是想送送我吗？” “不是，沈阳那边的店铺都完工了，我也差不多该回去了。” “哦。” 自作多情的我有些尴尬，我们也就此结束了话题。 ...... 次日，令我诧异的是何颖和我一样买二等座的票，她却说一个人路上太无聊了，就想找我聊聊天。 回到沈阳后我先和何颖一起回到了她在沈阳住的房子。 何颖和我都各自抱起了自己的猫，上次见面走的太匆忙，我没来得及仔细端详何颖送我的这只猫。 不知道何颖有心无心，同样送了我一只布偶猫。 可惜我现在的处境比养卡麦时还差，尽管心中喜爱，我还是不由的担忧了起来。 我对何颖说道：“猫先寄养在你这行吗，等我找到合适的房子再把它带走。” 何颖抚摸着怀里的银河对我问道：“那你自己住哪？” “我打算先找个宾馆住下，等之后攒下一些钱租个房子再把这它带走...如果...” 我没有把如果说出口，可我真的产生了自己没能力抚养它，最后把它还给何颖的想法。 “如果什么？” 我摇了摇头，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因为我还没尝试就放弃的话就辜负了何颖当时送我这只猫的一片好意。 “之前不是说如果你想每天方便见它可以养在猫咖里吗？” 我看着它笑了笑说道：“可能是我自私吧，我希望它只亲近我一个人，不希望它是那种见谁都会示好的猫。” 何颖点了点头，随即又说道：“那你这几天先住我这吧，宾馆什么的终究不方便生活。” 第70章 逝年 我对于何颖的这个提议感到惊讶，尽管之前她就收留过我一晚，但我看得出来多了一个异性生活在家里她是不方便的，因为那晚她进了房间就再也没有出来。 如果我答应下来，解决了我住宿问题的同时还能省下一笔钱，可以说这件事对我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可我做不到心安理得的接受，还是回绝道：“谢了，不过我自己能处理好，老铁就拜托你了。” 何颖来了兴趣，反问道：“老铁？” 我举起手中的老铁，看着它笑着说道：“对，我刚起的名字，接这的地气...你要健健康康的，等我哪天富了，带你吃香喝辣！” 我又把老铁抱在怀里撸了几下后终是放下。 我不再逗留，到门口拖着自己的行李箱就准备离开了。 出了门，我回头看着坐在沙发上纹丝未动的何颖，想起这段时间她对我的关心。 我冲她笑了笑用不大但足以让她听到的声音说道：“谢谢。” 何颖也回应了一个微笑，可眼神里好像又写着其他的情绪。 我没太在意，关上门后就离开了... 我在学校附近找了一间宾馆，将行李丢在一边我就躺在床上点上了一支烟。 我还思考着要不要在开学前再找一份兼职，但这不到一个月的工作时间估计不会有老板接受。 我犯了难，我不知道开学后在猫咖的工作足不足以支撑我往后的生活费和学费。 在这时何颖又给我打来了电话。 “你找到住的地方了吗？” “嗯，就在学校附近，店铺需要帮忙你随时叫我。” 何颖浅笑一声说道：“我就是想和你说这件事...过几天猫咖里的猫就会到店，我想先麻烦你明天到店里再打扫一下卫生并消毒，之后几天也得麻烦你在店里照顾一下...另外，会提供给你住的地方。” 听到何颖这么说后我也彻底放弃了去找一份兼职的想法，毕竟我现在用的钱就是何颖提前发的工资。 “欠”真的是一个很不好的字，它总是让我无法支配自己。 我答应道：“好，明天我会过去的，不过住的地方我说了，我自己解决，就不麻烦你了。” 何颖用不容反驳的语气说道：“住所是工作室提供给员工的，公事公办，明天带着你的行李一起来猫咖。” 何颖没再给我说话的机会，挂断了电话。 我当然知道她是在用一种我能接受的方式帮我，也是在考虑到我那可怜的自尊心。 ...... 次日，我搬进了何颖给我安排的房子，她将老铁和银河一并带了过来。 房子就是店铺上的居民楼，标准的两室一厅，有厨房，有独卫，基本的家具也有，所以这根本不可能是工作室安排给员工的。 何颖观察了我的表情后问道：“怎么样，还满意吗？” 我想要说点感谢的话，又觉得太矫情，最后同样打量着屋子说道：“不收房租吧？” 何颖白了我一眼：“年纪轻轻就掉钱眼里了...接着，这是钥匙。” 我稳稳接住了何颖丢来的钥匙，又感觉十分沉重。 或许对于何颖来说微不足道，可对我这个失去一切的人来说无疑是雪中送炭。 何颖继续补充道：“也不是让你白住，以后我应该不经常在沈阳，银河也就托你一起照顾，我也一样不希望它看见谁都...” “别对我这么好，我还不起。” 何颖愣了一下，接着又问道：“你说什么？” 我捏紧手中的钥匙，盯着地板说道：“其实那次爬山的事我没帮到你什么，那条蛇无毒，就算你晚点去医院也不会有事，你不用为此一直帮我。” 何颖用难以置信的表情看着我说道：“夏冬末，虽然我们认识的时间不算长，但我早当你是朋友，也以为你能把我当朋友，可你还是像刚认识一样，以为我帮你只是为了回报你帮了我某一件事吗？” 我哑口无言，我没有认真想过自己是否把何颖当做陈铭和余潇雪那样的朋友。 何颖继续说道：“是，刚开始知道你们是这所学校的学生我是抱着一些目的接触你们，可本无交集的人能够相识不就是靠着一开始的目的吗？有些人在利益消失后就再无联系，可有的人最后就算不存在利益依然能够渗透到对方生活，我觉得这是一种缘分...还是你觉得我们只是前者？” 我连忙否认道：“没有，你这段时间对我的帮助，我都记在心里，但我......” 话到一半我却不知道怎么说了，我好像真的连组织语言的力气都没有了。 和之前不同，我失去了那个不被我当做家却又可以为我遮风挡雨的地方，这段时间的居无定所让我感受到的不仅仅是自由，还有流浪。 如果没有何颖，孤独会藏在黑暗里的每一个角落将我吞噬。 我忘了是什么驱使我的身体做出了下一步动作。 我轻轻的拥抱住了何颖。 我看不到何颖此时的表情，她的身体有一点僵持，我在她耳边沉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在我意识到自己的举动有些冒昧想要松开她时，腰间传来了让我无比贪恋的安全感。 我又将何颖抱紧了一些，感受着她身体的柔软，让人舒心的清香。 我保证，这个拥抱没有其他的邪念，只有我对何颖的感激以及...渴望能抱住这份情谊的心。 世界在这一刻按下了静音，我仿佛感受到了土壤里只等冰雪融化就会疯狂生长的花草，它们渴望着春天，属于它们的春天！ ...... 开学后，一切和预想的一样，借李开在学校广泛的人际关系与学校广播站达成了协议。 猫咖的宣传视频套上了动物爱心公益的包装出现在了学校的银幕上，猫咖也真真实实的帮助学校处理了日益增多的流浪猫问题。 猫咖规格很高，里面的猫大多都是名贵品种，入场费却是市场正常的价格。 生意理所应当的爆火，猫咖长期处于一个需要顾客网上预约的状态。 我和李开基本什么都干，上到同学寄养宠物的引荐和对接，下到帮猫咖和寄养舍里几十只猫清理奇臭无比的猫砂。 因为猫咖的特殊营业方式，很多顾客一坐可能就是一个下午，第一个月的收入占比更多都是宠物寄养以及活体宠物猫的售卖。 按照协议，我和李开只能拿到入场费以及饮品方面的百分之十的营业额。 但寄养的客户一半都是我和李开引荐过来的学生，最后何颖给我们加上了这百分之十的提成。 我和李开在这生意爆火的第一个月都拿到了近五万的工资！ 我之前的担心在这一刻都多余了，尽管不可能每月都能拿到这么高的工资，但也足够我生活了。 宠物寄养毕竟是长期服务，猫咖又都是免费帮宠物做检查，加上其他员工的工资发放以及每月的进货成本，猫咖的盈利是很少的。 我和李开商量过后都决定不再抽取这方面的提成。 即使这样我和李开每月依然能拿到在一万到两万之间波动的工资。 放在我长大的那个县城里，这样的工资无疑算得上是一个事业有成的人。 可我的生活并没有发生太大的变化，我将存下来的钱分为两份。 每月固定一万存在一张卡里，到过年的时候打给父亲，另外的用作我的学费和生活费，以及应付生活里出现的小意外。 即使这样，我依然要八年零四个月才能凑齐还父亲的一百万，那时，我已经三十岁了！ 况且我不知道我能不能一直在这度过八年，不是我不愿意，是未来充满了太多不确定性... 何颖开的另外两家店也被学生发现并且受到了欢迎。 看到有利可图的人们纷纷租借或买下这的商铺，这条萧条了许久的街道短短几个月的时间就迎来了它的第二次生命。 而每天忙完了店里的杂事后的我都会抱着一只猫，坐在落地窗前看着窗外的车水马龙和人群熙熙攘攘。 偶尔看到一个和余潇雪身影相像的人我都会心头一颤，然后皱着眉仔细端详出不同后又自嘲的笑了。 也怪我，经常幻想着某一天她会回来找我，就这样突然出现在我面前。 可是突然出现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余潇雪，而是何颖。 自从这里的一切安顿好后，何颖就回到了上海，我不知道她的父亲有没有遵守赌约。 何颖会不定期的回来，但再也没有与我再谈论过这件事。 很多次我都是坐在窗前发呆，而她突然出现在窗前，笑着与我对视。 我都会脱去工作服，自觉的走出门去看着她手中提着的食材问道：“这次又要做什么菜了？” 她每次回来的时间都不会太长，但我都会到那间暂住过的房子里给何颖做上一顿饭。 同时也会叫上李开，晚饭过后我们又会到何颖的那间酒馆坐上一会儿。 何颖也会在这时抱着吉他，在台上弹唱上几首民谣。 说是最喜欢不如说是最有感触的一首歌就是《逝年》：“风里飘雪的花在记忆之中发芽，那些红色绿色 ，我们的青春年华志向无限远大，转眼已各奔天涯 。独自走在街上只看见曾经的晚霞，时间似流 催促我们长大，年轻的心有了白发。当初的人呐 你们如今在哪...” 时间就这样从生活的缝隙里溜走了两年，已经毕业的我还是没有等到余潇雪的消息... 第71章 和我回上海 雪片凝成千万白点模糊了视线，行人刚刚留下的脚印很快又被重新抚平，然后等待着下一个行人留下一个更清晰的脚印。世界就像一个无尽的轮回，日出日落，四季交替，花开花落...... 店里只剩下咖啡师和我，我抚摸着怀里的猫照常盯着窗外发呆。 过了今天，咖啡师也会回去过年，到时候就真的只剩下我一个人。 而我还不确定今年何颖是否能够陪我一起过年，她已经三个月没有回沈阳了。 这是何颖间隔最久的一次，我不想把自己的孤独表现的太明显，含蓄的问过何颖今年过年怎么打算，但只告诉我最近比较忙。 我也只知道这两年她回到了公司工作，和家里的关系却变得焦灼，导致去年我们也是在一起过的春节，我也因此没有在这个万家团圆的节日里。 我不知道今年她还能不能陪我度过这个万家团圆的日子，我希望她能来，但我又告诉自己要学会适应这种孤独。 节日的意义是人赋予的，只要我将它抹除，那它也失去了意义。 或许这种心理算是自我安慰，但它终归能让我好受些，我也就不在乎这种想法是对是错了... 一个让我魂牵梦绕的面容毫无预兆的在街道对面闪过，我心头猛地一颤，发散的思绪被拉回了现实。 我下意识的起身凝视着那个戴着衣帽的身影，身上的猫被惊吓到不知道跑到了哪去，一辆雪地里缓慢驶过的汽车却遮挡住了我的视线。 我终于反应过来跑出了店门，却因为忘记注意光滑的道路，一跤摔在了店门口。 我顾不得疼痛，迅速爬起，一边保持重心一边小跑着向那个身影追去。 可越急越容易出意外，我多次差点滑倒在那没有坎坷却光滑无比的路面。 那个身影也消失在了转角，当我再追上去时已经不见踪影，因为拐角处就是一个地铁站。 我无望的笑了笑，两年的时间，无数次的幻想，无数次的心头一颤。 只是看到一瞬的正脸，加上这如思念一般萦绕的雪花我怎么能确定那个人就是余潇雪呢？ 一切都是我心中的执念罢了，或许她早就忘了我了，我真他妈的蠢，抱着幻想坐在窗前度过了一天又一天。 我点上了一支烟，站在路口，烟雾和热气一起被我吐出，变成一样的白雾随着寒风撕裂开来。 雪花掉落在我拿烟的右手，然后融化成了水滴，就是这么一个再平常不过的瞬间，我决定忘了她，忘了这个相伴十四年多却又可以两年时间都杳无音信的女人。 我掏出当初她不远千里来到沈阳送我的那个打火机，想把它丢在这被风雪侵蚀的城市随思念一同埋葬。 当我手抬起的瞬间，我又死死的握住了它，在长叹一口气后拧灭了烟头，转身走回了猫咖。 没穿外套的我一会儿就被冻得直打哆嗦，我将卫衣的衣领拉紧加快了脚步。 抖了抖身上的雪后我推开了店门，没来得及感受屋内的温暖，我一眼就认出了那个背对着我与咖啡师交谈着的女人正是三个月没见的何颖！ 两人同时向我这看来，刚才跌落到谷底的心情突然又被这一幕拉了回来。 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就冲着何颖笑了笑。 何颖朝我走了过来，上下打量了我一番问道：“傻乐什么呢，刚干嘛去了，外套也不知道穿？” 我摸了摸鼻子说道：“没干啥，出去透透气。” 何颖皱着眉闻了闻，然后严肃的说道：“又抽烟，都说过了，上班时间不许抽烟，扣工资啊！” 我用夸张的语气哀求道：“别啊，何总，我上有老下有小，全家人还指望这点工资过个好年呢！” 何颖白了我一眼，咖啡师则在后面继续低着头忙着手里的事浅浅的笑了笑。 “你都上有老下有小了，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一家人团聚了。” 说完，何颖就拿起了自己的包一副要离去的样子。 我赶忙拦在她身前说道：“不打扰，我和上老各过各的，再说了，银河可是你的下小，你不得回去看看它？” 何颖向我伸出了一只手，我从口袋拿出钥匙双手奉在她的手上谦卑的说道：“何总慢走，我收拾完店里就来给您做饭。” ...... 回到住处，何颖正抱着老铁坐在沙发上看书。 银河倒是一直保持它流浪猫的活泼，一天到晚使不完的劲，满屋子跑。 我将买来的菜拎进厨房，然后回到客厅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喝了一口后向何颖问道：“这次待几天？” “三天吧，过完年就回去。”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么赶，那边还有其他事吗？” 何颖合上了书，眼里带着疲倦说道：“嗯，还有些事要处理。” 我看着何颖，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那你算是特意来陪我过年的吗？” 何颖同样看着我，片刻后才说道：“陪伴是相互的，正如你之前说的，我们也是同病相怜了。” 气氛低沉了一会儿，我不愿让这个话题笼罩我们的心情，随即大手一挥说道：“不说这些，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何颖脸上也重新出现了笑容，没怎么思考就说道：“辣子鸡，溜肉段...反正南方菜和北方菜都想吃。” 我双手拍在膝盖从沙发上站起说道：“行吧，远道而来的客人都发话了，我也只能照办了。” 我熟练的系上围裙，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饭桌上我与何颖相对而坐，何颖每次都很有胃口的品尝着我做的菜，我也每次都能收获一份满足。 我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气氛也很轻松。 “冬末，你每次坐在窗前盯着外面都在想什么呢？” 我顿了一下，随后又继续夹起了一块肉段说道：“唉，年纪大了，日常发呆呗。” “呵呵，我可听说前段时间还有个学校里的女生还找你要微信……你这真是老当益壮。” 我有些哭笑不得：“谁和你说的这些？” “李开啊。” “呵，这小子都走了还不安宁。” 何颖在这时放下了筷子问道：“你呢，你以后有什么打算？” 我没太在意的回道：“什么什么打算？” 何颖很认真的对我说道：“我是说未来的规划，比如说事业这方面，李开现在已经决定回去创业…你呢，你有什么想法吗？” 创业，对于我来说是一个很不现实的东西。背景，人脉，经验，资金我都不具备。 或许何颖能算上一个人脉，但她已经帮我很多了。 除了学生长假，每月我都能拿到五位数的工资。这套房子在我毕业的这半年里也一直在住，虽然我近期找到了其他的房源，但还没想好怎么和何颖说。 她可能理解不了我受她馈赠产生的羞耻心，可这又是每一个男人都会有的自尊。 所以李开毕业后就选择放弃这份安逸的工作，不仅仅是因为他喜欢何颖，想要有配得上何颖的身份；还有我们都明白在猫咖生意彻底稳定后我们就配不上这份工资了，我们能继续拿到这份工资完全出于何颖对我们的情谊！ 我同样放下了碗筷认真的对何颖说道：“过完年我就会搬出这里...” 何颖连忙打断：“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知道你不是这个意思......和李开一样，是我自己的决定...我应该会顺着自己的专业去找一份工作，创业对于我来说太过缥缈，我还有欠别人的东西没有还清，我承担不起失败的风险......这两年多亏你给的这份工作，我打给家里的钱也成功让那些质疑声消失。” 我抽出一张纸巾擦了擦嘴，将纸团扔进垃圾桶后又继续说道：“何颖，我很感谢你，真的，非常非常感谢你。如果不是你给我这份工作，我可能毕业都成问题，呵呵...更别说还抽空把一直担心的驾照也考了...猫咖刚开业的时候我和李开确实能帮上店里的一些忙，但现在我顶多就算得上店里的宠物护工外加每月策划一场店里的主题活动，这份工资我实在受之有愧...其实你自己也知道我们的劳动与收获画不上等号，所以我们的工资按照百分之十的营业额结算的事情一直是保密的...所以为了对得起这家店，也为了自己心里能过得去，我也该去面对现实了。” 何颖没有立即接我的话，而是从包里拿出了一个包装精美的礼盒说道：“这是给你补的生日礼物。” 我惊喜中带着诧异，接过礼物后得到何颖的允许，我拆开了礼盒，是一条黑白相间的格纹领带。 我笑了笑问道：“你是想祝我往后事业一帆风顺吗？” “不是，我希望你能和我回上海。” 第72章 奇怪的人 银河打翻了茶几上的杯子然后慌忙逃离了现场。 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去教训它，只是看着眼前没有一点开玩笑迹象的何颖。 “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何颖再次诚恳的对我说道：“如果你对未来没有什么明确的规划就加入我们振恒集团吧，我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而你就是这个人。” 我一时消化不了何颖的这句话，以至于我们就这样看着彼此沉默了许久。 再次从何颖的表情确认这不是玩笑后，我却半开玩笑的说道：“信不信任先不说，我去能做什么，帮你们打扫卫生还是当利益纠纷的炮灰啊？” 何颖摇了摇头说道：“冬末，不要这么贬低自己，之前就算我们把所有工作都按计划一样做好，这条街的商铺租用率也不过百分之七十就与人流量达到了相对饱和，地理位置占优的商铺也早就被先者占据，之后就很少有人愿意冒着竞争失败的风险继续租用剩下的商铺，一时我们整个工作室都没有想出很好的解决方案，最后是你短时间内就想到收编附近所有的快递存放点，把附近小区租户带到了这条街；也是你做出的合作方案，然后带头反反复复的跑遍大小的超市和便利店谈下合作，将快递存放点统一到这条街，最后甚至把学校里的快递站都重新设立在了这条街上，带来了更多的消费者剩下的商铺才得以出租。你信息整合利用的能力和做事负责的态度我都看见了，是你自己把自己看低了！” 何颖好像是怕我忘记自己的成功，为了给我找自信将这件事完完全全的叙述出来。 其实我没有忘，我当时还因为成功帮到何颖完成了赌约在内心沾沾自喜了很久。 但她不知道的是，我为了收编学校的快递站借鉴了当初余潇雪在学校撞人的经历，自导自演了一场校园意外，最后借李开的人脉在学校将这件事闹大，以其在学校的安全隐患施压，最后快递站点才重新设立在了这条街上。 我没有将这件事告诉何颖，我觉得这其中的手段不太光彩，如果她知道我是一个为了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人还会像现在这样信任我吗？ 见我迟迟没有说话，何颖又说道：“我知道你在等那个人回来...你考虑一下吧，我不强求。” 随后何颖又重新拿起了筷子，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快吃吧，待会儿菜都凉了。” 回到沈阳后我没有和任何人提过余潇雪，我不知道何颖是怎么看出我的心思，但我确实每天都在期盼着余潇雪的消息。 我想，既然我已经不回曲靖了，那我就在这等她，如果她想来找我，她一定会来沈阳，因为我不止一次和她说过毕业之后想留在沈阳。 可这些终归是我的幻想罢了，如果她想联系我，不用大费周章的来到沈阳，我那为她保留的校园卡或者微信早该收到消息。 想来我的等待就像一个笑话，说出来何颖或许不会相信，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已经决定忘了这个让我变得愚蠢的女人。 我在沉吟一会儿后用筷子戳着碗里的饭对何颖说道：“我没你说的那么多顾虑...如果你真觉得我能帮上你的话我就和你回上海。” 本以为话题已经终止的何颖喜出望外的说道：“你答应了！” 我笑了笑说道：“你都帮我这么多了，这次好不容易是我能帮到你，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就算到时候帮不上你我再回来嘛。” 何颖笑盈盈的夹了一块肉放到我碗里：“你最好了！” ...... 何颖离开后银河和老铁也蜷缩在沙发的一角打起了盹。 整个屋子也归于平静，我躺在沙发的另一边想着我刚刚答应何颖的事。 我没有什么的信心胜任何颖口中的事情，因为我甚至还没有从事过一份正式的工作。 可何颖就像是我事业上的引路人，在我迷失在大雾里找不到出路的时，穿过雾霾折射进一道救赎的光，以至于我没有在雾气里晕头转向。 我不应该拒绝她的请求，可我真的能在自己从未涉足的领域帮到她吗，大概只有试过以后我才能得到答案。 我坐起身，将打盹的老铁和银河同时抱起，放在腿上疯狂揉拧了一把，然后又看着它们逃离到角落梳理起自己的毛发，我则放声大笑起来。 正是因为有它们我才在黑夜散布孤独时忘记了自己是一个人，这也是养宠物的意义吧。 ...... 次日午饭过后，我和何颖就到商场里买一些过年需要用的东西。 为了喜庆，我买了一条红色的围巾送给何颖，她就非拉着我到对面的服装店也给我置办了一件红色的毛衣。 试完身后我索性不再换下，和戴着围巾的何颖将这份喜庆一起融入到人群当中。 我们没买太多东西，所以也没多长时间就回到了学校的东街。 下了车后我打起了小算盘，将放在后座的东西全部拎了下来，何颖还想要帮我分担一些却被我回绝了。 等到了楼下我才对何颖说道：“我把这些东西拿回去，猫咖里的猫就麻烦你去照顾咯。” 何颖恍然大悟，也是被我气笑道：“好啊夏冬末，合计你在这等着我呢！” “哈哈哈...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说完我就一溜烟的跑上了楼，同时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还站在原地气鼓鼓看着我的何颖。 回到家后我将给银河和老铁买的宠物衣拿了出来给它们穿上，同样红红火火。 欣赏一番后我不忘给它们拍了一张合照给何颖发了过去，没一会儿她便发了一段自己捏着鼻子铲猫砂的视频过来。 我又奸计得逞的笑了起来，告诉她加油并配了一个点赞的表情。 何颖又回了一个鄙视的表情，我更加得意了，忍不住一个人抱着手机傻笑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业务不够熟练，何颖过了好一会儿才回来。 此时我已经将春联展开放在地上，用手机搜索着上联应该贴右边还是左边。 见何颖回来后一脸怨气的看着我，我憋着笑问道：“怎么这么长时间才回来，是不是哪只猫拉的太多了？” 何颖没用多大劲在我腰间掐了一下，我也象征性的往后一躲随后冲她笑了笑。 何颖换上了那双专门为她准备的棉质拖鞋后说道：“是店里来了一个奇怪的人，我都告诉她过年不营业了，她却说只进来看一看，最后我担心她是不是老顾客，也不好拒绝就让她跟着我进去了，她在店里逛了一圈后又像你一样坐在窗前发呆，我忙完了还等了她一会儿，最后和她说我要走了她才回过神来，然后就离开了。” 听何颖的描述后我应和道：“确实挺奇怪的，她长什么样，是老顾客的话说不定我还有印象。” 何颖摇了摇头说道：“她一直戴着口罩和衣帽，我也没看清。” 我微微皱眉，印象里没有这么奇怪的客人，随后也不愿去探究，只是对何颖说道：“这种遮掩容貌的你得注意点安全，万一是什么坏人。” 何颖却没所谓的说道：“放心吧，就是一个小姑娘，能有什么事。” 我还想“教育”何颖一番人身安全：“有些人的就是利用你这种心理，然后......” “行了行了，咱先把春联贴上。” 我又抱怨了一句：“好心当作驴肝肺。”后才拿起了地上的春联，与何颖一人撕胶带指控高度，一人站在椅子上调整平仄，将这个几天后就要离开的地方染上年味。 第73章 房间 新年的钟声在每一个人心中敲响，以夜色为底色的城市被一万种颜色点缀出自己绚丽多彩的心情。 而我坐落于那点属于我的灯光之中，两人两猫，谁都没有落单，猫也是，影子也是。 我给李开拨打了视频通话，随后将手机放在餐桌的边际让摄像头足以让我和何颖都能出现在镜头里。 电话被接通后我却没有看到预想中的家和万兴，只有昏暗灯光下映射出李开有些疲倦的脸。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这是在哪？” 李开看到何颖后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随后翻转了手机，扫荡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堆成一座座小山的货物也让我知道李开此时在一个仓库里。 电话那头又传来了他的声音：“在发家致富的路上！” 在我习惯性想要损他的时候，何颖率先问道：“你过年没回家吗？” 李开重新出现在镜头里对何颖说道：“没有，过年这段时间订单最多，我不想错过这个机会。” 李开之前和我说过，他打算做烟酒方面的生意，刚才我也看到仓库里琳琅满目的酒水，在这走亲访友的日子也当然迎来了送礼的高峰期。 何颖没有做出评判，只是冲李开笑了笑说了句加油。 而我将脚边一直盯着我看的银河抱在了腿上，下一秒它就跃跃欲试的想要爬上餐桌。 我左手控制住银河，右手从盘里拿出一只虾给它，随后将叼着虾的银河对着镜头说道：“年夜饭好吃吧，你可要懂得知足，你看，有的人现在还孤苦伶仃，只能做着发财梦来安慰自己。” 李开气急败坏的说道：“操，你等我真有钱了，我第一时间就是找一车面包人弄死你！” 我指着电话里的李开对何颖说道：“诶，何颖，你可是听到了，哪天我要是遭遇不测一定就是他干的，你可不能包庇他，第一时间站出来帮我伸张正义。” 李开一副想干我却又无可奈何的表情说道：“夏冬末你是真der啊！要我说这世上还有比你更和正义沾不上边的人吗？” 我一副无所谓的表情说道：“你还会说其他的吗，好像不是很有杀伤力？” 随后我也剥了一只虾蘸了蘸醋汁就放进了嘴里，故意咂了咂嘴感叹道：“真香！” 李开满脸嫌弃的说道：“刚摸过猫也不知道洗一下手，多少细菌都吃下肚了，你可别香到医院去了！” 我依然无所谓的说道：“又不是被你碰到了，怕什么？” 说完我又夹了些菜津津有味的吃了起来，李开当然知道我是做给他看的，可又在乎自己在何颖面前的形象不好发作，脸上的表情经历一场丰富的变化后长舒了一口气。 “不听你狗叫了，我这还有事要忙。” 我叫住了想要挂断电话的李开，他有些不耐烦的说道：“你就放过我吧，我收这句话行不？” 我笑了笑，举起了杯子对李开说道：“新年快乐。” 何颖脸上的笑意没停过，一同举起了杯子对李开说道：“新年快乐，祝你早点成功！” 李开一时有些难为情，看着他扭捏的样子，我不禁调侃道：“是不是感动了？先收一会儿，还有更感动的。” 我向何颖示意她来说这件事，何颖心领神会：“我和冬末前些天各给你买了一件礼物邮到你家，原本想给你个惊喜，但没想到你没回家过年，你有时间记得去取。” 李开一句话也没说，我能理解朋友突如其来的关心会让一个坦然面对着生活制造的各种麻烦的人瞬间崩溃，但男人的死要面子不可能让他在别人面前泪洒两行。 ...... 次日，我已经收拾好自己的行李，带上了了两小只，开着何颖昨日特意留在这的车前往了何颖所在的小区。 我将车停在了地下停车场后给何颖发了条消息告诉她我到了需不需要帮忙，她告诉我没有太多需要带的东西，不需要我帮忙。 我下车点上了一支烟消磨着自己的无聊，同时意识到自己就要离开这座城市，心情有些复杂。 谈不上多么不舍，毕竟我已经离开了自己长大的城市两年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可我就是有一种莫名的难过。 我已经比大部分人都幸运，没毕业就拥有一份高薪工作，可我过的依然没有多奢靡，大部分钱都被我用来兑现那一百万的承诺。 所以我舍不得的是这份工作吗？ 不是，何颖应该会给我一份待遇更好更体面的工作。 那我难过的就是心中一直存在的那个期望，在我离开这里的时候它就会死。 无所谓了，我不是已经决定忘了她吗？我转了个身深吸了一口烟，又想起刚刚收拾行李时又将那个装满她送我生日礼物的箱子带上，我又为什么要带上，我不是已经决定忘了她吗？ 我听到了行李箱同高跟鞋一同行走的声音，它们回荡在停车场里越来越清晰。 我切断了发散的思绪，寻着声音看去。何颖确实没有带什么东西，只拎着一个小号行李箱。 我冲她笑了笑，随后打开了车的后备箱帮她把行李箱放了进去。 我们相继上了车，我注意到何颖一直看着我，我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何颖拿着手机装作话筒递到我的面前：“我想采访一下即将离开这里的你是什么心情？” 我被她这一举动逗笑：“没什么心情，你知道的，我就一浪子，去哪都是提起行李就能走。” 何颖显然不信，又继续问道：“你对这座城市就没有什么期盼或寄托吗？” 我不禁想起刚上大学时自己和所有同龄人一样觉得自己有无限的可能，想要忘记过去的同时又幻想着各种各样的未来。 再到后来，我只希望自己能赚一点小钱，养一只猫简简单单过上一辈子也挺好。 我幸运的有了猫咖这份工作，拿着同龄羡慕的工资，也养了猫，过着简单的生活。 可计划里的余潇雪呢，我最多只想过有一天她嫁给了别人，我才不得不和她保持距离，却没想过她会像现在这样杳无音信。 没等我回答何颖再次说道：“冬末，你再等我一会儿，我好像有一份文件忘拿了。” 我点了点头，却没想到何颖在下车时没稳住不小心崴了一下脚，吃痛声引起了我的注意。 何颖重新坐回了副驾驶，我看着她的脚踝询问道：“崴到脚了吗？” 何颖又尝试活动了一下脚踝，随即说道：“嗯，不过没什么事。” 何颖还想重新下车，我叫住了她：“我去拿吧...疼不疼，我顺便再帮你拿点药吧？” 何颖摇了摇头：“不用了，稍微有点疼而已...文件应该就在进门的鞋柜上，我当时忘带上了。” 我点了点头，随即下了车向电梯走去。 一进门我就看到了何颖说的文件，但我想着让她上一点药，于是又向里屋走去。 翻找了一圈也没找到药箱，我又看到了何颖半掩着的房间门，尽管我来过很多次，但我始终没有踏足过何颖的房间，哪怕是瞄一眼里面的样子也没有。 我心中升起一股浓烈的好奇感，它促使我缓缓的向房间走去，在即将推开房门时我犹豫了片刻，最后又以帮何颖找药箱的理由说服了自己。 房间门被推开的一瞬，与外面装修完全不同，满屋的粉红色映入了眼帘，填满屋子的还有无数的玩偶娃娃。 我着实感到震惊，因为何颖是一个平时穿衣大半都是黑白色的人，这满屋的少女心完全不符合她在我心中的形象。 我完全推开了房门，四处打量着，我打算待会儿问问她是不是有一颗羞于表达的少女心。 我嘴角控制不住的上扬，想看看她待会儿另一面被揭穿时的表情，向里面走了几步，目光又定格在了床头柜上相框里的一张照片。 我依然清晰的记得，那是我们在大连时给那个青年做毕设的合照。 我再走近，靠阳台的书架上还放着的相框装着的依然是我们的合照！ 第74章 冰雪消融 我拿起书桌前那张去年过年一起长白山拍的照片，李开也一起去了，可那张三个人的合照却被挂在床头的墙壁上，与之相列的还有何颖到世界各地拍的照片，而这些被相框单独支起的照片就显得那么不同，即使再像个木头我也该明白了。 我就是一块木头，一块浮在河面随波逐流的木头，如果风和水流没有让我靠岸，我永远不会在意两岸的草木是否注意过我。 可这一刻风将我吹到了曲折的岸边，我不得不停下来，也看见了岸上的景色。 她并非草木，而是一直跟随着我的蝴蝶，随着我的滞留她也轻轻的落在了逢春绽放的娇花上，我的心一阵狂跳，如果何颖此时就在我的身边我一定会紧紧的抱住她，原来这颗快要枯竭的心在感受到被爱时也会敲打出生命的音符。 世界好像完全静止，浮躁的喘息声也慢慢平缓。可我这块木头始终没有手脚，上不了岸，她也惧怕湍急的河流打湿她的翅膀，我们只能相望。 回想起来，我与何颖无数次的对视都让我一阵恍惚，她的眼神无数次让我沉醉在一场梦中，可梦终究是梦，稍纵即逝，清醒过后什么都应该忘掉！ 我不禁想起这两年她不厌其烦的往返在上海和沈阳两座城市之间真的只是为了视察吗？ 我不是没有猜想过，可将这个原因引咎到自己身上时，我内心深处的自卑就会嘲笑自己的自作多情。 或许她真的是为了这条投资过时间和精力的街道，也或许是为了自己没时间而托我照顾的银河... 可事实此刻就摆在我的面前，我无法继续用事不关己的态度去接受何颖做的一切。 我该做出怎样的回应，又能回应她什么呢，还是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需要时间思考我对何颖的感情，我不愿相信自己在记挂着余潇雪的同时已经悄无声息的爱上了何颖，因为我曾无数次在心中发誓，我不会做一个亵渎爱情的人。 平复好自己的心情后我将一切都归还原位，抹除了自己来过的痕迹，我已经忘记了要给何颖找药的事情，迅速离开了屋子。 电梯下降的过程中我一遍又一遍的做着深呼吸，希望自己不要展现出一点异样让何颖察觉。 电梯门打开，我面无表情的朝着车位走去，随后打开车门，再正常不过的将文件交到了何颖手里：“是这个吗？” 何颖接过文件：“嗯...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 我刚平复下来的心再次一阵狂跳，但还是压抑着躁动不动声色的说道：“想给你找点药，但找了一圈没找到。” 何颖没有着急回应，就一直盯着我。 我莫名感到心虚，试图掩饰道：“怎么了，是又疼了吗，那待会儿到药店买点药。” “你看到了对吗？” 何颖炙热的眼神仿佛将我洞穿，她主动揭开这层面纱就代表着她希望我能真诚的回答她的问题。 经过一番内心的挣扎后我点了点头。 何颖依然注视着我，而我在这零下二十度的冬天感到浑身发热。 何颖终于收回了目光，靠在座椅上看着前方问道：“你没什么想说的吗？” 我当然有一万个问题想要问何颖，可如果我给不了她一个明确的答案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我将车窗降下，一只手搭在窗外点上了一支烟，我想要将烟雾全数吐出了窗外，但还是有一小部分飘回了车里。 我将左手完全伸出窗外仍香烟自由的燃烧着自己，随后看着何颖缓缓开口道：“你让我去上海真的是需要我的帮助吗？” 何颖细腻温婉的声音在这下一刻响起：“当然，只有一点没有告诉你...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我的心在这一刻也被融化，我好像看见了外面的世界冰雪消融，万物复苏，朽木也生长出了血肉不停的心动着。 何颖真挚的眼神和因为急促呼吸微张的薄唇让我想要抱住她，亲吻她。 这一瞬的冲动让我感到狂跳的心脏下一刻就会带着灵魂剥离我的身体，我的呼吸也愈发的急促，一切好像都在催促着我给予一个答复。 我又深吸了一口烟，平复了一些内心的冲动后轻声说道：“其实我一点也不介意你大声告诉我你有多么爱我，因为我缺的正是这些......但表白这种事情怎么也该是男人做的事，给我一点时间准备一下，可以吗？” 我当然知道这番话代表着什么，何颖也明白，好像一场等待终于有了结果，眼里含着泪回应了我一个微笑，带着一丝苦涩，但更多的是幸福。 我替她拭去了落下的泪水，轻抚着她白皙的脸颊，再无更多，因为我还欠她一个表白，一个郑重的表白。 我们相视笑了笑，随后驾驶着车子走进冰雪覆盖的城市向着机场驶去...... 第75章 到达上海 飞机穿过云层，远离了盖上雪被进入冬眠的大地，我也看到了世界上最美的风景。 何颖放弃了有私人空间的头等舱，此时依偎在我的肩头，我也搂住了她，闭上眼感受着她身上的清香与这份美好。 何颖轻声说道：“冬末，你会不会觉得我特别不矜持，明明都还没有正式确立关系，我却还是控制不住的想要一直粘着你。” 或许何颖不知道，光是她这句话就让我一阵心动：“怎么会，只是时间太匆忙了，我不希望因此就把这件事做的草率。” “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的真心就够了。” “那我现在和你表白行吗？” 何颖当即拒绝道：“不行，哪有在飞机上表白的。” 我不在乎何颖前后矛盾不讲道理，只觉得她很可爱，笑了笑又问道：“那你想要什么样的表白？” “这种事难道不应该你们男人去想吗？” “我的意思是你喜欢热闹还是安静的......就像求婚不应该是只有男人自我感动的盛大表演...比如你是享受独处清欢的淡人，我却在一个热闹非凡的地方用人群和亲友让你感到束缚，你因此没有感到安全和快乐，那这一定是一场失败的求婚...表白也一样，我希望你是因为感到幸福才答应，而不是迫于外界的束缚。” 何颖坐直了身体向四周张望，生怕别人听到我们对话的害羞模样。 其实周围没几个人，而被帘子隔开的经济舱和头等舱我就不得而知了。 下一刻，何颖拉住了我的手臂，我身子微倾，何颖嘴唇蜻蜓点水般的在我侧脸吻了一下。 我还没有反应过来何颖就放开了我的手臂，装作什么也没发生一样看着窗外。 可脸颊留下的余温和那份耐人回味的柔软却让我心花怒放，我看着何颖微红的侧脸如初恋般单纯。 我悸动的心促使我将何颖重新揽入了怀中，她抿着嘴唇没有拒绝，靠在了我的怀里。 我抚摸着她的长发轻声问道：“可以告诉我你是什么时候喜欢上我的吗？” “你觉得呢？” 顺着时间回忆慢慢延展，最后我问道：“是两年前曲靖的那次爬山吗？” 何颖抱住我的手臂，同样浮现出回忆的表情说道：“其实我也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或许真的是你满脸担忧的背着我向山下跑去的时候；也或许是另一次我很累，回到沈阳休息一段时间，当我说想吃你做的饭时，你很上心的给我做了一桌的菜，之后我们又各自抱着自己的猫聊了很多开心的事，很温馨，你真的给了我一个家的感觉...后来每一次觉得累的时候，我第一时间都想见到你。” 我也想起何颖第一次回沈阳，我察觉到她的心情有些低落，有意的逗她开心，因为她也曾这么对我。 “你呢，你喜欢我吗，还是只是一时冲动？” 我在何颖这个问题里听到了她作为一个女人的敏感，她知道余潇雪的存在，这也会是我们之间最敏感的话题，所以我们谁也没有提起。 可我在看不到尽头的等待中没有等到余潇雪的一点消息，而现在回想起来我才发现那道在我黯淡生活里照在我身上的光已然成了我的另一个期盼，即使每次都很短暂，但她早已渗透进了我的生活和内心。 我将何颖抱的更紧，坚定的对她说道：“不是冲动，陪伴是相互的，你要相信在我心里是一样，我永远不会忘记这段日子……我同样喜欢你。” 或许语言太过笨拙，但我绝对真诚，何颖回应了我一个微笑：“我相信你”。 …… 飞机落地，我来到了这个传说中的“魔都”，无数人向往又有无数人逃离的地方。 陌生的城市我带着些许迷茫，出了航站楼就坐上了接送的专车。 阴雨依然朦胧不住这座城市的辉煌，而我在云雾下沉的雨天经过外滩时甚至看不到东方明珠的顶端，视线聚焦又慢慢涣散...这里远比课本里描绘的还要震撼。 何颖将我安排到了一栋别墅里，进门就能看到的喷泉和假山让我不敢妄自猜测这一套别墅的价格。 在见到快捅破天的高楼时我就隐隐产生了一种目光短浅的自卑感。 我有些惶恐，却用玩笑的语气问道：“你是要包养我吗，给我安排这么大一栋别墅。” 何颖笑着说道：“不可以吗，你要是不喜欢我再给你换一个！” 我双手捧着何颖的脸与她对视着，我耐心的说道：“谁会不喜欢这样的豪宅，但这始终不属于我...我并没有什么大男子主义的观念，看到你这么优秀我发自内心的感到高兴，更庆幸能遇上那么完美的你，我也可以不在意那些作用在我身上的世俗观点，就算是为你做一辈子饭我也愿意......但我不能不在乎那些针对你的舆论，所以原谅我拒绝你的这份好意，我想以自己的能力租一间房子。” 何颖握住我的双手，眼里含着感动的泪水露出了一个微笑，随后微笑着说道：“是我考虑的不周到，虽然你平时对什么事的不争不抢，但我怎么能忘了你是一个细致入微又自强自立的好男人...你第一次来上海，暂时先住这里，找房子的事就交给我。这次不许拒绝，因为我也是那个想要为你付出的女人。” 何颖的话同样直击我内心最柔软的部分，我替她擦去了泪水，冲她笑了笑：“别哭了，之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哭呢？” 我们再次相拥，她将头埋在我的怀里：“哼，我之前还没发现你这么会说情话呢。” 这一个“哼”再次将我的心融化，我也知道这其中何颖想说的话，又对她说道：“我只对你说过这些话，我也只会对你说。” 而因为何颖的暗指我也想起了余潇雪，或许她早就有了新的生活，而我也被她遗忘在了曲靖的某个角落吧。 第76章 命运的交错 和我想的一样，何颖一回来就忙着处理其他事情，我有些心疼她，她其实是有些贪玩的，却在大年初一的今天刚下飞机就要忙着去工作，却贴心的让我先休息一天。 我来到二楼的阳台坐在了藤椅上，连成细线的雨丝与我一起摇曳在风中，我不可避免的思考起了自己即将面对的问题。 门当户对究竟是真理还是世俗我无法定义，我自卑也大胆，在这个纸醉金迷的城市想要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谈何容易。 自从答应和何颖回到上海后我也查阅了有关振恒集团的资料，但能查到的也就不会是什么秘密。 可我仍然从这极少的信息里感到了压力，振恒集团的市值远远超出我的想象，我更加质疑自己能否在这么一个庞大的组织里帮到何颖。 何颖这两年在上海发生了多少事情我了解甚微，她没有再提过婚约一事，或许她的父亲真的遵守了赌约，不再逼迫她；可她为什么和我一样，在这一年里最隆重的节日无家可归。 我发现自己还不知道何颖很多事情，这些都还需要她亲自告诉我。 手机的震动打断了我的思绪，是离开沈阳前特地安排打理猫咖的小汪打来的，电话接通后他向我询问起了店里一只生病的猫每次喂药的剂量。 我一一回答了他的问题，并叮嘱他一个星期后需要再去一趟宠物医院便挂断了电话。 我将手机丢在一边，又想起了当初和我一起在猫咖工作的李开，我头皮一阵发麻，觉得命运似乎有些捉弄人，我不知道要怎么告诉他我和何颖现在的关系，昨天晚上我们都还。 他知道这件事后又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如果凡事都要讲个先来后到的话那一定是我不厚道。 手机似乎也不打算放过我的再次响起，而出乎意料的却是父亲打来的。 我下意识皱眉，在接与不接之间犹豫，而上一次通话我们依然是以争吵结束。 我点上了一支烟，最终还是接通了电话。 父亲第一时间没有说话，而我也选择沉默，我们都在等对方开口。 我并不着急，只是静静的吸着烟，我们都不是没来由的疯子，不会第一句话就剑拔弩张。 可我又是个疯子，不愿在自己的父亲面前放低姿态，一旦如此，那半带命令的语气就会再次环绕我的耳边，那我们的对话只会再次不欢而散。 我是在给自己的不孝找理由吗，不重要，他当初一遍遍践踏我那分文不值的自尊时就应该考虑到今天的局面，那无法愈合的伤疤就在今天的此时此刻割裂着我们。 低沉又带着沧桑的声音终于响起：“怎么不说话，我还以为没接通。” 我没有理会父亲的自找台阶，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后没有情绪的问道：“有什么事吗？” “啊...前段时间问你过年回不回来，你说有事要忙，你妈就让我带点她腌的火腿给你，你给我个地址，我给你送过去。” 我没有想到父亲主动将姿态放的这么低，更没有想到他会到沈阳找我。 父亲仍想缓和我和继母之间的关系，但我不相信这是继母的意思。 我又对父亲问道：“你现在一个人在沈阳吗？” “嗯。” 父亲简单的一个字却坐实了我的猜想，这完全是他自己的意思，否则他不会一个人在大年初一出现在沈阳，原因只有他和继母吵架了！ 其实我早就设想过这么一天，那是一个在我心里萌生过的报复计划。 我设想过在还清这足够父亲和继母在那座小城里安享晚年的一百万后，我只需要在言语上指控造成如今的局面都是因为继母当年的所作所为，那这个所谓的家就会慢慢瓦解。 因为人在物质上得到满足后就会回过头想要弥补精神上的缺失，而不懂反思的父亲会将所有错归咎在继母身上，随之而来的就是无休止的争吵，最后支离破碎。 这个计划利用了人性，利用了我对父亲的了解，也利用了父亲对我的爱。 可我终究只是想过，我从来没有像自己想的那样去控诉继母，那只是仇恨里生出的幻想而已。 但即使我没有去做催化剂，这件事还是情理之中的在两年后就发生了。 想到父亲独自来到沈阳，甚至不了解沈阳的寒冷，衣着单薄的站在风雪中给我打了这个电话，我真的就会因为报复到继母开心了吗？ 他终究是养育我的人，即使他缺席了我大半的人生我同样对他有着无法忽视的感情。 可那希望他不会在暮年一个人孤独度日而选择的忍耐早在两年前就到达极限，我回不去了... 烟雾完全消失在了潮湿的空气中，我实话实说的告诉父亲：“我没在沈阳，你回去吧。” 父亲突然有些恼怒的质问道：“我千里迢迢的过来，你连见一面都不愿意吗？” 我耐着性子将自己的定位发给了父亲：“你看微信吧，毕竟你一直都不相信我，但我说的就是实话。” 再说话时，父亲的语气又平和了下来：“你去上海做什么？” 如果想要说清其中的始末又不知道要说上多久，最后我只是简短的说道：“工作。” 父亲又陷入到了沉默，而一支烟也燃烧到了尽头。 我再次开口：“如果你想要在沈阳待上一段时间的话我请朋友去接你，他会给你安排住的地方。” 父亲语气有些落魄的拒绝了，随后就挂断了电话。 我长叹一口气，站起身看着已经若有若无的雨丝，又看向只剩灰白的天空。 命运真的很捉弄人，父亲怎么也不会想到，就在几个小时前我在沈阳经历了我迄今人生中最幸福的一刻，而他却独自一个人，不知辗转了多少次交通才到达沈阳，却落了空。 此时，我无比想念刚分开一会儿何颖，但我要理解她的工作，最后只给她发了三个字：“想你了。”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能看到这条信息，面对未知的等待，我想要出去走走，最后只是穿上了一件防水的外套就离开了别墅。 第77章 谁想我了 细雨丝丝缠绵着这座城市，我带着肩头的雨滴漫无目的的游荡在失落的街头，而那些没来得及多看上一眼这座城市就消融在土壤里，与种子一起等待春天的雨水究竟是悲剧还是喜剧也没人定义。 只一眼就蛊惑人心的陆家嘴没有成为我的目的地，我不着急去感受那快要捅破天际的高楼。 它不会因为我专程去见上一面就变得与我有关，只会和乌云一起压抑着我的呼吸，我应该等一个风清月白的夜晚再去欣赏那的永垂不朽。 相比于外滩看到的繁华，我脚下这条不知名的街道就与之产生了割裂感，原来上海也不是所有地方都是高楼大厦，只是课本留给的刻板印象让我无限放大了它。 我拿出手机给陈铭发了一条信息，询问他什么时候回上海。 没过几秒他便回复了我的信息：“我就在上海，怎么了？” 虽然我知道他毕业选择留在了上海，但没想他到过年也没有回家。 “那有时间吗，出来见一面。” 或许是一时没消化过来我这句话，手机又安静了许久才收到陈铭打过来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只听到陈铭兴奋的问道：“你来上海了？” “嗯，你在哪，我去找你。” 得到我的肯定后，陈铭更是高兴的惊呼道：“啊！怎么不提前说......等会儿，你是在哪个机场，我去接你。” 我依然平静的说道：“没在机场...我给你发定位。” “好！” 电话挂断后我笑了笑，算下来我和陈铭也是两年没见，但好像什么都没变，他依然把我当做最好的兄弟，我再怎么平淡他也浇不灭他的热情。 我坐在一家便利店的长椅上，点上了一支烟，看着这时大时小的雨滴，就是没有要停的意思。 又过了一会儿，手机再次震动，是何颖的信息！ 何颖明知故问的回道：“谁想我了？” 我笑了笑，继续回道：“还能是谁？” “我不知道啊。” “我。” “你怎么了？” “想你了。” “谁想我了啊？” 何颖有意的挑逗却让我内心一阵甜蜜，最后我也豁出去老脸，在无人经过时给她发了一条语音：“我，想你了！” 过了一会儿，何颖也发来了一条语音，我心跳开始加速，像是下一秒就要知道什么震惊世界的秘密。 当我点开语音，何颖又轻又撩的声音也随之响起：“我也想你。” 我的内心又是一阵狂跳，反复的听了几遍，最后才点上了一支烟，平复了一下悸动的心才重新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何颖却继续撩拨我：“才刚分开一会儿，真就那么想我啊？” 我又吸了一口烟，看着雨滴落进水洼荡起的波纹，只觉得空气都是湿润的甜。 我笑了笑又继续回道：“刚才没听清的话再听几遍。” “听了，听了很多遍！” 何颖与我展现出来的默契让我 何颖又接着回道：“好了，可能稍微会晚一点，等我忙完就去找你。” 我又告诉何颖待会儿可能和陈铭一起吃晚饭的事情，让她待会儿来找我们。 几分钟后我看到不远处的陈铭从一辆出租车上下来，我起身冲他喊了一声，他发现我后飞快的向我奔来，给了我一个熊抱。 松开后又结实的捶了一拳我的手臂问道：“怎么来上海了 ，都没听你说 。” 我同样还他一拳又搂住他的脖颈说道：“我要是知道你在上海能不让你来接驾？” ...... 我让陈铭带我看看他住的地方，他表现的有些扭捏，我大概也猜到了他过的算不上好，毕竟上海的物价光是耳闻就吓退了很多人。 但我们之间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最后还是带我来到了他的住处。 一进门我便四处打量着，虽然那些像是上个世纪的家具让屋子显得有些复古，但都没有什么损坏，屋子也很宽敞。 我不禁感叹道：“你这可以啊，多少钱一个月？” 陈铭有些苦涩的笑了笑说道：“这是房东住的...你跟我来。” 我有些疑惑，跟着陈铭穿过了客厅，来到了一个露台，铁丝线上还挂着几个衣架，随后他没用钥匙就打开了左手边的房门。 而我看到了几平米的屋子里贴着墙角放着一张床，如果没有这张象征着生活气息的床我只会以为这是一个杂物间。 这实在太小了，床脚余下的空间堆放着陈铭的生活用品，而另一侧放下了一张长方木桌和一个衣柜就只剩下了一个人通过的空间。 陈铭坐在床上，同样环视了一遍这间没有窗户的屋子后说道：“一千三一个月，包水电网...怎么样，还行吧？” 我撇了撇嘴说道：“我还没见过谁家的杂物间能一个月租一千三的。” “别挤兑我了，你是不知道，光一千三包水电网这一条就有多少人想要租这间房子。” 我怎么会不知道这对于一个没存款的毕业生有多大诱惑。 我依然记得暑假打工时租的房子，每月的房租水电就要花上我大半的工资，除了吃饭抽烟，买上几斤水果我都得算计一番...... 临近傍晚，雨已经停了，陈铭带我来到了一条叫长乐路的街道，他告诉我这才是上海的景点。 每当夜晚来临就会看到路的两边坐满了年轻人，喝着三十多块可以无限续杯的酒，他们互不认识，却会在这唱歌跳舞聊天，而这也是他为数不多可以消费放松的地方。 我有些不理解他为什么要持续这样的生活，不如回到曲靖，随便找一份工作朝九晚五的工作都能比现在潇洒。 他说当初认识这座城市时就有了执念，正如那句话：“小明到少年宫只用了十几分钟，而他用了二十年。” 谁也不知道会是哪条野心包揽了未来，或许真有一天他能在这得到什么。 我们在这条街上的一家大排档里喝着啤酒，聊着过去和未来。 而与我们一样轻松惬意的一定是倾听我们对话的屋檐，它用未干的雨水滴落在青石台阶，好像也试图和我们讲述这条街上的什么。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我以为是何颖终于下班，赶忙拿起了手机，却发现还是父亲打来的电话。 “我到上海了，你在哪？” 第78章 重要吗 我带着一路的震惊乘坐着出租车到达了浦东机场的出发层，而那个有些苍老的身影就静静的坐在路边和那个老旧的行李箱对望。 只有他自己才知道在这个我见过最大的机场是否用了很长时间才找到出口。 我不会去问，这世间有太多我没问，他（她）没说的事情最后都变成了秘密，最后只有亲手埋葬这个秘密的人去在乎。 我让司机在父亲面前停下，因为每辆车六分钟的停滞限制，我快速的下了车，拍了拍父亲的肩膀示意他上车。 和父亲对视的一瞬我又下意识的回避，然后转身去搬父亲的行李箱。 父亲也下意识的起身想要自己动手，我却已经轻松的将行李箱搬进了后备箱。 父亲有些木愣的站在原地，而我再次看向他时淡淡的说了一句：“上车吧。” 随后我继续坐在了副驾驶，他一个人坐在了后座。 我想，司机也对像两个陌生人的我们感到了好奇，但他终究不像东北人那般热情似火，而这份种微妙的氛围也一直得以延续，只剩发动机的声音环绕在我们耳中。 ...... 一小时左右的车程算不上短，而我在这出租车起步价都要十六元的城市一个来回就花费了三百多，但我也不计较这些。 我真正思考的是让父亲住在什么地方，如果安排在那栋别墅里先不说何颖同不同意，重要的是父亲会怎么认为？ 我这两年我赚了大钱然后一个人在外逍遥自在，却不愿还清之前承诺的一百万？ 再或者我解释清是何颖的房子后，他将我也付出了时间和精力赚来的钱归咎于吃软饭。 我无法接受，如果父亲心直口快的说出这些，我可能会愤怒的请他回去。 因为我过得没有多潇洒，大部分钱已经还给他（她）们了，而且无论是来上海还是与何颖表明心意都是今天早上才发生的事情。 最后我将父亲安排到了一个看起来还不错的酒店里。 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过得不算好，也不想让他觉得我过得很好。 放下行李后我也终于正式对父亲说了一句话：“晚上吃饭了吗？” 这好像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父亲局促了半天才说道：“没有。” 这样的对话让我觉得有些费力，我叹了口气又说道：“那我带你先去吃饭吧。” 父亲似乎误会了我这声叹息，没有跟上我向门外走去的脚步，当我回过身疑惑的看着他时他才问道：“你那没有住的地方了吗，还是觉得我打扰到你才给我安排到这？” 我讨厌这样自以为是的猜测，又憋了一口气说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也是今早才到的上海，暂时住的朋友家。” 父亲还想说什么，最后又只是点了点头说了句：“我信。” 我早以为自己已经不在乎父亲的信或不信，但在他说出这两个字时却让我心头一颤。 父亲又打开了行李箱，从里面拿出了满满两袋火腿对我说道：“这是你妈腌的火腿，你拿去，特地请厂里朋友抽空包装好的，冷藏就行，也分你朋友一点，别白住别人家。” 我没去接这看起来很沉的两袋火腿，也不想管父亲多辛苦的将它带来，就算只是在名头上与继母沾上边我都不想碰。 我冷淡的对父亲说道：“你拿回去吧，我没时间做饭。” 父亲不打算放弃，有些费劲的往我面前递了递继续说道：“那你就有时间了再吃，这也不怕坏。” 我心中就是有一团无名的火，但我仍克制着说道：“我只问这是你带来的还是她让你带来的？” “重要吗？” “很重要！” 我不受控制的吼了出来，下一秒又有些后悔的转过身点上了一支烟。 我有些粗重的呼吸跟随着烟雾的吐出又渐渐平缓。 这好像是我第一次在父亲面前抽烟，当初在外地打工的父亲也只是从继母口中听说，然后打电话质问了我一晚上... 我依然背对着父亲，直到一支烟燃烧到尽头我也没去看他现在的表情。 我将烟头按灭在烟灰缸，又平静的对父亲说道：“先去吃饭。” “不用了，东西送到我也就回去了。” 说完，我就听到父亲拉上行李箱的声音，随后越过了我到达了房间门口。 他停了停，这次换他背对着我说道：“有时间回来看看...小星挺想你的。” 我没再回应什么，父亲也在下一刻消失在了我的视野，而那两袋火腿就静静的放在了墙边。 我忘了我站在原地多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何颖终于给我打电话了！ “冬末，你们在哪，我现在过去。” 何颖的声音唤回了我刚刚丢失的情绪，我又笑了笑说道：“你去别墅等我吧，我现在回去。” 何颖或许有些疑惑为什么和事先说好的不同，但迟疑片刻后还是答应了下来。 我最终还是没有将这两袋火腿丢在这，因为我知道这是父亲带来的，与那个女人无关。 我将其中一袋送给了陈铭，也算是弥补我犯了中途退场的大忌，随后又带着另一袋返回了别墅。 我到的时候何颖已经回来了，而她一身的职业装也还没来得及换，正坐在沙发上还看着文件。 见我回来她放下了手中的文件，冲我笑了笑。 我也回应她一个微笑后说道：“这么忙吗，都下班了还得工作。” “对啊，所以才请你大老远的来帮我。” 我将手中的袋子随手放在了桌上，坐到了何颖旁边。 她又向我问道：“这是什么？” 我没打算隐瞒，实话实说道：“我爸来上海了，他给我带的。” 何颖知道我和家里的关系，微微皱眉问道：“叔叔呢，没和你一起吗？” 我将身体的重量完全交给沙发，看着天花板说道：“不知道，或许还在上海，也可能已经准备回去了。” 说到这何颖也明白我和父亲的这一次见面算不上愉快。 随后又耐心的对我说道：“如果你想和叔叔好好的聊一聊就去找他，叔叔能跑这么远来找你也说明叔叔心里放不下你，很多矛盾是可以化解的，各自放在心里只会互相煎熬。” 如果父亲不提那个女人我想我是可以心平气和的和他聊一聊的，但这似乎又是我们跳不开的话题，于是死环就这样形成了。 我长舒了一口气，我不希望自己的情绪影响到已经工作了一天的何颖，随后笑着对她说道：“不说这些了，你肯定饿了，我们今晚出去吃吧。” 何颖与我对视着，眼神好像透露着心疼，过了一会儿后她才说道：“嗯，我去换件衣服。”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去哪换衣服？” 何颖冲我笑了笑：“我现在是你的邻居。” 我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你是说你就住在旁边？” “嗯。” 看来何颖是希望我住在这的，但她还是选择理解我。 虽然我也想每天能多一点时间和她见面，但我始终说服不了自己去坦然接受这些东西，也在意这背后可能产生的眼光。 何颖走后，我想去看看两小只需不需要添粮。 在我起身时无意看到了何颖放在桌上的文件，这其中出现了一个让我我熟悉的名字。 第79章 这两年 我拿起文件又翻到了第一页，也看到了她的照片。尽管变化很大，我还是确认了不是重名。 而更让我震惊的是资料上的介绍——涵雅连锁酒店首席执行官：夏瑜雅，21岁因父病逝接管涵雅酒店管理有限公司，截止今年一月，涵雅酒店在南方市场中高端酒店占比提升至20.7%，全国占比提升至13.4％。 我感觉自己似乎在什么时候也看到过这个酒店的宣传广告，只是没有想到这个酒店与夏瑜雅有这么大的关联。 我仍感到难以置信，但又想到自己从来都不了解夏瑜雅的家境，一切又合理起来。 我不禁感叹人与人之间的差距，即使夏瑜雅高中就辍学，她依然可以继承她父亲的财富，当上那受人敬仰的总经理。 可世间终归没有完美的玉，“因父病逝”四个字是如此的扎眼。 如果可以，她也不希望这么早就接管这些事情吧。 人一旦步入一份自己不喜欢的工作，青春仿佛也跟着结束，在看不到尽头的循环里慢慢衰老。 而人类形态各异的思想又定义着这种循环，有人说平平淡淡就是幸福，也有人说打破囚笼才有自由。 于是五颜六色的世界就出现了，追求安稳而困于循环的依然占据大多数，剩下的人可能真的找到了自由，也有的人在大雾里碰壁无数次后又选择回到了循环。 而我在这大多数中也算幸运，从事自己感兴趣的工作两年，还解决了自己当时的困境。 我不知道夏瑜雅如今算什么，连锁酒店ceo的噱头让她听起来无疑是一个年轻有为成功人士，而她到底经历了多少只有她自己知道。 我没看到她走到如今有多么不易，所以只为她感到高兴，她真的摆脱了抑郁症重新撑起了她的家。 我忘不了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窒息，深夜给我讲述着自己痛苦的同时还鼓励着我振作的那一晚，好在一切都好了起来。 考虑到文件可能涉及的商业信息，我没有再继续翻阅这份文件，我打算待会儿直接问何颖，她掌握的信息或许比文件上还要全面。 我将文件重新放回了桌上就到隔壁的房间挑逗两小只，这是一间采光很好的房间，满足了猫爱晒太阳的习性。 这肯定也是何颖事先考虑好的，她做事一直很全面。 何颖回来的时候换上了一件白色的兔绒短款外套，碧蓝色的长裤搭配上工装风格的靴子，而刚才没有的双侧编发更言喻着她是用心打扮过的。 相比于刚才一身职业装，现在的她更让我想要亲近。 何颖将桌上的文件收起来后亲密的挽着我的手臂，并肩向小区外走去。 我们选了一家有老上海小资情调的菜馆，我有意选择了一个包厢，何颖坐在我的旁边，和我一起看着菜单。 这些生活里细节的改变都象征着我们与一对情侣没什么区别，我也决定明天就和她表白。 我不觉得多此一举，仪式感无疑也是恋爱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在何颖的推荐下我们点好了菜，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也觉得是时候和何颖聊一聊之后的事情。 我对何颖说道：“之前你一直没说我也没问，但现在你总该告诉我你的情况了吧，不然我一头雾水的怎么帮你？” 何颖点了点头，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那我就从现在集团的股份占比说起吧。” 我点了点头等待着何颖继续说下去。 “集团的董事长，也就是我爸占最大股份30％，其次就是我占25％，丁辉占25％，剩下20%是融资方和董事的其他成员。” 我没想到会在这再次听到丁辉这个名字，我震惊的将这个名字又念了一遍，因为现在我和何颖的关系，我也不可抑制的对他升起一股敌意。 何颖明白我的疑惑，接着解释道：“近几年国内房地产市场面临较大下行压力，两年前丁辉跟随我爸来到上海后，集团的投资和开发重心就开始向国外市场倾斜，而这两年集团在国外的迅速发展和丁辉有着不可分割的关系。” 何颖顿了顿，又换了一种我更好理解的方式说道：“两年前我回到公司后，爸爸和丁辉已经到泰国寻求合作，在集团大部分资金都投入到国外市场后丁辉的野心也日渐显着，他凭借自己对国外市场和人脉的掌控开始向爸爸索要股份，即使爸爸一开始就有所提防还是因为后续流入资金越来越大，掌控权又在丁辉手里不得不妥协，从一开始的10%到现在的25%……在这期间我和哥哥进行了一次长谈，最后哥哥主动退出，将手里的股份转让给我就移民到国外生活，妈妈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将名下的股份也转让给我，我从而获得了这25%的股份……这两年我一直在稳固集团占据的国内市场，日后就算丁辉剥离出去也不至于让集团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这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职场中的尔虞我诈，尽管有些事情何颖一笔带过，我还是忍不住去想这一系列事情背后那无时无刻都在换着伪装的人心。 当初丁辉死皮赖脸的缠着何颖是真的因为爱情，还是为了这背后的利益？ 如果只是后者，何颖当初也真的选择妥协，那等待她的一定不会是一场日久生情慢慢走向幸福婚姻。 没有爱情的支撑，即使何颖拥有上天偏心雕刻的容貌，新鲜感退却后，这种过河拆桥的人未尝不会给予她赤（）裸的背叛。 那时，即使何颖心中再恨也挽回不了什么，她已经将最好的年纪浪费在了一个人渣身上！ 她只能一个人无助的在角落抽泣，成为一场利益纠纷的牺牲品。 可那么好的她，怎么可以...得到这样的一个结局！ “冬末，冬末……” 听到何颖的声音，我这才从自己的想象中跳出。 她皱眉看着我，食指点了一下我的眉心问道：“想什么呢，眉头都快凑一起了。” 我感受到何颖手指的温度和呼吸，我庆幸着一切都没发生，她此时就坐在我的身边是我夏冬末的女朋友！ 我一只手抓住她的手指，另一只手轻轻的抱住了她的肩。 “这两年你很累吧？” 何颖靠在我的肩上轻声说道：“累的时候我总是会想你，然后就给你发信息，想念到无法抑制的时候我就去找你，让你给我做饭…我好像就这样被你一顿顿饭收买了。” “那你算不算你自己把自己卖给我了。” 何颖笑了笑：“可你不还是被我骗到上海了？” 我故作夸张的瞪大眼睛，以此表示自己得知中计后的震惊，何颖看见我的表情不禁笑出了声。 玩笑过后我依然没忘记刚才何颖说的话，于是我又回归到正题上问道：“涵雅酒店是不是对于你稳定国内市场特别重要？” 第80章 慢慢来 在我说出这句话后，我感觉到何颖眼神中出现了一丝紧张。 我赶忙解释道：“我只是看到了熟悉的名字，所以就看了第一页夏瑜雅的个人资料，没再看其他的...我是想说这个人我认识，你们是有合作吗？” 这个消息对于何颖好像一个意外之喜，她离开了我的肩膀，惊奇的说道：“夏瑜雅...你们是亲戚吗？” “不是，是同学。” “同学？” 何颖有些失望的垂下了眼眸，或许她认为同学这层关系不足以帮上什么忙。 其实我也不确定这层经过岁月冲刷的关系能不能起到作用，但还是抱着希望去说这件事：“嗯，虽然很多年没见了，但期间有过一些联系。” 何颖思考了一会儿后说道：“我们确实近期会谈一份合作，但项目有团队一直在跟进，我觉得你还是先适应一段时间接下来的工作，我会给你在策划部安排一个职位。” 我有些失落，但我也明白，自己缺少经验，何颖如果将这次合作交给我无疑是一场冒险。 何颖察觉到我的情绪变化，又耐心的解释道：“别不开心，我知道你想帮我，但你想要接手这个项目还需要一个合适的身份，身份又需要成绩积淀，我们一步步来，我会帮你的。” 我笑了笑道：“我理解，是我太着急了，这确实是一件没有把握的事，现在的情况也不应该冒这个险。” 何颖也回应我一个微笑：“你能理解就好。” …… 吃完饭离开餐厅后，我和何颖又一起散了一会儿步才回到住处。 深邃的夜告诫着人们这一天即将结束，我们站在两栋别墅的门口依依不舍的互道晚安，直到何颖看着我慢慢退出了我的视野。 我没有着急回去，而是站在原地点上了一支烟。 这大概就是热恋中的感觉，我恨不得这个夜晚有一生那么漫长，我们不再烦恼，不需要思考其他的事情，只需要感受自己认为美好的美好。 一阵风吹散了烟雾，同时带走了我的幻想，我打了个哆嗦，带着熄灭的烟头走回了屋里。 我将烟头丢进了垃圾桶，习惯性的先去查看两小只的状况，可能是托运的时候受到惊吓加上新环境的不适应，碗里的猫粮还有大半没吃。 又铲了一次猫砂后我便没再管它们，简单洗漱后我便躺在了柔软的床上。 回想起这一天实在有些梦幻。 先是看到了何颖房间里摆放着我们许多的合照，怯弱的我还在不知所措中就面对上何颖炙热的眼神。 我无法言喻那时的心情，剧烈的心跳让我清晰的感受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扩张。 要说一点肾上腺素引起的冲动都没有那肯定是假的，但我是一个随性又不违心的人。 短暂一天的相处却我更加确定，在这两年的潜移默化中，我已经喜欢上何颖了，我确确实实的对她心动了。 而余潇雪，这个让我心碎的女生，不，现在应该说是女人。 她真的可以做到音讯全无！ 两年很短吗，两年足以我将十几年的回忆想上无数遍，而那些原本温馨美好的回忆在加入思念后却让我疼的撕心裂肺。 可她却没有给我一点等下去的希望，哪怕是一点，一点都没有！ 只有我自己知道，每当生活里出现一点空闲，我都会情不自禁的发呆然后想起她，随之而来的孤独感又让我窒息。 我不应该还心存愧疚甚至是其他想法，否则我就对不起何颖，她才是这两年里唯一能盼到的那束光。 我又点上一支烟，努力不让自己再去想有关余潇雪的一切，于是我又将思绪转移到了都是两年未见的父亲和陈铭身上。 我不知道父亲是否还在上海，我希望他已经回去了。 我还是没有准备好与父亲的见面，或许父亲也没准备好，争吵就是最好的证明，而我讨厌争吵！ 我想给父亲发条信息询问他在哪，可手指在手机屏幕跳动过后又全部终结于删除键。 辗转过后，我只发了一条：“到曲靖了说一声。” 我将手机丢在一边也不再去想父亲和家里的事。 陈铭，是我这两年唯一会主动联系的过去。 要说余潇雪当初给予了我的是精神上的支撑，那陈铭就是在物质上，不管什么时候我和他借钱，他都有。 我依稀记得大一那年临近假期，我连吃饭的钱都快没有了。 而死犟的我就是家里不问，我就不去要。 碍于男人的面子，我不会和余潇雪借钱，陈铭得知我的“惨状”一阵嘲笑后，大款似的借了一千块钱给我。 等我回到曲靖的第一晚就跑去和他上网。 刚开机没多久，陈铭的妈妈就突然出现，揪着他的耳朵就问他卡里那一千块钱是不是他转走的。 陈铭还想狡辩，然后他的妈妈就告诉陈铭下次撒谎记得把转账记录删了。 我当时真的是又想哭又想笑...... 看到陈铭现在过得不好，我自然而然的想帮他。 可又像何颖说的，我刚来上海，除了她我还认识谁呢？ 我知道何颖大概率会给我找一套和在沈阳时差不多的房子，就算我让陈铭过来和我一起住，终究是治标不治本。 我和何颖也会有需要独处的时候，到时候不光是我们，陈铭自己也会不自在。 或许是我这一晚上想的太多，很多事都还需要时间，我只能劝诫自己不要急躁。 但我又想起夏瑜雅，到现在我都还感到惊讶，这种身份的转化让我难以相信。 其实老师很早就告诉我们，学校只是把不同阶级的人短暂聚集到一起，弱化了阶层的差距，一旦离开了校园，大家又回到了各自的阶级。 我又拿起手机，在qq的联系人中找到了夏瑜雅，是的，这是我们之间唯一的联系方式。 点开对话框，我们的聊天还停留在两年前的新年祝福，再往上就是那段沉重的对话。 只是翻到一半我就没有勇气继续往上，有些疾苦没发生在自己身上就感到窒息，真正的痛苦也只有当事人知道。 我不知道夏瑜雅还有没有在用这个qq，抱着试一试的态度，我还是向她发了一条询问近况的信息。 我也没有期盼今晚就能等到她的回复，我该睡了，这一天真的很复杂...... 第81章 表白 忘拉上的窗帘让阳光有了可乘之机，被打扰到的我伸了个懒腰便起了床。 简单洗漱后我就出了门，到小区门口买了两人份的早餐又回到何颖那栋别墅按响了门铃。 过了好一会儿，何颖才穿着睡衣从别墅里出来，缓缓走出院子给我开了门。 我看着她有些虚弱的样子关心道：“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何颖点了点头道：“生理期，休息一下就好了。” 何颖的天生丽质，让她没有化妆也独自美丽，而有些凌乱的发丝加上低垂的眼眸让她看起来有些楚楚可怜。 我蹲下了身对她说道：“我背你进去。” 我知道何颖没有那么娇气，但就像她也愿意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现在我面前一样，我也愿意用自己的方式帮她分担疼痛。 何颖笑了笑，随即配合的搭上我的肩，我将手中的早餐递到了她环绕着我的手中，随后起身向屋里走去。 我将何颖放到了沙发上，我担心只穿了一件睡衣的她着凉，又从旁边拿了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随后对她说道：“你先吃点东西，家里有红糖吗，我给你熬点红糖水。” 何颖摇了摇头示意没有，我打算出去买的时候何颖又叫住了我：“冬末，你能再帮我买一包那个吗...也没有了。” 我不禁皱眉问道：“你平时都是怎么照顾自己的，这些东西都不知道准备一点吗？” 何颖理直气壮的说道：“我也是刚搬来这里，没准备很正常。” 我瞬间泄了气，随后只是问何颖需要的是哪种就再次向小区外走去。 我先是到一家生鲜超市买了几斤红糖，又到小区门口的家便利店去买卫生棉。 我找到何颖说的那种后就朝收银台走去。 老板估计有事没在，只有一个小女孩在帮客人结账。 虽说这种事应该见怪不怪了，但我毕竟是第一次帮别人买这种东西，还是庆幸避免了一场尴尬。 小女孩扫完了货，我准备付款时，我观察到小女孩一直盯着这包卫生棉，随后突然来了一句：“叔叔，多喝热水。” “我...你......” 前面刚结完账的客人也转过身看到了我手中的东西，随后憋着笑就走出了店，但我还是听到了她的笑声。 我试图纠正小女孩又对她说道：“第一，你应该叫哥，第二......算了。” 我实在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解释，搞不好还会被后面不知情的人当做变态。 我随后拿上东西头也不回的向小区里走去。 回到别墅后，我将这件事告诉了正在喝粥的何颖。 何颖笑的接不上气，还被喝进去的粥呛到，我轻拍着她的背。 她缓过来一点后又对我说道：“冬末......你别逗我笑了...我......我肚子疼。” 我没好气的说道：“活该！谁让你笑我？” 何颖还在笑，我不想理她，找到了厨房便熬起了红糖... 我将熬好的红糖水倒在了杯子里端了出去。 在我走出厨房与刚走出卫生间的何颖对视时，她还是忍不住的又笑了笑。 我故作严肃的说道：“差不多得了啊，再笑就不礼貌了。” “呵呵...对不起，我现在一看到你就想起来...叔叔...多喝热水...哈哈哈...” 我将红糖水放到了桌上，何颖也跟着坐了过来。 我看着已经换了衣服的何颖说道：“你换下来的衣服放卫生间了吗，我帮你洗了。” 说着，我就向卫生间走去。 何颖赶忙叫住了我：“不用，我自己会洗。” 我浅笑一声：“洗个衣服有什么的，你不方便碰水，我顺便就帮你洗了。” 何颖张了张嘴，最后没再说什么。 我也走进了卫生间，看到了何颖换下的睡衣。 当我拿起衣服时才发现，何颖换下的内裤也在一旁，我这才明白何颖阻止我的真正原因。 我很想正人君子的把这件事做完，但脑海里还是不自主的出现了一些刚刚发生在这的画面。 我呼了一口气，试图将这些让我心跳有些加快的画面随着水流声一起冲走... 当我洗完衣服起身后才发现何颖就拿着那个装有红糖水的杯子站在卫生间门口。 她有些失神的看着我刚才蹲着的地方。 “想什么呢？” “冬末，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洗个衣服就是对你好了？再说了，你是我女朋友，我不对你好对谁好？” 何颖有些傲娇的说道：“谁是你女朋友，你都还没表白。” 我抢过了何颖手中的杯子说道：“那这是我给我女朋友的，你要不是，还喝什么？” 何颖反驳道：“那你不和我表白我怎么当你女朋友？” 我看着何颖有些认真的表情，随即也收起了玩闹的心思。 我心跳的有些快，咽了咽口水，看着何颖认真的说道：“那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何颖与我对视着，眼里好像闪过了一丝泪花时又抢过了我手中的杯子，背对着我说道：“看在红糖水的面子上，我就答应你吧。” 我看着她走回客厅的身影笑了笑。 这就是我第一次的表白，没有想象中的鲜花，也没有表白成功后的拥抱和亲吻，只有一杯辗转到她手中，有些失了温的红糖水... 晾好衣服后我对何颖说道：“你今天别去上班了，在家休息一天吧。” 何颖想都没想就说到：“不行，之前已经落下很多工作了，公司年假结束前我需要处理好……而且你今天也要去公司……” 我打断了何颖：“行了，那么多员工都放假了，你这大领导多休息一天怎么了，休息也是为了更好的工作不是吗？” 我看何颖还在犹豫，又继续说道：“我的话你就更不用担心了，我都是当叔叔的人了，这点事自己能办好，而且我们的关系现在也不方便公开吧，你要是送我过去被别人看见怎么办，我得意普通人的身份才能打入敌人内部！” 何颖因为我这么一说又想起了刚才的事，笑着调侃道：“好吧…那夏叔叔，我就在这等你凯旋吧。” “打住，乱了辈分！” …… 我换一身衣服之后，何颖又交代了我到公司后的一些流程，以及人事部会有人带我办理入职手续。 为了将低调贯彻到底，我拒绝了何颖让我开她那辆保时捷的想法，只是有些感慨她这换车如换水的生活，我知道自己还需要很多的努力才配得上她。 与何颖道别后我便在何颖的注视下向着小区外走去…… 第82章 一个萝卜一个坑 空旷的街头和只有零星几人的地铁都在告诉我现在还是举国欢庆的春节。 何颖告诉我，现在大部分公司员工休假，这正是我悄悄做出成绩的时机，而伴随新年公司在上海开售的一个叫“林江湾”的楼盘将成为我的第一份业绩。 营销策划的方案将会由我负责，而之后的执行效果将会直接影响我之后能否名正言顺的升职…… 更直接的目的就是以我的视角能排除更多的异己，之后潜移默化的让权利落入可以信任的人手里。 何颖说，未来公司很可能会迎来一次大换血，清除所谓的异己。谁会是异，谁又是己，只有最后的赢家才能去定义。 如今大小团体的形成是不利于公司的发展的，但何颖说这是不可避免的，这两年集团高层形成的对立局面也让公司内部形成了分裂，而更多的狐狸则是向三方都示好，坐观虎斗。 其实只要何颖与她的父亲只要合力就依然拥有控股权，只是谁放弃手中的股份就成了问题。 何总一直偏向于长子，也就是何颖的哥哥，这大概算是一种重男轻女的思想。 何总认为由何颖继承集团则会随着何颖的以后的出嫁改了姓，自己奋斗了一辈子的东西最后却交给了外人。 何颖的哥哥又一直是在何总的强势要求下才在公司从事起了职务，可她的哥哥并不喜欢职场里的这些勾心斗角，最后在集团面临潜在危机时选择主动退出，将手中的股份交给了何颖。 而关于何颖，不管她只是想守住家业还是为了其他的东西，我都会支持她。 我并不觊觎她那庞大的家业，或许也是我不敢去想。如今我已经觉得自己的步子迈的有些大，这让我感到不踏实，我不喜欢这种感觉，我想，我会在何颖将集团稳定下来后辞去自己在这得到的一切...... 出了地铁，又走了一段路后我终于来到了目的地。 我站在这庞然的建筑之下，抬头看了看它的顶端。深吸一口气后就向着内部走去。 因为何颖事的安排，我顺畅并低调的办理了入职。 带我办理入职的慧姐给我安排了工位，并将我介绍给了即将与我一起完成“林江湾”的开盘仪式的同事。 他（她）们既不热情也不冷漠，在简单的打过招呼之后继续着自己的工作。 而和我一同负责策划，自称叶哥的男人就热情很多。 热情的将一大堆文件放到我的桌上说道：“可算是来人了...你先了解一下这个项目，之后咱俩得在一个星期内拿出营销方案...” 接下来就是一场信息上的恶补，我也了解到，丁辉在国外的项目确实给集团带来了很大的收益，集团也是在一年前的市值评估上翻了几倍。 ...... 午休过后，我仍在继续着自己的工作，直到一道熟悉的声音响起：“打扰一下大家。” 而在我看向她时，她又避开了我的目光继续说道：“感谢各位在今天依然在公司工作，公司今天特地为大家准备了下午茶和新年礼包。” 何颖转头向刚才带我入职的慧姐示意，随后慧姐就给在职的员工分发起了礼物。 在这枯燥乏味的工作下，这无疑是一道调味剂，在有人率先有人说出那句“感谢何总”时其他人才纷纷跟着附和。 我不难看出，他（她）们其中很多人都是听说但没见过何颖，所以这是何颖有意在照顾我吗？ 可在发到一旁的叶哥时就已经是最后一份了，我没什么表情的看了看慧姐，随后又看向了何颖。 何颖同样面无表情的看了看我，又看向了慧姐。 慧姐一脸歉意的说道：“对不起何总，我忘了今天有一个新入职的员工……少了一份。” 何颖此时就像我第一次见到她时，端庄又有些冷艳，让人不敢靠近。 何颖点了点头对慧姐说道：“既然说了在场的都有，那新入职也不能少，你带其他人先去吃下午茶吧。” 随后何颖又对我说道：“你跟我来。” “好的，何总。” 我跟着何颖先行离开了办公区，估计在别人眼里何颖只是为了公平公正带我去再拿一份礼品。 可我却一直是憋着笑的，在确定没有其他人的时候笑道：“演挺像。” 何颖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没人后轻拍了我一下，自己也破了功：“你那一声故意的吧，你都不知道我憋的多辛苦！” 我反问道：“不叫何总那叫什么？” 见何颖不回答，我又继续追问道：“叫你什么……我应该叫你什么？” 何颖有些脸红，在这时我口袋里的手机发出了微信信息的提示音。 我拿出手机看到了是父亲回复我已经到曲靖的消息，这说明他昨晚是留在上海的，至于做了些什么我不得而知。 何颖趁机岔开了话题说道：“第一天上班感觉怎么样？” “还行吧，就是那些资料看的头疼，比我上学背单词都累！” 何颖却将我这句话当真：“你如果不喜欢这份工作的话我不会强迫你留在公司的。” 我拉住了她的手说道：“我只是想和我的女朋友诉诉苦而已，其实一切都还好...倒是你，不是说今天休息一天吗，怎么还是来了？” 何颖松开了我，背着手做出一副老道的模样说道：“我来公司当然是看看某些人有没有摸鱼。” 我笑了笑说道：“你这话说的我都不知道该不该对号入座。” “一个萝卜一个坑。” 何颖这样绕弯的说话方式让我有些心痒，我想找回一些场子，又接着质问她：“我的员工福利呢，我不会真没有吧，我这人心眼小，要是别人有我没有，回去我可不能保证我不会说你的坏话。” 何颖压低声音在我耳边说道：“我都把自己和你放一个坑了，你还想要什么？” 我轻轻转头就与何颖近距离对视着，眼神交汇的瞬间就让我再难移开视线，我是如此清晰的感受到她的气息。 渐渐的，我们越靠越近，直到唇瓣略显青涩的触碰。 而我所有的感官都在传递着这份我从未尝到过的甘甜与柔软，她那一开始握拳抵在我胸前的手也慢慢舒展开来...... 何颖在与我分别后就赶去了苏州参加一场会议，她告诉我要晚些回来，我知道劝不住她，只是一再告诉她注意身体。 此时独自走在下班路上的我脚步很慢，我知道自己回去就会陷入漫长的等待。 我想在路上多消磨一些时间，可又不知道这座城市哪里可以让我找些乐子。 我好像已经不喜欢在去某一个地方的路上用听歌来排遣自己的孤独了。 细细想来，我生活里的很多习惯都慢慢被抹除了，人好像在有了工作之后就慢慢和年少告别了。 而我那不再静音的手机也发出了一段让我感到怀念的qq提示音，我真的太久没有听到过这个声音了。 第83章 约谈 风将自己的重量肆意的施加在我身上，没人点亮的灯牌并不影响这座城市的辉煌，因为那些高楼永远流动的光线更能穿透黑暗，然后照射出藏起来的影子。 我在点上一支烟的同时拿出了手机，看到了夏瑜雅回复我的信息：“呀，老夏！怎么突然想起来联系我了？” 时间改变了太多的东西，对于夏瑜雅还在使用这个账号让我有些意外。 而她依旧不变的说话方式让我有些怀念那段没有烦恼的时光，甚至快忘记她曾经是一个抑郁症患者。 既然何颖不打算让我介入那个项目，我也不着急弄得像有事相求才去联系夏瑜雅 。 这很可能会主动拉远我们的关系，我也不愿被当做趋炎附势的人。 我回复她：“最近听到你的一些消息，来探探虚实。” “什么消息？” “听说你过得不错，我希望是真的，那我也算没有白为你高兴。” “哈哈，还听说什么了？” “还听说，你最近可能要来上海，你要有时间的话就一起吃个饭吧。” 过了一会儿夏瑜雅拨打了语音通话，我接通后隐约听到她那边的海浪声。 她疑惑中带着惊讶对我问道：“这些你都是听谁说的……还有，你现在在上海吗？” 我在路边的一个花台坐了下来，浅笑道：“你先别惊讶，比起你这两年时间就得让人叫你夏总，还是你更让人惊讶！” “老夏。” “嗯？” “如果可以，我其实愿意丢弃现在得到的一切回到过去……所谓的成功，其实也是逼不得已…钱确实很重要，但它买不回时间，更买不回……” 说到这，夏瑜雅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当然知道她没说出口的是什么，但却不能再像年少那样，即使笨拙也依然力所能及的学着安慰，我们都在悲痛中学会了沉默... 沉默过后，她又笑了笑说道：“别介意啊，就是看到上面的聊天记录想起了那段时间......不过我已经学会珍惜眼前了，我很珍视我现在的生活，也确实过的不错...你听到了吗，我现在就和妈妈在大理的洱海边过年，这里真的很美！” 我感慨道：“说来惭愧，生在云南，却还没去过大理...你都不知道，在北方逢人就问我有没有洱海的照片，我都只能无奈的摇头。” 我听到了打火机的声音，随后夏瑜雅呼出一口气后继续说道：“呵呵...其实每个地方都有它自己的风味，大众所向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之所向……别光说我，说说你，为什么去上海，我记得你是在东北上的学吧？” 我抽完了这支烟的最后一口，随后说道：“说来话长，你给个准信，到时候来上海要是有时间的话，咱俩再慢慢聊。” 而夏瑜雅作为一个商人的敏锐也展现了出来，她分析道：“我觉得你肯定和我去上海的这件事有关...老夏，我们也认识很多年了，有话你就直说。” 我起身将烟头扔到路边的垃圾箱里，笑了笑说道：“是有一点关系，那我就直说了...如果可以，我希望你能和振恒合作。” 我想夏瑜雅已经猜到了几分，一点也不意外，平淡的说道：“老夏，我希望你知道，我能走到今天靠的不是善良，商业上的事我只能公事公办。” 稍微顿了顿夏瑜雅又继续说道：“这次合作关系到我们公司后续将重心转移到杭州的计划，振恒确实是我们公司考虑对象中最有实力的一家，但它内部的情况外界也能听到一些风声，而这其中是否对我的合作存在风险还需要进一步的了解。我需要站在整个公司的角度去考虑，所以，我不能给你一个确切的答案。” 我不可能仗着我们曾经不错的关系就去道德绑架夏瑜雅，而她和我解释这么多完全是给我面子，我不应该不识趣。 思考了一会后我又说道：“我能理解你有如今成就肯定经历了很多，我也不是要求你和振恒合作，而是抱着谈判的态度，很多事情都是可以谈的，作为朋友，你有什么要求我也可以帮你争取。” 我其实已经将事情往最坏的方面去想，如果夏瑜雅最后没有选择振恒，那提前知道消息的何颖想必也能更快的做出下一步措施，所以在争取合作的同时我也做好了另一层打算。 电话那边的夏瑜雅再次开口：“我想知道你在这个项目里担任什么位置。” 这个时候如果告诉夏瑜雅我并不参与这个项目，那她一定会骂我浪费时间的神经病，于是我换了一种算不上撒谎的方式说道：“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我能将你的要求最直观的反馈到决策人那里。” 听到我这样的回答，夏瑜雅也终于说道：“这样吧，我还会在大理一段时间，但几天后我们公司去北方做调研的策划经理就会回杭州，我会让他（她）来一趟上海，到时候他（她）代表我们公司先和你们进行一次会议，如果振恒能满足我们的要求，振恒将成为我们最优先考虑的合作方。” 我知道这已经算是夏瑜雅开的小道，事先一次的谈判将会让我们与其他竞争对手产生的信息差。 而一整天行业知识的恶补已经让我知道房地产行业拥有信息差的重要性。 我毫不犹豫的答应了下来，同时也和夏瑜雅交换了更方便联系的微信和电话号码。 最后再次表达了无关结果，都想在她来上海时作为朋友请她吃一顿饭，她也是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挂断电话后，我有些兴奋，我没想到能联系上夏瑜雅的同时还能收获这样一个机会。 我也没有了刚才想要在路上消磨一些时间的心思，只是和何颖发了一条询问她什么时候回来的消息后便向地铁口走去。 十几分钟后出了地铁的我有些饿，何颖不在的情况下我自己也不想做饭，在外面随便找了一家面馆便解决了自己的晚饭。 回到别墅后我又日常打理了两小只的卫生问题，随后就躺在沙发上开始了等待。 我有些无聊的想起以后这样等待的次数是不是会很多，但我不怕等，只要她会回来。 第84章 发现 我感受到有什么东西在我脸上滑动，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然后便看到何颖憋着笑用她的眼线笔在我脸上比划着什么。 我抓住了她的手，她却没有一点犯错的觉悟，还警告我道：“别动，马上完成了。” 我不听话的起了身，发现在我睡着时何颖已经给我盖上了毯子，想来她或许是等的有些无聊了才想起这么一出。 我找了一面镜子，看着镜中脸上难找一块净土的自己轻叹一声：“太精彩了。” 何颖得意的笑了笑了问道：“满意吗？” 我抢过了何颖手中的眼线笔，将她拉到身边，放倒在了腿上说道：“满意，有奖。” “有事可以商量...等一下......夏冬末！” ...... 我和何颖一起在洗漱台前清洗着脸上的记号，此时已经快十点了。 我看出何颖有些疲惫，又想起她还是生理期，于是对她说道：“你要不先去休息吧。” 何颖摇了摇头说道：“我还想再和你多呆一会儿。” 我笑了笑说道：“那要不你今晚就住这，挺大一栋房子我一个人住感觉有些浪费资源。” 何颖一边将手上的泡沫弹到我脸上一边说道：“想得挺美，房子已经给你找好了，明天你就不用在这浪费资源了。” 我有些惊讶：“这么快吗？” 何颖继续说道：“找个房子有什么难的，既然你不老实，那就可以搬走了。” 我没太多的情绪，因为这是我自己的要求，也必须这么做。 我继续开着玩笑说道：“和你开个玩笑，就算你真在这住，我这样的君子会对你做什么吗？” “呵，你要真是个君子就不会对我这么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动手！” 我惊呼道：“我靠，话你可说清楚了，什么叫对你动手，搞不好还是个刑事案件！再说了，君子不也是有仇必报，我只是以牙还牙罢了。” “强词夺理！” 我继续反驳道：“分明是有理有据。” 好不容易将脸上的标记清洗干净后，我想起了约谈的事，又对何颖说道：“对了，我今天联系上夏瑜雅了。” 何颖有些惊讶，顿了一下后看着我问道：“你们说什么了吗？” 我如实说道：“她愿意和我们事先进行一次谈判，你要觉得可以到时候安排一下吧，具体时间应该明天就可以定下来了。” 我想了想又补充道：“她本人还在大理，所以这次和我们谈判的是她们的策划经理。” 何颖眉头微皱，好像在想什么事情。 我又试探性的问道：“有什么问题吗，我觉得这应该是一次机会吧，还是你有其他的打算？” 何颖回过神，浅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这确实很难得，只是没想到你们关系这么好...明天确定好时间告诉我，我会安排好的。” 我有些感慨：“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我多事了...不过我也没想到她最后没怎么变，还把我当做朋友...也真的挺佩服她的，能在那么大的打击中坚持过来。” 何颖微微皱眉道：“你说的是她父亲病逝？” 我点了点头，没有太多说下去的欲望。 虽然这并不是发生在我身上的苦难，但我忘不了这个和我当了九年同学在那个安静到可怕的夜晚把我当做唯一可以倾诉的人。 我无法共情，那时也只能在最无力的年纪去同情。 何颖见我有继续说下去，她也没有追问。 这是我们之间的默契，还在是朋友时就有的默契。 之后何颖没有像她事先说的那样再多陪我一会儿，告诉了给我找的新房地址后就说她想休息了。 我想她也是真的累了，于是我们互道晚安后便结束了这个夜晚。 我将自己没拿出来多少的行李简单收拾了一下，又看到了装着余潇雪送我生日礼物的那个箱子。 我习惯性的叹了一口气将它摆到了行李箱旁，之后便躺在了床上。 我看着天花板，对这个大的让我有些孤独的房子没有太多的依恋，它终究不属于我。 ...... 第二天一早我便看到了夏瑜雅昨晚就发给我的消息，三天后她们公司的策划经理就会来到上海，而我们将会有一个下午的时间谈判。 我不知道何颖会怎么安排，但于情于理我都是要一起去的，后续与夏瑜雅进一步的沟通我都还能起到一个中间人的作用。 和何颖一起吃早餐的时候我便把这个消息告诉了她。 之后我依然坚持自己去公司上班，何颖拗不过我，于是我们在小区内就分别了。 一天的工作结束后我就打算搬到何颖给我找的房子里，何颖特意抽出时间来帮我。 我将银河留下来陪她，而银河也算有灵性，就算何颖这两年陪它的时间很少，它好像依然知道当初带它去医院的是谁一样。 我将银河抱到了何颖家里，又回到三楼的房间准备搬行李时，却看到了何颖打开了装着余潇雪送我的生日礼物的那个箱子！ 我冲到了何颖身旁又停下了脚步，有些不知所措。 蹲下身的何颖仰头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 我赶忙对她说道：“我可以解释的。” 何颖缓缓站起身，看了一眼盒子里的物件，又看着我问道：“是她送你的对吗？” 我不可否认的点了点头，但还是继续解释道：“来上海的那天早上我一起带着来，之后一直没来得及处理。” 我的慌张让我说出来的话也变得混乱，这好像根本解释不通。 如果我想要丢掉这些东西，又怎么会带上它们呢？ 可这完全是在我发现她心意之前做出的事情，我不愿自己挂上对爱情不忠的标签，我此生最厌恶的事情就是父母将我生下后又违背了婚姻里应该有的忠诚！ 我知道这件事错误在我，我害怕因此让我和何颖之间产生隔阂，甚至失去何颖。 我想要补救，一边蹲下身去搬箱子一边对何颖说道：“你介意的话我现在就把它丢了。” 当我将这个装着我和余潇雪十几年回忆的箱子拿起时，它是如此的沉重。 我好像真的有些不舍，即使我和余潇雪没有了爱情，也有岁月蹉跎出的友情或亲情。 而何颖在下一秒将手搭在了箱子上，笑的有些复杂的说道：“留着吧。” 第85章 狗头军师 何颖的镇定让我更加慌张，我真的害怕极了，害怕她介意我留着余潇雪送我的东西，害怕她说出那句可以杀了我的分手！ 我感受手里冒出的冷汗，继续不安的盯着何颖。 何颖一定能看到我此刻溢于言表的惶恐，她脸上褪去了复杂却又红了眼眶，安慰似的笑了笑，接着从我手中拿过了箱子说道：“留着吧，这应该是对你很重要的回忆...你也绝对不是随便就会开始一段感情的人，对吗？” 我有些不确定，何颖的话好像不只是给我。 她也不像是在问我一个简单的问题，更像在和我索要一个承诺。 我不该犹豫，立即点了点头回答道：“是。” 何颖又点了点头回应了我一个微笑，没再说什么，带着箱子离开了房间。 我以为她会让我或者自己丢掉这个箱子，可她亲手将箱子放到了车上，这完全出乎我的意料，难道她真的可以不计较我留着余潇雪送我的东西吗？ 我不明白她此刻在想什么，不安和疑惑交织着我的大脑，我希望她能再说点什么，可一路上我等来的也只是沉默。 到了她给我找的房子后，她又把箱子搬上了楼。 我看着她小心将箱子放到了这间公寓的房间中，再也忍不住从背后抱住她说道：“何颖，你别这样，你骂我，打我都行，但别这样一句话也不说，你不要把事情憋在心里然后偷偷做出让我心碎的决定。” 何颖尝试让我放下抱住她的手臂，可我抱的更加用力，生怕一放手就真的丢了什么。 “冬末，你先……你先松开……你抱的太紧了！” 感受到何颖的挣扎我才发现自己有些太用力了，我终于放开了何颖。 她转过身，将有些凌乱的头发别在了耳后，平复了一会儿后轻声说道：“冬末，别太敏感，两个人在一起沟通固然重要，但现在的我们或许更需要适时的去思考一些东西……我还需要去一趟苏州，还有一些事情需要我去处理，我们都趁这段时间好好的想一想……都想一想。” 我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去想何颖说的需要思考的东西是什么。 或许我们确实被刚开始的甜腻暂时挡住了视线。 爱情并不是生活的全部，只要我还希望得到一份至死不渝的爱情，就不能只眩晕在这每天的粉色气泡中忘记了现实，我要做的还有很多很多。 可这就是何颖需要我思考的全部吗？我好像还需要再想一想。 ...... 何颖在帮我搬完行李后就赶往了苏州，这一晚她也不会回来了。 其实我也大概明白，如果不是我，或许她就会从昨天一直在苏州待到事情处理完才回来。 她只是同样想和我多待一会儿才不顾路程的周折，连夜赶回了上海。 我有些郁闷，也始终不明白何颖让我思考的东西都有些什么。 老铁好像不习惯银河的离开，一直在屋内叫唤着，这让我更加静不下心。 我打开窗，点上了一支烟，烟雾未成形就被风打散。 直至被风抽了一半的烟燃尽，我转身又看到了被何颖放在衣柜旁的那个箱子，刚才发生的事变得更加清晰，我更加的坐立难安。 最后我拨通了陈铭的电话，再次将他约到了长乐路。 我想快些找个能说话的人，于是打了一辆车希望能早点到达，可偏偏路上又遇到了堵车。 我摇下车窗点上了一支烟，梳理着心中的烦躁。 窗外一座高楼的阻挡让我不能看得更远，而我好像在下一刻又站到了这栋拦住我视线的高楼之上，俯瞰楼下的车辆和人群。 我扫视着五颜六色的车辆，试图找到我所乘坐的那一辆，可它是如此的普通，普通到我只能借助前后私家车的特征才能确定在众多出租车中与我有些缘分的它。 直到车辆再次启动才把我放在高楼上的思绪拉回。 我不禁去想，是不是也该买一辆自己的车了，这是我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是我开始变得虚荣了吗？可我好像真的需要这么一个交通工具来作为我在城市中穿梭的便利，也让我经过高楼时稍微不再那么渺小。 出租车行驶带起来的风吹得我有些冷，我又掐灭了烟头，关上了车窗，司机依然沉默着向着长乐路驶去。 陈铭比我先到，一见到我就出言调侃道：“昨天叫你打死都不出来，今天怎么舍得把乌龟头探出来了？” 我没好气的说道：“你是无业游民吗，每天都那么闲？” “大过年的谁上班，难不成你昨天还能是工作去了？” 我给自己开了一罐啤酒，接着说道：“一份手撕面包都能卖几十块的地方，不工作你养我啊？” 陈铭震惊的问道：“你才来几天啊，就找到工作了？” “没工作我就不会来上海。” 陈铭更没听懂了，接着问道：“不是，问题是你哪来的工作，而且还是事先安排好的？” 我一口气喝完了杯中的啤酒，然后对陈铭说道：“那天没来得及和你说...啧，说来有些复杂，我从头和你说吧......” 我将来上海的原因经过简单告诉了陈铭后又着重讲了刚才发生的事，想让他帮我分析分析何颖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铭先是不太确定的向我问道：“你和何颖不会是奔着结婚去谈的吧？” 结婚一词触动了我的心弦，那个曾被我定义的很遥远的词竟然也成了我和兄弟酒桌谈论的话题。 我诚实的说道：“我确实还没想的那么远，但我希望结局如此。” 陈铭摇了摇头：“别怪兄弟说话直，我不看好你们这种差距太大的恋情。” 我又喝了一口啤酒，看着路边一处发散的灯光说道：“这些我考虑的不会比你少，我现在问你的是何颖到底是怎么想这件事情的？” 陈铭从我的烟盒中拿了一根烟给自己点上后才说道：“我觉得她是想让你好好想一想自己到底有没有放下你那发小，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的爱情里掺有杂质。” 如果陈铭说的对，那何颖留下那个箱子其实是让我自己去选择，她不希望是在她的逼迫下我才去删除关于余潇雪的一切。 陈铭咂了咂嘴又继续说道：“不过说真的，我倒是觉得你那发小挺适合你的...哥们大学谈的那个，才毕业不到一个月就嫌弃跟着我在上海吃苦，她爸一说在老家给她找了一份工作，接着就把哥们踹了...女人都是现实的，你和何颖谈谈就好，真的不适合结婚。” 面对陈铭这种以偏概全的说法，我不屑的骂道：“狗头军师。” 第86章 悲喜 我好像有些醉了，灵魂和肉体各自摇晃，险些抽离。 不过醉点也好，至少借着酒精的麻痹我可以投机取巧的度过这个夜晚。 而陈铭似乎比我还要撕裂，他已经开始语无伦次，他说的整段话中我听的最清晰的就是他前女友的名字。 大概就是在痛斥这段大学三年的感情却在踏入社会后一个月都无法坚持。 作为陈铭最好的兄弟，我需要说一声对不起，因为我有点想笑。 清醒之前陈铭提起前女友的时候装的一点都不在意，可现在却像个小肚鸡肠的怨妇喋喋不休。 想到他明早清醒之后就会觉得今晚说的话感到丢脸和懊悔我就有些忍不住。 可我又有一点忧郁，陈铭抱怨的那些事情越是细小越能让我意识到爱情被生活包裹之后，柴米油盐就会慢慢稀释糖分。 或许何颖不需要考虑这些，可不需要考虑这些的代价就是更多的工作，然后消耗掉更多的时间，精力。 想要长久的走下去，我们就应该是彼此劳累过后休憩地，而不是更多消耗对方的情绪。 所以这件事是我错了，即使在这段感情处于阶级上优势的何颖也会感到不安。 虽然我和余潇雪从来没有在一起过，但我记得我在那个假期告诉过何颖，我准备和余潇雪在一起。 但我更害怕的是何颖的镇静是因为她没那么在乎这段感情，她的不安不过是我想象出来的罢了。 这种想法让我一阵心痛，我又尽力克制着自己的自卑，不让自己去那么想，因为何颖真实的在这两年穿梭在沈阳和上海，见了我一次又一次…… 回过神，我又看到陈铭现在口无遮拦的样子。 我无奈的的笑了笑，但愿他清醒时不要记得太多今晚说的话。 这种交杂的情绪让我很不舒服，舞台上的喜剧也不过如此。 它们常常以某个人的受伤或尴尬引得观众哄堂大笑，似乎那些不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悲剧就是喜剧。 可又不是所有的悲剧都能这样定义，如果陈铭因为这段爱情不是坐在这喝点啤酒絮叨几句，而是站在某座高桥上寻死觅活，我想我也会为他感到痛心。 我的立场和当事人的做法都成了定义的重要因素。 我记得有一段时间我沉迷悲剧，我觉得它更加简单，简单到我只需要跟着简单的难过就好，而那段时间我最擅长的就是难过。 我并不是在贬低喜剧，它带给人们欢乐，也有人将一些社会现状融入其中去讽刺当权者，它种类繁多，它是一门无法代替的艺术。 只是相较于我个人而言，我更喜欢让人清醒的悲剧。 如果我是一个导演或者写书的作家，我的创作灵感一定来源于我所看到的悲剧。 因为快乐积极乐观作为生活的主旋律，它的出现变的理所应当，也常常被我忘记。 所以当我回忆起来时，更加清晰的往往是那些震慑过我内心的悲剧。 可这不妨碍我在现实生活中也是一个期待幸福结局的普通人。 所以我到底会创作出什么样的作品，我不得而知。 因为我既不是导演也不是作家，只是一个喝醉了就会胡思乱想，然后在街边呕吐的屌（）丝。 我意识到我不能再喝了，否则我和陈铭真的会在这个无人问津的夜晚醉倒在路边。 我站起身，在眩晕的世界里找到支撑点后向老板付完了款。 随后带着还没完全失去意识的陈铭站在路口准备打一辆车。 而第一辆经过的出租车似乎不愿意接待我们这样的客人，在看清是两个醉鬼后没做停留就继续向着街道的另一边扬长而去。 我有些郁闷的点上了一支烟，似乎这个夜晚就应该充满不如意。 一支烟燃尽，我终于等来了一辆愿意在这个夜晚让我们躲避片刻寒风的出租车。 我说不上陈铭家的地址，索性直接将他带到了我新搬进的公寓。 好在他没有在车上吐点有机混合物，提心吊胆的到达小区后我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将说着胡话的陈铭扶上楼后，我实在拿捏不准他今晚会不会吐。 于是找了个凳子让他先坐在了卫生间，又随便拿了个洗漱杯给嚷嚷着继续喝的他当做啤酒杯，至于他拿着这个应该是之前租客留下的洗漱杯在那敬谁只有他自己知道。 我又到房间，看着还没铺的床又是一阵头疼，因为我今晚根本没有去买这些生活用品。 那种不亲自否定所有可能就不死心的心理迫使我在房间里翻找起来。 却没想到真的在打开衣柜时看到了两套床上用品。 我心里又是一阵强烈的愧疚，这也是何颖帮我事先准备好的，只是后来失去了告诉我这些细节的心情。 她在我来到这座陌生的城市时对我的关心和照顾丝毫不弱于当初我对她。 尽管其中可能存在我们关系变换的因素，但这否定不了什么，只能告诉我她也在对这段感情用心。 铺好床后我又将垃圾桶套好塑料袋放在了床边，防止陈铭到时候吐的满地都是…… 折腾完，我来到晾衣用的小阳台，冷风彻底将我的意识吹醒。 我点上了一支烟，拿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给何颖发一条信息？ 我比谁都清楚矛盾不能隔夜这个道理，我作为犯错方更应该主动一些。 我吐出了一口烟，终于发了一句“睡了吗？” 我以为我会等上一会儿，但没想到何颖秒回道：“没。” 简短的一个字让我察觉到何颖此时的情绪并不高。 我又继续问道：“什么时候回来？” “过两天。” 何颖有些冷漠的回复让我有些失落，我又吸了一口烟，看着对楼还亮着的灯光惆怅了一会儿后继续打字。 “别生气了好不好？” “没生气。” 我真有点不知道怎么回了，每一个问题都像拳头打在棉花上一样。 我继续抽着手中的烟，直到对楼的某家的灯光与我手中的烟一同熄灭。 我还不想回屋，又将视线移到了黑暗的角落。 或许只过了几秒，或许已经过了几个小时，屋内传来了陈铭呕吐的声音，我赶忙跑回屋。 陈铭还算知道一旁的垃圾桶是为他准备的，没有吐在地板上。 我拍了拍他的背，等他吐完后又给他倒了一杯水，将一切处理干净后我才重新想起与何颖的聊天还算不上结束。 我又拿起了手机，发现何颖在几分钟前有些委屈的向我问道：“你为什么不说话了？” 第87章 搁浅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但我就是感觉何颖在委屈。 我用更委屈的语气回道：“我以为你不想理我。” 又过了一会儿，何颖似乎找到了我说这句话的原因，重新解释道：“这边的事情确实还需要两三天才能办好，我也不确定哪天回来。” 看到何颖这条信息，我终于笑了笑，看来何颖确实不怎么生气了，那就好办多了！ 我拨通了视频通话，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怕何颖不接这个电话。 过了一会儿，电话终于被接通，何颖在看到我时又赶忙放下了手机，坐直身体看向了一边平淡的说道：“怎么了？” 我观察到何颖此时应该是在酒店里，随后嬉皮笑脸的对着屏幕里的何颖说道：“这不来和你说话了吗？” “我说的打字。” 我继续一本正经的说道：“那这就只能怪你说话不严谨，所以导致了我的误解才造成现在的局面，你有一定的责任！” 何颖不紧不慢的说道：“既然我只是有一定责任，那先说说你承担的那部分吧。” 要说何颖怎么能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导者呢，即使她不会像我这样耍无赖，也能抓住我说话的漏洞进行反击。 我当然不能说自己没责任，甚至可以说一切都起源于我，这时候一个劲傻笑是没用了，不如坦率一些。 我收起了笑脸，诚恳的对何颖说道：“我知道错了，这件事责任在我，是我盲目的去追求一份真挚的感情却忘记了先完善自身，一天见不到你对我已经是莫大的惩罚，我已经深深的忏悔，你就快回来吧，再见不到你说不定我就疯了！” 何颖终于看向了屏幕里的我，我又冲她笑了笑，何颖下意识嘟嘴，大概是表达不满，却因为极少见到这个表情让我觉得更像是卖萌，随后说了一句：“油嘴滑舌。” 我当即就想着表示决心，于是反转了摄像头一边衣柜旁的箱子走去一边说道：“我现在就当着你的面把那些东西处理了。” “别扔！” 何颖再次将我叫停。 我已经为了心中追求的纯粹第二次做了决定，但何颖的再次阻止让我不解，似乎她比我还不愿丢掉这些东西。 此时的何颖只看得我眼前的那个箱子，我却能看到她有些缥缈的眼神。 她继续说道：“冬末，等我回来再说好吗，我们都趁这段时间再好好想一想。” 我微微皱眉：“你是觉得我舍不得丢掉这些东西吗?......何颖，我已经想了一晚上了，我现在就是想让你知道我的想法，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都希望这辈子谈一次恋爱就好，我也是以这样的心态和你在一起的...我是一个男人，有些话说出来就矫情了，但我希望你明白，我绝对不是一个三心二意的人。” 何颖咬着嘴唇，似在犹豫什么，过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冬末，我当然相信你...但我现在就一个要求，再多点时间，我们都再想一想，好吗？” 我更加不解，我很想在今天就把事情解决，可何颖好像不愿意把事情说开，我越来越不明白何颖的用意。 我想要再说些什么，可是又看到何颖恳求的眼神，到了喉咙的话又被我咽了回去。 兴许是被我和何颖的对话吵到，陈铭翻了个身，嘴里还念叨着什么。 何颖也听到了声响，随后问道：“你家里有人吗？” 我有些幽怨的盯着何颖，静默了一会儿后将摄像头调了回来说道：“对，家里藏人了。” 何颖当然不信，知道我在说话气她，撇着嘴静静的看着我，一句话不说。 我确实想气她，因为我真的很想现在把矛盾解决，该说的话也说了，何颖却还是要我继续想。 我们就这样看着屏幕里的彼此吗，大概一分钟的时间，我再次开口：“是陈铭，他喝多了我就直接把他带到我这来住一晚。” “哦。” 我继续看着手机里的何颖，即使我们现在算是一个吵架冷静期，但我还是想多看看她，看着就好。 我继续看着她，发丝，嘴唇，鼻子，再到眼睛，精致立体的五官像是得到了上天的宠爱才雕刻上去的，让人怎么样也看不够。 又过了几分钟，何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轻声说道：“我明天还有工作。” 我轻声回应道：“嗯，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如果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你在哪我都会赶过去的。” 何颖笑的温柔，却又带着其他的情绪回应道：“你也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事给我打电话。” “嗯，晚安。” “晚安。” 电话挂断，这通电话没能如我所愿的把问题说开，但好在何颖好像真的没有生气。 但她说的等一等，是想当面说这件事吗？可我觉得像刚才那样视频通话中也可以说清楚。 按照何颖的意思大概也是要等到她回来之后了。这件事也算暂时告一段落了。 我看着眼前的箱子，终究是没有打开它，我已经不愿再想起余潇雪留给我的回忆，这两年我已经想的太多太多了...... 次日，我在闹铃的震动下挣扎着醒来，洗漱完看着还在熟睡的陈铭，给他在微信上留了“家里有猫，不准抽烟”的消息后就赶去了公司。 中午，我在茶水间和叶哥闲聊的时候，慧姐单独将我叫到了办公室。 慧姐交给了我一份文件说道：“这是何总让我交给你的，她到时候你和顾总监一起去接待涵雅酒店的策划经理，让你准备一下。” 我皱眉问道：“不是说这次合作很重要吗，何...何总不打算出面吗？” “这我不太清楚，你可以自己问何总。” 我翻看起了文件。 原来夏瑜雅的公司准备启动的一个叫“暮海港”的项目，打算在沿海城市建立起新的连锁酒店。 在我查看文件时慧姐又递给我一张名片：“这是顾总监的联系方式，方便你找顾总监私下交流。” 我接过名片，向慧姐道谢后便离开了办公室。 而这三天我几乎就是上班时间忙着“林江湾”的策划方案，回家后又将振恒在沿海城市所占地产与夏瑜雅公司的需求进行对比分析...... 很多问题我都需要向何颖请教，而她比我更忙，给她发的信息她到晚上才能看到，何颖也没有给我她不参与这次谈判的理由。 而我也不忍心让劳累了一天的她继续陪我一起工作，于是一次又一次的向顾总监请教。 我似乎明白了她一开始将我们住处安排在一起的原因，见面的时间对于我们来说太珍贵了！ 何颖终于在谈判当天的中午从苏州回来。 出发前，我和何颖对立站在公司的楼下，在我乘上公司为这次谈判分配的车前，何颖不顾站在一旁的顾总监，帮我整理着她送我的那条领带。 顾总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幕，而我也带着惊讶小声的对何颖说道：“不是说我们的关系暂时不公布吗？” 何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看着我笑了笑，：“冬末，晚上我想吃你做的糖醋鱼。”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何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有一种说不出的忧愁。 可这种感觉很快就被心中的喜悦代替，我兴奋的问道：“你今天能早点下班吗？” 何颖点了点头。 我接着将公寓的钥匙拿给了何颖，继续说道：“那你在家里等我，我回来就给你做！” “嗯，我等你。” 第88章 我叫余潇 原先是我来当这趟行程的司机，但顾总监看到刚才的一幕后态度就发生了巨大的转变。 他主动挡住了准备拉开驾驶车门的我，笑着说道：“我来开就好。” 我同样笑着回应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职员，理应我来开。” 作为一个常年混迹职场的老油条，顾总监当然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他又看了一眼何颖，点头说了句“明白”后给我让开了位置。 上车前我又转头向何颖挥了挥手，得到她的回应后我心满意足的坐上驾驶位向着订好的酒楼驶去。 路上理所应当的遭遇上了堵车，预留够时间的我们倒也没有感到慌张。 我熄了火，从口袋里拿出了两支烟，递了一根给副驾驶上的顾总监。 顾总监在这时告诉我，公司的人已经在机场接到了即将见面的策划经理。 我点了点头，吐出一口烟缓解自己略微紧张的心情。 不过按照计划，是顾总监作为这次谈判的主导，我在一旁也只算得上辅助作用。 随后我和顾总监又交流大约二十分钟的时间，车流开始重新涌动... 到达酒楼后，前去接机的人正站在楼下等待着我们。 我和顾总监相继下了车，随后被引荐到了策划经理所在的包厢。 我重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着装，深呼吸后推开了房门示意主导人顾总监先进。 顾总监进门后热情的说道：“不好意思，路上有点堵车来晚了一点，让你们久等了。” 我也随后走进了包厢，却在下一刻怔在了原地。 我从未想过我们会以这样的方式再见，她变了很多，齐肩的短发，精致的妆容加上一身黑色的职业装让她看起来干练又成熟。 她好像瘦了又好像没有，或许是我们太久没有见面产生的记忆混乱。 但此刻更加混乱的是我的内心。 我们四目相对，她同样定在了原地，时间好像在此刻静止。 我朝思暮想到快要放弃的再见来的是如此猝不及防，来不及激动，来不及喜悦，来不及悲伤，来不及准备好一句话来应对现在的局面，以至于我只是死死的盯着她，试图看穿她此刻的内心。 与她一同起身大概是她的助理的女人接过了顾总监的话：“没有，我们也是刚到…介绍一下，这是负责我们本次项目策划的余经理。” 回过神的我这才意识到，像一个世纪一样漫长的刚才其实也不过短短几秒。 后天养成的淡然处事让我没有在此刻失态，我用粗重的呼吸压抑着翻腾的内心。 顾总监上前半鞠躬的伸出手：“余经理真是年轻有为，我姓顾，是振恒的执行总监，我们总经理临时有点急事实在安排不开，没能亲自接待余经理，她让我给您道个歉。” 余潇雪依然愣在原地，在一旁助理的提醒下才回过神，赶忙回握顾总监说道：“顾总监言重了……先坐，我们坐下聊。” 众人已经注意到了我和余潇雪之间的异常，在这些场面话结束后纷纷将目光投向了我。 “呃……两位之前认识吗？” 我没有回答助理的这个问题，只是压抑着自己的呼吸，想看看余潇雪怎么回答。 她目光灼灼，似乎憋红了眼眶，又垂下眼眸笑了笑：“当然认识。” 我看不懂她眼中的情绪，但她应该懂我现在的心情。 余潇雪的助理想要改变这有些微妙的气氛，故作兴奋的说道：“那真是缘分，各位先入坐吧。” 我看了看余潇雪对面空出的位置，我似乎没有办法安静的坐在她的对面。 脑海中涌现的回忆让我想质问她为什么突然消失，为什么两年时间音讯全无，为什么撩拨起我的欢喜后又说放过？ 我甚至感觉到了自己紧握的双手不由的颤抖。 最后顾总监走到了我的身边小声说道：“不管你们是不是有什么恩怨，你都要记得我们这一趟是为了什么过来。” 顾总监拉着我走向了座位，又给余潇雪赔着笑脸。 我咽了咽口水，在顾总监的牵制下坐在了余潇雪的斜对面。 余潇雪也随着缓缓坐下，她低下头，平复自己的情绪。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心情，但我此刻的内心绝对不比她安生半点。 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等我或者余潇雪开口，而我也在等余潇雪开口。 大约半分钟的时间，余潇雪歉意的对顾总监说道：“不好意思，顾总监，我想单独和他聊一聊，包括这次合作，你看可以吗？” 谁也没有想到余潇雪会直接了当的提出这样的要求。 顾总监脸上出现了一丝尴尬，但也不好说什么，于是客气的回应道：“当然可以，你有什么需要再叫我。” 余潇雪微笑着点了点头，又对旁边的女人说道：“心雨，你带顾总监再订一个包厢。” 女人应下后就起身示意顾总监随她一起出去，顾总监在离开前又拍了拍我的肩膀，示意我记得他刚刚说的话。 包厢里瞬间安静的可怕，似乎整个空间都在随我的内心的复杂一起扭曲出了物是人非。 她依旧窈窕明净，却少了我记忆里的俏皮活泼，熟悉又陌生原来是这种感觉。 她看着我微笑，轻声问道：“你现在在上海工作吗？” 我依然不作声，这种寒暄一点也不适合现在的我们。 我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根烟，当着余潇雪的面点上。 见我不说话，她又半自言自语的说道：“看来你挺成功的，能负责这次的谈判，你在振恒的位置应该挺高吧？” “呵，我只是有几分狗运，碰巧和你们夏总认识才参与进来，哪像你，摇身一变，谁都得叫你一声余经理！” 余潇雪含着泪摇了摇头说道：“冬末，我们没必要这样说话。” 我情绪失控，手指不停的敲击着桌面，愤怒的说道：“既然你不希望我这样说话，那你就应该告诉我，为什么连个联系方式都没有的一走了之，然后杳无音信两年，而不是在这像极了虚情假意的嘘寒问暖！” 余潇雪在这个时候落下了泪，只是不停的摇头，似乎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我冷哼一声，自嘲的说道：“也对，比起你真正的家人，我又算什么呢...余潇雪，既然......” “我现在叫余潇。” 余潇雪打断了我，然后无视我前面的话给了我这样无厘头的回答。 我愣了愣，随后又凝视着她，内心的愤怒达到了极点。 “余潇？呵...你是不是觉得这样消失两年，又突然出现，然后像那些狗血电视剧里一样，告诉我你改了一个名字特别的酷？” 她咬着唇，再次沉默。 而我也失去了说下去的耐心，不停的吸着烟。 第89章 失约 直到上菜的服务员提醒我才想起这是一家高档酒楼，不让抽烟。 我无奈的掐灭了烟头，也因为没有东西供我消遣更加的烦躁。 我一会儿仰头盯着天花板的透光灯幕，一会儿又眯着眼看着墙面上的古风壁画。 灯光好像忽明忽暗，映射出我与余潇雪的回忆，朝朝暮暮…… 直到画面定格在了那最后一条信息，而记忆中的她也始终无法与我眼前的人重叠。 我突然释怀的笑了，坐直了身体说道：“对不起，我忘了我好像没资格要求你给我一个解释...既然你是余潇，那我也不认识你，初次见面，我们都是带着任务来的，聊正事吧。” 余潇雪却再也止不住眼里的泪水，哽咽着说道：“别这样，冬末，我从来...从来没有想和你成为陌生人。” 我皱着眉，想继续发火，却又想起了刚刚表现的豁达，最后平和的说道：“我该信你的哪句话？如果没有这个世界太小的巧合，你又会销声匿迹到什么时候？” 余潇雪低下头，双肩颤抖，低泣着。 我不懂，我真的不懂，她的情绪从何而来，那个最应该在此时崩溃的人不是我吗？ 可她又没有一点想解释的迹象。 是后悔了吗？ 她也会在物质上得到满足后才回头来追求精神上的东西吗？ 我继续说道：“你知道的，我从小就是一个爱耍帅的人，所以我一定会比你们任何选择离开我的人都走的潇洒，我也不问你为什么走了...都过去了。” 如果余潇雪在这两年主动找到了我，那些什么狗屁的原则我都可以不管，我全部可以当做是她为了实现父亲愿望的无奈之举。 可是偏偏我们用这千万分之一的可能再见了，像是一场难懂的哑剧，像是命运顽劣的捉弄。 她不是特地来见我的，那我就依然遵守自己不会相信一个人两次的原则，那种撕心裂肺的痛，我不想再来一次。 整间屋子只剩下余潇雪的低泣声刺激着我的神经。 我看着窗外酒楼前的那棵梧桐树，偷偷长出的绿叶暗示着忘记时间的人们又是一年。 直到余潇雪渐渐平复了情绪，她也盯着窗外的某处失了神。 我将我们事先准备好的文件从顾总监的包里拿了出来，放在了余潇雪的面前。 我平静的说道：“这份资料你自己看吧，我们公司所具备的优势，以及合作方案里的分配条款，写的都很详细...如果还有什么要求，你和我们公司的高层自行商议吧。” 说完，我没再去看余潇雪的表情，带上顾总监的公文包径直走到了门前。 在我扶住门手时，我想回头看她一眼，这不就是我朝思暮想的见面吗，我真的要如此轻易的离去？ 犹豫了片刻，我还是打开了门，她也没有挽留我，两年后的重逢就这样草草结尾。 顾总监和那个助理并没有重新订一个包厢，而是各自在包厢的不远处等待着。 其实失去了原先目的的两人还能坐在一起吃饭才是个奇迹。 见我出来，顾总监迎了上来问道：“怎么样？” 我将公文包和车钥匙递给他说道：“文件我已经交给她了，后续的工作由你来完成吧，如果这次合作因为这次谈判失败了，一切责任由我承担。” 我已经没有抱太大成功的希望了，我不知道余潇雪会念及旧情还是会因为我恶劣的态度否定这次合作。 我知道这样有些不负责任，但我们已经失去交谈下去的可能。 我们之间似乎已经有了结局，她没有主动找我，也给不出一个可以让我原谅的解释。 我们没有了再联系的理由，这像是上天刻意的安排，我的执念是不是也应该终结在这次见面。 可是，我为什么会这么痛苦？ 零散的情绪让我不知道该从哪里拾起，我已经听不清顾总监又问了我一些什么。 我没有强迫自己去想什么，只是失神的走出了酒楼。 遮天的云吝啬的将阳光藏了起来，留给我的只有一阵阵寒风。 我下意识的想点上一支烟，却发现烟盒已经空了。 又站在原地呆滞了几分钟后，我终于朝着街道的一边走去，想要找到一家便利店买一包烟。 或许是方向不对，一路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饭店酒馆，就是没有我最需要的香烟贩卖处。 经过一个拐角，我走到了另一条街上，更为稀少的人烟让我也感受到了上海很繁华，但始终没有归属感。 所以在这种重大的节日人们都回到了自己的归属，它就只能和自己的繁华相伴。 在这条街上走了大约一百米之后，我终于找到了一家烟酒专卖店。 我付完钱走出了店门，熟练的撕开包装的薄膜，扯开包裹的锡纸，抽出一支会侵入我每一个细胞给我带来快感的香烟。 烟雾弥漫开来，我习惯性的寻找垃圾桶丢掉手中的薄膜和锡纸。 在扭头的瞬间，我看到了站在我来时路上，离我不远不近，衣着的余潇雪。 我这才知道她一直在跟着我，而这次她也看到了她送我的那个打火机。 我愣了愣，随后不动声色的将火机装进了口袋，又淡然的对她说道：“还有什么事吗？” 她捏了捏衣角，浅笑着对我说：“我前几天去大连看海了。” “哦。” 我掠过了她，将手里的东西丢进了她身后的垃圾桶。 我又猛地想起，她是在暗示我们之前的那个约定吗？ 我又想起，两年前的这段时间，我也去了大连。 我心脏一缩，背对着她苦笑。 我真不知道这到底是缘分还是造化弄人。 我们在相同季节的同一个地方看到了曾经约定的海，她一定也在白雪皑皑的沙滩上看到了碧蓝色的海。 她又看到夕阳还是日出？ 我不知道，我们都在错开的时空里失了约。 信誓旦旦，又如出一辙。 第90章 无关 我不清楚余潇雪的这句话想要表达什么，她也没有沿着这句话继续说下去。 我背对着她抽着手中的烟，她继续说道：“我今晚就回杭州了。” “那是你的事。” 烟蒂烧的很长，半根都还在冒着火光。 沉默成了我们这次见面用时最长的事情，我又点上了一支烟，很快又抽完一半，嗓子却有些疼了。 我掐灭了剩下的半支烟，转过身继续朝着街的另一头走去。 我用余光向身后看了一眼，发现余潇雪还在跟着我。 我加快了脚步，她脚上的高跟鞋与地面清脆的接触让我不用回头也知道她还在跟着我。 我开始奔跑，那清脆的声音也开始急促，但又渐行渐远，在我快要听不见时又传来了一声尖叫。 我停下脚步，回头看去，余潇雪蹲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的捂住脚踝。 我犹豫了一会儿，又走了回去。 走到了她的面前，双手习惯性想揣进衣兜，摸索一番后才想起穿着的是一身让我很不习惯的西装。 走近后我反而看不到余潇雪的表情，又向她问道：“没事吧？” 她没有说话，将头埋在膝盖上向我伸出了手。 我轻叹了一声，随后伸出一只手。 指尖触碰直至完全握紧，她的手很凉，只穿着单薄职业装的她估计并不好受。 我尝试用力将她拉起，她却没有一起借力，导致我没能拉起她。 “你也用点力啊！” 她抬起头冲我笑了笑，我这才知道自己被耍了，于是松开了她的手，她却依然抓着不放。 我皱眉质问道：“你是觉得骗我很好玩是吗？” 余潇雪看到我严肃的表情后又很小声的说道：“我真崴脚了，使不上劲。” 我观察着她的脸色，明显没有刚才我在远处看到的那么痛苦，脚踝处却真的有些发红。 我一时分不清她是真是假，又重新抓住她的手。 这一次在她的配合下终于站起了身。 她看着我说道：“冬末，你的手好暖和。” 我看了眼我们还牵着的手，立马抽了出来，又对单薄的她说道：“早点回去。” 余潇雪幽怨的看着我说道：“你真拧巴！” 我皱眉问道：“我怎么就拧巴了？” 余潇雪没有回答，表情却写满了“谁知道呢？” 我们似乎变得很难将一个话题延长下去，以至于又沉默了一会儿她才向我问道：“你会一直待在上海吗？” “一直是多久？” “计划里的时间。” 我似乎没什么计划，只是打算尽自己所能的帮助完何颖后再打算自己的生活，不出意外的话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会待在上海。 “会。” 余潇雪点了点头又说道：“那给我个你现在的联系方式。” 我有些不爽她这像命令一般话语，不悦的问道：“你不觉得我们需要一个继续联系的理由吗，可你到现在什么也说不出来，就告诉我你改了个名字，如果你想联系我……你是不是觉得我可以呼之即来挥之即去吗？” 我想告诉她我有一直保留着当初的那张电话卡，我期盼过她联系我的那一天。 可如今我不知道这一切是否有意义，她没有通过任何我留下的渠道联系上我，而是以一种如此操蛋的方式换来的重逢。 余潇雪也看着某个角落出了神，她眼中的情绪是悲伤，是落寞，还是孤寂？ 我又一次认真的向她问道：“余潇雪，你有什么要告诉我的吗？” 她又看着我，眼中依然说不清的复杂，摇了摇头告诉我：“别再叫我余潇雪了……” 面对她依然只提要求，不说原因我彻底怒了，声嘶力竭的吼道：“那我们还有什么好说的，我他妈不认识你！” 我转身就走，而她是真扭到脚还是拿我寻开心都与我无关了，呵呵，都他妈的无关了。 …… 我不清楚自己走到了哪个区域，只知道夜幕开始降临，自己走进了一处公园。 而看起来与我一样孤独的的长椅成为了我的歇脚地，它旁边的路灯好像坏了，坏了才好，这样谁也看不到我们的孤独。 而与这路灯一样年久失修的还有我和余潇雪的关系，曾经我一直以为，就算我们没有成为情侣，那我们还可以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亲人。 可一切好像都变了，她完全换了一个模样，记忆中的她从来没有过短发，我也没见过她刚才的一身正装，甚至她还一再强调改了名字。 或许是上天在帮我了结这桩心事才给我才制造了这一场相遇，我真的该忘记她了，我已经开始了新的感情，而我也绝对不允许自己是一个花心的人。 我又想起了这两年何颖那些几经被我忽略的关心。 虽然我们相互陪伴的时间加起来也很少很少，但她会在我喝醉酒第二天胃疼时在零下二三十度的雪地里徒步到很远的那家米粥铺给我买上最卫生干净的皮蛋瘦肉粥，也会因为我节日假期孤独时随口说的一句“好无聊”就在第二天一早就从上海飞到了沈阳... 我突然很想见她，我也想起临行前她告诉我晚上想吃我做的糖醋鱼。 可我又有些不敢见她，我因为自己的个人情绪把这次约谈搞砸了。 如果这真的影响到了后续的合作，我单方面的自责将毫无意义，而何颖会因此损失一些什么我不敢去想。 在我的犹豫中天已经完全黑了，而上海这座城市最不缺的就是刺破黑暗的灯光，可它们再怎么耀眼也给予不了我此刻最需要的温暖。 身上的西装明显不足以抵挡冬末夜晚的寒冷，我起身掖紧了衣领，还是决定先去买一条鱼履行自己的承诺。 我看着手机不多的电量打开了导航，发现离我最近的一家生鲜超市也有两公里的路程。 我一路走了过去，买了一条足够我和何颖当做晚餐的鱼后又买了一些配菜，用手机最后4%的电量打了一辆车，逆着风向着我的小家驶去... 到达小区后手机已经关机了，我不知道具体的时间，但也明白已经过了饭点。 我不知道何颖能不能等我到这个时候一起吃晚餐，我有些忐忑的从小区入口走到楼下，看着与左邻右舍一起亮着的灯光。 我知道何颖大概率还在等我，带着复杂的心情上了楼，到达门口却发现门并没有关紧。 我害怕是何颖出去忘关上门，老铁很可能从家里跑出来，于是赶忙推开了门想要查看。 在我推开门的一瞬间，我看到了何颖抱膝坐在沙发上。 她在看到我的一瞬间红了眼眶，没有穿上拖鞋就赤脚跑过来抱住了我。 她抱的很紧，而我也终于明白，她从一开始就知道夏瑜雅公司的策划经理就是余潇雪。 第91章 目标 或许在我来上海前何颖就已经知道余潇雪的消息，我该怪她没告诉我吗？ 不，她没有这个责任，爱情本就是自私的，何颖让我和余潇雪见面就已经是大部分女人无法忍受的事情。 而她这么做近乎是给我一次重新选择的机会，她不想强迫我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 但我想告诉她，她的容貌，她的优秀，她的身份完全能让她有足够的自信比过任何人。 而她面对其他事时也一直有这样的自信。 让她此时如此没有安全感的紧抱着我都源于我还留着余潇雪送我的东西，是我让她觉得我心里还装着其他的人。 我知道说的再多都不如去做，于是我安抚道怀里的何颖：“好了，我这不是回来给你做糖醋鱼了吗，虽然有些晚，但多饿这么一会儿不至于饿哭吧？” 何颖松开了我，看着我说道：“你回来就不许走了！” 我冲她笑了笑，放下手里的东西后径直走向了房间，将那个箱子抬了出来。 当着何颖的面，我打开箱子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入了垃圾桶。 而本就不大的垃圾桶根本无法承载这十余年的岁月，溢出的大小物件散落一地，一罐叠满五角星的玻璃瓶更是摔得粉碎，沙发旁的老铁和我一开始没看见的银河也惊的跑到了角落。 一同破碎的还有我对余潇雪的期待，一股浓烈的悲伤涌上心头。 但我必须这么做，这是我的原则！ 这一次，何颖没有阻拦，站在门口与我一同看着一地的狼藉。 良久，我扔掉了手中的箱子，走到门口将赤脚的何颖抱到了沙发上，又拿出扫帚和撮箕清理干净了地上的玻璃碎渣。 除了门口多了几袋准备丢掉的垃圾外，一切都恢复了原状。 我对静静看着这一切的何颖说道：“我去给你做饭。” 她终于冲我笑了笑，又点了点头。 很多事不用说，也不能说，说出来就会有人悲伤，我们心照不宣的默认这一切，她一定已经明白我想表达的东西。 我也冲她笑了笑，随后走进了厨房准备起这顿很晚的晚餐。 ...... 晚饭后，经历了感情中第一场波折的我们相依在一起，看着在老铁周围四处蹦跶的银河，我向她问道：“你怎么又把银河带过来了？” “银河到我那的这几天总是在屋里不停的叫唤，我觉得它一定是想念老铁了。” 我看着永远可以自娱自乐的银河，还有静静躺在一旁睡觉的老铁。 它们看起来好像谁也不需要谁，但真正分开的时候却一样发出了想念对方的信号。 它们像是忘年的老友，不用任何事情都要对方参与，但却不能在生活里失去对方。 也像一起生活多年的夫妻，早已习惯了彼此的安静和吵闹，一个没有拘束肆意奇怪，一个时常装睡，聆听幸福。 我在想我和何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天，习惯了，也离不开彼此的陪伴，在最平常的日子里做着最平常的事也倍感幸福。 那时我们或许还会有一个自己的孩子，他（她）欢蹦在我们之间，叫着爸爸妈妈。 我们还会养更多的宠物，在家里捣蛋撒欢，我们一起收拾，一边乐在其中... 一切在我幸福的幻想中沉沦又漂浮，我又想起，似乎自己所有的过去都展现在了何颖面前，但自己对她的了解却少了很多。 于是我向何颖问道：“你之前谈过恋爱吗？” 估计是问题来的太突然，她愣了愣，又看到我很轻松的说出这个问题的表情后靠回了我的肩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又反问了我一个问题。 “冬末，如果有一天你变得很有钱你会干什么？” “娶你。” 我将刚才所有的幻想都融入了这个问题中，下意识的就说出了这两个字。 我明显感受到何颖在听到这两个字时身体一怔。 片刻后又有些犹豫的继续问道：“如果这个让你有钱的机会是离开我呢？” 即使这个问题来的让我找不到依据，我还是没有犹豫的说道：“得到任何东西的条件只要是你，那都让他们去死。” 一想到何颖离开我，我说话不由的偏激。 何颖在下一刻主动吻住了我，短暂的温存后她离开了我的身体。 她眼里含着感动的泪水：“冬末，我会永远记住你今天说的话，你也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许忘了娶我。” “我会的，我会把这件事当做我一生奋斗的目标去实现！” 这一刻，灯光好像也有了温度，一直觉得承诺只是谎言在埋下伏笔的我也给出了自己的誓言。 而我不愿意将承诺变成谎言，我也真的会将这件事当做自己奋斗的目标。 听到我的回答后，何颖也说起我刚才的问题。 “其实在我出国留学前有过一段感情，他的家庭也算得上富裕，只是爸爸在依然看不上他，门当户对是爸爸口中的常词......后来，在爸爸的要求下我出了国，他承诺等待我回来的那一天，爸爸却在我出国后找到了他，告诉他只要离开我就能得到一笔钱，我以为他会像电视剧里一样拒绝这样的诱惑，但是...” 说到这何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低下头自嘲的笑了笑。 我没有再强调一遍自己一定会履行刚刚的承诺，并不是我没有拒绝这种诱惑的决心。 而是我讨厌父亲只说不做的种种，有些话一遍就够了，真正能让人安心的是肉眼可见的行动。 我清楚的认识到，想和何颖走到婚姻，我不可能单方面不在乎别人的看法就能越过所有人心中的成见。 至少何颖的家人是我必须去面对的，我不希望到时候我还是一个需要何颖站在我身前维护的男人。 第92章 对她好一些 明天还要继续上班，何颖走后我也是早早就躺在了床上休息，而银河继续留在了我这，我们不好再拆散这似亲似友的一对。 我询问何颖这次合作没能成功怎么办，她告诉我不用担心，集团肯定是有备选方案的，我只希望她不是仅仅为了让我安心才这么说的。 房间的门没有关，微弱的灯光下我看到了一个略显圆润的四脚兽立着尾巴闲庭信步的走了进来。 等它跳上床的时候我才确定是老铁。 它走到床头原地绕了一圈后盘成圆躺了下来，我伸手去摸它，对它说道：“明天在家记得洗床单啊。” 而它完全没听到，翻了个身露出肚皮继续享受着我的抚摸。 我在想要不要给它换个好听点的名字，但想想还是算了。 当初就是图一个贱命好养活，而它也真的很少生病，还越吃越多，长成如今的身材，让我都不得不控制一下它的食量。 又过了一会儿，银河也进了房间开始跑酷，没一会儿我就起身将它拎出去关在了外面。 并不是我偏心，单纯就是希望睡个好觉。 当我回到床边时发现床头的手机是亮着的，我拿起来查看，是夏瑜雅询问我是否睡了的消息。 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来兴师问罪的，有些忐忑的回复她没有。 过了一会儿，夏瑜雅的电话打了过来，像是来势汹汹。 我滑通接听键，而电话那边是夏瑜雅并没有想象中严肃的语气，相反心情很不错的说道：“行啊，老夏，能让我们公司的冰山美人都极力推荐与你们集团合作，‘对望’那个方案是你做的吧？” 我满头雾水，疑惑的问道：“冰山美人？” “余潇啊。” 我很不习惯别人在我面前这么叫她的名字。 雪是没有温度的，可她的名字却没有因为少了这个字让人感到温暖，反而不再亲切，让我产生了距离感。 之前我或者她的朋友和家人都喜欢围绕这个字来称呼她，而她为什么要改名呢？ 但现在更重要的是事情好像是事情有了转机。 交给余潇雪的合作方案中其中一项是我熬夜对比大量资料后拟定的，所以我可以思路清晰的对夏瑜雅说道：“对，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次让余...经理去大连也是为了‘暮海港’这个项目。振恒在烟台，大连，威海都设有地产，而位置，人流，设置要求都能完全满足酒店设立的需求。作为沿海的旅游热门城市，横跨渤海的轮渡成为了很多游客体验的项目之一。如果涵雅酒店在三个地方都设有自己的酒店，再结合这一活动在游客上船与世界暂时失联前就解决到另一座城市的住宿问题。这种方便顾客的服务将会成为想要体验海上轮渡游客的首选，同时三个城市互相带动的旅游业也会获得政府的支持。我们也知道，涵雅酒店这些年主攻南方市场，在北方还没有那么全面，而振衡恰恰可以弥补这一缺陷，我想，没有比我们集团更合适的合作对象了！” 我有自信这是合作方案中最亮眼的一项，在我想出这一方案时也兴奋了一晚上。 我希望这个方案可以打动夏瑜雅，顺利与振恒合作。而振恒内部不管鹿死谁手，都不会影响到与涵雅酒店的合作。 因为涵雅酒店本身的实力在那，违约也会动到自身根本，没有哪个领导人会那么蠢。 夏瑜雅笑了笑说道：“我很满意这个方案，也正如你所说的，得到政府支持是我们酒店设立最希望看到的。我已经决定，过几天就与贵公司详谈合作的事情。” 这种像是失而复得的感觉让我瞬间兴奋，激动的问道：“真的吗！” “我还能骗我们老夏家的人吗？” “哈哈，太好了……太好了。” 我真的很高兴，这件事没有因为我的个人情绪搞砸，一开始的愧疚感突然烟消云散，我没有给何颖帮倒忙真的太好了！ 我迫不及待的将这个消息以微信的方式告诉了何颖，我希望她能在今晚看到，这样她就不用带着焦虑进入睡眠。 当我给何颖发完消息后，电话那边差点被我忘记的夏瑜雅继续说道：“老夏，其实我打电话还有一件事。” “你说。” “你之前和余潇是不是认识？” 这个问题让我猝不及防，但它又是必然的。 我不会忘记自己在几个小时前对余潇雪恶劣的态度，可现在夏瑜雅不仅看到了我交给余潇雪的合作方案，还告诉我余潇雪在极力促成这次合作。 我不知道是不是余潇雪念及那些年的感情，可她当初走的是那么干净，决绝，让我找不到一丝痕迹。 最后也是巧合让我们相遇，我怎么有信心去相信，她是因为我才去这么做。 我需要一个答案，能把一切说通的答案。 我对夏瑜雅说道：“关于余潇...你知道多少？” 我不想接受她更换名字的这件事，但她似乎对后来认识的人都是如此自述，以至于说出这个名字时，不自在的人只有我罢了。 电话那边再次传来打火机的声音，随后夏瑜雅不紧不慢的说道：“她今天只说，你问起的时候不要告诉你，我也有必要尊重她的意愿......我只能告诉你，对她好一些。” 我更搞不懂了，有些烦躁的说道：“你这说了不和没说一样么...算我求你，你知道多少就告诉我吧。” 我又听到她吐出烟雾的声音。 过了一会儿，夏瑜雅依旧没有改变自己的想法，说道：“等她愿意的时候，我想她会自己和你说的。” 说完，夏瑜雅就挂断了电话，只剩下没有得到答案的我站在床边。 我再次思考，有什么是现在不能说的吗？ 我只是想知道她这两年去哪了，又做了些什么，为什么余潇雪还特地嘱咐夏瑜雅不要告诉我关于她的事情。 我想不明白，直到手机震动。 我查看手机才发现是何颖收到了我的消息，并表示等事情敲定下来，要好好为我庆功。 我终于笑了笑，而至于刚才的疑惑，今晚是没有人能为我解答了。 我带着自己又经历了几次波折的情绪，和何颖互道一句晚安后便结束了这繁忙又复杂的一天。 第93章 融入 随着年假的结束，各行各业的人重新回归这座城市，开始了新一轮的日复一日。 我也感受到了簇拥的人群，拥挤的地铁，以及公司门口没吃完扔掉的面包。 上海的人是冷漠的，他（她）们不会随便和陌生人聊天，特别是上下班的路上。 而我现在也能理解这种冷漠，或许叫做边界感更贴切一些。 对于簇拥在同一站地铁上的他（她）们，不对，现在应该说是我们。 我们是疲惫的，早上在闹钟的噪音下挣扎着起来，而地铁是我们可以小憩的地方。 我们需要这种边界感，互不打扰是我们默认的尊重。 下班后就更不用说了，每个人都会提前安排好这段属于自己的时间。 咖啡馆，台球厅，酒吧，蹦迪..... 一切可以放松，宣泄的地方都可能出现我们的身影，人们会在充满酒精气味的地方，用渴望的眼神扫视着危险的人群，寻找和自己同样渴望一夜欢愉的异性。 只不过我是有女朋友的人，知道不该去哪些地方，所以长乐路上的一家叫“喜客访”的咖啡店成了我下班后经常消遣的地方。 这也只能怪何颖实在太忙，否则我很乐意在每天我们的晚饭花上一些心思。 很多时候她都是在宴会上喝了很多酒，饭却没好好吃，到了很晚才会回家。 我又会跑到她住的别墅，给她煮上一碗面，或者熬一碗醒酒的粥，照顾她睡下后又返回家中。 有一次或许是不想我来回折腾，内心的矜持又让她犹豫，最后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对我说道：“冬末，这房间也多...要不你今晚就在这住？” 其实我们都知道，如今成为情侣的我们共处一夜的话不可能不发生点什么，或许在她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 正处血气方刚年纪的我，很难不为这句话动容。 但我发现，真正喜欢一个人的时候是不舍得碰她的。 从我第一次见到何颖时，她就给了我一种不染世俗的圣洁，而在我们恋爱后这种圣洁更被无限放大。 或许是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够长，也或许是我们足够的信心给她一个明朗的未来。 我没有在那个夜晚留下来，只是索要了一个如月色一样温柔的亲吻后离开了... 我坐在这家咖啡店的窗边，看着不知道赶往哪的人群发散着自己的思绪，期盼着何颖能够给我发一条今晚有空的消息。 可是我却等到了陈铭这个傻缺，站在窗口也不知道尴尬的与我对视着。 这好像是一场比试，男人就是可以在一瞬间达成某种没有任何意义的赌注，我们都知道谁先笑谁就输了，于是用力克制着自己想要上扬的嘴角。 最后旁边人异样的眼光让我都替陈铭害臊，隔着玻璃也不管他听不听得见，边招手边说道：“快他妈进来，老子丢不起这个人！” 见我败下阵来，陈铭一脸得意的走进了咖啡店。 他倒是和这家店名相符合，像个喜客。 除去咖啡外，这家店也售卖一些蛋糕和酒水。 陈铭坐到我旁边，要了一打啤酒。 我立即声明：“我可不喝啊，要喝你自己喝。” 陈铭伸手来掐我的脖子，我一巴掌打掉了他的手。 他小声惊呼道：“嗨呀！让你陪哥们喝个酒都不愿意了？还是涨身价了，说吧，要多少，哥们给得起。” 说完，陈铭就从兜里掏出一个钢镚丢在桌上，乒乓作响，直至与桌面平行。 我有些无语的说道：“快收起你这现大洋，我受不起，待会儿别叫人看见，生起歹念。” 陈铭又拿起这个钢镚，用它撬开了一瓶啤酒，又把它放在了瓶口说道：“喝吧，喝完这些它就是你的了。” 我夺下钢镚就砸向他，骂道：“去你大爷的，真把我当那啥了？” 陈铭嬉皮笑脸的捡起了滚到脚边的那枚硬币，又用它起开了一瓶啤酒后示意我碰一下。 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妥协，和陈铭一人一瓶喝了起来。 我向陈铭问道：“之前和你说那事考虑的怎么样了？你要是想就辞了现在这个实习期的工作，我请何颖帮个忙，让你到我们公司。” 陈铭摇了摇头说道：“不了，我还是想靠自己在这座城市做出一点事情。” 对于陈铭这种想法，我其实是能理解的，接受一个非亲非故的人的帮助，换做是我，我也不太愿意。 甚至有些时候我也怕亏欠何颖太多，拒绝了她很多的好意。 很多的事情在我们不是情侣的时候接受起来反而会自然很多。 但早一些独立的我渐渐明白，需要一个中间人去搭线的事情有很多，一味的拒绝会让我走的很艰难。 陈铭也不例外，他有些像当初那个的我，现实给了我狠狠一棒，陈铭现在也只是还有一些未被磨平的棱角。 看着我欲言又止的样子，陈铭知道我还想劝他，又对我说道：“哥们知道你是好心，不过这件事就别提了...倒是你，你和你那发小见面后还有联系吗？” 我摇了摇头，这一次沉默来到了我身上。 是的，我再次失去了余潇雪的消息，她就像吹过我身边的一阵风，惊扰我片刻，又在我抬起头的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难以形容如今想起她时的这种感觉，一个递了十多年糖果给我的人突然有一天递过来的是一瓶毒药。 我失望，难过，愤怒，却又不舍她的离去，想要接过那瓶毒药来维持我们的关系。 我真没想过我们会成为陌生人，但她真的让我太难过了。 我想不通她为什么自己不愿意说，也不让夏瑜雅告诉我她的事情。 她们又是从什么时候认识的？ 我不想去纠结这些问题，即使我并没有抱着其他目的去探究，但我也应该给何颖足够的尊重。 明天就是何颖和夏瑜雅正式见面谈判的日子，这一次我并不打算参与。 我只想在事后以朋友的身份请夏瑜雅吃顿饭，这是我承诺过的。 我也真想亲眼看看，这个已经脱胎换骨的女孩，如今亲眼看到会是什么模样。 手机在桌上震动，我顺眼看去，瞬间欣喜。 真是我期盼已久的何颖的信息。 “我下班了。” 我如往常一样问道：“我去你那还是你来我这？” 何颖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直接给出答案，而是回道：“男朋友，来接我下班。” 第94章 一辈子 我盯着这句话，嘴角不自觉的上扬。何颖强调我的身份后又提出要求，似乎在提醒我，这就是我应尽的责任。 陈铭看着傻笑的我说道：“乐啥呢，孩子判给你了？” 我回骂了陈铭一句后继续回着何颖的消息：“我去公司接你吗？” 何颖没有多说，发了一个酒店的定位给我。由此可以判断她应该是刚刚结束了一场酒局。 当我信心满满的表示收到后，突然想起自己连个交通工具都没有。 总不能让何颖和我挤地铁回家吧。 我犯了难，一转头又看到了身旁这个傻缺。 我突然有了主意，对陈铭说道：“你不是有一辆电动车么，借我用用。” 陈铭冷哼一声，将钥匙丢在桌上，又指了指门口不远处一辆粉白色电动车。 我撇了撇嘴，不忘吐槽一句“真娘！” 陈铭骂骂咧咧的伸手打算将钥匙拿回去，我眼疾手快的一把夺过，连忙补救道：“不过我喜欢。” 我将自己的咖啡钱和陈铭的啤酒钱一起付了后就离开了咖啡店。 在我给电动车插上钥匙后拍了张照给何颖，继续问道：“何总不介意掉点身价吧？” “只要你来就行。” ...... 落日用余晖送给了天边目送它离开的云彩一抹橘色，高楼将这幅画偷给自己时又把颜料掉落到行人和车群。 我介于两者之间，不用烦恼车辆的拥挤，成为了行动最快的那批。这样的好天气对于上海来说是难得的。 我发挥出当年送外卖的速率，想要在画布被收起前接到何颖。 在距离目的地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时，我看到了熟悉的倩影。 何颖很乖的站立在路边，我不知道她是不是从发消息给我时就已经在这里等待。 我将电动车停在了她的面前，掀开座位拿出了另一个带着卡通图案的头盔递给了何颖。 何颖显然喝了酒，脸上还有些红晕。 她一边接过头盔一边打量着这辆电动车。 “这是你的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和陈铭借的，估计是陈铭大学时和他女朋友买的。” 何颖没有继续说话，就眼神有些迷离的看着我，好像还有一些醉意。 我看着她笑了笑，从她手里拿过头盔。 一边给她戴上一边问道：“你的助理呢，怎么把你一个人丢这了？” “我让她先回去了……我想让你来接我。” 戴好头盔，我忍不住捏了捏何颖的脸。她又发出一声闷哼，我心都化了！ “你笑什么？” “笑你可爱。” 何颖继续看着我又不说话。 我笑着轻叹一口气，又对她说道：“上车吧，我带你回去。” 清风徐过我的耳边，何颖环住我的腰，靠在我的背上，她的体温胜过完全落下的夕阳。我贪恋的享受着这一刻的幸福，这条回家路就这样蔓延到一生的尽头也好。 …… 我把何颖直接送回了别墅，这的环境毕竟比我那好上许多，能让她更好的休息。 一路的风尘也让何颖清醒了许多。 我给何颖熬了粥，盛了一碗端到客厅又继续问道：“还想吃点其他东西吗？” 何颖接过粥微笑着说道：“不用了，刚才的酒局我已经吃饱了...你呢，你吃饭了吗？”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还不饿。” “那我们接下来干嘛？” 我环顾四周，看见了何颖摆放在角落的琴盒，于是对何颖说道：“想听你唱歌。” 何颖顺着我的目光也看向了那竖立在墙边的琴盒。 我走过去，打开琴盒，将里面的吉他拿了出来。 与当初在酒馆里的不同，这是一把经典的日落色吉他。 虽然不太懂吉他，但谁小时候没有过音乐梦呢？我很喜欢这种保留原木色泽的款式。 我向何颖问道：“这是谁送你的吗？” 何颖看着吉他，似乎是回忆起了当时的场景，浅笑着说道：“这把吉他是爸爸在我二十二岁生日时送我的。”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把崭新的吉他已经歌唱了四年之久，它被何颖保养的很好。 而何颖眼神里流露出的幸福让我不禁怀疑，自己当初对她父亲的猜测是不是有所偏移。 何颖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听我唱歌啊。” 我笑了笑，走到了何颖面前将吉他递给了她。 随后坐在她身旁说道：“现在想起你之前每次去沈阳的那间酒馆，我像是台下众多被你的美貌和歌声折服的观众，享受着正在弹奏的歌曲，又期待着你的下一首歌。你就是整条街最美的老板娘，开着最受欢迎的酒馆，在那座染满风雪的城市中独具一格。” 何颖调试着吉他，轻笑道：“哪有那么夸张？” 我意犹未尽的继续说道：“真不开玩笑，你要是能一直坐镇那家酒馆，那绝对会是我们学校周边生意最好的一家……不过……” 我笑了笑，收起了自己的幻想，何颖到那始终只是为了完成一个赌约，她不会回到那去做一家酒馆的老板娘。 那种简单朴素的生活不会发生在她的身上，或许是内心的自卑让我希望识的希望她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可我因此认识了何颖已经很幸运了，我怎么能再希望牺牲她来掩盖自己的自卑呢。 何颖不解的问道：“不过什么？” 我笑了笑：“不过这样也挺好，我可以把你藏起来，自己一个人听。” “这么霸道啊？” “那可不，你既然做了我的女朋友，就准备好一辈子被我藏起来，别人要想再看，起步都得写一千字的清白自证。” 何颖将手中的吉他放在一旁，双手捧着我的脸与我对视着，随后柔声说道：“好，那就一辈子！” 或许是男女之间注重的不同，我没想过何颖会将这句话当做承诺。 可是我怎么会不希望是一辈子呢？ 我默许了这个承诺，随即说道：“那你唱一首能收买我的歌。” 何颖想了想，重新拿起吉他后，琴弦在她的指尖下震动。 “我怕来不及 我要抱着你 直到感觉你的皱纹 有了岁月的痕迹 直到肯定你是真的 直到失去力气 为了你 我愿意 动也不能动 也要看着你 直到视线变得模糊 直到不能呼吸 让我们 形影不离...” 何颖将这首歌唱的很轻很轻，我仿佛在歌声中看到了我们漫长又短暂的一生。 直到我们老去，相依在一起的还是我们，这世间没有比这更浪漫的事了。 第95章 推功借力 一曲作罢，我渐渐的回过神。 我意犹未尽的想要再听一遍这首唱到我们生命尽头的歌曲，突然想起自己刚才没有用手机录下来。 我拿出手机想要录下何颖的下一首歌，手机却也在这个时候震动了起来。 显示来电是顾总监的电话，何颖也看到了。 与何颖对视一眼后我接通了这个电话。 我笑着说道：“喂，顾总监，怎么有空给我打电话啊？” 电话那头的顾总监回笑道：“嗐，现在也不是上班时间，没必要叫那么生分，不如私下你就叫我顾叔，我就叫你小夏，你看怎么样？” “好啊，顾叔，第一次见你我就觉得你和蔼可亲呢。” 顾总监和我一起笑了几声，随后他正声说道：“小夏，给你打这个电话是想请你吃个饭，你看你今晚有没有时间？” 我习惯性的看了一眼何颖，虽然没有开免提，但我和何颖坐的很近，她肯定也听到了我们的通话内容。 虽然我很想在何颖难得有空的时候多陪陪她，但和集团内的人打好关系是我一直在做的事情。 我大概也能猜到顾总监是为了什么事情。 犹豫片刻后我答应道：“当然没问题，不蹭你一顿饭，我这叔不可白叫了吗？” “哈哈哈...好，我就喜欢你们年轻人的这种性格，那我们就在公司这边的‘茶悦轩’碰面。” 电话挂断后，我看向了何颖。 何颖下意识的嘟嘴，我亲了一下她的额头。 随后看着她说道：“这也没办法，顾总监也算是集团的高管，没有明确的立场。现在他要是有心往我们这边靠拢，那不也是一件好事吗？” 何颖抿了抿嘴，说道：“我知道你这也是为了我，既然答应了就快去吧...我喝了酒，就不能送你过去了。” 说完，何颖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我。 我拒绝了，因为和陈铭在咖啡店也喝了一点酒。 虽然和没喝两样，但以防万一，电动车也很少查酒驾。 我再次骑上陈铭的电动车，赶往了约定的地点。 ...... 让我没想到的是，当我到达约定地点的时候，顾总监竟然站在楼下等我。 我停好车，赶忙摘下头盔后迎了上去。 “顾叔，怎么不在上面等？” 顾总监给我发了一支烟，随后笑着说道：“我也是刚到，就等了一会儿，你这不就来了吗？” 面对顾总监自降身份的态度，我有些招架不住。 或许他真的刚到，也或许已经等上了一会儿。 我努力的应付着：“呵呵...那再让您站在这说话就是我不懂事了，我们上去说吧。” “好，上去再聊。” 进入一个包厢入座后，我接过了准备倒茶的服务员手中的茶壶。 随后起身弯腰给顾总监倒茶，顾总监赶忙捧起了面前的茶杯。 我们在一番家长里短中终于等到了服务员把菜上齐。 我不喜欢这样的形式，再次给顾总监续满杯中的茶水后问道：“顾叔这次叫我来应该还有其他事吧？” 顾总监脸上笑意不减，不紧不慢的说道：“明天不就准备和涵雅签约了吗……你将这次业绩全部让给我，我还是觉得过意不去……毕竟那份策划方案你付出了多少，我应该是除你之外最了解的了。” 如果我没有和何颖的关系，顾总监又是一个表里不一的人。 可能就算这次方案是我做出来的，我也该担心被他私吞所有功劳的风险，而不是在这试探我这么做是不是别有用心。 我笑了笑说道：“顾叔你也知道我和何颖的关系，我来公司也只是希望自己能够在一些方面帮帮她，所以对于我来说只要能帮到她就够了。我这样决定也是因为何颖告诉过我，您在公司兢兢业，业了十几年，是一个值得信赖的人……等尘埃落定，我也许就会退出公司，所以这些业绩留给你们这些能为集团做出更多贡献的人更好。” 顾总监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说你最后会退出公司吗？” 我肯定的说道：“这是一定的，所以希望您日后能在工作中多帮帮何颖一些。” 顾总监还在思考着什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神回应道：“当然，协助何总的工作是我份内的事。” 或许顾总监还在怀疑我会离开公司的真实性，继续问道：“小夏，你能在短时间内做出让涵雅酒店满意的方案，同时还完成了公司给你安排的‘林江湾’的策划。以你这样的能力，再加上……日后肯定能在集团拥有不低的权利，为什么要退出呢？” “呵呵，顾叔，我能做到这些都离不开振恒自身的实力，特别是‘林江湾’那个项目，其实就是水到渠成的事...而且就像你没说出来的那句话一样，到时候别人只会觉得我是靠着何颖才走上去的，即使身居高位也折服不了人心，反而会给何颖带来一些莫须有的舆论，给公司带来不好的影响。” 顾总监摆了摆手说道：“这你多虑了，如今在职场里走关系这种事已经见怪不怪，大家都做到心里有数就好。” “哦？看来顾叔对集团里的关系有一定的了解？” 我用轻松的语气问出了这个有些犀利的问题，而空气也在这一瞬凝滞。 对视几秒，顾总监又重新笑了笑说道：“嗐，我也只是听说，具体怎么样我也不清楚。” 我也笑了笑，没有打算继续问下去，张罗着动筷，将话题重新引到了明天和涵雅酒店的谈判中。 我再次向顾总监表示，我并没有合适的身份能够说服其他人参加到和涵雅酒店的合作项目中。 所以在年假之后的表彰里我只接受公司安排的那个项目就好，这也是何颖最初的打算。 步子迈得太大反而引起一些人的注意。 ...... 次日下午，我在公司里工作的时候突然接到了何颖的电话。 接通电话后，何颖语气有些严肃的说道：“冬末，你过来一趟，夏总说要见你。” 第96章 再见 电话里没说清就被挂断了，随后我就看到何颖的助理已经在不远处等我。 我不动声色的离开了工位，随后跟随助理通过专属通道来到了公司的高层。 到达总经理办公室的门口，助理转身对我说道：“何总她们就在里面，夏先生自己进去吧。” 我点了点头，稍微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领后敲响了门。 何颖清亮的声音响起：“请进。” 我推开了门，同时看到了何颖和顾总监，还有许久未见的夏瑜雅，以及在她一旁的余潇雪。 四人的目光都落在了我的身上，而我第一眼就和余潇雪对视上。 就算事先知道，但此时的场景还是如此的梦幻。 谁能想到这三个在我生命轨道上留下不同色彩的三个女人有一天会坐在一起，聊着同一件事情。 我察觉到气氛有些微妙，而其中表情最不自在的当属顾总监。 我一时搞不清状况，随后将目光移到了夏瑜雅身上。 而职场用职称的道理我也懂，自然的对夏瑜雅说道：“听说夏总你找我？” 夏瑜雅却不管这些，直接问道：“老夏，你不是说‘海上三角洲’那个方案是你做的吗？” 我有些懵，看了看一直低着头的顾总监后又对夏瑜雅说道：“对，有什么问题吗？” 夏瑜雅也看了一眼顾总监后说道：“那为什么讲解这次方案的人是贵公司的顾总监呢？” 顾总监三个字说的平缓又犀利，而我也瞬间明白，顾总监可能让夏瑜雅误会他在何颖面前包揽了所有功劳，她是在维护我！ 我一时头疼，一个不能让她下不来台，一个又需要拉拢，那怎么办，只能怪我呗。 “哎呀！这事怪我没提前和你说，我这不想着晚上请你吃饭吗？我想着我们这关系就不如在我家吃来的自在些，于是我就麻烦顾总监帮我完成方案的讲解，这方案是我们一起做的，我想顾总监一定能将我做的那部分也清晰的讲解出来..我可不是怠慢你或者摆什么架子啊，我是去给你准备晚饭去了。” 我装作自己也误会了夏瑜雅的话将重点移向别处，同时也说明了顾总监是受我之托。 夏瑜雅依旧半信半疑的看了一眼顾总监说道：“是吗？” 看来顾总监在刚才的表达中可能贪功冒进的将所有主谓都换作了“我”，这才让夏瑜雅以为他在鸠占鹊巢。 这也不能怪他，毕竟昨晚我才告诉他这次的合作成功不用提及我。 我继续说道：“对，我还请了假，这不刚准备回去就听说你找我吗？” 何颖在这时候也补充道：“夏总你放心，我们公司对员工一定是公平公正的。” 夏瑜雅见我不像是被迫的表情，这才舒缓了脸上的严肃点了点头。 我也笑了笑继续说道：“夏总要是没其他事我可按原计划先下班了，待会时间不够，准备不周反倒真的让你抓到话柄，到时候用这事唠我一辈子我可受不了。” 夏瑜雅装作不耐烦的说道：“去去去，这么多年你还是这么贫。” 顾总监脸上再次出现了知道我和何颖关系那时的震惊，我想他一定在想我怎么会认识这么多的成功人士，而且关系看起来也不差。 “得嘞，那我就先走了......一定得来啊！” 对于我的咋呼，夏瑜雅用三分嫌弃七分无奈的眼神答应了下来。 我笑着退向门边，扫视了屋内的四人，目光最后再次与边上的余潇雪对视上。 我转身收起了笑容，我感受到喉结的蠕动，停滞几秒后拉开了门离开了办公室。 回到工位我便简单收拾了一下东西就准备回家。 叶哥看到我收拾东西疑惑的问道：“你这火急火燎的是准备去哪？” “招待客户！” 说完，我一溜烟的离开了办公区。 我其实是已经订好饭店的，奈何出了这么一档事，现在不得不去圆这个谎了。 并非我对夏瑜雅不真诚，这也只能算个善意的谎言罢了。 ...... 我两只手都拎着刚刚买好的食材回到了公寓。 胳膊有些酸的我来不及休息就到厨房忙了起来。 一道道菜随着时间的流逝也被我端到了桌上，同时用保温罩防止失温。 在炖排骨的时候我又抽空将屋子打扫了一遍。 直到还剩一个菜的时候门铃响了，我打开了房门。 来人正是夏瑜雅，而在我意料之外的还有她身后的余潇雪。 我愣在了原地，余潇雪原本低着的头也渐渐抬起，与我对视着。 夏瑜雅看了看我们两人，随后笑着说道：“怎么，不打算让我们进去吗？” 我这才回过神：“进...先进，不用换鞋。” 夏瑜雅将手中拿着的一瓶红酒塞到了我的怀里，随后就走进了屋内。 余潇雪对我微笑道：“怎么，不欢迎吗？” 我没有说话，侧身给余潇雪让出了身位。 余潇雪轻哼一声，随后也走进了屋内，我长叹一口气后关上了门。 夏瑜雅和余潇雪一起打量着屋子，随后夏瑜雅感叹道：“可以呀，老夏，你家可比我家整洁多了。” 我再次找到自己的笑容对夏瑜雅说道：“随便坐，桌上有水果，还有一个菜就可以吃饭了。” 夏瑜雅点了点头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而余潇雪发现了躲在柜子后，只探出一个脑袋观察着她的银河。 她很有兴致的走了过去，蹲下身伸手想要去摸银河。 银河灵活的窜了柜子下面，不让余潇雪靠近一点。 在几次尝试无果后她也终于放弃，随后将目标改为了躺在猫架上的老铁。 老铁没有抗拒的被余潇雪抱起，随后坐到了一旁。 我一时不知道再说些什么，就回到厨房继续完成最后一道菜。 最后一道菜被端上桌，我招呼二人过来吃饭。 两人走到桌前，余潇雪想要在夏瑜雅旁边坐下。 夏瑜雅却不断的用手指轻推余潇雪，眼神示意着我这边。 我看得出来她在怂恿余潇雪坐在我的旁边。一番拉扯下，余潇雪还是在夏瑜雅旁边坐了下来。 夏瑜雅叹了一口气，随后和余潇雪一起坐了下来。 而我更可以肯定，夏瑜雅一定知道什么。 第97章 叙旧 天色昏黄，窗外隐约的鸟鸣让银河立正在窗边向某个地方窥探着，老铁如往常一样在我脚边蹭着我的脚踝想要讨些吃的。 余潇雪主动问道：“它们叫什么名字？” “老铁，银河。” 银河在听到我叫它名字后跳下窗台，跑了过来。 余潇雪微微蹙眉 ：“银河听起来还行，但那么漂亮的布偶为什么会叫老铁？” “贱名好养活。” 余潇雪瞬间明白了过来，因为她曾因为同样是布偶的卡麦不远千里的来找过我。 那时的一张机票对于我们来说，要付出的太多太多。 兴许她也想起了我们的曾经，意味深长的笑了笑，看着老铁继续问道：“养多长时间了？” “两年。” 余潇雪愣了愣，我不自觉的在这两个字中添加了一丝恨意。 我怨恨她让我无望等待了两年，现在又以这种带着强迫的方式干扰我的生活，她为什么要来这里，又到底想干什么？ 一直处于观望状态的夏瑜雅见气氛不对后连忙出来引导话题：“你俩别说话了，这一桌的菜待会儿都凉了...老夏，你真是让我眼前一亮又再亮啊，没想到你还有这般手艺。” 我收回目光，一边拿出钥匙扣上自带的红酒开瓶器撬开了软木塞，一边浅笑道：“你不也变了很多吗？我以前就觉得你很飒，下午又看到你穿那一身职业装真是酷毙了！” “呵呵...行了，你就别打趣我了。” 我也笑了笑，随后起身给夏瑜雅倒酒，继续说道：“可惜你这瓶好酒，我这没有精致的高脚杯，你可别嫌弃啊。” 夏瑜雅神态高雅的端起杯子晃了晃，又看向我，随后同时笑出了声：“......没事，姐自带精致。” “哈哈...那你现在真是人如其名了，雅，实在是雅！” “嘿嘿。” 我同样给余潇雪和自己也倒了半杯红酒，放下酒瓶后搓了搓手说道：“动筷吧，看看我做的菜能不能配上你的高雅。” 余潇雪有些被我冷落，或许是我潜意识的在和她怄气。 但我觉得这怪不了我不顾情分，她在两年前带着我唯一的希望离开了我。 她说她累了，那她现在又回来做什么？ 夏瑜雅夹了一块肉段给余潇雪说道：“潇潇，你也快尝尝。” 从夏瑜雅对余潇雪的态度和称呼来看，她们并不像普通的上下级关系，更像是朋友。 我更加的疑惑，她们到底是什么时候认识的，又是怎么认识的？ 余潇雪看着碗中的那块肉段，犹豫片刻后拿起筷子缓慢的夹起，放到嘴边轻咬了一口。 我隐隐看到她眼中出现了泪花，它闪烁出我的一段回忆，在我第一次从沈阳回到曲靖时，我给她做过我在沈阳学到的这道东北菜，满怀期待的等待着她的评价。 我这次没有等到余潇雪的评价，她默不作声的低着头，让我猜不透她现在在想着些什么。 反倒是夏瑜雅丝毫不吝啬自己的夸赞，兴致很高的说道：“好吃！” 我笑了笑：“那就多吃点，我看你比以前还瘦了。” 夏瑜雅又看了看一旁的余潇雪后，继续对我说道：“那句话这么说的，不怕男人坏，就怕男人会炒菜...以后谁要是嫁给你，那可享福了！” 夏瑜雅有意无意的将话题引向某一方面，我很想问清楚自己此时所有的疑惑，她到底知道些什么？ 可是上一次电话里她都不愿意告诉我，那现在余潇雪也在现场她就更不可能说了。 我没有顺着夏瑜雅的话说下去，我已经有女朋友了，至于和余潇雪的那些过去，或许不再会被提起，即使提起也不能夹杂多余的情感。 我浅笑道：“你呢，这么多年没找个男朋友吗……但你别告诉我你结婚了啊，前段时间我表姐告诉我她怀孕了，我到现在都不敢相信，从小一起长大的人已经有人当妈了！” “呵呵，没什么不敢相信的，你应该有感觉，在我们那的长辈口中就是‘你都24了’，但在上海这些地方就会变成‘你才24’。每个地方观念不同，在我们那24岁结婚生子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再说了，你不知道女性23之后没结婚就算晚婚了吗？” 我还真不知道，正常人算下来，23岁不也才大学毕业一年吗，怎么能就算作晚婚了？ 我突然反应过来，惊呼道：“卧槽，你会真结婚了吧？” 夏瑜雅笑了笑，平和的说道：“我算是商业联姻吧，不过他对我挺好的，婚后也在事业上给予了我不小的帮助。” 我瞪大眼睛，看着云淡风轻说出这件事的夏瑜雅。 她笑了笑：“你也抓紧吧，男性也是25岁之后就算做晚婚了！” “么么三三~”（云南方言，表示感叹，惊讶） 我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思想停滞了太久，我在读书时就大周围的同学一岁，在前不久才开始了自己人生的第一次恋爱。 现在却陆续的听说他（她）们交了卷，我的内心也有些焦虑。 我摇头笑了笑，心里感慨着这些年的时过境迁，随后继续说道：“在我的观念里只会觉得25岁之前是早婚，我觉得一切都还在不成熟。” 夏瑜雅喝了一口红酒，浅笑道：“老夏，其实24岁到18岁和30岁的距离是一样的，但这个数字不会倒退，只会前进，24岁说小也不小，说大也不大，但也该稳定下一些东西了。” 我又摇了摇头，没有继续去表达自己的观点，默默的抿了一口杯中的红酒。 或许是我不会喝，只感觉有些涩，甚至有些苦。 沉默了一会儿后，夏瑜雅又突然问道：“话说今天下午的那个顾总监，他真的没有打压你的功劳吗？” 对于夏瑜雅还替我担心这件事，我莫名的感动：“这个你不用担心...” 话没说完，门铃再次响起。 我有些疑惑的起身去开门。 在房门打开的那一刻，我内心惊讶，喜悦，疑惑。 除了何颖还能有谁？ 第98章 坦白 我下意识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何颖理直气壮的反问道：“我不能来吗？” 我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补救道：“不是，我的意思是你今晚有时间怎么没提前和我说一声？” “临时起意。” 说完，何颖就越过我走进了屋里。 我拍了拍脑门，这算是传说中的修罗场么？ 深呼吸后我关上了房门，随着何颖回到了屋内。 同样好奇来人是谁的夏瑜雅和余潇雪在何颖走出玄关的那一刻就与其对视。 而银河也跑到了何颖的脚边，与刚才对待余潇雪完全不同的躺在地上露出了肚皮。 何颖宠溺的摸了摸银河后又向两人打起了招呼：“夏总，余总，又见面了。” 余潇雪和夏瑜雅此时已经起身，面面相觑后，夏瑜雅首先反应过来问道：“何总...你怎么来了？” 何颖此时看向了我，我意识到她是要我来说出这其中的缘由。 其实这算不上修罗场，因为我问心无愧。 想明白后，我伸手去拉住了何颖的手，在这一瞬间，夏瑜雅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这一幕。 而余潇雪死死的盯着我牵着何颖的手，直到我将何颖拉到了两人的面前，她又抬头看着我。 灼热的目光似乎要将我洞穿，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等着我开口。 我该怎么表达此刻的心情，我窃喜何颖会推开自己的工作，带着自己女人的小心思来到这里宣誓主权。 我并不反感，因为这代表着她在乎我。 可余潇雪晦涩难懂的眼神再次让我自问，当初主动离开的她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情绪？ 我咽了咽口水，不再和余潇雪对视，转头看着夏瑜雅露出一个笑容后说道：“介绍一下，除去你们都知道的什么什么总以外，何颖，还是我的女朋友。” 余潇雪不自觉的往后退了一步，帮她稳住脚步的椅子与地砖短暂的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同时被碰掉的一根筷子也逆时针滚落到了桌下。 这短暂的混乱没有制造出多大的麻烦，却彰显出了余潇雪的手足无措。 何颖主动收回被我牵着的手，捡起了那支掉落的筷子，随后微笑着说道：“之前就听冬末说和夏总认识，原计划一起和冬末请两位吃饭的，但公司还有些事要处理就来晚了一些。” 接着，何颖将另一只手拎着的茶叶放到了桌上，继续说道：“听说两位也都是云南人，就托朋友带了一点普洱茶...两位快坐，我给余总重新拿一双筷子。” 夏瑜雅怔怔的笑了笑：“何总有心了。” 何颖回应一个微笑后轻车熟路的走进厨房给余潇雪拿来了一双新的筷子递给了余潇雪。 余潇雪愣在原地，没有伸手接过筷子。而何颖始终保持着微笑，悬在空中的手没有放下，就静静的看着余潇雪。 良久，余潇雪脸上看了看还在何颖脚边的银河，又看了看我，红了眼眶，又露出一抹苦笑。 “何总......我突然想起来还有一点事...失陪了。” 说完，余潇雪包也没拿，快步走出了屋子，只留下一个让我无法理解的背影。 夏瑜雅焦急的看着离去的余潇雪，在后者完全离去后又语气急促：“老夏...你......” 何颖仿佛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向夏瑜雅问道：“夏总，余经理这是......” 夏瑜雅作为一个经历过风雪的人，没有不顾刚刚签下合作的老总的面子直接追出，而是很快稳住了情绪对何颖说道：“抱歉了何总，我可能需要先去看一下潇潇，也得失陪了...改天有时间我一定再登门拜访。” 何颖点了点头：“理解，谁都会有急事嘛。” 说完，夏瑜雅拿起余潇雪落下的包就准备离开，却又被何颖再次叫住。 何颖拿起桌上的茶叶说道：“夏总，茶叶别忘了。” “啊...多谢何总。” 最后，夏瑜雅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就带着刚才轻松的氛围一起离开了这里。 我想要说些挽留的话，却还是没有开口。 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何颖，以及那理不清的思绪。 何颖凑到我的跟前，观察了一会儿后说道：“怎么，舍不得了？” 我摇了摇头：“不是...但......何颖，这样真的不好。” 何颖继续看着我说道：“我知道这样不好，破坏了你和夏总多年后的第一次重逢。但冬末，爱情本来就是很自私的东西......我能接受你和一个普通的异性朋友单独聊聊天或者聚个餐，但我做不到明知道一个还对你有着其他心思的女人借着这种名义接近你时还想没事发生一样继续工作。” 我摇了摇头说道：“不，我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当初是她主动离开的，所以我并不觉得她还对我有什么感情......你这样做反而会让我觉得你是在不相信我。” 何颖抱住了我，没有犹豫的否定道：“不，冬末，我相信你，但我也相信自己作为女人的直觉。余潇，她绝对不只是单纯陪夏总来和你叙旧，在你说出我是你的女朋友时，她眼神里的悲伤和落寞是骗不了人的。” 我心情复杂的仰头吞咽着口水，我反驳不了何颖的这句话，因为我好像也看到了余潇雪眼里的情绪。 这世间的一切变幻莫测，就只是两年岁月的蹉跎，除了我，再也听不到谁还叫她余潇雪了。 我怎么去猜得透一个两年未见，又不愿说话的人的内心呢？ 我突然好害怕周围改变的一切，这让曾固步自封的我回过神时才发现丢失了太多。 我感受着何颖此时给我的温暖，她的气息，她的温度，她的力气都好像最后拉住我留在现实的树枝。 因为她，我重新感受到了，活着，原来也不需要每时每刻都那么用力。 原来爱情是这样的，没有谁单方面的付出，我们都可以在对方那放肆的休息。 那种深入灵魂的昏昏欲睡，放下了一切的防备，只想靠在对方怀里，贪婪的将对方占为己有。 我也抱紧了她，突然好想就这样睡上一会儿。 ....... 第99章 她喝醉了 何颖好像真的只是为了让余潇雪知道我们的关系，在夏瑜雅和余潇雪离开没多久又因为工作的事情离开了。 她留给了我一张照片，我之前看到过，也就是离开沈阳在她房间里的其中一张合照。 她说这一张是她重新洗出来的，她依然保留着那间房间的原貌。 她说，她很喜欢在沈阳的那段时间，等我们忙过这段时间就在回去看看。 她还说，让我把这张照片摆放在最醒目的位置，让别人一进来就能看见。 我将鞋柜上看不见灰尘的储物台用毛巾擦拭了一遍，接着将相框迎着门口摆放，无论是谁，一进门都能第一时间看见这张照片。 我看着这张照片入了神，它就拍摄于几个月前。 北方的冬天很霸道，它强行将自己的冰雪延长到秋天和春天。埋葬了秋黄的落叶，冻结了生命的绿芽。 十月末的沈阳就已经被大雪覆盖，那时我和何颖还不是恋人。照片里，穿的很暖和的我们被一起堆出来的雪人挡住了朋友的距离。 我努力回想，她是不是每次去沈阳都会找我拍一张合照，然后悄悄的洗出照片，充饰在房间的角落，用这种方式记录着她来沈阳的次数。 电话在这时响起，是李开打来的。 接通后没有多余的废话，李开直接问道：“你在上海对吧？” “在。” “我妹要去上海玩几天，你有空帮忙照顾一下不？” 我不明所以，下意识的说道：“你妹？” “别骂街。” “……就骂。” 李开也无语了一会儿，随后才继续说道：“认真的，能不能帮？” 我问道：“你妹多大了？” “18，刚上大一。” 我继续开玩笑道：“哟，18，妙龄少女啊，这么放心，托我照顾？” “操，你能别那么畜生不？” 被骂了，莫名的很开心：“哈哈哈……那你说吧，要我怎么照顾？” 李开叹了一口气，随后说道：“之前不是答应过年带她去迪士尼吗，结果这段时间太忙了，一直没时间去。过几天就要开学了，完事儿这祖宗就生气了，非要自己一个人去上海，我这实在抽不出空，她又是第一次出远门我不放心，何颖姐肯定没空，所以只能看你能不能帮我看着点她。” 我恍然大悟：“啊~和着我是那个下下策呗？” 李开失去了耐心，再次骂道：“操！你他妈能不能办，给句痛快话。” 我笑了笑，收起了玩笑的心思答应了下来。 我想和他确定一下时间，结果这个妹控又说他会送她妹妹过来，也就是明天，到时候再和我联系。 之后我们又聊了一些近况，在最后电话要挂断时我又说道：“李开，有一个事......” “啥事？”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没说出口，又改口说道：“没事，没事。” 李开又骂了我一句后挂断了电话。 我走到阳台点上了一支烟，夜幕已经笼罩，再听不见树上的鸟鸣，有的只是夜的寂静。 我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余潇雪，她刚才的神情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可思绪怎么都理不清，太多的为什么压抑在我的心底。 一支烟很快被抽完，夜晚的风将没有穿外套的我吹得有些冷。 我掐灭烟头，又退回了屋里，坐在沙发上，将身体的重量交给了靠背，仰头看着天花板。 冷清的夜晚实在有些无聊，我又想起曾经都是靠打游戏来度过的。 于是想找些乐子的我又回到了房间，打开了自己的笔记本。 点开了自己之前一直在玩的游戏图标，却发现需要更新。 我只好无奈的靠在座椅上继续等待着。 首先是振恒与涵雅酒店的合作基本敲定，后来“林江湾”那个项目的策划案也完成，公司的员工放完了年假，下班的我就有了大把的私人时间。 这本应该是一件高兴的事，可我却因为对上海还不够熟悉，常常在这种时候找不到消遣的地方。 咖啡店终究承载不了我的整个夜晚，可一个人的我压根没有对其他地方的探索欲。 一通胡思乱想后，游戏终于更新完成。 我坐直了身体，兴致勃勃的开始了一把游戏。 游戏开始后我才发现，什么装备地图全都发生了大变样，还有几个新出的角色自己一点不了解。 自己也因为太久没玩，操作生疏，一盘就死了十多次。 一把过后我兴致全无，将鼠标丢在一旁长舒了一口气感叹道：“真是物是人非啊！” 这时电话再次响起，我以为还是李开又有什么事要说。 却没想到来电显示的却是夏瑜雅。 我这才想起，她们走后我连一条信息都没有给夏瑜雅发过。 按照人情世故，我应该给这场未完成的聚餐重新表示遗憾，并且再约定一个再聚的时间，然后夏瑜雅再委婉的拒绝..... 电话接通后还没等我开口，夏瑜雅就用不容否决的语气说道：“老夏，余潇喝醉了，你来接她一下。” 我心里一颤，我从来没见过余潇雪醉到需要别人去接的程度。 从小到大，她一直是长辈眼中的乖孩子，在高中毕业之前更是滴酒不沾。 我皱眉问道：“她为什么喝醉？” “难道你猜不到吗？别废话了，快点来接她。” 即使夏瑜雅这么说，我还是不愿意当自作多情的人，我已经在等待中丢失了信心，她真的还在乎我又为什么可以一走了之。 我对电话那头的夏瑜雅质问道：“我怎么去接，再说了，你没和她在一起吗，何必用得到我？” 我听到电话那头的夏瑜雅有些用力的呼吸，随后缓缓说道：“老夏，我觉得有些事情你们还是当面说清楚的好，我真的不忍心看到她现在的这个样子。” 我闭眼狠下心继续说道：“我接不了，就像你看到的，我是有女朋友的人，怎么样我都不该去。” 夏瑜雅也说下狠话：“反正我是不会去管她的，我现在要回酒店了，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平静的说道：“我不相信你会丢下她不管。” 夏瑜雅的语气却更加笃定：“我也不相信你会丢下她不管。” 说完，夏瑜雅挂断了电话，随后微信收到了她发来的一条位置信息。 我闭上眼，仰头靠在了座椅上，陷入了挣扎。 第100章 你说过的 夜的深邃使城市的灯火更加通明，而这座城市的繁华也才真正开始。 或许是一些人一辈子没见过的豪车此时却任意的穿梭在街道之中，它们即使是经过一个转角都会使无数脚步的停留以及羡慕和憧憬的目光。 我靠着车窗，无心去留意车外发生的一切。 我还是去了。 我也用不着自己骗自己，当我想到我和夏瑜雅都因为笃定对方会去，却因此谁都没有去，最后把喝醉的余潇雪一个人丢在这个有些寒冷的夜晚，我难免会担心。 我决定先在远处观察一下，如果夏瑜雅只是虚张声势，那我就当自己没来过，原路返回。 在我看到夏瑜雅告诉我的店名的灯牌时，我让出租车司机把车停到了路边。 付完钱后我在靠店门一侧下了车，又走到马路的对面，向对面不断的眺望着。 这里已经离开了上海的繁华区，和所有的街道一样普通着。而上海就是这样一座城市，它点亮着自己魔幻的同时，也不会让任何一个阶层在这里饿死。 我的目光很快就看锁定到了那个熟悉又陌生的身影上。 她就坐在窗边，归拢在靠窗一侧的酒瓶时有时无的挡住她的侧脸。 我却已经在她的动作上感受到了醉意。 我点上了一支烟，扫视着透过透明窗能看到的一切，却真的没有发现夏瑜雅的身影。 她真的离开了吗？ 我眯着眼，继续注视着余潇雪买醉的身影。 这时，面前被我用来遮挡身体的黑色大g突然启动，离开了这里。 我挪到了另一辆车的后面，再次向店里看去。 此时余潇雪却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身体轻微的颤抖着，好像在抽泣。 这一幕让我心里也一阵莫名的难过，可是现在的我该以何种立场去安慰她。 大概是余潇雪的抽泣声引起了背后正在用餐顾客的注意，三个男人纷纷停下了筷子。 其中一个男人起身向背后看去，看到趴在桌上的余潇雪后又转头对另外两个男人说了什么，随后离开了自己的座位，一个转身便到了余潇雪的面前。 他弯腰说着什么，余潇雪抬头看了他一眼又继续趴在了自己的手臂上。 男人看到她的容貌后眼睛都亮了，一脸猥琐的冲后面的两个男人竖了一个拇指，随后不死心的还要继续搭话。 我心中瞬间燃起一团怒火，将手中没抽完的烟摔在了地上，向着店内奔去。 冲进店门，我不顾服务员的询问，一边朝着余潇雪走去一边脱着自己的外套。 几步我便走到了余潇雪面前，用外套包裹住了穿的有些单薄的她。 随后转身看着愣住的男人，语气冰冷的说道：“有事吗？” 男人有些尴尬，支支吾吾的说道：“我...我看她一个人在这哭，就想问一下需不需要帮忙...你是她的朋友？” “谢谢，不过不需要。” 男人点头，随后识趣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而另外两个男人小声的耻笑着他，小声嘀咕，却还是被我听到：“正主来了吧？” 我也没再理会他们，随后看了看桌上的空酒瓶，又看向我此时双手还搭在她肩上的余潇雪。 她用湿润的眼眶看着我，一句话也不说，却在不停的哽咽着。 我很生气，不是因为刚才男人对他不怀好意的眼神，更多的是因为她这样糟践自己的身体。 我扶住她的肩，强行将她带起来：“跟我走...老板，结账！” 付完钱后，我一手拿起她的包，一手扶住摇晃的她，缓慢的走出了店门。 她没有很配合，也没有很抗拒，像是失去了自己做主的意识，随着我的牵引行动着，只是几次都差点倒在了我的怀里。 我将她带到了路边，等待着一辆能够带我们离开这个地方的出租车。 她突然挣脱了我扶住她的手臂，自己却因为反作用力踉跄了几步后才扶住一棵白玉兰树，堪堪站稳，我的外套也掉在了地上。 我皱眉看着她，想要她给这突如其来的情绪一个解释。 她却依然保持着静默，等不到解释的我走过去捡起了外套，想要重新披在她的肩上。 她却突然又抱住了我，我被这忽明忽暗的情绪搞得如堕烟海。 她又开始抽泣，我感受得到，她很伤心...... 我终于忍不住问道：“为什么喝酒？” 她哽咽着：“那你...你为什么不要我了？” 我不明所以，回忆如潮水般涌来，直到愤怒：“我不要你，怎么就是我不要你了？你是不是忘了，是你！告诉我世界地负海涵、四季轮回，同时还有很多人在乎我，值得我去眷恋；然后在我终于决定走出来看看时，又是你告诉我‘没有人会一直陪着你’，然后消失的无影无踪......你们像是他妈的合起伙来一样，把我从井坑送进了地狱！” 家庭的决裂，最信任的人的抛弃，所有的回忆转变成痛苦，充斥着我的内心。 我剧烈的喘息着，看着已经泣不成声的余潇雪继续说道：“不过你说的也没错，这个世界确实还有值得我眷恋的，只是...我放弃了，也就与你无关了。” “可是......你不是说过，多久...无论多久你都会等我。” 我猛然想起，我在最后的一条信息告诉她：无论多久，我都会等她回来。 原来她看见了......可是她却没有回复我，我在看不到希望的等待中忘记了。我违背了承诺，违背了原则，可是我却不感到愧疚。 我扶住她的肩，将她推开了我的身体。 随后看着她红透的眼睛，冷声道：“余潇雪，你不会真以为有人会像电影里一样等你三五年吧？” 她黯然神伤，慢慢的蹲下了身，嘴里呢喃着：“可是...明明只要再等等我......再等等我就......” 最后她抱膝抽泣着，没再继续说下去。我也他妈的想哭，可是我发过誓的，我不会哭了。 以至于呆愣在原地的我任由风将我的嘴唇吹得干涩，良久，我才想起来点上一支烟，看向了随着街道无限延长的远方，不再关心她被风吹乱的发丝。 我不知道如果我按照她说的再等等会怎么样，等待是一件漫长而又枯燥的事情。 它漫长的让人忘记了开头，枯燥的让我不知道如何描写。 我只能向人们说出几个字就能代替的时间，而其中的煎熬和难过，只有我自己一秒都无法跳过的体会到。 一支烟抽完，我不想再去探究这个已经失去了意义的结果，无论怎样我都不能为了这个结果去舍弃何颖。 我平静的对她说道：“我送你回去吧。” 第101章 东北没有偶像剧 她真的醉了，不顾及别人的眼光和地上的灰尘，直接坐在了地上，很没有安全感的抱着自己的膝盖，靠在膝上看向某处，默默的流着眼泪。 被泪水打湿的头发停留在她的脸颊，让她看起来是如此的令人心碎。 在我看来，短发真的不适合她，就像我之前我觉得她最喜欢的白玫瑰也不适合她一样。 反而路边这棵再过不久就会开出娇艳之花的白玉兰更适合当初的她。 她是特殊的，所以我觉得她喜欢的东西也应该是特殊的。 只是，我再也不会去和她拌嘴，连她喜欢什么都要争论上一番了。 我伸手想将她从地上拉起，她却挣脱了我拉住她手臂的手，又蜷缩了起来，仿佛谁也不能靠近的刺猬。 或许她在怪我又一次的对她发火。 可是雪儿你知道吗？我也厌恶这样的争吵，可是我就觉得很委屈。 为什么你要改掉自己名字让我不能再那么叫你，为什么你突然的消失又出现却说的好像是我先抛弃的你？ 我不敢再等你了，这两年我真的太孤独了。 我怕我再不抓住另一道照进我生命的光她也会突然的消失不见。 原谅我没有履行承诺，如果你当初能给我一个期限我也能够坚持下去，可惜你没有。 一辆开着远光灯的车辆短暂的照亮了路的两边，我终于拉回了自己的意识。 我叹了一口气，再次去扶住她的肩膀。 她还是想要挣脱，我用了几分力，没有让她挣脱，随后轻声说道：“听话，地上脏。” 她终于没有再抵触，随后我用力将她扶了起来，重新将外套披在了她的身上，随后在路边等待了几分钟后上了一辆出租车。 “师傅，找一家附近好一点的酒店。” 之后，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直到我感觉到了肩膀上的重量。 转头看去发现，她靠着我的肩睡着了。 没太久，司机就将我们送到了一家星级酒店。 我轻轻的摇了摇睡着的余潇雪，试图将她叫醒。但她似乎睡得很沉，并没有醒的打算。 我不好耽误司机的时间，就打算先将她背下车。 可她似乎又没睡着，很配合的搂住了我的脖子。 我再次轻呼她的名字，却还是没有得到回应。 我放弃了，将她背进酒店，用自己的身份证开了一间房。 随后在前台小姐和路人异样的眼光中将她背进了电梯。 到达对应楼层，我腾出一只手，侧身用房卡打开了房门，将余潇雪放到了床上。 随后帮她脱去了鞋子和外套，又将她抱到了床的中央，让她靠在了枕头上，帮她盖好了被子。 做完这一切，我站立在原地看着她安静的脸庞，原来她喝醉了是这样的，不会大吵大闹，一句话也不说的乖巧着。 最后，我又拿出一个纸杯，拧开一旁矿泉水的瓶盖，倒了一些放到床柜上，方便她夜里口渴时能够第一时间喝到水，随后拿上了自己的外套就走出了屋子。 关上房门后我没有立马离去，我靠着门，回忆着今天发生的一切，我的心情很复杂。 过了一会儿，我拿出手机，将酒店的位置和房间号告诉了夏瑜雅。 我希望她能来照顾一下余潇雪，这是现在的我不能为她做的。 ...... 次日一早，公司里举行了一场公开的表彰，受益最多的就是过年期间仍在公司加班的员工。 而我也因为“林江湾”开盘仪式很好的效果升职成了组长。 这其中当然有何颖的因素，但也算名正言顺。 顾总监是其中受益最大的，他将会直接参与到和夏瑜雅公司合作的项目中，全权负责“海上三角洲”的建立。 昨晚我回到家后，微信告诉了何颖张开要带她妹妹来一趟上海的消息。 她表示会腾出时间和我一起去接机。 于是结束完早上的工作后我就请了半天假，在公司附近的“茶悦轩”等待着何颖。 等待的过程中，我看到在我的斜对面坐着一个十分漂亮，并有着不输于何颖气质的女人，她面前同样摆放着一杯咖啡，手里拿着一本书静静的翻看着。 光是坐在那，就让人觉得任何事物都打扰不了她，她只需要保持着自己的岁月静好。 尽管可能不礼貌，我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我发誓就只是抱着对美好事物欣赏的态度，因为她恬静的让人生不起杂念。 又过了一会儿，何颖处理好了自己的工作，走进了这家充满文艺气息的茶楼。 它的一楼是咖啡厅，三楼才是我上次和顾总监吃饭的餐厅，至于二楼我还没有去看过。 何颖心情很不错的对我说道：“走吧。” 我也笑了笑，随后起身就向着店外走去。 何颖也注意到了那个女人，在离开前还回头看了一眼，直到我提醒她，她才重新和我一起离开了“茶悦轩”。 何颖特地安排了一辆方便接待的车，随后我驾驶着这辆车一同和何颖驶向了机场。 飞机没有延误，我们在到达机场后只等待了半个小时就在人群中看到了李开的身影。 李开也看到了我们，老远就冲着我们挥手。 只见他拖着行李箱，旁边走着一个与他有着不小身高差，打扮甜美，甚至可以用萝莉来形容的女孩，不出意外的话那就是她的妹妹。 我和何颖迎了上去，先是何颖对李开说道：“好久不见。” 随后给予了李开一个朋友的拥抱。 李开也并不会觉得不自在，自然的回应着，这对于认识两年的她（他）们来说已经很平常了。 我和李开就更不用说，在学校大澡堂光着屁股一起洗澡的兄弟，再见面只需要一个看对方不爽的眼神。 何颖与李开短暂的拥抱后，看向了李开身旁的女孩笑着说道：“你就是李开的妹妹吧。” 女孩笑着说道：“嗯，我叫李亦可，姐姐你叫我小可就好。” “好，小可。” “......姐姐，你好漂亮。” 何颖摸了摸她的头，说道：“谢谢，小可你也很可爱。” 李开在这时撇了撇嘴，一脸嫌弃的说道：“你能不夹吗，听得我好恶心。” 随后，李亦可带着十分纯正的东北口音的回怼了过去：“你要不乐意听滚犊子，提溜着一行李箱走的和老驴儿拉磨似的。” 我和何颖因为这十分突兀的转变弄得愣了愣，随后看向彼此，一起笑了笑。 果然，东北没有偶像剧是有原因的。 第102章 我们在一起了 这兄妹俩的互掐像极了一对欢喜冤家，而李开倒不是真的和她计较，小可却不想再搭理他。 最后的结果就是李开坐在了副驾驶，何颖和小可一起坐在了后座。 小可很自来熟的问着何颖各种女性的话题，她好像真的很喜欢何颖，一口一个姐姐的叫着，何颖也很有耐心的回答着她的问题。 我主动问起：“我听说烟酒行业需要的本金很大，你怎么会去做这个？” 李开说道：“其实这件事我是和吴越（大学室友）一起做的......你和他接触比较少，可能不知道他家就是做烟酒生意的，有一定的渠道，不然我还真不敢冒这个险。” 吴越在大学期间就整天在外面花天酒地，确实不难看出他家庭条件优渥。 只是我没想到毕业后他会和李开一起创业，我又问道：“吴越那小子这么快就收心了？能静下来搞事业。” 李开浅笑道：“被他爹逼的呗......不聊这些了，好不容易休息半天，你可得好好招待哥们儿，不做上十几个菜，都对不起哥们儿来这一趟。” 我微微挑眉：“谁告诉你是我做饭了，下馆子得了...还十几个菜，怎么不撑死你！” “卧槽，何颖姐去沈阳的时候你可不是这样的，旷课你都要去给她做上一顿饭。” “那能一样......人家是老板，你是什么屌（）丝？” 我下意识想要说的话让我意识到，或许在我没有发现的时候，何颖在我心中的位置就悄悄发生了改变。 人活着是需要希望的，在等待的日子里，银河般烂漫的雪花时常让我分不清，谁在那一刻才是我的希望。 ...... 地方是何颖挑的，中午只喝了一点咖啡的我早已饥肠辘辘。 因为路上提前预定好了时间，在我们到的时候菜已经上好了大半， 我也不顾谁才是客，坐下卷了卷袖子就准备开动。 何颖习惯性的坐在了我的旁边，一开始我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在我突然反应过来后才去看李开的表情，他愣在原地，看着坐在我一旁的何颖，在发现我在看他后又笑了笑，和小可坐在了对面的位置上。 按道理，我和何颖在一起不是一件需要遮遮掩掩的事情，只是，有些事情讲不了道理。 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去告诉李开，这会让我感觉像是在炫耀：怎么样？你喜欢那么久的人被我拿下了。 一时无言，直到何颖说道：“我和小可挺聊得来的，不如就让小可住我那吧，离冬末那也近，到时候我没时间的话冬末也方便过来照顾。” 李开带着试探的语气问道：“你们...平时也经常这样吗？” 顿了顿，李开又补充道：“我是说互相照顾。”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应答，低头用勺子喝着碗里还没冷却的汤，感觉眼泪都快烫出来了。 下一刻，我感受到细长手指自我的手腕温柔的滑过掌心，直至与我十指相扣，我手中的勺子也重新掉落在了碗里。 我看向何颖，她将我们牵住的手展示在李开面前，随后笑着对李开说道：“忘记告诉你了，我们，在一起了。” 李亦可下意识的单手捂住嘴，一副磕到了的表情，显然不知道李开那份在我们之间已经算不上隐藏的感情。 李开的表情从震惊，再到苦涩，又在短暂的垂眸到抬眸中看到了释怀，最后笑着说道：“祝福你们。” 何颖微笑着说道：“谢谢。” 而我只是点了点头，我怕过多的动作会让李开以为我是在以胜利者的姿态炫耀着什么。 ...... 何颖因为中午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吃完饭和李开表示抱歉后就带着小可被她的助理接走了。 而此时回机场的路上就只剩下我和李开两人。 我试着找一些话题：“真得走那么急吗，要不玩上两天再走？” 李开抽着烟，对着窗外吐了一口烟后说道：“不了，过年才把一些囤积的货处理了一些，剩下的还得忙着谈合作。” 我点了点头，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我继续说道：“说对不起感觉有些荒唐，但我还是想和你说一声。” 李开自嘲的笑了笑：“呵呵，两个大老爷们儿搞这些......其实我估计你才是最后那个察觉何颖对你有意思的人，一切都是意料之中吧......我对她顶多也只是喜欢而已，谈不上什么刻骨铭心，兴许过两天哥们儿就没什么感觉了，哈哈......” 开着车的我不断的偷瞄着李开的表情，我希望他真的有那么洒脱。 而所谓的喜欢和爱之间一直没有一条明确的分界线，到底什么是喜欢，什么又才是爱呢？ 到达机场后，我和没带什么行李的李开站在航站楼前同时点上了一支烟。 他抽的比我快些，眯着眼看着某处对我说道：“可可这几天就拜托你照顾了......” 我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我知道他还有一些想说又说不出口的话。 随后我掐灭了烟头，看着垃圾桶上堆满的烟头说道：“会的。” 李开笑了笑，随后将不能带上飞机的打火机一同丢进垃圾桶后潇洒的转身说道：“走了！”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似乎始终在拧巴的只有我一个人。 或许我应该再坦诚一些，李开在我那段灰暗的时光里也很照顾我。 或许就像我麻木到最晚察觉到何颖的感情一样，也忘记发现李开就是这么一个表面粗犷还带点幼稚，实际比我们谁都洒脱...希望如此。 我再次想起他说的“只是喜欢而已”。 我不禁去思考，我对何颖算得上爱吗？ 似乎电影里都会用一场经历生死的桥段来证明男主和女主之间至死不渝的爱情。 这有些误导当初没谈过恋爱的我，相反，现在的我觉得爱情需要靠任何东西来证明的时候就说明，它已经岌岌可危了。 想明白后，我抬起脚步准备离去，却在踏出一步后又顿住。 我又想起了余潇雪，另一个问题也随着出现，我曾对余潇雪是喜欢还是爱呢？ 第103章 顺口溜 在把车送回公司的路上，我一直在思考着这个问题。 我不知道这件事的意义是什么，也不知道思考出来又能怎样。 我似乎想给自己一个证明，证明自己曾用力的等过她，而不是见一个爱一个，风花雪月的男人。 但又回到那句话，爱情需要证明的时候，它就已经出现裂痕了。 我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我如此想要证明自己不是一个花心的男人都是因为他（她）们。 他（她）们为自己的不负责开脱道：“这个年代，很多家庭都这样，你还小，有些事你不懂......” 然后在我长大后，带着各自的答案，却用着一样的开头：“本来不想和你说这些，但现在你也大一些了......” 现在回想起来，我真的觉得讽刺极了，人总是站在自己的有理方，又怎么可能完整的讲述出一个真相？ 我谁都不信，也不想再去探究谁在说谎。 我只想问问你们，在痛斥甚至是造谣对方的时候，有没有去想你们是否也在年轻时对彼此山盟海誓？ 我确实在长大后才明白一些道理，但没有哪一条告诉我，在爱消失后，就应该用刀在对方身上捅一百个窟窿！ 我的母亲或许是这样一个人，她就是这样的人！ 她总是用来之不易的见面时间，讲述着父亲的种种“恶行”。 她不知道，她的喋喋不休只会让我觉得她在刻意掩饰着什么，她好像在用诋毁父亲这件事来自证清白。 所以在没有任何证据的情况下，我想象的真相是一直更偏袒父亲的。 将车子送回公司后，我又乘坐地铁回到了家里。 进门后，只有银河过来迎接我，我有些诧异的向屋内探去，随后被沙发上的人影吓了一跳。 她随之起身，我定睛一看才发现是抱着老铁的李亦可。 “你不应该在何颖家吗？” 李亦可毕竟是和我第一次见面，在李开离开后她表现的就有些拘束：“姐姐要去工作的时候怕我一个人无聊，就说你这小玩意儿多，还有猫，就把我送你这了...她给你发信息了，你没有回，但她说你不会介意的，对吧？” 我浅笑道：“你不用紧张，我就是问问...你随意，就像自己家一样，有什么事叫我。” 我并不知道要怎么打开话题，她和何颖聊得来是因为同为女性。 可如果是我们两个单独相处的话难免有些尴尬。 当我打算就此回房，给彼此都留一点空间的时候。 李亦可又说道：“可是你看起来心情不太美丽啊。” 随后我逗小孩似的冲她呲了下牙，又问道：“这样美丽了不？” “快闭上吧，待会儿牙感冒喽。” 我笑了笑：“还是你们东北人说话有意思。” “快拉倒吧，你们这些人表面说着我们说话有意思，背后又蛐蛐我们东北没有甜妹儿。” 我抱起银河，坐了下来问道：“怎么，大学想找对象找不到？” 李亦可正欲反驳：“那是我不想谈...” 随后她的电话就响了起来。 她接起了电话：“喂，哥，怎么了？” 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后，李亦可将电话递给了我说道：“我哥让你接电话。” 我接过电话，喂了一声后李开问道：“你电话怎么关机了？” “路上没电了，刚回来，还没充上电。” 李开哦了一声后继续说道：“我妈现在知道她去上海了，气不行，你能帮我沟通一下不？” 我皱眉道：“不是，这些东西不应该你们事先就沟通好的吗，我沟通个毛线啊？” “我寻思这不是让她悄悄去，然后玩完就回来吗，谁知道被发现了...她们俩肯定是谈不拢了，到时候你帮衬着点，毕竟是我当时答应带可可去的，现在已经出此下策了，怎么着也让她玩完了再回去。” 我还想说自己办不到，李开却没给我这个机会：“我要登机了，待会儿我妈打电话给她你兜着点啊。” 说完便挂断了电话。 而我还没来得及将电话还给李亦可，电话就再次响起，备注赫然写着四个大字“母上大人！” 我将电话递给李亦可，她也看到了是谁打来的电话。 于是手掌合十对我说道：“大哥，你帮我接吧。” 这俩兄妹搞得我真是有些无语。 于是我把电话接通后打开了免提，放到了桌上。 电话后接通后就听到对面气势汹汹的说道：“你现在麻溜儿的给我滚回来，不然看我削不削你！” 李亦可听到后也是有些生气的说道：“妈，我都大学了，你就别管我了，自己能照顾好自己。” “大学怎么了，你瞅你和个小撮把子似的，都够不着碗架子，碗架上有块饽饽都能馋的你直转沫沫儿，你还一个人去上海了？” 我哭笑不得，我是真觉得东北人说话有意思，张口就是一段顺口溜。 我终于想起李开对我的嘱托，这才憋着笑对电话里的阿姨说道：“阿姨，你好，我是李开的大学同学，之前你和李开打视频我们还见过。” 我毕竟是个外人，阿姨听到我的声音后也客客气气的说道：“啊……你好，她没给你们添麻烦吧？” “阿姨不麻烦，不过要我说这事就得怪李开，他瞒着你把您女儿送到上海，又不告诉我这件事没经过你的同意，我这才答应下来，他这是两头骗啊！” 李亦可瞪大眼睛，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我。 李开妈妈也成功被我带偏，同仇敌忾道：“是，我还没来得及找那小子算账，怎么就放心把她妹一个人丢在上海！” 我趁热打铁：“对啊，阿姨，要我说就得给李开一顿骂，他要是不准，您女儿哪有经济条件跑这么远。” “可不嘛，这俩孩子就没一个省心的。” 我笑了笑继续说道：“不过小可都到这了，咱都讲究一个四字真言‘来都来了’，你也不能让她白来，您放心，让她玩完这两天，你先收拾着李开，过几天我肯定完完整整的把小可送回去给你收拾。” “呵呵……你都这么说了，我还不放心倒是我说不过去了……行吧，那就麻烦你多照顾了。” “保证一根汗毛都不少！” 第104章 外滩相遇 李亦可在听到她妈妈的允许后也是露出喜色。 态度也是大反转，拿起电话连声夸赞起什么老妈天下第一好；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看着她浑身散发的青春气息，我忍不住笑了笑。我终于明白何颖把她送到这的原因，这妥妥就是一个活宝。 我听得出来，她的妈妈其实很吃这一套，但还是装作油盐不进的样子告诫着李亦可各种注意事项。 李亦可连连答应，最后满意的挂断了电话。 她收起手机，蹦蹦跳跳的走了回来，毫不吝啬的夸奖道：“还是你会唠嗑，几句话就把我妈拿下了。” “这你可恭维我了，你妈妈能不知道你的性格吗？有些话就只是起到一个威慑作用，她知道大局已定，改变不了什么，我只是站出来给她做一个担保，你哥之前肯定也给我说了不少好话才能让你妈妈放心。” 说到这我又笑了笑：“不过你哥估计是得挨一顿骂了。” 李亦可无所谓的说道：“他活该，谁叫他答应了又做不到。” 我只是笑笑，心里感叹着还真是一对亲兄妹。 她继续说道：“我哥还说你这人有些不爱说话，我现在怎么感觉他说的和你不是一个人？” 我有心逗逗她，于是说道：“那你哥没告诉你我人格分裂，这就是我的另一个人格。” 李亦可撇了撇嘴：“拉倒吧，我哥还说你这人嘴没准屁。” 我双眼瞪大看着她，她又连忙解释道：“这是我哥说的，可不是我。” 我有气必须撒，又接着说道：“那我得告诉你点你哥的新闻。” 之后，我们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互爆李开对方不知道的各种黑料...... 时间不知不觉的过去，直到手机铃声响起，是李开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率先问道：“到地方了？” “嗯，刚下飞机......我妈那边你说了吗？” “嗯。” “怎么说？” 我底气十足的说道：“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这时，李亦可又把手机递到我面前，给我展示了李开小时候一张拿着纸片糖，穿着开裆裤的照片，我忍不住笑出了声。 李开疑惑的问道：“我妹在你那吗？” 我如实说道：“嗯，何颖还有工作，就让她来我这边了。” 或许是有些意外，李开接着问道：“听起来你们聊的还不错！” “那可不，都聊到吴越当初用小号装女生和你聊了一个月了。” 我不用想也知道，电话那头的李开脸肯定绿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儿后就听到李开咬牙切齿的声音：“夏冬末，你要还是个人就给我留块遮羞布，不然你的那些事我也给你抖出去！” 我不缓不慢的说道：“我？我一个天天呆在宿舍打游戏发呆的人，还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李开也确实半天想不出一件来，“呃”了半天后我失去了耐心。 当即说道：“事情我给你办完了，想好怎么谢我再给我打电话。” 电话挂断后我告诉李亦可我去抽支烟。 走到阳台伸了个懒腰，点上一支烟后又给何颖发了一条信息，问她什么时候下班。 我知道一时半会儿收不到她的回复，收起手机看着楼下的树木，一口一口抽着烟，享受着这难得清闲的下午。 我思考着今晚先带李亦可到外滩逛逛，等周末整天都有空再带她去迪士尼。 最好就是何颖也能一起去，我想，会把房间装饰成粉色的她应该也会有一个公主梦吧。 ...... 吃过晚饭后我也收到了何颖的回复，很遗憾，她今晚还是要晚些才能结束工作。 我只能一个人带李亦可去外滩。 出门打了辆车，我们很快就来到了外滩。 李亦可看着黄浦江对面魔幻的高楼，发出了诸多的惊叹。 我虽表面没什么波澜，但再次见到这幅景色内心还是不免一阵唏嘘。 眼前的黄浦江好像就是在告诉我，想要那些东西和你有关，那你就得有裸（）泳过去的勇气。 这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了，还需要大难不死的运气。 成功真的太难了，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现在就有能力帮何颖分担工作上的压力。 而不是靠着时间一点一点的往上爬，等好不容易爬上去了，可能还会落得一个吃软饭的头衔。 我并不是想不努力就能登上山顶，只是常常在她还在努力工作，我自己却无事可做的夜晚自卑。 我或许无法共情作为一个女人在这其中的辛苦，但我会试着从心疼自己的爱人开始。 帮李亦可拍了几张以后面的高楼为背景的照片后，她便迫不及待的去发朋友圈。 我们缓慢的走着，她低头挑选着待会儿要发出去的照片，我则观察着这一路上的行人。 他（她）们大多都是来这的游客，一个接一个的摆着姿势拍照，势必要记录下生活的辉煌。 也或者一些外国友人，举着手机，嘴里不停的念叨着我听不太懂的英语，但我能听懂那句“china is beautiful.” 好像没有人来这是只为了安静的吹一会儿江风的。 可我却在下一刻看到了，她在人群中安静的站在护栏边。 我不知道她此时眼中是否有风景，只是感觉她有些失神。 即使来往的人群不断的扰乱着我的视线，我还是能一眼就认出她。 她就是余潇雪。 我停下脚步，注视着她，她没有发现我，以至于我在几秒后清晰的看到她眼角留下了一滴泪。 我不知道她在想些什么，让她在如此热闹的人群中看起来是那么的孤独。 没多久，我又看到了夏瑜雅走到她的身边，她不动声色的抹掉自己的眼泪，两人说了什么后就一起离开了围栏，走向路边一辆黑色的大g，最后车子扬长而去。 我盯着她们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能回神，直到李亦可伸手在我面前晃了晃，随后又顺着我的目光看去。 “瞅啥呢？” 我摇了摇头，示意她再到那头逛一逛。 第105章 有想法 潮湿的江风将我的灵魂吹的干涩，我站在余潇雪刚刚停留的位置朝江面看去。 即使我可能看到了她刚刚看到的风景，却依然无法体会到她的心情。 她主动消失了那么久，真的是因为我产生的情绪吗？ 这很矛盾...... 一滴雨没打招呼就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差点忘记了上海是一座多雨的城市，我只记得在我来这的第一天下了一场雨。 这或许是春天的信号，也或许上一次就是了。 李亦可也发现了天空开始落雨，但她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离去，依然举着手机在那拍照。 我也不矫情，索性等她拍尽兴，也或者雨大到能够将她劝退。 雨点慢慢变得密集，少数的人撑起自己随身携带的雨伞，更多的人躁动着寻找避雨的地方，车里，树下，屋檐...... 雨算不上大，但足以随着时间的推移将我们淋湿。 李亦可终于下达了指令：“撤！” 我们站在路边等待着一辆能够将我们带走的出租车。 好不容易等来一辆出租车，却被前面同样在等待的人捷足先登。 我们只能继续等待着下一辆出租车，在我继续向来车的方向探望着时，我听到背后有人在呼唤着谁。 我没有在意，直到这个声音在我身边带着比刚才确定的语气喊到：“小哥？！” 我转身看去，和他对视了好久才试探性的喊道：“余笑？” 他在真的确定后迎了上来，语气带着兴奋：“小哥，真是你！” 我上下打量着他，接受了这个让我一阵恍惚的事实，拍了拍他的肩说道：“行啊，你小子都快有我高了。” 余笑腼腆的笑了笑，我又继续问道：“你这都淋湿了，刚刚怎么没和你姐一起走？” “她们临时有事需要忙就先走了，也不知道会下雨……你见过姐姐了吗？” 显然，他不知道我们一个星期前就已经见过面的事情，我没有过多的解释，只是“嗯”了一声。 这时，李亦可已经在并列等待的人中“夺”得一辆出租车，看了一眼和我对话的余笑后催促着我上车。 我看着淋湿一半的余笑，一时半会儿也难再打到车，就让他和我一起上车。 李亦可率先坐进车里，我将余笑同样推进了后座后自己也打开车门坐在了副驾驶。 上车后我才意识到这俩人可能会因为互不认识，却坐在一起感到尴尬。 我又给两人互相介绍了一下，并简单和李亦可说明了原因。 李亦可大大方方的伸手示好：“我们都是冬哥朋友的弟弟妹妹，也算同道中人了。” 余笑犹豫了片刻还是小心翼翼的与她握上了手，低声说了一句：“嗯，你好。” 我看着余笑怯生生的样子笑了笑，又对他说道：“你先到我那洗个澡换身衣服……” 这时，余笑的电话响起。 “喂，姐。” “我告诉你，我遇到小哥了，现在就和他在一起。” “没有。” “为什么？” “在一辆出租车上。” “……知道了。” 余笑放下耳边的电话对我说道：“小哥，我姐让我在路边等她，让司机停下车吧。” 我下意识皱眉说道：“这还下着雨呢，怎么等？她也不是往我们这个方向走的，说不定多久才能到，你先到我家再让她忙完来接你不行么？” 见余笑有些为难，我伸手对他说道：“你把手机给我，我和你姐说。” 余笑将手机交到了我的手上，我拿过来一看才发现电话还没有挂断。 那刚才的话也不用重复一遍了，我直接问道：“你怎么想的，让余笑淋着雨等你？让他到我家里待会儿我还能把他卖了不成？” 余潇雪依然没有改变主意，继续说道：“不用麻烦了，你让他在路边等我就好。” “我不嫌麻烦，等雨停了你让他站在东方明珠的塔尖上等你我都没意见，但现在不行。” 电话那头的余潇雪沉默。 我没给她太多时间，再次说道：“就这么定了，你要没时间来接他我到时候再给你送回去。” 电话挂断我将手机还给了余笑，对他说道：“你姐要是怪你你就说是我强迫你的......怎么想的这是，让她淋着雨等别人试试......” 我没再说话，看着前面车辆行驶时不断带起的泥点，还有那忽上忽下的雨刮器。 我稍微打开了一点窗，找到空隙的风肆意的钻进了车内。 我听到背后的余笑支支吾吾的嘟囔着什么，于是回头看去。 只见李亦可毫不避讳的脱掉了那件湿了一半的卫衣，只剩下一件白色的衬衫和那若隐若现的内衣。 余笑脸红的将头瞥向一边，我不禁笑了笑对李亦可说道：“诶，注意点，你都给我这小弟都弄害羞了。” 被我这么一说余笑的脸更红了，李亦可却一脸无感的看了一眼旁边的余笑。 随后又平淡的说道：“咋了，我就是穿着湿衣服不得劲儿。” 我倒是习惯了东北人的不拘小节，只是余笑这个年纪的少年会把这当一回事吧。 我回过头笑了笑，还真有一种大人看小屁孩的感觉。 考虑到李亦可的行李在何颖那，我让司机先把她送到了何颖住的那个小区。 外来车辆不让进，出租车只能停在了小区门口。 我还想说服司机让他把车上的那把雨伞卖给我时，李亦可留下一句：“不用了，这点雨用啥雨伞。” 随后打开了车门，顶着刚才脱下来的卫衣就向小区里跑去。 我感叹了一句：“年轻真好。” 随后又发现被李亦可打开的车门还没被关上，而余笑还注视着李亦可离去的方向。 我拍了一下他的腿说道：“发什么呆呢，关上车门走了。” 他这才回过神，哦了两声后将车门拉上，车辆重新启动又驶向了我住的那个小区。 到达小区后，我同样脱下自己的外套，和余笑一起顶着向小区里快步走去。 到达住宅楼，上楼的过程中余笑突然向我问道：“小哥，你有刚才那个女生的联系方式吗？” 这一刻我觉得生活里好像出现戏剧化的一幕了，笑了笑问道：“怎么，有想法？” 第106章 时光荏苒 余笑扭捏的辩解道：“不是，我就是......想和她认识一下。” 我笑着掐住他的脖子说道：“嘁，人小鬼大的……成年了吗，就开始想些有的没的。你可别看她个头小，人家好歹也上大学了！” 或许是在余笑的意料之外，他愣了愣才又问道：“她多大？” “十八。” 余笑松了一口气，笑道：“那也不差多少，我也十七了嘛。” 我下意识的惊叹道：“你十七了？” 余笑不明所以：“对啊，高二了。” 我低下头开始推算时间，发现确实如此后又不禁感叹，时间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快的？ 我突然就明白之前许久不见的长辈再见时都会说出的那句：“啊，怎么就长这么高了？” 走到门口，我打开房门，看了眼余笑，发现他好像还在等我回答能不能把李亦可的联系方式给他。 反应过来的我拒绝道：“那也不行，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要分得清，而且......” 话说到一半我便收起了自己想说教他一番的想法，有些事点到为止就好。 他要是自己有自制力，就不用我去说，也轮不到我说。 他的父母在这些问题上自然会和他沟通，如果我再干涉，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而且，不以过来人的姿态去说教他人也是一项必修课。 余笑却很淡然的说道：“小哥，我这个年纪对异性有爱慕之心也是很正常的事，但我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是什么......我的路还很长，我现在做的事可以放到未来再定义，而不是马上就要一个结果。现在的我就是想认识一下她，她让我感觉...有些特殊......” 我有些不敢相信这段话是从这个刚才还羞红了脸的男孩嘴里说出来的。 我甚至怀疑他就是为了从我这得到李亦可的联系方式才这么说。 我又盯着他看了很久，看到的却是他发自内心说出这段话后的赤诚。 我开始猜想，是他的父母教育的好，还是他本身就是一个能将事情看得遥远的孩子。 身上的湿冷拉回了我想要再次发散的思绪。 随后我将余笑推进了屋内对他说道：“你先去洗个澡，别感冒了，这事待会儿再说。” 他倒是没有执着我现在就将李亦可的联系方式给他，“哦”了一声后就开始换我给他拿出来的拖鞋。 随后我又给他找了一套换洗的衣服，他便走进了浴室。 我也换掉了自己的上衣，坐在沙发上，听着浴室里和窗外的水流声毫无默契的演奏。 一个联系方式而已，如果余笑的想法真的和他说的一样，我也没必要担心什么，到时候给他就是了。 不到半个小时余笑就顶着没吹干的头发从浴室出来。 我的衣服在他身上稍微有些大，但不影响他正常行动。 我问道：“不是有吹风机吗，怎么不吹干再出来？” 余笑眯着眼，没个正经的说道：“小哥，你不会觉得自己最帅的时候就是洗完澡的时候嘛？特别是头发还半干未干的样子。” 我笑了笑：“我可没你那么自恋，不过你别说，你这洗完澡都快有我一半帅了。” 余笑一脸鄙夷：“你可真是我见过最谦虚的人了！” 我爽朗的笑了几声后又搬了一张椅子在电视前，让他坐下我帮他吹头发。 他倒是还推辞了起来，说自己可以。 我一边走向浴室拿吹风机，一边说道：“怎么，两年不见生疏了？以前你都举不动这玩意儿的时候我不也帮你吹过，我可是也能对你说出那句‘你小时候我还抱过你’的人。” 余笑没有再回应我，我找到吹风机走出浴室后看到他静静的站在那。 他的神情好像在怀念，但这种神色很快便消失，回过神的他又看着我笑了笑，最后安静的坐在了椅子上。 我没太在意，将吹风机接通电源后就给他吹起了头发。 在吹风机的呼啸声下，我拨弄着他的头发，确保着每一根发丝都受热均匀。 余笑的头发很快就变得蓬松柔软，帮他打理了一下发型后我也满意的收工。 我发现自己对一些事或者一些人有着自己都会惊叹的耐心。 我想之所以自己都惊叹，是因为在那段十分容易暴怒的时光里，我自己都将自己定义为一个易怒的人。 然后差点忘了，曾经就算是余潇雪的长发，我也能耐心的将她全部吹干。 只是，我能收敛起自己的脾气却不是因为她。 是何颖，以及养猫这件事都在不知不觉中修补了我残缺的灵魂，让我再次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可我依然记得，当初独自来到沈阳，说希望再看到当初的我的那个人是余潇雪。 当一切联想在一起的时候就好像是，造化弄人。 当我想问问余笑这两年他（她）们是怎么过的时候，门铃响了。 我收好吹风机，走上前去打开了房门。 是意料之中的余潇雪，这一次的对视中我没有太多的情绪。 我侧身示意她进屋。 她却摇了摇头说道：“我就不进去了，让笑笑出来和我走吧。” 我低头看着她鞋上沾着些许的泥泞，似乎我们之间再坐下来聊天都变成了奢侈。 虽然我有些反感她这种刻意回避的行为，却又不得不承认这是现在的我们最好的相处方式，也找到不到让她留下来的理由。 我点了点头，随后对屋内的余笑喊道：“余笑，你姐来接你了。” 余笑应声走了出来，看到余潇雪后笑了笑：“你来了，姐。” 余潇雪打量了余笑一番，又对我问道：“他穿的是你的衣服？” 我耸了耸肩说道：“不然谁的衣服还能这么有品位？” 余潇雪脸上的笑意只出现一瞬，随后继续说道：“到时候我会重新买一件还你的。” 我叹了一口气，我不想在余笑面前和她争执什么，摆了摆手说道：“你要真觉得需要算那么清楚就随你。” 或许是我和余潇雪苍白的对话让余笑皱眉，与他擦肩的时候我又笑着对他说道：“你要是有空再来玩。” 余潇雪再次催促道：“走吧，余笑。”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忘了什么，于是找到了李亦可的电话号码。 转身对蹲在地上穿鞋的余笑说道：“我只说一遍啊，能不能记住就看你们的缘分了。” “1” 余笑瞬间反应过来，也不顾继续穿鞋，拿出手机就准备记下来。 我则继续念了下去...... 第107章 弥补 雨水以一种不容拒绝的柔和倾斜了视线，风一吹，树叶便发出清闲的沙拉声。屋檐滴落的雨水在有光穿透的瞬间闪瞬，随后又坠入深邃，拉长了整个夜。 我带着绝对平静的心情点上了一支烟，没有刻意去想什么。 只是习惯性的给何颖发了一条信息，让她下班后回我信息。 如果她回来的够早，我当然希望和她待上一会儿再结束这个夜晚。她来见我也好，我去找她也行。 掐灭烟头，我又清理了已经满了的烟灰缸。 之后又找来了玩具球和逗猫棒换着花样的逗着两小只，它们和我一样乐此不疲... 直到我听到钥匙插进锁孔的声音，我由此知道是何颖。 我想，或许是我一时忘记了世界，没有及时察觉到何颖的回复。 我顺手抱起还在与那颗蓝色玩具球厮杀的银河一起对着门口，念叨着：“看看是谁来了？” 门如愿打开，我们也在下一刻看见了彼此。 我看着她笑，银河没叼稳的小球滚落到了地上，它下意识的想去追，下一刻便从我的怀里挣脱。 她好像恍惚了几秒，随后也看着我微笑。 我知道她是疲惫的，我接过她手中的雨伞和包，把雨伞撑开放在了浴室。 关上门后，我勾住她的手指向屋里走去。不需要刻意去找一些话题，我知道她需要休息一下。 我给她热了一杯牛奶放到了桌上，她拿起逗猫棒延续了我刚才的动作。 牛奶凉了一点后我又递给她，她一口一口的喝着。 喝完后，她的上嘴唇还沾上一些，我抽了张纸巾帮她擦去，我们又相视一笑。 这过程很无聊吗？ 不，我只觉得很安心，我从未有过的安心。 “小可呢，回去了吗？” 我点了点头：“嗯，晚上带她去外滩逛了一圈，下雨后淋湿了一些，就直接把她送到你家了。” “你们相处的怎么样？” 我笑了笑道：“这小东西挺好玩的，感觉她一说话就带我穿越回沈阳了。” 何颖撇了撇嘴道：“哪有你这么形容人的。” 我并不在意，又对她说道：“你会这么想就说明你在那生活的还不够久，像她这种性格，这话当着她面说她也不会在意。” “好吧......你会怀念在那的生活吗？” 我努力回忆着离开沈阳时的心情，最后摇了摇头说道：“其实离开的时候没有什么不舍的，只是因为在那生活了四年产生了一些感慨，回忆也一起带走后，就真的没留下什么东西了......不过，或许等到夏天炎热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那座城市的风雪吧。毕竟，人总是喜欢反季节的东西。” 何颖也感慨道：“是啊，你和我一起来了上海之后，我也就没那么想念那座城市了，好像所有的东西都被你一下偷走了。” 我笑了笑：“我可以理解为这是你第一次对我说的情话吗？” 何颖微微蹙眉，扭头看着我问道：“我之前没有说过吗？” 我很肯定的说道：“没有。” 何颖不太确定的问道：“你想听？” 我点了点头。 随后何颖好像真的在思考着如何去说，从她的表情我看得出来，这对她很难。 其实情话哪有这样刻意去想，然后没有任何铺垫说出来的。 她有点可爱，好像她才是第一次谈恋爱的那个人。 到最后她也没有想出一句话，有些委屈的看着我说道：“冬末，我不会...” 看着她这少见的可爱模样，我心花怒放，一把将她抱进了怀里：“笨，你陪着我做这些没有理由的事情就是最长的情话。” ...... 次日，我听到消息，公司里要针对和涵雅酒店合作开发的酒店项目进行一场发布会。 我知道，我认识的那三个女人都会发言。 我说不清我是不是只是因为何颖，但我就是很想去看看。 于是我在微信上向顾总监询问了发布会的时间和地点。 之后我估摸着时间，又借去给顾总监送文件的理由离开了工位。 到达现场后，我将后门推开了小半，向人群簇拥的中心看去。 我的小心翼翼似乎是多余的，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讲台上。 发布会也开始没多久，何颖和夏瑜雅也是在常见的为什么选择与对方公司合作等一系列问题上互相吹捧一番，然后大方得体的给出专业的回答。 当问到这次项目的策划理念时，发言权自然就来到了余潇雪这里。 开头一套谦卑感谢的话术后，她从容的继续说道：“从我个人角度出发，从小生活在内陆地区的我，对海一直有一份执念，也曾有与...好友有过一起看海的承诺，最终却没能如愿，这是我的遗憾。我由此在酒店的设定上加了很多的想法，我曾经的那位好友也算参与了这场策划的另一部分，如果能将其中的想法都一一实现，也算是用另一种方式弥补了遗憾。而从涵雅的角度出发，涵雅需要沿海市场去实现......” 我最后看了一眼她在台上游刃有余的样子，离开了这里。 路上，我想起自己带着算不上多，却让我高兴了很久的八千多块回到曲靖的那个冬天。 我高兴那么快就能实现答应余潇雪的承诺，只是，结果确实很让人遗憾。 我无法完全站在她的角度去理解她，可百善孝为先。 她只是带着经历了沉重打击的父亲出去看看，相比自己父亲那时的心情，一个承诺又算得上什么呢？ 只是，如今的她真的会为这件事感到遗憾吗？ 或许只是在媒体面前准备的一套说辞罢了，毕竟将一个死物寄予美好的情怀也是一种屡见不鲜的宣传方式。 人们就是一个需要寄托的载体，然后去修补已经失去了时效的承诺，只是为了给当年的自己一份慰藉。 可一个人修补起那年久失修的桥梁，真的能承担的起回去的路吗？就算回去了，不也只是自己一个人吗？ 如今在众人面前云淡风轻的她，很成熟，也很陌生。 第108章 教训 下班后，我与叶哥说笑着走出公司大楼，计划着到他朋友家的宠物店买一些猫粮和零食。 在广场东边一行西装革履的人引起了我和叶哥的注意。 下一刻，站在中间的人让我皱起了眉，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那就是我两年前短暂见过两次的丁辉。 我之所以能快速认出他，是因为他和两年前如出一辙的身材和干练的寸头。 看得出来，他是一个很自律的人。 可是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何颖知道吗？ 过了一会儿，一行人带着职场笑脸道别，随后上了各自停在路边的车。 丁辉则驾驶上一辆黄色迈凯伦，从车子启动到消失在路口也就十几秒的时间，只留下轰鸣声还在回荡。 叶哥咂舌，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说道：“走吧，带你去买猫粮和罐头。” 我猜疑着为什么丁辉会在今天出现在这，按照何颖之前所说，他应该还在泰国。 可是何颖什么都没有告诉我，我一时拿捏不准方向。 见我还待在原地，叶哥催促道：“你还买不买，再晚点我那朋友的宠物店就关门了。” 我这才应了一声，跟上了叶哥。 我又在手机上向顾总监询问了一下今天的发布会有没有什么突发情况，他告诉一切顺利，我这才暂时放下了心。 ...... 拎着两小只的口粮回了家，我掏出钥匙打开了房门。 我又看到了放在鞋柜上我和何颖的那张合照，我突然就想起了昨天余潇雪脸上短暂出现又消失的笑容。 屋内的声响在下一刻拉回了我的思绪。 我进屋看到李亦可抱着老铁盘坐在沙发上，看着放在茶几上的平板哭的稀里哗啦。 我困惑的走了进去，看着她问道：“你被猫揍了？哭成这样...而且你不应该在何颖家吗，怎么在我这？” 李亦可依然盯着平板，用老铁擦了一把眼泪，至于有没有鼻涕我也分不清。 我他妈...... 我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伸手试图从她手里夺过老铁。 她却死活不放手，我怕弄伤老铁又放开了手，看了一眼平板在播放着一部狗血韩剧的煽情片段。 对不起，我无法共情，我只想请你把我的猫还给我。 李亦可对我喃喃道：“你说他怎么就死了呢？” 我又看了一眼平板里的人物，大概是女主正抱着男主在马路的血泊中痛哭流涕。 我没什么情绪的回了一句：“哦，你的欧巴变成欧巴酱了？” 李亦可的表情僵住，随后在我毫无防备的情况下给我的腰间来上了一拳。 “你是地狱派来和我讲笑话的吗？” 我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拳弄的岔气，有些脱力的说道：“你这小东西，下起手来没轻没重的。” “该！” 没过一会儿我缓了过来，语气加重一些再次说道：“问你呢，你怎么在这，又是怎么进来的？” 她继续看着她的电视剧，心不在焉的回道：“何颖姐给我的钥匙...” 话说一半，她又投入进狗血剧里。 我没好气的说道：“她会主动给你钥匙才怪，最好不是你自己想来祸害我的猫的！” 她轻蔑的瞥了我一眼，用沉默来应对我的质问。 而我除了在嘴皮上和她斗斗还真没什么其他办法。 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后，我将地上的猫粮又拎到角落，随后坐在了另一边的沙发上也无聊的刷起了朋友圈。 过了半个小时左右，李亦可大概是终于看完了那部剧，伸了个懒腰后又试探性的用她那小短腿踹了踹我。 我撑着下巴斜看向她，不知道她又要作什么妖。 她虚伪的笑了笑，随后小声嘀咕道：“冬哥，我饿了。” 我冷笑道：“现在饿了叫冬哥了？你看看老铁碗里的猫粮还剩点不，但可别动银河碗里的，它对陌生人可不那么客气。” 李亦可立马变脸，穿起拖鞋就一副要出门的架势：“不做拉倒，脖子上挂个饼还能饿死不成？” 我没打算管她，反正她没钱了会冲李开要，丢大街上也确实饿不死。 她穿好鞋，打开门准备愤愤离去时却又叫了一声。 我抬头看去，才看见何颖扶住了她问道：“这么着急去干嘛？” 李亦可回头看了我一眼，然后立马就开始了表演。 故作夸张的哭腔说道：“姐姐，冬末哥哥不想给我做饭，我只能自己出去吃了。” 我气得差点骂出来，没想到有朝一日会有人茶里茶气的和我女朋友告我的状！ 何颖看了我一眼，随后又从包里拿出车钥匙递给李亦可，温柔的说道：“那小可先去车里等姐姐，姐姐待会带你去吃饭，现在姐姐先帮你教训一下他好不好？” “好...但姐姐你们不能吵架。” “放心吧。” 随后，李亦可点了点头接过车钥匙，又得意的冲我做了个鬼脸才满意的消失在拐角。 何颖看着李亦可走后又看向了我，我无奈的耸了耸肩。 随后何颖走进屋里：“昨天不是说你们相处的还不错吗？” “唉，什么东西都有两面性，好玩是真的，闹腾也是真的。” 何颖放下包坐在了我身边，我给她倒了一杯水，随后问道：“今天怎么回来这么早？” “合作的事情敲定了，这段时间暂时可以放松一些了。” 我转动着手里的杯子，应了一声后还是问道：“丁辉回来了你怎么没告诉我？” 何颖微微皱眉：“你们见面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只是我今天看到他，就算他见到我也应该不记得我。” 何颖神色又放松了下来，随后继续说道：“他也是突然回来的，应该只是回来看看他的父母，顺带和公司高管沟通一下国外的项目。” 我不知道再说什么，只是继续转动着杯子回了一声：“哦。” 何颖凑近了一些，轻笑道：“怎么，你是在担心什么吗？” 我也轻叹道：“我就是担心他在这个节骨眼上给你们这次合作带来什么麻烦。” 何颖抿了抿嘴，随后又泄气道：“我还以为你是吃醋了。” 我解释道：“我能吃什么醋？你要是对他有兴趣，哪还能有我的事。” “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嗯。” 随后何颖又重新凑近，说道：“那我告诉你了，你能不能告诉我，你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发布会上？” 我一时头热，明白了何颖大概看到了我在台下看着台上游离的眼神，也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 可我当时确实并没有怀揣着多余的心思，只是想看看，就是想看看。 我笑了笑说道：“看看你工作是什么样子。” “是吗？” 何颖越靠越近，我看着她美丽的脸颊，又感受到她轻微吐息的薄唇。 我也不再往后靠，主动迎了上去。 在我们嘴唇轻微触碰时，她右手又突然按住我的肩，随后起身。 我愣了愣，有些错愕的看着她。 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头发，随后微笑着说道：“我带小可去吃饭了。” 在我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离开了。 我还有些喘息，又愣了好一会儿，这才无奈的笑了笑。 她确实用这种方式教训到了我。 第109章 不要太低估自己的欲望 我一个人走在长乐路上，试图用别人的欢乐来打发自己的孤独。 不同往常已经习惯的孤独。这种孤独是被爱人勾起欢愉后又回归孤寂；是以为这个夜晚会被陪伴却形只影单的小失望。 可这好像又有点甜，又有点涩；好像无色无味，又感觉复杂难懂。 我点上一支烟无奈的笑了笑，或许夜晚就是容易让人如此的感性。 对于何颖这样的小惩罚，我没有任何怨言。 因为我们在公司工作时基本都是互不干扰，所以她不高兴我缘由不明的出现在发布会现场。 她不会因此和我争吵，只是给予我适当的警告外加一点惩罚。 这大概就是她表达情绪的方式，这是她年长我两岁处理事情时所拥有的得体和稳重。 如果抛开身份上的差距，我想她就是世界上最适合我的那个人。 曾经无比迷茫的我就渴望出现这样的一个人。 朋友或恋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够安抚我的情绪，带我走出黑暗和潮湿。 我是幸运的，相比于我的同学，他（她）们很多人都还在因为普通的学历难求一份满意的工作。 其实每个人各有所长，总有适合自己的工作。 但社会又是现实的，没有哪个hr有时间去发现你的优点，他们只会在看得见的数据上用最短的时间择优去劣。 所以我是幸运的，在这个急躁的社会里遇到了一个愿意了解我的人，不求回报的给我指明了方向。 街上的灯光，行人，车辆出现在我的眼中，再普通不过的街景此时却是那么的梦幻。 从朋友到恋人，回想起来多么像是一场我不愿醒来的梦。每每想起，我都不自觉的上扬了嘴角。 就像陈铭说的那样，过完年后就能在这条街上看到街边坐着成群的年轻人。 他们拿着一杯可以无限续杯的鸡尾酒坐在街道的两边，这杯酒就足以搭起他（她）们沟通的桥梁。 孤独的灵魂在这个夜晚寻找到了慰藉，有说有笑的展示着自己的风趣。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的情到深处还是原始的欲望，我甚至能看到两个刚认识不久的人在下一刻就接吻在一起。 我不给予评价。 我也不需要这样的艳遇，随后再次走进了“喜客来”咖啡店。 令我有些意外的是我看到了顾总监，他正在与这家店的店长闲聊。 我走向前，下意识的喊道：“顾总监？” 他回过头看到是我，也有些惊讶：“小夏...你...来这喝咖啡吗？” 我笑着说道：“我晚上一般都喝点其他的...顾总监怎么在这，这家店我经常来，之前也没遇到过你。” 顾总监也笑着说道：“怎么又顾总监顾总监的叫着，之前不是说过了吗，私底下咱俩没必要这么生分。” “呵呵，你看我这白天晚上分不清的，顾叔，晚上好！” 顾总监拍了拍我的肩：“你小子。” 我要了一杯牛奶和一些糕点，顾总监也要了一杯咖啡后，我们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延续刚才的话题，顾总监说道：“这是我一亲戚开的店，偶尔才过来看看，你没遇见过我很正常...小夏是你住这附近吗？” 我心里暗骂这老油条，说着没必要搞得生分，嘴里没一句实话。 从店长和刚才和他聊天时的神情，我大概率可以确定这家店是他的，不说实话大概是觉得让公司的人知道他私下还发展副业不太好。 不过我也没必要捅破，这种事很正常，只要他在公司是站在何颖这一边的就行了。 其实我也一直在想着以后离开何颖家的公司后去做点什么。 像这样开一家自己的店面，随后向着全国连锁的方向发展。 这大概就是我想到的所有事情中，唯一自己有能力去施展的。 之前在沈阳，何颖不在的时候我也帮忙处理过不少那几家店铺的事情，因此积累了一些经验。 只要做好市场调研，再确定一类有着不错发展前景的行业，我就有信心去经营好它。 想要和何颖走到一起，我注定要抛弃之前随便找一份安稳的工作过完一辈子的想法。 据我所知，“喜客来”就是多家连锁的咖啡店。我因此想要和顾总监借鉴一些经验。 我笑着回道：“对，我就住在这附近，平时没什么事就喜欢瞎转悠。” 顿了顿我又继续问道：“不知道顾叔方不方便传授我一些你...亲戚开店经验，你知道的，我以后会离开公司，到时候也想开个酒吧、咖啡店什么的。” 顾总监浅笑，若有所思的沉默了几秒后说道：“小夏啊，有一句话我不知道该不该讲。” “您说。” 顾总监喝了一口咖啡后说道：“人不能太低估自己内心的欲望，当巨大的利益真正的放在你的面前时，你是否还能像自己最初想的那样去做是一件很难说的事情。” 我愣了愣，反应过来顾总监的意思后笑着说道：“顾叔是觉得我到时候面对自己所拥有的权利和地位时会舍不得放弃，从而打消从集团离开的想法？” 或许是我将话说的太直白，顾总监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但也算是一种默认。 我也不禁去思考，当利益真正的摆放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人是否会和自己的最初的观念背道而驰。 其实这并不难理解，就好比人人都知道拾金不昧是一种美德。 当老师或家长教导我们应该如此时，想必当时每个人的心里也告诉自己到时候一定要这样做。 当我们真的遇到时，可能五毛几块都会上交。 可当它是十元，五十元...甚至是一块货真价实的黄金呢？ 当这块“金”足够大时，人心会开始动摇，贪念会因为想到自己不遵守所谓美好品德而能得到的好处开始滋长。 而那堂教育我们美好品德的课堂可能因此被淹没，从而选择了另一种做法。 顾总监接近半百的年纪和自身的地位足以说明，他是一位与时俱进，有着不浅城府的长辈。 他的想法是值得深思的，我也不会因为他怀疑我的品行就去斤斤计较。 我自问，是否能在名利双收的时候坚持最初的想法，放弃得到的一切再从头靠自己去打拼出真正属于自己的一切。 我一遍遍的问着自己，能不能坚持本心？ 又一遍遍的告诉自己：能，能......少年当立鸿鹄之志，靠自己得来的东西才能安心。 我一定会的！就像我会还清欠着父亲和继母的东西，他（她）们无数次的用“欠”字锁住我的喉咙和四肢。 那种寄人篱下的感觉我不会再尝试第二次。 我绝不能再欠自己的心！ 第110章 让我安心一点 顾总监最后还是不吝赐教的和我分享了一些开店的心得。 他当然不是突然觉得我是一个看淡世俗的高人雅士，他只是习惯性的用人情世故去处理每一件事情。 又闲聊了一会儿，他有离去的意思最后我祝他北调后的工作顺利，他祝我早日高就。 …… 我回到了公寓的楼下，看见家里亮着的灯光，我笑了笑。 随后三下五除二上了楼，进门就看到何颖抱着银河在沙发上看书。 她没有抬头看我，好像没有发现我一样。 我走到她的身旁，随后又看到了放在一旁的购物袋。 隐约看到里面是一件衣服，我自顾自的拿了出来，展开到自己面前打量着。 我舔着脸说道：“来就来嘛，还带什么东西……你别说，还挺好看。” 何颖翻了一页书，没什么情绪的说道：“哦，你那小青梅送你的。” 我瞬间尬在原地，下一刻便松开这件烫手的衣服。 “呃……” 我呃了半天，也没呃出一个所以然，只觉得脑袋发热。 我摸了摸鼻子，试探性问道：“她来这了？” 何颖继续看着书说道：“我和小可吃饭的时候来了个小男生，他让小可带给你的。” “哦……那小可人呢？” “和那个小男生走了。” 我万万没想到余笑动作能这么快，惊道：“我靠，这大晚上孤男寡女的，你就不怕他们做出不该做的事？” 何颖依旧平静：“她答应过我十点前回来，我相信她。” 我听出何颖的话外之意，瞬间气势又弱了几分，大脑飞速运转着说词。 我坐到她的身边说道：“那小可肯定也告诉你这衣服为什么了……你就别生气了。” 何颖终于放下书，她看着我问道：“冬末，你能告诉我余潇，或者说余潇雪在你心里到底处于一个什么位置吗？” 这个问题很难回答，我和余潇雪认识了十多年，除了爱情之外还可以有很多其他的情份，这些都难以描述，让我不知如何作答。 但我知道必须要回答，我收起了笑脸，表情认真的说道：“我和你保证，我对她绝对没有其他心思，昨天和她弟弟相遇纯属巧合，因为下雨，他又是一个人，所以我才把他带回家让他洗了个澡，找了一套自己的衣服让他换上，之后余潇雪来接他的时候门都没进。” 何颖与我对视着，见她还是不说话，我以为她不信我说的。 于是我又起身，环顾着四周，急切的想要通过什么来证明自己所说的都是事实。 我看到了放在鞋柜上的那张合照，我快步走过去，拿起了相框对何颖说道：“你看，我按照你说的一直把我们的照片放在这，我愿意把我喜欢你这件事告诉所有人.....你要觉得不够醒目，那我就像你布置沈阳的那间屋子一样，每面墙壁都挂上我们的照片......要还不够，门外边也挂上，当春联用......不换的那种。” 我对着墙，指着门，手舞足蹈的比划着我说的一切，而何颖终于在下一刻笑了。 我也笑了，长舒一口气后说道：“笑了，笑了就是不生气了。” 何颖带着些许无奈：“哪有把照片挂门上的，还当春联用...有时候我真佩服你的脑洞。” 我重新走到何颖身边，趁热打铁道：“挂门上怎么了，谁叫我女朋友这么漂亮，我还不能和别人显摆显摆了？” 何颖脸上的笑意又突然消失，神色有些伤感的说道：“冬末，你说过要娶我的，我也真的希望......希望我嫁的那个人是你，所以...让我安心一点好吗？” 是哪个混蛋说她不会说情话？我就从来没听过如此美丽的情话。 我从未想过某一天会有一个女人告诉我，她希望能够嫁给我。 这句话说出来的时候，我的心好像漏了一拍，随之又是枯木逢春般猛烈的跳动。 我的眼泪差点没忍住违背了誓言，但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是因为这件事违背了当初发的誓，我想我一定是高兴的，幸福的。 我突然察觉，一直是我潜在的自卑在告诉我是这段爱情的弱势方，我自以为自己是唯一会焦虑不安的人，却忘记了何颖对我的感情，她不善表达，我却应该明白。 我蹲下身，握住她的手，真诚的说道：“对不起，是我忽视了自己的一些行为会让你不安。我和你保证，我一定不会背叛这段感情……我也很珍视它，能够始终如一是我一直期盼的事情。” 何颖咬着嘴唇郑重的点了点头。 ...... 次日，我起了个大早，洗漱后回到了客厅。我看到了何颖昨晚看的那本书放在了桌上。 这是史铁生的一本书，何颖之前送我的，她应该很喜欢史铁生的书。但我并不是一个爱看书的人，所以一直都没怎么看。 我将它放回了小书架里，转身又看到了余潇雪换给我的那件衣服，她真的还了一件新的给我，我们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出门买了三个人的早餐后就赶往了何颖住的别墅小区。 何颖已经答应在今天陪李亦可一起去上海迪士尼，我想好好珍惜这难得的机会，她已经忙了很久了。 给我开门的是何颖，进门后我却没见到李亦可的身影。 我皱眉问道：“李亦可呢，她昨晚不会没回来吧？” 何颖笑了笑：“放心，她虽然有些大条，但也不是一个随便的女生，昨晚十点准时回来的，现在只是还没起床。” 我点了点头，随后凑近何颖的耳边问道：“她昨晚回来有没有表现的……就是……你懂的。” 何颖肯定能理解我的意思，接着说道：“你怎么对人家小女孩的事这么八卦，不知道别人也是需要隐私的吗？” “我就是好奇，要是……” 话没说完，我便听到楼上李亦可的声音：“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啊？” 我替何颖大声的回应道：“那就得看懒虫什么时候从你身上爬下来了！” 我没再听到李亦可的回应，但她一定听到了。 没过一会儿她便从楼上穿着拖鞋走了下来，十分不客气的拿起桌上的一个包子就吃了起来。 我继续调侃道：“合着不是懒虫从你身上下来了，是馋虫把你勾下来的。” 李亦可没有理我，似乎还在为昨晚的事和我置气，她对何颖说道：“姐姐，我可以带上昨天那个男生一起去吗？” 我惊讶道：“你是说余笑？” 第111章 幼稚的我们 李亦可很自然的回道：“对，昨天余笑和我说来上海的这几天他都是一个人游玩，因为她的姐姐一直没时间陪他。要不是你们我估计也和他一样，所以我就邀请他今天和我们一起去...可以吗？” 话说到这里其实已经无法拒绝了，但我还是看向了何颖。 这件事必须经过她的同意，余笑毕竟和余潇雪是姐弟，我也没有忘记昨晚才做出的保证。 何颖很爽快的答应道：“当然可以，小可能在这交到朋友是一件很好的事，本来就是出去玩，我们也不怕多一个人，对吧，冬末。” 何颖看向我，我明白了她的心意，相视一笑后这件事就这么确定了下来。 我驾驶着何颖托人从沈阳开到了上海的那辆雷克萨斯在外滩接到了余笑，随后就向着上海迪士尼驶去。 我让何颖和李亦可坐在了后座，坐在副驾驶的余笑还是有恃无恐的转身和李亦可谈笑着。 俩人一路上聊得很开心，我不知道余笑是不是已经把那天说的话忘得一干二净了。 要是李开知道她妹妹来我这几天就把自己搭了进去，他估计杀我的心都有了！ 我咳嗽了一声，主动插入话题，明知故问道：“小可，你是在哪所大学来着？” 后视镜里的李亦可对我突然问起的问题有些疑惑，却还是回答道：“北大啊，咋了？” 而我的目的就是让余笑知难而退，亦或者他能为此奋斗，到时候真的也和李亦可考到同一个大学，那这世上也未必还有人比他配得上李亦可。 我接着又对余笑说道：“余笑，你能考上北大吗？” 余笑和李亦可一样的表情回答道：“我的目标是复旦，不过正常发挥的话北大应该也能上。” 我被余笑的这句话惊掉了下巴，瞪大眼睛质疑道：“你小子不会在和我吹牛逼吧，怎么说的和喝水一样简单，你有这水平？” 余笑得意的笑了笑：“嘿嘿，没想到吧...小哥，阔别三日当刮目相看的道理你不会不懂吧？” 行驶到一个十字路口，我停下车等待绿灯的同时扭头看着余笑。 我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找到他是在吹牛的证据，可他非常轻松自信的和我对视着。 我不敢相信的又问了一遍：“你现在成绩这么好了？” 而我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余笑的肯定。 我依稀记得余笑在初中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只是处于中游，是发生了什么让一个人能在两年内有如此大的飞跃。 难不成一个人真的会在某一天突然开窍？ 我沉浸在自己的不可置信中久久不能回神，直到身后的鸣笛声响起，我这才发现已经绿灯了，赶紧启动车子继续行驶着。 而坐在后面的何颖也笑出了声，她一定是明白了我本来想表达的东西。 何颖调侃道：“冬末，怎么不说话了？” 我欲哭无泪：“让我静静，不想和你们这些名校毕业，在读和预读的人说话，我现在就是一个司机，只配当司机的司机。” 三人互相看了看没有作声，而我真的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骂自己多这一嘴。 余笑成了那个最先安慰我的人：“小哥，大学也只是一个起点，决定不了一生，你看你都能在上海买房了，谁都知道上海的房价......” “租的。” 余笑被我打断后愣了愣，又试探性的问道：“那这车...” 我叹了一口气，这小子真是追着杀啊！ “老板的。” “呃......” 见余笑还想说什么，我赶忙说道：“打住啊，我现在已经够自卑了...你们高级知识分子聊，我开车...别打扰我。” 何颖又笑了笑，所有人都因为我的自嘲变得欢乐。而我不是对什么事都会自卑，只是唏嘘这个世界里时刻的变化，让人一不留神就得突然接受一个唯物的事实。 到达迪尼斯买完票，我们顺利进入了这个像极了童话世界的乐园。 李亦可当然是最为兴奋的那一个，她不顾寒冷，穿着十分适合她的粉色萝莉裙跑进人群。每看到一个穿着玩偶服的童话人物就热情的上去拥抱，然后让余笑给她拍合影。 不得不承认，她只要一直说普通话，还是挺像一个小公主的。 和她们比起来，我和何颖怎么不算年纪大了呢？ 我们漫步在人群中，习惯性的收起自己的童心，即使很感兴趣，也会努力让自己看起来稳重一些。 这大概就是因为我们受到的教育理念，人就是应该在长大后稳重，成熟，丢弃自己幼稚的一面。 可那种源自内心的天性，加上在这种氛围中我们也看到了这座乐园有着许多的“大孩子”。 他（她）们无异于自己的孩子，一起奔跑，打闹，大笑，相依，相拥，最后用相机定格这一瞬间。 我和何颖慢慢的被感染，何颖伸手牵住了我，随后对我说道：“冬末，我们去那家商店看看吧。” 我往前看了看已经快消失在我视野里的李亦可和余笑，心里感叹着罢了，一切随缘吧。 随后冲何颖点了点头，牵紧她的手进走了商店。 这里卖着琳琅满目的可爱饰品，我拿起了一个兔子耳朵的发箍戴在了她的头上。 她左右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随后有些不自信的问道：“冬末，这样会不会太幼稚了？” 我捏了捏她的脸，笑着说道：“怎么会，你就是平时把自己弄的太端庄了才觉得不适应。你喜欢粉红色的房间装修，只有独处或和我在一起时才展现的另一面，这些其实都没必要隐藏。你只需要做最真实的自己，世上自然会有人来爱你......我就觉得现在的你可爱极了，要是再撒个娇什么的，我直接化身成你最狂热的粉丝！” 何颖脸有些红，低下头抿了抿嘴。而后又在旁边成列的发箍中，拿起一个分不清是狐狸耳朵还是狗耳朵的发箍戴在了我的头上。 “你不会只是我的粉丝，我希望你永远和我一样。” 我想，我真的彻底爱上眼前的这个女人了，她在我眼里是这么的完美，无可挑剔到每一根发丝。 何颖拿出手机，对着镜子，将此时幼稚的我们定格在了一张相片里。 第112章 你就是光 欢蹦的孩童，永远微笑的玩偶，女孩子们穿着各式各样的裙子，又披着只有拍照时才会脱下的外套，男生们则是一个移动的衣架子，又是一个永远拍不好照的摄像机。 游玩的项目很多，想要一天玩完是不可能的。 我和何颖走走停停，随心玩着遇到的项目，加勒比海盗，飞跃地平线，旋转蜂蜜罐..... 累了，就找个地方歇歇，或者找一个室内项目边休息，边看节目。 下午，我们在用餐的错峰期到“迪士尼小镇”吃点东西，四人这才重新聚到了一起。 李亦可和余笑是后到的，同样戴着一个兔耳绒帽的李亦可在看到座位上戴着兔子发箍的何颖眼前一亮。 兴奋的跑了过来，捏了捏何颖兔耳朵，咋咋呼呼的说道：“姐姐你好——可爱啊！” 何颖被这一叫惊了一下，坐直身体用余光左右看了一下，这才小声的对李亦可说道：“小可，你小声一点！” 李亦可哪管这些，在她旁边坐下，像抱外面的人偶一样抱住何颖，不肯撒手。 再看余笑，手里拿了很多东西，一看就都是李亦可买的。 拿着太多的纪念品其实很影响游玩项目的体验，但余笑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脸上始终挂着笑意。 在与我对视时，他的脸上又出现了一丝困惑，随后又看了看何颖。 我以为戴着的发箍让他觉得奇怪，毕竟在他的印象中我应该是一个喜欢安静的人。 我没太在意，让他别愣着，坐下吃点东西。 他这才回过神，应了一声后坐在了我旁边。 闲聊中，李亦可提到晚上八点左右会有烟花秀，我又想起了上一次和何颖看烟花还是在曲靖的那次。 她像是老天在那年送我的新年礼物，那场烟花又是她送给我的另一份礼物。 我好像太不浪漫了，无论是那场烟花，还是之后在大连的海上日出，我都只顾着自己的心情，什么也没有回应。 我记得在刚才逛过的商店里看到有纪念戒指，心里升出了一种想法。 接近八点，人潮停止了涌动，手里拿着已经打开摄像的手机准备记录接下来会发生的事情。 我摸索着口袋里的那枚戒指，我用自己偷来的时间挑了一枚自认为最好看的宝石戒指。 我有些犹豫，因为相较于真正的婚戒，这枚一百多块的戒指好像有些廉价，我不知道这样会不会让自己显得不够诚心。 我并没有赋予这枚戒指求婚的意义，只是想给何颖一点惊喜。 音乐响起，随着音乐律动的喷泉起起落落，城堡的灯光开始闪烁，绚丽的烟花从城堡迸发，照亮了在场的每一个人。 我下意识的去摸索何颖的手，她感受到后也给予了回应。 我没有拍照或者录像，注意力依然在口袋里的那枚戒指上。 我有点紧张，以至于手心都开始出汗。 何颖也感受到了，她扭头看向我，我却还是装作镇定的继续观看烟花。 到了音乐的一个间隙点，所有灯光熄灭，我和何颖又同时看向对方。 模糊中，我感受到她冲我微笑，我也回应了她一个笑容。 烟花再次随着音乐的节点绽放，我们又看清了彼此的脸。我的目光再次回到了烟花上，心中依然想着那枚戒指。 “when the light on the horizon calls your name and the fire deep within you with the me and it feels like starlight......” 到达音乐的高潮，城堡以及左右的烟花同时绽放，我终于下定决心送出那枚戒指。 却在下一刻感受到了手指被戴上了什么东西，抬起手一看，这正是一枚戒指。 何颖在这时微笑着伸出了左手：“我当时都看见了，快给我吧。” 音乐，灯光，烟花，在这一刻完美结合，一切都恰到好处。真是可恶，又让这个女人抢先一步。 我终于从口袋里拿出了那枚戒指给何颖戴上。 何颖抬起手，迎着光，满脸笑意的看着这枚戒指。我也看着手指上的戒指，一切都是如此的梦幻。 我们在下一刻接吻，闭上眼感受着这一刻的幸福，隐隐约约的听到一旁的李亦可的起哄声...... 这场烟花秀也迎来了落幕，打算离开的我才发现余笑不见了身影。 我询问李亦可：“小可，余笑人呢？” 李亦可耸了耸肩：“烟花还没放完就突然说有事走了......看起来好像还不太高兴，问他怎么了也不理我。” 我有些疑惑，但也不明缘由，或许他真的有什么急事，这么大一个人也丢不了。 ...... 回到何颖住的地方，在我们说笑着走下车后，隐约看到别墅的院门前站着一个人影。 我眯着眼，借着灯光想把这个人看清，他在发现我们后也走了过来。 等他走到了灯光下，我这才看清，此人正是丁辉。 我知道来者不善，至少对我不会有多和善。我立马变得警觉，何颖也发现了他，随后我俩站定在了原地，静静的等待着丁辉的开场白。 李亦可发现我们不走了，看了看我们后也一起看着迎面走来的丁辉。 丁辉先是目光不善的在我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又看向何颖说道：“小颖，我在这等一天了，给你打电话为什么不接？” 何颖皱眉说道：“我为什么要接你电话？所有事我早就和你说的很清楚了。” “我......” 丁辉不愿放弃，却在下一刻被我打断：“诶，小可，考考这个法学高材生啊，骚扰女性是怎么处罚的？” 李亦可会意，下一刻一本正经的背诵道：“根据《民法典》1010条规定，违背他人意愿，以语言、文字、图像、肢体行为等方式对他人实施性骚扰的，受害人有权依法请求行为人承担民事责任。根据《刑法》237条......” 丁辉不耐烦的打断道：“你们他妈谁啊，在这煽风点火，念经颂文的。” 我反手搂住何颖的肩膀：“不明显吗？” 丁辉怒发冲冠，下一刻就冲上前揪住我的领口：“你他妈手往哪放呢！” 何颖在下一刻挡在我的面前，推开了丁辉的手臂。 李亦可则继续用知识警告道：“根据《治安管理处罚法》......” 可丁辉此时已经愤怒到了极点，而我将何颖拉到了自己身后告诉她别着急，没什么情绪的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 我自知打起来肯定不是对手，并且幸福者退让原则我也懂。 但这事手上可以退让，态度则是一点都退让不了。 第113章 交锋 丁辉对喋喋不休的李亦可呵斥道：“哪来的丫头片子，滚一边去，再多事我连你一起！” 李亦可一点也不怕，还想上前理论，却被何颖护入怀中，随后带着怒意对丁辉说道：“丁辉，你还是就这水平吗？对一个小女孩都能发这么大脾气。” 丁辉面对何颖的斥责无言以对，看来他确实挺在意何颖。 灯光随着摇曳的树木忽明忽暗，四人僵持的局面让丁辉看起来更像弱势的那方。 但鬼知道他那一身是死肌肉还是真家伙，如果换作一无所有的时候，可能他薅我衣领这一下我就因为情绪上头，忘记了所有和他动手了。 一阵冷风吹过，我故意打了一个哆嗦。 “嘶——” 本该剑拔弩张的气氛被我打破，我很轻松的对何颖说道：“哎呀，挺冷的，你带小可先进去吧。” 何颖与我短暂对视，又对李亦可轻声说道：“小可，你先进去，我们一会儿就回去。” 李亦可也不肯，说要回就一起回。 我被她们逗笑：“你们这是干嘛，搞得像是生离死别一样……何颖，你也回去吧。” “你......” 我笑着推搡她：“行了，我是什么很冲动的人吗？他要是想动手我就躺地上讹他，到时候你别嫌我丢人就行了。” 何颖眼中还是写满了不放心，我又口头让她安心了一遍，她这才带着李亦可向别墅走去。 想必丁辉也知道，何颖在的话他也不好做什么。所以他没有阻拦，只是一直盯着何颖，直至何颖越过了他。 我看不到何颖在这期间面对他时是什么神情，但我似乎从他脸上看到了痛心。 何颖到达院门回头看了我一眼后才走了进去，我掖了掖衣领，随后掏出一支烟递给丁辉。 他很不爽的打掉了我手中的烟，我没有在意，又抽出一支烟给自己点上。 我不急，当然有人就会急。 他带着怒意对我质问道：“我他妈警告你，你最好离她远一点，不然我他妈弄死你！” 我弹了弹烟灰，随后平静的语气说道：“别一会儿他妈一会儿死了的，你是在国外待太久待傻了吗？” 丁辉不禁皱眉：“你认识我？” “呵呵，我记得你不是第一次干出堵在别人家门口这事儿了，这都两年过去了，还不打算换个招啊？” 或许是被我一时搞得发懵，丁辉忘记了我话里的讥讽，努力的回想着是否和我见过。 我不指望他能想起来，被他砸过一酒瓶子的我当然印象深刻，但对于他来说只是耍了一场睡醒后就会忘记的酒疯。 于是我提醒道：“说来我和何颖能够在一起还得多亏你，要不是你那一酒瓶，估计我现在还自己待在沈阳……所以你刚才对我动手我可是一点都不生气。” 丁辉捏紧拳头，依然在打量着我，显然还是没有想起来我是谁：“你是在和我炫耀吗？” 我吐出口中的烟雾，笑了笑说道：“我可没资格和你炫耀，比起我，我更觉得能让何颖的父亲能那么支持你，你在海外一定有不少资源吧。我想，你刚才说的弄死我，要是放在那边还不一定是假的。” 丁辉的表情又多了一分警惕：“这些都是她告诉你的？” 丁辉没有第一时间否认，更加验证了我心中的猜测，我回道：“前半是，后半部分是我猜的。” “你说这些想表达什么？” 我将没抽完的烟摁灭后丢进了垃圾桶，随后说道：“和我比起来，你可以说是占据了天时地利人和，但两年了都还没有结果，我希望你能看清事实离何颖远一点，她现在是我的女朋友，别每次都往别人家门口一坐，觉得自己可深情了......还有，我是一个云南人，而我们从小就得学习的一门课叫‘三生教育’，里面有这样一段话‘当你自身收到生命威胁时，请放下你所有的道德观念，拿起武器与他殊死搏斗。’......别拿你那些话来威胁我，这也不是让你猖獗的海外，真到那个时候，我绝对和你拼命！” 我知道，丁辉一直没有下定决心动手大概率是在猜测我有没有什么背景。 虽说没什么背景，但如果在气势上就输了的话，只会让他日后更加肆无忌惮。 说完这段话，我也不再顾及他在酝酿什么，径直朝着别墅内走去。 待我走进院门时才发现，何颖并没有进去，而是在我刚才看不见的拐角等着我。 我对她笑了笑问道：“不是让你进去等我吗？” 夜色朦胧下我看不太清何颖的表情，只听见她轻声说道：“我不放心...” 我拉着她，依然用轻松的语气说道：“快快快，先进去，刚耍完帅，别掉包袱了。” 回到屋内，何颖给我倒了一杯水，我端起水杯一饮而尽。 何颖让玩了一天的李亦可先去休息，之后坐在我旁边关心的问道：“你们都聊什么了？”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和他聊不出什么花来，无非就是打了一场嘴仗......其实我一直好奇，振恒的市值那么庞大，丁辉怎么就能对振恒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何颖摇了摇头，沉默了一会儿后才说道：“其实哪有那么容易达到这么高的市值，它始终是一个估值，有些信息其实是不真实的，是故意伪造的......你应该知道，如今我们三方处于僵持的状态，那其他股东手里的股份就成了关键。如果某一天振恒的市值慢慢回归正常，在那些股东眼里却是持续下跌，那必定会有人想要出手手中的股份，到时候......” 说到这何颖没有继续说下去，又对我笑了笑说道：“你不需要考虑这些，交给我就好了......” 这其中比我想的复杂很多，我意识到自己好像难以参与到这场较量当中。 在工作上，我和何颖始终不在一个层面，她看到的东西一定比我在职场里看到的那些小打小闹要复杂上百倍。 我认真的向她问道：“我要怎么样才能帮到你？” 她眼里带着歉意，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而是道歉道：“冬末，对不起，我的人生那么复杂，还把你一起拉了进来......” 我看着她，内心说不出的酸涩，我没想到她会觉得她对我还有所亏欠。 第114章 伴郎伴娘 我独自来到了外滩，或许是春天真的到了，也或许是和北方的风雪比起来算不了什么，这的江风并没有让我感到寒冷。 我点上一支烟，搭在栏杆上看着江面映衬出高楼熙熙攘攘的灯光，让这座城市更加的魔幻。 我告诉何颖，千万别和我说对不起。 要真的算起来，我欠她的已经快还不清了…… 我不希望因为这件事影响她这一天原本美好的心情，所以告诉她别多想后也就没再继续那个话题。 可我好像自己都做不到不去多想，我很想帮她，她真的太辛苦了。 今晚注定是难眠的，或许是内心深处觉得宽广的江面能够舒缓一下我的堵塞，我就这样跑到了离家不算近的外滩，看着掀不起浪花的江面。 可我他妈好像更堵了，看着这座城市的繁华，我又有什么呢？ 我好像也开始憧憬对面的那个世界与我有关，或许这样我才能帮到何颖。 说实话，今天和丁辉的对峙中，有点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感觉。 如果何颖现在还没和我在一起，我和丁辉都是她的追求者，那我甚至连脸皮都比不过他吧。 我又看到手上的戒指，随后又伸直手臂对着江对面的东方明珠张开了手掌，光芒穿过我的指缝，这枚戒指比任何一个建筑都要闪耀。 它美的是那么让我心碎，光是看着它我就快哭了，一切都太不真实了，什么时候我也可以这么幸福了？ 我怕自己配不上这样的幸福，然后老天爷在某天也突然这样觉得，无情的将她从我身边夺走，那我的心真的会碎。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随后叼着烟，眯着眼拿出了手机，以戒指为主角，黄浦江和东方明珠为背景拍下了一张照片。 我希望自己记住这个患得患失的夜晚，让其成为我日后奋斗的动力，也希望我夏冬末在某一天能够真正的配得上她。 我几乎不会发朋友圈，但会以一种仅自己可见的形式记录下一些东西。 我同样将这张照片以这种方式记录了下来，配文就是简单的几个字“努力配得上她。” 随后我又习惯性的浏览了一遍朋友圈，却发现何颖罕见的发了一条朋友圈，时间就在十几分钟前。 图片中同样是以手指上的戒指为寓，我当然一眼就能认出是我送给她的那枚。 配文只是简单的两个字“喜欢”。 我默默的点了个赞，心里又瞬间甜蜜了起来，我不知道是不是所有恋爱的人都是这样，但这确实是我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恋爱。 我熄灭了屏幕，却又觉得差点什么，我是不是应该给她一个回应？ 我又解锁开了手机，盯着这条朋友圈。 最后，我决定也发一条朋友圈，但我不想何颖知道我还在一个人待在外面，否则聪明的她一定能猜出我此时的心境，然后让她为我担心。 我脱下外套，也顾不上无处不在的灰尘，找了一片没有灯光的地方，直接放在了地上当做新的背景。 随后打开手机的闪光灯，配上手上的戒指也发了一条朋友圈，配文也是两个字：“我也”。 何颖是第一个点赞的，好像她一直在等待着一样。 而之后，陆陆续续的亲朋好友点赞，并且评论。 是的，这条朋友圈我对所有人公开，我愿意告诉全世界我喜欢她这件事。 只要稍微熟悉一点的朋友或亲戚都会评论。 我不知道他们惊讶的到底是我发朋友圈还是我谈恋爱，评论千奇百怪。 “咦咦咦，我也~” “哑炮了上千年突然丢个王炸？” “？？？？！！！谁？？！！” ...... 反倒是一些关系一般的好友会送上几句祝福的话。 我只回谢了祝福的那些人，而那些阴阳怪气，或是惊掉下巴的评论，我则有一种别样的感觉，我确实更在意的是这些评论。 我的圈子不大，过了一会儿后朋友圈也消停了下来。 而其中父亲只是默默的点了一个赞，他也没有像小姑那样问我是不是谈恋爱了，给她发张照片。 李开也是一样，默默的点了一个赞后没留下任何评论。 我想得起来的朋友中只有夏瑜雅没有点赞评论，或许她没有这个习惯，也或许她已经睡了，现在也确实不早了。 我收起手机，拿起外套掸了掸回城，穿上后就准备离去。 一辆黑色大gt停在了路边，而我们在这个夜晚就毫无征兆的再次相遇了。 她从车上走下来，看到我的那一刻有些错愕，随后回过神后有些勉强的笑了笑。 我坦然的接受了这个巧合，随后我们慢慢走近，直至离对方还有两米的距离停下。； 我笑了笑，率先开口道：“那是你的车吗？” 余潇雪摇了摇头：“夏总的。” 我“哦”了一声，随后又半开玩笑的继续说道：“那你加油，等你哪天不小心坐上她的位置也能开上这样的车。” 余潇雪这次的语气里带了一丝认真：“冬末，不要乱说，夏总对我有恩。” 我觉得有些新鲜，便继续问道：“”什么恩？知遇之恩？ 余潇雪低下头没有说话，显然她不打算回答这个算不上问题的问题。 我本来还想问她来这做什么，但现在想想又觉得算了，她好像不太想说话，也或许是不太想和我说话。 我再次迈出脚步，准备就此别过。 在我与她擦肩而过几秒后，我又突然想起什么，随后转身向她问道：“如果有一天我结婚了，你会来吗？” 她半转过身子注视着我...良久，她咬着唇点了点头，随后又好像带着一抹苦笑摇了摇头。 我笑着继续说道：“还记得吗？曾经我们说过，等你结婚了我给你当伴娘，我结婚了你就来给我当伴郎......” 余潇雪转过了身，我再也看不见她任何的表情，留给我的背影中依然是她的短发让我最为在意。 我好像在这一瞬间决定释怀了，又自顾自的喊了一声：“余潇。” 她身体轻微一颤，而我自己喊出这个名字的时候心脏好像也多跳了一下。 咽了咽口水我继续说道：“你想做余潇，那我就叫你余潇，但你结婚那天一定通知我......我一定去，但应该不能给你做伴娘了，因为我好像变得有点要面子了，但我会祝福你的...余潇。” 她依然没有回头，也没有说话，就静静的站在原地。 我最后看了她的一次背影后又对自己笑了笑，继而再次完成了一次短暂的再见。 第115章 生个女儿吧 次日清晨，天空又下起小雨，我撑着伞又到菜市场买了一些菜，打算给今天回北京的李亦可做一顿饯行饭。 回到家里我便到厨房忙活了起来。 除去和李开的交情外，我也很愿意好好招待她的。 短暂几天的相处也让我明白，大学时候李开为什么喜欢在我们面前炫耀她妹妹了。 身边的人每天为生活的油盐奔波着，我好像太久没有见过这么鲜活的一个人了，好像她这样的人才配称作活着。 像她这样的丫头，必定会给身边的人带来数不清的欢乐，也必定招人喜欢。 如果生活里多了这么一个人，估计每天都会有数不清的乐子。 我又想起了自己那异父异母的兄弟，刘杰。 刚开始，他也会联系我，隐晦的表达希望我能回去，我只告诉他，如果他有时间过来，我可以带他去看看大部分南方人不知道的沈阳故宫。 还有夏星，我这同父异母的弟弟，他也上初中了吧。 开始进入青春期，会变声，会长高，会开始多想一些事情... 只希望，当初我和他妈妈的争吵不要影响到他才好，否则又会多一个敏感多疑的孩子，却难得一个愿意陪他走过漫长岁月的小女孩...... 在我端着最后一道菜走出厨房时，也听到了钥匙转动锁孔的声音。 我调侃道：“你们不会在我家里装监控了吧，来的这么巧。” 李亦可撇了撇嘴：“你有什么值得监控的，除非你敢背着何颖姐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我把盘子放到桌上，没好气的说道：“你要是再胡说八道就滚出去，我这一桌子菜吃不完就拿去喂狗。” 李亦可这才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随后立马变脸：“哎呀，开个玩笑嘛，谁不知道我冬哥品行端正，还炒的一手好菜。” 我鄙视的看了她一眼，随后又刻意的只对何颖说道：“快来吃饭吧。” 李亦可却借此为台阶，装作我就是对她说的一样，一声：“好嘞！”随后屁颠屁颠的坐在了桌前。 何颖笑了笑，到厨房洗了个手后才和我们一起坐下来吃饭。 我当即批评道：“看到没有，吃饭前都不知道洗一下手。” 何颖往我碗里夹菜，随后劝解道：“好了，小可马上就走了，你也别处处调侃她了。” 李亦可附和道：“就是，这么大年纪的人就不知道让让我这个小姑娘。” 我抓住她说话的破绽就准备把何颖变成我的同伙：“听到没，她说咱俩年纪大。” 李亦可立马辩解道：“我说的是你，可别带上姐姐，姐姐就算是再过十年都只会在气质上加分，不像某些人，整天叼着个烟感伤情怀，过十年不一定健在呢！” 我气得牙痒痒，也明白李开真正和他一直夸赞的妹妹相处时又只见争吵，这小东西真的是让人又喜又恨。 何颖又站出来岔开了话题：“本来想来帮你一下的，但帮小可整理行李多花费了点时间。” 我叹了口气，也放弃了回怼李亦可的想法，不过我确实占不到什么便宜，她和李开比起来都不像一个妈生的。 ...... 机场，李亦可拖着行李箱，背着的包上还挂着昨天买的玩偶。 她与何颖做着道别，最后何颖又摸了摸她的头：“到北京后记得给姐姐打电话。” 她又抱住何颖说道：“姐姐，我会再来找你玩的。” “嗯，姐姐随时欢迎你。” 随后她离开了何颖的身体，又看向了我。 我看向别处说道：“到了别忘记告诉你妈，她可是还担心着你的。” “啰啰嗦嗦......呐，这是给你的，我走了再看。” 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手里多了一个带着小手办的钥匙扣和一张信封。 李亦可此时已经向安检口走去，我又愣了愣，在她走后才看了看手里的钥匙扣。 李亦可过完安检后做了最后的挥手道别，随后她也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在原地就拆开了信封。 “虽然只相处了短短的几天，你也不怎么讨人喜欢，但不得不承认，你做的饭挺符合本姑娘胃口的，本姑娘也不是一个小气的人，就折中给你打个7.5分吧。（我可没有骂人的意思，有的人要是对号入座我就没办法了）再悄悄告诉你个秘密，姐姐房间里放了好多你们俩的照片，每次聊起你时我都看得出来，她真的特比特别喜欢你，你真的捡了大便宜了，所以你一定不能辜负何颖姐姐！钥匙扣是情侣的，昨天看见我就买下来了，真心的祝你们幸福。好了，我知道自己很好，我走了也不用太想念我。也别问为什么会用这种方式道别，因为有些话当面说不出口。” 有的人就是这样，来的快去的也快，至于还有下次见面还是已经是此生最后一面谁也说不准。 只是某天我在街头再次看到一群欢蹦的孩子时，想起的或许不再只是自己模糊不清的童年，还有一个叫李亦可的姑娘。 我将这封信又按原先的折痕折起来放回了信封，随后放进了外衣的内兜里。 我向一旁的何颖问道：“她也给你写了吗？” 何颖看向我，眼神中停留着对这个天真浪漫的小女孩的回忆和喜欢，随后从包里也拿出了一张信封。 她将信件小心翼翼的拿了出来，随后在我面前展开。 足足两页，全是李亦可清秀的字迹。 何颖好似在和我炫耀的说道：“我当然也有啊。” 面对这么明显的区别对待，我当即收回刚才对她还有一点点不舍的情绪：“靠，不玩了。” 随后转身就向机场外走去。 何颖又收起了信封，随后才追上了我的脚步挽住了我的手臂说道：“怎么，小孩子的醋你也吃啊？” 我才不会去反驳，这样显得我好像真的嫉妒了一样。 我转开话题说道：“要不以后我们也生一个女儿？” 何颖没想到我会突然这么说，将自己一侧的头发别在耳后，随后才小声的“嗯”了一声。 第116章 无所畏惧 这个空闲的下午，我和何颖哪都没有去，就呆在我的这间公寓。 拉上窗帘，俩人靠坐在床上，用投影仪放一部电影，在摆上充足的零食饮品。 只要我想，几乎每天都可以实现的日常对于何颖来说却很难得，不知道什么时候她靠着我睡着了。 我将她靠着的枕头一起放平，给她盖好被子后又关闭了投影仪，随后抱着银河退出了房间。 将银河丢到客厅后，我来到阳台点上了一支烟。 像是为了补偿自己一般，在我经济独立后的一段时间，就像当初的李开一样，买了许多年少想要又未曾得到的东西。 买来后发现除了拆开包装的那一刻，没有多余的欢喜，看着遍地散落的快递包装和物品，我呆坐在地上好久。 我忘了那个下午自己想了些什么，只是后来打扫干净了那一片狼藉，将买来的物品归拢后发现只有刚才的那个投影仪在如今还有些作用。 我无奈的笑了笑，或许真的像李亦可说的那样，抽着烟的时候总是对一些事多愁善感。 要不戒烟？可是我不像曾经那样多在意抽烟这件事了。 这已然成为了生活中的习惯，我自己也不相信自己能说戒就戒，并且我感觉自己的身体十分的硬朗，再蹦跶个几十年都没问题，才不会像李亦可损我那样英年早逝。 何颖希望我戒烟吗？她从来没有和我提过，我也很少在她面前抽烟。 我又想起了曾经因为余潇雪不喜欢而戒烟，我也确实那么做了，只是最后的结果却那么让我落魄。 我摇了摇头，随后将手中的烟按灭在了烟灰缸，感觉自己想的事情太杂了。 我觉得还是应该去想想自己开一家什么店的事了，不管大小，我总得有自己的事业。 我又确定了一遍何颖还没醒，于是便打算趁这个空隙再到长乐路上看看，随便穿上一件外套后我便出了门。 白天看不见那群好像热爱生活的年轻人坐在路边谈天论地，只有互相冷漠的行人和空鸣的汽车。 顾总监也告诉我，这条街上最多，生意最好的就是大大小小的酒吧。 或许我应该晚上再过来，和那群揣着梦想来到这座城市的青年聊一聊，他（她）们是最容易为情怀买单的人群。 这当然会是我最先考虑的目标人群，一旦承包下他（她）们的情怀，其所展现的黏性和传播性都是难以估计的。 这些在何颖沈阳开的那家民谣酒馆就充分的展现过。 给那些身怀才艺却无处展现的学生提供了一个舞台，而台下的异性就是他（她）上台的勇气。 像是求偶的鸟儿展现自己鲜亮的羽毛，彰显着自己的魅力，传递着信号。 那漂泊在外的游子们又有什么样的情感呢？ 思乡，孤独，抱负，焦虑…… 我的脑子里有些混乱，要怎么样才能将这些东西串联在一起，创造出能让这些灵魂当做寄托的场所。 我边走边思考着，直到突然有一个人架住我的脖子并说道：“说点事哥们儿。” 我有些懵的扭头看向他，可我完全不认识他，又想着是不是最近在哪见过的客户。 我随着他的脚步走着，直到他想带我拐进一个巷子，我看到里面还靠着墙壁站着两个男人，手里还各自拿着一个木棍。 我终于警觉了起来，立马停住身形，同时想要挣脱架住我的这个男人。 没想到下一秒从背后又冒出一个男人，粗暴的和架住我的那个男人将我往巷子里推。 我再次发力想要往回冲，两人却早有防备，拽住我的双手又补了一脚将我送了回去。 四人将我围住，最开始架住我的那个男人恶狠狠的瞪着我说道：“跑啊，我他妈看你往哪跑？” 我沉声问道：“你们是要钱？” “呵呵...就是看见你手痒，想揍你一顿，顺便让你好好想想做了什么不该做的事！” 说到这傻子都知道是谁让他们来的，我也明白接下来必然会发生的事。 我死死的盯住说话的那个男人，他在下一刻突然发作，一脚朝我踹来，嘴里骂道：“你瞪你老子呢！” 我被踹中肚子，但忍痛抱住了他的腿，随即猛地抬腿踢中了他的裆部。 他当即吃不消，捂住自己的部位就跪在了地上。 其他三人见状当即咒骂着愤怒的向我扑来，我先是背上结结实实的挨了一棍，随后另外将我推进巷子里的那个男人又挥拳向我。 兴许是肾上腺素的原因，我脸部又抗住这一拳的同时再次给予了还击，给这个男人的鼻梁也结结实实的来上了一拳。 但下一刻我就被后面的人踹倒在地，我始终保持清醒，知道自己终究不是对手，只能尽量蜷缩起身体，并用双手护住自己的头部。 我知道我刚才的行为已经彻底激怒了他们，接下来的一顿毒打我也不知道自己扛不扛得过去。 在我刚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体上的棍棒和手脚时，只听见一道熟悉的声音刺穿了我埋葬的希望。 “你们干什么！” 三个男人停下了动作向出口看去。 我也轻微抬起护住自己头部的手臂，而在手臂与地面打开的那道狭窄视野中，我看到了那个仿佛无所畏惧的身影向我跑来。 她费劲的推开挡住她的那个男人，随后护在我的身前对他们质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凭什么打人？” “关你屁事！我们动手还得和你上报？你他妈最好别多事儿，不然没人在乎你是个娘们儿！” 与此同时我也撑着地板重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这个瘦弱的身影有些恍惚。 余潇雪一步不让，对众人警告道：“我已经报警了，你们要是不怕被抓就继续在这待着，不然现在最好快滚！” 其中一个男人听到余潇雪已经报警后，嘴里咒骂着侮辱难听的话语就想要对她动手。 我一把抢过身后还呆愣着的男人的木棍，指着想要动手的那个男人吼道：“你他妈敢动她我就杀了你！” 第117章 我宁愿 我知道我和丁辉之间不可能动动嘴皮子就能了事，只是没想到这孙子动手会这么快，还专门用一些小人的伎俩。 更没想到的是余潇雪会出现在这，我好像有了不得站起来的理由。 被我打中鼻梁的男人还流着鼻血，他用手抹了一把后又看了看手中的鲜红，随后不知道从哪掏出一把短刀，不屑的对我说道：“来，我他妈倒是要看看是你那玩意弄死我还是我弄死你！” 在他掏出短刀的时候我惊了一下，随后靠着墙壁赶忙将余潇雪拉到了身后。 我不清楚他这把刀只是为了威慑还是他真能做出什么极端的行为，这种未知才是最让人恐惧的！ 我的一只手还握着余潇雪的手腕，另一只手依然举着木棍与男子保持着距离。 此刻我是高度紧张的，死死盯住拿刀的男子，我本能的想要后退，可是我不能。 她不该闯进来的，她太不冷静了，太不冷静了...... 能被我抢过手中木棍的那个男子明显在听到报警后就心神不稳，他有些慌张的对拿刀的男子说道：“哥，快走吧......事情我们也算办了，待会儿警察来就真麻烦了。” 我以为事情就此出现了转机，可刚才被我踹倒在地的男人在这时缓过劲来，扶着墙站起来怒目圆睁的说道：“给我干死这个操（）他妈的，老子要把他骨头碾成粉！” 大概拿刀男子也因为我的那一拳怀恨在心，短暂犹豫。 后再次向我冲来。 而余潇雪在下一刻做出了让我无法忘记的举动。 她推开我护住她的手臂，来到我的身前死死的抱住了我。 我分不清自己的窒息感是来自于她的紧拥，还是因为眼前近乎疯狂的男人。 她的怀抱更加限制了我的动作，而在我怀中的她已经紧紧闭上了双眼，好像接下来发生任何事她都已经准备好了承受。 我大脑变得空白，全然靠着本能在行动。 我一只手抱着余潇雪向侧方转身，一只手胡乱挥舞着手中的木棍。 混乱的挥舞中，男人有所畏惧，又因为长度的优势，木棍率先打在了男人的脖颈处，男人的痛呼过后也本能的挥舞了手臂，又听到一声尖叫... 我看着余潇雪脸色苍白的看着我，鲜血染红了她的格子衫外套，我感受到她在颤抖。 刚才劝退的男人看到这一幕后也不再管其他人，慌张的跑出了巷子，持刀男子在看见醒目的红色后愣在了原地，随后那把短刀从他的手中掉落。 过了几秒后他骂骂咧咧的说了一句：“还真他妈是个靠女人的废物！” 随后转身对同样愣在原地的同伴吼道：“走啊，等着进局子呢！” 我已经顾不得他们怎样逃窜，丢掉手里的木棍后赶忙查看余潇雪衣服上带有血迹的地方：“伤到哪了？” 仔细检查后我松了一口气，因为我发现这些血渍源于我。我又问了一遍：“伤到哪没有？” 余潇雪依然没有回答我，她看着我还在流血的后手腕，在回过神后开始撕扯自己格子衫的一角。 我不解的看着几次尝试无果她，她索性直接脱下来外套想要再次尝试。 我握住她的手腕制止了她的动作问道：“你怎么了？” “你别动，我给你包扎一下再带你去医院。” 我如释重负的将自己身体的重量交给了墙壁，随后滑坐在地上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点上后又笑了笑说道：“这点小伤自己就能好，用不着去医院。” 余潇雪用带着后怕的颤音说道：“你这是小伤吗？你要不要看看你现在灰头土脸的样子再决定要不要逞强，要是……” 说到这余潇雪几经哽咽，没有再继续说下去，默默的蹲下身用她的那件衣服裹住我的伤口，也不管美不美观。 我安慰似的说道：“没你想的那么严重，你不来他们也不会把我怎么样......我不是说你帮倒忙啊...我的意思是......下次别和我做这么危险的事情了...” 余潇雪看着我沉默几秒后又问道：“他们为什么打你？” 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这件事，于是继续用开玩笑的语气说道：“你这话说的，好像我单方面挨打，多没面子，那几个孙子可也没讨到好。” 余潇雪再次沉默，她站在那就静静的看着我，而我心情复杂的抽着烟，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后她的脸色恢复了些气血，也不再执意要我说出事情的起源，却带着几分请求的语气对我说道：“你先和我去医院好不好？” 疼痛来的后知后觉，背上，嘴角，还有那被刀划伤的地方，各种不一样的痛交织着我的神经。 我又看着地上的那把小短刀，其实就是生活里都见得到的工具刀。 可当它被一个人拿着对准你时就是能将这份威胁无限放大，进而让人感到了恐惧。 这把刀在我眼中渐渐地不再聚焦，我有些恍惚的问道：“你当时怕吗？” 我没去看余潇雪的表情，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和我一样回味着刚才的一切。 她同样没回答我的问题，我又继续问道：“你为什么会在这？” “路过。” 她简短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但还是没话找话的继续说道：“好吧......你不是报警了吗，警察怎么还没来？” 她理了理自己的头发，随后看向了巷口说道：“我骗他们的...当时没来得及。” 她云淡风轻的说出这些，可又是我变得不淡定了，继而皱眉生气的质问道：“怎么会来不及...还有你那样突然挡在我的身前，你想过后果吗？他万一真的敢怎么办？你知不知道...” 话没说完，余潇雪低下头哽咽的说道：“我什么也没想，我只知道比起亲眼看着你出什么意外，我宁愿陪着你一起死。” 我听着这句话愣住了，我甚至有些怀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可她就是真实的挡在了我的身前。 而我也在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恐惧，我庆幸那个男人不真是什么亡命之徒，没有真的想要我的命，更庆幸这一刀划在了我身上，只是流了一点血而已。 我同样接受不了她在我眼前出什么意外。 第118章 是何情分 我深吸了最后一口烟，习惯性的想将烟头丢进道德约束地，可发现这条巷子似乎不被约束，也不再干净，烟头滚在了地上，被我踩灭。 我扶着墙尝试站起身，可身上的疼痛不知道什么时候变得如此清晰。 我皱眉，咬着牙没发出任何声音。 余潇雪比我更快的站了起来，随后伸手来搀扶我。 我拒绝了她，随后站直身体解下了缠在我伤口处的衣服递给了他，再次笑着说道：“按照你上次的做法我也应该赔你一件，不过你知道的，我这人比较无赖，觉得你拿回去洗洗还能穿，所以不想赔你了。” 她僵在原地，又看着我已经不再流血的手，但那早已染红的手背和凝结的血液还是触目惊心。 我将手往袖子里缩了缩，另一只手将衣服塞给她继续说道：“要不长辈们都说我们年轻人精力旺盛呢，放点血感觉血管都通畅了......你没报警也好，这事我自己也能处理，你来这边有什么事的话就先去忙吧。” 我说不清我们现在到底是何种情分，或许我们真的可以一同赴死。 可当一切平静下来后，我开始为刚才听到她那句话产生的短暂动心感到羞耻。 我意识到我们的对话不能再继续下去，这像是去追寻一个没有意义的答案。 而这个答案除了让一些事变得痛苦外什么也改变不了，我们之间是什么样的情分在还要照旧的生活面前就显得有些多余。 所以我就是在驱赶她，即使刚才的我们还在患难与共。 她也一定听懂了，因为她眼神悲伤的看着某处。 一阵吹进巷口的风把玩着她的发丝，我想起了多年前同样一个冰雪消融的春天，扎着马尾的她不掩难过的站在我面前哭鼻子，风将她的发丝吹到脸颊与泪水交融停留，哭成花猫脸被她生动形象的展现在了我的面前。 而此时的她咬着自己的嘴唇，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发丝依然在风中飘动，不曾沿着泪水停留在她的脸颊。 一切像是没变却变了，我又点上了一支烟，想要舒缓一下心中的复杂。 周围安静的让我听得清香烟燃烧的声音，又是一阵踌躇后她再次将手伸向我说道：“我先带你去处理一下伤口。” 我这次将自己受伤的右手藏到了身后，又一遍劝说道：“真的不用，你快走吧，我自己处理就好。” 她的手再次僵在了空中，眼神中的复杂让我不敢与她对视。 她最后露出一抹苦笑，摇了摇头后没再说什么，转身向着巷子外孤独的走去..... 抽完烟后我又在原地站了许久，直到有人经过这条巷子，我下意识的将自己的伤势藏起来，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如我所愿，他冷漠的走了过去，我也终于有了离开的想法。 我收起地上的刀子，为防止别人奇异的目光，又脱下外套拿在手中，用于遮挡自己受伤的右手，随后走出了巷子打了个电话给陈铭，得知他在家后才打了辆车向他家赶去。 我不喜欢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医院和其复杂的流程，所以我打算自己简单的处理一下就好。 我也不希望何颖知道这件事，并为其担心和为难，我知道她现在还不应该和丁辉撕破脸皮，也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这件事就是他指使的。 就算找到那几个人，只要他们一口咬定是我们之间的矛盾，这件事大概率也只会被定性为打架斗殴。 而对于丁辉来说，给予他们大于处罚的好处简直轻而易举…… 事实就是这样，高阶层的人会有一万种办法摆平我这种低阶层人发起的抗议。 所以我不会报警来为自己伸张正义，这并不代表我是一个吃了亏只会选择忍气吞声的人。 虽然我早就体验过一段漫长又无奈的“人在屋檐下”，但这并没有消磨掉我的性格，我在上大学后还发泄般的暴躁了很长一段时间。 如今的我不喜欢那段时间的暴躁，我更喜欢沉淀下来的这份淡漠。 我对刚才动手的几个人并没有多少恨意，毕竟我确实也没让他们好过。 而真正想要避免此类事件的再次发生，需要能直接回击到丁辉。 可我是无力的，和昨晚说的狠话截然不同，他何必与我肉搏，尽管手段不光彩，但着实让我印象深刻。 可如果他觉得这样我就会离开何颖就太可笑了，这只会让我觉得这是他在嫉妒我，知道我和何颖在一起后气急败坏使出卑劣的手段。 到达地方后，我再次穿过别人家的客厅才来到了丁辉的那间屋子。 过程中，我频频点头向给我开门的房主示好，我觉得有些尴尬，换作是我肯定难以适应这种相处模式。 我推开陈铭那半掩着的房门，躺在床上玩手机的他一开始看到是我并没有在意，只是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我这了？” 我将手中的衣服丢到一边，随后一边搂起自己的袖子一边说道：“别躺着了，有没有碘伏啥的，拿来我用一下。” 他看到我手上的惨状后惊的一下坐直了身体，瞪大眼睛看着我血红的右手问道：“不是哥们儿，你杀人了？还有你这脸...” 我骂道：“杀你大爷，这他妈是我的血，别愣着了，我去洗一下，你把东西给我拿过来。” “哦哦...” 陈铭这才反应过来，开始翻箱倒柜的找我需要的东西。 我则到一旁的水管去冲洗手上的血迹，清水流过我的手变得血红，最后顺着水流流进了下水道。 清洗完其他地方的血迹后我开始清洗伤口，陈铭在这时也拿来了双氧水和棉签。 他再次问道：“你干啥了，这怎么弄的？” 我语气平淡的说道：“和别人打了一架.....靠，有没有不疼一点的。” 陈铭拧开瓶盖说道：“还计较疼不疼呢，双氧水效果才好。” 说着他也不管我准没准备好，直接就往我伤口上倒。 我龇牙咧嘴的忍受着，他看着我这副表情说道：“还知道疼啊...说啊，到底怎么回事，哪个孙子干的，兄弟帮你弄他！” 我笑了笑说道：“哥们儿像是忍气吞声的人吗？有仇肯定当场就报了，用不到你。” “呵，你最好别和我还死要面子。” 第119章 除了她一无所有 清理的过程中伤口不小心再次裂开，我又继续用棉签擦拭着着，也终于看清这道不大不小的伤痕。 我有那么一瞬的好奇，何颖知道这件事的话会怎么做？ 或许我的内心是有那么一点矫情的，我想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告诉爱人，希望她能安慰我，心疼我。 陈铭又下楼去药店给我买了纱布绷带，两个并不心灵手巧的糙汉费了一番功夫才包扎好，但保证了穿着长袖就不会被看见包扎的痕迹。 我和陈铭一起站在他与房东共用的天台抽着烟，我也终于想起来看一眼手机有没有收到何颖的信息。 当我打开手机时发现一共有三个人给我发了微信。 李亦可落地后自报平安的信息，何颖二十分钟前询问我干嘛去了的信息，间隔五分钟又给我发了一张银河用桌脚磨牙的照片。 还有一个是夏瑜雅的消息：“余潇今晚就离开上海去大连负责那边的项目了，我想有必要告诉你一下，不过她可能自己也会告诉你。” 短暂思考后我先回了何颖的信息：“我待会儿就回去，你先帮我教训一下它。” 之后我又提醒了李亦可别忘了和她妈妈也说一声，回学校时也要注意安全的话，她又说我啰嗦... 确实有些啰嗦了，她当然会和她的妈妈报备，也会有在北京创业的李开来接机，我的操心确实多余。 最后我又点进了和夏瑜雅的对话框，看着那条信息却迟迟没能在发送栏中输入一个字。 所以，余潇雪口中的路过其实是来和我道别的吗？否则她去长乐路做什么？ 可我又觉得自己自作多情，毕竟刚才她就有机会用这件事来打破我们沉默的间隔。 她要再次不辞而别了吗？我感到难过，但我觉得这种难过只是因为我们的友情或亲情，我对她已经没有爱情。 毕竟我怎么可能同时爱着两个女人呢？我不允许自己是这样的一个人。 我又想起了她用自己的身体护住我的那一幕，又是一阵后怕，我怕她真的因为这个举动出什么意外。 那即使我们之间只有亲情和友情我也会感到撕心裂肺的痛！ 这种事不能再有第二次了，可我现在拿丁辉确实没太好的办法，所以她要走了也好，她何必参与到这场纠纷呢？ 陈铭打断了我的思绪：“想什么呢？表情这么丰富。” 我摇了摇头，又长长的吐出了一口烟，烟雾只存在了片刻便消失在了微弱的风中。 陈铭继续自顾自的说道：“我猜你来我这是怕某个人知道你打架了吧，而且你打架的原因还与这个人有关.....啧，这个人是谁呢......除了你那女朋友我好像想不到其他人了。” 我看了一眼陈铭，又看向蔚蓝的天空：“呵...你在这演福尔摩斯呢？” 陈铭打了个响指，得意的说道：“看来我猜中了，不过我觉得应该说是知子莫如父！” “知你大爷！”我抬起脚就踹了过去，他却早就预料到，轻松的闪开了。 我没心情和他继续打闹，因为我得回去了，何颖又发了一段对银河教训无果的视频，让我赶快回去亲自教训。 我又到陈铭的房间里拿起一面镜子照了照，发现嘴角的青紫和淤血没个几天是无法消失的。 我现在需要一个理由，让何颖不会担心且相信的理由。 陈铭又说道：“你说你喜欢上这么一个女人自己不觉得累吗？” 我立马打断了他：“不累，对于我来说，除了她我现在一无所有，如果我连她都放弃的话，我会连以后路都不知道怎么走。” 陈铭表情从震惊又慢慢到接受，之后深深的吸了一口烟又吐出。 他既然那么了解我，也应该可以立马站在我的角度思考出何颖对我有多么重要。 她是我新的人生目标，是我的希望，我不可以放弃她，只要不是她主动离开，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我抽完了最后一口烟，随后对陈铭说道：“我得回去了。” 陈铭拍了拍我的肩说道：“你要哪天去干打你那孙子记得叫上我，咱受不了这气！” ...... 我一路步行回到了公寓，其实陈铭住的地方离我这也不远，只是当时刚经历一场搏斗觉得精神和身体都有些疲惫才选择了打车。 我做了个深呼吸，随后用钥匙打开了房门。 何颖依然坐在沙发上看书，对于她来说这好像也是一种休息。 见到我回来，她放下书起身来迎接我，我冲她笑，她却在下一刻看到了我脸上的伤。 她来到我的面前，抬起手轻轻的触碰了我的嘴角，皱眉急切的问道：“你干嘛去了，这谁打的呀？” 和我想的一样，这伤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人为的，所以说什么自己摔得就显得太假了。 我下意识的看向鞋柜上放着的那张照片，随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嗐，刚才陈铭和别人发生了点矛盾，他叫我过去帮忙，结果没想到后面还动起手来了，我哪能看着他被打，于是就上前帮忙.....然后就成这样了。” 我看到了何颖眼里对我的心疼，突然就觉得挨一百顿打都值得。 “什么事还能动手啊......你什么时候是这么冲动的人了，这种事不知道报警吗......还伤到其他地方没有？” 说着，何颖就拉着我的身体转动，想要再检查一下我的受伤情况。 我一开始将右手放在后脑勺，装作这只是一个说话的自然状态，防止她看到袖子下藏着的纱布绷带。 想着其他地方有衣服遮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却没想到她在下一刻还想要掀起我的衣服来检查。 我往后退了几步挣脱了她的手，正过身对她说道：“干嘛干嘛，还没结婚呢！怎么对我动手动脚的。” 何颖看着我，随后笑了一下，我也跟着笑，她却又在下一秒立马变得严肃，眼里带着责怪的心疼说道：“没个正行...先进来，我找药给你擦一下。” 我松了一口气，这才跟着她走进了屋内。 第120章 败露 我听话的盘腿坐在沙发上，何颖则小心翼翼的的帮我上着药，我就静静的看着她认真的脸。 风水轮流转，药是她刚刚下楼买的，这次换她打趣我之前说她不会照顾自己的事，说我才是那个不懂照顾自己的人，一点常用药都没有备。 我也理直气壮的回应道：“我这一年半载不会生一次病，偶尔一个小感冒也过几天就好了，哪用得着备药。” 见我顶嘴，何颖便在手上多加了一分力，我瞬间感觉到了疼痛，身子下意识往后仰。 我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何颖：“我靠，家暴！” 何颖捧住我的脸，将我拉了回去，满脸无辜的说道：“小女子手生，这才多了些力道，夫君莫怪。” 我心跳有些快，没想到何颖会配合我出演，我一时有些不适应，却又沉溺在那两个字中。 或许她在回击我刚才说的没结婚一事，如果我承认的话似乎就上当了。 我和她对视着，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她的眼睛似闪烁的星辰，灵动又明亮，我又在里面看到了我，似画，似梦，让我沉醉，让我痴迷。 一阵电话铃声打破了这份美好，我和何颖同时回过神，同时看向了桌上的手机。 是何颖的电话，她接起，我没听清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只是从何颖与她的对话初步判断出应该是夏瑜雅的电话。 我又想起了夏瑜雅的那条信息，我到现在都还没有回复。 电话挂断后，何颖抿了抿嘴，随后对我说道：“刚才的电话是夏总打来的。” “嗯，我听出来了。” “她说今晚一起吃个饭。” 我点了点头：“好吧，那到时候结束我去接你。” “余总也在。” 我有些不明白何颖想说什么，于是直接了当的问道：“和我有什么关系吗？” 何颖继续说道：“她今晚就离开上海了，算是给她饯行，你要去送送她吗？” 我撇了撇嘴说道：“我都和你保证过了，你还有必要这么考验我吗？” 何颖摇了摇头说道：“冬末，我不是考验你，我也相信你。所以，我可以接受你和她道个别，如果你需要的话。” 我下意识的想要摇头拒绝，可我又想到了或许这就是我和余潇雪的最后一面。 往后的我们是否还会有交集谁都不知道，我在等她的那段时间里一直希望她能出现，哪怕很短暂也好，至少给我们之间一个确定的结局。 如今，这个结局好像来了，我是否要亲自为这段关系画上一个句号呢？ 何颖是不是也希望我在这一次和余潇雪划清界限。 我还是想表述一下自己对这件事的想法，又说道：“我脑子笨，有些时候听不出来正反话，但我觉得我确实有必要去给我和她之间一个结果。” 何颖点了点头，并没有什么不悦：“你想的太多了，我说的没有反话，有始有终不也是美好品质吗？” ...... 我和何颖比约定时间早十分钟就到达酒店，却发现余潇雪和夏瑜雅已经站在楼下等待了。 我和何颖相继下了车，夏瑜雅迎了上来，何颖微笑着对她说道：“夏总怎么不先上楼。” 夏瑜雅回予微笑：“我们也是刚到，想着何总应该也快到了，也就想着等一等，没一会儿你们真的就到了。” 一番客套后四人才一起上了楼，而夏瑜雅像是预料到我会来一样，没表现出任何的惊讶。 我和余潇雪在这个过程中没有说上一句话，只有过眼神片刻的交汇，又默契的移到了别处。 进了包厢后，她们三人又针对合作的项目聊了一些我半懂半不懂的事情，而插不上话的我则不停的喝着杯中的水。 此行的目的其实还有防止余潇雪说出有关今天下午的事情，但她和何颖之间的话题应该不会出现我。 菜还没上齐我就因为喝多了水想要去卫生间，示意了一下后我便独自离开了饭桌。 从卫生间出来后，我在洗手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我不知道我来参加这顿晚饭是不是有些多余。 或许我应该在她们吃完饭后再出现，这顿带着商业性的饭局始终不适合我来处理个人感情。 叹了一口气后我又走出了卫生间，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继续听着她们沟通的各项计划。 直到这一话题结束，夏瑜雅端起茶杯对何颖说道：“既然今晚都不方便喝酒，就以茶代酒，祝我们这次合作一切顺利。” “一切顺利！” 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眼前这副景象，巾帼不让须眉？ 好像真是这样，在这已经是女性顶半边天的社会里，那封建时代的偏见早就应该被丢弃。 夏瑜雅放下那精巧的茶杯后突然看向了我，我疑惑的和她对视着。 她笑了笑说道：“老夏，今天的那几个寻衅滋事，恶意伤人的人已经被派出所抓到了，到时候你再去做个案件记录就可以让他们受到应有的惩罚。” 我瞬间慌了，万万没想到这件事会从夏瑜雅的口中说出来。 我下意识的看向何颖，她正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向夏瑜雅，随后又看向了我。 “夏总是指造成冬末脸上的伤的人吗？” 夏瑜雅面对何颖疑惑的表情有些不解：“对啊，老夏脸上的伤不明摆着的吗，你没问他吗？” 何颖摇了摇头说道：“不，我的意思是夏总为什么知道这件事？” “哦，今天潇潇回来的时候我看她状态不太对，就问她发生了什么，她这才告诉我发生了这么一起恶劣的打架伤人事件。” 顿了顿，夏瑜雅又对我说道：“本来潇潇还拜托我有机会给你道个歉，当时没帮到你还害你被歹徒用刀划伤。” 转头夏瑜雅又对何颖继续说道：“何总，希望你也别怪潇潇，她当时也是刚好撞见，一时心急想帮忙，没想到帮了倒忙......同时也别怪我多管闲事，我知道以何总的能力处理这件事肯定更得心应手，但老夏和潇潇都是我的朋友，我当然不想让伤害她们的人逍遥在外。” 何颖越听越不明白，但出于她自身人前处事的稳重，她没有当即质问我到底是怎么回事。 只是回应着夏瑜雅...... 第121章 道别 酒店楼下，何颖拉着我卷起袖子的右手，看着那绷带缠绕的手腕，不知道什么时候伤口又渗出了血，并蔓延到了纱布的外层。 过了一会儿，她缓缓抬起头，眼里尽是心疼，随后轻声问我：“疼吗？” 我挤出一抹笑容摇了摇头，又收回了手臂说道：“不严重的，你看我不还是活蹦乱跳的吗？” 何颖脸上的担忧却没有缓解，继续问道：“还伤到其他地方没有？” 我依然淡笑着说道：“没了。” “我想听实话。” 之前已经对何颖撒了谎的我瞬间没有了底气，咧了咧嘴低下头说道：“背上可能还有一点...” 何颖语气急切，但又听不出责怪的意思：“到底怎么回事？” 我还是觉得这件事不该告诉何颖这件事，可现在估计自己也能查清楚。 这时，夏瑜雅和余潇雪也并肩从酒店走了出来，我和何颖只能暂时搁浅了话题。 何颖最后看了我一眼，随后走上前对两人说道：“夏总，待会儿我再带你去看看振恒在上海开发的一家酒店，你帮我们提提意见。” 夏瑜雅笑着说道：“何总谦逊了，我这也是去学习。” 随后何颖又看着余潇雪说道：“余经理，就让他送你去机场吧。” 余潇雪先是一愣，随后又看向了我。我也没想到何颖还能让我去和余潇雪完成这一场道别。 不过刚才夏瑜雅也没把话说成一个误会，只是提到余潇雪路过在场而已。 余潇雪有些尴尬的对何颖说道：“何总不用麻烦了，我自己去就好。” 何颖笑了笑继续说道：“余经理别不好意思，我都给夏总借走了，再让你一个人去机场多不安全。” 何颖又对我说道：“冬末，你开车送余经理去机场吧，有什么重的东西记得帮余经理拿一下。” 我点了点头，没多说什么，而余潇雪的表情或许是对我就这样默许感到奇怪，在她的认知里，何颖应该是不知道我和她之间的事的。 最后她没再拒绝，只是又和何颖说了一些感谢的话。 确定好各自行程后，夏瑜雅抱了抱余潇雪，又叮嘱着一些事情。 而何颖理了理我的衣领说道：“先办完眼前的事，之后，我要你把整件事的始末都告诉我。” 我点了点头。 何颖又放轻声音继续说道：“我刚才说的都是客套话......重的东西你别再用右手拿，实在需要就请一个路人帮忙。” 我心中有些复杂，何颖没有责怪我对她说谎，话语间还都是对我的关心，这是我在原先的家庭里体会不到的。 在父母的教育中，打碎东西会被骂，生病会被骂，摔跤受伤也会被骂。虽然骂了之后也同样会帮我处理好我制造出来的麻烦，但小时候的我却渐渐的把这些事当做天大的错...... 见我没回答，何颖这才加重了一点语气：“记住没有。” 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每一个细节治愈着我那破碎的过去，我在下一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轻声说道：“记住了。” 之后，何颖和夏瑜雅乘坐着那辆雷克萨斯一起消失在了我和余潇雪的视野里。 我拿着夏瑜雅给我的车钥匙，和她站在那辆黑色大g旁边，相对无话，我又点上了一支烟。 街灯将两个无法靠近的影子映衬在路边，我吐出的烟雾成了最活跃的事物，可它又很快的消失不见。 我看了眼余潇雪，她安静看着街道的那头，她一定不是在看风景.....所以，此时的她在想些什么呢？ 我终于决定打破这份宁静：“你需要回去收拾什么行李吗？” 余潇雪摇了摇头后说道：“行李已经放车里了。” 我点了点头，掐灭了烟头后将还剩半只的烟丢进了垃圾桶，又对她说道：“那走吧。” 说着，我就往驾驶位走去。 余潇雪这才有了反应，比我先一步打开了主驾驶的车门，随后对我说道：“你手上还有伤，我来开吧。” 我看了看手中的钥匙，并不想在这件事上还和她争抢一番，于是就将车钥匙递给了她。 上车后，我并没有为人生又体验了一辆豪车而感到激动，我觉得我们之间要说的应该有很多，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打开了车窗，车外快速倒退的房屋，行人，树木，短暂的在我眼里汇聚。 我注定记不住所有事物的样子，可它们就是这样汇聚成了我的人生。 而我旁边的她，是在这二十多年光阴里陪伴我最久的那个人。 我们理应是这个世上感应彼此最深的的人，可现在却忘却了那种感觉，离别的惆怅带着我们之间的回忆铺满了道路。 车在一个红绿灯路口停了下来，而下一刻，我们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开口说出了一个字，又在下一秒同时顿住。 我转头看了看她，她也看向我。 我们似乎都无法直视着对方说出刚才想说的话，我又看着红灯的倒计时说道：“余笑没来送送你吗，还是说他已经离开上海了？” 余潇雪没什么表情的说道：“他说要去一趟北京，一个小时前已经登机了，之后应该会直接回杭州。” 我有些震惊，李亦可早上刚走，余笑接着也去北京，我很难不怀疑他是为了李亦可去的。 这多少有点像电影里为爱冲锋的少年，想到这我不禁嘴角抽搐，感叹余笑的执行力，也感叹他这个年纪的喜欢真是纯粹又热烈。 曾经我和余潇雪不也是这样可以为了彼此奔赴一座城市吗？ 我又恢复了平淡，继续说道：“你这么放心他啊...你爸妈也同意么？” 余潇雪扭头看向了窗外，没有立马回答我的问题。 或许她是觉得我聊的话题太无聊，太刻意。 我是有些刻意的去找话题，我希望我们的告别能轻松一些，能像以前一样。 可这不可能一样，我们都不知道还会不会再见面，我是抱着永别的心理来和她道别的。 直到绿灯亮起，后面的车辆传来了鸣笛声，余潇雪这才启动了车子，而我很没有风度的在车里点上了一支烟。 我继续看着窗外，直到车子上了机场高速。 我还是想要打破这份沉默，于是又问道：“你呢，刚才想和我说什么？” “你...手怎么样了？” 似乎她这个话题也不比我那个高端，但我还是回答道：“后续简单处理过了，已经没什么事了。” 余潇雪“哦”了一声，又是短暂的沉默后她又问道：“何总...知道我们之前认识吗？” 我点了点头。 她的脸上出现了一丝惊讶，之后又连忙道歉道：“对不起，我也没想到夏总会突然说起那件事......是不是又给你添麻烦了？” 我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们很信任彼此，夏瑜雅也说清楚了事情......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其实今天还是她主动提出让我送你一程的。” 我终于看向了余潇雪的眼睛，她却没有看向我，继续看着前方，露出了一个我无法完全解读的笑容：“是吗......祝你们幸福......” “嗯，谢谢。” 话题在这再次终止，而之后我们再也没有谁挑起话题，一直到车子停在了与其他城市连接着的航站楼前。 我原以为到机场的这段路不算短的，我以为我们还有很多时间可以去思考，我以为我们这最后一次的再见会说上很多话。 可这条不算短的路就在我们的一阵阵沉默中走完了...... 我麻木的从后备箱帮她提出了行李，直到手腕传来一阵撕裂的痛，我才发现自己忘记了何颖的叮嘱。 我将行李箱放在了地上，却也忘记了递给她。 耳边呼啸着风，却没有寒意，春天真的来了，可紧接着传到耳边的一句话是她轻声说出的一句：“冬末，我走了......” 她最后看了我一眼，随后拖拽着行李箱向航站楼走去。 这一眼写满了情绪，她看得是如此用力，好像过了一万年，好像写着永别...... 我突然好厌恶我们这一路上的小心试探，认识了十六年的我们到底在害怕什么。 我逆着风，冲她大声喊道：“余潇雪......” 她停下脚步回头看向我。 我又小跑到她的面前，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本来上次说过以后不这么叫你了......但今天我就是来和余潇雪道别的。” 风吹乱了她的头发，她也不管，就静静的看着我，等待着我继续说下去。 我感受到喉结的蠕动，我没有再避开她的眼神，看着她说道：“我不知道我们以后还会不会再见，但我永远会记得有一个叫余潇雪的姑娘，深夜陪我坐在楼顶数天上的星星，告诉我只要好好睡一觉，等到太阳升起，烦恼就会像天上的星星消失不见；也会记得这个姑娘，在那个小时候经常打架的混小子受伤时，就像今天这样不顾一切的挡在他的身前......如今，这个混小子长大了，也找到了自己的人生目标，终于把每一天都活得有希望......你呢，你变成成熟了，却不爱笑了，所以我现在也像当初你希望我那样希望你，你也一定会实现的，对吧？你一定会的，因为当时你一直是这么希望我的......还有，当年余叔叔的事我很遗憾，也没能帮上忙，我现在似乎也能理解一些你为什么那样做了......但我还是觉得，我们应该有一场正式的告别，所以......再见了，雪儿，让我在这么叫你一次，你以后一定也要开心，幸福......” 我将自己想说的一股脑全说了出来，尽管语言组织的有些混乱，但她一定能听懂。 我不知道余潇雪是因为哪句话还是也想起了我们的曾经，她已经泪流满面。 她低下头又抬头，反反复复，好像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 最后她眼里依然闪着泪花，露出了一抹微笑对我说道：“冬末，看到你如今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我从心里为你高兴......真的，即使让你幸福的那个人不是我，我也还是为你感到高兴......你说的对，这一次我不应该再和你不辞而别......再见了，我的青梅竹马。” 之后，她又轻声说道：“我能再抱抱你吗？......就算是离别的拥抱。” 我看着她，想哭却又习惯性的将泪水憋了回去，最后，我轻轻的拥住了她，她也松开了行李箱，回应了我。 我觉得这个拥抱是美好的，也是给我们十六年的情谊画上的句号。 我不知道这个句号算不算圆满，但它带着我们对彼此的祝福，所以它应该也是美好的。 可是她好像在我怀里又哭了，或许将这次分别当做永别的不只是我一人。 可我又觉得不是永别，因为我们之前说过，要在对方结婚时去参加对方的婚礼，我希望看到她幸福的那一刻。 我会在那个时候送上我最热烈的掌声，最真挚的祝福！ ...... 我们终于迎来了这次离别。 我没有立马离去，而是在原地又点上了一支烟，看着天上刚刚以磅礴的动力划破天际的一架飞机。 我知道，已经走进航站楼的余潇雪很快也会乘坐着相同的飞机离开这座城市。 或许以后我们都不会再有联系，因为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去索要对方新的联系方式。 这一场道别是对的，我感觉自己像是了却了一桩沉积在我内心多年的往事，终于弥补了那份遗憾。 我会像自己说的那样，记得我们之间发生的一切，不夹杂任何杂质，把它归属于友情永远珍藏。 至于我们之间那存在过，却没有等到彼此认证的爱情，就当做是一场梦吧。 一场我们一起做过，却在岁月中被遗忘的梦...... 第122章 一切随缘 如夏瑜雅所说，我收到了派出所的传唤，于是又从机场去了一趟派出所，再次见到了那四个人。 余潇雪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到派出所做了一次记录，之后我的供述与其吻合就需要给案件定性。 这件事是可以申请上升为刑事案件的，但我也可以选择赔偿调解，归类于治安处罚。 可能是因为夏瑜雅的缘故，做记录的两位警官很有耐心的告诉了我两种处理方式的区别。 我不是一个慈悲为怀，想要度化众生的高僧，没有海纳百川的胸怀去原谅世上的一切。 可今天本该是一周中放松的一天，身体和精神的疲乏却让我不想再把事情复杂化了。 让他们受到最重的处罚对我来说也没有太大的意义，不管斩草要除根还是做人留一线，各有各的道理，这一次我选择了后者。 而用刀划伤我的那个人在整个过程中即使坐在审讯椅上也焦躁不安的用脚点着地板。 作为一个烟民，我看得出来他此刻需要一支香烟来释放自己。 我趁民警不注意，从口袋里摸出了一支烟在他面前点上。低头做记录的民警在听到打火机的响声之后看向我，立马说道：“夏先生，这里不能抽烟。” 我装傻充愣，掐灭了烟头说道：“哦哦……不好意思。” 我需要的只是这一点烟草气息就够了，男人看着我手中被掐灭的香烟，我在下一刻又将烟丢进了垃圾桶。 我又和民警道歉道：“不好意思，老烟民了，习惯性就点上了。” 民警摆摆手示意没事。 我继续问到：“警察同志，这故意伤人怎么判的？” “看情况，像前不久的一例，把别人打成重伤，于是判了五年。” 我咂舌，摇了摇头说道：“五年......像我这种烟民，五天估计就受不了了” 民警轻笑道：“那就遵纪守法！” “那必须的...不瞒你说，我这都是第一次来派出所。” 我又看了一眼男人，如果他不傻，应该能知道我的“宽宏大量”让他免受了多大的折磨。 就算他傻，那这半个月的拘留时间也够他们体会到了。 ...... 从派出所出来，我告诉何颖还得将夏瑜雅的车还给她才能回去，她说她来接我。 我不希望她也把今天过得很疲惫，于是告诉她不用，我很快就回去了。 我又联系了夏瑜雅，随后就将她的车送到了外滩附近的一个酒店，也难怪我两次来外滩都能遇到余潇雪。 一番折腾，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我在酒店一楼的大厅和夏瑜雅碰面，将车钥匙交给她后我本无心逗留，可在我转身离去的时候她却叫住了我。 我回头疑惑的问道：“怎么了吗？” 此时的夏瑜雅已经卸了妆，她眼下的那颗泪痣也变得更加清晰。 他笑了笑说道：“别这么着急，我这老同学还想和你叙叙旧。” 说着，夏瑜雅走向了一旁的休息区，坐了下来。 我不知道她要和我说些什么，但我内心还是挂念着还在等我的何颖的。 我跟着走过去，却没有坐下，有些急切的询问道：“你是要问最后处理的结果吗？其实就是那几个人被拘役管制，然后双方互相承担......” 夏瑜雅打断了我，平静且坚定的说道：“老夏，你先坐下，不会用你多长时间的。” 我又下意识打量了她一番，随后还是坐在了她的对面。 见我坐下，她笑了笑，不急不慢的问道：“潇潇走了吗？” 这明知故问的问题却让我绷紧了某一根神经，我眯着眼问道：“怎么，你是要告诉我你们怎么认识的了？” “这我可不打算告诉你……只是想问问你，我们认识多久了？” 我没有太多犹豫便说出了快十七年这个答案，因为我没事就会数一遍我和余潇雪认识了多少年。细算下来，开学第一天就是同班同学的我们，甚至比和余潇雪认识的时间还长上一两个月。 她也有些感慨的抬头说道：“是啊，快十七年了。” 她目光又移到了我背后的地板上，有些自言自语的说道：“十七年……发生了好多事啊。” 她的面无表情让我不知道她想起的是开心的事还是某些悲伤，她的经历一定比我知道的还要丰富许多。 就比如我至今想不明白，有着优渥的家庭条件，还有爱她的父母，而她却在那个时候患上了抑郁症。 我突然不着急了，我想再听听她会和我说些什么。 我静静的看着出神的她，直到来了几个住宿的人，谈笑声惊动了夏瑜雅眼中的光点。她重新回过神，对我笑了笑说道：“不好意思啊，知道你着急还不小心走神了。” 我回笑道：“没事...想说什么说吧。” 夏瑜雅脸上似乎挂着犹豫，随后又说了一句：“其实也没什么。” 我哭笑不得：“大姐，你到现在已经已经吊我胃口两次了，这可不像你的性格啊。” 夏瑜雅微微坐直了身子，这才看着我笑了笑说道：“呵呵...我是不是在那件事上也给你帮倒忙了。”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哪件事？” “就是当着何总的面说出那件事。” 我点了点头，没什么顾忌的说道：“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 夏瑜雅变向的承认道：“有那么明显吗？” 我摇头无奈的笑了笑，这才是她敢作敢当的性格：“她和你讲过我和她的过去吗？” “嗯......很多，只是当时我不知道那个人就是你。” 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们几乎参与了彼此的每一个阶段，所以在提起过去的时候才会总是离不开对方。 或者......这两年她也想念过我。 我下意识的用食指和拇指搓捻着指纹，继续问道：“所以你希望我和她能回到当初，或者说，你是在替我们惋惜？” 夏瑜雅用旁观者的立场说道：“我确实挺替你们惋惜的，潇潇是一个很好的女人，所以我想帮帮她...但就在刚才......何总也让我这么觉得......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一切随缘吧，这毕竟是你的事情，或许是你的福分，或许......” 说到这夏瑜雅就站起了身，洒脱的说道：“好了，老夏！明天我也要去厦门那边跟进项目了，今晚就当你送过我了......对了，我给了何总巷子口处的监控视频，虽然没拍到巷子里发生了什么，但也证明了潇潇是碰巧经过的事实。到底怎么回事你如实和何总说就好，别引起什么没必要的误会。” 说完夏瑜雅就朝着酒店内部走去，她的一番话让我听得云里雾里，说完了，又好像没说完。 第123章 细节吃人心 我回到了公寓的楼下，抬头看着那间亮着的屋子点上了一支烟。烟幕朦胧了灯光，我好像从中看到了何颖坐在沙发上等待的样子。 藏身于黑暗的草木熙熙攘攘的簇拥在一起窃窃私语，一切都变得神秘。 我没能在这一支烟的功夫中就成为它们其中的一员，因为我始终挂念着那道灯光里的女人。 只是我心中还在犹豫，要不要把自己没有证据的猜测也说出来。可聪明的她应该也能猜到，因为能做出这件事的除了丁辉没有其他人了。 正当我准备上楼的时候，口袋里的电话响起，我以为是何颖想要再次询问我什么时候回来，结果却是李开打来的。 我接起电话问道：“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李开气愤的问道：“你知不知道今天来北京找我妹那小子是谁？” 我反应了一会儿后才想起来应该是余笑那小子，感叹着这小子看着腼腆，动作倒是够快的，真追到北京去了！ 我想先确定是什么情况，于是没有着急回答李开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这么生气，把你妹拐跑了？” “那可不，今天刚把她接回家，都还没坐下就说有个那边认识的朋友来找她，接着就出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我下意识的看了眼时间，已经是晚上十点半，对于一个刚上大学的女生来说确实很晚了。 但我还是劝说道：“你妹都那么大的人了，她自己有分寸，说不定待会儿就回来了。你说的那小子我应该认识，但是我也没那小子的联系方式，你和我说我也没辙啊，你没打电话问问李亦可什么时候回来？” 李开火气中带着无奈：“我打电话给她有用我还问你干嘛....我真服了！这才出去几天，怎么就被人盯上了？” 我继续劝道：“没那么恶劣，我可以和你打包票，找她的那小子不会做什么出格的事情。” 或许我这有点前后矛盾，上一句才说没有余笑的联系方式，下一秒又说的很了解余笑一样。 李开不太耐烦的说道：“挂了，得让我妈和她唠唠，我是管不了了。” 我曾经也把余笑当过弟弟，下意识的就想给他打掩护：“你这当哥的怎么还打小报告呢？再说了，是你让她来的上海，到头来被骂的话也少不了你。” “那你说......” 话说到一半，我又听到李开对谁说道：“哟，还知道回来？” 我知道是李亦可回来了，心里也松了一口气，接着补充了一句：“你看，我就说再等一会儿就回来了吧？” 李开并没有再回应我，而是听到了李亦可回怼的声音，接着电话就被挂断了。 我看着被挂断的电话摇了摇头，收起手机后终于向着楼上走去。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用钥匙打开了门，而一直在等我的何颖立马走了过来。 我故作轻松的张开双臂说道：“我回来了！” 她却没有给我一个拥抱，而是拉下我抬起的手，掀起我的袖子看了一眼被包扎的手腕后说道：“先进来。” 我像是第一次到别人家做客一样，听话又拘束的勾着何颖的手指，跟着她的脚步走进了屋内。 手腕上的刀伤一整天都在刺激着我的神经，只是我不喜欢将伤痛放到脑子里去回味，而是做些其他事来分散注意力，这是我长期应对伤病的方法，尽管如今我知道生病受伤都不是错，但还是延续着这种冷处理的方式。 坐在沙发上，我看到何颖已经买了各种各样的药放在桌上，我惊叹道：“你是要在这开药店吗？” 何颖没接我的话，而是开始解我手腕上的绷带。 我也没再说话，静静的看着何颖手上的动作。 纱布揭开时，拙劣的处理方式已经让伤口化脓，这个画面让我都不禁皱起了眉，何颖却在下一刻红了眼。 我看见她担心的样子又咧嘴笑着说道：“没多大事，一开始就是这个样子。” 何颖起身带着一丝哽咽说道：“我带你去医院，家里已经没办法处理了。” 我一把拉住了何颖，她看着我，我也看着她，随后笑了笑说道：“我这刚回来呢...而且都几点了，跑一天了，你不得让我充会电啊。” 何颖又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伤，继续说道：“背上呢……你转过去。” 我汗颜：“其他地方没什么事的，都是小伤。” “快点。” 何颖坚决中带着担心的语气让我只能照做，我转过身趴在沙发上，嘴上却还是不愿意消停：“看吧，不过看完得负责啊，我可一直是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衣服被何颖慢慢掀起，我看不到自己的背上是什么情况，只知道衣服完全掀起的时候，何颖的一滴泪就落在了我的背上。 我甚至感受到这滴泪的温度比身上的任何一处疼痛都要清晰，或许是因为它在与我肌肤接触的瞬间就在诉说着，她在心疼我。 她下一刻在买来的药物中翻找起来，拿出了一盒药膏，随后在我背上涂抹了起来。 她的指尖轻抚过我的肌肤，而这种温柔却激起了我心中的涟漪。 要说我对何颖表达感情的方式，似乎是害怕她感受不到，总先用语言表达出来，然后再去做。 那时以为是为了让她安心，现在想来更像是为了自己安心。所以和何颖在一起的第一天我就不害臊的说出了那些从来没说过的情话。 而何颖很少用话语直接的表达出感情，但她生活里的关心，她此时的神情，她的每一个细节都安抚着我那颗时常不安的心。 如果说我是一棵即将冻死的枯树，那她就是最后一片愿意生长在我身上，向着高处探寻的绿叶，她拨开云雾见到了阳光。 于是，我也见到了阳光。 或许有一天我会因此枝繁叶茂，但她不会隐没在万千绿叶中被我忘记。因为我发现，阳光，也是她。 何颖哽咽着说道：“他们怎么能下这么狠的手……” 我得意的说道：“放心，我能是吃亏的人吗？反正他们也没好过，也多亏了夏瑜雅，同样挨了打，我有一个美得不像样的女朋友照顾着，而他们只能在派出所待着，哈哈……” “是不是丁辉？”何颖语气中带着冰冷。 我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确定……” “我去找他！” 第124章 忍 我又拉住了准备离去的她，而这次我下意识的举动用的是右手，伤口又难免传来一阵撕裂的痛。 “嘶.....” 何颖又想起了我还是个伤员，表情再次回到关心，但又一时不知道该给我继续涂抹药膏还是处理我手上的刀伤。 平时处事有方的她此时似乎有些混乱，不知道该先做哪件事。 我继续着自己的不正经：“你这看也看了，摸也摸了，说走就走，能合适吗？” 何颖还是没有和我玩笑的心情，在那一堆药品中继续翻找着需要的东西，一边还嘱咐着：“待会儿我会把这些药给你分类放好，你以后受伤生病该吃药吃药，该去医院就去医院....还要记得告诉我，别总是自己撑着，知道吗？” 我看着桌上的这些药，感觉单是去读它们的说明书都头大：“你这太夸张了，我一辈子也生不完这么多病。” “生病都是计划之外的事，你怎么能知道哪种药用不上。” 我一边起身一边拉下自己的衣服，然后说道：“谁说生病都是计划之外的事，小时候不想去上学，装病的时候就全在计划之内！” 何颖好像来了兴趣，终于接过了我的话继续问道：“所以你就成功没去上去学了？” “对啊，后来我就舒舒服服的在家躺了一天...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自己也笑了笑才继续说道：“只不过第二次装病的时候演过头了，被我妈识破了，立马就把我拖去学校，然后她还告诉老师！于是我妈为了我防止我再犯，和老师连起手来逼我写保证书，然后当着全班的人念，老丢人了！” 何颖继续低头帮我处理着伤口，但嘴角也轻轻上扬问道：“呵呵...真的假的，你小时候有那么调皮吗？” 见她终于笑了，我重重的点了一下头说道：“真的！我小时候可淘了，还天生是个不愿吃亏的主。那时候高年级总有人喜欢抢我们低年级的石子，沙包啥的，趁我们不注意，拿起来就跑！我每次都追，不追到不罢休那种。每次追上了我就死死拽着对方衣服，随后免不了动手，所以基本是两天一小架，三天一大架的，经常都是越级挑战或者一打多，但那时候打架他们下手都没我狠，反正就是打了我，我也要打回去，因为我爸在我上学第一天就告诉我：‘不要去主动招惹别人，但别人要是先惹你，干！出什么事我神着！’老师一来，谁先哭谁是对的，管他吃没吃亏，我坐地上就嚎……” 我没再继续说下去，我的回忆始终绕不开那段时光，有放学一起回家的余潇雪，也有比我还容易打架的夏瑜雅。 只是忘了什么时候开始，我变成长辈口中内敛的孩子，于是我就一直内敛着... “神着是什么意思？” “就是...担着，承担。” 何颖轻笑，随后又带着调侃意味说道：“难怪你这么抗打，被打成这样也一声不吭，什么都不告诉我。” 我嘿嘿一笑，接着说道：“可能和我现在的内向有关吧。” 何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哪个内向的人滔滔不绝的和别人说这么一大堆，然后又自己说自己内向的？” 何颖已经将我的伤口处理干净，我看着自己被照顾后的伤口平静的说道：“我也以为我变成了一个内敛的人，因为我喜欢心里的那份平静，但是...与真正能让我平静的人在一起后我发现，我其实是外向的。” 何颖手上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后又找来新的纱布和绷带。 我看得出来她并不擅长这些事，所以每一步都似鹊落树梢收翅时那般轻盈小心。 我弯下身侧头去看她的脸，随后问道：“你是不是在笑啊？” 何颖看向我，蹙眉道：“有吗？” 我点了点头，肯定的说道：“有。” 何颖没什么顾忌的承认道：“那又怎样，我不能笑吗？” “能，当然能。” 顿了顿我又继续说道：“那关于这件事，也能让我自己处理吧？” 何颖又停住了手上的动作，但没有着急回答我，而是问道：“你想怎么处理？” “我觉得可以先忍上一忍。” 何颖却不满意我的这个答案，抬头看着我说道：“冬末，如果这件事真的是丁辉做的，那就是因我而起，我做不到...也不能看着他对你这样还无动于衷。” 何颖与我对视了几秒，又想起来什么，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我和他之间因此影响到在集团的利益，这是两回事。” 这看起来似乎真的是两回事，我和丁辉只是因为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而产生的纠纷，与何颖和丁辉在振恒的对立无关。 可如果何颖参与到我和丁辉的纠纷当中还真的无关吗？ 我不了解丁辉是个什么样的人，想起来似乎有些狗血，但如果何颖真的因为我惹怒丁辉，在一个不成熟的时间和丁辉挑明了立场。 那他会不会因爱生恨，做出一些不利于振恒的事情？ 我看着何颖，将她拉到旁边坐下，对她说道：“我说了，我不是吃亏就认栽的人，但我们都是生活在规则之下的人，就只能用规则来为自己讨回公道，可有些时候这个规则都是要在事情发生之后才能起作用，而现在已经发生的事情即使用规则也无法从根源去解决还未发生的事情，所以我说可以再忍一忍，我知道你替我不平，这就够了，真的。” 现在去找丁辉，先不说没证据，即使有证据又能干嘛？也拘留他半个月或者判他个一年半载吗？ 有些不痛不痒，振恒在国外的项目还可能会被影响，而且之后他还会有报复的机会。 何颖不语，又与我对视了很久。 直到她抱住了我，在我怀里说道：“我就是不希望让你来帮我，却还让你在这受委屈。” ...... 何颖今晚没有回去，但我们只是躺在一起抱着对方，各自都还穿着一件衣服，并没有做其他的事情。 好像只需要这样，我那些伤痕就得到了治愈，我也因现实比梦境更美而不愿入睡。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还是没有睡意。 何颖就在我的身边，夜晚的寂静让我能清晰的感受到她的呼吸，可我还是不可避免的想起了余潇雪，她离去的背影还刻在我的脑海之中。 我并不是对她有什么爱情上的遐想，只是不禁自问，我们真的就此别过了吗？ 第125章 人生如戏 次日，我睁开眼时发现身旁已经没有了何颖，我脑子还没完全开机的我有点怀疑昨晚何颖到底有没有在这住下。 直到我伸手去摸另一半床铺，感受到留有的余温和看到枕上的一根长发我才确定昨晚我们就是互相依偎在了一起。 我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先是一惊，随后又看到何颖留下的信息。 “你今天在家休息，我和慧姐说过了，桌上有早餐，中午我会回来带你去医院。” 我总觉得将伤口展示给别人...有些赤（）裸。 一起床看到桌上就有早餐后，我觉得两个人生活在一起似乎也不错。 吃过早餐后，简单收拾一下我还是决定去公司，如果按照这个频率，入职也没多久的我请假实在有些频繁。 ...... 进办公区的时候却看到叶哥在那查考勤。 我对他问道：“怎么是你在这当门神。” “慧姐有事，最近又要求严查，所以我暂替一天。” “哦，好好干。” 说着我就要进去，叶哥却伸手拦住了我：“怎么这个时候才来，都几点了？” 我抬起没有表的手腕看了一眼说道：“八点九十九。” “八……” 说完我就快步走了进去，只听见叶哥骂了一句：“八你大爷！” 到工位上，我又给何颖发了一条信息，告诉她我来公司了。 平时为了不影响她工作，我都是给她发信息，等她看见回复。但这次没想到她很快就回复我了。 “不听话。” “和你一样。” “表情（锤子敲头）x3” 我笑了笑，放下了手机开始工作，没过一会儿叶哥回来了，坐在自己的椅子上又滑到我这边。 “你这脸……周末被捉奸了？” 我没好气的说道：“我骂人可没你大爷那么好听，你要想听咱可以唠唠。” 叶哥讪笑道“诶，我可没把你迟到上报，给你保住了全勤，这你不得请我吃顿饭啊？” 我头也没转的回道：“没钱。” 叶哥咋呼道：“靠，一个月全勤换一顿饭钱难不成还亏了你了？” 我还是没什么情绪的说道：“我哪还有全勤。” 叶哥这才反应过来：“对哦，你小子没来多长时间就三番五次的请假，结果还升了一职……你不会有什么关系吧。” 我瞟了他一眼，随后说道：“对，我可是有关系的，以后和我说话客气点。” 叶哥一时好像真的被我唬住，往后靠了靠然后打量起我。 过了几秒后又表情不屑的说道：“嘁，你要是有关系，还能和我们坐在这？过年在公司加班后升职的又不止你一人，难不成你们都是组团的？” 我只是笑了笑，没再搭话，人理所当然的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我承不承认都不重要。 叶哥似乎没有上海人普遍都具备的边界感，继续拿着刚才没上报我迟到的事情拿出来说事，让我请他吃一顿饭。 我下意识皱眉问道：“你是觉得我是个新人所以很容易被薅羊毛吗，还是你真的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 没想到叶哥表情有些尴尬的点了点头：“不瞒你说，哥们现在真的连一顿饭都吃不起了。” 我看着他不像故意卖惨的样子，又问了一遍：“真的假的？” 他没再言语，似乎刚才说出的话就已经耗尽了他所有的脸面。 我轻叹道：“待会儿公司食堂行吗？” 他连连点头，说自己不挑。 以前假期打工时，我也是饿过肚子的人，即使那时的我每次吃饭的心情就像是只为了活着，但真的触发到生理上的渴望时，我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为了一口吃的，我什么都能做出来。 或许是还没饿到那种地步，确实只存在了一瞬间，毕竟最后我也没有向家里求助，帮我的依然是当时已经借过一次钱了的陈铭。 至于叶哥为什么会有这样的窘境，他不说，我也不会问。 又过了一会儿，我填完了一个报表，结结实实的伸了一个懒腰。 手上的伤其实很影响我工作时的注意力，就算是指尖敲击键盘这种轻微的动作都会波及到伤口，没有很疼，但很烦心。 我想靠在座椅上调整一下心态，而这时却刚好看到慧姐朝我这边走来。 她敲了敲我的桌面说道：“你跟我到办公室。” 我应了一声，随后起身跟着慧姐离开了工位。 办公室里，慧姐交给了我一份新的项目资料，对我说道：“你看下这个项目，公司打算让你来负责。” 我拿起文件粗略的看了一下，这可以说还是个开头都没做的项目，我不禁皱起眉来，问道：“你的意思是这个项目从谈资开始就是我负责？” 慧姐点了点头。 我将文件放了回去，摇了摇头说道：“我真的只能感谢公司的抬爱了，我没有信心去做，况且我目前还在跟进之前‘林海湾’那个项目的销售情况，这几天还得对二次宣传做出新的策划案。” 慧姐不紧不慢的继续说道：“你也应该明白，那个项目是何总让你熟悉工作的，之后自然会安排其他人跟进，而现在让你去做这件事，其实也是何总的意思。” 顿了顿她又继续说道：“你不用担心，让你负责，又不是所有的事都让你一个人做，团队里的人自然会和你一起完成，而且这对你以后的晋升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好的机会。” 我当然知道这对一个新人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做好了就上领奖台，声名远播；搞砸了最多也就换一份工作，反正也才是个底层员工，换个地方从头再来。 可我不仅仅是个新人，我来上海是希望自己能够帮到何颖的。 我和何颖从朋友变成恋人，而这层关系的改变似乎让我无法再接受她平白无故的给我一份工作。 之前，我能当做是朋友的帮助，心怀感激的接受。 可现在呢？关系明明变得更亲近了，可我无法再像之前那样接受这些了。 如果不是她说我能帮她，即使在一起了我大概也会像李开一样去创业，就算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不现实的事。 我不希望我到这没帮到何颖什么，却还给她添麻烦，于是我继续问道：“可你让我来领头去做这个项目，那其他人怎么会甘愿听我这么一个新人的话呢？” 慧姐轻笑道：“公司里有一位老董，从振恒建立初期就跟着老董事长做事，如今依然还坚持在振恒朝九晚六，但因为这些年脾气变得有些古怪，不受很多员工待见，但绝对心系振恒，是何总信得过的人。所以，我们计划装作这位老董故意刁难你才交给你这个项目，你们在大众面前立下对赌协议，而你赢得赌注的条件再挑一个有利于群体的，以此从两个方面收获人心......我这么说你能明白吧？” 听到这的我瞠目结舌，我没想到要演这么一出戏来帮助我在振恒的未来铺路。 在我震惊之余，慧姐拿起桌上的文件又递给了我，继续说道：“何总都那么相信你，你也不能辜负她的期望对吧......如果我没猜错，你如果在这次的赌约中获胜，那么这位老董也会借此机会退休，而这空缺下来的位置，何总日后肯定会安排你上去的。” 我无法拒绝的接过了这份文件，慧姐像是完成任务了一样，语气突然轻松了许多。 “回去吧，何总和我说了你的情况，让我务必劝你回去休养两天...哎呀，要我说你们这些年轻人谈恋爱，就别折腾我们这些‘老人’了！下午你就回家好好休息，顺便研究一下这个项目要怎么去做。” 我看着手里的文件就像是一份剧本，这个世界真是一场巨大的话剧，人人如戏！ 第126章 论迹不论心 回到工位，我将文件放到了电脑包里，随后坐在椅子上闭眼陷入了冥想。 我在这件事里感受到了压力，甚至觉得何颖太高估我了，我就算这段时间一直在恶补行业知识，但也不足以胜任一个项目的负责人吧？ “诶，冬子，我真没有把你迟到的事上报...” 我睁眼看向叶哥，看来他因为我的一脸愁容误会了什么，我没多解释，只是对他说了一句：“我知道。” …… 中午，我和叶哥一起去公司食堂吃饭，在我向往常一样想要付钱时工作人员却告诉我，之后食堂将免费提供午饭。 我有些疑惑公司怎么突然多了这么个福利，难道是何颖安排的？ 我没多想，和叶哥找了个位置后就坐下吃饭。 他真就像是闹了饥荒，两分钟就吃完了大半盘的饭菜。 我没管他，自己一口一口吃着盘里的饭菜，一边想着这两天的事情。 叶哥应该是饱了一些，这才喝了一口汤，顺下嘴里的东西后对我问道：“慧姐找你不是因为迟到那是什么事？回来后表情那么严肃。” “过几天你应该就知道了。” 没得到答案的叶哥狐疑的看了我一眼，嘀咕道：“故弄玄虚……” 我没搭话，继续吃着自己的饭。 叶哥却热情不减，继续问道：“你这脸又怎么弄的……我有专治跌打的偏方，爷爷辈就传下来了，你要不试试，保证两天就给你这淤青消下去！” 我有点嫌他话多，噎了他一句：“不敢用，怕收了你的恩惠再被你要求宰一顿。” 叶哥听这话不乐意了：“我可没这么想啊，这完全是出于朋友的帮助！” 同事就是同事，哪来的友情，我还在想着这两天发生的事，于是没过脑子就说道：“我不和可能有利益冲突的人做朋友。” 而叶哥就这样愣住了，我也突然反应过来，就算真这么想，也不能这么说。 我想要缓解一下尴尬：“呃……” 叶哥却在下一秒打断了还没组织好语言的我，有些做作的说道：“别说了……我懂的，情义无价，真心难换……我自己伤心就好。” 看着他入戏的样子，我反而觉得没事了，笑了笑后就没再说话。 过了一会儿，我发现周围的交谈声变成了窃窃私语。 我疑惑的抬起头，一下就找到了引起这种现象的根源。 丁辉竟然来到了员工食堂，叶哥也注意到了，随后用手肘碰了我一下说道：“诶，你知道不，就那个，咱振恒的副总经理，一直和董事长在海外做项目，平时根本见不到人。” “哦。” 丁辉像是来视察的，在橱窗边荡视着饭菜，但脸上与工作人员交谈时的笑容并没有让人感到他身为领导的距离感，没过一会，应该是食堂的负责人也走了出来，恭敬的和丁辉握了个手。 叶哥兴许是觉得他刚才讲的不够劲爆我才如此冷淡，又接着说道：“我听说这副总经理一直对何总有意思，而且何总的父亲还挺支持他的，你说何总私底下……” 我听到这心中多出一股火气，以至于和刚才的冷淡完全相反，用不耐烦的语气对叶哥说道：“吃这么多还堵不住你的嘴吗？谁你都要说上几句！” 对于我这次的发作，叶哥表情终于有些不悦和疑惑，皱着眉打量着我说道：“我还没说呢，你那么大反应干嘛......再说了，议论老板不就是我们打工人上班的动力吗？难不成我每天坐在那兢兢业业，连点乐子都不能找？” 我轻叹一口气，也能够理解他以此为乐的心理，只是不爽这种议论是何颖和别人的。 我知道这其中没有何颖的关系，可我依然心里不是滋味… 丁辉并没有发现我，他向旁边随同的人示意了一下，男人点了点，随后走上前拍了拍手。 食堂里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吸引了过去，男子接着说道：“向大家借用一点用餐时间说一件事，针对公司食堂中午提供的餐食需要自费这个问题一直被忽略，我们也知道很多公司都是免费为员工提供午餐的，但我们公司一直少了这个福利，而丁总，这次回来特地解决了这个问题。” 说着，男子让出一步，丁辉也走上前说道：“之后公司的食堂将由公司自行承包，同时今后都是免费为员工提供午饭，大家也可以放心，饭菜的品质不会因此下跌，而只会更高。不知道大家尝出来没有，今天的饭菜比起以往有没有一点长进。” 我这时才注意到今天食堂的饭菜确实和以往有很大的不同，而且打饭的时候种类也明显变多了。 那个食堂的负责人又接着说道：“我和丁总之前就是朋友，一直很钦佩丁总的人品，前不久他又找到我想要为各位提供更好的工作环境，我很荣幸能够为大家服务，之后也欢迎各位给我们的工作提出建议，之后我们会根据大家的要求做出进一步的改进......” 这一唱一和的手段说不上高明，这些东西散开来也就只是小恩小惠，可这又确实的散在了每一个人身上。 那个丁辉找来的“托”说完后，率先吃饭的同事中就有人喊道：“感谢丁总。” 随之就是更多人的掌声和应和，我不知道在座的人是不是真的在乎这一顿饭的恩惠，但一旁的叶哥真的挺高兴的，就属他的掌声最热烈。 丁辉摆出一种大善人的表情，扫视着鼓掌叫好的人们。 我们就理所应当的对视了，他先是一愣，我就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我不知道他是得益于自己的计谋还是因为我脸上挂的彩，他对着我轻笑了一声。 我也回应了一个笑容，他却不笑了…… 我告诉叶哥自己要去医院，下午请假了，他惊叹，询问我每次请假成功的秘诀。 我笑了笑告诉他：“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我如约下班，却没有去医院，而是拿出了慧姐给我的那份文件开始梳理起整个项目。 了解个大概之后我又回过头思考该怎么去实施，可想了很久也没有一个好的思路。 反倒是因为叶哥和丁辉的举动，对自己开店有了想法。 在外打拼的人，对家里都是报喜不报忧，可一个人在外总会遇到一些事情，但还是不愿意告诉家里人。 所以像叶哥遇到了困难，宁愿向别人求助也不会告诉家里人。 那我开一家餐馆，挂上一则免费为遇到困难的人免费提供食物的告示。 最好的情况就是被人们当做一个善良的公益活动，然后传播开来。 尽管在我眼里，这就是一则广告，更多的是自己的商业目的，但我也确实会将其落实到位。 可就算我不是君子，但论迹不论心这句话也能用在我身上！ 第127章 苦难一直都在 我觉得我的思路是可行的，在这个互联网横飞的时代，信息的传播速度超乎想象。 如果我能找到合适的宣传渠道，再加上自己就会将善事美化包装的互联网，这种带有一点公益善事的餐厅自然会被那些自媒体放大。 但我也知道想和做是两回事，这件事不可能如我所想的那样一帆风顺。 单从启动资金来说估计就够我头疼。 我看了眼自己的银行账户，这两年攒下来的也就堪堪四万多。 唉，真的想法美好，现实骨感啊！ 我有些泄气的仰靠在了座椅上，看着天花板思考着自己该去哪弄这笔少说都是几十万的启动资金。 我当然不可能去和何颖借这笔钱，不然还不如老老实实的当她的“下属”。 想到这我又坐起身，找到了纸和笔，先将自己的思路写在了纸上。 操作的核心思路就是：把自己包装成一个普通做餐饮，然后顺便帮助一些困难人士的老板；而那些被传播到网上的标签，全都是路人在将善意传递。总之，在大众眼里，我必须低调谦和，但这项事迹必须张扬！ 除了思路这一栏被我写满，其余的选址，本钱，餐馆的风格菜品，再到之后需要的各种证件一片空白。 这可以说完全是一场新的学习，或者说是陌生的冒险。 我犹豫了一会儿后拨通了夏瑜雅的电话，听到被接通后我率先问道：“什么时候走？” “已经到机场了，怎么了吗？” 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我下午没去上班，你要还没走的话我送送你。” 夏瑜雅也笑了笑，道：“怎么，舍不得我？” “呵呵，对啊，你们这来的也快，去的也快，我都没反应过来。” 谁知夏瑜雅却咬文嚼字的问道：“我们……这么说你也舍不得潇潇了？” 我愣了愣，自己也不知道怎么就下意识的加了个“们”，沉默了一会后我才说道：“不是，前不久我一个大学室友的妹妹也来上海玩，也是刚走。”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夏瑜雅是什么表情，她继续说道：“哦，潇潇倒是听说你和那几个人选择了和解，担心你是不是受到了什么威胁才这样做，让我问问你……不过我觉得有何总在，也用不到我，对吧？” 我有些复杂，一时忘记了回答夏瑜雅，联系方式都没有的我们似乎还是没有从对方世界消失。 我听到了开门的声音，与此同时夏瑜雅也说道：“我要登机了，你要没其他事就先挂了。” 我回过神，答应了一声，随后电话就被挂断。 我还是没能开口和她借这笔启动资金。 我把那张写上规划的纸收了起来，走出房间就看到了一身职业装的何颖。 我笑着说道：“你忙完了？” 她轻轻的回应了我一个微笑后说道：“走吧，我陪你去医院。” 看她这么执拗，我最后选择了妥协，走上前去换鞋。 我穿上袜子，随后蹲下身去穿鞋，鞋带系的有些紧，想将脚穿进鞋里的我有些费劲，又手脚同时发力，却在穿进去那一下震到了伤口。 我下意识的“嘶”了一声，随后准备继续穿另一只鞋。 何颖却在下一刻和我一起蹲了下来对我说道：“我来帮你穿。” 我赶忙制止她已经拿起另一只鞋的手，哭笑不得的看着她问道：“干嘛呀...我...我又不是残了，你这.....让我受宠若惊。” 何颖反驳道：“怕什么......你这辈子要是真把我娶了，到时候你老的只能坐轮椅，我不还是得给你穿。” 我从她手中拿过鞋子，一边穿一边说道：“那留到那时候再穿吧，我怕你到时候趁我坐轮椅了，跑去和别的老头跳广场舞，我还只能坐在轮椅上鞋都没穿的干看着！” 何颖笑了笑，眼眸低垂，没再说话。 我以为她因为工作有些累，所以提议休息一会儿再走，她却拉着我就往外走。 路上，何颖没让手上有伤的我开车，我有心和她聊一些话题，她却有些心不在焉，几乎是问一句答一句。 我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夏瑜雅的影响，也开始咬文嚼字，何颖刚刚那句话为什么要加上一个“真”字呢？ 到了医院，无论大病小病都要走上一波流程。 医院，只要稍微待上一会儿就能看到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原来苦难一直都在，只是我们都比较幸运。 而医生共情患者还是行业大忌，于是只看得到一脸冷漠的询问着病人的情况。 这常常让人觉得医院的温度低于外面的世界，可这又能怪谁呢？ 如果善必有善报，那这份冷漠是否会消失不见呢？ 可这是不可能的，我们也不能看见弱者就上前拥抱，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是善良的，他们会吸干同情者的鲜血，一份善良也就此枯萎。 一颗善良的心是很脆弱的，想要保留这份善良就少不了做事前的斟酌，试探，否则医院就不会有那些规矩了。 我收回了观察医院里那些面色焦急的人的目光，继续做着自己的检查，何颖还非要我照个ct。 能够陪同的，何颖就在旁边静静的看着我的伤口，不能的，她就坐在门口，拿着报告单等待着。 每次我走出来，她似乎都在发呆，我感觉她有些不对劲。 一点小伤却因为各种排队却用了快两个小时的时间，但总算检查完了，并没有什么意料之外的情况。 何颖又原路把我送回了家，这次路上我没再主动找话题，我们也就真的一句话也没有说。 到了楼下停好车，我又看向她，她的手依然放在方向盘上看着前方发着呆，并没有下车的意思我对她问道：“你不和我上去吗？” 何颖看向我，又挤出一抹笑容说道：“不了，送你到家我就回去了...你好好休息。” 我听到何颖的话后没有下车，她没有说清楚，如果她是因为工作要回公司那正常，如果她说的回去是回家就真的不对了。 我解开了安全带，道：“呃...我觉得我们是不是有一些问题需要沟通一下？” 何颖愣了一下，又对我笑了笑说道：“没什么问题啊，怎么了吗？” 我平静的看着她的眼睛，随后继续说道：“何颖你要知道，如果我们某天因为藏在心里的想法分开了，就不可能再像现在这样可以把任何事都拿出来明明白白的讲了。” 何颖与我对视着，良久，她终于收回了目光问到：“冬末...你会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个错误吗？” 第128章 困住你，也困住我 车外落起雨滴，熙熙攘攘的敲打在挡风玻璃上模糊了车外的草木，何颖那边的车窗快速的蹿过了一只橘色的流浪猫，随后消失在小区的绿植里。 何颖又移开了与我对视的目光，微微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 我伸手去握住了她局促在方向盘上的右手，有些冰凉。 我轻声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何颖抓住我的一根手指捏紧又松开，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你因为我受伤，却又让我别去找丁辉...可就算你再怎么能忍，碰到你的伤口的时候你还是会皱起眉头.....明明你也会疼啊......如果你没有和我在一起...那是不是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何颖又握紧了我的手，我好像感受到了她心里的纠结和担心。 我又拉过她的另一只手，同时让她正对着我，耐心的对她说道：“何颖你知道吗，其实之前我很害怕结婚这个词，因此刻意的抵触过恋爱那些事情。直到两年前我才终于鼓起勇气，觉得自己不能因为害怕就一直搪塞着那个陪伴自己十几年的女生，因为那时的我也感受得到，自己是喜欢她的，但结果...你也知道，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我咽了咽口水后继续说道：“突然提起她你别生气啊......我不是怀念什么，只是想说，那段时间我有想过，和一个陪伴了自己那么久的人都没法在一起，或许我这辈子都不会和谁结婚了......直到后来你离开了沈阳，我以为会和大多数人的相遇一样，离别后就慢慢淡忘彼此，可是我们没有。你总是惊喜的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刚开始我以为你确实是为了过问那条街的生意才回去的，后来我其实也在某些相处的瞬间感受到什么，我小心的幻想着，你回沈阳会不会是为了我？你漂亮，自信，聪明又细心，优雅又有活力......真的很难不让一个男人为你心动，我渐渐开始期盼着你的到来，我好像有些喜欢上你了，可我的内心还是不敢......” 雨水依然不大不小的敲击着车棚，玻璃上聚集的雨滴已经足够让它们流动起来，好像将我们与外面的世界完全隔离开来。 何颖很安静的听着我说话，世界和她此时对我都是耐心的。 我继续说道：“不敢去将这份喜欢放大，不敢笃定幻想与现实相符，不敢去冒会失去你这个朋友的风险......” 不敢确定余潇雪是否会在明天就回来，甚至也不愿去承认那时的自己又喜欢上了别人。 当然，这一句我没有说出来，现在来说似乎已经没有意义了。 “直到我发现你确实也喜欢我的那一天，那一刻……我其实内心慌乱的不行，在电梯里不知所措了好久，如果不是你又逼我一把，我也不知道自己后来会怎么做。但在一起后我从来没有后悔过，因为你我才觉得谈恋爱是一件很美好的事，更有了娶一个人的想法，虽然我知道我还需要很多努力才有资格说这句话，但我会努力的。所以我不会觉得和你在一起会是一个错误，倒是怕你哪一天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个错误。” 何颖摇了摇头，道：“我也不会后悔和你在一起，或许刚开始我对你你的感觉也只是喜欢，但在一起后你偏偏对我那么好....只是，我没有你说的那么好，我在集团里那些处心积虑的安排都不敢自己和你说，怕你觉得我是一个心机太深的女人，并没有你觉得的善良。” 原来何颖有这样的顾虑，所以她才会突然这么着急的给我安排了新的工作，让我知道她有这样一面。 其实我本来就知道，在我眼里这就是她的聪明，她又是想让我选，可我能选谁呢？ 即使有其他的选项我也不会选！ “这没什么，人都是多面的，善良要帮助在对的人身上被歌颂，而不是用在恶人身上被践踏，不是么？” 何颖又看着我沉默了一会儿，我的拇指下意识的在她的手背细腻的皮肤上摩擦着，她此时手的温度已经和我一样温暖了。 何颖抽出了自己的手，然后卷起我的袖口，再次将我包扎的地方露了出来。 他看着我的手腕说道：“我一定会帮你讨回来的。” 我看着她坚定的样子，不禁笑了笑，好像跟着她总有一种革.命会胜利的感觉。如果说丁辉只会耍那些小聪明的话，那对于何颖来说都不足为惧。 何况何颖应该还有许多我不知道的安排。 我转头看了眼已经被雨水模糊的玻璃，随后对她说道：“那现在要和我上楼坐坐了吗？” 何颖终于笑了笑：“好。” 下一刻，我脱下了自己的皮夹克，顶在了头上，然后打开车门跑到了何颖那边打开了车门。 “快来。” 她似乎看到我顶着外衣站在她面前时才反应过来，笑了笑后下了车，把自己送到了我的怀里。 我隐约看到她在下车的时候往背后塞了什么东西，关车门的时候我又留意了一下，才发现是一把雨伞。 我看着已经笑盈盈的用另一只手和我一起顶着衣服的她，心中默念道：和你在一起怎么可能是个错误呢？ 我们一起踩着湿润的土地，鞋子带起些许的泥泞，躲在只容得下我们的一方空间里，朝着共同的地方跑去。 到家后，因为距离很近，雨水也一般大，我和何颖都没有淋湿多少。 我把用来挡雨的皮夹克晾好，随后给何颖倒了一杯匀了一些凉水的温水，自己则是完全的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我坐在了她的旁边，看了看窗外没打算停的雨，又看了看这间供我们避雨的公寓，最后目光定格在了门口鞋柜上的那张照片。 即使我这个角度看不到相框的正面，我也能完全的想象出照片承载的画面。 我想起了李亦可告诉我，在何颖现在住的地方她也摆了很多我们的照片，我想给这间公寓也再填几张关于她的照片。 于是我对她问道：“你手机里有自拍吗？” 何颖有些疑惑我怎么突然问起这个问题，但还是拿出了手机说道：“没有太多自拍，有的话也大多都是相机拍的，存在电脑上了。” 说着，她翻起了自己的相册。 要说她也算是个工作狂魔了，我看到她手机存下来的照片几乎都是一些文件。 直到她往下翻了一会儿后我突然看到一张小女孩的照片。 “等会儿。” 她也看到了，手指也停止了滑动。 我从她手中拿过了手机，随后点开图片。 我一眼就认出来这是何颖小时候的照片，原来真的有人是从小好看到大的！ 大概八九岁的样子，尽管那时何颖的五官还没有现在着那么立体，但脸颊拖着一点婴儿肥的她穿着一身白裙，微卷的头发披在肩上，头上还戴着蝴蝶流苏发饰，笑得甜美。 我真的快被迷你版的她萌化了，下一刻便自作主张的用她的手机把这张照片分享了给我。 之后我不知道自己又被这张照片困住了多久才将手机还给她，并说道：“这一类照片有多少给我多少！” 何颖微微挑眉，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后又对我说道：“这么喜欢啊？” “你说呢，一张照片就把我定住了那么久...这世上怎么会有你这么犯规的人，有点全让你一个人占了。” 何颖顺着我话说道：“对，我就是犯规，就是要把你定在我身边一辈子！” 我把发到自己手机里的照片调出来，随后拿近又拿远，说道：“那以后你给我生个女儿吧，长得像小时候的你，困住你，也困住我。” 第129章 见一面 又是一个傍晚，无聊的乌云又盘旋在天空上望着被自己赶回家的人类，风也不停的敲打着那些紧闭的门窗，户外未收走的衣架拼命勾着锈迹斑斑的铁丝，试图摇晃这个世界，这场孩童们的恶作剧在阴稠中持续。 我站在阳台拿着之前划伤我的那把短刀在两块瓷砖的缝隙中挑弄着细小的石块。 丁辉又离开上海回到了泰国，这段时间交集在我生活里的几波人带给了我截然不同的情绪。 对于丁辉若无其事的离开，要说一点屈辱感也没有是不可能的。 可这又算不了什么，单从职场里我就时常能体会到某些上级对下级的歧视，他们在与我谈话时脸上写着的“你这种人”，这为了生活无法反抗的屈辱让人更难忍受，只是因为何颖的缘故我不在意罢了，但其他同阶层的人就只能日复一日的忍耐着。 小时候憧憬的那种穿着白色衬衫，随时随地带着一台笔记本，一坐下就要办公的人似乎没有那么酷。 随着对长大幻想过的事一件件破碎，我也不想再羡慕别人了，对自己幸运不自知，在失去后才后悔的事我不想再做了。 当初余潇雪离开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让她等了那么久，然后后悔自己没有去珍惜身边有这样一个女孩，只是一心的想要逃离自己的家庭，像是入了魔…… 命运真是弄人，此刻的我们却调换了方位，她在北方，我在南方。 只是，我们谁也不再等谁了。 我听到背后的叫唤声，转头看去便看到银河立着尾巴在玻璃门后徘徊着。 我收起短刀便走过去将推拉门推开了一个缝，银河意料之中的想往外钻，我也早有防备的用脚挡住了自己开出的一条缝。 它的脑袋一下就卡在了脚和门之间，随后又迅速的缩了回去，想要重新找个角度钻出去。 我弯下身从将它抱了出来，在保证控制住它的情况下将它抱到了阳台边。 我想治治它对外面世界的这份好奇，保不齐哪天跑丢了都不知道回来。 这时候来了一阵风，很配合的将雨水吹向我们这边。 我没有后退，让怀里的银河和雨水撞了个满怀。 银河立即开始挣扎起来，却始终无法挣脱我的双手。 最后它放弃了挣扎，收起耳朵闭着眼睛不停的吐着舌头，清理着打在嘴边的雨水。 我笑了笑，终于将银河放了下去，它一溜烟的就穿过门缝，跑进了屋内。 一双修长的腿拦住了银河离去的视线，我抬眼看去才发现何颖不知道什么时候进到了屋内，静静的看着我。 “恶趣味。” 我看着她笑了笑道：“你听我狡辩，我平时不是这么对它的。” 何颖回头看了一眼，此时的银河已经躲在角落舔舐起了自己的毛发，再也没有了向外探索的想法。 随后她拉开了阳台的门，走了出来站到了我的旁边，手里还拿着李亦可送的情侣款钥匙扣的钥匙，看着打湿的一切，好像入了迷。 我想起了沈阳的雪景，在教学楼上同样看着楼下染白的事物，更加无声无息。 “冬末…你每天在这都想些什么？” 我没什么犹豫就回道：“想你啊。” 何颖低头轻轻的笑了笑，道：“好俗。” 我故作夸张的咋呼道：“我靠，这才多久就开始嫌弃我了。” 何颖哄小孩似的语气说道：“好，不俗，可甜了。” “嗯，别齁着就行。” 我们在雨下又静默了，这对于何颖来说是难得的惬意，也是我们很舒服的一种相处模式。 过了一会儿，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何颖问道：“诶，如果当初来上海的时候我们还没在一起，你是不是会直接安排我住在这？” 何颖直接承认道：“当然，就算我想送你东西，也得有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 难怪她当时那么快就找好了这间公寓，总感觉很多事都在何颖的安排中，自己像是在被她一步步套路过来的。 我开玩笑道：“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老早就算计着当我女朋友了。” 她背着手，歪着头看向我，一副天真的模样，道：“怎么能是算计呢？” 我摇了摇头，突然觉得自己前几天和精明的她讲道理有些可笑，她怎么会不懂，她怕的是我不懂。 “饿了吗，想吃什么，我去做。” “嗯.....鱼香肉丝，炸排骨，还有上次那个豆腐汤也好喝，再来两道素菜，荤素搭配！” “你还真是南北通吃....能吃的完么？” “因为你手受伤都好几天没吃你做的菜了。” “是么，那陪我去买菜。” “得令！” ...... 晚饭时，我和何颖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你手现在还会疼吗？” 我抬起手将手中的筷子随意的开合，说道：“不疼了，伤口基本都愈合了，只要注意别再撕裂就行了。” “那就好。” 说完，何颖又放下了筷子，随后看着我露出一抹浅笑。 我发现她的目光后，咬着筷子，有些含糊不清的说道：“看着我干嘛，有话直说，你这么笑我有点害怕。” “这周末我妈妈从我哥那回来了，你们...见一面呗。” 我被何颖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吓得呛到，咳嗽了好一会儿后才不可置信的看着她，又重复问了一遍：“你妈妈回来？” 何颖点头。 “这周末？” 她继续点头。 “我们见面？” 她重重的点头：“对。” 我知道这是我迟早要面对的，但从何颖说出那句话后我就开始全身发热。 我紧张了，也怂了。 我开始不由自主的用筷子戳着碗里的米饭，过了一会儿才对何颖问道：“你和你妈妈说了？” “还没有。” 我松了一小口气，但目光还是不停的游离着，甚至呼吸都变得有些粗重。 我继续问道：“那我应该准备些什么？” 何颖还是一个很放松的状态说道：“你什么也不用准备，就一起吃个饭，让我妈也见见你。” 我却已经紧张的坐不住了，站起身摊开双手说道：“怎么可能不准备，我......” 我有些不知道怎么表达，我有些激动，但更多的是内心的自卑，我怕何颖的妈妈会看不起我这个穷小子。 第130章 未能丢掉的火 我对留我一人凌乱的何颖求助道：“别笑了姐，帮我出出主意啊！” 何颖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问道：“你很紧张吗？” 我哭笑不得：“不够明显吗？” “但你这是答应了对吗？” 我突然冷静下来，看着对我微笑的何颖，就像是很喜欢我这副慌不择路的样子，我点了点头回道：“嗯…但说实话……完全没准备好，太突然了！” 何颖起身一边将我拉回座位一边笑着说道：“你答应就好……不用紧张，我会和你一起的。” 看着何颖心情很好的样子，我也不想把自己表现的太怂，既然已经答应了，那也只能到时候随机应变。 ...... 次日，天气变得晴朗，慧姐安排我与那位老董见面，她将我带到了公司高层的一间办公室。 慧姐敲了敲没有关上的门：“谭老，之前和您说的人来了。” 明明没有得到回应，慧姐却转身对我说道：“你进去吧，那位就是谭老。” 我先往里瞄了一眼，一个白了大半头发的男人坐在那端详着面前的什么。 我对慧姐点了点头，随后就走了进去。 走近一看我才发现男人端详着的东西是一盘象棋，棋盘上的棋子所剩无几，这已经是一场残局。 我双手放于身前，恭敬的站在办公桌前等候着，至少以现在的场面看来，我是不该说话的。 我先是端详起别人口中这个脾气古怪的老头，脸上的褶皱并不让人觉得他很沧桑。 相反，白了却依然茂密而梳起的背头，搭配上他那副金丝无框的眼镜让他更有长辈的威严感，只是脸上略显干瘦的皮肤和不苟言笑让他看起来又有些古板。 而从进屋到现在，一句话没说的他也确实会让人觉得古怪。 我转移了目光，谭老身后的柜台上还摆放着一些古玩，可我不懂这些东西，所以这无法成为我们待会能够畅聊的契机。 于是我又盯着棋盘上的残局，而谭老也终于在下一刻走了黑方的一步棋。 就这样的状态持续了半个小时左右的时间，红黑双方加起来，谭老也只走了五步，我也一直静静的等待着。 自己和自己下棋真的能够分出胜负么？完全知道自己对手的想法，明白他每一步的意义，早早的做出防备。 一个人下棋这种事我在小时候干过，那时还是独生子的我一个人在家时不缺乏自娱自乐的点子。 我发现自己每一步都会被另一个自己看破，无论怎么下都没有任何一个“我”占到上风，最后能够分出胜负是因为我给另一个我故意放水，装作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终于，谭老摘下自己的眼镜，头也没抬的用一旁的茶具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口后，单手捏了捏自己的眼睛，似乎那五步棋耗费了他很多的精力。 “像个木桩站在那，话也不讲，给我守灵来了。” 我闻声看向谭老，他放下茶杯后又擦拭着自己的眼镜，依然眼皮都没抬一下。 我有点尴尬的笑了笑，道：“谭老真会开玩笑，我只是看着这盘棋入了迷。” 谭老终于看了我一眼，语气带着怀疑，问道：“那你说说，你是黑棋的话你会怎么走？” 我有些困惑，下一步不应该是红棋的回合吗？ “那就麻烦谭老先走出红棋的下一步了。” 谭老又看了我一眼，随后不动声色的走了一步。 我紧随其后的走出了自己的下一步，而谭老思索片刻后也给出了回应。 节奏由快变缓，最后这盘残局以我的胜利结束。 绝杀的那一刻，谭老开怀大笑。 随后抬起一只手：“那个……” 我赶忙接话：“叫我小夏就好。” “啊…啊，小夏…过来坐，陪我好好的下一盘。” …… 我并没有因为身份上的关系就故意放水，但取胜的也并不简单，一盘象棋足足下了一个小时的时间！ 谭老眯着眼，倒了一杯茶递给我，我赶忙双手接过。 “小夏象棋和谁学的？” “以前和我爸学的。” 谭老自己也喝了一口茶，感叹道：“自己下了大半辈子棋，但还是后生可畏啊！” 我这次听懂了他话里的意思，连带着他上一句暗喻的话一起回道：“岁月使人明智，很多地方还是需要您指点，我资历尚浅，但做事还是知道要懂规矩的，该请示的地方我不敢自作聪明。” 谭老拘谨的脸上终于有了一点笑容：“你倒不用来这巧言令色，我既然答应了让出这个位子，到时候自然会陪你演完那么一出戏，也算我在振恒做的最后一件事。” “谭老只是退居幕后，有什么事还是得请教您。” 谭老收起了那来之不易的笑容：“行了，我问你，你和小颖是什么关系？” 我如实回答道：“我们正在交往。” 谭老点了点头：“那你就和小颖一样叫我大伯。” 我有些惊喜，因为这句话的意思大概率代表着对我的认可，同时也是告诉我不要油腔滑调。 我应许下来：“好的，大伯，以后您要是想找人陪您下棋，随时可以叫我。” …… 下班后，我趁着晴朗起来的天气打算将攒下来的脏衣服全部洗了，我想起床上放着一件一直忘洗的外套。 我回到房间找到了那件外套，习惯性掏了掏兜里的东西，还真的摸到了一个立方体的东西。 我拿出来一看才发现是余潇雪送的那个打火机。 当时它并没有在那个箱子里，这件衣服那天换下来后也就没再穿过，它就这样被我遗忘在了这里，也躲过了被丢进垃圾桶的命运。 我拿着它一时失了神，又想起了她将这个打火机送给我的那天。 那是她第一次到北方，脸和手冻得都有些红，她骗我说给我寄了一个快递，在我出校门时悄悄绕到我的身后想吓我一跳，最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盒子。 里面装着这个我喜欢的古风打火机，因为她知道我是有江南情怀的，就像我知道她喜欢海一样。 这个小小的打火机却像三九隆冬里的火炉，疏通了我被冰霜冻住的血管，暖意随之流进了我的内心。 还有一张那天一起被丢掉的明信片，上面写着“没有人是一座孤岛”和“少抽点！” 或许我现在应该将这个打火机也丢掉，可我想起她只因为我当时的一条朋友圈，就千里迢迢赶过来只是为了让我开心一些。 愧疚感在我心里滋生，骚动…… 我叹了口气，随后将火机放进了床头的柜子里。 就当我们是长大以后各奔东西，断了联系；就当是给我们十几年的纠缠留的唯一一个纪念。 之后我把脏的衣服全都洗了，又把两小只的各种用品清洗了一遍，何颖今晚又有工作，我就热了热昨晚的剩菜当做晚饭。 做完这一切也不到八点，我又将不多的碗洗了，却还是只过去了几分钟时间。 我无聊的坐在沙发上，也明白自己为什么会感到这么的无聊。 我似乎越来越依赖何颖，她有空的时间总是这么短暂，我都想说“同居算了”。 先不说她会不会因为女人都要矜持而拒绝，我更害怕她答应了后和我住在这里会不习惯。 对于我来说这间公寓已经很不错了，但和她住的别墅比起来实在小了点。 很多东西我们还是无法站在同一个水平线去看待。 就像我现在在为了一个店面的租金发愁，她们家却根本没有将沈阳那一条街的产业放在心上。 我打听过了长乐路门店的租金，实在是太贵了。我从来没见过“㎡\/天”这样的计价单位，再一次给我加深了上海寸土寸金的印象。 似乎找一个上市公司靠勾心斗角攀高位也比扬言在上海自己创业现实得多。 我需要投资！可我上哪去找一个光听我想法就能砸钱给我的傻帽呢？ 我是不是该后悔大学没有像李开一样广结善缘，不然或许也能像他一样说创业立马就能找到合伙人。 大学对于我这种普通人来说，确实是结交人脉一次很重要的机会，但我似乎错过了很多。 第131章 被辞了 我看着之前写的计划书，除了夏瑜雅和何颖，可能帮我的也就李开了。 我不太清楚他现在发展的怎么样了，只知道李亦可上次来上海玩的费用全是和他要的。 但这不足以代表他宽裕到能随便拿出几十万借给我，有些情分在涉及到金钱时也可能会变得敏感…… 尽管联系列表里还躺着一两个公子哥，但我是做不到几年不联系，然后突然在某一天张口就是借钱或者某夕夕砍一刀。 我想把店面开到长乐路上的原因是因为这里年轻人聚集，而我想把自己的这份“善意”传播开来肯定离不开以年轻人为主导的互联网。 转变一下思路，重点应该是在知名度上，而不是要把店面开的多大。 从为了达到的商业目的来看，一个有余力才逢场作戏的老板和一个创业初期就想着帮助他人的年轻人。 后者明显能避免先富带动后富理所当然且司空见惯的心理，也更值得被宣传。 长乐路上开店是不太可能了，这条街已经形成的商业气候注定它的租金不会便宜。 只能等这个周末见完何颖的妈妈再到其他地方看看。 一想起这件事我还是有些心跳，我怎么就要见女朋友的家长了呢？ 我拍了拍自己有些燥热的脸，想出去透透气。 对于在北方生活了四年多的我来说，现在的天气已经很暖和了，我随便披了一件外套就出了门。 …… 长乐路上一如往常被彩色的灯光点亮，三五成群坐在路沿的青年手中支着不同颜色的酒水隐喻着自己的心情，在雨水洗过的空气中隐隐闻到了他（她）们杯中的心情，还夹杂着春枝绿叶的味道。 我双手揣在衣兜里，缓慢的走在街道上，偶尔还得侧着身子才能通过站到路中间交谈的人群。 这也怪不得他们，长乐路上的店面普遍都比较小，与我刻板印象里的酒吧不太一样，店里并没有太大的空间供顾客驻足。 可偏偏这种坐在马路牙子上喝酒聊天的方式成了一种街道文化，深受年轻人的喜爱。 居高不下的消费人群导致了路边的位置也“座”无缺席，于是一些人只能站在路中间熏陶着这种氛围。 这条街上生意最爆火的无疑就是两家名为“长乐624”和“公路商店”的酒吧，每到周末，这两家只占地十几平方米的酒吧门前却挤得水泄不通。 或许何颖当初在沈阳开的那家酒馆的想法就是来自这，只不过因为学校地域的限制才没有就将那条街也打造成这样。 很快我就走到了最火的那两家酒吧附近，刚好今天是周五，两家店门口依然挤满了人。 与以往不同的是，路中间停了一辆警车，人群的簇拥好像不再只是喝酒聊天。 我好奇的走上前去，可人与人之间看不到的缝隙让我完全没有往里挤的想法，可即使是我一米八几的身高也看不见里面发生了什么，只能隐约听到人群里传来的争吵声。 我拍了拍前面一人的肩膀问道：“哥们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那哥们回头看向我说道：“嗐，不就有人觉得扰民那事嘛...这不，又来一这附近住的大爷，和一哥们吵起来，还嚷嚷着要624的老板把店给关了，店老板没办法，也怕事情闹大就把警察叫来调解了！” 我点了点头继续问道：“你的意思是之前就有人举报过扰民吗？” “哥们你晚上没来这喝过酒吧...其实也不得不承认，这条街上很多时候凌晨了都还全是人，大家喝出兴致来了就会一起唱唱歌什么的，确实是存在扰民的行为，但让人家老板关店实在有点没道理。” 明白只是一场民事纠纷后就没打算再逗留，随后和那哥们说了声谢后就离开了。 我现在的作息也算规律，所以一直不知道这条街上原来还存在这样的矛盾。 这更加坚定了我不会把店开在这条街上的想法。 因为我太理解这种耐心被慢慢消磨的过程，在情绪爆发的时候就会执拗的寻求一个结果。 这是一个不可控因素，我害怕带火这条街的店面真的被关停，从而失去了它现在的人气。 而且这条街上的住宅区很多都十分老旧了，在某一天需要动迁也有可能。 或许创业真的不适合我这种保守派，总是担心这担心那，缺少一股狠劲。 很快我又走到了“喜客来”咖啡店，自从上次店长知道我和顾总监认识后就对我太客气。 我反倒觉得不太舒服，也就有一段时间没来了。 走过窗前，我下意识的往里看了一眼，却在下一刻和陈铭对视上了。 我俩都愣了愣，他的脸上在上一秒写着的都是烦闷，面前放着一打啤酒。 我又绕进店门，坐在了他的身边的位置问道：“怎么了，一副快死的样子。” 陈铭开了一瓶啤酒推到我的面前，刚要开口，他放在桌上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 他只看了一眼，就不耐烦的挂断了电话。 抬手又拿起桌上的啤酒，也不管我喝不喝，碰了一下后自己又猛灌一口。 看他这副死出，我咧了咧嘴问道：“又失恋了？” 他重重的放下酒瓶：“别拿哥们开玩笑了，哥们只是辞职了。” 我笑了笑，和服务员要了个杯子，把啤酒倒在杯里喝了一口。 “我怎么感觉是你被辞了呢？” 我这一句话差点没把陈铭搞破防：“操，夏冬末，你这么多年还没被人打过是吗？怎么还是这么贱啊。” 我嘿嘿一笑，随后抓住他的肩膀说道：“不就是丢了个工作嘛，再找不就行了……这酒干喝多没意思，走！兄弟请你撸串去。” 第132章 去西藏 烧烤店里，桌上的烤串没能让陈铭提起任何兴趣，而我也刚吃完饭没多久，胃口不大。 他不停的催促着我喝酒，可我却不想醉，因为明天还要和何颖一起去买见面礼。 终于到了第七杯的时候，我忍不住说道：“你先收一下情绪，说说怎么回事。” 陈铭情绪突然激动起来，拔高声音说道：“我是个正常人，发泄自己情绪都不行吗？不是谁都像你一样空心病，遇到什么事脸上表情都没有，我要是像你这样能把自己憋死！” 周围人的被目光吸引了过来，我微微低头，压低声音骂道：“你才有病！我就是问你为什么被辞，让你衰成这鸟样，你激动个鸡毛啊！” 陈铭却依然没回答他为什么被辞这个问题，而是一根手指晃悠着指向我说道：“我告诉你，夏冬末，现在我不知道，但前几年的时候你他妈绝对有病！一发生什么事就面无表情的坐在那，不哭也不闹......你以为你那叫情绪稳定，说不定你他妈差点就把自己憋疯了！” 我试图回想自己那段时间是不是如陈铭所说，但我从来都看不到自己脸上的表情，又怎么旁观者清？ 我不太愿回忆那段阴暗的时光：“不说过去的事，不重要...” “我他妈就要说！” 我不知道陈铭突然哪来的牛脾气，也只能听着他继续说下去。 “我真不知道现在的生活有什么意义，我他妈每天在那破公司任劳任怨，说三个月试用期就给老子转正，老子拿着一个实习生的工资，干的活却比谁都多，眼看着再过几天就能转正了，结果新招来了一个人，直接就是正式员工，然后告诉我试用期不通过，我还像个傻子似的以为是他能力比我强，结果被辞了才有人告诉我，那是一个领导的侄子......呵呵，当初考上大学选金融这个专业的时候，我还信誓旦旦告诉我妈，以后肯定能找份好工作挣大钱，让他们等着享清福....结果呢？” 陈铭瞪着眼与我对视着，我能感觉到他眼中对生活的愤怒。 “我他妈毕业了住在那巴掌大的地方，到过年来回的机票钱都拿不出，我还得和我妈说是公司领导看重我，过年让我一起出差，没时间回去......我真不知道这生活怎么能这么操。蛋！” 听到这我有些共情，想帮他出一口恶气。 我问道：“那刚才那个电话是他们打的？” 说到这陈铭却笑了笑：“呵呵，我当时知道真相后咽不下那口气，回公司把那领导的办公室砸了，现在说我要不回去赔偿，就起诉我。” 听到这我忍不住大笑：“不愧是你，这暴揍资本家的事情听一次爽一次，哈哈哈...” 喝了酒的陈铭有些架不住夸：“哥们什么时候怂过！” 我制止了他想要继续装下去的态势，道：“行了，爽也爽了，该赔就赔，要多少，我这里帮你一些。” 陈铭刚才的得意又消失不见，喝了一大口啤酒后说道：“主要是有一台电脑我也砸了，他说总共赔四万。” 我点了点头，也是知道陈铭现在肯定拿不出这笔钱才问他，他也没必要和我搞客套。 我拿出钱包，抽出了一张银行卡，里面存蓄着这两年留给我自己的全部存款。 我放在陈铭面前说道：“这张卡里有四万多，你赔偿完后剩的钱还够你用一段时间，你再去找一份工作，实在不行就之前我说的，我问一下何颖，她大概率能给你一份稳定的工作。” 陈铭没有着急拿起桌上的银行卡，反倒是注意到了我钱包里放着的一张照片。 皱着眉问道：“你那是谁的照片？” 我看了看钱包里的那张照片，下意识的笑了笑后展示在陈铭面前：“何颖小时候的照片，前两天刚洗出来的。” 陈铭脸上却竟是嫌弃的摆手道：“去去去，什么狗屁事业，爱情；都是狗屁！” 我当然会把这理解为嫉妒，随即叹了一口气后收回了钱包，敷衍道：“是是是，狗屁事业，狗屁爱情...” 沉默了一会儿，陈铭已经望着窗外糜烂的灯光失神了好一会儿，又突然说道：“还记得吗，高考前我们就说毕业了一起去西藏，结果毕业那年你没考好，不敢和你爸要钱，没去成。后来每年回曲靖我都问你，你却总是有理由拒绝...再后来你他妈就待在沈阳不回来了，到现在我们也没去成...呵呵，如果我现在再说去西藏，你怎么说？” 我想起我和陈铭还有几个高中关系不错的同学在毕业前确实有这么一个约定，但最后谁也没去。 可这样的失约还少吗？ 即使当初我把一切都准备好了也没能和余潇雪一起去海边...... 生活太多变数了，理想永远是理想，它存在于我们的心里，我们却永远陷在生活的沼泽里挣扎。 时间久了想着的全是活命，哪还有什么理想。 可我们那的小孩啊，心中总是会有一道书本勾勒出的景色，大海，沙漠，草原；还有我自己心心念念的烟雨江南...... 只是在书上看过那些文字就让我觉得，那一定很美！ 可即使我现在就在上海，离那些烟雨古镇只有一步之遥，却还是因为生活忘记了理想。 我渐渐开始安慰自己是因为没见过才充满了幻想。 因为从我一心想要逃离的云南出来后才发现，也不缺人觉得我们那是个好地方。 很多人都问起我大理的风花雪月，昆明是否四季如春，丽江有没有日照金山...... 每个人的执念都不一样，所以，到底是不是得不到的才骚动呢？ 我没有答案...... 回过神的我才发现陈铭此时正看着我，还在等待我的答案。 我点上了一支烟，抽了一口后才说道：“我这周末还得去见何颖的妈妈。” “操！还记得你上次的理由是什么吗？” 我沉默。 “你说的是要陪你那发小去海边...呵呵，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渣的！” 我没有去反驳陈铭，只是这件事除了我和余潇雪竟然还有人记得让我又失了神。 之后，陈铭又一下把酒瓶里剩下的酒全喝了，随后重重的砸在桌上，无比坚定的说道：“这次我他妈自己去！” 第133章 看景别看人 我不知道陈铭是不是因为事业和爱情的双重受挫，再加上酒精的麻痹一时脑热。 或许等明天早上醒来他这股冲动劲就过去了，可他此时的神情却不像是开玩笑。 我不想去说教别人，但我把陈铭当兄弟，于是想要劝说他慎重考虑。 可他似乎又看穿了我的心思，笑了笑说道：“你是不是觉得兄弟喝多了在这说胡话呢？” “嗯。” 陈铭拿起了桌上的那张银行卡，接着说道：“我也不和你客气，这钱你要是暂时没用，我就收下了，可能短期内也还不了你，要是过了明天上海还有一个叫陈铭的傻叉！” 看着他决绝的样子，我将想说的话又咽回了肚里，改口道：“钱不着急还，之后我再往卡里打三千，应该够你去一趟西藏了。” 改变想法是因为我突然反应过来陈铭今年也不过23，没有结婚，父母健康，自己也有精力。 他或许没有必要着急着做一番事业，只是我自己从家里出来有点久罢了，完全忘记自己也是个毕业不久的人，是我太着急了。 没想到陈铭拒绝道：“不用，攻略早就做好了，这次去西藏不会花太多钱。” 此时，桌上的手机震动，是何颖打来的。 没什么避讳，我坐在座位上就接通了电话：“下班啦？” “嗯，你去哪了？” “和陈铭在外面吃点东西，你过来吗？” “你们吃吧，我想休息一会儿。” “嗯，我一会儿就回去。” “好。” 这通电话三言两语就结束，我自然的放下手机，却发现陈铭有些嫌弃的看着我。 然后撇了撇嘴道：“够傻叉的...” 我当即不客气的问道：“你娘的说谁呢？” 陈铭表情十分做作，阴阳怪气的回道：“下班啦~” 我觉得自己刚才的语气很正常，而陈铭此时做出这种内涵我的表情让我想干死他。 “你要再这么说话就他妈把钱还我。” 说着，我伸手就去抢他手里张银行卡，却被他反应过来，立马往后仰去并说道：“诶，你不知道欠钱的才是大爷么，说话该客气一点的可不是我。” 看他这一副贱样，也不见得因为失业多难过了。 我拿起手机起身说道：“自己喝吧你！” 他死性不改的样子说道：“是是是，某人着急回家陪媳妇去咯！” “操。” ...... 回到公寓，何颖靠在沙发的一边就睡着了，一向闹腾的银河却也安静的趴在她旁边眯着眼。 看着何颖身上还没来得及换的职业装，我也能猜到她是为了周末能有时间，于是忙着把工作在今天做完。 不忍心叫醒她，我从卧室找来一条毯子给她盖上。 随后又蹲下身帮她脱掉拖鞋，把她的脚也放到了沙发上盖好，让她的睡的更舒服一些。 做完这一切我下意识的看向她，却发现她已经醒了，正看着我。 蹲在何颖面前，我轻声问道：“弄醒你了？” 何颖笑了笑，又轻轻的摇了摇头。 我接着说道：“累了就再睡会儿。” “嗯。” 何颖又很乖的闭上眼睛，毯子盖住了她的职业装，也盖住了她的强势，留下了另一面展示在我的面前。 我起身关掉了客厅的灯，房间瞬间变得昏暗寂静，只剩下从阳台打进的几缕光线告诉我还与外面的世界有所牵连。 我坐在旁边的沙发上，借着微弱的灯光看着葳蕤的她。 有时候我会很自私的去想，把她“囚禁”在这一方天地之间，就这样和我过完这一辈子。 这没有外界的眼光，不需要担心配不上她，只需要一日三餐，简单的晃荡完光阴。 我又摇了摇头，逃离了这种幻想。 我不该用自己的自卑笼罩住她，没有光的地方注定没有色彩，我又怎能把她的美丽用自己的私心淹没。 这种心理来源于什么呢？大概是我对后天和何颖母亲的见面很没有信心。 我也闭上眼，心里排练着见面时的开场白，突然又想起自己连买见面礼的钱都不够了，同时也说过再借陈铭三千，虽然他说不用。 这钱当然得我自己出，否则最起码的诚意都没有。 我不知道何颖睡着了没有，但不想把她再次弄醒，于是起身放轻脚步走到了阳台。 回头看了一眼何颖，确认何颖没有反应后我拨通了慧姐的电话。 我想预支一下工资，回来的路上把这件事忘了，现在又怕等何颖回去后太晚，到时候慧姐已经休息了。 “喂。” 愣神之际，电话不知何时被接通，我赶忙回道：“慧姐，没打扰你休息吧。” “没有，你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预支一下工资可以吗？” “预支工资？”慧姐的语气显得很诧异，我不知道她这种诧异来源于什么。 我又肯定了一遍：“嗯，最近手头紧，想先预支点工资应急。” 电话那边沉默了好一会儿，以至于我怀疑慧姐是不是没听到，又喂了几声。 慧姐这才回道：“嗯，听得到...那你不应该找财务的人么，这可不归我管。” “我这不是不认识人么，就想请您帮个忙。” 又沉默了一会儿后慧姐才说道：“行吧，我问问财务部今天有没有加班的，让他把你这个月的工资打你卡里。” “行，谢谢慧姐。” ...... 次日早晨，我打开手机看到信息提示，工资卡上收到了汇款。 我给陈铭发信息又问了一遍他是不是确定要去西藏。 如果他真的确定，我也真的会再打三千在那张卡上。 到了下午，我和何颖到一家高档百货挑选礼品，陈铭才回复我：“嗯，我已经处理完公司那堆破事了，下午六点半就出发！” 接着还发来了他火车票的购买记录。 我定睛一看，四十多个小时的车程，惊讶的问道：“你坐火车去？” 他只简单的回复了我两个字：“省钱。” 回想当初自己坐火车从沈阳回曲靖五十多小时车程的感受，我撇了撇嘴，回了句：“别哭就行。” 之后我准备打三千块钱给他，何颖却注意到了我的表情，凑近过来问道：“和谁聊天呢？” 我叹了口气：“陈铭呗...这小子昨天被辞了，今天就心血来潮的赶着去西藏。” “出去散散心不挺好的吗？怎么感觉你不太赞成他。” 我摇了摇头说道：“怕他到那了发现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更对这个世界失望。” “你去过吗？” “没有。” “那你怎么知道那里不好？” 我想了想，道：“不是说那不好，只是怕没有他想的那么好，太多地方都在传播中被美化了，而现实往往因为人多这一条就击溃了很多幻想。” 何颖却有不同的观点：“你是去看景，又不是看人，何必在意景色之外的事情。于个人而言，只有亲眼看到了，那个地方的美景才有意义，也因为自己到了那里才美。” 或许我永远没有抛开杂音，静观世界的心境，也没有这个世界因为我的到来才美的自信。 我点了点头，也不执着于要和何颖在每一件事上都意见统一。 或许她是对的，或许我也没错。 第134章 我的先生 逛了几家店后，何颖去了一趟洗手间。 等待的过程中我随意走进了旁边tiffany的门店，说实话这些奢侈品牌我几乎不认识，也就不知道哪家店更容易挑选到合适的礼物，只能在何颖的引导下逛着。 我随意的看着柜台里各样款式的饰品，直到一款项链映入我的眼帘。 而只是这一眼我便升起了想要送给何颖的冲动，在我眼里这款项链和她的气质一样美。 我对柜员说道：“你好，这款项链可以拿出来让我看一下吗？” “好的先生，稍等。” 她将这款项链取出来放到了柜台上，随后问道：“请问先生是想送给什么人？” “女朋友。” “那先生您真的是非常有眼光，这款项链的材质采用的是铂金950，其中钻石总重0.21克拉；是由传奇设计师让·史隆伯杰设计，是从自然界和他自己家族的纺织传统汲取的灵感，为作品赋予鲜活的生命力，生动重释了世间万物，彰显出令人惊叹的匠心工艺，同时也契合了我们tiffany‘爱，是温柔的滋养’的主题。” 我看着银白色铂金上镶嵌的钻石，每一颗都像是夜空中璀璨的星，它不是柜台里最华丽的一款，但简单又不失高贵的设计很符合我的审美，再加上销售员的一番讲解更加激起了我的消费冲动，但它三万多的价格却又让我望而却步。 我心中想要看到何颖戴上这款项链的心情没有因此浇灭，我一定要把它买下来送给何颖！ 我很诚恳的对柜员说道：“说实话，我现在还买不起，但我一定会买的...我知道这样说有些不合理，但我还是想希望你能够帮我保留这款项链。” 柜员依旧保持微笑：“先生有这份心意一定会成功的，期待您来买下这款项链的那天。” 我不知道柜员这算是拒绝还是答应，只能有些失落的看着她再将项链放回柜台里。 与此同时，我听到那个熟悉的声音叫了我的名字。 我朝着店门看去，对视一笑后何颖走到我的身边向我问道：“看什么呢？” “我看看这里有没有适合阿姨的饰品。” 却没想刚才的柜员和前几家去的店一样认识何颖，有些惊讶的说了一声：“何总...” 何颖微笑着冲她点了点头，看来何颖同样是这家店的vip。 柜员接着问道：“何总和这位先生认识？” 何颖看了我一眼，随后挽住我的胳膊说道：“这是我的先生。” 心脏好像在听到“先生”两字的时候漏了一拍，只觉得脑子发热，迅速的蔓延全身，让我只能怔怔的看着何颖。 何颖说完后又回头看向我，不知道此时的我在她眼里是什么表情，她又对我笑，像是这个春天最美的开篇，她将我挽的更紧了。 我看着她喃喃道：“先生……太太。” “嗯。” 何颖回应了我这句自言自语的话，让我又是一阵悸动。 或许是我们幸福的模样无比真实，店员并没有因为我和何颖描绘的关系不同而误会，而是看向我试探性的说道：“那先生……” 我冲她摇了摇头，示意她别告诉何颖，随后说道：“照刚才说的，你帮我看看什么适合送给我……太太的妈妈。” 说完这句话我才反应过来，既然已经称何颖为太太，那我是不是应该直接说作…我的岳母？ 可我不敢说，这比起我与何颖之间这种带着暧昧的称呼，那显得太隆重了。 店员又介绍起了其他系列的产品，我不知道她是在陪我演戏还是把何颖看做财主来推销商品。 何颖摇了摇头说道：“冬末，我妈妈不太喜欢戴这种首饰，我们去其他地方看看吧。” “嗯，那听你的。” 在何颖的推荐下，最后挑选了一条gi丝巾和一款prada太阳镜作为见面礼。 或许何颖已经根据我的经济情况推荐了，因为刚才那个tiffany的店员推荐的另一款产品价格已然超过了六位数，但这两样看起来没大用的东西还是要了我近一个月的工资。 倒不说舍不得，只是我没有再借陈铭的钱了，甚至接下来一个月都得勒紧裤腰带活了。 我再一次感受到了自己与何颖的差距，这对她来说就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消费，却已经是我眼中的奢侈。 而好不容易才奢侈了一把的我还在担心着收礼之人会不会喜欢。 我有些庆幸给陈铭转账的时候被何颖打断，这才让我在结账的时候避免了尴尬，最初盘算着给明天的见面置办一身行头的想法也随之消散。 挽着我的何颖对我问道：“我们回去吗？” 看着她心情不错的样子，我回应了一个笑容，道：“嗯，回去吧。” 离开这家高端百货的时候我又回头看了一眼，将那家tiffany门店的位置又记了一遍。 …… 回到公寓。 我挑选出两套自己最为体面的衣服对在看书的何颖问道：“你说我明天穿正式一点好还是休闲一点？” 何颖抬头看向我，笑了笑道：“休闲一点就好。” “那伯母会不会觉得我太随意了？” “那就穿这套西装。” 我又打量了那一套平时见重要客户才会穿的的西装，觉得还是不妥，又说道：“这又会不会太正式了，看起来太死板？” 何颖轻叹一口气，放下手中的书走到我的面前，与我对视了几秒后忽然捧住了我的脸。 她手心的温度是如此真实，她微微皱眉，道：“夏先生！” “嗯。” “知道我为什么这么称呼你吗？” 我下意识的握住她的手腕，看着她灵动的眼睛摇了摇头。 “我想告诉你，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会有那么一天，你是夏先生，我就是夏太太或者夏夫人，你喜欢怎么称呼都可以。这就是一次简单的见面，我会告诉妈妈，你就是那个我想要在一起度过一生的男人。” 愚笨的我石化在原地，窗外的一切被无限放大，听得见回季的候鸟吟唱着春天，风吹树叶的沙沙声是这首歌的旋律…… 第135章 又来? 晚上七点，我看到陈铭的朋友圈在半小时前更新了一条朋友圈，文案搞得文艺却大众——欲买桂花同载酒，然后配图一张车票。 换做以前又够我调侃上他很久，只不过这次我只是发信息告诉他，钱不够和我说。 并不是虚情假意，我们也不存在为了面子去打肿脸，如果他真的需要无论如何我都会帮他，就像当初他对我如何，我如今也如何对他。 他不知道我借他的几万块钱是我现在仅有的钱，因为我告诉过他这两年在经济上没怎么烦恼过。 否则以他的性格，不是没其他办法，也不会收下那张银行卡。 ...... 次日，浦东机场接机口。 我感受到自己的手心已经出汗，却依然紧盯着出口的人群，尽管我不知道该怎么辨认出何颖的母亲。 虽说我在两年前见过一次何颖的妈妈，但脑海里的样貌已经模糊了，只记得她看起来很年轻，眼睛与何颖很像。 与我并肩的何颖似乎感受到了我的紧张，我下意识捏紧的手传来了温热。 我扭头与何颖对视，随后两人都给予了对方一个慰藉的笑。 我长舒一口气，率先移开了目光继续看向出口。 “颖儿？” 何颖那边响起了一道陌生的男声，我闻声看去。 一个穿着有些小资的男子带着笑容走了过来，看上去到不了三十岁的样子。 何颖也扭头看去，我第一时间看不见她的表情。 因为他叫何颖叫的很亲密，我一开始以为又是何颖的什么亲戚，也是来接机的。 可何颖拉着我的手在下一刻很用力的握紧，我感受得到这是她潜意识里的动作，这个人让她产生了很大的情绪波动吗？ 在我猜测疑惑之际，何颖又松开了我的手，上前一步对来的人问道：“你怎么在这？” “听说阿姨回来了，我特地来接她的。” 却没想到对外人一向清冷的何颖在下一刻带着明显的怒意说道：“谁告诉你的？......而且也不需要你来接！” 我上一次看到何颖情绪如此失控还是两年前因为她父母逼迫和丁辉的婚事，她因为丁辉的骚扰一个人在路边喝酒。 但那时的她其实没有那么成熟稳重，做出的一些行为还有一些孩子气，就比如会和那时没认识多久的我倾诉一些自己家里的事情，这份稚气是在回上海这两年间完全褪去的。 我再也没有看到她用结交我和李开时的主动去认识新朋友，或许是因为时间的推移，她没有了刚回国时的兴奋，也或许是集团内太多的勾心斗角让她身心俱疲。 一个人的恶是会消磨掉另一个人的善的，这一点我深有体会。 所以我更好奇这个男子是何颖的什么人了，能让如今的何颖有这么大的反应。 男子的面容变得有些尴尬，停在了离何颖两米远的位置，道：“颖儿，别那么激动，当初的事情我想一定有误会，我们可以好好谈谈。” 我上前一步用带着安抚的语气对何颖问道：“怎么了？” 何颖看向我，又低下头抿了抿嘴，过了几秒后才说道：“之前和你提到过的……大学的那段感情。” 听到这我已经明白，这就是何颖的前男友，我心里瞬间升起了一股胜负欲。 我开始上下打量起面前的这个男人，但我也不知道自己是想要和他比什么。 我下意识的皱眉让何颖产生了误会，她拉了拉我的袖子说道：“我不知道他会来......” 我一时不知道怎么告诉何颖我没有责怪她的意思，虽然我心里确实不太舒服…… 说实话，面对这种事情我有些经验不足。 我是该佯装大气的让所有人都体面，还是应该愤怒的将眼前这位斥退？ 这一刻我才真正觉得，除了和何颖物质的差距外，她自身也是一个让很多男人充满幻想的存在，这也应该让我有危机感。 丁辉都还没解决，又来一个！ 只不过她已经将身边异性的关系处理的很好了，这才导致了我的后知后觉。 男人终于注意到了我，同样打量了我一番后问道：“你是谁？” 我并未从他的语气中感受到友好，再加上她先前对何颖说的话有想再续前缘的感觉，我实在是大度不起来。 我上前一步，搂住何颖的肩膀反问道：“是我们说话的声音不够大，还是我们的距离不够明显？” 男人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他盯着我放在何颖肩膀处的手，随后又看向何颖。 下一秒男人目光突然转向我，指着我吼道：“你他妈的把手放开！” 我下意识的将何颖拉往身后，但自己未曾后退半步，空气中的火药味开始变浓。 何颖却没有乖乖躲在我的身后，下一刻便来到我们两人中间，对着男子说道：“够了，秦渊。” 这个叫秦渊的男人看着何颖，我从他的眼里看到了痛苦。 我看向何颖，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此时的内心，而她对其是否还有余情？我很在乎！ 何颖将自己一边的头发别在耳后，正视着男子说道：“秦渊，我们已经是过去式了，如你所见，我也早就开始了新的生活，无论你今天是出于什么原因出现在这里，都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打扰我的生活。” 秦渊还打算再说什么，却又听到呼唤，又是叫何颖的。 我闻声看去，一个看上去还十分年轻的女人已经走到了我们面前。那段模糊的记忆也清晰了一些，我知道这就是何颖的妈妈。 她的头发留长了一些，烫成了卷发。 她摘下了墨镜，张开怀抱再次呼唤道：“小颖。” 何颖收拾了一下心情，回应了一个微笑后拥抱了上去。 母女俩分开之后，何颖的母亲又率先看向了秦渊，冲他露出了一个微笑。 秦渊点头叫了一声：“阿姨。” 似乎这个人的到来在她意料之中，而这戏剧化的一幕让我尴尬在了原地，如果是何颖的母亲让他来的，那我该如何介绍我自己？ 何颖发现了这一现象，皱眉问道：“妈，你知道他要来？” 谁知何颖的母亲拉着何颖的手笑盈盈的说道：“是我叫他来的！” 何颖看向我，而我心中当然极其的别扭，甚至夹杂着气愤。 何颖接着说道：“我不是告诉过你今天要让你见一个很重要的人吗？你还让别人来做什么……而且还是他！” 第136章 野心 何母拉起何颖的手说道：“你是不是还在因为之前的事生小秦的气？” “不是……” 何颖没说完就被她妈妈打断：“这我要替小秦和你道个歉，那时候小秦家里的公司出了问题，我和你爸就逼他做出选择，他也是为了家里才收下那笔钱……当初是我和你爸过多干预你的事，没看清丁辉的为人，这才养虎为患……你年纪也差不多了，如今小秦家的公司发展也不错，我想，就算是你爸，这次也不会再干预你们。” 尽管我没有多期待和她的见面，但也做了十分多的心理建设和准备。 可她从刚才到现在，只象征性的看了我一眼，或许在她眼里，我的一身正装更像个司机。 再加上她刚刚说的话，我此刻的心情从紧张沦为无奈和一丝愤怒。 如果她不是何颖的母亲，我此刻一定会以男朋友的身份站出来质问她凭什么这么说。 可我不能，我只能静静的等待着何颖的回复，像是在等待一场宣判，我缓缓低头闭上了眼睛。 而从她第一眼看到这个男人时，她的情绪波动让我很在意，也让我惶恐。 没给何颖思考的时间，那个叫秦渊的男人又接着说道：“是，颖儿，当初很多事情都没来得及和你说，那是我当时唯一的办法，我总不能对我爸妈见死不救吧？那笔钱我已经连本带利的还给你们家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吗？” 这次没有思考，何颖直接说道：“我刚才已经说了，我们之间已经不可能了！” 随后我的手感受到了一股力量，她挽住我的胳膊说道：“妈，我说要带你见的人就是他，他叫夏 冬 末，我的男朋友。” 够了，何颖没有犹豫的选择就已经够了。 我如释重负的睁开了眼睛。 何颖的母亲也终于看向了我，可脸色一时变换不过来。 我礼貌性的笑了笑，点头道：“你好，阿姨。” 或许她也觉得此刻有些荒唐，只习惯性的嗯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 我接着说道：“听说您今天回来，我和颖儿过来接您，但突然有点事，时间仓促，小子也只能和你说声抱歉了。” 我想不到比更好的处理方式了，我只知道这场见面再继续下去双方都只会觉得尴尬。 何颖却很意外的看向了我，不知道是因为我突然叫她颖儿，还是说要离开。 如果是前者，我不会告诉她，我就是吃醋了，听着一个男人如此亲密的叫着她，我恨不得把她们曾经的一切占据或者消除。 我侧身看着还站在原地的男人问道：“是我女朋友说的还不够清楚吗，还是还有其他你要等的人？” 男人没有理会我，再次想要对何颖说话：“颖......” 何颖的母亲立马打断了他：“小秦，你先回去吧。” 尽管他脸上还有不甘，但也没执拗到无可救药，咬了咬牙对何母说了句什么就转身离开了这里。 何颖的妈妈到底是个体面人，这么一会儿后表情也恢复了正常，平静的对我说道：“要是事情不忙，先到家里坐坐，小颖神神秘秘的也没和我说清楚，这......” 我接过话笑了笑说道：“阿姨，这次确实我的问题，没打理好自己的事情，改天我一定登门给您赔不是。” 当刚才的事没发生，把这次见面唐突的原因归咎于自己。 我觉得我已经给这位长辈铺足台阶了，就差自己趴上去让她踩着下了。 谁都知道我不是真的有事，但谁也不会点破。 我接着对何颖说道：“车上的礼物别忘了帮我送给阿姨，算是为这次的失信给阿姨道歉。” 我又看了看何颖的母亲，可能是因为她有一双和何颖相似的眼睛，我并没有因为这件事对她反感。 随后我没再说什么，缓慢的将自己的手臂从何颖的手里抽了出来，将车钥匙拿出来递到了她手中，给予了神情有些复杂的她一个微笑，随后又向她的妈妈浅鞠了一躬，转身向着机场外走去。 这里不缺揽客的出租车，走出航站楼我就上了车。 我很努力的克制自己的情绪了，可刚才有可能失去何颖的害怕和无力依然真实缠绕着我。 我在车里就点上了一支烟，直到司机开口问我要去哪。 我略带歉意的给司机递了支烟，随后短暂的思考过后，脑海里也只有外滩这一个地名。 出租车快飞速的拉锯着外面的世界，司机在下一刻按下了车窗，两个烟民制造的烟雾瞬间被风席卷到车外消失的无影无踪。 电话在我口袋里震动了起来，是何颖打来的。 我接通了电话，她有些担忧的问道：“你在哪？” 我尽量让自己语气轻松的说道：“还在车上。” “你回家吗？” “晚一点回吧。” 话说的有些冷，沉默了几秒后何颖才说道：“冬末，我不知道他会联系上我妈妈...” 我打断了她安抚道：“我知道何颖，但今天也不适合见面了，对吗？” 何颖沉默。 我试探性的问道：“阿姨没怪我吧。” “当然不会。” 我笑了笑道：“那你先陪陪阿姨吧，我改天去道歉。” ...... 半个小时后司机把我送到了外滩。 不知道是不是中国人骨子里的基因，心烦意乱的时候就想找个有山有水的地方待会儿，可这没有山，只有水。 我走到围栏前，看着江面。 风掠过的水面粼粼闪烁，对岸的高楼终于没有晚上的那般魔幻，我又从烟盒摸出一支烟点上。 我此刻平静了许多，可还是控制不住的回味着刚才的感觉。 我对何颖升起了强烈的占有欲，却又没有能力决定一切。 如果之后何颖的母亲因为我比不上那个叫秦渊的人而劝说何颖怎么办，如果何颖对他还有感情动摇了又怎么办？ 我理想中的爱情告诉我要相信何颖，可我还是控制不住的去揣测以后的事情。 如果我自己有能力，还会担心这些吗？ 我渴望成功的欲望好像侵蚀了我那颗安于现状的心。 我要做出事业，我不想再面对自己在意的事无能为力。 第137章 有无所谓 我拨通了顾总监的电话，我想或许他能在创业路上帮到我，毕竟他承过我的人情。 电话在响了几秒后被接通，我寒暄道：“顾叔，这段时间怎么样啊，大连那边还习惯吗？” “呵呵...小夏啊，你这问的是我的生活还是工作？” 我不太确定他这句话是不是有含义，但还是思考了一下，这也算是私事了，于是回道：“当然是问您生活了，那边衣食住行什么的还习惯不？” “还算适应，就是户外冷了一些，上了年纪受不了。” 我一听有需求，当即说道：“刚好，我这有一些药酒，专门驱寒暖身的，我给你弄一批。” 却没想到顾总监在静默了几秒后开门见山的说道：“那你得和我说说是什么事，我这才能确定敢不敢要。” 窗户纸捅破，我也不墨迹，接着说道：“果然在你面前我就是一毛头小子......之前不是就和您取经开店的经验嘛，现在我也有了想法，我是想说.....我们有没有合作的可能？” 顾总监很疑惑的问道：“合作？凭你和何总的关系...轮不到找我来合作吧。” 好像所有知道我和何颖关系的人都觉得，任何事我只需要和何颖打个招呼她就会帮我解决，甚至认为我就是这样做的。 这种感觉...不好，我似乎做不到当初说的那样，完全不在意别人的眼光。 想来当初我会说那样的话，是因为我无所谓了太久，无所谓家里人如何评价，无所谓还要等余潇雪多久，无所谓未来何去何从...... 我潜意识以为可以一直无所谓下去，可当我决定和何颖在一起的时候，有些事就再也不能无所谓了。 我开始有所谓自己的一事无成是否会给何颖带来议论，有所谓她的父母能不能认同我，有所谓我们最后的结果。 认知告诉我人不能自卑，不能对自己失去信心；可现实永远像一把刀子，插在了心脏一旁，不够致命，又在时刻警告。 最后我只告诉顾总监，是自己想要做一些生意。 我想还是因为何颖，他明面暗喻说了很多。 大概就是两种选择，要么帮助他升迁，也就还是借助我和何颖的关系，这一开始就不可能，更别说我现在还一心的想要证明自己。 另外一种就是站在商人的角度，第一家店所有事情我自己运营，利润也全部归我，风险当然也全都是我承担，等到开第二家以及后续的店他都会投资一半的成本，利润只要三成。 这听起来好像还不错，但我细想了一会儿后才明白这老狐狸的算计。 如果我真的到了开分店的地步，那说明餐厅已经能赚钱了，他这个时候再投资就是一笔稳赚不亏的买卖。 可我现在难的就是开头，他给出的方案解决不了我眼前的难题。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他告诉我“喜客来”的一家分店近段时间要搬到离市中心更近的位置，那边的商铺空了出来，如果我想要租可以给我比市场更便宜的价格。 只不过他还是把“喜客来”说做是亲戚的产业，具体价格等他商议好了再告诉我。 我也不在意他是不是在和我演戏，牵扯到利益的时候互相防备也是常态，就像我也处处揣摩着他。 话题末尾之际，我听到了电话那头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大概是让顾总监签一份文件。 我知道那是同在大连的余潇雪。 顾总监最后说了一句：“小夏，那我就不和你多聊了，我这还有一点事。” 我应了一声，电话也随之被挂断。 而我哪会泡什么药酒，只是我们那的父母一辈，很多都喜欢在闲的时候上山采一些野菜，或者自己泡点药酒。 我又打了个电话给小姑，问她要了药酒寄到大连，尽管我很坚持自己垫付这笔不便宜的运费，但还是没能拗过小姑... 除此之外的话题还是离不开让我有时间回去看看，我只是应下，却依然没有回去的打算。 通话再次结束，可世界没有因此安静。 江面荡起的涟漪不知疲倦的撞击着两岸，不知道它到底是因此变得安分了些还是更加汹涌，总之江面一刻也没有安静过。 流动的江河永远无法像土坑里的水洼静若明镜，可土坑又注定了里面的水无法认识大海。 到底该怎么选择才算有意义？ 我又点上了一支烟，这段本该用来见面的时间让提前退场的我无所事事。 可我并未因此觉得悠闲，反倒有些精神疲惫。 我想让自己的脑子空一会儿，又止不住的想东想西，或许是因为刚才听到余潇雪声音的关系，我想的事情竟大多是和她的过去。 ...... 中午一点左右，我有些饿了，却还是想在这待一会儿，于是到附近的一家面包店买了一盒饼干。 之后我又回到了外滩，在一个长椅上坐下，打开包装的饼干就放在旁边，继续看着眼前的黄浦江，一块一块的吃着。 没吃太多我便觉得有些噎，至于我为什么没买一盒牛奶之类的饮品，是因为这盒饼干要了我三十三块钱。 对于现在需要省吃俭用的我来说贵的有些蛋疼。 想来也是病态，三十三都花了，又去在乎那几块钱的饮品。 因为刚才抽了不少烟，又加上这干巴巴的饼干，我口中实在干的不行，就准备盖上饼干，去买瓶矿泉水。 在我拿盖子准备去盖上时，一只手伸进了饼干盒，从中拿走了一块饼干。 我抬眼看去，一个不认识的姑娘将拿走的那块饼干送入了口中，随后坐在了椅子另一端津津有味的嚼了起来，还用她那双大眼睛理所应当的看着我。 我下意识皱眉，但没心情说什么，再次准备盖上。 她却又快我一步的从盒里再次拿走了一块饼干，我又困惑的看向她，她也目不斜让的与我对视着。 我只觉得莫名其妙，再次想要盖上盖子。 她又伸手过来，我妈的急了，要吃自己买去，来大街上抢算怎么回事，还抢我这么一个穷的快要吃草的老百姓。 于是这一次用比她更快的速度盖上了盖子，迅速拿着饼干站了起来，皱着眉看着她。 可好像是我抢了她东西一样，她将那双眼睛睁的更大来瞪着我。 我打量了她一番，在已经入春的上海她却还穿着一件高领毛衣，长椅旁边还竖着一个小型拉杆行李箱，像是刚来上海的样子。 工作时间外，我不怎么社交，至于她是不是遇到了什么困难，还是请哪个好心人去帮吧，我可算不上什么热心肠。 我还是一句话没说，拿着我三十几块的饼干转身准备离去。 就在我刚走出两步时，身后明显有些生气的声音突然喊道：“夏冬末！” 我瞬间愣住，过了几秒才缓缓转过身去，再次看着眼前的这个姑娘，我彻底懵了！ 她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气不打一处来的模样指着我问道：“你是不是没想起来我是谁！” 第138章 祝福的祝，平安的平 我盯着眼前这个有些嚣张的姑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看得久了觉得她有些面熟，但就是没能想起来她是谁。 最后我尴尬的笑了笑，硬着头皮说道：“哪有，我当然记得。” 她指着我的手放下后顺势叉腰，一脸不相信的问道：“那你说说看，我叫什么？” “呃......” 我呃了半天也想不到一句缓解尴尬的话，和我一样尴尬的手急切的想要寻找一个安放的位置，一会儿揣进衣兜，一会儿又伸出来抓了抓脸。 我实在不记得自己和这么一个看起来还没我大的姑娘有什么交集，下一秒我从兜里烟盒中抽出来一支烟，想送到自己嘴里，又意识到眼前还有个人，又下意识递到她面前问道：“抽吗？” 话说出来我自己都想笑，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才能说出这句话。 她想不想抽烟我不知道，但我感觉她的脸都快抽搐了。 她又看向我手中的香烟，而那道前些日子留下的刀疤也露了出来。 她微微皱眉问道：“你这怎么弄的？” 见有话往下接，我收回了手将烟叼在嘴里，边摸索着打火机边说道：“见义勇为。” “我看看。” 说着她就伸手过来想要拉我的手，我下意识的躲开，心里也疑惑，我们有这么熟的关系还是她就是这样的性格？ 气氛变得有些尴尬，我点燃了烟，在吐出一团烟雾后咳嗽了一声后说道：“已经好了，就留下个疤而已。” 她撇了撇嘴，但她放下的手似乎也不知道往哪放，局促了一会后做出了一个左手绕过身后抓住右手肘的动作，眼神看向江面，好像也不知道要说什么了。 我看了看左手的饼干，随后递给她说：“你饿就拿去吧。” 我的行为却没有让她满意，她很计较的说道：“知道我饿你就不能说请我吃个饭么？” 又抽了一口烟，我嗓子干的的不行，失去了耐心：“不吃拉倒，我没钱请你，你要没什么事我就走了。” 我不是玩笑话，心情不好的原因，对她是谁也没太大兴趣，既然不记得，就说明不是很重要。 见我真要走，她抱怨道：“学长，你怎么这么抠！” 这一声学长给了我方向，终于想起来她是之前在猫咖的一位顾客，和我一个学校的，也就是店长告诉何颖和我要微信的那个女生，原来我觉得她面熟不是因为看的久。 我第一反应就是问她：“你怎么在这？” 她答非所问，上一秒还不高兴的她又笑盈盈的说道：“想起来我是谁了？” 我感觉我们的对话跳跃性太大，没有一个问题是被回答的。 我想停止这没有头绪的对话：“等一下，你是有什么困难么，怎么大街上要饭呢？” 她又叉着腰反驳道：“哼！你才要饭的！” 不知道到底是谁的问题，我问出的问题又被忽略。 她的表情和肢体语言让我感叹人怎么能鲜活成这样，这才是“活人”的气息么？ 我们的性格大概就是世界上最相反的两种，所以才有了这段不着地的对话，而我们再继续说下去也不会有太大的意义。 这次我选择顺着她的话来终结话题：“嗯，我要饭去了。” 我是真走了，找到路边的垃圾桶捻灭了剩下的半支香烟。 随后在路边张望，身后却听见了拉动行李箱的声音。 我转头问道：“你还跟着我干嘛？” 她也顺着我的话说道：“和你学习学习乞讨的精髓。” 我叹了口气，有一些想问的问题，想想又觉得没那么重要，干脆就自顾自的朝着街的一边走去。 我走的不快不慢，她也就跟着，一会儿在我前面，一会儿又在我后面，与我并排时又会问一些问题。 “你什么时候学的抽烟？” “打娘胎。” “那之前怎么没见过你抽烟？” “工作。” “你刚才心情不好吗？” “现在也不遑多让。” 我没去看她是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会儿后她又问道：“诶，你说这算不算缘分，我才刚来上海就遇到熟人。” “不熟。” 这一次我看了她一眼，她并没有因为我敷衍的态度表现出什么情绪，张望了周围一圈又接着说道：“你工作之外一直是这样的吗？” “嗯。” “那为什么你对猫猫狗狗什么的就那么有耐心呢？” 这个问题我终于没有靠下意识的回答，而是确确实实的思考了一番后才说道：“它们比人好猜。” “那你怎么不继续在那工作了？” 我没回答，因为我终于看到了一家便利店。 被我忽视的问题她也一同忽视，接着问道：“你这是要去哪乞讨？” 而我也刚好在便利店前停下了脚步：“就这。” 走进便利店，打开冰柜拿水的时候，我突然就有了一个想法。 我拿出一瓶矿泉水后对她说道：“你跟我后面看好了，我只教一遍。” 她饶有兴致的点了点头，好像以为我真的会和店员乞讨。 将水递给收银员，操作完后我拿到水，很自然的说道：“她付钱。” 我头也没回，一走出便利店就一溜烟的跑过了街道。 她也是呆的可以，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听到她反应过来的声音：“姓夏的！” 我拧开瓶盖一口气喝了半瓶，没过多久她也追了上来。 我因为得逞一时忘记了自己烦恼的事情，看着她问道：“学会了吗？” “你脸皮真够厚的，一个学生的钱都骗！” 我没所谓的说道：“脸皮这种东西，到了年纪自己会长，或许以后你还胜于我。” 刚才我就好奇，于是接着问道：“之前我和你说过我叫什么吗？” “没有啊。” “那你怎么知道？” 前面的路不平，她就把自己小行李箱的拉杆收起来，一只手提着，随后说道：“多矛盾的名字啊，又冷又热的，听别人叫过一遍就记住咯。” 听她这么一说，我自己念叨道：“矛盾么...那还真是适合我。” 我很多时候确实是个矛盾的人。 我也理所当然的问道：“那你叫什么？” “咳咳！”她清了清嗓子，好像要给自己来一段隆重的介绍：“既然你问了，本姑娘就勉为其难的告诉你吧，你可给我记好了，下次问你可不许再说不上来。” 我平静的看着她，想通过这种方式告诉她，她这样看起来有点傻。 她却嫌我没跟上气氛，另一只没拿东西的手一边往上扇动一边说道：“来点情绪，来点情绪。” 面对如此有激情的一个人，我轻轻的叹了口气，随后配合却敷衍的鼓了三下掌。 她又清了一遍嗓子后才说道：“本姑娘的名字也很好记，我叫祝平，祝福的祝，平安的平！” 我往下看了看，接着说道：“是挺平的。” 她却毫不避讳的说道：“胸小随我爸。” 我被她逗乐，吐槽道：“你爸也是够冤的，这锅也能背。” 第139章 我们都在假装长大 继续游荡着，我嫌手里的盒子拿着麻烦，也没有继续吃的欲望，于是将那半盒饼干给了祝平，她也不嫌弃，接过后边走边吃。 我看她时不时还蹦跶一下的步伐，发现她的那个小拉杆箱消失了，问道：“你箱子呢？” “寄放在刚才那家便利店了。” 我应了一声，沉默一会儿后接着问道：“那你现在要去哪？” 她又反问我：“那你去哪？” 没有目的地的我又游荡回了外滩，随后下意识的又从口袋摸出一支烟准备点上。 没想下一秒她从我嘴里抢走烟，我困惑的看着她，她将烟藏在身后，自顾自的说道：“别抽了，刚好我没吃饭，你给我推荐个地方，我们一起去吃饭。” 虽说我现在需要做一些能够转移我注意力的事情让我不继续乱想，但我觉得单独和一个女生吃饭有些亲昵。 我拒绝了她的提议道：“这边我也不太熟悉，你自己去吃吧。” 她却误解了我的意思说道：“不用你给钱，小气鬼！” 我有种百口莫辩的感觉，因为在猫咖服务顾客的态度和现在一对比就显得我十分双标，好像真的是担心支出一顿饭钱，但我只是一个习惯把工作和生活分开的人。 “我真不去，你赶紧走吧，别到时候又抢别人的东西吃，不是每个人都像我这么助人为乐的。” 胡说八道完的我又走到围栏边，没什么情绪的继续看着江面。 我忍不住去想何颖和她的妈妈会交谈些什么。 她一定会问她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何颖会怎么回答呢？ 何颖会不会在那一刻觉得我有些拿不出手.....或者，何颖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但她的妈妈极力阻止我们在一起，何颖又会怎么选择呢？ 思考过后我又有些后悔，我的离开是不是不太礼貌，如果他妈妈觉得我是在耍脾气，何颖会不会因此更加的为难。 我想打个电话给何颖打探敌情，我觉得这样形容一点也不夸张，我真的有一种如临大敌的感觉。 身份差距是我们这段感情最大的障碍。 我们靠上天赐予的一点缘分相识，然后自然的相处，慢慢对彼此产生好感，最后逾越心里的一丝胆怯。 如果没有那份差距，这应该是一场所有人都祝福的爱情。 我需要时间去缩小这份差距，可时间又如白驹过隙，忙碌的人都讨厌那一个“等”字，更别说我还在这个字上又加了一个“赌”字。 我又得自私的要求何颖用自己最美好的年华在我这赌上多久呢？就算她愿意等，我就一定能成功吗？ 我此时又摸出一支烟来准备点上，在打火机响了两声还是被风吹灭后，烟又被祝平抢走了。 我有些不悦的看着她，道：“给我。” 她依旧将拿烟的手藏到身后随后说道：“心情不好抽烟有什么用，不如在这喊出来。” 说着，她抓着围栏踩上围栏下的石阶，稳定好自己的身体后放开了手对着那群听不见的高楼喊道：“快点让我毕业吧......我要去更高更远的地方......青海的岗什卡雪峰，我也还会再去的......” 这一幕让我有些恍惚，我想起了我和余潇雪在滇池许下约定的那个夜晚，她也是这样对着水面喊的。 眼前的这个姑娘更加的肆意，她不需要夜色就可以呐喊心中的情绪，总之我做不到...现在的我做不到。 她用尽力气完成了自己的呐喊，随后跳下石阶，喘息了几个呼吸后才看向我，略带挑衅的歪了歪头，示意我也试试。 我只是笑了笑说道：“没看出来你也带着心事。” 她否定道：“我刚刚说的是理想，至于心事......大的去了又来很多小的，与其把太多精力花在这些事上，不如放宽心，把能解决的解决了，不能解决的就用一场旅行把它们丢掉。” 我想告诉她，真到毕业那天她思考的或许就不是这些了。 可我选择了把这句话咽回去，转而说道：“那祝你早日实现你的理想.....对了，刚才你说的那个雪峰，是要去攀登吗？” 她眼里的光变得更加闪耀，回道：“对，上一次因为天气原因，只能中途撤退，但我还会向它进军的！” 我打量了她一番，虽然没说什么，但她或许也看出了我的质疑。 她开始撸自己的袖子，因为穿的有些厚，所以这个过程有些吃力。 等她完全露出手臂时，弯曲着手肘，另一只手拍了拍肱头肌说道：“别看不起人，在我这里，小小雪山，不在话下！” 她那确实有些线条，我笑了笑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觉得她是一个不亚于李亦可的活宝。 我好像隐隐体会到一点长辈们看年轻人的心情了——感慨。 感慨她年轻无畏，也感慨自己被消磨的心性，不说青春本就没太多朝气的我，即使是身边的人也难看到曾经的意气风发，取而代之的是我们有样学样的成熟。 好像真的成熟了，又好像在假装长大。 手机提示音响起，我打开一看，是何颖的信息：“晚饭想和你一起吃。” 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此时的情绪，其实看到她这条信息我就没出息的释怀了大半。 但还是“高冷”的回复道：“你买菜。” 随后她少有的发了一个表情包，表情包里的卡通人物立正敬礼一气呵成，随后飘出“收到”的字幕。 我收起手机，也打算和眼前这个姑娘说再见了，毕竟，“家里的麦子熟了”。 即使她曾经向我表示过好感，我从一开始也没觉得她是为我而来，这就是一场偶遇而已。 我想如她所说的，她来上海只是为了把自己解决不了的心事丢在这里。 “我真得走了，饭还是你自己去吃吧。” 她好像有一瞬的欲言又止，但最后微笑着挥了挥手说道：“拜拜。” 我也冲她挥了挥手，随后转身离去。 其实我还挺感谢她在这个中午陪我说了会儿话，以至于我没有一直陷入在不安的揣测中。 人在自卑的时候就会有一些莫名其妙的情绪，如果被自己带出意识可能还会伤害到身边的人。 我警示着自己不要将这个中午的那些猜想带出来，以至于对何颖说出什么不好的话。 我还没走出多远，祝平又追了上来，随后往我口袋里拿出烟盒，将那两支烟又放了回去。 “还你吧，但记住，情绪是要释放出来，而不是吸进去，少抽一点。” 眼前这个对我说教的姑娘让我又记了她一遍，或许我会因此再多记住她一段时间...... 第140章 问题解决 尽管时间还早我也忙着赶回家的原因，是我想起今天早上忘记给两小只加粮，这在我养猫史上是第一次。 我还是对这次见面太紧张了，可最后却成了谁也没有想到的局面。 何颖昨晚和我说她要在今天正式的将我介绍给她妈妈，她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而每个人拥有过去都是在所难免的事情，她在我和那个叫秦渊的男人之间没有犹豫的选择我后，我就不应该再小肚鸡肠了。 ...... 回到家里推开门的一瞬间，两小只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在门口迎接我。 更别说讨好我，让我给它们喂食了。 我放下钥匙换了鞋后往里走去，只看见两小只头也不抬的在各自碗前干饭，好像下一秒就要饿死的架势，而紧接着我又听到厨房里传来一些动静。 除了何颖也不会是其他人了，只是我没想到她这会儿就来了。 她也听到我的关门声探出了半个身子，与我对视后笑了笑说道：“你回来了。” 我脱下外套，顺手放在了一旁后看着扎起头发，还系上围裙的她问道：“嗯...你在干嘛？” 说着，我往厨房走去，何颖却堵在了门口，明显不打算让我进去看她在捣鼓什么东西。 可我毕竟比她高出一些，她拦住我的人也拦不住我的视线。 可正当我往里张望时，她伸出一只手就遮住了我的眼睛：“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别着急。” 我握住她的手从眼前拿开来，接着低头看向她。 她此时的形象别说别人了，对我来说都是空前绝后，耐人寻味。 意识到自己失神后我下意识的咳嗽了一声，接着问道：“你在做吃的？” 她一边推搡着我一边承认道：“答对了，你到客厅等着，我很快的。” 虽说何颖不是一个娇气的大小姐，但她在做饭这件事上真的一窍不通。 我定住身形，对着她又不禁质疑道：“你？” 她小鸡啄米似的点了一下头：“我。” “下厨？” “嗯！” 我有些不屑的说道：“你不会是想谋杀亲夫，然后去找你那老相好吧？” 听到我这话，何颖下意识的轻咬嘴唇，沉默了两秒后看着低处，用一种委屈中还带着一点撒娇的语气说道：“你怎么还提他呀，我不是已经和他说清楚了嘛。” 何颖这楚楚动人的样子让我想要当场宣布：她做出任何事都应该被原谅！ 我终于端不住架子，轻笑一声后问道：“那你现在是想哄我开心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好意思，何颖声音很弱的回了一声：“嗯。” 我接着以一副为大义献身的语气说道：“行吧，那我就以身试毒一回。” 见我开起了玩笑，何颖也不再像个犯错的孩子，还表达起自己的不满：“你就不能说点鼓励的话吗？” 我依然不给情面，有理有据的说道：“我这是防止把你捧得太高，让你觉得有压力。相反，你现在不应该是越挫越勇，想要证明自己，准备大显身手吗？” 何颖似乎放弃了与我争辩，继续将我推到沙发上后说道：“那你等着，不要来打扰我。” 说完，她将桌上的果盘端到我面前，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又回到了厨房。 我不太放心的又说了一句：“不知道的就叫我，别把自己弄伤了。” 说完我笑了笑，倒不指望她真做出多么赞不绝口的佳肴，却蛮期待这个十指不染阳春水，别人眼中的商业才女能做出什么东西来。 等待的过程中，我回到房间换了一套休闲的衣服，随后坐在沙发上剥了个砂糖橘，用来打发时间一丫一丫的吃着。 吃了一半时，放在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我一看是顾总监打来的，我猜是和我协商店铺的事情。 我拿起手机，将剩下的半个橘子全塞到了嘴里，随后下意识的看了眼厨房的方向后才向阳台走去。 接通电话后我客套的叫了一声：“顾叔。” 他也直接进入正题说道：“小夏，我打电话来就是和你说一下开店的事情。” 可我现在就是个穷光蛋，更别说拿买下商铺或拿出一笔长期的租金。 我没太多底气的说道：“顾叔是考虑好价格了吗？” “是...也不是，呃......昨晚我想了一下，觉得你的想法还是不错的，所以我现在决定先投资二十万，但运营什么的还是全靠你，股份就你六我四......说白了，我就是一个不干活还拿钱的甩手掌柜，你要觉得可以的话就可以拟合同了。” 这突如其来的好消息让我喜出望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道：“太可以了...哎哟....顾叔...我这...我都不知道怎么谢你。” “互作共赢的事情，没什么谢不谢的。” 我还是不太敢相信这个消息的真实性，顾总监口中的互利共赢只建立在我成功的基础上。 我真的掐了掐自己确定不是在做梦。 稍微冷静了一点的我后又接着问道：“那之前商量个的店铺租金....” 顾总监同样很爽快的说道：“这都是小事，开店前期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到后面你真的赚钱了在给我也不迟。” 电话在寒暄了几句后挂断。 像是做梦一样，开店前期的问题在一瞬间近乎解决。 我一边返回屋内一边想着，为什么顾总监在过了一天后对这件事做出了这么大的改变？ “冬末。” 在我还在思考着时厨房里传来了何颖的声音。 我放弃思考，闻声走进了厨房：“怎么了。” 只见她委屈的表情更胜刚才，哪还有刚进厨房时的信心：“为什么这个糖熬不化？” 我扫视了一眼台上的东西，疑惑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糖葫芦。” 我看向锅里那白花花的一片，第一反应是她不会连电磁炉都没开吧？ 可我检查一遍后发现是开着的，摸了一下锅边还被烫了一下。 虽说何颖熬糖的方法不对，但也不至于一点融化的迹象都没有吧。 我仔细看了看后发现不对锅里的这些糖好像不太对，随后用手指捻起来一点尝了尝后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我关闭了电磁炉，转头无奈的看着她好一会儿，随后才说道：“这是盐，宝贝，熔点八百度的氯化钠！当然不会化。” 何颖瞬间红了脸，随后自己也用手指沾了一点尝了尝后低下了头，脸更红了。 就在我以为她无话可说的时候，她又小声的说道：“八百零一。” 我愣了愣，随后才反过来，回道：“我只是说个概数，再说了，重点是这个吗？” 我拿出了真正装着白砂糖的那个玻璃瓶后说道：‘这个才是糖。’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何颖此时像一个不讲理的小女生一样继续反驳道：“那这应该怪你，为什么盐也要放在一样的瓶子里。” 我无奈的解释道：“因为这样不容易受潮，两个瓶子盖子也是不一样的.....” 何颖抿了抿嘴，终于不说话了。 我只觉得好笑，忍不住伸手去捏起她两边的脸颊，注视着她：“你原来这么可爱啊。” 之后，我重新把锅里的盐换成了糖，耐心的教着何颖：“熬糖还要事先放一点水，中火.......” 第141章 开篇 糖葫芦想做成样子并不难，这大概也是何颖选择它的原因。 她在亲手做成一串后开心的像孩子第一次拿到奖状的孩子，又一连做了许多，最后把家里能串的水果全穿上了糖衣。 我没有去制止她这份兴致，而最后的结果就是摆满了三个盘子。 我们回到客厅各自吃着一串，何颖看着盘子里剩余的糖串问道：“冬末，吃不完了怎么办？” 我笑了笑道：“呵呵，现在说这话晚了，你负责吃完。” 何颖也犯了难，蹙着眉说道：“还是你吃吧，吃太多甜的容易胖。” “你还怕胖吗？我感觉你是那种吃了不会胖的人。” 何颖轻叹了一声：“要真是就好了，我就不用每天跑步，还要克制一点饮食了。” 我有些疑惑的问道：“你每天有跑步吗？” “嗯，公司有健身房，早上一般都去。” 我差点以为何颖真的是天生丽质，没想到她即使每天这么忙也会抽出时间来管理身材。 何颖接着说道：“要不以后你也去，每天也锻炼锻炼。” 我平时虽不怎么出门，但也不怕运动，只是考虑到一些因素：“可以是可以，但在公司不太好吧？” 何颖思考了一会，道：“那就夜跑，附近有个襄阳公园，我们晚上可以去那。” 何颖似乎很想让我也和他一起锻炼，我又问道：“我都没问题，但晚上的话，你应该很累了吧。” 何颖笑了笑道：“没关系，我要是累了就跟在后面走，就当是散散步。” 我看着她思考了一会儿，随后问道：“你是希望我戒烟吗？” 何颖否认道：“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你要是觉得抽烟能够缓解平时的压力就不用戒，只是记得，，少抽一点，而跑步也只是希望你多一种更健康的发泄方式。” 何颖放下手里的东西，接着说道：“你来振恒也没多久，但如今，你不仅仅熟悉了自己的工作，而且有你参与或接手的项目运行的都很好......冬末，我知道你很认真的在帮我，但也要注意休息，心里不要有太大压力。” 说着，何颖又拿了一串糖葫芦给我，道：“或者，多吃点甜的，对心情好。” 我接了过来，轻叹一声道：“你是最没资格说我的人吧，我顶多偶尔加个班，再不济会熬一次夜，你呢？每天都那么多工作，还有去外地出差的时候，太晚就不要着急赶回来了。” 何颖环视了一圈屋子，又抱起一旁的老铁，抚摸着它说道：“可这里好像就有什么魔力一样，总是让我想多待上一会儿。” 家里没有山楂，都是用其他水果替代，这样的糖葫芦少了一点酸，多了几分甜。 我没问何颖和她妈妈回家后说了些什么，只是继续闲聊着一些话题：“你知道吗？南北方的糖葫芦不一样......” 我在晚上又接到了陈铭的电话，他听起来都快没气了。 “冬末，我现在是真佩服你，当初能坐五十个小时的火车。” 我笑了笑道：“桂花哥，你别去西藏未半，中道崩殂了。” 隔着电话我都能感受到他的幽怨，好像是嘴里的穿出来的魂魄在说：“朕现在真快驾崩了，我是躺，躺不舒服；坐，坐的腰不得劲；睡，睡不巴适。” 我只能劝解他：“谁让你选火车的，你就努力去睡吧，这是最好熬时间的，实在不行就找一部电影什么的看看。再或者，下车打道回府吧。” 最后一句话我是故意激他的，我知道西藏他已经是非去不可了。 他那边又传来熟悉的轻轨声，大概是出发向下一个站点，我许久没听过这样的声音了，一股青涩的感觉传上我的鼻尖。 许是不好的回忆，可我竟然有那么一丝的怀念。 电话挂断后，我单方面和何颖沟通了想在工作上帮一帮陈铭的想法。 抛开我和何颖的关系，陈铭自己也是一所重点大学毕业的本科生，何颖说，只要陈铭愿意，让他到振恒工作不成问题。 如此一来，等陈铭回来后就全看他的意愿了。 ...... 次日，我在下班后去附近的打印店将昨晚拟好的合同打印了出来，把它装订好后就按地址去了那家“喜来客”的分店。 我如约见到了店长，用我兜里最后的钱请她吃了顿饭，没有花太大的功夫，双方就在合同上签了字，同时因为是熟人的关系，很多流程都变得简单了许多。 与店长分别后，一切顺利的不真实，我看着签上字的合同，不禁自问：“我就这样空手套白狼成功了？” 还是说，顾总监在感谢我当初将项目的功劳让给他？ 那这样看来，他也不只是一个只看利益的商人。 我如常给何颖发去信息，让她忙完给我回个信息，我好给她准备晚饭。 在这期间，我当然要更详细的思考一下店门今后的运营。 首先就是店面的装修改造，我扫视着屋里的东西。 除去那些过几天要搬走的设备，咖啡店原本的装修风格并不老套，有一些元素可以沿用，同时也可以为自己省去一笔资金，这也算延续了当初何颖装修猫咖的做法。 毕竟我运营的思路并不在打造什么主题上，只是要给这家店包装上一层公益的面纱让人流传。 当然，公益的事情我也真的会去做，至于还是以赚钱为目的的想法藏在自己心里就好。 站在这间有百平的店铺中央，我心里兴奋和紧张围绕。 我偷偷的幻想着在某一天将自己的饭店也打造成全国连锁，可我也是一个实际的人，所以只是偷偷想一想，我必须先把眼前的事情做好。 我坐在窗边，思考着店里需要改造的地方，同时也观察着这条街上的人流量。 直到天完全黑了，我得出来的结论就是中规中矩，而店面装修的事情还得抽时间去和装修公司沟通。 我的想法终究只是专业人士参考的建议，具体的细节还得沟通。 我免不得再给顾总监打一通电话表示感谢，这一次不再是客套，而是发自内心的。 电话挂断后，我发现何颖还是没有回复我的信息，之前就算是她要忙到很晚，看到我的信息的话也会告诉我一个大概时间。 兴许是今天很忙吧，我这样想着的同时收起了手机，拿起店门钥匙后也准备回去了。 顾总监还没将投资的钱打在卡上，我现在兜真的比脸都干净了，还好店面离家不远，我慢慢走回去就好。 而回去的路上刚好要路过何颖的高档小区，我在不远处再一次看到了那个叫秦渊的男人。 第142章 占有 我看见他还抱着一束鲜花，怒火瞬间在我心中升起。 我快步走上前去，停在了离他只有半米的距离，盯着他冷声道：“你又来干什么？” 他先是愣了愣，打量我一番反应过眼前之人是谁后冷笑一声：“我干什么用得着和你说么？” 我已经很久没主动和谁动过手了，但我此刻真想在这孙子脸上来一拳。 我强压自己的怒火，继续说道：“你他妈干什么确实和我没关系，但如果你又是来找何颖的，我他妈不会再对你客气，因为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秦渊继续一副不屑的表情：“我就是来找颖儿的......” 他这声颖儿一叫出，我再也压制不住内心的怒火，在他的左脸上结结实实的来了一拳。 他几步踉跄，退倒在了背后的柱子上，花也跟着滚到了地上。 他摸了一下自己被打的脸，随后又抬头恶狠狠的盯着我，眼中滋生的怨气好像要染红了他的眼。 下一秒他便有了想要起身反击的动作，我紧接着上去抓住他的一只手，另一只手把他的头死死按在柱子上。 他终归是半个娇生惯养的公子哥，竭尽全力的想要让自己的脸离开柱子，却每次都又被我按了回去。 我大声质问道：“颖儿是他妈你能叫的吗？” 他另一只手开始对我乱抓，嘴里依旧不服软的叫嚷着：“呵呵，这就急了.....你是怕我把她抢回去么......那只能说明你自己也知道，她对你顶多是一时的新鲜感而已。你最好现在就放开我......” 他的话如他所愿的再次激怒了我，我抬手又想给他来一拳时背后有一道声音叫住了我。 我停下动作回头看去，来人正是何颖。 也在这时我才发现，周围已经有许多人站立观望。 我不太希望她看到我暴躁的样子，下意识的放开了秦渊。 何颖走到我的身边，看了看我，又看了看秦渊。 秦渊理了理自己的衣领，率先对何颖说道：“颖儿，你看到了吗？这种人行迹顽劣，骨子里都是粗鄙，接近你说不定还打着其他算盘。我这次来就是找你复合的，之前的事是我不对，但我也是有苦衷......” “够了。” 刚才似乎是在想什么的何颖抬起了眼眸，冷声打断了秦渊。 她接着对秦渊说道：“我不管你为什么在这里，我们之间早都结束了。我也不再是当初随你亦步亦趋，相信你所有甜言蜜语的傻女人。” 何颖上前了一步，牵着我的手接着对他说道：“你更没有资格评价他，他比你懂生活，比你有责任心，更比你沉稳。” 说完这些，何颖看向我，柔声说道：“走吧。” 随后我便随着她的牵引，和她一起向着停在路边的车走去。 她好像想起什么又停下了脚步，又回头补充了一句：“如果你再敢对他动手或者心存报复，我保证以后再也没有一个叫江源（企业名）的公司。” 何颖最后的这句话让脸上挂了彩的秦渊和完好无损的我充满了矛盾。 而这种不分缘由，明目张胆的偏心像一股暖流抚平了我刚才的愤怒。 我不管人群的议论声如何去淹没那个此时有些可怜的男人，只看着眼前将我带离喧闹的人，她柔软的手在我的掌心传递着无比安心的温度，那枚送给她的纪念戒指在灯光下隐隐闪烁着它的彩色。 ...... 回家后，何颖关切的问我有没有伤到哪。 我摇了摇头表示没有。 何颖捧着我的脸，让我正视着她：“那有个人为什么看起来不高兴呢？” 何颖的维护让我不该再有什么情绪，可我只是不再愤怒，心里却对眼前这个近乎完美的女人升起了占有欲，她的优秀让我的危机感越来越重。 我问道：“你怎么没回我信息？” “我回了的，只是今天晚上有一场会议，结束的时候我才看到你的信息，所以回的晚了一些。” 我拿出手机，发现何颖确实在半个小时前回复了我的信息。 我一时不知道再说什么，又移开目光看向了她的肩。 她却责怪道：“你最近是不是有些不冷静，已经第二次和别人动手了，又受伤了怎么办？” 我重新看向她，也下意识的伸出一只手抚摸她的一侧脸颊。 “你觉得关于你的事情我还能冷静下来么。” 我慢慢向她靠近，本就离得很近的我们呼吸声也变得越来越清晰。 我垂眸看向她的嘴唇，她的唇瓣好看的不成样子，勾着我想要深深的探进去。 我能感受到此时我们的呼吸都变得有些紊乱。 下一秒，我便吻住了刚才责怪我的她，我撬开了她的唇齿，她有一瞬的愣神，随后闭上了眼睛，捧着我脸的手绕到了后颈，开始迎合着我。 我吻的热烈，吻的疯狂，吻的难以呼吸，最后分开的我们绵绵的注视着彼此。 “你和他有过吗？” 何颖没有回答，而是在我们都还在喘息的时候又主动吻了上来。 欲望的驱使，我将她推倒在了沙发上，手伸进了她的衬衫。 我本以为她在之前就向我暗示过愿意，所以接下来的一切会顺其自然的发生。 可她下一刻抓住了我不安分的手，我一只手撑在沙发上，近距离的看着她。 她依然没有平复好呼吸，向我问道：“冬末...你真的......想要吗？” 我同样喘息着，点了点头：“嗯。” “无论发生什么......你都会一直陪着我吗？” 在原始的欲望下，她任然要确认我的决心，我这才意识到她身为一个女人需要安全感，以及她自身收到的教养注定她是一个极其在乎自身清白的女人。 那些夜晚的挽留，只不过是她想体谅我在她晚归时还要不辞辛苦的照顾。 我找回了一些理智，回道：“我会一直陪着你，也同样希望你一直在我身边，但如果你还没准备好，我也......” 话没说完，何颖搂住我后颈的手让我再一次吻上了她的唇。 这一次我开始解她的衣扣，直到她说了一句：“去房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