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萌锦鲤下凡，开局俘获大暴君！》 第1章 锦鲤下凡 凤梧宫 产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凤语苏痛苦的面容。 “娘娘！您再加把劲儿！” 殿中众人紧张地忙碌着，生怕稍有闪失。 接生婆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愈发沙哑：“娘娘，为了皇家血脉，您一定要挺住啊！” 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她本是一介弱女子，早些年却心甘情愿陪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白翊辰征战四方。 十年前皇后生下太子殿下后伤了身子，皇上龙颜大怒，背着皇后下令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如今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此时的凤语苏脸色苍白如纸，青葱玉指紧紧抓着被褥，仿佛要将其撕裂。 她的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锦缎被褥。 身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喊出声，“啊——” … 本该是春日明媚，阳光正盛，可整个宫殿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惧之中。 白翊辰身着龙袍，面色阴沉如水，他在殿前来回踱步，内心暴躁不安。 皇后痛苦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他的耳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感官，体内暴躁的因子在叫嚣，催促着他赶紧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愤。 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头都快低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皇上发泄的对象。 白翊辰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焦躁，回想起一年前那个春夜，梦中仙人的预言： “汝暴虐无情，命运注定亲族离散，然，绝境之中，仍有一线生机。你与你的发妻将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她将成为你人生命运的重要转机。” 白翊辰本想追问，却在梦中惊醒，醒来时，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回过神来，白翊辰死死盯着寝宫的门，不是仙家赐子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 与此同时，九重天，瑶池之畔，云雾缭绕。 天道轻挥衣袖，金光洒落，一只身体肥硕，鳞片闪着红宝石般色泽的锦鲤在金光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白白嫩嫩的三岁小姑娘。 她身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发型俏皮可爱。 小女娃扑通一声，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的腿，奶声奶气的叫道：“天道爷爷！” 天道眼中满是慈爱，他摸了摸她的头， “小阿音，你的出世不凡，肩负重任，如今时机已至。” 小阿音紧紧地抱着天道的大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呜咽着说：“呜呜呜，天道爷爷，窝明白的！ 窝会努力积攒功德，提升锦鲤气运，守护天下太平。但是爷爷，阿音真的舍不得您。” 小阿音自出生以来天道就将她养在身边，天道虽然心中不忍，但为了阿音和天下苍生的未来，他狠下心来，一脚将小阿音踹了下去。 小阿音感觉到身体一轻，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缓缓地向凡尘飘去。 天道伸手拨开云雾，目送着远去的小阿音，声音穿透云层，叮嘱道：“阿音！妖界和魔界因妖龙的逃窜而出现了裂痕，为了防止你无法应对，爷爷保留了你的术法。 我会将你送入人间皇室之中，保证你衣食无忧，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 “哇啊——”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在宫殿内回荡，霎时间，百花齐放，香气四溢，百鸟啼鸣，鸣声悦耳。 接生嬷嬷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面露喜色，激动地宣布：“恭喜娘娘，喜得小公主！” 小公主出生自带祥瑞之兆，内外的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翊辰自然也察觉到了天降异象，他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殿门，不亲眼瞧见她们，他心里总归是暴躁不已。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小公主收拾干净，然后轻轻地放在凤语苏的身旁。 襁褓中的小阿音，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和满满的爱意，停止了哭泣，她提溜起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殿内宽敞明亮，墙上镶嵌着金丝雕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挂着鲛绡保罗帐，帐上绣满了银线海棠，这里与天界大不相同，但是她喜欢！ 凤语苏撑起身子亲了亲小阿音的脸蛋，心中欢喜不已，粉粉嫩嫩，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也正是这个举动，小阿音看清了她的娘亲。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颜如玉，气如兰，冰肌玉肤，温婉柔和。 「这就是窝的娘亲，好漂亮！」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天道爷爷诚不欺窝！娘亲辛苦了，阿音这就来帮你！」 凤语苏本疲惫不堪，但当她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挨着自己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老奴见过陛下。”接生嬷嬷颤颤巍巍地跪下，白翊辰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她，直奔床榻上的凤语苏而去。 “苏苏，你可还好？”白翊辰的声音低沉，这个以暴戾着称的君王，只有在皇后面前才会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耐烦会伤到她。 凤语苏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似刚刚那般虚弱，脸色已经慢慢红润起来， “陛下快看看我们的小公主。” 白翊辰这才将目光转向凤语苏怀中的小团子，小团子娇憨可爱，两只小手软软嫩嫩的，像是两朵小小的白玉兰花。 她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白翊辰，那纯净无瑕的眼睛一下子撞进了白翊辰的心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体内那些暴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手，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凤语苏看着这样的白翊辰，轻声笑道， “陛下，我们的囡囡很喜欢你呢，你抱一抱。” 白翊辰听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从未抱过小孩，但胳膊却很诚实的伸了过去。 伸手是伸手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接生嬷嬷立刻会意，连忙上前指导，“陛下，老奴教您。陛下的胳膊要轻轻枕着小公主的头，另一只手要稳稳托着她的背。” 嬷嬷调整了一番，白翊辰终于将小团子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感受到小团子的柔软，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怀中的小团子在被白翊辰抱起来的那一刻，立刻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流着一长串哈喇子。 白翊辰身着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乌发散落在后，长身玉立，容颜俊朗，仔细看眉眼间还散发着凌冽之气。 「啊啊啊啊，窝爹爹长得也好好看呀！天道爷爷窝太爱你了！」 “咿呀啊~呀~” 白翊辰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过，反而好像真的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 这种感受让白翊辰心头一暖，他开始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至高无上的宝贝，是他在冷漠的世上，除了皇后，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第2章 长乐公主 “清澈纯净，宁静平和，我们的囡囡就叫白清音。” 白翊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团子，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音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喜欢！」白清音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挥舞着，小嘴巴咿呀个不停， 「爹爹好厉害，和天道爷爷取的名字一模一样！」 白翊辰被白清音可爱的举动逗笑了，眉眼间冷硬的暴戾之气渐渐融化。 “传朕旨意，七公主白清音，自降临世间便瑞气盈身，此乃天赐福祉，朕心喜悦。今册封七公主为长乐公主，以昭显天恩。 特旨大秦国子民，减免税赋三年，并开仓赈济，以共沐祥瑞。望众臣民，共为长乐公主积福，以期国泰民安，福祉永续。” 凡人看不见的星点大小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白清音的笑容更加灿烂。 爹爹为了她，减免赋税，让人开放粮仓，救济那些困苦的百姓，这就是她所需要的功德！ 凤语苏闻言，美目微睁，心中略感惊讶。 按照常理，新生儿刚落地便被封号，实属罕见，有违祖制。 她素知白翊辰的性情，决定之事，难以更改，于是便也顺应了他的心意， “臣妾替阿音多谢陛下。” 白翊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坤宁宫上下各赏一年俸禄，同沐长乐公主恩泽。” 众人闻言，无不喜出望外，齐齐跪地，声音响亮而整齐：“谢陛下隆恩！愿长乐公主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白清音虽是小锦鲤仙，但在尘世中，她只是一个稚嫩的婴孩。 她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眼睛也渐渐变得朦胧。 「爹爹，能不能等窝吃饱了再抱抱呀！」 “呀~咿呀~”白翊辰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却有些困惑，阿音怎么突然不笑了？ 「对不住了爹爹！」 白清音在心中默默想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中开始聚集起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宝贝女儿要哭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是抱的太紧弄疼她了？ 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凤语苏。 嬷嬷及时上前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陛下，长乐公主这是饿了，该到吃奶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白翊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松了一口气。 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白清音，白翊辰却仍旧不放心的阴恻恻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嬷嬷心中一紧，冷汗顿时沿着额头滑落，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 白翊辰点了点头，转向凤语苏，语气柔和了许多，“苏苏，你且好好休息，朕忙完再来看你。” 凤语苏点了点头，“恭送陛下。” 白翊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坤宁宫的门口，宫中的气氛便明显轻松了许多。 众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长乐公主真乃天降福星，陛下今日难得没有大开杀戒。 “嬷嬷，将阿音抱来，本宫要亲自喂。” 凤语苏这会儿精神十足，丝毫不见疲惫之态。 嬷嬷闻言，哪里敢有半点违抗，立刻将白清音送到了凤语苏的身边。 白清音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小脸蛋微微泛红， 「窝还有点小害羞啦！」 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凤语苏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声哄拍，没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绿珠轻轻推开殿门，坤宁宫内温馨依旧，凤语苏正坐在榻边，手中轻轻摇着布老虎，逗弄得摇篮中白清音咯咯直笑。 听到绿珠的声音，凤语苏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她温和地应道：“快让瑾年进来说话。” 绿珠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太子白瑾年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自四岁起，白翊辰便开始让他接触简单政务，白瑾年虽然年纪尚幼，但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和处理事务的果断狠辣，像极了他的父皇。 平日里他更符合凤语苏的气质，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如大人般温文尔雅。 “儿臣给母后请安。”白瑾年走到凤语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太子的成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康健就够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瑾年的头，柔声道：“瑾儿，在母后这里不必多礼。今日政务如何，可有难处？” 白瑾年从容一笑，“母后放心，一切顺利。” 白清音躺在摇篮里，小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挥动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似乎在抗议自己的存在被忽视。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嘴巴张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阿音也要看哥哥！」 白瑾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摇篮里的一个小身影正挥着小胳膊小腿。 凤语苏见状，捂嘴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好好，娘亲这就让你看看大哥。” 短短的几个时辰，凤语苏就已经能够准确地捕捉到白清音的每一个小心思，她的喜好、兴趣，甚至是不满。 凤语苏轻轻地抱起白清音，小公主在她怀里安静了下来，她偏头好奇地望着白瑾年。 白瑾年生怕母后会累着，赶紧跟上前去，想要接过妹妹。 凤语苏将白清音放进他的怀里，“瑾年，这就是你的小妹，她很喜欢你呢。”她温柔地说。 白瑾年垂眸目光落怀中白嫩嫩的小团子上，奶香奶香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欢喜。 “普通婴孩儿生下来皱皱巴巴，小妹好特别。” 这就是他的妹妹，皮肤如同新鲜的豆腐般嫩滑，眼睛清澈如同最纯净的湖泊，她看起来好乖，好可爱。 “小阿音快快长大，哥哥将整个大秦国最好看的衣服、最有趣的玩意儿还有最好吃的糕点都送给你。” 白清音听到哥哥的承诺，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流了一布兜，她的小手倒腾得更欢快了，“啊哦~呀~” 「哥哥对窝好好，窝要快快长大，阿音要保护你们！」 … “奴婢参见…” 白翊辰的脚步急促，他大步流星地跨向内室，连门外的绿珠和红袖都来不及行礼通报，只能目送他的背影匆匆而过。 刚一踏进内室的门，白翊辰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他的心肝宝贝身上。 此时，她正被白瑾年抱在怀里逗弄着，白翊辰的心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长臂一伸，迅速将白清音从白瑾年的怀中抱了过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冷声道：“你年纪还小，小心别摔着阿音。” 白瑾年：？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啊 哦 咿呀…” 「爹爹，哥哥抱的可稳当了，爹爹不要怪哥哥嘛。」 “陛下担忧过剩了，瑾年自三岁起便开始习武，如今也是有所成就，他心里自有分寸。你看，我们阿音都替瑾年觉得委屈了呢。” 凤语苏察觉到了女儿的想法，笑着说。 白清音听了凤语苏的话，小脸上笑容绽放的愈发灿烂，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好好好，朕不该怪哥哥。” 他的声音虽依旧威严，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白瑾年听到父皇的话，微微一愣，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对他如此宽厚，在他的记忆中，父皇总是冷漠严厉的，对他的要求极高，很少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白瑾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都多亏了妹妹，妹妹就是他的小福星！ 大内总管弓着腰，在门外通禀：“启禀陛下，拱卫司今日选拔人手，不知陛下是否前去考察一二？” 第3章 皆杀无赦 拱卫司乃直属皇权，其接负责人通常是皇帝亲信，他们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不受任何其他官员的管辖和干涉。 其地位更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拱卫司主要负责处理大理寺难以解决的高阶案子，这些案件往往涉及皇室成员、高级官员等。 其审问手段多样且残忍，民间更是流传着关于拱卫司的种种传闻，有人说它是皇帝的影子，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也有人说它是黑暗中的利爪，让人在恐惧中夜不能寐。 无论何种说法，都足以让百姓对拱卫司谈虎色变。 白翊辰听到李兴为提及拱卫司选拔的事，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他刚刚才将阿音抱在怀里，这才多久又要离开。 阿音刚出生，经不起外面风霜的侵袭，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带出去。 他思索再三，淡淡地开口：“不急，传旨下去延后三年，这三年让他们好好准备，三年后朕会亲自选拔。” 李兴为听到皇帝的吩咐，心中虽然感到意外，但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色。 “谨遵圣令。” …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那个只能在襁褓中挥动小手小脚的白清音已经渐渐长大。 白翊辰将白清音养的极好，能自己动手绝不假手于人，凤语苏乐得自在，偶尔也会吃味，陛下老是霸占着阿音，她都无用武之地了。 如今的白清音肌肤白皙如雪，透着健康的红润，一双大眼睛明亮如星，她的五官小巧精致，眉弯如画，唇红齿白，笑起来时，脸颊上会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掐一下。 在这不长也不短的时光里，白翊辰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了坤宁宫。 只要政务允许，他便会出现在坤宁宫，陪伴在白清音的身边。 夜晚，一家三口同榻而眠，白清音睡在中间，他和凤语苏分睡两边。 白翊辰对白清音的宠爱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抱着她上朝，批阅奏折，起初大臣们很是不习惯，但他们摸清楚一个规律，只要公主在，皇上就格外好说话。 久而久之，大臣们天天都盼着白翊辰带着公主。 白清音跟着父皇上朝时不吵也不闹，白翊辰也会精心给她准备好吃食，她便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吃东西。 有的大臣眼尖瞧清楚了白翊辰怀中的公主，心生喜爱，发誓要让自家的臭小子争口气，把公主拐回来做闺女。 这三年宫中的氛围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血腥之事也少有发生。 在白清音抓周的那一天，新上任的宫女因为害怕白翊辰，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白翊辰瞬间面色铁青，毫不犹豫地命令将宫女带下去处死。 人命至贵，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罪不至死，白清音希望她的父皇能得善果，便用哭泣制止，那宫女也因此保下一命。 白翊辰逐渐摸清了白清音的脾气，知道她不喜欢看到他随意发怒杀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闺女不高兴，他开始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在她面前展现暴戾的一面。 但若是真的有人触怒了他，他仍会暗中处理，只是会背着白清音，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 午后的阳光透过古雅的宫窗，洒在床榻之上，白清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嘴微微张开，发出软糯的声音， “唔…爹爹，窝醒鸟~”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揉了揉自己黑葡萄般眼，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红袖见公主醒来，赶紧上前，她轻声细语说道：“公主，陛下怕打扰您休息，正在偏殿批改奏折。” 白清音听后，甜甜地一笑，那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人心，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叫道：“红袖姐姐~” 红袖早已被白清音的可爱模样萌化了心，她温柔地弯下腰，将白清音轻轻地抱了起来。 白清音在红袖的怀里舒服地蹭了蹭，“红袖姐姐，窝娘亲去哪里啦？” “娘娘正在小厨房亲自做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提到桂花糕，白清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宫中人人都知道，白清音格外喜欢桂花糕，白翊辰因此特地为她开辟了一个桂花园。 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他便让人细心地摘下花朵，晾晒干净，这样即使是冬天，白清音也能品尝到香甜的桂花糕。 “阿音！我的乖宝~”白翊辰一直让人留意着白清音的动静，只要她一醒来，便立刻有人前去通报。 听到声音，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小嘴甜甜叫道：“爹爹！” 白翊辰几个大步走上前，从红袖的怀里接过白清音，她的小身体一落入父皇的怀抱，便毫不吝啬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大大的香吻。 凤语苏也从小厨房回来了，身边的绿珠正提着刚刚出炉的桂花糕，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娘亲也来啦，阿音正打算和爹爹去找娘亲~”白清音开心地说着，小手紧紧搂着白翊辰的脖子。 凤语苏走到父女俩身边，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温柔。 “今日是拱卫司选拔人手，阿音想不想去看？”白翊辰突然问道。 白清音的目光在绿珠手里的桂花糕和白翊辰之间来回移动，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看到女儿的样子，凤语苏忍不住笑了，“娘亲这就给你打包好，带着吃。” 一听这话，白清音顿时喜笑颜开，“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说完还凑过去，在凤语苏脸颊吧唧一口。 白翊辰闻言，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乖宝不是最喜欢爹爹的吗？” 白清音咯咯直笑，搂着白翊辰的脖子说：“爹爹娘亲都是第一，阿音都喜欢！” 凤语苏哭笑不得，小家伙，还真会一碗水端平。 ~ 高台之上，白翊辰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墨黑色的龙袍，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压。 白清音正安逸地窝在他怀里，小手捧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白翊辰时不时地用温水湿润的丝帕轻拭她的嘴角，或是喂上一口水，生怕她有半分不适。 高台之下，是由粗重铁网围成的场地，可容纳上百名参与的人。 铁网高高耸立，密不透风，坚固异常，四周的洞口与饲养猛兽的地方相连。 往年，考核的方式极为残酷，便是放出数只凶猛的恶狼，每五个人一组，与狼群赤身肉搏，只有活下来并杀死恶狼的人才能留下。 但今年，因为白清音也在场，白翊辰不希望她看到血腥的场面，便下令更改了规则。 参与选拔的人不仅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同时也要在不伤害恶狼的情况下收服它，这无疑是大大增加了难度。 白翊辰的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转向台下众人，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格外森冷，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第4章 吃了她 白清音在身边，白翊辰难得耐心等底下人反应，不多时，竟无一人退出。 每年参与之人络绎不绝，今年粗略估算，参加者已超过五百之数。 不问年龄，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者，皆有资格参与其中。 一旦脱颖而出，成功加入拱卫司，便等同于成为了皇帝手中锋利的爪牙，不仅有权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也正是为何尽管人人都明白，拱卫司如同龙潭虎穴，也偏要深陷其中。 白翊辰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参与者，嘴角上扬，漫不经心道：“既如此，望各位勇士好好表现，朕和长乐公主拭目以待。” 由于参选者众多，今年的选拔规则做出了调整，原先五人一组改为每组二十人同时入场，狼数量也从往年的寥寥数只增加到了十几只。 一阵摇铃声的响起，铁网四周的四个通道口应声而开，通道口的黑暗中，十几双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显得尤为骇人。 第一组的二十名参与者站定了位置，严阵以待。 饿狼们从通道的阴影中踏出，一步步走出昏暗的光线。 参与者这时才看清了狼群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这些狼的体型几乎与人相当，毛发黝黑而浓密，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警告着入侵者。 摇铃声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是在催促着狼群发动攻击。 “爹爹…”白清音仰头看着白翊辰，白翊辰一下就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他们不会死。” 狼群猛然向二十名参与者扑去，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和位置。 这些狼群不仅凶猛，而且极为聪明，它们聚集在一起，集中围攻一小部分人。 那部分人很快便陷入了困境，不少人已经见了血，按照规则，一旦受伤，便是淘汰。 剩下的参与者中，有个男子高声呼喊： “各位兄台，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其他人稍作思考，便纷纷点头答应： “好。” 这位提议合作的男子名叫季文轩，他早已仔细观察过狼群，发现其中有一只格外强壮的狼王，只要能制服它，其余的狼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季文轩迅速脱下外袍，将其拧成一条临时的绳子，准备找机会套住狼王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合作起来比刚才更加默契，毕竟能参加选拔的，自然都是身手不凡之辈。 季文轩率先出击，他的动作敏捷，狼群随着他的移动而动。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骑上了狼王的背，用绳子套住了它的脖子。 狼王并非易与之辈，它瞬间变得异常凶猛，疯狂地挣扎起来。 几个跳跃之间，狼王仍然无法甩脱背上的季文轩，愤怒之下，它开始胡乱咬人。 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一名二十岁左右、满脸麻子的男子。 麻子男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抓起旁边的伙伴想让他抵挡。 “呀！”白清音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围场的四周突然迷烟弥漫，狼群倒地不起，差点成为狼口之食的男子也侥幸逃过一劫。 白翊辰大手一挥，宣布这组选拔结束。 场上的参与者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二十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白翊辰目光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扫过，最终随手指向了季文轩。 李兴为立刻会意，高声宣布：“恭喜这位公子入选。其余人都散了吧。” 季文轩心中大喜，他上前一步，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吾皇万岁万万岁。” 麻子男却不甘心，他大胆地问道：“敢问陛下，我们其余人也没受伤，为何不能留下？” 其他人虽然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慑于白翊辰的威严，不敢出声。 “放肆！”李兴为气得手指直抖，指向麻子男，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对陛下说话。 白翊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漠然地注视着麻子男，那骇人的眼神让麻子男心中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大叔你不顾同伴性命，是个利己主义者哟。”白清音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 天道爷爷可是给她讲过许多大道理，她都记得，她可是最聪明的小鲤鱼！ 白翊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暗想：不愧是我的女儿，从小就通透异常。 麻子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一个小女孩揭露了短处，他无法辩驳。 其他人见皇帝没有发火，也壮着胆子问：“那我们呢？”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白翊辰连忙为她擦了擦嘴。 她像个小大人般叹了口气，一一指着众人说道：“这位哥哥，你虽武功高强，可是胆小懦弱，躲在他人之后，阿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哟。” 她又指向另一个人，“这个哥哥不懂变通，刚刚入选的那个哥哥你叫什么吖？” 季文轩一愣，赶紧回答：“小人季文轩。” 白清音点点头，继续说道：“文轩哥哥说要合作，你却面带不屑，这也就算鸟，好几次是文轩哥哥救了你，你还让人家不要多管闲事。” 她依次指出了其他人的不足，每个人都因为她精准的点评而面红耳赤。 白清音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白翊辰，“爹爹，窝说的对嘛？” 白翊辰朗声一笑， “我们阿音最是聪慧。” 白翊辰的视线如利刃一般扫过台下众人，声音冷冽地问道：“可还有疑问？”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惶恐地跪下，连声应道：“长乐公主教训的是，小人知错。” 麻子男心生怨气，但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暗自吐槽：“不就是个臭小屁孩儿，懂什么。” 白翊辰的耳力极佳，将他的话听了个干净。 他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轻轻捂住白清音的耳朵，“诋毁公主，以下犯上。来人，将满脸麻子的这男子扒皮丢出去。” 麻子男面露惊恐，“陛下饶命，草民知错了，陛下……”他的求饶声被御林军捂住，直接被拖了下去。 白清音并没有阻止，此人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受到惩罚。 选拔继续进行，一组又一组的人陆续入场，但今年的选拔似乎缺少了往日的鲜红血腥，白翊辰感到有些无趣，与此相反，白清音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参与选拔接近五百人，到现在才选拔出不到十个合格者，只剩最后一组了。 白清音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地揉了揉眼睛。 就在她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被台下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人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小小年纪，五官分明，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那双眸子，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好漂亮的小哥哥！”白清音瞬间精神一振，困意全无，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台下，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黑衣少年察觉到了白清音的注视，目光却紧盯着前方的通道，他暗自勾了勾嘴角，好浓郁的福运香气，吃了她身体至少能恢复一大半。 第5章 百里玄冥 白翊辰有些好笑的看着两眼冒光的白清音，他算是发现了，他的宝贝闺女从小就是个颜控，长得美的都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想到这里，白翊辰柔和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就让他来看看，这少年是只温顺的小羊羔，还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摇铃声响起，黑黢黢的洞口传来声声低吼，让人不寒而栗。 剩余的人个个整装待发，他们虽然表现出冷静的模样，但难掩恐惧之色。 黑衣少年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态，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白翊辰托着腮眯了眯眼，“倒是有趣。” “来了。”黑衣少年的声音淡漠，他的目光原本散漫无焦，却在瞬间变得狠厉如刀。 身边的几个参与者心中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凶猛的狼群如同黑色的洪流般直扑而来，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一只饿狼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闪烁着寒光直指黑衣少年。 黝黑的狼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冰冷而残忍的光泽，每一根毛发都布满了杀意。 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黑衣少年的眼睛变得幽深而危险，眼中泛着淡淡的黑金色的光晕。 场上的饿狼察觉到了黑衣少年身上的危险气息，它们原本凶猛的姿态突然一顿，躬身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纷纷朝着黑衣少年低头，发出不甘的嘶吼。 白清音窝在白翊辰怀里，瞪着眼睛盯着黑衣少年的脸，不禁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纳闷， “这个漂亮哥哥身上怎么这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气息。”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那记忆却像是飘忽的烟雾，总是抓不住确切的形状。 “算鸟算鸟，漂亮哥哥给窝的感觉也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许是窝和漂亮哥哥一见如故，这才觉得熟悉。” 与此同时，白翊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异常情况。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小兄弟，你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些狼很是针对你？” 站在黑衣少年旁边的人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黑衣少年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直在等待着对方有所动作。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狼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它稍稍放松了警惕，心中暗自怀疑：难道刚刚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只是它的错觉？ 见黑衣少年周身并无危险的气息流露，狼王终于按捺不住，它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在空中回荡，其余的狼得到了号令，如同潮水般一股脑涌向黑衣少年。 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气氛凝固了一般，无一人敢于伸出援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群扑向那个黑衣身影。 白清音紧张得脖子都伸长了，她紧紧攥住了白翊辰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心中默默祈祷：“漂亮哥哥可一定不要受伤吖。” 就在这时，黑衣少年微微勾了勾嘴角，身影如影随形，动作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眨眼之间准确地遏制住了狼王的脖子，像丢小鸡崽似的将狼王丢在一边。 场上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其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小孩儿什么来历，简直逆天，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好厉害！好厉害！爹爹，漂亮哥哥好厉害吖！”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星，她兴奋地在白翊辰腿上扭来扭去。 “陛下，这…”李兴为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黑衣少年，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这样的人过于危险，恐怕不适合留在拱卫司。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衣少年身上，似乎对李兴为的担忧并不以为意。 李兴为见状，只得低头应了一声， “是。” 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狼王甩了甩有些眩晕的头，怒火丛生，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屁孩儿竟然让自己在众狼面前丢了面子。 它低吼一声，目光凶狠，决心要找回尊严。 狼群在狼王的带领下，渐渐将黑衣少年包围在中间，它们猛然发起了进攻。 一只狼可能是侥幸，但这么多狼集体攻击，任凭你再怎么厉害，不死也得残。 周围的参赛者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有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就在大家准备为黑衣少年默哀时，狼群中却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哀嚎声。 众人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黑衣少年如同战神降世，他每一拳挥出，便有一只恶狼应声倒下，他控制的极好，丝毫不见血腥。 场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狼昏迷的身影，而黑衣少年却依旧站在原地。 众人心中大骇，怪物，此人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黑衣少年淡然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的激烈缠斗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高台上的白翊辰，等待他的裁决。 白翊辰小心翼翼地将白清音放在龙椅上坐好，确保她安全舒适后，他转身面向场中，带头鼓掌 ——啪，啪， “自古英雄出少年，朕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表现。” 面对白翊辰毫不吝啬的夸赞，黑衣少年依旧没什么反应，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的脸上，看着对方宠辱不惊的表情，心里暗自十分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黑衣少年抬眸，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百里玄冥。” 白翊辰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突然间，白清音发出一声惊呼，“爹爹！” 霎时间，场面突变，百里玄冥反应极快，几个迅捷的跳跃便来到了白翊辰身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挡下了差点砍在白翊辰肩膀上的匕首。 那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差之毫厘地擦过白翊辰的衣角。 李兴为吓得直哆嗦，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人，护驾！” 他一边喊，一边慌乱地看向四周，生怕再有贼人前来行刺。 百里玄冥早已经先一步行动，他一脚狠狠踹向刺客的胸口，他飞身追上前去，动作干净利落地扭断了刺客的手腕。 为防止刺客自裁，他反手卸掉了刺客的下巴，确保刺客无法做出任何自毁的举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阿音，我的乖宝，被吓着了吧。”白翊辰轻柔地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 “爹爹，窝没事呀，多亏了玄冥哥哥！”白清音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说道。 白翊辰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你救了朕，可想要什么赏赐？” “随便。” “大胆！皇上面前，岂能如此说话，别以为你救了皇上，你就能为所欲为。” 李兴为尖着嗓子大声斥责，脸上全然是对百里玄冥的不满。 百里玄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想道，凡人果真是麻烦，若不是皇宫内煞气最足，有利于恢复，这些蝼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6章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翊辰不在意挥了挥衣袖，对于强者的一点傲气，他并不介意，只要能为他所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便是拱卫司指挥使，拱卫司交由你全权负责。” 台下的众人无不感到惊疑，这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怎能担当如此重任？ 但他的种种表现在这里，又被皇上亲口夸赞，他们即使心有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兴为。”白翊辰沉声唤道。 “奴才在。” “让御影带着今日入选之人回到拱卫司训练，将手头的事务都交给百里指挥使，等他们熟悉所有流程之后再回到影卫中。” “奴才遵旨。”李兴为应声退下。 白翊辰交代完毕，继而转向地上的刺客，被卸了下巴的刺客只能嘴里发出呜呜声，红着眼死死瞪着白翊辰，眼里都是怨毒。 “至于他，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便算作你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不要让朕失望。” 白翊辰的话语中透露出冷意，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么蠢的倒是不多见。 “嗯。” 百里玄冥的眸光冷冽，他紧扣着刺客的手腕，力度又紧了几分。 正当他准备将刺客带走审问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玄冥哥哥，等等！”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他低头看去，萝卜大点的白清音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 百里玄冥的目光变得森寒，他素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此刻心中甚至升起了想要将她一口吞下的念头。 白清音浑然不觉，她踮起脚尖，吃力地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小脸满是诚挚， “玄冥哥哥，谢谢你救了窝爹爹吖，这是阿音的谢礼，这是阿音最喜欢的东西哟！” 百里玄冥一时间没有动作，白清音也不气馁，她依旧保持着递出桂花糕的手势，目光清澈地看着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你相信阿音，阿音不会骗你哒！” 一旁的李兴为看不下去了，他打心眼儿里喜爱长乐公主，看到公主如此低声下气，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瞪着百里玄冥，语气严厉：“百里指挥使，公主恩赐，岂能置之不理，不要太过分了。” 百里玄冥内心轻嗤一声，心中暗想，若是吃了她，自己的内伤定能修复一大半。 不如趁此机会，不做这劳什子指挥使，凡人的世界，实在是麻烦得紧。 满是寒意目光落在白清音那清澈无邪的眼眸上，心中的凶念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弯下腰，白清音见状，顺势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了百里玄冥的嘴里。 台下的季文轩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傻眼，他心中暗自惊疑：尊上何时变得如此遵守人间规矩了？ 桂花的香甜在百里玄冥的嘴里迅速蔓延开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赶紧直起身子，恢复一贯的冷漠。 白清音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忍不住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吖！” 百里玄冥胡乱嚼了几下，便将桂花糕吞了下去，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嗯。” 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流淌，被重创的地方似乎恢复了一星半点儿。 百里玄冥心中一惊，看着眼前满身福运的白清音，暗自思忖，这小丫头喂的食物竟有治愈自己的能力。 来日方长，不如加以利用，等她长大一些，再考虑是否吃了她。 “阿音，要回去了，娘亲还在等着我们呢。” 白翊辰的目光柔和，其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他看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如此亲近，心中不由得泛起微妙的波澜。 这臭小子，年纪轻轻就长得如此俊俏，将来长大了还了得，恐怕会把阿音的心也给勾走。 一想到女儿日后可能会嫁为人妇，白翊辰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不行，嫁什么嫁，他能养她一辈子，他一定要把阿音看紧了，绝不允许任何臭小子接近她。 “来啦爹爹！”白清音欢快地奔向白翊辰的怀里，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转头向百里玄冥挥挥手，声音甜糯： “玄冥哥哥再见！”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押着刺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翊辰抱着怀里开心的小女儿，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他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阿音还这么小，他何必想得那么长远。 只要他的乖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 拱卫司 “你怎么也跟来了？” 百里玄冥坐在上首，目光淡淡地落在底下恭敬跪在那里的季文轩身上。 “启禀尊上，属下不放心尊上，特地前来相助。”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地敲打着桌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自本尊受伤以来，天界和八荒可有异动？” “回尊上，您受伤这件事本来被瞒得密不透风，但幽冥魔域的首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意图联合其他首领一起置您于死地。 不过，其他人因为畏惧您的威信，不敢轻易动手。”季文轩如实汇报。 百里玄冥听后，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就凭他？一个废物。” 他摸了摸胸口，寒眸中布满了杀气，若不是天道那臭老头，他何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等他恢复元气，定要杀上九重天，以报当日之耻。 想到这里，百里玄冥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皇宫里那道小身影， 白清音，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尊失望。 … 地牢内阴冷潮湿，仅有几根点燃的蜡烛在微弱地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谁派你刺杀皇帝的？”百里玄冥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被活捉的刺客此时被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在刑架上，双目紧闭，对于百里玄冥的质问，他如若未闻，只字不答。 百里玄冥斜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会意，立刻上前，将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刺客的心窝。 烙铁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烧焦的臭味。 刺客疼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啧。”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些许兴趣，他倒要看看凡人的骨头有多硬。 随手拿起一旁加了盐的冰水，百里玄冥猛地泼向刺客烫伤的心口，冰水与烧焦的皮肤接触，刺客的伤口处大量皮肤脱落，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的面容。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继续动手，季文轩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欲言又止的神色。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扒皮让他觉得恶心，也弄脏了他的手。 “尊…指挥使大人，属下…”季文轩的话还未说完，百里玄冥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季文轩立刻闭上了嘴，他不过是条小黑蛇，哪里敢违抗这位的命令。 季文轩虽然嘴上表现得不太情愿，但一旦动手，他却相当利索。 地牢内瞬间响起了刺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在阴冷的石墙间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守卫看着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的手段，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以前只知道御影大人手段残忍，没想到这位新指挥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章 皇宫霸凌 “说，到底谁派你来的？”季文轩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刺客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道：“誓…死…效忠…主子。” 季文轩有些气结，他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用凡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尊上，我们何不直接用法术窥探他的记忆，岂不是更省事？” 百里玄冥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无趣。” 他就喜欢看这些蝼蚁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煞气越强，对他来说越是上好的滋补品。 …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似席卷天幕的一方轻纱。 三月十五，是白清音的三岁生辰，这一日，雨渐停，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暖日当暄。 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棂，洒在温暖的床榻上，映照出一室温馨的光景。 凤语苏嗓音柔和如春风，轻轻拂过清晨的宁静，唤醒了还在梦中的白清音。 “阿音，娘亲的乖宝，太阳晒屁股咯~” 她轻轻掀开被角，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那熟睡的小脸上。 白清音被娘亲的呼唤声慢慢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水嫩嫩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她奶声奶气地回应着：“娘亲抱抱~” 那模样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凤语苏的心瞬间被融化，她怜惜地俯下身，轻轻在白清音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阿音，生辰快乐！” 白清音被娘亲的亲昵逗得咯咯直笑，她开心地拍着小手， “太好啦，阿音又长大一岁啦！娘亲，阿音的生辰礼呢？” 凤语苏看着女儿纯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你哥哥一大早便差人送了过来，你父皇神秘兮兮的，非要一会儿的宴会上给你看。” 说起这事，凤语苏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她怎么会不懂白翊辰幼稚的心思。 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对女儿的宠爱，也借此机会警告那些对阿音别有用心的大臣，他们的礼物断不会比当爹的送的更珍贵。 白清音高兴的直拍手，“好吖好吖，不管是什么，阿音都喜欢！” 每年这一天，白翊辰都会为白清音精心筹备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宴会的规模和奢华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朝野内外毫无争议，因为这天的白翊辰，总是格外的好说话，对于朝臣们的请求，也能够爽快应允。 皇宫内张灯结彩，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 各地的珍奇异物，都会在这天被送到皇宫，只为博得长乐公主一笑。 白清音洗漱后，凤语苏便先行一步，前往朝阳殿坐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朝廷命妇。 绿珠和红袖带着精心梳妆打扮好的白清音，慢悠悠地漫步在通往朝阳殿的路上。 白翊辰原本想亲自接白清音一起，底下人通报刺杀一事告破，正处理着最后结果。 白清音乖巧地趴在红袖的怀里，她的目光清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布置的环境。 她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杏眸乌黑发亮，眉间贴着的一朵殷红的花钿。 她今日身着一件绯红色的曳地流光长裙，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双髻，髻上簪着珍珠头花，整个人可爱又喜庆。 绿珠看着红袖怀里的小公主，心中也涌起了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她试探性地开口道，“红袖，你累了吧，换我来抱一会儿。” 红袖斜了一眼绿珠，看到她眼中期待，便故意将白清音搂得更紧了一些，并不打算轻易放手。 绿珠见状，佯装生气跺了跺脚，噘起嘴巴，撒娇般地说：“好红袖，就给我抱抱嘛。” 就在两人嬉闹之际，白清音的注意力突然被一只纯黑色的小狗吸引住了。 她兴奋地挣扎着要下去，小手指着小狗，奶声奶气地叫道：“呀，小狗狗，红袖姐姐，快将窝放下来！” 红袖生怕小公主摔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白清音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迈开小腿，哒哒哒地忙着去追。 绿珠见状，不禁惊呼：“不好！公主，你慢点！” 她赶忙拉着红袖跟上，但宫里的地形复杂，周围假山环绕，白清音跟着小狗狗左拐右拐，几个眨眼的功夫，绿珠和红袖就失去了白清音的踪影。 两人顿时有些慌了神，绿珠焦急地说： “完蛋了，弄丢了公主，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红袖虽然也紧张，但她还是率先冷静下来， “我去找公主，你赶紧去回禀皇后娘娘，请求加派人手。” 说着，两人便分头行动。 另一边的白清音跟着小狗七拐八弯，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小狗在这里东闻闻西嗅嗅，终于在一处停下脚步。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它，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狗发出一声呜咽，便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小狗狗，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吖？”她抱着小狗站起身来， “不如跟阿音回家，阿音给你吃好多好吃哒！” 这时，白清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完鸟，绿珠姐姐和红袖姐姐一定很着急，阿音要快点出去才行，免得她们担心。” 她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刚刚是怎么来的吖？小狗狗你还记得吗？” 白清音的问题显然是得不到回答的，小狗只是在她怀里蹭了蹭，似乎在寻求安慰。 “这里没人，要不施法回去叭？”白清音小声自言自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又摇了摇头，像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天道爷爷说过在凡尘不能随便用法的。唔…反正现在没人，应该木事叭~” 她的内心挣扎了一番，为了避免绿珠和红袖着急，最终还是决定施法回去。 就在白清音准备调动体内的法力时，假山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哭泣声。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白清音有些奇怪，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侧耳倾听， “肿么有人哭？” 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忘记了原本的打算，随即决定前去查看。 她抱着小狗，轻手轻脚地绕过假山，顺着哭泣声的方向走去，越近打骂声越大。 “小贱蹄子，我说你最近怎么躲着我，原来是跑冷宫偷人！” 为首的太监德顺，面容扭曲，唾沫星子飞溅，声音尖利充满恶意。 被打骂的宫女，看起来年岁尚小，不过十四五岁，她被几个小太监粗暴地架住手脚，无法挣扎，脸上泪水纵横，眼中全是恐惧。 “我没有！德顺公公求求你，放过我。” 德顺的目光贪婪又露骨，毫不掩饰地在舒晴身上游走， “杨柳能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舒晴你迟早都是本公公的人！” 听到“杨柳”二字，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话语中满是愤怒， “是你，你这个畜生！是你杀了她！” 德顺被舒晴的辱骂激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来，本公公今天开心，大家都来尝尝这小妮子的味儿。”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舒晴的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阳光本该明媚，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身心。 德顺的手已经伸向舒晴的衣领，舒晴闭上了眼，心中一片灰暗，“杨柳，对不起，不能为你报仇了…” “住手！” 第8章 护食的百里玄冥 一声脆生生的呵斥，打断了德顺一行人的恶行。 白清音刚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虽小，但她也能从字里行间判断出这些太监的行为是多么的卑劣。 德顺的动作一顿，吓得一个激灵，他不耐烦地回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竟敢在这个荒僻的冷宫中打断他的“好事”。 当他看清楚眼前之人时，他的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奴才见过长乐公主！” 其他四个小太监，平日里跟着德顺耀武扬威，此刻却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舒晴眼中瞬间燃起了光，是公主！ 她脸上泪水未干，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在做什么？”白清音抱着她的小黑狗，歪着头，故意问道。 她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和她父皇一样威严。 “回…回公主，奴才一行人只是在闹着玩。”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心虚至极。 他知道，有白清音在的地方，很可能会有其他人在，他绝对不能承认刚刚的恶行。 舒晴趁着这个机会，跪着爬到了白清音的脚边，她刚刚收回去的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 “公主，他撒谎，他分明是想借着冷宫荒无人烟，意图毁掉奴婢的清白，求公主为奴婢做主！” 德顺听得心头火起，咬牙切齿，心中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这贱人的嘴给堵上，但长乐公主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 “爹爹说过，撒谎是不对的哟。”白清音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如同千斤重锤，敲打在德顺的心上。 冷汗顺着德顺的额头滑落，德顺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白清音，打算找个借口狡辩。 当他迎上白清音审视的目光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眼前的小姑娘分明只有三岁，她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德顺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别怕，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她能懂什么？ 他尽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奴才没有撒谎，刚刚只是同舒晴姑娘玩笑罢了，哪成想舒晴姑娘误会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白清音的脸色。 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问道：“公主怎会在人迹罕至的偏宫？” 白清音无辜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黑狗，目光纯净，仿佛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复杂， “找小狗狗迷路了。” 她的话让德顺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还好，那说明公主现在是孤身一人，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舒晴看着德顺那副伪善的嘴脸，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她急切地想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公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是他一直在诓骗公主！” 德顺正打算厉声舒晴，让她闭嘴，却听白清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窝知道吖，他是大骗纸，等窝回去了就让爹爹给你做主哟！”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德顺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没想到一个小屁孩儿竟然看穿了他的谎言，还有意回去告诉皇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德顺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舒晴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德顺的险恶用心。 她立刻站起身来，将白清音护在身后，声音急切：“公主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出来这么久，陛下和娘娘该担心了，奴婢这就送您出去。”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既是提醒白清音，也是在警告德顺，眼前的可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他若是敢动手，下场将会是生不如死。 “想走？走不了了！”他眼中透露出绝望和疯狂， “她一旦出去，就是我们几个的死期，你说我该怎么选？” 白清音从舒晴的背后探出小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也要同我玩闹嘛？” 德顺站起身来，诡异笑了笑，“对，公主，很快就好了。” 他示意手下的小太监动手，但他们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眼前的是长乐公主，地位尊崇。 德顺眉头紧皱，声音如同寒冰：“她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们！” 德顺这一提醒，几个小太监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公主快跑！”舒晴转身拉起小公主准备逃离，但四个小太监眼疾手快，将她们俩分开。 舒晴一边挣扎一边臭骂德顺，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追究吗！” 德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就快要捂住白清音的口鼻，他发出一声怪笑，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我先送小鬼上路，一会儿便是你。公主殿下，下辈子再见。” “不要！”舒晴的声音撕心裂肺，都怪她，她不该向公主告状，结果连累了无辜的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手已经开始凝聚起功法，她决定亲自惩罚这个大坏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飞身而来，宽大的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隔绝了白清音的视线。 手起刀落，只听德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掌竟然被齐根斩落，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场面极其惨烈。 白清音被黑袍隔绝，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待到视线重新清明，白清音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发出惊喜的光， “玄冥哥哥，你怎么来啦！”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手中的佩剑，“脏死了。”他的语气平淡，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为什么来？还不是因为闻到了她的味道，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妄图伤害他的“食物”，不可饶恕。 舒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全身瘫软，心跳如鼓，但当她意识到白清音已经得救，心的里巨石终于落地。 “你怎么在这儿？”百里玄冥有些不悦。 “我来找小狗狗吖！”说着，她将手中的狗狗举起来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皱了皱眉，若他没看错，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小狼崽。 “没想到，迷路鸟，阿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还碰见大坏人欺负舒晴姐姐。”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委屈。 百里玄冥的视线一下便落在疼得满地打滚的德顺身上，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转向舒晴，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惊恐，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 “强迫宫女，谋害公主，就地处决。”百里玄冥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他的声音冷冽，看向几个太监的眼神已经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德顺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不住地往后退，“咱家是贤妃娘娘的人，你岂敢动我！” 贤妃名唤阮青颜，乃当朝太傅的孙女，出身名门，自幼便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早些年，宫中曾有不轨之人潜入，意图刺杀白翊辰，混乱之中，阴差阳错地由阮青颜挡下了致命的一刀，从而救了白翊辰一命。 因此，宫中上下因着白翊辰的关系，对阮青颜十分尊敬，她的地位也因此在后宫中颇为稳固。 阮青颜出自书香世家，待人接物总是和善有礼，深得宫中人的喜爱。 然，命运弄人，两年前，阮青颜本应喜添贵子，可小皇子刚一落地便没了声息。 自那以后，阮青颜便深居简出，不再过问后宫之事。 百里玄冥这几日将大秦国内外了解的透彻，自然也是知道贤妃这一号人物。 百里玄冥不是普通人，又岂会将谁放在眼里。 他正欲动手，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 第9章 生辰宴 “玄冥哥哥，不要杀他。”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白清音，“你要放过他？” 白清音摇了摇头，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玄冥哥哥帮窝抱着它。”说着，她将小狼崽递给了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看着这个弱小可怜的小崽子，心中虽是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 小狼崽许是觉察到了危险，发出呜咽的声音，百里玄冥的双眼深邃如同深渊，仅仅一眼，小狼崽被吓得不敢动弹，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安置好小狼崽后，白清音哒哒地跑到舒晴身边，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舒晴姐姐，窝都听到你和这个大坏蛋的对话啦，窝们把他关起来，问清楚你想问哒！” 舒晴看着这位刚满三岁的小公主，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敬佩，泪水忍不住蓄满眼眶， 这两年，她费尽心力查找证据，就是为了弄清杨柳的死因，她不相信那样开朗爱笑的人会想不开投井自尽。 舒晴跪下郑重行礼，“奴婢，多谢公主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情。” 百里玄冥对这些妇人之情毫无兴趣，他吹了一声口哨，季文轩便带着几个拱卫司的人迅速现身。 “押回去。”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如雪。 德顺还想挣扎，季文轩熟练的点了他的哑穴，那挣扎吵闹声才安静了下来。 “你，过来。”百里玄冥看着舒晴冷冷道。 舒晴很是害怕百里玄冥，手心都在冒冷汗， “百里大人有何吩咐？” 百里玄冥将手中的小狼崽递给她， “她的东西，拿好了。” 舒晴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百里大人会问责，原来是照看公主的宠物。 处理完这里的琐事，百里玄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清音，便大步离去。 “公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您的生辰宴，奴婢送您去朝阳殿。” 白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脑瓜，一脸苦恼地说：“完鸟，过去好长时间啦，舒晴姐姐我们一起去！玄冥哥哥，你等等窝吖！！！” 百里玄冥的脚步未停，但速度却微微放慢了些许。 “玄冥哥哥，你能带窝去找爹爹嘛？” 白清音吃力地跟着百里玄冥的步伐，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你来的好及时哦！”白清音并不在乎百里玄冥的冷漠，喋喋不休。 “受邀前来参加你的生辰宴，顺便汇报刺客一事。” 听到刺杀一事已解决，白清音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是谁要伤害爹爹？阿音要教训他！”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说：“端亲王，你的二皇叔。” 这下白清音有些犯难了，她从没听说过她有二皇叔呀？ 百里玄冥看着她小脸纠结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但当她看过来时，又迅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玄冥哥哥，窝走不动啦，阿音还没吃饭饭，肚肚也饿鸟~” 白清音撒着娇张开手要抱抱，见百里玄冥没什么反应，直接往他身上爬。 百里玄冥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机械地将她抱起，似有若无的奶香味萦绕在他鼻尖，格外的好闻。 白清音两只小胳膊乖乖地环绕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她软软开口， “玄冥哥哥辛苦鸟，到了爹爹那儿，阿音给你吃桂花糕！” 怀中的小团子香香软软，百里玄冥忍不住想一口吃掉。 他的思绪飘渺，手中的力度不自觉紧了紧。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白清音的不满，她嘟着小嘴抗议道：“玄冥哥哥，你勒得太紧，阿音喘不过气来啦！”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娇气。” 他忘了她太过弱小，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易地掐死。 这边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加快脚步赶往朝阳殿， 而另一边的皇宫早已因为白清音的失踪而乱作一团。 白翊辰得知红袖和绿珠弄丢了宝贝女儿后，大发雷霆，宫殿都差点被他掀翻。 若不是皇后及时拦住，他势必要对红袖和绿珠处以极刑。 凤语苏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她更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清音。 … 白翊辰在勤政殿内叉着腰，来回踱步，眉眼间全是暴戾之气。 “陛下陛下！”李兴为连滚带爬地前来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庆幸， “公主找到了！百里指挥使正抱着她前往朝阳殿。” 白翊辰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他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急切：“还不快走！” 朝阳殿中， 凤语苏也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底下的朝臣和各贵妇人皆窃窃私语，猜测着小公主的下落。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公主怎么和这尊煞神在一起？” “这指挥使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众人议论纷纷。 “娘亲！”白清音朝着凤语苏挥了挥小胳膊，凤语苏在看见白清音的那一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她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接过白清音，语气中带着嗔怪：“乖宝跑哪里去了，担心死娘亲和你爹爹了。百里大人，多谢你找到阿音。”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阿音！乖宝，你吓死爹爹了。”白翊辰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人未到，声先至。 朝阳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他大步流星走到凤语苏身边，佯装生气地看着白清音，“下次可不许一个人玩闹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白清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小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是阿音太贪玩了，阿音不该让爹爹担心。” 白翊辰哪里受得了白清音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气直接消了一大半， “没事就好，告诉爹爹，你怎么回来的，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见白翊辰不生气了，这才将自己看见的事和百里玄冥及时出现的事一起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大怒，当即想处置德顺一行人，“简直岂有此理，宫中竟有如此恶奴！” “爹爹，这件事就交给阿音好不好呀。” “可以，不过你要确保你自己的安全，让百里指挥使协助你。”对于白清音的请求，白翊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百里玄冥，朕命你辅助长乐公主，保护她的安全。另外，今日你救了阿音，朕便赏你黄金千两，再加京城东南方向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众人眼睛都红了，这百里玄冥当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地位不仅一飞冲天，连赏赐都如同流水。 “阿音饿了吧，爹爹这就带你吃饭饭。” 白翊辰熟练地抱着白清音，一步步走向龙椅， 周围的朝臣们早已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唯有一个小姑娘发出一声轻嗤，语气中带着不屑还有羡慕，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人是安国公家的幼女，孙倩倩，六岁。 梳着精致的发髻，多余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光滑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孙倩倩自小在家族的庇护和宠爱中长大，她对于宠爱这种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她看来，宠爱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她也有，凭什么白清音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瞩目。 安国公夫人听到女儿的话，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伸手捂住了孙倩倩的嘴，紧张地左右观望，生怕有人听见这大不敬的话。 第10章 你敢欺负我七妹! 幸好，周围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夫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胡闹，长乐公主岂是你能编排的。”安国公夫人低声斥责。 孙倩倩不满地撇了撇嘴，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出来，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哼。” 底下再怎么吵闹都打扰不了正在美美用膳的白清音。 她坐在白翊辰的膝上，小手捧着精致的糕点，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鼓起， 小嘴巴塞满了食物，就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模样可爱至极。 嘉贵妃坐在一旁，眼神柔和地看着白清音，心里暖流涌动。 她轻轻叹息，心里暗想，自家闺女怎么就比不上长乐公主的温婉可人，总是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 正沉思间，她突然感到一丝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她总是第一个来送礼的人，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 嘉贵妃微微偏头，询问身边的嬷嬷， “芷若去哪儿了？” 嬷嬷恭敬地回答：“回娘娘，四公主正在为七公主准备生辰礼，会晚到一会儿。” 嘉贵妃闻言，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臭小子，才送你妹妹十箱珠宝，真给老娘丢脸。” 嘉贵妃循声望去，只见淑妃正板着脸教训三皇子，她忍不住捂嘴一笑。 淑妃江晚晚，出身商贾世家，母家财力雄厚，乃大秦国之首富。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摆脱“铜臭味”，生一个精通墨宝的大才子，因此给三皇子取名白淮书。 但白淮书却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经商天赋，对书本毫无兴趣，唯独对算盘情有独钟。 嘉贵妃笑着为白淮书解围：“晚晚，淮书一向节俭，可唯独对阿音慷慨，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白淮书闻言，揉了揉耳朵，一脸欲哭无泪， “还是嘉母妃最懂我，这些箱子里可是四国内独一无二的珍品，一件都价值万金，儿臣都没有私藏，全给妹妹了。” 淑妃听罢，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自然地咳嗽几声， “母妃这不是怕你送少了没面子嘛，乖嗷。” 白淮书不满地轻哼一声，便迫不及待地等着白翊辰宣布今日的献礼环节。 他心中暗自得意，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绝对能够吊打所有人！ “乖宝，要不要再吃一口？”白翊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怀中的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摇摇头，小嘴巴嘟囔着， “窝吃饱啦！” 她的眼睛盯着桌上还剩余的桂花糕，白翊辰见状，立刻将小碟子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方便她拿取。 白清音一手抓着一块桂花糕，然后挣扎着从白翊辰的膝盖上滑下来。 “阿音要去玄冥哥哥那儿！” 她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百里玄冥要给他吃甜甜的糕点。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阿音今天都还没给他这个爹爹喂过一口吃的呢。 一旁的凤语苏将白翊辰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白翊辰那失宠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 白清音一蹦一跳的去找百里玄冥，朝阳殿内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众人心思各异，太子白瑾年的眉头紧皱，心中有些不安。 他因忙于处理父皇布置的课业而错过了拱卫司的选拔，但关于百里玄冥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百里玄冥过于冷心冷情，这样的性格让他担忧阿音与此人过于亲近是否合适。 孙倩倩同样注意到了白清音的动向，她的目光紧随其后，最终落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 自从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掀起了波澜。 尽管大秦国上下对百里玄冥的评价是残酷冷血、高傲自大，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但孙倩倩却觉得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百里大人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实力强悍，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跟她做朋友。 “玄冥哥哥，给你，这是阿音特地给你留的哦~” 白清音的声音甜腻腻的，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想要验证是否只有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食物，才具有治愈能力。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手，误以为他不好意思接，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糕点往他的嘴里送。 百里玄冥张口吃下，瞬间，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抚慰着他的创伤，果真如他所想。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吃下糕点，一双眼睛高兴得发光，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她正打算再递上一块桂花糕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百里大人，我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孙倩倩，这是我最喜爱的芙蓉糕，送给你。” 孙倩倩昂着头，高傲得像只小孔雀，她向来是人见人爱，她都如此示好了，她不信百里玄冥会不明白她的意图，不愿意与她做朋友。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心中不悦，哪里来的蝼蚁，如此吵闹。 他并未理会孙倩倩，目光不经意落在白清音手里剩下的糕点上，心中暗自思量， “她在看什么，怎么不继续给我吃了？” 白清音的目光正被孙倩倩手中的芙蓉糕吸引，那糕点做得很是精致，让她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孙倩倩见百里玄冥如此无视自己，一时间下不来台，心中有些恼怒，提高声音道： “喂，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百里玄冥内心很是反感，薄唇轻起： “滚。” 孙倩倩心中一凛，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让她如此难堪过。 她心中的羞愤难以抑制，凭什么他对白清音就如此不同！ 情绪失控之下，她不自觉抓住了百里玄冥的袖口，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殊不知这个动作却让百里玄冥对她更加不耐，他用力甩手，将孙倩倩的手打掉，目光阴寒地看向她。 孙倩倩躲避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作为一个注重脸面的小姑娘，她顿时觉得羞辱至极，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白清音反应迅速，她牵起百里玄冥的手，将剩下的桂花糕放入他的掌心，然后擦了擦手，便急忙去扶坐在地上的孙倩倩。 白清音的小脸上写满了关切，她轻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叭？阿音拉你起来。” 白清音伸出小手，想要帮助孙倩倩起身。 孙倩倩却并不领情，她反手一推，将白清音的手打开，语气尖锐， “不要你管，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白清音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她的背，才没有让她摔倒。 白翊辰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白清音，见她被人推的差点摔倒，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锅底，一边的凤语苏满眼心疼。 安国公夫人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她在心里暗自责怪，都怪他们平日里太过娇惯她，以至于孙倩倩现在闯下大祸。 白翊辰正准备发作，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气愤的呵斥： “孙倩倩，你敢欺负我七妹！” 第11章 请公主恕罪 来人身着一件烟紫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飘落的紫云。 她的发髻梳得精巧，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一双明亮的杏眼，眸光中却带着几分怒气，眉毛纤细而挺拔，不似其他姑娘的圆润可爱，眉眼处反而透露出一丝不羁的侠女风范。 是四公主白芷若，她在国学院中与孙倩倩同窗读书，平日里就不大对付，这下矛头更深了。 “四姐姐！五姐姐！”白清音的嗓音清脆，小脸满是兴奋，她挥舞着小手，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姐姐。 孙倩倩的面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此番属实是她过于莽撞，但为了面子，她仍旧硬着头皮，嘴硬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她！” “逆女，住嘴！”安国公急匆匆地拉着自家夫人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 大殿之中，无数双眼睛都清楚地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是长乐公主出于好意想拉孙倩倩一把，而孙倩倩却动手推了公主。 “请陛下恕罪，小女顽劣，并非有意与公主过不去，都怪臣与内子教女不当，这才冲撞公主， 还请陛下看在倩倩年幼的份上宽恕她，臣愿意替倩倩受罚。” 安国公的姿态放得极低，额头几乎要触地。 孙倩倩看到父亲如此，心中的悔意终于涌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怯懦地开口：“爹爹，娘……” “还不跪下！给公主认错！” 国公夫人语气严厉，眼中流露出对女儿的不满和失望，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女儿竟然如此不懂礼数。 “孙小姐其实也没错。” 五公主白宛如的声音冷不伶仃地响起，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为孙倩倩辩护。 白翊辰的眉头紧皱，火气在胸中翻涌， 这三年来，他是否太过仁慈，以至于让人欺负到了他的宝贝女儿头上，都当他死了吗？ 白宛如突然身体不适，轻轻拿起手帕掩面，轻咳了几声，这才柔弱地继续说道： “孙小姐不过比小妹大了三岁，就已经教会了小妹什么是恶狗攀咬，这难道不算是功劳？” 白宛如一脸无辜地看着瞪着自己的孙倩倩和满脸不知所措的安国公， “怎的都这样看着我？对不起，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这人久病不出门，不会与人打交道，还请海涵。” 说着，白宛如轻轻捂了捂心口，这几句话，已经是她体力所能支撑的极限。 安国公的心跳得如战鼓擂动，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怎能以倩倩年幼为由就想逃脱罪责，而公主才刚满三岁啊！ 三月的天气虽然微凉，但安国公却是冷汗涔涔，感觉自己命悬于一线。 “倩倩，还不快向公主请罪！” 安国公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女儿。 孙倩倩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不甘，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屈辱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将脸埋得极低，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扭曲表情。 “长乐公主，是臣女不识好歹，不该推你，请公主殿下恕罪。”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稚嫩的声音响起：“窝原谅你啦！”她笑了笑，她可是最善良的小鲤鱼，才不会那么小心眼。 “但是，你也要向玄冥哥哥道歉，你不由分说扯他的衣袖，他当然就生气啦！” 白清音的话让百里玄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会拉上自己。 孙倩倩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裙，不甘心地转向百里玄冥，声音微弱：“对不起百里大人，是我冒昧了。” 白清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玄冥哥哥，你也要对孙姐姐道歉哟。” 孙倩倩一愣，就听见白清音继续说： “她拉你是她不对，可是玄冥哥哥，她也因为你不小心摔倒鸟。”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摇晃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快点说嘛，只要你承认错误，阿音就给你桂花糕！” 百里玄冥本懒得搭理这些蝼蚁，但听见白清音用桂花糕来贿赂他，不过是两个字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抱歉。” 百里玄冥言简意赅，白清音已经十分满意了。 事情处理完毕，白清音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最聪明的小锦鲤！ 白翊辰看着女儿得意的样子，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不愧是他的乖宝。 但随即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 “该罚还是得罚，安国公教女不当，罚俸半年，孙倩倩推搡公主，罚抄经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国学院那边也不用去了。” 安国公长舒一口气，好歹小命保住了，赶紧叩头谢恩，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谢陛下饶恕，臣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有下次！” 事情已了，凤语苏也松了一口气， “芷若和宛如来得这样晚，可是去准备妹妹的生辰礼物了？” 凤语苏的声音里洋溢着笑意，嘉贵妃也跟着打趣道： “芷若你这丫头自己来得晚就算了，怎的还拖着你五妹，宛如身体不好，要是病倒了，我可唯你是问。” 白宛如自小体弱，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五岁的年纪本应是自由欢笑的时候，但她却总是带着一副病态之相，鲜少出门。 她的母妃几年前因病去世，又逢贤妃丧子，白翊辰便将白宛如过继到贤妃膝下。 然而贤妃一心向佛，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嘉贵妃在照管，因此白芷若和白宛如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 “嘉母妃可错怪四姐了，”白宛如捂着嘴轻笑，她的声音轻柔， “来的路上瞧见四姐准备的东西稀奇，一时迷住了，这才结伴而来。” 白宛如向着白翊辰恭敬地行了一礼，提议道：“父皇，不如就由四姐和儿臣打头阵，哄小妹一笑。” 白翊辰大手一挥，爽快地应允：“准。” 白芷若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六个宫女鱼贯而入，其中五个宫女手臂上各立着三只羽毛翠绿的鹦鹉。 另一个宫女则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刚摘下不久、散发着清香的桃花。 白芷若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口哨，轻轻吹响，哨声悠扬绵长，在朝阳殿中回荡。 随着哨声的变化，十几只鹦鹉开始在殿内盘旋，它们在空中排列出不同的字样，连在一起，竟然是“福寿康宁”四个大字。 在场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到新奇，白清音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白芷若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脸上洋溢着骄傲，这可是她花费了一个月时间，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 紧接着，哨声音调陡然变得清亮，鹦鹉们齐声鸣叫：“长乐公主百岁无忧，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话音刚落，鹦鹉纷纷叼着娇艳欲滴的桃花从空中洒落，如同一场花雨。 白清音连连发出惊叹：“真有趣，真好看！阿音好喜欢！” 嘉贵妃笑容满面，这丫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白宛如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刻抬上来一块大屏风，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白清音在御花园玩闹的场景，绣工精细，色彩鲜艳，若不是将人刻在心里，断然是秀不出活灵活现的画面。 白清音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东摸摸西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她一把扑进两个姐姐的怀里，用头分别蹭了蹭她们的脸，软软道谢：“谢谢姐姐！阿音好开心！” 白翊辰看着两个女儿的功劳，心中十分满意，忍不住夸赞道：“小四和小五有心了，都有赏！” “多谢父皇。” 第12章 舍利子 白淮书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兴奋地呼唤着白清音，“七妹七妹，你猜猜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白清音望着浑身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的白淮书，咧嘴一笑，“阿音的小金库又要被三哥哥堆满咯！” 此话一出，周围的众人忍不住哄然大笑。 白淮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阿音好生聪明。” 一旁的凤语苏调侃的说：“自打阿音出生起，淮书年年都送金银财宝，也不怕把你母妃家给掏空了。” 白淮书连忙辩解：“母后，这可都是儿臣自己挣的！母妃还嫌弃儿臣太过于吝啬呢！” 话音刚落，白淮书便示意随从抬着十大口箱子鱼贯而入。 他满脸骄傲地命令：“都打开！” 箱子应声而开，金光瞬间乍现，满座的宾客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淮书得意洋洋地一一介绍着箱子中的宝物，话语中满是自豪： “南海鲛纱，给妹妹做裙子；东海夜明珠，给妹妹当蜡烛用；还有七宝玉如意……” 每说出一样宝物，众人心中便发出一声惊叹，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大秦国首富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白清音满眼冒星光，她看着那些珍宝，每一个都让她爱不释手。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哥哥宠成一个小财迷了。 白清音甜甜的笑着向白淮书道谢：“谢谢三哥哥~” 陆续有人上场献礼，虽然他们的礼物在公主和皇子面前显得不足为奇，但每一件都颇具心意，白清音都一一甜甜道谢。 白翊辰的礼物作为压轴，他等待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 终于，他站起身来，威严道：“来人，将朕为阿音准备的生辰礼呈上来。” 李兴为郑重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朝阳殿的空案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十分懂行的大臣惊呼出声：“是舍利子，为首的舍利子仔细看还会有若隐若现的七色光彩。 若我没看错，这是两百年前空慧大师圆寂时的那一颗，堪称真正的无价之宝。” 大家听了这位大人的解释，一时无言，这位长乐公主当真是深得君心，一颗舍利子就已经弥足珍贵，更何况这里有足足八颗。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白清音也能感受到舍利子本身散发出的佛性。 这就是天道爷爷曾说过的大慈大悲，只有懂得人世苦楚，真正拥有慧根之人才能修成的因果。 淡淡的光辉萦绕在她身边，她心中感动不已。 “阿音，你是上天赐给爹爹的礼物，爹爹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希望它们能让吾儿一生无忧。” 白清音泪眼朦胧，用力点点头，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朝阳殿一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闭眼假寐，忽地他睁开双眼。 七彩舍利子照映进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微弱的佛光一闪而过，百里玄冥轻嗤一声，重新闭上了双眼。 … 凤梧殿 夜幕降临，弯月如同一枚银钩，静静地悬挂在树梢枝头，繁星闪烁，点缀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上。 “娘亲，这就是窝给你说的那个姐姐哟，她今天保护阿音啦！” 白清音坐在那里，任由红袖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小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舒晴恭恭敬敬地跪在凤语苏面前，谦卑地回应： “是公主及时出现救了奴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凤语苏的声音柔和而又不失威严，她缓缓说道： “起来吧，本宫也已听说你的事，贤妃久居不出，甚少知道后宫之事，那德顺也是仗着掌事太监的身份，才敢欺负于你。 你救了公主，为人也机灵，本宫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舒晴微微抬头，语气坚定地回答： “回娘娘，如今德顺已经伏法，临华殿已经没有人在欺负奴婢，奴婢自从入宫便是伺候贤妃娘娘，如今娘娘身边人少，奴婢不愿去别处，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凤语苏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也罢，若你日后有难处，尽管来寻本宫。” 舒晴心中感激不已，她赶忙低头行礼，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语闭，舒晴还未有所动作，凤语苏注意到舒晴脸上闪过的为难之色，便贴心地开口：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舒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直接说道：“公主，杨柳的事……” 白清音探出小脑袋，安慰着舒晴说： “舒晴姐姐放心，窝没忘记哒，今天太晚了，明天窝就陪你去找玄冥哥哥哟~” 听到白清音的承诺，舒晴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她连声道谢： “奴婢叩谢公主恩情！对了，公主，您交给奴婢照看的小狗狗，奴婢已经交给了绿珠姑娘照顾，您放心。” “嗯嗯好哒！” 待舒晴离开后，凤语苏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小脑袋，语气满是温柔：“是个不错的孩子，阿音没有救错人。” 白清音闻言，便往凤语苏的怀里蹭，娘亲身上香香哒，她好喜欢！ 凤语苏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一丝严肃：“但是，阿音以后可不能让娘亲担心了，也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今日若不是百里大人及时出现，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说着，她搂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红袖和绿珠在一旁听着，心中充满了愧疚，她们心有余悸地说：“是啊公主，今日是奴婢们弄丢了您，若是您出了事，奴婢们万死难辞。” 白清音则安抚地拍着凤语苏的胳膊， 小声保证：“娘亲，阿音再也不会让你担心啦~” 她的小脸凑到凤语苏的耳边，糯糯道： “娘亲，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阿音是小仙女，一定不会有事哒！” 凤语苏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她的女儿自出生以来便聪慧异常，常常懂得比普通孩童更多的东西，她便知道她定不是普通人。 她压低声音，柔声回应： “阿音就算是小仙女，也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比任何人都关心你的安危，答应娘亲，一切要以自身安全为主，不要勉强好吗？”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坚定应道： “嗯！” 夜色渐深，凤语苏温柔地抱起白清音，轻声说道： “好啦，我们去榻上玩一会儿，你爹爹一会儿就来给你讲故事哦。” 她脚步轻盈，带着白清音向寝殿的内室走去。 白清音的小胳膊软软地搭在凤语苏的肩上，她的小手不经意间梳理着凤语苏散落在肩头的秀发。 突然，白清音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抬头看着凤语苏，好奇地问道：“娘亲，二哥哥又没来呀，阿音还从未见过二哥哥。” 她口中的二哥哥，名叫白落尘，今年九岁，性格沉闷，总是避免与人交往，自从他的母妃欣嫔离世后，他的性子变得更加阴郁。 白翊辰看不上这个儿子，对他并不上心，甚至担心他会影响到活泼的白清音，因此一直未曾安排他们相见。 凤语苏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你二哥哥喜静，从来不会主动出席任何一场宴会。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作为后宫之主，她自然是想将白落尘抚养在膝下又或者让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妃嫔作养母，但白落尘的拒绝让她只能无奈地尊重他的意愿。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小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她下定决心说： “那窝明天找完玄冥哥哥了以后，窝就去看二哥哥，娘亲，可以嘛~” 凤语苏将她稳当地放在床上，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回答： “当然可以，不过得让红袖陪你一起。” 听到娘亲的同意，白清音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拍手叫道： “好耶！” 第13章 质问德顺 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去夜幕的薄纱，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忽而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晨露的清新和阵阵凉意。 白清音今日醒得格外早，不等凤语苏来叫醒她，便已经乖乖地坐在床榻边等候。 白翊辰下早朝后，一回到寝殿便看见白清音圆润乖巧的模样，心中的疲惫瞬间消散，老父亲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爹爹！你回来啦！” 白清音看见白翊辰，眼前一亮，立刻张开双手要抱抱。 白翊辰褪下有些凉意的外袍，熟练的将白清音搂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 “乖宝往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真是难得。”白翊辰边抱着她去洗漱，边打趣道。 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的脸，软软地开口：“阿音今日有两件大事，不能睡太久！” 白翊辰自然知道白清音所说的“两件大事”是什么，昨晚白清音还征求了他的意见。 他心里其实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拱卫司那里血腥味满天，还有各种骇人的刑具，他真担心阿音会吓着。 再加上他那二儿子，整天面色阴沉，性格孤僻，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他心中轻叹，阿音决定的事，谁能阻止呢？ 他也只得点头同意，暗暗加派人手，确保她的安全。 “绿珠姐姐，窝想看看小狗狗可以嘛？” 白清音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口齿不清地请求，嘴巴里被白翊辰喂得满满当当。 绿珠看向皇后，凤语苏微微点头，绿珠便将那只黑色的小狼崽抱了过来。 白翊辰转头一看，眉头紧皱， “这是…狼。” 绿珠闻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这…” 白清音却若无其事，揉了揉眼睛，“狼狼？长大了会变得像那天一样见到的狼狼威风！” 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回忆着拱卫司选拔那日成年狼的模样。 “阿音，这可不是温顺乖巧的小狗，长大了很是凶猛，你确定你要养着吗？”凤语苏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忧心。 白翊辰面带薄怒，责怪道：“饲兽阁的人干什么吃的，如此疏忽大意。” 幸好这只是幼崽，若是成年猛兽跑了出来，这宫中上下岂不是皆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奴才这就去查看。”李兴为躬身退下，准备去调查此事。 白清音一手拉着白翊辰的衣袖，一手牵着凤语苏的手，摇晃不停，撒娇着说： “它还这么小，不会有事哒，阿音喜欢它，爹爹，娘亲，阿音保证不让它伤人，好不好~” 小狼崽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清音的喜爱，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配合着她的请求。 白翊辰哪里抵得住白清音的猛烈撒娇，不多时便松了口， “爹爹会专门在凤梧宫给它修缮一个居所，还会派驯兽师过来查看，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受伤，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白清音乖乖应允，甜甜地说：“窝会的爹爹！” 待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她四处张望，寻找着舒晴的身影， “舒晴姐姐来了木有吖？” 红袖上前回话，身后紧跟着的就是舒晴。 “回公主，陛下，娘娘，一切准备妥当。” 白翊辰点点头， “保护好公主，不然朕唯你是问。” … 繁贵富丽的马车在宫道上缓缓行驶，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车内，舒晴的心情仍然有些激动，她无法相信百里大人和长乐公主竟然会亲自帮她调查杨柳的死因。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心中既有感激也有不安。 不久，马车缓缓停下，舒晴先一步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清音稳稳落地。 白清音一下车，便发出了惊叹：“哇哦~这就是百里哥哥的家嘛？” 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抬头仰望着眼前府衙。 舒晴顺着白清音的视线看去，皇宫的富丽堂皇与拱卫司的沉闷形成了鲜明对比。 拱卫司的整体建筑以黑色为主色调，布局层次分明，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光是站在这里，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舒晴姐姐，红袖姐姐，我们进去吧！”白清音自然地招呼着，一点也不害怕。 门口的守卫面色不变，恭敬地行礼： “属下见过长乐公主。” “玄冥哥哥在哪里呀？” “这里这里，公主，属下这就带你过去。” 季文轩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早早就得了皇帝的指令，将拱卫司所有的刑具都收了起来，连牢房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这才来的有些晚。 红袖和舒晴曲膝施礼，齐声道：“见过季大人。” “我记得你，你是文轩哥哥！” 季文轩对眼前的小姑娘颇有好感，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公主好记性，是属下的荣幸。百里大人正在大堂等候。”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舒晴和红袖跟随在季文轩的身后。 大堂内，百里玄冥身着一件玄色窄袖官服，腰间系着一条黑金花纹的玉带，上面挂着一块墨色玲珑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姿态看似慵懒随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百里玄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眼前的卷宗，心思却不在其上。 他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玄冥哥哥！”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唤，白清音的声音在大堂外响起，人还未至，声音到。 百里玄冥闻声，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卷宗，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白清音小跑着进来，小脸微红，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气息略显急促：“久等啦！” 百里玄冥的面色冷淡，薄唇微抿，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随手丢在白清音的脸上，声音淡漠：“擦擦。”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红袖心中愤然，正欲开口斥责，却被白清音的动作打断。 白清音一把抓过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笑嘻嘻地说： “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走吧，去地牢。” “好！”白清音应声，回头招呼着， “红袖姐姐，舒晴姐姐，快来！” 舒晴和红袖相视一眼，随即跟上了白清音的步伐。 地牢内原本昏暗阴森，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今日，这里却被打扫得十分亮堂。 阳光透过特意打开的小窗，斑驳地洒在石墙上，让这个阴暗的地方多了几分人间的温度。 白清音好奇地四处张望，东瞧瞧，西看看，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身后的红袖和舒晴对拱卫司内部这番模样感到十分诧异，她们没想到平日里传闻中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光景。 在大牢的角落里，德顺靠墙而坐，他那只断了手的胳膊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尤为醒目。 仅仅一日之隔，德顺的脸色变得憔悴，神情恍惚，与昨日那个嚣张跋扈的他大相径庭。 百里玄冥在提前准备好的桌案前坐下，他并没有打算主动过问，只是淡淡地扫了德顺一眼。 舒晴见百里大人没有发话，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红袖在心中暗自嘀咕，皇上明明让百里大人协助公主调查此事，可百里大人却毫无动作，当真是目中无人。 不过，她可不敢在这位面前表露半分不满，只能在心里偷偷抱怨。 “舒晴姐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 白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靠她这条小锦鲤来推动进展了。 舒晴犹豫地看了看百里玄冥，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壮起胆子，走向德顺，坚定地质问道：“德顺，杨柳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老妈子的白翊辰 德顺听到声音，缓缓地抬起头，努力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站在牢门外的舒晴。 他莫名地笑了下，声音沙哑又无力： “她是自裁而亡，跟我没关系。” “你胡说！”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死死地扒住牢门的铁栏，眼睛瞪得大大的， “杨柳死的头一晚，她对我说， ‘小晴，那德顺终日对你图谋不轨，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居然偷盗宫中财物，拿出去倒卖，这下可算是抓住他的错处， 等我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儿告发他，日后他就不能找你麻烦了。’ 一定是你，是你发现了她的行踪，所以她才被灭了口！”舒晴的声音颤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哈哈哈哈。”德顺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听起来既癫狂又凄凉， “我倒卖财物，你可有证据？” 舒晴气得身体直抖，她当然尝试过寻找证据，可是那些线索就像是被人精心清理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几日，舒晴好不容易瞧见德顺只身一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方向前去，便记在心里。 本想等着公主生辰，宫中忙作一团时伺机查找，没曾想还是被他给盯上了。 “舒晴姐姐。”白清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舒晴的质问， “你昨日为什么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吖？” 舒晴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回答：“奴婢前几日见过德顺往那里去，所以想看看那边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清音听后略作思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窝们也去看看吧！” 德顺听到公主要带着百里玄冥去冷宫，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一阵慌乱。 百里玄冥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什么时候？”百里玄冥语气淡淡，顺着白清音的话说道。 “唔…不如就现在去吖！”白清音说着便准备动身，小腿哒哒地迈着步子，打算爬上百里玄冥身上。 德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抖着开口， “不用去了，人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杨柳，我认罪。”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彼此都没曾料到他会承认。 舒晴猛然回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她恨不得将德顺捅个对穿。 “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舒晴的情绪激动，扑通一声跪在白清音面前，“奴婢恳请公主替杨柳做主！” 白清音挠了挠头，她并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她求助地看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秒懂她的意思，冷声道：“来人！” 季文轩应声带人前来。 “凌迟处死，慢慢割，别让人死太早。” 红袖听见德顺的下场，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百里指挥使，果真是活阎王。 反观舒晴，她长舒一口气，心中终于有了解脱的感觉，她终于替杨柳报仇了。 “婢女叩谢公主，多谢百里大人。” “玄冥哥哥抱抱~”白清音张开双臂，这么直接的请求，倒是让百里玄冥有些措手不及。 他很快就释然了，抱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做是揣着食物一样。 白清音如愿以偿地被他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 红袖见状，赶紧上前，担心地开口： “公主，百里大人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奴婢担心累着他，奴婢抱你好不好？” 百里玄冥却像是没有听见红袖的话一样，抱着白清音转身就走，他的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因为负重而显得吃力。 红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自己似乎是多管闲事了。 “白清音，你有什么话直说。” 百里玄冥的声音平静，他刚刚就瞧见她乌黑的眸子转个不停，猜到她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清音嘿嘿一笑，乖乖趴在百里玄冥的肩膀上，悄声说道：“玄冥哥哥，窝们晚上一起去冷宫里看看嘛。” “不去。”百里玄冥神色淡漠，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去嘛去嘛，阿音想去，给你吃桂花糕好不好吖？”白清音不死心，试探着用桂花糕来贿赂百里玄冥。 “具体时刻。”百里玄冥的回答言简意赅，听见桂花糕到底松了口。 白清音咧嘴一笑，她就知道，每次只要用桂花糕诱惑，玄冥哥哥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待会儿窝要去二哥哥那里，等天刚刚黑，窝们就去！玄冥哥哥，你悄悄的哟，不要被别人发现啦！” “嗯。” … 白清音回到凤梧宫的时候，太阳刚刚爬过天顶。 白翊辰在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凤语苏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样晃来晃去，头都有些疼了。 “苏苏，你说阿音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白翊辰眉头紧锁， “早知道，朕就该陪她一起去。” 凤语苏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阿辰，你派去的暗卫都有数十个，而且又在百里大人的管辖之内，能有什么事，你啊就是担心过剩。” 尽管如此，白翊辰还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外，心中的暴躁之气如同烧开的水一样逐渐沸腾，他感觉自己的手痒痒的，好想砍点什么来发泄。 李兴为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祈祷，公主啊，您快回来吧，陛下似乎又要发疯了。 就在这时，救星般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亲，我回来啦！” 白翊辰阴沉的面色立刻如同乌云散去。 “爹爹的乖宝，来让爹爹看看。此行可还顺利？”他迎上前去，脸上满是宠溺。 “嗯！”白清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坏人受到惩罚了哟！” 白翊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眼中满是骄傲和赞许：“真棒！来，乖宝饿了吧，午膳刚好。” 李兴为偷偷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暗自吐槽：“哪里是刚好，分明等了快半个时辰，菜都热了好几次。” 半天不见白清音，凤语苏也想念得紧，但白翊辰像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她也没机会插嘴，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直摇头。 用完午膳，白翊辰拿起手边的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的说： “是不是准备去找你二皇兄，不如爹爹陪你一起去？” 白清音刚刚喝完凤语苏递过来的蜂蜜水，小嘴巴吧嗒吧嗒地回味着，听到白翊辰的话，她摇了摇头， “阿音要自己去。” 白翊辰的表情瞬间有些受伤，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为什么？” “因为阿音担心二哥哥见到爹爹就躲起来不见窝了啦！” 白清音的想法简单，她知道爹爹对其他几个哥哥姐姐总是不苟言笑，她担心二哥哥原本就比较沉闷，会在爹爹面前感到不自在。 白翊辰听完白清音的话，表情皲裂开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完了，在乖宝眼里，他是个暴君 t﹏t。 看到白翊辰神色恹恹，凤语苏哭笑不得。 “在阿音心里，爹爹天下第一好！只是二哥哥不像阿音一样与爹爹亲近，阿音不想让他有压力。” 白清音也觉察到了白翊辰的情绪，赶忙上前，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眼神中满是安抚。 凤语苏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笑着说：“我们的阿音最是乖巧懂事了。” 白翊辰闻言，心情立刻好转，重新恢复了笑容，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 第15章 白清音发飙 “唉，转眼阿音三岁了，也不知是否是大了的缘故，阿音不像从前那般黏着朕了。” 白翊辰望着白清音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凤语苏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目光柔和地追随着女儿的背影，喃喃细语道： “孩子大了，自然就有了她的想法。陛下不必忧心，阿音是你我一手带大，怎会疏远呢。” 白翊辰自然地牵起凤语苏的手，轻轻摩挲着， “说起来，阿音也该到了入国学院的时候了，她从小在朕身边耳濡目染，不如朕亲自教导她如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阿音需要交朋友，她该出去看看，我们总不能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国学院是最好的选择。” 凤语苏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她更希望阿音能够自由快乐地成长。 “唉，也罢，就听你的吧。”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他总该学会放手。 … 微凉的春风轻轻吹过，枝头的嫩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宛如满地碎银，令人沉醉神往。 白清音心情愉悦，嘴里哼着不成形的调子，蹦蹦跳跳地朝着白落尘居住的景阳宫走去。 白落尘去世的母妃欣嫔并未得到白翊辰的宠爱，自受封以来，便一直安置在景阳宫居住。 景阳宫坐落在皇城的一角， 它没有其他宫殿的雄伟磅礴，也不像它们那样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相反，它静静地隐匿在一片背阴之地，显得格外孤寂和冷清。 白清音走了许久，感觉小腿都已经麻木了，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红袖见状，心疼地立刻将白清音抱起，轻声安慰道：“公主，下次我会让人准备好轿辇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清音终于看到了景阳宫那三个大字刻在门楣之上。 宫殿的大门高大而陈旧，朱红色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木头的本色，门上的金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两扇门扉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和龙凤图案，但已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 白清音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不已，这里真的是二哥哥的家吗，怎么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红袖姐姐，你辛苦鸟，放窝下来叭~” 白清音拍了拍红袖的胳膊，示意她将自己放下。 红袖上前轻叩大门，半晌无人回应。 她有些疑惑，径直推开大门，却发现竟无一人值守。 红袖牵着白清音踏入景阳宫，一走进宫殿，便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耸的宫墙和一棵高大的槐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宫殿内部常年处于昏暗之中。 偶尔有几束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户洒落进来，却无法驱散这里的沉闷。 白清音不由得紧紧抓住了红袖的手，小小的身躯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脆弱。 红袖牵着白清音的小手，沿着曲折的宫中小径七拐八绕，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人声都听不见。 这一路上始终没有遇见一个宫女或太监。 红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加快了步伐，带着白清音终于来到了景阳宫正殿。 两人刚准备踏入正堂，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打骂声。 红袖和白清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的一角，偷偷朝里面张望。 只见夫子站在殿中，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他的面容严肃，声音冷硬，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明显的奚落之意， “看看你，二皇子，如此不成器，连最基本的经文都背不出来！” 夫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撞击着墙壁，显得格外刺耳。 白落尘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面容阴郁，眼神沉闷。 自己不受父皇的宠爱，在宫中的地位尴尬，连夫子也敢对他冷嘲热讽。 “你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担得起皇家的重任？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夫子越说越激动，话语如同利箭一般，重重地射在二皇子的心头。 二皇子不为所动，夫子失去了耐心，他扬起了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朝着二皇子的手掌打去。 戒尺落在手心，发出清脆的响声，白落尘的身体微颤，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声。 周围的宫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夫子对白落尘的打骂。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冷漠，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其中一个宫女撇了撇嘴，不满地低声抱怨：“真是倒霉，怎么就分到了这么个差事。” 另一个宫人斜了一眼受辱的二皇子，不屑的地哼了一声，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个不受宠的主子，咱们也跟着受罪。要是能换个得势的主子服侍，何至于此。” “咱们这些下人，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在这里硬撑着，希望这二皇子别连累我们才好。” 红袖一把推开殿门，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宫殿，殿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白清音小手叉腰，小脸怒气冲冲，声音带着威严，“放肆！你敢打骂窝二哥哥！” 二哥哥？莫非这是小公主？ “莫夫子，皇后娘娘看在你为人朴实良善，满身才学，这才着你教导二皇子，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主子的？” 红袖冷了脸，语气冰寒，目光锐利地盯着莫夫子。 莫夫子没见过白清音，但认出了跟在凤语苏身旁的红袖，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打着哆嗦， “微臣…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几个宫人心跳如鼓，连忙跪下行礼，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白落尘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如同萝卜大点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替他出头。 这就是他的七妹吗？ 和宫里传闻一样漂亮可爱，看着她软糯又满是生气的模样，白落尘心中微微一动。 莫夫子冷汗直流，试图辩解， “长乐公主，微臣不是有意的……” “狡辩！本公举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太过分鸟，红袖姐姐把他赶出宫去！” 白清音是真的生气了，她若不来，二哥哥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欺负。 “是，公主。莫夫子，请吧，若是被陛下知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红袖也气愤不已，皇后娘娘让他教导二皇子，他却以下犯上。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授意，故意苛待二皇子。 莫夫子摇晃着起身，恍惚地走了出去，他完了，彻底完了… “二殿下，娘娘也不知道那莫卫竟是这么个东西，并非是皇后娘娘让他这么做的。” 红袖忙向白落尘行礼解释，生怕白落尘误会。 白落尘知道，宫里都是见人下菜碟，他都习惯了，再者若是皇后授意，七妹也不会替他出气。 “我知道，是我让母后费心了，白白浪费了母后一片心意。” “二哥哥！” 白清音的语气中满是心疼，她责怪自己应该早点过来的，那样二哥哥也就不会白白受那么多欺负了。 她走到白落尘身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窝叫白清音，是你最小的妹妹哟，二哥哥和其他几个哥哥一样，长得真好看~” 第16章 树立威信 白落尘今年九岁，容貌已是不凡，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因缺少阳光而皮肤异常白皙。 正说着，白清音毫不客气地爬到白落尘的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太重，会把瘦弱的哥哥压坏。 她在心里默默决定，要为哥哥找到一个新的住处，要把哥哥养得白白胖胖。 接触的一瞬间，白落尘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他的母妃。 怀中的小人软乎乎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了她。 “二哥哥，你的手一定很痛，阿音给你吹吹。” 白清音轻声说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白落尘的手掌。 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认真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白清音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小腿，白落尘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动作。 他心中一愣，自己的住处位置偏远，此时又只有她们二人，应该是白清音自己走来的。 他二话不说，便开始替她揉了起来， “累了吧，下次别来了。” 白清音坚定地摇摇头，“来找哥哥，一点也不累！” 白清音靠在白落尘怀里，小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宫人，红袖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这是要来替二皇子清算旧账。 “景阳宫伺候的人都死了吗，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红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长乐公主，二皇子不受陛下重视，所以其他人都…都…” “放肆！”红袖猛地打断了宫女的话，她的语气严厉，震得宫女们头更低了， “二皇子乃皇家血脉，岂容你们这些奴才践踏！” 红袖的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指向那个回答的宫女， “你去，把景阳宫所有的人都叫过来，长乐公主要亲自问问他们，是谁给了他们胆子，敢这样对待皇子！” 宫女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起身，匆匆离去。 “七妹。”白落尘的声音轻轻的，他扯了扯白清音的袖口，眼神带着淡淡的犹豫。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撑， “要不算了吧，他们也只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畏惧，心底里并不会真正服我。” 白清音的小手很温暖，她轻轻地拉住了白落尘那节节分明的手，她看着白落尘，认真地说： “不能算了，二哥哥，你要相信阿音。” 白落尘讷讷地点了点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景阳宫的伺候人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正殿。 白落尘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座椅上，红袖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下方。 底下，宫女和太监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低垂，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红袖姐姐。”白清音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下面的人群。 红袖上前一步，“谁是景阳宫的掌事太监？” “奴才江海见过长乐公主。” 江海跪爬上前，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带着颤意。 “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冷冽，眼里都是责问。 “奴才…” “公主面前说实话！”红袖提高了音量，似乎下一刻就要甩他一巴掌。 “奴才见二皇子读书，没什么事，索性回去休息去了。” 江海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上方的人。 “你作为掌事者，不仅不细心伺候好皇子，连底下人都被管理的散漫成性，敢随意议论主子，理应按宫规处置。” 红袖转向白清音和白落尘，行了礼后继续说， “公主，您想怎么处罚他？”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 “他这么闲，不如罚他去洗恭桶叭！” “听见了吗？”红袖对着江海喝道。 “是，奴才认罚。” “其余人，不如窝们来玩个游戏吖！”白清音笑嘻嘻地开口，她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提议一场儿戏。 底下的人一头雾水，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长乐公主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儿，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主，您想让我们怎么陪您玩呢？” 白清音抬头看向白洛尘，眼中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 “二哥哥，你可还有多余的笔墨纸砚？” 白落尘微微点头，回答道：“就在书房里。” “那大家都会写字叭？” 见无人表示不会，白清音这才转向红袖，“红袖姐姐，麻烦你给每个人发一张纸。拿到之后， 就在上面写上自己听到或者看到过欺负窝二哥哥的人，要写清楚他做了什么事，又说了什么。” 白清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些宫女太监们心中咯噔一下，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不就是相互检举。 白清音继续说：“写得最快，最多的前五名，本公举奖赏一两金纸；后五名，奖赏半两金纸。”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底下有人开始小声嘀咕：“怕什么，反正我除了偷懒，没做过过分的事。” 红袖迅速地分发完纸张，拿到毛笔的人开始认真书写，没有笔的也不甘落后，用手指沾了墨，歪歪扭扭地写着。 没过多久，红袖就收到了所有人的“供状”。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或是工整，或是潦草。 红袖的目光在这些宫女太监们提供的例证上扫过，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些人平日里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如此欺辱二皇子。 白清音注意到红袖的脸色，轻声说道： “红袖姐姐，给窝看看。” 红袖递过一叠纸张，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公主，需不需要奴婢念给您听？” “不用啦，阿音跟着爹爹在御书房，认识了好多字！” 白清音自豪地说，还有在九重天的时候，天道爷爷也经常让她念书，她都记得。 “桃花，青梅，银丹，小福子…”白清音逐一念出八个名字，然后停下来，命令道： “刚刚念到的人，上前一步。” 这八人心中恐慌，这下完了，都怪他们私下太过口无遮拦，这下恐怕是在劫难逃。 “太过分鸟，罚你们去洗衣服吧。”白清音小脸上一本正经， 红袖接话道：“桃花一干人等欺辱皇子，贬去浣衣局。皇后娘娘那里，公主会亲自说清楚。” 众人心如死灰，只能低头认命：“奴婢认罚。” “剩下的十个人，本公举会兑现承诺，有奖励哟！”白清音的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一套奖惩下来，白落尘对白清音的看法完全改变。 小小年纪就能临危不乱，懂得树立威信，她真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孩子，难怪父皇会如此宠爱她。 “这里太远鸟，二哥哥，阿音记得有一个叫…叫长秋殿的地方，那里空着，离阿音也近，二哥哥去那里住好不好？” 白清音提议。 白落尘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谢谢阿音，我…暂时不想去别处。” 第17章 夜探冷宫 红袖也在一旁帮腔：“是呀二皇子，这里着实有些破旧，不如挪去新的住处，皇后娘娘也好照应一二。” “多谢你们的好意，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红袖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白清音点点头：“好！” “你们要好好照顾窝二哥哥，好处只会多，不会少哟！” 红袖好笑地看着白清音，心想公主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用得倒是很合时宜。 “奴婢\/奴才等定会照顾好二皇子，不负公主嘱托。” “好啦，阿音要走了，二哥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清音从白落尘腿上滑了下来，怀里一空，白落尘心里也感到一阵空荡荡的。 “好，回去慢点。”白落尘温柔回应，目送着白清音离开。 直到白清音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白落尘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剩下的宫女太监们恭敬地行礼，准备退下。 一个机灵的宫女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二殿下，奴婢名叫青黛，奴婢就守在殿外，您有任何吩咐随时传唤奴婢。” 白落尘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落尘轻轻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清音的温暖。 他喃喃自语，“这便是被在意的滋味吗？” 他闭上眼细细感受，眉眼间，那些常驻的阴郁之气似乎都因为这股温暖而消散了不少。 殿中的门窗紧闭，一阵凉风却不知从何处吹过，轻轻拂过白落尘的脸庞。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虚。 “对，都是骗人的，”他的声音带着自我嘲笑的苦涩， “她只是可怜我罢了…” … 夕阳西下，天边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白清音踏出景阳宫的那一刻，落日的余晖如同温柔的披风，轻轻洒在她的身上，似乎驱散了景阳宫中常有的寒意。 “御影哥哥！”白清音鼓足了劲儿，大声呼喊着。 自从昨日白清音失踪之后，白翊辰便特地吩咐影卫首领御影暗中保护白清音，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身影便从隐匿的地方跃出，轻功落地，御影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长乐公主有何吩咐？” “御影哥哥，麻烦你去告诉爹爹和娘亲，就说窝今晚去找三哥哥玩，会在淑娘亲那儿吃晚饭，晚点回去。” 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心中有些许愧疚，对不起啦爹爹，阿音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撒谎鸟。 御影点点头，正准备离去，白清音又叫住了他， “你去了之后就呆在爹爹身边吧，不用再特地过来啦，阿音不会有危险哒。” 御影有些为难，皇上吩咐过，必须寸步不离。 白清音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御影，御影哪里受得了她的撒娇，只得妥协： “属下遵命。”说完便飞身离去。 白清音看了看天色，抓紧了红袖的手，开始奔跑起来， “红袖姐姐，快点，要天黑啦，玄冥哥哥还在等着窝呢！” 红袖满头疑问，边跑边问：“不是去淑妃娘娘那儿吗？”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宫门口的墙角青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绿，红袖哆哆嗦嗦地牵着白清音的小手，夜风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公主…我们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吗？若是被皇上知道…” 白清音宽慰地拍了拍红袖的手，撒娇地说：“红袖姐姐，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告诉爹爹和娘亲的对不对~ 而且还有玄冥哥哥陪着我呢，玄冥哥哥辣么腻害！一定不会有事哒！” 红袖犹豫地看着百里玄冥，又将目光转向白清音，语气仍旧不安：“公主，你是不是因为舒晴的话才特地过来查看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嗯！” 红袖犹豫不决，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他一计石子击中红袖的脖子，红袖瞬间瘫软在地。 白清音惊呼一声：“红袖姐姐！” “她太磨蹭了，就让她在此地等候。”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这里风大，红袖姐姐会生病哒。” 百里玄冥吹了声口哨，季文轩悄然出现， “交给你了。” 季文轩点头回应，将地上的红袖扶起来靠在墙边。 “太好啦，那玄冥哥哥，我们走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前脚刚走，季文轩便准备抬手施法护住红袖， 他仔细一看，发现红袖身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护身，他不禁咂舌， “嘶，这也不像是尊上的手笔啊。” 离去的白清音偷偷收回了施法的小手，心想，这下红袖姐姐就安全啦。 百里玄冥轻睨她一眼，装作浑然不知，继续朝前走去。 冷宫的位置位于皇宫的偏远角落，这里曾是用来处置犯了错的妃子的地方。 自从白翊辰登基以来，对于犯错之人往往直接处以极刑，这片曾经充斥着悲戚与怨念的宫殿逐渐变得荒凉。 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白清音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杂草丛生，一片凄凉。 冷风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呼啸而过，穿梭在冰冷的石墙之间，带来一阵阵寒意。 破败的宫门半掩，随风轻轻摇曳，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百里玄冥，小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 “玄冥哥哥，窝们到处看看。” “嗯。” 百里玄冥微微勾了勾唇，小仙子也会怕黑吗？ 他们走了许久，白清音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似乎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百里玄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里很是古怪。 白清音的小脸逐渐变得严肃，是悲伤！ 随着他们越靠近冷宫中的一个院落，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 白清音悄然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开始探查周围的环境，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她的小手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百里玄冥的衣袖。 白清音跟着自己的感觉，来到一个冷清的院落。 这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堆乱石和几个破败的桌椅板凳，以及一口干枯的井。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就是这里了。” 她环顾四周，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百里玄冥则跟随着白清音的脚步，来到了院门口。 他看向院内，眯了眯眼，眼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那口井里，有东西。 白清音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井边的石头，这些石头居然是乳白色的，大小都相差无几。 她的小脑瓜飞速转动，思考着：“这会被用来干什么？” 她想的太入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小手自然而然地贴在了枯井的井壁上。 就在白清音刚准备回头的瞬间，井中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黑雾。 那团黑雾无声无息地浮现，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便将她包围。 “白清音，小心身后！” 百里玄冥的声音急促，但那团黑雾的动作更快，一下便将白清音拖拽了下去。 第18章 阿音不是妖怪 白清音被那股不可见的力道猛地拽入枯井的瞬间，百里玄冥的身形瞬间化作一缕黑烟，紧随其后，飞速追入井中。 白清音只觉得周身瞬间变得阴冷异常，无数的怨气将她紧紧包裹，那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危急关头，白清音的小手迅速结印，一道淡淡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开来，她的极速下坠的身体突然稳住。 就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周围的怨气突然变得更加浓烈，它们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动攻击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脸显得肃穆而专注，她灵力运转，身体悬浮在空中，白光愈发耀眼，逼得那些诡异的怨气无法靠近。 耳边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哭泣声：“求你，救救我们。” 声音在井中回荡，白清音的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不安。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缕怨气找准时机，试图钻进她的识海，吞噬掉她的意识。 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白清音的耳朵，她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百里玄冥那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 白清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百里玄冥随手一伸，便捏住了那缕想要偷袭白清音的怨气，在手中轻轻碾碎。 周围的哭泣声和怨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百里玄冥抱着她平稳地落到了实处。 白清音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如同深渊巨口，让人心生恐慌，唯有那跳动的心脏，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白清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响亮。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玄冥哥哥，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黑暗中，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百里玄冥那略显幽深的视线。 百里玄冥坦然承认， “看见你正与怨灵斗法。”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玄冥哥哥看破了。 百里玄冥微微勾唇，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他将白清音脸上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清音的小手不自觉抓紧了百里玄冥的领口，她欲言又止：“玄冥哥哥，阿音不是妖怪…” 百里玄冥听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知道，你是小仙女。”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惊讶于百里玄冥怎么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这么快就接受了。 她好奇地问：“玄冥哥哥，你怎么不惊讶吖？” 百里玄冥悄然转移了话题：“比起我为什么不惊讶，你应该更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走了，她小手一翻，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出现在她手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既然玄冥哥哥已经知道她是小仙女，她也就不再刻意隐瞒。 “玄冥哥哥，放我下来叭~”白清音的声音在幽深的枯井中回荡。 白清音站稳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抬头望着百里玄冥，眼中带着一丝恳求：“玄冥哥哥，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恢复成冷淡的模样，“嗯。” 听到他的回答，白清音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相信玄冥哥哥的话。 夜明珠的光柔和又明亮，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井底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诡异的怨灵畏惧百里玄冥，躲了起来，不敢再出现，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的头皮不由得发麻。 井底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足以容纳二十多人。 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石床，不大不小，正对着井口。 井底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繁杂符文，它们从中心蔓延至井壁。 而符文周围，规律地排列着白清音在外面看到的白色石头。 “这里好臭吖。”白清音皱着眉头，她刚才专注于对付怨灵，未曾注意到空气中的异味。 此时，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心口沉闷。 白清音正打算四处走走查探一番，但一迈开步子，却发现这里的泥土异常松软，颜色深沉得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黑暗。 百里玄冥沉默了片刻，他刚下来时，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蹲下身，用手捏起一点泥土闻了闻，又轻轻触摸了那些古怪的白色石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叫住了正在观察四周的白清音： “白清音，如果我看得不错，这里的白色石头，是人骨。” 夜明珠的光芒似乎也应声暗淡了几分，白清音愣在原地，小脸一片惨白。 百里玄冥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淡漠的声音继续在井底回响： “脚下的土地灌满了血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死了不少人。”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 宫里发生了如此惨重的事情，她却毫无察觉。 她一直夸赞自己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如今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条能力不足的大笨鱼。 “那刚刚窝们遇见的黑雾，应该就是这些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不甘和怨念凝结成的。” 白清音心里很是难受，哽咽着继续说： “他们该有多绝望不甘，才会修成伤人的恶灵。 百里玄冥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是死了几个与白清音不相干的凡人而已，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伤心。 白清音用小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眼眶微红，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玄冥哥哥，窝在天书上见过许多的阵法，它们都有不同的用法，可是这里的既没有妖法也没有仙术，阿音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凡间称为阴巫之术，是巫族里的禁忌术法。” 百里玄冥语气平静，他活了上万年，四界八荒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样子这里的阵法叫做血祭，应当是用来复活死去的人。” 他继续解释：“血祭乃是巫族最崇高最不可触碰的禁忌，以年轻少女的心头血滋养被复活之人。 而这里每逢十五，月光大盛，这口井刚好被选做祭祀容器，其血肉温养，将骨头研磨成粉，画上特定符文，剩下的头骨做成地上那样的石头。 等到十五子时，地府大门打开，阴气浓郁之时，连通地府之力，逆天改命。” 听到这里，白清音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她紧握着小拳头，气愤道： “生老病死，乃是因果轮回，这人竟敢牺牲无辜之人，做出如此违背天道之事，太过分鸟！” 敢在她眼皮底下枉顾人命，她一定要追究到底，为这些冤死的灵魂讨个公道。 “他们于你来说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何值得你大费周折？” 百里玄冥很是不解，凡人的命数在他眼里不过过眼云烟，何至于此。 白清音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玄冥哥哥。自阿音降生起，阿音便担任保护苍生的使命。 天道爷爷说过，天下间，凡人百姓，草木精灵都是苍生。 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都是阿音要保护的人，玄冥哥哥，你也是。所以阿音不能放任不管。” 天道？她竟与天道关系匪浅，百里玄冥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难怪她能治愈天道留下的创伤。 他脸色愈发冰冷，眼中逐渐弥漫出杀意…… 第19章 幽冥魔主 白清音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心中一紧， “玄冥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被伤到了？” 白清音的小手泛起淡淡的白晕，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百里玄冥，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怎么样，好些了嘛？” 百里玄冥敛了敛神色，心中的杀意渐渐散去。 她刚刚好像还说过他也是冥冥众生，她也要保护他。 算了，她和天道那臭老头终究是不同的。 “好多了。” 百里玄冥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到他这么说，白清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叭，幕后主使一定是宫里的人，窝们先不要打草惊蛇。”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 白清音挥手，将井底的布置复原，她看着地上那些白骨，郑重其事地承诺： “你们放心，阿音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完，白清音便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调动周身法力，飞身离去。 百里玄冥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她眼里，自己连一个小小的枯井都出不去吗？ 月亮悄然爬上了树梢，银辉洒满枝头，白清音站稳身形，抬头仰望夜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流逝得如此之快。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焦虑，爹爹和娘亲若是见她迟迟不归，定会担忧不已。 “玄冥哥哥，窝们回去叭。” 百里玄冥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如同寒潭般深邃，透出一股冷冽的寒意，他阴沉的目光扫过院落的墙头。 白清音忽然感到一股不安，她转头顺着百里玄冥的目光看去，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护在身后。 她的神情变得严肃，眼中闪过决然，看来人界与魔界的结界裂缝又扩大了。 “魔物。”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尤为低沉， 她想起了天道爷爷的话语，三百年前，她刚降临九重天，上古妖龙为了一统六界八荒，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是天道爷爷降下天罚，才将那妖龙镇压在魔渊。 妖龙的逃脱，却让人妖魔三界的结界出现了裂痕。 天道爷爷说她的命运与天下苍生紧密相连，她必须积攒功德，提升修为，才能应对来日突变。 魔物的目光锁定在百里玄冥身上，目露凶光，仿佛深渊中的恶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找到你了，魔物舔了舔嘴角，堂堂上古龙尊，竟躲在一个小丫头身后，看来传闻不假，他确被天道重创，今日便是他的末日。 百里玄冥眯起双眼，他认出来了， 幽冥魔主，魔无殇。 “玄冥哥哥，你快走，这是魔物。” 白清音的语气急促，百里玄冥只是凡人之躯，若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魔无殇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他的目光在白清音身上游移，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二人一并吞下。 就在眨眼之间，魔无殇周身涌起浓烈的魔气，直冲向白清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动，只得挥手凝结出一个结界，将他牢牢护住。 百里玄冥的眼神愈发深沉，他直愣愣地看着白清音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明明只有三百年的修为，面对修炼了上千年的魔无殇，不仅没有选择丢下他逃离，反而分心保护他。 魔无殇狡黠一笑，反手甩出一个巨大的魔球，漆黑如夜，挟带着七分魔气，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白清音眼见危机，飞身而上，挺身抵挡魔无殇的攻击。 她的小手快速结印，手中的光晕迅速汇聚，化作无数光箭，朝着魔无殇疾射而去。 魔无殇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面幽蓝色的光盾便轻易地挡住了白清音的攻击。 白清音咬紧牙关，自己并非这魔物的对手，但她不能让玄冥哥哥受到伤害，也不能让魔物逃走，继续危害人间。 她甩袖腾空，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若隐若现，只能放手一搏。 她凝聚起周身法力，调动天地灵气，周围的灵气如同狂风般涌入她的体内，她的身形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天道的气息，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魔无殇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居然能容忍待在与天道有关之人的身旁，难不成是想吃了她增进自己的功法。” 魔无殇邪魅一笑，心中决定要与百里玄冥作对。 他掐了个诀，凝结成一只巨大的蓝色火凤，朝着白清音扑去。 一道金光闪过，火凤被击得粉碎。 魔无殇后退一小步，眼中充满了危险的光。 只见眼前的白清音青丝如瀑，露出如玉的颈项，容貌如画，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更加鲜艳，肤如凝脂，鼻梁高挺，唇色如樱，一袭红衣飘飘，犹如神女降世。 百里玄冥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白清音在强行调取天地之力，让自己法力大增，但这样做过后，她恐怕会元气大伤。 白清音缓缓睁开眼，手中化气为剑，须臾之间，剑气震得魔无殇连连后退。 “本君懒得陪你周旋了。”魔无殇眼眶猩红，强大的蓝色光晕直逼白清音而去。 白清音调转起全身法力，奋起一搏，但魔无殇毕竟是魔主，他没有给白清音喘息的机会，就想将她斩杀。 百里玄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冷哼，竟敢动他的食物，简直是找死。 在白清音看不见的地方，他单手凝聚起黑金色火焰，配合着白清音的攻击，直击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目露惊恐，瞬间消散。 白清音见魔物已死，手中的利剑随风而散，她转过身，扬起甜甜的笑容， “太好了，玄冥哥哥…” 话还没说完，她闭上眼睛，从空中无力地掉落下来。 百里玄冥随手一挥，打破了结界，飞身前去接住了白清音。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怀里已经恢复成那个软糯的三岁娃娃，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动摇了。 百里玄冥抱着昏睡过去的白清音，走在冷宫的幽深小径上。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怀中的小人儿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泼与话唠，仿佛一朵被风雨打折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百里玄冥看着这样的白清音，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烦躁地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白清音的眉心，淡淡的黑金色光晕从他的指尖溢出，缓缓包裹住她的全身。 百里玄冥正替她修补耗尽的元气。 那冰冷又霸道的力量在白清音体内穿梭，让她难受得冒出了冷汗。 但没过多久，百里玄冥的气息与她的修为渐渐融合，甚至隐约有增长的迹象。 白清音的脸色逐渐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放松，安然地熟睡了过去。 百里玄冥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火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尊上，你…”季文轩看着周身气息有些不稳的百里玄冥，眼中满是惊异。 “噤声，把她弄醒。”百里玄冥冷冷命令道，声音中带着威严。 季文轩点点头，施了个诀，唤醒了红袖。 红袖悠悠转醒，她摸了摸脑袋，满脸疑惑，不知自己怎会突然睡着了。 见到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她赶紧爬起来，担忧地问：“公主怎么…” “嘘，睡着了，别吵。”百里玄冥语气低沉，对红袖的一惊一乍感到不悦。 红袖唯唯诺诺地点头，百里玄冥将白清音轻轻地交到红袖怀里，再三叮嘱： “小心点，别吵醒她。” 红袖愣愣地看着这位平日里冷漠如冰的煞神，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公主，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压低声音，应道：“奴婢知道了。” 百里玄冥冷冷地睨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立刻会意，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踏着轻功，悄然离去。 夜色中，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红袖抱着白清音，在冷宫的寒风中凌乱。 第20章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尊上，为何您的气息如此不稳？” 季文轩紧跟在百里玄冥身后，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魔无殇今日出现在宫里。”百里玄冥的目光冷若冰霜。 季文轩心中一震， “属下该死，属下疏忽了。” “那废物既能躲过你我的眼线，定然是使用了特殊法器，今日来的不过是他一缕分身。” 百里玄冥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先回去，本尊还有事。” 说完，他不等季文轩回应，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 此时，远在幽冥魔域的魔无殇倏地睁开双眼，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面色痛苦。 “君上，您没事吧？” 身边的魔将关切地问道。 魔无殇摆摆手， “无妨，不过伤了一点元气而已。” 他发出一声怪笑，“百里玄冥啊百里玄冥，你果然大不如前。” 魔无殇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他只是稍微试探一二，百里玄冥便露了马脚。 想到白清音，魔无殇轻笑一声， “若是她知道你百里玄冥就是那条上古妖龙，她还会拼死护着你吗？有趣，属实有趣。” “不好了，君上，外面…” 一名魔将急匆匆前来通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黑金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魔无殇全身戒备，咬牙切齿地看向来人， “你…” 百里玄冥一身玄色锦袍，踏着月色一步步走来，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与平时截然不同，诡异到极点，浓烈的血色煞气几乎凝聚成实体。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他低沉阴冷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深渊般的冷漠。 魔无殇额头滴下冷汗，随即换上讨好的笑容， “尊上误会，本君也只是担心尊上会被天界之人迷惑，忘了当日之痛。” 百里玄冥懒得与他废话，浓烈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百里玄冥虽不是全盛时期但魔无殇目光里依然带着畏惧， “都愣着做什么，他现在元气大损，都给我上！” 数不尽的魔将一窝蜂地朝百里玄冥扑去，势必要将他拿下。 百里玄冥神色未变，冷漠地开口， “一群蝼蚁。” 几个抬手之间，周围的魔将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魔无殇调整好气息，猛烈进攻，铺天盖地的魔气与煞气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 百里玄冥一个飞身，一脚踹向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倒退一步，擦了擦嘴边的血。 百里玄冥一挥手，头顶出现一个巨大法阵，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魔无殇撞去，魔无殇躲避不及，身形逐渐消散。 百里玄冥轻蔑地看着魔无殇最后愤恨的目光，双足轻点，消失在幽冥魔域的夜色中。 … 拱卫司 百里玄冥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拱卫司的正堂，季文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百里玄冥归来，他大步上前。 百里玄冥身形一个踉跄，单膝跪下，左手撑地，嘴角溢出一抹殷红，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随意擦去唇角的血迹。 季文轩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嘴里不住地数落： “尊上，您这又是何苦，您本来就身负重伤，还强撑着跑去灭了魔无殇。 就算是为了替小公主出气，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啊。” 季文轩话语中带着责备，他早就在白清音身上察觉到了尊上的气息，猜到魔无殇定然是伤到了小公主，否则尊上何至于如此拼命。 百里玄冥却只觉得季文轩的声音聒噪，他抬手一挥，禁了季文轩的声音。 季文轩顿时呜呜发不出声，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百里玄冥。 “无妨，调养几日便好了。”百里玄冥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调息。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白清音，那魔无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若不除掉，必成后患。 大不了多让白清音给他吃一些桂花糕，应该就能补回来了。 … “阿音，阿音…” 白清音在沉睡中感到一阵轻柔的呼唤，声音慈祥又温和，她努力地想要睁开那沉重的眼皮。 当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熟悉的人影 一个身着仙风道袍的老者，面容慈善，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白清音惊喜地叫出声来， “天道爷爷！”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扑进天道的怀里。 天道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 “乖。” 白清音将脸埋进天道温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是在凡间吗，怎么回到瑶池啦？” 天道轻声回答：“这里是你的梦境，爷爷看见了阿音的表现，阿音做得非常棒。” 白清音笑嘻嘻地蹭了蹭天道的脸，自信地说：“阿音还能做得更好！” 天道看着眼前乖巧的白清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爷爷作为天道，不可随意插手，很多时候不能帮到你，你会怪爷爷吗？” 白清音用力摇头，坚定回答： “当然不会，这是阿音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没有磨难是不能成长哒。” 说着，白清音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有些疑惑地问：“天道爷爷你不是帮了阿音吗？” 她明明强行吸取了天地之力，按道理应该会受到反噬，为何不仅没事，反而修为增长了不少。 天道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摇头笑着否决， “命运无常，因果相循。 花开花落，世事如梦。 万物皆因，一念之果。 阿音，你已遇见该遇见之人，去吧，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白清音未能完全理解天道的深意，急得大叫：“天道爷爷，等等！” 话音未落，白清音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寝宫，原来真是梦，天道爷爷来看她了，只是天道爷爷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乖宝，你终于醒了。”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呢喃声，赶忙来到她的床边。 昨晚白清音睡得尤为深沉，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和白翊辰为此担心了一整夜。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中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落地，没有公主的允许，她也不敢贸然将她们去了冷宫的事情说出来。 听见娘亲温柔的声音，白清音甜甜地一笑，张开双臂，“娘亲抱抱~” 正说着，白翊辰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伸手便将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轻轻地捞了过来。 凤语苏：？？=_= “爹爹~”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颊，凤语苏在一旁故作伤心地拿着手帕拭泪， “阿音就喜欢爹爹，不喜欢娘亲了~” 白清音赶紧示意白翊辰把她抱到凤语苏身边，小手捧着凤语苏的脸吧唧两口。 “乖宝，你昨日将御影遣了回来，不让跟着，可是去了何处？” 白翊辰故作严肃，他昨日特地去了淑妃宫中，连白清音的人影都没有。 白清音心虚地绞着衣袖，恰好这时肚子咕咕作响，她讪笑一声， “阿音饿鸟，等阿音吃饱啦再告诉爹爹娘亲。” 白翊辰轻轻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摇头无奈一笑，“你啊你。” 真是拿她没办法。 等到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屏退了左右，她这才将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故意略去了除魔一事，害怕他们担忧，只将其他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后龙颜大怒，一掌狠狠地拍向桌子，桌子上的碗筷被震得直颤， “简直岂有此理！” 第21章 频繁出错 凤语苏的眉头也紧皱起来，她没想到宫中竟然会有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 “爹爹别生气，手都拍红了。” 白清音拉起白翊辰的手，轻轻吹了吹，试图平息他的怒气。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宫中可有巫族之人？” 白翊辰反手握住白清音的小手，摇了摇头， “满宫妃嫔包括宫女太监，都是登记在册，从未有过巫族的人。 巫族之人偏居一隅，素来不与外人打交道，更别说进宫侍候了。” 白清音听后，小脸紧绷，心中疑惑更甚：那会是什么人，难道那人曾经拜师学艺过吗？ 凤语苏抬手抚去白清音紧皱的眉头，心疼地说道： “兹事体大，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爹爹处理吧。” 白清音却坚定地摇摇头， “娘亲，那枯井中已然生出怨灵，非凡人所能解决，就交给阿音吧，只有阿音才能平复她们的怨念，渡她们转世。” 她粲然一笑，信心满满， “别忘啦，阿音是小仙女，可腻害啦！” 白翊辰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白清音的额头，宠溺又严肃地说： “爹爹知道你出生不凡，但你是小仙子这件事，万不能让旁人知道，爹爹怕他们心生歹意，对你不利。” 白清音听完白翊辰的话，小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成形。 她向着白翊辰和凤语苏招招手，两人附耳过来，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两人听完白清音的话，眉眼间写满了不同意。 “不可，此法太过冒险，稍有不慎，阿音，你让我和你娘亲怎么办？” 白翊辰难得对白清音疾言厉色，白清音自然知道白翊辰的担忧。 凤语苏也和白翊辰站在一条线上，“你爹爹说的对，你还小，不该承受这么多。” “爹爹，娘亲，阿音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阿音不能永远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 这是阿音必须走的路，再说啦，还有玄冥哥哥，他的厉害爹爹可是亲眼见过的。” 白翊辰和凤语苏相视一眼，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如此也只能尊重阿音的想法了。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轻哼一声， “又是这臭小子，自从他出现，阿音做什么事都带着他。” 白清音捂嘴偷笑， “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又是爹爹亲封的指挥使，有他在，爹爹娘亲也才放心不是。” 凤语苏噗嗤一笑，论拿捏白翊辰，还是得阿音亲自出手。 白翊辰最终还是妥协了， “既如此，就准了你带他一起，若你少了一根毫毛，朕便将他赶出拱卫司，再也不许进宫。” … 细雨忽至，淅淅沥沥地洒落在窗沿上，发出轻柔的滴答声。 自宫中发生命案以来，白翊辰的心情就一直未能平复，他的脸色阴沉，处于暴怒边缘。 一旁的李兴为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还有三日便要出发去护国寺祈福的日子，随行之人还是同往日一样吗？” 李兴为的话让白翊辰回过神来，他这才记起，一年一度的为国祈福之日即将到来。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次就朕和皇后，其余人留在宫中。” 李兴为听后，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小公主……” “一并留在宫中，交由嘉贵妃照看。” 阿音这些日子忙于查案，忙得焦头烂额，都没好好休息过。 路途奔波无趣，还是不带她了。 李兴为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圣旨下达，宫中上下瞬间沸腾，纷纷猜测着白翊辰为何此次不带上心爱的长乐公主。 往日里，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有加，几乎是形影不离，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困惑不已，直到出发的这一日，谜团才得以解开。 玄武门外，气氛庄重又肃穆。 白翊辰身着金色龙袍，头戴璀璨金冠，面容冷峻，气度威严，犹如天神下凡。 凤语苏身披华丽的凤袍，头戴珠翠，仪态万千，犹如凤凰展翅。 仪仗队整齐划一，面容严肃，排成两列，龙辇在前，凤辇紧随其后，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 就在这庄严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爹爹，娘亲！阿音也要去！” 白清音小脸涨得通红，一副今日不带她去，她便要撒泼打滚的架势。 平日里乖巧可爱的小公主，今日却显得格外娇纵，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白翊辰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抱起她，温柔地解释： “乖宝，今日爹爹和娘亲要为国祈福，有很多繁文缛节需要遵守，阿音还小，还没学会，等你大一些了再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窝就要去！” 白清音开始无理取闹，小嘴噘得老高。 凤语苏见状，拉起白清音的小手，语气轻柔地打着商量： “阿音，你就安心留在你嘉娘亲身边，娘亲回来就给你做桂花糕吃，可好？” 听到这话，白清音的眼神渐渐软化，终于松了口：“那爹爹回来也要给窝带好玩的。” 白翊辰笑着点头：“一定。” 锣鼓声起，白翊辰和凤语苏踏上轿辇，队伍缓缓启动。 白清音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但愿一切顺利。 ~ 护国寺内，香烟袅袅，梵音缭绕，古木参天，松柏掩映。 白翊辰和凤语苏沿着长长的石阶而上，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虔诚。 两旁是排列整齐的僧侣，手持法器，口诵经文，用最崇高的礼仪迎接帝后的到来。 在僧侣的引导下，白翊辰和凤语苏虔诚地跪在佛前，双手持香，神情庄重。 白翊辰喃喃自语：“愿我大秦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凤语苏恭敬地祈愿：“愿后宫和谐，子嗣昌盛。” 在心中，他们默契地默念着对白清音的祝福：“也愿我儿一生康健，百岁无忧。” 白翊辰睁开双眼，准备起身将香插进面前的香案中。 就在他放下去的那一刻，手中的红香突然从中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翊辰脸色瞬间阴沉，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兴为见状，大声斥责庙中的僧人： “大胆，你们竟敢准备潮湿的红香给陛下。” 寺中众人当场跪下，住持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恕罪，这些香老衲都亲自检查过，绝不可能出差错啊。” 白翊辰并未理会住持的解释，只是沉声对凤语苏说：“苏苏，你来。” 凤语苏闻言，持香端庄地放入香案，香烟袅袅，无事发生。 李兴为哆嗦着看向白翊辰，语气颤抖： “陛下…这…” 白翊辰伸手，李兴为重新选择好红香递给白翊辰，这次他亲自检查过了，确信不可能有问题。 白翊辰重新点燃香火，拜了三拜，再次放进香案，红香再次折断。 白翊辰恼羞成怒，当场发火：“混账！” 李兴为连忙跪下，声音带着恐惧： “陛…陛下，佛祖面前，还请陛下息怒。” 凤语苏眉头紧锁，冷声下令：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及情面。” …… 第22章 流言风波 锦绣宫 白清音悠然地躺在贵妃椅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格外惬意。 嘉贵妃坐在一旁，时不时会拿起一块切好的果子，轻轻地递到白清音的嘴边。 “你四姐去了国学院，没人陪你玩，阿音可会觉得无聊？” 嘉贵妃轻声问道，眼神中是白清音的关切。 白清音笑嘻嘻地爬起来，双手抱着嘉贵妃的胳膊，小脸蹭了蹭，撒娇道： “有香香的嘉娘亲陪着窝，阿音才不会觉得无聊呢。” 嘉贵妃听了这话，顿时笑容满面，她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宠溺地说： “你这孩子，嘴就是甜。嘉娘亲这里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你四姐没见过的，通通都给你。” 两人正嬉笑着，嘉贵妃身边的彩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 “启禀贵妃娘娘，长乐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回来了。” 嘉贵妃面露诧异之色，疑惑道：“这祈福大典按制度该维持三日，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彩蝶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嘉贵妃转头抱起白清音， “许是你父皇母后想你了，这才急匆匆赶回来。” 她又叹了口气，“这人还没养热乎呢，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清音小手抱住嘉贵妃的脖子，甜甜地说：“嘉娘亲别叹气，阿音以后一定天天都来！” … 另一边 白翊辰面色阴沉，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勤政殿，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李兴为紧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陛下，可否要请钦天监？”李兴为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试探。 “不必，”白翊辰冷冷回应， “朕倒要看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阿音呢，她知不知道朕回来了？” “回陛下，一早就让人通知了，嘉贵妃已经将公主送回了凤梧宫。”李兴为恭敬地回应道。 “朕去看看阿音。”白翊辰说着，刚迈开步子，忽感胸口一阵剧烈的不适，他猛地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李兴为见状，急忙上前查看，语气焦急：“陛下，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宣太医！” 白翊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黑，还没等李兴为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来人啊，快宣太医！” … “不好了娘娘，公主，陛下在勤政殿中昏倒了！”绿珠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凤语苏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 白清音正美美的吃着桂花糕，闻言糕点瞬间落地， “爹爹昏倒了？娘亲，窝们赶紧去看看。” 凤语苏和白清音匆匆赶到勤政殿时，只见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跪在地上，气氛紧张又沉重。 太医院院首章太医正皱着眉头，专注地给白翊辰诊脉。 凤语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章太医缓缓撤手，她才紧张地开口询问：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章太医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声音微微颤抖：“回皇后娘娘，陛下这病来得古怪又突然，微臣仔细检查过了，陛下的身体并无异样， 依微臣所见，陛下…恐怕是邪祟入体。” “邪祟入体？” 凤语苏的眉头紧锁，回想起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很快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种念头， “不，这一定是巧合。” 凤语苏语气冷厉，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保证陛下安然无事，否则本宫定然追究到底。” “微臣遵旨。”章太医连忙应道。 那夜，白翊辰高热不退，梦中不断呓语，似乎被梦魇缠身，直到第二日都未曾醒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流言蜚语四起。 “听说了吗，陛下中邪了，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 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回应道：“知道知道。” 他示意周围的人靠近，“你们知道吗，祈福大典那日，陛下为佛祖敬香，佛祖不领情，那红香齐齐从中间断裂， 回来后陛下便病倒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太过残暴，被神明惩罚了？” “有可能，陛下动不动就发火杀人，能不触怒神明吗。” 一个小宫女弱弱地开口， “可是，前几年为何没事，自从长乐公主降生，陛下可是好久没大开杀戒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私下里嗜血成性，都是背着大家干的。” 传言愈演愈烈，自然也传到了凤语苏的耳朵里，她面色难得地难看，以雷霆手段镇压，但人言可畏，免不了大家私下议论。 这日，白清音刚醒来，便闹着要去白翊辰的勤政殿， “娘亲娘亲，我要去爹爹那儿，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阿音一个三岁小姑娘又能如何呢，这不是添乱吗。 凤语苏被她闹得头疼，最终还是带她去了。 … “太医爷爷在吗？”白清音在勤政殿门口探头探脑，正好章太医在。 看见白清音和凤语苏前来，他赶紧上前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章太医爷爷，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白清音兴奋地说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眼里满是自信。 章太医闻言，一脸惊讶，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恭敬道： “微臣洗耳恭听。” 白清音这才开口，“窝昨夜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说我的血可入药，爹爹便可以醒来啦！” 章太医睁大双眼，难以置信，这难道不是小儿胡闹吗？ 他无措地看向凤语苏，凤语苏接收到了章太医的目光，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她轻声斥责： “阿音，不要胡闹，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白清音却不这么认为，她拉起凤语苏的衣袖，眼神坚定地说： “一定可以的，梦里的老神仙就是这样说的，娘亲，相信阿音好吗？” 凤语苏甩袖坐下，白清音一个踉跄，凤语苏心中一紧，完了完了，戏演过头了。 她调整好情绪，面容微怒：“阿音，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添乱了。” 白清音见说不动凤语苏，一溜烟跑去了煎药的地方。 章太医看着公主跑去的方向，内心焦急不安：“遭了，公主她！” 凤语苏这下是真急了，“还不快去追。” 等他们赶去时，白翊辰的药罐里已经有了一抹鲜红，白清音的手腕处有着刺眼的血色。 凤语苏慌乱无措，连忙喊道：“还不快给公主包扎！” 章太医着急忙慌地找着纱布替白清音止血，凤语苏轻轻握着白清音的手腕，手有些颤抖。 白清音悄声在凤语苏的耳边说： “娘亲放心，这是障眼法，阿音没受伤。” 凤语苏听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等章太医为白清音包扎好后，凤语苏幽幽开口： “阿音也是一片孝心，就让陛下服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微臣遵旨。” 章太医抹了抹鬓间的冷汗，连皇后娘娘都跟着胡闹，罢了罢了，这事不是他能管的，一把年纪，还是保命要紧。 第23章 医死人肉白骨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喂入了白翊辰的口中，但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章太医顺了顺自己的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气，心里想， 他就说吧，连他这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小公主的一句童言童语，又岂能当真。 就在这时，白清音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爹爹！你醒啦！” 她扑到白翊辰的床前。 章太医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只见白翊辰此时的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病的样子。 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白清音的头， “是爹爹不好，让阿音担心了。” 凤语苏站在一旁，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原来阿音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事。” 她将白清音割血救父的事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下次可不能如此冒险了，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白清音没有说话，只是偷偷朝着白翊辰眨了眨眼。 白翊辰转而看向李兴为，下令道： “来人，传令下去，长乐公主最得朕心，国库的奇珍异宝任公主挑选。” 李兴为看见白翊辰醒来，喜极而泣，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 白翊辰大病恢复的消息如同春风吹过冷冽的冬日，迅速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层层波澜。 “哎哎哎，听说了吗，皇上醒了！你猜怎么醒的，我听御前的人说是小公主救醒的。”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身旁的太监说。 “什么？小公主，不可能吧，她就是个小孩儿啊？”太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听说，小公主做梦，梦见有神仙说她的血有奇效，只要喝上一点，陛下就能醒。这不，小公主一醒来就吵着闹着去了勤政殿了。” “这世间竟有此奇事，这小公主当真是陛下的福星。你们还记不记得，祈福大典当日，公主那是第一次那么娇纵， 死活不让皇上和皇后走，她会不会是感应到了会发生什么？” 太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觉得有可能，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说不准真有什么。”宫女连连点头，深信不疑。 “啧啧啧，这小公主说不准就是神仙转世呢…”太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谣言如同滚雪球般愈演愈烈，也越传越离谱。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地说：“听说了吗，小公主是神仙转世，她的血肉能医死人药白骨呢。” 有人附和：“知道知道，公主出生那日便自带祥瑞，这不妥妥的真的。” 流言满天飞，白翊辰得知后，下令禁止讨论此事，但宫中的嘴是堵不住的，议论声依旧在暗处悄悄蔓延，自然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大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个人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阴冷目光的眼睛。 阴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打探清楚了吗？” “回主子，自从长乐公主救了皇上后，如今人人都说长乐公主是神仙转世，她全身上下都是珍宝。” 回禀的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她心里感到不安， “主子，真的要做要这样做吗，会不会太过冒险，长乐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一但被发现，我们所做的都将付之东流。” 黑暗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后冷冷回应： “这不是你该问的。为了他，就算是下地狱我都愿意。少废话了，按计划行事。” “…是。” … “公主！你慢点跑，奴婢都追不上你了！”红袖跟在白清音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白清音笑容满面，回头朝红袖挥着手： “红袖姐姐快来吖，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还有蝴蝶吖！” 春日的御花园，花红柳绿，生机勃勃。桃花、梨花争相绽放。 阳光温暖，蜜蜂蝴蝶在花间飞舞，一片春意盎然。 红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满眼宠溺地看着白清音在御花园里活泼欢笑的模样，她笑着说： “正值春日，正是百花盛开的好季节，再过几月，入了夏，荷花也要盛开了，到时候公主又能吃甜甜的莲子啦。” 白清音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嗯！”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洁白的玉兰，轻轻地别在自己的发髻上，那花朵与她胜雪的肌肤相映成趣，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着调皮的笑意， “红袖姐姐，好看嘛？” 红袖眉眼弯弯，笑容满面，止不住地夸赞：“公主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害羞，她轻轻摆了摆手， “今天有风耶，阿音想放风筝，红袖姐姐你能不能帮阿音拿那个风筝过来。” 红袖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离开后，白清音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白清音看出了红袖的犹豫，开口保证： “红袖姐姐放心，阿音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在白清音再三保证下，红袖终于同意了， “公主，千万不能乱跑哦，奴婢马上回来。” 白清音乖巧地点头，“嗯嗯，好！” 今日御花园中，无人值守。 白清音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红袖离去后，她更加自由地穿梭在花丛之间。 红袖走后不久，一个穿着浅绿色宫女服饰的女子悄悄走了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抬头好奇地看着她，“你是谁吖？” 绿衣宫女恭敬地朝着白清音屈膝行礼，回答道：“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的锦瑟，淑妃娘娘又得了新奇的玩意儿，让奴婢带您去青玄宫看看。” “锦瑟？阿音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锦瑟一愣，心中暗自惊讶于小公主的警惕性，她迅速回答： “回公主，奴婢刚伺候淑妃娘娘不久，之前一直在照顾三皇子，所以公主没见过奴婢。” 白清音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叭，那窝就去找淑妃娘亲叭。” 她拍了拍手，整理好凌乱的衣裙，正准备朝着青玄宫走去。 锦瑟赶紧伸手拦住她，说道： “公主等等，那条路今日有太监修缮，不太好走，奴婢带您走另外一条路。” “嗯嗯好吖！”白清音不疑有他，便跟着锦瑟离去。 锦瑟带着白清音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 白清音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哪里吖？这不是去青玄宫的路。” 整个宫道静谧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鸟鸣打破这份宁静。 锦瑟眸色一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白清音的嘴，白清音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昏了过去。 “对不起了公主，奴婢也没办法。” 锦瑟低声自语，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把抱起白清音，快速地朝着东南方向疾步而去。 地上，只留下那朵已经有些打蔫儿的玉兰花，孤独地躺在冷清的宫道之上。 第24章 居然是你 另一边，红袖手握着前几日新做好的纸鸢，步履匆匆地赶往御花园。 当她到达御花园时，却不见白清音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主！奴婢已经把纸鸢拿过来了，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在花间回荡，无人应答。 她在花丛里细细寻找，每一处都仔细查看，却始终不见白清音的身影。 “公主！阿音！”红袖沿路寻找，心中越发焦急。 她撞见一个宫女，急忙问道：“你有没有见过长乐公主？” 宫女眼神迷茫，摇摇头， “回姑姑，并未见过。” 红袖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心中恐慌不已， “这下完了，我又把公主弄丢了。冷静，冷静，公主一向机灵，定不会出事的，眼下还是先回去告知皇后娘娘。” 红袖不敢再停留，转身跑回凤梧宫。 “不好了娘娘…”红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凤语苏身边的白翊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慌忙跪下， “奴婢见过陛下…” 白翊辰淡淡地睨了一眼红袖，不怒自威，让红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凤语苏捧起一杯香茗轻尝一口，这才开口：“阿音不见了？” 红袖一愣，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白翊辰，却发现他丝毫没有要震怒的表情，反而淡定如松。 “奴婢让小公主在御花园等着奴婢，等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公主就不见了！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都没看见。” 红袖语速急促，心中不解，陛下和娘娘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白翊辰眼底深沉如水，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他与凤语苏相对视，随即换成了一副生气的表情，大声质问红袖， “还不快去找，公主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朕扒了你的皮！” “是，奴婢这就带人去。”红袖连忙应声。 … 白清音的双眼紧闭，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在了一张略显冰凉的石床上。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随后，她听到了两个女声依次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娘娘放心，奴婢这一路都十分小心谨慎，无人发现奴婢。”这是锦瑟的声音，白清音记得这个声音。 “做得好，你妹妹的解药，本宫晚点会赐给你。” 娘娘？白清音心中一惊，她偷偷睁开眼皮，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 周围是昏黄的烛光，摇曳的光影中，布满了那日在冷宫见过的复杂符文，这里似乎是某个宫的暗室。 白清音微微偏头，还看见一个襁褓包裹的物件正和她一样躺在石床上。 暗室里闪过一阵锋利的刀光，白清音赶紧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感觉到那人走到了她身边，驻足许久，迟迟没有动手。 略带檀香的味道萦绕在白清音的鼻尖，是那个娘娘正摸着她的脸， “锦瑟，你说如果景儿还活着，会不会像小公主一样好看？” “娘娘…”锦瑟的声音中带着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被称为娘娘的女子目光温柔地看着白清音，但温柔的话语陡然变为狠厉， “没关系，只要用她的血献祭，景儿一样会活过来。” 她眼里闪烁着疯狂，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扎向白清音的心口。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那刀尖在她心口处停住了，只差三分就能刺入。 “贤娘娘，居然是你。”白清音语气平静，看向贤妃的眼睛深不见底。 贤妃愣住了，眼前的小公主丝毫不像三岁小姑娘，她的目光带着让她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贤妃手有些不稳，“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清音眼里带着审视，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贤妃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的双肩忽然颤抖个不停，随即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 贤妃停下笑声，目光变得森寒，“今夜便是月圆之夜，就差一步，我回不了头了！”她的声音中满是决绝和疯狂， “白清音，下辈子，投个好胎！”她的手腕猛地一翻，匕首直刺向白清音的心脏。 电光石火之间，一粒石子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贤妃的手腕，她的手腕一麻，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白清音趁机偏头，动作利落地爬了起来。 “玄冥哥哥！”白清音的小腿快速哒哒地跑向一身玄衣的百里玄冥身边。 百里玄冥快速扫过她身上，确认她毫发无损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贤妃捂着手腕，眼眶猩红地看向来人， “你们是故意的。” “对的吖！阿音早就发现了哟！”白清音叉着腰，一脸得意。 贤妃不甘心地盯着他们，她知道这个玄衣少年就是新上任的指挥使，以武力着称，能徒手擒狼。 但…那又如何？她可是巫族人，武功再强也快不过她的巫术，更别提白清音这个肉体凡胎的小屁孩儿。 锦瑟早就吓得傻眼儿了，跌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贤妃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暗室里的繁杂符文开始发出红色的亮光，整个空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既然他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贤妃手腕翻转，强大的暗光如同一条黑蛇，朝着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绞杀而去。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挡在百里玄冥身前，她的额间锦鲤印记忽明忽暗，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就是巫术？ 她挥挥小手，那些暗光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这怎么可能。”贤妃自言自语，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忽然，她的面目变得狰狞，目光凶狠看向白清音，呛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神仙一事不是子虚乌有，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白清音真的是神仙？ 白清音歪了歪头，眉眼间带着疑惑， “难道不该是阿音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嘛？ 阿音在爹爹的御书房翻看过记载后宫妃嫔的册子，贤妃是太傅爷爷的孙女，自小便养在闺阁中，为何会接触巫族的术法？” 贤妃冷笑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不会有机会知道。” 说完，她运起全身修为，打算拼死一搏。 “啧。”百里玄冥眼里冷意纷飞，轻啧一声。 刹那间，百里玄冥的瞳色变得幽深，散发出淡淡的黑金色光晕，贤妃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调动她的功法。 “怎么回事？”贤妃心中涌起恐慌，但她强装镇定，这样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问那么多做什么，白清音，你可会窥探记忆之类的法术，直接看看不就好了。” 百里玄冥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对哦，让阿音想想。” 白清音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天道爷爷教没教过她来着。 她的眼睛一亮，“有了！” 白清音小手轻轻一挥，一缕白光如同细针般精准地没入了贤妃的眉心。 贤妃的身形瞬间一颤，随后便无力地倒地，不再有任何动静。 白清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口中呢喃：“镜花水月，忆若流光，以吾之命，去往昔。” 一阵白光在暗室中闪过，耀眼的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当白光渐渐消散，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模糊，他们一步步走进了贤妃的回忆之中。 第25章 借尸换魂 迷雾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入目之处，是一间室内环境清光明亮的小屋，其风格与金碧辉煌的皇宫大相径庭。 屋内陈设简洁而清新，一张梨花木雕成的圆形桌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甜白瓷紫青花瓶， 瓶中插着几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花。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古朴的画作，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一阵喧闹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女娃！”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妇人满面笑容地穿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形，打开了房门。 他们转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的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皮肤因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 听到消息后，男子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太好了，娘子呢，她还好吗？” “都好都好，母女平安，咱们巫族又有喜事啦。” “玄冥哥哥，老婆婆刚刚说巫族诶，那这里应该就是贤娘娘真正的家啦。” 白清音轻轻地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嗯。” 男子随着老妇人走进了内室，只见床上的年轻妇人面容苍白，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和幸福。 她的旁边，是新出生的小女娃，小小的身体包裹在柔软的布料中，安静乖巧。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妇人的手， “娘子，你辛苦了。” 妇人摇摇头，“阿尧，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女娃的脸颊，满脸都是父亲对新生女儿的爱怜， “以后她就叫若水可好？” 话音刚落，小女娃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哭闹不止，夫妻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娃。 百里玄冥提着白清音的后颈，带她走出了内室，有些无语地说： “这不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来太早了。”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阿音第一次用这个法术嘛，还不太熟。窝们再换一个看看。” 白清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开呢喃低语，随着她的咒语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 “阿尧，你怎么又呆在祠堂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祠堂的宁静， 慕容尧听见千檀香的声音，连忙将身前的卦象收了起来，用衣袖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 “娘子？你不是正参加祭祀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慕容尧拉起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了？”千檀香一眼就觉察出了慕容尧的不对劲。 慕容尧背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没有。” “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慕容尧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卦象重新摆弄好，这才缓缓解释， “若水自出生以来，在学习巫术上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手巫术已经出神入化。 可我担心这反而是坏事，能力越强，越容易遭到反噬，这便是窥天命，缠因果的宿命。 卦象显示，我们的若水活不过十五岁，这便是代价。” 慕容尧的面色痛苦，千檀香听后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相信慕容尧所说的每一句话，慕容尧是巫族中最灵验的神算子，他的预言从未失准。 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便是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掌握巫术，只能算命，与常人无异。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了躲在门背后偷听的慕容若水身上。 慕容若水的手紧紧抓住门扉，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紧咬着下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十五岁，那她岂不是就剩下六年的寿元，为什么，她不甘心。 “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补救之法，终于让我找到了眉目。” 慕容尧的声音从祠堂内传出，慕容若水贴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她爹爹接下来的话。 慕容尧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换魂。” 千檀香发出一声惊呼，“那是…巫族禁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阿尧，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慕容尧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 “借尸换魂。”慕容若水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千檀香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 “这件事，我来做，阿尧你是普通人，不懂得如何使用巫术，只有我才能完成。” “不可，娘子，”慕容尧急切地打断她，“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巫族也没什么贡献，我虽和普通人一样，但我也能借助巫族至宝强行为女儿换魂，就算是遭天谴，为了你和女儿，我也愿意。” 就在这时，慕容若水一把推开了门， “爹，娘，女儿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女儿自有打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面色发白的两夫妻。 白清音一把紧紧拉住百里玄冥的手， “玄冥哥哥，走，我们去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慕容若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只身一人偷偷前往巫族族长居住的院子。 她小心谨慎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和族人，来到了存放着巫族秘术的书房。 她迅速找到了记载着巫族禁术的书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偷走。 在离开之前，慕容若水写下一封信，信中她向慕容尧和千檀香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和不舍： “爹爹，娘亲亲启。命运使然，女儿注定短命，然，女儿不信命，定要与命运抗争到底。 女儿不想拖累爹娘，请爹爹和娘亲照顾好自己，有朝一日希望能健康与爹娘团聚。” 慕容若水将信妥帖地压在慕容尧和千檀香的枕下后，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巫族，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书中记载的借尸换魂之法极为苛刻，若想成功，被换魂之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 且必须在子时地府大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加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能有所成效。 慕容尧外出寻找的这一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有一日，她来到了大秦国，偶然遇见了只剩一口气的阮青颜。 “姑娘，醒醒。” 慕容若水眼前是一个浑身是血、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 小姑娘气若游丝，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微弱， “救救我，还有我娘亲…”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叫阮青颜，我和娘亲出门去凌云寺敬香，不幸遇见土匪，我娘亲为了保护我被掳走了…” 阮青颜的身上有一处致命的刀伤，说完这些话已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慕容若水观察四周，只见地上倒满了死去的丫鬟和婆子，马车上珍贵物件都被洗劫一空，阮青颜所言非虚。 犹豫了片刻，慕容若水点了点头， “我帮你报官。”她决定暂时留下。 “谢…谢谢…”阮青颜的声音越来越弱，没等她说完，眨眼阮青颜便没了气息。 就在慕容若水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阮青颜求来的签文，以及夹带着的生辰八字。 她拿起签文和八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慕容若水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是…天赐良机。 第26章 承受业果 白清音的心中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原来是这样呀，那现在的贤娘娘就是巫族的慕容若水，真正的贤娘娘在九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百里玄冥的神情淡漠， “既然看清楚了，就走吧。” 白清音却迈不开步伐，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等等玄冥哥哥，阿音瞧着她最开始也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阿音想看看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白清音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期盼，百里玄冥最终点了点头。 当朝太傅的孙女和儿媳妇的失踪，让整个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猜测之中。 而在这喧嚣之外，慕容若水与阮青颜的身影，悄然隐匿在郊外一座破败的庙宇之内。 这里四周荒草丛生，连最常见的乞丐都不愿在此地逗留，对于慕容若水来说，却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夜色渐浓，慕容若水坐在庙内的一角，面容看不出喜怒，她手中握着一枚铜钱，正掐算着时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换魂术所需的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让慕容若水的心头一阵紧缩。 她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就用她自己的心头血代替吧，就算是遭天谴她也认了。 子时已到，夜幕如同泼洒的墨汁，深沉而浓重，星辰在黑暗中彻底失去了光泽。 慕容若水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呼吸异常沉重。 就在她准备将刀尖刺入心口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一掌劈晕。 是千檀香和慕容尧。 千檀香紧紧抱着昏迷的女儿，泪水决堤， “傻孩子，我们又怎会丢下你一人。” 白清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相依偎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明白了，慕容尧作为巫族中顶尖的神算子，他早已算到了慕容若水的命运，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 “娘子，吉时已到。”他拿起慕容若水身边的匕首，面容坚毅，眼中闪烁着必死的决心。 千檀香小心翼翼地将慕容若水放下，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盘腿坐下，双手在胸前翻转，瞬间，空中黑云开始翻涌，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风声呼啸。 随着术法的施展，慕容尧的身体缓缓坐起。 千檀香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绘制符咒，完成后，一道血光闪过，打入慕容若水的身体。 慕容尧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血液沿着千檀香的指尖流入阮青颜的身体。 “阿尧，再坚持一下！” 千檀香的声音颤抖，换魂乃逆天之行，她此刻全身经脉逆流，随时都可能自爆而亡。 血光逐渐消散，千檀香累得倒在地上，面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成功了。 阮青颜，也就是慕容若水，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猛然一惊，不知自己为何会晕倒，撑着沉重的身体，阮青颜艰难地起身。 “娘…？爹？！” 她瞪大了眼睛，忍着痛楚，踉踉跄跄地想要去扶起他们，却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绊倒在地。 千檀香面容苍白，满头大汗，她努力扯起一抹笑容， “太好了，我的若水…” 慕容尧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如纸，他因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 但他依然努力牵起笑容，“太好了…” 阮青颜泪如泉涌，正想过去，却见风云突变，雷声轰鸣，天地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若水，快走！” 慕容尧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指缝间的血液流淌得更加凶猛。 千檀香强撑着站起来，咬破舌尖，将慕容若水的尸身打上血咒，用以迷惑天道， 随后用尽全身修为化作保护罩，将阮青颜困在原地。 突然间，雷电划破夜空，一道白光直直劈向千檀香，这是天罚。 慕容尧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将千檀香护在怀中。 “不！”阮青颜撕心裂肺地呼喊，眼中血色蔓延， 她亲眼目睹了最疼爱她的爹爹口吐鲜血，血肉模糊，缓缓倒下。 千檀香虚弱不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女儿留下最后的话语， “若水，你不要伤心，带着现在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你爹早就算到今日一劫，我们擅自扰动天意，这是我们该承受的业果。 日后定要日行一善，积攒功德，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话音未落，更为猛烈的雷电降了下来，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静止，随后，烟消云散。 白清音不忍再继续看下去，轻轻挥手，白雾散去，场景转换到了阮青颜回到家的那一刻。 “回禀太傅，小姐这是惊吓过度才导致失去记忆。” 郎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诊断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阮青颜的同情。 这位阮小姐当真命运多舛，不仅失去了母亲，连记忆也一并丧失，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 阮太傅的眉毛紧蹙，眼中带着庆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接下来的几年里，阮青颜带着父母的遗愿，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以阮家小姐的身份，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 曾经的伤痛，在时间的流逝中，似乎被逐渐磨平。 白清音就这样看着那个不屈服于命运，鲜活的少女渐渐变得麻木。 京城中，每当人们提到阮家小姐，无不夸赞她的端庄娴雅，大方得体，她成为了众多世家小姐中的典范，人人以她为榜样。 白翊辰登基后，十五岁的阮青颜遵循家族的安排，入了宫。 凭借着太傅的背景，她一入宫便被封为贤妃，地位尊崇。 宫墙之内，阮青颜的生活与在阮府时并无太大差异，都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窗前，思绪飘得很远，想着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巫族。 她心中明白，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回去能有什么意思， 自从换魂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年复一年，宫中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阮青颜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妃嫔。 她温婉贤淑，举止得体，甚至在白翊辰遇刺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她从未奢求过白翊辰的宠爱，只希望这份救命的恩情，能够成为她在宫中安然度日的护身符。 日子在无声中过去了八年，就在阮青颜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锦瑟，本宫近日总觉身体乏力，你去请许太医一趟。” 阮青颜闭着眼，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是，娘娘。”锦瑟应声退下，不久便领着许太医匆匆而来。 许太医提着沉甸甸的药箱，一进门便行礼道：“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许太医不必多礼，快帮本宫看看，本宫最近除了身心无力，也有些嗜睡。”阮青颜睁开眼睛，示意许太医坐下。 许太医小心翼翼地摆好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帕，隔着一方丝帕替贤妃诊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他的脸上涌出了喜色，“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已两月有余。” 阮青颜猛然起身，一旁的锦瑟吓得赶紧去搀扶她，“娘娘小心！” 阮青颜颤抖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孕育着她的骨血，她的孩子。 第27章 走上了不归路 自从阮青颜怀有身孕，她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往日里总是表情淡漠的她，脸上开始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 “娘娘，您又在替小皇子做衣服啦？仔细眼睛。” 锦瑟推开门，便看见阮青颜正专注地缝制着衣物。 阮青颜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你这么肯定是个小皇子呀，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锦瑟走上前去，替阮青颜整理着散乱的丝线，笑着说： “娘娘，奴婢也是听宫里的嬷嬷说酸儿辣女，娘娘近几个月又特别爱吃酸的，一定是男孩儿！” 阮青颜目光温柔，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爱他。” 在怀胎十月的过程中，阮青颜将自己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满心期待地盼望着他的降生。 终于，那日到来了，阮青颜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锦瑟赶紧去请早已准备好的接生嬷嬷。 生产过程异常艰难，白清音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产房中传了出来， “娘娘，使劲儿啊娘娘。” 阮青颜脖子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身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可为了孩子，她必须挺过去。 经过接近两个时辰的折磨，孩子终于降生。 “恭喜贤妃娘娘，喜得麟儿！” 阮青颜累得虚脱，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接生嬷嬷的下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贤妃娘娘…六皇子…没了…” 阮青颜的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接生嬷嬷颤抖着跪了下来， “请娘娘节哀。” 阮青颜撑起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锦瑟满脸悲痛地去搀扶她。 阮青颜眼底猩红，爬过去抢过孩子抱在怀里，她细细凝视着孩子的小脸，那皱巴巴的小脸庞，一点也不像她。 她伸手抚摸上孩子已经逐渐变为青白的小脸，没有暖意，只有渐凉的冰冷。 阮青颜指尖微颤，抑制住内心的崩溃，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了孩子的面庞。 “哈哈哈，报应啊，都是报应…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躲过去了，明明不该如此的。老天爷，你究竟为什么…” 阮青颜伤心到了极致，边哭边笑，一股甜腥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从嘴角淌落，她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 阮青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室内，却无法照亮她心中的阴霾。 “娘娘，您醒了。”锦瑟目露关切，“ 陛下特地下令准许我们在临华殿送一送小皇子，六皇子被安置在正堂。”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及阮青颜的痛处。 阮青颜的双眼空洞无神，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久久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无力：“替我更衣。” 锦瑟抹去眼角的泪水，应声道：“是。” 穿戴整齐后，阮青颜并没有立刻去看六皇子，而是吩咐锦瑟去办事： “帮我找一些稻草和布匹过来。” 锦瑟虽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立刻去办。 阮青颜拿着稻草和布匹后，双手灵活地操作，将它们制作成了一个婴孩儿大小的娃娃。 完成后，她抱着这个娃娃，步履坚定地前往正堂。 锦瑟担忧地开口：“娘娘……” 阮青颜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去。 来到存放六皇子尸身的正堂，阮青颜将手中的稻草娃娃放置在桌案上，随即挥挥衣袖，敞开的大门应声而关。 锦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阮青颜，心中生出丝丝恐慌。 阮青颜咬破食指，双手交叠，将桌子上的稻草娃娃变成了和死去的六皇子一模一样，然后替换了躺在小棺材里的六皇子。 锦瑟险些失声尖叫，面色苍白如纸。 “景承，我的孩子……” 阮青颜亲昵地将景承搂在怀里，即使天意难违，她也愿意倾尽所有，以一己之力，逆势而为，换的她孩儿的一线生机。 阮青颜看了一眼面色惊恐的锦瑟，温柔说道： “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否则你唯一的妹妹，我随时都能弄死她。” 锦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发出阵阵嗡鸣，让她头昏欲涨。 白清音又看到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对外，阮青颜深居简出，仿佛洗净铅华，每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暗地里，她控制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将自己家中符合年纪的少女带进宫中。 用这些无辜少女的心头血滋养着白景承。 这也是为何皇宫中并未出现大量少女失踪事件，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人察觉到这背后的真相。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白清音的面前。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百里玄冥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吧。” ~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的小手，从阮青颜的过去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阮青颜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慕容若水。”白清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阮青颜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听到白清音叫她曾经的名字，她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身份，那个被深埋的过去。 “你都知道了。” “嗯。”白清音轻轻点头。 此时的阮青颜，或者应该称之为慕容若水，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和无奈。 “每当我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老天爷就会跟我开玩笑，我常常会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容若水的声音开始哽咽，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我仅仅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可为何我活下来了，失去的却更多。” 她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本已经认命，曾以为失去双亲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处罚，打算淡然度过此生，不再有任何奢望。”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可景儿的到来，让我又有所期盼。”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情感愈发激昂： “可最后呢，该死的老天连唯一的期盼都夺走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命运被老天操控。”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凭什么我就必须顺应天命，我不服。”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白清音的小脸上一片严肃，她听到慕容若水对天道的指责，忍不住出声辩解。 “天道高远，如同无形之手遍布世间。他既是万物遵循的终极法则，又是自然因果循环的守护者。 在天道的笼罩下，星辰运转，四季更迭，万物生长与衰败，皆依循其固有的轨迹。 天道不偏不倚，不增不减，保持着世间的平衡与。并不是他夺走鸟你的期盼。”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对白清音的话有些意外，那臭老头有那么好吗？ 只听见白清音又继续说道： “你抱怨命运不公，可命运给过你两次选择的机会。 第一次，你得知你这一生活不过十五，选择逆天而为，强行改命，所以失去了双亲。” 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有着爱你的父母，出众的能力，你完全可以留在巫族，在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你的父母也会安然度过一生，可你没有。” 白清音停顿了一下，给了慕容若水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她又继续说道： “第二次，你可还记得你娘亲临终前对你说过的话。” 第28章 十八层地狱 慕容若水的心神猛地一凛，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告诫， “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白清音轻轻抿了抿唇， “你的爹爹用尽一生精血窥视你往后的命，他来不及交代的话由你娘亲嘱咐你。 这个孩子是你最后的劫难，一旦渡过，你便可安然一生。 可你没有记住你娘亲的话，依然被蒙蔽了双眼，走上歧途。” 白清音的声音虽稚嫩，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慕容若水的心上。 慕容若水听完白清音的话，先是愣住，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一生竟全然都是个笑话。” 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她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白清音见状，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世间诸多苦难，人人皆历其劫，每个人行走于世，皆有其不可替代之理。倘若众人都归咎于天命，那么天下又何以维系其常序，继续运转不息？” 白清音的目光中带神的悲悯，她轻叹一声，小手轻轻一挥，躺在石床上的景承便悬浮在半空中。 慕容若水紧张地看着白清音，声音中带着急切地问道：“你做什么？” 白清音并未立即回答，她的目光专注，口中轻轻呢喃着咒语，点点星光如梦似幻地包裹住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几乎透明的，散发着黑气的魂魄，缓缓地从襁褓中抽离出来。 “娘亲。” 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入慕容若水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缕飘渺的魂魄。 白清音适时地出声解释， “他的魂魄被囚禁在身体里，这四年来一直受心头血和禁术的滋养，早已不是刚出生时的纯洁模样。” 慕容若水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景承，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灵魂。 她的声音颤抖着，“景儿，娘的乖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身上业障太多，早就不是纯洁无瑕的灵魂。”白清音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娘亲，你不要哭，景儿很开心能来到娘亲身边。但是景儿也很伤心，如果不是我，娘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慕容若水泪水涟涟，她摇头否认， “不，不是这样的，是娘错了。” 她转身面向白清音，跪倒在地，哀求道： “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命运相扣，因果相连。窝可以让他重新投胎转世，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缘永远不可能再重新相连。”白清音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 慕容若水贪婪地看着景承，想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中， “我满身罪孽，已不配再做他的母亲。只要他能够平安，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我也愿意。” 白清音像个小大人般再次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臂，掌心升腾起一道清风。 她口中默念：“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随着她的咒语，景承灵魂上的黑气渐渐消散。 慕容若水含泪的双眼中满是不舍， “下辈子，一定要找到一个好娘亲。” 话音刚落，景承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眼前。 “再见，六哥哥。下辈子，一定要健康无忧的长大。” 空中传来凡人听不见的叮铃一声，白清音的祝福随着景承而去。 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慕容若水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接下来将是自己的审判。 她双手交叠，额头触地，深深地叩拜下去， “请公主降罚。” 白清音的目光复杂， “你继续待在凡间已经没有意义了，按照天道法则，你必须去第十八层地狱受罚五百年。” 慕容若水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罪人慕容若水认罚。” “牛头叔叔！马面叔叔，你们还不快来！”白清音跺了跺脚，一阵阴风骤起，牛头和马面的身影随即出现， 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齐声说道： “见过小帝姬。” “她就交给你们鸟哟。”白清音笑着招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应该的。”牛头手持招魂幡，轻轻一挥，慕容若水的魂魄便被抽离出来，她的身体随之无力地瘫软在地。 马面顺手抛出铁链，将慕容若水的魂魄锁住。 “小帝姬，下次记得来地府玩哦，阎王也在念叨你呢。” 牛头和马面带着慕容若水的魂魄准备离开，马面还不忘回头提醒。 “嗯嗯！阿音有空再来！”白清音挥挥手，目送牛头马面和慕容若水的身影消失在凡间的阴风中。 “至于你，锦瑟。”白清音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助纣为虐，也是坏人，但念在你是被迫的份上，不把你抓去地狱，交给爹爹处置好鸟。” 白清音小手轻点，消除了锦瑟今日所见的记忆，她拍了拍手， “这下就好咯。” 一旁的百里玄冥不经意地问道： “你在九重天是什么身份？” “阿音本是瑶池的小锦鲤，在天道爷爷点化下，化成了小仙女，大家都叫阿音小帝姬。” 白清音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阿音还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哟！” 百里玄冥闻言，眼中明了。 既然如此，等他日后杀上九重天，他就让白清音做天帝好了。 “玄冥哥哥，阿音遇见你也是因为命运哟，因为命运的指引，所以成为了好朋友！” 白清音忽然扬起她的小脸，眼眸弯成美丽的月牙，眼睛被浸染的格外明亮。 那明晃晃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撞进了百里玄冥的眼底，听到白清音的话，他的心微不可察动了一下。 “朋友？”百里玄冥反复咀嚼着白清音的话，思考着这个词对他来说的含义。 “嗯嗯，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那阿音呢，是玄冥哥哥的好朋友嘛？”白清音满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别过脸去，简单应了一声， “嗯。” 听见百里玄冥肯定的回应，白清音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 百里玄冥那双万年寒冰般的眼眸中，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温暖的光。 “走咯！”白清音的声音清脆欢快，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前方走去，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渐渐远去。 …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踏出临华殿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兴奋地用力朝他们挥着手，清脆地喊道：“爹爹！娘亲！” 白翊辰见白清音平安无事地出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白清音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 原来真的是公主和陛下还有娘娘的计策，下次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白清音被掳到临华殿时，身边除了百里玄冥还有御影。 御影一早就得到白清音的吩咐，找到幕后黑手后便由他通知白翊辰，而百里玄冥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白清音，确保她的安全。 白翊辰一把将白清音抱起，“乖宝没事吧，担心死爹爹了。” … 第29章 舒晴和杨柳 “没事哒，有玄冥哥哥在，阿音一点事也没有。”白清音笑眯眯地说。 白翊辰看向百里玄冥，威严中带着一丝感激， “此番也辛苦百里大人了。” 百里玄冥颔首点头，并未多言。 “爹爹，你让他们都下去。”白清音趴在白翊辰的耳边轻声说。 白翊辰会意，立刻屏退左右。 白清音将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白翊辰和凤语苏听后眼中满是震惊。 白清音继续说： “事情就是这样，贤娘娘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爹爹只需要找个合理的理由公布这件事情就好啦。” 白翊辰点点头，忽然他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问白清音： “他都知道了？”白翊辰指的自然是白清音是小仙女这件事。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玄冥哥哥在那日枯井的时候，就知道了。” 白翊辰闻言，心中有些不快，他目光不善地望向百里玄冥，话语中带着威胁： “百里大人，还请你保守秘密，不然…” “不会哒，不会哒。”白清音捧住白翊辰的脸，打断他的话， “玄冥哥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阿音相信他。”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回应了白清音的话，也给了白翊辰一个无声的保证。 白翊辰这才轻哼一声，缓和了语气： “好了，跟爹爹回去吧。”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叭，还有最后一件事，冷宫那边还等着阿音，玄冥哥哥陪窝一起，爹爹去处理贤娘娘的事好不好？” “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爹爹还能不同意你吗？” 白翊辰虽心中吃味，但他还是十分愿意听从白清音的安排。 白清音笑着目送白翊辰和凤语苏离去，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百里玄冥，有些后知后觉地说： “哎呀，玄冥哥哥，窝忘了问你愿不愿意陪阿音一起了。阿音好像从未征求过你的意见。”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手指不自觉搅动着衣袖，显得有些局促。 百里玄冥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儿， “还不快走。” 白清音捂着额头粲然一笑，“嗯！”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嘴硬心软，是超级好的人！ ~ 白清音再次踏入冷宫的小院，白天的光景与夜晚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下的冷宫不再是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淡的荒凉。 杂草丛生，墙壁斑驳，只有风在这里低语。 她走到那口枯井边，这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井中散发出的怨气，它们如同浓雾般翻滚升腾，几乎要冲破井口的束缚。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掌心中缓缓生出了明亮的白光。 那白光纯净而温暖，瞬间注入井中，白光如同流水般包裹住了那些即将暴走的怨灵，温柔地安抚着这些暴躁不安的灵魂。 白清音的声音清澈又坚定， “窝知道你们都是无辜之人，心中充满怨气乃人之常情。 但害你们的凶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不必再继续困在这片苦海之中。 请你们放下过去，不要因仇恨而生出害人之心。” 随着她的声音，那些怨灵逐渐平静下来，它们的怨气在白光的净化下慢慢消散，最终化作缕缕柔和的星光。 白清音紧接着手腕翻转，口中喃喃细语， “梵音震响，诸神庇佑，因果了断，再生有望。” 随着她的咒语，柔和的星光伴随着白清音的指引，如同被春风吹拂的蒲公英，逐渐步入轮回之门，渐渐远去。 然而，在其中，有一颗闪烁不停的星光停滞不前，似乎有所犹豫。 白清音伸手接住了那颗星光，轻声问道： “你可有未鸟的心愿？” 星光缓缓落在白清音的掌心，她只觉得这颗魂魄异常熟悉，心中突然一动， “你是杨柳？！舒晴姐姐的好朋友！” 白清音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在德顺手下吗，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音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她透过杨柳的灵魂，看到了杨柳命蹇时乖的一生。 杨柳和舒晴两人在邻里间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杨柳的家经营着小本买卖，而舒晴的家则是一间草药铺。 “杨柳！我今日随我爹娘上山采药时捡了一窝鸟蛋，晚上你上我家来，我娘做给你吃！” 舒晴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杨柳听后高兴得直跳，连连点头： “嗯嗯好呀好呀！明日，我爹娘要去挑货，到时候要是有新鲜玩意儿，我第一个拿来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啦！” … “今日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可写了？”舒晴撑着小手，好奇地问着正在旁边捣泥巴的杨柳。 “还没呢，你呢？” 杨柳一边回答，一边不经意地抹了把脸，结果反而让脸上的泥巴更加均匀，显得有些滑稽。 舒晴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杨柳有些疑惑，又随手抹了一把脸，这下子舒晴再也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 杨柳跑到水盆前，一照水面，只见水中倒映出她那小花猫似的脸，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径直扑向还在笑个不停的舒晴。 舒晴大叫一声，“啊！杨柳太坏了！” 两个小女孩正打闹得不亦乐乎，突然一声怒吼传了过来， “两个小兔崽子，课业都没写，就知道玩，杨柳！又欺负小晴，看我不收拾你。” 杨柳和舒晴对视一眼，“快跑啊！！” 两个小身影一溜烟地跑开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杨柳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这本是件喜事，却意外地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在杨柳八岁那年，她的爹娘前往别国走货，途中却有人故意泄露他们的行踪给山头的恶匪。 土匪头子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杨柳的爹娘为了保护货物，拼死反抗，但最终死于土匪的刀下。 那一年，正是阮青颜出门被土匪掳走，以及接连发生多起命案的时候。 这些事件最终传到了白翊辰的耳朵里，他震怒之下，下令出兵剿匪，才为百姓带来了安宁。 杨柳在遭受了双亲被杀的沉重打击后，整日神情恍惚，恹恹不振。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悲伤。 “杨柳，你已经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好不好？”舒晴的眼中含着泪水，声音中带着哀求。 杨叔和杨姨在世时，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他们的离世，她也同样心痛。 杨柳木然地摇摇头，声音空洞： “我不饿。” 舒晴看着她这样，心里焦急如焚， “小柳，你还有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永远的依靠。”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杨柳的内心，她靠在舒晴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这几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杨柳在舒晴家住下了，舒晴的爹娘本来就对杨柳疼爱有加，如今她家遭遇不幸， 他们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接回家中，决心要好好照顾她。 日子在平静中缓缓流逝，杨柳的情绪也逐渐稳定。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突然开口说：“我想进宫去。” 第30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我陪你一起。” 杨柳诧异地看着舒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舒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看着她，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出口，我自会懂你。” 舒晴心里清楚，自从杨柳来到她家，她总是格外懂事勤快， 她知道杨柳是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才想进宫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挣些银子来补贴家用。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紧紧相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支持。 … 入宫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新入宫的宫女们如同初生的蝴蝶，需要在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中慢慢蜕变。 杨柳和舒晴凭借着聪慧和勤奋，很快就掌握了宫中的规矩， 她们的学习成果得到了认可，两人幸运地被分配到了贤妃所在的临华殿。 “杨柳，要不说咱们命好呢，贤妃娘娘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和善，在她这里做的事也没有太多的糟心事，只要完成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 舒晴在闲暇时感叹道，眼中流露出对日后的期待。 杨柳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 “是呀，日子有盼头啦。等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那时候我们也攒够了银子，我们就换大宅子，做点小生意，出去孝敬爹娘！” 她的笑容中突然闪过一丝忧虑， “就是有个叫德顺的公公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让人反感。” 杨柳低声说道，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舒晴虽然身着宫女服饰，但她的清秀容貌和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以及她娟秀的眉毛和白皙的皮肤，都让她在宫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舒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别怕，他不敢做什么的，大不了我们就去找贤妃娘娘，求她给我做主。” 舒晴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德顺仗着自己是临华殿的掌事总管，他时不时地对舒晴污言秽语。 每当舒晴稍有反抗，德顺便利用职权之便，安排她做各种繁重的杂活儿，甚至故意刁难，让她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不让杨柳担心，硬是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压在心底，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说出口。 但杨柳与舒晴情同姐妹，她觉察到了舒晴的不对劲。 “德顺是不是又刁难你了？”杨柳满脸愤怒，见舒晴沉默不语，杨柳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挽了挽袖子， “我找他去！” 舒晴连忙一把拉住杨柳，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别冲动，他可是总管。” 舒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去告诉贤妃娘娘，咱们没权没势的，跟他正面冲突，只会吃亏。” 杨柳闻言，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她安静了下来，但眼中仍有着不甘， “不行，没有下次，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杨柳拽着舒晴的手，就要去找贤妃娘娘做主。 舒晴也不想再忍受德顺的欺负，便任由杨柳拉着，一同前往。 贤妃正忙于复活自己的孩子，对于宫中的腌臜事心不在焉，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德顺几句。 德顺在贤妃面前不敢造次，连声承诺没有下次。 等他们都退下之后，德顺目光不善地盯着告状的二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鸷和报复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奈我何？从今日起，你们的份例减半！” 杨柳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想冲上去与德顺理论。 舒晴及时拉住了她，“小柳，我们走吧。” 杨柳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抓住德顺的把柄，为舒晴讨回公道。 这宫里人人都爱钱财，更有太监私下倒卖宫中贵重物品，这临华殿归德顺管辖，他平日里的本就不是个东西，她就不信他不心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柳注意到德顺的行为有了异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骚扰宫女，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杨柳敏锐地感觉到，机会就在眼前。 深夜，夜色如墨，杨柳小心翼翼地跟在德顺身后。 她看到德顺鬼鬼祟祟，七拐八绕来到了冷宫中的一个废弃院落，这里有一口枯井和一座破败的宫殿。 德顺走进宫殿，杨柳则借着夜色和杂草的掩护，轻手轻脚地躲在了门外。 “本宫要的东西，弄到了吗？” 一个冷淡而威严的声音从宫殿内传出，杨柳仔细辨认，竟然是贤妃的声音。 “回娘娘，咱们宫里的伺候的人家中的少女都偷偷弄来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又快要到月圆之夜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弄来我要的心头血， 不然，本宫就将你的心挖了，当我儿的补品。”贤妃的声音中透露出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狠厉。 门外的杨柳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听到了什么？心头血，挖心？ 她终于明白了贤妃为何不处置德顺，原来德顺竟然在帮贤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娘娘，咱们宫里不是来了好几个年纪正合适的少女吗，不如就用她们来代替。” 杨柳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贤妃的回答。 “不可，宫里一下消失这么多人，难免会引起怀疑。”贤妃沉吟了一下， “不过你倒是提醒本宫了，死一个也翻不出什么水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老规矩，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德顺恭敬地应道：“奴才做事，娘娘放心。” “好了，本宫去井底看看祭台滋养的如何了，你且退下吧。” “是。” 杨柳听见一声石壁的喀嚓声，应该是贤妃通过暗道离开了。 杨柳正打算悄悄离去，却突然听到德顺愤恨的自言自语， “舒晴那小浪蹄子，不知好歹，不如就用她了。她死前正好能让本公公爽快一把。” 杨柳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倒流，眼前一阵发黑，她心中狂呼，不，不可以！ 她必须将今日看到的一切告诉皇后娘娘。 杨柳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双手力大无穷，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 “抓住你了，小杨柳。” 德顺的声音沙哑而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在杨柳的耳边低语，让她不由得浑身颤抖。 杨柳艰难地偏头，试图看向来人，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德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她心中惊恐万分。 “你身上和舒晴那小贱人一样香啊。”德顺在杨柳的脖子处深吸一口，满脸的陶醉和淫邪， “早在你跟上我的时候就闻到了，还以为是她呢，没想到是你。” 杨柳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愤怒，她开始猛烈地挣扎，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德顺用力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将她拖入黑暗的深处。 杨柳的眼睛再次适应光亮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临华殿，在德顺的住处。 德顺一把将她丢上榻，杨柳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德顺缓缓地向她靠近，她止不住地往后退，直到她的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用你和舒晴一起献祭吧，你们两姐妹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31章 我替她 多弄死一个人而已，这点能力他还是有。 听见德顺铁了心的要舒晴死，杨柳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她强忍着恐惧， 挺直了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德顺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 “求求你，不要伤害小晴。” 话音未落，杨柳已经开始朝着德顺磕头，额头撞击在榻上的声音在房中回响。 德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杨柳的脸上游移， 看着这张与舒晴不相上下的容颜，德顺的心中涌起了变态的欲望。 “哦？不伤害她？她不死，娘娘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德顺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 “我，我替她。”杨柳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德顺俯身向前，将她的泪珠舔了个干净。 杨柳忍着恶心闭上了眼。 “倒是姐妹情深，不如这样，你好好伺候本公公，本公公高兴了，便答应你。” 德顺一脸坏笑，那贪婪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杨柳的衣服。 杨柳捏紧了身下的被褥，她的声音干涩而无力，“好，我答应你。” “好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德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赞赏她的“明智”选择， “回去洗干净了来找本公公。” 杨柳心中一喜，她以为有了逃脱的机会，但下一刻，德顺的话如同冷水一般浇灭了她的希望， “别想着告状，这临华殿都是本公公的人，你出不去。也别想着告诉舒晴，不然，我下地狱之前也会拉上她。” 杨柳不甘的闭上了眼，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会。” … 另一边，夜色已深，舒晴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心绪不宁。 “都这个时辰了，小柳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不时望向院门的方向。 就在她焦虑不安之际，杨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舒晴立刻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杨柳杨柳，你去哪儿啦？回来这么晚。” 杨柳迅速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我这不是盯着德顺去了吗，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居然偷偷倒卖宫里的东西，只可惜我没有证据，只能等下次抓住他的把柄了。” 说完，她故意做出一脸懊恼的神情，掩盖心中的痛苦。 舒晴听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有些后怕：“你怎么一个人去了，小心被发现了他会报复你，还好你没什么事。” 她的眼神中满是庆幸，接着又叮嘱道： “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知道吗？” 杨柳看着舒晴认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感到一阵酸楚。 她强压住泪意，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舒晴敏锐地察觉到杨柳的情绪变化，她皱起眉头， “杨柳，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杨柳调整好情绪，一把捏住舒晴的脸，故作轻松地说： “不捏几下，是不是皮痒痒了？” “死杨柳！白担心你了！”舒晴笑着打掉她的手。 “好啦好啦，天晚了，我得洗漱去。你今夜早点睡，你每次躺床上都要好久才睡着，白日本就起得早，不然一整天都没精神。”杨柳边说边推着舒晴往屋里走。 “好好好，我知道啦。” “还有哦，你一定要小心德顺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 杨柳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心里却在滴血。 “哎呀，你快去啦，你今日怎的这么老妈子。”舒晴笑着进了屋，语气中满是亲昵。 “关心你诶，死丫头。” 随着房门的关闭，杨柳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咬紧下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泣声，迅速离开了。 … ——砰砰砰 门从里面被粗鲁地打开，月光洒在了德顺那张猥琐的脸上。 他一把搂过杨柳，贪婪地吸食着少女的体香，那副嘴脸显得更加丑陋。 德顺急不可耐地撕开了杨柳的衣服，月光下，杨柳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杨柳打了个寒颤。 德顺的嘴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身体，杨柳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贱人，本公公都等急了。”德顺的声音中充满了淫邪。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向更为隐秘的地方，杨柳心里只剩下一片悲凉。 太监虽是没根儿的人，但他总有各种折磨人的法子。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紧闭，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陋行径，通通被埋藏在夜色之中。 ~ 天色还未破晓，德顺一脸餍足地打开了房门，地上的杨柳如同被摔碎的木偶，毫无生气。 德顺随意地给她套上了一件衣服，然后像拖拽一件物品般将她拖出了房门。 “锦瑟，人我已经带来了。” 德顺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回响，这里是贤妃的暗室。 锦瑟皱起了眉头，责怪道：“你弄的？” 她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衣服凌乱不堪，白皙的脖子上布满了红痕，眼神空洞又麻木。 德顺有些心虚，但还是辩解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了，都一样。” “好歹是要滋养六皇子的人，被糟践成这副模样，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锦瑟同为女子，看到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也感到一阵不适。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快动手吧，我好安排。”德顺催促着，转移锦瑟的注意力。 锦瑟从袖中拿出锋利的匕首，对准了杨柳的心口，森寒的刀光在昏暗的暗室中若隐若现。 杨柳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别怨我，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锦瑟的话音刚落，匕首便没入了杨柳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入特制的容器，杨柳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嗫喏着， “舒晴，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舒晴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便像往常一样去找杨柳。 她敲了敲门，但许久无人应答。 疑惑之下，她换了个位置，推开窗户，探身朝房内望去，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奇怪，一大早的她会去哪里？今天好像也不是她当值的日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呼声， “天呐，杨柳跳井了！” 舒晴的心猛地一紧，她赶忙跑了出去，抓住刚刚说话的宫女， “桃花，你刚刚说什么？” “舒晴姐姐，你怎么才起来，杨柳死了！”桃花的语气急促，舒晴只觉得头脑一阵发胀，耳边嗡嗡作响。 “胡说，昨晚还好好的，我不信。”舒晴的情绪激动。 “是真的，舒晴，天刚亮的时候，翠兰去井里打水看见的，这件事还惊动了贤妃娘娘，娘娘已经让人处理了。” 一旁的秋葵面色担忧，她知道舒晴和杨柳十分要好。 “不，我要亲自去看。”舒晴抹去眼角的泪水，跑了出去。 还未到达正殿，半路上她遇见了德顺。 “你不用去了，杨柳已经被本公公丢去乱葬岗了。” 第32章 加重刑罚 德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舒晴眼前阵阵发黑。 “乱葬岗？”舒晴愤恨地看着他，肯定的说， “是你杀了她。” 德顺却一脸无辜：“你可别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公公杀了她？ 你也不用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盯着本公公，宫女自戕是大罪，多不吉利，只能丢去乱葬岗咯。” 舒晴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明明昨晚杨柳还活生生地在她面前与她嬉笑打闹， 今日却被告知自裁而亡，一定是德顺，杨柳知道了他的秘密，被他灭了口。 “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你等着。” ……… 事情的发展已经清晰地展现在白清音面前，后来发生的事连接着遇见舒晴的那一天。 看完整个过程，白清音感到心里堵得难受，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手中的光点，哽咽着说： “杨柳姐姐，你真傻。” 光点微微闪烁，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等的无聊，顺便也看了眼杨柳的经历，他只觉得凡人当真复杂， 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刻薄恶毒，有人明明自身弱的可怜，还生出一副保护别人的心。 “杨柳姐姐，你是放心不下舒晴姐姐对吗？”白清音轻声问道，手中的光闪个不停回应着她。 白清音抹去眼角的泪水， “阿音帮你和舒晴姐姐见最后一面。” 白清音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百里玄冥的身上， “玄冥哥哥，阿音要去冥界一趟，玄冥哥哥是凡人，那里不适合你去，你就留在这里守着阿音的肉身吧。” 百里玄冥颔首，他刚刚也看到了杨柳的一生，心中已经猜到了白清音的打算。 白清音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她的神识缓缓出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带着杨柳的魂魄消失在了原地。 冥界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时不时的闪电划破黑暗，随之而来的雷鸣和上空传来的阴森鬼哭狼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牛头马面见到白清音的出现，十分惊喜， “见过小帝姬，几个时辰前还盼着小帝姬来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小帝姬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音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来，这次是专门来找阎王爷爷的，阿音有事相求。” “小帝姬哪里话，您的事儿哪儿还用求，请随属下来。”牛头马面恭敬地向前带路。 此时，杨柳的魂魄感受到冥界的阴冷气息，不由得瑟缩起来，直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白清音施法隔绝了气息，安抚道：“杨柳姐姐别怕，有窝在，不会有事哒。” … 地府与凡间相比，虽然环境迥异，但秩序与分工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等级制度同样严格。 牛头马面领着白清音穿行于地府之中，不久便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白清音抬头望去，只见阎王头戴赤金冠，身材魁梧，身穿的黑色龙袍上绣着金色的彼岸花纹样。 他面容严肃，双目如电，不怒自威。 此刻，正专注地检查着手中的生死簿。 “属下见过阎王，小帝姬来了。”牛头和马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 阎王猛然抬头，威严的目光瞬间被欣喜所取代，他急忙走下宝座，一把抱起了软糯呆萌的白清音， “阿音真是稀客，好久没来找爷爷玩了，爷爷都想你了。” “阿音也想阎王爷爷啦！” 白清音像还未下凡时一样，揪着阎王的胡子，阎王毫不生气，反而更加喜爱。 “让我猜猜，小阿音如今下凡了，是不是在凡间遇到什么事了？”阎王一眼就看穿了白清音的心思。 白清音撒娇地搂住阎王的脖子，甜甜地说：“阎王爷爷英明！” “说吧，阿音遇到什么难处了？”阎王关切地问道。 “阎王爷爷，你这里前不久可来了一个叫德顺的人，是个太监。” 阎王沉吟片刻，回答道：“有印象，那人生前做了不少恶事，正在第十五层地狱服刑，一百年后才可转世投胎，轮入畜生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清音身上， “若吾没看错，你身上带着的这缕冤魂与德顺渊源颇深，莫非你想替她报仇？”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答道：“也算叭，德顺太坏鸟，阿音想加重他的刑罚，这样可以吗？这样算不算擅动凡人的因果？” 阎王爽朗地一笑，道：“你为了这冤魂到了这里，也是顺其因果，不算什么。 我这就让人把他弄去第十八层。” 白清音用力抱住阎王，开心地说：“阿音就知道阎王爷爷最好啦！” 说着，她双手捧着杨柳的魂魄，“杨柳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看伤害你的人的下场？” 星光大亮，杨柳死后日日都盼着德顺受到惩罚，如此良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阎王爷爷，可以吗？” 阎王二话不说，挥袖在空中幻化出第十八层地狱的模样，解释道： “那边太热了，对你和对这缕魂魄都伤害太大，我们隔空观望。” 第十八层地狱，是阴曹地府中最深、最黑暗、最残酷的一层，它是罪恶灵魂的最终归宿，是对那些犯下滔天罪行之人的惩罚之地。 这里四周的墙壁由黑色的岩石构成，上面布满了锋利的棘刺。 而地面上流淌着滚烫的岩浆，它们翻滚着、冒着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气和硫磺的气味。 德顺被恶鬼们赤裸裸地钉在了一面锋利的棘刺的墙上。 棘刺深深地刺入他的灵魂之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接着，他又被恶鬼们扔进油锅中，灼烧的痛苦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第十八层地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惩罚，恶鬼会变着法儿的折磨犯罪之人。 德顺会在这里周而复始服刑百年。 杨柳的目光紧紧盯着德顺受刑的场景，她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解脱的畅快。 星光开始聚集，渐渐幻化成透明的实体。 杨柳跪在地上，面露感激， “奴婢多谢公主，谢阎王成全。” “杨柳姐姐快起来，你生性善良，下辈子定会如意哦。” 叮咚一声，空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是锦鲤的祝福灵验了。 “阎王爷爷，窝要回去啦，下次我再来看您~” 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点头应允： “去吧，有事尽管再来找我。” “嗯！” … 冷宫之中，白清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只见百里玄冥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一旁守候。 “玄冥哥哥，窝回来啦！”白清音小手一撑，灵活地翻身而起，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嗯。”百里玄冥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抱抱，阿音好累，我们回家叭！”白清音张开双臂，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熟练地弯下腰，反正他也拗不过她，由着她算了。 “玄冥哥哥，你怎么不问窝干什么去了呀。”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白清音开始叭叭地说个不停，将她所见所闻大致讲述了出来， “所以，阿音很生气，就去给杨柳姐姐出气啦！” “嗯，做得好。”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家伙还真是嫉恶如仇。 “玄冥哥哥，今日你陪着阿音辛苦啦，回了家，阿音就给你拿桂花糕吃好不好~” 白清音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蛋像猫儿似的蹭了蹭百里玄冥那微凉的脸颊。 百里玄冥浑身一僵，突然停下了脚步。 “肿么啦？”白清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似有若无的奶香萦绕在鼻尖，百里玄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没事。” 白清音人小鬼大，像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更加卖力地蹭他的脸， “玄冥哥哥害羞啦！” “闭嘴。”百里玄冥的声音虽凶，话语中却带着他都不知道的纵容。 第33章 替我活下去 白清音被百里玄冥送回到凤梧宫后，白翊辰雷厉风行处理好了所有相关事务。 临华殿的帮凶全部处死，不知情者免于责罚。 至于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外，白翊辰宣称是长乐公主心血来潮想要放风筝，偶然间发现了冷宫枯井中的秘密，从而揭开了宫里隐藏的血案。 包括之前白翊辰在护国寺屡屡受挫，回宫后昏迷不醒，以及长乐公主舍身救父皇的戏码，都是为了引出真凶而精心安排的。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皇宫之外，百姓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贤妃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年幼丧母，又痛失幼儿子， 还被恶鬼控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清醒后过不去心里的坎，硬是自裁谢罪了。”挎着菜篮的大娘边摇头边叹气。 “唉，可不是吗，那些女娃也可怜喽，如花的年纪被人剁碎了，想想我都心痛。”另一位老奶奶附和道。 “你们别说，护国寺的高僧就是厉害，恶鬼几下就除掉了，改日我也得去上上香，拜拜佛。” 真正的凶手虽是巫族之人，但白翊辰不想让一身清廉正直的阮家背上黑锅，也不想让大家知道白清音的特殊，便编造了贤妃被恶鬼附身的理由来糊弄过去。 民间百姓对鬼神之说向来深信不疑，自然也就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假。 “你们不觉得巧合吗，隐藏那么深，偏偏就被长乐公主给发现了，这公主还真是个小福星。”不知是谁感慨道。 “对呀对呀，真是奇了。” … 勤政殿 一个佝偻的背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旁边是早已失去生命温度的贤妃。 阮太傅头发花白，曾经硬朗的身躯如今弯曲，眼中含着泪水，往日那个精神抖擞的他，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朝堂，就让老臣回家颐养天年吧。”阮太傅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 白翊辰虽然对众人隐瞒了真相，却将实情告知了阮太傅，并准许贤妃的尸身回归本家。 白翊辰叹了口气， “当年先帝在位时，太傅便是股肱之臣，朕也得以得太傅的教诲，受益良多。如今一朝离去，实乃大秦国的一大憾事。” 阮太傅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声音哽咽， “都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还要多谢陛下瞒天过海，保全了颜儿和阮家的清白，给予阮家最后的体面。” 白翊辰见阮太傅去意已决，便不再多做挽留， “既如此，你就秘密带着贤妃回去吧。朕会晓谕六宫，贤妃已依照礼制葬入皇陵。” “多谢陛下成全。” … 拱卫司内，茶香袅袅，一抹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旁边是一碟金黄色的桂花糕，那是白清音打包好让百里玄冥带回来的。 糕体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冷却，但那浓郁的桂花香气依旧不减，反而更加诱人。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季文轩站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尊上您一向不爱凡间吃食，不如这糕点就给属下好了。” 百里玄冥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冷冷地瞥了季文轩一眼。 季文轩不由得浑身一颤，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百里玄冥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桂花香气瞬间在口鼻间铺展开来，香甜而诱人。 虽如此，这糕点的味道却远不及白清音亲手喂食时的滋味。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治愈效果，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冲散了那浓郁的香甜。 季文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百里玄冥的脸色，轻声开口： “尊上，难道是糕点不好吃吗？属下愿意为您分忧。” “滚。” “好嘞！”季文轩脚下一溜烟儿跑了。 … 是夜，月色如洗，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凤梧宫的窗前，映照出一地银白。 白清音右手轻轻翻转，杨柳的魂魄化作点点星光，缓缓落在她柔嫩的手心之上。 “杨柳姐姐，窝会将你送进舒晴姐姐的梦中，你们好好告别叭~” 星光闪烁，似乎在回应着白清音的话语。 她双手轻轻汇聚成一道柔和的白光，向着临华殿的方向缓缓延伸，而杨柳的魂魄也随着这道光流缓缓前行。 “小晴，小晴！”声音熟悉而亲切，在梦境中回响。 舒晴努力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一把将来人拥入怀里，声音颤抖： “真的是你吗杨柳，我是不是在做梦。”舒晴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杨柳眼中也噙着泪水，她温柔地摸着舒晴的头，轻柔道： “小晴，这几年来辛苦你了，我知道，自我死后你一定发了疯地寻找我的死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舒晴紧紧抱住她，满脸愧疚： “都怪我，是我没用，就算是找到凶手也没有能力替你报仇。” “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杨柳轻声安慰。 舒晴摇摇头，眼中满是自责： “如果不是遇见公主，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如愿。” 她松开了杨柳，紧紧握住她的手，“其实当年该死的人是我对不对？” 杨柳闻言瞬间愣住了：“你…” “那日在冷宫，德顺对我说杨柳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今日陛下又晓谕六宫贤妃被恶鬼附身残害无辜少女， 我便隐隐猜测，那时候德顺是替贤妃做事，想要的是我的命。 在拱卫司地牢里，德顺那么痛快就承认是他杀了你，又何尝不蹊跷。” 舒晴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有些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你往日便护着我，发现他们想要我的命，你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定是你替了我。 杨柳，都怪我，是我害了你。”舒晴早已泣不成声。 杨柳笑着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一同入了临华殿，我比任何人都要欢喜， 可是我时常都会责怪我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遇见德顺，更不会被他恶意刁难。” “杨柳我…”舒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柳捂住了嘴。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原谅我不能和你一起孝顺咱们的爹娘了，替我告诉他们，杨柳很感谢他们给予我的温暖。” 杨柳笑了笑，继续说， “过去已然成为了过去，小晴，不要愧疚，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平安，去实现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心愿。” “不，杨柳，你别走…”舒晴的声音带着绝望，但杨柳的身形已经开始消散，她此生已了无遗憾。 指尖触碰的瞬间，杨柳扬起了笑脸： “就当是为了我，替我活下去…” “不要走！”舒晴猛然上前却扑了个空。 临华殿内的舒晴陡然睁开双眼，眼前是漆红的床顶，她缓缓抚摸住脸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紧紧拽住被褥，将头埋了进去， “杨柳，我会的…” 第34章 国学院 凤梧宫 点点白光缓缓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睡梦中的她感觉体内福运涌动，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她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便跃然起身， “太好啦太好啦，阿音又积攒功德啦！” 室外的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欢呼，脚步轻盈地向内室走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乖宝一大早就这么开心，给娘亲也说一说可是得了什么喜事？” 白清音张开双臂，凤语苏将她轻轻抱起，顺便在白清音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 “娘亲娘亲，阿音帮助了那些姐姐得到解脱，所以记功德一件！阿音好开心呀！” 凤语苏满脸骄傲和宠溺，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我的阿音最厉害。” 两人正亲昵地交谈着，绿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启禀皇后娘娘，公主，临华殿的舒晴求见。” “知道了。” …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舒晴恭敬地行礼，凤语苏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本宫说过，你是阿音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舒晴没有犹豫，跪地磕头行礼道：“奴婢想出宫，回家侍候父母，请皇后娘娘成全。” “准了。”凤语苏爽快地答应，舒晴反倒愣住了，抬头望向凤语苏，眼中满是惊讶： “娘娘…” “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且去吧。” 舒晴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多谢公主。” 她正欲起身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纠结，咬了咬下唇，最终看向白清音。 “公主，其实…” “舒晴姐姐，不必多说，窝都明白。” 舒晴这两年费心查找证据，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她打扫临华殿的小佛堂时，无意间听到了贤妃和德顺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要人命，她立马就想到了杨柳的死，她惊恐万分，小心翼翼地离开。 遇见白清音那日，她本想依着贤妃的话去冷宫查看，没曾想被德顺捉住，她本打算在德顺对她行不轨之事时一口咬断他的脖子，白清音却突然出现。 公主小小年纪聪慧异常，于是拱卫司那日她故意说德顺往冷宫而去，就是赌白清音不会坐视不理，结果是她赌对了。 “往事已矣，你应该听杨柳姐姐的话，替她好好生活。” 舒晴震惊不已，“公主…” “去叭。” 舒晴深深一礼，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她转身离去，以后她会带着杨柳心愿好好活下去。 ~ “唉——” “陛下，你今日都叹气八百回了，臣妾耳朵都听腻了，你到底怎么了？” 凤语苏端着茶杯，有些无奈地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目光幽幽，盯着正在外面和小狼玩闹的白清音，忧心忡忡地说： “明日阿音就要去国学院了，朕这心里头真是不好受啊。 你说阿音这么小，会不会被欺负，又或者国学院的饭菜会不合她的胃口？” 凤语苏一脸莫名地看着白翊辰，轻声安慰： “且不说这国学院是皇家学府，那里的饭菜你都让人打点八百回了，阿音会适应的。” “要不还是别去了，朕亲自教导阿音。”白翊辰眼睛一亮，兴冲冲地看向凤语苏。 凤语苏撇嘴瞪了他一眼，白翊辰讪笑： “去，朕这不说的玩笑话嘛。” “爹爹，娘亲！”白清音吃力地抱着小狼哼哧哼哧走到他们身边，这段时间小狼长得飞快，个头都快追上白清音了。 “窝给小狗狗取了名字，就叫大黑怎么样？”怀中的小狼似乎听懂了，发出抗议嗷呜个不停。 凤语苏捂嘴偷笑：“它长大以后可是威风凛凛的狼，叫大黑会不会让他掉面子呀？” 就是就是。 小狼兴奋地回应着凤语苏的话。 白翊辰嘴角上扬，这小狼还挺有灵性，不愧是他闺女的宠物。 “我们乖宝赐名，是它的福气，就叫大黑。”白翊辰一锤定音，小狼一下就蔫儿巴了。 白清音倒是高兴得很，拍手笑道：“大黑，大黑！阿音出宫后会给你发很多好吃的哟~” 闻言，大黑又开心起来，伸着舌头舔白清音的小脸，白清音被逗得咯咯直笑。 一旁的白翊辰听到白清音提到出宫，情绪又低落下来。 “乖宝，你上了学堂，有任何不适应的，一定要告诉爹爹，知道吗？” “嗯嗯！” 白翊辰思索再三，终于决定： “阿音，百里玄冥如今也才十岁，正是读书的年纪，爹爹让百里玄冥跟你一起如何？” 凤语苏闻言眼里闪过惊讶。 白翊辰继续说：“爹爹担心你的安危，有他在，我才放心。” 百里玄冥日日冷着一张脸，正好吓吓那些贪图阿音身份来和她做朋友的人。 “陛下，百里大人日理万机，又要与阿音一起，会不会忙不过来？”凤语苏担忧地问。 “他身边有个叫季文轩的副使，能力也很强，正好让他多锻炼锻炼。” 凤语苏点点头：“如此倒也可以。” “太好啦，阿音正好也带玄冥哥哥认识新朋友！” ~ 五月的晨风带着一丝微凉，穿梭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带来了远方花儿的香气。 白清音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洗漱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刚踏出凤梧宫的朱红色大门，便看见百里玄冥已经等候在外，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玄冥哥哥！”白清音笑容灿烂，挥着手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百里玄冥的腿。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冷淡神情。 “嗯，走吧。” 马车缓缓行走在宫外的青石小道上，车轮与石板撞击发出的声音节奏分明。 白清音好奇心满满，兴奋地打开马车的窗帘，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国学院与皇宫的距离并不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便停了下来。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就要从马车上跳下， “公主，奴婢抱您下去。” 绿珠吓得赶紧上前阻止，生怕她摔倒受伤。 在绿珠的搀扶下，白清音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百里玄冥紧跟着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国学院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国学院”三个大字，字体雄浑大气，笔力遒劲。 “臣等参见长乐公主。”国学院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以国学院的院长为首，恭敬地等候在此。 院长身后，是夫子以及国学院的学生，他们纷纷低头行礼，场面颇为壮观。 人群中，三皇子白淮书，四公主白芷若，五公主白宛如见到白清音皆是眼前一亮，他们终于可以和妹妹待一起了。 白清音提起小裙子，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轻声回应：“大家快免礼，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哟。”她的声音清脆动听，满是亲和力。 “好可爱，好漂亮。” “原以为公主会十分娇纵，不曾想竟这般随和。” 白清音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小裙子，裙摆轻轻摇曳，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愈发柔嫩。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曜石般的瞳仁闪烁着纯真。 不少人曾在白清音的生辰宴上见过她，再次近距离看见她，还是会被她这股天然的软糯所捕获。 孔院长孔德迈步走上前来，态度恭谨： “公主，百里大人，臣乃国学院院长孔德，一早得了陛下之命，特地在此恭候，这就带您二位进去。”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人群窃窃私语，“这煞神怎么也来了？” 第35章 下赌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上特地让百里大人陪在公主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 “啧啧啧，国学院里哪有什么危险，皇上真是小题大做，这公主啊恐怕是被宠得没边儿了。”有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肃静。”一声严厉的喝止打断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国学院的副院长王之意，为人古板严苛着，是院中最令人敬畏的人。 “剩余的人都回去，做好各自分内的事。” “是。” 学生们立刻收敛了议论，纷纷应是，然后有序地散去。 王之意见学生们纷纷散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长乐公主，百里大人，老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国学院，无论身份高低，人人平等，切莫想着凭借身份为所欲为。”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巧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百里玄冥依旧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对王之意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 王之意见状，冷哼一声，不满地拂袖而去。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孔院长见状，连忙笑，打起了圆场， “王副院长向来不苟言笑，他并非有意针对你们，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说着，孔院长便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解释道： “国学院共分为天字甲班、天字乙班、天字丙班。 公主年纪尚幼，按理应该分配到丙班，但陛下认为公主天资聪颖，故直接晋升至乙班。 至于百里大人，既然需要贴身保护公主，自然也是一同前往乙班。” 白清音听后，点了点头，她的声音甜糯而礼貌， “阿音知道了，谢谢院长爷爷！” 她灵动模样让孔院长的脸上笑意更浓，怪不得陛下宠爱公主，有如此懂事又软糯的小团子，他也喜欢。 … 国学院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孔德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在学院内简单地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字乙班。 乙班的教习夫子张晨光，一见到孔院长亲自领着公主和百里大人前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匆匆走出来，面带恭敬地迎接。 “见过公主，百里大人。”张晨光微微弯腰行礼。 白清音也回以一礼，小小的身躯在施礼时显得格外可爱，如同精致的瓷器娃娃。 “夫子好！” “这就是你们的教习夫子，张晨光，若日后有何不解之处，可向他请教。”孔德在一旁温和地介绍。 “张夫子，你带他们进去找位置坐下吧，可以开始授课了。”孔德吩咐道。 “是，院长。”张晨光应声，随即引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进入教室。 教室内的学生们原本正专心读书，一见有新同窗，尤其是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 顿时都失去了读书的心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向外张望。 “我的天，公主居然和我们在一个班，我还以为她会去丙班呢。”一个学生惊讶地说道。 “她这么小，恐怕字都认不全吧，怎么还越级了。”另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有些担忧。 在人群之中，有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的白清音，心中满是嫉妒和不平，凭什么她能和自己同班。 张晨光提高了声音，试图让教室内的学生安静下来， “各位学子请安静，这是你们新来的伙伴，长乐公主和百里指挥使， 以后你们便一起学习，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公主，大人，你们自行找一个空位坐下吧。” “七妹！七妹！快过来，我这里有位置！” 四公主白芷若兴奋地挥手招呼，五公主白宛如眼中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七妹在这儿，正好有个照应。” 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玄冥哥哥，我们就坐那边。” 说着，她快速跑向白芷若和白宛如，坐在了她们旁边的空位上，百里玄冥就在她身后的位置。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眼睛轻轻扫过周围，发现许多同窗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回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融化了周围学子的心。 “啊啊啊，公主好可爱。”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眼冒星光，她是御史家的小姐，名叫董悦苒，此刻完全被白清音所吸引。 “诶，你们不觉得百里大人也很好看吗？” “是诶，以前只觉得他可怕，细看下来当真是陌上如玉。”一群小姑娘埋头犯起了花痴。 周围的动静有些大，吵醒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周沐风。 他是镇国府的小世子，因为性格顽劣，人送外号“大魔王”。 周沐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周围的人听见他的话，都偷偷笑了起来。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芷若听到这句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再说一遍！” 这里是国学院，孙倩倩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回怼道： “怎么了？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她这么小，连个字都认不全，跑到我们天字乙班来，难道不是拖我们的后腿吗？” “夫子曾教导我们，同窗之间应当谦逊有礼，孙小姐在国学院学习了三年，竟然连这一点都没学会，真是既丢人又拖后腿。” 白宛如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咳嗽了两声，她的语气虽淡，却字字锋利。 孙倩倩被白宛如的话气得心口疼，却只能干瞪眼，无法反驳，“你…”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张夫子头痛地制止了争执，在场的每一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真是难办。 “夫子，我建议我们可以举办一个考试，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有资格留在乙班。” 孙倩倩依旧不死心，她只想找到一个理由将白清音赶出去。 张夫子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公主在乙班是陛下亲口吩咐的，他不敢轻易改变。 “可以。”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来是王副院长， “老夫赞同这个提议，人应当找准自己的定位，什么样的能力就留在什么样的地方。” 王之意本就对突如其来的白清音心怀不满，如今有学生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正好有了证明陛下偏宠公主的理由，一个三岁的女娃娃而已，能聪明到哪里去。 大多数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白清音，这样的提议对她来说实在不公平。 “总不能现在就考试吧，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公主。” 周沐风站起身来，维护白清音，白清音目光清澈，对着他甜甜一笑，周沐风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就定在一个月之后，老夫也顺便看看公主的能力究竟如何。” 第36章 给我狠狠打 孙倩倩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她打赌白清音什么都不会。 白清音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孙倩倩分明是故意找她的麻烦， 就连那日的生辰宴上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吖。”白清音展颜一笑，笑容灿烂且充满自信，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这一个月公主可得好好恶补，就从认识《三字经》开始吧。 要是考试没能通过，可别哭鼻子。”孙倩倩的话语中透露满满的恶意。 百里玄冥心里早就窝了火，“再多说一句，本座便打烂你的嘴。”他声音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孙倩倩的心跳瞬间加速，浑身冒出了冷汗，那百里玄冥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周围几个和她要好的小姐妹赶紧拉着她坐下，劝说道：“倩倩，快别说了。” 孙倩倩暗自用力掐着手心，心中默念，你们都给我等着。 周沐风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举动，太霸气了，和他分明是一类人，这兄弟他交定了！ 张夫子适时地介入，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讲什么叫‘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前柔，友便佞，损矣。’的含义。” 张夫子的声音将他们拉上了学业，谁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长乐公主，你认为什么是朋友？”张夫子突然发问，白清音微微思考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 “阿音觉得，朋友就像是半个家人，是可以依靠和倾诉的人。” 张夫子对白清音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公主所言甚是。” 孙倩倩在一旁冷哼一声，对白清音的回答不以为然。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张夫子在讲台上讲解得口干舌燥，而底下的学子们却一个个显得昏昏欲睡。 周沐风原本想在白清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控制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好了，大家休息一刻钟。”张夫子终于宣布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一离开授课室，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学生们像是潮水一般涌向白清音，连带着百里玄冥周围也围满了人。 “公主，你好，很高兴和你一起学习，我是御史府的董悦然，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董悦然兴奋地冲在最前面，一把握住了白清音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软软的、嫩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白清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苒姐姐你好吖。”董悦然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一旁的白芷若有些嫉妒，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想抢走她的七妹。 “都让开，都让开。”周沐风凭借着身形的优势，三两下就挤到了白清音面前， “嘿嘿，公主，我叫周沐风，是镇国公府的，以后有我罩着你，你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豪气。 人群之外的孙倩倩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你这么个只知道睡大觉的草包吗？” 周沐风心里有些恼火，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孙倩倩，我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别太过分。” 白清音赶紧拉住周沐风，甜声说道： “好吖，阿音有不知道的就来问沐风哥哥。” 这一声“沐风哥哥”让周沐风的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脸上只剩下傻笑。 看到白清音这么呆萌又随和，其他学生也纷纷和她搭话，白清音笑意盈盈地与大家嬉闹起来。 百里玄冥看着白清音与同学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感到很是怪异，就好像自己被她遗弃了似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啦，玄冥哥哥是专门陪阿音一起来的哟，玄冥哥哥可好啦，他也非常愿意和大家做朋友！” 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百里玄冥，眼里的笑意让他心里突然又轻松了。 “嗯。” 周沐风热情地用右臂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好兄弟，以后可多多指教昂。” 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冷气，要不是白清音替他交朋友，他早就将这个热情过头的家伙踹飞了。 “嗯。” “四姐姐，五姐姐，哥哥们是不是都在天字甲班？”白清音有些好奇。 白芷若微微颔首，温和地解释道： “二皇兄向来不踏入此地，他性情孤傲，偏爱独处。 太子皇兄才学出众，武艺也非凡，在这国学院中大材小用，因此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唯有三皇兄，虽不擅长经史子集，但商业天赋异禀，故而被安排在了甲班。 哦对了，三皇兄的流光阁出了点小问题，刚刚告假离开了。” “嗯嗯！”白清音点点头。 提及二皇子，白清音的心中一动，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询问二哥哥那件事是否已经考虑妥当，还得找个机会去问一问。 … 暖阳当空，天空中朵朵白云悠闲地飘浮着，阳光洒在国学院的青石小道上，映出一地金黄。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谈笑风生，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一下学，董悦苒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白清音身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邀请道： “公主，不如我们一起去膳堂吧。” 周沐风也趁机跑了过来，一边挥着手一边说道：“我也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多热闹啊。” 董悦苒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沐风， “你不是向来都是让别人给你端过来的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亲自去膳堂？” 周沐风尴尬地轻咳两声，下意识地看向白清音，生怕她知道自己以前的臭毛病， 连忙辩解：“咳咳，别瞎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苒姐姐，沐风哥哥，窝们是朋友，叫窝阿音就好啦。”白清音调皮的眨眨眼，话语中满是亲昵。 董悦苒和周沐风心里乐开了花，等回去就给家里的老爹老娘吹嘘，如今他们也是有靠山的了！ “嗯嗯好，阿音。” 白清音偏头看向几个姐姐和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四姐姐，五姐姐，窝们一起去吧？” 白宛如摇头，有些抱歉地说：“七妹，我就不去了，这个时辰我该回宫了。” 白芷若在一旁补充道：“五妹的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白清音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嗯嗯，好，五姐姐那你回去后要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哦。” 白宛如笑着连声答应，然后起身离开了天字乙班。 就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原本带着浅笑的双眼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阴戾。 … “小姐，夫人今日亲手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式，您就别不高兴了。” 说话的是安国公府孙倩倩的乳母，她看着孙倩倩忧心忡忡。 孙倩倩坐在国学院后花园的凉亭中，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那日在皇宫里，若不是因为她，本小姐就不会丢那么大的脸。今日竟然又和她在一起，当真是晦气。” 乳母吓得赶紧去捂孙倩倩的嘴，“我的小祖宗，慎言啊，这里可不是家里。” 孙倩倩一把打掉乳母的手，面露不屑，“怕什么，大家都知道这后花园是本小姐用膳的地盘，谁敢过来。” 乳母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小姐真是被惯坏了，将来怕是要吃大亏。 但她又不能直说，否则还得被责怪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好了，你别杵在这儿了，回去吧，本小姐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倩倩不耐烦地将乳母赶走，乳母满脸无奈，只得遵命离开。 在后花园的转角处，一个身影隐匿在阴影中，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公主。”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宛如的背后，声音低沉。 “套上麻袋给我狠狠打，你知道轻重。” 平日里温婉娇弱的白宛如此时面若寒霜，眼底尽是阴鸷。 “浮生遵命。” 第37章 不尊令者，杀无赦 这周围已经被白宛如派人查探过，不会有人经过。 浮生悄然无声落在孙倩倩身后，拿出了一块帕子，迅速堵住了孙倩倩的嘴， 随即快速地将麻袋套在她的头上，并打了个活结。 孙倩倩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想要大叫，但声音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浮生作为暗卫，对人体的穴位最是了解，他毫不怜香惜玉， 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孙倩倩的痛处，不仅看不出伤痕也不会致命。 孙倩倩眼前一片漆黑，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 白宛如冷眼看着孙倩倩挣扎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畅快。 “孙倩倩，阿音生辰那日若不是人多眼杂，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阿音的不是，阿音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她作对。” 白清音两岁时，被凤语苏抱在怀里在锦绣宫与嘉贵妃闲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清音，她偷偷躲在门后，观察着那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团子，心中生出了羡慕和嫉妒。 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注意到了白宛如，挣扎着要下来，软软地叫了一声： “姐…姐…” 嘉贵妃顺着视线看去，有些惊讶， “宛如来啦，怎么不进来？” 白清音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白宛如本就天生体弱，被这么一撞，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猛烈地咳嗽起来。 白清音知道自己犯了错，眼泪汪汪地说： “对不起…姐…姐。”然后哼哧哼哧地用小手拉着她起来。 嘉贵妃和凤语苏赶紧一人一边将她们扶起，嘉贵妃满脸担心地问： “宛如，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坏？” 白宛如摇摇头，白清音走过来拉住白宛如的手，“窝…给姐姐吹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宛如总觉得一股暖流随着白清音吹来的柔风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感觉爽快了许多。 白宛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七妹只是个两岁的娃娃而已。 “嘉…娘亲，抱抱姐姐，就…不痛鸟。” 自从母妃去世后，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拥抱是什么时候了，那温暖的触感，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 嘉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她轻声责备自己， “瞧我，你四姐从小咋呼皮实，我都是放养的，你五姐姐娇弱，我可得仔细着点。” 话语间，她已经将五岁的白宛如轻轻地抱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安抚着。 嘉贵妃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像是春天的花香，缓缓地弥散开来，让白宛如原本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 白宛如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她的心墙在这一刻瓦解。 在宫中，白宛如和她的母妃一直都不怎么受宠，自从她母妃去世，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她更是受尽了冷眼。 现在触手可得的温暖，是白清音带给她的。 后来，白清音开始频繁地闹着要去锦绣宫玩耍，而白芷若和白宛如也轮流陪伴在她身边。 白宛如心细，她渐渐发现，每当白清音与她亲密接触时，她的身体就会感到异常的舒适，病症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她记起了宫中流传的传言，七妹出生时天降祥瑞，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白宛如开始相信，白清音或许真的是天上降临人间的小仙女。 她本就是胎里不足导致先天体弱，宫里太医都说无法根治，只能精心养着，若是被人发现她突然间身体大好，难免会被人认为用了什么妖术。 宫中人心险恶，若是白清音的特殊之处被他人发现，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白宛如将这个秘密深藏心底，装作病恹恹的样子，以弱柳扶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她日常所饮的药汤，其实都是滋补身体的良药，对她并无坏处。 她有时候也会想，白清音知道她的想法吗？ 她想，是知道的。 她的七妹从小聪明伶俐，怎会不明白她心思，七妹从来都不问，只会尊重她的决定。 浮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白宛如的脸上。 白宛如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浮生见白宛如离开，调整内息，踏风而走，转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孙倩倩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地，久久无法动弹。 许久之后，她艰难地伸出手，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 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她心中的愤怒如同燃烧的火焰，久久无法平息。 “究竟是谁？” 孙倩倩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似乎在折磨她的身体，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贱人！” 孙倩倩的声音颤抖着，她忍痛吸着气，心中的猜疑如同野草般疯长。 “白清音，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就找人报复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 另一边，白清音一行人已经抵达膳堂外的长廊，脚步刚刚抬起，一点细碎的瓦砾落在了白清音的头顶。 白清音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横梁和青瓦。 然而，她的脸色却在下一刻骤变， “哥哥姐姐们，快让大家从膳堂里出来！” 白芷若深知白清音自小福运缠身，她的话从来都不可忽视。 没有丝毫犹豫，白芷若立刻冲进了膳堂，大声呼喊：“大家快出来，不要再待在里面了！” 膳堂内，学生们已经开始陆续聚集。 白芷若的突然闯入和急切话语让众人满头雾水，疑惑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为何让我们出去？现在不是用膳的时辰吗？” 白清音的声音清脆，穿透了人群的喧嚣： “这里快塌了，你们快出来吖！”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不以为意的笑声。 丙班的夫子笑着打趣： “公主，这玩笑可不好笑，国学院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任何事故，怎么会突然坍塌呢？” 白清音的焦虑溢于言表，周沐风和懂悦苒见状，也立刻严肃起来， “公主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些学生不满地抗议，认为白清音是在无理取闹。 “就算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也不能让人不吃饭啊？” “就是就是，王副院长可说了，国学院里不分尊卑。” 百里玄冥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寒，这些蝼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着白清音焦急的面容，果断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他的声音冷漠如铁： “不遵长乐公主令者，一律押入拱卫司，杀无赦。”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学生们被吓得面色苍白，拱卫司的恶名让他们不敢再有迟疑。 “快出去啊！”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呼喊，人群如潮水般向外涌去。 白清音站在门口，“大家尽量朝前走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膳堂内已空无一人。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动，他一把抱起白清音，对身边的同伴喝道：“快走！”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膳堂一大半在烟雾和尘埃中轰然倒塌，连带着长廊也崩塌了一半。 第38章 气晕过去 众人傻眼儿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慢慢涌起一股后怕。 周沐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还好有阿音提醒，不然小爷今天非得交代在这儿。” 董悦苒双腿发软，“是啊，还好有阿音。” 周沐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面带怒色地指责那些刚才说话难听的人： “看见没，如果不是长乐公主让你们出来，你们早就被埋在里面了，不死也得残废。 一个个的不听话也就算了，还敢顶撞公主，讥讽比你们小的妹妹，你们羞不羞？” 那些人被周沐风怼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白清音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啦，大家好好的就行。” 丙班的夫子走上前，诚恳地向白清音道歉： “老夫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长乐公主见谅。” 他也对多年牢固的顶梁突然塌陷感到惊讶，不禁好奇地问：“敢问长乐公主，是如何知道这膳堂会倒塌？” 白清音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因为阿音感觉到了吖。” 风静静吹过，人群呆滞无语。 周沐风双手抱臂，鼻孔朝天，自豪道： “要我说，长乐公主就是小福星。” 白芷若也一脸骄傲，看见没，这是她的妹妹！ “是啊是啊，连夫子都不曾察觉，长乐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不少人附和着周沐风的话，白清音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人群中，有人开始向白清音道歉： “长乐公主，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呛声。” “公主对不起，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瞎说什么呢，公主才三岁，还能当你老娘？” “不是，夫子不就是这么讲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当我娘怎么了，我还孝敬她呢。”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笑，刚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孔德和王之意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皆是一惊。 孔德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可有人在里面没出来？” 周围人纷纷为他们解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人。 孔德激动地走到白清音面前，深深一礼：“微臣代表全院感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他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王之意原本对开后门进来的白清音有些瞧不上，此时却对这个小娃娃高看了几分，他郑重地说：“老夫多谢公主。” 白清音赶紧摆摆手， “快快请起，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爹爹说过保护子民是我的职责哟！” 功德加一！ 柔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她感觉她的修为又更进一步。 王之意心中一动，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这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实属聪慧，他倒是十分期待一个月后的考核了。 “白清音！是不是你！” 一声充满怒气的喝问从左侧传来，孙倩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容扭曲，羞愤交加。 白清音愣住了，满头雾水地回应： “阿音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都一脸困惑地看着孙倩倩，等待着她的解释。 “你还装！是不是我说了你几句，你气不过，所以派人将我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孙倩倩咬牙切齿地盯着白清音，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噗嗤。”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笑声，紧接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你可别胡说，阿音从下了学一直到现在都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谁吃饱了撑的打你。” 周沐风摊开双手，一脸无语地看着孙倩倩。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凭空污蔑公主，再说了，公主刚刚才救了我们，她哪里有时间找你麻烦。”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公主才不是这样的人，孙倩倩你别仗着你国公小姐的身份乱咬人。” “等等，公主身份似乎更大来着，算了反正孙倩倩瞎说就是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小公子不满地瞥了孙倩倩一眼。 “孙倩倩，你就是见不得我七妹好，什么锅都往我妹妹身上背。 本公主劝你别太过分，出了这国学院，我妹妹为君，你为臣，污蔑皇家公主，父皇第一个砍了你。” 白芷若仇视着孙倩倩，若不是人多，她真想暴打她一顿。 听到白翊辰的名讳，孙倩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身上的痛楚让她又鼓起了勇气， “我没有污蔑，一定就是她！” 王之意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规定国学院内不分身份尊卑，但孙倩倩如此直呼公主名讳，实在是太过无礼。 “你既说公主打了你，你可有证据？”王之意审视地看着孙倩倩。 孙倩倩一咬牙，一把撸起袖子， “证据就在这里，那人下了狠手打我，我身上全都是淤青。” 一些小公子们见状纷纷回避，不愿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王之意厉声呵斥：“成何体统！” 孙倩倩面色苍白，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放下了袖子。 她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之别。 “董小姐，五公主，端木小姐，还有厨房的莫大娘，麻烦你们带孙小姐去内室，查看她身上是否如她所说般严重。”王之意语气平静地吩咐。 被点到名的几人点了点头，白芷若随即拽着孙倩倩向一旁的空屋子走去。 “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本公主亲手给你扒下来？”白芷若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孙倩倩一脸屈辱地瞪了白芷若一眼，最终还是解开了衣裳。 她的周身皮肤光洁如玉，因害羞而泛着淡淡的粉色，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啧啧啧，看来孙小姐在撒谎啊。” 白芷若语气冷冷，不善的眼神落在孙倩倩身上。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孙倩倩不可置信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的，明明这么痛，为何一点淤青也没有…” 白芷若和董悦苒对视一眼，三两下帮孙倩倩重新穿好了衣裳，然后拽着她走了出来。 “几位小姐和莫大娘皆是见证，孙倩倩毫发无损！”白芷若高声宣布。 人群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 “这孙小姐在公主生辰日那天被皇上责罚过，也难怪她怨恨公主。” “知道，她当时招惹了百里大人，被嫌弃后，公主替她解围，她还倒打一耙。” 听着大家对她的议论，孙倩倩的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明明我就被打了，偏偏你们都不信！” “那关我小妹什么事？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得罪的人多了去，被揍一顿也很正常嘛。” 白芷若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地着孙倩倩。 王之意和孔德一脸失望，王之意沉声说道：“随意诬陷公主，与同窗不能和睦相处，该罚，抄论语三百遍，女则一百遍。” 孙倩倩听见王之意的决定，哭声更加凄厉，心中的气愤和身体的疼痛让她难以承受， 突然间，她身体一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倩倩毕竟是国家公府的小姐，即便犯了错，也不能让她在学院出事。 孔德权衡之下，便请了大夫过来，派人将昏迷的孙倩倩小心地抬上马车，送回了国公府。 “今日大家受惊了，厨房还剩一些吃食，大家凑合着吃一些，晚些我再让人替大家准备一些点心。” 孔德带着歉意地对众人说道。 白清音听到有点心，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院长爷爷，有没有桂花糕吖！” 孔德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中满是宠溺：“有，陛下早有吩咐，厨房随时备着。” “太好咯！” …… …… 第39章 流光阁 凤梧宫 白翊辰手撑着头，似乎在假寐，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御影汇报国学院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他神色未明，让人看不出喜怒，站在门口的李兴为却深知，这样的平静往往是白翊辰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此时，凤语苏坐在一旁，专注地翻看着后宫的开支账本， 听到白宛如让人套上麻袋将孙倩倩痛打一顿时，凤语苏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翊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淡然， “小五出手倒是干净利落，只是没有直接了断，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凤语苏眉头紧皱， “这国公府的小姐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上次生辰宴上的教训都没让她有所收敛。” “安国公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白翊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朝堂上对安国公施压。 凤语苏合上账本，面无表情地说： “本宫也有段时间没有召见朝廷命妇了，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不如邀请她们一起来观赏。” 李兴为在旁边暗暗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借机敲打各位夫人，提醒她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可还有别的事？”白翊辰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御影接着将白清音救了众人的事情娓娓道来，白翊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真实的笑意，眼中满是自豪： “不愧是朕的乖宝，简直就是福星下凡。” 凤语苏温柔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 ~ 申时五刻 夕阳西下，云霞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云层间仿佛有金丝般的光线迸射而出，美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 “沐风哥哥，苒苒姐姐，我们明天见啦！”白清音站在国学院的门口，挥动着手臂，向周沐风和董悦苒道别。 周沐风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往常他总觉得时间过得缓慢，渴望着早点回府，今日他却觉得时光飞逝。 周沐风不情愿地挥了挥手，有些失落地说：“阿音，玄冥，明天见。” 百里玄冥听到周沐风对自己的称呼，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送你回宫。”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紧紧拽着他手的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扭捏地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小声请求： “玄冥哥哥，反正还早，阿音想出去玩，阿音还从未逛过京城呢。” 看着她这副模样，百里玄冥感到有些好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嗯。” “阿音！”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学子的目光，他们纷纷转过头去，随即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翊辰虽然身着常服，但国学院的学子们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或皇亲国戚的子弟，自然认得他。 “都起来吧，朕今日是来接长乐公主下学的。” 白翊辰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 “爹爹！”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一下扑进了白翊辰的怀里。 周围的学子们暗自吃惊，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竟到了亲自来接的地步。 白翊辰稳稳地接住她，宠溺地问道： “乖宝想爹爹没有？” “嗯！”白清音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回答， “阿音正打算和玄冥哥哥一起去逛京城，爹爹你能陪窝们一起吗？” 百里玄冥淡淡地盯着白清音，她说的“我们一起”，还以为她会丢下他。 白翊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百里玄冥，轻哼了一声，心里想，看在他今日护着阿音的份上，就允许他跟着。 “当然，乖宝想去哪里都可以。”白翊辰爽快地答应了。 “太好啦，那我们就去三哥哥的流光阁！” …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两旁的摊位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排列得井井有条。 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白清音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马车的帘子，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东瞅瞅西望望，对街上的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驶了将近半个时辰。 车夫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车帘传了进来， “主子，小小姐，流光阁到了。” 听到这话，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了马车，白翊辰紧跟其后，将她稳稳放下地。 白翊辰站在马车旁，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气，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一旁的百里玄冥，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但他的容貌却是俊美无俦，宛如泠月，清冷又遥远。 “他们是谁，京中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之人。” 过路百姓停下脚步，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忍不住低声议论。 “你看那小女娃，皮肤又白又嫩的，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那小公子也是，唇红齿白的。” “说不定是哪位不爱出门的达官贵人呢，”看起来有些见识的老者摸着下巴，猜测道， “能带着两兄妹来流光阁，必定不是普通人。”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白翊辰不喜欢这样被人直愣愣盯着，他微微皱了皱眉，牵起了白清音的小手，径直朝着流光阁走去。 阁中高悬灯彩，红烛辉煌，大堂内如同白昼。 墙壁上镶嵌着金丝雕花，细腻而精致，窗扉多用金琉璃打造，奢华至极。 一看就是三哥哥的手笔。 白清音踏入阁中，目光立刻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珠宝首饰所吸引，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哇，好漂亮！” 掌柜的见来人身着华贵，气质不凡，急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小姐眼光极好，我流光阁的物件可是大秦国最好的，您瞧瞧这花样儿，都是别处没有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白清音，又转向白翊辰，恭敬地继续道， “这位大人，二楼还有许多珍贵的文字古画，您若是感兴趣，小人便带您上去瞧瞧。” “不必。”白翊辰语气淡淡，他的目光随意地在一楼扫过， 心中暗想，老三的店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再好也没有阿音私库的玩意儿稀奇。 “主子。”李兴为同样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扮跟了出来。 白翊辰斜眼睨了他一下，神色平静，随后转过头，目光柔和地对白清音说， “乖宝，爹爹有点小事处理，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百里，你寸步不离的跟着。” 百里玄冥颔首，“嗯。” “好！”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白翊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随即转身离去。 一楼的场地宽敞，摆放了许多小巧玲珑的玩意儿，其中一枚羊脂玉质地的玉簪吸引了白清音的目光。 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簪身色泽纯净，线条流畅，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仅凭其本身的玉质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真好看，阿音要买回去，送给娘亲！” 她小手轻轻拿起，眼睛里满是喜爱之色。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从白清音手里抢走了玉簪。 紧接着，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这只玉簪本夫人要了！” 第40章 户部尚书侍妾 白清音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她身着华美的衣裙，衣摆处绣着精美的花纹，满头珠翠摇曳生辉。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然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神色。 百里玄冥心中的杀意顿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佩剑的柄上，本想拔出剑来一刀结果了她。 白清音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她转而看向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子，语气坚定地说： “这是窝先看到的。” 那貌美妇人面露讥笑之色，轻蔑地瞥了白清音一眼， “你一个没断奶的娃娃买得起吗？再说了，有谁能证明这是你先看到的了？” 掌柜的闻声急忙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情况，连忙说道， “这位夫人，这玉簪确实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 女子闻言，面带怒气，眼神变得犀利， “放肆，你可知道本夫人是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不想在这京城中混了吗？” 掌柜的到底是白淮书手底下做事的人，听见女子的话，他一点也不带怂，反而挺直了腰杆，异常镇定。 “夫人，您是谁小人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小人只知道这里是三皇子殿下的地盘，容不得他人撒野。” “你…” 貌美妇人的脸色一变，听见三皇子的名讳，她有所收敛，但仍旧不甘心，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 “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夫人，有的是钱。这小鬼头一脸的穷酸样，哪里是买得起的样子， 就算是皇子，难道你们开门做生意就不想赚钱了？” 提起自己的身份，李夫人一脸得意。 流光阁里的其他人眼神各异，有人眼尖，有些疑惑地低声说道， “我记得户部尚书的夫人不是姚家小姐，姚枝吗，她举手投足之间端庄优雅，仪态大方，不像是这位啊…” 旁边的人接过了话茬，低声解释道， “你不知道吧，李大人嫌弃正室夫人呆板无趣，好早之前就纳了个与李夫人长得相似性格却大为不同的侍妾。 若不是这女人出身乐坊，李大人直接会给她抬上侧夫人的位置。” “原来是个妾室啊，”有人轻蔑地瞥了李夫人一眼，讥讽道， “看她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我还以为是皇亲国戚呢。欺负一个小孩儿，真是不要脸。”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窃笑，李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掌柜的自然也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是柳柔儿，柳姨娘，久仰大名。” 柳柔儿原是乐坊中长大，弹得一手好琵琶，又因貌美会哄人开心，被乐坊听曲儿的李大人赎回了家。 柳柔儿听到掌柜的对自己的称呼，她气得几乎要爆炸，强压怒火，冷冷问道： “你直接开价吧，这簪子多少钱？” 白清音也转头看向掌柜的，只听见他说： “若是柳姨娘要买，这簪子便是无价之宝，若是这位小姐要买，只需要五百两即可。” 掌柜的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柳柔儿气得笑出声来。 “喂，臭丫头，你有五百两吗？”柳柔儿嘲讽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确实没带钱，她无助地看向百里玄冥，只见他摇了摇头，他出门从来不带现银。 “叔叔，窝没带钱出来，可不可以等爹爹来再给，爹爹马上就来了。”白清音恳求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自是知道白翊辰刚出去了，立马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柳柔儿闻言讥笑出声：“买不起就不要装，小小年纪竟不学好。” 白清音气得小脸通红， 百里玄冥右手按在剑柄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柳柔儿见状阴阳怪气道： “怎么，买不起还要威胁本夫人不成？我可是李大人最宠爱的夫人，谁敢动我一下？” 说着，她把手中的玉簪摔在地上，簪子应声而碎。 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因为柳柔儿背后靠着户部尚书， 他不敢轻易动手，主子又忙着处理事情，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这泼妇怎么样。 “掌柜的，你可别想讹上我，还无价之宝，你真当我是吓大的。”柳柔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清音满眼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玉簪，她抬头看向柳柔儿，语气平静：“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哦。” 柳柔儿漂亮的面容变得扭曲： “你个小贱人，还敢咒我！” 她指着白清音的鼻子，还想过来打她，但百里玄冥已经抽出佩剑，一剑横在她的脖子前，柳柔儿吓得瞬间不敢动弹。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倒地不起，哭天抢地： “看看这些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我夫君可是掌握国库命脉，我要让我夫君治你们的罪！” 白翊辰在马车里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随即对李兴为说： “让安国公滚回去，朕还不想见他。”说完，他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你要治谁得罪？” 白翊辰目光冰寒，他刚走就有人敢这么不知死活敢欺负他的乖宝。 柳柔儿不耐烦地转头，一见白翊辰，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叹：“好俊俏的男子。” 柳柔儿心思活络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帝王威压散发开来，在场的人无不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都知道白翊辰不好惹，柳柔儿心里也清楚此人定身份不凡， 她挤出几滴泪水，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说道：“小女子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拔剑相向，小女子正打算求人做主。” 她对自己的容颜满怀自信，她就不信这富贵男人不能被她迷住。 “爹爹！”白清音甜甜的一声爹爹打破了柳柔儿的幻想。 白翊辰走到白清音的身边，柔声问道： “没事吧？” 白清音指着地上的柳柔儿， “她想欺负窝，还好玄冥哥哥在。” 白翊辰眼里逐渐布满幽冷之色，柳柔儿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居然是她爹。 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见状将她扶了起来， “误会了，误会了，奴家是觉得令爱机灵可爱，这才逗逗她，还请这位大人不要生气。” 柳柔儿脑子像抽风了似的扭捏着腰走向白翊辰。 她赌面前的男子绝非一般人，甚至比李归那老头儿还有钱有权，男人都喜欢妩媚热情的，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白翊辰看着柳柔儿那恶心做作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到了顶，柳柔儿刚想靠近他， 白翊辰一脚将柳柔儿踹飞，柳柔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夫人！”侍女一声尖叫。 柳柔儿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子，一滴鲜红落在地上，刺痛了她的眼。 白清音牵着白翊辰的手，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来， “窝就说吧，你今日不宜出门。” 她挣扎着起身，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愤恨之下，她拔下手中发簪，朝着白翊辰刺去，白翊辰后退一步，又将她踢飞了出去。 “父皇？” 白淮书终于从二楼内室出来了，他傻眼地看着白翊辰将一个女子踹飞，满心疑惑，这什么情况。 掌柜的和柳柔儿还有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到了白淮书的这一声父皇，周围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是陛下和当朝最受宠的长乐公主？！ … … 第41章 处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惶恐低头跪下，不敢再直视陛下龙颜。 柳柔儿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叩拜在地，大气不敢出。 她刚刚干了些什么？ 她辱骂了长乐公主，还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一想到这些，柳柔儿眼前阵阵发黑。 “儿臣见过父皇。” 白淮书心里发虚，刚刚掌柜的已经偷摸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他让妹妹受了欺负，父皇指定扒他一层皮。 白翊辰没有理会白淮书，眉眼之间的暴戾之气弥漫， “哪里来的疯女人。”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回陛下，这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侍妾，柳柔儿。” 白翊辰挑了挑眉， “哦？一个贱妾竟也逛得起老三的店了，李归在户部捞的油水不少啊？” 白翊辰三两句话就给李归定了罪，柳柔儿听后抖若筛糠， “陛下，都是贱妇的错，贱妇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公主出街游玩，还冲撞了您。 都是贱妇自己攒的银钱，不关李大人的事，李大人绝不可能贪污国库银子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李归绝不能倒下，不然她就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柳柔儿头磕得砰砰作响，一点也不敢停下。 白翊辰皱了皱眉，“吵死了，来人。” 李兴为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鱼贯而入，白翊辰继续说：“丢进拱卫司处死。百里大人，她便交由你亲自监斩。” 百里玄冥收了剑，淡淡点头，“嗯。” 柳柔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百里大人，莫非他是… “陛下饶命啊陛下，贱妇真的知错了…” 百里玄冥挥了挥手，冷冷道： “拖下去。” “百里大人我真的知错了，陛下求求您，饶我一命吧陛下…” 柳柔儿的哀求声在空气中回荡，大家只觉得大快人心。 “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愣着了。” 李兴为掐着嗓子让客人别太紧张，大堂内的客人起身一溜烟便跑得没影。 没一会儿，流光阁便只剩下白翊辰一行人。 白淮书心里苦，他的票子都飞走了。 “老三，你的店还要你妹妹的银子吗？”白翊辰幽幽开口，掌柜的吓得一激灵，连忙反应过来， “草民不知是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多亏你吖叔叔，你是大好人哟！”白清音甜甜开口，掌柜的内心泪流满面，长乐公主你就是我的神！ “回父皇，小妹来，我就是将流光阁送给她都行，哪儿能要她的银子。” 白淮书大手一挥，尽显豪气，“这里的东西任妹妹挑选，全打包都可以。” 白清音笑着扑向白淮书， “阿音就知道哥哥最好啦，不过阿音喜欢的东西已经碎鸟。”白清音满脸心疼。 白淮书看见了地上的那只羊脂玉做的玉簪，豪气道： “哥哥还有比这精致一百倍的羊脂玉原料，这就让人给你打造一整套首饰好不好？” “谢谢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跳了起来。 掌柜的一脸不可置信，主子一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对长乐公主如此慷慨大方，属实让他开了眼。 白翊辰满意的点点头，“你在钱财方面一向妥帖，手底下的人也很不错。” 白淮书得到白翊辰的赞赏，顿时感到受宠若惊，“多谢父皇夸奖。” “对了，父皇，阿音，百里大人，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白淮书继续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百里玄冥和白翊辰同时看向白清音，她莞尔一笑，俏皮地回答， “四姐姐说三哥哥的流光阁出事鸟，所以窝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三哥哥。” 白淮书心中一暖，他今日走得急，阿音那时候还在逛国学院，他只告诉了四妹，没想到阿音知道了还记在了心里。 “倒不是流光阁出事，是手底下的货物出了点差错。” 白淮书转头看向白翊辰，解释道， “父皇是知道的，永州城十日之前爆发时疫，药材紧缺。所以儿臣便调动手中所有药铺的货源，发往永州。 因为用于救助百姓，所以定价极低，没想到竟有对家大肆争抢，低价高卖，赚难民之财。 商人虽追求利益，但大难当前也不可赚取黑心钱，对方真是有违人德。” 白翊辰听后眸光一沉，语气冷冽， “对方难道不知抢的是皇家的东西？” 白淮书摇摇头，回答道，“儿臣手中的商铺虽然遍布整个大秦国，但真正挂了皇子名的寥寥无几， 流光阁便是其中之一。其余商铺皆是利用普通商人的身份经营。” “三哥哥，那你现在找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嘛？” “并未，对家极为谨慎，我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对方的来头。” 白淮书也是纳了闷儿，这些人难道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关于百姓之事非同小可，白翊辰沉声道：“老三，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太子去查，不惜一切手段把人找出来，行事如此隐秘，必定来头不小。” 白淮书面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所托。” “爹爹，永州城的百姓还好吗，病的严重吗？”白清音满心担忧，她在九重天时，天道爷爷对她说过， 凡人很脆弱，最害怕的便是瘟疫之类的疫病，一旦染上，代价不可估量。 白翊辰闻言，蹲下身来，摸了摸白清音的头，话语中带着宽慰， “放心吧，疫病暂时已经控制下来了，只是没有完全根治。 永州城的刺史已经在尽全力查找时疫的根源，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白清音听完后，紧绷的小脸放松了许多，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阿音知道啦！” 突然想到什么，白翊辰面色一变，沉声道： “如今永州遭难，朕岂能坐视不理，得让户部拨二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 白淮书立刻就明白了白翊辰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拱手行礼， “父皇英明。” “好了乖宝，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宫去吧，你娘亲也想你了。”白翊辰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爱怜。 “等等，小妹今日受了委屈，收藏阁里还有些稀奇的玩意儿，不如阿音去挑一挑自己喜欢的？” 白清音思考了一瞬，点点头，“好吖！” 收藏阁的物件不轻易示人，都是白淮书搜罗来的珍奇宝贝，白清音这个瞧一瞧，那个看看，都觉得新鲜好看。 “这里的东西，阿音想拿多少都可以，不用跟哥哥客气。”白淮书十分大方。 她拿起一个玉佩，玉佩周边镶嵌着金缕线，浑身通透，实属极品。 白清音露出喜爱的神色，将玉佩递给了白翊辰， “三哥哥，阿音想借花献佛送给爹爹可不可以吖？” 白翊辰看见乖宝为自己挑选礼物，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差老泪纵横， “我的乖宝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 白淮书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父皇一直都冷冰冰的，如此鲜活的一面倒是少见。 白清音又挑选了一个墨色的扳指，手感温润，品质乃万里挑一，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牵起他的手，将扳指戴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百里玄冥的手本就节骨分明，扳指犹如锦上添花，格外合适。 百里玄冥直直地盯着白清音，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白翊辰和白淮书恨不得把百里玄冥盯个对穿，这臭小子凭什么能享受阿音的好。 “玄冥哥哥，谢谢你每次都保护我，这个扳指既是谢礼又是作为好朋友送给你的哟，你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印入了百里玄冥心底。 百里玄冥轻转动手上扳指，看向白清音的眼里似有冰川融化， “嗯，喜欢。” 第42章 忠心耿耿 拱卫司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高墙上，给这座死气沉沉的楼宇投下斑驳的光影。 拱卫司地牢阴暗潮湿，血腥味混合着霉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百里玄冥悠然地喝了一口热茶，季文轩静默地站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他们面前的柳柔儿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迹和血痕，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曾经的妖娆妩媚荡然无存。 “百里大人，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柳柔儿的声音嘶哑，她是真的怕了，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百里玄冥放下手中的茶杯，季文轩见状，挥手让周围的守卫退下。 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更加压抑。 百里玄冥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柳柔儿面前， 他冷漠地摘下手中的扳指，放进怀里，转而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柳柔儿的嘴唇边。 柳柔儿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手中动作利落又精准，就像是在雕刻一件绝美的物件，将柳柔儿的嘴唇完整地割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从柳柔儿的伤口喷溅而出，洒在百里玄冥白净的手上，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玄冥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季文轩十分有眼色，适时地递给百里玄冥一块干净的手帕。 百里玄冥扔下手中的匕首，接过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随即又戴上了墨玉扳指。 柳柔儿已经气若游丝，看向百里玄冥的眼里满是恨意。 百里玄冥对上柳柔儿的眼睛，他漆黑瞳孔瞬间变得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深渊。 柳柔儿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就像是濒死的鱼，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区区蝼蚁也敢欺辱本尊的人，如你所愿，去死吧。” 柳柔儿在惊恐交织之下，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死相极为难看。 烛光闪烁，墙上映照出巨大黑影，依稀还能够看见角状。 柳柔儿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她没想到，她的灵魂被百里玄冥隔空捏在手里。 “妖…妖怪…” 柳柔儿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便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啊——” 她的魂魄正被一点点磨碎，这世上再也不会出现柳柔儿这个人。 季文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果然尊上还是那个尊上。 ~ 勤政殿 殿内的气氛异常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御座上，白翊辰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若寒冰。 安国公和户部尚书李归跪在殿下，身形微佝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伸手擦拭。 勤政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重，安国公孙楮南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陛下，臣以后一定约束好倩倩，绝不让她冲撞公主，还请陛下息怒啊。” 白翊辰的面色阴沉如水，依旧没有说话，殿内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倩倩今日也不知被谁打了，躺在床上已经下不了地，倩倩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陛下宽恕。” 提起女儿，孙楮南满是心疼，他怀疑是白翊辰所为，但他不敢直言，也没有证据。 白翊辰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同冰霜， “孙楮南，朕若不是看在你从龙之功的份上，朕早就将你赶出去，岂会给你机会让你会在这儿。如果再有下次，朕绝不会手下留情。” 安国公一脸感激，头低得更深，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白翊辰的目光转向李归，他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薄怒， “李大人，平日里高风亮节，看不出来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啊。” 李归在白日里得知柳柔儿的事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他抖若筛糠，思索着如何保命。 “陛下，臣也是被那个贱人迷了眼才宠幸于她，平日里那贱人乖顺听话，从未有过不敬之举， 是她太过卑贱，有眼无珠认不出公主，臣都是受了蒙蔽啊，求陛下恕罪。” 白翊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朕瞧着她满头华贵珠宝，一身绫罗绸缎，你倒是在她身上花费不少银子。 若朕没看错，她一身行头能抵你两个月的俸禄，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莫非李大人你从国库里挪用私款？” 李归心中一惊，六部官员多少都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一旦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磕头如捣蒜， “求陛下明鉴，臣的俸禄都交给了夫人管理，柳姨娘身上的的行头都是她为了充门面自己置办的， 臣虽宠爱她，但绝不可能花两个月的俸禄给她，那臣一家当真就喝西北风了。” 李归竭力将自己的错处推得一干二净，将一切都归咎于已死的柳柔儿。 “哦？”白翊辰撑着头，戏谑地看着李归， “朕可是知道那柳柔儿可是乐坊出身，哪儿来这么多？” 李归满头冷汗，咬了咬牙，露出了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都是曾经未纳她入府时，她的那些客人赏给她的。” 白翊辰听着李归漏洞百出的话，心中明了，看来这朝堂是该肃清一番了。 “既如此，永州城遭受时疫，百姓苦不堪言，国库充盈，朝廷便拨下三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安国公一听，急忙表态， “臣愿意捐赠五万两白银，替百姓置办物资。” “陛下，大秦国兵力强盛，大部分的银钱都用来置办粮草和武器，还有接近六十万的将士要发俸禄，加起来数额庞大，实在是一下拿不出三十万白银啊。” 李归则心中慌乱，他早已动用私人关系挪用了不少银子，又要训兵秣马，哪里凑得出三十万两白银。 “李大人的意思是放任永州城百姓不管了？” 白翊辰的语气骤然变冷，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李归，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息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求陛下宽限些许时日。” 李归额头贴地，怎么办，难道挖出来的又要吐回去吗？ 李归思绪繁乱，只听见白翊辰下达了最后的期限， “五日之内，若是国库中依旧不见所需的银两，朕便不客气了，朕会让百里亲自带人抄没你的家产，以充国库。” ~ 凤梧宫 白清音乖巧地蜷缩在凤语苏的怀里，那淡淡的清香如同春日的花瓣，轻轻环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娘亲。”白清音的小脑袋拱了拱凤语苏的脖颈，声音软糯， “绿珠姐姐说，娘亲要办牡丹宴，是什么时候吖？” 凤语苏笑着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白清音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 “阿音也想来玩吗？” 白清音的小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她糯糯地应道：“嗯！” 凤语苏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后两日便是你的休暇时间，不如就定在两天后，怎么样？” 白清音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嗯嗯！好！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了！” … … 第43章 牡丹宴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波清荡。 这两日，孙倩倩告假，国学院内一片祥和，白清音难得度过了宁静的两天。 转眼便到了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日子。 御花园内，排排精致的桌案早已布置妥当，铺着华美的锦缎。 宫女身着统一的翠绿罗裙，头戴金翠，轻移莲步，穿梭于桌案之间，将珍馐美味摆放得整齐。 午时前三刻，园中已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御花园中的牡丹盛开，花香四溢，夫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纷纷猜测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意图。 刑部尚书的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悄声对身旁的六部侍郎夫人说道： “皇后娘娘自从诞下长乐公主后，甚少集中召见我们，你说今日真的就是单纯赏花吗？” 六部侍郎的夫人压低声音回应： “你们不知道吗，长乐公主也去了国学院，安国公府的小姐又对长乐公主大不敬，我猜皇后娘娘是打算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 周围的夫人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安国公夫人也在场，她站在不远处，手摩挲着牡丹花的叶子，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安。 她的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不会有什么针对她家倩倩的举动。 就在她心事重重之时，一阵尖细的太监声音划破了花园的宁静： “皇后娘娘驾到，长乐公主到！” 命妇们立刻纷纷散开，跪拜在地，齐声道：“臣妇参见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凤语苏今日身着一袭紫色凤袍，头戴九凤金钗，仪态万方，她款步走进花园，手里牵着白清音。 白清音身着淡紫色宫裙，手腕处系着一个小铃铛，随着凤语苏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那双星辰般的眼睛正好奇地环视四周。 凤语苏带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拜在地的众人，声音温和又颇具威严：“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贵妇们齐声回应，缓缓起身，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一是为了共赏这满园牡丹，春光无限，不宜辜负； 二是想借此机会，与各位夫人闲话家常，增进宫中与各位府上的情谊。” 她的语调轻柔，仿佛春风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齐齐应声， “皇后娘娘恩典，臣妇等荣幸之至。” 白清音安静地坐在凤语苏的身边，表情温顺。 丞相夫人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场上的略显严肃气氛， “许久未见，小公主长大了不少，依旧伶俐乖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白清音的身上，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喜爱之色。 白清音抬头看着丞相夫人，甜甜地一笑，声音软糯地叫道：“云姨~” 那模样，更是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保护欲。 丞相夫人云月之是嘉贵妃的大嫂，她有空便进宫陪着嘉贵妃解闷儿，期间遇见过白清音好几次，十分喜欢软糯乖巧的她，一来二往的二人便十分熟络。 凤语苏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头，微微一笑，“阿音大了，前段日子入了国学院，白日里不在身边，本宫心里是十分不习惯。” 丞相夫人看着白清音，一脸的心疼， “阿音从小就水灵，性子又好，这么小便去了，若是她在外面受了欺负那可怎么办。” 听见对话的安国公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宫中谁人不知丞相夫人与皇后娘娘交好，这番话无疑是在间接警告她。 凤语苏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各位夫人心头一紧，快速地盘算着自己家孩子有没有冲撞过公主。 只听见凤语苏语缓缓开口： “各位夫人出身名门，端庄有礼，夫人们以身作则在先，本宫相信她们的孩子也会秉承家教，待人和善。 本宫也相信阿音的同窗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阿音不会受委屈。”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如果有人行为放纵，不遵古法，本宫定严惩不贷。” 众夫人心中一紧，何曾见过皇后娘娘如此严厉的模样，她们自然明白，这是皇后娘娘在提醒她们要管好自家孩子，否则便是与皇权作对。 各夫人齐声回答：“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凤语苏的目光轻轻落在安国公夫人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安国公夫人。” 这简单的一声称呼，让安国公夫人心中七上八下，她连忙应声， “臣妇在。” 凤语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用牡丹花染成淡粉色的丹蔻，淡淡地问道： “听闻令爱忽染恶疾，现下可好些了？” 安国公夫人心中紧张，却也不敢表露，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倩倩已经好多了。” 丞相夫人此时接口，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孙小姐这病来的突然又奇怪，国公夫人可得仔细着点，好了以后可不能莽莽撞撞的，若是照顾的不周到，指不定又得病一场。”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让安国公夫人感到了阴阳之气，周围的夫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气氛变得微妙。 安国公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正想要辩解几句，却正好对上凤语苏那双冷漠的眼眸。 她咬了咬牙，勉强笑道：“是，丞相夫人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倩倩的。” 凤语苏见气氛略显紧张，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也别拘着，本宫特地准备了各位夫人们爱吃的点心，大家尽管随意。” 白清音见凤语苏说完了话，便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她抬起那双乌黑的眸子， 软软地问道：“娘亲，阿音能下去玩一会儿嘛？” 凤语苏笑着伸出手，轻轻擦去白清音嘴角的糕点屑， “当然可以，别走太远，娘亲会担心。”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一骨碌从凤椅上溜了下来， 她正琢磨着去哪里扑蝴蝶，忽然，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位夫人身着一件素雅的蓝色长裙，乌黑的秀发轻轻挽成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 其间插着一只与长裙同色系的碧玉簪子，显得端庄而典雅。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温柔，她的皮肤依旧光洁如玉，五官精致细腻，眉宇间透出一抹淡淡的清冷之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盛开的牡丹，那份出尘的气质让她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清音发现这位漂亮的姨姨虽然面容白净，却似乎被一股污秽之气所缠绕。 白清音摘下一朵鲜艳的牡丹，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身边。 稚嫩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姨姨，送给你~” 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回过神，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得白清音，连忙行礼： “臣妇姚枝，见过长乐公主。” 第44章 寒毒 白清音示意姚枝低下头，姚枝虽不明所以，还是顺从地蹲了下来。 白清音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牡丹簪入姚枝的发髻中。 感受到白清音温柔的动作，姚枝瞬间愣住。 白清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学着大人模样说道：“鲜花配美人，妙哉！” 姚枝的面颊微微泛红，看着白清音那灵动的模样，自己又没有孩子，心中不禁生出了亲近之情， “臣妇多谢公主赏赐。” 白清音歪着头，有些好奇：“枝姨姨，阿音见你一个人在发呆，是有心事嘛？” 姚枝看着白清音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意流淌， “回公主，臣妇无事，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白清音拉着姚枝的手， “枝姨姨，阿音见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吖？ 娘亲说过不舒服要传太医，阿音让章太医爷爷给你看看，好不好？” 姚枝微微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适，今日出门时，府医也替她诊了平安脉，她的心中并无太多担忧。 但面对白清音的关心，她不禁有些动摇。 绿珠在一旁适时地开口， “李夫人，公主一向敏锐，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如就请移步，唤太医来看看吧。” 绿珠的话让姚枝想起了关于白清音是福运小公主的传闻，她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麻烦公主了。” 白清音见姚枝同意，立刻转身对绿珠说： “绿珠姐姐，你去告诉娘亲一声，窝把枝姨姨带走了哟。” 绿珠微微屈膝， “好，奴婢这就去。” … 红袖引领着白清音和姚枝来到了御花园附近的宫殿，宫殿内装饰华丽，干净整洁。 没过多久，章太医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则急切地说：“章太医爷爷，你快帮枝姨姨看看。” 章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条手帕，轻轻搁置在姚枝的手腕上，随后开始细细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章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姚枝见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 终于，章太医收回了手，他沉声问道： “敢问李夫人，平日里是否会服用避子之类的药物？” 姚枝摇头回答：“不曾，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孩子，怎会主动服用避子药。”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她和李归成婚十载，却始终未能孕育一子，这是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姚枝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 章太医叹了口气，惋惜道： “夫人体内沉积了许多寒毒，据脉象来看，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有接近十年之久。” 姚枝震惊不已：“我…中毒了？” “也不算是中毒，应当是有人在夫人的饮食里做了手脚，想断绝夫人拥有子嗣的权利。 效果和红花大差不差，红花是当场见效，而夫人所食，应当是日积月累所形成的。” 章太医的话让姚枝如遭雷击，她身子一晃，幸好红袖及时搀扶住她： “李夫人，您没事吧？” 姚枝缓了半天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可我府中的大夫日日替我请脉，为何一点也觉察不出来？章太医，您确定没有诊错吗？” 章太医坚定地点头，姚枝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枝姨姨，你是不是就让一个大夫给你看过吖？” 白清音的话让姚枝突然醒悟： “是，平时我也不爱出门，有个小病小痛都是由府医诊治。那就说明…” “说明他是故意的哟！” 白清音的话让她忍不住想哭，同时她心里蔓延出了愤怒。 “如果接近十年的话…那不就是我和夫君刚成亲不久，可会是谁，那时候夫君还只是一个小官，家里也没有任何侍妾，会是谁想害我？”姚枝心中满是疑惑。 会是李归吗？ 姚枝不知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便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夫君与她十年前两心相悦，情投意合，怎会有理由害她。 压下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姚枝急切问道： “章太医，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恢复吗？” 章太医摸了摸胡须，遗憾地说： “抱歉李夫人，老夫着实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调理好您的身子。” 姚枝听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清音爬到姚枝的腿上，用自己的小衣袖替她擦去泪水：“枝姨姨不哭，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到那个大坏人，不能再让他伤害你鸟。” 姚枝紧紧抱住白清音，感受着她的温暖： “谢谢你公主，若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姚枝坐在回府马车上，心乱如麻，她仔细地回想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马车缓缓停下，姚枝心事重重地下了车，当即决定先不惊动府医，而是和夫君商量此事。 府门口的小厮见到姚枝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夫人您回来了。大人说，今晚有事，要晚点回来。” 又是这样，姚枝失望地点点头。 “竹青，府中的厨子来了多久了？”姚枝边走边问。 竹青想了想回答：“回夫人，每隔几年就会换一批，现在的已经差不多有两年了。” 姚枝点点头，心中暗想，她体内之毒非一日之功，厨子流动性太强，应该不是。 如果不是厨子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在她饮食里偷偷下了东西。 竹青见姚枝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夫人，您怎么了？自从您和长乐公主离开后脸色就不大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姚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就是今日人多，很不习惯，休息休息就好了。” 回到卧房，下人已经送来了晚膳，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竹青心疼姚枝，极力劝她：“夫人，您多少吃一点吧，当心身子。” “放着吧，我还不饿。” 竹青又端来一碗参汤：“夫人，厨房的李大娘说这是大人专门让人给您炖的补汤。” 听见是李归特地为她准备的，姚枝接了过来，参汤冒着热气，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小心吹着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想到什么，勺子从她手里滑落，汤汁溅了她一身。 竹青被姚枝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赶紧用湿手帕替姚枝擦拭，但手上还是被烫着了。 姚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记得，自从他们成亲后，李归时常会体恤心疼她，变着花样儿的替她准备各种补汤。 姚枝不敢接着往下想了，如果真的是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如果不想要孩子，当初又为何必与她成婚。 姚枝站起身来，摆摆手， “我没事，我去书房等夫君回来，先放着吧。” 说完她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姚枝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不如就先试探一二，看看他的反应。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正打算边看边等，余光瞥见白清音替她簪在发间的牡丹花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 想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姚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去捡，没想弯腰捡牡丹花时却发现书房桌案底下有一块不起眼的凸状物，若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捡起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摸，不曾想凸状物凹陷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她吓了一跳，回头查看。 只见书柜向左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室。 姚枝大吃一惊，她从不知道府中还有这么一出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想着李归还有些时辰才回来，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四下有些漆黑，她只能在里面摸索着，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光亮，她快步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捂住了口鼻。 …… 第45章 求助长乐公主 姚枝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愕失色，她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烛光映照的暗室里挂满了李归和一个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与她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但她肯定那不是她。 画中的女子看起来明艳活泼，灵动充满了生气，而她偏好相反。 画中李归与那女子如胶似漆，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同榻而眠。 这些画就像是他们恩爱的见证，深深刺痛了姚枝的心。 她到底是谁，李归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姚枝捏紧了手帕，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画卷干净整洁，被人精心打理，有些地方还被贴在手中细细摩挲，导致了墨迹已经微微褪色。 姚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特别是有一幅，里面一家三口簇拥在一起， 李归小心翼翼呵护着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 姚枝只觉得心口好像被生生撕裂开，痛彻心扉。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当初对她一见如故，为何又纳了和她面容相似的柳柔儿，原来她们都只是她的替代品。 “你就这么爱她吗，你李家的血脉只有她才有资格延续吗？” 姚枝用手帕捂住了泪流满面的脸，十年的夫妻感情，全然是一场笑话，过往种种，皆是错付。 姚枝擦干了泪水，眼中的痛苦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李归这个背叛她的负心人。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他，还要要让李归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姚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 “小人见过张大人，顾大人。大人您回来了，夫人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府中仆人恭敬行礼道。 听到姚枝在书房，他带着他的同僚大步走向书房。 推开门，姚枝正端坐在窗边随意地翻看着书卷。 “你怎么来了？”李归见她在这里，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恼意。 “夫君，你回来啦？” 姚枝放下书，心里直打鼓，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好她出来的快。 她起身迎接李归和他的同僚， “张大人，顾大人，你们也来了。” 姚枝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看向李归， “你已经有好几日没来院里吃饭了，妾身怕你劳累，特地过来看看。” “这几日事务缠身，没空，忙忘了。有空我自然会去。” 李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眼神中透露出对姚枝的不满。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夫君和几位大人。” 姚枝掐紧手心，准备离开书房。 就在她刚踏出书房的时候，李归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跟你说过，书房重地，妇人不要随意踏入。若是打乱了里面重要的东西，陛下那儿可是不好交代的。” 姚枝闭上眼，想起了暗室里那画上的内容。 李归与那女子在简陋的书房里鸳鸯戏水，书籍散落一地。 究竟是害怕她弄混书卷，还是害怕她发现书房的秘密，不言而喻。 姚枝睁开眼，背对他自嘲地笑了笑，稳住情绪， “是妾身莽撞，下次不会了。” 姚枝前脚刚踏出来，书房的门就被李归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李大人，如今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大人语气急促，面露焦急。 “嘘！”李归赶紧制止他的话，示意姚枝还没走远。 姚枝一愣，心里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她一定能够帮她。 ~ 晨曦初露，天空泛起鱼肚白，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洒下一片温暖。 国学院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学子前来，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刚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长乐公主！”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转头望去，是户部尚书夫人姚枝。 白清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枝姨姨，你肿么来啦？” 姚枝疾步走到白清音面前， “臣妇见过公主。臣妇有些话想跟公主说，不知公主方不方便移步到马车上。” “当然可以吖！玄冥哥哥你先进去叭。”白清音拉了拉他的袖口。 百里玄冥摇摇头， “外面等你。” “公主，百里大人，我的马车停在这里不远处的巷口，还得劳烦你们走一趟。” 姚枝有些歉意，她是背着李归偷偷出来的，实在不宜被太多人撞见。 “嗯。” 白清音跟着姚枝上了马车，百里玄冥靠在巷口等待。 “公主，臣妇并非有意打扰您，只是臣妇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能够帮臣妇了。” 白清音年纪虽小，可不知为何，她打心眼儿里觉得白清音是值得她去依靠之人， 白清音不仅帮她查出了寒毒，那朵花还无意之间让她知道了埋藏多年的真相。 她不得不多想，长乐公主就是上天派来救她于水火之人。 “枝姨姨，你慢慢说。” 姚枝看着白清音软嫩的脸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主简直就是臣妇的福星，昨日您替我簪上的牡丹，帮了臣妇大忙…” 她把昨日见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白清音虽不懂感情之事，但她听明白了，户部尚书对姚枝不好，还给她下药让她不能怀宝宝。 “太可恶鸟，他肿么能这样！” 白清音小脸气鼓鼓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姚枝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臣妇是一定要与他和离的，可是臣妇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窝懂鸟，枝姨姨是想让阿音教训他嘛？” 白清音歪着头目光澄澈的看着姚枝。 只见姚枝摇了摇头，解释道：“臣妇与李归夫妻十载，陪着他从芝麻小官一直到今日户部尚书的位置。 他从前勤于律己，是个清廉的好官，可是随着官职越大，人心也逐渐变得野心勃勃。 臣妇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清楚他的变化，他做了户部尚书后出手阔绰，已经不在月俸范围之内。 我也有偷偷查看过他银子来往的具体情况，可是一无所获，凭借着私心，臣妇也不想去揭发他。 可是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臣妇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臣妇今日就是想求公主，若有朝一日，臣妇找到了他挪用国库的证据，一定会呈交给陛下，到时请公主向陛下求求情，准臣妇与李归和离。 私吞国库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妇和他鱼死网破没有关系，但母家无辜，我不能连累我的爹娘。” 白清音听完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好。” 得到白清音的承诺，姚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公主聪慧又心善不会坐视不理。 “对不起公主，臣妇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国库乃大秦国之根基， 臣妇明知道李归手脚不干净却还是当做看不见，这件事情结束后臣妇愿意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白清音拉起姚枝的手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枝姨姨，这不是你的错，人有七情六欲，私心乃人之常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都值得原谅。 阿音听娘亲说过，枝姨姨每年都会给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布施，让他们有一口饱饭，枝姨姨是大爱，一点也不自私。” 姚枝听了白清音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谢谢你，阿音，臣妇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吖！好啦枝姨姨，不要哭了哦。阿音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哒！”白清音拍着小胸脯保证。 “那臣妇就先回去了，今日李归宴请了户部所有的官员一起商讨怎么凑齐陛下所需的银两，臣妇还要回去准备准备。” “具体什么时候吖？”白清音突然问道。 “大概未时二刻之后。”姚枝仔细想了想回答。 白清音小手摸了摸下巴，一个绝妙的主意呼之欲出，她招招手，示意姚枝附耳过来， “枝姨姨，窝们…” 第46章 有女鬼!! 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一大堆，姚枝听的目瞪口呆，她有些担忧， “皇上会答应吗？” “放心，爹爹肯定不会不管哒，有阿音在万事放心！只不过，枝姨姨，阿音刚刚说的，你能接受吗？”白清音再一次确认。 姚枝用力点头，眼神果敢， “不用在意我，阿音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 姚枝抱着白清音下了马车，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后诚挚地说道： “阿音，谢谢你。” 白清音咧嘴一笑，朝她挥挥手，随即向百里玄冥走去。 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自然地将小手送入他的手中， “玄冥哥哥，窝想...” 百里玄冥回握住她的手，边走边说： “嗯，我和你一起去。” 白清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眼里亮晶晶地看着他， “阿音还没说什么事呢。”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百里玄冥语气淡淡，实话实说。 白清音听后假装生气，“哼，玄冥哥哥坏，偷听阿音说话！”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生气了，停下脚步，干巴巴地解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怪不了我。” “哼！”白清音故意小嘴撅上了天，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百里玄冥别过头，扭捏道： “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 “嘻嘻，玄冥哥哥，阿音吓到你了叭~ 没关系吖，玄冥哥哥不是外人，阿音本就不打算瞒着你~” “嗯。” 白清音三两下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小声说着她的大计， “玄冥哥哥，你到时候就这样，然后那样...” ~ 勤政殿 “爹爹！” 白翊辰正批着奏折，听见熟悉的软糯声，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一身粉色衣裙的白清音正被百里玄冥抱在怀里，朝着他走来。 白翊辰连忙起身，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她，惊讶问道： “阿音，你和百里不是去国学院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阿音特地向院长爷爷告了假，明日再去。爹爹，今日阿音有事想让你帮帮窝！”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撒着娇。 白翊辰悬着的心放下，他还以为是他的乖宝身体不舒服， “不管什么事，爹爹都会帮阿音。” “爹爹，你在户部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呀，就是像阿音和玄冥哥哥这样的。”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户部当然有他的亲信，官职还不小， 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由他收集证据，最后将不轨之人一网打尽。 “当然有，乖宝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清音神秘兮兮凑到白翊辰耳边，“爹爹，窝们...”她小声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听完后，白翊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朗声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爹爹的乖宝，就是聪明，行！就听阿音的。” ~ 朵朵白云飘浮在高晴的天空，风中带来初夏的燥意。 未时二刻，李归的府上热闹非凡，户部的官员们陆陆续续到来，府内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正堂，准备着丰盛的宴席。 李归站在大门门口，亲自迎接到来的官员，脸上挂着略带虚伪的笑容。 “顾大人，张大人，你们来了，快请进。” 是昨日与李归共同商谈的顾远和张孟然，他们一个是户部的左侍郎，一个是令使。 “李大人，您今日召集我们前来，可是因为皇上需要三十万两白银支援永州城的事？” 一位身着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是户部的右侍郎谢安。 他手里牵着一个白嫩秀气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随从。 李归拱手回礼， “是啊，本官一个人实在毫无头绪，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实在是不愿意自己贴补，索性让户部所有人都来出出主意。 “这是？”李归指着谢安手里牵着的小公子很是疑惑，谢大人成过婚了吗？ 谢安看着手里清秀的小男娃微微一笑， “李大人，这是下官的侄儿，下官的姐姐有事便托付我代为照顾几日，下官不放心别人带，就亲自带过来了，还请李大人多多包涵。” 小男娃很是机灵，充满稚气的声音叫道： “伯伯好，我叫傅寒川。” 李归点头笑道：“好好好，乖孩子。” 转而对着谢安说道：“无妨，我家夫人也十分喜爱孩子，就是可惜这么多年尚未有一子，她一定会当成亲生孩子疼爱的，在这里你放心。” 谢安颔首，“多谢李大人。” … 谢安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后的随从贴身站在他身后。 傅寒川好奇地环顾四周，只见府邸内简约而不失大气，皆以红木为主，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地面铺着青砖，打磨得光滑如镜，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姚枝一身紫色曳地长裙，仪态端庄，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婢女上茶， “各位大人，请用茶。” “多谢夫人。” 傅寒川看见姚枝来了，转头询问谢安， “舅舅，我想去玩可以嘛？” 谢安一脸宠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别跑太远。” 得到肯定，他从谢安的怀里溜了下来，径直跑向姚枝一把抱住她的腿， “漂亮婶婶，川儿喜欢你！” 姚枝有些惊讶， “这是谁家孩子，如此乖巧嘴甜。” 有人认识谢安，便解释道：“这是右侍郎的侄子，傅寒川。” 姚枝蹲下来，眼里溢出温柔的神色， “婶婶也喜欢川儿，婶婶这里有许多好吃的，带你去好不好？” 傅寒川高兴的直拍手，“太好啦，川儿要婶婶抱抱！” 姚枝满脸笑意，弯腰将他抱入怀里，不知怎么她觉得他真像阿音。 傅寒川趴在她怀里，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悄声道： “枝姨姨，是窝。” 是白清音！ 姚枝瞪大了眼睛，随后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 姚枝带着白清音回到了她的院落，转头吩咐下去， “竹青，去院外守着，就说我正陪着谢大人的侄子玩，没空见人，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夫人。” 关上房门后，姚枝双手交叠行礼， “见过公主。” 白清音拉住姚枝，话语中带着一丝欢快，“跟阿音不用见外！” 姚枝还是很好奇，为何白清音为何变了一副面容，于是忍不住问： “阿音，你说你要过来，没想到却是这副模样，我都没认出来。” 白清音一脸得意，“这是易容哟，父皇身边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哥哥，这就是他帮阿音弄的。” 姚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陛下他…” 白清音一脸笑嘻嘻，没有回答她， “枝姨姨，阿音想到处逛一逛可以嘛？” “当然可以，需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哟，窝一个人就可以。枝姨姨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白清音摇摇头，眼中闪烁兴奋的光。 … 白清音一个人随意逛着府邸，来到了后花园。 园内小桥流水，假山瀑布，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 花园内种植着各种花卉，四季花开，香气扑鼻。 她环视周围若有所思，随后朝着书房走去。 李归在外招揽客人，书房外只有两个小厮守着，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偷偷躲在院门前的大树，百里玄冥隐匿书房东南角的青松上，他一粒石子击响某处，吸引了门外小厮的注意。 “什么动静，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等到他走远后，百里玄冥跟着他，趁他不注意将他劈晕丢在了隐秘的角落。 书房剩下的小厮见同伴迟迟不回来，犹豫一瞬决定出去寻找。 白清音抓住机会，快速跑进了书房，她按照姚枝所说的位置，找到了打开书房暗室的机关。 她小手用力一按，暗室门哐当一声自动打开。 准备妥当之后，白清音铆足了力气，发出惊恐的声音，“救命，有女鬼啊！！！！” 第47章 青梅竹马 “救命，有女鬼啊！！！” 白清音这一嗓子带了些许法力，确保离书房不远的人能够听见。 姚枝按照白清音的嘱托，将今日来的官员安排在离书房较近的水榭台，里面的人听见叫声，纷纷疑惑不已。 “谢大人，我怎么听见了小孩儿的叫声，是你的侄儿吗？” “我也听见了，今日还有谁带了孩子过来吗？”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 众人摇头，今日除了谢安，没人带孩子来。 “救命，舅舅，你在哪里！” 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谢安面露焦急之色， “下官失陪，我怕川儿出事，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好了，我陪你去。” “等等，我们大家一起去吧，那孩子隐约说有鬼，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周围的官员纷纷附和。 姚枝此时从另一边的走廊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去哪儿？” “夫人，我们得赶紧去看看，谢大人的侄子好像遇见什么事儿了。” 姚枝听后一脸焦急之色，“遭了，刚刚去准备川儿爱吃的东西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了，妾身随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书房而去，在门口接客的李归毫无察觉。 姚枝着急忙慌的循着声音来源，把众人带到了书房，她猛的推开门，便看见白清音跌倒在地，目光恐惧的看着那道黑漆漆的洞口。 “川儿，你没事吧，吓死婶婶了。” 姚枝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谢安也连忙走过来，“川儿，你刚刚说你看见什么了？” 白清音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暗室的入口， “鬼，里面有女鬼！我好害怕舅舅。” 白清音埋在姚枝胸口，稍微露出一点视线，看着大家惊疑不定的神色继续说： “婶婶给川儿做好吃的去了，川儿想跟婶婶玩躲猫猫，躲到了这里，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就出现一个大洞。 川儿还以为里面有宝藏，就进去找，没想到里面有东西，吓得川儿赶紧跑出来了。” 谢安眉头紧锁，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里面太黑了，你看错了？” 白清音摇头，肯定的说：“没有，川儿看的清清楚楚的！” 姚枝脸上有些苍白，“我从来不知道书房里有这么个地方。” 大家相对视，都有些疑惑，就连和李归交好的顾大人和张大人都十分迷茫。 人群中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我们下去看看吧，我娘说，小孩儿最有灵性了，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 谢安立马接话，“也好，大家一起去好了，我们这么多人在，阳气充足，不怕她。” 待众人走后，白清音拍了拍姚枝的背，安抚着她， “枝姨姨，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 一群大老爷们儿走在一起，多少有些安慰，走到头后，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我们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李大人和李夫人倒是玩的花。” 男子一脸兴奋的神色，语气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不对吧，这不是李夫人，这女子热情妩媚，和高贵典雅的李夫人完全不同。” 另一个人眼尖，一下就看出两者的不同之处。 议论声此起彼伏，八卦的心一下活了起来， “怎么办，要告诉李夫人吗？” “别人的家事还是不掺和吧。” 谢安哪里管这么多，直接上手将画卷取了下来抱了个满怀， “这女人吓到我侄儿了，我得要个说法。” 众官员一脸无语，有几个跟李归不大对付的，被过李归穿过小鞋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抱了一堆画卷。 姚枝抱着白清音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谢安和其他几个抱着画的人一出来便将手中的画铺在地上，其他几个人还贴心的将尤为香艳的画放在最上面。 “婶婶，就是她，女妖精打架！川儿被吓坏了。” 姚枝虽然早就看过了这些画，再次看见心中不免还是被刺痛了。 她脸上血色尽褪，目光中堆满了不可置信，她放下白清音，颤抖着声音问： “这…是谁？” “夫人，这就要问你了，这画中人跟你长的好像，我都差点被迷惑住认错了。”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身子一歪，跌坐在这些画上。 另一边，李归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进了府，他径直朝着谢水台走去，空无一人。 “人呢？” “回大人，好像都朝着书房去了。”婢女上前行礼回答道。 李归心里一紧，怎么都去那儿了？ 他小跑着进了书房，进门便看见姚枝痛苦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画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在场官员八卦的神色在他脸上流连，李归心跳加速，该死的，怎么会被发现。 白清音见李归来了，更加激动， “这上面好像李伯伯吖，李伯伯跟妖精在一起打架吖！” 察觉到背后视线，谢安浑身冒冷汗，赶紧捂住她的眼睛， “小孩子家家的，别看了。” 姚枝转头看向李归，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 “李归，她是谁，为何你们会如此缠绵悱恻，为何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有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夫妻十载吗？” 姚枝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领，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李归面上难堪，被这么多人知道了丑事，面子挂不住，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姚枝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 她痛苦的质问李归：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李归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烦躁地说： “姚枝，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小声起来，“这么多人，别让我难堪。” 姚枝挣脱开他的钳制，发了疯的质问他：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画上的你和这女子如此鲜艳年轻，分明就是在我遇见之前。 我又与她长得如此相像，在你眼里我算什么，算她的替身吗？” 李归咬了咬牙，嘴硬道： “你别无理取闹，我娶你跟她无关。” “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闹到皇后娘娘那儿去。” “你！”李归气结， “你就非要与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吗？” 姚枝平复住情绪，肯定道：“对。” 在场的人都等着看着笑话，李归见姚枝一脸坚持，终于开始解释，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长大后明白了男女之情，自然而然便走到一起，还有了孩子。 可天不遂人愿，她病了，连带着孩子都走了，我不能接受她离去，所以便依着过往的回忆，将我们相处的点滴画了下来。 就算如此，那都是过去了，谁还没有个过去，你怎么能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 除了这件事瞒着你，我可有做过其他对不起你的事？” 姚枝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李归，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姚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算是书香门第。 你当初不过是个穷小子，我父亲本来看不上你，若不是你死缠烂打，让我动了心，我又怎会下嫁于你？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携手共度一生，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厌倦了我的沉静，一边嫌弃我，一边却又在我身上寻求欢愉。 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与你心中那个她相似的脸，你舍不得与她相似的容颜，又恰好我的身份能助你仕途。 后来，你又纳了与她也相像的柳柔儿，她性格热情，善于讨人欢心，你对她宠爱有加，对我却是冷言冷语，甚至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你说，这算是对的起我吗？” 第48章 小兔崽子 “啧啧啧，这李大人还是个情种啊，找了好几个都是青梅的替身。”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这已经上升到人品问题，这李夫人也是可怜。”谢安在一旁添油加醋。 白清音立马接话， “连川儿都知道这是不对的！李伯伯真过分，还把婶婶比成母鸡，真羞羞。” 李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了短，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胡说，这都是你的臆想。” 姚枝平复住情绪，不再与他争辩，淡淡道： “昨日在牡丹宴上，我身体不适，长乐公主替我请了太医。” 李归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可诊出什么？” “你是担心我身体不舒服，还是担心太医会查出来别的？”姚枝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各个官员一听，这是又来事儿了，早知道他们就该抓一把瓜子过来，现在还来的及吗？ 谢安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把花生出来，默默放在桌案上。 众人：？ 谢安：别看我，侄儿爱吃，随身带着。 李归一阵心虚，硬着头皮说， “你我夫妻十年，我当然是担心你的身子。” 姚枝冷笑一声， “若不是太医院院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体里居然被人下了绝子药。” 院首？ 李归眼里立刻慌乱起来， “什么？！谁这么恶毒，难道我们多年无子，简直欺人太甚！” 李归上去想拉住姚枝的手，姚枝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李归，买通府医，使唤下人日日给我送补汤，告诉我身体康健的，难道不是你吗？” 大家剥花生的手停了下来，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归瞪大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毒的吗？我又怎么会不想要属于我的孩子？” 姚枝冷笑一声，“需要我将东西送到太医院请章太医检查一番吗？” 李归捏紧了拳头，目露凶光，肯定的说：“贱女人，你耍我，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虽然猜到了是何原因，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李归破罐子破摔，痛戳姚枝的心，“雅儿临终前，我对她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和她有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 看热闹的人无一不用唾弃的神色看着李归，这人真是贱男立牌坊，又当又立。 “所以你就来对不起我对吗？ 是你害得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李归，你合该声名狼藉。 事到如今，我就请户部所有的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和离吧。” “我不同意。”李归眉头紧皱，和离后让大家看笑话吗，不可能。 “你不爱我，又何苦将我强留在身边。既然你不同意，我便立马进宫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就算惹得皇上不快，我也要与你和离。” 姚枝神色决绝，看向李归的眼神中再无从前的爱意。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归身上，李归左右下不来台， “你想好了，一旦离开，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要是后悔，可别再来求我。” “舅舅，娘亲说过，李伯伯这种人是不是就叫脸皮厚呀？”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响起，故意问道。 谢安噗嗤一笑，“就你机灵。” “绝不后悔。” 李归恼怒的走向桌案，洋洋洒洒写下和离书，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随即丢给了姚枝。 姚枝拿到后长舒一口气， “属于我的嫁妆我会全部带走，不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会动，你我就此别过。” “诸位大人今日让你们看了笑话，是我不对。就让户部尚书大人好好招待你们，我就先告辞了。” 姚枝看了一眼白清音，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家， “让诸位同僚见笑了，李某请求大家不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眼下更重要的是陛下的事情，还请大家移步到水榭台，咱们共同商议一下国库之事该怎么解决。” 谢安立马接话，“也对，陛下的事更重要。”说着抱起白清音朝着外面走去。 李归恼怒的盯着他怀里的小奶团子，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 就是因为他，他今日的老脸都丢光了。 “舅舅，李伯伯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白清音一脸无辜。 谢安回头看向李归，李归迅速换上一副虚伪的笑容，“没有，你看错了，伯伯怎么会凶你。” 白清音将小脑袋搭在谢安的肩头，嘟了嘟嘴， “那好叭，是川儿看错咯。” … “各位大人，你们也都知道，大秦国兵力强悍，所需要喂养的马匹和兵器都要花费不少。 如今国库吃紧，永州城又爆发时疫。陛下要30万两救助百姓，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大家都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解决。” 众人围坐在一起，李归面带愁容，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不仅银子没了，连官帽都要掉。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淑妃娘娘的母家乃是大秦国首富，不如我们求求三皇子，借我们周转周转，如何？” “不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子的性子，借他三分钱，利息都是天价。” 白清音见大家都在讨论国事，与谢安相对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她避开府中下人，又重新来到了后花园。 她站在假山旁的溪流边，盯着流动的溪水出神。 藏匿在暗处的百里玄冥悄然落在她的身边，淡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看什么？” 白清音转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 “玄冥哥哥，窝发现这里面有东西哦！窝好像已经找到了。” 百里玄冥随意扫视一眼， “嗯。要怎么做？” 白清音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扑通一声跳下去徒手开挖。 … “舅舅，舅舅！你看看川儿找到什么宝贝啦！”白清音兴奋的话语打破了水榭台沉重又严肃的氛围。 在场人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了过去，只见白清音手里正抱着一个翠绿色的物件。 那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佛，色泽温润，翠绿欲滴。 佛身线条流畅，面部慈祥安宁，散发着慈悲的佛光。 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棂，洒在翡翠玉佛上，使其更加光彩夺目，宛如一件稀世珍宝。 “川儿，你在哪里找到的，看起来价值连城啊？”谢安挑了挑眉，余光瞥向面如土色的李归。 李归死死盯住白清音手里的东西，他当然认识那是什么，从国库里薅出来的，当初费了老大劲儿做了一个假的置换了。 谢安这臭侄子是派来折磨他的吧，什么事都叫他给发现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咒骂，脸上却还得保持着镇定。 “谢大人看错了，这就是普通的玉石，这还是我闲来无事时找人打造的。”李归讪笑着糊弄过去，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这是我在后花园的小溪中挖到的哟，川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螃蟹或者小鱼，没想到找到了这么漂亮的东西。” 白清音爱不释手的将它抱在怀里。 李归牙都要咬碎了，强压着怒火解释道：“就是因为瑕疵太多，所以我才将他扔了，正好当碎石用来填小溪。 好了川儿，小溪里什么都没有，你去别处玩，伯伯后院有一片果园，你去看看长果子没。” 李归只想赶紧把他支走，不然那里面的东西就要被发现了。 “不要，小溪里可好玩啦，有好多好多的宝物，川儿要开始寻宝藏！”白清音拒绝了李归的提议，坚持留在后花园。 李归面色挂不住了， “谢安，随意破坏别人的风水，这就是你的好侄儿？ 那可是我花了我一个月俸禄请大师布置的，快让他走！” …… 第49章 好大的口气 “李大人，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川儿过来。” 谢安温柔地唤她过来。 白清音乖乖的走到中间，有人瞧着她手里的翡翠佛珠很是惊疑， “诶？我瞧着傅小公子手里的这尊佛像有些眼熟啊。” 李归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张大人和顾大人的心也在狂跳，一旦被发现，他们都得死。 “与三年前启西国进贡给大秦国的那一尊玉佛好像。”有人低声说道。 “对哦，范大人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哪里是好像分明是一模一样啊。可是启西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安似笑非笑，目光不明盯着李归的脸，“刚刚川儿说那里面还有许多宝物，尚书大人不会是私自偷盗国库吧。” 谢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除了张大人和顾大人，其余人的怀疑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 尤其是那些与他素有嫌隙的人，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 “李大人可是户部尚书，从里面动点手脚，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们说是吧。”吴大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呗，我们虽也是户部中人，但手里的实权哪能跟李大人比。” “你们……别太过分！本官怎么可能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李归气急败坏，心中急速盘算着应对策略。 “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李大人还给自己夫人—— 不对，是姚小姐下毒呢。”吴大人在一边冷嘲热讽。 谢安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行了，都别争了，川儿不是说那里还有吗？咱们去瞧瞧不就好了。” “谢安，你别太过分！若非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本官早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李归心中慌乱，言语间已失了分寸， “本官都说了这是意外，这世上相似的东西多了去了，哪里就一定是国库的东西。” “诶，李大人，你百般阻扰，莫非心中有鬼？”吴大人继续挑衅着李归，他巴不得李归早日倒台。 “胡说什么！陛下只给了我们五日之期，如今只剩下两日，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充盈国库吗？ 你们非要抓着一个小孩儿捡的破烂不放，是何居心？” 李归阴沉着脸，目光不善地扫视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白清音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玉佛递给谢安， “舅舅，你帮我拿一下嘛。” 谢安弯腰接过玉佛，只见白清音在怀里左掏掏右掏掏，不一会儿，竟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 “伯伯们，你们看！” 夜明珠珠体圆润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宛如天上的明月坠落凡尘。 众人神情各异，李归的脸色更是瞬间皲裂开来。 “怎么样？川儿就说吧，那里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呢。” 白清音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 “臭小子，你别太过分！”李归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打他。 谢安身后的仆从浑身散发着冷气，凶神恶煞的拦住了李归，将白清音牢牢护在身后。 “好了，李大人，既然要自证清白，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好了。” 吴大人已经确信李归定有贪墨之举，迫不及待想要揭穿。 李归无法再继续阻拦，只得硬着头皮道：“哼，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 白清音在前面欢快地一蹦一跳，身后跟着十几号人。 李归的心在去往花园的路上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你们快看呀！”白清音跳进小溪里，费力地展示着她发现的宝贝。 不仅有雪花银，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按照户部尚书的月俸，他根本买不起这些天价的物件儿。 李归见再也瞒不下去了，露出了恶狠狠的神色， “你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官作为户部尚书，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手脚也不比本官干净。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我拿的比你们多一点而已。” 众人被戳中了心思，纷纷沉默不语。 与李归不对付的吴大人和范大人心中愤愤不平， “李大人的话别太早下结论，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贪婪无度。 其中不乏有清廉自守之人，我从未做过此事，自然不怕你。我会禀告皇上实情，按国法处置。” “吴大人何须与本官撕破脸？本官有的是钱，与你们平分便是了。”李归企图说服他。 吴大人冷哼一声， “我不会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做出这有损门楣之事。你下流无耻，不配与我为伍。” “吴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归面容狰狞，恶狠狠道： “你们以为我不会做好准备吗？你们都有妻儿吧？实话告诉你们，本官手底下培养了数百名强悍的死士。 无论是谁敢在皇上面前揭发本官，一旦本官出事，那些死士便会遵循本官的密令杀光你们的妻儿。就算是鱼死网破，本官也要拉个垫背的。” 各官员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不敢赌，李归既然如此直白地说出这话，他一定能够做到。 谁也不想用自己亲人的命去换他的命。 “哇哦，李伯伯好大的口气哟！” 白清音不知何时走到了谢安身边，语气带着俏皮。 李归本就看她不顺眼，她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他的火气，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个晦气的灾星！” “哦？李大人，倘若我非要去告发你呢？”谢安丝毫不畏惧，懒散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李归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急促的哨声响起。 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然而半晌过去，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李归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惊疑： 怎么回事？他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李大人是在找本座吗？” 一道森寒的声音在李归的头顶上方骤然响起，宛如寒风刺骨， 李归吓得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只见百里玄冥面容冰冷，眸光冷冽如霜，一身墨黑色收腰官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他腰带配剑，随风而来。 他的身后，以季文轩为首的十几名拱卫司的精英紧随其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好几个正在冒血的人头，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站定之后，那些人头被毫不留情地丢在李归的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受到极大的冲击，毕竟他们都是文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有的人直接忍不住开始干呕，脸色苍白如纸。 谢安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白清音的眼睛，白清音却挪开了他的手， “没事，我不怕。” 李归此刻已经是大惊失色，全身血液逆流，止不住的往后退， “拱……拱卫司指挥使，百里玄冥……”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百里玄冥拔出腰间的利剑，剑尖直指着李归， “户部尚书李归，贪污国库，证据确凿，现依法入拱卫司受审。” 李归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胡说！百里玄冥，你哪里来的证据？你分明就是污蔑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百里玄冥的面色更加不悦，冷声开口： “这里的东西全都是属于国库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李归硬着头皮继续狡辩：“这都是别人看我不顺眼，故意藏在我这里的。 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这是我偷的？谁看见了？有人证吗？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故意陷害我的！” 百里玄冥心里烦躁不已，若非要遵守凡间规矩，他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这个厚颜无耻的蝼蚁。 “朕，便是人证。” 第50章 现世报，九族灭 一个威严而又满是怒气的声音，在户部众官员的耳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谢安朝着左侧迈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身影。 随即，他恭敬地行礼，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在场的人呆若木鸡，李归更是浑身僵硬，心跳如雷。 白翊辰反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原本粗糙蜡黄的脸，瞬间被一张俊美无俦、棱角分明的脸庞所替代。 他的眼中露出骇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帝王之压让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户部官员们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归更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行礼参拜，满脸惶恐。 “李爱卿。” 白翊辰的声音阴恻恻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李归浑身毛骨悚然，汗如雨下。 “臣……臣在。”李归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 “你很好，”白翊辰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李归的心头， “谋害自家夫人，贪污库银，暗地培养死士，辱骂长乐公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亲手所为，你可真是有出息。” 李归心中一紧，“请陛下明鉴，臣并没有辱骂长乐公主啊？” 就在这时，“傅寒川”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嘻嘻地说道： “真好玩，阿音下次还要玩！”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骇无比。 苍天啊，皇上和长乐公主当真是好谋算。 李归只觉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在地。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他必死无疑。 “李归，你以为你做的事朕一点也不知道吗？” 李归惊讶地抬头，目光中满是惶恐与不解，“陛下……” “小羊羔当然得养肥了再宰，”白翊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谁让你管不好你的人，竟敢欺辱朕的乖宝，不然你还能多活两年。” 白清音一脸崇拜地看着白翊辰，原来爹爹早就知道啦，竟是配合着她演戏，她果然最喜欢爹爹啦！ 察觉到白清音的目光，白翊辰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李归的手指在地面上扣出了裂痕，他悔恨交加，早该料到谢安不是个省油的灯。 “枝姨姨，快出来啦！” 白清音朝着某处招招手，姚枝一脸快意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民女见过陛下，长乐公主，百里大人。”姚枝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 “平身吧。”白翊辰淡淡道。 李归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姚枝， “是你！你早就知道了，故意和长乐公主联手害我。” 姚枝冷笑一声，声音带着畅快， “话别说的太难听，李归，这是你的报应。” “你……我当真看错了你。” 李归悔恨不已，日防夜防，竟然死于枕边人之手，他的眼眶猩红，恨不得立刻杀了姚枝。 “行了，别废话了。” 白翊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归为人不耻，为官不正，不敬公主，诛九族。 其家产分两份，一份补偿给姚小姐，另一份充国库，百里交给你了。” 听到裁决，姚枝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满心感激磕头行礼， “民女多谢陛下。” 李归终于知道怕了，裤裆处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陛下，臣错了，臣真的知错了，臣一分没用，全都可以原封不动还给您，求陛下饶命啊！” “啧。” 白翊辰露出厌恶之色，恨不得将李归千刀万剐。 百里玄冥抬了抬下巴，拱卫司的人粗鲁地把李归架了起来，准备带走。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枝儿，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敢了。 公主，臣不是故意的，陛下饶命啊……”李归挣扎着，满是绝望。 白翊辰被他吵得头昏脑涨，眉宇之间暴戾之气游荡，他示意手下捂住李归的嘴，将他带了下去。 “至于其他人……”白翊辰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陛下，求陛下饶恕臣等一命。”剩下的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谢大人自即日起接替李归户部尚书一职，吴大人和范大人晋升为左右侍郎。 顾远、张孟然秋后问斩，其家底充盈国库。 其余人，只要是手脚不干净的，一律流放。”白翊辰的话语如冰刀般锋利，击溃了他们的心房。 说完，他弯腰抱起白清音，大步离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众人。 谢安抹了把虚汗，心中暗叹： 皇上也太狠了些，偌大的户部如今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累得够呛了(′??·??`) … 白翊辰雷厉风行，圣旨一经颁布，整个京城瞬间哗然一片。 “天呐，那个户部尚书可真不是个东西！”一位夫人挎着菜篮，边走边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平日里看他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可不是嘛，自从他惯着妾室，我们就都看出来了。”另一个妇人在一旁接话，脸上满是鄙夷。 “这次的事情啊，可多亏了长乐公主。” “听说她只是随便闯一闯，就能发现尚书府那阴暗的一面，你说这得有多大的运气啊！” “对啊对啊，那些宝贝藏得如此巧妙，都能被公主给找出来，她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要不是她的话，国库早就被那些人贪得一干二净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京城上下纷纷唾弃李归，将白清音捧上了天，仿佛她就是救世主一般。 京城中的其他官员，在得知这一连串的风声之后，纷纷吓得窝在家里，瑟瑟发抖。 生怕长乐公主哪天闲着无聊，就心血来潮到他们家里去“逛一逛”。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揭露丑闻、身败名裂的人。 ~ 夜晚的风轻轻吹拂，带走了白日的喧嚣，留下了一片宁静。 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后，白翊辰与白清音回到凤梧宫，天色刚刚擦黑。 “乖宝今日真棒！”白翊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凤语苏也早已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不愧是阿音，一出手就将朝中的蛀虫给除了。” 白清音闻言，有些害羞地埋进了凤语苏软软的怀抱里，撒娇地喊道： “娘亲~” 凤语苏亲了亲她柔嫩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忙了这么久，饿了吧？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白清音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 “好耶！” 吃饱喝足后，白清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发出满足的叹息， “吃得太多鸟。” 白翊辰原本冷硬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无比，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白清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想到了白落尘，于是软糯地开口道：“爹爹，娘亲，阿音想去看看二哥哥，可以嘛？” 白翊辰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也好就当是消食了，爹爹陪你一起去。” 他紧接着补充道：“爹爹绝不会凶你二哥哥，他迟早会见到爹爹的，乖宝不可能不让他一辈子不见我吧。” 白清音笑着点头， “好吖，娘亲也一起，好不好？” “好~” … 天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一家三口在月色的陪伴下悠然漫步，白清音银铃般的笑声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到达景阳宫时，只见宫门紧闭，显得格外孤寂。 白翊辰与凤语苏望着那略显破落的宫门，不禁皱起了眉头。 红袖快步上前，敲响了大门，无人回应，难道他们又怠慢了二皇子吗？ “推开试试。”白翊辰沉声道。 红袖闻言，用力推了推门，门竟应声而开，一股熟悉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与凤语苏紧紧牵着白清音的手，刚进去，白清音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景阳宫中的那棵大槐树，它周身阴气缭绕， 白清音暗道：不好！ … … 第51章 执念 那浓烈的阴气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黑色丝带，紧紧缠绕在树干上， 随夜风摇曳，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清音松开紧握着白翊辰和凤语苏的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 她靠近那棵大槐树时，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让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沉声问道：“阿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白清音张开双臂，将白翊辰和凤语苏护在身后。 她的小脸紧绷， “爹爹，娘亲，别过来。”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小手翻转，法力在指尖凝聚。 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划破夜空，与槐树周围的阴气交织在一起，似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几个回合过后，槐树上的阴气却丝毫未减。 白清音眉头紧锁，食指点于眉心，凝神静气。 刹那间，金光从她眉心绽放，照亮了周围环境。 她终于看清了那些阴气的真面目——那是已死之人的深深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黑气如同狂风般直冲白清音而来。 她双手画圈，法光大盛，额头上的红色锦鲤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黑气却异常凶猛，砰的一声巨响，白清音竟被震得后退几步，脸色微变。 她心中暗惊：“什么人的执念竟如此之深，竟能与锦鲤之气抗衡至此！” 白翊辰和凤语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是他们作为凡人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虚幻之事。 二人心中满是焦急，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帮忙，害怕会给白清音添乱。 那黑气似乎感受到了白清音的犹豫，再次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扑向她。 白清音咬紧牙关，飞身上前，与它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搏斗。 就在那黑气准备趁她不注意一举击破她时，白翊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出现在白清音身前，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凤语苏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声脱口而出：“阿辰！阿音！”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恐惧。 然而黑气在触碰到白翊辰后背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它化作一缕黑烟，仓皇朝着景阳宫内部逃去。 白清音赶紧从白翊辰怀里挣脱出来，眼含泪光，“爹爹，你怎么样？没事吧？”她仔细检查着白翊辰的身体，生怕他受到伤害。 红袖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晕倒在地。 凤语苏三两步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后怕， “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娘亲看看。” 她上下打量着白翊辰和白清音，生怕错过任何异样。 白翊辰摇摇头，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白清音见白翊辰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她猜测道：“大概爹爹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所以它才不敢伤害爹爹。” “那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是逝去之人的执念。”白清音凝视着那黑气离开的方向，眉头紧蹙。 “槐树聚阴，它栖居于此，吸收日月精华，才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 上次阿音来找二哥哥的时候还未发现它…糟糕，二哥哥有危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白清音迅速施法，一道柔和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溢出，包裹住晕倒在地上的红袖，为她织就了一个安全的茧。 她转身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阿音来处理。” 白翊辰闻言，眉头微皱，他紧紧拉住白清音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 “爹爹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刚刚乖宝也看见了，那东西伤不了我。” 凤语苏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白清音身边， “娘亲绝对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分心。” 白清音心里暖意流淌，她摊开小手，两枚温润的福运平安福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两枚平安福是阿音积累的福运凝结而成，可护佑你们的安危。” 她轻声说道， “爹爹，娘亲，万事有窝。” … 景阳宫内，阴冷之气如寒冰般弥漫，白清音只觉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冷了。 面对这偌大的宫殿，白清音一时有些犯难。 她虽来过，却不知道二哥哥白落尘究竟住在哪间殿宇。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开始散发出神识。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 她看见景阳宫的宫人们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还好，他们只是被弄晕了。 白清音心中稍安，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二哥哥在哪里呢？ 她再次集中精神，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延伸。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殿宇中，她感应到了白落尘的气息。 他似乎正被困在梦魇之中，鬓角处渗出丝丝冷汗，面色苍白，神情极度不安。 白清音猛地睁开眼睛，捂住心口缓了一会儿，她修为尚浅，动用神识极为耗费精力。 须臾，她转过头，“爹爹，娘亲，快跟我来。”说着，她带着二人朝白落尘所在的殿宇疾步而去。 … “二哥哥，二哥哥，你醒醒吖！”白清音爬上微凉的床榻，摇晃着白落尘的手。 白翊辰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异常，额头上细密的虚汗不断冒出，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显得异常痛苦。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他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白翊辰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爹爹，二哥哥好像被梦魇困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团执念与白落尘有着莫大的关系。 凤语苏也心疼地看着瘦弱的白落尘，心里五味杂陈。 “阿音，可有办法唤醒他？” 白清音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有，入梦。阿音怀疑，刚刚二哥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刚进门遇见的那团黑气。” 白翊辰闻言，不禁有些担心： “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哒，爹爹。只是去看看困住二哥哥的原因。”白清音笑着安慰他，但白翊辰还是放心不下。 白清音见状，拉住白翊辰的手， “不如爹爹和娘亲跟阿音一起看看呀。” “嗯！” “爹爹娘亲，你们一起牵着二哥哥的手。入了梦境后，一定要跟紧阿音哦。” 白清音仔细嘱托完，便小手一挥，运起法力，在殿内化下一个结界。 随着法力的施展，白翊辰和凤语苏感觉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他们闭上了眼。 当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沉，只能隐约看清楚人影。 白翊辰和凤语苏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地方，心中充满了惊奇。 白清音站在他们中间，小手托着下巴，面带疑惑， “奇怪，这里就是二哥哥的梦呀，怎么一点画面都看不见。”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一个带着激动又有些惧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陛下…真的是你…” 第52章 沈瑶溪 白翊辰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一团黑漆漆的阴气逐渐显现出身形，露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 白清音立刻警惕地将二人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陛下…真的是陛下，臣妾还以为看错了…哈哈哈，陛下来看我了， 尘儿，是你的功劳，母妃不凶你了…”女人的语气有些疯癫，白翊辰听了半天也没想起她是谁。 女人见状，又化作一团黑烟，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果然，陛下不喜欢臣妾，白落尘都怪你没用！” 凤语苏柳眉紧蹙，突然说道： “这是…顺嫔。落尘的生母。” 白翊辰也想起来了，她是沈瑶溪。 白清音惊讶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她压低声音，小声对白翊辰说：“爹爹，你快叫她一声。” 因着父女间的默契，白翊辰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用意。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沈瑶溪，朕记得你。” 沈瑶溪听见心爱的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意识逐渐回笼。 她留下两行血泪，“臣妾参见陛下…” 白清音瞅准时机，咬破指尖，一滴锦鲤精血没入沈瑶溪的眉心。 沈瑶溪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便陷入了沉睡。 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如同抽丝剥茧般，渐渐从她的执念中抽离出来。 ~ “臭婆娘，钱呢，老子供你们娘儿吃喝，想出去逍遥一把，怎么了？” 男人恶狠狠地打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姑娘，瑟缩着说， “相公，不是我不给你，钱都已经被你赌光了，剩下的都是咱们家要吃喝的钱啊。” 沈明闻言，打得更加卖力， “一定是你这个臭婆娘偷偷给这个小兔崽子买了好东西。” 他余光瞥见妇人手上戴着的镯子，一把抢了过来， “你既然没有，那就拿你老娘的遗物出来抵押。” 妇人泪流满面，费力去争夺，却被沈明狠狠掀飞在地， “沈明，求求你，还给我。” 沈明一脚踹在妇人的身上，“滚开。” 随后扬长而去，留下妇人和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在地上哭泣。 沈瑶溪忍着惧意爬到娘亲身边， “娘亲，对不起娘亲，是溪儿的错，溪儿没能讨爹爹欢心，害娘亲受苦。” 妇人擦干了眼泪，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不怪溪儿，饿了吧，娘亲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 “这就是顺嫔的回忆吗。”凤语苏心疼的看着画面中依偎的母女，心中酸涩。 白清音小脸气得通红， “他真是太坏了，打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白翊辰也黑着脸，厌恶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画面紧接着一转，沈明拿着岳母的遗物去典当，换了四两银子， “我呸，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才值四两。” 他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进怀中， “算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沈明在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靠着手中的四两银子愣是翻了几十倍。 他的脸笑得都乐开了花，总觉得自己还能赚更多，于是又一股脑地投了进去。 另一边，沈夫人发现沈明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家，心中担忧不已，正想出去找他，没想到沈明满面春风地推开了门， “臭婆娘，如今你夫君我已经是地方县城的一个当官儿的了。”沈明话语中满是得意与嚣张。 沈夫人当即一愣，“相公，你别骗我，做官哪有那么容易。” 沈明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不懂吗？” 沈夫人一听大惊失色， “难道你用那些钱买了一个官儿来当吗？那可是犯国法的啊。” 沈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劝你少管我的闲事，本官现在可是有官职在身，你给我小心伺候着。”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屋。 沈瑶溪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爹爹，心中暗自高兴： 太好了，爹爹当了官，她和娘亲的生活就要好起来啦。 沈瑶溪以为日子要好起来了，殊不知这是她这一生开始的噩梦。 好景不长，沈夫人常年劳累过度，得了肺痨，奄奄一息。 “娘，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大夫。”沈瑶溪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沈夫人颤颤巍巍地拉住沈瑶溪的手， “溪儿，没用的，娘已经感觉到自己不行了。 娘走后就没人再照顾你了，你要小心你爹后院中的那几个姨娘，尤其是叶姨娘。 娘走后，你爹一定会抬她为正房夫人。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被她抓住了把柄。 娘留给你的银子被我埋在后院的树底下，如果有一天你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就拿着这些银子走吧。” 沈瑶溪听着沈夫人的话泣不成声， “娘，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好好活着。” 沈夫人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溪儿，对不起…”说完，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沈夫人去世后，沈瑶溪在家里过得十分艰难。 沈明以叶姨娘有孕为由，将她抬为了正室。 莲叶是地主家的女儿，为人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对沈瑶溪更是百般挑剔与厌恶。 “如今都冬天了，大家伙儿都有棉衣了吗？”莲叶懒懒地卧在榻上，享受着皇帝般的生活。 自从怀有身孕后，她更是仗着沈明的身份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来买补品。 “母…母亲，女儿还没有，我好冷…”沈瑶溪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衣裳上也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 莲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瞧你身上这不是穿着吗？银子可都是要花在刀尖儿上的。 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男娃，以后要继承你爹的衣钵。 你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懂点事好吗？” 沈瑶溪小脸冻得通红，手也生出了冻疮，强忍着冷意乖乖地点头，希望用她的懂事来换取莲叶的喜欢和接纳。 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知是吃多了补品补得太过了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有一天莲叶的小腹突然隐隐作痛，不一会儿腿间便血流如注。 她大声喊叫着， “沈瑶溪你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没有了。” 正在跪着擦拭莲叶房中地板的沈瑶溪一脸惊恐和无助， “母亲，我没有。”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莲叶扶上了床，还请来了大夫。 沈明听着风声也赶紧赶了回来，听说是沈瑶溪害掉了他的宝贝儿子， 他怒不可遏地一巴掌甩在了沈瑶溪的脸上。 沈瑶溪的脸一瞬间便肿胀了起来。 莲叶自然是知道自己冤枉了她，但她却装作替沈瑶溪着想的样子，虚弱地劝着沈明， “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沈瑶溪百口莫辩，只能呆呆地看着沈明，希望父亲能够相信她。 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她忽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些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嫌恶她、唾弃她。 在他们眼中弱小便是原罪。 … 沈瑶溪就这样在后院中浑浑噩噩地长大，极度压抑的生活磋磨着她，她的性子变得极为扭曲古怪。 她想要他们死，可她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人脉，在人前，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装作听话懂事，隐藏起内心真实的自我。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有一天，新皇登基的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大秦国。 皇上要充盈后宫，选拔秀女的旨意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沈瑶溪灰暗的世界。 当沈明带着这个消息急匆匆地回到家中时，沈瑶溪神色不明。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53章 权利的滋味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沈瑶溪想象中那般简单。 很快，莲叶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冷的凉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老爷，咱们的女儿天姿国色，聪明伶俐，正适合去选秀，一旦选上，咱们沈家可是光宗耀祖啊！”莲叶一脸激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沈明听后，赞同地点点头， “如今溪儿也年纪正好，两姐妹一同去吧，无论谁选上都对我沈家有好处。” 莲叶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她面露不悦，尖声说道：“老爷，难道你忘了当年若不是沈瑶溪，咱们的孩儿也不会离我们而去。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若是送到陛下身边，假以时日，陛下发现了她的劣性，一定会龙颜大怒，责怪我们沈家。” 沈明听后，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当年那件事情，溪儿好像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莲叶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 “沈瑶溪长年累月地干粗活，她的容貌能和咱们的女儿相比吗？传到皇上跟前，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明听后，点了点头， “夫人说的有理，那就让沫儿去吧。” 他的决定似乎很轻易，却彻底击碎了沈瑶溪心中的希望。 躲在门背后的沈瑶溪气得瑟瑟发抖。 不，她不可以就这样认命，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画面一转，白清音看见沈瑶溪从树下挖出了沈夫人当年留给她的白银。 沈瑶溪的眼中闪烁着决绝，既然人人都阻止她，那么她非要自己给自己争出一条路来。 她用这些银钱偷偷置办了首饰衣裳，又用大部分的钱去打点好负责选秀的官员。 她还偷偷翻进沈明的屋里，将名册上妹妹沈沫儿的名字后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秀女选拔的当日，官员准时来到了沈府门口。 他拿着名单，高声念道：“沈沫儿，沈瑶溪。” 为何会有沈瑶溪的名字？莲叶掐紧了手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小贱人，低估她了。” “沈沫儿，沈瑶溪上前。”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了。”只见沈瑶溪一身淡紫色柳烟裙，款款走出。 她白净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鼻尖小巧，嘴唇红润，宛如小家碧玉。 官员满意地点点头， “沈家倒是出了两个美人胚子。” 沈明一脸复杂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 他哪儿会不知道沈瑶溪做了手脚，但人到中年，他对这个大女儿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也就任由她而去。 莲叶一脸愤恨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事到如今，她只能祈求沈瑶溪落选。 结果并没有让沈瑶溪失望。 她如愿以偿地进了宫，而自己的妹妹沈沫儿却落选了。 沈沫儿因为随身佩戴的香囊里放了致敏的花粉，冲撞了圣上，被拉下去砍了。 莲叶得知消息后，在家里哭晕了过去。 沈瑶溪心中畅意无比，当年沈沫儿怎么对她，如今也该她尝尝这滋味儿。 她站在宫墙之内，望着高高的天空，心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久后，一道圣旨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安城县令之女沈瑶溪，庄静聪慧，敬慎贤德，性情纯良，着即册封为顺贵人，赐居景阳宫，钦此。” 沈瑶溪跪在地上，接过了圣旨， “嫔妾多谢皇上圣恩。” … 不够，沈瑶溪心中明白，她得到的远远都不够。 她渴望权利，渴望宠爱，那家人安然无恙地活着，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屈辱和仇恨。 景阳宫虽地处偏远，但沈瑶溪依然每天精心打扮，期待着白翊辰的驾临。 选秀时，她曾偷偷瞧过一眼新皇的容颜，只是那惊鸿一瞥，便让她深深地陷入了对他的爱恋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时进宫的高门贵女都已经封了贵妃，而她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沈瑶溪不想继续这样熬下去了，她的仇还没有报完，她不能就这样在宫中老死。 这一天，沈瑶溪打扮得端庄得体，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提了一盏精心熬制的参汤前往勤政殿。 门口的侍卫却将她拦了下来， “大胆，没有陛下允许不得擅闯。” 沈瑶溪心中一颤，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 “本宫是景阳宫的顺贵人，前来给陛下请安。” 守卫刚准备说些什么，殿内突然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门口的人面色一变，随即冲了进去，沈瑶溪也紧随其后。 “陛下，您没事吧？” 只见白翊辰头疼欲裂，面色难看，正不轻不浅地揉着太阳穴缓解。 沈瑶溪抓住机会，大胆地说道： “嫔妾给陛下请安，嫔妾是景阳宫的顺贵人。 嫔妾在家时，母亲时常头痛，都是由嫔妾按摩。嫔妾斗胆想替陛下分忧。” 白翊辰不欲搭理她，浑身散发出冷气。 但沈瑶溪并不退缩， “嫔妾的手法或许能缓解陛下的头痛。” 白翊辰这才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瑶溪心中一喜，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参汤搁置在桌案上。 她款款走上前去，替白翊辰按揉着穴位。 没多久，白翊辰的头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沈瑶溪顺势提出：“陛下，这是嫔妾替您准备的参汤，还请陛下品尝一二。” 白翊辰接过，一碗见底。 沈瑶溪见状，纤细的胳膊搭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柔声道：“陛下，嫔妾的手法可还好？” 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布满了诱惑。 白翊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掐住了沈瑶溪的脖子。 他的眼眶猩红，怒视着沈瑶溪， “贱人，你敢对朕下药。” 沈瑶溪心中一惊，她壮着胆子掰开了白翊辰的手，贴了上去。 沈瑶溪的药实在猛烈，白翊辰抵挡不住，一把抓住她，将她扔上了勤政殿的躺椅。 画面太香艳，白翊辰黑着脸搂过一旁的凤语苏，将她的脸埋在他怀里，单手捂住白清音的眼睛， “别看了。” 凤语苏噗嗤一笑，白翊辰的脸色更加难看，耳根也有些许红意。 白清音小手一挥，画面切换，白翊辰这才放开一大一小。 白翊辰恢复清醒过后，直接提剑砍向沈瑶溪。 沈瑶溪衣衫不整，直接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妾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啊。选秀当日嫔妾见到陛下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陛下，臣妾这样做是情难自已。 陛下总是不踏进嫔妾宫中，嫔妾实在是思念陛下。” 白翊辰冷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爱朕？” 白翊辰正准备刺向她，沈瑶溪猛然磕头， “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实在是不宜见血，求陛下饶恕嫔妾一命。” 剑尖停留在沈瑶溪脖子一寸处，白翊辰满脸厌恶道： “给朕滚。” “谢陛下不杀之恩。”沈瑶溪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她早就打探清楚了，当今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敬重皇后。 提到皇后的名讳，陛下一定不会对她动手。 沈瑶溪暗中一脸得逞的笑意，退了下去。 回忆外的凤语苏暼了白翊辰一眼，白翊辰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白清音看见爹爹娘亲的互动，偷偷捂嘴闷笑。 … 沈瑶溪的运气似乎很好，不出三个月，她就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她满心喜悦，以为有了出头之日。 可她曾经算计过白翊辰，白翊辰直接下令按照常在的份例给她准备。 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陛下不会不原谅我的。” 十月怀胎，终于迎来了生产的那一刻，生产的夜晚格外的惨痛。 沈瑶溪痛苦地挣扎着，让人去请白翊辰过来，祈求他的怜悯。 白翊辰却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看都不看一眼。 第54章 白落尘的创伤 沈瑶溪虽犯错但受苦颇多，凤语苏念及她生下二皇子有功，便向白翊辰求了情，使得沈瑶溪得以晋为顺嫔。 当上顺嫔的第一件事，沈瑶溪便是派人彻查了当年莲叶小产之事。 经过一番周折，真相大白： 原来是莲叶背着沈明与他人偷情，怀上了孩子，因害怕月份对不上被沈明发现，于是栽赃给了沈瑶溪。 此事一出，沈家顿时鸡飞狗跳，沈明也顺势查出死去的沈沫儿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自己竟戴了十多年多年的绿帽子。 莲叶最终被浸猪笼，沈明也因当年买官之事告破被砍头，沈家就此破灭。 沈瑶溪在宫中本就不被白翊辰待见，沈家的事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照顾着逐渐长大的二皇子白落尘。 白落尘一岁多时开始学说话，沈瑶溪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好尘儿，再叫一声父皇。” “...母妃..” 小团子看着眼前人笑的一脸哈喇子。 “不对，是父皇..” “母妃。”白落尘依旧叫的是她。 沈瑶溪有些恼怒了， “我都说了让你叫父皇，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不叫你父皇永远都不会想起我们，你明白吗?” 小白落尘见母妃生气了，小脸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妃再教你一遍，是父皇。” “母..” “够了! ”沈瑶溪崩溃了，一把掐住白落尘的胳膊，狠狠的拧他， “你怎么就这么笨，连自己的爹都不会叫！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白落尘胳膊一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瑶溪见状，心中慌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对孩子动手， “对不起，尘儿，是母妃不好，是母妃的错。” 但这样的事情，却不止一次两次地发生。 沈瑶溪动不动就会打骂白落尘，事后又总是自责不已。 这一天，沈瑶溪得知白翊辰去了凤语苏的宫里，便特地打着给皇后请安的旗号，带着白落尘去见白翊辰。 她行礼道：“嫔妾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她前来，白翊辰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凤语苏温柔地说道：“尘儿也来了，都平身吧。”她看向白落尘，眼中满是慈爱。 沈瑶溪见状，连忙推了一下白落尘的后背，示意他叫“父皇”。 白落尘甚少见到白翊辰，有些害怕地直往沈瑶溪怀里躲。 在看不见的地方，沈瑶溪掐了一把白落尘，低声说道： “好孩子，你不是一直想拜见你父皇吗？你去呀。”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坐在上首的白翊辰脸色却越发发黑，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讨厌这个女人，连带着她算计来的孩子，他都厌恶。 白落尘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瑶溪心里发慌，手忙脚乱地哄着他。 白翊辰冷冷地说道： “怕人就不要带出来惹人心烦。朕不想看见你，滚回去。” 沈瑶溪无奈，只能应声道：“是，是，嫔妾告退。” 说完，她带着白落尘匆匆离开。 一回景阳宫，沈瑶溪便将火气全都撒在了白落尘身上： “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讨你父皇的欢心都不会。” 她一边辱骂他，一边掐他。 白落尘哭得伤心欲绝： “母妃，不要，好疼。” 沈瑶溪气得发抖，她看着白落尘惊恐无助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虎毒尚不食子，她看着自己猛掐亲生儿子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 她意识到，自己病了。 … 在这漫长的三年时光里，沈瑶溪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愈发难以驾驭。 她的行为日渐猖獗，似乎内心深处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潮在汹涌澎湃。 白洛尘也在时间磨砺下逐渐懂事，麻木。 他常常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母妃歇斯底里地发作，眼底一片灰暗，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对这个世间感到困惑。 “给我背，背不会就不要吃饭了！”沈瑶溪的怒吼声再次在景阳宫中回荡。 她手持书卷，满眼怒色。 白落尘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他是个笨孩子，总是无法让母妃满意，无法帮助她赢得父皇的爱。 “你怎么不说话，连你也不待见我了吗？”沈瑶溪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自从沈母死后，再也没有人爱她了，她极度渴望被爱。 她受不了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她爱白翊辰，也爱儿子，但这份爱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宫中的人们总是见风使舵，这些年白翊辰对他们母子逐渐遗忘，只有凤语苏偶尔照拂一二。 宫人们开始暗中苛待他们，伙食越来越差，衣物也越来越破旧。 她开始否认白落尘存在的价值，常常对着他咆哮： “蠢货是不配拥有爱的，你懂吗？” 甚至有时，她还会绝望地说： “算了吧，就算我们做得再好，也入不了陛下的眼。尘儿，跟母妃一起去死好了。” 白落尘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虽然闪烁着恐惧， 但更多的是对母妃的依恋，他知道母妃骨子里是爱他的，是在意他的，她是病了。 夜黑风高的一天，沈瑶溪突然间清醒过来。 她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悔恨。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初心不就是为了报仇吗，都已经过去了，我怎么能这么害我无辜的儿子…”她喃喃细语。 突然，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在景阳宫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一根白绫，将它系在了房梁上。 她站在凳子上，眼里满是痛苦， “尘儿，母妃对不起你，陛下，我错了。” 她低声说道，毅然决然地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脖子上的白绫如同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她。 将死之际，她突然又不想死了。 “凭什么，我不能死！我要当贵妃，当皇后！我要爱，我要权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我…”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不甘，可来不及了。 四岁的白落尘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母妃悬挂在房梁，脸色苍白，双眼瞪得老大，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的世界崩塌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不知所措地哭喊着： “母妃！母妃！” 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无尽的黑暗。 … 沈瑶溪死后，执念如影随形，迟迟不肯释怀，她的灵魂栖息在景阳宫那棵古老的槐树上，日复一日地纠缠着白落尘。 白落尘的夜晚被噩梦笼罩，他无数次在梦中重历母妃离世的惨状，内心充满了痛苦，认为都是自己未能守护好母妃，是自己太过无能。 白清音看完沈瑶溪的记忆，心中酸涩不已，眼眶渐渐湿润，“二哥哥…” 凤语苏眼角泪水滑落，心里暗暗自责，亏她还是后宫之主，是她的疏忽让沈瑶溪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白清音用袖子拭去泪水，小手一挥，施展法术，使得沈瑶溪的灵魂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要如此纠缠着她的孩子？ 沈瑶溪因锦鲤精血的短暂作用而恢复了片刻的清醒，随即头痛如裂，发出痛苦的呼喊： “啊——”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梦境似乎与沈瑶溪的精神领域紧密相连，正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顺嫔娘娘，冷静下来！” 白清音迅速凝聚法力，努力安抚沈瑶溪的情绪， “顺嫔娘娘，你一生都在追求被爱的滋味，你可知二哥哥他是爱你的，他对你从未有过一丝责怪！” 沈瑶溪闻言，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尘儿……爱我？” 白清音见状立刻盘腿坐下，准备动用全身的福运之力，强行打开梦境。 就在这时，一只节骨分明又有些瘦弱的手从背后拉起了她。 “母妃，小妹说得对，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责怪我自己…” 第55章 因果之外 沈瑶溪眼眶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二哥哥？”白清音没想到白落尘竟能挣脱开沈瑶溪长久以来的控制。 白落尘温柔地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随后抬起眼眸，深情又复杂地看向沈瑶溪， “母妃，我对你有过恐惧、愧疚、不解、依赖和爱，甚至一度有过恨意，但唯独从未真正怪过你。” “尘儿…”沈瑶溪呆呆的看着他。 白落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却夹杂着泪光， “我时常想，为何母妃要逼迫我做那些我不愿做的事，为何会疯狂地打骂我，又为何在深夜里紧紧抱着我，对我说着对不起。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母妃是病了，无法控制自己。 我不再怨，不再恨，开始责怪自己，我达不到母妃的要求，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让母妃生气，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无用之人。 我甚至想，如果我再努力一点点，母妃是不是就不会走向那无法挽回的结局。” 沈瑶溪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不是这样的…都是母妃的错…” 白落尘看着沈瑶溪，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我至今都还记得，春日里，我得了风寒，高热不退，是母妃你不离不弃，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一整夜。 为我擦拭身体，喂我喝水，心疼地抱着我哭泣。 冬日里，无人问津，是母妃用自己的衣裳改制成衣物，把所有厚棉絮都用在我身上， 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却还笑着对我说，抱着尘儿，身心都是暖和的。 我知道，母妃其实是爱我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愿意听从母后的安排搬出去，因为这里有我和母妃最美好的回忆。 我也知道，母妃从未离开过我，只要母妃能够消气，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愿意承受。” “顺嫔娘亲，你还记得二哥哥刚出生时，你的心情吗？” 白清音突然开口，她挥手，一道光打入沈瑶溪的脑海，她看到了自己初为人母时的疲惫以及满心的幸福。 沈瑶溪瞬间崩溃大哭，跌落在地， “对不起，是母妃的错，让我的尘儿受了这么多苦…” 随着沈瑶溪情绪的释放，黑色的阴气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个透明到几乎快要消失的灵魂。 “母妃！”白落尘急切地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他无助地看向白清音，眼中满是祈求。 “她本该早入轮回，却因不甘而强行留下。如今执念已解，阴气消散，这便是反噬的后果，她快要灰飞烟灭了。”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白落尘的眼底泛起了泪花， “不要…母妃，你继续恨我，怨我吧，我不要你消失。” 沈瑶溪的灵魂温柔地抚摸上白落尘的脸庞， “母妃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母妃却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逼着你做了许多你不愿意的事… 陛下，对不起，臣妾不该算计您，利用您。 臣妾斗胆，请陛下看在尘儿是您血脉的份上，让他平安度过这一生好吗？” 白翊辰点点头，“是朕不好，朕不该迁怒于无辜的孩子。你放心去吧，朕以后会好好弥补他。” 沈瑶溪缓缓闭上眼，身形开始慢慢消散。 白落尘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不！母妃！” 白瑶溪神形俱灭是因果法则的必然结果，白清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法插手改变。 白落尘眼角的泪水滴落在地，散开一圈圈淡淡的白晕光圈。 就在这时，白晕突然包裹住了沈瑶溪破碎的灵魂。 白清音眼睛一亮， “二哥哥，二哥哥！顺嫔娘亲还有转世的机会！” 白落尘眼里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真的吗？！” “嗯！是二哥哥的功劳！爱超脱于因果之外，不受法规束缚，所以上天才给了顺嫔娘娘重来的机会！”白清音话语中充满了兴奋。 白翊辰和凤语苏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白清音施法悬浮于空中，双手结印，口中轻声呢喃：“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被光晕包裹的沈瑶溪释然一笑，脸上是幸福的神色， “阿音，谢谢你。尘儿，忘了从前的一切吧，也要忘了我。” “顺嫔娘亲，希望你来世无忧。”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同时白清音的额间没入一点白光，功德加一！ 忽然白光乍现，如同晨曦初破晓，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一时难以睁开眼。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那虚幻的梦境，而是破旧的宫殿，一切回到了起点， 梦，就此醒来。 白洛尘的手指微微颤动，泪水悄然滑落，顺着眼角流淌至鬓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怀。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宫殿既熟悉又陌生。 白清音的身影猛然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埋首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二哥哥，你终于醒了！窝好担心你。” 白洛尘感受到怀里的重量，以及那股萦绕在鼻尖熟悉的奶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原来我们的阿音，是个这么厉害的小仙女啊。”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满是温柔， “谢谢你，阿音。” 白清音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趴在他的肚子上，抽噎道： “二哥哥过得太辛苦鸟，以后阿音的好吃的全都给你！” 白洛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一阵猛烈的咳嗽却突然袭来。 “阿音，快下来，你二哥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凤语苏连忙上前，将白清音从白洛尘的怀里抱了下来。 白洛尘也顺势起身，一边的白翊辰上前抓着他的手，给予他支撑。 “老二，从前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太多的苦。”白翊辰略带歉意， “以后，朕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白洛尘恭敬地行了一礼，眼中带着感激， “多谢父皇。” “尘儿，长秋殿已经为你收拾妥当，阿音一直盼着你过去住呢。现在，你愿意吗？”凤语苏看着白洛尘，话语中带着期待。 梦醒之后，那块压在白洛尘心头许久的巨石也随之消散， 他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大半，“儿臣愿意。” “太好啦！太好啦！”白清音高兴得直拍手，她早就想二哥哥过去了。 “时辰还早，今日便搬过去吧。朕会派人替你收拾好，你且安心。” “好。” 明月高挂天际，洒下一片银辉，常年阴冷的景阳宫，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第一缕暖风。 ~ 第56章 锦鲤戏水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 白清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脸开心地爬上了马车。 她的心情好似被晨光所感染，变得格外明媚。 百里玄冥斜靠在马车的一角，闭着眼小憩，当他感受到白清音那欢快的气息时，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 他睁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白清音眼睛一亮，就等着百里玄冥这句话呢。 她嘿咻嘿咻地爬到百里玄冥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百里玄冥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凶意： “坐好，小心掉下去。” 白清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玄冥哥哥，阿音又积攒到功德啦！”她兴奋地说道，满脸傲娇的炫耀。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早就注意到了白清音身上那香甜的气息又增加了几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白清音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叽叽喳喳地给百里玄冥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百里玄冥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没过多久，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国学院的大门口。 “阿音！！！” 董悦苒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惊喜。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掀开帘子，稳健地下了马车。 “阿音，好几日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董悦苒张开双臂，就要向白清音靠近，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百里玄冥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将白清音稳稳地护在怀里。 “苒姐姐~”白清音软糯地叫了一声。 这时，周沐风拿着一叠书卷，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道：“你们今日都来这么早啊。” 董悦苒打趣道：“小魔王开窍了？拿这么多书过来，国学院里的书不是很多吗？” 周沐风闻言，一脸苦笑： “别提了，这些都是我爹收藏的孤本。再不用功，小爷的家产都保不住了。” 白清音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肿么回事吖？” 周沐风叹了口气，说：“唉，进去再跟你们说，走！” 几人刚迈进国学院的大门，突然一个人影气汹汹地朝着中间撞了过来。 董悦苒被撞得差点摔倒，周沐风身子一歪，书都差点掉了下来。 百里玄冥挺拔如松，稳稳地站住了脚。 那人反而因为撞到了百里玄冥，差点绊倒在地。 “孙倩倩，你走路不长眼啊？”周沐风一脸愤怒，这丫头片子明显是故意的。 百里玄冥抬眸看向孙倩倩，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 孙倩倩没有往日那般气焰嚣张，只是冷哼一声，带着身后的小跟班匆匆离开了。 百里玄冥随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那些看不清的粉状物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回到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哟，阿音的二哥哥也要来啦！”白清音兴奋地宣布。 “二皇兄要来？那他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和三皇兄一起？” 白宛如和白芷若刚进门，就听到了白清音的话，纷纷好奇地问道。 “唔…二哥哥还要修养一段时间呢。爹说他会亲自考察二哥哥，然后再决定哟！” 父皇亲自过问，白芷若想想就觉得头疼，心里不禁替白洛尘捏了一把汗。 “不过，二皇兄一向不爱与人来往，怎么突然想通了？”白芷若满脸疑惑。 除了百里玄冥外，其他几个人都直愣愣地盯着白清音。 白清音小手托住脸，古灵精怪地说： “当然是因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阿音啦！” 几个人被逗得扑哧一笑：“是是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咱们小阿音的魅力。” “对了，沐风哥哥，你刚才要说什么吖？”白清音突然想起了周沐风未曾说完的话。 “前两日…”周沐风刚开口，就被夫子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各位贵人都坐上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开始授课了。” 周沐风无奈地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午膳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五月国学院后院湖泊的荷花开得正盛，今日，我们便来学习如何画荷，感受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美。” 夫子的话音刚落，授课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学生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太好了！我最喜欢画画了，终于可以不用窝在这里听夫子‘催眠’了。” “机会难得，待会儿得赶紧找个视野好的位置。” “哈哈，这下可到了小爷的主场了！”周沐风叉着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董悦苒在一旁捂嘴偷笑，调侃道：“小魔王什么都会，就是拿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没办法。” 周沐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白清音，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阿音，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么小，能拿得住笔吗？” 白清音闻言，小脸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她拍了拍小胸脯，“嘿嘿，沐风哥哥放心啦，阿音可以的！” 周沐风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自己都要被萌化了： “阿音不会也没事，小爷多画一份帮你交差。” 白芷若在一旁听着，挑起下巴，傲娇地盯着周沐风：“哼，小妹厉害着呢，我信她。” “玄冥，你呢？你会吗？”周沐风揽住百里玄明的肩头。 百里玄冥嫌弃的推开他的胳膊， “嗯。” 不远处的孙倩倩将几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巧了，老天都在帮她。 … 湖面上，碧绿的荷叶如盘，密密匝匝，铺展开一片盎然的绿意。 荷花在这绿色的海洋中亭亭玉立，竞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乙班的学子们，在张夫子的带领下，沿着湖边的小径，寻找着最佳的绘画位置。 “阿音，你打算怎么画啊？”董悦苒凑到白清音身边，好奇地问道。 白清音歪着头，思绪恍若飞回瑶池，想起了曾与小姐妹戏水，软糯道：“阿音便依眼前之景，随心而绘，添其所想罢~” 董悦苒颔首应和，眸中满是勉励之色： “若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嗯！”白清音轻应一声，沉浸于画卷之中，心无旁骛。 时辰一点点过去，唯闻毛笔于宣纸之上沙沙作响，不绝于耳。 “窝画完啦！” 白清音率先搁笔，举起画纸，张夫子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长乐公主竟是第一个完成的。 他缓步上前，接过画纸，只一瞥，便忍不住赞道：“妙极，妙极！公主年岁尚幼，却有如此画技，实乃天才！” 张夫子的话，引得周遭学子纷纷侧目，周沐风与董悦苒更是近前细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阿音，这是你画的？！太神了！” 只见画上，荷花亭亭玉立，宛如仙子凌波微步，荷叶间，数尾锦鲤穿梭嬉戏，活灵活现。 百里玄冥目光掠过，嘴角含笑，中间那一抹红鳞肥硕的锦鲤，分明便是她的化身。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啦！”学子们纷纷赞叹。 “快看快看，百里大人的画作真是别具一格！和公主风格相反！”有人蓦然惊叹，引得周遭众人纷纷围拢而来。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荷花的轮廓，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油然而生，直逼人心。 他所绘之荷花，非但形似，更兼神似。 花瓣轻扬，荷叶微摆，恍若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却依旧傲然挺立，不屈不挠。 张夫子面带和煦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他这个夫子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正当众人沉迷在欣赏画作之际，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伸出，猛地一推，目标直指白清音… 第57章 自作自受 就在那双手即将触碰到白清音的一刹那，百里玄冥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清音，把你的画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沉稳，仿佛是随口一说并未察觉到白清音身后的异样。 “好！” 白清音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画作朝着百里玄冥靠近了一步，递给了他。 那双手没有支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伴随着挣扎的扑腾声和急切的呼救声： “救命！”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准备找东西去救人。 张夫子神色慌张，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没站稳掉下去了？” 白清音闻声回头，只见孙倩倩正在水里挣扎个不停，水花四溅，显得异常狼狈。 岸边的人迅速反应，拉着竹棍伸向水中，想要将她救起。 经过一番努力，孙倩倩终于被拉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岸边，心里闪过后怕。 她紧紧抓着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不甘。 “哟，老天开眼了这是？” 白芷若看见孙倩倩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倩倩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白芷若，却突然感到身上莫名开始瘙痒起来，紧接着浑身起了红疹。 她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药粉入水便会渗透进皮肤里，她不是把药粉撒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他们身上了吗？ 为何她自己也会中招？ 孙倩倩忍不住抓了起来，手背、脖子都被她抓出了红痕。 张夫子见状，心里一紧，赶忙问道： “孙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孙倩倩赶忙从怀里掏出解药，匆匆服下，症状这才缓解了许多。 她心中暗骂，这小贱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她抬起头，却不曾想直接撞进了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孙倩倩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渊，心中的恐惧被不断放大。 她赶紧躲开百里玄冥的目光，强作镇定地说道：“夫子，我没事，就是对花粉过敏而已。” “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休息会儿吧。”张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孙小姐，你赶紧换身衣服，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有事了。” “嗯，知道了。”孙倩倩低低地应了一声，任由小姐妹扶起来离开。 … 回去的路上，学子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画作，赞不绝口。 “小公主当真是深藏不露，一出手便直接镇压了所有人。”一人由衷地感叹道。 “你们还记得下个月的测试吧？我觉得公主这次定能拿第一！” “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有些人怕是要打脸咯。”旁边有人附和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周沐风一路小跑，来到了白清音的身边， “阿音，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呀？怎么这么厉害！” 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总不能说自己两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会了吧？ 思索片刻，她脱口而出： “天生哒！” 这话一出，周沐风差点被逗乐了，假装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样子，笑道：“阿音，别这样，别不给人留活路啊。” 白清音见状，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笑着说道：“沐风哥哥也画得很好看吖！” 周沐风却摇了摇头，托起下巴，叹了口气： “唉，比起你和玄冥，我这都不算什么。这可怎么办，干啥啥不行，怎么和人争啊。” 白芷若在一旁看得无语，忍不住开口问： “你到底怎么了？从本公主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叹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 周沐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爹娘是青梅竹马，我们镇国公府里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妾，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几人纷纷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休暇那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牡丹宴，我娘前脚刚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说那孩子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刚开始根本不信，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故意来碰瓷，我爹也觉得这事荒谬至极。” “那后来呢？”董悦苒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那女人拿出了我爹贴身的衣裳，那衣服的面料正是三年前时兴的料子，是从江南运来的丝绸。 我爹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问她是从哪里来的，那女人说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去忘忧镇游玩时，住的就是她的客栈。 那夜我爹醉酒，把她错认成了我娘，所以就有了这个孩子。” 周沐风说到这里，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我那时候六岁，我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在忘忧镇，我爹确实有一夜未归。 忘忧镇，顾名思义，以酒酿闻名。 我娘滴酒不沾，于是就带着我去溜达，留爹一个人品尝当地特色。 回来之后没见到我爹人影，以为他去哪里潇洒去了。 我和我娘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爹从柴房里醒来，说是醉酒走错了房间，衣衫也不知何时被自己胡乱丢到了哪里，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妥。当时这事也就这么翻篇了，谁承想，三年后竟然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白清音他们听完，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娘回来以后把我爹揍了一顿，我爹自知理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白芷若不想气氛如此沉闷，故意打趣道： “你们家捂得倒是严实，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周沐风苦笑了一声：“我爹好面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事已至此，我爹娘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好让他们安顿下来了。 那孩子和阿音一般大，乖巧机灵，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 短短两日，就把我爹哄得服服帖帖。我娘虽然不拿正眼瞧他们，但隐隐也有要妥协的想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他会讨人欢心，读书也不如他聪明。 又是我亲弟弟，总不能将他丢出去，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宛如眉头紧蹙，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出现得太过巧合，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作甚？她完全可以在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就来找你们啊？” 周沐风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娘也问过这个问题了。 那女人说她看衣料就知道我爹身份尊贵，实在是不愿意牵扯太多。 可后来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养不活这孩子了，所以便想尽办法，才打听到镇国公府。” 董悦苒听后，依然满脸狐疑： “还是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对。你爹真的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周沐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困惑。 这时，白芷若突然插话道： “你们滴血验亲了没有？” “验过了，血相融。而且也仔细检查过水，和那孩子的手，并无不妥。”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再说话。 百里玄冥不经意间看向白清音，只见她眉头微蹙，突然，白清音开口了： “沐风哥哥，五日后的休暇时间，阿音能去你家玩嘛？” “当然可以！我爹娘可喜欢你了，尤其是我娘，天天念叨着让我把你带回家。”周沐风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大家也可以一起来玩呀，咱们避开那两位就好了。”周沐风满怀期待地看向其他人。 董悦苒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不巧，我这几日要随爹娘去看望外祖父，恐怕没有空。” 白芷若也婉拒了他的邀约，“本公主最近找了个武学师父，正忙着学武功呢，下次再来吧。” 周沐风的目光一转，落在了白宛如身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五公主不用说，定然来不了。你过来我都怕这风把你吹病了。” 他殷切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却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这时，白清音轻轻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袖口，用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似乎在替他做决定。 “五块桂花糕。”百里玄冥突然冷不伶仃地开口，他都已经好久没吃到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桂花糕了。 “啊？”周沐风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白清音闻言乐开了花，“好！沐风哥哥，五日后，我和玄冥哥哥一起来哟！” 第58章 长得不太像吖 夜黑风高，周围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声虫鸣。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百里玄冥撑着头面无表情道：“找个机会，打断她的腿。” 季文轩神色未明，心里替孙倩倩点了根蜡烛， “是。” ~ 五日后，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两旁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玄冥哥哥，呐，这是红袖姐姐特地做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呐，你快吃！” 白清音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盯着那桂花糕，一时间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白清音见状，小脑袋一歪，满脸疑惑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不是想吃桂花糕了嘛，肿么不吃呀？ 一会儿冷鸟，口感就没有刚出锅时那般香甜咯！”说完，她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她也好想吃呀。 “手疼。”百里玄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白清音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肿么回事，玄冥哥哥你受伤了嘛？” 她小心翼翼地拉起百里玄冥的手，仔细查看起来。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是累到了。” “那阿音喂你！”白清音不疑有他，立刻用小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小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了百里玄冥的唇边。 百里玄冥的眸色暗了暗，故意咬到了她的手指。 白清音惊呼出声：“玄冥哥哥，阿音不好吃哒！” 百里玄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体内的创伤在鸿运的滋养下正在慢慢愈合。 “吃完了。” 他挑了挑眉，示意白清音继续。 白清音却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玄冥哥哥坏，不给吃鸟。” “今日为了接某些人，我连早膳都没用…”百里玄冥暗自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茶香。 白清音撅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 “不可以咬阿音，不然…” “嗯。”百里玄冥含笑应道。 白清音这才重新开始投喂百里玄冥，一块块桂花糕下肚，百里玄冥感觉到上次灭了幽冥魔主后失去的元气正在极速恢复。 食盒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此时，镇国公府也已近在眼前。 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早早就站在了府门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们。 马车缓缓停下，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走下车时，镇国公夫妇的眼中立刻亮起了喜悦的神色。 “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白清音笑着回应，乖巧唤了一声：“兰姨~” 镇国公夫人一把拉住白清音的手，亲切地寒暄着， “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周沐风也从一旁跑了过来，他满脸兴奋，“阿音，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做了个手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镇国公也走上前来，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百里玄冥，对方虽然就比自己的儿子大一岁，但心里有些许打鼓： “百里大人，您能来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荣幸啊。快里面请。”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嗯，多谢。” 白清音正欲与镇国公夫人携手步入府邸，一个小男孩儿如同一阵风般跑了过来，径直拉住了她的手。 “哇塞，姐姐好美呀，愿儿喜欢姐姐！” 小男孩儿身着淡蓝色小袍，脚踏金丝云纹黑靴，一双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紧紧盯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的脸色却霎时沉了下来，宛如寒冬腊月。 他目光凌厉，扫向小男孩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用剑柄轻敲了一下小男孩儿的手背，小男孩儿吃痛，松开了手。 镇国公夫妇见状，神色略显尴尬。 镇国公夫人连忙上前，轻声责备：“这是长乐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小男孩儿望向百里玄冥，见他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他想起母亲的教诲，认为只要热情就能赢得喜爱，于是又鼓起勇气想靠近百里玄冥： “这位哥哥看起来好厉害呀，你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吗？” “周思愿，别闹了，快回去！” 周沐风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懊恼，怎么没看住他让他跑了出来。 可周思愿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走向百里玄冥，想要抱住他的大腿。 百里玄冥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收着力道，一脚将周思愿踹进了门。 镇国公有一瞬间的担忧，碍于公主和百里大人在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周思愿趴在地上，胸口隐隐作痛，他环顾四周，发现无人理会他，顿时委屈大哭。 “愿儿！” 一个温柔又略带慌张的声音传来。 白清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头戴素钗的妇人匆匆跑来。 “愿儿，你没事吧？”妇人扶起周思愿，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还不快向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行礼！”镇国公的声音冷冷响起。 妇人急忙行了个蹩脚的礼，声音微颤： “妾身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公主姐姐，愿儿好疼。”周思愿泪眼汪汪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面色淡淡， “小公子别乱叫，本公主的爹爹和娘亲可没给窝生过弟弟哦。” 周沐风一愣，阿音一向好说话，还从未见过她冷脸过。 妇人脸色煞白，连忙捂住周思愿的嘴： “请长乐公主恕罪。” “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带走吧。”镇国公夫人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耐。 “是，是。”妇人急忙应着，带着周思愿匆匆离去。 … 白清音正享受着镇国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百里玄冥神色淡淡坐在她身边，悠然品茶。 白清音故作不知，随口问道：“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位是谁呀？” 镇国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香四溢，却也掩不住他心中的慌乱。 镇国公夫人睨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那是你周伯伯新娶的夫人。” 镇国公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这是臣新纳的侧夫人。”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擦擦嘴，百里玄冥顺势递上一杯水。 “周伯伯娶亲，为何爹爹不知道吖？” 镇国公闻言，冷汗涔涔而下， “这…”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清音噗嗤一笑，“好啦，不逗伯伯鸟，沐风哥哥都告诉阿音啦，阿音是专门来替周伯伯做主的哟！” 镇国公愣了一瞬，不明白白清音的意思，“阿音这是何意？” 白清音神秘一笑， “佛曰不可说。” 就在这时，丫鬟前来通报：“老爷，夫人，侧夫人带着小公子在门外求见。” 镇国公刚欲开口，就被白清音打断： “让他们进来吧。” 妇人领着周思愿恭敬地走进屋内，行礼道： “妾身陆珊梅拜见长乐公主，百里大人。稚子刚刚在门外冲撞了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妾身特地前来请罪。” 白清音静静地盯着他们的脸，沉默不语，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陆珊梅壮着胆子抬头，试图观察白清音的脸色，却意外地撞进了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 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公主看穿了一般，明明对方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长乐公主？”陆珊梅有些疑惑地出声提醒。 白清音缓缓收回目光，周伯伯命中确有二子，却不该是这个时候出现。 这女人的儿子和周伯伯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联系。 “陆夫人的孩子，看起来和周伯伯长得不太像吖？” 第59章 滴血验亲 白清音此番话一出，镇国公夫妇与周沐风皆是一愣，陆珊梅心中虽慌，却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公主说笑了，孩子年幼，哪里看得出来像谁，相貌自会随年龄增长而变化，沐风不也更像姐姐多些吗？”陆珊梅企图用周沐风来转移话题。 镇国公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厌恶，谁让她叫姐姐了。 周沐风闻言，火气直冲头顶， “别那么亲昵地叫我沐风，我跟你不熟。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应称我为世子爷！” 陆珊梅暗自掐紧掌心，表面却依旧顺从：“是，世子爷。” 周沐风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总是这副模样，什么都愿意听、愿意学，让人无可奈何。 “起来吧。” “谢公主。”陆珊梅带着周思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小公子是何时的生辰？”白清音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陆珊梅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五月初四。” 镇国公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和时间推算，他们离开忘忧镇不到一个月，她便怀上了身孕。 白清音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缓缓开口： “阿音半年前曾跟钦天监的叔叔学过算命，方才我替小公子算了算，为何结果却与实际情况不符呢？” 陆珊梅心中一紧，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这小女娃故意在试探她？ 她确实将愿儿的生辰故意推后一个月，改为了五月初四，以迎合他们离开的时间。 “愿儿的生辰确是五月初四，或许是公主年纪尚小，算错了也未可知。”陆珊梅笑着缓和气氛。 镇国公也以为白清音只是在闹着玩，便开口道：“公主还小，这些算命之术权当娱乐，不必太过当真。” 周沐风却察觉到了不对劲，阿音一向是他们的小福星，她的话不能不听。 “阿音，哪里不符合？”周沐风追问道。 白清音摊开手，耸了耸肩，“这是个已死之人的生辰八字，绝非他的。” 陆珊梅心中大惊，冷汗直冒。 “公主，妾身自知今日冲撞了您，但您也不能凭空捏造事实，污蔑妾身，还诅咒我的孩子啊。” 说着，陆珊梅低声哭泣起来，她身边的周思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 “妾身知道自己出生乡野，不受人待见，当初的事妾身也不愿意发生，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这可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长乐公主，你再怎么受宠爱，也不能胡乱诅咒我的愿儿啊！” 陆珊梅哭得梨花带雨，言辞间暗指白清音信口雌黄。 百里玄冥重重地将茶杯搁置于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陆珊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眼神如刀般盯着她， “对长乐公主不敬，本座不介意将你提到拱卫司受审。” 陆珊梅被百里玄冥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只是低声嘟囔着： “妾身无权无势，各位贵人想把妾身怎么捏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妾身当真是替孩子不平。 公主看起来不过三岁，和愿儿一般的年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还如此维护， 就算是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妾身也不许你们污蔑妾身和镇国公的孩子。” 镇国公一家三口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生怕陆珊梅再口无遮拦，镇国公连忙打圆场：“阿音，会不会真是你弄错了。这孩子与我滴血验亲过，属实是我儿无疑。” 百里玄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滴血验亲亦可造假，不如再验一次，以证清白。” 陆珊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她很快便大声嚷嚷起来： “凭什么？都已经查过，为何要继续？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不心疼，愿儿可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我怎可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 周沐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冷笑一声： “哦？一个小针眼而已，是怕他受伤害还是怕谎言被揭穿？” 陆珊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竟然质问起周沐风来： “别欺人太甚。世子爷，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害怕愿儿与你争家产，才特地找来公主和百里大人与妾身过不去？” 周沐风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没忍住要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陆夫人，既然想证明自己，就听玄冥哥哥的话重新验一次吧。”白清音话语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 陆珊梅装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验就验，愿儿绝对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陆珊梅站起身的一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迅速恢复成那副委屈的模样。 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敏锐目光。 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镇国公亲手端来一碗清水，置于正堂中央的桌案上，随后，镇国公府的府医紧随其后步入屋内。 银针已备妥，镇国公默许府医轻刺其指尖，一滴鲜血悄然落入碗中。 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陆珊梅身上，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抽出丝帕，轻拭着眼角的泪痕，紧握着周思愿的手， 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愿儿莫怕，娘亲在这里陪着你。” 府医刘大夫正欲为周思愿施针，却被陆珊梅一把夺过银针， “住手，我亲自来，别人我不放心。” 她小心翼翼地刺破周思愿的食指指尖，鲜血滴落，与碗中的清水相融。 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碗中的两滴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融为一体。 陆珊梅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紧紧拥住周思愿，抽泣着说道： “妾身早就说过，愿儿是镇国公的亲生骨肉，你们偏偏不信。长乐公主还无端指责妾身谎报孩子的生辰。” 一旁的镇国公心中满是悔恨，若非当日一时贪杯，何至于有今日这番波折。 百里玄冥面色平静，淡淡道： “净手，再验一次。” 陆珊梅那委屈的神情瞬间凝固，她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百里大人此言何意？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百里玄冥轻蔑一笑，这等雕虫小技，不过只能蒙骗凡夫俗子罢了。 “陆夫人，请暂且离小公子远些，让小公子净手后再行验证。”白清音重申了一遍。 陆珊梅心中一阵慌乱，这两个孩子怎可能看出破绽？ “为何还要再验？妾身已经照做了，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陆珊梅情绪失控地喊。 周沐风眉头紧锁，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但眼前的血缘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百里玄冥不欲多言，拔剑直指陆珊梅，剑尖寒光闪烁， “本座最后再问一句，验，还是不验？” 陆珊梅被吓得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哥哥，求你别伤害我娘亲。”周思愿带着哭腔恳求，百里玄冥却未曾理会。 周沐风看向白清音，得到她的肯定后，拍了拍手， “来人。” “奴婢在。” “去准备一盆清水，让……让陆思愿净手。”周沐风在称呼上稍作犹豫，显然对周思愿的身份已有所怀疑。 “你们究竟要怎样？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陆珊梅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 “与其在这里遭人白眼，还不如让我们离开这里，哪怕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我也愿意。 镇国公，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们从心底里不接受我们，我便带着愿儿离开。” 婢女已经端了清水上来，百里玄冥调动内力挥袖，大门应声紧闭， “现在想走，晚了。” 第60章 本夫人不是你的母亲 镇国公夫人行事果断，一挥手，几名婢女便迅速上前，架住了陆思愿，准备强行为他净手。 “放开愿儿，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陆珊梅见状，急忙爬起身来阻止， “你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愿儿，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拦住她。”镇国公夫人面色冷峻。 虽然孩子本身无错，还能逗她开心，但陆珊梅这几日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绿茶行为，早已让她忍无可忍，恨不得立刻将她逐出府去。 “只是简单的洗个手而已，陆夫人何必如此紧张。”镇国公夫人语气平淡，就算她是头猪也能看出来这女人有问题。 “周伯伯，姨姨，我觉得陆夫人也应该净手才是。”白清音一脸天真的提出建议， “不然，万一小公子被她碰到了，那窝们之前可就白忙活一场咯。” 陆珊梅被婢女们紧紧拦住，心中暗自咒骂白清音。 该死的臭丫头，他们怕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 陆珊梅心跳如鼓，一旦秘密被揭穿，等待她的将是死罪，必须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陆珊梅拼尽全力挣脱了婢女的束缚，这时，白清音暗中施展一个小法术，使得陆珊梅怀中的手帕悄然滑落。 “我的手帕！”陆珊梅惊恐万分，伸手欲捡，却被白清音抢先一步拾起。 “压着她，继续净手！这么多人连个妇人都压不住，镇国公府的饭你们都白吃了吗？” 镇国公夫人下了死命令。 陆珊梅无力反抗，只能被婢女们强行按住，手心手背都被搓洗得干干净净。 “还给我，那是我的手帕！”陆珊梅想要夺回手帕，但白清音却灵活地躲到了百里玄冥身后。 陆珊梅对百里玄冥心存畏惧，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再验一次。”百里玄冥的声音冷冽。 镇国公配合地再次刺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而陆珊梅则紧紧抱住陆思愿，不让刘大夫靠近。 “怕什么，之前不是已经验过了吗？再验一次又何妨？” 这女人绝对跟他没关系，他一定是清白的！镇国公在心里默默流泪。 陆珊梅满脸警惕， “不……绝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 陆珊梅心里暗恨，这长乐公主和百里玄冥简直就是煞星，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却陷入了绝境。 “你是打算自己动手，还是让本座亲自动手？”百里玄冥缓缓擦拭着手中的佩剑，眸光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陆珊梅吓得脸色苍白，带着陆思愿连连后退。 见陆珊梅迟迟不动手，百里玄冥提剑飞身向前，陆珊梅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行动。 陆珊梅哆嗦着手，银针却迟迟未能刺破陆思愿的手指， “公主……妾身手心出汗了，能不能先把帕子还给我，让妾身擦一擦？” “白清音，过来。”百里玄冥收起了剑，白清音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她摇了摇头，躲在百里玄冥身后， “不可以。” 陆珊梅心中充满了绝望，一切都完了。 百里玄冥拿起手帕，随手丢给了刘大夫，“看看上面有什么？” 刘大夫惶恐地接过手帕，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面色凝重地开口道：“回各位贵人，这帕子上被浸了白矾。 古书有云，白矾入水，可使任何血液相融；而若以清油入水，则即便是亲生父子，其血也不可相融。” 镇国公听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怒火中烧，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胆贱妇，竟敢为了攀附权贵，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妾身没有！这一定是他们污蔑妾身！他们就是想赶走妾身和儿子！”陆珊梅歇斯底里地辩解着。 周沐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陆珊梅发疯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玄冥哥哥。”白清音突然出声。 百里玄冥明白她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陆思愿的手，刺破指尖，将血滴入镇国公刚滴下的碗中。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两滴血静静地躺在碗中，丝毫没有相融的迹象。 镇国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夫人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夫人，我真的是清白的，这女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镇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用力将衣袖拽了回来，随后看向跌坐在地上、一脸死灰的陆珊梅， 冷声道：“你为何要污蔑镇国公？” “母亲…”陆思愿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爬起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向镇国公夫人撒娇。 “住嘴！”镇国公夫人一脸冷漠地打断了他， “本夫人不是你母亲，你亲娘跪在那儿呢，你可别认错了。” 陆思愿心里害怕极了，无助地看向陆珊梅。 陆珊梅哆嗦着跪好，颤声哀求道： “求长乐公主、国公爷饶命啊，民妇…民妇也是迫不得已，求镇国公饶民妇一命。愿儿，快过来跪下。” 母子俩连连磕头求饶，镇国公满脸厌恶地看着他们， “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要把脏水泼到本爵头上？” “三年前，民妇的男人上山打猎不幸丢了命。”陆珊梅开始讲述起往事， “那时候民妇刚怀有身孕，家里的客栈生意冷淡。本想着一个人养不活孩子，想打掉算了。 但民妇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就干脆把孩子留了下来。 后来，您和夫人带着世子爷到我家客栈，民妇见您身着不凡，一副大富大贵之气，所以动了歪心，想趁机偷一点银子。” 说到这里，陆珊梅顿了顿，继续说道： “民妇曾趁着你们二位外出时，潜入房中寻找财物。 可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就猜想贵重物件儿应该是被你们随身携带了。 民妇本想放弃，但不曾想，您居然想留下来尝一尝忘忧镇的特产。 如此良机，民妇岂会错过？于是，民妇便在酒中下了药，把您弄晕后，拖进了柴房，想看看您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你扒了我的衣服到底想做什么？”镇国公咬牙切齿地问道。 “您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唯独一身衣衫看起来价格不菲。”陆珊梅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民妇本想将衣衫卖了换钱，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商贩非说我是偷来的，也不肯给我多的银子。 索性民妇就放在家里没管了。” 白清音小脸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跑来找周伯伯呢？” 听到这个，陆珊梅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忘忧镇与永州城相隔不远，因为瘟疫之事，忘忧镇也受到了影响。 民妇家的客栈一点收入也没有，为了保命，民妇想到了那件衣衫。 所以，民妇托人多方打听当年那位富贵老爷的身份。 没想到，三年前的富贵老爷居然是镇国公您，民妇这才想了这么一招。 一旦糊弄过去，我们娘儿俩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事情到此已然十分清晰。 周沐风忿忿不平道：“都是因为你，小爷好好的一个家都快被你折腾散了。” “对不起世子爷，民妇也是走投无路，一时昏了头才出此下策。”陆珊梅连连磕头，额头都红肿了一片。 镇国公不再理会她，转而一脸感激地看向白清音， “阿音啊，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臣都要冤枉死了。” “阿音，你怎么知道他生辰不对的？你真会算卦吗？”镇国公很是好奇。 第61章 阿音要去永州 白清音挠挠头，找了个借口说道： “不会吖，阿音是乱说的，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镇国公还是不明白， “那阿音方才说为我做主是何意啊？” “因为阿音觉得周伯伯不是那样的人吖！”白清音认真地回答。 镇国公夫人掐了镇国公一把，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皇上早就说过阿音是小福星了，今日不就表现出来了吗，你还东问西问的。 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臣多谢长乐公主。”镇国公连忙附和道。 周沐风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清音， “阿音，你真是太厉害了！”激动之下还想过来抱住她亲一口。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地将白清音拉到一边， “男女授受不亲，自重。” 周沐风嘟囔了一句：“你还经常抱她呢。” “你说什么？” 周沐风看着百里玄冥那双冷到极致的眼，讪笑道：“没…没…” “陆珊梅，你虽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此事，但终究还是犯了国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镇国公沉吟片刻后说道：“将陆珊梅打进大理寺大牢，服刑一年。” 陆珊梅闻言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活着， “多谢镇国公开恩。只是…愿儿他…” 她心中焦急，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照顾陆思愿了。 “本夫人会将他送到镇国公府庄子上替你照顾他。”镇国公夫人心善，没有多加为难， “一年后，你们母子二人务必要离开，不得继续赖在我这里不走。” 陆珊梅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她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娘亲，你要去哪儿？愿儿不要离开你。”陆思愿带着哭腔说道， “娘亲，你让我背的书我全都会了，愿儿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也会学怎么讨别人欢心，你不要走。” 陆珊梅泪如泉涌，她伸手为陆思愿擦去泪水， “对不起，是娘不好，娘教你的都是错的。做人要真诚，不要油嘴滑舌。 夫人会好好教导你的，忘了从前，好好听夫人的话，一年过后，娘亲再来接你。” “娘亲，愿儿听你的。”陆思愿哭得伤心极了，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人送去大理寺。”镇国公一声令下，侍卫应声而来，正准备把人带走。 这时，白清音叫住了她， “等等。” 陆珊梅心头一紧，难道公主还不想放过她吗？ 她回头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小脸严肃： “你刚刚说，忘忧镇也受到了时疫的影响，是吗？” 陆珊梅点了点头， “大片的官兵控制住了忘忧镇，民妇也是想尽办法才逃了出来。留在那里，只能等死。”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为何过了这么多天，时疫不仅没控制住，反而愈演愈烈了。” “窝知道了，你走吧。”白清音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可以将人带走了。 陆珊梅走后，镇国公一家三口看着白清音紧绷的脸，有些担忧地问道：“阿音，你怎么了？” 白清音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想大哥和三哥哥啦。他们去了七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鸟。” 镇国公闻言叹了口气， “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当真是蹊跷啊。至今还未找到源头。” “没有找到源头吗？”镇国公夫人也忧心不已，受苦的都是百姓。 “并未。”镇国公摇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这一去，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悲观嘛。”周沐风缓和着气氛， “我们要相信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眼下安心等待消息就好，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白清音虽然心里不安，但暂时还是努力压了下去，扬起了笑脸， “嗯！” … 夕阳西下，马车在回宫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只有马蹄落在石板上的规律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车里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显得格外沉闷。 白清音无精打采地趴在小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心事重重。 百里玄冥闭目调息，平复内心的波澜。没有了白清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一时间竟感到很不习惯，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白清音那软嘟嘟的侧脸。 “若是真的担心，去看看不就好了。” 白清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委屈巴巴地转过头来， “玄冥哥哥，你肿么知道窝在想什么吖。” 百里玄冥目光移开，有些不自在， “都写在脸上了，那么明显。” 白清音从小桌案上撑了起来，小手托着下巴， “可是那里太远鸟，爹爹肯定会很担心，不会让我去的。可是阿音心里总觉得应该去一趟。”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 “那就去，我陪你一起，陛下应该会松口。”百里玄冥虽然不会安慰人，但还是尽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 见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百里玄冥不禁颦眉微蹙，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白清音肉肉的脸蛋， “丑死了，还是笑起来乖巧。”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赶紧收回了手，心里暗自嘀咕：本尊这是在干什么？！ 白清音脸上的阴霾却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凑到百里玄冥身边， “阿音知道啦，玄冥哥哥在担心窝。” 百里玄冥别开头， “别自恋。” “就有就有，玄冥哥哥又嘴硬咯~”白清音不依不饶地逗弄着他，马车里终于再次回荡起了久违的笑声。 “闭嘴！” … “爹爹，窝回来啦！”白清音被百里玄冥紧紧抱在怀里，她举起小手，兴奋地向着白翊辰挥舞。 白翊辰一早就接到了白清音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便在凤梧宫门口等待着。 他伸手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白清音，温柔地开口问道： “阿音，爹爹的乖宝，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嗯！开心！”白清音眉眼间满是笑意，白翊辰深受感染，威严的帝王之气都减弱了不少。 “阿音回来啦，百里大人也辛苦了。”凤语苏闻声而来。 白清音伸手捧住凤语苏的脸吧唧一口， “娘亲~” “正好，百里大人也一同用膳吧。”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嗯。” 几人刚坐下不久，李兴为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地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白翊辰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他沉声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李兴为哆嗦着开口，“永州传来消息，太…太子殿下感染上了时疫。” 啪的一声，凤语苏手中的筷子因震惊而掉落下来，“你说什么？！” 李兴为继续快速地说道：“太子殿下到了永州后，不分昼夜地查找时疫源头，没想到却不幸染上了病气。 已经有两天时间了，太子殿下本想瞒着，但永州的刺史害怕出事，这才传来急报。 三殿下一直在忙于运送药材，这才侥幸躲过一劫。”他快速地将情况说明，等待着白翊辰的决断。 白清音一听，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不安逐渐被放大，“爹爹，大哥哥他…” 白翊辰心中同样担忧不已，他眉宇间满是凝重， “瑾儿向来不许手下人生事，刺史能传消息回来，说明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白清音听完，小脸紧绷，毅然决然道： “爹爹，阿音要去永州城。” 第62章 永州城 “不可。” 白翊辰一听白清音要去永州，当即反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凤语苏虽然心里也不赞成，但她知道白清音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于是劝说道： “阿辰，乖宝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先听听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白翊辰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随即放缓了神色，话语中仍带着忧虑， “爹爹知道你与众不同，可你也是爹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爹爹该怎么办？” 白清音从凳子上溜下来，爬到白翊辰的怀里，乖巧地安抚着他， “爹爹，你要相信阿音，阿音会没事的。出于私心，阿音一定要去救大哥哥； 出于责任，阿音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而什么都不做呢？” 百里玄冥在一旁突然开口， “我也一起去，我会保护好白清音，她不会有事。” “爹爹…求你了嘛，就让阿音去叭，好不好~”白清音撒娇道。 白翊辰心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叹了口气， “唉，爹爹同意还不行吗。就算爹爹不让你去，以你的能力，爹爹还能困住你不成？” 白清音嘿嘿一笑，用力搂住白翊辰的脖子， “爹爹最好啦！” 白翊辰果断下令， “传旨下去，长乐公主体恤百姓疾苦，特地前往永州城安抚百姓。 特令拱卫司指挥使随行保护，另外带领太医前往永州救助太子和百姓。如果京城中有人愿意自愿加入，一律批准。” 李兴为闻言一脸惊讶， “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身娇肉贵，怎可抵挡住时疫？还请陛下三思。” “行了，朕知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你去安排就是。”白翊辰虽心中不舍，但他只能尊重女儿的决定。 “是，老奴遵旨。”长乐公主的话，陛下哪会不听，李兴为只得退下。 “百里大人，这一趟务必保护好阿音，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可强求。”白翊辰冷声吩咐。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知道。” … 圣旨一出，第二日子京城上下乃至国学府都议论纷纷。 “长乐公主要去永州？那不是胡闹吗？眼下时疫泛滥，去那儿不就是找死？” “诶，别乱说，公主一向吉人高照，她去了说不准永州城很快就能恢复了。” “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个三岁小娃娃，皇上也是太溺爱了些，竟也能同意她去。” 国学院，周沐风和董悦苒知道后更是忧心忡忡。 “阿音这是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董悦苒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阿音可是小爷的恩人，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不行，我也要跟着去。”周沐风猛然拍了把桌子，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你？你爹直接打死你，你信不信？”董悦苒开口泼了盆凉水，周沐风瞬间蔫儿了。 “我倒是觉得小妹去自有她的道理，你们无需担心。”白宛如在一旁显得十分淡定。 “唉，希望如此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授课室一角，孙倩倩腿上绑着木架缠着纱布，闭眼小憩。 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她睁开眼，脸上不屑一笑， “去呗，染了病死了更好。” …… 拱卫司行事效率极高，仅仅一夜之间，便将所有行装准备妥当，整装待发。 白清音心系白瑾年的安危与百姓的福祉，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起了床。 玄武门外 白翊辰紧紧抱着白清音，舍不得放手。 凤语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小的女儿即将踏上保护百姓的路途，眼眶不禁湿润。 “阿音，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反复叮嘱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还有，不要逞强，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传信回来，爹爹会帮你解决的。” 凤语苏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哽咽： “我的阿音还这么小，就要承担如此重任，娘亲心里真是心疼。娘亲情愿自己去，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 白清音扬起笑脸，软软的安慰着他们： “爹爹，娘亲，阿音可是最厉害的小仙女哦！阿音一定会平安回来哒！” 白翊辰点点头，“救不了就算了，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百姓们：？ 白瑾年：(?′w`? ) 白清音噗嗤一笑，“爹爹放心啦！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 红袖和绿珠从凤语苏身后走出来， “公主，要不然把奴婢也带上吧。” 白清音摇摇头，温柔地说道： “窝和玄冥哥哥在一起就够啦。 红袖姐姐，绿珠姐姐，你们照顾好自己和娘亲，阿音很快就会回来哒！” 说完，白清音示意白翊辰将她放下。 白翊辰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上马车，挥挥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告别： “爹爹，娘亲，你们快回去吧！阿音到了之后会给你们回信哟，阿音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带着一众太医和拱卫司的护送队伍，逐渐消失在白翊辰的视线中。 ~ 永州城距离京城遥远，即便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也需要整整三日的路程，更何况这次还带着一大批行人和物资。 路途颠簸不堪，但在这漫长的三日里，白清音却从未抱怨过一句，拱卫司的众人和太医们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 终于，在白清音出发后的第四日午时过后三刻，他们终于抵达了永州城。 白清音翻动手掌，一个精致的平安符便显现在她的手中。 “玄冥哥哥，你带着这个平安福，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染病鸟。” 百里玄冥接过平安福，只觉得那红色的福字在掌心中散发出阵阵暖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嗯。” 守城的士兵见到长乐公主和拱卫司的马车到来，连忙打开了城门。 领头马车刚踏入永州城，白清音便听到了白淮书那熟悉的鬼哭狼嚎之声。 “哎哟我的小妹啊，你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白淮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迎了上来。 白清音戴着面纱，掀开车帘，甜甜地喊道：“三哥哥~” 白淮书听见这久违的称呼，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小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三哥哥一定会自责死的。 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别乱跑，知道吗？” 白清音没有直接答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三哥哥，我能先看看百姓们的情况吗？” 白淮书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白清音的坚持，只好答应了她。 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观察沿途的百姓。 有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长乐公主。” 白清音连忙摆手，“大家别多礼，阿音只是想来看看大家怎么样鸟。” 街道沿途，许多人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不止，许多人更是直接瘫倒在地，都是身患时疫的可怜人。 他们的痛苦让白清音心如刀割。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长乐公主，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您实在是不必亲自过来啊。这里太危险了！” “是啊，太子殿下已经累得病倒了，我们不希望再有人继续倒下。”另一个人也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道。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爷爷，阿音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一起顺利渡过这个难关的。”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一个老妇人突然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白清音见状立马上前查看，却被白淮书紧急拦住，“阿音不可！”他生怕白清音接触到病人而染上时疫。 白淮书唤来了大夫。 大夫浑身武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细细地为老妇人诊脉，眉头紧皱不展。 同时，白清音也在仔细查看这时疫的来源。 她发现那老妇人的面容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百里玄冥眯起了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是魔气！ 第63章 救治白瑾年 白清音仔细观察，发现每个人的周身都缠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魔气，那气息阴冷又诡异。 “怎么会这样…”她低声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的魔气分明与几个月前冷宫中那只被诛杀的魔物同源。 但那个魔物明明已经殒命，为何它的气息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戾气，魔无殇居然还活着。 就在白清音出神时，大夫面色凝重地回禀道： “回三殿下、长乐公主，这位夫人的病情已经深入心脉，恐怕…时日无多了。” 白淮书闻言，脸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白清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小手悄悄背到身后，指尖轻轻凝结起法力， 一抹淡淡的白光悄然没入那位妇人的眉心，瞬间，妇人脸上的痛苦似乎得到了缓解。 永州城与忘忧镇的百姓加起来人数众多，仅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清除每个人身上的魔气无疑是天方夜谭。 白清音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已不再是普通的疫病所能概括。 凡间的医术和药方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百姓的生命，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找到魔气的源头。 “三哥哥，带我去找大哥哥。” “好，跟我来。”白淮书简短地应了一声，便领着白清音向某个方向疾步而去。 … 白清音跟着白淮书，快步走在永州城的街道上。 五月下旬，天气已经变得闷热，街上却弥漫着苦药的味道。 路边，到处都是病倒的百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痛苦。 大夫们忙得团团转，汗水湿透了衣衫，却还是顾不上休息。 白清音心里沉甸甸的，时疫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久，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白淮书来到了永州城刺史府。 刺史大人顾维生早已闻讯，身形急切地等候在门侧。 一见白清音他们，他快步迎上，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恭敬地行了一礼， “长乐公主，指挥使大人，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太子殿下病体沉重，已陷入昏迷，城中大夫束手无策，微臣只盼你们带来的太医能有回天之术。” 白清音闻言，神色凝重， “快带窝们去。” 穿过刺史府内曲折蜿蜒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精心隔离的院子。 这里四周环绕着翠绿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 精致的厢房静静地伫立着，房门紧闭，窗帘低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淮书蹲下身，轻轻拉了拉白清音的衣袖，低声叮嘱： “阿音，三哥哥替你打开门，你就站在门口看一眼，让章太医进去诊断。皇兄若是清醒，也绝不会让你冒险进去的。” 白清音沉默片刻，随后转头对顾维生说： “顾大人，你先退下吧，阿音有话跟三哥哥说。” 顾维生应声而退，留下兄妹二人和百里玄冥在院中。 白清音凝视着白淮书，“三哥哥，大哥哥只有阿音才能救。” 白淮书本想劝阻，但看着她那凝重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伸手替白清音整理好面纱： “戴好，千万别摘下来。” 白清音点了点头，“好，三哥哥，阿音一个人先进去，你和玄冥哥哥在外面等窝。” 白淮书复杂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阿音这次也能像以往一样，带来好运，让大皇兄平安无恙。 屋内，白瑾年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周身被淡淡的魔气所笼罩，仿佛被死神紧紧握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却掩盖不住那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白清音走进屋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费力地爬上床头，小手轻轻贴在白瑾年的额头上。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她开始运转体内的法力。 只见白瑾年身上的魔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汇集到白清音的手心。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小手用力一捏，那些魔气瞬间消散无踪。 她翻转手掌，法光大盛，锦鲤鸿运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白瑾年。 昏迷中的白瑾年只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沉重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白清音收回手，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白瑾年的睫毛轻轻颤动，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大哥哥！”白清音激动地喊道。 屋外的白淮书和百里玄冥听见动静，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阿音，怎么了？”白淮书满是担忧地问道。 “阿音…你怎么来了…”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响起。 白淮书瞪大了双眼，随即发出惊喜的呼喊：“大皇兄，你醒了？！” 白清音扑到白瑾年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阿音好担心你！” 白瑾年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用力推开白清音：“阿音，快离我远些，哥哥身上会传染的。” 白清音紧紧抱住白瑾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不会的，大哥哥只需要喝点补药，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瑾年推开白清音的动作一顿，声音很是急切， “阿音，是你救了哥哥，对不对？你有没有事，会不会有什么代价，可会感到不舒服？” 白清音是他的亲妹妹，他自小便发现白清音与常人有所不同。 此次时疫来势凶猛，连太医都没办法，阿音一来他的病便好了大半，他是真的担心阿音用了什么代价去交换。 白清音抬起头，笑着安慰白瑾年：“不会哒，阿音就是有些累，大哥哥放心！” 白淮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阿音，你是真神了。” 白瑾年伸手轻抚着白清音的背脊，眼里溢满了疼爱：“三弟，这件事别外传，对外就说是宫中太医唤醒了我。” 白淮书用力点头， “好，此事我知道轻重。” “大哥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白清音从白瑾年的身上滑下来， 白淮书见状，连忙上前，细心地将白瑾年扶起，让他在床头靠坐好。 白瑾年此时的气色已比先前好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力气： “永州城的时疫来得太过突然，我心中有所疑虑，怀疑这背后或许有人故意操纵。 我暗中查探发现，最初感染时疫的都是一些贫苦的百姓，而后才逐渐扩散开来。 奇怪的是，那些富贵人家，甚至是刺史府内的人员，都暂且安然无恙。 我想知道这最初一批百姓是如何被感染的，便挨个查问，并让大夫逐一诊断。 还没等我查完，我自己就先病倒了。” 白清音听完白瑾年的叙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为何疫病会如此分明地分阶层出现？ “大哥哥，你在查问的过程中，有没有做好防护，比如戴面罩？”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我们的防疫措施做得相当严密，与患者接触时都佩戴了艾草制作的香囊和面罩， 就连吃饭喝水，也都有专门的隔绝区域，确保不会受到感染。” 白淮书在一旁摸着下巴，满脸疑惑： “既然防护措施如此到位，为何皇兄病了，而我还是安然无恙？难道是因为我整天与药材打交道的缘故？” “三哥哥，你们平时吃饭喝水都是在什么地方？”白清音突然打断了白淮书的自言自语，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光。 “都是由顾大人统一安排的，大部分都是干粮，简单又方便。”白淮书如实回答。 白清音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哥哥，这里的水源是不是与永州城所有的水井都相连通？” 白瑾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永州城东侧有一条护城河，那边的河水……”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拳头，“一定是河水出了问题！” 第64章 源头惨状 白淮书闻言，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这么多天白跑那么多地方。 “永州城东边的百姓，大多都依赖护城河的水来生活，有的人家还会捕鱼来贴补家用。 而那些城里富贵人家，则大多都有自家的水井，那些水井大都是连接着山上的清泉，水质清澈甘甜。” 白瑾年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如此说来，这疫病定然是与那河水脱不了干系。” 说罢，白瑾年一把掀开被子，就准备起身下床，急切地想要亲自去护城河查探个究竟。 白清音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他：“大哥哥，你别急，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两只精心准备的平安符，递给了白淮书一只，另一只则放在了白瑾年的手中， “这个平安符你们收好，护城河的事就交给阿音去办吧。” “阿音，你……”白瑾年和白淮书同时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白清音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大哥哥，三哥哥，你们别担心，阿音很厉害哒！而且这次疫病不简单，必须得阿音亲自出手。” 见白瑾年还有些犹豫，白清音又补充道：“大哥哥，你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小心行事哒。” 白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同意：“那好吧，但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不然大哥可就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他故意板起脸，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 白淮书也连忙附和道：“我也是，阿音，要是你伤到哪里了，三哥可就不给你搜罗那些宝贝了。” 白清音笑着应道：“嗯！窝知道啦！” “走吧，我和你一起。”一直沉默的百里玄冥突然开了口。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好！” 白瑾年虽然对百里玄冥心存戒备，但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百里大人，务必照顾好阿音。” “嗯。” … 两人沿着护城河一路查探，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 河水里确实如白清音所料，弥漫着淡淡的魔气，而且越往林中深处走，魔气就越是浓郁。 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变得阴森起来，遮天蔽日的树木，葱茏的草木，交织的藤蔓，树干上长满了青苔，脚下更是湿滑难行。 “小心。”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伸手提住了白清音的衣领，稳住了她的身形。 白清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聚精会神地感知周围。 她的神识散布出去，不远处的景象让她心中一惊。 “玄冥哥哥，快，我们快到前面去，那里就是护城河的尽头！” 白清音急切地说道，收回神识后，拉着百里玄冥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动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些尸体已经部分腐烂，皮肉松弛，露出了苍白的骨架；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 苍蝇和蛆虫在这些尸体上盘旋、蠕动，贪婪地吞噬着死亡的味道。 河水中也漂浮着几具动物的遗体，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转冷，难怪那些蝼蚁患了病，这么多腐肉堆积在这里，生出了腐毒，污染了河水，进而被百姓食用，才导致瘟疫肆虐。 白清音捂住嘴，眼眶酸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动物死前的哀伤。 她稳住心神，小手迅速结印，白光乍现，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山神何在？” 片刻之间，微弱的绿点聚集起来，一个身着由绿色植物编织而成的长袍的老者缓缓现身。 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颤巍巍地行了一礼：“小神拜见帝姬。” “山神爷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何会虚弱成这样？”白清音焦急地问道，随手运起体内法力，舒缓山神的气息。 山神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吓得瞪大了双眼。 “他…他…”山神看着百里玄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玄冥，不解地问道：“山神爷爷，你看着玄冥哥哥做什么呀？” 百里玄冥目光森然瞪了山神一眼，山神赶紧收回视线，哆嗦着向白清音解释： “回小帝姬，半个月之前，这里来了一个受伤的大魔头。 他在山里大肆抓捕修炼成精的动物，吸取他们的修为，还将它们残忍杀害。 小神岂会容他放肆，于是奋起抵抗。 却不曾想那家伙手里不知道有什么法器，差点将小神的神魂打散，连修为也被夺了一半走。” 白清音闻言，握紧了小拳头，“难怪这些动物尸身身染魔气，这魔头究竟什么来头，竟敢在凡间如此撒野！” 山神又飞速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开口： “自从魔界壁垒被打破后，魔物就很容易混到人间来了。” 百里玄冥摩挲着白清音送他的扳指，心中盘算，要怪也只能怪天道那臭老头儿。 “之后呢，那魔头去了何处？”白清音眉头紧锁。 山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疲惫：“小神昏过去了，后来的事，小神也不知道。”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陷入了沉思。 她思绪繁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各种疑问。 这魔头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与天道爷爷曾预言的六界八荒的浩劫有关？ 可是苍生的灾难不是和逃走的大妖龙相关吗？ 白清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治受苦的百姓。 “山神爷爷，”白清音坚定地说道， “阿音会设下保护结界，确保这里的安全。一旦那个魔头卷土重来，阿音会立马过来帮你们。” 山神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他微微欠身，向白清音行了一礼：“多谢小帝姬的庇佑。有您在，我们这片山林和其中的生灵就有希望了。” 白清音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向那些横七竖八散布着的动物尸身。 她的小手在空中画圈，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震动，法力逐渐凝聚。 她额间的锦鲤印记在这一刻忽明忽现，与她的法力相呼应。 白清音口中开始默念起轮回之术，随着咒语施展，金光乍现，将那些动物的尸身完全包裹住。 在金光的照耀下，尸身开始逐渐融入这片土地，回归了自然的怀抱。 浓郁的魔气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悬浮在半空中。 白清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她只有三百年修为，积攒的福运远远不够溶解如此浓烈的魔气，恐怕要耗费她半身法力。 就在她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那魔球却突然倍增，形成一把锋利的利刃，带着恐怖的威势直击向白清音。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桀桀桀…天界的小鱼，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玄冥面色一沉， “白清音小心！” 第65章 白清音受伤 白清音反应迅速，双手化出一道坚固的结界，抵挡住了魔球的猛烈袭击。 随着魔球的消散，一个身影逐渐在烟雾中显现，正是那日在冷宫里见到的魔物。 白清音被魔球余力震得连连后退，幸得百里玄冥及时飞身前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小帝姬！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祸害无数生灵的魔头！”山神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白清音站稳身形，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和山神护在身后。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是她第二次护住他。 “你到底是谁？”白清音怒视着魔无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魔无殇轻轻打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本君乃幽冥魔域之主，魔无殇。” “八荒之一的幽冥魔域……”山神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惊叹，难怪他之前无法抵挡这魔头的力量。 “堂堂幽冥魔主，却为祸人间，你就不怕天道降下天罚吗？”白清音面容冷峻，语气不含温度。 魔无殇却只是轻蔑地一笑，随手收起折扇：“哦？本君何时为祸人间了？ 不过是随手杀了几个山野精怪罢了，物竞天择而已，天道又能把本君怎样呢？” “无耻之徒！”山神气得猛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白清音挥手划出一道结界，将百里玄冥和山神牢牢护住， “本帝姬绝不会允许你危害天下苍生。” 话音未落，白清音便幻化出锋利的冰刃，甩向魔无殇。 魔无殇却只是一挥折扇，便轻松抵挡住了她的攻击。 “就凭你？今日本君便要吃一顿红烧锦鲤。”魔无殇的眼眶猩红，杀意尽显。 白清音奋力抵挡着他的攻势，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山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办，怎么办？小帝姬才只有三百年修为，绝对不是这魔头的对手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复杂，他心中犹豫不决。 一旦他出手相助，白清音就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他、给他吃桂花糕吗？ 就在他沉思之际，白清音与魔无殇已经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白清音体力逐渐不支，开始处于下风。 “妖龙……龙尊大人，您和小帝姬关系匪浅，您要不要出手帮帮她……”山神小心翼翼低声说道。 “闭嘴。”百里玄冥烦躁地开口，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 魔无殇用扇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戏谑的眼睛：“小鲤鱼，你可知你费力保护的是什么人？” 闻言，百里玄冥瞬间浑身充满杀气，目光幽深地盯着不远处的魔无殇。 “我保护的是我在意的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白清音化出利刃甩向魔无殇，魔无殇轻松接下。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小鲤鱼，受死吧。”魔无殇轻蔑地一笑，强大的魔气瞬间爆发出来，一瞬间风云涌动。 白清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挡。 “山神爷爷，快带玄冥哥哥走！”白清音急切地喊道。 “小帝姬……”山神犹豫不决。 “快！”白清音用尽最后的术法，将二人猛地推了出去。 随即，她强行运用体内福运幻化成仙子真身，想要与魔无殇决一死战。 “不自量力。” 铺天盖地的魔气扑面而来，白清音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落在地。 百里玄冥见状，浑身的暴戾之气再也压抑不住。 他挥挥手，一阵黑金色的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 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装了？”魔无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也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畏惧。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隔空托起白清音，将她小心地抱进怀里。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背上，源源不断的元气从他体内涌出，进入白清音的身体，滋养着她的伤势。 “有趣有趣，眼高于顶的龙尊大人居然也有在意之人。” 魔无殇继续挑衅着，百里玄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白清音送进山神的怀中。 “照顾好她。”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 山神讷讷地点头。 一阵黑金色的雾气突然从百里玄冥的体内散发出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雾气消散后，十岁的凡人百里玄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长相妖冶的上古妖龙，百里玄冥。 他眸若冰霜，浑身煞气，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 魔无殇眯眯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堂堂龙尊，整日跟在一条小鱼身边做什么？不如与我联手，共上九重天，镇压天道，一统六界八荒！” 魔无殇用诱人的条件来拉拢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单手化剑，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身形一闪，径直冲上前。 魔无殇周身魔气狂涌，双手结印抵挡住百里玄冥的攻击。 “百里玄冥，你受天道重创，现在不是本君的对手。”魔无殇冷笑着。 百里玄冥冷着一张脸，下手越发狠厉。 魔无殇见状，拿出一个镜子样式的法器。 他魔气灌顶，将法器催动到极致。 百里玄冥顿时感觉到周身正被他禁锢，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这可是本君费尽周折在不周山弄来的好玩意儿，可提升本君的修为，也能保本君不死。 哦对了，好像还能克制你哈哈哈哈。” 魔无殇得意地笑着，“今日就是你和小鱼儿的死期。” 百里玄冥咬咬牙， “轩，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条遮天巨蟒突然从天而降。 它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朝魔无殇扑去。 魔无殇面色一变，连忙收起法器后退。 “是你？本君倒是把你给忘了。” 在一旁观战的山神手猛地一颤，险些将怀里的白清音摔落。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 “龙尊身边的右护法，胤蛇！老天爷，小帝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庞大的蛇身盘旋在魔无殇面前，那阴冷的蛇信子不时吐露，令人心悸。 魔无殇的脸色变得凝重，即便手持法器，面对百里玄冥和胤蛇二人，他也难以抵挡。等来日他功法大增再来算账也不迟。 魔无殇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 “本君今日，没心情与你们纠缠，告辞咯。” 话音未落，魔无殇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季文轩见状，正欲追上前去，却被百里玄冥拦住。 “他手里的东西，你可觉得眼熟？”百里玄冥沉声问道。 季文轩闻言，化作凡人模样，仔细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若属下没看错，那应该是您的龙鳞幻化而成。” 百里玄冥闻言，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洪荒时期，六界刚划分之时，他闲来无事，曾拔下一片鳞片，将其幻化成法器，名天幻境，之后随手丢在了不周山。 如今，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竟被这魔无殇给捡了去。 山神哆哆嗦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龙尊，胤蛇大人，小帝姬她…她看起来不太好…” 第66章 北极仙岛 百里玄冥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泛着着幽幽的冷光。 他转身走向白清音，周身的黑雾消散。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缩小，化作了十岁少年的模样，青涩的脸庞上挂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他凝视着眼前小脸苍白、双眼紧闭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白清音，白清音，你…你还好吗？”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背脊， 一股蛮横的黑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渗透进白清音的身体。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两股力量间的微妙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确保这份力量能够与她体内的锦鲤之力融合，不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季文轩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间来回游移， “尊上，要不还是属下来吧，您刚恢复六成修为，这样替小公主弥补损耗，恐怕……” “不必。” 良久，白清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 百里玄冥见状，连忙收回了覆在她背上的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释然。 山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小帝姬，您终于醒了！” 白清音的目光在四周流转，最终定格在百里玄冥那张漠然又带着些许担忧的脸庞上， “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在山神的搀扶下，白清音站了起来，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 “阿音没事，让玄冥哥哥还有山神爷爷担心啦。” 她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季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诶？文轩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文轩的目光有些躲闪，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们出来太久，属下不放心，便沿途寻了过来。” 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对了，那个大魔头呢，他跑了吗？” 山神闻言，不由得看向百里玄冥，眼中浮现出求助。 百里玄冥的眸光阴冷，山神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帝姬昏过去后，天道心疼您，所以将他赶跑了。” 白清音眉头微皱，眼中生出丝丝疑惑。 “不对呀，天道爷爷说过，他不能插手的吖。” 山神冷汗直流，他急忙解释：“小帝姬，您感受下身体是不是毫无异样？” 白清音细细感受了一番，之前因魔气入侵而产生的疼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天道爷爷帮了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百里玄冥及时出声，打断了白清音沉思。 山神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白清音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她沉声说道：“百姓身染魔气，河水也被污染了，仅靠阿音是没办法消除的。 阿音想去一趟九重天藏书阁，找找有什么方法能够去除这些魔气和疫病。”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 “嗯。” “山神爷爷麻烦你帮阿音护法。” 她盘腿坐下，双手呈兰花状置于腿上。 山神见状，连忙挥动手杖，在空中画出一个结界，将白清音笼罩其中。 “小帝姬放心。” 白清音的神魂在这一刻出窍，化作一抹耀眼的白光，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天道爷爷，天道爷爷！”白清音的声音在瑶池边回荡，她现身于此，四周却只见水中游弋的鲤鱼，并未见天道的身影。 她坐在池边，软嫩的小手伸进清澈的水中，轻抚着那些欢快游动的小鲤鱼， “你们有见过天道爷爷嘛？” 小鲤鱼们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纷纷围拢过来，却只是摇着尾巴。 白清音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那好叭，窝先去藏书阁找找看。” 藏书阁矗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白清音刚欲挥手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却见里面走出一个扎着丸子头、模样可爱的小仙童。 小仙童见到白清音，立刻行礼道：“见过小帝姬，这是您要的书。天道预料到您会来，特地让小仙在此等候。” 白清音接过书，感受到书页间传递的温暖， “谢谢哦。”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仔细查找起来。 一行醒目的文字映入眼帘：“冰莲，生长在北极仙岛，可排解魔气，去除百病。” 白清音心中大喜，“太好啦！” 她合上书，将书交还给小仙童，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山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小帝姬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里玄冥被山神念叨的头痛，九重天有天道那臭老头在，能有什么事，正欲发作，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窝回来啦！” 百里玄冥连忙扶起她，“如何？” 白清音顺势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有办法，有办法！天书记载，北极仙岛的雪山之巅生长着一种冰莲。 只要炼化它，将它滴在河水之中，就可以消除魔气。” 山神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帝姬，事不宜迟，小神这就去。” 白清音拦住了他，“等等山神爷爷，你还未恢复，阿音去。阿音先回永州城给爹爹和娘亲报平安，随后就去采摘。” “北极仙岛乃八荒之一，万年冰川，环境恶劣，小帝姬，你一定要小心啊。”山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和担忧。 “放心吧，山神爷爷，阿音会小心的。” ~ 刺史府 横斜的花木，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随风而动，交错生姿，令人眼花缭乱。 “大哥哥！三哥哥！阿音回来啦！”白清音提着小裙子，像一阵欢快的风，一路奔跑着穿过刺史府的长廊，直向内院而去。 白瑾年正躺在床榻上休养，听到白清音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阿音回来啦！” 白清音快步跑到白瑾年身边，“大哥哥你快躺下，三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白瑾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老三又忙着去输送药材了，晚点才会回来。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说着，他伸手替白清音整理着因奔跑而略显凌乱的碎发。 “大哥哥，阿音找到解救百姓的办法啦！你先派人去护城河中上游，那里漂浮着许多小动物的尸身。 把它们打捞起来好生安葬，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音来处理吧！” “动物尸体？这是怎么回事？”白瑾年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白瑾年，白瑾年听完，吓得脸色都变了，他赶紧将白清音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个遍。 “幸好你没事，下次如果遇到危险，打不过就一定要跑，知道吗？” “嗯！”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窝现在先给爹爹和娘亲写信报平安。之后阿音就待在屋子里，你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窝哦！” 白瑾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好，万事都要小心。记住，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玄冥哥哥，辛苦你替阿音守着。”白清音盘腿坐在榻上，小小的身躯在烛光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无妨，你去吧。”百里玄冥倚靠在窗边，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 白清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神魂出窍。 就在白清音离开的那一刹那，百里玄冥的眼眸微微闪烁，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在门外守着，本尊跟着她。” 第67章 暴怒的凝冰兽 白清音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穿越了层层叠叠的云雾，终于抵达了八荒之一的北极仙岛。 这里的气温低得惊人，寒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也切割着她的肌肤。 刚一落地，白清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软嫩嫩的小脸被冷风吹得生疼，似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刺扎。 “真冷吖，阿音果然更适合温暖的地方。”她自言自语道，心中暗自庆幸山神爷爷没有跟来，否则他一定无法抵挡这样的严寒。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宛如一个无尽的银色世界。 远处，巍峨的雪山耸立，峰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直插云霄，令人心生敬畏。 白清音挠了挠头，眼中显现出迷茫， “肿么这么多雪山，书上也没写具体在哪里。” 她轻轻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 “找人问问好鸟。” 不远处，百里玄冥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悄悄跟在白清音身后，暗中关注着她的安危。 白清音走了许久，也没碰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正当她感到有些沮丧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小不点儿。” 白清音猛地回头，眼睛一亮， “漂亮姐姐！” 说话的人是居住在北极仙岛的雪狐，她一身流光雪纱长裙，头饰简单却别致，一双狐狸眼格外魅惑美丽。 “你来这里做什么？”雪狐好奇地问道。 “阿音是来找冰莲哒！”白清音毫不隐瞒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漂亮姐姐，你知道冰莲长在哪座雪山嘛？” 雪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冰莲在寒峰山山顶，那里地势恶劣，冷风凌冽，比这里温度还要低上好几倍。就连我们雪狐一族，都不会轻易踏入那片区域。” “谢谢姐姐，但阿音一定要去。”白清音的小脸上满是执着。 雪狐看着她那冰雪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不忍。 她提醒道：“冰莲乃北极仙岛罕见仙草，周围有神兽守护。你此去，恐怕会遭遇诸多阻拦。” “好姐姐，你就告诉阿音嘛~”白清音 雪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送你到山脚下吧。” “嗯！” … 雪狐带着白清音一路往北走，随着深入寒峰山的腹地，温度逐渐降低，寒风愈发凛冽。 白清音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雪狐见状，伸手幻化出一件毛绒绒的、雪白的斗篷。 她蹲下身来，她细心地将斗篷披在白清音的肩上，轻声说道：“这是我们雪狐一族用珍贵的雪绒鸟羽毛织成的，你先穿着，也能抵御些风寒。” 白清音感受到斗篷带来的温暖，对着雪狐甜甜一笑，“谢谢姐姐！这斗篷真的好暖和。” 雪狐伸手刮了刮白清音冰凉的小脸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这里就是寒峰山的山脚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嗯嗯好，姐姐，你要去哪里呀？阿音今天走了一大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呢。”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雪狐解释道：“北极仙岛世代严寒，我们雪狐一族为了生存，便用幻境幻化出一片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 你所在的位置是在西边，而我们幻境的入口在东边，所以你不容易碰到其他雪狐。” “我今天是恰好出来寻找雪绒鸟，想为我家小妹做件新衣裳，这才碰巧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遇见姐姐真的是阿音的幸运！”白清音嘴巴像灌了蜜一样甜，说得雪狐心中暖洋洋的。 “姐姐，你去忙吧，阿音要上山去找冰莲鸟！” “好，一定要小心。”雪狐看着这个和自家妹妹差不多大的乖娃娃，忍不住多加叮嘱。 白清音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寒峰山的山道上，雪狐的眼前便骤然浮现出一面幽光闪烁的镜子。 她紧盯着那面镜子，眸中蔓延痛恨， “我已如你所愿，那守护兽不见血不会安静下来。” 天幻境中，黑雾缭绕，如同深渊中的恶灵在低语。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穿透黑雾， “桀桀桀，真是听话。” 魔无殇隐匿于黑雾之中，收住他的气息。 随着黑雾的缓缓消散，一个纯白无瑕的狐娃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雪狐的心猛地一颤，她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妹妹抱起，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陷入了沉睡。 就在这时，魔无殇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敢去救白清音，我必将让雪狐一族彻底灭绝。” 雪狐的眉头紧锁，“你如此行径，是在与天道为敌，破坏八荒的秩序。” 魔无殇只是冷笑一声， “本君的事情，无需你来置喙。你只需睁大眼睛看着，这六界八荒，迟早都会成为本君手中的玩物。” … 寒峰山上，风雪肆虐。 这里与山脚下的温度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音你可以的，百姓都在等着你呐。”白清音在寒风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百里玄冥默默地跟在白清音身后，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暗自施法，为她抵挡了一部分风雪。 “诶？风雪好像小了很多。”白清音突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鼓作气之下，她飞身跃上了山顶。 百里玄冥也紧随其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后不远处，借助山石隐匿了身形。 山顶之上，风雪突然停歇，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清音环顾四周，努力探知冰莲的位置。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 白清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庞大的凝冰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那双猩红的眼眶中，夹杂着丝丝邪气。 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凝冰兽：“神兽乖，阿音只是想取走一些冰莲去救人，并非想伤害你。” 凝冰兽并不买账，它身姿放低，前爪微微抬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白清音见状，小手迅速凝聚起法力，做好了应对凝冰兽攻击的准备。 凝冰兽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跃，它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企图一口咬住白清音。 百里玄冥心下一紧，只见白清音身形灵活，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同时小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向凝冰兽的身躯。 凝冰兽怒吼连连，被法力光芒击中后，显得更加狂暴。 它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向白清音拍去。 白清音不躲不闪，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冰盾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凝冰兽。 “砰！”冰盾与凝冰兽的爪子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白清音趁机跃起，飞到凝冰兽的头顶。 她凝视着凝冰兽那双猩红的眼眶，发现其中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痛苦。 白清音心中一动，隐约感觉到这股邪恶之气并非凝冰兽本身所拥有，更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注入的。 “你是不是很难受吖，窝帮你祛除。”白清音伸出小手，调转锦鲤之力。 凝冰兽并不理解她的意图，在邪气的驱使下，它变得更加狂暴。 就在白清音分心之际，凝冰兽突然发力，一爪子狠狠地拍向了她。 … 第68章 妖龙现身 白清音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直直摔落下冰崖。 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叶子，疯狂地坠落而下。 百里玄冥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龙鸣嘶吼响彻天际，一条巨大的黑龙凭空显化而出。 它身躯庞大，鳞片泛着幽幽的黑金光泽，那锐利的爪子似乎能撕碎云层。 黑龙长吟一声，俯冲而下，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白清音。 “哎哟。”白清音落在黑龙那宽厚的背上，不防之下摔了个屁股蹲。 幸好她留了一手，周身法光包裹着她，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回过神来，她兴奋地摸索起身下的鳞片，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龙龙！大龙龙！”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然无恙，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带着白清音重新翱翔于天际，回到了山顶之上。 高空之中，百里玄冥以王者的姿态俯视着下方暴怒的凝冰兽。 他目露凶光，龙尾猛然一甩，如同山岳重重地砸在凝冰兽身上，将其打得躺地不起，尘土飞扬。 一个庞大的火球在他的口中逐渐凝聚，正当百里玄冥准备给予凝冰兽致命一击时，白清音连忙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龙鬣， “龙龙，别杀它！” 百里玄冥闻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听从了白清音的话，将火球抛向了山脚，让它在无人的荒野中爆炸开来。 魔无殇感受到这股危险的气息后，也不得不闪身离开了北极仙岛，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百里玄冥微微低下头，白清音顺势飞身稳稳落在山顶，转身之际，眼前的庞然大物尽收眼底。 黑金色的眼眸幽深明亮，赤黑的龙角傲然挺立，龙鳞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龙龙，谢谢你救了窝吖！”白清音兴奋地踮起脚尖，想要触碰它。 百里玄冥愣了一下，凑近了她，温热的鼻息打在白清音的脸上，白清音张开双臂，毫不畏惧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龙龙，阿音见过你吗？为什么感觉好熟悉吖。”白清音松开手，她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黑龙。 百里玄冥见状，蜿蜒的龙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发出一声悠长而深沉的长吟，消失在白清音的视线当中。 白清音看着黑龙那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天道爷爷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三百年前，上古妖龙祸害天下苍生，那条龙就是一条大黑龙，妖龙诞生于洪荒时期，普天之下也只有它是黑色。” 想到这里，白清音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救她的就是那条传说中的妖龙？ 可是它看起来并不像是危害苍生的坏龙吖。 另一边，百里玄冥隐匿住自己的气息，重新躲到了不远处。 他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就算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原本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养大了当补品吗。 百里玄冥暗地里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凝冰兽痛苦的挣扎声划破了寂静，将白清音从沉思中猛然拉回。 她转身，小跑着来到凝冰兽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凝冰兽见她靠近，尽管痛苦仍费力发出低吼警告她。 “乖，阿音不会伤害你哒。”白清音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凝冰兽的头顶。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她的掌心散发出来，如同春日暖阳，瞬间包裹住了凝冰兽的全身。 凝冰兽感受到了这份善意，痛苦的表情逐渐舒缓。 源源不断的治愈力量从白清音体内涌出，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入凝冰兽的体内。 那股邪气感受到锦鲤之力的威压，惊慌失措地仓皇出逃。 白清音眼疾手快，大喝一声，甩出法力，将那邪气击得粉碎，消散于无形。 “你好些了嘛？”白清音轻声询问，小手依然轻柔地安抚着凝冰兽。 凝冰兽感受到她的锦鲤之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它主动将头低下，放在白清音的手中，轻轻地蹭了蹭。 白清音见状，眼里露出了笑意，“太好鸟！”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凝冰兽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抖动身上的落雪。 它用嘴轻轻牵住白清音的衣摆，示意白清音跟自己走。 白清音好奇地跟了上去，不多会儿，凝冰兽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内长满了兰草一般模样的仙草，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那就是冰莲！” 凝冰兽将她拱了拱，示意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白清音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凝冰兽的脖子， “谢谢你！” 天书记载，冰莲落入尘土可生万千。 白清音挥动衣袖，摘下两株冰莲，一株打算用于净化被污染的河水； 另一株则种进肥沃的土里，施法灌溉，解救百姓身上肆虐的疫病。 “两株就够啦！谢谢你哦，阿音要走鸟。”白清音踮起脚尖，用她那温暖的小手抚摸着凝冰兽的脸庞。 凝冰兽感受到了她的离意，发出阵阵呜咽声，用它那庞大的身躯蹭着白清音。 不远处的百里玄冥看到凝冰兽与白清音如此亲密，心中莫名，拳头不由自主地捏得咯咯作响。 “阿音下次一定会再来这里，给你带新奇的玩意儿，好嘛？”白清音温柔地安慰着凝冰兽。 凝冰兽听懂了她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算是答应了。 然后，它趴在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清音。 “你想送阿音下山嘛？” 凝冰兽用力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上自己的背。 有了凝冰兽的陪伴，下山的路变得比来时更加顺畅。 风雪在凝冰兽的控制下完全停歇，寒意也减弱不少。 山脚下已空无一人，白清音利落地从凝冰兽背上跳了下来， “快回去吧，阿音不会忘记答应过你的！” 她挥挥手，向它告别。 凝冰兽转身，三步一回头，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不舍。 白清音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全离开，也抓紧时间赶了回去。 ~ 白清音缓缓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房间，百里玄冥依旧静静地倚靠在窗边。 她心中一喜，立刻从床榻上溜了下来， “玄冥哥哥，阿音拿到啦！”她摊开小手，将悬浮在空中的冰莲展示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冰莲，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没再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拉住他的衣袖， “肿么啦？玄冥哥哥，你不开心吗？” 百里玄冥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无论是黑龙，还是那只凝冰兽。 如果她知道他其实就是那条被天道视为妖龙的大黑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笑嘻嘻地叫他玄冥哥哥吗？ 百里玄冥有一瞬间的迷茫，白清音在他心里算什么，仅仅是食物吗？ 百里玄冥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 “白清音，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把我当成朋友吗？” 第69章 其实我就是… 百里玄冥的声音里夹杂着忐忑。 “会！” 白清音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回答。 她的双眸明亮如星， “窝相信玄冥哥哥，即便玄冥哥哥骗了窝，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砰的一声，百里玄冥心中仿佛有朵花儿破土悄然绽放，他的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白清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喊道： “玄冥哥哥，阿音第一次看到你笑，真好看！” 明晃晃的笑意撞进了百里玄冥心底，百里玄冥正忍不住想坦白：“白清音，其实我就是…”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百里玄冥面色微沉，不悦地打开了房门。 “阿音…”门一开，白瑾年的笑容瞬间僵住，“百里大人，你为何会在这里？阿音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眼神中是对百里玄冥的戒备。 白清音连忙跑过去抱住白瑾年的大腿，撒娇道：“大哥哥，是窝让玄冥哥哥来的啦！你看，阿音已经拿到冰莲了哦！” 她扬了扬手中的冰莲，一脸得意。 白瑾年蹲下身，温柔地将白清音搂入怀中，轻声说道：“阿音辛苦了。” “事不宜迟，窝们赶紧去护城河吧！” “好，我叫上你三哥，我们一起去。”白瑾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大哥哥，你先找三哥哥，阿音还有话要和玄冥哥哥说。”白清音拉着白瑾年的衣袖，撒娇道。 白瑾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白瑾年离开后，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刚才想说什么吖？敲门声太大，阿音没听清。” 百里玄冥抿了抿唇，“没什么，我也和你一起去护城河。”他淡淡地说道，眼神中却比以往多了丝柔和。 “好吖。” 白清音稍微扭捏了一下，说道： “玄冥哥哥，你怎么从来不叫窝的小名吖？爹爹娘亲都叫窝阿音。窝们是好朋友呀，叫全名感觉好生疏哦。”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希望他也能像家人一样亲切地称呼她。 百里玄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生硬地说：“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来玄冥哥哥还没有把她当成最亲近的人， 她嘟起小嘴说道：“哦，那好吧。” 百里玄冥转过头来，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意识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嘴比脑子更快，他脱口而出：“音音。” 白清音眼睛一亮，“玄冥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百里玄冥一脸傲娇地迈出房门，嘴角忍不住上扬：“没听到就算了，快走吧，去护城河。” “哎呀，玄冥哥哥，窝真的没听清嘛！”白清音追上他，紧紧扯住他的衣摆不松手。 百里玄冥虽未停下脚步，速度却放缓了许多，他顺势牵住了白清音软嫩的小手，眉眼间满是笑意：“走了，音音。” 微凉的晚风吹起了白清音的发梢，她笑意晏晏，用力点头， “嗯！” ~ 夜幕低垂，护城河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柔地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河面平静如镜，偶尔有几缕微风拂过，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白清音站在河岸边，宛如月光下的小仙子。 她手上悬浮着那株冰莲，随着她缓缓抬起手，冰莲开始在她掌心缓缓融化，化作一缕缕清冷的雾气，缭绕在她周身。 “以冰莲之名，愿护城河水重获新生。” 那些雾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术法的施展纷纷涌向河面，与河水融为一体。 魔气在冰莲的强大镇压之下，如同晨雾般渐渐消散，护城河的水面再次恢复了往日干净的模样。 白清音拍了拍手，得意一笑， “搞定！” 白瑾年注视着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被骄傲所代替。 白淮书第一次亲眼目睹白清音施展仙法，惊得他忍不住嗷嗷叫出声来： “我的天哪，阿音，你你你，这也太神了吧！我白淮书竟然有个仙女妹妹，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白清音眉眼弯弯，笑得如同月牙一般甜美，“嘘，阿音只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哟！” 白淮书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妹放心，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此时，白瑾年的目光转向了旁边像跟木头桩子似的的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想法。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在白清音的脸上，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被白清音那句最亲近的人取悦到了。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深林的空地上。 冰莲一入凡土，在法术的浇灌下快速蔓延。 白清音身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小手叉腰，站在新种下的冰莲前，满脸得意。 “应该够百姓入药鸟。” 随后，她一转身，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这片空地。 医馆内，大夫们正忙碌地为百姓制备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章太医爷爷！” 章太医弯着腰正在专心致志地配药，听到白清音的声音，他直起身子， “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兴奋开口：“章太医爷爷，阿音昨日梦见一个神仙爷爷告诉我，永州城外密林里有一片神奇的草药，可以治愈百姓的疫病。 阿音今天一早就让大哥哥带着我去了，结果真的找到了！” 说着，她伸手从怀里里拿出一株冰莲，递给了章太医。 章太医接过冰莲，仔细端详。 这草药看起来与普通兰花草并无二致，但触手却冰凉异常。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真的是仙家赐药？ “章太医爷爷，神仙爷爷说了，只要把这草药和治时疫的药放在一起熬煮，就能见效。窝们快试试叭！” 白清音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章太医，满是期待。 章太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 谁让小公主天生福星，听她的话准没错。 他按照平常的配置方法，将冰莲与其他药材一起放入药锅中，开始熬煮。 不过半个时辰，药香四溢，三碗热腾腾的药汤便熬好了。 章太医迅速将药汤分给三位病情较为严重的百姓。 患了时疫的百姓乖乖地喝下药汤，不多时，他们的气色竟然明显好转，身体的疼痛也开始减轻。 章太医见状，大喜过望，激动地喊道： “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草药！” 章太医一脸激动的模样瞬间吸引了周围的大夫们。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问道：“章太医，怎么了？” “有救了！有救了！”章太医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多亏了长乐公主，公主简直就是永州城的福星啊！”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 “快！大家多叫点人手，跟着公主一起去摘草药！”章太医急切地吩咐道。 各位大夫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章太医如此激动，也纷纷带着人手，等候白清音的吩咐。 第70章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清音带着章太医深入密林，白瑾年调动了大量人手协助他们。 永州城的大夫在这片密林中颇为惊讶， “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兰草？我过去采药时从未遇见过。” 章太医从白清音那里得知了草药的真名，他纠正道：“这不是兰草，色泽与气味皆不同。 大家赶快动手，这叫做冰莲，对治疗时疫有极大效用！” 说着，他亲自拿起一把小锄头开始挖掘。 大夫们面面相觑，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草，想必是宫中的太医见识更为广博。 众人齐心协力，不到午时，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一箩筐冰莲返回了医馆。 医馆内，大锅被纷纷架起，章太医依照之前的方子将冰莲投入其中。 不久之后，医馆内便弥漫起了浓郁的药香，而医馆门口也排起了患病的百姓们的长队。 百姓们服下药后，不多时便感到身心得到了极大的舒缓，疼痛逐渐消退。 一位老农兴奋地跑到章太医面前喊道： “章太医，我感觉我好了，你快看！” 他的话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我也是，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都打算等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好转。” “这药真是太神奇了，幸好有章太医在，他简直就是活神医啊！” 医馆门口的人群激动不已，纷纷议论着。 章太医示意大家安静，老百姓们见他有话要说，纷纷噤了声。 “各位父老乡亲，这药方虽然是老夫配的，但真正起作用的是那株叫做冰莲的药草。 是长乐公主发现它能够治疗时疫，老夫也是沾了公主的光！”章太医情绪激动地说道， “上天仁慈，让长乐公主为永州城带来了生机，她就是福星转世！” 白瑾年和白淮书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医馆查看病患的情况。 他们刚走到近前，便听到了章太医的这一番话。 “阿音本就是小福星。”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眼中满是宠溺。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阿音，他和百姓们会遭遇到什么折磨。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是公主！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来了！” 瞬间，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跪地叩拜，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瑾年将白清音稳稳放在地上，白清音一个个扶起排头的百姓，清脆的声音响起： “各位伯伯、婶婶、爷爷、嬢嬢，快起来啦！” 初见白清音的老爷爷满脸感激，眼中泪光闪闪，“长乐公主，您就是我们永州的救命恩人啊。”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说道：“爷爷，这是阿音应该做的吖！阿音能够找到这救命的药草也是上天的安排！” “公主，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在咱们永州城，无论您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要您一声吩咐草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最好的！” 白清音甜甜一笑， “谢谢伯伯！”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他们自发地围成圈，将白清音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就连白瑾年和白淮书都被挤在一旁，白淮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对身旁的白瑾年说道：“皇兄，小妹这人气又飙升了，这么多人争抢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瑾年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白清音的骄傲：“无论好事坏事，只要阿音开心，便是最好的事。” 此时，百里玄冥也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紧紧锁定着白清音，生怕她在人群的欢腾中有一丝闪失。 顾维生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却发现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他望着那密不透风的人墙，心中暗自懊恼：连进都进不去，怎么没人早点通知他，他也想抱一抱软糯的公主啊！ 数不清的星光没入白清音眉心，锦鲤鸿运在体内蔓延，白清音笑容更加灿烂， 耶！ 功德+n！ ~ 白翊辰刚把白清音昨夜快马加鞭送来的平安信细细品读完毕，还未及将心中的大石完全放下， 便见李兴为一脸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揣着拂尘匆匆步入了御书房。 “陛下！永州城传来最新消息，长乐公主找到了能够治疗时疫的药草，如今大部分百姓都已摆脱病痛，局势大好！”李兴为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白翊辰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平安信，眼里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兴为见状，脸上的喜色更甚，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老奴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亲自回来禀报的，就是为了让陛下您第一时间知晓。 现在永州城上下，无不对长乐公主感激涕零，视她为福星降临！” 白翊辰听完这番话，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乖宝！”说着，他一脸激动，叉着腰开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等乖宝回来，朕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奖赏！” 思绪稍定，白翊辰抬头看向李兴为， “走，我们去凤梧宫，将这件喜事也告诉皇后，让她也一同高兴高兴！” “是！” ~ 短短三天的时间，永州城与忘忧镇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百姓们的脸上再次洋溢出了往日的笑容。 街道两旁，商铺重新开张，市井之中，人声鼎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自白瑾年的病情得到痊愈后，白清音一行人便在离刺史府不远处的驿站居住。 这驿站瞬间成了永州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三天来，驿站门口几乎无时无刻不被前来表达感谢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菜，新鲜得很，您一定要尝尝！” “公主，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希望能逗您一笑。” “公主公主…” 白清音这几日在永州城逛街，却一两银子都没能花出去，百姓们的热情让她应接不暇，最后只能累得瘫倒在床榻之上。 “大哥哥，三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回京城去了吖？”她撑起小脑袋，清澈的目光地看向正埋首整理卷宗的白瑾年。 白瑾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她，眼中闪过笑意，“阿音想爹爹和娘亲了吗？” “嗯！”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 “唉，说实话，在这里的日子真的很开心。”白淮书在一旁拨弄着算盘。 这些日子，有小妹陪在身边，既不用埋头苦读，也不用听母妃的唠叨，还能助人为乐， “突然要回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清音捂嘴偷笑，“三哥哥就是不想去国学院吧？” 白淮书心中一紧，生怕被妹妹看穿，连忙辩解道： “我也想夫子他们了，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回去也好，回去也好哈。” 白瑾年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清音环顾四周，“诶？玄冥哥哥呢？” 白瑾年的眸光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阿音很喜欢百里指挥使吗？” 第71章 离别 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百里玄冥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心里还是生出一丝丝期待。 “当然吖！” 白瑾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继续问道： “百里指挥使向来冷冰冰的，还一身凶气，阿音为何还与他如此亲近？” 说到这里，他心里开始吃味，要不是父皇把朝政丢给他，他也不至于在东宫拼命批改奏折，连陪妹妹的时间都没有，给百里玄冥那臭小子可乘之机。 门外的百里玄冥呼吸都放缓了，他静静地等待着白清音的答案。 白清音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边，小脚丫晃个不停，她认真地说道： “大哥哥，你和玄冥哥哥接触的少，所以才觉得他冷冰冰啦。其实玄冥哥哥是个非常护短而且嘴硬心软的人。 每次有人对阿音不好的时候，玄冥哥哥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阿音；阿音不在意的小事，玄冥哥哥却总是比阿音更在意。 有时候阿音无论想做什么，玄冥哥哥总是能察觉到阿音的想法，和阿音配合得十分默契！” 说到这里，白清音歪了歪头，脸上洋溢着亮眼的笑， “还有啦，阿音无论提什么要求，玄冥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 就算他拒绝鸟，阿音只要一委屈，不出五个数，玄冥哥哥立马就答应！” 啪的一声，白淮书手中的算盘掉到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 完了完了，百里玄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音拐跑了？ “所以玄冥哥哥就和哥哥姐姐，爹爹娘亲一样重要哟，是阿音最好的朋友！” 白瑾年的眉头紧皱，但很快就又松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叹息：罢了罢了，只要对阿音好就够了，他不该过多插手。 阿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自己的判断。 “好，哥哥知道了。” 门外的百里玄冥捂住心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里面暖洋洋的，他很高兴。 隐藏在不远处的季文轩：尊上笑的如此不值钱，大白天活见鬼了。 “喏，糖葫芦，李家爷爷非让我带给你的。”百里玄冥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串个头硕大、糖浆鲜艳诱人的糖葫芦。 白瑾年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卷宗上。 白淮书嘴巴撅得老高，漫不经心地重新捡起掉落在地的算盘，手指在算珠上无意识地拨动着。 糖葫芦的诱人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白清音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百里玄冥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住她， “慢点，没人跟你抢。” 白清音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小舌头轻轻舔了一口，脸上瞬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玄冥哥哥特地给阿音买来的糖葫芦哟~” 她特意加重了“特地”二字，她哪儿会不知道这是他专门为她寻来的。 今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糖葫芦，玄冥哥哥就不见了身影，一定是去给她买糖葫芦去了！ 百里玄冥倚靠在一旁，别过头， “嗯。” 一旁的兄弟二人看似在各自忙碌，实则都竖起了耳朵，两人各怀鬼胎，却都默契地没有表露出来。 ~ 整齐的马车队伍在驿站外停驻，夏日的清风拂过，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 “长乐公主，有空记得再回永州城玩，永州城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老妇人站在人群前端，眼角泛着泪花，她是真心实意地将白清音当作自己的孙女来看待。 白清音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白皙软糯的小脸，“好！” “公主，回京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这些路上拿着吃嗷。”年轻妇人走上前来，将手中油布包着的烤鸭塞给了白清音。 那烤鸭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白清音接过烤鸭，心中涌动着暖流， “阿音车上都快堆满了婶婶伯伯们送的吃食啦！” “公主是我们永州城的福宝，再多也是值得的！” 眼看着人群渐渐聚拢，为防止马儿出行不便，白清音只得挥手告别。 “好啦，阿音真的要走了喔，伯伯，爷爷，婶婶，姐姐们再会！” “驾。”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开始向前移动。 百姓们一路随行，连城门口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顾维生站在尽头，深深行下一礼，白瑾年颔首示意。 “公主，一定要再回来啊！”人群中不断传来这样的呼喊声，不少人红了眼眶，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人儿。 “一定。” 白清音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她重新坐回了车里，吸了吸鼻子。 “阿音也舍不得。” 百里玄冥坐在她身旁，放缓了语气， “会有机会的。” ~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马车才行驶了一天，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洒落了下来。 此时，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青石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幸运的是，顾维生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白瑾年当机立断，下令在原地驻扎，休整一天，等雨过之后再继续出发。 “阿音，累不累？”白瑾年心疼地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不会吖，和哥哥们在一起，一点也不累！” “饿了吧，周婶儿让带的烤鸡烤鸭还有，我这就热上。”白瑾年说着，就要起身去准备。 白清音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说：“这几日，肉肉吃的太多鸟，阿音都成大胖娃娃啦！” 白淮书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伸手捏了捏白清音的小脸蛋，说道： “我们阿音才不胖捏，阿音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公主。看，这脸蛋多软多嫩呐！” 白清音小手抱臂，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哥哥们就知道哄着阿音。这个时候，树林里会不会有野果子呀，阿音想吃！” 白瑾年见状，赶紧拦住她， “还在下小雨，淋湿了会得风寒的。” “不会哒！已经停鸟，阿音看过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下小雨，阿音很快就回来！” “我和她一起，顺便打点野味。”百里玄冥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白瑾年看着白清音期待的模样，终究没忍心拒绝， “那好吧，此地必须有人留守，我和三弟留下，你们尽快回来，别走太远了。百里大人，保护好阿音。” “嗯。” 一路上，白清音蹦蹦跳跳，东瞅瞅西望望，对周围充满了好奇。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百里玄冥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白清音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朵带着些许鲜红色彩的花，连头都没回，下意识地点点头， “嗯嗯，好！” 倏地一声，百里玄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那朵花，“诶？这是血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的是血。 顺着血迹，白清音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越走越深，血迹却在前方突然消失不见。 她四处张望，一无所获。 或许是这林中有大老虎，老虎吃掉了别的小动物，留下了这些血迹，白清音心中暗自猜测。 正当她打算返回原地时，这才发现，周围一片青葱，枝叶茂密，遮天蔽日。 林间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寂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风声。 “糟糕鸟，玄冥哥哥一定会担心的。” 正当她打算施展法术快速返回时，一个温和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 “小姑娘，你迷路了吗？” 第72章 与世隔绝 白清音顺着声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麦肤色的脸庞，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 他的长相虽不算俊美，看起来却老实憨厚。 “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白清音好奇地反问道。 男子轻笑一声， “小家伙，我是这周围村落的猎户，出来打猎时，远远地看见你，还以为是猎物呢。 多亏我眼尖，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那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地里，你的家人呢？” 白清音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窝和哥哥一起出来玩，追着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 看着她那红红的眼眶，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他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叫石武，你叫什么？” “小音。”白清音乖乖地回答。 “你哥哥多大了？你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我带你一起去找他，好吗？” 石武说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白清音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 “谢谢大哥哥！” 与此同时，百里玄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匆匆返回原地，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你去哪儿了？” 声音在空旷的野外回荡，惊起了几只麻雀，却无人回应。 “音音？”他又喊了一声。 百里玄冥一把丢下山鸡，那山鸡哆哆嗦嗦地踉跄着逃走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香气，百里玄冥立刻顺着这股气息追去。 … “大哥哥，怎么还没找到哥哥吖？”白清音在石武的怀里有些疲惫地问道。 “小音饿了吗？”石武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她。 白清音软软地点点头， “窝困鸟，肚子也饿鸟。” “那不如先去大哥哥家吧，眼看快下雨了，等雨停了，我再帮你找哥哥。”石武提议道。 “好吖！”白清音欣然同意。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淡又急促的声音， “音音。” 石武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俊美少年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小音，这是你哥哥吗？” “哥哥！”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百里玄冥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寻常，白清音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白清音的目光与百里玄冥相遇，百里玄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语气虽是责怪，却夹带着关切。 “小音追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白清音满脸委屈，看得石武都心疼了。 “没事，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那你们的爹娘呢？”石武关切地问。 白清音挣扎着要从石武身上下来，百里玄冥顺势接过她。 熟悉的雪松香扑鼻而来，白清音顿时觉得头不昏眼不花了，还是玄冥哥哥身上好闻。 她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哥哥带着小音偷偷出来玩哒！” 原来是瞒着爹娘出来的，石武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小音不是又困又饿吗？正好哥哥也找到了，不如一起去我家吧。” 百里玄冥低头用目光询问白清音的意见，她咧嘴一笑，“嗯嗯，好吖！” 白清音小手藏在百里玄冥的脖子后，一个弹指，一颗宛如星星般的光点便沿着她来时的路径，飞回了驻扎地。 白瑾年正亲自地在帐篷内替白清音铺着床榻，一抹星光落在了白瑾年的眼前。 他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之试探着伸出手掌，稳稳地将那抹星光接住。 就在星光触碰到白瑾年掌心的瞬间，化作了几句话，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白瑾年目光凝聚，细细阅读。 看完之后，他的眉头一皱，用力捏紧了掌心。 … 石武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走了许久，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 “快了快了，我们村庄较为隐蔽，所以路途远了些。”石武安慰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累了吧，要不我抱？” 百里玄冥避开他的手，冷冷地回答： “不用。” 石武略显尴尬，缩回了手，“那好吧。” 他们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愈发茂密，高耸入云，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淹没在葱郁之中，难以辨认。 “到了！”石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抬头望去，一块简陋的木板上刻着“百家村”三个字。 “我们百家村世代居住于此，几乎从不走出大山，村里人都靠打猎、种田为生。” 石武开始介绍起来，目光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衣裳上停留片刻， “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吧。家里条件简陋，希望你们别嫌弃。” 白清音摇摇头，笑容纯真，“不会哒。” 走进村庄，只见村里的房屋大多简陋，土黄色的泥墙经年累月已显得斑驳。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小武！带客人回来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慈祥地看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她眼中闪过惊喜，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娃娃呢。” 石武笑着回应，“玲婆婆，他们迷路了，又下雨，我就带他们回来休息。”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玲婆婆，她肤色偏黑，额头皱纹深深，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 玲婆婆身后还站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妇人倚靠着门框，目光呆滞地盯着白清音，一言不发。 石武解释道：“那是玲婆婆的儿媳妇，怀孕后就这样了，可能是孕期不适，所以对人比较冷淡，也不爱说话。” “原来是这样。”白清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村子不大，村民们的房屋都相距不远，一路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呼，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石武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矮房子，屋顶上正飘着寥寥几缕炊烟。 “娘，我回来了！”石武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哎！” 石武转头对身旁的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介绍道：“家中就只有我和娘在，爹死得早，全靠我娘和村里的乡亲们，我才得以平安长大。” 正说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带着点点褐斑，但看见有客人来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阿武回来啦，还带了客人呢。我好久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娃娃啦。” “婶婶好！”白清音乖巧地打招呼，石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 “哎！快进屋。看看，你们头发都被小雨润湿了。” 石武领着他们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简陋至极，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石大娘用围裙擦了擦手，忙着给他们倒来热水：“家里太简陋了，看你们的样子像是高门大户的娃娃，可不要嫌弃啊。” “婶婶收留了窝和哥哥，窝们怎么会嫌弃呀。” 她用热水净了手，将帕子递给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 “这女娃娃真是聪明又嘴甜，叫什么名字呀？” “百小音，我哥哥叫百清玄。”白清音回答道。 石武将今日遇见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石大娘，石大娘听后一脸后怕： “你们这些娃娃，真是心大，如果不是碰见我家阿武，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遇见猛兽可怎么办？” 白清音闻言，一脸自责：“小音再也不会缠着哥哥偷跑出来玩了。”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就送你们回家。” 石大娘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忙活起来，“等着啊，婶婶给你们下点面条吃。” 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自从他们踏入这个村子，村里的人们似乎对他们分外热情。 就连在等待吃食的过程中，时不时就有人进门拜访，他们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白清音直接无视了那些目光，她看着石大娘忙碌的背影，好奇问道： “婶婶，这里好多姐姐都怀了宝宝呢，石哥哥怎么没有宝宝呀？” 第73章 百家村的喜事 石大娘正在往锅里倒清水，准备为他们下面条，听到白清音的话，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 “今儿个也是凑巧，我们家阿武正准备娶媳妇呐！” 石武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推开门，便听见她们在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插话道： “我们百家村不像外面那样热闹，都是晚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吃个饭，简单走个过场，这事也就成了。” 白清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石大娘怕她没听明白，于是接着解释： “这娃娃啊，需要两个人成亲，成了亲之后才会有孩子。 阿武今晚才会成亲，所以这孩子以后才会有。” “原来是这样吖。”白清音恍然大悟，接着又好奇地问道， “那其他姐姐的夫君呢？阿音怎么没见到吖？” “今日天色还早，许多人都在外面打猎呢，等晚上大家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这样哦，窝知道啦！”白清音没有再多问，与百里玄冥相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来来来，面好了，先简单吃点，等到了晚上有肉吃。” 石大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清汤面走来，香气扑鼻，白清音面色一喜， “好香呀，婶婶手艺真好！” 石大娘被白清音哄得乐开了花，“多吃点，锅里还有。” 石大娘的手艺不凡，即便是简单的清水面，也做得格外鲜美。 白清音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雨也恰好停了。 “婶婶，窝想和哥哥一起出去逛逛。”白清音放下筷子，牵起百里玄冥的手。 石大娘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 “好，但别出村子，外面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就在村里逛逛，村里人都很喜欢你们的。”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漫步在村子里，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湿气，还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出石大娘家的门，他们的身影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的目光纷纷锁定在他们身上。 白清音完全不在意这些，开心地一蹦一跳地前行。 她来到了最开始见到的玲婆婆家， “婆婆！”白清音甜甜地喊道。 玲婆婆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 “小音来了，快进来坐坐。” 白清音在屋里坐下，环顾四周，这里的家具比石武家要齐全得多，也精致不少。 “来来来，婆婆这里有饴糖，你尝尝。”玲婆婆从里屋拿出一小块儿糖，递给了白清音。 白清音伸手接过，却没打算现在就吃，“谢谢婆婆，小音肚子是饱的，还不饿。” 玲婆婆没有在意，只是说：“你哥哥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她的目光停留在百里玄冥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百里玄冥不自觉地浑身散发出冷气，让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 白清音见状，暗中戳了戳他的胳膊，笑道：“哥哥害羞，小音不害羞！” 玲婆婆闻言，捏了捏白清音的脸， “你个小丫头，看出来了，也不认生，怪机灵的。” “婆婆，刚刚的大姐姐呢？”白清音问起了玲婆婆的儿媳妇。 “这个…”玲婆婆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 “我家儿媳妇怀了娃娃后，就不爱说话了。我怕吓着你们，所以她在里屋休息呢。” “这样呀。”白清音踢着小脚，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婆婆，小音口渴啦。”白清音眨巴着眼睛说道。 玲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哟，瞧我，忘了给你准备了，我这就去倒水。” 趁着玲婆婆去倒水的功夫，白清音悄悄溜进了里屋。 屋里，玲婆婆的儿媳妇正呆愣地坐在一边，里面没有窗户，只能借着门外的光依稀看见她的脸。 女人身形略微瘦弱，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肚子高高隆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见到白清音，她似乎有了些反应，空洞的眼睛里不自觉流下了泪水。 白清音走近她，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姐姐，你别哭。” 女人嗫喏着嘴唇，只发出了一个字： “跑…” “小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玲婆婆倒完水回来，发现白清音进了里屋，也跟了进来。 女人见到玲婆婆的身影，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又恢复成呆愣的模样。 “我怕姐姐一个人太无聊啦，我想陪着姐姐一起。” 玲婆婆原本带着探究的目光此刻转化成了喜爱，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放心吧，她没事的。” 说完，她牵着白清音的手往外走去。 白清音回头看向那怀孕的女子，眼中满是关切，玲婆婆有些强硬地将她拉出房间， “对了，晚上石家那小子娶媳妇，小音就在这儿玩到天黑，跟着婆婆一起去吧。” 白清音回过头，答应得很痛快：“嗯嗯，好！” … 天色渐渐暗淡，身处大山深处的百家村，在夜晚的降临下更显寂静无声。 厚重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遮蔽了月光，使得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随着玲婆婆的脚步，回到石武家。 沿途，家家户户的烛光透过窗户和门缝，为略带寒意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石武家的窗户和大门上，贴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大红喜字。 门口的大长桌，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许多村民已经围坐在桌旁，等待着家席的开始。 “小音和清玄来啦，快坐，特地给你们留的位置。”石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婶婶，石哥哥呢？” “接新娘子去了。”石大娘笑着回答。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坐下，桌子上的人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 “吖，好多好吃的。”白清音舔了舔嘴唇。 桌子上一个大叔笑着打趣道：“可不吗，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新娘子来了！” 白清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新娘子穿着简朴的衣裳，盖着一个微微破旧的红盖头，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 石武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清音心中有些疑惑：“新娘子肿么了呀？” 玲婆婆坐在白清音的左侧，低声解释： “这女娃天生残疾，和石家小子青梅竹马。 女娃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石家小子，所以婚事才拖了这么久。今天，石家小子终于把人给娶到手了。” 白清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大家面上毫无喜色，眼中甚至带着几分不耐，似乎非常希望流程能尽快结束。 二人行完礼后，石武扶着走不稳的新娘子进了屋。 石大娘热情地招呼着宾客们：“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玲婆婆止不住的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碗里夹着菜。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将她夹来的菜吃得精光。 百里玄冥面色不愉，他向来讨厌别人碰过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些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般的村民。 白清音的小脸一鼓一鼓的，嘴上沾了不少肥油。 她一脸满足的靠在百里玄冥的胳膊上，暗中安抚着百里玄冥。 感受到白清音对他的安慰，他强忍着不适将食物吃了下去。 玲婆婆见二人吃完后，笑意更浓了。 没一会儿，白清音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婆婆，小音好困…”话音未落，她便啪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百里玄冥也紧接着人事不省地倒在了旁边。 第74章 你在找我吗? “这药效果还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嘘。”玲婆婆一脸警惕，眼里冒着精光，与白日里那慈祥的面容截然不同。 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白清音，又仔细地查看了百里玄冥，在确定二人都已昏死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可以啊老吴，不过这药就是麻烦了点，还得分两次下在饭菜里才能见效。” 玲婆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要是白天在石武家就把他们拿下，咱们也就不用白白浪费这么多精力。” 石大娘也换上了尖酸刻薄的面孔，附和道：“你以为我不想吗？石武突然带这两个娃娃来，把咱们原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仓促之间，能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药？有得用就不错了。” “行了，都别吵了。”石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他的面容原本老实憨厚，此刻却凶光毕露， “还不是都怪屋子里那臭女人不识好歹，弄回来的路上还出了点岔子，没想到会碰见他们。” 周围的村民们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女娃还怪水灵的，要不留下吧，我还有点舍不得。”石大娘言语中透露出惋惜。 玲婆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一个女娃娃而已，能有啥用？养着她白吃白喝吗？” 石大娘不满地撇嘴，反驳道：“给石武留着做童养媳也是好的嘛。 她才这么小点，能知道个啥？随便忽悠两句就能忘记自己的爹娘。” 周围有几个老头开始不满地嘀咕起来： “凭啥啊？全村的年轻女人都是石武的，怎么又给他？” “行了行了，别争了，按老规矩处理。”玲婆婆在百家村颇有威严，她一句话就定了白清音的生死。 大家虽然有不满，但也只能闭了嘴。 石武看着白清音，心里痒痒的。 这么一个乖巧的娃娃，长大了当媳妇儿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她哥怎么办？看着十岁左右，可不好弄。”石武突然想到了白清音的哥哥。 “容城有一家青楼，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人取乐。”玲婆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不如把他送去当个小倌儿。瞧瞧他这成色，可是极品呢。” 石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小毛孩儿之前还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下就让他知道教训。 “好了，把他们弄去洞里吧。”玲婆婆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石大娘小心将白清音抱起来，几个比较壮实的老汉则将百里玄冥稳稳地扛在肩上。 “石武，你先通知容城的官爷，让他按规矩给我们行个方便，然后再把那女人办了。” 石武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玲婆婆的指示，转身去准备相关事宜。 白清音毫无生气地窝在石大娘的怀里，就像一只被捕获的小鸟。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元神悄然出窍。 一行人举着火把穿过弯弯绕绕的荆棘藤蔓，白清音跟着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火光的映照下，一条隐秘的河流如同绸带，静静地蜿蜒穿行于古木参天、藤蔓纠缠之间。 白清音看见石武和玲婆婆扒开树丛，露出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灌木和蔓延的青苔遮掩得严严实实，若不仔细观察，几乎很难发现其存在。 白清音随着他们一起走进去，山洞内部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 玲婆婆点亮了石壁上放置的蜡烛。 她环顾四周，只见四壁岩石嶙峋，空间却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 木枷、铁链、镣铐等刑具随处可见，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等天快亮之前就把人弄走，我们先去准备。”玲婆婆下达了最后的指示。 “把他们留在这里行吗？万一跑了咋办？”石武有些担忧。 玲婆婆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干吗？老吴弄的药就没有出差错的时候。” 几个村民听了玲婆婆的话，放心地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丢在山洞里，转身去准备运送他们的船只。 他们刚离开，百里玄冥便睁开了眼，他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里一阵嫌恶，蝼蚁碰过当真是恶心的很。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在怀里，小声呼唤着她。 白清音的元神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玄冥哥哥，这里的人都是人贩子。” 百里玄冥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你早就知道了？” 白清音压低声音解释：“阿音在树林里看见了血，准备走的时候石武就出现鸟。 他身上有血腥味，还浑身冒黑气，臭气熏天的。阿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他回来看看。” “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过来？”百里玄冥开始秋后算账，语气中带着责备。 她抱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事发突然嘛玄冥哥哥，阿音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哒。” 百里玄冥依然面色冷冷地看着她，白清音眼珠子一转，转了话题， “玄冥哥哥和窝太默契鸟，一下就明白阿音的意思诶！” 百里玄冥见她鬼怪精灵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瞬间熄灭，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嗯。” “快点快点，抓紧时间。” 山洞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眼神，自觉地躺了下来，装作昏迷的模样。 玲婆婆边走边吩咐着：“这次还是由你和老吴一起，另外派几个人随行，到了地方就直接去找那人。” 石大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再次被人扛起。 她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石大娘正抱着她走向河边，那里停泊着两只小船。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通过水路来贩卖那些娃娃。 老吴率先跳上了其中一只船，白清音暗地里施了个小法术，只见船底应声而破，老吴吓得连忙跳回了岸上。 玲婆婆眉头紧锁，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经常检查吗？怎么船底还破损了？” 吴老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玲婆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两个娃娃也不大，这船承重力还不错，挤一挤得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火光的照耀下，另一只原本完好的船也突然开始进水。 石大娘气恼地骂道：“你们都怎么检查的？” 其他村民也是满脸惊讶，纷纷表示不明白为什么船会突然破损。 玲婆婆骂骂咧咧地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修理，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多时辰了，错过了时间，那位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众人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把船弄上岸，重新寻找补救的办法。 石大娘和老吴也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放了下来，加入了修理的行列。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地抢修之际，点燃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 村民们纷纷惊呼，“好好的，晚上也没大风，怎么都熄了？” “火折子火折子，快点。” 火光重新亮起后，石大娘大叫一声： “人呢？地上两个娃娃呢？？” 玲婆婆的目光犹如寒刀一般锐利地盯着石大娘，“莫不是药太少，娃娃跑了吧。” 老吴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怎么可能跑了？那药再不济也能药倒两头母猪，小娃娃肯定醒不来。” 村民中有人猜测，“是不是离河太近掉水里去了？” 石大娘连连摆手否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水声。 “不会是有鬼吧…” 玲婆婆白了他一眼，当机立断道： “快！赶紧找！这里地形复杂，就算是醒了，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孩儿还能跑哪儿去！”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火苗忽明忽暗。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老吴身后，幽幽地问道：“你在找我吗？” 第75章 简直就是妖怪 老吴机械地转过头，只见百里玄冥那张面如寒玉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冶。 老吴一见是他，原本跳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一旁的玲婆婆厉声喝道：“还不快抓住他！” 百里玄冥嘴角微扬，面露不屑： “就凭你们？” 眨眼之间，老吴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竟已被百里玄冥卸掉，痛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还未等他发出叫声，就被百里玄冥一掌劈晕在地。 玲婆婆见状，眼中出现畏惧之色，“你是什么人？” 百里玄冥活动着手腕，骨骼间发出轻微的脆响，“蝼蚁，不配知道。” 玲婆婆闻言，怒从心生，她向身旁的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这些汉子立刻会意，纷纷走上前来，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都给我上！” 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神色，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出现在一名壮汉身后。 一拳挥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击对方后背，壮汉如遭雷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前的树干上，口吐鲜血，失去了意识。 除了玲婆婆外，其他人一哄而上， “大家一起抓住他！”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血腥与尘土的味道，他的身影在火光和暗影中交错，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弹指间，原本熊熊燃烧的火把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仅剩下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 村民伤的伤，残的残，倒了一大片，哀嚎声、呻吟声穿插在一起，在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玲婆婆惊恐万分，才十岁的小孩儿，有如此能力，简直就是妖怪！ 她吓得瘫软在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自己今日是碰上硬茬子了。 一个优雅的身影从百里玄冥身后缓缓走出，白清音提着精致的小裙子，步伐轻盈。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带着审视，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玲婆婆颤抖着身体，抬头看向白清音，那双精明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恐惧，“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砰—— 回答她的不是白清音，而是百里玄冥重重的一拳。 … 另一边，石武心急如焚地回到简陋的新房，内心的渴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推开门，脸上绽放出淫邪的笑容，他苍蝇一样搓着手，一脸狰狞地走向床边。 新娘歪倒在床榻一侧，看起来毫无生机。 石武粗鲁地扯下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露出一张温婉如玉的脸庞，只是那白皙的右侧脸颊此刻红肿不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凑近新娘子的鼻子。 片刻之后，新娘子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石武那带着邪笑的脸庞时，差点又晕了过去。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腿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她哀求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石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粗鲁地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爱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还是辣一点，挣扎一点更有意思，像死尸一样玩起来太无趣了。” 新娘子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石武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石武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胳膊举过头顶，用腿夹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他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正当他准备用他的猪嘴去亲新娘子时，屋内的烛火突然熄灭。 石武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淫笑起来： “熄了也好，这样更有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石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愤怒地吼道：“谁啊？这么不长眼！” 他松开新娘子，新娘子瑟缩到床尾，一个小手捂住了她的嘴，空灵的声音中带着安抚：“姐姐别怕，窝们是来救你的。” 石武走过去猛地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他怒骂道：“他妈的，见鬼了！”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但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急促。 石武再次打开门，怒吼道：“是哪个混蛋在捣乱？”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风。 石武的兴致被彻底打断，他烦躁地摸索着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蜡烛。 当屋内再次亮起时，石武瞪大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狠狠踹上胸口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鲜红的血色从石武嘴角蔓延开来，他捂着剧痛的胸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怒视着眼前的百里玄冥， “居然是你们。你们到底是何方妖怪？” 百里玄冥一脸嫌恶地拍拍衣摆，上面好似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随后转头望向白清音， “十块桂花糕。” 白清音闻言，满脸笑意，连忙点头： “好好好，二十块都行！” 石武见他们如此嚣张，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锄头，忍着胸口的剧痛，朝着百里玄冥狠狠地砍过去。 “啧。” 百里玄冥眼里杀意弥漫，身形未动，一脚将他踹得爬都爬不起来。 新娘子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直往白清音身后躲。 白清音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姐姐别怕，坏人已经动不鸟鸟。” 新娘子鼓起勇气，紧张开口： “你…你们…是谁？” 能够凭空出现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眼前这两人一定不是凡人。 白清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她的到来感到很是疑惑：“姐姐，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新娘子想到自己的遭遇，泪流满面： “我…我叫曲枝意，家在青石县，我是县令的女儿。我本和丫鬟一起去寺庙上香，途中遇见他倒在路边昏迷不醒。 人命关天，我就让丫鬟赶紧去找大夫。没想到，他在我周围没人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深山之中。”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本想趁着他不注意逃跑。没曾想挣扎之中，他打断了我的右腿。” 白清音闻言，心中明了，她也注意到了曲枝意脸上的伤痕。 白日在树林中见到的血迹，应当就是她的。 “小姑娘，谢谢你和这位小公子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辈子怕是要毁了。”曲枝意低声啜泣着，声音中带着感激。 白清音又何尝不庆幸，如果她今日不来，这里将会成为许多女子的噩梦。 “坏人，太坏鸟！”白清音气愤不已，双眼怒视着地上的石武。 石武此时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心中满是绝望。 他这时候才知道怕了，嘴里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 “刚刚姐姐也是这么求你的，也没见你放过她。”白清音冷哼一声，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将他丢出去！” 百里玄冥闻言，像抓小鸡仔似的将石武拎了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石武吃痛落地，扭过头，却发现原本空旷的地方，不知何时多出了被藤蔓绑着的百家村村民。 众人看见石武也被打倒，像蛆虫一样蛄蛹着向他靠近，大家瑟缩在一起，畏惧的盯着门口的百里玄冥。 “哒哒哒——” 骤然之间，原本安静的夜晚被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打破。 站在门口的白清音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大哥哥，三哥哥！” 第76章 丧心病狂 马蹄声由远及近，两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白瑾年与白淮书，一前一后，骑着乌黑的骏马，如同两道疾风，朝白清音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以季文轩为首的拱卫司众人，手持火把，照得周围犹如白昼。 “小妹！”白瑾年利落翻身下马，将白清音紧紧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 “没受伤吧？”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哥哥，阿音没事哒。” 白淮书紧随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阿音，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一个人单独行动？还好你没事。”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早知道就跟着武夫子多学习学习，屁股都要被颠穿了。” 白清音捂嘴偷笑， “对啦大哥哥，你有没有叫帮手过来吖？”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沉稳，“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青石县县令接到了消息会赶过来帮忙。” 说着，他一把抱起白清音，站起身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朝着他点了点头。 “孤倒是没想到，大秦国内竟然有你们这等目无王法，丧心病狂之人。” 白瑾年站在被捆绑住的村民面前，语气凛若冰霜，散发出浓烈的太子威压。 石武闻言仿佛置身地狱，他心中惊骇万分，自称“孤”的，那岂不是当今太子？ 那小女孩岂不是就是公主？ 屋里的曲枝意听见外面的动静，摸索着找到一只锄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连忙向白瑾年解释道： “这个姐姐是青石县县令的女儿，也是被这个大坏人骗来的。” 石武强忍着痛苦，试图起身求饶，但到底伤得太重，无法动弹。 他虚弱地开口：“太子殿下饶命。” 周围的村民一听，如遭雷劈，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太子！ 曲枝意听见是太子，心中顿时猜到了白清音的身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多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白清音心疼地看着狼狈脆弱的曲枝意，连忙说道：“姐姐快起来，你的腿受伤了不能跪着。 大哥哥已经告知了你爹爹，他很快就会来啦！” 白瑾年语气微微软化，“这里孤会处理，你且安心等着曲县令。” “是。”曲枝意颤抖着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挥挥手，拱卫司校尉拔出佩剑，让曲枝意扶住剑柄助她起身，然后将她送进了屋子。 白瑾年再次望向村民们， “能在大秦国各个官员眼皮子底下诱拐妇女，贱卖稚子，定是有人从中周转。说出背后之人，孤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玲婆婆此时悠悠转醒，她是个人精，环顾四周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她不顾自身疼痛，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人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白瑾年怒形于色，排头校尉直接给了玲婆婆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孤不想再说第二次。”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吓得跟鹌鹑似的。 “说，我说。”石武被百里玄冥打怕了，生怕晚说一秒巴掌又会出现在他身上。 “小武，不要！”石大娘眼眶湿润，哀求道：“太子殿下，都是我做的，不关小武的事。” 一旦石武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们石家将面临灭顶之灾，后代无以为继。 百里玄冥一个眼神示意，季文轩便毫不留情地用剑鞘狠狠扇向石大娘的脸颊，力度之大，竟让她几颗牙齿应声而落，嘴角渗出血丝。 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从石武的胯下悄然弥漫开来，白淮书嫌弃地连连摆手，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你们与各个臭虫来往密切，想必也听说过京城的拱卫司。 快点老实交代，否则本皇子就让拱卫司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恐吓之下，石武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起他们的罪行， “我今年二十五岁，从我记事起，我们村就开始以卖幼子为生。 外面的高门大户，总有些人家缺孩子，也有人偏爱男娃，我们便将这些孩子高价卖给他们。 出生的女娃娃，根据品相，好看的就被送去青楼，或者给暴发户当小老婆，不好看的就卖去做丫鬟。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老吴负责在外面哄骗少女回村，再由他亲自……播种。 我长大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但带回来的那些人往往都不听话，玲婆婆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们， 直到她们的心性被磨灭，变得麻木，不再逃跑，乖乖地在这里生孩子。” “禽兽不如东西，那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难怪叫百家村，原来是这么个事。”白淮书听得咬牙切齿，气的上前踹了几脚。 “就凭我们这些人，当然做不到这么大的规模，但官爷可以。我们背后之人，便是容城的知府许温。 他为我们提供买家消息，由他中转，甚至涉及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进行买卖之前，还要得到他的首肯，再按照之前的约定四六分成。 至于把人送到更远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本事了，我们只管收银子。” “一群罔顾人伦的畜生！今日，你打算将公主卖给谁？”白瑾年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石武。 “太子殿下，贱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啊！”石武恐慌至极，根本不敢正面回答。 百里玄冥亲自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碾压，他胸口的肋骨被踩的咯咯作响。 石武在剧痛之下，终于开口：“许大人，是许大人！许知府有恋童的嗜好，越漂亮的娃娃，他给的钱就越多。” 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大哥哥，他还想把玄冥哥哥送去当小倌儿，那是什么？” 白瑾年强忍怒气，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说法回答她， “那是一种比沦为乞丐还要悲惨的存在，生活特别特别苦。” “太坏鸟！不仅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姐姐和娃娃，还想让玄冥哥哥当乞丐！”白清音的小脸气得通红。 季文轩震惊不已，这人怎么敢惹尊上。 白淮书有些想笑又不敢笑，他暗中偷瞄着百里玄冥，他确实国色天香。 “你们是如何进行交易的？”白瑾年冷声质问。 “这…这里的河流与容城外的河流相连通，沿着河流一直往前，会有人在容城外进行接应。我们一般都是当面进行商议。” 石武每说一句话，胸口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此时的他已经气息奄奄，随时都会断气。 “大哥哥，阿音有个想法哦~”白清音眼睛一亮，示意白淮书和百里玄冥附耳过来。 她低声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听完白清音的计划，白瑾年的面色明显好转，他赞许地点点头， “阿音真聪明，此举定能拔出一大半的毒瘤。” 百里玄冥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 白清音见状，撇着小嘴无辜地看着百里玄冥，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仿佛能说话一般。 百里玄冥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勉强点了点头， “嗯。” 第77章 许温 天边的晨曦初露，两只受损的小船经过修补，此刻正悠然地随波逐流，缓缓驶向远方。 天色逐渐明朗，渡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袍的身影。 他向着缓缓驶近的船只挥手，喊道： “这里！” 船只缓缓停下，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睡中的孩童， 那恬静的小脸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真是绝世佳人胚子，前所未见！” 石大娘闻言，咧嘴一笑，压低了嗓音， “包您满意的。” 王岳听着石大娘这略显怪异的嗓音，不禁心生警惕： “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有点奇怪。” 石大娘连忙陪笑道： “害，这不是这几天忙着教训新妇嘛，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这时，老吴也从船上走了下来，背上背着同样昏迷的百里玄冥：“我家娃娃又病了，特地来容城看病，还请王知事行个方便。” 王岳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今日一下来了两个高级货色，许大人一高兴绝对会赏赐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快快快，随我来。” 石大娘和老吴交换了一个眼神，紧跟在王岳身后，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容城，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了知府后门。 王岳轻车熟路地引领着两人步入许温的书房，许温早已等候多时。 “许大人，人带到了。”王岳退到一旁，静候指示。 石大娘和老吴抬头望向许温，只见他面容略显精瘦，一双三白眼尤为醒目，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当许温的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时，他的眼中顿时露出癫狂之色，喃喃自语道： “极品，真是极品啊！” 石大娘和老吴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石大娘开口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可是多年来头一遭。这价格嘛……” 许温迅速收敛起笑容，心中快速盘算。 他沉吟道：“这男娃你们不是打算送去南风倌吗？不如和这女娃一起留给我。我可以多给你们十五万两。” 石大娘面露不满之色， “许大人，十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少了？这男娃以后接客，我们从中抽取的利润都不止这个数。” 许温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你们别忘了，若不是有本官，你们在这容城恐怕连根毛都捞不到。十五万两，不能再多了。” 一番权衡，石大娘最终妥协： “行，成交。” 目的达成后，许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快快快，先把女娃娃给我，我要验货。” 石大娘紧紧抱着白清音，心中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嘴上却说： “许大人别急，按照老规矩，得先给银子和下一份买家的消息。” 许温神色不悦，他使了个眼色，王岳立刻从暗格中拿出账本核算。 老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许大人，您究竟是如何将那些孩子卖到远处的？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许温目光一沉，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老吴却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哦？也是，官官相护，大人的门路多的很。” 许温从老吴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老吴见到他向来跟个老鼠似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而眼前之人… 许温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摔杯示警，让人将他们抓起来。 就在他准备动作的那一刻，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断了他的胳膊。 “啊——”许温发出惨叫。 王岳见状不妙，死死护住账本，立刻冲向门口，老吴飞身一脚踹将他倒在地。 门外的衙役听到动静，纷纷涌入屋内，拔出佩刀，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内的几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的踩上了许温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伴随着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许温在他脚下痛苦地挣扎，脸色扭曲，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们都是死人吗？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上！” 一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朝百里玄冥砸去。 百里玄冥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紧接着，更多的衙役挥舞着棍棒、刀剑，想要拿下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一出拳便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和衙役们的惨叫声。 石大娘抱着白清音，稳稳地站在百里玄冥身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王岳见势不妙，忍着疼痛打算偷偷溜走。 老吴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张凳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上。 王岳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许温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眼便正对上白清音那双清澈的眼。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自觉地冷汗淋漓。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被人下了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 许温扭动着身躯，怀里的竹哨掉在了桌案上。 他迅速一口咬住竹哨，悠扬而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如同幽灵一般，迅速占据了书房的各个角落。 许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得意地笑道： “不管你们是谁，想捉拿本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人正欲动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更为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 季文轩身形矫健，一路势如破竹，生生地在衙役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 百里玄冥擦擦手，淡淡地吐出一句： “来的太慢了。” 季文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中暗自腹诽：凡人快马加鞭赶来实属不易啊！！ 许温此刻早已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止不住地往后退着，“你…你们…” 石大娘和老吴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随着面具的脱落，白清音之前在他们身上施下的障眼法也随之消失，两张俊美的脸庞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清音再次看见一副女装模样的白淮书，还是忍不住想笑。 白瑾年从怀中拿出太子令牌，许温见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 白瑾年冷冷地注视着许温， “好个许知府，枉为一方父母官，竟敢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许温此刻已是魂飞魄散，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误会！” “冤枉？”白瑾年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账本，狠狠地摔在许温面前， “孤亲眼所见，证据也是你的人亲手拿出来，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说完，白瑾年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封锁消息，将许温一干人等全部收押，等候发落。” 拱卫司的人行事雷厉风行，不出一个时辰，容城知府许温被抓的消息就被封锁得密不透风，没有引起丝毫外界的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白淮书在知府书房内仔细搜寻，找到了许温与其他官员来往的密信。 这些信件就像一扇扇窗户，揭开了贩卖人口巨大暗网。 暗网错综复杂，一层套着一层，涉及了各个阶级的官员，其规模之大，令人触目惊心。 白瑾年接过这些信件后，立刻着手整理名单，并将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字一一列出。 随后，他修书一封，详细阐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和所涉人员名单，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等候白翊辰的决断。 ~ 京城 白翊辰接到信后，立刻仔细阅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越读越怒，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桌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案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白翊辰怒喝道， “食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到头来做尽伤害百姓之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太子全权接手此事，涉及此案的人通通抓回京城。” “是，奴才这就去传令。” 第78章 轰动大秦国 这边，青石县县令遵照白瑾年的吩咐，迅速组织人手，找到了百家村的确切位置。 “爹！”曲枝意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当她看到曲县令的身影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曲县令此刻眼眶湿润，他紧紧地抱着曲枝意，声音哽咽道： “意儿，你受苦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怪爹不好，爹应该多派点人手保护你。” 曲枝意埋在曲县令的怀里，痛哭流涕，她哽咽着说：“爹，女儿没事。多亏了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不然女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爹，你快救救这里的姑娘吧，她们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太子留下的守卫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曲县令，太子殿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殿下让您先带人将这里的女子都平安转移出去，将她们安顿好。” 曲县令闻言，连忙恭敬应道：“下官遵旨。” … 知府的府邸深处，藏着许多漂亮的孩童。 最大的孩子约摸七八岁，最小的孩子，年龄大约与白清音相仿，稚气未脱，却已失去了应有的童真。 这些孩童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和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们的眼中无光，空洞又绝望，一看便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白淮书亲手把他们接了出来，看见这些孩子的模样，心里燃起熊熊怒火，跑到大牢将许温痛扁一顿，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了手。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白淮书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阿音，这次多亏有你，你简直就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白淮书满心佩服，脸上洋溢着骄傲。 白清音正尝着百里玄冥为她准备的糕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此时，一道无形的白光悄然没入她的眉心，一股暖流在她体内缓缓流淌， 功德+n！ “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嘛，”白清音眨了眨眼，认真说道， “保护子民是阿音的责任！对鸟，那些姐姐们还有娃娃们现在怎么样鸟？” 白淮书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曲县令来信说，那些姑娘的情况很糟糕，有的甚至已经疯魔了。 知府的孩子情况也很不好，他们以后恐怕都会活在阴影当中。” 白清音闻言，笑容渐渐收敛，陷入了沉默。 虽然自己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内心的创伤却难以轻易愈合。 “三哥哥，能不能尽力找到他们的家人？”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白淮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放心吧，皇兄已经命人暗中查探了。就算找不到我们也会为他们安排一个清净的地方，派人多加照顾，让他们能够安心疗养身心。” 听到白淮书的承诺，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 “好。” …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白瑾年便以雷霆万钧之势，顺着许温提供的线索，将暗网连根拔起，涉案官员无一幸免，全部被抄家收押。 曾经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其中南风倌和青楼这样的地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杀身之祸。 阳光照进了大秦国的那些阴暗角落，虽然无法彻底铲除所有的罪恶，但这次大批官员伏法无疑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 白翊辰把这件事昭告了天下，整个大秦国都为之震动。 “你们听说了吗？长乐公主在解决永州时疫返回的途中，竟然意外发现了个人贩子窝！ 听说那些恶徒还想拐卖公主，结果反被公主和百里指挥使给耍得团团转，真是大快人心啊！” 街头巷尾的百姓兴奋地对着周围的邻居说道，脸上满是兴奋。 “早就听说了，这事儿如今在大秦国上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感慨万千，“自从公主出生后，咱们陛下都变得仁慈了不少，百姓也跟着享福。 你们想想看，到现在为止，公主已经无意间撞破了多少不公之事，而且这些事情又都因为她而得到了妥善解决。” “对对对，说得太对了！”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附和，“有公主这样的福星在，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 白清音自京城远行，至今已满月有余。 至六月十四，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京的征途，那些参与拐卖的人员也相继被押解回京，被囚于拱卫司与大理寺之中。 转眼到了六月十七，阳光如金，洒满大地，天气也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马车尚未驶进京城的大门，白清音便已清晰地听见了百姓们那热情的欢呼之声。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久久回荡在耳畔。 白清音掀开马车的车帘，挥着小胳膊用力回应着百姓们的呼喊。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裳的身影映入眼帘，白清音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 “爹爹，娘亲！” 马车随之缓缓停下，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而白翊辰也已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前，紧紧地将白清音拥入怀中。 凤语苏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乖宝，你瘦了，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白翊辰的声音微微哽咽，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凤语苏紧贴着白清音的小脸，“阿音，辛苦你了。” 白清音被感染，眼眶不自觉地湿润，她啵唧亲了凤语苏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娘亲，阿音也想你了，想得不得鸟~爹爹，阿音棒不棒！” 白翊辰心软的一塌糊涂，“何止是棒，阿音简直就是神女救世。” 白清音搂住白翊辰的脖子笑开了花。 白翊辰随后看向后面的白瑾年一行人，语气带着肯定：“瑾儿，淮书，百里，这一路，你们都辛苦了。 无论是永州的时疫，还是百家村拐卖案，你们都功不可没。 瑾儿作为太子，更是没让朕失望，短时间内便能将蛀虫连根拔起，颇有帝王风范，大秦国日后交给你，朕很放心。” “儿臣多谢父皇夸赞。” “好了，朕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一同去吧。” 白瑾年和白淮书经过此事，愈发成熟稳重，恭敬道：“儿臣多谢父皇。” … 太久未见，白翊辰紧紧地将白清音搂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松开。 “父皇，之前想发难民财的商贾儿臣还并未找到，这些人很是狡猾，请再给儿臣一些时日。”白淮书有些惭愧。 “无妨，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继续暗中留意便是。” 白清音不在身边，百里玄冥感觉十分无趣。 他打算回拱卫司，去处理百家村一案的相关事宜，顺便折磨折磨人找点乐子。 “爹爹，阿音可以去找一下玄冥哥哥嘛？”白清音仰着小脑袋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心里有些吃味，他还没抱够呢，乖宝就又要去找百里玄冥，这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还没玩够吗？ 心中虽不舍，但白翊辰还是点了点头： “好。” “爹爹最好啦！”白清音捧起白翊辰的手，亲了一口，白翊辰原本有些怏怏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 “玄冥哥哥。”白清音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见她跑来，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何事？” 白清音手中捏着一块桂花糕，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喂给百里玄冥。 这一个月里，百里玄冥变着法子让白清音亲手喂他吃东西，他的修为也因此恢复得七七八八。 白清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举动，她笑着对百里玄冥说：“玄冥哥哥，给你！” 百里玄冥欣然接受，桂花糕入口即化，他感受着体内熟悉的福运再次流淌。 “拱卫司地牢还有许多人等我处理，我今日先回去了。你多休息几日，过两天我再来接你一起去国学院。” 百里玄冥轻声说着，伸手擦去了白清音嘴角残留的糕点渣滓。 “好！” ~ 拱卫司 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牢内，百里玄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如同阎王索命。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季文轩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地将许温和石武从牢房中提了出来。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第79章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百里玄冥冷冽的声音在地牢深处回响，像是锋利的冰刃，切割着许温和石武的心。 他们两人，尽管衣衫褴褛，但身体却圆润如球。 在被押回京城的这半个月里，百里玄冥特意让他们享尽了口腹之欲，准备了大量的肥肉和米饭。 即便他们已无法再咽下更多，一旦稍有抗拒，就会被强行灌入。 此刻，许温和石武的肚子鼓胀得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胃部的剧烈蠕动，似有无数的爬虫在内部撕扯。 “指挥使大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们一个痛快吧。”石武一边磕头，一边强忍着不让胃里的食物吐出。 百里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啊。就算借我十个、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许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想抓住百里玄冥的衣角，但那只手只是无力地悬在半空，被季文轩一脚踢开。 许温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刑架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胃部的翻腾，让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些油腻的肥肉、白米饭，以及他内心的绝望，一同喷涌而出。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又慌忙抬头看向百里玄冥。 “看来许大人还没吃饱呢，饿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悠闲地坐下，轻轻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轩，还不快传膳。” “不要…不要…”许温惊恐地向后退去，但他的身后只有冰冷的刑架，他无处可逃。 季文轩拍了拍手，四五个守卫带着几大桶油腻的大肥肉和大白馒头走到了许温身边。 “许大人，请用膳。” 不等许温开口，守卫便直接抓起肥肉塞进他的嘴里，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大半桶的肥肉和大白馒头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肚子里，许温被逼的开始神志不清。 “许大人吃这么多，口渴了吧？轩，上茶。”百里玄冥一脸戏谑地盯着许温。 季文轩舀起一瓢清水，捏住许温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许温眼神涣散，存了死志，撑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倍受折磨。 石武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许温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吓得拼命捂住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百里玄冥岂会放过他，“石武看起来也饿了，还不快给他与许大人同等待遇。” 一时间，地牢内只剩下石武和许温的呜咽声。 大牢内的其他官员心中满是绝望，拱卫司指挥使当真是比阎王还要恐怖。 许温和石武像两只死猪一般瘫软在地，他们的身上和地上布满了呕吐物。 “这就受不了了？那些无辜女子承受的痛苦可比你们多的多。” 百里玄冥放下茶杯，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冒着寒光。 百里玄冥隔空比划在石武和许温的裤裆处，语气带着玩味， “看着你们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当真是无趣的紧。不如本座陪你们玩个更有趣的。”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匕首便如同脱弦之箭般飞向季文轩，季文轩稳稳接住。 百里玄冥微微挑眉，示意他动手。 季文轩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手中的匕首瞬间划过一道银色的轨迹，紧接着，石武和许温的胯下便绽放出了两朵凄艳的血花。 他们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哀嚎，声音在地牢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百里玄冥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留着也是害人，剁碎灌下去。将他们丢进水牢，也不必给吃的了，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丢去乱葬岗。” “是，百里大人。” 大牢内的其他人见状，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 “百里大人饶命啊…” 百里玄冥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急，一个个都有份。” 说完，他转身离去，地牢里的煞气开始涌动起来。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将这股煞气凝聚在掌心，注视了许久，最终狠狠地将其拍碎。 “真恶心，”他低声自语道，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 夏日的天空格外闷热，即便是清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黏腻感。 “阿音！”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闷，董悦苒激动地一蹦三丈高，径直朝着刚下马车的白清音跑去。 “好久没见，我好想你。”董悦苒紧紧地抱住白清音，丝毫不愿松手，语气亲昵， “阿音，我们都知道你救了许多百姓，现在大家都传疯了！你就是我们的骄傲！” 白清音蹭了蹭董悦苒的脸颊，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阿音也想苒姐姐啦。” 远处传来了周沐风那标志性的嚎叫声， “阿音啊，我的公主！” 话音未落，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周沐风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一脸兴奋地向白清音奔来。 还没等周沐风从董悦苒的怀中把白清音抢过来，百里玄冥便伸出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沐风一愣，顺势抱住了百里玄冥，哀嚎道：“玄冥，我也想死你了，这一个月你们不在，实在是无趣得很。” 百里玄冥嫌弃地偏过头去，将周沐风的脑袋推向一边。 “沐风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叫道。 周沐风松开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下好了，咱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诶，你们快给我讲讲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吧，听别人传总归比不上你们亲口说。” 说着，周沐风揽着他们向国学院走去，一路上喋喋不休。 自踏入国学院的大门起，白清音便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路上不断有热情的学子向她打招呼。 “长乐公主好！” “见过长乐公主！” 进入授课室后，大家更是一窝蜂地朝着她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争相与她交流。 “公主，你今日能不能和我一起用膳呀？” “一边去，公主，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送给你。” “公主公主，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玩，我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 周沐风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危机感，他生怕白清音众人冲撞到，于是连忙上前阻拦。 “诶诶，你们干嘛呀？”周沐风用力地挤开人群，为白清音腾出了一片空地。 白芷若和白宛如来得稍晚，连自己的位置都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一旁观望。 “公主现在可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多跟公主接触，说不定还能蹭点好运气呢。” “切，不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月之期已到，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赌约，通不过测试的，必须卷铺盖走人。”孙倩倩坐在不远处一脸不屑地说道。 白芷若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孙倩倩的鼻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存心找骂是不是？” 孙倩倩却毫不在意，“我说错了吗？她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可实质上救了人的还不是太医跟太子殿下，她做了什么？” 百里玄冥面色阴沉如水，手腕一抖，手中的毛笔犹如脱弦之箭，瞬间划破空气，直奔孙倩倩面前的木桌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桌面上的木屑四散飞溅，孙倩倩吓得一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再多说一句，碎的可就不只是桌子。”百里玄冥语气寒凉，让孙倩倩吓得大气不敢出。 授课室内的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孙小姐也太过分了，长乐公主做了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她还抓住此事不放。”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嫉妒公主呗。” “长乐公主这段日子都忙着，哪有空学这些东西，要不我们去求院长和副院长取消考试吧。” 孙倩倩气的掐紧了手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都安静，这里不是菜市场。” 第80章 赌约结果 王副院长王之意，身着一袭笔挺的灰色长袍，面容严肃，静静地站在门口。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齐划一问好：“王夫子好。” 王之意微微颔首，走到白清音面前。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恭敬，微微欠身道： “见过长乐公主，老夫刚刚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公主这段日子为国为民奔波劳碌，至于考试，老夫觉得可以延后举行。” 孙倩倩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想不通为何连一向高傲自大的王副院长都对这白清音如此恭敬有加。 周沐风一听王之意的话，立刻为白清音打抱不平：“啊？为什么不能直接取消啊？” 王之意沉吟片刻，缓缓解释道：“长乐公主一心为民，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老夫心中敬佩不已。 但学业与责任乃是两码事，课业需讲究基础，老夫只是担心公主长时间未接触书本会跟不上进度。长乐公主，相信你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清音扬起笑脸，“嗯嗯，窝明白哒！不用延后考试，就按照窝们之前的约定，今日就可以开始哟。” 王之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用再准备一下吗？” 白清音坚定地点点头。 孙倩倩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喜。 她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许久，终于有机会在白清音面前扬眉吐气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哼，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考卷早已妥善备齐，既然公主坚持，那今日我们便开始。 考试内容将围绕《四书五经》以及大秦国的历史，此外，书法亦在考核之列。各位学子请准备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正式开始。” 说完，他准备离开去拿考卷。 孙倩倩见状，连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王夫子！” 王之意转过头，疑惑地问道：“孙小姐可还有什么疑问？” 孙倩倩点了点头，认真地问道：“按照之前约定，如果考试不合格，是不是就要离开乙班？”她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王之意夫子点头确认：“若是不达标，自然是该去往丙班重头学习。” “好的夫子，我知道了。” 周沐风跑到白清音身边，低声说道： “阿音，你瞅瞅她那嘚瑟的样子，好像一脸肯定你不会通过一样，她不会耍什么手段故意坑你吧？” 白清音转头看向孙倩倩，孙倩倩轻蔑地回望了她一眼。 白清音收回视线，淡定地说：“不怕，沐风哥哥不用担心。” 董悦苒在一旁打趣：“阿音这么厉害，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倒是你，你可温习过了？” 周沐风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 “小爷我是谁，为了我的阿音必须过！我才不要和阿音分开。”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周沐风身上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危险。 周沐风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喃喃自语道：“奇怪，明明是夏天，怎么突然温度变低了？” 白芷若不满地反驳周沐风的话：“什么你的阿音，阿音是本公主的亲妹妹！” 周沐风撇了撇嘴，“别这么小气嘛，我也是将阿音当做亲妹妹疼爱。” 白芷若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王之意和张夫子带着考卷走了进来。 屋内的学子们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以防有人作弊。 张夫子亲自下发考卷，并宣布：“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答完题者可提前交卷。” 大家拿到考卷后，纷纷蘸取墨水开始书写。 孙倩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认真地答起题来。 白清音拿到考卷后，扫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可比天道爷爷出的题简单多啦～ 王之意和张夫子在考场内来回巡视，时间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已过，不少人上交考卷。 孙倩倩抽空看了一眼白清音，只见她一脸从容，笔刷不停。 她心里冷哼一声，暗自嘲笑：“毛都没长齐，恐怕那一手字跟鸡爪似的。” 没多久，白清音也站起来交了卷。 孙倩倩紧随其后，当白清音放下考卷时，孙倩倩便将自己的考卷放在白清音的上面。 仅仅一眼，孙倩倩便瞪大了双眼。 她惊讶地发现，白清音的字迹一点也不杂乱，反而清秀工整，而且内容也充实完整。 这完全不像一个三岁孩子能答出来的水平。 她赶紧用自己的考卷覆盖住白清音的，确定除了她无人看见。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孙倩倩的目光闪烁不定。 她心中庆幸：“幸好，提前有所准备。白清音，你就给我乖乖滚出去吧。” … 王之意清算完所有的考卷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学子，沉声道： “今日下学之前，老夫会和张夫子一同批阅完这些考卷，最后的结果也会及时通知大家。”言罢，他抱起考卷，离开了授课室。 授课室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学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阿音，如何？”董悦苒紧张地拉着白清音的手，她虽然信任白清音，却还是止不住担忧。 白清音拍了拍董悦苒的手背，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啦，苒姐姐，这些题阿音都会！” 说完，她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呢？” 百里玄冥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微微颔首，“嗯，简单。” 就在众人激烈讨论、互相猜测着考试结果的时候，孙倩倩站起身， “阿婻，我肚子好痛，我出去一趟。” 孙倩倩突然捂着肚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虚汗，神色痛苦地对着言婻婻说道。 言婻婻见状，一脸担忧：“好，倩倩你快去。” 周围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孙倩倩的异常，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大家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开来。 孙倩倩离开了授课室，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 刚站稳，一个人影便从暗处闪出，是甲班的向明，光禄寺卿的长子，年十二，自幼便对孙倩倩心生爱慕，对她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倩倩，东西我拿来了。” 孙倩倩从他手中接过，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明哥哥，谢谢你。如果不是白清音老是欺负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向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倩倩，若是被发现……” 孙倩倩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随即她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继续说道： “明哥哥，你也不想看到我永远屈居人下吧？我只是想让白清音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又不是要她性命，你难道还要阻止我吗？” 向明哪里受得了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一下就软了， “好，我帮你，你抓紧时间。” … 未时刚过，授课室的门被缓缓推开，王之意板着一张脸，与张夫子一同走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乙班所有人的考卷。 众学子见状，纷纷规矩地坐好，一脸紧张地等待着王之意公布最终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周沐风偷偷瞥了一眼王之意的脸色，只见那张脸愀然无色，毫无笑意。 他暗暗祈祷着，老天保佑，一定要通过啊，他不想和大家分开！ 经过一番漫长的沉默后，王之意终于开了口， “乙班此次考试，二十五人中，仅有一人未合格。”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之意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某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抱歉长乐公主，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恐怕需要去丙班继续你的学业。” 第81章 白清音，不许走! “什么？！”白芷若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满是震惊，“这怎么可能？” 董悦苒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王之意与张夫子， “王夫子，张夫子，确定是阿音吗？会不会你们看错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白清音的身上，议论纷纷。 孙倩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还以为长乐公主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百里玄冥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盯着孙倩倩，心中想好了她的死法。 孙倩倩被百里玄冥那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却仍硬着头皮说： “百里大人不用这么看着我，是公主自己不争气输了赌约，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百里玄冥正欲一掌将孙倩倩拍飞，却被白清音拉住了衣袖， “王夫子，能不能让阿音看看考卷？” 孙倩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偷偷抓紧了手中的手帕。 白宛如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小妹要看考卷，孙小姐，你紧张什么？” 孙倩倩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有些人就该认命，看出花儿来也是不通过。” 白清音神情淡定地从王之意手中接过，随意地翻了翻，然后笃定地说：“夫子，这不是窝的。” “公主，你该不会是想赖在这儿不走吧？不会就不会，干嘛撒谎呢？”孙倩倩在一旁对白清音明嘲暗讽。 王之意也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长乐公主，老夫也希望这不是你的考卷，可老夫和张夫子一直在批阅考卷，不可能会有人调换。” 张夫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白清音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笔迹，虽然十分相似，确实不是她的。 可她如果重新写上一份证明自己，孙倩倩又会说她故意改变字迹。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夫子，这些考题，阿音都会。” 说着，她便将所有的问题口头回答了一遍。 王之意和张夫子听得一脸惊讶，白清音的回答竟然全对，甚至比其他人答得还要好。 “切，过去那么久了，是谁都会好奇正确答案吧？谁知道你有没有考完过后翻书啊？” 孙倩倩双手抱臂，在一旁添油加醋，她今日非得把白清音赶走不可。 王之意和张夫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们心里其实非常希望白清音能够留下，可是这白纸黑字，他们也不能公然包庇。 周沐风冷不伶仃地开口质问：“孙倩倩，是不是你调换了阿音的考卷？” 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孙倩倩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孙倩倩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镇定地说：“小世子可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在夫子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孙倩倩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想包庇长乐公主吗？就因为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可以不信守承诺了吗？” 孙倩倩的咄咄逼人让周沐风几人心中已有了定论，一定就是是她搞的鬼。 但缺乏确凿证据，他们对她束手无策。 气氛骤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颗洁白无瑕的药丸，递给了王之意和张夫子。 “呐，王夫子，张夫子，这是给你们的解药！” 王之意和张夫子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解药？什么解药？” 白清音将药丸放在他们手中，这才解释道：“这是窝爹爹给我哒。 他担心有人会调换窝的考卷，所以让我涂上毒粉，只要接触过的人都会中毒哦！不过阿音提前吃过解药，所以没关系哒。” 王之意对上白清音那狡黠的眼神，配合着捂住心口：“中毒的人是不是会心跳加速，胸口沉闷，接触到的皮肤还有痒意？” 张夫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王之意暗中掐了他一把，张夫子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连忙附和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原来是中毒了。” 说完，他连忙将解药吞下。 白清音笑眯眯地说：“如果没有解药，皮肤会慢慢溃烂，心跳会越来越强烈，最后心脏承受不住就会爆裂。” 白宛如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孙倩倩，故意问道：“可是章太医手里的噬心毒？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专门用来折磨犯罪之人的，三个时辰内如果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白清音点了点头：“是哒，就是那个！” 王之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愧是皇上的手笔，幸好我们吃了解药。” 孙倩倩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稳。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鼓，双手也隐隐发痒。 怎么办？看夫子们的神色，白清音那个小贱人真的下毒了。 如果没有解药，她岂不是就要死了？ 王之意将她慌乱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 “夫子，那个交换窝考卷的人，一定也中毒鸟。她这么坏，窝们不管她。” 白清音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还好爹爹有先见之明，阿音现在就回去告诉爹爹这件事。” 说完，白清音作势准备离开，百里玄冥紧随其后。 “白清音，不许走！”孙倩倩在慌乱之中叫停了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问：“肿么了？” “都怪你胡乱下毒！交卷的时候，我也碰到了，快给我！” 众人怀疑的目光在孙倩倩身上流转，怎么就这么巧？ 王之意有些疑惑地问：“你确定你的考卷放在长乐公主上面了吗？” 张夫子摊开考卷，一张张仔细查看： “公主的考卷夹在言小姐的和百里大人的中间，孙小姐，并没有你的啊？” 孙倩倩开始胡搅蛮缠：“一定是你们弄乱了！明明交卷的时候我碰到了！” “看来就是孙倩倩偷了公主的考卷。” “可不就是嘛！她一向嫉妒公主，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季文轩朝着百里玄冥示意，百里玄冥嘴角微微上扬。 “百里大人，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王之意对百里玄冥的态度也因为今天的考试而好了不少，好奇地问：“百里大人，您让人送什么过来了？”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王之意，他牵起白清音的手：“音音，很快就知道谁在捣鬼了。” 孙倩倩心中惶恐不安，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国学院院子里放着一个铁笼，上面遮盖着一块黑布。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扯开黑布。 黑布落地后，一只通体纯黑的狼正闭眼趴在里面。 这是白清音之前捡到的小狼崽，大黑。 三四个月的时间，它已经长大了不少，体型堪比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百里大人怎么把狼弄过来了？！ 白清音看见大黑，眼睛一亮：“大黑大黑！” 大黑睁开眼，端坐起来。 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它目光不善，发出阵阵低吼。 但看到白清音的身影后，它变得异常兴奋，嗷呜一声长啸。 百里玄冥淡淡地解释道：“公主的狼很有灵性，狼的嗅觉灵敏，通过它能找到谁是凶手。” 张夫子一听大惊失色：“百里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狼放出来？” “嗯。”百里玄冥简短地应了一声。 此时的孙倩倩身心备受煎熬。 她一方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另一方面又害怕那头恶狼。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第82章 是我做的 没等孙倩倩有过多的反应，百里玄冥果断地打开了铁笼。 “百里大人，三思啊！”王之意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大黑已经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踏着那霸气侧漏的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在场的众学子们瞬间吓得瑟瑟发抖，抱团寻找庇护。 大黑身形修长且匀称，一个轻盈的跳跃，便让众人如同鸟兽般四散而逃。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大黑正乖乖地蹭着白清音的手心，那毛茸茸的尾巴还温柔地圈绕着她的小身板。 白清音脸上浮现出着笑意，伸手揉着大黑的耳朵。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公主竟然好生勇猛，与狼相处得如此融洽。 百里玄冥不悦地踢了大黑一脚，大黑感受到挑衅，本能地想一口咬断踢它之人的脖子，但当它对上百里玄冥那幽深的眼神时，却又怂了下来。 “大黑，麻烦你帮窝找一找考卷好不好吖？就是夫子手里那样的。”白清音指了指， 一旁的王之意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黑嗷呜一声，似乎在回应白清音的请求，然后舔了舔她的脸，便踏着步子在周围开始巡视起来。 它动了动鼻子，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孙倩倩。 大黑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目光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孙倩倩浑身打着哆嗦，止不住地往后退，大黑猛然向她扑过去，一爪子将她狠狠地拍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忘记了出声，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孙倩倩吃痛之下，连带着绊倒了言婻婻。 言婻婻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想爬起来，大黑却一脚踩住了她的衣裙，不让她起来。 言婻婻从怀里慌张地拿出一张纸，挥着胳膊驱赶它：“给你，给你，这是公主的考卷！” 白清音走过去，从言婻婻颤抖的手中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然后递给了王之意。 王之意平复了一下心绪，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他长叹一口气：“没错，这就是长乐公主的考卷，和她口头念出来的答案一模一样。” 事情还远未结束，大黑像叼小鸡崽儿一样咬住孙倩倩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孙倩倩吓得吱哇乱叫，泪流满脸：“长乐公主，求求你，放过我。 我错了，是我做的，是我模仿了你的字迹，是我想把你赶出去，是我嫉妒你。我知道错了！” 大黑摆摆头，一个竹管样式的物件从孙倩倩的怀里掉了出来，滚到了百里玄冥的脚边。 百里玄冥伸手捡了起来，“孙倩倩给你们下了迷魂药，十五个数之内会让人短暂头脑不清醒。她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偷换了考卷。” 王之意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时候和张夫子都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原来如此。 这里的动静声太大，很快便吸引住了国学院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其中就有向明。 大黑在空气中嗅了嗅，隔着人群死死地盯着向明。 众人被大黑那凶狠的目光吓得心里发毛，浑身僵硬。 它径直朝前面走去，人群纷纷避让。 向明见状下意识想跑，但大黑却几步就扑倒了他，咬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院中。 完成任务后，大黑吐着舌头围着白清音转圈求夸赞。 白清音笑着摸摸它的头：“大黑太厉害啦！回去后就给你准备好吃哒！” “嗷呜~”它兴奋地回应着。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孙倩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公主，求求你，我不想死。求你给我解药吧！” 言婻婻也哭着磕头：“都是孙倩倩让我这么做的。公主看在我是受胁迫的份上，求你赐我解药吧！” 白清音微微歪头，面上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没有毒。” “什么？”孙倩倩一脸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周沐风一脸鄙夷，不耐烦地回应：“耳朵不好使吗？阿音都说了没有这样的毒，诈你们呢。” 孙倩倩与言婻婻瞬间呆立当场，言婻婻身子一晃，绝望地闭上眼睛。 孙倩倩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人群都用嘲讽的目光盯着她，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白清音……”她低声咬牙切齿。 王之意一脸怒容，严厉道：“孙小姐，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为人不正，陷害同窗，实在太过分了。” 向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毅然决然地站在孙倩倩的身前。 “不关她的事，迷药是我弄来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看不惯公主欺负倩倩，才这样做。” 向明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甲班的夫子一脸痛心疾首，“向公子，陷害长乐公主，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向明语气更加坚决：“我不后悔。” 甲班夫子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王之意冷冷地宣布：“从明日起，孙小姐、向公子以及言小姐都不必再来国学院了。 我院不需要品行不端的学生，老夫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位大佛。老夫也会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 孙倩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王之意转向白清音，语气诚恳地道歉： “公主，是老夫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老夫有罪，请公主降罪。” 白清音不在意摆摆手：“没事啦王夫子，那阿音这次算是合格了吗？” “算算算，当然算。公主是老夫见过最聪慧的孩子。” 王之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对白清音是满满的认可。 周沐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以后看谁还敢小看我们阿音！” “还有一件事，老夫便一并说了，过几日，是国学院一年一度的夏巡，今年皇上说不定会亲临参加，大家回去后都要好好准备。 长乐公主，你首次参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管来向老夫询问。”王之意和颜悦色说道。 白清音笑着回应：“好，谢谢王夫子。” 事情的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一个人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倩倩。 百里玄冥拍了拍大黑的脑袋，示意它进入铁笼。 大黑不太情愿。 白清音见状，抱住它的脖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回去后窝就陪你玩，好不好吖？” 大黑听懂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乖乖地走进了铁笼。 白清音随后拽住了百里玄冥的衣袖，好奇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让文轩哥哥把大黑带来的吖？” 百里玄冥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考完后。” “啊？这么早，玄冥哥哥怎么会知道？”白清音惊讶地问。 “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猜的。” 百里玄冥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蝼蚁花花肠子最多，他也只是以防万一。 “玄冥哥哥好厉害！”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你也挺聪明，知道用毒吓唬她。” “嘿嘿。” ~ 夜色笼罩着大地，黝黑的天幕上镶嵌着点点繁星。 雅致的屋内，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几个婢女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倩倩，别这样，你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安国公夫人在门外就已听见孙倩倩砸东西的声响。 她匆匆赶来，一脸心疼地将孙倩倩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都下去吧。” 待婢女们离开后，孙倩倩的眼眶瞬间泛出了泪花，她哽咽地喊道：“娘亲。” 安国公夫人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王之意不让你去国学院也好，这样一来，皇上也就没理由再来找你麻烦，也算是保住了一命。” 孙倩倩满脸愤恨，指甲掐紧了掌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娘，我恨她！” 安国公夫人想到凤语苏那日对她的警告，心中涌起几分不服气。 她的女儿也是千娇万宠长大，无论是门第、样貌还是才情，都是极为出色。 如今却受到如此多的屈辱，她这个当娘的还得因为皇权而忍气吞声，这让她如何甘心？ “娘，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孙倩倩抬头望向安国公夫人有些不安。 “人人都说她是福星，我看白清音就是个扫把星！如果她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安国公夫人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倩倩，娘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过几日不是夏巡吗？夏巡途中出现点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娘亲会遂了你的愿，替你出上这一口恶气。” 第83章 青云山 六月下旬，蓝天无云，热浪与蝉鸣交织。 京城城门外，马车井然有序地排列，马车周围都被身着玄衣官服的拱卫司校尉相随。 为首的马车尤为高大华贵，两匹通体黝黑，神骏非凡的千里良驹正悠然地打着鼻息。 马车外装饰着尊贵的明黄色，微风拂过，轻轻吹动幕帘，隐约可见马车内白翊辰那张威严而沉稳的脸庞。 “玄冥哥哥！”白清音掀开马车窗帘，兴奋地朝着高头大马上的百里玄冥挥手。 百里玄冥面容如画，身姿英挺，乌发如缎，他夹紧马腹，马儿听话地带着他来到白清音身边。 他微微俯身，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声音柔和， “何事？” 白清音今日一身粉紫束袖骑装，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她的长发被梳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肌肤胜雪，趴在窗口的脸蛋肉嘟嘟的，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玄冥哥哥辛苦啦，这是阿音专门给你带哒！” 白清音便伸着胳膊投喂百里玄冥，马车内的白翊辰见状，一脸醋意，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护着白清音，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百里玄冥弯下腰就着她的手吃下，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清冷疏离的面容上不禁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百里玄冥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动了起来。 白清音坐在马车内，心绪如同窗外明媚的阳光，一路上情绪高涨。 随着队伍的行进，青云山逐渐映入眼帘，它巍然矗立，翠色欲滴，好似一幅生动的泼墨山水画。 一个半时辰的行程转瞬即逝，马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钻出马车。 山林葱郁，绿蔓环绕，白清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各个朝臣也陆续带着自己的家人下了马车，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悠然。 凤语苏搭着白翊辰的手稳稳落地，一家三口走到提前布置好的场地坐了下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带着各自准备的吃食落了座。 国学院院长和副院长恭敬地走上前来，向白翊辰行礼禀报： “陛下，此处已经清理妥当，并无任何危险的野兽。您如果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嗯。”白翊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清音身上，细心地为她打理着有些微乱的衣裳。 孔德见状，暗中推了推身旁的王之意。 王之意会意，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活动规则： “今年按照以往惯例，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分成三组，一共九组。 同一个班内可自由组队，保证人数平均即可。 此次夏巡有以下几个任务：狩猎、摘野果、蘑菇以及寻找珍贵草药。 每人可自行选择任务完成，狩猎到猎物记三分，珍贵草药记两分，摘到能吃的野果子和菌菇记一分。 累计得分最多的小组将获胜，并得到陛下的赏赐。” 往年头彩通常都是夫子们收藏的珍贵书卷，听到今年是皇上的赏赐，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白翊辰出手一向大方，无论赏赐何物，都必定比那些古书更加吸引众人的心。 “阿音，阿音！”周沐风笑容满面朝着白清音挥手，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也满脸笑意地向白清音点头示意。 “怎么啦？” 周沐风迈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白翊辰和凤语苏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凤语苏温柔地回应道：“小世子不必多礼。” 闻言，周沐风转而看向白清音，“阿音，我们一组呀！” 白清音眼睛一亮，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叫上玄冥哥哥，苒姐姐，四姐姐还有五姐姐一起，好不好？” 周沐风听了，肯定道：“必须的。” 但他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玄冥不是要巡视吗？他能有空？”他压低声音，生怕被白翊辰听见。 白清音闻言，二话不说拽住了白翊辰的衣袖，还没开口，白翊辰就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宠溺道： “爹爹哪里会放心你一个人，百里自然是贴身保护你。” 白清音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抱住白翊辰的胳膊，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爹爹万岁！” 凤语苏看着女儿如此开心，也温柔地叮嘱：“阿音，一路上小心哦，别离几个哥哥姐姐太远。” 白清音笑眯眯地用力点头，回答道：“放心叭娘亲，窝会哒！” 为保持分组平均，周沐风特地叫上了平日里交好的另外三个同窗。 这样一来，八个人顺利组成了一组，怡然自得地朝着林中走去。 行走间，周沐风看着面容柔和的百里玄冥，好奇问道：“玄冥，我怎么觉着你这段时日大有不同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欢乐的背影，没有回答周沐风的话。 董悦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接过话茬，表示赞同：“自从百里大人和阿音去了永州回来后，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百里玄冥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瞬间凝固，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们看错了。” 说着，他快步走上前，背影还有些慌乱的意味。 周沐风看出百里玄冥的不自然，心里偷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出奇制胜。” 大家听见他的话，都围拢过来， “什么方法？” 周沐风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说：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河，里面肯定有鱼啊、螃蟹啊什么的。 夫子不是说猎物算三分吗，这水里的自然也是猎物。” 白芷若一听，激动地拍了下周沐风的肩膀，称赞道：“你小子，真聪明。事不宜迟，赶紧带我们去看看。” 不行。”百里玄冥突然出声阻止，他看了眼白清音有些苍白的脸。 他想起来无论宫里举行什么宴会，桌上从来不会出现鱼，白清音不能接受吃掉同类。 反观白清音，听到周沐风要抓鱼，脑中立刻闪现出许多恐怖场景： 抓鱼过后，要划掉漂亮的鱼鳞，然后开膛破肚，烤着吃、蒸着吃、涮着吃……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为什么不行？”周沐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可是咱们的捷径，别人不一定想得出来。” 百里玄冥随意扯了个借口：“投机取巧，胜之不武。 夫子举办这次活动本意就是为了锻炼大家能力，激励大家探索，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夫子一片苦心。” 其他几个人听后，都深以为然：“百里，不愧是你，我都没想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乖乖做任务好了。” 说完，百里玄冥抱起白清音，白清音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谢谢你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会不会觉得阿音太矫情？” 百里玄冥想都没想，肯定地回答道： “不会。”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安慰道：“音音，我知道，你本身就是小鱼，不能接受亲眼见着自己的同类挣扎死去。 换做是我，我也做不到，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第84章 黑衣杀手 白清音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嗯！” 感受到白清音情绪变得愉快，百里玄冥受到感染自然开口：“别忘了，有我在，第一名，一定是你的。” 周沐风好巧不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他兴奋地大喊起来：“对啊，我这猪脑子，怎么忘了玄冥！有玄冥在，不就相当于变相开挂吗？” 白清音听到周沐风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阿音也觉得！” … 有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两人在，他们这一组一路上犹如天助，收获颇丰，不仅捕获了不少山鸡野兔，还采摘到了许多罕见药草。 “我滴娘诶，阿音你真是福星转世，这些好东西我们往年可没见过。” 周沐风一脸崇拜，若不是怀里的东西太多，他恨不得立刻把白清音抱起来亲上几口。 “阿音在这里，这些东西都好像上赶着送上门似的，今天我们赢定了！” 董悦苒抱着刚摘下的新鲜蘑菇，满脸笑意，语气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白清音正双手抱着百里玄冥为她抓来的小兔子逗弄着，小兔子在她怀里蹦跶，逗得她咯咯直笑。 刚准备开口说话，远处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百里大人！”一个身着黑甲的侍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神色紧张。 百里玄冥转身，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他， “何事？” 侍卫不敢直视百里玄冥的眼睛，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玄冥哥哥你快去叭，阿音和四姐姐他们在一起没事哒。”白清音听见是白翊辰让百里玄冥过去，贴心开口，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心中疑惑，皇帝这个时候找他是有何事， “知道了。” 侍卫行礼后退下，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叮嘱道：“别乱跑。” “嗯！”白清音乖巧答应，百里玄冥这才顺着侍卫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百里玄冥走后没多久，这一组中的一个小姐突然发出兴奋的声音， “你们快看，前面有好多天蚕草！” 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株墨绿色修长的小草正随风摇曳。 “快快快，天赐良机啊！”大家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天蚕草的方向奔去。 白清音也随着大家一起前进，但她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天蚕草似乎是被人刻意埋在这里的，按道理来说，天蚕草喜阴，怎么会出现在这向阳的地方呢？ 难道是几位夫子故意这么做的吗？ 众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离安全区域越来越远。 白芷若和白宛如一左一右地牵着白清音的手，朝着青云山更深的地方走去。 阳光逐渐消失在头顶，被巨大的翠绿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 周围除了脚步声外，就只有寥寥几声鸟儿的鸣叫。 董悦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我们好像离大家太远了，快往回走走吧，什么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 白清音环顾四周，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几个月来她积攒的功德让她修为增长了不少，她明显感觉到离她不远处有十几道不清不浅的呼吸声。 今日为避免大家靠暗卫作弊，暗卫并没有跟在身边，绝对不可能是哪个公子小姐的暗卫。 十几个气息越来越近，白清音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明晃晃的恶意。 她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开口催促道：“沐风哥哥，几位姐姐，快走！” 话音刚落，一阵寒光闪到了周沐风的眼睛，周沐风心里一沉，“不好，有刺客，大家快跑！”他大声喊道。 紧接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唰唰落地，以包围的姿态将白清音八人逼得无处可去。 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比对良久后，锁定住了白清音的面容， “就是那个小女娃，杀了她。” 白芷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黑衣刺客，与周沐风并肩站立，将白清音护在身后。 白芷若心里清楚，现在只有她和周沐风稍懂武艺，对方人数众多，足足有十几个，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找机会让小妹顺利逃走。 白清音望着黑衣头子那直指自己的手指，霎时间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清音背后扯了扯他们的衣袍，“哥哥姐姐，把窝交出去吧，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周沐风闻言，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阿音，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其他几位姑娘虽然心中恐惧，但她们依然紧紧护着白清音。 黑衣人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小丫头片子倒是挺聪明的，她说的对，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我可以饶其他人不死。” “你做梦！”周沐风怒喝道，“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大胆！”白芷若怒目圆睁，像一头凶恶的小兽般龇牙咧嘴，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敢行刺当今最受宠的长乐公主，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黑衣人显然被白芷若的话给震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大，对方也没说咱们刺杀的是公主啊？” 黑衣老大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 他原本以为画上的那个女娃只是某个大臣的私生女，没想到她竟然是长乐公主。 一旦他们动手，皇帝只要抓住一点线索，就一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白芷若见威胁起了效果，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知道怕了吧？今日可是皇家夏巡，整个青云山都被重兵把守。若是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黑衣头子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少废话！今日你们全都得死！” 黑衣头子冷冷地示意其他人动手，正当他们准备行动的那一刻，白清音在暗地里翻转手腕。 头顶上一根根断落的树枝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准确无误地砸向了黑衣人的头部。 周沐风和白芷若原本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愕不已。 那些黑衣人竟然都被突如其来的树枝打倒在地。 “还等什么？快跑啊！”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恍然回神。 周沐风立刻抱起白清音，如同一阵风般朝着他们最开始的位置狂奔而去。 “大家分散跑！”白芷若迅速做出反应，大声喊道。 黑衣人挣扎着扯开身上的树枝，狼狈地爬了起来，咒骂道：“真是邪门儿！还不快追！” 几人终究还是孩子，他们的脚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踏着轻功而来的黑衣人。 白清音轻轻拍了拍周沐风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坚定：“沐风哥哥，你相信阿音吗？” 周沐风边跑边焦急地寻找着能够躲避的地方，听到白清音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相信。” “那你将窝放下来，让他们把窝抓走。” 周沐风瞬间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白清音，她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 另一边，百里玄冥身形如风，迅速来到了白翊辰的身边，“找我何事？” 白翊辰看着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按说，此刻百里玄冥应该守在乖宝的身边，为何会突然返回？ 他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你回来作甚？朕没找你啊？” 百里玄冥闻言，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先前那个来找他的侍卫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的眸光一凛，白清音有危险。 第85章 星川 “轩。” 季文轩随之现身，低头应道：“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色凝重，“封锁青云山。” 言罢，他身形一闪，踏风而去，瞬间在白翊辰的眼前消失无踪。 白翊辰的面容变得严肃，他高声问道：“御林军首领何在？” “臣在！” “协助指挥使副使，全力封锁青云山。” 凤语苏面露忧色，她站起身，目光望向白清音最初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阿音，千万不要出事。”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百里玄冥化为一缕黑烟，疾速前行，凭借着空气中的福运香气，他发现了六神无主的周沐风一行人。 “白清音呢？”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淡而突兀，悄然出现在周沐风的身后。 董悦苒被吓得猛一哆嗦，声音带着哭腔道：“百里……百里大人。” 周沐风一见百里玄冥，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他：“玄冥，阿音，阿音她……” 百里玄冥心烦气躁，耐心已近极限： “快说，白清音人呢？” 周沐风匆匆说道：“你离开后不久，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阿音。” 未等周沐风把话说完，百里玄冥已经准备追去。 周沐风连忙拉住他：“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阿音是故意被他们抓走的。” 百里玄冥冰冷的目光直视周沐风，周沐风自知理亏，连忙解释：“真的真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白芷若开口道：“我本不赞成阿音一人去冒险，但你知道的，小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的焦虑稍减，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我暗中跟着她。” … 黑衣头子紧紧地抱着白清音，穿梭在茂密幽深的深林之中。 他们原本计划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撤离，未曾料到御林军和拱卫司的行动迅速，青云山的各个出口早已被重兵把守，封锁得密不透风。 “老大，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钱还没到手，命都要搭进去了。” 黑衣头子心中焦躁不已，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 为了稳定军心，他故作镇定地说道： “青云山如此之大，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我们先进入深处，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 路途崎岖不平，白清音的小手紧紧搂着黑衣头子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稳将她摔下去。 尽管身处险境，白清音的目光却异常清澈，没有丝毫的害怕的神色。 她的这份镇定引起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注意。 “老大，公主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跟个小面粉团子一样。”黑衣人忍不住夸赞她。 黑衣头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二娃子，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别惹麻烦上身。” 二娃子一愣，随即面色惊恐地解释道： “老大，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公主很像我妹妹，看着亲切罢了。” 白清音眨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哥哥，阿音饿鸟。” 黑衣头子闻言停下脚步，一脸凶意地瞪了白清音一眼：“饿什么饿！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应该哭，应该害怕才对！” 见对方不为所动，白清音眨巴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黑衣头子：………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烤鸡香气，浓郁得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白清音左手握着一根鸡腿，右手拿着一个鸡翅，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真好吃，哥哥的手艺真不错！”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塞得满满的。 百里玄冥顺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味道急忙赶来，一眼便看到了白清音那悠闲惬意的样子。 他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隐匿住自己的气息，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蹲下，静静地守着她。 “公主慢点吃，不急，小心噎着。” 二娃子一边忙碌地烤着鸡，一边忍不住叮嘱道。 他看着软糯乖巧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黑衣头子没再管白清音，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他随意一瞥，发现身边的十几个黑衣人都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头皮一紧，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耶，谢谢老大！” 黑衣人们纷纷欢呼起来，他们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张眉清目秀的脸庞，看起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他们熟练地处理着抓到的山鸡，拔毛、去除内脏，然后夹在火上烤了起来。 黑衣头子见状，又叹了口气，也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面罩下的脸庞呈小麦色，剑眉星目，轮廓流畅，一点肃杀之气也没有。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撕下另一只大鸡腿，递给了黑衣头子：“哥哥，给你！” 黑衣头子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没有伸手接过：“你不怕我吗？” 白清音摇摇头，将鸡腿硬塞到他手里： “不怕吖，哥哥不是坏人。” 二娃子闻言凑了过来：“公主，你咋知道？我们可是要杀你哦！”二娃子故意吓唬她。 白清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油。 这时，她左边的黑衣人见状，顺手放下手里的烤鸡，用自己的衣摆替她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你看，坏人才不会给阿音擦手，也不会给阿音吃东西呢！” 白清音举起她那白净的小手，得意地说道， “哥哥虽然嘴上说要杀窝，可是抓到窝后并没有立刻杀掉窝，而是带着阿音这么一个累赘逃跑，说明哥哥有其他打算哟！” 黑衣头子满心惊讶，对她刮目相看，长乐公主果然如民间所传，聪明无双。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吖？”白清音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黑衣头子。 黑衣头子别过头半天没有回答。 “我们老大名字可好听了，叫星川。” 二娃子嫌弃自家老大太磨叽，在一旁嘴快地插话，完全没有顾及到星川的神色。 星川有些无语，二娃子怎么这么快就被公主俘获了？ “星川哥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阿音，说不准阿音能够帮你哦~” 白清音直愣愣地盯着星川，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星川迎面撞上她的目光，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我们老大要养很多很多的人，我们没钱了这才出来当杀手！”二娃子见星川迟迟不开口，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星川闻言，直接给了二娃子一记爆栗，二娃子捂着头，委屈地挪到一边默默哭泣。 “养人？”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人吖？” 星川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思绪仿佛飘回了遥远的过去：“赡养我爹那些战友的母亲。” 他指了指其他正在大快朵颐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爹和他们的爹娘是朋友，他们的爹战死了，他们的母亲死的死，残的残，殉情的殉情，我不忍心，一并将他们捡了回来。” 白清音闻言，默默地坐在星川身边，静静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十五年前，先帝性情残暴，为了扩张疆土，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屡次三番挥师攻打其他三国。 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无尽的动荡之中。 每一次征战，都会有无数的青壮年男子被强行抓走，充作兵役。 而留下的，只有那些老弱妇孺，在战火中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第86章 万死不辞 “我爹也是那时候被抓走的，他离开的那年我刚满七岁。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我高高兴兴地起床，娘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我爹双手偷偷背在背后，从后面掏出一把小木剑，作为给我的惊喜。” 说到这，星川的眼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他接着说：“我爹是镖师，有一身好武功。七岁前，我都是跟着他一起练武，我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可我爹说我还没达到那个水平，所以先送了我一把木剑。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刻，门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猛地推开。 他们声称每家每户都需要出一个男子服兵役，如有不从，便杀光其家人。 我爹害怕连累我和我娘，便主动跟着他们离开了。 我那时候就已经明白皇帝不仁，天下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可皇权之下，人如蝼蚁，我无能为力。 我就这样拿着我的小木剑，自己学武功，从一开始的别扭生疏，到最后渐渐有了模样。 整整一年多，我都没再见过我爹一面，直到两年后，才再次收到他的消息。” 星川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爹给我寄了一封信，信里大致告诉我，他被敌人砍了两刀，无法回来了。 他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娘，不能再好好照顾我，让我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他还提到，他有很多战友也死了，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如果我要逃走，就带着他们一起，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他们不会怪我。 在那个战火纷乱的年代，能保全自身已是万幸。” 这时，二娃子凑了过来，乖乖地坐在星川旁边，接过话茬： “我那时候才四岁，啥也不懂。只记得我娘看完一封信后，突然就疯了，满脸流着泪。 仅仅过了一夜，她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我带着我一岁的妹妹，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老大从天而降，对我说， ‘二娃子，忘记从前，以后跟着我。’ 所以，我就跟着老大，一直到现在。” 二娃子翻了下手中的烤鸡，笑着说： “我妹妹可乖啦，和公主一样，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白清音看着二娃子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她扬起笑脸问道：“那你的妹妹呢？她现在还好吗？” 二娃子挠挠头，眼神黯淡下来： “她死了。战乱年代死人太多，时常爆发各种疫病。妹妹年纪太小，没能扛过去。” 白清音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星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按照我爹的遗愿，将这些孩子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接了过来。 我和我娘自此开始照顾他们，我也学着将我爹教给我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就像二娃子说的，死人太多，时疫爆发。 我们那个院子里好多人都生了病，城中大夫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我只能跪着求大夫告诉我们怎么治，然后和几个孩子上山挖草药，凭着大夫的话自己给自己治病。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没能熬过去，包括我娘。” 星川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沁满了泪水： “后来我又带着剩下的人搬离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每天靠挖野菜、找野果子、打猎度日。 直到当今陛下推翻了先帝，以雷霆之力镇压各方，清扫先帝势力，与三国签约和平条款。 当今陛下虽然和先帝一样被认为残忍，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所不同。 大秦国在陛下的统治下逐渐强大起来，我们的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些。 我重新继承了我爹的衣钵，当起了镖师，勉强养家糊口。” 他的目光淡了淡：“好景不长，大秦国一片太平，大家都不再需要镖局护送。 我们的镖局逐渐没落，这两年更是一点收入都没有。 我本想做其它生意，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家里很多婆婆、婶婶都病了，急需用银子，又有二十来个人等着吃饭。 我们几个空有一身武功，再三思索之下，觉得当杀手接任务，能在短期内赚够银子。之后，我们再金盆洗手，重新开始。” 二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鸡，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他满足地咂吧着嘴， “老大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接下第一单呢！”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窝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星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对，毕竟杀人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好的。对方给我们下任务时，画像上的人是你，我们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里就更有些下不去手了。 但对方出价很高，两千两白银买你的命，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足够生活几辈子了。所以……” “所以我们老大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把你偷出来，然后把你藏好，假装告诉对方你已经死了。等得到这笔钱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二娃子含糊不清接过话。 “那你们不害怕对方追究吗？”白清音的脸上闪过疑惑， “想要窝命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一旦他们知道阿音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星川闻言，解释道：“我们交易时都包裹得很严实，他们绝对认不出我们是谁。” 白清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星川， “那么，可以告诉窝，是谁想要阿音的命嘛？” “是安国公府。”二娃子在一旁直接说了出来，毫无避讳。 星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瞪了二娃子一眼，“你……”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对方当时面纱挡着脸，一身布衣打扮。我很奇怪什么人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于是就暗中跟着她，直到她进入安国公府。 我当时还以为是安国公在外有了私生女，国公夫人气不过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居然是公主你。” 白清音听完星川的话，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她们。 “长乐公主……” 星川突然跪了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决绝， “这件事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一手主导。其他人仅仅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其他人。 草民会安全地把公主送回，只求公主大发善心，庇佑这些无辜的人。” 星川在赌，他在赌长乐公主的仁慈。 以公主的盛名和爱民之心，一定不会放任这些无辜之人受难。 “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做的，这都是我的主意。” “公主，不要怪老大，都是我干的。” 其他黑衣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纷纷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白清音站起身将星川扶了起来， “星川哥哥，你忠实善良，孝顺父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本公主恕你无罪。” 星川很是意外，“公主，我…” “星川哥哥，你武功高强，爹爹的御林军好像还缺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这样，你既能为国效力，又能有一个稳定的生计。” 星川脑子嗡嗡作响，御林军，对他来说不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可…” 白清音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其他哥哥如果能通过御林军首领叔叔的考核，也可以加入哦。 爹爹也会给你们安排好当值的时辰，保证家里有人照顾。” 众人听到这个意外的喜讯，一时间都被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心里涌现出难以言说的暖意， 星川率先反应过来，带头跪下， “公主恩情，我们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德！” 白清音笑嘻嘻的说，“想要在皇宫当值，星川哥哥还有一件事要做。” “公主请说，星川万死不辞！”星川单膝跪在地，抱拳恭敬回应。 白清音抬头看向某处，大喊一声：“玄冥哥哥，快下来！” 第87章 阿音相信玄冥哥哥 听见白清音的呼唤，百里玄冥微微挑眉，他双足轻点，腾空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清音的身旁。 星川和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星川，他心中大惊，眼前的这位俊美少年， 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却拥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气息。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众人介绍道：“这是玄冥哥哥，是拱卫司的指挥使哦。” 星川闻言，立刻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百里大人。” 他对于拱卫司指挥使的名讳早有耳闻，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白清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清音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因为阿音相信，不管阿音在哪里，玄冥哥哥都能找到窝哒！” 嘿嘿，其实是她感觉到玄冥哥哥的气息啦。 百里玄冥闻言，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白清音招呼大家围拢过来，道：“来来来，大家都过来，阿音有话说！” 大家迅速围成了一个小圈子，白清音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她的计划： “玄冥哥哥，你先将驻守在青云山的守卫悄悄撤掉一半，然后你去告诉爹爹……窝们就这样……那样……” 星川听着白清音的计划，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肯定，他郑重点头应道： “好，定不负公主吩咐。” ~ 安国公府 “夫人，不好了！”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地冲进屋内，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安国公夫人面色阴沉，不悦地斥责道：“小点声，你想惊动国公爷吗？” 小厮连忙压低声音，紧张地说：“夫人，那些人让一个小童传话过来，还带来了一封信。” “他们说了什么？信呢？快给本夫人看看！”安国公夫人急切地从小厮手中接过信件。 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那人说人已经抓到了，夫人必须亲自去一趟，否则就将事情抖露出来。” 安国公夫人迅速拆开信封，目光扫过信纸上写的具体位置，京城之外一间鲜有人迹的破庙。 她紧握着信纸，气得咬牙切齿：“江湖中人怎么这么难缠！”随即，她吩咐道， “备轿，就说本夫人出门替大小姐寻新鲜玩意儿去了。” “是。”身边的贴身婢女应声退下，去准备轿撵。 这时，孙倩倩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她死了没？” 安国公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出了点儿事，娘现在要去处理，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为娘，好吗？” 孙倩倩不满地拿开安国公夫人的手，追问：“是不是她跑了？” 安国公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 “不是，抓到了。但那些人大概是嫌银子太少，非要让我亲自去一趟。” 孙倩倩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娘，我也想去。” “胡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不会的娘，大不了我们多给点银子就好了。那些杀手不都是为了钱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安国公夫人看着女儿铁了心的神色，一时间拿她没辙，只好妥协：“去可以，但你必须要乖乖听我的话。” 孙倩倩连连点头：“我会的。” … 京城外的破庙中，白清音双眼紧闭，无助地躺在杂乱的厚草堆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庙内，十几个黑衣人戴着黑色面罩，腰间大刀闪烁寒光，仅有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暴露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安国公夫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仅带了一个驾马车的仆从，以及一个贴身婢女和孙倩倩。 她们三人皆戴着帷帽，遮掩面容，只露出朦胧的身影。 安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牵着孙倩倩的手，推门踏入了阴森的破庙。 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庙内。 刚进门，她们便迎面撞上了那群浑身散发着煞气，眼神凶狠的黑衣人，安国公夫人心中不禁暗自打鼓，紧张感油然而生。 孙倩倩原本满心期待能看到白清音的笑话，却被这群黑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贴着安国公夫人的胳膊，寻求安全感。 门在她们身后应声而关，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安国公夫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特地压低了嗓音问道：“我要的人呢？” 黑衣人让出一条狭窄的道路，背后的白清音赫然出现在孙倩倩的眼前。 她看着往日里活泼灵动的白清音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堆里，心中涌起一阵畅快。 “她死了吗？”孙倩倩忍不住开口询问，心中的恐惧在被“胜利”冲淡了三分。 “昏迷过去而已。” 安国公夫人眉头紧皱，“不是说好直接弄死她吗？为何还留着她的性命？如果你觉得银子不够，我还能再加一千两。” 星川目光如冰，冷冷地瞥了安国公夫人一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夫人可从来没说过这女娃娃是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啊？” 安国公夫人闻言，手中的手帕不自觉地捏得更紧，脸色也变得更为难看， “那又如何。” 星川手腕一转，刀光一闪，晃得孙倩倩忍不住往安国公夫人怀里瑟缩，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是公主，这银子自然是要加的。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星川冷冷地注视着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怒上心头，“那你想怎么样？” 星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少得十万两黄金。” “什么？！”安国公夫人惊呼出声，随即又连忙压低声音，“十万两黄金，你疯了吗？” “一旦被皇帝察觉，我们的老巢都得被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你解决麻烦，你出点儿银子怎么了？” 星川一脸无赖，安国公夫人被气得心口隐隐作痛。 “能不能少一点，十万两，还是黄金，我一时间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金子。”安国公夫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星川闻言，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既然夫人嫌贵，那这笔交易就此作罢。人我就安然无恙地送回去，您另请高明吧。” 他作势要走，安国公夫人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她心里飞速计算着得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此时陛下定然是还没有发现公主失踪，不然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这些人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公主抓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公主本身就颇为玄乎，万一送回去后被她察觉到异常，恐怕事态会变得不可控。 想到这些，安国公夫人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看向星川，平复怒气，道：“我先给你一万两黄金的定金，剩下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补上。”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星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了挑眉道：“夫人是个爽快人，不过为避免赖账，夫人必须签字画押。” 安国公夫人指尖掐进了掌心，“好。”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都必须进行到底。 第88章 人心易变 “夫人，别怪我多嘴，既然是诚心，那必然要用真名，可别用一个假名糊弄我。到时候人都找不着，那我可不是亏大了。” 星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安国公夫人的小心思，直言不讳地指出。 安国公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懊悔不已。 原本不让府中暗卫出马就是为了避免查到她头上，所以才找了江湖杀手，没想到竟然一群人蹬鼻子上脸，不仅狮子大开口，而且还想知晓她的身份。 “夫人可别耍我们这些粗人，不然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星川的语气带着威胁，让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行，我签就是了。”安国公夫人无奈妥协，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摆脱这群麻烦。 二娃子见状，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条约拿了出来。 安国公夫人接过条约，却发现没有笔墨，不禁皱眉道：“没有笔墨如何写？” 二娃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小刀，快速割破了她的手指。 孙倩倩吓得大叫一声，“娘！” 安国公夫人吃痛，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指尖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不就可以写吗？”二娃子没好气道，就是这个死女人敢杀那么可爱的公主，他都恨不得捅她一刀。 安国公夫人愤恨地在条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时禾霜，写完后狠狠地将条约扔给了星川。 她正打算说什么，却见草堆上的白清音悠然转醒。 “这是哪里？”白清音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破烂空旷，身边只有凶神恶煞的一群黑衣人。 她害怕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孙倩倩见状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解气，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我要把受过的屈辱通通都夺回来！” 孙倩倩心中得意，期待的着看到白清音痛苦无助的样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娘都答应给银子了，你们还不快点把她处理掉！”孙倩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时禾霜心虚地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呵斥道：“住嘴。”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眼泪夺眶而出。 她害怕地问道：“这是哪里，窝要回家，窝要爹爹。” 她无助地看着周围，只有两个戴着帷帽、身着女子衣裙的人让她感到一丝安全。 她踉跄着想要走向她们身边。 孙倩倩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冷笑道：“走开！” 白清音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 二娃子心疼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扶，却被星川暗中阻止了。 星川向二娃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清音站稳了身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音好害怕，姐姐，这是哪里，你可以带窝回家吗？” 孙倩倩冷嘲热讽道： “还想回家，你做梦吧，你不是一向聪慧吗？看清楚，这些人都是要你命的人。” “阿音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白清音思考一瞬，眼里发出惊喜的光， “倩姐姐，是你对不对！” 时禾霜心里暗道不好，抓着孙倩倩起身想往外走。 孙倩倩见状，索性也不再伪装，一把掀开帷帽，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是听不懂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的脸上满是狠毒，完全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倩倩！” 时禾霜呵斥制止她，但已经无济于事。 白清音看着孙倩倩狰狞的面孔，眼中的泪水蓄得更满了。 她不解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让人拐走了阿音，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孙倩倩面部扭曲，恶狠狠地回答道： “如果没有你，我才是大家最羡慕的人。百里玄冥那么强的人，应该和我一起做朋友。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下脸面，还被赶出国学院。 白清音，你就是个灾星！”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黯然神伤。 她看着时禾霜失望说道：“安国公夫人，是你吧，你也来鸟，你也想杀阿音。” 时禾霜扯下帷帽，眼神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抱歉公主，我也不想。可因为你，我的倩倩受尽了折辱，你应该理解一个母亲的无奈。” 白清音猛然抬头，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直直射进了时禾霜的心底， “夫人，难道你没有错吗？是你纵容孙小姐，让她一错再错，不分场合地撒泼无赖，陷害同窗，将一颗原本纯真的心扭曲成了嫉妒与恶毒的模样。” 时禾霜对上白清音那审视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承受这个小女娃的眼神，那双眼眸好似能洞察人心最深处。 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心中涌起气恼，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意诋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身娇肉贵，同样聪明伶俐，她值得宠爱！” 白清音小脸严肃，淡淡道：“是不是阿音在诋毁，夫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你一味地溺爱，将她宠得是非不分，她又怎会做出那些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荒唐事来？” 时禾霜心中一紧，白清音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何尝不明白，孙倩倩已经被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可是，被一个孩子如此直白地戳穿，她的面子实在挂不住。 白清音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最初见到孙小姐时，只觉得她明艳大方，是个出色的姐姐。 窝原以为她只是有些娇纵，却不料她竟然坏到了骨子里，还想置窝于死地。” 孙倩倩闻言，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去准备给白清音一巴掌。 白清音眼疾手快，灵活躲开了这一击。 “白清音，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孙倩倩怒目圆睁，声音尖锐而刺耳。 白清音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为孙倩倩的执迷不悟而感到惋惜， “爹爹曾说过，慈母多败儿。孙小姐如今这般模样，看来是真没救鸟。” 孙倩倩闻言，怒气更甚，但她还是强行收敛了情绪，趾高气昂地盯着白清音， “说再多有什么用？你去死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听不见吗？杀了她！本夫人一次性给你们十万两黄金！”时禾霜的声音冷冽。 白清音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她盯着时禾霜和孙倩倩， “窝再问你们一遍，真心想杀掉阿音吗？” 时禾霜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她看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大声喊道： “动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夫人，孙小姐，回头是岸。”白清音下了最后通牒。 时禾霜心中仅存的一点慈心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磨灭。 她猛然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刀，提着刀向白清音砍去。 既然这些黑衣人不动手，那她就亲自来！ 千钧一发之际，哐当一声，时禾霜手中的刀被星川一脚踢飞，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破庙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时禾霜本人也被二娃子猛地一脚踹得狠狠砸向破庙里的柱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孙倩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时禾霜两眼冒金星，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艰难地捂住胸口，满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二娃子和星川， “你们……” 二娃子收回脚，站在一旁骂骂咧咧， “你这个坏女人，竟然想杀害我们可爱、漂亮、善良、聪慧的长乐公主！公主她救了那么多百姓，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孙倩倩发疯似的朝着二娃子撞去。 星川皱着眉，单手将她扔回了时禾霜的身边。 时禾霜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查看孙倩倩的状况。 当她看到白清音淡定自若地站在黑衣人身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破庙的大门从外面被猛地踹开，一缕阳光透了进来。 时禾霜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的亮光，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嘴唇颤抖的嗫喏着：“陛下……皇后娘娘……” 第89章 孙倩倩卒 白翊辰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看向破庙内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戾气。 站在他身旁的凤语苏，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峻。 “爹爹！娘亲！玄冥哥哥！”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的小腿轻快地跨过地上的孙倩倩，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他们。 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的周沐风、董悦苒等人，一眼便看见白清音那小小的身影，周沐风顿时老泪纵横， “太好了，阿音没事。” 星川一听，连忙跪下，带着其他人一同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白翊辰与凤语苏异口同声地说道。 百里玄冥按照白清音的吩咐，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白翊辰，包括白清音拜托他安排星川进入御林军的事情。 现下，白翊辰已经知道了星川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白翊辰收回打量星川的目光，弯下腰将白清音紧紧地抱在怀里， “乖宝，真是吓死爹爹了。” 凤语苏紧紧地拉着白清音的小手，反复确认她是否受伤，直到看见她毫发无损，心里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了地。 白翊辰那骇人的眼神锁定了时禾霜，他怒喝道：“好个安国公府，好个安国公夫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长乐公主！” 时禾霜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她一把抓起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孙倩倩，按着她的头磕头行礼，语无伦次地辩解： “臣妇没有，这都是误会，臣妇绝不敢伤害公主啊！” “都是这些黑衣人，是他们贪财，想绑架公主，臣妇是来救公主的啊！” 时禾霜试图将责任推给那些黑衣人。 听见她满口谎话，白翊辰的怒气已经冲顶， “贱妇，朕在门外亲耳听见你和你的好女儿对阿音恶语相向，张口闭口都要她死，你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吗？” 孙倩倩此时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哆嗦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凤语苏的目光森冷， “本宫当初就警告过你，要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她惹是生非。现如今你倒好，竟然直接想要阿音的命。” 时禾霜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能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红肿了一片。 “陛下，娘娘，臣妇错了，都怪臣妇鬼迷心窍，这才差点误伤了公主。”时禾霜悔不当初。 “娘…”孙倩倩被吓得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皇后娘娘，臣女错了，臣女不该嫉妒公主。” 孙倩倩这一次终于聪明了一回，选择了服软。 凤语苏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她们母女二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时禾霜哀怨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您应该能体会臣妇的心情吧。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苦，您叫臣妇如何忍受啊？” 凤语苏的眼中满是痛惜，“禾霜，心疼孩子是没错的，可你不能昧着良心去娇纵她，这些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苏苏，别跟她废话了。” 白翊辰懒得再听时禾霜的辩解，他大手一挥，“来人！” 百里玄冥冷着脸走了过来。 “即刻杖杀。” 白翊辰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时禾霜和孙倩倩被吓得呆若木鸡，她们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点也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娘，我不想死啊娘。”孙倩倩惊恐地扯着时禾霜的衣袖，希望她能赶紧想办法救自己。 “陛下，您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国公爷的从龙之功吗？”时禾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白翊辰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孙楮南往日的功劳，你以为朕会让孙倩倩活到现在？” 时禾霜绝望的闭上了眼，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孙楮南一身官服，显得焦急万分，他匆匆下了马车，提着衣摆小跑起来，直至时禾霜身边，随后朝着白翊辰跪下， “陛下，臣的夫人和女儿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得知自家夫人和女儿竟做出杀害长乐公主的行径，孙楮楠心中如遭雷击，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们孙家似乎走到了尽头。 “爹…”孙倩倩小心翼翼地拉住孙楮楠的衣袖，却换来了孙楮楠愤怒的一巴掌， “逆女！还不快给长乐公主赔罪！”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孙楮楠的话，“行了，别演了，朕懒得看你们上演这出苦情戏。还不来人将她们拖下去。” “陛下！”孙楮楠急切地上前，一把抓住白翊辰的龙袍， “求陛下再给臣最后一次机会吧。” 白翊辰脸色一沉，一脚将孙楮楠踹翻在地， “孙楮楠，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你机会，你次次都向朕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现在呢？你的好夫人和宝贝女儿都想要阿音的命。你让朕如何再给你机会？” 孙楮楠嗫喏着，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他思索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臣愿告老还乡，远离京城，倩倩绝不会再出现在长乐公主面前。” 白翊辰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孙楮楠，看在你一直跟随朕直至登基的份上，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满门抄斩。 第二，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依旧是尊贵的安国公，但你夫人和女儿必须付出代价。” 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一步错，步步错。 孙楮楠瘫倒在地，久久无声，安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他怎能连累无辜。 “夫人，我…”孙楮楠艰难地开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安国公府，也连累了倩倩。”时禾霜泪流满面哽咽道。 “臣女真的知错了，长乐公主，求你原谅臣女。” 白清音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以往那些针对她的事情历历在目，孙倩倩也是真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是圣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原谅。 百里玄冥早就想将她们母女二人痛扁一顿，此刻更是烦躁不已。 终于，白翊辰开口了，“百里，拖下去，杖毙。”他冷冷地下令道。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示意，几个拱卫司校尉立刻上前，将已经软成一摊烂泥的时禾霜和孙倩倩拖了下去。 “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白翊辰跨过孙楮楠的身体，向着星川一行人走去。 孙楮楠行了个礼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破庙。 白翊辰抱着白清音，稳步走到星川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星川？” 星川闻言，迅速抱拳，膝盖一曲跪了下来，声音坚定有力：“回陛下，是。” 白翊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念在你情有所原，还配合阿音的份儿上，朕决定同意你进入御林军。其他相关事宜，朕也会让人妥善安排。” “属下绝不会辜负陛下和公主的信任，定当竭尽全力。” “朕丑话说在前头，御前当值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稍有差错，朕一样会将你赶出去，绝不留情。”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白白受长乐公主的庇佑，定会尽心尽力当差，绝不让陛下和公主失望。” 第90章 有你大哥顶着 “好了，阿音，我们该回去了。”白翊辰向上颠了颠怀中的白清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嗯，好！”白清音乖巧地应着。 当白翊辰带着白清音重新踏上青云山时，众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除了白清音他们这一组因寻找她而缺席外，其余人皆已聚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大家都已经知道，是安国公夫人派人刺杀长乐公主，而对于她和孙倩倩的最终下场，众人虽感意外，但更多的是唏嘘不已。 “你说这安国公夫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长乐公主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个大臣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夫人窃窃私语。 “长乐公主那是什么身份，是她能随便碰的吗？” 此时，白翊辰和凤语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自觉地噤了声，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孔德和王之意看到白清音安然无恙地回来，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孔德看向白翊辰，得到他的示意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宣布：“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半个时辰，大家都抓紧时间吧。” 众人一听与自己无关，纷纷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小妹，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白淮书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白翊辰以人多会打草惊蛇为由留在了青云山。 他心中始终挂念着最疼爱的妹妹，哪有心思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 “三哥哥，我没事啦，阿音在，没意外！”白清音调皮地笑道，逗乐了在场的几个人。 “沐风哥哥，苒姐姐，四姐姐，五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怪阿音，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全都落在深林里了？” 白清音心中满是愧疚，原本收获颇丰，但为了逃命，那些东西都被丢下了。 “阿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些草药、山鸡野兔的哪有你的性命重要。”周沐风连忙安慰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就是，还有半个时辰呢，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没关系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白清音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音音。”这时，百里玄冥一身玄衣，踏风而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 “音音？” 白翊辰和凤语苏都感到有些意外，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过阿音，尤其是从百里玄冥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其他人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百里玄冥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有我在，第一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季文轩和另一个校尉便气喘吁吁地带着一大筐子野味和草药等走了过来。 周沐风眼睛一亮：“这不是我们先前打猎到的吗？”他认得那些猎物身上的伤口，都是出自百里玄冥之手。 “玄冥哥哥，你也太厉害鸟！”白清音从白翊辰怀里下来，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晃个不停。 一旁的凤语苏但笑不语，而白翊辰则气得牙痒痒，这已经不是阿音第一次丢下他去找百里玄冥了。 “嗯。” “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呀？”白清音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刚刚回来的路上，顺道过去看了看。”百里玄冥随意地解释道。 季文轩却在心里暗自泪流满面，什么顺道啊，分明是提前让他去找的！ 有个凡人在，害得他不能乱用法术，苦哈哈地找了好久。 “太好啦！多亏玄冥哥哥，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白清音满眼笑意，眼睛里好似闪着星光。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是在此地等着，还是继续？”周沐风问道。 “当然继续！今日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肯定都还没尽兴，我们再去一次！”白清音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当机立断地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附和：“阿音说的是！” … 日头渐渐西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悄然过去。 天字甲班、乙班以及丙班的学子们纷纷返回，他们满载而归，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大家依照次序，将各自捕获的猎物、采集的草药以及蘑菇整齐地摆放好。 随后，由院长、副院长以及其他夫子一同进行清点与核算。 “我的天哪，长乐公主那一组的表现也太惊人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多？” “是啊，看来今年的第一名非他们莫属了。” “可恶啊，要是我能和公主一组就好了。我听周世子说了，他们今天的运气简直逆天，随便走走就能遇到好东西。” “可不是嘛，而且还有百里大人在，第一名简直是稳稳当当的。”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王之意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今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意外，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按照之前的规则，今日的获胜者是天字丙班的长乐公主！”王之意笑着继续说道， “长乐公主那一组的八位学子，都将获得陛下的奖赏。”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家都由衷地为白清音感到高兴。 白清音走到场地中央，提起小裙子行了个平礼，软糯道： “今日让大家都为窝担心鸟。大家表现都十分出色，所以窝和爹爹决定，每个人都有奖赏，大家都是今天的第一名！”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激动声：“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傍晚时分，天边如织的红霞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 夏巡结束，众人纷纷跟随着各自的家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白翊辰原本打算带着白清音一同回宫，但白清音却有了别的想法。 “爹爹，娘亲，阿音想去星川哥哥家里看看。” 白翊辰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 “离这里远吗？要是去的话，回来会不会就已经天黑了？要不爹爹索性陪你一起去吧？” 白清音眨了眨眼，问道：“爹爹，你不忙嘛？” 白翊辰轻咳了一声，“无妨，左右今日都快过去了，宫里有你大哥顶着，天塌不下来。” 白瑾年：我想哭，我不说(′°????????w°????????｀) 凤语苏在一旁听得一脸无奈，瑾儿都还未及冠就已经开始接手朝政，照这样下去， 她都觉得七年后瑾儿及冠之时，阿辰怕是要直接退位让贤了。 “好吖，不过爹爹和娘亲不能就这样去。” … 白清音、白翊辰以及凤语苏换上了朴素的平民服饰，一同随着星川他们来到了一个偏静的农家小院。 小院四周被低矮的竹篱笆环绕，篱笆上爬满了翠绿的丝瓜藤和牵牛花。 “奶奶们，婶婶，青姨，我回来啦！” 星川推开门，院子里铺满了细小的鹅卵石，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从院门一直延伸到茅草覆盖的房门前。 房屋的墙壁是用黄土夯筑而成的，显得温暖而厚实。 白翊辰环顾四周，院子里不仅种满了各种果树，还栽种了许多时令蔬菜，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里面的人听见星川的呼唤声，纷纷附和着，“来了！来了！” 接着，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奶奶缓缓地迎了出来，她的身后陆陆续续跟来了好几个同样头发花白的婆婆。 “川儿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二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奶奶， “吴奶奶，你身体不好，慢点走。哎哟我的奶奶们呐，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小心着凉。” 吴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二娃子的手，示意他放心。 随后，她的目光被气质非凡的白翊辰几人所吸引， “他们是？” 第91章 初见 星川立马介绍道：“奶奶，这是我在京城结交的好友，他给咱们几个兄弟介绍了活计，每个月银钱可多了。 这不，我专门带他们回来，寻思着好好感谢人家。” 来的路上，白清音和白翊辰他们说好了，不透露出真实身份，免得吓到这里的老人家。 “好生般配夫妇！”吴奶奶赞叹的看着白翊辰和凤语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真是多亏你们，川儿养我们这些个老婆子实属不易，如今也是遇到贵人了。” 白翊辰他们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吴奶奶一眼就看出几个人身份不凡。 白翊辰收起恐怖的帝王之气，脸上带着淡笑点了点头，凤语苏温柔道：“星川能干又孝顺，是他自己抓得住机会，才能够争取到。” 吴奶奶看了一眼星川，眼里带着一丝骄傲，她笑着说：“可若是没有几位贵人的引荐，他未必能有如此机缘。能遇见贵人是我们的福气。” “奶奶好！”白清音抬起头甜甜叫道。 “好可爱的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吴奶奶弯下腰，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脸，随即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糖莲子， “奶奶这里有糖吃，给你。” “窝三岁鸟，谢谢奶奶！”白清音笑着接过。 星川看出了不对，奶奶每次喝药都必须有糖才能喝的下去，今日还有，定然是没喝，他责怪道： “我们几个不在家，您又偷偷把药倒了是不是？” 吴奶奶有些心虚，“没有，没有。” 星川很是无奈，“以后，我们几个可就轮流监督您了。” 吴奶奶转移着话题，“臭小子，还不把贵客迎进屋。” 星川这才后知后觉，他敲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猪脑子，老爷，夫人，小姐，快快请进。” 白翊辰三人跟着星川二娃子进了屋，地面一尘不染，整洁有序。 还有几个奶奶卧榻而眠，周围摆放着几只药碗。 白翊辰心里有了打算，与凤语苏相视一眼，确认了彼此心里所想。 “老爷，夫人，快请上座。”星川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打扫得干净的桌椅板凳又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干净得都快要映出人影。 白翊辰点点头，与凤语苏携手落座。 吴奶奶拿着针线，熟练地绣着花儿。 她注意到凤语苏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便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是星川那孩子一直在照顾我们这些老婆子。 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绣些花样儿拿出去补贴家用，也算是一点心意。” 正埋头忙碌的星川听到这里，回过头，略带责备地道：“奶奶，不是不让你弄这些了吗？费眼睛得很。” 吴奶奶却笑得十分开怀，“川娃子，你可别小看我。老婆子我这眼神儿，还跟当年一样好着呢！” “朕……咳咳，瞧老人家这手艺挺不错的，样式新颖又别致。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愿意收徒？” 白清音和凤语苏闻言，都惊讶地看着白翊辰，对他的提议感到意外。 白翊辰挑了挑眉，略带傲娇的回望着母女俩。 星川更是惊讶地出声道：“收徒？” 白翊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有个世交开了家布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绣娘。 吴大娘这手艺，若是埋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若是其他人也有这想法，我也可以一并引荐。” 他仔细观察过吴奶奶的绣品，其技艺之精湛，丝毫不逊色于宫中的绣娘，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白清音和凤语苏脸上洋溢着笑意，她们自然明白白翊辰的良苦用心。 这样一来，小院里的奶奶们不仅能够传承自己的手艺，找到自我价值，还能挣得一些银两，改善生活。 吴奶奶眼睛一亮，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起身相谢，“太感谢贵人了！这样的机会，我们真是求之不得。” “来咯来咯，茶泡好咯！”二娃子端着茶盏小跑着过来，看见大家笑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事这么高兴。” 吴奶奶笑着接过，将茶水递给白翊辰他们，“自然是好事，以后老婆子也是有用之人了。” “哇，好香吖！”白清音轻抿一口，发出惊叹。 白翊辰和凤语苏眼里也浮现出惊艳之色。 二娃子挠挠头，“家里也没特别好的茶叶，我就在里面加了果子和花，还有奶奶能做的蜜糖。你们喜欢就好！” 星川看着乖巧的白清音，心软的一塌糊涂，“小姐喜欢，一会儿我让二娃子给你分好，带回去喝！” “好吖！玄冥哥哥没来太可惜鸟，回去阿音也要给玄冥哥哥也分一点~” 白翊辰笑容僵在了嘴角，哼，又是那个臭小子。 ~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上。 白翊辰还在御书房检查白瑾年处理好的公务，白清音和凤语苏在柔软的床榻上相依偎。 “娘亲，爹爹这么好，为什么皇爷爷那么坏吖？爹爹当上皇帝之前，不光百姓生活艰辛，他一定也吃了许多苦叭。” 白清音撑起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凤语苏温柔的脸。 凤语苏轻柔的抚上白清音的脸，眼里带着回忆，“是呀，你爹爹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苦楚，娘亲都看在眼里。” 白清音爬起来靠在榻边，“娘亲，阿音还从未听过爹爹和娘亲的事，娘亲是怎么认识爹爹的吖？” “四岁时，我随你外祖母一起入宫赏梅，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凤语苏渐渐陷入了回忆。 … “砰——” 御书房里的白玉瓶碎了一地，宫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的白恒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面颊凹陷，让人一眼便看出这是纵欲过度的痕迹。 他怒视着底下跪着的小身影，厉声道：“滚出去跪着！” “陛下不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大皇子本就穿的单薄，他受不住啊。”白恒身边的总管进全冒着杀头的风险规劝道。 白恒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和他母后一样令人生厌，不搓磨搓磨他，他眼里没有他这个父皇。 六岁的小白翊辰面无表情，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逆子！逆子！”白恒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屑一顾，气的抄起手边的镇尺砸向白翊辰的后脑勺。 “陛下！” 进全惊呼一声，只见鲜血顺着白翊辰耳后流了下来，白翊辰竟丝毫未躲。 “陛下…”进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受皇后娘娘恩惠，发誓要好好替皇后娘娘照顾好大皇子，可是陛下实在是不可理喻。 “再多说一句，杀无赦。”白恒见了血，心情逐渐好转，“传娆妃。” 白恒一想到那女人妖娆的身姿，心痒痒了起来。 进全在心里将白恒骂了个狗血淋头，佝偻着腰应声退下。 推开门，风雪凌冽，白翊辰一声不吭跪在冰冷的瓷砖上。 后脑勺的血已经逐渐凝固，他面色苍白，鼻尖通红，隐隐有着倒下之色。 进全心中一紧，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他赶紧将手中的白玉瓷瓶塞进了白翊辰的手中。 “殿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您一会儿赶紧服个软，也少受些罪。” 白翊辰将瓷瓶紧握在手中，无悲无喜。 进全叹了口气，他一个太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御书房内传来了打闹的嬉笑声，白翊辰的膝盖早已麻木，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一个暖洋洋的汤婆子塞进了他怀里。 他费力睁开眼，毫无征兆撞进一双清澈如水的眼， “你还好吗？” 第92章 你长得可真好看 小姑娘的脸蛋圆润光滑，像是冬日里熟透的苹果，透着健康的红润。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白分明，正关心的打量着白翊辰。 有了微弱的暖意，白翊辰的意识稍微回笼一二，他看着眼前软糯的小娃娃，嗫喏着嘴唇，究竟没有开口。 “小姐！”小姑娘身边的婢女阿采着急忙慌的寻了过来。 “小姐，您让奴婢好找，这里是御书房可不能随意过来。” 正说着，阿采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白翊辰，她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小姑娘听到阿采的话，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 “不能跪了，再跪你就要死了。” “小姐不可！”阿采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定是陛下的命令，我们随意插手会被杀头的。” 闻言，小姑娘愣了一瞬，白翊辰早已习惯，也不指望眼前的小不点救他。 宫里的人畏惧皇权，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确实不值得为他搭上性命。 不过片刻，小姑娘利落脱下身上的狐绒披风。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阿采，帮帮我，将它折小，好不好？”小姑娘费力的将披风折叠，阿采虽不明白，但依言照做。 折好后，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它塞在白翊辰的膝盖下，白翊辰看着忙碌的小娃娃，愣住了。 “大皇子，你稍微起来下，不然垫不住。”小姑娘拍拍他的腿让他跪上衣袍，然后又将他的衣摆整理好。 她拍了拍手，“这下怎么也看不出来了。” 阿采一脸忧心，这可是欺君罔上，要是被发现，不仅她们要吃苦头，大皇子恐怕又得受牵连。 “你…”白翊辰的嘴唇被冻裂开，声音也嘶哑无力。 “我叫凤语苏，你等我。” 小凤语苏招招手，示意阿采将她抱起来，“阿采，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在梅园外等着接娘亲，我们快去找他！” “是！”阿采抱着凤语苏快步离开，白翊辰机械转过头，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臣凤淮之参见陛下。”凤淮之一身常服，恭敬行礼道。 白恒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抱着娆妃调情，随口问道：“今日贵妃举办赏梅宴，尚书大人不去接夫人，来这儿干嘛。” “臣有些朝政上的要事要征求陛下的意见…”凤尚书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恒打断了， “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来叨扰朕作甚。” 说着还掐了一把娆妃的大腿根，惹得娆妃娇笑连连。 “是。”凤淮之低下头，不忍直视，他话锋一转，“臣刚刚路过，发现大皇子已然昏迷，毕竟皇后娘娘的父亲对我朝有功，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念的朕头疼。你既然这么好心，干脆一并带回去呗。”白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凤淮之唇角微勾，“是，臣告退。” 躲藏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凤语苏看见爹爹出来了，小腿哒哒的跑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问，凤淮之急切说：“快将大皇子扶起来。” 凤语苏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嗯！” 白翊辰的腿早就冻得毫无知觉，他在凤淮之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起来之前还不忘把风语苏的小披风从地上拾起来。 来的匆忙，也未带其他衣物，凤淮之只得解下身上的披风，包裹住白翊辰，久违的温暖涌向全身，白翊辰麻木的心脏重新跳动， “谢…” 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晕了过去。 … “杨大夫，大皇子怎么样了？”凤淮之看着杨大夫眉头紧蹙，心里隐隐不安。 凤语苏也乖乖坐在一旁也等着杨大夫的话。 杨大夫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大皇子身上青一块、白一块，伤痕交错，尤其是后脑勺的创伤，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他又指了指大皇子的膝盖，继续说道：“殿下膝盖处的淤青，显然是在雪地中跪的时间过长所致，更是需要细心调养。 近期尽量避免剧烈活动，好好休养生息，以免伤势加重。否则，恐怕会影响日后的行动。” 凤语苏心里有些难过，“爹爹…” “多谢，还请杨大夫写下药方，尽力调整大皇子身体。”凤淮之一脸严肃。 杨大夫点点头，“这是自然，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待杨大夫走后，凤语苏很是疑惑，忍不住开口询问：“爹爹不是说过，天底下，父母都会倾尽全力对自己的孩子好吗？可是大皇子怎么会一身伤还在大雪天被罚跪？” 凤夫人此时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凤语苏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怜惜的看着面容苍白的白翊辰，叹了口气说道： “大皇子乃皇后娘娘所出，昔日，皇后娘娘的母家战功显赫，实乃皇上的左膀右臂。 皇后娘娘出自将门世家，性子孤傲，她最是瞧不上窝囊好色之人。” 凤夫人压低了声音，“可我们陛下便是这样的人，皇后娘娘对他很是冷淡。 作为皇帝岂能容忍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找尽由头打压皇后母家，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大皇子。” “说这些做什么，苏苏还小，听不懂。”凤淮之背过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要听爹爹，我想帮他。”凤语苏小脸写满了坚定。 “唉，也是作孽。”凤淮之目光悠远，接着说道：“功高震主，皇上费尽心思栽赃陷害忠臣，使得皇后娘娘母家凋零。 没了威胁，皇上自然也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为了折辱她，将她赶去了冷宫。大皇子长得像极了他母后，皇上也就动不动想办法折磨他。” “我们本不该议论陛下，可是…”凤夫人欲言又止，“作为臣子，着实寒心。” “太坏了，为什么不能换一个皇帝？”凤语苏语出惊人，吓得凤淮之捂住她的嘴， “哎哟我的乖女儿，你说什么呢？” 凤语苏一脸无辜，自己也没说错呀， “爹爹说过，君主仁德，方能治理国家于有序，若是连至亲之人尚不能妥善关怀，又何以能普渡众生，惠及万民。” “是…”凤淮之冷汗连连，“乖女儿当真聪慧。” “话说你怎的把大皇子带回府了，要救也是送回德阳宫，你不怕皇上怪罪？”凤夫人看着凤淮之很是疑惑。 凤淮之耸耸肩，“陛下自己说的，说我要是好心，干脆带回来。” 凤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大皇子，你醒了？！”凤语苏眼睛一亮，凤家夫妇闻言，赶忙走过去。 “多谢。”白翊辰费力撑起，凤夫人赶紧说：“大皇子，你现在需要静养，安心在这里躺着，这段日子，就在臣妇府中住下。” 五岁的娃娃本该无忧无虑，可眼前的大皇子如此虚弱还要忍常人不能忍，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陛下那边，臣自有交代。大皇子可放宽心。” “嗯。”除了谢谢，白翊辰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再开口。 “好了，殿下好好休息，臣会让人熬好药再送过来。苏苏，我们走吧。” 凤语苏看了看白翊辰，又看了看自家爹爹，说道：“我怕殿下太无聊了，不如苏苏陪着说话呀？” 这丫头从小就稀罕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件，莫不是见大皇子长得好看，赖着不走？凤淮之暗自腹诽。 “爹爹这不是怕你打扰…” “无妨，我这会儿正精神，就让她留下吧。”白翊辰抬眸看向乖巧的凤语苏，对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慌忙移开目光，耳根子有些发热。 白翊辰都发话了，凤淮之不再多言，“好。” 凤家夫妇开门离开，屋内就剩下白翊辰和凤语苏二人。 凤语苏撑着小脸，看着五官精致，眉眼间充满贵气的白翊辰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 第93章 韬光养晦 小姑娘如此直白的夸赞，让一向冷心冷情的白翊辰感到措手不及。 他挣扎的坐起身，凤语苏赶忙爬上床榻，小手扯着他的衣袖，“爹爹说过，殿下要躺着。” 白翊辰摇摇头，“没事。” 屋内地龙烧的旺盛，屋子里暖洋洋的，就是靠坐起来也不觉得有半分冷意。 “殿下，你…” “白翊辰，就叫我的名字吧。”白翊辰打断了凤语苏的话，凤语苏闻言眼里溢满了笑意， “嗯！阿辰哥哥！” “今日，多谢你救我。”面对小太阳般的凤语苏，白翊辰冰封的心不自觉软化。 “没事没事，爹爹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凤语苏一脸认真，白翊辰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你倒是很听你爹爹的话。” “那是当然啦，爹爹可厉害啦！他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改日就让爹爹也讲阿辰哥哥听！” 提起凤淮之，凤语苏脸上写满了骄傲，眼里不自觉发光。 “阿嚏！” 远在小厨房的凤淮之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嘶，谁在背后说我呢。” 听见凤语苏的话，白翊辰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去。 “对不起阿辰哥哥，苏苏是不是说错话了？”凤语苏觉察到白翊辰低落的情绪，眼里有些担忧。 “苏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白翊辰冷不伶仃问道。 “当然可以呀！”凤语苏重新露出笑容，这么一来，她和阿辰哥哥就是好朋友啦！ “苏苏说的话，我很赞同。” “什么？”凤语苏没太听明白白翊辰所指。 白翊辰声音不轻不浅道：“君主仁德，国家得以序治。若不能善抚至亲，何以泛爱众，惠及天下。 当今皇帝无才无德，不配为君，不配为人父，换一个人来当，又何妨？” 哗啦一声，碗碎了一地。 凤淮之刚端着煎好的药准备推门而入，便听见这番话，吓得他手一抖，打翻了药碗。 “老爷，奴才来收拾。”下人听见动静，立马前来查看。 凤淮之摆摆手，“无事，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用过来。” “是。”下人应了一声，低头退下。 眼瞅着四下无人，凤淮之赶紧进屋关紧房门，大步走向白翊辰，“一个两个都是我的小祖宗。” “爹爹，你来啦！” 凤淮之戳了戳凤语苏的额头有些无奈。 白翊辰一把掀开被子，抱拳跪下，凤淮之眼疾手快拖住他的胳膊， “万万使不得！” “凤大人，求您，收我做学生。”白翊辰目光坚定，“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像其他人，奸佞狡诈，拥戴昏君…” “嘘！”凤淮之差点要捂住他的嘴，“大皇子慎言。” 凤淮之扶着白翊辰重新坐回床边，他目光复杂，白翊辰有些着急，“凤大人，我是认真的。” “大皇子，皇上膝下子嗣众多，你本就处于劣势，坐上储君之位，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可能踏空而坠。” “我知道，我不得父皇所喜，这过程将会比其他人辛苦百倍。可我不得不争，我的母后，我的外祖家，他们是无辜的。 与其被人扼住命运，不如自己踏上那万人之巅。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白翊辰见凤淮之隐隐有着松动迹象，接着说道：“母后曾对我说，凤尚书乃大秦国之栋梁，百姓之福祉。 朝堂之上更是直言敢谏，不避权贵，始终坚持正道。难道您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忠良蒙冤吗？” 凤语苏也提溜着大眼睛看向自家爹爹，凤淮之连连叹气， “大皇子，当今陛下疑心深重，对权力的掌控几近偏执，即便面对亲生骨肉，亦是防范重重，生怕大权旁落。 殿下您天生聪颖，才智过人，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实乃人中之龙。 臣今日要教殿下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藏拙。 皇室棋局中，太过锋芒毕露，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殿下需学会韬光养晦，内藏锋芒，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方能保全自身，徐图发展。 藏拙，非无能，而是智者之策，是殿下立足朝堂的第一要务。” “是，翊辰受教。”白翊辰眼里重新亮起光。 “好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养好身子，剩下的，臣会暗中安排妥当。大皇子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凤淮之眼中带着笑意。 “是。” … 白翊辰恢复的七七八八后回到皇宫，整日不思进取，只知道与身边的宫女嬉戏玩耍。 就连皇后留给他的珍藏书本都用来折成了纸兔子。 白恒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将他召到御前，想看看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白翊辰不似从前那般表情淡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白恒那双有些浑浊的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白翊辰，见到对方害怕的神情，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怕朕就对了。”白恒走下来，捏住白翊辰的下巴，意味不明道：“比起从前那副无表情的面容顺眼多了。早知道，就该早点打破你的脑袋。” 说完，白恒甩开他的下巴，白翊辰身子一歪，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有那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 白恒本打算起身，却猛然一把抓住白翊辰的头皮，逼着他的眼睛与他相对， “小兔崽子。” 白翊辰眼中的恨意收得极快，白恒没有抓住他心中所想，头发带动着头皮越来越痛，白翊辰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管你是小白兔还是大尾巴狼，朕都有办法折磨你。”白恒阴恻恻说道。 “陛下，娆妃娘娘来了。”进全弓着身子低头禀报。 白恒松开了白翊辰的头发，摆摆手嫌恶道：“滚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白翊辰恭敬退下，转身的那一刻，脸上那无助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 娆妃扭捏着盈盈一握的腰走了进来，与白翊辰擦身而过。 … 日复一日，白恒依旧喜欢磋磨白翊辰，可白翊辰总会顺着他的意，渐渐的白恒感到无趣，折磨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娆妃越来越得白恒喜爱，白恒几乎天天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凤淮之从中周旋，白翊辰因而也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 尚书府 海棠花瓣随风轻舞，白翊辰手中的短剑在光影中闪烁着寒光，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嗖嗖”声。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他却毫不在意。 凤语苏撑着白嫩的小脸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朵从海棠树上摘下的粉色花朵，与她红扑扑的脸颊相映成趣，看着格外可爱。 白翊辰在练习完一套剑术后，缓缓收回了手中的短剑，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凤语苏见状，立刻从石凳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阿辰哥哥，辛苦了！”凤语苏奶声奶气地说着，踮起脚尖，将茶杯递到了白翊辰的面前。 白翊辰接过茶杯，对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茶水在杯中泛起微微的涟漪，映照着他因练习而微微泛红的脸庞。 凤语苏的目光随着茶杯的移动而移动，直到白翊辰将茶水饮尽，她才满足地笑了起来。 尚书府的日子过得格外如意。 白翊辰埋头苦读时，凤语苏便在一侧静心倾听。 白翊辰转而习练马上武艺时，凤语苏则拨弄琴弦。 偶尔，两个娃娃也会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不多时，又会悄悄溜回来。 所有事情渐渐朝着预定的轨迹稳步前进，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意外来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第94章 畜生不如 “不好了，尚书大人！”仆从的声音带着急促，“皇后娘娘被皇上秘密提入暗牢，生死不知。”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白翊辰手中的黑棋也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凤语苏担忧地看向一旁的白翊辰，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倏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要回宫。” 凤淮之的眉头紧皱，他伸手拦住了白翊辰的冲动之举，转而问向那前来汇报的亲信： “皇后娘娘安然待在冷宫之中，皇上为何突然对她下手？ “据查探，皇上身边的进全公公偷偷接济皇后，被皇上觉察。皇上因此大怒，认为皇后娘娘有谋害之心，所以……” 白翊辰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狗皇帝折磨人的手段残忍无比，更何况是在暗无天日的暗牢之中。 母后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辰儿，冷静。”凤淮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此时若轻举妄动，定会被皇帝抓住把柄，到时候只会让皇后娘娘的处境更加危险。” 白翊辰的眼眶通红，“冷静？我要怎么冷静？那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允许狗皇帝伤害她！” 凤淮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明白白翊辰此刻的心情，但他更清楚局势的严峻： “辰儿，你听我说。你此番如果冲动地回去，只会火上浇油，更会将皇后娘娘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我一定竭尽全力将皇后娘娘救出来，好吗？” 但白翊辰的决心已定，他三两下挣脱开凤淮之的钳制， “多一刻的等待，母后就多一重危险。他不就是想看我们母子向他摇尾乞怜吗？凤叔，我要亲手救出母后。” 说完，白翊辰便急匆匆地离去。 “阿辰哥哥…”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慌。 凤淮之更是心急如焚，“来人，备轿！去丞相府。” ~ 御书房 白翊辰跪在散落一地的碎片之上，那些尖锐的碎片刺入他的膝盖，鲜血迅速渗透了衣物，让人不忍直视。 白恒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享受着宫女的细心按摩，脸上带着一抹冷漠又玩味的笑容。 “父皇，求求您，我已经两年未见过母后了，就让我见一见母后吧。” 白翊辰的声音已经沙哑，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那些锋利的碎片上，有几片深深地嵌入了他的额头，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尽管如此，白翊辰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 白恒终于抬起了头，他从宫女口中接过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品味那份甘甜。 他斜睨着白翊辰，欣赏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诚心，朕就满足你。” … 昏暗的暗牢之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在暗牢的更深处，还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母后！”白翊辰踉跄着步伐，奋力奔向邢架上那个虚弱不堪的女子。 她身上仅仅裹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鲜红的血迹已经爬满了全身，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低垂着头，了无声息。 白翊辰颤抖着双手探向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在流动。 而站在一旁的白恒，满脸嫌恶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若不是为了寻找乐子，他绝不会踏入这个如此肮脏的地方。 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离，直到十几个宫女太监将一张桌子擦得亮堂如新，他才搂住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安然落座。 仿佛是感知到了孩子的到来，林翩月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辰…儿…” “母后！”白翊辰听到这声音，心中一紧，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林翩月脸上杂乱的碎发，声音哽咽道： “母后，辰儿来看你了。” 看着母亲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微弱的咳嗽声。 白翊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蜷缩在那里，满脸血腥，双眼已经被挖去，胳膊也少了一只。 仔细辨认之下，那个人竟然是进全！ 进全的声音断断续续，“奴才该死…对不起皇后娘娘…对不起大皇子，都怪奴才…都是奴才害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父皇，求你放过母后吧。”白翊辰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和朕身边的人私相往来，意图不轨，朕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意图谋害天子的恶妇？” “哈哈哈。”林翩月发出了一阵悲凉的笑声，“白恒，你还有良心吗？” 白恒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林翩月，朕最讨厌你这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你们林家不过是朕的狗，是朕手里的玩物，妄图骑到朕头上，那就只有死。” 林翩月听着白恒的话，眼中竟流下了血泪，“我们林家，世代忠诚，辅佐帝王，绝无二心。可恨皇帝是个只会嫉妒的废物，我们的忠心喂了狗。” “住口！”白恒被林翩月的话气得胸口疼痛难忍，他怒吼一声， “朕还治不了你了？来人！”他大声呼喊着侍卫。 白翊辰跪在邢架边哀求着林翩月，“母后，保命要紧，不要再刺激他了。” 林翩月听着儿子的哀求，压低声音， “辰儿，林家背负弑君之罪，母后也早已没了活路，可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 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取你性命，顶多想办法折磨你。但只要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来日必有机会为林家翻案。” “母后…” “皇后娘娘冰清玉洁，将士们辛苦，不如就赏给你们享用吧。”白恒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白翊辰瞪大了双眼，“不，不要……” “辰儿，到父皇身边来，和父皇一起好好欣赏林家大小姐在男人胯下承欢的模样，那一定有趣极了。” “畜生！白恒你这个畜生！”林翩月奋力挣扎着，铁链随着她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翊辰嘶吼着，挡在林翩月面前，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保护母亲， “父皇，母后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白恒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妻子？那是什么东西？在朕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嗅着身边宫女身上的清香，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伺候皇后娘娘。”白恒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将士逐渐向林翩月靠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 白翊辰如同一只暴怒的小兽，“滚开！谁都不准动我母后！” 领头的将士一把提起白翊辰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角落，“碍事的家伙。” 他招呼着其他将士，“兄弟们，快来。” 一只咸猪手抚摸上了林翩月巴掌大的小脸，她猛然睁开眼睛，“辰儿，好好活着。” 说完，她狠狠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 白翊辰看到这一幕，刺目欲裂，他的心底彻底坍塌。 白翊辰满腔悲愤，勉强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的双眼赤红，嗫喏道：“你们……都该死！” 他猛地一挣，几乎是本能地夺过了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 剑光如龙，带着破风之声，白翊辰如同觉醒的幼狮，扑向那些企图玷污他母亲尊严的恶徒。 剑尖所向，无人敢直撄其锋。 “反了反了，护驾！” 第95章 立太子 “保护陛下！” 新上任的公公急于在白恒面前表现，声嘶力竭地大喊，让侍卫们紧急护住白恒。 那些原本企图玷污皇后娘娘清白的将士被白翊辰杀的措手不及，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反击。 白翊辰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双眼赤红，所到之处，血红喷溅四方。 白恒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相反，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 “小兔崽子，你果然是装的。”他低声自语道。 血珠顺着白翊辰的剑尖缓缓滴落，暗牢内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杀光了这些人后，白翊辰已是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衣袍也早已被鲜血染红，但眼底却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快意。 他随意抹去眼角的血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重新提起利剑，一步步走向白恒。 剑尖在暗牢冰冷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音，白恒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狗皇帝，去死吧！”白翊辰双手紧握剑柄，身形如同踏风一般，直冲白恒的面门而去。 生死一线之际，砰的一声巨响，一把带着凛冽杀意的横空之剑猛然砍断了白翊辰手中的剑。 紧接着，那人一脚狠狠踢在白翊辰的胸口，白翊辰顿时口吐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白恒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翊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 白恒挥了挥手，身边的暗卫立刻会意，拔出随身的短刀， “割下他的头。”白恒的声音阴冷，面上的狠厉之色毫不掩饰。 霎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陛下，丞相和凤尚书协领文武百官，带着先帝的遗诏，此刻正跪在御书房门口。” 白恒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先帝遗诏？怎么会在丞相他们手里？ 当年先帝为了彰显君臣一家亲，特意赐给林家一道空白圣旨，无论上面写什么，他都必须认。 这么多年来，为了防止林家对他不轨，他一直都在暗中寻找，没想到竟然落在了丞相他们的手中。 白恒目光阴鸷地看向昏倒在地的白翊辰，心中冷笑不已，用他的心头大患救一个小畜生的命，于他而言也不算不亏。 … 御书房外 御书房外，满朝文武百官跪了一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凤尚书手持先帝亲赐的圣旨，目光坚定又执着，他高声说道：“林家世代效忠皇家，为大秦国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我凤某斗胆，求陛下看在先帝的份儿上饶恕皇后娘娘，饶恕大皇子。” 白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先帝遗诏，自当遵从。但可惜啊，你说晚了。” 凤淮之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他追问道：“陛下何意？”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无心虚之态地说道：“皇后与朕身边的太监私相授受，被朕发现后，她羞愤难耐，已经以死谢罪。” “什么？”凤尚书和丞相闻言，心中大惊，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白恒看着凤尚书和丞相震惊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至于大皇子嘛……他意图弑父，按律当斩。但既然你们用先帝的圣旨来替他保命，那朕也就不多追究了。 不过，你们可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手里的这道圣旨再无任何效益。” 白恒静静地欣赏着他们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不经意问道： “为保皇家清誉，皇后已由朕亲自打入暗牢，此事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 朕很好奇，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还有，辰儿为何会突然提出要见他的母后？” 凤淮之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可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信娘娘会做出此等事情，于是便冒死出宫，向臣等求救。” 面对凤淮之如此蹩脚的理由，白恒只是轻笑一声，“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朕了，朕身边的人是该好好肃清肃清了。” 凤淮之闻言，额头冷汗直流，白恒果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恐怕会折损大半。 白恒看着他们，眉宇间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回去吧。” “陛下，那大皇子……” “朕的儿子，朕自会照顾，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莫非你想顶替朕的位置？” 凤淮之闻言，磕头在地，连声道：“臣不敢，臣等告退。” … “爹爹，阿辰哥哥如何了？”凤语苏一见凤淮之平安归来，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凤淮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只知道他还活着，但恐怕已是遍体鳞伤。” 凤语苏又追问道：“那皇后娘娘呢？” 凤淮之垂下眼眸，半天没有吭声。 凤夫人了解他，一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了大概。 “白恒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这段时日我们要小心应对。”凤淮之沉声道， “至于辰儿那边，此番打击对他太大，他定会心神不稳。白恒就算不能杀他，也会想尽办法磋磨他的心智。我会想办法联系上辰儿，让他保持清醒。” 凤夫人闻言，担忧地看着凤淮之，“老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凤淮之点了点头，“嗯。” … 与此同时，白翊辰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屋子。 这间屋子四周除了两扇小窗户，几乎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酸痛不已，尤其是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突然，哐当一声，白翊辰身后传出声响。 他循声望去，便看见白恒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好儿子，你不是会武吗？朕给你找了好多玩伴，让他们陪着你。” 没等白翊辰反应过来，门开了，一窝蜂似地涌进来一堆彪形大汉。 为首的人扔给了白翊辰一把匕首，白恒接着说道：“好好玩，朕晚点来接你。” 白恒离开后，门窗全部被关闭，只有一两个缝隙留着让人呼吸。 为首的大汉面上有着狰狞的刀疤，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神色， “大皇子比姑娘还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白翊辰抓紧手中的匕首，满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恨意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胸腔，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翊辰伤痕累累，累的躺在凌乱的尸体上动弹不得，而手里依旧死死抓住那把唯一能够护住他的匕首。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他耳边响起，“不错不错，今天就到这里了。来人，还不快送太子殿下回宫。”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前一天，皇帝还对林家恨之入骨，连带着对大皇子也恨不得将其铲除。 短短一个晚上，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皇子竟然被立为了太子。 “陛下~您正值壮年，为何这么早立太子？而且那人总是惹您不愉快，您是不是被气昏了头？” 娆妃，哦不，现在应该被称为娆贵妃，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白恒的怀里，青葱玉指不老实地在白恒的胸口游走。 白恒捉住那只煽风点火的手，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芬芳的香气， “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朕就是要将他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 况且，朕的太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东宫里，有朕精心为他准备的大礼。” “陛下真坏~臣妾喜欢。” 白恒哈哈大笑，纱帘缓缓垂落，遮住了满屋的春色，也遮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算计。 第96章 非人的折磨 尚书府 “淮之，这究竟怎么回事？辰儿怎么会被立为太子？” 凤淮之刚从外面议事完回来，凤夫人赶忙迎上前去。 凤淮之一脸忧容，解下披风后转身关紧了房门。 “为夫已经派人暗中打探，那东宫和吃人的牢笼没什么两样。” 凤夫人闻言，不自觉捏紧手帕， “此话何意？” 凤淮之叹了口气，这才开口，“东宫之中布满了皇帝培养的死士，辰儿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为夫猜的没错，皇帝因先帝圣旨明面上杀不掉辰儿，就以教导储君职责为由，将辰儿困于一方天地。 而里面的死士会日日搓磨他的心智，让他日夜难安。 皇帝虽昏庸无道，可也畏惧流言。林家覆灭本就让天下百姓心生疑虑和不满，若是皇帝视先帝圣旨为无物， 取辰儿性命，一定会被百姓唾骂，遗臭百年。 反之，皇帝现在立辰儿为太子，会让百姓以为皇帝不计前嫌，是个贤德的主。既堵住了百姓之口，背地里也能满足自己的变态欲。” “简直岂有此理。”凤夫人气的强拍桌案，茶盏都被震的叮当响。 “若是辰儿死在东宫，皇帝大可推卸责任，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可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凤淮之摇摇头，“天罗地网，难啊。只能尽力保住辰儿性命。” 砰砰砰—— “嘘。”听见有人叩门，凤淮之目露警惕之色。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开门呐！” 凤淮之松了口气，打开门，将凤语苏抱了起来，“苏苏，你怎么来了？” 凤语苏搂住凤淮之的脖子，恳切道：“苏苏想去看阿辰哥哥。” “不可，辰儿现在是太子，住在东宫里。东宫又太过危险，苏苏不能去。”凤淮之一脸严肃。 “危险？”凤语苏心中着急，“阿辰哥哥会受伤吗？” 凤淮之一时间有些沉默。 凤夫人急忙打圆场，她伸手接过凤语苏，柔声道： “娘亲知道苏苏的担忧，辰儿现在处境艰难，我们更不能给他添乱。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就找机会去看他，好不好？” 凤语苏歪着小脑袋思考很久，不能给阿辰哥哥添麻烦，点点头，“好。” ~ 东宫内 宫殿建筑群气势磅礴，红墙黄瓦。 屋顶采用重檐歇山顶，脊上饰有各种瑞兽，栩栩如生。阳光照射下，琉璃瓦片熠熠生辉。 白翊辰了无生息躺在床榻之上，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忍受着痛楚。 床单被汗水浸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咯吱一声，寝殿门从外被推开，白翊辰睁开了眼。 “奴才\/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见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白翊辰心中平静如水。 那人绝不可能这么好心让他做太子，一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等着他。 “太子殿下，您伤的太重了，奴婢带了太医过来。”跪在床前的婢女云儿恭敬道。 白翊辰目光有些呆滞，静静的盯着某一处，没有出声。 “微臣章鸿参见太子殿下。”章太医提着药箱恭敬的跪在一旁。 白翊辰不给反应，章太医有些着急，想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他壮着胆子直接伸手替白翊辰把脉。 万幸，白翊辰没有怪罪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章太医眉头紧皱，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殿下伤势颇重，筋骨受损，内腑也有震荡。若非体质强健，恐怕难以支撑。如今需得精心调养，不可有丝毫大意。接下来的几日，将是至关重要的时期。” 章太医转头看向殿中其他人，“我要为太子殿下施针，劳烦云儿姑娘留下帮我打下手，其余人都出去，以免打扰。” “是。” 章太医支走了众人，急忙关紧殿门。 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太子殿下，凤大人让臣告诉您东宫里一大半都是皇帝的人。 里面还有许多杀手，定会时不时出手要您性命，您一定要小心为上。他一定会想法子让您摆脱困境。” 听见“凤大人”几个字，白翊辰终于有了反应，他忍着疼痛，撑起身子， “告诉凤大人，我会保护好这条命，为我母后，还有林家讨一个公道。万事让他保全自身，不要再为我以身犯险。” “是，微臣会将话带到。” “太子殿下。”云儿朝他恭敬行礼， “奴婢也是凤大人安排进来的，为的就是突发情况护住太子殿下安危。”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白翊辰， “这是小姐托奴婢带给您的。” 苏苏？ 白翊辰接过，打开荷包，是一张平安符。 “小姐说请太子殿下务必照顾好自己，再次相见，她希望能看见一个…。” 云儿顿了顿，心下一横，闭眼接着说道：“一个白白胖胖的阿辰哥哥。” 平安符在手心变得滚烫，白翊辰将它贴身放在怀里，喃喃承诺道：“一定。” ~ 不出凤淮之的意料，白恒以培养储君为由，将白翊辰囚于东宫。 白翊辰也做好了时刻应对杀手的准备。 可一连十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个鬼祟的身影都没抓到，尽管如此，白翊辰依旧十分警觉。 夜幕低垂，星辰黯淡，白翊辰的寝殿内静谧无声，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队人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现身，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中的利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这些死士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之际，白翊辰猛然睁开双眼，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他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光闪烁，招招致命。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取他性命，更像是在玩弄一只被困的猎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翊辰的气息逐渐粗重，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 终于，白翊辰筋疲力尽，无力地靠在墙角，汗水混合着血水顺颊而下。 看到白翊辰已经力竭，死士们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收起手中的剑，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留下白翊辰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喘息。 这样的日子，如同无尽的炼狱，白翊辰在刀锋与鲜血中挣扎了将近好几个春秋。 他逐渐摸清了那些死士出现的规律，他们每次下手都比前一次更加狠辣，次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取他性命。 虽然处境艰难，但他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死士的每一次来袭，他的武功也在不断精进，自保能力日益增强。 在有限的喘息之间，他也会与凤淮之秘密联络，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白翊辰在逆境中卓越超群，可是架不住白恒想置他于死地的心。 … 白翊辰被无色无味的迷药迷晕丢进了东宫暗牢的蛇窟。 嘶嘶声在蛇窟中连绵不绝，如同死神低语。 他睁开眼，便看见五颜六色的各类蛇密密麻麻地盘踞在牢房的角落，它们的鳞片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白翊辰身体紧绷，全身戒备，那些蛇锁定住他的位置，游动速度极快，露出尖锐的毒牙狠狠咬了下去… 第97章 疯魔的白翊辰 白翊辰眼疾手快掐住毒蛇七寸之处，利用修长的蛇身当作长鞭击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毒蛇，蛇群数量庞大，白翊辰所为也只能拖住片刻。 蛇群吐着信子，一步步朝他逼近。 白翊辰脑海中飞快思考对策，眼睛快速扫视周围环境。 四周都被封死，想要从内打开门几乎是不可能。 嘶，白翊辰感觉到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是一条浑身黑色且带着花纹的蛇咬住了他的脚脖子，他一把将它扯下，一拳下去将它的脑袋打的爆了浆。 除了被咬的地方有些疼痛，白翊辰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不适，他一边防备着其他蛇偷袭，一边仔细查看被他打死的这条蛇的尸身。 感觉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 五年前，他和苏苏一起从尚书府溜出去，去过乡野之地遇见过这种蛇，有个老农告诉他们这是菜花蛇，生活在田野，郊区等地，主要以老鼠小鸟为食，于人而言无毒。 白翊辰环顾四周，这些毒蛇中有不少这样的菜花蛇，白翊辰舔了舔嘴角，眼里冒着嗜血的神色，那就好办了。 …… 按照以往，白翊辰每隔两日都会汇报课业。 可一连四天，白翊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凤淮之心中不安，赶紧派人联系云儿，让他没想到的是，云儿也联系不上。 凤淮之焦躁地来回踱步，三年前，白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易容师，找了个人假扮辰儿代替他出入皇城，外人只当他们父慈子孝，只有他知道白恒生生将辰儿困在东宫整整五年。 那些至暗时刻辰儿都熬了过来，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事。 思索再三，就在他打算带人强闯东宫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老爷！云儿回来了！” 凤淮之目光惊疑不定，“还不快让人进来！” 云儿跟在管家身后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凤淮之她都没顾及上行礼急切道： “老爷，奴婢被人打晕关在杂物间，想尽办法才打开门逃出去。 奴婢暗地里找遍了太子殿下身影，也没找到，直到今日卯时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暗牢的蛇窟中见到了太子殿下。” “蛇窟？”凤淮之大惊失色，失手之下打翻了茶水，滚烫的热茶泼在身上都无暇顾及， “那…”凤淮之心中一紧，他害怕云儿带来的是坏消息。 云儿接着将看见的场景一一道来… “怎么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莫不是死了？” 几个黑影探头探脑朝着里面张望，听见同伴的疑问，接着说：“这不是正合主子的意思。” “不过，你们有没有闻到腥臭味？” 几个人后知后觉，经过这么一提醒，这才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呕！” 其中一个人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不会是尸体溃烂了吧，快快快，动手处理了，太臭了。” 锁落下的声音在安静的暗牢中回荡，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 几个人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楚了内部的样子，不禁头皮发麻。 蛇窟之内，阴森可怖，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各处。 一部分蛇扒去外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蛇头更是遭受重击，悉数锤爆，形态扭曲，惨不忍睹。 这些长长的尸身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丘，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子呢？” “看这些蛇的模样，太子不像是被它们吃掉了…” “哼…”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不含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关心孤？” 黑衣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白翊辰浑身散发着修罗戾气。 他的衣服上，嘴角边，都沾染着斑斑蛇血，看起来异常诡异。 他的胳膊、腿以及手上，都紧紧绑着厚厚的蛇皮，这些蛇皮上还残留着些许粘液和鳞片，更添了几分狰狞。 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使几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白翊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抬起被蛇皮包裹的手臂，漫不经心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你们，就是他派来给孤收尸的？” 几个黑衣人紧咬牙关，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能够在毒蛇窟里活下来，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别慌，他在这里四日未曾进食进水，又对付这些毒蛇，想必体力早已耗光。趁他虚弱，杀了他，向主子交代！” 几人心中稍定，相对视一眼，拔刀朝着白翊辰而去，白翊辰握紧了拳头，眼底闪烁着兴奋之色。 白翊辰身形一闪，不过三个回合，他们便痛苦倒地。 几个人惊恐的看着白翊辰活动手腕，然后随手拿起一把长剑，他挑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戏谑道：“谁说这里没水没食物？” 没等他们反应，白翊辰利落斩断了他们的脖子，鲜血溢满了暗牢，白翊辰看着血流如注的断颈心中畅快不已。 “太子殿下！” 听见声音，白翊辰扔下手中长剑，抬步朝门外走去。 云儿跪在门前，面对如此陌生的白翊辰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太子殿下，您没事太好了，奴婢被打晕，跟着这些人才找到您。凤大人来了书信，奴婢还没来得及回复…” 砰—— 云儿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 … “事情就是这样，章太医说太子殿下身子撑到了极限，加上吃了许多蛇肉，毒素侵入体内，这才昏了过去。”云儿说完，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凤淮之听完，心里就像有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不能再等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云儿欲言又止。 “说。” “太子殿下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谁，一旦靠近，便…便会被就地砍杀。” 凤淮之的心猛地一沉，五年前，辰儿经历丧母之痛，而后又被白恒变着法儿的折磨，人不疯魔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在蛇窟中活下来，其艰辛和痛苦难以想象。 “爹！” 凤语苏的声音打破了凤淮之的思绪，五年的时间，凤语苏也从软糯的小团子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如湖水，皮肤白皙如玉，眉似远山，发丝黑亮如瀑，轻轻挽起，偶尔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平添几分少女灵动。 “苏苏，你怎么来了？” “爹，今日是我的生辰，您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我，这话还算数吗？”凤语苏满脸期待的看着凤淮之。 凤淮之感觉后背一凉，他总觉得乖女儿提出的要求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自然是作数的。”凤淮之话锋一转，“不过也得在为父的能力范围之内。” “嗯嗯！” “说说看，我的乖女儿想做什么？” 凤语苏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凤淮之，“爹，我要进东宫。” 第98章 瞒天过海 “好。” 凤语苏眼睛一亮，“爹，你答应啦？” 凤淮之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你一直都想去看辰儿爹都是知道的。 如今辰儿患上心魔，正需要有人开解他，爹原本是想偷偷去的，但你们年纪相仿，比起我更说得上话。” 凤淮之顿了顿继续说：“只是现下辰儿情绪不稳，你去了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危，知道吗？” 凤语苏点点头，“我会的。” “云儿，带小姐下去更衣，今晚小心行事，务必别让皇帝的人发现。” “是！” ~ 夜幕低垂，天空中的星星被浓厚的乌云遮蔽，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章太医让人在守卫们的茶水中下了药，使得守卫们有些松懈。 云儿带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凤语苏，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东宫的侧门。 云儿对东宫了如指掌，东宫的侧门因为年久失修，锁早已锈迹斑斑，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两人侧身挤入，又轻轻将门合上，确保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东宫内，虽然夜深人静，但偶尔还是有值班宫女和太监走动的身影。 凤语苏是生脸，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云儿只能带着凤语苏贴着墙根，借着廊下的阴影，朝着白翊辰的寝宫而去。 而在云儿出东宫后不久，白翊辰心中暴躁，把章太医的叮嘱丢向一边，不顾自身虚弱在提剑步入练武场。 剑法狠辣而迅速，汗水随着挥剑而飞溅，混合着夜晚的寒气，使得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体内嗜血分子被发泄出去后，白翊辰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他停下了动作，手中的剑指向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片刻的休息后，白翊辰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提着剑，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寝宫。 将要推开门之际，白翊辰觉察到屋内有一股陌生气息，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狠厉。 手中剑柄骤然紧握，白翊辰猛然推门，剑尖直逼对方脖颈，寒光一闪，白翊辰那双凶狠的眼睛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又充满担忧的眸子。 白翊辰看见她，不自觉松手，利剑哐当一声落了地。 “苏苏…” 白翊辰转过头，不敢与她对视，第一反应是准备逃走，他不想让苏苏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凤语苏觉察出他的想法，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他。 “阿辰哥哥！” 感受到凤语苏身上的暖意，白翊辰浑身紧绷，嗓子干涩的让他说不出话。 “阿辰哥哥，明明说好了再见面时要白白胖胖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凤语苏眼眶微红，她的阿辰哥哥浑身都是伤，这么多年一定受了许多苦。 “你…不怕我吗？”白翊辰十分清楚他现在的模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暴戾之人。 凤语苏闻言，将他抱的更紧了，“不怕。” 凤语苏将脸埋在他胸口，本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她只说出了那句：“我很担心你。” 白翊辰小心翼翼回抱住凤语苏，沉寂了多年的心重新开始跳动，“苏苏，生辰快乐。” 凤语苏松开了白翊辰，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还记得。” 白翊辰伸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 “嗯。只是没能准备你的生辰礼，我很抱歉。” 凤语苏眼里浸染了笑意，“见到阿辰哥哥，就是今年最好的生辰礼！” 白翊辰这么多年只知道如何自保和杀人，面对凤语苏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凤语苏瞧出了他的不自然，径直关上门，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 “这是娘亲做的，她记得你最爱海棠糕，就让我带了些过来。” 凤语苏打开油布，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哎呀，来的路上走的着急，都碎了。”凤语苏有些失望。 白翊辰二话没说直接捏着碎屑送入口中，甜而不腻，还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替我谢谢凤姨。”白翊辰一口接着一口，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狼吞虎咽的模样，心脏不知为何微微抽疼。 她从怀中拿出手帕，细心擦干净白翊辰脸上的脏污，白翊辰乖乖看着她，任由她擦拭。 “爹娘都很担心你，爹爹说已经想到办法了，过几日阿辰哥哥就能够真正获得自由。” 白翊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苏苏，东宫诸多不便，待我出去后，再舞一次剑给你看，好不好？” 凤语苏笑意盈盈，用力点头，“嗯！” ~ 白恒身边的易容师何宗大概四十出头，为人阴险狡诈，为享受荣华富贵不择手段。 他有一个十来岁的徒弟，名李嘉煜，易容之术不在他师父之下。 李嘉煜以前家境富裕，因为一场天灾人祸，痛失双亲，这才被何宗捡了回去养在身边。 凤淮之查到，何煜的父母并非意外死亡，而且有人故意为之，那人就是何宗。 何宗贪图李嘉煜的家产，设法杀了他的父母，挪走所有财产，再一把大火佯装意外，假惺惺的将三岁的李嘉煜养在身边。 凤淮之设法找到李嘉煜告诉了他真相，将李嘉煜收入麾下。 何宗每日扮作白翊辰出入宫闱，作出父慈子孝的假象，凤淮之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助白翊辰脱困。 李嘉煜按照吩咐暗中杀掉何宗，将何宗易容成白翊辰的模样丢进白翊辰的寝殿，让白恒的眼线误以为白翊辰已死。 白恒自然不会声张日日现于人前的太子突然死亡，而是偷偷处理掉尸体，让“何宗”继续扮演太子，只不过这个太子手中毫无实权。 李嘉煜待在何宗身边十几年，对他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他偶尔将白翊辰易容成何宗的模样在白恒面前晃悠几下，这样一来，瞒天过海。 … 皇宫 “陛下，那人都死了~还要太子作甚？”娆贵妃窝在白恒怀里，懒洋洋说道。 “权宜之计罢了，朕会找个合适的时候，让太子病故。”白恒亲了亲娆贵妃那双软嫩的手， “娆儿什么时候为朕诞下一个小皇子，朕就让他做太子。” 娆贵妃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陛下可得说话算数~” “那得看你能不能哄朕开心了哈哈哈哈。” ~ “白翊辰”死后，白恒的眼睛不再盯着东宫，而是安心追求长生之道。 这些年来，白恒感觉到自己日渐空虚，于是养着一大群游方术士，天天吃着他们炼制的“仙丹”滋补身体。 丹药似乎真的确有奇效，他感到精力充沛，不再像以前一样力不从心。 人一旦有了精神，野心和欲望也被慢慢放大。 白翊辰十五岁这年，白恒自认为已到达长生之境，蜗居大秦国实在太委屈，他提出要踏平其他三国，一统天下，做天下霸主的想法。 “凤尚书，你觉得朕的提议怎么样？” “陛下万万不可，近百年来，四国和平共处，陛下此举定会引起众怒。且不说其他各国兵力强盛，一旦起了战火，将会民不聊生啊！” 凤淮之极力劝阻，他实在没想到白恒竟有如此骇人的想法。 “凤尚书，你真是老了，懦弱无能。”白恒轻嗤一声。 “陛下，臣…” “行了，滚下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来上朝，朕见到你就烦。” ~ 尚书府 夜色正浓，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白翊辰肩膀，白翊辰取下白鸽附带的信，仔细阅读。 看完后，他眼底浮现出嗜血的神色，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凤语苏从走廊另一头款款而来，见白翊辰嘴角带笑，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阿辰，何事如此高兴？” “孙楮楠来信，一切准备妥当。苏苏，就要打仗了。” 凤语苏正准备说些什么，凤淮之踏着月色回来了，“辰儿，你想好了吗？” “嗯，这一天我等的太久，此番是最好的机会。”白翊辰一脸严肃。 凤淮之叹了口气，“最快的速度解决，莫要让百姓受苦。”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凤语苏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白翊辰，突然道： “阿辰，我要陪你一起去。” 第99章 皇权更迭 “不行\/不可！”白翊辰和凤淮之异口同声道。 “乖女儿，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打起来辰儿根本无暇顾及你的安危。”凤淮之满脸担忧，他太了解凤语苏了，一旦产生此想法，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苏，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你就安心在家等我，好吗？” “阿辰，爹，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向章太医学了简单的包扎术，我绝对只在后方打下手，不会让阿辰分心。” 凤语苏心里害怕，她害怕一旦分别便如从前一样，好几年见不到他，她不知从何时起对白翊辰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将他放在了心里。 “苏苏。”白翊辰牵起她的手，凤淮之瞪大了眼睛，他还在这儿呢！！ “你信我，我定早日结束这一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大开杀戒。” 凤淮之和白翊辰都极力阻止她陪同，凤语苏只能松了口，“好，我知道了。” ~ 白恒手握五十万大军，率先攻打启西国。 他不听将军劝诫，执意按照他的计划实施，被启西国大军反击的连连后退。 白恒大怒，痛骂手底下的人无用，又命人去攻打兵力稍弱的北齐，不曾想，北齐国早有预料，和南黎国联手将白恒打的落花流水。 白恒的举动引起了三国的不满，其他三国合起伙儿来反攻大秦国。 大秦国大军连连后退，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动荡之中。 百姓们在烽火中求生，白恒丧心病狂，下令所有男子必须服兵役，若有不从，杀无赦。 战争持续了很久，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祈求白恒停手，可白恒一意孤行，还杀掉了许多大臣以儆效尤。 百姓们纷纷唾骂白恒昏庸无道，心里一片死灰。 就在大秦国绝望之际，白翊辰犹如神兵降世，带领大军厮杀，将敌军都赶了回去。 白翊辰还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了暂时的休息地，但当白翊辰带兵回到营地时，百姓们却对他恶语相向。 “太子殿下，别以为我们会感谢你。这是你和皇帝欠我们的。若不是你们，我们还生活的好好的。” “皇帝昏庸，我们老百姓无辜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殿下，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白翊辰没有多做解释，一言不发进了营帐。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排头将领惊呼一声，白翊辰这才看向自己的胳膊，流血不止，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 “军医，军医呢！！”将领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皮肤黝黑却长相端正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白翊辰胳膊上的伤，他的心猛然被揪紧，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去白翊辰伤口周围的衣物，用干净的纱布清洗血迹，再撒上止血药粉。 一整套下来，他的额头冒了虚汗。 白翊辰正专注于思考下一步计划，并未注意到是谁给他包扎。 正当军医准备退下时，一阵风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钻进了白翊辰鼻孔。 白翊辰从思绪中抽离，他震惊的看着军医的背影，“等等。军医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 军医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苏苏，是你。”白翊辰的语气十分肯定，一定是她。 转过头，凤语苏眼里闪过心虚的笑容，“嗯，是我。” 白翊辰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你不该来的。” 凤语苏回抱住他，“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阿辰，我说过，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知道。这下好了，回去后凤叔非得打死我。”白翊辰难得玩笑道。 远在京城的凤淮之：女大不中留啊！！ “我爹什么都知道，他信你。” “苏苏，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 白恒得知白翊辰平定四方后又惊又喜，他本打算统一天下后就将此易容师杀掉，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有用。 “何宗”用兵如神，白恒立马下旨让他带兵乘胜追击。 白翊辰不是何宗，哪里会听白恒的话，他暗中派人与其他各国谈判，签订和平条约，承诺一旦他上位，此类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 随即白翊辰带兵控制住白恒的所有势力，带着精锐杀回了京城。 在与凤淮之还有其他大臣的配合下，白翊辰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皇宫深处。 走进乾清宫，宫殿内的金砖铺地，墙壁上挂着的是历代皇帝的画像，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审视着白翊辰的一举一动。 殿中的龙椅熠熠生辉，那是权力的象征，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白恒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时间恼怒，“来人啊！” 半天没有人应他，白恒有些奇怪，“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白恒穿好外袍，骂骂咧咧的走到乾清宫正殿，看清楚来人，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你想做什么？” “父皇，您说呢？”白翊辰嘴角上扬，眉宇间是毫不加掩饰的暴戾之气。 “何宗…不对，你是白翊辰，朕竟然上了你的当。” “今夜过后，一切都将回到正轨。白恒，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吧。” 白恒连滚带爬的爬上龙椅，“白翊辰你是朕的亲生儿子，你竟然敢弑父！这是谋逆！” “孤有什么不敢的？”白翊辰提着剑，脚步未停，白恒惊恐的大喊来人。 “别喊了，叫的人头疼。”娆贵妃从门外走了进来，嫌弃挠了挠耳朵，“你的人都被本宫处死咯。”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背叛朕！”白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打死都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他刀子。 娆贵妃走到大殿中央，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背叛？你可别污蔑本宫，本宫可从来都没有效忠过你。十年前，你微服私访，瞧上了一个平民家的姑娘，那姑娘还不到十三，却被你这个畜生所玷污！ 我可怜的妹妹想不开，跳河自尽。我那时在外祖家，得知噩耗，连夜报官，可谁敢管到皇帝头上。他们倒打一耙，反而将过错推到我们身上。” “所以你这个贱人勾引朕，就是为了给她报仇？” “自然，我有一千个机会杀了你，可我不能破坏太子殿下大计。” “白翊辰那时不过是黄口小儿，怎么会与你扯上关系？”白恒愤恨道，他心里有一千个疑问。 “是我。”凤淮之一身绛紫色官服走进来。“我早就有意扶持皇后娘娘的儿子，娆贵妃自然是我亲自安插的眼线。 为的就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可我还是没算到，你丧心病狂到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白恒心中崩溃，他最信任的宠妃，大臣都背叛了他。 “你…你们…”一股热流从他喉咙涌了上来，娆贵妃挑了挑眉，“丹药好吃吧，提前透支你的命哦~” “贱人！我要杀了你！”白恒怒吼一声，想要下来掐住娆贵妃的脖子，白翊辰一脚将他踹的动弹不得。 “还想让我生儿子，我呸，你也配？每每与你接触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娆贵妃看着白恒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白恒，你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事情就是给了孤太子的身份。”白翊辰用剑挑起了他的下巴。 白恒一动不敢动，“杀了朕，只会背负弑君之罪，你不能。” “孤有什么不能的？一个昏君，有什么值得百姓拥护？不过你放心，孤不会轻易让你死，你要活着为林家，为母后，为百姓赎罪。” 第100章 做你的皇后 短短一夜，风云变幻，局势已翻天覆地。 皇帝白恒被囚于行宫，太子白翊辰把控朝政，以雷霆手段清扫白恒势力。 白翊辰颁布诏书，宣布停止一切战争，与其他三国签订和平条约，共同维护边境安宁。 与此同时，白翊辰下令开仓放粮，救济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 饥民们欢呼雀跃，纷纷感叹新君英明。 行宫中的白恒还心心念念老百姓会唾骂白翊辰谋权篡位，不曾想百姓们心里门儿清，白翊辰种种行径不仅没被骂，反而被称明君。 反倒是白恒，除了挑起战乱，白翊辰也公布了他陷害忠良的证据，为林家翻了案，百姓纷纷聚集在皇宫门口，要求白恒付出代价。 白翊辰没让大家失望，他把白恒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通通还了回去，白恒本就身体亏虚，身体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折磨成功让他驾鹤西去。 那段日子连路过的狗都要朝着行宫的方向犬吠几声。 … 尚书府 “哎哟我的陛下，过几日就要登基了，您还来臣这里做什么？”凤淮之看着一身常服的白翊辰有些无奈，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常常跑臣这里来，改日上朝，那些大臣又要嘀嘀咕咕的。” “朕…”白翊辰放下茶杯，他该如何开口他不是来找凤叔的。 “凤叔，朕有些话想对苏苏说。”白翊辰偷偷看了看凤淮之的脸色。 凤淮之有些尴尬笑道，“哈…哈哈，哦这样啊，那什么苏苏在后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你等等哈。” “嗯。”白翊辰有些不安的摩挲着手指。 凤淮之看着他长大的一下就看出来白翊辰满腹心事，“陛下有话不妨先对臣说？” 凤淮之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翊辰，他如果没猜错，这臭小子定是想求娶他家闺女。 “凤叔，朕登基那日，会尊您为内阁首辅。朕这一路走来，多亏您的培养。”白翊辰认真道。 凤淮之不在意摆摆手，“好好好，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白翊辰有些疑惑，“还有什么？” 凤淮之假装咳嗽几声，看着他悄声说：“你不想娶我家宝贝闺女吗？” 白翊辰垂下眼眸，苏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黑暗时刻拯救他的一束光，他何尝不想娶她，可是… 白翊辰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凤叔慎言。” 凤淮之听了他的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激动道：“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怎能做负心汉！ 我家苏苏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性子温婉，容貌又是倾国倾城，想娶她的人都排到了城门外，你居然想始乱终弃！” 凤淮之气的胸口疼，他顺了口气，不给白翊辰解释的机会，接着说道：“什么狗屁内阁首辅，不做也罢！” 他拂袖而去，气呼呼的准备打开门离开，还没接触到门框。 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凤淮之连忙后退，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睁眼看清楚了来人，是凤语苏和凤夫人！ “苏苏，夫人，你们何时来的…” 白翊辰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凤语苏神色未明，手中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海棠花糕。 “苏苏，他…”凤淮之还没说完，凤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走。” “哎哎哎，夫人，别揪我耳朵…” 凤语苏一言不发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随后她径直走到白翊辰身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她抬头对上白翊辰那双克制情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白翊辰，我要嫁给你，做你的皇后。” 白翊辰闻言，浑身血液沸腾，他差点就没忍住将她拥入怀中， “苏苏，你听我说，你…” “我知道。”凤语苏打断了他的话，忽而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不希望我被困在那一方天地。 而且皇帝还有三宫六院，除了我，也会有别人，你害怕会对不起我是不是？” 白翊辰紧绷的身体忽而松了下来，他的苏苏果然最是了解他。 “苏苏，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不过是个囚笼。你鲜活，灵动，美丽，善良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女子，我希望你能在阳光下自由欢笑，而不是像我母后一样，被皇后头衔锁住了一辈子。 况且后宫中的算计不比前朝少，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苏苏，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我心底。我心悦你，倾慕你，可我更想让你自由。” 凤语苏闻言，目光温柔又坚定，她轻轻执起白翊辰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肌肤相触传递开来。 “阿辰，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心之所向，才是我真正的自由。 先皇后和白恒之间没有爱，可我们不同，我亦心悦你，我信你。 皇宫虽深似海，可若能与心爱之人并肩，囚笼亦能变作我们的天地。 你担心我成为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可你忘了，我凤语苏从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我有智谋，亦有勇气，我会护好自己。” 见白翊辰纠结，凤语苏提溜着眼珠戏谑道：“如若你不愿，那我就让我爹给我找个门当户对的，立马下嫁，省的你担心~” “那我就去杀了那些肖想你的人。”白翊辰一听瞬间急了，想到苏苏日后下嫁给他人，他的心一阵猛缩。 凤语苏闷笑，“你看你，既不许这样，又不许那样，难不成我得孤独终老？” “我娶你，苏苏，嫁给我。”白翊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揽住凤语苏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额头相抵，两人目光紧锁，白翊辰的眼眶竟不自觉微微泛红。 “阿辰，终于不钻牛角尖啦？” “苏苏，有你，是我之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白翊辰的心跳加速，缓缓靠近了凤语苏。 凤语苏的脸庞微微泛红，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白翊辰的靠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门咯吱一声响。 “哎呀，夫人你别挤，看不见了！” 白翊辰和凤语苏猛地分开，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们迅速整理好情绪，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凤淮之和凤夫人两人正相扶持，踉跄地走进房间。 “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谈婚论嫁。”凤夫人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反观凤淮之对着白翊辰吹胡子瞪眼， “哼，还真以为陛下不负责呢。” “爹！说什么呢，你和娘亲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凤语苏咬着下嘴唇，害羞的跺了跺脚。 “还不是怕他欺负你！”凤淮之没好气道。 白翊辰思绪稍定，走上前来抱拳准备跪下，吓得凤淮之一把拖起他的胳膊，“陛下，折煞臣了。” “凤叔，凤姨，我想娶苏苏为妻，护她一世。望二老成全。” “好好好，娶呗，择个良辰吉日…”凤淮之心中窃喜，答应速度极快，还没等他说完，白翊辰迫不及待道： “登基那日，苏苏与我一起受百官朝拜。” 凤夫人捂嘴偷笑，“这事我做主，准了！” ~ 回忆至此，凤语苏眼里沁满了幸福的笑意，“你爹爹说什么为我好，要给我自由，我转头想嫁给别人，他又不乐意，嘴硬着呢！ 后来登基在即，问名，纳吉，过大礼，你爹爹日夜不睡，愣是完成了所有礼节。” 白清音换了姿势揉了揉眼睛，擦去眼角的泪，听完整个故事她是又心疼又好笑， “爹爹过得实在是太苦鸟，还好他遇见了娘亲，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 也难怪爹爹对几个哥哥不苟言笑，原来从未感受过，不知如何爱人。” 第101章 凤淮之夫妇来信 凤语苏笑着刮了刮白清音的小鼻子，叹了口气， “是啊，当年你大哥出生的时候，阿辰只接过一瞬便交给了乳娘。 瑾儿慢慢长大后，阿辰对他更是严加管教，别人不知道他，以为你爹爹感情淡漠。 我却是知道的，阿辰心底里是心疼你大哥的，他迫切的想要瑾儿成长，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 后来幸好有了阿音，阿辰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好了，阿音其他兄弟姐妹对他也慢慢亲近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 白清音眼睛一亮，张开双臂要抱抱。 白翊辰顺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凤语苏额头落下一吻。 “爹爹，我也要亲亲娘亲！”白清音不甘示弱，挣扎着从白翊辰怀中下来，到凤语苏身边，捧起她的脸庞，响亮地亲了两口。 “那我呢？”白翊辰故作吃醋地问道，脸上却满是笑意。 白清音与凤语苏相视一笑，默契地分别在白翊辰的脸颊两侧落下一吻。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白翊辰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爹爹。”白清音小手搂住了白翊辰的脖子，突然正色道， “爹爹，往后我和娘亲，还有大哥哥，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嘉娘娘她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翊辰微微惊讶，阿音这是怎么了？ 他回抱住白清音，向凤语苏投去询问的目光，凤语苏点点头，白翊辰心下了然。 “谢谢阿音，爹爹现在很幸福，我也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白清音抱紧了白翊辰，思索片刻，突然说道：“爹爹，阿音想看你舞剑！” … 月光下，白翊辰褪去明黄龙袍，一身黑衣劲装，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眼若星辰， 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白翊辰手执长剑立于月色之下，凤语苏端坐琴旁，轻拨琴弦，白翊辰的长剑也随之而动。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重若奔雷，剑尖划过夜空，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与月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白清音和绿珠红袖不由得看呆了，白清音眼里冒着星光，赞叹道：“月华如练映英姿，琴音绕梦凤和鸣。”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夜空中，凤语苏轻轻抬手。 与此同时，白翊辰也收起了长剑，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他们的眼里有着对彼此深深的依恋，好似又回到了那段在尚书府共同度过的青涩岁月。 白清音掩嘴轻笑，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娇声道：“哎呀，阿音好困呀，不过阿音今天想和四姐姐五姐姐一起睡。” 说完，她伸出小手，撒娇道：“红袖姐姐抱我去嘛。爹爹，娘亲，你们不用担心阿音啦，你们继续。” 话音未落，红袖已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白清音，风驰电掣般离去。 绿珠见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忙道：“陛下，娘娘，那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说完绿珠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险些咬舌，连忙行礼告退。 “这几个丫头，真是……”凤语苏被这一番闹剧弄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凤语苏的不自在，白翊辰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凤语苏身旁，他轻轻牵起她的手，目光炽热的盯着她， “苏苏……” ~ 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娘娘，陛下，老爷和夫人来信啦！”红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凤梧宫里一家人正在用早膳。 白翊辰今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打趣道：“岳父岳母这一走就是两年，也该回来了。” 白清音迫不及待的伸着小手从红袖手中接过，兴奋的说：“一定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阿音想他们啦。让阿音看看说了什么…” 凤语苏也有许久未见父母，心里头念得紧，三个人凑着脑袋挤在一起看。 “陛下，皇后娘娘，见字如面。诸子皆安，勿念。久别思深，甚念尔等。小阿音离时方蹒跚学步，今必益发乖巧可人。 吾等携诸多新奇之物，料阿音必喜。时下暑气过盛，吾辈已至桑落郡。 此地人杰地灵，为避暑胜地。俟秋凉，即当归家。” 白翊辰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笑道：“我就知道岳父和岳母不会这么轻易回来。 桑落郡四周大山环绕，是大秦国最好的避暑山庄，不待个一月之久，恐怕不会回来。” 凤语苏无奈扶额，马车颠簸，老两口都一把年纪了，她是真担心他们的身子骨。 “也罢，京城七八月酷暑难耐，就让他们多享受些清凉吧。” “娘亲，爹爹，阿音也想去桑落郡。阿音想去接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好不好？” 凤语苏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意味不明道：“阿音是想亲自接他们回来还是想像外祖父外祖母一般游山玩水？” 白清音露出狡黠的笑容，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她偷偷扯了扯白翊辰的衣袖，白翊辰立马回应， “去，一起去！” “陛下！”凤语苏娇嗔瞪了他一眼， “你的朝政还要不要啦？这一来二往加上沿途游玩就要耗费一个多月，你这一离开，朝堂岂不是乱了套。” “苏苏此言差矣，这不是还有瑾儿在吗，他现在堪当一国之君，交给他我很放心。”白翊辰脸不红，心不跳反驳。 “瑾儿才多大，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我心疼。” “苏苏，你变了。”白翊辰故作委屈，“那我呢，你就不心疼我？” 闻言，凤语苏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翊辰继续追问：“那苏苏你说，阿音想去，该如何？” “你和瑾儿留下来，各自分担一部分，这样够公平吧？” 白翊辰点点头，示意凤语苏继续。 “然后嘛，本宫左右无事，就陪阿音一起去吧！” 绿珠红袖相视一笑，原来娘娘打的这个主意，她家小姐果然和老爷一个性子。 “不行，苏苏，你和乖宝都离开，我会吃不下，也睡不好，你忍心吗？”白翊辰这会儿也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耍起了无赖。 白清音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见这个话题迟迟没有定论，立马打圆场， “好啦好啦，让阿音决定！爹爹和娘亲不能分开，大哥哥也忙，三哥哥要打理自己的产业，四姐姐要学武，五姐姐不能出远门。嗯…” 白清音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那就只有玄冥哥哥和二哥哥有空。窝决定让玄冥哥哥和二哥哥陪阿音一起去！” 第102章 你一直在骗我 “什么？阿音要去桑落郡？我也要去！”白淮书激动地喊道。 淑妃皱了皱眉，略显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白淮书，你就不能稳重些？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白淮书讪讪一笑，随即换上愁容：“儿臣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可是，为什么是百里玄冥和二哥陪她去，阿音怎么就不叫上我？” 淑妃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阿音没想着你吗？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手中掌管着那么多产业，阿音是怕耽误了你。” “不耽误，不耽误。”白淮书急忙摆手，“那些产业哪有妹妹重要，我这就去找阿音。” …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光影交错间，长廊的深邃与幽静显露无遗。 白淮书急匆匆赶往凤梧宫，未至门口，已闻里面热闹的声响。 “阿音，我可以推掉武夫子的课，陪你休暇两个月，尽情玩乐。”白芷若抓着白清音的手，生怕她一言不发就溜走。 “小妹，我速速处理完奏章，悄悄都丢给父皇，也能与你同行。”白瑾年也拉着她另一只手不松开。 白清音有些好笑，只能尽力安慰：“好啦，大哥哥、四姐姐，窝知道你们担心窝， 但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还有玄冥哥哥在，他很厉害哒！” 白淮书此时风风火火闯入，一脸得意： “哟，都在呢！不好意思，此次护送阿音的重任，我和二哥接了。你们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阿音。” 白清音见到白淮书，惊喜道：“三哥哥，你有空呀！阿音还担心你太忙呢。” “天大地大，阿音最大！”白淮书笑道。 白瑾年和白芷若幽怨地盯着白淮书，他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白清音撒娇道：“阿音每到一处，都会给哥哥姐姐们写信，还会带好玩的好吃的回来，好不好嘛~” 白瑾年和白芷若哪儿会拒绝，连忙点头。 “对了，我们何时出发？” “明天！” ~ 玄武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停驻，车身线条流畅，透出一股沉稳的气息。 马车空间宽敞，内部设计精巧，足以容纳五六个人舒适地乘坐。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马车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更添了几分雅致。 “爹爹，娘亲放心，阿音很快就会和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哒！” 白清音掀开车帘用力挥着胳膊告别。 凤语苏依依不舍的挥挥手，白翊辰站在她身边看似淡定，实则心里默默落泪。 “好啦阿辰，别看了，都走远了。”凤语苏牵起他的手。 白翊辰回握住她的手，“外面的世界广阔，出去看看也好。唉，回去吧。” … 此次去往桑落郡，为避免太过高调，除了车夫，就只有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他们四人。 车轮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轻轻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京城的喧嚣慢慢远去。 “玄冥哥哥，给，这是阿音临行前特地给你带的哟！” 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附身而下，吃掉了白清音手中的桂花糕。 白落尘惊疑的看着百里玄冥，眼前人似乎和传闻中有那么些许不符。 白淮书就淡定多了，索性不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可多亏小妹，我还从来没出过京城。”白落尘眼里浮现出期待。 夏巡的时候，他因风寒而错过了，甚为可惜。 “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嘛，不然二哥哥整天在宫里，岂不是太过憋屈。”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马车突然颠簸停下，白淮书手中的账本不慎掉落。 百里玄冥掀开车帘，冷淡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抹了擦汗，“不小心蹭到大石头了。前面有两个口，一个是平缓的大路，另一个是通往桑落郡的崎岖小路。属下走哪一条？” 百里玄冥看了看，正欲回答，白淮书急忙插话：“小路小路，我知道那条路。沿途风景秀丽，也很凉爽，路不算窄，正合适。”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离了宽敞的大道，马车内的众人，也重新坐稳。 马车在林中小路上蜿蜒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的清新芬芳。 偶尔，一两声鸟鸣从密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又迅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中。 “真的凉快多了！”白清音小脸写满了兴奋。 白淮书一脸骄傲，“都是听底下运送货物的人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人在舒适的温度下都有些昏昏欲睡。 马车在经过某处时，闭目小憩的百里玄冥猛然睁开了双眸。 车内空荡，唯余他一人。 “音音，你在哪里？”百里玄冥眉头紧锁，掀开车帘，只见马儿自主踱步，四周空无一人。 他迅速跳下马车，冷静观察四周。 “玄冥哥哥。”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百里玄冥猛地转身：“你去哪了？” 白清音没头没尾地回答：“这里非人间，是天道创立的独立空间。” 百里玄冥目光转冷：“他想做什么？” 白清音直视着他，清澈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你似乎并不惊讶。” “只因你在此，他出现便正常。”百里玄冥心中一紧。 “别装了，你是上古妖龙百里玄冥，不是我的玄冥哥哥。”白清音语气冰冷。 百里玄冥心中慌乱：“音音，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你……” “别过来！”白清音捂住耳朵，脸上满是痛苦，“我不想听，你骗了我，你这个祸害苍生的妖龙。”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都不是真的，我从未伤害过苍生……” “住口，我不想听！”白清音额间锦鲤印记闪烁，法力凝聚指尖。 白光闪耀，她手腕翻转，向百里玄冥发起攻击：“除尽妖邪，护卫苍生。” 百里玄冥侧身躲过，急切呼唤：“音音，你冷静一下！” 白清音双目通红，下手愈发凌厉：“我很冷静，百里玄冥，你一直在骗我。我应听天道之言，杀了你。” 此刻，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天道似乎在附和白清音。 她化气为剑，直冲百里玄冥。 “尊上，你还愣着干什么！” 百里玄冥回头，只见季文轩正焦急地朝着他跑来，百里玄冥很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被天道弄来的，他们恐怕想除掉我们。小心！”季文轩边说边抵挡白清音的剑，两人顿时打了起来，一时间不分仲伯。 “尊上，我们一起杀回去，杀了他们！”季文轩大喊。 百里玄冥抬手，黑金色火焰在掌心跳动。 季文轩见百里玄冥不动手，心中焦急： “尊上，快啊，杀了白清音！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清音冷笑：“尽管动手，看你会不会舍不得。” “尊上，你对白清音那般好，属下都看在眼里。今日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杀我们， 也不给解释机会，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尊上，你还在等什么，心慈手软只会伤了自己！” 百里玄冥眼中暗流涌动，面容越来越冷：“确实，该杀。” 话落，他手中的黑金色火焰猛然爆发，瞬间席卷四周。 季文轩看着自己燃烧的身体，惊恐不解：“尊上，你……” 百里玄冥动了动脖子，不屑地甩了甩手， “还以为有什么厉害招数，不过是雕虫小技。” 第103章 幻由心生 火焰吞噬四周，景象被焚烧殆尽。 百里玄冥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布置。 白清音正趴在他的腿上沉睡，而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倒在旁边，神色宁静。 他掀开马车窗帘，只见马儿悠闲地打着鼻息，车夫也不知何时已陷入昏睡。 环顾四周，古木参天，树根交错，一片寂静。 “不要…”白清音眉头紧锁，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连唤数声，白清音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他眉头紧皱，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白清音额头的汗珠。 见白清音无法自行挣脱梦境，百里玄冥决定尝试入梦。 他以微凉的指尖轻触白清音额间，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马车之中，入梦失败。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这幻境实在古怪，看来只能依靠中术者本身堪破梦境。 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紧闭的双眼，喃喃道：“音音，不要相信你所见到的。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判断。” … 白清音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马车内。 她此刻正处于九重天，眼前是天道幻化出的苍生景象。 整个苍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天地间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 人世间四处可见断壁残垣，曾经温暖的家园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碎石。 处处是饥饿与疾病的阴影。 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争抢着那一点点残存的食物，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反观另一边，魔无殇，身披黑袍，眼神冷冽，立于八荒大军之前，周身环绕着滔天的魔气。 他一声令下，八荒众人响应，如潮水般汹涌向前，誓要攻破九重天。 “天道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白清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问道。 天道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他叹了口气，这才说： “阿音，吾让你收集功德，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日的到来。这一日提前到来，六界八荒生灵涂炭，你也该尽责，守护苍生。” 白清音小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天道爷爷，阿音该怎么做？” “吾就问你一句话，若是牺牲重要之人能够换取天下太平，你可愿意？” 白清音闻言，陷入迷茫，“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牺牲重要的人？” 天道背过身解释道：“魔无殇所掌握的邪术日益强大，除吾之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吾因受因果纠缠，不便亲自出手。与魔无殇有所关联的是你，但目前你福运浅薄，修为尚浅。 为了弥补你的不足，需用你所珍视之人的纯粹灵魂来填补你的空缺。 他们对你的爱无私纯粹，能助你获得无上功法，从而让你有能力拯救整个苍生。” “天道爷爷指的是…”白清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道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没错，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的挚友。” “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玄冥哥哥，沐风哥哥…”白清音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愿面对。 “不要，阿音不能这么做。” 天道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天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清音摇着头，连连后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乖，他们此刻就在下界。杀了他们，融合他们的魂魄，拥有通天术法，你就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清音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道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真的可以吗？”白清音喃喃问道。 “对，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天道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摸着白清音的头。 白清音眼睛陡然变得凌厉，她嘴角微勾，“哦？那不如我先杀了你。” 天道闻言笑意僵在脸上，白清音单手化出利刃，直劈天道。 天道顿时化成一缕白烟消散，白清音飞身上前去追，却也没能抓住。 … “音音，你醒了！”百里玄冥目露欣喜，赶紧将白清音扶了起来。 “太可恶鸟，本来想趁机会抓住它的，被它跑鸟。”白清音一脸气愤，小手紧握。 接着，她赶紧查看百里玄冥和两个哥哥的状态。 “玄冥哥哥，你没事吧？”她急忙问道。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醒来后发现你们都陷入了沉睡。” 百里玄冥思索一会儿，装作不知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白清音检查好白落尘和白淮书的状态这才解释：“早在马车经过这里时，窝便察觉到这里很奇怪。不曾想，这里是被人下了幻术，名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这下百里玄冥是真不知道了，他对这方面涉猎太少。 白清音点点头，“窝曾经在天书上见过。镜花水月会依照中术人的内心，将重要之人或者物和内心恐惧之事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特定的梦境，让你在按照梦境内容做出选择。”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继续说：“可天书上也没写不同的选择有什么后果。 不过阿音猜测，如果坚守本心，定然是顺利苏醒。如果做出了后悔终身的选择…” “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者醒来了也会因为幻术的影响抱憾终身。”百里玄冥接过话茬。 “嗯嗯！玄冥哥哥好聪明！” “对了，玄冥哥哥梦见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醒鸟？”白清音很是好奇。 “梦见你要杀我。”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的面容，不放过一丝神情。 白清音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所以玄冥哥哥一点儿也不信是不是？” 百里玄冥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信音音不会杀我，也不会对我说那种话。” “阿音说了什么呀？”白清音凑近了百里玄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二皇子和三皇子怎么还不醒？”百里玄冥岔开了话题，白清音的目光成功落在了两个哥哥身上。 “是诶，不过阿音相信他们定然能够坚守自我！” “你呢，你梦见就什么？”百里玄冥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问道。 “阿音梦见六界八荒生灵涂炭，天道爷爷还让窝杀掉最重要之人才能救天下。” “杀掉最重要之人…”百里玄冥反复咀嚼。 白清音点点头，“阿音宁愿用自己的命，也不想用爹爹娘亲，玄冥哥哥还有其他哥哥姐姐的命。”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百里玄冥有些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他感到有些好笑，音音坚定的选择自己那么多回，他还在担心什么。 “哎哟，这一觉睡得人头昏脑涨的。”白淮书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白落尘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说道：“感觉睡得有些沉，还从未如此过。” 白清音眼睛一亮，“太好鸟，你们终于醒啦！阿音就知道二哥哥和三哥哥肯定没问题。” “啊？阿音，这怎么回事，看你的神色，我们好像经历了什么大难似的。”白淮书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把我名下的产业一锅端，结果是母妃和阿音做的。 还有个人一直蛊惑我让我杀了你们。这能忍？我直接砍了他！我就醒了。” “我也是。”白落尘紧接着说：“我梦见死去的母妃又重新复活了。” “这就对鸟，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其实是中了幻术，陷入了梦魇。” 白清音简单的将情况解释了一遍，白落尘恍然大悟。 “难怪，我差点就要迷失在母爱中。直到她撺掇我，让我杀了皇后娘娘和阿音，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第104章 女儿村 “所以你杀了她？”白淮书惊恐的看着白落尘，他知道白落尘的母妃对他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这更狠，怎么下得去手。” 白落尘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 “假的不要太明显。况且我从前也陷入过梦魇，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好吧。阿音，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这还能走吗？” 白清音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清楚是谁设下的，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此地不宜久留，窝们先离开吧，这一路上，要小心行事。” “我赞成。”百里玄冥附和。 “对不起几位主子，属下不小心睡过头了。我们现在接着出发吗？”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继续朝前走，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立马停下。” “是。” … 夜色沉沉，林中的树木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让人心生寒意。 白落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掀开窗帘，环顾四周，马车已行走了整日，却始终未能走出深林。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黑暗彻底笼罩了四周。 马车外，只有车夫低沉的吆喝声和马蹄踏过枯枝的碎裂声。 车夫也感到奇怪，按理来说这条山路不过四个时辰就能够到尽头，今日怎么回事。 “几位主子，前面有光，那里似乎有个村子。” 白清音和几个哥哥掀开帘子抬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几点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像是黑夜中的指路明灯。 车夫勒紧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转头对车厢内的四人说道： “夜深露重，这林间又多有野兽出没，不如我们借住在前面的村子，待明日天明再赶路吧。”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将蜜饯放入口中，随口应道：“也好。” 马车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村口。 一座简陋的牌匾悬挂在村口的老树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女儿村”三个大字。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吆喝，马车缓缓停下。 白淮书率先下了马车，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紧接着，白清音、白落尘以及百里玄冥也依次下了马车。 白落尘站在马车旁，目光落在村口的牌匾上，他默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微微皱起。 白淮书注意到白落尘的异样，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白落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忍不住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个‘女儿村’会不会意味着这里生活的都是女子？” 白淮书闻言，也抬头看向牌匾，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进去探探情况。” 白清音点头赞同。 正当他们准备步入村庄时，一位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的姑娘从村中走出，看见白清音一行人，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 “村口不远处不是设下了幻术吗，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清音解释道： “姐姐，窝和几个哥哥是不小心迷路了，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天一亮就立刻离开。不知是否方便？” 那姑娘闻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你们远道而来，是我们村的客人，请随我来吧。” 说完，她转身引领着白清音等人向村里走去。 月色皎洁，轻柔地覆盖着村庄，十几户人家紧密相连。 步入村中，街道青石铺就，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门前，蔬果翠绿欲滴，花朵争艳斗艳。 “姐姐，为何每户人家门前都会挂上红灯笼呀？大家晚上还会出来吗？” 白清音满脸好奇。 那姑娘笑着解释，“今儿是七月初六，是我们女儿村一年一度祭拜嫫娘娘的日子。 嫫娘娘庇护着我们村，会亲自上门赐下福祉，这红灯笼就是为了指引她。” “嫫娘娘？”白淮书在脑海中回想他看过的书，从未记载过这么个习俗。 一阵热闹的欢笑声突然从右边传来，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夜空，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人群，看起来格外隆重。 “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不如我们过去说话。”带路的姑娘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主动开口。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好！” 脚步渐近，篝火旁的老弱妇孺都好奇的打量着白清音一行人。 “明虞，他们是？” 为白清音他们带路的女子名叫明虞，听见妇人的话，她解释道：“他们是误入到这里的。今日就让他们住在这里，明天送他们出去。” “明虞姐，他们可是男子！只有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可以留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脸警惕。 明虞走过去安抚她，“阿霜，通过幻境之人，必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天色已晚，外面不安全，就让他们留下来吧。” 阿霜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来来来，别客气，相遇就是缘。”其他人开始招呼着白清音他们。 几个人在热情的围绕下席地而坐。 白清音捧着新鲜的果子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真甜。 “明虞姐姐，你说村子外面设下幻术，是怎么回事吖？” “小妹妹，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只有女子，没有男子。所以被称为女儿村。 而幻术就是由嫫娘娘设下的，为的就是保护村中的女子，不被其他人发现。 毕竟我们手无寸铁，万一遇见不怀好意的人，就只能任由宰割。 我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阿霜接着说：“镜花水月，浮生一梦。中了幻术的恶人会怀揣着痛苦度过一生。好人会被推出去，重新去往自己打算去的地方。” 白淮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为何我们找不到方向，反而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这…”明虞也有点想不通，“对了，看你们年纪也不大，这是要去哪里？” “窝和几个哥哥准备去安阳城看望亲戚哒！”白清音笑着说。 “我们还从未听说过祭拜嫫娘娘的习俗，她是何人？”白落尘突然问道。 “我们女儿村的守护神，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做什么。”阿霜没好气道。 “阿霜，不许无礼。”明虞出声斥责，阿霜撇着嘴，“知道了。” “是我们唐突了。”白落尘感到歉意。 “那什么，冒昧问下，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如何保证生下的是女儿？”白淮书也自知问的不妥，可他实在困惑。 明虞一愣，还是开口为他解惑： “我们村后山有一汪清泉，喝下它，不用男人我们就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且都是女孩儿。” 明虞看着几人惊疑的神色，紧接着说：“难以置信对不对，可这都是真的。 嫫娘娘羽化登仙后，将自己的血肉化为一汪清泉，才使得女儿村生生不息。” “原来是这样吖，真的太神奇啦！”白清音眼里闪烁着星光。 “所以，还请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外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一定。”白落尘点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们去休息吧。仪式还没完，看你们神色倦怠，想必等不了太晚。” “好，谢谢明虞姐姐~” … 推开屋门，只见屋内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应俱全。 床榻上的被褥干净整洁，叠放得整整齐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村里就只有三间屋子，你们自行分配吧。” “多谢姑娘。”白淮书拱手相谢。 “我和玄冥哥哥一起！”白清音语出惊人，白淮书和白落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我不同意。”白淮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百里玄冥起初浑身一僵，随即心里生出一丝窃喜。 白落尘见白清音不似玩笑，拉着白淮书衣袖， “三弟，就听小妹的，她和百里一间。你我一间房，车夫自己一间。反正就在一个院子里，出不了差错。” 白淮书整个人都蔫儿吧了，妥协道：“好吧，阿音你有事叫我。” 待白淮书和白落尘离开后，白清音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玄冥哥哥，你从进村便一言不发，是不是也感觉到此地甚为古怪？” 第105章 胡思乱想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托住她的背，防止她掉下来，这才回答：“嗯，处处都很诡异。” “明虞刚刚说，这里山泉水是由羽化登仙后的嫫娘娘的血肉所化，可窝在九重天从未听说这个人。” 白清音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继续自顾自说道：“如果不是神仙，那她会是什么呢？阿音总觉得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具体也说不上来。” 白清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而百里玄冥却有些走神，心中思绪纷飞： 今晚要与音音同眠？这似乎不太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但她仅有三岁，还是个孩子，万年老龙无需在意这些男女之防。不行，即便是孩童，也得有个界限。 百里玄冥脑子里像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以至于白清音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听到。 “玄冥哥哥。” 白清音有些疑惑，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玄冥哥哥！” “嗯？怎么了？困了吗？要睡了？”百里玄冥猛然回神，却说出了一连串略显笨拙的话语。 “玄冥哥哥，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太累鸟？” 白清音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没有，就是走神了。” “这样哦。阿音刚刚在问你，今夜窝们要不要去后山查探一番。 二哥哥和三哥哥武功都没玄冥哥哥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窝们一起行动，人少也方便。” “嗯，也好。”百里玄冥表面淡定，心里一阵失落。 “她们的祭祀仪式恐怕要过子时才会结束，现在不宜行动。 所以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养好精神，窝们再悄悄溜出去。” 白清音拍了拍百里玄冥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在床榻上。 “嗯。”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在床边，替她褪去了鞋袜，随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玄冥哥哥，裹得太紧，阿音都喘不过气鸟。” 白清音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她感觉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百里玄冥手忙脚乱的替她松了松，“这下好了吧。” 白清音轻笑出声，百里玄冥有些不好意思，“没照顾过人，你多担待。” “没事啦，阿音旁边还有好大的位置，玄冥哥哥也快躺着吧。” “啊，哦，好。” 百里玄冥和衣躺下，与白清音保持着三四尺的距离。 见他躺好，白清音安心闭上了眼，反观百里玄冥，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百里玄冥侧过头，白清音已然进入了梦乡。 马车颠簸，近几日她当真是累坏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百里玄冥眼里不自觉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玄冥依然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睡意。 突然，白清音翻了个身，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面对香香软软的小团子，百里玄冥的心跳不禁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睡姿，确保白清音能睡得更舒服。 百里玄冥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白清音的脸庞，只见她的眉宇舒展，呼吸清浅而均匀，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恬静。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咂吧着嘴，似乎在梦中品尝到了什么美味。 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涨涨的，暖暖的。 在这香甜的气息中，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祭拜结束的人们似乎朝着各自的方向回家了。 声响渐渐平息，屋外挂着的红灯笼也骤然熄灭。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轻轻拍了拍白清音的背：“音音，醒醒。” 白清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意识到自己正窝在百里玄冥的怀里，软糯地说道： “结束鸟吗？” “嗯，这会儿大约丑时刚过。”百里玄冥回应道。 听见祭拜已经结束，白清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抱着百里玄冥，不好意思地说：“吖，窝是不是挤到玄冥哥哥鸟？ 在家里都是娘亲抱着窝睡，阿音大概是把玄冥哥哥当成娘亲鸟。” 百里玄冥故意动了动胳膊，带着一丝戏谑：“重得很。” “哼，玄冥哥哥又骗阿音。”白清音撅着嘴，一脸不信。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我们现在出发？” “嗯！” “音音，你会不会幻术？”话一出口，白清音就明白了百里玄冥的意思。 “会！” 柔和的白光闪过，床上出现了两个相拥而眠的人。 白清音拍了拍手，“这下可以放心啦！窝们走。” … 月亮悄然隐没于云幕深处，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借着夜色的掩护，百里玄冥运起轻功，足尖轻点，几个腾跃间，已悄无声息地穿梭至后山幽静之处。 四周被浓厚的黑暗吞噬，唯有连绵不绝的水声，叩击着二人的耳畔。 白清音手腕轻旋，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赫然显现于掌心，瞬间，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借着这温润如玉的夜明珠之光，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缓步向前。 一眼清泉跃入眼帘，泉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其周围寸草不生，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维护。 “这便是明虞提及的那泓清泉。”白清音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轻轻放下白清音，他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那汪清泉之上， 眼眸中不经意地闪过一圈黑金色的光晕，但当白清音转头望向他时，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玄冥哥哥，明虞在撒谎。”白清音颦眉微蹙，她伸手捧起一抔泉水，泉水在她的掌心中缓缓蒸发，化作透明的水雾消散于空中， “不过是寻常的山泉水罢了，阿音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刚刚他已查看，这泉水确实并无特别之处。 他淡淡道：“要么明虞知晓内情，却撒谎另有图谋；要么明虞及其他人，只是被当作棋子利用而不自知。” “玄冥哥哥，你是说……”白清音目光灼灼，显然和百里玄冥想到一处去了。 “嗯。所谓的嫫娘娘恐怕有问题。” 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个嫫娘娘会是此地的地仙吗？ 但她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地仙，她应该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那么是妖吗？可妖又为何会庇护凡人呢？ 村外被她设下镜花水月，当真就是为了保护女儿村吗？ “音音，既然嫫娘娘被视作守护神，村里人定会为她建祠塑像。我们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百里玄冥的话语打断了白清音的思绪，她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记得她们叩拜时朝向的是东南方，嫫娘娘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百里玄冥重新将白清音抱起，他们一路疾步，越接近嫫娘娘的所在，白清音心中的异样感就越强烈。 “到了，就是这里。” 第106章 赐福 嫫娘娘祠堂的大门紧闭，门外悬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整个祠堂笼罩在一片猩红的光芒之中。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情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音音，你怎么了？”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清音的异样，心中不由得一紧。 “没事，玄冥哥哥，阿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白清音挤出一丝笑，调动福运驱散了那些让人深感不适的气息。 百里玄冥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轻柔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心中暗生警惕，祠堂里面有东西。 “我们先回去吧。”调整好气息后，白清音恢复了常态，她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祠堂，然后抱着她，踏风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比马车上的颠簸可强多了。”白淮书边打着哈欠，边用捧着的清水洗了把脸。 白落尘整理着衣袍，略带嫌弃道：“确实挺好，如果三弟你不打呼噜的话。” 白淮书尴尬地挠头一笑。 “对了，阿音！快去看看阿音醒了没。” 白落尘闻言，擦了擦脸，紧跟其后推开了门。 一进门，白淮书便看见百里玄冥面色冷峻地站在白清音身后，而白清音正与明虞谈笑风生。 “阿音，明虞姑娘，百里，早啊！”白淮书向他们打着招呼。 “二位公子也起来了，正好，我有话想对你们说。”明虞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喜色。 白落尘察觉到几分异样，疑惑地问道：“明虞姑娘看起来很高兴，是因为我们吗？” “公子真是聪慧。昨日嫫娘娘托梦给我，说你们几位公子是心怀大善之人，让我带你们去祠堂，她要亲自为你们赐福。” 明虞眼里满是高兴，“嫫娘娘从不为男子赐福，这可是头一遭。对你们来说，这是善缘，也是天大的福气。” 被夸的白淮书心里乐开了花：“我可是经常做好事不留名，多谢嫫娘娘了。” 白落尘却眉头紧锁，心想按理来说小妹应该更合嫫娘娘的眼缘，为何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被选中。 于是他问道：“那我家小妹呢？” “嫫娘娘自然也提到了小妹妹，不过她不需要去祠堂。娘娘赐了她一杯仙露。”明虞压低声音说， “这可是好东西，能保证小妹妹日后越长越貌美。” 白清音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嫫娘娘真好！” “一会儿给你们送些早膳来，我和阿霜还要忙着准备开祠堂的事宜。 你们只需去祠堂上柱香，娘娘便会现身。放心，很快的，不耽误你们赶路。”明虞交代道。 “嗯嗯，知道了，麻烦明虞姑娘了。”白落尘回应。 明虞走后，阿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们走，我不许你们入祠堂！你也不配喝仙露！”阿霜一脸敌意，像只炸毛的小猫。 白淮书撸起袖子：“嘿，你这小妮子，嫫娘娘亲自发话，你有意见也没用。” “阿霜姐姐，我们祭拜完就会走的，绝对不会对嫫娘娘不敬，你放心。”白清音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 阿霜紧咬嘴唇，甩开白清音的手：“不行！我就是不喜欢你们！你们现在就走！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出去。” “阿霜，你去哪儿了？”这时，明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姐正等着你开祠堂呢，你还不快去。”白淮书吊儿郎当道。 阿霜犹豫了几秒，转头跑开了。 … 开祠堂大典的热闹程度远超昨日祭祀仪式，全村妇女老少皆有序聚集于祠堂前。 前方供桌上，琳琅满目的新鲜瓜果、鲜亮蔬菜和野味整齐排列。 明虞双手轻执燃香，虔敬跪于祠堂之前，口中念念有词： “敬祈嫫娘娘福泽深长，佑我村落岁岁安康，五谷丰盈，女儿和乐，远离灾厄。 今吾辈特来此圣地，恳请娘娘慈悲垂怜，开祠赐福。” 众人跟随着明虞的动作纷纷跪下，齐声恳请：“恳请娘娘慈悲垂帘，开祠赐福。” 话音刚落，祠堂的大门缓缓发出吱呀声响，自动敞开了。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神色未变，而白淮书心中暗自惊异，低声道：“真是奇了。” 见祠堂大门顺利开启，明虞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连忙道谢：“多谢嫫娘娘。” 由于相距较远，白清音一行人无法清晰地看清祠堂内部的景象，只见明虞步入祠堂，将手中的香恭敬地置于香案之上，然后退了出来。 明虞向白清音一行走来，人群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三位公子，嫫娘娘有请。请将此香点燃后，放入香案之中。”明虞边说边将香分别递给了他们。 白落尘接过香，礼貌地回应：“多谢。” 明虞接着嘱咐：“在嫫娘娘赐福时，大家需要回避，我会先带大家回去。至于小妹妹，你跟我一起来吧，嫫娘娘的仙露已经备好了。” 白清音点头答应：“好，哥哥们，窝在明虞姐姐家等你们哦。” 阿霜站在一旁，面容略显复杂，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又闭口不言。 百里玄冥从白落尘手里拿过香，毫不犹豫地朝祠堂走去。 … “这就是嫫娘娘给我的吗？看起来和普通清水没什么区别呀！”白清音捧着一个白瓷杯，仔细观察着杯中的液体。 明虞笑着解释：“我怎会骗你，我醒来后，床榻边就多了一个白玉瓶，一定就是娘娘特意给你的。” “这样啊~”白清音虽这么说，却并无要喝的意思。 明虞见状劝道：“喝了吧，对你有好处的。” “嗯嗯，好！”白清音不再犹豫，将杯子举到嘴边。 此时，阿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虞姐，你在吗？冯姐姐有事找你。” 白清音动作一顿，抬头笑道：“明虞姐姐，你去吧，窝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 “好，记得喝掉。”明虞嘱咐道，转身离去。阿霜则趁机翻窗而入。 她迅速冲上前，一把夺走了白清音手中的杯子：“不许喝！” “阿霜，住手！”明虞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若也想要，大可以自己去求娘娘。” 她夺回杯子，阿霜被她抓得有些疼：“明虞姐……” 明虞没有理会她，坚定地说：“为避免意外，小妹妹，姐姐来帮你，这是嫫娘娘专门赐给你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说着，她不容置疑地将杯中仙露喂给了白清音。 见白清音吞了下去，明虞眼里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好了，小妹妹你在这里等着。姐姐还有点事。”说完，她便抓着阿霜的手腕走了出去。 明虞和白霜刚走没多久，白清音顿时感觉头昏眼花，随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 百里玄冥三人刚踏入祠堂，大门便砰然关闭，将外界的光线隔绝，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倏地一声，祠堂内的蜡烛自行燃起，驱散了黑暗。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嫫女娘娘的雕像端坐于上，神韵和穆。 她三角眼微扬，垂眸俯视，目光慈祥，丹凤眉细长，宛如画中仙子般柔美。 嫫娘娘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似乎随时准备降临，庇佑那些虔诚的信徒。 三人依照明虞的指示点燃香火，顿时，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祠堂之中。 白淮书闻着这香气，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白落尘也同样感到昏昏欲睡。 扑通一声，两人相继倒在地上。 百里玄冥面露不适，但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也倒了下去。 “哈哈哈，上上乘的补品……” 一个女声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起来，伴随着一阵青色的风，地上的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第107章 神女真身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不知从哪里吹来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白落尘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凝视着长满青苔的洞顶。 他轻声呼唤：“三弟，百里，你们情况如何？” 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眸中闪烁起幽冷的光。 白淮书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哼唧，带着几分困意与不满地醒来，困惑地问道：“二哥，我怎么不能动了？你们也是一样吗？” “不能动就对了，能动的话，你们岂不早就跑了。”一个轻柔却带着威胁意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随即，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人被无形的术法托起，悬浮于空中。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 洞内，一座祭台赫然在目，其上躺着一条毫无生气的墨绿色长蛇。 四周蜡烛高燃，火光熊熊，将山洞照耀得如同白昼。 “你是谁？”白落尘厉声质问。 话音刚落，白落尘便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一条青色巨蟒骤然出现，对着三人张开血盆大口。 白淮书吓得惊叫起来：“啊啊啊，二哥，它的尾巴缠着你呢！” 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心中暗道：蝼蚁，连胤蛇的鳞片都不配相比。 远在京城的季文轩：尊上你是在意我的！ 一阵青烟弥漫，青蛇瞬间化为一个青衣女子。 白落尘眉头紧锁，沉声道：“嫫娘娘？” 白淮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梳着灵蛇髻，眼睛狭长而眼角微扬，丹凤眉弯曲有致，增添了几分妖娆之气。 与祠堂中的嫫娘娘不同，她的目光阴冷无情，毫无慈悲。 “女儿村所谓的守护神，原来不过是一条蛇妖。” “你想做什么？我妹妹呢？”白淮书气愤地质问道。 “你们不会有机会知道的，乖乖献出你们的心肝吧。”嫫娘娘伸手施法，径直掏向三人的心口。 一阵白光闪过，她的法术竟被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白淮书、白落尘和百里玄冥身上的束缚也随之解除，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淮书从怀中掏出一枚符咒，那正是白清音夜晚给他的，此刻已变得黝黑。 “阿音真是神机妙算。”白淮书感叹道。 …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悄无声息地回到住处，她布下的结界依然完好无损，看来其他人尚未采取行动。 “玄冥哥哥，我们先去叫醒二哥哥和三哥哥。”白清音轻声说。 “嗯。”百里玄冥点头。 白清音推开门，只见白淮书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而白落尘只蜷缩在角落里，占了极小的一片地方。 “二哥哥，三哥哥，快醒醒。”白清音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脸颊。 白落尘闻声立刻睁开眼，“小妹？怎么了？” “二哥哥，阿音有重要发现，先叫醒三哥哥。”白清音说。 白淮书睡得太沉，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直接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坐了起来。 “谁？哪个小崽子敢这么对本皇子？”白淮书一睁眼便对上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人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阿音，百里，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白淮书揉着眼睛问。 “哥哥们，听我说。”白清音神色凝重，“我和玄冥哥哥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明虞不仅说谎，而且供奉嫫娘娘的祠堂充满了妖气。那里面一定藏着一只修为不低的大妖。” “什么？妖？”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那祠堂虽然被刻意隐匿了气息，但窝还是感觉到了死去之人的痛苦。 结合这里全是女子的状况，如果阿音猜得没错，那妖物设下的镜花水月是专门用来试探人心的，尤其是男人的心。 她应该是想利用这个达到某种目的。虽然阿音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白清音解释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窝们出现在女儿村绝非偶然，一定是妖物的安排。 尤其是你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明天她们肯定会找理由将我们分开。”白落尘接过话茬。 “不错。” 白清音摊开手掌，手心化出三张符纸， “这是阿音用福运所化，你们贴身放好。” “阿音，如果我们分开，你有危险怎么办？”白落尘满脸担忧。 “二哥哥别怕，阿音现在很厉害啦！”白清音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一定要将那只害人的妖物除掉，避免更多的人受害。” … 嫫娘娘见他们完好无损，顿时变得狂暴异常，怒声道：“符纸！那臭捉妖师也用符纸！本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可谁让我最痛恨的就是它！” 话音未落，嫫娘娘重新幻化出真身，一条巨大的蛇身扭动着席卷而来。 百里玄冥的黑瞳中浮现出黑金色光圈，正准备暗中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白光骤然形成结界护住了三人。 白清音掌心凝聚法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嫫娘娘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青蛇头顶传来炽热的灼烧感，疼痛难忍。 她转头看向来人，只见眼前的姑娘青丝如瀑，容貌如画，额间一抹红色锦鲤印记更是衬得她肤光胜雪，美得令人窒息。 “她……她是阿音？”白淮书惊讶得合不拢嘴，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这是阿音长大后的模样。”白落尘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音音的神女真身。”百里玄冥就这样看着白清音，眼里闪过骄傲之色。 上一次在冷宫，音音还需强行调动天地灵气才能勉强维持真身，这一路走来，她竟已如此厉害，仅凭福运便能随意切换。 嫫娘娘心生警惕，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村里的姑娘们怎么样了？”嫫娘娘厉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话应该吾来问你，你为何要杀害无辜之人？”一进山洞，白清音便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不寻常，这条青蛇在这里造下了无数杀孽。 嫫娘娘重新化作人形，纤纤玉手随意地捋着垂落的青丝。 “为何？因为男人都该死，他们的心肝都是黑的。”她冷声道。 “所以你杀了他们，利用镜花水月制造迷梦，放大他们的悔意，借他们的遗恨提升修为。 可并非所有男子都心黑手辣，你连那些善良的人也未曾放过。” “即便是心地善良的又怎样，还不是会受不住诱惑去伤害女子，伤害身边重要之人。 不过，这些善良之人的心肝倒是大补之物。”嫫娘娘不屑地冷笑。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无论你心中有多少怨气，也不该拿无辜之人泄愤。”白清音审视着嫫娘娘，语重心长劝解。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只差最后一步，就算拼上我这条命，这三个人也必须死。” 嫫娘娘决绝地说着，随后吐着信子，拼尽全力扑向白清音。 白清音化气为剑，迎了上去。 嫫娘娘的青蛇鳞片坚硬异常，但在福运的灼烧下显得脆弱不堪。 “你本只有两百年修为，靠吸收人命提升至八百年，根基不稳，逆天而行。你，绝非吾的对手。”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 第108章 嫫雅和嫫灵菲 “住手！你若再向前一步，吾便让她灰飞烟灭。” 白清音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祭台旁，她伸出手，躺在祭台上的墨绿色长蛇便悬浮在她掌心之上。 “不要！”嫫娘娘发出凄厉的呼喊， “求求你，不要碰她，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 “让吾来猜一猜，”白清音冷静地说道， “你应该是炼化良善之人的魂魄再加上你的心头血日日温养。你想复活她，对吧？” 嫫娘娘紧张地看着那条墨绿色的蛇，很快便承认了：“对，每取一次心头血，我就会虚弱一分。 于是，我就用那些毫无悔意、黑心的男人当做补品。 而那些善良、不做坏事的人，就用来温养我的姐姐。他们三个人都有着一颗赤诚心，是最好不过的养料。” “你姐姐？”白淮书好奇地问道。 “不错。”嫫娘娘提到姐姐，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姐姐拥有一颗玲珑心，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她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男子，被害死的？”白落尘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嫫娘娘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恨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可恶的捉妖师将符咒下在姐姐的酒杯里，挖了姐姐的内丹，将姐姐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白清音闻言一愣，难怪嫫娘娘如此悲愤痛苦。 “一只妖，竟然爱上了我们的死对头捉妖师，何其讽刺。”蛇本无泪，但嫫娘娘的眼角竟泛起了泪光， “我姐姐叫嫫灵菲，我叫嫫雅，我的名字还是姐姐给我取的。一百年前，是姐姐捡到了我…” 说着，嫫雅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一百年前 妖界 “给我玩！给我玩！” “别抢，这小蛇可是我先看到的。”几条已化人形的黑蛇正争抢着一条虚弱的小青蛇。 “求求你们，放过我。”小青蛇哀求道。 “弱小即是原罪，在妖界，哪有一百年还不会化形的蠢妖。你的价值，也就供我们玩乐罢了。”一条黑蛇嘲讽道。 “就是，你怎么连最低等的虫妖都不如。”其他蛇也跟着附和。 小青蛇浑身遍体鳞伤，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轻柔地捧起她。 “是嫫小姐来了。”这群蛇妖见到嫫灵菲，面露忌惮，毕竟她已修行千年，实力远超他们。 “嫫小姐，您怎么有空来此？”其中一条黑蛇讨好地问道。 嫫灵菲眉头紧锁，绿色的光晕瞬间包裹住小青蛇，小青蛇感到先前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 “残害同类，按族规处理，受雷刑十道。”嫫灵菲语气冷漠。 几条蛇闻言吓得大气不敢出，“嫫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同她开玩笑，玩笑而已。” 说完，他们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小青蛇缠绕上嫫灵菲的手腕，“谢谢你，嫫小姐。” 嫫灵菲露出一丝笑意，“小青蛇，幸好我今日路过此地。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只是开蒙较晚，有我帮你，化形指日可待。” 嫫灵菲将小青蛇带回住处，用妖界最上乘的灵草细心温养其身体。 她还特意搜集各种提升修为的典籍，指导小青蛇修炼。 日复一日，小青蛇始终陪伴在嫫灵菲身边。 无论是修习术法、种花还是沐浴，小青蛇都紧紧相随，甚至模仿着嫫灵菲的一举一动。 嫫灵菲修习术法时，她也冥想；嫫灵菲种花时，她帮忙挖坑；嫫灵菲沐浴时，她也欢快地扎进水中畅游。 在嫫灵菲的悉心照料下，小青蛇进步神速，终于迎来了化形的日子。 这一天，小青蛇腹部隐隐发热，突破的迹象愈发明显。 她立刻窝在嫫灵菲的床榻上，盘好身子，凝神静气。 随着青光一闪，灵气四溢，小青蛇逐渐化为人形。 嫫灵菲觉察到这一变化，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材，赶回住处。 刚推开门，一个身着青衣、长相灵动的女子便扑入嫫灵菲怀中。 “姐姐！” 嫫灵菲微微一怔，随即满心欢喜：“你化形了！” 她轻抚着小青蛇的脸庞，“真好看。以后也不能再叫你小青蛇了。” 嫫灵菲思索片刻， “你长得花容月貌，笑起来宛如春日绽放的梨花，不如就单名一个‘雅’字，随我姓吧。” “嫫雅。” 嫫雅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字，紧紧抱住嫫灵菲蹭了蹭， “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 嫫雅化形后，姐妹俩的生活更是平添了许多快乐。 妖界已被嫫雅游遍，但她从不觉得无趣，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她便感到无比安心。 “小雅，听说人间热闹繁华，与妖界截然不同，我们不妨去凡间游玩一番，如何？”嫫灵菲提议道。 嫫雅闻言有些惊讶：“姐姐，可大家都说人心险恶，人界应该也没什么好吧。” “凡事需亲身体验，亲眼见证，不可妄下结论。”嫫灵菲想了想说道。 “而且人间也有许多修行的各类妖，我们若有不懂的，请教他们便是。” “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既然姐姐想去，我们即刻启程！”嫫雅坚定地说道。 … 姐妹俩初到人间，立刻被这人间的烟火气息深深吸引。 各式各样的美食和好玩的物件，让她们惊喜连连。 “姐姐，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做出的食物比妖界的美味太多了。”嫫雅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道。 “嘘，小雅，千万别让凡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否则会吓到他们的。”嫫灵菲轻声提醒。 嫫雅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还有，我们绝不能主动伤人。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算他们想伤害我们， 我们也只能用法术自保。凡事要按人间的规矩来，可以报官处理。”嫫灵菲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看着嫫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嫫灵菲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她轻轻捏住嫫雅的脸颊，“小祖宗，这才来了多久，你就胖了一圈了。” 嫫雅闻言，手中的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惊恐地喊道：“胖了！” 嫫灵菲忍不住偷笑，“逗你呢~” 嫫雅佯装生气，娇嗔道：“姐姐！你赔我糖葫芦！” 两姐妹容貌出众，打闹的场景瞬间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 为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她们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嫫灵菲忽然问道：“小雅，你有没有觉得，凡人其实很脆弱？” 嫫雅沉思片刻，回答道：“姐姐是指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吗？” “嗯，这么多日子以来，我发现并非所有凡人都安居乐业。 有很多人过得十分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生病了也无钱医治。”嫫灵菲感慨道。 嫫雅停下了脚步，“姐姐，你不会是想……” 她深知，姐姐心地善良，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嗯，虽然我们不会长久留在这里，但既然来人间一趟，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擅长医术，你也对草药颇为熟悉，不如我们开个医馆，为他们义诊吧。”嫫灵菲提议道。 “好哇，只要是姐姐想做的，我都全力支持！” ~ 听到这里，山洞内的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你姐姐当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白清音望着毫无生气的嫫灵菲，难掩悲伤。 “我们姐妹在山脚下开了一间药材铺，从不收取分文。 我们还常去山上采摘百姓所需要的草药。周围的百姓都非常喜欢我们姐妹俩。” 嫫雅回忆着，脸上浮现出怀念与幸福的神色。 “可就在那一天，我们寻找草药时，遇到了那个可恶的负心人。” 第109章 捉妖师纪浔知 栾玉山草木葱茏，药草遍布，其中不乏普通而常见的品种。 贫苦百姓因文化不高，对这些草药的药用价值知之甚少。 嫫灵菲与嫫雅却是轻车熟路，能迅速找到所需草药。 “小雅，李家阿婶近日咳嗽不止，我们去找点车前草。王伯伯的腿伤，还是那几味药。”嫫灵菲边走边叮嘱。 嫫雅背着小背篓，步伐轻快，“知道啦！” 正值秋日，山里的野果熟透，两人忙里偷闲，摘果解乏，品尝着酸酸甜甜的野果，享受着自在时光。 不久，她们的背篓便装满了野果和草药。 正欲归家时，嫫灵菲敏锐地感受到了妖的气息， “小雅，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不远处。 “怎么了姐姐？”嫫雅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 “不对，有妖，似乎还受伤了，就在那边。”嫫灵菲指了指某个方向，嫫雅顺着指引仔细感知， 确认道：“好像是。” “带上东西，我们去看看。” 姐妹二人循着气息前行，拨开枝叶，发现了受伤的白狐。 嫫灵菲欲上前查看白狐情况，却被嫫雅拦住，“姐姐别动，有捉妖师。” 嫫灵菲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湛蓝道袍的捉妖师，腰间别着酒葫芦，正背对着她们。 “糟了，听说捉妖师见妖就杀，那狐狸恐怕凶多吉少。怎么办姐姐，我们要救它吗？”嫫雅焦急地问。 嫫灵菲果断回答：“只要他敢动手，我们便救。” 白狐防备地盯着捉妖师，发出低吼。 姐妹俩小心地准备应对，但捉妖师并未伤害白狐，反而从怀中取出药瓶，轻轻撒在其受伤的右腿上，并用手帕包扎。 随后，他轻揉白狐的耳朵，“修行不易，保护好自己，去吧。” 白狐口吐人言，“多谢。” 嫫灵菲好奇地盯着捉妖师的背影，与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嫫雅拉拉她的衣袖，“姐姐，他把它放了。” “姐姐，姐姐？”嫫灵菲看得入神，半天未回神。 捉妖师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来。 嫫灵菲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五官精致，眉如远山，鼻梁挺拔，唇角微扬，温文尔雅，毫无捉妖师的凶狠之气。 嫫灵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异常。 捉妖师问道：“谁在那里？” 嫫灵菲猛然回神，嫫雅见她们被发现，全身戒备。 好在嫫灵菲修为深厚，早在她们来到凡间之时，便已施展法术隐匿了自身与嫫雅的妖气。 她拨开繁密的枝叶，从容走出，嫫雅紧随其后。 “阁下一身道袍，法器傍身，应是捉妖师无疑。那白狐能口吐人言，是妖。 捉妖师为何不将其收服？”嫫灵菲直视其眼，静候答复。 捉妖师望向姐妹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淡然， “妖与人一样，亦分善恶。那白狐久居深山，从未有害人之心，我为何要收服它？但对于那些为祸人间的妖，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嫫灵菲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深山之中，野兽出没，二位姑娘怎会在此？”捉妖师问道。 “因为我也是妖怪啊，专门吃你这种捉妖师。”嫫雅抱臂抢先回答，她莫名觉得此人颇为古怪。 “小雅，不得无礼。”嫫灵菲轻声责备。 捉妖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让阁下见笑了，我家小妹素来顽皮。我们姐妹二人皆是医师，此番上山是为了寻找药草。”嫫灵菲解释道。 捉妖师注意到她们背后的箩筐，赞许道：“姑娘真是仁心仁术。” “那么大师，您又为何会在此处呢？”嫫灵菲反问道。 “孑然一身，云游四方，随处漂泊。”捉妖师淡淡回答，接着说：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天色已晚，二位姑娘也请早些下山吧。” 言罢，他拱手行礼，转身欲走。 “等等！”嫫灵菲突然喊道。 嫫雅惊讶地看着嫫灵菲，“姐姐…” 捉妖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姑娘还有何事？” 嫫灵菲自己也有些茫然，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叫住他。 她定了定神，说道：“相逢一场即是缘，敢问大师尊号？” 捉妖师微微一愣，“纪浔知。” …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遇见纪浔知似乎只是两姐妹充实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过了近半个月，嫫雅察觉到了嫫灵菲的异样。 “姐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嫫雅在整理药材时，留意着嫫灵菲的神色。 “啊？”嫫灵菲抬起头，反问道，“有吗？” 嫫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药材，拉起她的手说：“姐姐，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捉妖师纪浔知？” 嫫灵菲眼神闪烁，否认道：“没有，你看错了。” 嫫雅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姐姐，骗人是不对的哦。” 嫫灵菲无奈地戳了戳嫫雅的额头，“死丫头，就你聪明。” “姐姐，捉妖师和妖可是天生的对头，你们俩是没结果的。”嫫雅认真地说道。 嫫灵菲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捂住她的嘴， “别胡说，我只是在想他那日说的话。相比那些老古板，他的看法倒是颇为通透。” “就算他和别人不一样，可凡人的寿命短暂，你们也无法像凡人那样白头到老呀。” 嫫雅松开嫫灵菲的手，转而环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而且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反正一点也不喜欢他！” 嫫灵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催促道：“好啦，我们赶紧把这些干草药装好，免得生虫。” “嫫姑娘！嫫姑娘！”屋外传来焦急的呼唤。 嫫灵菲与嫫雅对视一眼，立刻跑了出去。只见山脚下的刘老伯正喘着粗气看着她们。 “刘老伯，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嫫灵菲安抚道。 “嫫姑娘，快跟我来！前面小路路口，有个人浑身是血，但还活着，可能有救！”刘老伯焦急地说。 “好，刘老伯，快带我去看看。”嫫灵菲闻言立刻跟上，嫫雅也急忙进屋带上药箱，匆匆跟去。 “就在那儿！”刘老伯指着地上的人说。 嫫灵菲心中一震，是纪浔知！ 嫫雅也认了出来，她偏头看向嫫灵菲，只见嫫灵菲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 嫫灵菲连忙蹲下，为纪浔知诊脉，检查伤势。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失血过多，内息混乱。心口处的致命伤只差毫厘便刺入心脏。” “小雅，止血散带了吗？”嫫灵菲问道。 “带了，给。”嫫雅连忙找出来递给嫫灵菲。 “刘老伯，麻烦您找几个力气大的人将他抬到我的医馆。”嫫灵菲一边撒止血散一边吩咐。 “好，我这就去。”刘老伯说完匆匆离去。 嫫雅立刻说：“这是妖物所伤，伤口处还冒着妖气，寻常药物对他无效。” “嗯。”嫫灵菲应了一声，掌心凝聚疗愈术法，缓解纪浔知的痛苦。 “姐姐，我记得栾玉山周围没有伤人的恶妖呀，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嫫雅蹲在一边，看着纪浔知苍白的脸说。 嫫灵菲没有立刻回答，专心替纪浔知稳住气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回术法，说道：“我也不知道，等他醒了再问问吧。” 第110章 心动的迹象 刘老伯带着几名壮汉将纪浔知抬回了嫫灵菲的医馆。 嫫灵菲打来清水，细心地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污，并再次检查伤口。 她发现妖气正在腐蚀纪浔知的心肺。 嫫灵菲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纪浔知，心中明白，若不尽快施救，他恐将性命难保。 她走出房间，喊道：“小雅！” “姐姐，怎么了？”嫫雅闻声赶来。 “纪浔知的情况很危急，我需要回妖界一趟，只有鳞蛇花才能救他。” “姐姐，鳞蛇花万年才开一朵，极为难得。他只是一个与我们萍水相逢的凡人，这样做不值得。”嫫雅极力劝阻。 嫫灵菲牵起嫫雅的手，认真地说：“小雅，我想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善良的人无辜丧命。” “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他是捉妖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定十分了解。一旦你用鳞蛇花救了他，他定会猜出我们的身份。”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嫫灵菲说完，身形化作一缕墨绿色的烟雾，瞬间消失不见。 嫫雅气得跺了跺脚，看着屋内，咬牙切齿道：“纪浔知，你最好对得起我姐姐的信任。” … 纪浔知服下鳞蛇花后，体内妖气消散殆尽，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姐姐，他醒了我们怎么解释？”嫫雅面露忧色。 嫫灵菲轻施法术，纪浔知再次陷入昏睡。 “让他再睡一个月，醒来后告诉他，这一个月里我们用汤药治好了他的伤。” 嫫雅叹了口气，托着下巴抱怨道：“为了他，这一个月我们得浪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啊。” “小雅……”嫫灵菲略显无奈。 嫫雅站起身，“知道了姐姐，我就是随口说说。” 一个月后，纪浔知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除了有些虚弱，伤口已全部愈合。 他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环顾四周，是一间简朴的屋子，墙上挂着百草图。 自己似乎正处于医馆中。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纪浔知循声望去，刺眼的光芒让他眯起了眼。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纪浔知适应光线后，看清了来人，惊讶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哼，你终于醒了，可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这一个月，都是我姐姐亲自为你采药熬药，再一口一口喂给你。”嫫雅轻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原来我昏迷了一个月，难怪伤势全都痊愈了。” 纪浔知掀开被褥想要起身相谢，起身的瞬间，双腿一软不自觉倒下。 嫫灵菲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身，“你没事吧？你昏睡了一个月，一点东西也没吃，全靠汤药吊着，身子难免没有力气。” 独属于女子身上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纪浔知耳根微红， “我……我自己来。” 坐定后，他感激道：“浔知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无妨，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可不能白吃白喝，你得给我们干活抵债。”嫫雅插着腰，一点亏也不吃。 嫫灵菲试图劝阻，却被嫫雅甩开衣袖。 “这是自然，救命之恩，自当……”意识到话语不妥，他赶紧闭嘴。 “自当以身相许？你想得美！”嫫雅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纪公子，你为何会身受重伤？”嫫灵菲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个话题。 “是一只黑熊精。它妄图以吸人精气修炼，被我撞见。我虽救了人，但那黑熊精太过厉害，我打不过。” 纪浔知有些尴尬地挠头，“学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纪公子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其他，公子年纪尚轻，日后定有提升的空间。”嫫灵菲笑着安慰。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纪浔知问道。 “我叫嫫灵菲，这是我妹妹嫫雅。” … 不久，纪浔知身体康复后，开始主动帮两姐妹分担杂务。 嫫灵菲起初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过于劳累，但在纪浔知的坚持下，也只好由他去了。 “灵菲姑娘，为何小雅姑娘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 纪浔知有些困惑，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嫫雅似乎始终对他抱有敌意。 嫫灵菲望向正在捣药的嫫雅，只见她嘴里小声嘀咕着：“死纪浔知，臭纪浔知，一直赖着不走，霸占我姐姐……” 声音太小，纪浔知并未听清。 嫫灵菲却听了个一干二，净忍俊不禁，“没事，她就是这个脾气，没有恶意的。” 纪浔知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这时，他看见嫫灵菲手中的东西，连忙说：“诶，放下，我帮你吧。你今天替百姓看病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纪浔知接过嫫灵菲手中的东西。 在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嫫灵菲脸颊微红，纪浔知也猛地缩回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纪浔知连忙道歉。 嫫灵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去看看晾晒的药材干了没。” 大抵真的是累着了，检查完药材后，嫫灵菲感到有些疲惫，便躺在摇椅上闭眼休息。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纪浔知放好手中的东西，转过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喃喃自语道：“闲卧摇椅美人娇，暖阳斜照锦衣飘。细眉微蹙思无限，玉颜如画静中娇。” 嫫灵菲似乎觉察到了纪浔知的注视，睁开眼便对上了他那双充满柔情的黑眸。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纪浔知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微风吹过，枯黄的落叶似是伴着心跳的节奏随风飘荡。 嫫雅抬头看见自家姐姐与纪浔知深情对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捣药锤砸得哐哐响。 听见动静，对视的两人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发丝。 “小雅，怎么啦？”嫫灵菲关切地问道。 嫫雅一脸怨气，朝着纪浔知用力哼了一声，扔下捣药锤跑了出去。 纪浔知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姑娘吃醋咯。 三人共度的日子飞逝，无论是上山采药捕猎、外出看病施针，还是闲来拈花弄草，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嫫雅偶尔会因小事暴跳如雷。 “臭捉妖师，又偷看姐姐，我不许！”嫫雅叉腰怒指纪浔知，语气中满是敌意。 “小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看。我是不小心的。” 纪浔知虽嘴上道歉，眼中却闪烁着笑意，脸上只差写着“我就看了，能怎样”。 “你……谁让你叫我小雅，只有姐姐能这么叫！”嫫雅更加气愤。 嫫灵菲无奈地摸摸嫫雅的头：“小雅，别闹了，晚上给你做你最爱的糖葫芦。” …… “臭捉妖师，谁让你背姐姐的！” “菲儿脚扭伤了，我得背她回去。”纪浔知略显无奈。 “起开！我来背！” …… “纪浔知，这是你绣的荷包？真丑！”嫫雅突然出现在纪浔知身后， 纪浔知被吓得一跳，连忙将荷包藏入怀中：“你看错了。” “啧啧，大男人家家的……”嫫雅一脸嫌弃。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纪浔知已摸透嫫雅的脾气，胆子也大了些： “嫫雅，再闹我可揍你了！” …… 随着时间推移，纪浔知与嫫灵菲的关系愈发亲近，只是那层窗户纸尚未捅破。 嫫灵菲内心愈发认定纪浔知是个可靠之人。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两姐妹同榻而眠，相互取暖。 嫫灵菲突然轻声开口：“小雅，我想向他坦白我的真实身份。” 第111章 我并非凡人 嫫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开口道：“姐姐，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新鲜，单纯欣赏他，可我没想到你竟爱上了他。” “小雅，我…”嫫灵菲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嫫雅打断。 “可若是他介意我们是妖呢？你该当如何？” “那就当我一时昏了头，我们重回妖界，将他忘个一干二净。”嫫灵菲一脸坚定。 “姐姐，我并非不盼你幸福，我只是担心。”嫫雅软了话语，不再是咄咄逼问的语气。 “我知道的。”嫫灵菲的手轻轻抚摸着嫫雅的脸， “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做了些什么你都看在眼里，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嫫雅的脸在嫫灵菲掌心蹭了蹭，“凡人一旦成亲，就有了自己的家。姐姐若是成了婚，还得守着凡间规矩，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了。” 嫫灵菲笑了笑，“傻小雅，还早着呢。而且我怎么会丢下你，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 嫫雅闻言，心里的不舒服消散了许多，“他若是敢对不起你，我定活寡了他。” 嫫灵菲笑意更浓了，伸手为她掖好被角，“睡吧。” 嫫雅枕在嫫灵菲肩头，“姐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呀？” “再说吧，等到合适的机会…”嫫灵菲闭上了眼睛，她想，那一天不会太远。 … “来，小心脚下。” 纪浔知蒙住嫫灵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引领她前往某个地方。 “这么神秘，到底要去哪儿呀？”嫫灵菲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期待。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纪浔知眼中满是笑意，“好了，就是这里。” 他解开蒙在嫫灵菲眼睛上的绸布，嫫灵菲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这么黑？浔知，你在吗？” “我一直都在。”纪浔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嫫灵菲心跳加速，脸颊在黑暗中微微泛红。 接着，纪浔知手持符纸，默念法诀，然后将符纸抛向天空。 霎时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竞相绽放，照亮了嫫灵菲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嫫灵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烁着星光：“真漂亮。” 纪浔知没有看烟花，目光始终落在嫫灵菲的脸上，看着她喜悦的表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烟花的砰砰声中，纪浔知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菲儿，自从我出师以来，一直云游四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他们与我而言，不过是过客。 唯有你，但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原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上天又给了我第二次遇见你的机会。 你救了我，悉心照顾我，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无比幸福。 你心地善良，悬壶济世，医术高超，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只有几件法器还算拿得出手，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也不能带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但与你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你的美丽、聪慧、善良，还有你的笑容，甚至偶尔的小脾气，都让我深深地吸引着我。 菲儿，我心悦你，我不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只想借这个机会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 嫫灵菲眼眶微红，欣喜溢满了心房。 烟花绚烂至极后渐渐落幕，天空重归宁静，而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将周围装点得如梦似幻。 嫫灵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径直抱住了纪浔知。 纪浔知一愣，随即紧紧回抱住她：“菲儿，你……” “浔知，我从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百姓安康，亲人在侧，一日三餐，四季更迭，自由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嫫灵菲松开手，站定后看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莫不是……”纪浔知满脸不可思议。 嫫灵菲点了点头：“你的话打动了我。你能以平等的视角看待众生，不固守陈规。 那时候我就想更深地了解你，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们再次相遇。” 纪浔知满脸惊喜，情不自禁地牵起嫫灵菲的手，“那我们…” 嫫灵菲轻轻抽回手，垂眸低语：“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今天，我觉得是时候向你坦白了。” 纪浔知望着她略显落寞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菲儿，你尽管说，无论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嫫灵菲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并非凡人，而是妖，修行千年的蛇妖。” 纪浔知微微一愣，重新牵起她的手，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太好了，出行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平之事，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受到歹人的伤害了。” 嫫灵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介意吗？” 纪浔知紧紧抱住她，语气坚定： “我说过，妖也有善恶之分，不能一概而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我怎会介意你的身份？” 嫫灵菲依偎在纪浔知的胸口，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浔知，谢谢你。”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洒下柔和的月光，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与灯笼光的映照下拉长，交织在一起。 不远处，嫫雅神色复杂，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随后转身，悄然离去。 … 纪浔知一脸春风得意牵着满脸羞涩的嫫灵菲回到了家。 屋里炭火烧的旺盛，嫫雅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话本悠然小憩。 听见声响，嫫雅刚想拿开遮盖在脸上的书，犹豫一瞬，又放下了手。 纪浔知坏笑着拿开话本，嫫雅坐了起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干什么？” 她的目光转移到二人紧紧相牵的手，没再搭理他，没好气的夺过话本重新躺了下去。 纪浔知本想逗逗她，嫫雅如此反应，反倒弄的他有些尴尬。 “浔知，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跟小雅说说话。”嫫灵菲赶紧打圆场。 纪浔知看了嫫雅一眼，点点头，“好。” “小雅，生气了？”嫫灵菲试探性问道。 嫫雅一把拿开话本，目光注视着房梁，“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不高兴纪浔知将你抢走了。” 嫫灵菲蹲了下来，轻抚着嫫雅的脸颊，“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嫫雅起身抱住了嫫灵菲，“姐姐，你也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 纪浔知站在门外，听着姐妹俩的知心话，嘴角勾起一抹笑，跨步离去。 第112章 虚伪的人类 初春时节，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小草破土而出，树木抽出新芽，桃花、梨花、迎春花竞相开放。 一大早，纪浔知急促地敲响了两姐妹的房门，“菲儿，小雅，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嫫雅不满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头嘟囔：“吵死了，再吵就一口把你吃掉。” 嫫灵菲听见动静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浔知，什么事这么急？” “等小雅也起来，我一起说。”纪浔知答道。 嫫雅无奈，挥挥手便用法术瞬间穿戴整齐。自从纪浔知得知她们的身份后，她也不再避讳这些。 “有话快说，我还要给邻家阿婶换药呢。”嫫雅不耐烦地说。 纪浔知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菲儿，我想娶你。吉日我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 嫫灵菲脸颊瞬间泛红，“浔知，怎么这么突然？” “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菲儿，凡人一生短暂，而妖却能长寿。 我如今已二十三，能陪伴你的时间有限。我想以正式的身份，与你共度余生。”纪浔知深情地看着嫫灵菲。 嫫灵菲深受感动，哪里会说一个不字，点头答应：“我愿意。” 嫫雅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恩爱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为这点小事，害得我都没睡好。你们决定吧，我去给阿婶换药了。” 说完，她轻哼一声，绕过二人离去。 纪浔知悄声问：“她没事吧？” 嫫灵菲笑着安慰：“无妨，她嘴硬心软。我的事对她来说是大事，她只是舍不得我离开她身边罢了。” 午时，嫫灵菲刚准备出门寻找嫫雅，便看见她带着一大箱东西急匆匆的跑过来。 “姐姐，快跟我来。” 嫫灵菲伸手替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来的。” 进了屋，嫫雅迫不及待打开，“姐姐，你看。我回了趟妖界，请蜘蜘姐按照人间喜服的样式替你做了衣裳。” 嫫灵菲目光落在嫁衣上，只见那件嫁衣，红似火焰，轻如蝉翼，丝绸质地柔滑细腻。 衣身绣满了凤凰，嫁衣的领口设计别出心裁，以金色丝线勾勒出细腻的花边，边缘点缀着金色细线。 腰间同色系的细带轻轻一束，方便勾勒出新娘子纤细身形。 “来，试试看。”嫫雅不等嫫灵菲有所反应，自顾自嘟囔起来， “人间常说，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那个纪浔知也太匆忙了些，三日的时间，能准备个什么，一点也不细心。” 嫫灵菲心软的一塌糊涂，“小雅，谢谢你。” “姐姐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最亲的人。”嫫雅满意的欣赏着嫫灵菲， “真美，姐姐简直就是妖界和人间第一美人！” 嫫灵菲噗嗤一笑，“就你贫嘴。” … 三日后，晨光微露，嫫灵菲身披一袭鲜艳的红嫁衣，头戴凤冠，珠翠点缀其间，映衬得她面若桃花。 她站在喜庆的堂前，与身着红服的纪浔知并肩而立。 周围前来观礼的百姓熙熙攘攘，他们都是曾受过嫫灵菲恩惠的人。 几个伯伯婶婶止不住的夸赞： “嫫姑娘和纪公子当真是般配。” “是啊，嫫姑娘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找到了依靠，我心里头是真高兴。” “诶，小嫫姑娘呢，何时才会有好消息？现在就差小嫫姑娘咯。” “新人到，拜天地！”喜娘的声音打断了周围的议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嫫雅立于人群中静静得看着他们二人手执红绸，行拜礼。 虽然很高兴姐姐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可心里总是堵得慌。 “礼成！送入洞房！” 热闹的声骤然响起，大家发出欢呼声，簇拥着新人走向婚房。 嫫雅不想再看下去了，这里也不再需要她，她想出去透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栾玉山，她索性顺着往日走过的山路，一路向前。 初春的清风还有些微凉，嫫雅却觉得很舒服，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见四下无人，嫫雅挥袖索性运起法术，穿梭在林间。 林中深处，一抹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是半年前那只受伤的白狐，反正无事，去看看它如何了，嫫雅心想。 嫫雅悄然落于地面，来到白狐身后。 白狐正蜷缩在树下，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嫫雅瞧出一丝不对劲，半年未见，这白狐为何身形消瘦，毛发黯淡无光。 她拍了拍它，白狐猛然惊醒，发出凄厉的叫声，起身打算逃跑。 嫫雅吓了一跳，施法安抚它，“别怕，我也是妖。” 白狐嗅了嗅她的气息，逐渐冷静了下来。 “半年前，你受了伤，我和姐姐本来打算救你，但是却被一个捉妖师抢前一步。半年未见，你怎么的如此落魄？”嫫雅疑问道。 白狐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受了刺激，发出呜咽的又充满恨意的叫声。 白狐绕着嫫雅的裙摆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嫫雅眉头紧皱，“你的妖力呢？我记得你虽不能化形可也能言语，现在为何不行了？” 白狐闻言，声音微微哽咽，似乎是在哭泣。 嫫雅低头，轻触在白狐额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青色光芒在相触的额间蔓延，嫫雅听懂了白狐所言。 “是那个捉妖师！” 白狐愤恨道：“半年前，他假惺惺为我撒上止血粉救了我，实则，那止血粉之中加入了追踪气息的东西。 我们白狐一族，天生喜欢隐蔽的地方，我回到洞穴后不出两个时辰，那捉妖师便追了过来。 对他的到来，我很奇怪，但他救了我，我心里只有感激，对他不设防范。 他忽然变了脸色，目光贪婪的看着我和我的几个孩子，声称我们的内丹与妖力对他来说是无上的滋补。 他还妄言，妖物天生邪恶，他只是遵循天道，斩妖除魔。 我拼死抵抗，但区区百年的修为怎敌得过他那恐怖的葫芦和诛妖剑，还有那一张张诡异的符纸。 我的孩子们惨死在他的手下，我的内丹与妖力也被剥夺。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到朋友黑熊妖的洞府，才得以苟延残喘。” 白狐眼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就不应该相信虚伪的人类。” 嫫雅听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后来那个黑熊妖是不是替你报仇了？” “对，黑熊妖知道后，气不过，找到他想替我夺回内丹。 可是内丹和妖力都被他给炼化吸收了，拿不回来了。 黑熊就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在山脚下自生自灭。大概已经死了吧，毕竟黑熊可是有七百年道行，他的妖毒没人承受得住。 就算死了又如何，我的孩子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嫫雅跌坐在地，浑身止不住战栗，她想起来了，姐姐向纪浔知坦白她是妖时，纪浔知流露出来的神色是那么的兴奋。 嫫雅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姐姐…姐姐有危险…” 嫫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轻点在白狐的额头上，一股柔和的妖气缓缓流入白狐的身体，为她注入了一丝生机。 随后，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家的方向飞去。 嫫雅急匆匆赶回了家，热闹的宾客全都走了，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屋子和空气中弥漫的寒气。 砰的一声，嫫雅推开了新房的门， “姐姐！姐姐！”无人应答，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跳动的红烛和两只掉在地上的酒杯。 嫫雅捡起地上的杯子，嗅出了不对劲，“雄黄…” 嫫雅压下心中恐慌，闭气凝神感受嫫灵菲的气息，她的心猛的抽疼。 “姐姐！” 嫫雅捂住心口，强迫自己冷静，纪浔知到底会带姐姐去哪里？ 脑中灵光一闪，嫫雅朝着当初纪浔知和嫫灵菲定情的地方飞身而去。 “老天保佑，姐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嫫雅催动法力到极致，终于赶到。 落地站定的瞬间，嫫雅不可置信的死死瞪住前方，眼眶赤红。 她看见了身着红衣，却违和打着一把墨绿色油纸伞的纪浔知… 第113章 活着才能报仇 嫫雅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 纪浔知手持油纸伞，背对嫫雅，听到那声呼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雅，你终于来了。” 他的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嫫雅眼中充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道：“纪浔知，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纪浔知轻轻抚摸着伞面，语气温柔而残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得到答案，嫫雅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她强忍着痛苦，痛恨道：“纪浔知，我要你偿命！” 她不再压抑妖气，化身成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纪浔知扑去。 “嫫雅，别再挣扎了，你不过区区三百年道行，而我吸收了你姐姐的千年功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嫫雅防不胜防，被纪浔知手中的油纸伞打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嫫雅抹去嘴角的鲜红，撕心裂肺质问着纪浔知，“究竟为什么，我姐姐对你这么好，还救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纪浔知收了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爱惜的抚摸着伞身，自顾自说道： “千年的妖力真好啊，就连蛇皮和蛇骨制作的法器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顿了顿，垂下了眼眸，“如果你姐姐真的是凡人，我还真愿意与她相伴一生。” 随即纪浔知脸上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可谁让她是妖呢。我可是捉妖师，除妖卫道是我的责任，不过妖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浪费。 不如利用妖力与妖丹为我所用，壮大自身功法，岂不是两全其美。 况且，我除妖这么辛苦，在他们身上拿点东西，怎么了？” 纪浔知看着嫫雅充满恨意的目光突然笑道：“小雅，看在我们生活这么久的份上，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我出身捉妖世家，家族里都是些厉害的捉妖师。可谁能想到，到了我这一代，竟然慢慢凋零。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天赋却却赶不上那些人。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妖的善，挖取它们的妖丹弥补自身不足。 一旦尝到甜头，便覆水难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靠这种方法提升修为。 可是那些人依然瞧不起我，认为我走的是邪门歪道，将我逐出了家族。 我恨啊，妖横竖都是要死的，我有什么错？所以我发誓要抓更多的妖强大自身，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踩在脚底下。 于是我云游四方，来到了栾玉山。 我故意暗中伤了那只臭狐狸，再救了它，骗取它的信任，那样我就能跟着她， 找到她的同族，吸取更多了妖力和妖丹，可谁知黑熊妖突然冒出来坏我好事。 七百年啊，整整七百年，我看见它可太兴奋了，不过可惜的是，事发突然，我一时不慎，差点饶命于它手里。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股暖流包裹住我，我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们的身份？”嫫灵愤恨道。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直到你姐姐用宝贝救了我，我才确定。 能够化身人形，定然修为极高，我便留在你们身边，获取你们的信任。 毕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捕捉到梦寐已久的猎物。 你姐姐心思单纯，是个善良的妖怪，一点点男人的手段就能让她爱上我。 我精心为她布置了一场女子都拒绝不了的告白，我惊喜的发现她竟然有千年修为。她的妖力和妖丹能让我成为人上人。” 纪浔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知道吗，妖感情最纯净的时刻，它的妖力是最强的，所以你姐姐与我喝交杯酒的那一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候。 我用特制的符纸掩盖住雄黄的气息，亲自喂她喝下。 在她没有痛苦的时候，亲手挖了她的妖丹，吸取了她的妖力。你姐姐长得很美，我又怎么会浪费她这一副皮囊呢？ 于是我将她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纪浔知用充满爱意眼神继续说：“毕竟，她想跟我永远在一起，我这也算是成全她一番痴心。” 嫫雅听完整个原由，痛苦仰天长啸，发泄心中的怨恨。 冰凉的液体从她眼角划过，嫫雅伸手触摸，竟是她的泪。 纪浔知看着泪流满面的嫫雅挑了挑眉，“你不是最爱你的姐姐吗？ 现在可是良辰吉日，我这就送你和她团聚。” 嫫雅费力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掌心凝聚一柄长剑，“就是死，我也要替姐姐杀了你这个负心人。” 嫫雅扑上去与纪浔知纠缠在一起，可纪浔知早已不是那个修为极差的捉妖师，几招便轻松化解了她的攻势，并逐渐占据了上风。 嫫雅渐感力竭，不断露出破绽，纪浔知趁机反击，重创了她。 嫫雅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中满是不甘。 纪浔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逼近，准备挖取她的妖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突然从旁冲出，一把抱住了纪浔知的腰身，大声喊道：“快走，小嫫姐姐！” 嫫雅费力抬起眼睛看向来人，竟是姐姐曾经救过的小姑娘，她不知何时路过此地，听见了两人的对峙。 小姑娘的出现让纪浔知措手不及，他怒喝一声，“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但小姑娘却紧紧抱住他不放，“小嫫姐姐快跑！活着才能给嫫姐姐报仇！” 嫫雅闻言，趁机凝聚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向远处逃去。 纪浔知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小姑娘在纪浔知的暴怒下被甩开，摔倒在地，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远远地望着嫫雅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 嫫雅捂着剧痛的心口，仓皇逃回到与姐姐曾共同居住的小院。 要想杀掉纪浔知必须回妖界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回去之前，她想最后再看一眼。 当她踉跄着接近家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窖。 大量的百姓拥堵在她家门口，高呼着：“杀掉妖怪！为村子除害！” 嫫雅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些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粗犷的男人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妖怪就是妖怪，留你在村子里只会带来灾难！” 嫫雅心痛如绞，“可我们姐妹俩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们都曾受过姐姐的恩惠，如今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被嫫灵菲救治过的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可他们眼里分明写着厌恶。 嫫雅上前一步，百姓纷纷后退，“吴伯伯…” 吴老伯别开了脸，不去看她。 “李大爷…”嫫雅带着哭腔唤道。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这时，人群中有一部分姑娘和奶奶站了出来，她们高声阻拦：“住手，她们姐妹俩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们是好人！” “别听她们的，妇人之仁！妖怪的话怎么能信？大家一起上，杀掉妖怪！” 恨意和愤怒在嫫雅心中交织，她看着这些曾经和善如今却面目狰狞的人们，心中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嫫雅双眼赤红，深吸一口气，化为原型将一个个虚伪的男人吞入腹中。 聚集在门口的人面露惊恐，四散而逃。 “小嫫姑娘，不要误入迷途啊！”邻家的阿婶哭声劝解，可是没有用了，嫫雅备受刺激，回不了头。 ~ 第114章 背离了她的期望 “那捉妖师可真是个混蛋。”白淮书听完气愤不已。 “他们一个个都曾被姐姐所救，就因为我们是妖，他们便容不下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嫫雅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回忆至此，她的声音已哽咽。 “嫫雅姑娘，很抱歉。”同为凡人，白落尘心里不是滋味，替那些人感到羞愧，他们辜负了她们姐妹。 “后来，我回到了妖界，跪求在蛇王面前。蛇王得知我和姐姐的遭遇后，治好了我的伤。 虽然他嘴上痛骂我姐姐蠢，但终究见不得自己的同类被人所害。于是，他跟着我一起找到了纪浔知。” 说到这里，嫫雅的眼中浮现出畅快的笑意，“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纪浔知见到我那一刻，脸上扭曲的面容。” …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蠢。”纪浔知手持符纸，将地上的鹿妖定住，随后拿起特制的匕首猛然刺入它的心脏。 正当纪浔知准备挖取妖丹之际，突然，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天而降，将他牢牢控制，使他动弹不得。 纪浔知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这么多天靠着自身功法吸取了不少妖物的妖丹， 按理来说，人世间无人是他的对手，究竟是谁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纪浔知，还我姐姐命来！”嫫雅怒喝一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纪浔知动弹不得，被一掌拍飞。 纪浔知口吐鲜血，面容扭曲看向嫫雅，“贱人，你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妖力。”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虚影从虚空中显现，蟒蛇身上鳞片闪烁着寒光，眸光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嫫雅转身恭敬道：“多谢陛下。” 蛇王身形一晃，化作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泛着寒气。 他一步步走向纪浔知，除了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纪浔知身上的法器在蛇王的威压下全部都化为了碎片。 纪浔知看着眼前的妖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嫫雅，你这个贱人，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去搬救兵了。你就算是杀了我，你姐姐也再也不回来了哈哈哈哈。” “卑劣的无耻之徒。”蛇王面露不悦，停下脚步，抬手便是一道凌厉的妖力狠狠抽向纪浔知。 纪浔知拼尽全力挣扎，但在蛇王的绝对力量面前，他被狠狠压制。 蛇王再一次挥手，纪浔知的抢来的修为都被抽走，随后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得周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陛下，别杀他，我想亲手替姐姐报仇。”嫫雅拦住了准备置他于死地的蛇王。 蛇王依言收回了手，语气淡淡道：“本君不能在此地久留，便先行回去。 你报了仇，便早日回到妖界吧。记住，人类固然可恶，但天道法则不可违逆，切莫做出天道所不容之事。” “是，陛下。” 蛇王离开后，嫫雅缓步走向纪浔知，纪浔知扭动着疼痛的身躯止不住的往后退。 “你即便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已体验过身为强者的滋味，此生已无遗憾可言。” 嫫雅隔空掐住纪浔知的脖子，“你有没有一刻后悔过杀了姐姐？哪怕只有一点点？” 纪浔知被掐的面色涨红，努力扬起一抹笑容，“不悔。我只后悔没有狠下心杀了拦着我的那个女人，让你趁机逃掉。” 闻言，嫫雅狠狠将他摔落在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纪浔知的身旁，一脚踏下，将他踩在地上。 纪浔知没有法术傍身，只觉胸骨仿佛被巨锤砸碎，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 “姐姐，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至死都不知悔改。” 嫫灵双手成拳，将心中的悲愤都发泄在纪浔知的身上。 纪浔知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骨骼寸寸断裂。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嫫雅停了手，留着他一口气。 她施下幻术，让纪浔知在梦里变成他亲手所杀的那些妖，一遍遍经历它们曾经经历过的，她要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产生悔恨。 纪浔知在梦里醒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妖，亲眼看着“纪浔知”诱骗他，他想挣脱，可是幻术控制着他的行为，他只能按照设定的情节一遍遍演绎。 亲身体验过那些妖的绝望和痛苦后，纪浔知终于理解了被欺骗的滋味。 梦境带着他来到最后一个场景，那就是化身为嫫灵菲，成为她，体会她的痛。 他就这样看着“纪浔知”一点点的侵入他的生活，对他诉说着他曾经对嫫灵菲说过的话， 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看着最爱的人“纪浔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充满悔意的那一刻，梦醒了。 纪浔知睁开了眼，泪流不止，“我错了，别杀我。” 嫫雅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忽的笑出了声，“究竟是你真心知错了，还是你不想再经受它们的悲痛？” 纪浔知神色一顿。 “算了，不重要了。”嫫雅抬起头，“我曾对姐姐说过，若是你对不起她，我便活寡了你。” 嫫雅抬手施法，妖力化作无形的利刃，开始沿着纪浔知的肌肤缓缓切割。 皮肤轻易地被剥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但纪浔知却并未失去意识，反而因嫫雅的术法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嫫雅亲自将他的皮扒了下来，随后一步步敲碎了他的骨头，纪浔知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空洞与麻木，最终咽了气。 做完这一切，嫫雅抱着油纸伞忍不住放声大哭，“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 “既然那臭捉妖师能用利用妖，我为何不能效仿？”嫫雅眼里浮现出狠厉，“这是他们欠我姐姐的。” 白清音沉默良久，忽道：“可你这样做，与卑劣的纪浔知有何区别。你成为了你最痛恨之人。” 嫫雅捂住耳朵，厉声道：“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杀光天下的男人，我也要救活她。” “嫫雅，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姐姐知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看你？”白清音质问道。 嫫雅一愣，不自觉松开了手。 白清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说：“你们初到凡间之时，你姐姐处处叮嘱你不要与凡人起冲突， 更不可出手伤人，可你看看你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早已背离了她的期望。 你姐姐虽是妖，却拥有一颗纯净无瑕的心。如果她得知自己是以牺牲无数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而复生，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嫫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白清音的话划破了她心中的迷雾。 一直以来，她都被仇恨所驱使，却忽略了姐姐曾经的教诲。 “我……我……”嫫雅嗫嚅着，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出任何辩解的言语。 事到如今，复活只差一步，可她又害怕面对姐姐失望的目光。 白清音看着嫫雅痛苦的模样，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嫫雅，与你们姐妹相关联的人皆已死去，因果也已了结。放下仇恨，回归正道，这才是对你姐姐最好的告慰。” 第115章 你必死无疑 “小嫫姐姐，收手吧！”一个空灵的女声打破了洞中的沉默。 嫫雅震惊的看向来人，嗫喏道：“明虞，你何时来的…” 白清音看向明虞，替她回答：“我带她来的。” … 白清音被明虞强行喂下仙露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门外的明虞听见倒地的声响正准备查看，回想到阿霜反常的举动，推门的手又顿住了。 明虞一把抓过阿霜的胳膊质问：“阿霜，你为何总是一再阻拦嫫娘娘的计划。” 阿霜挣脱开，急切说道：“明虞姐，嫫娘娘她在骗你，只要陷入过镜花水月的男子都被她杀了。” 明虞闻言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嫫娘娘明明就只杀那些黑心肝的人。” 她就知道，嫫娘娘在明虞姐的心里是神明般的存在，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阿霜只得尽力解释：“明虞姐，她根本就没有放那些人离开。 有一回，我误入祠堂，不小心穿过祠堂的结界，我看见嫫娘娘亲手杀了白日里通过镜花水月的那些良善之人，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阿霜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嫫娘娘救了我们，你怎能诋毁她。” 明虞一点儿也不相信，当初嫫娘娘建立女儿村时，就明确说过，只要是卑劣不堪的男子，通通杀掉。 那些心怀大义，良善之人都会放走。 阿霜指着祠堂的方向，痛心疾首： “那他们三个人呢，他们明明就通过了考验，是大善人，嫫娘娘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明虞解释道：“嫫娘娘托梦于我，她最近修为不稳，镜花水月出了岔子，他们能出来，不过是侥幸。实则这几个人满腹算计，贪财好色。” “那这个女娃呢，她只是半大点的孩子。”见明虞固执己见，阿霜逐渐感到手脚麻木。 “不过是一点忘记过去的药水，对她没伤害。女儿村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明虞看着阿霜充满哀伤的面容，颦眉微蹙， “你别想太多，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明虞便推开门查看白清音的状态。 被推开的一瞬间，明虞本以为白清音会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可眼前状况却不是如此。 只见白清音眼神清明，小手正把玩着桌上剩余的仙露。 “你…”明虞大吃一惊，阿霜紧随其后，看见白清音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忘川者，冥河之水也。其流汤汤，饮之，前尘往事尽忘，无挂无碍。”白清音的光落在明虞惊疑不定的脸上。 明虞被那双审视的眼睛看的浑身充满压迫，“你是什么人…” “不过可惜鸟，这水对窝没什么用，窝都用来泡茶喝。” 白清音拍了拍手，从凳子上溜了下来，明虞想跑，可她感觉自己被定住一般，不能挪动分毫。 “明虞，阿霜没撒谎，嫫娘娘恐怕没你想的那般是非分明。 你若不信，不如跟着窝一起去看看她的真面目。” … “小嫫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诛杀穷凶极恶之人，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明虞含泪哭诉。 白落尘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了明虞对嫫雅称呼上的微妙变化， “小嫫姐姐？莫非你就是当年阻止捉妖师杀害嫫雅的那位姑娘？” 明虞擦拭了一下眼泪，点头承认：“是我，我这条命，第一次是嫫姐姐救的；第二次是小嫫姐姐救的。” 她陷入了回忆：“当年，我紧紧抱住捉妖师的腰，放走了小嫫姐姐。 回家后，我爹得知此事，把我打得半死。 他骨子里重男轻女，没过几天弟弟出生，他就更不想养一个与妖怪有过交集的女儿，于是瞒着我娘把我卖到了青楼。 在青楼里，我假意顺从，趁机打伤了小厮，逃了出来。 但老鸨岂会放过我，立马派人追捕，我的腿都被打断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小嫫姐姐从天而降救了我。 如果不是小嫫姐姐担心捉妖师对我不利，特地回头来找我，我真的不敢想我这辈子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明虞…对不起。”嫫雅别开脸不去看她。 “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你如今也该五十左右，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白淮书很是困惑。 “是小嫫姐姐用她的妖丹延缓了我的衰老。”明虞回答道。 “其他人也和明虞姑娘一样吗？”白淮书继续问。 “没有，只有我，我也清楚小嫫姐姐的心思，小嫫姐姐救下我之后，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我的命最初是嫫姐姐救的，她不想看着与嫫姐姐相关的我逐渐衰老，最后死去。 小嫫姐姐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愿意替嫫姐姐陪在小嫫姐姐身边。”明虞努力扬起了笑脸。 “明虞…”嫫雅眼里泛起了泪光。 “求神仙放过嫫娘娘！” 山洞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是阿霜带着女儿村的人来了。 “神仙，嫫娘娘虽误入歧途，可她也确确实实救了我们。”阿霜带头跪了下来，白清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贩子拐卖，途经此处是她救了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我选择了隐瞒。” “还有老婆子我。”一个奶奶颤颤巍巍的说，“早些年，我失去了儿子和丈夫，没了生活来源，我手脚不利落，找了许多活计， 他们都嫌弃我粗笨。我本已经在等死，可是嫫娘娘出现救了我，让我安心在女儿村养老。” “嫫娘娘也救了我！”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我爹是赌鬼，我娘死的早，我爹想将我卖掉赚钱，是嫫娘娘救了我。” “还有我，我遇人不淑，被夫君和婆母联手算计，正当我想一死了之时，是嫫娘娘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嫫雅看着她们一个个都为她求情，泪水决堤，“大家…” “嫫雅，如若你一再执迷不悟，你会让这么多爱你的人伤心，大家都希望你回到正途。你姐姐亦是如此。” 嫫雅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姐姐。” 嫫雅睁眼，眷念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嫫灵菲，颤声唤道：“姐姐…” 白清音心里难受，偷偷抹了把眼泪，百里玄冥见状走到白清音身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玄冥哥哥，窝没事。”白清音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百里玄冥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事已至此，我愿一死，替那些无辜之人赔罪。可我还是不后悔，杀掉那些黑心的臭男人。” 嫫雅坚定道。 “神仙，不要杀嫫娘娘啊！”众人齐声替她求情。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可愿意用你全部妖力以及妖丹换取你姐姐一线生机？” 嫫雅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原本的三百年妖力。至于其他的，按照天规法则，必须祛除，告慰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你必死无疑。” “我愿意！”嫫雅毫不犹豫回答，她目光闪烁着星光，“只要姐姐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嫫娘娘，不要…” “明虞，阿霜，日后我不在了，就由你们好好守护大家。”嫫雅食指隔空轻点明虞的额头， “我虽不能保你长生不死，但足矣维持你现有容貌，我死后，你也不会迅速衰老。” 明虞以及其他人泣不成声。 嫫雅眼里浮现出笑意，“别哭，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嫫雅交代完，转头看向白清音，“动手吧。” 第116章 心软的神 白清音上前一步，左手凝聚法力覆盖住嫫灵菲的身躯，耀眼的白光乍现，融合在嫫灵菲体内的凡人之魄逐渐抽离出。 同时，白清音右手画圈，默念口诀，嫫雅身上的的功法被抽离了出来，漫天的怨气和悔悟之气从她身体爆发。 嫫雅承受不住被抽离的疼痛，单膝跪地。 刹那间，洞中传来诡异的呜呜声，众人惊愕万分，目瞪口呆的看着黑白的魂魄在空中交织游荡。 白淮书吓得抱紧了白落尘，“二哥，我怕。” 白落尘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小妹在，别慌。” 白清音双手结印，掌心合十，喃喃道： “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金光闪烁，游荡的魂魄得到指引，化作星星点点，踏上了轮回之路。 柔和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白清音转向嫫雅，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空气中泛起微妙的灵气涟漪， 她的身体周围逐渐凝聚起绚烂如锦鲤光环，那是她独有的锦鲤福运在回应。 光环愈发璀璨，最终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汇聚于白清音双掌之间。 嫫灵菲悬浮在白清音面前，嫫雅也在福运的包裹下化为了青蛇原型。 她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嫫灵菲冰冷身体上，另一只手悬空托起嫫雅。 霎时间，白清音的锦鲤福运化凝结成无形的纽带，连接着嫫雅与嫫灵菲的身躯。 嫫雅体内的妖力与妖丹，在福运的引导下，化作流光溢彩的丝线，穿透嫫灵菲冰冷的身躯，让她皮包骨的空壳重新生出了血肉。 嫫雅睁开眼，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她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释然：“姐姐……” “音音，你没事吧？”百里玄冥担忧道。 白清音额头布满了薄汗，脸色微微苍白，她摇摇头，“没事。” 随着妖力与妖丹的融合，嫫灵菲的身体逐渐回暖，冰冷的肌肤下，生命的脉动悄然复苏。 不够，还差一点。 白清音咬咬牙，伸出右手，隔着衣服轻触自己左臂。 一向寡淡如水的百里玄冥第一次慌了神，“音音，你想做什么？！” 随着一道细微光芒闪过，白清音指尖浮现出一片璀璨夺目的红色半圆形光斑，悬浮于空中。 百里玄冥呼吸一滞，那是音音的锦鲤鳞片。 白清音将鳞片一分为二，分别融入了嫫灵菲和嫫雅的身躯。 随后，她手腕翻转，忘川之水浮于掌心，嫫灵菲和嫫雅在法术的加持下张开嘴，忘川水化作两道细流滴落在她们口中。 百里玄冥心疼的看着白清音，生取鳞片，该有多痛。 嫫灵菲和嫫雅姐妹二人的运气好，遇见了心软的神，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重头再来。 白清音收回手，嫫灵菲缓缓睁开双眸，明虞见状，又哭又笑，哽咽着喊道：“嫫姐姐……” 嫫灵菲扭动着墨绿色的蛇身，吐着蛇信子，好奇地打量着洞中的每一个人。 白清音蹲下身，向她招招手，轻声说道：“过来。” 嫫灵菲顺从地扭动着身躯，缓缓靠近。 墨绿色蛇眼中闪烁着善意，她凝视着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嫫灵菲伸长脖子，缠绕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显得异常亲昵。 白清音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日后，你就叫嫫灵菲，好吗？” 嫫灵菲似乎听懂了，吐着舌头，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作为回应。 白清音指了指地上的青蛇，“她是你的妹妹，名叫嫫雅。 她伤得太重，我用福运温养住了她的性命，但她会昏迷千年。你能好好守着她吗？” 嫫灵菲闻言，立刻扭动着身子，将地上的嫫雅紧紧圈住，随后，她直起身子，高昂着头，向白清音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会将你们送往妖界，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说完，她施展法术，将嫫灵菲和嫫雅托起，离别之际，白清音再次叮嘱道：“记住，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愿你们在妖界能够永远平安快乐。”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重活一世的嫫灵菲和嫫雅一定能永远幸福。 “音音！”百里玄冥一个跨步接住了险些摔倒的白清音，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大步而来，“阿音，你感觉怎么样？” “阿音没事哦，就是真身维持太久，消耗太多元气。”话音刚落，白清音又重新变成了软萌的三岁娃娃。 百里玄冥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什么消耗太多，分明是疼的。 白清音缓了会儿，站了起来，“至于你们…” 她挥挥衣袖，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一杯水，“喝下它，往日及今日所见就当做黄粱一梦。” 嫫雅和嫫灵菲重新开始生活，明虞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她毫无犹豫仰头喝下，其他人见状，纷纷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时，整个女儿村似乎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明虞姐早呀！你这是要去哪里？”阿霜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 “阿霜，你起来啦？嫫娘娘祠堂该打扫了，顺便换一换贡品，一起吗？” “好！你知道吗，我昨天做了一个梦，还是关于嫫娘娘的…” “真的吗，莫不是嫫娘娘显灵，我好像也梦见了。” … 马车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缓缓穿行，车轮碾过落叶与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没多久，马车逐渐驶离了曲折蜿蜒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处理完女儿村的事宜后，白清音一行人一大清早便驾着马车离开。 离开前，白清音顺手转变了镜花水月的能力，依旧让它保护着女儿村。 只不过，别人再次进入时，不会入梦遭受心神审判，而是引领误入的路人走向正途。 “玄冥哥哥~你理理窝嘛~” 白清音小心翼翼观察着百里玄冥的神色，自从昨日出了山洞后，百里玄冥一直冷着一张脸。 白落尘和白淮书大气不敢出，他们还从未见百里玄冥这般，简直太恐怖了。 “玄冥哥哥，窝知道你担心窝，你看，窝已经没事啦，一点都不痛啦！” 白清音有些心虚，玄冥哥哥眼神怎么那么好，他怎么就知道她拔的是自己的鳞片。 百里玄冥别过脸，若不是他半夜偷偷摸摸调动天地灵气修补她的伤，她能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直接放大招，“呜呜呜，玄冥哥哥不理阿音，阿音伤心坏鸟。”白清音一边哭，一边偷摸着查看他的脸色。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不得白清音哭泣，梗着脖子说：“哎呀百里，你就理下阿音嘛。” “阿音下次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别人好吗，你看看你昨天差点昏倒， 我们百里多着急啊，你说是吧三弟。”白落尘胳膊肘抵了抵白淮书。 白淮书接收到信号，连连附和，“就是就是，阿音，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白清音委屈巴巴的盯着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叹了口气，终是不忍， “音音，你心软，我理解，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若是下一次你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损伤自己的身体，我就…” 百里玄冥话还没说完，白清音一把抱住他，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你就再也不理窝鸟是叭。阿音知道了嘛，下次肯定不会！” 百里玄冥故作嫌弃戳了戳她的额头，“坐好了，马车颠簸。” “嗯！”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百里玄冥眼里露出笑意，也替白清音松了口气。 等等，白淮书目露惊恐，为什么他要任由百里玄冥对着阿音甩脸子啊喂？！ ~ 马车自启程以来，一路畅行无阻，沿途风景如画，转瞬即逝。 八日之后，随着马蹄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回响，他们终于抵达了桑落郡。 桑落郡，绿水绕村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 马车缓缓停稳，白清音掀开帘幕，一脚踏出，瞬间被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拂面而过，带走了一路的疲惫和尘埃。 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喜悦的呼唤：“阿音，外公的心肝宝贝儿！” 第117章 桑落郡 白清音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抬眼望去，只见凤淮之满脸喜悦，正朝着她疾步而来。 “外公！！”白清音兴奋地挥动着手臂，连声呼喊道， “外公您慢点！”说着，她便打算从马车上跃下。 凤淮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阿音，等等，外公抱抱。” 话音刚落，白清音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稳稳地托住了她，随即脚踏实地。 她头也没回，就知道是百里玄冥，“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嘴角不禁悄悄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凤淮之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感叹道：“当真是老了，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 “外公，阿音好想你吖！”白清音扑进凤淮之怀中。 凤淮之一把抱起她，亲昵地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宠溺道：“外公也想你了。这么久不见，阿音都长这么大了！” “凤大人。”百里玄冥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凤淮之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好孩子，你就是百里玄冥吧。阿音寄给我们的信里总会提到你，说你如何优秀。” 百里玄冥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身上，眼中的笑意分明。 此时，白落尘和白淮书也相继下了马车。 “外祖父好。” 凤淮之看着这两个一表人才的孙儿，满心欣慰。 “好好好，都来了。好久不见呐，几个乖孙孙也愈发仪表堂堂了。”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豪与喜悦。 白淮书笑道：“外祖父依旧精神十足，风采不减当年。” “外公，外婆去哪里了吖？”白清音的小脑袋转悠了半天，也没见着凤夫人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 凤淮之笑着解释：“我们本租了个小院打算玩几个月再回京，但你爹说你要来，我们便换了个大宅子。 这几日刚收拾妥当，你外婆在后厨忙着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白清音闻言，搂着凤淮之的脖子撒娇，“外公外婆最好啦！” “好好好，都别站着了，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回去再说。” … 一行人来到凤淮之租的大宅子前，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曲折蜿蜒，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院子里假山流水相映成趣，翠竹摇曳生姿，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池塘中的锦鲤悠闲地游弋着，荷花含苞待放，映衬着四周的红墙绿瓦，美不胜收。 “哇塞！外公，这里好漂亮吖，阿音好喜欢！”白清音刚踏进去就被宅子的布局吸引住了目光，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凤淮之笑容满面地看着白清音的反应，心里暖洋洋的，“喜欢就好，外公总担心会委屈了你。” “我的宝贝乖孙孙咯，外婆好想你呀！”正当几人说着话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女声。 白清音兴奋地挥着手臂喊道：“外婆！！！” 凤夫人小跑着过来将白清音从凤淮之手里接过，“哎哟，外婆的乖宝宝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水灵漂亮。 我在家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外公把你们接回来，这会儿刚准备去寻你们呢。”说着便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 “外婆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大肘子呢，阿音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哦。” “嗯！” “外祖母好。” “哎！落尘如今真是变化真大，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免得把自己闷坏了。”凤夫人看着白落尘不禁感慨道。 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闭门不出的白落尘，现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 白落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都是小妹的功劳。” “外祖母！您怎么把我忘了呀？我如今可是大秦国首富。”白淮书凑上前去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忘不了忘不了！我们淮书太有本事啦！”凤夫人慈爱地看着他，顺手捏了捏白淮书的脸。 此时凤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静的百里玄冥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位就是玄冥吧？”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夫人好。” 凤夫人的笑意更深了，“早就听说过百里大人的威名，阿音又时常在信中念叨，现下看来，百里当真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外祖母！百里哪里风度翩翩了。您看他浑身冒着生人勿近之气，往那儿一站明明就是木头桩子。” 白淮书在一旁打趣百里玄冥，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百里玄冥睨了他一眼，白淮书撇撇嘴讪笑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凤夫人和白清音被他俩的互动逗得闷笑不已。 凤夫人赶紧开口：“好啦好啦，快进去吧，一路上都辛苦了，洗洗手我们准备开饭咯！” … 凤淮之夫妇已至桑落郡半月有余，对桑落郡了如指掌。 吃饱喝足后，凤淮之满便怀喜悦地拉着自家夫人带着几位乖孙儿外出散步。 他们漫步于街道之上，凤淮之环视四周，不无自豪地介绍， “桑落郡四周环山，四季如春，乃大秦国中难觅的避暑胜地。你们也难得出来游玩，不妨在此逗留一月，再一同回京。” 白清音闻言，捂嘴轻笑，俏皮地说： “爹爹和娘亲早已料到外公外婆会乐不思蜀，等咱们回去后，外公外婆的耳朵怕是要被念叨得起茧子了呢。” 凤淮之闻言，嘿嘿一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哈。” 凤夫人瞪了他一眼，责备道：“瞧你，在孩子面前也没个正形，都教了他们些什么。” 凤淮之憨厚地笑着，不再多言。 “外公，为何街上的人如此稀少？我记得爹爹曾说过，桑落郡地理位置优越，商贩往来不绝，昔日里可是繁华热闹得很。” 凤淮之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里的百姓多以种植农作物为生，今年桑落郡周边的农户，无论种什么作物，收获都寥寥无几。 为了改善土壤状况，大家都在忙碌着，因此街道上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收成不佳？难道是因为缺少雨水吗？”白淮书接着问。 凤淮之摇了摇头，“我特地打听过了，浇水施肥都未曾落下，就连种植的蔬菜瓜果也是按照往年的数量进行的。偏偏今年情况不妙，真是令人费解。” 白落尘有些担忧：“那他们岂不是生活拮据？” “好在桑落郡西南方向有一座山，蜿蜒绵长，名龙脊山。 山脚下有些空地，那里的土壤肥沃，百姓们在那里种植的蔬菜瓜果长得格外茂盛。 大家纷纷在那里种植一些生活所需，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这实在是太奇怪鸟。” 第118章 阿音肚肚痛 “的确很奇怪，百姓们都在努力寻找原因，倘若明年还是这般境况，那桑落郡这块风水宝地的名誉怕是要落幕，百姓们也不得不另寻他路了。” 凤淮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凤夫人接过话茬：“不过，农耕之事本就讲究天时地利，或许明年就会迎来转机，也未可知。” 就在这时，白淮书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诶？那边是医馆吗？怎么里面的人比街上的行人都多。” 他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话语带着几分好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小院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凤淮之笑着解释：“那是从外地游历而来的大夫，名叫江今衍，医术十分精湛，尤其擅长针灸之术。 他的针法能够疏通经络，活血化瘀，使顽疾迅速痊愈。 江大夫待人和善，医术又高超，所以这里的人有点小病小痛，甚至没事都喜欢去找他看一看。” “前段日子我搬东西时扭伤了腰，江大夫几针下去，我这老腰瞬间就不疼了。” 白清音担忧地看着他，“外公，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可千万不要勉强。” 凤淮之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小阿音，早就没事了。外公现在生龙活虎，扛几袋大米都没问题。” 白清音捧起凤淮之的脸，认真地叮嘱道：“外公下次一定要小心哦，不然阿音会心疼，爹爹娘亲也会担心哒。” “嗯嗯，好~”凤淮之笑着应承。 “这个江大夫真厉害，和章太医爷爷一样厉害。”白清音由衷地夸赞，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移向不远处的小院。 此时，江今衍正笑着送出最后一位百姓到门口，抬头便看见了白清音一行人。 百里玄冥的视线也落在了江今衍的脸上，看起来是个清秀的年轻公子，只不过…… 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发现她眼里正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江今衍微微一笑，朝着他们拱手示意，随后转身进了屋。 “外公，外婆，阿音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以请他看看吗？”白清音揉了揉肚子，脸色略显苍白。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凤淮之夫妇脸色大变：“是不是吹风着凉了？走，赶紧去找江大夫看看。”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对着他们说：“凤大人，您腰不好，还是我来抱吧。” 凤淮之本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笑骂道：“臭小子，我腰好着呢。阿音才多大点，快快快，咱们先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江今衍的小院走去，白清音乖乖地趴在百里玄冥的肩头，一声不吭。 “江大夫！江大夫！”凤淮之扯着嗓子朝里面喊着。 江今衍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查看情况，“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 “我的宝贝孙女肚子疼，还请江大夫快些看看。”凤淮之急切地说。 “快进屋里来。”江今衍边说边坐下，让白清音伸出胳膊。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歪着头仔细感知着脉象。 良久，他收回了手，神色轻松地说：“无妨，午膳吃得油腻了些，加上走了许多路，凉风进了肚子才会疼。”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从药柜里拿出一些药材打包好， “这是助消化的山楂果，拿回去煮水喝。对了，晚饭记得吃些清淡小菜。这位公子，你可以顺着一个方向替小姑娘揉揉肚子。” 百里玄冥点点头，依言照做。 白清音提溜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今衍，江今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问道：“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哥哥，你真厉害，窝的肚子揉一揉就不疼鸟。” 白清音长得白白净净，软萌可爱，江今衍心生喜爱，忍不住又多加嘱咐了几句： “往后若是觉得吃得油腻了，出去散步时记得不要张嘴说话哦，这样就不容易着凉了。” “好，窝记住鸟！” 白清音环顾着四周，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草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转头看向江今衍，“哥哥，你的家人呢？” 江今衍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父母双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白清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歉意：“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提到你的伤心事。” 江今衍摆手，示意她无需在意： “无事，他们去世得太早，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所以也谈不上伤心。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凤夫人在一旁听着，转移了话题，“江大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闻名遐迩，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江今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谦逊地说：“夫人谬赞了，我只是尽我所能，为病患解除痛苦而已。”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江今衍，问道：“哥哥，你是哪里人？外公说你刚来这里没多久，你为什么会离开家乡呀？” 江今衍眼中闪过一丝对远方的向往：“我家其实就在隔壁的青林郡，从小到大我都没出过村子。 我一直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用我所学的医术去治病救人。 所以几个月前，我便离开了青林郡，来到了这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道：“原来是这样哦。那哥哥，你是不是很快又要离开了？” 江今衍颔首：“嗯，再过一段日子，我就准备去灵州城了。 听说那里的天材地宝很多，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材。” 这时，凤淮之见外面又有人进来，便出声提醒： “好了阿音，江大夫很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吧。”说着，他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江今衍连忙将银子重新递给凤淮之： “不用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打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和她说话。” 凤淮之见状直接塞入他的胸口，“出行在外，难免需要银子傍身，拿着，今日多谢你。” 白清音笑着朝江今衍挥了挥手：“谢谢哥哥今天帮我哦。你先忙，等有空阿音再来找你玩！” 百里玄冥颔首示意，随即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他的速度极快，凤淮之等人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白淮书气喘吁吁地喊道：“百里！你走那么快干嘛？我们都跟不上了。” 百里玄冥腾出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山楂果：“回去给音音煮水喝。” 白淮书无奈地招招手示意他先走，随后拉着白落尘和凤淮之夫妇二人： “二哥、外祖父、外祖母，我们慢点走吧。这几日马车颠簸得我的屁股疼，我实在走不动了。” 凤淮之闻言，坏笑着故意拍了下白淮书的屁股：“真的吗？让我看看。” 白淮书捂着屁股哀嚎：“外祖母救命啊！” 百里玄冥回头见他们落后了一段距离，这才偏头问白清音：“音音，你感觉到什么不对了吗？”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笑意所代替， “玄冥哥哥真聪明！”她压低声音，在百里玄冥耳边悄悄说： “我发现江大夫身上有两个灵魂……” 第119章 蹲守 “一体多魂？”百里玄冥故作惊讶地挑眉问道，“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白清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阿音只隐约感觉到他体内另一个魂魄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至于具体为何会如此，尚不清楚。” “那我们是否需要设法查清楚此事？”百里玄冥关问道。 白清音沉思片刻，缓缓说：“虽然他目前看起来并无恶意，但窝们也不清楚清醒的魂魄对沉睡的那一个究竟有何打算。 依阿音看，窝们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吧。” 百里玄冥颔首：“也好。” …… “乖孙孙，外公煮的山楂水来咯！”凤淮之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谢谢外公~”白清音甜甜地笑着，伸手接过瓷碗。 她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入口酸甜适中，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果肉的细腻口感。 “好好喝吖！”白清音忍不住夸赞道。 “外公怕你嫌酸，特地在里面加了一点点饴糖。”凤淮之笑着说道，突然又戏谑地看着白清音， “我煮山楂水的时候，百里那小子一直在旁边盯着，还嫌弃我加的糖少呢。” 白清音喝水的动作一顿，笑道：“看吧，阿音说的没错吧，玄冥哥哥外冷内热，其实人可好了！” 听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的夸赞，凤淮之在一旁坐下，含笑不语。 “对了，玄冥哥哥、二哥哥还有三哥哥去哪里了吖？” “煮完山楂水后，我看百里似乎是又出门去了。你二哥三哥应该一会儿就来了，乖孙孙是觉得无聊了吗？”凤淮之关切地问道。 白清音正准备否认，在外面传来了声音。 “小妹，外公！”白落尘和白淮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看这是什么？”白淮书像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风铃递给了白清音。 那是一个莲花样式的铜制风铃，花瓣边缘微微翘起，中央悬挂着一颗小巧的铜珠。 白清音轻轻一碰，铜珠便轻轻撞击着花瓣，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好漂亮吖！” “听老板说，这是桑落郡的特色，将它挂在窗前，可以带来好运呢。” 白落尘又拿出几个风铃，“人人有份哦！” 凤淮之见状哈哈大笑：“小崽子上当了吧，这不过是普通的风铃而已，就是做得比较精致些，那商贩故意坑外地人的。” “什么？！”白淮书哀嚎一声，“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不过，外公，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白落尘一下抓住了重点，不怀好意地盯着凤淮之。 “这个……”凤淮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你们外公也上当了！”这时，凤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说道。 凤淮之老脸一红，“咳咳，夫人，留点面子给我。” “没关系啦！”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着这些风铃， “现在阿音在上面加了鸿运，它们就变成了真正的好运铃了哟。” “阿音亲自赐福，我得挂床头去。”白淮书眼里冒着光，“真是值了！” “对对对，我也得好好放着。”白落尘附和道。 凤淮之和凤夫人长年在外游玩，只听说过白清音为百姓带来福祉的事迹，却从未亲眼见过。 他们只当孙儿们在玩笑，于是凤淮之笑着说道：“阿音就是外公的小福宝！” 凤夫人看着热闹的场面，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要是辰儿和苏苏也在就好了。” 白清音闻言，爬到凤夫人的身上，依偎着她说道：“外婆想家了吧？还有一个月，窝们就一起回家！” “音音。”百里玄冥姗姗来迟。 白淮书将手中的福运风铃递给了他：“去哪儿了？这是阿音加注过福运的风铃，你拿着挂床头吧。” 百里玄冥接过风铃，细细感受着其中灵气的流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罐蜂蜜递给白清音：“山楂水里加蜂蜜，会比饴糖更甜。” “好小子，真是有心了。”凤淮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清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甜甜地笑道：“谢谢玄冥哥哥！” “对了，玄冥哥哥，今晚我们去这里最高的地方看星星好不好？”白清音突然提议道。 “嗯。”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揣测：若他猜得不错，音音恐怕并非单纯想去看星星，而是想去查探江今衍的情况。 “阿音，你变了，你怎么只叫百里不叫我们。”白淮书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清音。 白落尘也委屈地看着她：“小妹……” 白清音眨了眨眼，心中暗自思量：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 “外面风大，外公和外婆就在家里吧。二哥哥和三哥哥舟车劳顿，应该多休息才是！”白清音说道。 百里玄冥也接过话茬：“刚刚我出去看过了，这里最高的地方需要靠轻功才能上去……” 话已至此，白淮书只能无奈地熄了火。 “好吧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别摔了。”白淮书叮嘱道。 “嗯嗯！”白清音笑着点头。 … 是夜，明月当空，晨星闪耀。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悄无声息地匿身于江今衍小院外的大树上。 枝叶如盖，将他们完美掩蔽，院内景象一览无遗。 桑落郡夜晚有些凉，微风带着丝丝寒意，轻拂过二人的脸颊。 白清音不禁轻颤，身形微摇。 “好冷呀，早知道就多穿一点鸟。” 百里玄冥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以自身温热的体温为她抵御夜的寒凉。 “好些了吗？” “嗯！”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暖意包裹着她，她的目光落在小院。 只见江今衍正忙碌地将晾晒在外面的药材一盘一盘地端进屋内。 随后，他打了一桶井水进屋，不久之后，炊烟袅袅升起，小院中飘散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时间缓缓流逝，江今衍在院中进进出出，将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了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漱。 半个时辰后，整个小院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虫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白清音轻声自语道：“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主动出击 “再看看吧，你困不困，我送你回去，我再多待一会儿。” 白清音摇摇头，“没事，玄冥哥哥，阿音还不困。” 百里玄冥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夜色如墨，渐渐地，白清音感知到江今衍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她轻声说道： “玄冥哥哥，他好像已经睡熟了，窝们回去吧。” “好。” 百里玄冥应声，抱着白清音踏风而起，宛如两道轻烟，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他们离去的那一刹那，江今衍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坐起身来，隔着门窗，目光锐利地扫向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前蹲守的地方，心中暗自考量：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另一边，白清音紧紧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收回神识，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玄冥哥哥，他居然察觉到了窝们的存在。” 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边走边说道：“无妨，过两日，你施法隔绝住我们的气息，且看看他本事如何。” “好。”白清音点头答应，心中对江今衍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 接下来的几日里，白清音白天与凤淮之等人一同捕蝉抓鸟，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时光。 到了夜晚，她便和百里玄冥前往江今衍的小院，暗中查探他的情况。 经过一连多日的观察，白清音发现江今衍除了日常收拾药材、为病人看病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举。 这一日，白清音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一杯蜂蜜水， “玄冥哥哥，看来是窝多虑了。世间万物皆有它的机缘所在，只要江今衍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窝们就任由他去吧。” 百里玄冥正忙着替白清音调整秋千的绳索，闻言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嗯。” “快来试试这秋千如何。” 白清音放下杯子，兴奋地坐上了秋千。 百里玄冥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他控制着力道推动秋千，白清音的身子随着秋千的摆动飞向空中，她开心地大笑起来：“阿音飞起来咯！” “再高一点，怕不怕？”百里玄冥打趣道。 “不怕！玄冥哥哥尽管推！”白清音大声回应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一时间，整个花园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谁都没有注意到宅院的东北角，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凤淮之的房间内，他与夫人相拥而眠，呼吸悠长平静。 窗户半开着，床头那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个人影悄悄地地潜入了屋内，他一步步接近凤淮之的床前，手已经悄然伸出，黄色的光慢慢从他手心涌出。 就在这时，床头的风铃突然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像是一道守护的屏障， 将房间照亮。紧接着，一股福运之力从风铃中涌出，将那人影震得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个房间，百里玄冥和白清音同时睁开了眼睛。 白清音在皇宫都是白翊辰和凤语苏陪着一起睡，但在这里，她提出要自己一个人，所以凤淮之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白清音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然后跑到百里玄冥的房门口。 察觉到白清音到来，百里玄冥重新闭上眼装作熟睡。 白清音推开门， “玄冥哥哥，快醒醒，有人闯入了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白清音急切地说道。 百里玄冥闻言，睁开眼立刻从床上坐起，他迅速穿好衣服，与白清音一同走出。 “走，我们跟上去。” 白清音顺手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将自己和百里玄冥的身影隐匿于夜色之中。 他们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个人影，一路朝前。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清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江今衍！ 他捂着胸口，有些狼狈，看样子是被她的术法所伤，若不是他想伤害外公和外婆，附着在风铃上的福运绝对不会主动伤他。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他回到了他居住小院，只见他在院中布下结界，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白清音眯了眯眼，“他居然会法术。” 片刻过后，江今衍吐出一口浊气，进了屋。 “看样子，他今晚不会再轻易出来了。”白清音喃喃道。 说着，白清音默念法诀，施下咒术，一旦江今衍踏出小院两里之外，她便会有所察觉。 “外公和外婆跟他无冤无仇，他想做什么？”白清音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百里玄冥眸光闪烁：“下次抓他个现行。” … 江今衍在鸿运所伤之后，已连续两日未曾踏出院子半步。 白清音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与百里玄冥一同前往拜访。 “哥哥！”白清音还未至门前，便已清脆地唤起了江今衍。 江今衍一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白清音摇头，笑容明媚，“没有啦，只是路过哥哥这里，见哥哥似乎不忙，便想找你玩。” 百里玄冥跟在白清音身后颔首打了个招呼。 江今衍闻言，笑容更甚，“那便好。你们稍坐，我这就去为你们倒水。” “谢谢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回应。 江今衍为二人倒了水后，正欲开口交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年轻妇人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身强力壮的男子闯了进来， “江大夫，江大夫！我家相公又开始发热了，您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今衍见状，连忙起身，对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歉然一笑， “抱歉，二位稍等片刻，我先为这位病人诊治。” “快去吧，哥哥。”白清音催促道。 江今衍迅速搭上了男子的脉搏，仔细诊断。片刻后，他转向那妇人， “应是最后一次复发了，我这就开几味药，按原来的方法煎煮，往后应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只见他虽值壮年，却脸色苍白，眼中无光，甚至已生出几缕银丝。 她心中暗自思量，她想，她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江今衍很快写好了药方， “给，一日三次，不出三日，定会痊愈。” 年轻妇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待妇人带着男子离开后，江今衍转向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眼中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白清音并未搭话，抬手一挥，门窗应声而闭，紧接着，小院四周被一层淡淡的结界所笼罩。 江今衍见状，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你…” 第121章 貉 江今衍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他几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凡人。” “这句话应该窝来说才对，你不是凡人。” 白清音紧紧盯着江今衍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江今衍转过身去，连忙否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清音步步紧逼，继续追问：“两天前，你悄悄潜入我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究竟意图何为？” 江今衍闻言，不自主低下头，嘟囔着：“我没有。” 白清音目光如炬，淡淡道：“刚刚你诊治的那个男子，发丝中藏着银丝，面色萎白，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缺少精气所致。 一个人有此症状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我回忆许久，印象中来你这里看病的人，十个中便有六个有此症状，难道这会是巧合吗？” 她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体内还有另一道魂魄存在，你分明就是在抽取他人的寿元去救他！ 你可知道，损害凡人寿数会折损你多少阴德？难道你想让你体内的那个人背负沉重的业果吗？” 江今衍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猛地转过头看向白清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白清音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继续说：“我知道，若是你真的想伤害他们，也不会事后刻意去弥补。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费心费力地去救他？” 江今衍握紧双拳，随后又缓缓松开。 他走到一旁的卧榻上，小心翼翼地躺下。 紧接着，一个橘色的光晕从他的额间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江今衍缓缓闭上了双眼，那橘色的光晕轻轻落地，瞬间化身为一只既像狗又像狐狸的动物。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启：“貉。” 貉动了动耳朵，惊讶地看着百里玄冥：“你居然认得我？” 它的眼神很快便暗淡下来：“我的主人就很笨，他以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貉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端正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面前坐下： “另一道魂魄是我的主人，名叫江今衍，他给我取了个名字……” 说到这里，貉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它的反应，追问道：“他给你取名叫什么？” 貉深吸一口气，心一横，闭着眼睛说道：“我的主人给我取名小粽球。” 见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并没有取笑它的意思，小粽球这才继续说： “龙脊山灵力充沛，我是山中修炼了两百年就成精的貉。 自从我开了灵智以来，便对奇珍异草爱不释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它们。 山中像我这样修炼成精的动物有很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有关系好的，也有敌对的。 大家有时候打起架来难免会受伤，而我便作为医师，为大家疗愈伤口。 十五年前，我萌生出通过神丹妙药提升自己修为、晋升为妖的想法。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用各种珍稀草药加上自身的术法炼制丹药。 但当我吃下自己制作的丹药后，却突然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被搅在了一起，疼痛难忍。” 白清音闻言，不禁有些惊讶：“你步骤出错，给自己吃中毒了吗？” 小粽球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的，我技艺不精，吃下丹药后疼得满地打滚，修为大损，就连原身也维持不住，变回了幼时的模样。 就在我疼得哼哼唧唧的时候，我遇见了我的主人……” ~ “小狗狗，小狗狗，你怎么了？”年仅五岁的江今衍，身着粗布麻衣，衣物上布满了破洞，他满脸担忧地凝视着地上那只虚弱的貉。 貉挣扎着睁开眼，费力地看向眼前的生物——是人类！ 它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听说人类常常用它们的皮毛来制作衣服！ 貉心中涌起一股逃跑的冲动，但无奈身体过于虚弱，刚撑起一点身子，便又无力地瘫倒在地。 “小狗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别怕，我来抱抱你，抱抱你就会好起来的。” 「啊！放开我，你这个人类！我可不是狗，我是貉！我是精怪！」 貉气的发抖，想要骂出这番话，但从它口中发出的却只是“呜呜”的哀鸣。 江今衍轻声细语安抚着：“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在江今衍温暖的怀抱中，貉渐渐冷静了下来，它暗暗想着：这个人的怀里还挺暖和的。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呢？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吗？” 江今衍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期待貉能听懂他的话。 貉抗议道：「你才没人要呢！我是受伤了才这样的！」 “呜呜…” 江今衍摸了摸貉的头，关切地问：“是饿了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有些干硬的半个馒头，“给你吃吧，我不饿。” 貉凑近馒头，动了动鼻子，这是人类的食物？闻着好像还可以。 看着怀中的“小狗狗”吃得津津有味，江今衍的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就在这时，江今衍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貉一愣，抬头看向江今衍，只见他衣衫褴褛，面容消瘦，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格外神采奕奕。 貉将怀中剩下的馒头推到了江今衍面前。 江今衍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啦，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貉在心中说道：「吃吧人类，你这么瘦，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呜…” 它用爪子将馒头直往江今衍怀里拱，江今衍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你真好，比我的那些亲戚都要好。” 貉想起了龙脊山有一处生长着灵果的地方，可是在哪里呢？ 它环顾四周，终于想起了确切的位置！ 貉从江今衍的怀里跳了下来，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江今衍看懂了貉的意思，站起身来，紧跟在它的身后：“好有灵性的小狗狗呀！小狗狗，你等等我。” 貉不满的反驳：「都说了我不是狗…」 不一会儿，貉便带着江今衍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碧绿的草地上。 这里树木葱郁、枝繁叶茂，好几棵矮树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灵果。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闪耀着诱人的微光。 江今衍的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好美的地方呀！” 貉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那当然啦！没有我带路的话，人类是不可能进来的。看在你给我吃东西的份上，我也回个礼吧。」 “呜呜呜…呜” 貉偏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江今衍，忍不住提醒他： 「快吃！别愣着了！这些灵果可是大补之物哦！你身上有好多伤呢，吃了它就能痊愈了。」 “呜呜！” 第122章 小粽球 貉心中涌起一丝无奈，暗自思量：难道人类都是如此，没见过世面吗？ 貉走到那棵灵果树下，奋力仰头，轻巧地叼下一颗果实， 「还好这灵果生长得不算高，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貉衔着灵果，步伐轻快地走向江今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江今衍见状，蹲下身子，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这是给我的吗？太谢谢你了。” 温暖的笑容有些晃眼，貉不禁有些傲娇地转过头去。 江今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呀！” 貉心中一惊，连忙紧张地查看情况，生怕灵果的灵气过于强盛，人类无法承受。 它焦急地问道：「人类，你怎么了？」 “呜呜！” 江今衍却摸了摸貉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小狗狗，这果子真是太神奇了，我胳膊上的伤痕竟然都消失了！” 他兴奋地分享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果，“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的，真好。谢谢你，小狗狗。” 随后，江今衍好奇地走向那些灵树，东摸摸西看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想起了好朋友狐狸的话： “人类最是贪得无厌，看见好东西，总想着全都据为己有。我的许多姐妹，还未修炼成妖，就被剥皮制成了狐裘大衣。” 貉的目光紧紧跟随江今衍，心中暗自揣测：那么他呢？他会不会也像其他人类一样，将这些灵果全都摘下来？ 只见江今衍欣赏完美景后，吃完手中的灵果，又伸手摘下了另一颗。 貉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它刚想离开，却听江今衍喊道：“小狗狗！” 貉抬头望去，只见江今衍正笑眯眯地递给它一颗灵果， “这果子真神奇，既能治我的伤，那一定也能缓解你的疼痛。” 貉愣住了，原来他是摘给自己的。 它一口咬下去，嘶~ 虽然有些酸涩，但确实能缓解它体内紊乱的气息。 貉抬起爪子，指向那些果树， 「那么多果子，你不多摘点吗？在你们人类眼里，这种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江今衍好像误会了它的意思，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先吃，如果还疼就再吃一个，摘多了也是浪费。” 貉见状，不再多言。 江今衍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小，留在这里万一被狮子老虎吃了怎么办？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养着你！ 我会挖很多很多药草卖钱，然后养活我们俩！一定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貉停下了吃灵果的动作，静静地望着他，江今衍也耐心地等待着它的选择。 貉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它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这个老实的人类吧。 江今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把将貉举在空中，“太好啦！我有家人啦！” 貉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叫江今衍，”他接着说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毛发又是棕色的，不如就叫小粽球吧！” 貉闻言，心中大惊： 「什么？！这么幼稚的名字，哪里配得上我威风的身份！」 “呜呜！呜呜！” 江今衍却以为它喜欢这个名字，蹭了蹭它的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小粽球~” 小粽球耷拉着尾巴，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好了，我们走吧，”江今衍说，“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青林郡了。” 他正准备抱着小粽球离开时，小粽球却急得大叫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人，你是不是傻？你好歹摘几个果子啊！那东西卖出去比草药值钱多了！这辈子你都不用愁了！」 江今衍看着激动的小粽球有些疑惑，试探地问道：“你是让我摘果子去卖吗？” 小粽球兴奋地吐着舌头，表示肯定。 江今衍摇了摇头，“这些果子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一定是天地灵气所化。如果我将它们带去尘世贩卖，那些人一定会追问我从何而来。 我若不说，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开口。人很贪婪，有时候手握珍宝未必是福。 我不想让这些人叨扰这一方净土，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有缘人自会遇见它。” 小粽球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它遇见了一个善良又明智的好人类！ 有小粽球在，江今衍今日收获颇丰，不到一个时辰，他放在山脚下的箩筐就堆满了草药。 “小粽球，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好聪明呀，帮我找到这么多！” 江今衍亲昵抱着小粽球舍不得放手。 「人类，我厉害着呢，等我恢复法力，能给你找更多。」 “呜呜！” “不过，你的叫声好特别，别的狗狗都是汪汪的叫，你是呜呜，不如改名叫呜呜好了。” 江今衍笑着说。 「别别别，呜呜太诡异了，小粽球就小粽球吧。」 看出来小粽球的抗议，江今衍不再逗弄它。 … “伍爷爷！我带来了新鲜的草药！”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回了青林郡。 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呼唤着开着药材铺的伍爷爷，伍爷爷正好打算关门。 “小衍，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江今衍挠了挠头，“今天在龙脊山耽误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说着，他把背上的箩筐递给了伍爷爷。 “哟，今日收获不错呀，都是一些好药草。”伍爷爷伸手接过，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摸索半天，拿出二十个铜板，“这是给你的酬劳，你今天也辛苦了。” 江今衍笑着接过，“谢谢伍爷爷！” “小衍，你收好了，可千万别叫那些人给你抢走了，这可是你的活命钱。”伍爷爷严肃的叮嘱着他。 小粽球有些疑惑，有人抢人类的财物？ 江今衍用力点点头，“放心吧伍爷爷。” “还没吃饭吧。”伍爷爷关心的看着江今衍，江今衍的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 伍爷爷从怀里摸出一个肉包子，“给你，专门留给你的。” 江今衍拿出两个铜板，“爷爷，给你。” 伍爷爷脸色一变，“你这孩子，爷爷心疼你给你的，你怎么还给钱。拿着，爷爷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江今衍眼眶热热的，“谢谢伍爷爷！” …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粽球环顾着周围环境，小茅草屋破旧不堪，屋顶茅草稀疏，风随意穿梭。 墙壁裂痕遍布，透出微弱的光。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草席，几件旧家具，无不透露着生活的艰辛。 江今衍将今日的酬劳藏进了砖下的小瓦罐，里面已经有一半的铜板。 “小粽球，我这里有些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哦。” 「不会，我可不是嫌贫爱富的狗。不对，貉！」 “呜呜！” 江今衍将手中的肉包子分了一半，“来，我们一人一半。” 小粽球连摆头，小爪子推着他的手，「我不吃人类，我好歹是精怪，没那么容易饿。」 “不喜欢吗？那我找找家里还有什么没。” 江今衍正四处找食物，小粽球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门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小兔崽子，我好像看见你今天挣了不少钱啊？” 第123章 我真的没钱了 江今衍寻找食物的动作突然一顿，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缓缓转身，目光中满是恐惧地望向门口， “二…二婶婶…” 小粽球顺着江今衍颤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面容圆润却眼神尖利的女人，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她身着一件朴素的棉衣，虽无华丽装饰，但衣物整洁干净。 李秀佳双手叉腰，盯着小江今衍发抖的身影，冷笑一声：“怎么，我是豺狼虎豹，能吃了你不成？” 江今衍紧张地捏着破烂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没有…” 这时，李秀佳身后走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他的面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同样刻薄。 他轻蔑地笑道：“说话啊小杂种。” 小粽球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目光不善地盯着这母子二人，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这样骂他！」 “呜呜…” 那男子仿佛没看到生气的小粽球一般，冷嘲热讽说：“嘿哟，你居然养了一只和你一样的小畜生。” 江今衍鼓起勇气反驳道：“哥哥，它不是小畜生，它是我的家人。”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怒道：“好你个小畜生，你骂谁呢？” 李秀佳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江今衍的鼻子怒骂：“我看你是缺爱缺的过了头，居然把小畜生当亲人。” 江路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附和道： “娘，他既然有能力养只畜生，那就说明他有银子。” 江今衍带着哭腔辩解：“我没有！哥哥，二婶婶，我真的没有了。 我爹娘留下的东西都被你们拿走了，难道还不够还你养育我这一年的恩情吗？” 李秀佳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嘿你个小白眼狼，你克死了你爹娘，我们二房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告诉你，不够！ 养育之恩大于天，你现在有能力养着自己，必须将手里的银子都交给我们。 再说了，我可是你二婶，你小小年纪，拿着那么多钱在手里终归不让人放心。二婶替你存着还不好吗？” 江路任不耐烦地打断：“娘别跟他废话，有没有翻一翻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破落的小屋里游移。李秀佳也撸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江今衍哭着阻止他们：“二婶婶，哥哥！真的没有！” 然而，他的哭声换来了江路任的推搡，他重重地摔倒地上。 小粽球见状，气不过张口就去咬江路任的腿。 江路任低头看见小粽球龇牙咧嘴的模样，忽然笑了：“哼，就你这小畜生也敢咬人？” 小粽球奋力挣扎，但它是幼体，力量有限，只能任由江路任摆布。 “呜呜！呜！”它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啊啊啊，坏东西，快放开本大爷！」 江今衍目露惊恐之色，欲把小粽球抢回来：“哥哥！不要伤害它！” 江路任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别动，想救这小畜生就把今天伍老头给你的银子交出来！” 说着，他单手掐着小粽球的脖子，小粽球难受得直哼哼。 李秀佳眼里闪过赞赏的目光：“我儿子脑子就是好使，将来就是状元郎的料子。” 小粽球愤恨难平， 「我呸，天生的坏种，祝你早死天打雷劈！！咳咳咳…」 它已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泪在江今衍的眼眶里打转，他看着江路任和李秀佳咄咄逼人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你将它放下，我便给你。” 江路任挑了挑眉，威胁着说：“你可别给我耍小心眼儿，不然我随时弄死它。” 说完，他便随意地将小粽球丢在地上。 小粽球本就虚弱，从高处摔落，疼得闷哼一声。 江今衍连忙走过去，心疼地把小粽球抱进怀里，“对不起小粽球，我连累你了。” 小粽球费力地舔了舔他的脸，「没事，人，等我恢复元气，定然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呜呜。” 江路任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废话了，还不快给，我和娘可忙着呢。” 江今衍小心翼翼地将小粽球放在破草席上，但小粽球却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不能给，那可是你所有的家底，给了真要喝西北风了！」 江今衍轻轻地拍了拍小粽球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从破草席的另一头摸出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五个铜板。 他无奈地说道：“二婶婶，哥哥，这是我今天挣的。” 江路任一把抢过，江今衍死死地抓住不放：“总共就只有五个铜板，求求你，留两个我明日买包子吃吧。” 李秀佳皱着眉头从江路任手中夺过，看着里面零星的几个铜板，她满脸嫌弃地开口： “怎么每次都这么点，伍老头也是真抠搜。” 说完，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铜板扔到地上， “赏你了，这几天不来了，真是浪费时间。” 李秀佳温柔的牵起江路任的手， “这几日你就好好温书，等他攒够五十文，娘再来找他要养育费。你就安心考你的状元吧。” 随后，李秀佳扭着她那水桶腰拉着儿子准备离开。 走之前，江路任还不忘嘲讽江今衍：“好好守着你的小畜生过日子吧，希望下一次来见到的不是你们俩的尸体。” 小粽球眼中喷火，「你才是畜生，等我恢复法力，第一个宰了你们！」 江路任两母子走后，江今衍扬起一抹笑安慰着耷拉着耳朵的小粽球， “没事啦，只要他们拿了钱就会走了。” 江今衍摸了摸小粽球的头，开始收拾凌乱的家， “我是不是很聪明？每次回家前，我都会在刚刚的盒子里放上五个铜板，虽然一文都不想给，但也算是花钱给自己买个清净。” 「他们不是你的亲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小粽球愤愤不平道：“呜呜！” “小粽球！我找到面条啦。”江今衍献宝似的递给小粽球看， “你吃不吃这个，这是我上次偷偷藏的，时间一长给忘了。” 小粽球看着一脸期待的江今衍盯着自己的模样，心倏的一下就软了。 「吃！」 “呜！” 第124章 由它来守护 小粽球静静的看着这个五岁娃娃熟练的忙上忙下，它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 江今衍生完火，看见乖乖趴着的小粽球笑着说：“怎么啦，觉得无聊了吗？” 小粽球摇摇头，「不无聊，只是觉得你生活的好辛苦。」 “呜呜呜~” “无聊的话，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你想听吗？” 小粽球一下就端坐了起来，「听！」 “曾经，我也有个幸福的家。 我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医者，不仅医术高超，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我娘亲，温婉贤淑，虽不似爹爹那般精通医术，却也懂得许多简单的草药知识，常年在药材铺中协助爹爹。” 说到自己的父母，江今衍脸上露出了怀念又幸福的笑。 “受爹爹和娘亲的影响，我自幼便对药材很感兴趣。 闲暇之余，我经常会跑到医馆里，帮爹爹整理药材，看爹爹如何细致地辨别药材的真伪与优劣。 也会听娘亲讲述每一味药材背后的故事与功效。 爹爹和娘亲不仅给我讲述许多大道理，还经常夸我，天生聪慧，一点就通，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那段时光，对我而言，是无比珍贵且幸福的记忆。” 说到这里，江今衍背过身偷偷抹了眼泪， “可一年多以前，一场大火毁了我的家。 那年正值冬日，库房里有许多药草生了虫，需要拿出来晾晒。 趁着冬日难得的太阳，爹爹和娘亲便将那些草药给挪了出来。 伍爷爷跟我爹爹的关系很要好，连带着伍爷爷也很喜欢我。 那天，我帮完忙后，便跑到伍爷爷的药材铺玩，一直到了天黑，我才回家。 可我回家的那一刻，我见到漫天大火吞噬我了爹爹的医馆，许许多多的人提着水忙进忙出。 我被吓得嚎啕大哭，一直在找爹爹和娘亲。没有人理我，我想往里冲，却被路过的行人给拦了下来。 火势太大，房子都被烧的只剩下架子。 我眼前阵阵发晕，我依稀看见围在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 ‘可惜了，这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江大夫夫妇可是大好人啊。’ 我听懂了他们的话，那一日，我成了没爹娘的孤儿。” 小粽球心里不是滋味，踉跄的跳下床，往江今衍怀里钻。 江今衍紧紧搂着小粽球，声音微微哽咽， “后来，我听二婶说，那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收拾完药材后，就开始翻账本算账。 她去给爹爹和娘亲送了饭，她看见周围堆满了干枯的药草还特地提醒爹爹和娘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没想到，不知怎么的，烛火被打翻，火势蔓延。 爹娘为了抢救医馆，没能出来。 我家和医馆不在一处，所以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我爹娘在世时，我二婶对我还算不错，爹爹娘亲一死，二婶嫌我是累赘本不想管我。 可百姓们都受过我爹的救治，她迫于压力收留了我，这样不仅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得到我爹爹娘亲的遗产。 一开始，二婶在我家找到了许多比较值钱的东西，她就对我很好。 可银子总是会花光的，渐渐的，她就变了一副嘴脸。对我动辄打骂，说我拖累了她。 我二叔虽然疼爱我，但他耳根子软怕我二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我爹，忘记了我，二婶就找了个机会将我赶了出来，给了我一个茅草屋，独占了我家。” 小粽球舔了舔他的脸，「他们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也不能让自己饿死是不是，于是我按照我跟着爹爹上山挖草药的记忆，跑到了龙脊山，找到一些我认识的药草，拿到药铺换银子。 伍爷爷听说后，找到我，让我跟着他回家。我拒绝了，我不能去，二婶知道了一定会让伍爷爷不安生。 伍爷爷没办法，就让我把挖到的药草拿给他，他给我工钱。每日的工钱只多不少，刚好我能养活自己。” 江今衍蹭了蹭小粽球的脸，“伍爷爷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幸运遇见他。 小粽球，现在我又遇见了你，你也是我的幸运。” 「不哭不哭，心里难受死了。」 小粽球舔着他的眼泪。 感受到小粽球的安慰，江今衍挤出一个勉强笑容。 突然，他闻到面条的味道，心中一惊， “哎呀，面都要坨了，你等等，我马上就给你盛起来。” 小粽球默默的等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孩子，由它来守护。” … 一连多日，李秀佳两母子果真没再来找江今衍的麻烦。 江今衍和小粽球度过了一段自由快乐的日子。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爬上龙脊山寻找药草，小粽球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找一些修复自己创伤的灵草。 草药卖掉后，江今衍就会买上一个肉包子奖励给它。 “多吃点，这几天多亏你，好多不容易找到的都被你给发现了。小粽球，你辛苦了哟！” 小粽球吃着吃包子，尾巴摇的飞起。 「哼哼，我可厉害，日后绝对让你过上好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粽球也越发担忧。 天气越来越冷了，龙脊山的普通药草终归有限，到了冬日，他该怎么办。 江今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家里到处漏风，到了寒冬，如果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他一定会冻死。 找二婶，她肯定不会管他，可还有什么办法呢？江今衍有些苦恼。 小粽球这时咬着他的衣摆将他带着往外走。 “小粽球，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江今衍乖乖的跟上，小粽球头也不回直往前冲。 良久，江今衍站在了伍爷爷的药材铺门口。 “你的意思是，让我求伍爷爷吗？不可以的，如果二婶知道的话，她会诬赖伍爷爷诱拐我，然后敲诈伍爷爷，我不能这么做。” 江今衍摆手拒绝的很干脆。 「你跟着伍爷爷学医术呀，这样你以后就有一技之长了！ 伍爷爷本就想照顾你，定然会同意的。」 “呜呜！！！” 见江今衍不懂自己的意思，小粽球急得团团转。 「哎呀，你进去嘛。到了冬天，白日你在这里当学徒，晚上正好在药铺睡下， 偶尔回去一趟应付你那泼妇二婶，那比待在冷屋子里强多了。」 小粽球灵机一动，躺在地上装死。 江今衍见状吓得大喊，连忙检查它的状态，“小粽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粽球一翻身又起来了，如此反复，江今衍似乎明白了，他试探问道：“你想让我学医？” 小粽球眼睛一亮，「对对对，人，你太聪明了！」 “衍儿，你这狗狗倒是很有灵性，与你有缘。它的提议，爷爷很赞同。” 伍爷爷被江今衍大喊的动静吸引了出来，刚踏出门便听见了一人一狗的对话。 “伍爷爷，可是我…” 第125章 无理取闹的李秀佳 “可是我已经很麻烦您了，我怎么能…”江今衍垂下头，他何尝不想学，可他不想拖累伍爷爷。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伍爷爷走到江今衍身边蹲了下来， “我照顾你，并不全是因为与你父亲交好，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人能继承我的衣钵。 你若真想学，我定倾囊相授。 你二婶那边自有我替你挡回去，你就安心在此当我的徒弟吧。” 江今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一把抱住了伍爷爷，“爷爷，谢谢您。” 伍爷爷轻轻安抚着他， “衍儿，日后吃穿住行你都在此处，我会在药铺里替你整理一间空屋子，也省的你来回跑。” 小粽球兴奋的围绕着两人打转，「我就知道，伍爷爷是大好人，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 得到伍爷爷的支持后，江今衍便带着小粽球搬到了伍爷爷的药材铺。 与其说搬家，其实也就是带了两身衣服到新的住处。 天气越来越冷，江今衍也不再跑去龙脊山挖草药，而是跟着伍爷爷学习医术。 “衍儿啊，你看这味药材，它叫黄芪，有补气固表的功效。”伍爷爷指着药材架上一味淡黄色的药材说道。 江今衍瞪大了眼睛，“哦，黄芪，我记得了，伍爷爷，它是不是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壮？那样我就不怕哥哥打我了！” 伍爷爷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药可不能随便吃，得对症下药才行。你多多吃饭，照样能长得又高又壮。” “爷爷，那个黑色的是什么，我还从未见过。” “那是…” 伍爷爷看诊时，他便在一旁认真学习，偶尔有不懂的，伍爷爷会亲自让他上手感受，再为他讲解。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新年。 新年之际，雪花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 江今衍独自一人坐在药材铺外的台阶上，任由冷风拂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的呼吸化作一缕缕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屋内，伍爷爷正忙碌地包着饺子，伍爷爷虽年纪大了，但包起饺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小粽球在他腿边欢快地绕来绕去，用鼻子轻嗅饺子皮的香味，兴奋地跳跃。 「哇塞，这就是凡间的新年吗，感觉真不错。」 “呜呜！” 「小主人哪里去了？」 小粽球似乎察觉到了江今衍的异样，它停下步伐，望向门口，仿佛能感受到江今衍内心的思念。 它毫不犹豫地跑向门外，来到江今衍的身边，轻轻地用头蹭着他的腿。 「你想家人了吗？」 这时，伍爷爷也放下了手中的饺子，走出屋门，来到了江今衍和小粽球的身旁。 他慈祥地看着江今衍，轻声问道：“衍儿，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江今衍低下头，声音略带哽咽：“嗯，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小粽球钻进江今衍怀里，抬头看着他，平日里，小主人总是以笑容满面示人，看起来无忧无虑。 这是他来到药材铺后，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再怎么坚强，小主人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伍爷爷心疼地摸了摸江今衍的头：“你爹爹和娘亲如今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他们一定也在想你。 衍儿，他们如今有了新生活，你也要学会往前看。这里是你的家，爷爷和小粽球都会一直陪着你。” ~ 江今衍也偶尔会回到破屋子应付二婶，每次给她十几个铜板应付了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秀佳得知伍爷爷收下江今衍为学徒时，第一个不乐意。 “吴老头，你一把年纪，多管什么闲事？”李秀佳拽着江今衍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小粽球气的低吼警告，「死泼妇，放开我主人。」 “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伍爷爷拉着江今衍的另一只胳膊不松手。 “二婶婶，我只是跟着伍爷爷学医，我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江今衍用力挣脱开。 李秀佳有些恼怒，“就你个棒槌脑子，别做梦了，还不快回去，你把银子都浪费在这儿，还不如给你哥哥考状元。” “江夫人，你误会了，衍儿没有给我交学费，我是自愿教他的。”伍爷爷一听，赶忙解释。 李秀佳狐疑的松开了手，“真的？” “是真的二婶婶！” 李秀佳眼珠子转了几圈，狡诈道：“我侄儿在你店里忙前忙后，难道给你白打工？ 这样吧，你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就当是我侄儿的工钱。” “二婶！”江今衍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被李秀佳的厚脸皮给雷到了。 “伍爷爷，您别听她的，您供我吃喝，还教我学习医术，我帮您整理药材铺那都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听她的话。” “小兔崽子，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李秀佳上来就想掐江今衍的脸。 伍爷爷毫不客气，用拐杖痛打她的手，“李秀佳，你别太过分。” 李秀佳不依不饶：“哼，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为了巴结我侄儿，好让他为你养老送终吧，你这心思，可真是深藏不露。” “你…你！”伍爷爷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几个人的争执吸引了门口路过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开始在药材铺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人围观的人越来越来多，伍爷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李秀佳，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伍爷爷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当年衍儿的爹一个人撑起了江家，对街坊哪次不是热心肠？经过他诊治康复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今，你却苛待他的儿子，不给他吃饱饭还独占他的家产，这天理何在？ 我不过是看在当年衍儿他爹的情分，给这娃娃一口热饭，你不管他，我来管他还不成吗？” 说到动情处，伍爷爷的声音微微颤抖，周围的百姓也听得动容。 他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李秀佳，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秀佳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伍爷爷会如此直接地揭露她。 她试图狡辩：“你……你别乱说！我哪有苛待他！” 但伍爷爷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秀佳，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报官评评理了！” 一听要报官，李秀佳顿时慌了神。 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养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伍老头，我就看着他慢慢吃掉你一半家产。” 说完，她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串骂街的嘀咕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群逐渐散去，药材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李秀佳的那句话，深深入了江今衍的心，“伍爷爷，我拖累你了。” 伍爷爷看着江今衍，心疼说道：“衍儿，别管她，今日这么一闹，她应该不会轻易找你麻烦。 你好好学习医术，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江今衍握紧拳头，“伍爷爷，我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回报您的恩情！” 第126章 小粽球的报复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江今衍在伍爷爷和小粽球的陪伴下慢慢长大，他也从当初那个只认识简单草药的娃娃，变成了年少有为的江大夫。 桌上散落着几卷医书和几味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李大叔，您最近感觉如何？”江今衍的声音温，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回答。 李大叔咳嗽了一声，随即笑道：“今衍，多亏了你，我这身子骨啊，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江今衍闻言，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那便好，李大叔您可一定要多休息，按时服药。这药对您的病情大有裨益。” 李大叔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好好好，谢谢你。” 送走李大叔后，伍爷爷颤颤巍巍的端了一碗长寿面走了过来。 江今衍见状，连忙伸手接过，将伍爷爷小心扶着坐下。 他担忧地略带责怪道：“伍爷爷，您腿脚不好，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忙起来了。” “衍儿，今日可是你十五岁生辰，爷爷想替你做碗长寿面。费不了多少心神，你放心。来来来，快坐下尝尝。”伍爷爷招呼着江今衍。 江今衍心里暖暖的，搬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好吃！谢谢伍爷爷！” 江今衍露出了笑意，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如今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吃的正香的江今衍，伍爷爷眼里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一晃这么多年，衍儿都长这么大了。” “多亏伍爷爷的教导，衍儿不胜感激。”江今衍笑着说。 “唉，爷爷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去。你现在本事了，有能力支撑起这间药铺，从今日起，爷爷就将它正式交给你了。” “伍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还能再活一百年！”江今衍听见这话心里一沉。 “爷爷的身子，爷爷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爷爷希望衍儿不要伤心，好好生活，往前看。” “爷爷…” “诶？小粽球去哪里了，这一大早的，我怎么没看到它？” 伍爷爷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赶紧转移江今衍的注意。 “小粽球这几日早出晚归的，看看天色，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汪汪！” 「伍爷爷，主人，我回来咯！」 一只黑棕色的大狗狗，跑了进来。它毛发浓密闪亮，四肢结实有力，眼神明亮。 这十年来，它的法力和修为全都已经恢复。 小粽球为了避免百姓们怀疑它的身份，特地改变了叫声，还变成了普通狗狗的模样。 江今衍笑着起身相迎，“小粽球这几日你都跑哪里玩去了？” 小粽球一下扑到他身上，「我现在法力都回来了，当然是找李秀佳替你报仇！」 伍爷爷笑着摸了摸胡子，“小粽球都十岁了，还这么有活力。不像普通的狗狗，十岁都老了，懒得动弹。” 「那可不，我可是貉！厉害着呢。」 小粽球兴奋的在屋里撒欢。 “听说你堂哥今年终于通过了童试，打算参乡试了。”伍爷爷意味不明说道。 “他不适合走那条路。”江今衍淡淡道。 「可不嘛，这么多天，我都在探查江路任，我发现他居然是靠作弊才得以通过。所以我特地送给他一份大礼！」 “汪汪汪！” 江今衍看见小粽球附和着他的话，露出了笑意， “你也如此认为吧，可惜二婶爱子心切，看不出堂兄的愚笨。” 「我专门给主考官送去了江路任平日里所写的文章，那主考官一看就会知道有问题！」 没办法，在凡间需得遵守凡间规矩，又不能真杀了他们两母子，只能暗地里给他们使点绊子。 小粽球李秀佳极为注重脸面，一想到李秀佳和江路任满脸羞愤模样，心里就一阵畅快。 主人小时候的仇，它可都好好记着呢。 … 晨光微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小粽球迎着朝霞又一次出了门。 它走到没人的角落，化身成一只橘色小猫，踏着猫步，悠闲地朝着某处而去。 江今衍的二叔江博曾经考上了秀才，努力了二十年也没能中举。 他自知自己不是那块料，于是在一所私塾担任教书先生。 往日辰时才是江博到达私塾的时辰，可这几天一出门，不是踩到狗屎，就是被莫名泼上一身水。 江博觉得自己近日实在是倒霉透顶，为了避免那个时候惨状发生。 今日，卯时刚过他就出了门。 江博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走了一段路无事发生，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粽球端坐在屋顶，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么多年来，他作为主人的二叔，充当隐形人，一句话都不帮主人说，任由那李秀佳欺负主人，他该受到惩罚。 眼看着就要抵达私塾，江博终于放下心。 他推开门准备进去的那一刻，头顶原本岿然不动的瓦片突然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瞳孔里橘色光晕浮现，砰的一声，大片的瓦片哗啦啦的砸在了江博的身上。 江博毫无防备被砸倒在地，额头也被碎瓦刮的血流不止。 江博摸了一把额头，鲜血刺红了他的眼睛，他大叫一声：“啊！”随后晕了过去。 小粽球轻嗤一声，“没用的凡人。” … 受伤昏迷的江博被好心人送回了家中，小粽球紧随其后，跟着他们回去看戏。 刚踏入家门，李秀佳便一眼瞧见了满头是血，不省人事的江博，顿时哭得撕心裂肺，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江路任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门，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博，便又要转身回屋。 他心里牢记着娘亲的教诲，读书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正当李秀佳忙着安顿江博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大群官兵涌了进来。 为首的一名官兵大声宣布：“江路任在童试中作弊，现奉命将其抓捕归案！” 李秀佳闻言，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立当场，随即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冤枉啊！我们江路任怎么会作弊！” 官兵嘲讽道：“二十五岁的年纪，还要靠作弊通过童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脑子。” 江路任听到自己的名字与“作弊”二字联系在一起，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他很快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挺起胸膛，大声反驳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作弊？有什么证据？” 那官兵冷笑一声，“证据？全都在公堂之上，等到了那里，你自会知晓。”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将江路任带走。 “不要抓我儿子，我儿子没有作弊！” 小粽球满意的看着底下一片混乱的场景，江路任被官兵押解着离开了家，留下李秀佳在原地泣不成声。 … 第127章 老天开眼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 江路任因童试作弊被抓的消息迅速传开，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江路任那小子，童试作弊被抓现行了！”一个路人兴奋地对着同伴说道。 “啧啧，李秀佳那老女人就指望着自家儿子考上状元，结果熬到二十五才堪堪跨过童试门槛，没想到还是作弊得来了。” 妇人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有够丢人的，我看她老脸往哪儿搁。” “就是，这下看他怎么收场，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旁边的人附和道。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嘲笑声，江路任的名字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与此同时，江博早上出门被砸伤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听说江博早上出门还被东西砸伤了，这一家子可真是晦气到头了。” “可不是嘛，他们家啊，平时就不积德，对待江今衍那个孩子也是苛刻得很。” “遭报应了吧，这就是不做好事的下场。” 这些闲言碎语像风一样，很快就吹到了江今衍的耳朵里。 此时，他正在家中静静地看书。 “江大夫，江大夫，你都听到没？”李大叔在门外喊他。 江今衍放下书，“李大叔，有好几个阿婶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 李大叔嗤笑一声，“对你来说，也算是老天帮你出了口恶气。你往后的日子可以安心咯。” 目送走李大叔后，江今衍喃喃自语道：“莫不是老天开眼？” “衍儿，什么事啊？今日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伍爷爷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江今衍走过去将发生的事告知了伍爷爷。 伍爷爷听完后长叹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你就安心替人看病吧，不要让他们的事影响到你。” “嗯。” … 过了数日，江今衍的判决终于尘埃落定， 杖刑四十，并且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瑟缩的江家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江博的伤势虽然逐渐好转，但人却不知为何变得痴傻起来，时常呆坐在角落，眼神空洞。 私塾的掌塾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表示江博已不适合再留在私塾教授学生。 家中的顶梁柱江博倒塌，江路任又因作弊被抓，名声扫地，如今又身受杖责，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李秀佳独自承担起了照顾全家的重任，她既要照顾痴傻的江博，又要照料受伤的江路任，还要打理家中的日常琐事，整个人几乎被压垮。 她终日以泪洗面，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绝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喃喃自语，诉说着命运的不公：“这都是报应啊，是我们二房作孽太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 江家二房过得如何，丝毫没有影响到江今衍的生活。 以前李秀佳虽然对他刻薄，可现在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江今衍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趁着他们落魄的时候将爹娘的房子要回来。 因为伍爷爷告诉过他一句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这时候将人逼入绝境，便会引来无休止的报复。” 江今衍依旧和往常一样为人诊治，时不时与小粽球一起上山挖草药，日子平静又快乐。 就在江今衍和小粽球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幸福过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江路任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慢慢恢复了元气。 江家靠着李秀佳一个人支撑，已近乎摇摇欲坠。 这几个月，也让原本丰韵的李秀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补贴家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江路任不得不出去找事干。 可由于他之前的斑斑劣迹，名声已经臭名昭着，无人愿意再雇佣他做工。 江路任不反思自身错处，反而怨天尤人，责怪李秀佳只知道让自己读书，怪她逼迫自己，才不得已以作弊。 李秀佳气的大骂他没良心，江路任置若罔闻，借酒消愁，以此来麻痹自己。 这一日，江路任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 远处，他朦胧地看见江今衍和小粽球正笑容满面地玩耍，那温馨的画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嫉妒与恨意在他心中疯狂地滋长，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 他心中暗骂：“江今衍这个小畜生，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江路任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渴望将这一切的不公都倾泻到江今衍身上。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朝着江今衍的方向走去，刚迈出几步，他便被一个急匆匆的路人猛地撞了一下， 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摔了？”江今衍环顾四周。 小粽球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酒味儿，它嫌弃的打了个喷嚏，摇摇头。 “走吧，一个月前龙脊山山顶有几株药草，想来已经长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江今衍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小粽球离开了。 夜幕降临，江路任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他捂着头，艰难地起身。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的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不屑： “看那人，真不是个好东西，跟江今衍比起来可差远了。” “是啊，江大夫医者仁心，为人和善，江家有他才是福气呢。” 这些话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切割着江路任的内心。 他强忍着不适，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为了逃避这刺耳的言论，他来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又开始借酒消愁。 路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越喝越多，好像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的痛苦和愤怒。 不久，他又一次醉倒在了酒摊旁。 天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百姓陆续收了摊，没过多久，街道变得空无一人。 江路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跄着脚步，朝着伍爷爷的药材铺走去。 砰砰砰—— 屋内的伍爷爷听见声音，眼睛一亮，“衍儿回来啦？等爷爷来开门嗷。” 伍爷爷拄着拐杖，打开了门，铺天盖地的酒气迎面而来，伍爷爷眉头紧皱，“怎么是你？” … 第128章 疯狂的江路任 龙脊山 “小粽球，该回家了，今日耽误太久，伍爷爷要担心了。” 江今衍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药草，对着正在撒欢的小粽球说道。 「好，来啦！回家咯」 “汪汪！” 一人一狗正准备离开，一声呜呜的叫声留住了两人的两步。 江今衍回头望去，是一只长得像狐狸又像狗的动物，他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小粽球见了对方，目光闪躲，“遭了，我的形象没了！” 「哥哥，你怎么跟一个人类待在一起，还变成狗的样子。」是小粽球的同类貉，体型略小，还是个小姑娘。 江今衍看见它对着自家的小粽球呜呜叫个不停，一下就明白了，“小粽球，它是不是你的朋友？” 「对，她是我朋友。」小粽球汪汪叫了两声回应。 小貉更加疑惑了，它怎么还发出狗叫？ “那你要留在这里一会儿吗？”江今衍看出了它的想法。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跟上。」 “汪汪！” “好，那我先走了哟，伍爷爷还在等着，我怕他担心。今天你记得回家，我给你留门。”江今衍挥了挥手，先行离开了。 “哥哥，族人找了你很久，这么多年你都待在这个人类身边吗？” “说来话长…”小粽球汗颜。 它为了面子，这些年都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族人当然找不到它。 随后，它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小貉，小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小，麻烦你回去告诉大家我没事，我想陪着这个人类，等到狗的寿命到了尽头，我便脱身回来。” 小粽球坚定的说道。 “好，那你万事小心。” … 青林郡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伍爷爷看着眼前浑身酒气的江路任，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路任不满伍爷爷突然变化的神色，伸手粗鲁地推向伍爷爷的胸口。 伍爷爷本就腿脚不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哎哟”一声痛苦的呻吟。 “江路任，你究竟想做什么？”伍爷爷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腿疼的使不上劲。 江路任咆哮着回应：“江今衍那个小畜生呢？让他出来见我！” 伍爷爷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说： “江路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江路任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蹲下来，伸手狠狠地甩了伍爷爷一巴掌。 伍爷爷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你疯了吗，江路任？”伍爷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路任一把提起伍爷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对，我就是疯了！都是被你们给逼疯的！ 江今衍那小畜生不在是吧？那我就打死他最敬重的人，让他跟我一样痛苦！” 伍爷爷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江路任的束缚，但喝醉了的江路任手劲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江路任一拳拳打在伍爷爷身上，伍爷爷身子骨弱，瞬间便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 就在这时，江今衍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眼眶瞬间变得猩红。 他怒吼一声：“住手！” 然后一拳头狠狠地砸向江路任的脸。 江路任失去支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江今衍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伍爷爷抱了起来，焦急地呼唤着：“爷爷，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回应：“衍儿……” 江路任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看清楚了来人，他舌头抵住腮帮子，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恶狠狠地盯着江今衍说：“小畜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江今衍根本没有心思搭理江路任，他忙着将伍爷爷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躺着。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伍爷爷却推开了他的手说：“衍儿，没有用了。” 泪水瞬间溢满了江今衍的眼眶，他哽咽着说：“不会的爷爷，你忘了？您说我是最聪明的，我肯定会让您安然无恙的。” 说着他重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感受到的脉象却让他心如刀绞，江今衍忍不住痛苦地大哭起来。 江路任不耐烦地从后面扯过江今衍的胳膊说：“小畜生，不理我几个意思？” 江今衍愤怒到了极致，他一把将江路任推倒在地，然后狠狠地捶向他的脸。 江路任被江今衍奋力一击后，怒火中烧，再次与江今衍扭打在一起，拳脚如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在混战中，江路任意外地从江今衍纠缠的衣襟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那是江今衍日常采药时随身携带的。 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江路任紧握小刀，眼神愈发凶狠。 江路任找到机会，猛地向前一刺，目标直指江今衍的心脏。 就在这生死瞬间，原本躺在榻上的伍爷爷不知从哪儿汲取了最后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江今衍，用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衍儿，小心！” 小刀深深嵌入了伍爷爷的胸膛，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刺痛了江今衍的心。 江今衍抱着伍爷爷，声音颤抖，泪水决堤：“爷爷，爷爷，你不能走，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衍儿，别哭……你要坚强……往前看……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江今衍无助的哭喊。 江路任看着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取代，他冷笑一声：“小畜生，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 江今衍的心中杀意腾腾，起身反击。 这时，李秀佳焦急地寻了过来。 她因儿子一天未归而四处寻找，无意间路过这里，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急忙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娘，你还不快来帮我！”江路任怒吼着，企图将母亲的注意力从眼前的惨状上拉开。 “路任，你……你杀了人……” 江路任的眼神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江今衍悲愤交加，抄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砸向江路任， “江路任，我要你为爷爷偿命！” 李秀佳见儿子即将受伤，情急之下跑过去帮忙。 江今衍以一敌二，很快便处于下风，不慎被江路任捅伤。 李秀佳望着混乱的场面，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不如就和当年一样，一把火烧了这里，一了百了。” 江今衍捂着伤口，鲜血不断渗出，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对母子，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话，“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李秀佳与江路任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快动手！” 江今衍的身体缓缓倒下，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喃喃自语，满是愤恨和不解：“为什么……” 屋内，火光渐起，掩盖了一切罪恶与真相，只留下无尽的悲鸣与遗憾。 小粽球开开心心地回到药材铺，远远地，满天火光映入了它的眼帘。 它心中猛地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它急忙催动法力，加速向药材铺飞去。 待它靠近，眼前的景象让它震惊不已，竟是自己家起了熊熊大火。 小粽球心急如焚，它焦急地口吐人言喊道：“主人，伍爷爷，你们在里面吗？” 小粽球立刻施展法术，强大的灵力汇聚成一股清流，迅速扑向肆虐的火舌。 火焰在它的法术下逐渐减弱，最终彻底熄灭。 小粽球着急忙慌跑进屋，眼前的景象刺激着它的眼。 它来得及时，大火还没来得及吞噬江今衍和伍爷爷，只见他们浑身是血毫无生气躺在地上。 小粽球悲愤欲绝，凄声呼唤：“主人！伍爷爷！” 第129章 安心睡吧 “主人！伍爷爷” 小粽球湿润的鼻子轻轻触碰着江今衍与伍爷爷，伍爷爷已无声息。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主人！” 小粽球悲伤的呼唤着江今衍，江今衍指尖微动，尚有一口气在。 小粽球见状立马将灵力缓缓注入江今衍枯竭的身体。 在灵力的滋养下，江今衍的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中既有惊喜又充满了绝望，声音微弱：“小粽球……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他们，二婶他们，杀害了我的爹娘，如今又妄图将我和伍爷爷也置于死地……” 说到此处，江今衍的力气已经耗尽，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涣散。 他心口的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支撑到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粽球感受到了江今衍生命力的迅速流逝，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 它低吼一声，“主人，你的仇，你的恨，我都会铭记于心。” 小粽球闭上眼睛，全身的毛发都似乎在颤抖，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体内涌出，那是它两百年修为的结晶。 小粽球用尽全身力气，将江今衍即将消散的魂魄强行归入江今衍的体内，用灵力编织出一个温暖的茧，将他紧紧包裹。 “主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用我的命，我也会让你活过来。” …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被火光洗礼过的药材铺上，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街上的小摊开张，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百姓们见到昔日好好的药材铺一片狼藉，纷纷围拢过来，无不摇头叹息。 “唉，老天真是不公啊！伍大夫和江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一位大妈抹着眼泪，声音中带着惋惜。 “是啊，这世道怎么了？咱们得赶紧报官，让官府来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壮年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转身就要去找衙役。 “天啊，怎么会这样！”李大叔今日刚想过来换药，目睹眼前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 “江大夫和伍大夫呢？有没有人看见？”李大叔抓着周围人的手不放。 “没有，估计没能出来，唉。” 人群中，李秀佳和江路任混迹其间，当他们看到药材铺被烧得面目全非，心中那块大石头悄然落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接着，李秀佳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猫哭耗子般冲进废墟，哭喊着：“我可怜的侄儿啊，年纪轻轻怎么就遭此横祸哟！” 江路任也紧随其后，故作伤心地喊道：“弟弟啊，你这一走，谁还给我们银子花啊？”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都愣住了，目光在他们母子身上来回扫视。 百姓们本就对李秀佳母子的突然出现感到疑惑，平日里他们与江今衍关系紧张，此时却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令人费解。 听到江路任那句露骨的话，大家的疑虑才渐渐消散，转而对他们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没良心，这时候还只想着银子！” “就是，江大夫平时待他们不薄，现在人没了，他们却只想着钱！” 周围一片指责声，李秀佳和江路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官府的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队衙役快步走来，表情严肃地进入药材铺查看情况。 李秀佳和江路任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衙役们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里面的一切都已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和灰烬。 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两具被烧得黑黝黝的尸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形状。旁边还有一些干了的蜡烛的蜡油。 “看来是在睡梦中，烛台被打翻，醒过来后来不及逃跑，从而被烧死的。” “没错，屋里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天灾无疑。” 他们走出废墟，向围观的百姓宣布：“大火是因为烛台被打翻，两位大夫在睡梦中未能及时逃生，不幸遇难，并非人为。” 听到这里，李秀佳和江路任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庆幸。 “不过，这二位大夫的身后事…” 大家的目光一下就落在李秀佳和江路任身上，李秀佳瞬间头皮发麻，“看我作甚，我们江家什么情况你们知道的，可没钱买棺材。” 在场的官差目露鄙夷，早听说他们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李大叔这时挺身而出，他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伍大夫和江大夫的为人，咱们街坊邻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平日里为咱们解决了多少病痛。 现在我李某愿意替他们操办后事，让这两位好大夫走得安心。 有哪位乡亲愿意帮忙的，李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纷纷的回应声。 “我愿意帮忙！伍大夫以前还帮我瞧过病呢！” “我也来！” “算上我一个，咱们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百姓们纷纷表态，愿意伸出援手，共同为伍大夫和江大夫料理后事。 李秀佳和江路任，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扬长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身影一直在高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龙脊山 小粽球面前矗立着一座新坟，坟头还挂着几片未落的绿叶。 它静静地趴在坟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在它身旁，面色苍白、身体僵硬的江今衍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里灵气充沛，山风轻拂，鸟语花香，周围的矮树上挂着微微闪光的灵果。 这是小粽球第一次带着江今衍吃灵果的地方，也是适合伍爷爷长眠之所。 小粽球轻轻地用爪子碰了碰江今衍的脸， “主人，安心待在这里，我不在时，我会让小小替我守着你。” 它转过头，对着新坟，用坚定的声音说道：“伍爷爷，你安心地睡吧，这里很美，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 我会一直记得你，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主人，我不会放弃他。” 说到这里，小粽球眼里浮现出暗红色的光，面容是从未出现过的冷冽，它喃喃道：“李秀佳，江路任…” “哥哥，这是族长让我带给你的。” 小小将嘴里一块通透的绿玉放在小粽球的额头， “你如今灵力耗尽，影响到了元神，此玉有助于你修复。” 绿玉溶于小粽球体内，小粽球感觉到原本枯竭的识海被一股温润的气息包裹，那些损耗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小小，替我多谢族长。” 小小叹了口气，“哥哥，族长猜到了你会做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在人间万不可做有违天道之事。 等你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回来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小粽球目光闪烁，重重点头，“嗯，替我照顾好主人。” 第130章 以命偿命 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悄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无垠的蓝黑色天幕。 江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却照不亮江博那空洞迷茫的眼神，他直直地盯着窗外，不知被什么思绪深深牵引。 与此同时，江路任与李秀佳正在屋内低声商议着搬迁之事。 “娘，我们还是搬走吧，死了这么多人，青林郡这地方太不晦气了。”江路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李秀佳闻言，沉吟片刻，觉得儿子所言不无道理， “也好，东边钱庄我还存着一笔不小的积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江路任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秀佳心中一寒，“娘，就我们俩搬走，把爹扔在这儿算了。 他现在痴痴呆呆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 李秀佳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毕竟是你亲爹啊。” 江路任却显得毫不在意，“难道我们要白养着他吗？” 李秀佳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她不禁开始担忧，若是日后江路任娶了妻子，自己年老体衰，他是不是也会嫌弃自己，将自己丢弃？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行，若是我们娘俩走了，把你爹丢在这儿，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秀佳坚决反对道。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 “江路任啊江路任，十年前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李秀佳和江路任脸色骤变，惊恐地大喊：“谁？是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怎么？杀的人多了，心虚了？” 随着话音落下，小粽球眼冒红光，轻盈一跃，稳稳落在了他们面前。 看清楚来者后，李秀佳和江路任颤抖着手，直指小粽球， “是……是江今衍养的那只小畜生！” “妖怪……它会说话……”江路任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身形逐渐变得庞大，径直朝着他们母子二人逼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主人一家人？”它的声音冷冽如冰。 李秀佳鼓起勇气护在江路任身前，“妖怪！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小粽球冷哼一声，“哦？听不懂？那我就吃了你！” 说着，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江路任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用力将李秀佳往前一推， “你要吃就吃她！都是我娘干的！” 李秀佳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狠心，眼看着自己就要扑进小粽球的嘴里， 不曾想却被它一口咬住了衣领，狠狠摔落在地。 “脏东西，不配做我的食物。”小粽球厌恶地道。 一阵剧痛袭来，李秀佳疼得眼泪直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激动大喊： “江路任，你还是个人吗？我是你亲娘啊！你居然让我为你抵命！” 江路任瑟缩在角落，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娘，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去死，儿子就能活下来了。” 李秀佳闻言，心如刀绞，“我呸！你这个畜生东西！为了你，我不惜杀掉大哥大嫂，独吞了他们的私库； 又为了你，杀掉江今衍，毁了你杀害他们的证据。 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招这个妖怪上门报复？如今，你还让我去死？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他们母子争吵不休，小粽球的耐心终于耗尽， “所以，你们单单为了钱财，就不惜杀害两条人命？” 李秀佳也不再掩饰，“没错！江家由大嫂掌家，江博又挣不了几个钱。 我不过想向大嫂他们借点银子供路任读书，他们却说路任不是那块料，让他从事别的谋生。 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 于是，我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在医馆泼了油，借着给他们送饭的缘由，将他们打昏，然后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对江家人的嫉妒。 小粽球被李秀佳的话气得双眼赤红，一脚狠狠踩在李秀佳的胸口， “江路任那憨货，十五岁连个书都看不懂，拿什么考状元。 江大夫夫妇对你们好言相劝，让你们少走歪路，却被你们的嫉妒曲意误解，丢了性命。 李秀佳，你当真该死。” “哈哈哈，妖怪，你就算杀了我们，江今衍那小畜生也回不来了。”江路任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惧怕小粽球。 “你知道吗，那死老头，被我一拳一拳的打个半死，就在我一刀捅死江今衍的时候，他个老不死的还挡了一下，啧啧啧。 那场面，你没看见，可惜了。” 江路任痴痴地笑着，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感，“哈哈哈……一刀下去可真痛快！江今衍那小畜生死得很安详。” 小粽球暴怒，本想一口结果了他，但想起了族长的告诫，它决定用人间的办法来惩罚他。 它冷笑一声，“要让你失望了，我主人还活着，他还会有更幸福的生活。但你不一样！你马上就会下地狱！” 江路任闻言，面部瞬间扭曲，“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下了死手！” “可惜了，我是妖。我有一千种办法救我主人。”小粽球淡淡地说道。 它不再多言，转而朝江博施了个法。 江博原本混沌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听清楚了吧？你的好儿子想将你丢弃呢。” 李秀佳惊恐地看着恢复如常的江博，“你……” “去吧，去官府揭发他们！杀了人，合该以命偿命！”小粽球眸光暗红。 江博直视着它的眼睛，讷讷地点了点头，“对……我要报官……” 小粽球转头看向李秀佳和江路任，“公堂之上，你们要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记住了吗？” 李秀佳和江路任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是。” ~ “事情就是这样，李秀佳和江路任打入大牢，被判秋后问斩。 江博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他袖手旁观，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的余生都将在悔悟中度过。” 小粽球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江今衍继续说：“后来我回了龙脊山，在族中找到一种方法，能够将死去的人复活，那便是以命换命。 可这样做有一个弊端，我是精怪，和主人的魂魄不能完全相融， 我只能吸取凡人的寿元融进我的灵魂填补空缺，到了一定的时机，就可以救活主人。 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李秀佳和江路任，反正他们也是要死的人，我便取了他们十年寿命。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我必须收集到两百年寿元。 于是我将自己融进主人的身体，离开青林郡来到了外面。 我学着和主人一样行医救人，挑选合适的人从他们身上取半年或是一年的寿元。 凡人丢了命数，身体会出现发热，无力等症状，所以我想等他们完全好了以后，在去往下一个地方。” 白清音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心里对江今衍的遭遇感到惋惜，“小粽球，你和你的主人都是很好的人。 你没有因为仇恨亲手杀掉那些伤害你们的人，而是用人间规则处罚他们。”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唯一做错的，是不该动用他人之命。 你吸取凡人寿元虽情有可原，可也违背了天道法则。” “我的主人实在是太苦了，他本该一世无忧，平安康健，他不该就这么死去，我想救他。”小粽球何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今生的善行，是来世的福报；今生的恶行，是来世的苦果。” 第131章 原来小粽球这么特别 小粽球听闻白清音的话语，低声喃喃：“你的意思是我主人下辈子……” 话音未落，白清音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了它的猜想。 紧接着，白清音轻跺莲步，脆生生喊道：“牛头叔叔！” 顿时，阴风四起，牛头马面应声而出，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帝姬。” “诶？马面叔叔，你也来啦！”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小帝姬，您怎么只叫他不叫我啊？”马面还有些委屈。 小粽球全身肌肉紧绷，立刻护在江今衍身前，心中暗自惊骇： 这看似娇弱的女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轻易唤出牛头马面这样的阴间使者？ 白清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对马面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马面叔叔，你别介意嘛。窝找阎王爷爷有急事，想着只需要一个人帮窝带话，所以就只叫了牛头叔叔一个人~” 牛头用胳膊肘暗戳戳碰了碰马面，一脸得意，随即恭敬问道：“不知小帝姬有何吩咐？” 白清音软糯道：“窝现在不方便去地府，想借阎王爷爷的轮回镜一用，麻烦你去告诉阎王爷爷一声。” “是，小帝姬稍等片刻。” 小粽球看着瞬间消失的牛头马面，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 “听、听他们叫你小帝姬？你……你到底是哪里的小帝姬？” “窝……”白清音刚欲开口，却被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打断。 “彼女乃天道之亲传弟子，天界尊其为帝姬。”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不怒自威身着暗黑龙袍的老者出现在白清音身边，正是阎王本人。 白清音眼睛一亮，立刻飞奔上前，扑进阎王的怀里，撒娇道：“阎王爷爷，你怎么亲自来啦！” 小粽球听完这番话，只感觉天旋地转，这么说来，它岂不是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坏事。 百里玄冥也眯起了眼睛，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中暗自揣测：阎王老头儿不会看出他的身份吧？ 阎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太久没见小阿音了，着实想念啊。” 随后，阎王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轮回镜我带来了，你想做什么？”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阎王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看向小粽球，淡淡道：“看在小阿音的份上，吾便破例让你看一看你主人的下一世。” 阎王缓缓抬手，古老的力量自他掌心流淌而出，瞬间，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一面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镜子缓缓浮现。 “汝且细细看来。” 阎王一拂衣袖，轮回镜的光芒陡然亮起，如晨曦初照。 小粽球瞪大了眼睛，紧张又好奇地注视着轮回镜。 镜中的画面开始流转，逐渐展现出江今衍下一世的情景。 画面中的江今衍，身处于繁华的富贵之家，自幼便沐浴在锦衣玉食之中。 这一世的他依旧对医术充满兴趣。 他的爹娘十分开明，见他如此痴迷于医术，便全力支持他的法。 江今衍勤奋钻研，不断精进，最终成为了一代名医。 他的一生平安顺遂，家庭和睦，与心仪的女子结为连理，育有子女，享受着天伦之乐。 看着镜中江今衍那幸福而充实的一生，小粽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看清楚了吗，你的主人若是转世，定然会幸福一生。若是你强行让他复生，他下辈子，依旧会经受重重苦难。”白清音劝解道。 “阎王爷爷，让它看看江博那一家人的下场吧。” 阎王点点头，轻挥衣袖，画面开始变化。 首先是江博的一生。 画面中，江博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没有显赫的成就，也没有重大的变故，他的一生就是一条波澜不惊的小溪，缓缓流淌，直至终点。 画面一转，场景变得阴森恐怖。 江路任和李秀佳的身影出现在一个昏暗而压抑的空间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一片哀嚎。 他们堕入了畜生道，身形变得扭曲而丑陋。 白清音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粽球说：“看见了吗，因果相循，如影随形。窝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了吧。” 阎王收回了轮回镜，从自袖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之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生死簿”三个大字，上面正散发着淡淡的沧桑之气。 他挥挥手，册子自动翻页， “生死有命，十五岁便是他此生的定数，江今衍阳寿已尽。” 啪的一声，阎王收回了生死簿，小粽球也下定了决心。 它扑通一声趴下，“求小帝姬让主人轮回转世，我甘愿认罚。” 白清音眨着眼睛看向阎王，阎王无奈一笑，“我能不同意吗？” 说着，一道金光从阎王的手中弹向江今衍的额头，沉睡的魂魄在金光的指引下苏醒了过来，并脱离出江今衍的肉体。 小粽球摇身一变，再次变化成了昔日的棕色大狗狗。 江今衍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哪里？我……我还活着吗？” 江今衍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小粽球兴奋地跑向江今衍，用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主人，我终于又见到活生生的你了！」 江今衍蹲了下来，伸手揉着小粽球的脑袋，“小粽球，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大夫，你还有最后一刻钟的时间与小粽球告别，你沉睡太久，魂魄不稳，阳间不适合你，你必须尽快步入轮回。” 白清音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二人叙旧，可他的魂魄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江今衍一愣，释然一笑，“原来这都是真的，我已经死了。” 他依依不舍的摸着小粽球的头，“小粽球，一定不是普通的狗狗吧，你是山中精灵对吗？” 白清音惊讶的与百里玄冥相对视，百里玄冥颔首。 小粽球摇着的尾巴停顿一瞬，便听见江今衍接着说： “将死之际，我听见有人在唤我，迷迷糊糊我看见了你，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竟是真的。” 江今衍将小粽球搂进怀中：“小粽球，我猜，我死后的这些日子，你一定替我报了仇，对不对？” 他轻轻抚摸着小粽球的脊背，柔声道：“小粽球，真是辛苦你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从你带我吃灵果起，从你为我出谋划策时，从你能听懂我每一句话，我就应该想到，你并非普通的狗狗。” “主人…”一阵橘色的光芒闪过，小粽球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 江今衍满是笑意的眼中噙着泪，“原来我们的小粽球长得这么特别，这么可爱。” “主人…”小粽球哽咽的说不出话。 “原本我还在担心若是我和伍爷爷都走了，你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你有你原本的家人和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便放心了。” 江今衍的魂体正在逐渐消散，他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阎王挥袖，亲自打开了轮回之路的大门。 江今衍站起身向着白清音和阎王郑重行下一礼， “多谢二位神仙给与我时间，江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小粽球为了留住我犯了错，请神仙看在它一片赤诚的份上，不要伤害它。” 白清音点头，“放心。” 踏入轮回之路的那一刻，江今衍转过身笑着说： “小粽球，谢谢你愿意陪伴如此平凡的我，若有缘分，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再相遇。” 第132章 小惩大诫 小粽球想到江今衍下辈子的顺遂人生，释然的笑了，它大声回应：“一定！” 得到回应后，江今衍唇角高高勾起，身影彻底消失，轮回之门也随之关闭。 “小阿音，事情结束，我就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咯。”阎王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打算带着牛头马面回去。 “嗯！谢谢阎王爷爷！”白清音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阎王挥手。 “有空记得来玩，爷爷这儿随时欢迎你！” 阎王转身的一瞬间，余光瞟到了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也注意到了阎王的目光，骤然捏紧了拳头。 阎王挑了挑眉，笑容莫名，化成一股青烟消失在凡间。 “小帝姬，你处罚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小粽球走到白清音身前，话语中带着决绝。 她伸出手，掌心正对小粽球的头顶， “首先，你必须将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都还回去。” 白清音指间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她微微闭眼，口中默念咒语，随即猛地一挥手。 只见一道道闪烁着微光的丝线从小粽球的体内被抽出，那些正是它之前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 抽出的瞬间，那些寿元化作了点点繁星，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后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出去，回到了它们原本该回去的地方。 数不清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至于这惩罚嘛…”白清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小惩大诫，窝决定没收你五十年的修为，希望你能谨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违反万物既定的法则。 日后，你要专心修炼，修成人身，才好与你在意的人早日相聚。” 小粽球闻言，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它低下头恭敬回应：“是，多谢小帝姬。”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江今衍的肉身上，“去吧，用他的身份向大家告别，然后回到龙脊山，你的家人在等你。” “是！” … 夕阳如画，缓缓地在天边铺开一幅绚烂的彩霞画卷，金色的光芒温柔地洒满了大地。 白清音踏着落日余晖，欢快地牵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啦！”悦耳的声音刚落下，正在院子里细心浇花的凤淮之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洒水壶。 他满脸慈祥地迎了上来，“哎哟，我的乖孙孙，这一整天都没见你们的人影，快跟外公说说，去哪儿玩啦？” “阿音，百里你们终于回来了。外婆正催着我们出去找你们呢。” 此时，白淮书和白落尘也绕过回廊，并肩而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二哥哥，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喊道。 白落尘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问：“怎么样，出去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啦？” “我和玄冥哥哥去送江大夫了。”白清音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回答。 “江大夫这就离开了吗？”姗姗来迟的凤夫人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嗯嗯！江大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耽误了。” 白清音想了想，小粽球要把江今衍的肉身埋在伍爷爷旁边，就是重要的事情。 凤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江大夫帮了我们许多，原本还想着他离开之时给他送点干粮呢，没想到这么突然。” 白清音笑着安慰道：“天涯何处不相逢，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到江大夫的。” 凤淮之一把抱起白清音，宠溺地说：“小阿音道理一套一套的，不愧是我的乖孙孙。” 凤夫人睨了他一眼，略带调侃道：“本就是我们阿音天生聪慧，有你什么事。” 见夫人如此拆台，凤淮之讪讪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以棠，在孙儿们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白淮书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外祖父，我都听见了！” 凤淮之看向他们，只见白落尘、白淮书以及百里玄冥都嘴角上扬，他撇了撇嘴， “就知道欺负我老头子。” “好啦好啦，时辰不早了，快让阿音和百里休息休息，一会儿准备开饭咯。” 凤淮之正准备抱着白清音进屋，却被白淮书拦住了， “诶诶，外祖父等等，我还有事想问阿音呢。” “什么事啊三哥哥？”白清音好奇地问。 “秘密哦，三哥哥悄悄跟你说。”白淮书向白清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 “外公，那我先和三哥哥说话，一会儿再过来。”白清音示意凤淮之将她放下。 凤淮之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我不能听的？” 白清音刚站稳，白淮书便一把牵住她的小手，“阿音，走走走。” 他一边回头一边喊：“二哥愣着做什么，快跟来。” 白落尘应了一声，朝着凤淮之行了一礼， “外公，我也去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还不忘拽着百里玄冥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去。 凤淮之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嘿，这几个臭小子。” 凤夫人哭笑不得，“好啦，孩子们的事你个老头子就别掺和了。陪我去厨房吧，给我打打下手。今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 凤淮之闻言，立刻挽住凤夫人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还是夫人最好~” … “三哥哥，到底什么事呀？”白清音跟着白淮书来到了后花园，这里一片寂静，无人打扰。 白落尘与百里玄冥也随之而来。 白淮书蹲了下来，狐狸般眯了眯眼，“阿音，你今日和百里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江大夫有什么问题？” 白清音眼里浮现出惊讶之色，“三哥哥，你好聪明哦！” 白淮书捏了捏白清音肉嘟嘟的脸，“并非我聪明，你和百里这段日子天天往江大夫住处而去，一定是你察觉到什么不对。”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啦。”白清音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讲给了白落尘和白淮书听。 两人听完后感到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他们会多想？” 白清音点点头，“是哒，外公外婆还从未见过怪力乱神之事，阿音怕吓到他们。” “小妹，若是三弟不问，你是不是也打算瞒着我们？”白落尘目露委屈之色，眼巴巴看着白清音。 “就是，每次都是百里陪你去，我们可才是你的亲哥哥！”白淮书不满嚷嚷。 白清音眼珠子一转，撒娇般搂住白淮书的脖子，“下次，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二哥哥和三哥哥，好不好~” 百里玄冥轻嗤一声，凡人就是凡人，这点小事还争风吃醋，他面向白清音，突然说道： “音音，你就算有事瞒着我也没关系，你自有你的考量，而我会保护好你，不给你拖后腿。” 白落尘：？ 白淮书：？ 白清音：什么白莲附在了玄冥哥哥身上，速速下来！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桌前。 凤淮之一家正悠闲用着早膳。 突然，一阵急促又沉重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阵灰尘四溅，像一颗巨石般砸落在院中。 “哎哟，疼死我了。” 百里玄冥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挑了挑眉。 白清音放下筷子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出声：“呀！是小粽球！” 凤淮之他们也一脸惊疑的看向外面。 只见小粽球浑身裹挟着尘土，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抖落着身上的灰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接锁定住白清音。 它小腿猛地一蹬地，快步跑向白清音。 “不好了，小帝姬！龙脊山的灵气正在消失！” 第133章 龙脊山灵气流逝 当小粽球急切地向白清音通报龙脊山灵气消逝的消息时，正坐在餐桌旁用餐的凤淮之， 听到小粽球那突然响起的人声，惊愕之下，口中的饭粒不由自主地喷溅而出，散落一桌。 凤淮之瞠目结舌，手中的碗筷失手滑落，整个人陷入一片愕然之中。 “它…它它它说话？” 白落尘与白淮书迅速反应，连忙上前，一边轻拍凤淮之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连忙解释： “外祖父，您先别紧张，稍后我们再给您解释” 凤夫人尽管也被小粽球开口说话的情景所震撼，但她很快注意到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镇定自若。 心中的惊涛骇浪也随之平息，转而静候他们的说明。 “怎么回事，龙脊山怎么会灵气消散？”白清音眉头紧皱，小粽球如此着急忙慌的过来寻她，龙脊山定然情况十分糟糕。 “回小帝姬，主人安葬的地方本该灵气充沛，灵果丰硕。 可我昨天过去却发现灵果大部分都黯淡无光，那些树的灵气正在缓缓流逝。 我回到族中找到了族长，族长说好几个月前，他感受到了龙脊山灵气减弱，他亲自去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山中的精怪想尽各种办法也不能阻止灵气消散。 我想到小帝姬还在此处，说不定这件事您有办法。” 白清音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先前她刚到桑落郡时就听外公说过，这里的田地种不出作物，只有龙脊山山脚下能勉强维持生计。 如此看来，龙脊山的灵脉关乎着方圆百里的灵气，它受了损，农田自然也就跟着遭受牵连。 白清音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事关天下苍生，事不宜迟，窝这就随你去探查一番。” “诶，阿音！”凤淮之站起来拦着她，“阿音，刚刚淮书和落尘已经告诉我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 阿音，我们能帮上忙吗？外公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白清音拉住凤淮之的手，“外公放心，阿音会保护自己哒。” 说着她看向白淮书和白落尘，“二哥哥，三哥哥，你们照顾好外公和外婆，等着阿音的好消息。” “小妹放心，这里有我们。去了龙脊山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白落尘叮嘱道。 “嗯嗯，窝会的。” 白清音没有安排百里玄冥的去处，百里玄冥自觉跟在她的身后。 “玄冥哥哥，麻烦你抱着小粽球，为避免浪费时间，阿音带你们飞过去。” 小粽球眼巴巴看着百里玄冥，当看见他那张染发着寒气的脸，它微不可察瑟缩在白清音身后。 “要不…不麻烦…”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提起它的后颈，“啰嗦什么。” 白清音眉眼带笑，牵住百里玄冥另一只手，两人一貉化作一道白光向着龙脊山而去。 凤夫人扶着门框，大喊嘱咐：“阿音，万事小心！” 亲眼看着白清音飞天的模样，凤淮之虽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被震撼到了，他家宝贝孙女当真是小仙女。 他一把揪住白淮书的耳朵，白落尘隔得远，幸免于难，他同情的看着三弟，听见凤淮之咬牙切齿道： “臭小子，你们还瞒了我些什么，快给我和夫人讲讲。” “痛痛痛，外祖父，我这就告诉你！” ~ 龙脊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清音便顺着小粽球指明的方向来到了长满灵果的地方。 一落地，百里玄冥毫不手软将小粽球丢落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小粽球翻滚一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它不满的瞥了一眼正观察四周的百里玄冥，嘟囔着：“小帝姬那么软糯可爱，身边怎么偏偏跟了个冷面阎王。” 百里玄冥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小粽球讪笑两声，“没…没。” 白清音迈着小步子围绕着这些灵树查看，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消散。 她蹲下身，右手触碰地面，闭上眼细细感受着灵气流动的方向。 百里玄冥眼里闪烁着黑金色的光，目光逐渐移动到去往龙脊山最高处的方向。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是山顶，灵力都往山顶而去。” “小帝姬，那我们快去看看！”小粽球迫不及待的说。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急匆匆飞往龙脊山山顶，这里与山间大不相同。 向下望去，四周的群山仿佛臣服于脚下，连绵起伏，蜿蜒至天际。 四周怪石嶙峋，偶有几株顽强生长的植物。 小粽球腿打着哆嗦，“这里地势险峻，环境不适合精怪居住，所以鲜少有精怪或者普通动物来这儿。” “玄冥哥哥，小粽球，你们别乱动。” 白清音向前走了几步，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白清音面前出现一面巨大的屏障，阻挡住她的脚步。 她伸手轻轻触碰，屏障泛起了水光一般的波纹。 随后她清晰的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朝着屏障里中心处汇集。 百里玄冥漫不经心摩挲着扳指，心中暗道：绝息领域，难怪这些精怪察觉不出灵气去往的方向。 “结界？山顶为何会有结界？”小粽球大吃一惊。 白清音收回手，退后几步， “不，不是单纯的结界，是有人特地设下的绝息领域，能施下此术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她隐隐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白清音抬头看向空中，她曾在天书中见过绝息领域，它能隔绝住万物之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天道的眼睛。 可若是吸收天地灵气… “你们在这儿等窝。”白清音挥袖飞身去往更高的天空。 整个龙脊山都在她的眼底，白清音脚踏祥云，双手结印，强大的锦鲤福运从她掌心爆发开来。 一阵金光闪过，白清音看清了脚底下的吸纳灵气的东西。 翡翠色蛛网样式的巨圆悬浮于蔚蓝之上。 中心光球散发着柔和绿光，细小光线如藤蔓交织，形成巨大圆形法阵。 “果然。” “聚灵阵。”百里玄冥眯了眯眼，喃喃道。 小粽球惊疑的看向百里玄冥，他一介凡人，怎么知道聚灵阵这种东西。 “聚灵阵加上绝息领域，那人莫不是盗用天地灵气提升修为。”白清音小脸严肃，自言自语。 她小心靠近阵眼位置，那里灵气涌动，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一抹灵气朝着另一个层次而去。 “不行，这个阵得停下来。” 第134章 你终于不装了 正当白清音凝聚全身灵力，准备一举打破吸取着龙脊山灵气的聚灵阵时，天地之间骤然风云变幻。 原本晴朗无垠的蓝天，在眨眼间被翻滚的乌云所吞噬，天色黯淡，狂风四起。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心悸的桀桀笑声自白清音头顶上方传来，那声音阴冷中带着诡异， “哈哈哈哈，本君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白清音心中一凛，果然又是他，幽冥魔域的君主魔无殇。 紧接着，一股汹涌澎湃的魔气如同实质般，自天际猛然压下，直取白清音而来，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哼，想取窝性命，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双手迅速翻飞，灵光闪烁间，已凝结出一道坚实的法术屏障，抵挡住这股霸道无匹的魔气。 那魔气之强，超乎她的预料，两者碰撞之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强大的冲击力让白清音身形一晃。 还没等她喘口气，铺天盖地的魔气一层接着一层而下，白清音无法完全抵挡，被生生打落，向着地面疾速坠落。 “音音！”百里玄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身形一动，踏风而行。 在白清音即将坠落地面时，他疾速掠至白清音身下，双臂一展，稳稳地将她接住，二人身形在空中一顿，随即稳稳落地。 “音音，你还好吗？”百里玄冥的声音里满含着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 “小帝姬，你没事吧？”小粽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白清音摇了摇头，虽然脸色因先前的冲击而略显苍白，但她的眼神依然凌厉：“窝没事，你们别担心。” “那是什么东西！”小粽球看着眼前浓郁的魔气，大惊失色。 白清音见状，毫不犹豫地将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护在身后。 一身红衣似火、面容邪魅的魔无殇从魔气缓缓步入他们的视线。 他手持一柄雕工精美的折扇，轻轻摇曳间，仿佛有无数魔影在扇面上跳跃。 白清音忌惮地看向他，心中暗自评估着魔无殇的实力。 她曾与魔无殇交手两次，前两次尚能凭借自身修为与之抗衡。 然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魔无殇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高，自己恐怕已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种变化，恐怕与他不断吸取天地灵气有关。 魔无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精致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鲤鱼。本以为要等这里灵气枯竭，你才会现身。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迫不及待。” “魔无殇，你这样做，乃是公然与天道作对！六界八荒，万物生灵，皆有其道，岂容你这等魔物放肆！” 魔无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狂傲不羁的笑意，他手中的折扇猛然一合， “天道？那不过是虚伪之人的枷锁，束缚着真正强者的脚步。 我魔无殇，誓要打破这所谓的天道，踏平九重天阙，推翻这腐朽的天地秩序，成为六界八荒唯一的主宰。” 白清音凝神聚力，体内锦鲤福运沸腾，宛如江河归海，汇聚于她心田。 霎时，她双眸焕发光芒，璀璨如星辰，随着她轻抬玉臂，一股温暖的气息自她体内流淌而出，环绕周身，将她逐渐塑造为锦鲤神女法相。 小粽球见状，不自觉吞了口唾沫，“这就是小帝姬的真身吗？” 只见白清音双手结印，咒语轻吟，一道透明的光幕，以她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张，将龙脊山牢牢笼罩。 她筑起的结界能够隔绝住这里的气息，凡人看不见内里发生的事情，也受不到波及。 白清音眸光决绝，冷冷说道：“今日，纵使我身死道消，亦要为六界八荒清除你这祸患！” 魔无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哼，小鲤鱼，就凭你？”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如电，瞬间交汇于空中。 白清音手中长剑舞动，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 魔无殇化身为滚滚魔气，身形诡谲多变，如同暗夜中的魅影，让人难以捉摸。 乌云之间，电光闪烁，雷声轰鸣，仿佛是天神在怒斥着人间的罪恶。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天地间一片混沌。 山下的百姓们抬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议论起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纷纷收拾起东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有的老人还念叨着：“这天象，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桑落郡都城之中，凤淮之几人抬头望着那乌云压城的天空，心中为白清音感到深深的担忧。 “变天了，也不知阿音那边如何。”凤淮之心里浮现出不安。 凤夫人也捏紧了手帕，“但愿阿音一切顺利。” 白清音与魔无殇你来我往，福运之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烂又恐怖的色彩。 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好似要将这片天地都震碎。 魔无殇扔出魔球边笑道：“哈哈哈，小鲤鱼，几个月不见，你的法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白清音面色凝重，对于魔无殇的挑衅不予理会，手中的长剑却挥舞得更加迅猛，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魔无殇见状，露出嘲讽的笑容：“可惜了，照样不是本君的对手。” 话音未落，魔无殇的攻击愈发猛烈，使出的魔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白清音袭来。 白清音虽然拼尽全力抵挡，但终究还是不敌魔无殇的强悍，被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身形踉跄。 百里玄冥见状，捏紧拳头，忍不住上前一步。 白清音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动作，挥手为他们筑起保护护盾。 她持剑警惕地看着魔无殇，底下观战的小粽球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喊着：“帝姬，小心啊！” 百里玄冥在一旁看得心中揪紧，音音这次就算拼上性命也难敌魔气大盛的魔无殇。 魔无殇注意到了百里玄冥担忧的神色，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他冷笑一声，下手越发狠厉，招招都直取白清音的性命。 就在魔无殇用魔气化作利剑，狠辣地刺向白清音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的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 前两次，他因犹豫未出手，导致音音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的龙吟骤然响起，百里玄冥的身躯在黑金色的迷雾中化作 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色巨龙，将白清音圈外怀中隔绝住魔无殇，尖利的魔剑触碰到龙鳞是被击的粉碎。 小粽球吓得跌坐在地，四条腿止不住的颤抖。 “上…上古…上古妖龙…” 巨大的龙眸锁定着魔无殇，百里玄冥摆动着强健的尾鳍，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猛地摔向魔无殇。 魔无殇被突如其来的甩尾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地面都因这强大的力量而龟裂开来。 稳住身形后，魔无殇的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阴森地说道：“百里玄冥，你终于不装了。” 第135章 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白清音心头猛地一紧，她凝视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的黑金色龙身，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过往。 初次相遇时，她便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熟悉而又难以言喻的气息，但那时的她并未深思，只是简单地将他视为一个能力超群的凡人。 第二次，她在冷宫的枯井中意外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安然接纳，让她心生诧异。 随后，魔无殇的突然来袭，让她不得不强行调动天地灵气，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她虽成功击退魔无殇，但那时的她仅有三百年修为，根基尚浅，尽管有天地灵气的加持，如何能战胜拥有千年修为的魔头？ 如今细细想来，定是他，在暗处默默出手相助，才让她得以脱险。 她因调动天地灵气而遭受反噬，一度以为是天道爷爷出手相救。 天道爷爷当时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未肯定也未否认。 现在想来，一定是玄冥哥哥在暗中相助。 第三次，永州城外，她与魔无殇再次激战，却在关键时刻昏迷过去。 醒来后，魔头已无踪影，她身上的伤势也奇迹般地痊愈。 本该不在那里的文轩哥哥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山神爷爷告诉她是天道爷爷出手相助。当时她虽觉奇怪，却被玄冥哥哥轻松糊弄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山神爷爷当时的眼神闪烁不定，对玄冥哥哥更是带有着明显的畏惧。 第四次，她前往北极仙岛取冰莲，不慎掉落山崖。 生死关头，一条大黑龙凭空出现，将她救起后又匆匆离去。 如今想来，那时的玄冥哥哥定是在暗中守护着她，因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落荒而去。 想到这些，白清音被自己给气笑了，自己竟如此愚钝，未能早些察觉这些不寻常的迹象。 无论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巫术，还是她每次失踪后，玄冥哥哥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这一切都已远远超出了凡人的能力范畴。 怀里的白清音半天没有动静，这让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慌。 他轻声呼唤着：“音音，你还好吗？” 魔无殇再次悠然地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小鲤鱼，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一直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直在你身边潜伏着，居心叵测地骗取你的信任。 在你重伤之时，他几次三番袖手旁观。 要知道，上古妖龙可是被天道所不容的。 他当初重伤在身，留在你身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吃掉你以修复天道给他留下的创伤。 今日他之所以对你表现出些许怜悯，也不过是因为你即将命丧于此对他不利罢了。” “说完了吗？”白清音的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百里玄冥那庞大的龙身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白清音轻轻抚摸他鳞片的手，那手中带着明晃晃的安抚之意。 他那颗因魔无殇的挑拨而胡思乱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对白清音的圈锢，白清音持剑悬浮在他的身旁，剑尖微垂，闪烁着寒光。 “玄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吾心中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这个魔头在这里说三道四、颠倒黑白。 你，根本不配提及他的名字。”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了，音音说过，她会信他。 魔无殇的脸色在瞬间垮了下来，他怒极反笑：“堂堂九重天神女，竟与妖龙为伍，真是可笑至极。 那天道老儿若是知道你如此维护这个妖龙，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清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多说无益，今日吾定要收了你这害人的魔头，为天下苍生除害！” “音音，小心。”百里玄冥化作人身手持黑金色长剑紧随其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与一抹鲜艳的红交织在一起，小粽球不知为安下心来，它抬头仰望天空，赞叹道：“神仙打架，难得一见。” 有了百里玄冥的加入，战场的局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魔无殇还仗着自身强大的魔力与白清音周旋，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之间配合的默契异常，魔无殇紧咬牙关，被揍得连连后退。 魔无殇的右手猛然一握，浓郁的魔气汹涌而出，竟在瞬间召唤出大批魔将。 这些魔将如同贪婪的巨兽，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龙脊山的灵气。 白清音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魔无殇的阴谋，他想利用龙脊山的灵气，创造出一支强大的魔军，“真是够卑鄙的。” 魔无殇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当真毫无准备吗？” 白清音目光转向百里玄冥，担忧道：“玄冥哥哥，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定要当心。” 百里玄冥摇头，“当初被天道所伤，如今已无大碍。等此间事了，我定会给你解释清楚。” 话音未落，双方再次陷入了激烈的拼杀之中。 魔将们如潮水般涌来，百里玄冥抬手，强大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不过弹指一瞬，魔将尽数灰飞烟灭。 “这便是上古之力。”小粽球惊讶的合不拢嘴。 灵气尚未枯竭，魔将源源不断。 魔无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天幻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自身魔气汹涌地灌入其中。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整个山顶，百里玄冥身形一顿，白清音敏锐地觉察到魔无殇手里的法器对百里玄冥的影响。 “玄冥哥哥，他手里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绊住你？”白清音急切地问道。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那是洪荒时期，我自身所产生的邪气，我将它凝聚在一片龙鳞之上，并将其制作成一面法器。 这东西出自我身，对我有着克制之力。” “哈哈哈，要怪就怪你自己，随意丢弃了它，被本君给弄到手。”魔无殇眼里毫不加掩饰闪烁着的得意之色。 “今日本君便用天幻镜抽干你二人的修为，为本君所用！” 百里玄冥的双目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浓烈的凶煞之气他体内涌动。 他猛地一挥手，隔空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厉声道：“胤蛇！” 伴随着百里玄冥的呼唤，一条参天巨蟒从空间裂缝中呼啸而出，它的鳞片闪烁着寒光，血盆大口张开，直奔魔无殇而去。 白清音不假思索调动福运之气配合着胤蛇，百里玄冥趁机清扫除魔将，趁魔无殇不备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四者相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胤蛇目露寒光，这魔头与当初大不一样。 当他余光瞥到白清音时，他身形差点一个不稳，结巴问道：“尊上，长乐公主她……” 第136章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文轩哥哥，有劳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庞大的蛇头微点，看来长乐公主已经知道尊上的身份了。 “百里玄冥，天道都如此对你了，你还要护着和他相关之人？”魔无殇不怀好意的笑着。 百里玄冥面露不悦，冷冷道：“本尊怎么做，轮不到你置喙。” “唉，可惜可惜，你空有一身上古之力，却帮一个小丫头，当真是不值得。” 百里玄冥眉宇间满是不耐之色，他偏过头，与白清音相对视，白清音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聚灵阵上， 她微微挑眉，向百里玄冥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百里玄冥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此时，季文轩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他迅速理解了他们的计划。 他扬起巨大的蛇身，与白清音一同向魔无殇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意图牵制住他。 “玄冥哥哥，动手！”白清音趁机大喊一声。 百里玄冥闻言，瞬间化身为黑金色巨龙，他仰天长吟，聚集起一个恐怖的黑金色火球。 趁魔无殇不注意之际，他将火球猛地丢向聚灵阵的针眼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聚灵阵瞬间被破，龙脊山的灵气不再输送到魔将身上，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将也随之消失无踪。 聚灵阵破碎的瞬间，魔无殇猛的吐了口血，他竟然将自身与大阵连接在一处。 魔无殇眯了眯眼，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随意擦了嘴角溢出的血，立刻调动天幻境的力量，准备逃之夭夭。 “想跑？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拼尽全身修为，双手结印，一道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将魔无殇定在原地。 就在魔无殇即将挣脱开时，百里玄冥玄冥吐出的黑金色火焰突然变幻形态，化为一柄柄锋利的利剑，将魔无殇捅了个对穿。 魔无殇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以为魔无殇即将陨落之际，他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哈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本君吗？真是太天真了！” 说完，魔无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化作一缕魔烟离去。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鲤鱼，待本君恢复元气，第一个就拿你拼命守护的人界开刀！用人界的生灵，为我一统六界八荒助兴！哈哈哈哈……” 白清音本欲追击逃遁的魔无殇，却被百里玄冥拦下。 “音音，穷寇莫追，”百里玄冥沉稳道：“刚刚刺向他的利剑乃是我的本命火墨焰所化。 此火源自洪荒，汇聚了洪荒时期最为纯粹的邪恶之气，自我初生不久，便被我收入囊中。 墨焰之伤，即便是天道，亦需调息一阵子方能恢复，魔无殇此番受创，没个百年时光，休想再现于世。 季文轩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魔无殇不过是幽冥魔域的头目，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与尊上抗衡？ 即便是加上属下与长乐公主，也几乎彻底杀了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修眉紧蹙，忧心忡忡，她深知自己必须加快收集功德的步伐。 “我所累积的功德，虽已转化为不菲的福运，但对方似乎也在以某种未知的方式，迅速增强其实力。” 她轻叹一声，“日后若再与魔无殇交锋，恐怕局面会更加棘手。” “音音。”百里玄冥身形一晃，重新化作了那个十岁的少年模样。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白清音紧锁的眉头， “别担心，有我在，你和你想守护的苍生，定会安然无恙。” 白清音正欲回应百里玄冥的安慰，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先前为了对抗魔无殇，她耗费了太多的锦鲤福运，此刻已然力竭。 她的身形逐渐缩小，从清冷的神女变回了那个白嫩软糯的三岁娃娃模样。 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她几乎要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抱住。 怀中的白清音眼皮打架，呢喃道：“玄冥哥哥，阿音好累…”话音未落，便已沉沉睡去。 小粽球急匆匆地奔向落地的百里玄冥，满脸担忧：“小帝姬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百里玄冥回答，同时抬手，绝息领域随之被粉碎，山野间恢复了宁静，阳光穿透乌云，洒落大地。 桑落郡都城的白淮书等人一直留意着天气变化，见阳光重现，都松了口气。 “看来，阿音成功了！” 凤淮之眼睛一亮，“你们怎么知道。” 白落尘解释，“先前给您说过了，按照惯例，这天能反应出小妹当下的状况，这可是我和三弟摸索出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阿音应该快回来了，我和你外祖母得赶紧给她准备点好吃的去。” “龙尊大人，若您不介意，可否让小帝姬在我族中休息片刻？”小粽球小心翼翼地提议。 百里玄冥的目光未曾离开白清音，声音冷淡：“带路。” 小粽球略显尴尬：“咳咳，那个……” 百里玄冥幽深的目光对上小粽球惊慌的眼睛， “何事？” 小粽球结巴开口：“我昨日被小帝姬罚了五十年修为，现在不太会飞了……” 百里玄冥投去嫌弃的目光，难怪今天从天而降。 “轩。”百里玄冥简短呼唤。 季文轩立刻领会，将小粽球稳稳抱起：“你来指路。” 小粽球在季文轩怀中瑟瑟发抖，心中暗自安慰：没事，抱我的是右护法胤蛇，史书上说他比龙尊和左护法伏蛟要和善一些，别怕。 …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雾气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在雾气缭绕之中，隐约可见一座由青石砌成的屋舍，屋舍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几株奇异的花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到了，这就是我家。”小粽球从季文轩的怀里跳了下来。 “嗯。” 百里玄冥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里灵气比外面倒是更为浓郁些许，适合音音调息。 小粽球快步上前，推开门扉，屋内布置得简单，小粽球指着一张草席的床铺说：“小帝姬就在这里休息吧。”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了上去，挥手拿出一张柔软的兽皮被褥给她盖上。 小粽球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无助呐喊：还好不是扒了我的皮。 “那个…二位大人，你们自便，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族长那儿汇报下龙脊山的情况哈？”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 小粽球一路狂奔，气喘吁吁，沿途，野花烂漫，彩蝶飞舞，但小粽球无心欣赏，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族长，将今日的惊人见闻一一道来。 它来到了族长居住的洞穴前，洞口被藤蔓遮掩得若隐若现。 小粽球顾不上礼数，一把推开藤蔓，闯了进去。 族长修炼出了人身，他正闭目凝神。 听到小粽球的急促脚步声，族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温和地望向它。 “小粽球，何事如此慌张？” 小粽球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族长听事情被帝姬解决，心里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但随即又听到“上古龙尊和他的右护法正在我家”这一惊人消息，脸色骤变，险些闪了腰。 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就是我给你们讲的史书上记载的那位上古妖龙和他的右护法，现在在你家？” 小粽球连连点头，族长见状，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说我要去看看不？” 小粽球眼珠子转个不停，戏谑道：“族长，您说呢~” 第137章 让人出乎意料 族长与小粽球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两人头挨着头，鬼鬼祟祟地往里探视。 只见屋内，百里玄冥正盘膝而坐，掌心轻贴在白清音的额头上，为其弥补元气，季文轩肃立一旁，为百里玄冥护法。 族长和小粽球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族长轻轻推了推小粽球，低声说：“你先进去。” 小粽球却往后缩了缩，小声回答：“族长，您辈分高，还是您先吧。” “啧，你这孩子，我是族长你得听我的…” 正当两人推推搡搡之际，百里玄冥忽然睨了门口一眼，眼神冷冽如霜。 他缓缓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来了，就滚进来吧。” 族长闻言，身子一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龙尊大人好。”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连眼神都未曾给予过多关注。 族长见状，心中更加忐忑，他谄媚地笑着，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龙尊大人，小帝姬可还好？” 百里玄冥嗯了一声，替白清音掖紧了被角。 “哎呀，这龙脊山的风景真是越来越美了，不知龙尊大人是否赏脸，等小帝姬康复后，一同游览一番？” 百里玄冥眉头微皱，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看向族长，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小点声，别吵醒了她。” 族长闻言，连忙噤声，神色惶恐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一旁，目光不时偷偷瞥向百里玄冥，心中暗自嘀咕： 这龙尊大人真是难以捉摸，对小帝姬如此呵护备至，对旁人却如此冷淡。 一旁的小粽球看着族长吃瘪的神色，暗地里憋笑，对不起了族长，你来了，就不是我一只貉独自承担了这压力咯。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族长和小粽球身上扫过，两人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耐烦地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 小粽球身子一颤，唯唯诺诺地刚想说“没有”，却被族长抢先了一步。 族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白清音，压低声音开口： “龙尊大人，龙脊山的灵气虽然勉强保住了，但所剩不多，恐怕难以维持围绕在龙脊山四面八方的都城郡落的田地自然生长。” 百里玄冥闻言，暗自思索起来，若是田地里不能生长农作物，音音必定会担心， 不如另寻他法将龙脊山恢复如初，百姓和生灵也就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见百里玄冥没有回应，族长心中一紧，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龙脊山关乎着众多生灵的福祉，一时间很难自然恢复。 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外力，让龙脊山恢复往日生机。” 说到这里，族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还请龙尊大人出手相助，拯救龙脊山于危难之中。” 说完，紧张地等待着百里玄冥的回应。 族长心想：小帝姬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她现在尚未恢复，实在不好劳烦帝姬。 这龙尊这么在意帝姬，他就赌龙尊不会让她跑这一趟。 整个洞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白清音平稳的呼吸。 “你可知晓有何法能恢复灵气？”百里玄冥淡淡开口。 族长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子喜悦，他连忙恭敬地回答：“据传，灵境仙踪的圣水能让枯竭的灵源重新焕发生机。 但老夫法力微薄，实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只能恳请龙尊大人出手相救。” 提到八荒之一的“灵境仙踪”，百里玄冥的目光转向了季文轩。 季文轩微微点头，确认道：“尊上，属下确有耳闻，此事千真万确。” 百里玄冥颔首，表示已知晓。 族长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龙尊大人……您意下如何？” “等音音无恙后，我自会亲自前往。” 百里玄冥平静的语气让族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说：“多谢龙尊大人，那老夫就不打扰您和帝姬休息了。” 说完，他又向一旁的小粽球挤眉弄眼：你好生招待几位大神，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先撤一步！ 小粽球接收到族长的眼神，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自叫苦，族长别丢下我一只貉！！ 就在这时，白清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而且法力似乎还精进了一些。 她抬头对上百里玄冥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玄冥哥哥，一定又是你帮了阿音，不然阿音不会好得这么快。” 百里玄冥闻言，放下了悬着的心，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白清音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地反问道：“阿音生什么气？” 百里玄冥一噎，季文轩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这小帝姬故意装傻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 “我……我骗了你，隐瞒了身份。”百里玄冥的底气有些不足，不敢直视白清音的眼睛。 白清音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假装生气地说：“当然生气，阿音非常生气。” 她板着个脸继续说：“可窝也不愿让那大魔头看窝们起内讧。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竟是因为这样当时她才没计较。 难得看见百里玄冥如此低落的模样，白清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一本正经地不再说话。 季文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自偷笑：尊上也有今天啊！ 小粽球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这难得的好戏。 突然，百里玄冥身形微动，周身气息翻腾。 霎时间，一把黑金色的利剑在他掌心凝聚而成，剑身流转着幽邃的光泽，其上缠绕的浓浓煞气让人心惊胆寒。 小粽球吓得差点跳起来，心中暗道：我的天，哄不好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百里玄冥轻念咒语利剑竟缓缓缩小，直至变成一把适合三岁孩童握持的尺寸。 剑尖上的煞气也被他收敛起来，只余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芒。 百里玄冥直接将短剑塞到了一脸愕然的白清音手里， “音音，我知自己不善言辞，若我让你心生不悦，这把剑，你拿去，砍我两刀，或许能让你心中之气稍解。 若你仍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即刻与胤蛇一同返回无尽深渊，再不轻易踏足人间。” 第138章 白清音的要求 白清音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平日里高冷孤傲的玄冥哥哥，没想到他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应对。 一时间，她瞠目结舌，葡萄般的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站在一旁的季文轩也是心中暗惊，喉咙滚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他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尊上，行事果然非同凡响！ 白清音却并没有真的接过那把剑去砍百里玄冥。 她将剑塞了回去，气鼓鼓地说：“玄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认为阿音是这样的人吗？”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更加生气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音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 白清音转过头去，轻哼一声道：“阿音断然不会伤害玄冥哥哥！若玄冥哥哥真想求阿音原谅的话，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音音，你说，无论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百里玄冥神色郑重应道。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嘴角勾起一抹微妙而狡黠的笑意， “阿音还从未触摸过龙角角，玄冥哥哥，你能不能把角角露出来，让阿音摸摸？” 什么？！百里玄冥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现了偏差。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的白清音，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言出必行，况且此事本就因他而起，摸一摸，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一旁的季文轩，不由得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呼：摸龙角？这小帝姬难道不知道吗，龙角可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连忙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帝姬年幼无知，哪懂这些。” 可他心中却对接下来百里玄冥的反应充满了期待。 百里玄冥平复心绪，正准备施展法术将龙角显现，忽然察觉到一旁季文轩那看戏般的眼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季文轩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呃……那个……龙脊山的风景真不错，属下想去外面逛逛。” 季文轩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慌忙逃离现场。 小粽球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结结巴巴地开口：“龙脊山我熟得很，我给右护法带路去。” 说着，两人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还十分贴心地关紧了房门。 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颜色，百里玄冥在她的注视下，心跳不禁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顺从地蹲在白清音身前，缓缓低下头，将头顶那对威严的龙角显露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哇！” 那对龙角与他本体颜色相近，泛着黑金色的光泽，表面坚硬而光滑，从他头两侧螺旋状伸出。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触碰在那冰冷的龙角上，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 她的手指在龙角上缓缓摸索，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好厉害呀！阿音第一次摸到龙角角！” 白清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触摸龙角的奇妙感受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百里玄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耳根子也微微泛红。 他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暗骂自己没用，音音只是个小娃娃，你慌什么？ “要是有一天，阿音也能变成一条威风凛凛的龙龙该多好呀。” 白清音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龙角，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传说中，鲤鱼只要能跃过龙门，就能化身成龙。我也曾向天道爷爷打听过这件事，可天道爷爷却没有告诉我真假。” 白清音这时察觉到了百里玄冥的异常，她放开了紧握的龙角，转而捧起百里玄冥的脸， “玄冥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摸起来也烫烫的。” 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奶香气息悄然钻入百里玄冥的鼻腔，让他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慌忙站起身，急忙收回龙角，声音略显慌乱：“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天气变得有些热了。” 白清音闻言，微微点头，下一刻，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玄冥哥哥已经答应了窝的要求，阿音也就不生气啦。” 百里玄冥心中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值了。 “音音，虽然你不生气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解释清楚，我从未扰乱过苍生的秩序，更没有滥杀无辜。”百里玄冥眼神坚定，语气异常认真。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天道爷爷也从未直接与窝说过，玄冥哥哥杀害无辜的事情。 他只告诉阿音，六界八荒将会有一场浩劫，而阿音与苍生息息相关，所以让阿音下凡收集功德，以备将来应对。” 她小手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太奇怪鸟。玄冥哥哥，你身上的伤真的是天道爷爷留下来的吗？”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没错，当初我在不周山沉睡，虽然未曾亲眼见到天道的身影，但打在我身上的术法， 以及将我镇压在魔渊的力量，都是天道的气息。这世间能伤到我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稍微一顿，继续说道：“我出生于洪荒时期，满身修为皆源自那时的邪恶之气。 那时，我被重创，拼尽一身功力才从魔渊中逃了出来。 我出来后，直接前往人间皇宫，因为那里冤恶之气最重，也最适合我疗愈创伤。”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玄冥哥哥就在皇宫里遇见了阿音对吗？” “嗯，皇上那时候正在招募拱卫司的人手，那是我进入皇宫的绝佳机会。 在我踏入比赛场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福运香气。遇见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百里玄冥开始详细讲述起当时的经过。 白清音架着着胳膊，闻了闻自己，疑惑地说：“阿音怎么没闻到，福运都在窝体内，应该不会散发出来呀？” 百里玄冥被她的可爱反应逗笑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当时我就在想，什么人身上能这么甜，甜得让人想一口吃掉。” 白清音故意配合着百里玄冥，抚了抚胳膊，故作害怕，“玄冥哥哥居然想吃掉阿音！” “嗯，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百里玄冥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 “想着如果能一口吃掉你，说不定我身上的伤能好一大半，也不用进那劳什子拱卫司，麻烦得很。”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吗？你爹爹当时被刺客刺杀的事情。” “当然记得，玄冥哥哥后来还查出来是阿音二皇叔做的。” “没错，那时候我救了你爹爹，然后你为了感谢我，给我喂了一块桂花糕。入口的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一股气息在抚慰我的创伤。 我以为是我感觉错了，于是找机会让你又喂了几次桂花糕，不出我所料，只有你亲手喂给我的食物，才自带疗愈术，能助我恢复修为。” 白清音震惊不已：“原来是这样！玄冥哥哥那段时间总让阿音喂东西吃，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本想着利用你的食物把自身的伤治好，然后将你养大了再一口吃掉，结果没想到……” 白清音闻言，小手抱臂，故作生气地说道：“对那时的玄冥哥哥来说，阿音不过是你治愈的食物，那后来为什么对阿音这么好？”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因为……” 第139章 原谅你了 “因为越相处，我越发现，音音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好到让我不自觉地心软。 自我诞生于混沌天地之间，所遭遇的尽是无尽的杀戮。 洪荒之时，强者为尊，善意稀缺，狡诈与阴险横行。 可我踏入凡尘，却发现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恶。” 百里玄冥凝视着白清音的双眸，语气诚挚， “音音，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纯粹、最坚守公平与正义之人。 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人的七情六欲。 在冷宫的时候，魔无殇前来挑衅，你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身前，即便明知自己力量微薄，也绝不退缩。 后来，每一次面临危险，你都将我紧紧护在身后。 那种复杂的感觉，我起初难以名状，不清楚那是出于护食的本能，还是源自心底深处的在意。” 不知为何，白清音心里酸酸的，冥冥之中，她竟然影响到了玄冥哥哥这么多，她忍不住接着问： “那玄冥哥哥，你现在分清楚了吗？” 百里玄冥不加掩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现在，我已十分清楚。 在北极仙岛的大雪山上，我显露真身，本以为会换来你的厌恶，你却满怀感激。 回到永州城，我甚至试探性地问你，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否怪我。 而你坚定地告诉我，你会永远相信我。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我在意的，是你——心怀苍生的你，开朗活泼的你，善良可爱的你，而非仅仅是作为食物的存在。” 白清音心怦怦跳，“玄冥哥哥夸的阿音都不好意思鸟。” 见白清音害羞的模样，百里玄冥想起了什么，坏笑道：“快要启程回到京城时，我听见了你和太子还有三皇子的对话。” 白清音眨了眨眼，她好像…“啊！！” 百里玄冥朗声一笑，“想起来了？有人说我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白清音急得去捂百里玄冥的嘴，“玄冥哥哥最坏了，竟然偷听阿音说话！” 此时，季文轩悄悄推开门，探出头来补充道：“小帝姬，当时你在冷宫受伤昏迷，尊上他……” 话未说完，就被百里玄冥瞪了回去。 季文轩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尊上当时只有三成修为，却毅然决然地跑到幽冥魔域，端了魔无殇的老巢，将他斩杀。 回来后气息不稳，调理了好久。直到魔无殇又莫名其妙地复活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白清音被季文轩的话给惊呆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玄冥哥哥，你居然…” 百里玄冥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轩，你是不是想死？” 季文轩啪的一声关进了房门，一把抓着同样在偷听的小粽球逃之夭夭。 她看着百里玄冥躲闪的目光，心疼地说：“原来玄冥哥哥在阿音看不见的地方，为阿音做了这么多。阿音真笨。” 百里玄冥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底一软，“我已经全都老实交代了，音音，这下能原谅我了吗？” 白清音手忙脚乱收回情绪，小脸上写满了傲娇，“当然啦，阿音是不会怪你哒。 不过，玄冥哥哥被冤枉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阿音还是想不明白。” 百里玄冥摇了摇头，笑容逐渐收敛，“我也不知道。我沉睡得好好的，突然天降横祸。 本想着恢复修为后踏平九重天，却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就给搁置了。”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阿音去问问天道爷爷吧，会不会是天道爷爷弄错了，或者是伤害玄冥哥哥的另有其人。” 虽然百里玄冥心里有些许不乐意，但想着事情总要有个说法，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玄冥哥哥，你把手给阿音，阿音帮你看看。”白清音有些不放心百里玄冥的伤势，她从未正式给百里玄冥把过脉。 百里玄冥将手放在她面前，白清音指尖凝聚起锦鲤福运，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状态。 经过一番仔细感受，白清音发现百里玄冥体内果然有受过重创的痕迹，但伤势已经大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阿音的食物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百里玄冥也笑道：“若不是遇见音音，我恐怕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对了，玄冥哥哥，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家给外公外婆他们报个平安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天道爷爷。” 百里玄冥点头答应，“好。” 随后，他挥手打开门，对远处的季文轩说道：“轩，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回京城吧。” 季文轩隔老远隔空传声，恭敬地拱手答道：“是，尊上。” ~ 暮色如同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静止时渐渐沉淀，带来一种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 此时，夜幕缓缓垂落，星星开始在天际闪烁。 刚踏入院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便看见凤淮之、凤夫人、白落尘和白淮书正倚靠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见到他们平安归来，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音，外公的乖孙孙，你终于回来了！”凤淮之一见到白清音便立刻迎了过来。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紧接着，凤夫人和白落尘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白清音的情况。 “阿音，还好吗，棘手吗？灵气消散控制住了没？” 白清音被众人的关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外公、外婆、哥哥们，你们一下问这么多问题，阿音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了。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阿音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闻言，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随后，他们又转向百里玄冥，关切地询问起他的情况来， “百里，你呢，你可有受伤？” 百里玄冥起初一愣，见到他们关切的神色，他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无碍，一切都好。” 在大家的关切声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被簇拥着进了屋，他们边走边说： “饿了吧，饭已经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对对对，快进去。” “今日天象异变，怪吓人的嘞！快给我讲讲，是不是又有那种…” 第140章 时机未到 晚膳间，白清音去除了百里玄冥身为龙族的秘密以及自己受伤的细节外，将所经历的其他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大家。 凤淮之听后，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他朗声笑道： “真没想到，凤某竟有幸拥有一个仙女乖孙孙，怕不是祖上冒青烟！” 凤夫人也是感慨万千，她温柔地望着白清音，说道：“这样的事情，真是前所未闻。阿音，你的能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外婆虽然害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我也明白，不能将你束缚成笼中之鸟，一味地保护你。 外婆希望你能在守护苍生的同时，也要时刻护好自己。不然，关心爱护你的人都会无比担心的。” 白清音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亲昵地挽住凤夫人的胳膊，软糯回应： “外婆您就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会让您担心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百里玄冥相遇，心里小声补充：而且我身边还有最厉害的玄冥哥哥在！ 百里玄冥仿佛看穿了白清音的小心思，对着她宠溺一笑。 白淮书在一旁捕捉到了两人的互动，不由得一把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打趣着说： “诶，百里啊，你说你一介凡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怕不怕啊？” 百里玄冥嫌弃地推开白淮书凑近的脸，淡淡地吐出：“不怕。” 白落尘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夸赞道： “不愧是百里大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估计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白淮书见状，松开了手，撇了撇嘴：“要不怎么都说他是冷面阎王呢。” “阿音已经吃饱啦。外公外婆，二哥哥，三哥哥，阿音今晚需要打坐调息，如果你们有事找窝的话，阿音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再出来哦。” 凤淮之拍着胸脯保证道：“乖孙孙你放心，外公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闺房。” 白清音俏皮地笑了笑：“嘿嘿，谢谢外公！” 接着，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避开众人的视线，偷偷对他眨了眨眼，说道：“玄冥哥哥，麻烦你来守着阿音，可以吗？” 百里玄冥看着她那俏皮的样子，忍俊不禁，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淮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喃喃自语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他们出去这一趟回来后，百里的性子变了好多，而且对阿音的态度也格外不一样。” 白落尘淡定地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哪里变了？百里不是一向只对小妹上心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白淮书欲言又止。 凤淮之打断了他的话：“对阿音好那不是挺好的嘛。百里能力强，为人又稳重。 况且有他这么个冷面俊俏的公子哥儿在，日后也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敢接近阿音了。” 若是远在京城的白翊辰听到这番话，定会欣然附和：“岳丈大人真是深知我心啊！” 白淮书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凤淮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青梅竹马，相携相伴。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日后是否会日久生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淮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之大让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凤淮之捂着心口，埋怨道：“淮书啊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白淮书神情坚定，“阿音说过，她把百里玄冥当成最好的朋友，一定不会生出那种心思的！一定不会！” 他岂能容忍别人将他的妹妹拐走？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心爱的妹妹！ 凤淮之暗自嘀咕：“当初苏苏不也是被拐跑了嘛，阿音虽为仙女，可也是苏苏所生，母女俩说不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回到房间后，将门扉合拢。 白清音哼哧哼哧爬上卧榻盘腿坐下，“玄冥窝们一起去叭，去问清楚。” “嗯。”百里玄冥在距离白清音不远处坐下，他双手结印，黑金色烟雾在他周身流转。 白清音见状，也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紧接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房间之中。 百里玄冥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白清音而去。 人间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仙境般的景致，云雾缭绕间，奇花异草绽放，灵兽翱翔。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轻车熟路地穿梭于云雾之间，向着瑶池行进。 那里是她与天道曾经无数次并肩而坐的地方，对她而言，那里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清音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见了一身仙风道骨的天道，他正静静地坐在瑶池边，闭目养神，一头花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尽管天道没有睁开眼，但那份超凡脱俗的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 百里玄冥看着天道，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戾气叫嚣着让他去报当年之耻。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天道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若非白清音在旁，他非得与他一较高下。 “天道爷爷！”白清音惊喜的呼唤着天道。 正当他们准备踏入瑶池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天道的声音随风传来，平静又深邃： “阿音，时机尚未成熟，你任需要更多的历练和功德。 合适的时候，你们的问题自会得到答案，去吧。” 百里玄冥憋在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涌了上来，“臭老头儿，你…” 未等他说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包裹起来。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新落回了凡间。 屋内，百里玄冥与白清音几乎同时睁开眼。 百里玄冥紧握双拳，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那臭老头，故作高深，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点说吗？” 白清音连忙上前，握住百里玄冥的手安抚着他， “玄冥哥哥，天道爷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窝们再等等看嘛。玄冥哥哥，别生气鸟。” 见白清音如此维护天道，百里玄冥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他不想吓到白清音， 于是强压下怒气，勉强应了一声：“嗯。” “不过此一遭，验证了一点。”白清音突然正色道。 “什么？” “如果玄冥哥哥真的伤害了苍生，那天道爷爷是不会放任祸害苍生的人晃悠在自己眼前，一定会再次将玄冥哥哥给镇压起来。 但天道爷爷只是将窝们赶了回来，那说明玄冥哥哥和阿音一样，与苍生有着丝丝关联。 玄冥哥哥被天道爷爷打伤这件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白清音思考一瞬，继续说：“看来窝们只能遵从天道爷爷的意思，等待时机成熟。” 百里玄冥垂眸不自觉摩挲着白清音的小手，思索着她的话，或许…天意如此？ “嗯，知道了。”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恢复了往日神色，心里大石落地，一边是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一边是最亲近最敬重的人，她夹在中间，真的好为难呀！ “对了，有件事还未告诉你。”百里玄冥突然说。 “什么事呀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将白日里貉族族长说的话告知了白清音，她一听立马说：“求圣水，这简单，阿音去。” 百里玄冥拦住了她，“音音，我去吧。你对抗魔无殇消耗了太多，我虽用龙脊山的灵气替你调息过了， 但以防万一，你就在家里好生休息，安心等我回来。” 第141章 原来是小帝姬的人 白清音笑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说道：“玄冥哥哥，你看，阿音已经完全恢复啦！” 百里玄冥闻言，伸手轻轻抓住白清音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他眉头微蹙，语气略带严肃：“你的气息还有些混乱，灵力也未完全复原，听我的，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白清音闻言，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她自己并未感觉到玄冥哥哥所说的异常呀。 但既然玄冥哥哥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叭，玄冥哥哥，那阿音就在家等你。”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白清音的发顶， “放心，我很厉害的，一定早去早回。” 说完，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继续叮嘱道： “若是凤大人他们问起，音音，你要想个理由糊弄过去。”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好！” 百里玄冥笑了笑，转身化作一抹黑烟，瞬间消失在天际。 灵境仙踪，隐匿于浩瀚云海之中的仙岛，离其他七荒甚远，却充满了浓郁的灵气。 岛上的溪流如同一条条银色的绸带，在青山间蜿蜒流淌，清澈见底。 溪水两旁，绿草如茵，野花点缀，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仙岛中央，一座巍峨的宫殿耸立，琼楼玉宇的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散发着强烈的灵气。 此刻，大殿之中，众人正商议着重要的事宜。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之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人身着一袭黑衣，目光冷漠，面如冰霜，正是百里玄冥。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大殿？”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君主的身旁传来。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面容清丽，眉如远山含翠，身着一袭洁白长裙，裙摆飘逸，但她看向百里玄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 百里玄冥淡淡地回答道：“吾乃九重天帝姬的手下，凡间有一条灵脉即将枯竭，帝姬不忍生灵受苦，特地派我来求取圣水。” 灵境仙踪的君主和他身边的圣女听见是白清音派来的，目光顿时变得和善了许多。 圣女软了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尊驾原来是小帝姬的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百里玄冥。”百里玄冥简短地回答道。 “百里仙使，”灵境仙踪的君主灵鹤渊补充道， “帝姬所求，我等自当遵从。只是我族圣水颇为特别，一滴便可救万千枯死的草木生灵。所以，若是想运用它，恐怕您得通过它的试炼。” 百里玄冥听见他们对他的称呼，微微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试炼？” “不错，”圣女解释道，“万物有灵，自有它的想法。我族圣水乃世间最为纯净之水， 若想拥有它，取水之人必须通过它设下的考验。被它承认的人，才能拿到。” 说到这里，圣女有些歉意地看着百里玄冥，“并不是我们刻意为难百里仙使，就算是帝姬亲自来了，也必须如此。” 百里玄冥闻言，眉头紧皱，一个破水哪里来的这么多臭脾气？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带路吧。” 圣女见百里玄冥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 她轻挥衣袖，一道翻涌着水波的门瞬间出现在百里玄冥身前。 “百里仙使，这边请。”圣女优先踏入其中，百里玄冥则紧随其后。 穿过水波门，他们来到了一处宁静又美丽的湖泊前。 这湖泊清澈见底，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葱郁的林木。 圣女介绍道：“这里是圣水湖，百里仙使所需要的圣水便在这里。若是百里仙使通过了它的试炼，圣水便会自己出现。”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圣水湖的四周灵气充裕。 沿着湖中心，有一条由圆润石头铺就的小径蜿蜒伸向湖中心。 小径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屹立在湖心。 岩石表面光滑，四周被湖水环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打坐台。 “那便是百里仙使需要去的地方，”圣女指着湖心的岩石说道， “百里仙使只需在那儿盘腿坐下，圣水会指引您。”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湖中心。 ~ 桑落郡 白清音慵懒地躺在床上，心中默数着百里玄冥离去的时辰，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期盼。 “玄冥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此行是否顺遂？” 她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不安。 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思绪如麻，难以平复。 回想起白日里与魔无殇的激战，白清音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轻轻一翻手腕，一本金光熠熠的天书便悄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那魔头着实古怪，竟能在短时间内与拥有上万年修为的玄冥哥哥势均力敌。 不知这天书中，是否记载了类似的奇异之事？”她暗自思量，随即全神贯注地翻阅起天书来。 书页在她灵巧的指尖轻轻翻动，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穿梭，寻找着线索。 突然，一段关于灵境仙踪圣水的描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天书上赫然记载：“圣水，乃天地之精华，源自混沌初分之纯净，蕴含着万物生长的奥秘。 它不仅能克制凶恶，更是世间善恶、阴阳、生死平衡的象征。 欲得圣水认可，非以力胜，而需心诚。 试炼之路，不仅是体魄的磨练，更是灵魂的洗礼，是对求道者内心纯净度的考验。” 读罢，白清音心中一沉，“糟鸟！玄冥哥哥的修为皆源自洪荒时期的凶煞之气，与圣水相克。此行他恐有凶险！” 她急忙合上天书，只见天书瞬间从她手中消失，湮灭于无形。 白清音微微扬手，指尖轻点，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 闺房内光线微闪，一个与白清音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而出，如同镜像般完美复刻了她的一颦一笑。 白清音再次挥动手臂，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便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宛如熟睡一般。 做完这些之后，白清音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另一边，百里玄冥端坐于湖心巨石之上，闭目凝神，如同一尊与世隔绝的雕塑。 就在这时，湖中的水仿佛受到牵引，自湖面缓缓升起，化作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围绕着百里玄冥的身侧轻盈旋转。 随着旋转速度的逐渐加快，这些水珠好似被赋予了生命，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一滴最为纯净的水珠脱颖而出，没入了百里玄冥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身形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自眉心传遍全身，意识也随之开始变得模糊…… 第142章 我是小水 在灵境仙踪大殿之中，众人尚沉浸于百里玄冥突如其来的造访之中。 空气中，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悄然弥漫，紧接着，一阵耀眼的白光闪烁，白清音的身影仿自虚空踏出，瞬间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噗！”见到白清音灵鹤渊刚举到唇边的酒杯中的酒液被他猛地喷出。 “怎么又来一个，我灵界可是有好几百年不曾有外人造访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这位是谁？” 灵鹤渊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白清音，只见她身着一袭粉嫩长裙，裙摆随风摇曳。 她的脸庞圆润而娇嫩，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璀璨的黑宝石。 灵鹤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他没看错，眼前这位定是那位小帝姬无疑。 “小帝姬大驾光临，灵某真是有失远迎啊。”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您认识窝？” “一百年前，我曾有幸在九重天见过小帝姬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灵鹤渊走到白清音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白清音轻轻点头，随即问道：“请问陛下，先前那位来取圣水的男子现在何处？” “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正在接受圣水的考验吧。小帝姬想要去看看吗？” 白清音闻言，心中一紧，她还是来晚了。 “劳烦陛下带窝去。” 灵鹤渊闻言，轻轻挥袖，只见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水波门，与百里玄冥先前进入的那道一模一样。 “穿过这门，便到了百里仙使所在的圣水湖。”他说道。 听见灵鹤渊对百里玄冥的称呼，白清音感到意外，“百里仙使？”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眼中带着疑惑。 “他自称是帝姬的手下，所以我们便尊称他为仙使。难道他不是吗？”灵鹤渊询问道。 白清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是，没错。他是阿音的手下。” 灵鹤渊不疑有他，便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圣水湖。 当他们出现时，圣女正驻足在湖边，目光紧锁着湖中心的百里玄冥。 见到他们二人前来，圣女惊讶了一瞬，随即目光转向灵鹤渊。 只见他点了点头，圣女立刻行礼参拜，“灵霜见过小帝姬。” “漂亮姐姐不用多礼。”白清音连忙上前扶起灵霜，“我是来找玄冥哥哥的。” 圣女挪向一旁，“百里仙使已经进入圣水的试炼了，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好。” 她说道，目光再次投向湖中心。 白清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百里玄冥正盘腿坐在湖中心的一块巨石上，周围被带着灵气的湖水紧紧包围。 但他眉头紧锁，额头上还冒着一层薄汗，显然正陷入了一种极其痛苦的境地。 白清音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她向灵霜与灵鹤渊询问道：“陛下，漂亮姐姐，阿音想帮玄冥哥哥，阿音应如何做？” 灵霜带着歉意回答：“从未有人尝试过此举，我们亦不甚了解。” 未及多想，白清音提起裙摆，跑向湖心。 湖水触及她的瞬间，竟开始汹涌翻腾，这等异象连灵霜与灵鹤渊也未曾目睹。 白清音没有察觉到周遭变化，一心挂念百里玄冥，连声呼唤：“玄冥哥哥，你还好吗？” 只见百里玄冥紧握双拳，面露痛苦之色，对白清音的呼唤恍若未闻。 白清音不慎触碰到环绕在他周身的水珠，这些水珠仿佛发现了新奇之物，纷纷涌向白清音。 灵霜见状，疑惑道：“陛下，这是何故？” 灵鹤渊微微眯眼，随即笑道：“帝姬心怀天下，心灵纯净，圣水自然偏爱此类之人。” 灵霜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她的仙侍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白清音惊奇地看着与自己亲昵异常的水珠，忍不住伸手轻触，水珠竟乖巧地凝聚于她指尖。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水珠光芒大盛，仿佛是在回应。 白清音连忙询问：“他是我极其重要的朋友，窝可以保证他绝非恶人，我想帮帮他，可以吗？” 水珠漂浮于她身前，示意她将指尖点在百里玄冥的眉心。 在圣水的指引下，白清音指尖轻触百里玄冥的额头，一股白光瞬间将她的意识拉入百里玄冥的意识当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天地未分，万物皆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之下。 她尝试着走动，环顾四周，只见空间广阔无垠，却无日月星辰，亦无山川河流，唯有灰蒙蒙的一片。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白清音心中一动：“莫不是玄冥哥哥？”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她小跑着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一只拥有火红羽翼的魔兽正与一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魔兽对峙。 火红魔兽的羽翼扇动起阵阵热浪，而散发着寒气的魔兽则使得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两者之间一触即发，相互对峙，互不相让。此外，其他地方也充斥着魔兽的咆哮、嘶吼以及争斗时的碰撞声。 目睹此景，白清音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喃喃自语：“这里莫非是天地未分的洪荒时代？” 她担忧地望向远方那模糊不清之处，“也不知玄冥哥哥身在何处，该如何寻得他。” “哎哟，想进这满是邪恶气息的地方可真不容易。”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小精灵揉着屁股，一脸不悦地出现。 它看见正盯着自己的白清音，眼中浮现出兴奋之色，扇着小翅膀朝她飞去：“小仙女！是我！我是小水！” 小水语气中满是喜悦，迫不及待地挨着白清音的脸蹭了蹭。 白清音双手捧起它，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小水如拨浪鼓般点头：“是的！我最纯洁无瑕的小仙女！” 接着，它又吐槽道：“这人浑身都是凶恶之气，就连意识也是如此，小水讨厌这里。” 白清音无奈安抚道：“玄冥哥哥出生混沌，所以身上的气息与你相冲。可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你不必对他有敌意。” 小水闻言，嘟囔着：“若非他是小仙女的朋友，小水定然将他身上的污秽之气抽个干净，虽然那样做会损害他的元神……” “小水，取得圣水必须通过试炼，你设下的试炼内容是什么？为何我们会出现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水解释道：“原本的内容是放大心中的邪念，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看看此人是否能坚持本心。 只是没想到，这人煞气太重，小水的术法对他无用，反倒引得两股气息在他体内相冲。小仙女也是被他无意识地带进了他潜藏的记忆之中。 至于我嘛，我喜欢小仙女，我想帮你，所以我就挤了进来。”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可知，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我们该如何唤醒他？” 小水面露难色：“这……或许要在某个关键节点将他拉出来？小水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玄冥哥哥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对吧，小水？”白清音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小水有些底气不足：“按理来说，是的。” “走吧，陪窝一起去找找玄冥哥哥吧。” 小水连连点头：“嗯嗯，好的小仙女……诶？！诶！？”它惊恐地看着自己即将化为虚影的身体， “可恶啊！” 白清音见状，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小水在消失的一瞬间回应白清音：“这人意识排斥我，要将我踢出去@#￥%……&*……” 白清音哭笑不得，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一抹黑金色的烟雾在不远处乍现，消散后，那里躺着一条小小的黑金色幼龙。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认得，那是百里玄冥的本体。 她迫不及待地喊道：“玄冥哥哥！！” 第143章 竟然是看客，无法触碰 “玄冥哥哥！”白清音急切地奔向百里玄冥，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百里玄冥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当她伸手触摸时，手指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形，留下一片惊愕与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清音凝视着自己的手，满心疑惑， “难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与玄冥哥哥产生任何交集？”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调动法力，飞向远处正在激烈交锋的两只魔兽，小手一挥，一个金光闪耀的法球呼啸而出，直击其中一只魔兽的头部。 那魔兽却仿佛未曾察觉，法球穿透了它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清音心中明了，“既然无法直接干预，那窝就跟着玄冥哥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寻找唤醒他的机会。” 她重新回到百里玄冥的身边，只见他静静地趴在地上，周围环绕着黑金色的灵光，与这片灰蒙蒙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刚由混沌之气孕育而出，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新生的力量。 突然，百里玄冥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金的龙眸中闪烁着警觉。 他尝试着活动自己那尚且稚嫩且不太灵活的龙身，鳞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混沌之气也随之波动，仿佛是在回应这位新诞生的龙神。 远处的魔兽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们兴奋地嚎叫着，加快了脚步，朝着百里玄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它们紧紧盯着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百里玄冥成为自己口中美食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百里玄冥猛然腾空而起，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下方蠢蠢欲动的魔兽们。 其中一只魔兽口吐人言，声音沙哑而充满欲望：“龙族，好香，好纯正的龙血和元神，只要吃掉它，我的功力定会大增，到时候我的领土又能扩张数倍！”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魔兽的共鸣。 它们纷纷附和着，有的魔兽甚至已经开始流口水。 那些修炼出人性的妖兽更是蠢蠢欲动，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无法遇见。 “就凭你也想独吞？”意见不合也随之而来。 另一只体型庞大的魔兽不甘示弱地吼道：“咱们就各凭本事！” 正当它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只长着羽翼的鸟妖突然向百里玄冥发起了攻击。 它双翅一展，口中喷吐出熊熊烈焰，如同一条火龙般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百里玄冥迅速调动体内尚未完全熟练的功法进行抵挡，但那火焰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他的护盾在瞬间就被击溃。 烈焰吞噬了他的部分龙鳞，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他也因此受到重创，身体摇摇欲坠。 “玄冥哥哥！”白清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百里玄冥的回忆，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 可她就是看不得他受伤，哪怕这只是回忆中的场景。 与此同时，另一只妖兽也趁机发起攻击。 它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变出一条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如同灵蛇般向百里玄冥缠绕而去。 此时的百里玄冥已经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锁链将他紧紧缠住。 锁链上的寒气迅速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那些魔兽见状更是兴奋地咆哮起来，它们纷纷向百里玄冥逼近。 白清音看到这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地注视着被锁困住的百里玄冥，小手紧握成拳。 明知他听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出声：“玄冥哥哥，一定要挣脱开！” 将百里玄冥困住的那只妖兽不乐意了，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跃而起： “此等珍稀之物，唯有强者方能享有！尔等休要妄图染指！” 其他妖兽却并未理会它的警告，百里玄冥已经是一个即将被瓜分的战利品，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正当场面乱作一团、各种元素之力交织碰撞、好似要将这片天地撕裂之时，一只凶猛的魔兽瞅准了时机，张开血盆大口，直取百里玄冥的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伴随着一声虚弱的龙吟，他的身躯猛然一震。 那束缚他的锁链在瞬间被挣断，他重新获得了自由。 “一群蠢货，别让他跑了！” 百里玄冥腾空而起，向远方疾驰，白清音紧紧尾随其后。 在众魔兽未曾留意之际，一阵诡谲的黑色烟雾悄然弥漫，幼小的龙形身影幻化成了一个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六岁孩童。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百里玄冥那稚嫩的脸庞上，只见儿时的他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如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透着冷漠，毫尘世情感。 “玄冥哥哥小时候竟是如此俊秀。”白清音目光中闪烁着星星。 远处，隐约传来妖兽们的嘈杂声，百里玄冥的眼神瞬间转冷，身形一闪，轻巧地躲入一旁的隐蔽之处。 “那小孽畜究竟跑哪儿去了？”一只妖兽怒声咆哮，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我若没看错，那龙崽应是自混沌之中孕育而生，若今日让他逃脱，待到日后他羽翼丰满，我等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另一只妖兽沉声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又一只妖兽催促道。 百里玄冥隐匿身形，侧耳倾听，将妖兽们的对话尽收耳底，心中也渐渐明了了当前的局势。 他缓缓摊开手掌，凌厉的法力在他掌心翻涌，但与那些强大的妖魔相比，他此刻的实力仍旧显得微不足道。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眼下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潜心修炼。 主意既定，百里玄冥身形一转，朝着与那群魔兽截然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白清音紧紧跟着百里玄冥，避开了沿途的各种妖魔。 百里玄冥的脚步在一片荒凉之地停了下来。他闭目凝神，调整着体内因逃窜而紊乱的气息，双手缓缓抬起，法力在指尖汇聚。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一个幽深且散发着浓烈黑烟的洞口在他身前缓缓浮现。 百里玄冥甩了甩手，回想起之前被攻击时的狼狈模样，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若非他刚诞生不久，神魂尚未稳固，那些蠢货又怎能伤他分毫？ 第144章 龙尊 白清音望着百里玄冥所设下的临时空间，喃喃自语： “这莫非就是无尽深渊之初？玄冥哥哥竟然刚出生便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术法。” 她曾经听天道爷爷说过，八荒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无尽深渊， 无尽深渊并不是由天地分化时被天道划分出来的，而是是由上古妖龙一手创造。 玄冥哥哥刚诞生便能开辟出一片空间，足以可见数万年后的玄冥哥哥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随后，白清音跟随着百里玄冥的脚步踏入。 白清音仔细查看，与数万年后的无尽深渊相比，这里十分简陋，仅仅是一个能够隔绝百里玄冥气息的修炼之地。 不过，对于现在的百里玄冥来说，已经足够了。 百里玄冥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法力波动，正专心致志地调息恢复。 白清音站在洞口，目光穿过重重黑雾，忧虑地望向外界，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音未落，无尽深渊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妖魔叫嚷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凛冽的寒气，“一刻都不得安生。” 他站起身，周身法力涌动，眨眼间便到了深渊外。 他刚出来，一群形态各异的妖魔便如潮水般涌来。 “那小崽子果然在这里！”一只修炼成人形身形魁梧妖兽指着洞口大声喊道， “不愧是混沌孕育的妖龙，幼时便能化出人形。” “吃了他，修为定能大涨！”另一只妖兽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兴奋。 百里玄冥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与那些妖魔展开了激战。 他拳风如龙，法力如潮，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妖魔纷纷击退。 然，妖魔数量众多，且彼此间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他们或攻或守，或进或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百里玄冥牢牢困住。 “小崽子，你逃不掉的！”一只似狼的妖兽挥舞着巨爪，朝着百里玄冥狠狠拍下。 百里玄冥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但即便如此，他的衣角也被巨爪的劲风撕得粉碎。 他心中暗自警惕，知道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果然，随着打斗的持续，百里玄冥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那些妖魔的攻击愈发凶猛，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感到气血翻腾，体内法力也消耗得越来越快。 “哈哈，小崽子，你死定了！”似狼的那只妖手中凝聚起冰刃，朝着百里玄冥扑去。 这时，一只长相似狐狸的妖从百里玄冥背后偷袭，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背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百里玄冥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刚想奋起一搏，狼妖狞笑着，一跃而起，重重踩在了百里玄冥的背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狐妖趁机踩住了他的小腿，尖锐的力道让百里玄冥的小腿骨头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狼狈的模样，眼泪眼眶里打转，她气的捶打着狼妖和狐妖，可小手却穿透了他们。 “小崽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狼妖得意地大笑，与狐狸妖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在这群妖魔中拥有绝对的权威。 狐狸妖舔了舔嘴唇，对狼妖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百里玄冥的元神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百里玄冥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狼妖似乎觉察到了百里玄冥的情绪波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变化成人形，一把抓起百里玄冥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愤怒吗？可惜啊，你太弱了，根本没有资格愤怒。” 白清音紧咬着下唇，心中揪紧，“玄冥哥哥撑住…” 百里玄冥备受刺激，一股强大的凶煞之气在他体内悄然涌动。 强悍力量瞬间从他身上瞬间爆发而出，将周围的妖魔纷纷震退。 白清音心疼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百里玄冥，“原来玄冥哥哥是在这种情况下激发出了体内的上古之力。” 只见百里玄冥仰天嘶吼一声，鳞片逐渐覆盖全身，化身为黑龙。 他疯狂地吸取着周围的灵气，甚至连混沌之气也不放过。 狼妖见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他在吸收混沌之气！快阻止他！” 但为时已晚，化为龙身的百里玄冥已经张开了巨口，一股浓烈的火焰如同狂风般席卷周围。 底下的妖魔们惊恐异常，奋起抵抗却无济于事。 火焰中，一部分妖魔被吞噬，有的侥幸逃脱。 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妖魔们，死后竟化为一缕缕黑烟，被百里玄冥全部吸收进体内。 他的眼眸闪烁着深渊般的颜色，修为在这一刻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百里玄冥仅凭一人之力杀掉了洪荒中的佼佼者狼妖与狐妖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在整个荒原上传开。 新诞生的妖龙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妖魔口中的热议焦点。 白清音在一旁默默注视，看着每一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妖魔，怀揣着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或是贪婪之心，前来挑衅百里玄冥，企图吞噬他的元神。 百里玄冥在这片妖魔横行洪荒中，日复一日与之奋战。 从最初的伤痕累累、到后来的从容不迫、即便是面对一群妖魔也面不改色。 百里玄冥的本命火墨焰吸收了数不尽的凶恶之气，如今没人是他的对手。 随着时间推移，白清音敏锐地捕捉到了百里玄冥的微妙变化。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表情也日益麻木，每当他想好好休息时，总有那些不长眼的，非要送死。 百里玄冥不再用墨焰烧光那些想取他性命的妖魔，而是一拳一拳的砸实处，拳头上灌满了煞气，一点点将妖生生打死。 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堆积如山的地步，白清音这样看着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浓烈。 “玄冥哥哥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可那些洪荒妖魔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是窝，窝也会和玄冥哥哥一样，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强。” 白清音继续看着接下来所发生的，接近一万年过去，百里玄冥已经不是当初五岁幼崽时的模样。 现在的他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 唯一不变的是双眸子，依旧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就算在洪荒时期，妖魔也得遵循生死轮回。一批妖魔陨落，必有新生命在混沌中孕育而出。 可再也没有像百里玄冥一样厉害的妖诞生。 经过近万年的激战，荒原上的妖魔终于见识到百里玄冥的可怕，纷纷选择臣服。 并尊称他为“龙尊”，这一称号也迅速在整个荒原散开。 百里玄冥登龙尊之位后，整个荒原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和平之中。 画面一转，又是数万年过去，天地间陡然焕发出崭新的生机。 天道横空显现，以其无上神力将洪荒大地一分为六，划分出了人界、神界、妖界、魔界、冥界与灵界，六界并存，秩序初定。 与此同时，拥有上古之力的百里玄冥，将昔日由他意念幻化而出的无尽深渊独立开辟，成为了他个人的领地。 至此，八荒的格局正式形成：无尽深渊、北冥荒原、南海秘境、西域鬼窟、北极仙岛、灵境仙踪、幽冥魔域以及混沌虚空。 白清音看着周身环境的变化，感叹道： “以前只能听天道爷爷讲述六界八荒的由来，没想到竟能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亲眼见识一番。” 白清音环顾四周，找到了百里玄冥的身影，跟着他来到了新开辟出来的无尽深渊。 第145章 被镇压 无尽深渊中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从前洪荒时期，追随在百里玄冥身边的妖魔，其他的妖魔都去了往了不同的地方占地为王。 随后，在六界八荒初定之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便游历六界八荒。 在这过程中，他顺手收了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并将他们一同带回了无尽深渊。 胤蛇性格较为活跃，而伏蛟与百里玄冥颇为相似，沉默寡言，深邃内敛。 在无尽深渊中，唯有胤蛇敢于在百里玄冥面前畅所欲言，其余生灵皆因敬畏保持沉默。 “尊上，您是否体内的邪念又开始发作了？”这话刚好被一旁的白清音听见，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向王座，细细打量着百里玄冥的神色。 只见他的眉头紧锁，鬓边渗出点点虚汗，显然正在经历着极大的内心挣扎。 这数万年来，百里玄冥依靠凶煞之气修炼，虽然实力大增，但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邪念不好控制，在他体内日益壮大，稍有不慎便会吞噬他的理智。 百里玄冥总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将这些邪念一一压制。 只是这一次，那邪念似乎比以往更加顽强，更加难以驯服。 面对胤蛇的询问，百里玄冥那张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无妨，些许邪念，还不足以动摇本尊。” 就在这时，面容冷峻的伏蛟走了过来，他恭敬道：“尊上，属下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彻底解决邪念的办法。”伏蛟的声音冷傲孤清， “您可以尝试将您体内的邪念凝聚在龙鳞之上，然后将其拔出。 只不过，过程极为凶险，尤其是拔掉凝聚恶念的鳞片需要承受噬心之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百里玄冥神色自若，淡淡道：“区区疼痛，本尊又何曾放在眼里？” 胤蛇挠了挠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尊上，不周山远离尘嚣，环境清幽，是个修养身心、对抗邪念的好地方。不如，您去那里试试吧？”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不周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周遭环境宁静祥和。 随着百里玄冥一声低沉的咆哮，他瞬间化身为一条巨大黑龙，鳞片闪烁着寒光，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引导着体内肆虐的邪念，那些黑暗、狂暴的力量被他体内的力量牵引，逐渐汇聚到他龙尾的鳞片之上。 邪念本就与他的功法相辅相成如今强行凝聚，相当于从血肉中剥离开来。 百里玄冥紧咬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终于，随着随着一声龙吟，邪念被完全凝聚在龙尾的一片龙鳞之上，那片鳞片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百里玄冥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片承载着邪念的龙鳞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龙尾，百里玄冥的身体也因剧痛而剧烈颤抖。 站在一旁的白清音看的心惊胆战，双手紧握，为百里玄冥默默祈祷。 当看到那片凝聚邪念的龙鳞被拔出时，她陡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为百里玄冥所承受的痛苦而心痛。 拔除邪念后，百里玄冥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随手将那片龙鳞抛向空中，只见龙鳞在空中盘旋一周，突然法光大盛，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法镜。 “天幻境，就是魔无殇手里的那个法器。”白清音直愣愣的盯着百里玄冥手中的镜子， “不过后来怎么到了魔无殇手里？” 百里玄冥拿着天幻镜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嫌弃的将其丢在了一边。 白清音汗颜，“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被玄冥哥哥这么随便就丢了，难怪被魔无殇捡到。” 祛除邪念后的百里玄冥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他盘旋在不周山，这里灵气浓郁，风景宜人，百里玄冥对这里感到十分满意。 龙尾一甩，他在虚空撕裂开一道口子，对面连接着无尽深渊，胤蛇和伏蛟出现在眼前。 “本尊打算在不周山闭关，期间若有事物，待本尊出关了再议。”百里玄冥叮嘱道。 伏蛟颔首：“是。” “尊上，您恢复…”胤蛇刚准备开口，便被百里玄冥打断。 “胤蛇，特别是你，没事别来吵本尊。” “哦，好的尊上。”胤蛇撇了撇嘴，原本想关心下百里玄冥的身体，没想到被嫌弃了。 虚空裂口缓缓闭合，百里玄冥在不周山盘旋数圈后，选择了一处幽静之地，蜿蜒盘旋着身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白清音轻盈地落在百里玄冥庞大的龙头前，她伸出小手隔空轻抚过那覆盖着璀璨鳞片的龙脸，眼中闪烁着笑意： “说什么闭关修炼，玄冥哥哥分明是想睡大觉。” 她凝视着眼前平日里冷漠凌厉，此刻却在睡梦中展现出柔和气息的百里玄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伤： “这数万年来，邪气一直缠身，让你从未有过真正的安眠。玄冥哥哥，其实你一直都担心在梦中失去意识，被邪念所控，彻底沦为他们口中所说的妖龙吧。” 忽然之间，风云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闷雷在天际滚滚而过。 白清音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道天雷在乌云中翻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这……莫非是三百年前窝刚降生，而后妖龙被镇压的场景？”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白清音愣住了，“这…这分明是天道爷爷的气息…” 她记得，天道爷爷曾宣称妖龙祸害苍生，可玄冥哥哥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引来如此天罚？ 睡梦中的百里玄冥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的瞬间，一道天雷恰好劈落，直击他的身躯 “天道，你为何无故加害本尊？”百里玄冥怒吼道，周身雷电环绕，气势汹汹。 天道并未回应，只是继续降下天雷，每一道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百里玄冥长吟高飞，躲避着不断落下的天雷。 他凝聚起墨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朝天空飞去，试图与天雷抗衡。 火龙与天雷在空中相遇，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两者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天道似乎并不急于一时，它继续降下天雷，试图耗尽百里玄冥的力量。 百里玄冥在空中辗转腾挪，躲避着天雷的攻击。 同时，他观察着天雷的规律，发现每次天雷落下前都会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抓住这个机会，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在天雷停滞的瞬间发起反击。 一道黑金色的火光划破天际，直击天雷的核心。 这一击威力巨大，竟然将天雷击散。 “天道爷爷，不要啊！”白清音在一旁干着急，“玄冥哥哥小心！” 第146章 不为人知的事 天道之力浩瀚无边，一番激战之后，他终究是不敌天道，被那强大的力量镇压在了魔渊之中，身影逐渐消失在翻滚的雷云之后。 白清音心急如焚，紧随百里玄冥的气息飞向了魔渊。 当她抵达魔渊边缘，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痛不已。 百里玄冥身受重伤，庞大的龙躯在魔渊的禁锢中痛苦地挣扎，鳞片上布满了焦黑，一看便知是天雷留下的痕迹。 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戾气，还有愤恨，每每挣脱都似乎在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玄冥哥哥，坚持住啊！”白清音忍不住大声呼喊。 话音刚落，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拼尽全身法力，龙吟震耳欲聋，整个魔渊都为之震颤。 在一次猛烈的挣扎后，逃脱了魔渊的束缚，但代价是妖界与魔界的壁垒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打破。 百里玄冥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回到了无尽深渊。 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见到他们尊上重伤的模样，大吃一惊， 伏蛟愤恨问道：“尊上，何人能伤您至此？” “尊上，您这是怎么了？”胤蛇也着急忙慌询问。 百里玄冥捂住胸口，示意他们不必惊慌：“本尊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你们记住，要瞒住本尊受伤的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胤蛇与伏蛟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接下来的三百年里，百里玄冥一直在无尽深渊调息养伤。 可被天道所伤非同小可，他的伤势并未有明显起色。 胤蛇与伏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尊上，您的修为源自于洪荒的凶恶之气，如果想彻底治愈，恐怕要和从前一样。”胤蛇沉吟道。 伏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人拥有七情六欲，怨念、恶念、杀念浓郁。说不准，人间的邪念能帮助尊上恢复。” 百里玄冥一下就想到了人间的皇宫，那里恐怕是邪念最重的地方。 与此同时，大秦国皇宫内，皇帝白翊辰正召集新的拱卫司人选。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隐藏在参赛的人群当中，而高台之上是爹爹和她自己。 她站在百里玄冥身侧，她偏过头，亲眼看见百里玄冥在见到高台上的她时，眼里看见食物般兴奋的神色。 接下来，白清音以百里玄冥的视角，重温了与他共度的往昔。 这次，她看见了百里玄冥不为人知的那些事。 她看见，她与魔无殇的激战，正陷入苦战之际，百里玄冥在暗处默默出手，替她抵御住了魔无殇的凌厉攻势。 当她不慎受伤，是百里玄冥抚平她的伤痛，让她在瞬息间恢复元气。 她还见证了季文轩所说的，百里玄冥凭借着三分修为以一己之力，如狂风暴雨般掀翻了魔无殇的老巢，他如此奋不顾身，只为替她出一口恶气。 她还看见了，她给百里玄冥打包了一份桂花糕，他带回了拱卫司，季文轩想讨要，却被他呵斥。 孙倩倩对她数次的挑衅，百里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腿。 户部尚书的侍妾对她不敬，他将那侍妾投入拱卫司地牢，施以酷刑，最终亲手捏碎了她的魂魄。 那些残害无辜的人贩子，百里玄冥将他们一一捉拿，处以极刑。 她还看见，当她不慎被星川一行人带走时，百里玄冥那焦急万分的神情，那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白清音眼角含着泪，鼻子跟堵了棉花似的不通气，尽管已经知道玄冥哥哥为她做了许多，但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 白清音跟着百里玄冥来到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她喃喃自语：“回忆已经快走到尽头，为何还是不曾出现唤醒玄冥哥哥的办法？” 话音刚落，她出现在去往桑落郡的马车上，她看见百里玄冥和她还有二哥哥和三哥哥都陷入了沉睡， “这应该就是我们陷入了镜花水月的时候叭。” 周身的环境瞬间变得扭曲，白清音下意识去触碰百里玄冥，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拉入了不知何处。 再次睁眼，白清音看见远处的她正和天道爷爷说话，而百里玄冥隐匿气息藏在不远处。 白清音看见她自己抬头望向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冷漠地说： “天道爷爷，窝已经完全取得了妖龙的信任。他对我毫无戒备，假以时日，我定能找到他的破绽，悄无声息，将他一举击杀，为世间除去这一大患。” 天道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赞许：“阿音，你做得很好。” 白清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每每与妖龙接触，他那满身的凶煞之气都让阿音感到不适，窝牺牲这么大，天道爷爷可有奖励？” 空中传下来一阵金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爷爷便破例提升你的修为，愿你早日诛杀妖龙，维护六界八荒的和平。” 白清音惊恐的听着她和天道的对话，她看向不远处的一片阴影，百里玄冥紧紧捏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紧握的双拳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 原来，他所信赖、所喜爱的人，竟一直在欺骗他，与天道暗中勾结，企图置他于死地。 “玄冥哥哥，你不要相信他们，那不是阿音！”白清音刚想跑到百里玄冥身侧，却被一阵煞气形成的结界给弹飞。 白清音一个翻身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窝不是不能触碰到任何回忆中的东西吗，为何有结界拦住窝？” 百里玄冥的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可怕的气息，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周围的光亮逐渐散去，和天道对话的白清音发觉到了不对劲，她转身看见了浑身凶煞之气的百里玄冥。 “竟然被发现了呢？” 百里玄冥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玄冥哥哥不要啊！”白清音用力捶打着结界，她不愿让百里玄冥踏入深渊。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小水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走到白清音身旁。 “小水？！”白清音一看见小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怎么又能进来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并非玄冥哥哥所应该经历的。” 小水解释道：“小仙女，你的玄冥哥哥在踏入圣水湖的那一刻，我便察觉到他体内有一缕与他同根同源的邪恶之气。 这缕邪恶之气非常狡猾，一直隐藏在他体内，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我能感觉到，他虽然主修凶煞之气，但他的凶煞之气却非常排斥这缕邪气。 所以我原本打算利用试炼的机会，将这缕邪气从他体内抽出，尽管那样做会损伤他的元神，但相比日后被邪气控制，还是强得多。” 白清音愣住了，邪气？那不是被玄冥哥哥给… “天幻境！” 在龙脊山，魔无殇利用天幻境控制住玄冥哥哥，恐怕这邪气就是在那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玄冥哥哥的身体。 “没想到小仙女你来了，所以我就选择了婉转一点的方式。” “什么方式？”白清音追问道。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无坚不摧。邪气会根据他的记忆，找到他内心最良善，最脆弱的地方。 然后根据当时场景，编造出让人崩溃，堕落的东西，为他所控制。” 白清音想起来了，当时他们落入镜花水月，玄冥哥哥说梦中的她要杀了他，所以这里就被邪气给抓住了。 “小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水身上白光大盛，它有条不紊说道：“别慌，邪气已经现出了原形，小水这就收了它，现在这样就不会损害他的元神。” 纯净的水光涌入百里玄冥所在的位置，砰的一声，小水被震得后退，它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遭…遭了！！！！！” 第147章 给吾，去死! “糟了糟了！！”小水目睹净化术被无情弹回，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双眼瞪得滚圆。 “怎么会这样……这下真的完了……”小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白清音焦急地望着逐渐沉沦于黑暗的百里玄冥，质问小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收服那邪气的吗？” 小水带着哭腔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黑化后的百里玄冥会如此恐怖，连我的净化术都对他无效。” 白清音拼命捶打着坚固的结界，却丝毫无法撼动它分毫。 她不甘心地翻转手腕，将浓烈的锦鲤福运汇聚于掌心，劈向结界，然而仍旧无济于事。 “玄冥哥哥，你醒醒啊！那不是真正的阿音！”白清音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结界内的“白清音”正玩味地盯着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无趣。” “为什么……要骗我……”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煞气，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自古以来，妖邪就是妖邪，除妖卫道本就是我的天职。” 结界内的“白清音”话语如刀，深深刺痛了百里玄冥的心。 百里玄冥融于黑暗的速度愈发加快，似乎就要要彻底被邪气吞噬。 此时，那缕邪气幻化成没有实体的百里玄冥模样，趴在他耳边轻声诱哄，企图彻底摧毁他最后的意志。 “快看，你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你、背叛你。 你接触到的不过都是虚假泡沫。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情，只有假意。 快醒醒吧，只有我，我会给你力量，我会帮你报仇。现在听我的，杀了她，杀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受到邪气的蛊惑，百里玄冥缓缓抬起手，手中凝聚起墨焰。 “玄冥哥哥，你要杀窝？你真的舍得吗？”白清音虽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恐慌。 “你以为我还会心慈手软吗？” “玄冥哥哥，反正现在的窝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水，如果玄冥哥哥真的杀了里面的那个我，那缕邪气是不是就得逞了？” 白清音一边凝结法术试图劈开结界，一边焦急地问小水。 小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艰难地开口：“没错，里面的那个你，是百里玄冥内心的善念。 一旦她死了，那邪气就会完全占据百里玄冥的身体，到时候真正的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清音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再也回不来了？不，不可以！” “小水，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切？”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小水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死脑子快想啊！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突然，它眼前一亮：“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它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得没错的话，小仙女你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锦鲤，加上自身福运连绵，你的心头血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琉璃血……” 话还没说完，白清音已经单手幻化出一把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啊啊啊啊！！小仙女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啊啊啊！！这个方法我也只是猜测，结果是什么样根本不知道啊啊啊！！” 小水被白清音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刀尖拔出的那一刻，白清音的心口处涌现出了纯净的锦鲤血，血珠滴落在结界上，那由煞气幻化成的结界瞬间破碎。 “玄冥哥哥！”白清音不顾心口的疼痛，飞奔向百里玄冥。 “可恶的东西，把玄冥哥哥还给我！” 她取出两滴精血，分别没入了百里玄冥的额间和结界中“白清音”的额间。 随着精血的融入，白清音的身影瞬间消散，而百里玄冥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小水，还不快来帮忙！”白清音大喊一声，将呆愣住的小水拉回了现实。 小水赶紧施展净化术，将邪气紧紧包裹住。 此时的白清音脸色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乖巧软嫩的她截然不同。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被净化术包裹的邪气。 邪气看着白清音一步步逼近，仍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小鬼头，一时不慎，竟被你钻了空子。” 白清音抬眸，眼底翻涌着寒霜，她右手在心口处一抹，手上沾满了心头血。 一阵金光闪过，胸口的伤痕瞬间被治愈。 “有本事放我出来！你不是九重天的人吗？竟然跟一个双手沾满妖血的人为伍，真是虚伪！”邪气继续挑衅着白清音。 白清音紧握双拳，拳头上凝聚起她浑身的锦鲤福运。 这一次，原本柔和的福运变得凌厉无比 “给吾，去死！”白清音怒吼一声，将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福运加上心头血轰向邪气。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上尘土飞扬。随着邪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原本嚣张跋扈的邪气被彻底消灭，消散在空气中。 小水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小仙女……好恐怖……” “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醒醒。”白清音的声音带着哀伤，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滴落在百里玄冥略显苍白的脸上。 小水扇动着它那透明的翅膀，飞至百里玄冥的身旁。 它轻轻地将一滴圣水滴在百里玄冥的额间，随后它安抚道：“别担心，他没事的。邪气已被驱除，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理气息，恢复意识。” 听到小水的安慰，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将额头贴在百里玄冥的额头上，双眼紧闭，口中喃喃低语：“玄冥哥哥，快醒过来吧……” “音音……”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百里玄冥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眼泪夺眶而出，她瞬间扑进百里玄冥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玄冥哥哥，你终于醒鸟！你吓死阿音鸟！” 百里玄冥心疼地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温柔地安慰道： “音音，别怕，我没事了。你又一次救了我，辛苦你了。” 圣女湖边的灵鹤渊和灵霜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担忧消散。 两人相视一笑，为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的平安醒来感到由衷的欣慰。 在百里玄冥的安抚下，白清音逐渐平复了情绪。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抽噎问道：“玄冥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百里玄冥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很好。” 小水在两人身边欢快地盘旋着，不过此刻的它只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与它在百里玄冥意识中那精灵般的模样大相径庭。 第148章 助攻小水 白清音望着小水那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因无法言语而显得有些滑稽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小水那晶莹剔透的身躯上，瞬间，小水便化作了一个小巧玲珑、精灵般的模样。 小水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它飞速飞过来抱着白清音的脸吧唧个不停，“小仙女我太爱你了！你点化了我，不仅身形变了，就连我以后活动的范围都变大了！！” 灵鹤渊和灵霜看见了圣水化形后的样子，眼里浮现出惊讶，“小帝姬居然…” 灵鹤渊一脸高深莫测模样，“既能祛除邪念，圣水又能化形，互为机缘呐…” 百里玄冥嫌弃的一个弹指将小水弹飞数丈之外，小水在空中打了个滚，气呼呼的重新浮现在百里玄冥面前。 “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发现你体内的邪气，你日后说不准就要被它控制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嗯，多谢。”百里玄冥不按常规行事，反倒给小水整不会了，它挠了挠头，“还以为你会跟我呛声呢。” 白清音在一旁捂嘴偷笑，小水嘟嘟囔囔，小手一挥，一瓶充满浓郁灵气的圣水浮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面前。 “这就是你们所需要的圣水。可使万物恢复生机，本来只需要一滴就够了的，但谁让我喜欢小仙女呢。” 小水嬉皮笑脸得重新贴上白清音的脸，白清音伸手接过，将微凉的瓶子握在手中，“谢谢你，小水。” “对了小仙女，这圣水也可以助你疗愈身心，你流了太多心头血，正好多喝两口…呜呜…” 白清音一把抓过小水，捂住了它的嘴。 百里玄冥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白清音讪笑道：“没有的事玄冥哥哥，小水净爱开玩笑。” 白清音心里直打鼓，她前不久才答应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被玄冥哥哥知道她捅了自己一刀，天都要塌了。 “音音。”百里玄冥咬着后槽牙，“让它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小水挣脱开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小仙女虽然小小的，但是它更小啊喂，差点被憋死了。 “哦，对，你失去了意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你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周围建筑一道保护结界将我们隔绝在外。 眼看着你就要沦为邪气的容器，小仙女为了救你，毫不犹豫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口。 只因为我说了一句，锦鲤心头血是最纯净得，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方法从来没用过，我都不敢保证有用。 小帝姬就这么直接，啪的一下，捅了进去，所以你最后才能平安苏醒。 这一切最大的功臣非小帝姬莫属，我只是随手帮了帮忙。” 小水添油加醋，夸张的手舞足蹈。 “你是不知道，小仙女不仅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且到了最后，小仙女发飙，满身怒火， 那邪气硬生生直接被她一拳给捶爆，地上出现了那么大那么大一个大坑，看得我都疼。” 小水比划着手势，将看到的画面完美呈现。 白清音有些心虚的抠了抠脸，原以为百里玄冥会和往常一样不高兴的冷脸不说话，没想到百里玄冥却将她小心翼翼抱进了怀中。 “音音，谢谢你，遇见你是我之幸事。” 白清音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玄冥哥哥为阿音做了太多，阿音保护玄冥哥哥是应该哒！” 百里玄冥轻揉她的发顶，随即他伸出手，圣女湖的灵气凝结在他手心，他小心翼翼送入白清音的心口处， “还痛吗？” 白清音眼里闪过调皮的笑意，“好痛！要玄冥哥哥抱着回家，阿音都疼的走不动鸟。” 看着她古灵精怪得模样，百里玄冥便知晓她已无大碍，“好，回家。” “啊？小仙女，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小水舍不得你。”小水依依不舍的抓着白清音的衣袖。 白清音温柔的摸了摸小水的头，“小水，下次有机会，窝一定再来找你好吗？” “帝姬，百里仙使，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灵鹤渊和灵霜喜爱白清音，也舍不得她离开。 “陛下，漂亮姐姐，此番出来太过匆忙，阿音的亲人还在凡间等着窝，等下次，阿音一定再来玩。” 灵鹤渊闻言，不再做挽留，“也罢，希望下一次快点到。” 白清音笑着点头，“一定。” 正当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准备离开，小水突然叫住了她， “对了小仙女，将你的法力注入进圣水，圣水可化作万千雨滴，小仙女就不用来回跑。” “好。我知道啦！”白清音招了招手，随后和百里玄冥分别化作一黑一白消失在天际。 ~ 桑落郡 白淮书轻轻推开了百里玄冥的房门，却发现室内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转身对身旁的白落尘说道：“二哥，百里莫不是真的陪了阿音一整夜？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白落尘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不解。“我们不妨去小妹那里看看。”他提议道。 两人一同来到了白清音的房门前。 白淮书在白清音房门口来回踱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看看。 虽然阿音才三岁，百里玄冥也才十岁，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可他冒然进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三弟，你这样晃来晃去，我头都疼了。”白落尘微微皱起了眉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白淮书听到白落尘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叩响了房门，轻声呼唤道：“阿音，你醒了吗？在里面吗？” 屋内却久久没有回应。 白淮书不再犹豫，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见里屋内，白清音正香甜地裹在被子里，沉浸在美梦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淮书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百里玄冥的身影。 他心中更加疑惑，不禁低声自语道：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阿音怎么还在睡？百里又去了哪里？” “阿音，阿音，起来吃饭了！”白淮书连声呼唤，白清音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见状，白淮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完了呗，小妹肯定是又带着百里出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落尘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不会太晚，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并肩翱翔于龙脊山的上空，手中紧握着一瓶灵气浓郁的圣水。 白清音按照小水所说的方法，将福运加注在圣水里，圣水在福运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向天际。 霎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低头俯瞰，只见龙脊山的灵气在雨水的洗礼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山间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他们继续飞向周围百里的农田，只见那些原本枯萎的作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逐渐挺直了腰杆，原本没有结果的枝头也挂满了累累的硕果。 百姓们辛勤耕耘的劳动成果，终于在这一刻失而复得。 龙脊山中的小粽球和族长也感受到了这份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粽球激动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龙尊大人万岁！” … 事情都已结束，累了一晚上，白清音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刚进入房门，便看见白清音房中等候多时的，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的白落尘和白淮书二人。 “小妹\/阿音，你终于回来了…” 第149章 做好事要留名 听见屋内的声音，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怀中猛地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循声望去，只见白落尘和白淮书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房中，品着茶，桌上还摆放着几份诱人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轻轻地将白清音放下，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嘿嘿，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白淮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眼神示意着床上的“白清音”分身，调侃道： “叫了半天没人应，百里那小子也不在，肯定又是你俩瞒着我们偷偷溜出去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情况紧急，她竟然忘记给玄冥哥哥也幻化一个分身来掩人耳目了。 “三哥哥~”白清音撒娇地走到白淮书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摇晃着， “阿音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急从权嘛。” 白清音拉着白落尘和白淮书走到窗前，指着天空说道：“哥哥，你们看！” 两人依言望向天空，只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正绵绵不断地洒落。 然而，这雨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是不是感觉这场雨很特别呀？”白清音一脸神秘地问道。 白落尘好奇地问道：“小妹，莫非这场雨是你弄出来的？”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没错！这就是阿音和玄冥哥哥突然出去的急事。 龙脊山的灵气虽然不再消散，但已经不足以维持整座山以及百姓们的生计。 这场雨将会使他们重新焕发生机，百姓们也不用再为收成发愁鸟！” 白淮书闻言恍然大悟，高兴地将白清音高高举起，笑道：“原来桑落郡百姓收成不好竟是这个缘故！阿音，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清音被夸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阿音，这一晚上你肯定累坏了，赶紧先休息吧。”白淮书抱着白清音走向床榻，床上的“白清音”分身随即消散无踪。 白清音一沾枕头就开始打起哈欠来，她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了。 白淮书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难得地关心了一句：“百里，你也是，去休息吧。午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就在白淮书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突然猛地凑到百里玄冥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百里玄冥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悦地说道：“三皇子，你冒昧了。” 白淮书看着他轻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白落尘见状，怀着歉意地笑道： “三弟他没有恶意，只是小妹太依赖你了，大过于依赖我们两个哥哥。别说三弟吃醋了，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呢。”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心中暗自腹诽：谁让你们只是蝼蚁，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二公子！百里公子！外面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散发出阵阵寒意。 那仆从被他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白落尘不悦地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小声点！小妹还在睡觉呢。有什么事去前院说。” 仆从满头冷汗地点了点头，连声应道：“是。” …… 在前院，仆从满脸喜色地向他们汇报：“二公子，三公子，百里公子你们知道吗？ 桑落郡的农田里原本快枯萎的农作物一夜之间竟然挂满了硕果！ 原本长不出东西的田地都长满了庄稼。 百姓们纷纷激动不已，大家都在说这是上天垂怜赐下的恩典呢！” 白淮书和白落尘相视一笑，心中暗自为白清音感到骄傲。 阿音又一次立下了大功一件啊！ 房内一股白光悄然没入白清音的眉心之中。功德+n！她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美梦之中浑然不知。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老二！老三！百里！你们都在啊！” 白落尘见状示意仆从先行退下然后迎了上去。 只见凤淮之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他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百姓的农田又重新活过来了！这事是不是阿音做的？” 白淮书点了点头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凤淮之听。 凤淮之听后高兴得来回踱步不住地夸赞道：“阿音真是功德无量啊！百姓们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生活。你们说该奖励点阿音什么好呢？” 白落尘笑着将凤淮之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外祖父您身体健康就是对阿音最好的奖励了。” 一旁的白淮书摸着下巴眼珠子转悠个不停心里暗暗打着小算盘： 做好事不留名在我这儿可不存在！得想个法子让大家都知道是阿音的功劳才行！ …… 小雨渐渐停了下来，桑落郡内，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聚在街头巷尾。 “你听说了吗？老张家的稻田，昨天还是空荡荡的，今早一看，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的，一派丰收的景象。”一位大婶惊讶地对邻居说道。 “可不是嘛，我家的玉米地也是这样，昨晚睡觉前我还特意去看过， 一粒玉米都没见着，结果今天早上，满地的玉米棒子，又大又饱满。”旁边的大叔附和着，眼中满是惊奇。 “诶你说说，这除了神仙下凡，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吧。” 在桑落郡的市集一角，一个穿着华丽丝绸、面色略显蜡黄的男子看似不经意地穿梭于人群之中，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每个人的议论。 他冷不丁地插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这段日子就在桑落郡。 听说这长乐公主出生自带祥瑞，恐怕这次庄稼一夜结果的神迹就是她带来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纷纷转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众人追问。 黄脸男子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 “那还能有假？我表哥在御前当值，长乐公主这次是专门出来游玩，选择了桑落郡作为避暑之地。 公主心地善良，害怕会麻烦到大家，所以特地隐瞒了消息。” 众人听后，疑虑稍减，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毕竟他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之人。 “这长乐公主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 有人接话道，“听说当初永州城爆发时疫，就是公主找到的草药解决了问题。” “不止，还有好多都是由长乐公主解决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长乐公主偏偏就要到我们这里，我们的粮食又有的收获了。”另一人附和道。 “既然公主不想麻烦我们，我们就不要专门去找她了，免得给公主添麻烦。” “对对对，你说的是。”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黄脸男子见目的达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也加入了讨论，更加绘声绘色地诉说着长乐公主的神奇之处。 此时，白淮书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到了住处。 刚进门，便迎面撞上了白落尘。 “三弟？”白落尘一脸惊讶地盯着白淮书，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不是最讨厌穿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吗？” 白淮书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佛曰，不可说。” 第150章 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午时已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白清音悠悠转醒。 凤淮之推开门便见到白清音已经穿戴整齐。 “阿音，你醒啦，饿坏了吧，快洗漱，我们这就开饭咯！” “嗯嗯，来啦！” 用午膳时，凤夫人将百姓们都在感谢她的事告知她。 白清音闻言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白淮书。 她眯起眼睛，直接问道：“三哥哥，是不是你做的？” 白淮书嘿嘿一笑，爽快地承认了，“对啊，就是我。” 白清音哭笑不得，“这都是阿音的责任，不需要百姓这样感谢阿音。” 白淮书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觉得需要，非常需要。我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是长乐公主带来的福泽。” 白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随他去。 她环顾四周，未见百里玄冥的身影，便开口询问：“玄冥哥哥呢？他还没起来吗？” 白落尘擦了擦嘴，回答道：“三弟刚出门不久，百里大人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那窝们给玄冥留一些饭菜叭。” 凤夫人笑着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百里回来热一热就行。” 午膳刚结束，百里玄冥便推门而入。 “玄冥哥哥，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呀？”白清音一见到他便迫不及待问道。 “就随便逛了逛。”百里玄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哦。”白清音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白淮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脸鸡贼的盯着百里玄冥，这小子该不会学他，跑去给百姓添油加醋去了吧。 这时，凤夫人站起身来，“饿了吧，专门给你留了吃的，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百里玄冥颔首，“明劳烦夫人了。” 白淮书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百里这臭小子跟个面瘫似的，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 一连续好几日，百姓们围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讨论着长乐公主是福宝的话题。 桑落郡城门口，一辆质朴的马车正准备入城。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掀开了马车幕帘一角，“什么事这么热闹？” 马夫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道：“回老爷，是有关于长乐公主带来福泽的事。 据说公主所到之处，庄稼丰收，百姓安康，大家都说是公主带来了好运。” 马车中的人闻言，嘴角不禁高高扬起，他放下了帘子，吩咐道：“走吧。” 马车的渐行渐远，百姓们的讨论声依旧如火如荼，整个桑落郡沉浸在一片欢乐与祥和的氛围当中。 … 白淮书的产业在大秦国遍地开花，今日天朗气清，他打算去自己的布庄巡视一番。 刚迈出府门，一辆装饰典雅质朴的马车恰好停在了门前。 白淮书心中一愣，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难道是有人得知长乐公主暂住此处，特意前来拜访？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到阿音。 想到这里，白淮书刚准备悄悄溜走。 这时，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老三，你想去哪儿？” 白淮书心中疑惑更甚，这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谁会这样称呼他为“老三”？ 他疑惑地转过身，只见车夫恭敬地掀开车帘，一位身着玄色常服、衣襟绣有金丝祥云纹样的男子缓缓走下马车。 他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宝石的玉带，两侧垂着碧绿的翡翠珠串，显得尊贵非凡。 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喊道：“父…父父，” 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挤出声音：“父亲？！！” 随后，白翊辰朝着马车内伸手，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那手指节纤细，指甲涂着淡雅的珠光色，显得格外温婉。 接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下马车，她的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面容秀丽，眉弯如柳，鼻梁挺秀，唇瓣柔润。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淮书，温柔一笑。 “母母母…母亲？！”白淮书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凤语苏温柔地笑道：“淮书，许久未见，母亲都想你们了。” 白翊辰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说道：“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白淮书僵硬地站在原地，心中呐喊：至于，当然至于！！当今圣上和国母一声不吭溜过来，能不吓人吗！！ “还愣着做什么，不带路？”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都好久没见到他的乖宝贝阿音了，淮书这臭小子楞在这儿浪费时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是，父亲。”白淮书猛然回神，连忙在前引路。 后院之中，一片宁静祥和。 凤夫人正陪着白清音在秋千上欢笑，凤淮之悠闲地坐在一旁，手捧香茗，细细品味。 百里玄冥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地监督着白落尘练剑。 只见白落尘剑招凌厉，却略显生疏，核心不稳，手抖得厉害。 百里玄冥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嫌弃： “剑尖要稳，步伐要沉，你这样还想保护音音？” 白落尘心里叫苦不迭，百里也太不近人情了??????????? 另一边的白淮书心中暗自焦急，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后院大喊一声“父皇来了”。 可他不能，他没那个胆子。 凤淮之的左眼皮直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中暗自嘀咕：“今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当他刚喝下一口茶，准备细细品味时，一道玄色的身影闪过，紧接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似笑非笑的脸庞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凤淮之一口茶猛地喷出，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风范。 其他人的视线也顺着凤淮之的方向望去，心思各异。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大喊：“爹爹！娘亲！” 随即小跑到白翊辰身边，白翊辰一把将她抱起，“好想你啊，乖宝。” 凤语苏也蹭着白清音的小脸，温柔地说：“娘亲也好想阿音。” “阿音也想爹爹和娘亲了。” 凤淮之一脸见鬼地盯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你们俩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似乎想寻找什么，“皇帝出巡不是跟着一大批人吗？人呢？而且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白翊辰轻笑一声，说：“岳父，您别看了，我和苏苏是偷偷出来的，别人不知道。” 凤语苏一脸嗔怪地看着凤淮之夫妇，说：“爹娘，您二老玩得倒是乐不思蜀了。” 凤夫人见状，慢慢挪到凤淮之身边，偷偷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说话。 凤淮之接收到夫人的指令，清了清嗓子，仰着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又没什么事，多玩玩怎么了？反倒是你们俩，跟小孩儿似的。你这个一国之君怎么做的，政务你不要了？” 白清音也好奇的盯着自家爹爹，政务繁忙，爹爹和娘亲是如何脱身的？ 白翊辰轻咳一声，“瑾儿可撑起一片天，朕…不是，我相信他。” 第151章 无可奈何的白瑾年 “你你你你，臭小子，你竟敢欺负我那老实忠厚的瑾儿？！！” 凤淮之义愤填膺，为白瑾年打抱不平，他的乖孙孙尚且年幼，未到及冠之年，却要肩负如此重任，实在令人心疼。 白翊辰一脸茫然，心中暗自嘀咕：瑾儿老实忠厚？岳父大人没事吧… 半个月前的京城 卯时初过，白瑾年如往常般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便步入书房。 当他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却赫然发现书桌上躺着一封信。 白瑾年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信送进东宫，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仔细研读起来。 看完后，他一把将信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书案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白瑾年紧咬牙关，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父…皇！” 信中写道：“瑾儿，为父相信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大秦国交给你，朕很放心。帮朕顶一段日子，朕和你母后要去把你妹妹接回来。无事勿念。” 白瑾年都被气笑了，父皇为了让他乖乖听话，竟然连“为父”这样的话都用上了，这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说的。 书房的门从内被猛地打开，门外的公公见到白瑾年一脸怨怒之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殿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金銮殿内， 朝臣们已经陆续到齐，恭敬地等候着白翊辰的到来。 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太子白瑾年。 白瑾年登上高台，一脸冷漠地宣布： “这段日子，父皇身体不适，由孤代为监国。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便有老臣站了出来，斗胆问道：“太子殿下，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怎么忽然身体不适了？” “是啊，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其他臣子也纷纷附和道。 一时间，金銮殿内议论纷纷。 白瑾年见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他截然不同。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兴为，李兴为心领神会，甩过浮尘，尖声喊道：“肃静！” “这里不是菜市场！孤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白瑾年的话语透露着丝丝寒意。 他生气时的模样与白翊辰如出一辙，众大臣哪里见过太子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好似受惊的鹌鹑。 下了早朝后，白瑾年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前往了凤梧宫。 在去凤梧宫的路上，李兴为弓着身子，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只是太过思念长乐公主了，再加上陛下对您十分信任，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白瑾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李兴为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位太子殿下表面儒雅，实则心思深沉，精于算计。 被陛下这般摆了一道，太子殿下心中必然窝着火。 不久，白瑾年和李兴为便来到了凤梧宫。 白瑾年步入宫中，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那容貌竟与他母后凤语苏一模一样。 绿珠见到白瑾年，连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而那位与凤语苏容貌相似的女子见到白瑾年，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她如今顶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对太子，行礼显得不合时宜，不行礼又恐失了礼数，一时间左右为难。 白瑾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缓缓说道： “红袖，这段时间，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异样。若是有众妃嫔前来请安，你偶尔推脱几次便是。” 红袖闻言，苦涩一笑，道：“是，太子殿下。” 白瑾年抬头望向远方，哎，他也想去啊！ 不过一想到宫里还剩四妹和五妹，他心里又好受许多。 … 白淮书憋着笑，太子皇兄这也太惨了。 白清音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啊哦，大哥哥也太惨鸟。” 白翊辰闻言，一脸委屈，“阿音心疼你大哥哥，可爹爹也想你呀，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好，爹爹不惨吗？”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安抚道：“阿音不是那个意思啦，窝们回去的时候，多买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带给大哥哥，大哥哥一定会开心哒！” 白翊辰连连点头，“好。” 随后白翊辰看向凤淮之夫妇，“岳父岳母，你们一天不回去，瑾儿就多吃一天苦，您二老也是心疼瑾儿，不愿如此吧。” 凤淮之拂袖，轻哼一声，这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能不回去吗！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天气也凉快了，你们先休息两日，过后我们便启程回京。” 白翊辰露出得逞的神色，与凤语苏默契一笑。 “爹爹娘亲，许久未见你们看阿音是不是长了很多肉肉呀？”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感觉她快变成大肉球了。 凤语苏温柔的抚摸着白清音的脸，“才没有呢，阿音现在的模样甚是可爱。” “就是就是，乖宝，给爹爹说说，出来这么久，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说起这个，白清音就兴奋了起来，“有呀有呀，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阿音慢慢讲给爹爹听！” ~ 八月十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白翊辰一行人终于整装待发，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在这两日的停留中，白翊辰不仅津津有味地听了白清音讲述他们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奇遇， 还对当地悠闲自在的百姓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些流连忘返。 临行之际，白翊辰的脸上难免露出几分不舍之情。 白清音一眼就看穿了白翊辰的小心思，她轻声安慰道：“爹爹，窝们回去的路上，还可以沿路再游玩一番，爹爹不必如此伤怀。” 白翊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宠溺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知道了，乖宝。” 白淮书正搬着行李走来，看见白翊辰和白清音还站在马车旁未上车，便走上前去说道：“父亲，阿音，我们走官道回去吧。” 白清音立刻捂嘴一笑，她瞬间明白了白淮书的言下之意，选择官道更为安全稳妥。 “好吖，三哥哥，反正现在天气也凉爽了不少，走官道还能经过不同的城镇，看看不同的风景。” 白翊辰睨了白淮书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他可是听阿音说了，来时走小路险象环生，差点丢了性命，这臭小子自然不会再同意走那条路。 他没吭声，默认了白淮书的提议。 “玄冥哥哥，你们那边收拾好了吗？”白清音朝着后面的马车挥了挥手。 百里玄冥点点头，“好了。” “爹爹，那我们出发吧？” 白翊辰一把托举起白清音，将她放上马车，“走咯！” 三辆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原本他们打算低调出行。 但如今，加上白翊辰一家还有百里玄冥他们几个，队伍变得浩浩荡荡，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 第152章 落脚玉溪城 马车在蜿蜒的官道上缓缓前行，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缓缓展开。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与马车的辘辘声交织成悠扬的自然之歌。 一晃三日过去了。 白翊辰正坐在马车内，手执白瑾年送来的信件，信中提及： 正值中秋佳节，按宫中惯例，本应举办盛大的宫宴以庆团圆，但因父皇、母后及小妹均不在京，故而取消了中秋家宴。 白翊辰读完信，目光望向窗外流动的风景。 白清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几分感慨：“对呀，今天是中秋，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惜大哥哥他们不在。” 坐在一旁的凤语苏闻言，温柔地看向白清音，“阿音，想不想看看玉溪城的中秋是何番景象？” 白清音闻言，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想呀，娘亲，阿音想去看看。” 白翊辰眼底浮现出笑意，“反正距离玉溪城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在玉溪城落脚。” “耶！爹爹万岁！ o(*≧▽≦)o” …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玉溪城的城门，一阵轻微的颠簸让白清音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 街道两旁，行人络绎不绝，往来商贩推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 看似热闹非凡，仔细观察之下，白清音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尽管人群熙熙攘攘，但大家的脸上却少了真切几分笑容，似有愁云笼罩。 马车在一座装饰华丽的酒楼前缓缓停下，酒楼的正面悬挂着一副巨大的金字匾额，上书“月华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颇具书法韵味。 两侧各有一对石狮，威风凛凛，门前两根雕梁画栋的朱红柱子，柱上盘绕着金色的蟠龙，栩栩如生。 白翊辰一行人依次下了马车，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 百姓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声四起，猜测着这群人的来头。 白淮书站在马车旁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都打听好了，这里就是玉溪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名为‘月华楼’，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落脚，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白清音拍手笑道：“三哥哥也太棒鸟！” 白淮书一脸得意，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进门。 一进门他便高声喊道：“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再来几间上好的厢房。” “诶！来了！” 掌柜的原本正埋头于算盘之中，计算着今日的账目，听到这一声吆喝，不由得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见他们周身气度不凡，衣着虽简朴但料子却是江南新产的浮云缎，一批价值千两白银，掌柜的心中顿时明了，脸上的笑意更甚：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的雅间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到整个玉溪城的景色，保证让您几位满意。” 说着，掌柜的亲自迎上前来，引领着众人向二楼的雅间走去。 “诸位贵客，来月华楼一点也没来错。” 掌柜的趁机介绍起来：“我们月华楼，可是玉溪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 这里不仅设有专门的茶室，提供各种名茶供客人品尝。还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的美景。 您瞧瞧那空中的灯笼，皆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每当夜幕降临，灯光映照，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百里玄冥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心中的烦躁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忍不住将他的嘴给缝上。 “来，各位客官请进，这里便是月华楼最好的雅间。”掌柜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引领着众人进入雅间。 白清音环顾四周，只见这雅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 家具皆是上等木材打造，线条流畅，色泽温润，果真让人满意。 掌柜的一边忙着给他们倒茶，一边还不忘继续絮叨：“各位贵客稍等片刻，您点的招牌菜马上就好了。” 白淮书终于忍不住，挥了挥手打断了掌柜的话：“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菜好了直接送过来就行。” 掌柜的识趣地点点头，贴心地替他们将门关上。 门合上的那一刻，白淮书迫不及待地转向众人，满脸期待地求夸赞：“父亲，母亲，外祖父外祖母，这里不错吧？” “是，淮书最是会选地方。”凤语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 白翊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尚可，环境还算清幽。” 白清音踮着脚尖，目光紧紧锁定在窗外。 百里玄冥见状，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 “玄冥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白清音突然开口问道。 百里玄冥正欲回答，却被白翊辰抢先了一步：“阿音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白清音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为何此地一点要大办宴席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 凤淮之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或许各地的风俗不同吧？”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掌柜的带着伙计送来了丰盛的饭菜。 “先吃饭吧，阿音。”白翊辰招招手，示意白清音坐在他身边。 菜肴很快上齐，掌柜的正准备退下，却被白落尘叫住了：“掌柜的，请留步。” 掌柜的停下脚步，恭敬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白落尘替白清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你们玉溪城不过中秋节吗？为何这月华楼以及外面一点布置都没有？” 掌柜闻言，笑容微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定然有所不知，玉溪城这几年，已经不过中秋了。” “哦？这是为何？”白翊辰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掌柜叹了口气，缓缓道来：“这事儿说来话长。 我们玉溪城的刺史大人何丘允，为官清廉，公正无私。 每年冬天还会自掏腰包给穷苦百姓开仓放粮。他是难得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何大人为人和善，几乎没有仇家，可不知为何，从三年前开始，每到中秋之夜，何府便会发生骇人听闻的挖心惨案。 连续三年，无一幸免。” 第153章 又死了一个 “挖心？”白翊辰眉头紧锁，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掌柜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何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调动全城之力追查，却始终未能找到凶手。 那凶手仿凭空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实在非比寻常。 后来，何大人甚至请来了捉鬼的法师，那道士却说，是因为何大人身上的福善太多，引来了小鬼的觊觎。 小鬼们盯上了他的心，认为挖了他的心，便能借此修行，成为地仙。 但何大人福泽深厚，小鬼们难以近身，于是，悲剧便一次次地在他的家人和亲近之人身上上演。” 说到这里，掌柜的声音更低了几分，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白翊辰一家子心照不宣，相视一眼，用眼神询问白清音：这莫不真是鬼？ 白清音不动声色摇摇头，没看见具体，她也没法从掌只言片语中判断。 掌柜的接着说：“所以啊，每逢中秋，何大人的家总会出事，我们老百姓也帮不上忙，自然也就没心思过节。 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城中若是庆祝，何大人心里也会多想。” “原来是这样，这年头竟然连大好人都多灾多难。”白淮书夸张的叹了口气。 “几位客官也不要往心里去，那小鬼是不会伤害其他人的，你们就在此地安心住下。 何大人那边也不用担心，法师昨日就已经到了何府，相信今年一定会没事的。”掌柜的勉强牵起一抹笑意。 掌柜的走后，雅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轻轻蹙眉，说道： “这事情听起来颇为诡异，一般的鬼应该不会想不开去杀积德行善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入十八层地狱的。” 白翊辰点了点头，“所谓的‘小鬼挖心’，也有可能只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散布出来的谣言。” “会不会又是妖啊？”白落尘突然说道。 白淮书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鬼，这何大人也真是够倒霉的。希望那法师真的能帮他解决问题。” 白淮书看向百里玄冥，“百里，你从刚刚就一直不说话，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夹菜的手一顿，“我不知道。” 凤语苏拍了拍白清音的手，安慰道： “阿音，娘亲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我们既然遇到了这件事，就尽力去调查清楚。”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用力点头，“嗯！” “要我说，我们直接去何大人府上看看不就知道了，有阿音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近我们的身。”凤淮之笑着提议道。 凤夫人捏了一把凤淮之的胳膊，“我看你就是没亲眼见过阿音的神通，非得去凑热闹。” 被戳穿心思，凤淮之尴尬一笑，赶忙拿起筷子替凤夫人夹着菜，“快吃饭夫人，都凉了。” 白翊辰沉吟片刻，“岳父大人的提议也不是不行。老三，你定了几天的厢房？” “暂时就一晚上。” “那好。”白翊辰看向白清音，“明日我们便换个住处。” …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街上行人也减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正当白清音一行人准备各自回房休息时，大堂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是小二惊恐万分的声音，他语气颤抖地对掌柜说道： “掌……掌柜的，何大人的亲妹妹，死……死在了祠堂，她……她的心被挖了！” 掌柜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颤，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墨汁四溅。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地喊道，脸上写满了震惊。 白清音坐在雅间内，目光闪烁，那法师果真没什么用。 她转头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坚定地说：“爹爹，娘亲，阿音要出去一趟。” 百里玄冥见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紧盯着白清音的眼睛，“我陪你一起。” 白翊辰看着女儿那沉重的神色，知道劝阻无用，只好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叮嘱百里玄冥：“百里，保护好阿音。” 话音未落，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身形一闪，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雅间内其他人担忧的目光。 夜色如墨，二人迅速穿梭在各个屋顶与巷弄之上，朝着何府的方向极速飞去。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隐身立于何府上空，俯瞰着下方一片混乱的场景。 火把如繁星点点，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何府的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显得格外慌乱。 在何府祠堂门口，站着两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一位是何大人，他年约三十出头，身着锦衣华服，面容俊朗却难掩此刻的悲痛。 他的发丝略显凌乱，眼眶泛红，显然已经哭过。 另一位是穿着和尚衣服的法师，他年岁稍长，面容慈祥，一身袈裟干净整洁，手持一串佛珠，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凝重。 何丘允面前，是何安静的遗体。 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瞪得老大，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她的胸口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赫然在目，心脏已不复存在，只留下空洞和血腥。 何丘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紧紧抱着何安静的遗体，放声大哭。 “要挖就挖我的心，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他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滴落在何安静的脸上，显得格外凄惨。 旁边的法师见状，叹了口气，满脸歉意。 他双手合十，低声说道：“都是贫僧的错。 那小鬼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贫僧道行不够，没能阻止。还望何大人节哀顺变。” 何丘允闻言，泪流满面，他紧紧抓着法师的衣袖，近乎哀求地说道： “法师，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我实在是不想他们因为我就这样无辜丧命啊。” 法师拍了拍何丘允的肩膀， “何大人为国为民，功德无量。贫僧就算是要豁出性命，也要收了那作恶的小鬼，还何府一个安宁。” 第154章 何丘允 何大人听见法师的承诺，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对法师连连鞠躬，口中不住地道着： “法师的大恩大德，我何某没齿难忘！” 法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礼，口中念诵着：“阿弥陀佛，愿何小姐早登极乐。” 此时，何大人贴身服侍的一位老管家匆匆上前，他面容苍老，眼中也含着泪花。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何大人，话语中难掩悲伤，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姐她……小姐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欲绝。” 何大人被老管家搀扶着站起身，他的身躯显得有些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我要给安静做一场最隆重的法事，让她早日投胎转世……” 老管家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小姐走得风风光光，安息长眠。” 接着老管家转向法师，恭敬道：“大师，那后面的事就麻烦您了…” 白清音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她以几乎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鬼所为，而且还是一只厉鬼。” 言罢，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眼神中带着询问， “玄冥哥哥，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嗯，应当是只对何丘允抱有怨恨。” 白清音的目光随之转向下方，落在正忙碌着的何大人身上，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据那掌柜所言，何大人性情温和，为官清廉，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能让一只厉鬼对他怀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白清音双眼微眯，这何大人身上的气息真是奇怪。 “知人知面不知心。”言罢，百里玄冥环顾四周， “此地的布局古怪，那股怨恨之气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其源头。” 白清音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掌柜提及，每年中秋仅有一人被挖心。 既然今日已过，想来至明年中秋前，应能暂且安宁。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等明日入了何府，再细细会一会这位何大人。” … 次日晨光初照，白翊辰一行人已整装待发，行李井然。 掌柜站在柜台后，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原本期待他们能多留几日，他也能小赚一波，没想到他们就待一夜。 掌柜的迈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诸位贵客，不打算再多留几日吗？何府虽发生了命案，却不会影响到百姓。” 白落尘回头，“掌柜，此地甚好，不过我们想去别处看看。” 掌柜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仍礼貌地送上祝福，“那各位贵客一路平安。” 他暗自思量，难道是我有哪里招待不周？ 马车悠然行进，穿街过巷，最终在何府前缓缓停下。 府邸大门之上，白灯笼高高悬挂，门前，引魂幡随风轻摆，传递着无尽的悲伤。 门口，一名小厮身着一袭白衣，面容悲戚，眼眶泛红。 见到白翊辰一行人下了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人们也是前来吊唁的吗？请问您是哪位？” 白翊辰目光淡然，扫过小厮，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让小厮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力。 “让你们何大人出来见我。” 小厮闻言，心中一惊，眼前之人显然身份不凡，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进去。 小厮一路小跑至何丘允面前，急切地通报：“老爷，外面有位贵客，说是要见您，您看……” 何丘允身处灵堂，对小厮的通报颇感意外。何人在此刻要求他亲自相迎？ 带着满心疑惑，他随小厮步出灵堂。 门外，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其非凡的气度令何丘允暗暗称奇。 正当他揣测对方身份之时，白翊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意掷向何丘允。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何丘允手中。 何丘允定睛一看，竟是户部尚书的令牌，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户部尚书谢大人怎会亲临玉溪城？又为何特意召见他？ 白翊辰神色淡然，缓缓开口： “本官此行原是为了接家人回京，途径此地，偶闻何大人待百姓如亲子，心生敬意，特此上门拜访。未曾想，何大人家中竟正逢白事。” 何丘允闻言，苦笑中带着几分真挚的谦逊：“谢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实不相瞒，去世的是舍妹。 想必大人在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几年何府不太平，每逢中秋过后，总会遭遇一场丧事。” 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真的是小鬼作祟所致？” 何丘允连忙拱手，神色凝重：“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大人，确是如此。 尚书大人光临寒舍，本应好好招待，但家中突遭变故，又有小鬼作乱，实在不敢让大人留宿于此。 不如，下官带大人前往玉溪城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大人，以表敬意。” 白翊辰大手一挥，语气坚定：“无妨，我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何丘允闻言，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白清音抢先一步，奶声奶气地说道：“何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啦！窝们就住在这里好啦，这样可以省下好多银子呢！” 何丘允一愣，随即看向白翊辰，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白翊辰看着白清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小闺女谢阿音。这位是我夫人，另外两位是我爹娘。还有这三个，分别是我的几个儿子。” 何丘允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依稀记得，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尚未娶妻啊？ 这么想着，他也就顺口问了出来：“下官曾听闻谢大人尚未娶妻，怎么……”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关于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的疑惑，他只敢在心里嘀咕。 白翊辰察觉到他的疑惑，脸色微沉，睨了他一眼：“缘分所致，何须多问。” 何丘允讪讪一笑，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大人娶了个二婚带娃的？ 但转念一想，这又与他何干。不过这一家人长得还真是世间少见。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诸脑后，恭敬地说道：“大人里面请。” 厅堂之内，因何大人的妹妹逝世而被临时改设为了灵堂，何丘允带着白翊辰一行人，绕过灵堂，来到了另一处宽敞明亮的会客之处。 白翊辰一行人众多，加之何丘允的随从，屋内瞬间变得座无虚席，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便有仆人陆续上茶。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问道：“何叔叔，你府中好像没有婢女呀？” 白翊辰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如此，连端茶送水也都是由小厮来完成，不见一个婢女的身影。 何丘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原本是有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将她们遣散了，为她们寻得了其他更好的去处。” 白清音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何叔叔没有妻子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我与夫人成亲至今已有十载，可四年前，她因病逝世了。” 白落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猜测道：“所以，何大人是为了夫人，才遣散了婢女吗？” 何丘允点了点头，“嗯，世上的男子本就心志不坚，我时常担心自己会因寂寞而心生杂念，对夫人不贞。所以…” 白淮书不禁对何丘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何大人当真是一往情深，令人敬佩。” 第155章 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落尘感慨道：“何大人这样的人世间罕有，难怪那些小鬼会对你府上如此垂涎。” 何丘允闻言，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责： “我谈不上是什么大好人，若不是因为我，我的妹妹、婶婶、二叔或许还能安然无恙地生活着。” 言及此处，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白淮书一脸疑惑地插话道： “听说何大人府上前两日便已请来了一位法师，怎么还会连法师都无法制服那些小鬼呢？” 何丘允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法师说那些小鬼因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连他也束手无策。” 白落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何丘允的眼睛，语带质疑： “不知何大人是从何处请来的这位高人？你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鬼魂所为吗？” 随即，他又笑着补充道：“毕竟，鬼魂之说实在是太过玄乎，难以令人轻易信服。” 何丘允一脸肯定地回答：“一定是鬼魂作祟，法师曾亲手将它抓住，只可惜一时大意让它逃脱了。” 白翊辰神色莫名，他睨了一眼何丘允，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连得道高僧都抓不住它，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不管吗？” 何丘允一脸决绝，“法师已经向我保证，一定会抓住它的。若是实在抓不住，我就将我的心给它，这样它也不会再去害其他人了。” 白清音看着何丘允那坚定的神色，若有所思， “何叔叔真是大好人呀，可是话本上说鬼可是很贪心的。 世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好人，若是何叔叔成了它的盘中餐，它一旦修炼成地仙，难保不会去伤害其他人以增长自己的实力。” 何丘允闻言一愣，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爷，各位贵客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可以让贵客们稍作休息了。” 老管家恭敬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何丘允偏过头，看向白翊辰，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谢大人，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请先稍作休息。 府上如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饭菜我待会儿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白翊辰应了一声：“嗯，有劳何大人费心了。” … 白清音在通往住处的途中，细心地观察着府邸的布局。 主建筑巍然屹立，坐北朝南，东西两侧的厢房如两翼展开，与主建筑共同构成了“凹”字形的格局，似在“藏风聚气”。 厅堂与厢房之间，曲折蜿蜒的连廊连接，不仅增添了景致，更似一条纽带，将各个部分紧密相连。 连廊的上方，还有铜钱装饰在风中轻轻摇曳。 白清音边走边沉思，昨晚夜色朦胧未能看清，如今在日光之下仔细观察，她愈发觉得何府的布局奇怪。 每一处似乎都是对邪祟的压制，那股时隐时现的怨气，在这布局之下也收敛了许多，可是… 突然，白清音停下脚步，由衷地赞叹道：“何叔叔，你家布置得真特别呀，阿音还从未见过。” 何丘允闻言，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 “这是法师特地为我们府邸设计的布局，说这样能带来更好的风水，保家宅平安。” 白清音点了点头，与一旁的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到了。”何丘允指着前方幽静雅致的院落说道， “此地环境清幽，不会被往来吊唁的人所打扰。 谢大人，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这里的房间众多，足够你们一行人居住。” 白翊辰颔首，带着众人步入了院落之中。 白清音依旧趴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何丘允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中。 白清音压低声音，“这法师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他加快了脚步，抱着白清音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主屋。 屋内陈设古朴，透出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众人的视线在瞬间都聚焦在了白清音的身上。 “阿音，怎么回事？”白淮书率先开口问道。 白清音从白翊辰的肩膀上滑了下来，站定身形，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 “这何府虽然布下了镇压邪祟的局，但那法师技艺不精。 他的布局存在漏洞，不仅未能彻底根除邪祟，反而还在无形中为邪祟提供了生长的空间。 再加上时间越长，还有其他原因，那邪祟自然也就越来越厉害。法师收服不了，还以为是吃了人心所致。” 白淮书闻言，喃喃自语道：“难怪这几年何府不太平，合着这法师是个水货啊。” 白清音却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她目光坚定，果决地说道：“不管怎样，这鬼，阿音一定要抓出来。不能让它继续为所欲为。” 白翊辰闻言，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 “万事小心，阿音。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白翊辰： “对了爹爹，你哪里来的谢回哥哥的令牌呀？窝之前都没见你拿出来过。” 白翊辰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身份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这才让谢回把令牌给我。这样一来，我们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白清音拍手笑道：“爹爹也太厉害啦！” 远在京城的的谢回：谁把本官的令牌给偷了？？ 用完何丘允派人精心准备的午膳后，白清音放下筷子，转头对白翊辰与凤语苏说道： “爹爹，娘亲，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休息，阿音想出去四处转转。” 白翊辰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她定是想去进一步打探何府中的情况。 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何府藏着不少风险。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百里，你陪阿音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白淮书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不乐意的神色，他急忙说道：“父亲，我也可以陪着阿音去的，让我去吧！” 白翊辰替白清音擦了擦嘴角， “老三，你咋咋呼呼的，难免打草惊蛇。百里武功高强，心思细腻，他与阿音配合起来，会更安全。” 白淮书闻言，只能咬牙切齿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白清音笑着站了出来，她轻拍白淮书的肩膀，“三哥哥，你就留在这里，帮窝照顾好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剩下的人吧，好不好？” 白淮书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 他挺起胸膛，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阿音，一定完成任务！” 白淮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 回宫后，我一定要苦练武功，早日超过百里玄冥！这样，阿音下次出去，就一定会带上我了。 第156章 白清音寻宝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悠然漫步于何府之中，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锐利，四处探寻。 途经厅堂时，一阵低沉的哭泣声隐约传来，是何丘允在灵位前哀悼其亲妹何安静，周围聚集了不少前来吊唁的宾客，气氛凝重又哀伤。 白清音轻轻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两人心有灵犀地绕开人群，向后院行进。 后院之中，景致宜人，假山错落有致，流水潺潺，一片宁静祥和之景，与外界的悲戚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清音眉头微蹙，轻声道：“阿音觉得那怨气就在这何府，可窝们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能寻得确切所在。” 百里玄冥目光深邃，平静地回应：“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尚未踏足。”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玄冥哥哥是说，何丘允的主院？” 见四周无人，两人身形微动，化作两道无形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何丘允的居所。 院墙巍峨矗立，古铜色的门扉上雕刻着繁复锁链图案。 步入院内，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引领着通往主屋的方向，两旁则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花卉与苍翠欲滴的绿竹。 白清音刚一踏入这院落，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适，她皱眉对百里玄冥道：“玄冥哥哥，一般人的府邸门上都会雕刻祥瑞之图，为何何大人这里却是锁链呢？” 百里玄冥指了指宅院四周：“音音，你看。” 白清音顺着百里玄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宅院门框上方高高悬挂着数面铜镜，它们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她心中一惊，回想起自己在阎王爷爷那里看过的书，若铜镜按照一定的方向排列，便能令过往的魂魄迷失方向，无法找到投胎转世之路。 这何大人究竟有何意图？ “玄冥哥哥，我们往里面再走走看。”白清音提议道。 此时，主院内的人大多都去前厅帮忙处理丧事，这里异常空旷，无人值守。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这座院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除了那些令人心生寒意的锁链和铜镜之外，院中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当白清音准备放弃离开时，百里玄冥敏锐地发觉了一个隐藏的小门。 “音音，过来。”百里玄冥轻声招呼道。 白清音闻言，立刻快步走到百里玄冥身边。只见这里有一把上了锁的木板门，这锁浑身散发着暗红色的术法，她刚准备伸手去触碰，却被百里玄冥制止了：“别动，我来。” 百里玄冥轻轻触碰锁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法术波动骤然传来。 他皱了皱眉，“脏东西。” 随手一挥，只见锁头应声而落，木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百里玄冥立刻将白清音紧紧护在怀中，以免她受到冷风的侵袭。 白清音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探出头，只见门内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 杂草在这里疯长，几乎掩盖了原本的道路。院中的一口枯井被藤蔓紧紧缠绕着，显得异常寂寥。 尽管此刻是白天，但这里却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让人心生畏惧。 正当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准备一探究竟之时，他们俩同时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 白清音反应迅速，立刻转身笑道：“哇塞，哥哥，窝们找到探险的地方啦！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宝藏呀？”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面目慈祥的法师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双手合十，捻动着佛珠，语重心长地告诫道：“阿弥陀佛，两位客人，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啊？这里怎么了呀？阿音不能去玩儿吗？” 法师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们：“想必二位也听说了何府的事。这里被我封印着那小鬼的一缕怨气，你们实在是不宜进入。” 说着，他面露疑惑，“而且，锁上明明被我加了法术，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百里玄冥闻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块石头，轻描淡写道：“哦，用石头用力一砸就开了。” 法师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他再次双手合十，语气坚定道：“还请二位去别处玩吧。” 白清音懂事地点了点头：“嗯，这里也太可怕鸟。还好大师来得及时，哥哥，窝们快走吧！” 说完，她迅速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诡异的地方。 法师深深地盯着院中那口枯井，双手结印，一股暗红色的光芒萦绕着掉落在地上的锁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荒废已久的小院的门又重新被关了起来。 在归途之中，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恰好与正欲步入院中休憩的何丘允相撞见。 何丘允眼见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从他的院落门扉走出，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温和地问道：“你们两怎么会在这里？” 白清音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阿音在和哥哥一起在何叔叔家寻宝藏呢！窝们找遍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就想到来这里碰碰运气啦！” 何丘允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道：“这里只不过是我休息的地方，哪有什么宝藏可言。” 白清音小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嘿嘿，是啊，宝藏没找到，还差点惹出大乱子。” 何丘允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关切，他连忙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清音认真地叙述道：“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有个井，周围长满了杂草。 我们正打算进去探险呢，突然有个大师冒出来说里面封印着可怕的鬼魂。” 何丘允闻言，心头猛地一紧。那般隐秘之地，竟被这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他连忙叮嘱道：“还好你们没去，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若非有法师在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百里玄冥神色淡然，“如此危险之物，为何会被封印在何大人的院子里？你就不感到害怕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法师尚未找到除掉它的方法，所以只能暂且将其关押于此。 反正它也近不了我的身，我无所谓。总比让它出去祸害他人要好得多。”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白清音又活泼起来，她拉着何丘允的衣角，撒娇道：“何叔叔，你真是太好鸟。阿音喜欢你！” 何丘允笑着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去玩吧，叔叔晚点给你们买好吃的零嘴。”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白清音牵着百里玄冥走了一段，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法师和何丘允都在撒谎，那枯井里分明…” 第157章 奇怪的平安符 “玄冥哥哥，那枯井之中，分明就藏着……” 白清音的话语未落，百里玄冥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漠。 “音音。”他暗中制止了她，同时，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异动，眼神微闪。 “等等！”就在这时，何丘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扶着膝盖，喘息稍定，才从怀中掏出两枚肉眼不可见的泛着暗红色光晕的平安符，分别递给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这是法师特意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今日你们不慎撞见了不祥之物， 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平安符收好，晚上放在枕下，可保平安。”何丘允神色凝重地说道。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白清音并未急于接过，而是带着期待的笑意看向何丘允： “哇，大师给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不过何叔叔，窝也想给爹爹他们也求一个，不知道还有多余的吗？” 何丘允摇了摇头，“放心吧，你爹爹他们很安全。 法师是特别担心你们晚上会受惊扰，所以才让我特意送来这两枚，拿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嗯！谢谢何叔叔和大师！”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平安符。 百里玄冥也微微颔首示意。 就在他们接过平安符的瞬间，一缕暗红色光分别悄然钻入了他们的眉心。 两人顿时愣住，神色呆滞。 何丘允见状，试探着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谢小小姐？谢公子？你们还好吗？” 见他们没有反应，何丘允轻轻打了个响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这才如梦初醒，目光重新聚焦。 白清音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阿音好像有些头晕。” 百里玄冥也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何丘允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准备去哪里玩吗？” 白清音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股不适感。 她看向何丘允，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诶？何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音刚才还准备和哥哥一起去玩呢。” 说着，她环顾四周，一脸困惑：“哥哥，窝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百里玄冥同样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何丘允脸上堆满了笑容：“何府里毕竟地方有限，不如你们出去逛逛，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好玩的。” 白清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何叔叔说得有道理！” 刚迈出一步，她又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哥哥，窝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才对，怎么不见鸟？” 百里玄冥正欲开口，却被何丘允抢先一步：“小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手里可是空无一物的。” 白清音眨了眨大眼睛，呆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随后，她笑着向何丘允招手告别：“那阿音和哥哥就先出去玩鸟，何叔叔，晚上再见哦！” “嗯嗯，去吧，乖孩子！”何丘允笑着回应，目送他们远去。 …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玉溪城的街道上玩的不亦乐乎。 临近傍晚的市集格外热闹，这里人声鼎沸，各种摊位琳琅满目。 白清音被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吸引住了，她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走过去， “爷爷！窝想要这个，还有这个！” 百里玄冥仔细看了看白清音挑选的这两个精致的糖人，一个像他，一个像她。 “好嘞，小姑娘，这里还有只小兔子的，一并送给你吧。”卖糖人的爷爷见白清音乖巧可爱的模样，心生喜爱。 白清音眼冒星光：“哇！谢谢爷爷，您今天的生意一定会很好哒！”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白清音举着像她的那块糖人，牵着百里玄冥一蹦一跳的走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卖糖人爷爷的小摊，便围聚了许多人。 百里玄冥三口两口吃光了糖人，眉头微皱，还是有些甜了。 他腾空了手，说道：“音音，这会儿人多，我抱着你，免得我们走散了。” 白清音闻言，乖乖张开手臂等着百里玄冥弯腰抱抱。 怕趴在百里玄冥肩头的那一刻，白清音在他耳边低声说：“玄冥哥哥，何丘允的人还跟着窝们。” 百里玄冥眸光冷了几分，他压低声音，“蝼蚁而已。” 百里玄冥话音一落，他便带着白清音七拐八绕，借着拥挤的人群甩掉了跟着的小苍蝇。 跟着白清音的小厮一头雾水，东张西望半天也没找到人。 他急匆匆赶回了何府，“老爷，小人不小心很丢了，人太多了，两个娃娃又小…” 小厮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何丘允的脸色。 何丘允神色未变，淡淡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他们在街上玩得很开心。”小厮实话回答。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何丘允闻言，彻底放了心。 这边，白清音看着时辰，约摸着可以回去了，于是说道：“玄冥哥哥，窝们回爹爹娘亲那里叭。” “好。”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姗姗而回。 何丘允已经派人送来了晚膳。 白翊辰一行人聚集在主屋，白翊辰刚准备开口询问，余光却瞥见了窗户边晃动的人影。 白清音不动声色施法幻化出结界，外面的人只以为里面的人正在安静用膳。 “那法师没有阿音厉害，阿音的结界不会被他看穿。爹爹，娘亲，窝们现在可以说话啦！” 白翊辰眼里浮现出关切，连忙问：“如何？此去可还顺利？” 白清音点点头，将她和百里玄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完眉头紧皱，“这何丘允果然有问题，竟然还联合那法师妄图祛除你们的记忆。” 白清音面露严肃，“阿音感受到那枯井藏着滔天怨气，绝不可能是他们所说的一点点。” 白落尘经历过这种事，猜测着说：“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白清音点点头，“今晚，窝和玄冥哥哥再悄悄去一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第158章 狠辣的手段 当白翊辰听闻那滔天的怨气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落尘娘亲，慕容若水昔日的身影，那份记忆如同烙印般深刻。 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与当初慕容若水所相比，这股怨气如何？” 白清音闻言，嘴唇微微嗫喏，有些犹豫。 白翊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细微动作，心中顿时明了她的欲言又止。 “阿音，爹爹或许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保护好自己。 记住，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白清音原本正纠结于是否要告诉白翊辰那股怨气实际上比三哥哥娘亲的怨气要重上十倍不止，此刻却被白翊辰那句简单又直接的话给逗笑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爹爹！” 在这重要且严肃的时刻，凤淮之弱弱地举起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阿音，我……我能不能去看看。” 凤夫人满毫不犹豫地一把掐住了凤淮之的耳朵，语气中带着责备： “这种事是能随便看的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说完，她又转而看向白清音，话语中带着安抚：“阿音，你只管安心去，不用管你外公。他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消息的。” 白清音被这一幕逗得笑个不停，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凤淮之揉了揉被掐疼的耳朵，苦笑道：“这不是气氛太严肃了嘛，我就想缓和缓和。” 凤语苏无奈地看着凤淮之，“爹，您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这种事别人都是避之不及，您倒是不怕。” 凤淮之轻哼了两声，凤夫人瞪了他一眼，他碍于夫人的淫威，只能乖乖闭嘴。 “就这么说定了，阿音和玄冥哥哥去处理这件事，爹爹和外公们就在这里安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哦。”白清音再次叮嘱。 “好。” … 夜色深沉，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身影，在无边的夜色中灵活穿梭，犹如两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何丘允主院屋顶。 俯瞰下方，主屋里灯火通明，何丘允与法师正襟危坐，似乎正低声商讨着事宜。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隐身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飞速朝着白日里所发现的荒废小院而去。 片刻之后，两人重新站在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院门口。 百里玄冥轻轻一挥手，一道黑金色的术法如灵蛇般缠绕上铜锁。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咔嚓声，铜锁应声而开。 就在他们踏入小院的一瞬间，门又自动关上，合上的声音轻若蚊蚋，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几乎微不可闻。 小院内外，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人刚刚进入的痕迹。 月光稀薄，只能勉强勾勒出斑驳的院墙和残破的屋檐，它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低诡异的呜咽声。 院子中央，枯井坐落在此处，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井中似乎传来阵阵低语，却又转瞬即逝，让人心生寒意。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枯井，站定身形，与百里玄冥一同定睛望去。 只见井口之上，还残存着一层封印，努力抵御着井下涌动的浓烈怨气。 白清音轻吟咒语，手指翻飞间，柔和的光芒自她掌心溢出，轻轻触碰在封印之上。 随着她法力的流转，封印逐渐消散，露出下方那黑黢黢的井口。 就在这时，井口之中突然汩汩地冒出猩红如烟雾般的东西，带着浓烈的腥臭和怨念，直冲云霄。 百里玄冥顺手施下结界，拦住不让这股气息涌入外界。 “玄冥哥哥，阿音想下去看看。”白清音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我陪你。” 白清音扬起一抹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百里玄冥紧随其后，二人一同消失在井口那片猩红的烟雾之中。 落地之后，白清音手腕一翻，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便出现在她手心之中。 夜明珠明亮的光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当光芒照亮眼前的景象时，白清音却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石壁之上，血红符文密布，犹如暗夜中的毒蛇，蜿蜒扭曲。 空气里，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交织缠绵，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正中央，一口棺材一半被埋在土中，一半裸露在空气中，异常醒目。 棺材表面，符咒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玄铁锁链如巨蟒般紧紧缠绕。 即便重重封锁，棺材缝隙间仍有猩红浓雾顽强渗出，它们在空中盘旋缭绕，释放出阵阵阴冷。 白清音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 百里玄冥迅速施法，为白清音稳住气息，他眼中满是担忧，轻声问道：“音音，你还好吗？” 白清音勉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玄冥哥哥别担心，哟只是被这棺材里散发出的哀怨和痛苦影响到了。” 白清音继续说：“这种倒立葬法，是生者对死者最为严厉的惩罚，也是对死者灵魂的永恒束缚。 她的灵魂无法按照正常的轨迹进入轮回，被永远地困在这片空间。” 百里玄冥偏头看向白清音，“要打开吗？即便我们打开了它，里面的东西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白清音沉思片刻，要想搞清楚就必须要和那东西接触才行，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开！” 百里玄冥闻言，不再犹豫。 他手心中墨焰熊熊燃起，瞬间将贴在棺材上的符纸和缠绕其上的玄铁锁链烧得一干二净。 随后，他施展术法，将棺材拔出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清音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将她和百里玄冥紧紧包裹其中，这是为了在开棺时避免被阴气入体。 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响，棺材门被百里玄冥随手丢在一旁。 紧接着，浓烈的血雾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和无尽的怨念。 百里玄冥手指一弹，强大的灵力涌动，将那些血雾瞬间打散。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棺材中的女子身上，白清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玄冥哥哥……这！” 百里玄冥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蝼蚁，果真心思恶毒至此。” 棺材里，正躺着一个双手交叠腹部，穿着鲜艳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长相秀丽，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双目紧闭，看起来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然，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她的肩胛和脚踝处都被玄铁钉钉在了棺材之中，鲜血早已干涸，只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嘴唇被施了法术金线紧紧缝在一起，线迹歪歪扭扭，如同蜈蚣一般。 “真是狠毒至极，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将这姑娘永远禁锢于此，让她无法踏入轮回，甚至连向阎罗申诉的机会都被剥夺。” 邪阵已经被百里玄冥所破坏，白清音话音刚落，棺材里的姑娘睁开了眼… 第159章 你害得我好苦 棺材中的红衣姑娘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眼眶猩红，视线锁定在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身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她剧烈地挣扎着，导致整个棺材都在不停地抖动。 见挣脱不开，她身上陡然散发出猛烈的血雾，随着情绪的激荡，她的眼角竟滑落下一滴滴血泪。 白清音面容严肃，她对着棺材中的红衣姑娘说道： “你放心，窝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窝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想让窝们帮你解开枷锁，那就收回你身上的怨气，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何府的任何一个人。” 红衣姑娘听懂了白清音的话，周身的血雾逐渐消散，变得平静下来。 白清音见状，双手迅速结印，金光大甚，只听“滋”的一声，玄铁钉被一一拔了出来。 随着玄铁钉的拔出，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呜呜声，因疼痛而血泪横流。 我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白清音连忙调动法力替她止疼，法力轻抚之处，翻飞的血肉逐渐愈合。 红衣姑娘躺在棺材里，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白清音感觉的到了她体内的怨气仍然非常不平稳。 白清音小手伸向她的脸，打算替她解除缝合在嘴上的金线。 她的手刚触碰到金线，就被猛地弹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白清音很是惊讶。 红衣姑娘见白清音解不开，开始尝试着活动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她双手汇聚起血雾，试图将嘴上的金线拆开，但金线却越缠越紧。 疼痛让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走上前来，手心浮现出墨焰， “这是施法者施下的恶咒，与你的气息相冲。我来。” 百里玄冥正准备有所动作，白清音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摆，担心地问道： “玄冥哥哥，墨焰不会将她烧干净吧？”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放心。” 只见墨焰在百里玄冥的掌控下，迅速化为细小的黑线，缠绕在金线上。 随着墨焰的席卷，金线缓缓从红衣姑娘的嘴里脱落。 白清音掌心福运流转，轻轻覆盖在红衣姑娘的嘴唇上。 一股温暖的力量迅速渗透，治愈着红衣姑娘的伤痛。 当白清音拿开手时，红衣姑娘发出了嘶哑声音：“谢…谢…谢谢你们。” “姐姐，你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杀何府的人？” 白清音见她情况好转，连忙追问。 红衣姑娘刚要开口，声音却哽咽在喉：“我……是……”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红衣姑娘状态不对，迅速拉开白清音与她的距离。 就在这一刹那，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化作一股浓烈的血雾，朝着井口猛冲而去。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提到何府，她情绪不稳，怨恨之气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血雾在百里玄冥施下的结界中横冲直撞，他挥手打开了结界，血雾找到方向，径直朝着何丘允的主屋冲去。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紧随其后，他们跟着血雾来到院子。 此时，挂在屋檐上的铜钱突然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急促声响。 紧接着，铜镜法光大盛，血雾在空中一顿，随后重新凝聚成红衣姑娘的身形。 她双眼赤红，凝聚起怨气，狠狠拍向铜镜。 “啪嗒”一声，所有的铜镜瞬间四分五裂。 红衣姑娘耳朵微动，猛然转头，“找到你了。” 屋内的何丘允和法师听见动静，正探头探脑地小心查看。 忽然，他们感觉到背后一凉，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空洞又血淋淋的眼。 何丘允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瑶……瑶娘。” 月瑶的红唇边绽放出一抹冷笑，声音幽怨地说：“郎君，你害的我好苦啊……” 何丘允闻言，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就在月瑶即将动手的那一刻，何丘允大叫一声，转身逃命。 月瑶身上的血雾迅速蔓延，如同锁链般缠绕住何丘允的脖子。 何丘允被勒得脸色涨红，悬浮在空中，逐渐喘不过气来。 法师见状，连忙拨动佛珠，暗红色的法光朝月瑶打去。 月瑶只是随手一挥，便反过来吸收了法师的术法。 法师往日平和慈祥的面容此刻变得惊恐异常，他失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月瑶机械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法师。 她发出一声怪笑，声音冰冷而刺耳：“妖道，你也在这儿啊……” 紧接着，“砰”的一声，法师的佛珠碎了一地。 他被月瑶锁住喉咙，和何丘允一样，脚尖离开了地面，挣扎无果。 就在两人濒死之际，一抹白光没入月瑶的眉心。 月瑶的鬼身一晃，松开了何丘允和法师，两人也随之晕了过去。 “瑶姐姐，已经给了你出气的机会，点到为止吧。他们自有凡间的规则收拾，不必再脏了你的手。”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落在月瑶身前，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在福运的加持下，月瑶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人气：“我叫月瑶。”这是在回答白清音之前的问题。 看向白清音的瞬间，她原本空洞的眼睛显现出鲜红的眼珠子，露出一丝神采。 月瑶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掉的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手轻抚着面颊，喃喃自语道：“我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她扔下铜镜碎片，目光重新落在白清音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也是何丘允的妻子。” 白清音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月瑶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仍忍不住微微吃惊。 她目光关切，追问道：“瑶姐姐，何丘允为何要如此对你？被你杀掉的人，他们又是做了什么？” 月瑶垂下眼帘，秀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因为我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死的，都是帮凶。” 第160章 月瑶 三十年前的一个春日，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装饰朴致的马车停在了菩提寺前，车帘轻掀，一位身着紫色衣衫、腹部隆起的夫人，在丫鬟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 她站稳后，目光温柔望向眼前的菩提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祈愿。 丫鬟心疼地望着夫人，轻声细语道：“夫人，这天还下着雨，您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当心身子。” “菩提寺极为灵验，我此行是为自家老爷和腹中的孩子求个平安，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雨后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湿滑，夫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丫鬟更是全神贯注，生怕夫人摔倒。 就在她们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夫人不慎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猛地一晃，随即摔倒在地。 这一摔，顿时动了胎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腹部传来阵阵剧痛。 寺庙中的小和尚闻声赶来，见状连忙呼唤同伴，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地将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至客房内。 “快，快去找无忧师兄！”其中一名和尚更是匆匆跑去请会医术的同门。 此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恰好路过，见状，心中不禁替摔倒的夫人担忧起来。 她索性停下脚步，跟着众人一起前往客房。客房内，夫人躺在卧榻上，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愈发苍白。 丫鬟焦急万分，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不停张望，“夫人，您坚持住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了。” 前去请医师的小和尚急匆匆跑了过来，“遭了，无忧师兄辰时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替这位夫人接生。”关键时刻，李秀竹站了出来。 丫鬟看着如此年轻的她，一时间有些迟疑，毕竟接生之事非同小可。 田秀竹见状，直接说道：“我也刚怀上身孕，为了为了避免生产时发生意外，我前不久还跟着产婆学过。 相信我，你家夫人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帮忙助产，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丫鬟闻言，不再迟疑，连忙恳求道：“那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夫人。” 田秀竹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院中的和尚们自觉撑起伞，站在不远处守护着客房。 不一会儿，客房内传来了夫人痛苦的叫声，令人揪心不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在经过两个时辰的焦急等待后，房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泣声。 这一刻，屋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李秀竹满眼喜悦地说道。 丫鬟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感激地望着田秀竹， “夫人，我家夫人是玉溪城何家的当家主母，您救了夫人，何家必有重谢。” 何家？田秀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随即恢复自然。 躺在床上的何夫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她有些虚弱开口：“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孩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田秀竹谦逊地笑了笑：“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何夫人虚弱地问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叫田秀竹。” “田夫人，今日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等我恢复些许元气，改日定当登门拜访酬谢。”何夫人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小桃。 小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田秀竹：“还请田夫人收下。” 田秀竹有些为难地推脱道：“真的不用了。” 但何夫人坚持道：“李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你日后生了孩儿，这银子就当是我随的礼。” 田秀竹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推脱了。多谢夫人厚礼。” 小桃遵循何夫人的指示，准确无误地记下了田秀竹的住处信息。 随后，田秀竹礼貌地向何夫人道别：“夫人，您好好休养，我先告辞了。” 说这句话时，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在转身之际，那抹笑瞬间变得狡黠。 她不动声色地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自窃喜，觉得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时间回溯到何夫人到达菩提寺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李秀竹漫步于路边，随手抓起一把鹅卵石，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请您告诉我，我腹中的孩子是否为男孩？” 她一边祈祷，一边将鹅卵石逐个抛向空中，每落下一个便依据其落地时的状态自行解读。 就这样，她边走边抛，不知不觉中已踏上了寺庙的台阶。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田秀竹匆忙将手中剩余的鹅卵石丢在一旁，快步跑进庙堂内躲雨。 不久后，何夫人也来到了寺庙。 此时身在庙堂深处的田秀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摔倒的声音，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何夫人脚边散落着几颗她之前丢弃的鹅卵石。 “糟了糟了，这下可闯祸了。”田秀竹心中暗叫不好。 当她目光掠过何夫人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念头：倘若此时出手相助，或许能从中捞得不少好处。 于是，她便一路跟着何夫人等着出手的机会。 可当她望着榻上痛苦呻吟的何夫人时，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 她虽然曾见过产婆接生，但自己从来没尝试过，万一为了银子而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田秀竹不禁有些动摇，看见何夫人的首饰衣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田秀竹，你可以的。” 经过一番努力，事情终于圆满解决。 田秀竹满意地摩挲着手中的钱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何夫人出了月子，便上门亲自感谢田秀竹，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田秀竹与她的丈夫皆出身农家，家境并不宽裕，生活略显拮据。 而何夫人，因着对田秀竹有救命之恩，时常变着法儿的替他们补家用。 这一日，阳光明媚，何夫人抱着已经四个多月大的何丘允，来到了田秀竹家。 这时候，田秀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一看见何夫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上门，田秀竹的眼里便溢满了笑意。 何夫人轻轻抚摸着田秀竹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温柔，她突然开口提议道：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你也要生了，不如我们来个指腹为婚如何？” 田秀竹却从何夫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眉眼间浮现出不悦之色，她心中暗自思量：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只能生的出个闺女？” 何夫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她紧接着继续说道： “若是女儿，咱们便结为亲家，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她。若是男娃娃，那就做个兄弟，日后还能一起念学堂。” 田秀竹听见这番话，心里舒坦了许多，左右她都能沾上好处。 “好哇，那就这么说定了。” … 几个月后，田秀竹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平安诞下孩儿。 当得知是个女孩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想到女儿未来还能与富人家结亲，她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田秀竹特地为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月花花。 何夫人听说田秀竹为女儿取名月花花后，来到了田秀竹家。 她望着襁褓中安静睡觉的乖宝宝，轻声说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孩子长大后定然美丽聪慧，不如就叫月瑶吧。” 第1章 锦鲤下凡 凤梧宫 产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凤语苏痛苦的面容。 “娘娘！您再加把劲儿！” 殿中众人紧张地忙碌着，生怕稍有闪失。 接生婆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愈发沙哑：“娘娘，为了皇家血脉，您一定要挺住啊！” 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她本是一介弱女子，早些年却心甘情愿陪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白翊辰征战四方。 十年前皇后生下太子殿下后伤了身子，皇上龙颜大怒，背着皇后下令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如今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此时的凤语苏脸色苍白如纸，青葱玉指紧紧抓着被褥，仿佛要将其撕裂。 她的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锦缎被褥。 身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喊出声，“啊——” … 本该是春日明媚，阳光正盛，可整个宫殿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惧之中。 白翊辰身着龙袍，面色阴沉如水，他在殿前来回踱步，内心暴躁不安。 皇后痛苦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他的耳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感官，体内暴躁的因子在叫嚣，催促着他赶紧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愤。 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头都快低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皇上发泄的对象。 白翊辰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焦躁，回想起一年前那个春夜，梦中仙人的预言： “汝暴虐无情，命运注定亲族离散，然，绝境之中，仍有一线生机。你与你的发妻将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她将成为你人生命运的重要转机。” 白翊辰本想追问，却在梦中惊醒，醒来时，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回过神来，白翊辰死死盯着寝宫的门，不是仙家赐子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 与此同时，九重天，瑶池之畔，云雾缭绕。 天道轻挥衣袖，金光洒落，一只身体肥硕，鳞片闪着红宝石般色泽的锦鲤在金光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白白嫩嫩的三岁小姑娘。 她身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发型俏皮可爱。 小女娃扑通一声，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的腿，奶声奶气的叫道：“天道爷爷！” 天道眼中满是慈爱，他摸了摸她的头， “小阿音，你的出世不凡，肩负重任，如今时机已至。” 小阿音紧紧地抱着天道的大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呜咽着说：“呜呜呜，天道爷爷，窝明白的！ 窝会努力积攒功德，提升锦鲤气运，守护天下太平。但是爷爷，阿音真的舍不得您。” 小阿音自出生以来天道就将她养在身边，天道虽然心中不忍，但为了阿音和天下苍生的未来，他狠下心来，一脚将小阿音踹了下去。 小阿音感觉到身体一轻，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缓缓地向凡尘飘去。 天道伸手拨开云雾，目送着远去的小阿音，声音穿透云层，叮嘱道：“阿音！妖界和魔界因妖龙的逃窜而出现了裂痕，为了防止你无法应对，爷爷保留了你的术法。 我会将你送入人间皇室之中，保证你衣食无忧，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 “哇啊——”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在宫殿内回荡，霎时间，百花齐放，香气四溢，百鸟啼鸣，鸣声悦耳。 接生嬷嬷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面露喜色，激动地宣布：“恭喜娘娘，喜得小公主！” 小公主出生自带祥瑞之兆，内外的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翊辰自然也察觉到了天降异象，他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殿门，不亲眼瞧见她们，他心里总归是暴躁不已。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小公主收拾干净，然后轻轻地放在凤语苏的身旁。 襁褓中的小阿音，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和满满的爱意，停止了哭泣，她提溜起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殿内宽敞明亮，墙上镶嵌着金丝雕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挂着鲛绡保罗帐，帐上绣满了银线海棠，这里与天界大不相同，但是她喜欢！ 凤语苏撑起身子亲了亲小阿音的脸蛋，心中欢喜不已，粉粉嫩嫩，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也正是这个举动，小阿音看清了她的娘亲。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颜如玉，气如兰，冰肌玉肤，温婉柔和。 「这就是窝的娘亲，好漂亮！」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天道爷爷诚不欺窝！娘亲辛苦了，阿音这就来帮你！」 凤语苏本疲惫不堪，但当她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挨着自己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老奴见过陛下。”接生嬷嬷颤颤巍巍地跪下，白翊辰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她，直奔床榻上的凤语苏而去。 “苏苏，你可还好？”白翊辰的声音低沉，这个以暴戾着称的君王，只有在皇后面前才会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耐烦会伤到她。 凤语苏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似刚刚那般虚弱，脸色已经慢慢红润起来， “陛下快看看我们的小公主。” 白翊辰这才将目光转向凤语苏怀中的小团子，小团子娇憨可爱，两只小手软软嫩嫩的，像是两朵小小的白玉兰花。 她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白翊辰，那纯净无瑕的眼睛一下子撞进了白翊辰的心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体内那些暴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手，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凤语苏看着这样的白翊辰，轻声笑道， “陛下，我们的囡囡很喜欢你呢，你抱一抱。” 白翊辰听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从未抱过小孩，但胳膊却很诚实的伸了过去。 伸手是伸手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接生嬷嬷立刻会意，连忙上前指导，“陛下，老奴教您。陛下的胳膊要轻轻枕着小公主的头，另一只手要稳稳托着她的背。” 嬷嬷调整了一番，白翊辰终于将小团子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感受到小团子的柔软，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怀中的小团子在被白翊辰抱起来的那一刻，立刻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流着一长串哈喇子。 白翊辰身着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乌发散落在后，长身玉立，容颜俊朗，仔细看眉眼间还散发着凌冽之气。 「啊啊啊啊，窝爹爹长得也好好看呀！天道爷爷窝太爱你了！」 “咿呀啊~呀~” 白翊辰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过，反而好像真的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 这种感受让白翊辰心头一暖，他开始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至高无上的宝贝，是他在冷漠的世上，除了皇后，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第2章 长乐公主 “清澈纯净，宁静平和，我们的囡囡就叫白清音。” 白翊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团子，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音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喜欢！」白清音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挥舞着，小嘴巴咿呀个不停， 「爹爹好厉害，和天道爷爷取的名字一模一样！」 白翊辰被白清音可爱的举动逗笑了，眉眼间冷硬的暴戾之气渐渐融化。 “传朕旨意，七公主白清音，自降临世间便瑞气盈身，此乃天赐福祉，朕心喜悦。今册封七公主为长乐公主，以昭显天恩。 特旨大秦国子民，减免税赋三年，并开仓赈济，以共沐祥瑞。望众臣民，共为长乐公主积福，以期国泰民安，福祉永续。” 凡人看不见的星点大小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白清音的笑容更加灿烂。 爹爹为了她，减免赋税，让人开放粮仓，救济那些困苦的百姓，这就是她所需要的功德！ 凤语苏闻言，美目微睁，心中略感惊讶。 按照常理，新生儿刚落地便被封号，实属罕见，有违祖制。 她素知白翊辰的性情，决定之事，难以更改，于是便也顺应了他的心意， “臣妾替阿音多谢陛下。” 白翊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坤宁宫上下各赏一年俸禄，同沐长乐公主恩泽。” 众人闻言，无不喜出望外，齐齐跪地，声音响亮而整齐：“谢陛下隆恩！愿长乐公主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白清音虽是小锦鲤仙，但在尘世中，她只是一个稚嫩的婴孩。 她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眼睛也渐渐变得朦胧。 「爹爹，能不能等窝吃饱了再抱抱呀！」 “呀~咿呀~”白翊辰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却有些困惑，阿音怎么突然不笑了？ 「对不住了爹爹！」 白清音在心中默默想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中开始聚集起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宝贝女儿要哭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是抱的太紧弄疼她了？ 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凤语苏。 嬷嬷及时上前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陛下，长乐公主这是饿了，该到吃奶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白翊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松了一口气。 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白清音，白翊辰却仍旧不放心的阴恻恻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嬷嬷心中一紧，冷汗顿时沿着额头滑落，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 白翊辰点了点头，转向凤语苏，语气柔和了许多，“苏苏，你且好好休息，朕忙完再来看你。” 凤语苏点了点头，“恭送陛下。” 白翊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坤宁宫的门口，宫中的气氛便明显轻松了许多。 众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长乐公主真乃天降福星，陛下今日难得没有大开杀戒。 “嬷嬷，将阿音抱来，本宫要亲自喂。” 凤语苏这会儿精神十足，丝毫不见疲惫之态。 嬷嬷闻言，哪里敢有半点违抗，立刻将白清音送到了凤语苏的身边。 白清音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小脸蛋微微泛红， 「窝还有点小害羞啦！」 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凤语苏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声哄拍，没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绿珠轻轻推开殿门，坤宁宫内温馨依旧，凤语苏正坐在榻边，手中轻轻摇着布老虎，逗弄得摇篮中白清音咯咯直笑。 听到绿珠的声音，凤语苏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她温和地应道：“快让瑾年进来说话。” 绿珠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太子白瑾年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自四岁起，白翊辰便开始让他接触简单政务，白瑾年虽然年纪尚幼，但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和处理事务的果断狠辣，像极了他的父皇。 平日里他更符合凤语苏的气质，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如大人般温文尔雅。 “儿臣给母后请安。”白瑾年走到凤语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太子的成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康健就够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瑾年的头，柔声道：“瑾儿，在母后这里不必多礼。今日政务如何，可有难处？” 白瑾年从容一笑，“母后放心，一切顺利。” 白清音躺在摇篮里，小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挥动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似乎在抗议自己的存在被忽视。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嘴巴张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阿音也要看哥哥！」 白瑾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摇篮里的一个小身影正挥着小胳膊小腿。 凤语苏见状，捂嘴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好好，娘亲这就让你看看大哥。” 短短的几个时辰，凤语苏就已经能够准确地捕捉到白清音的每一个小心思，她的喜好、兴趣，甚至是不满。 凤语苏轻轻地抱起白清音，小公主在她怀里安静了下来，她偏头好奇地望着白瑾年。 白瑾年生怕母后会累着，赶紧跟上前去，想要接过妹妹。 凤语苏将白清音放进他的怀里，“瑾年，这就是你的小妹，她很喜欢你呢。”她温柔地说。 白瑾年垂眸目光落怀中白嫩嫩的小团子上，奶香奶香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欢喜。 “普通婴孩儿生下来皱皱巴巴，小妹好特别。” 这就是他的妹妹，皮肤如同新鲜的豆腐般嫩滑，眼睛清澈如同最纯净的湖泊，她看起来好乖，好可爱。 “小阿音快快长大，哥哥将整个大秦国最好看的衣服、最有趣的玩意儿还有最好吃的糕点都送给你。” 白清音听到哥哥的承诺，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流了一布兜，她的小手倒腾得更欢快了，“啊哦~呀~” 「哥哥对窝好好，窝要快快长大，阿音要保护你们！」 … “奴婢参见…” 白翊辰的脚步急促，他大步流星地跨向内室，连门外的绿珠和红袖都来不及行礼通报，只能目送他的背影匆匆而过。 刚一踏进内室的门，白翊辰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他的心肝宝贝身上。 此时，她正被白瑾年抱在怀里逗弄着，白翊辰的心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长臂一伸，迅速将白清音从白瑾年的怀中抱了过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冷声道：“你年纪还小，小心别摔着阿音。” 白瑾年：？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啊 哦 咿呀…” 「爹爹，哥哥抱的可稳当了，爹爹不要怪哥哥嘛。」 “陛下担忧过剩了，瑾年自三岁起便开始习武，如今也是有所成就，他心里自有分寸。你看，我们阿音都替瑾年觉得委屈了呢。” 凤语苏察觉到了女儿的想法，笑着说。 白清音听了凤语苏的话，小脸上笑容绽放的愈发灿烂，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好好好，朕不该怪哥哥。” 他的声音虽依旧威严，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白瑾年听到父皇的话，微微一愣，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对他如此宽厚，在他的记忆中，父皇总是冷漠严厉的，对他的要求极高，很少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白瑾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都多亏了妹妹，妹妹就是他的小福星！ 大内总管弓着腰，在门外通禀：“启禀陛下，拱卫司今日选拔人手，不知陛下是否前去考察一二？” 第3章 皆杀无赦 拱卫司乃直属皇权，其接负责人通常是皇帝亲信，他们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不受任何其他官员的管辖和干涉。 其地位更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拱卫司主要负责处理大理寺难以解决的高阶案子，这些案件往往涉及皇室成员、高级官员等。 其审问手段多样且残忍，民间更是流传着关于拱卫司的种种传闻，有人说它是皇帝的影子，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也有人说它是黑暗中的利爪，让人在恐惧中夜不能寐。 无论何种说法，都足以让百姓对拱卫司谈虎色变。 白翊辰听到李兴为提及拱卫司选拔的事，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他刚刚才将阿音抱在怀里，这才多久又要离开。 阿音刚出生，经不起外面风霜的侵袭，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带出去。 他思索再三，淡淡地开口：“不急，传旨下去延后三年，这三年让他们好好准备，三年后朕会亲自选拔。” 李兴为听到皇帝的吩咐，心中虽然感到意外，但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色。 “谨遵圣令。” …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那个只能在襁褓中挥动小手小脚的白清音已经渐渐长大。 白翊辰将白清音养的极好，能自己动手绝不假手于人，凤语苏乐得自在，偶尔也会吃味，陛下老是霸占着阿音，她都无用武之地了。 如今的白清音肌肤白皙如雪，透着健康的红润，一双大眼睛明亮如星，她的五官小巧精致，眉弯如画，唇红齿白，笑起来时，脸颊上会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掐一下。 在这不长也不短的时光里，白翊辰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了坤宁宫。 只要政务允许，他便会出现在坤宁宫，陪伴在白清音的身边。 夜晚，一家三口同榻而眠，白清音睡在中间，他和凤语苏分睡两边。 白翊辰对白清音的宠爱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抱着她上朝，批阅奏折，起初大臣们很是不习惯，但他们摸清楚一个规律，只要公主在，皇上就格外好说话。 久而久之，大臣们天天都盼着白翊辰带着公主。 白清音跟着父皇上朝时不吵也不闹，白翊辰也会精心给她准备好吃食，她便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吃东西。 有的大臣眼尖瞧清楚了白翊辰怀中的公主，心生喜爱，发誓要让自家的臭小子争口气，把公主拐回来做闺女。 这三年宫中的氛围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血腥之事也少有发生。 在白清音抓周的那一天，新上任的宫女因为害怕白翊辰，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白翊辰瞬间面色铁青，毫不犹豫地命令将宫女带下去处死。 人命至贵，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罪不至死，白清音希望她的父皇能得善果，便用哭泣制止，那宫女也因此保下一命。 白翊辰逐渐摸清了白清音的脾气，知道她不喜欢看到他随意发怒杀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闺女不高兴，他开始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在她面前展现暴戾的一面。 但若是真的有人触怒了他，他仍会暗中处理，只是会背着白清音，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 午后的阳光透过古雅的宫窗，洒在床榻之上，白清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嘴微微张开，发出软糯的声音， “唔…爹爹，窝醒鸟~”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揉了揉自己黑葡萄般眼，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红袖见公主醒来，赶紧上前，她轻声细语说道：“公主，陛下怕打扰您休息，正在偏殿批改奏折。” 白清音听后，甜甜地一笑，那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人心，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叫道：“红袖姐姐~” 红袖早已被白清音的可爱模样萌化了心，她温柔地弯下腰，将白清音轻轻地抱了起来。 白清音在红袖的怀里舒服地蹭了蹭，“红袖姐姐，窝娘亲去哪里啦？” “娘娘正在小厨房亲自做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提到桂花糕，白清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宫中人人都知道，白清音格外喜欢桂花糕，白翊辰因此特地为她开辟了一个桂花园。 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他便让人细心地摘下花朵，晾晒干净，这样即使是冬天，白清音也能品尝到香甜的桂花糕。 “阿音！我的乖宝~”白翊辰一直让人留意着白清音的动静，只要她一醒来，便立刻有人前去通报。 听到声音，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小嘴甜甜叫道：“爹爹！” 白翊辰几个大步走上前，从红袖的怀里接过白清音，她的小身体一落入父皇的怀抱，便毫不吝啬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大大的香吻。 凤语苏也从小厨房回来了，身边的绿珠正提着刚刚出炉的桂花糕，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娘亲也来啦，阿音正打算和爹爹去找娘亲~”白清音开心地说着，小手紧紧搂着白翊辰的脖子。 凤语苏走到父女俩身边，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温柔。 “今日是拱卫司选拔人手，阿音想不想去看？”白翊辰突然问道。 白清音的目光在绿珠手里的桂花糕和白翊辰之间来回移动，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看到女儿的样子，凤语苏忍不住笑了，“娘亲这就给你打包好，带着吃。” 一听这话，白清音顿时喜笑颜开，“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说完还凑过去，在凤语苏脸颊吧唧一口。 白翊辰闻言，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乖宝不是最喜欢爹爹的吗？” 白清音咯咯直笑，搂着白翊辰的脖子说：“爹爹娘亲都是第一，阿音都喜欢！” 凤语苏哭笑不得，小家伙，还真会一碗水端平。 ~ 高台之上，白翊辰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墨黑色的龙袍，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压。 白清音正安逸地窝在他怀里，小手捧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白翊辰时不时地用温水湿润的丝帕轻拭她的嘴角，或是喂上一口水，生怕她有半分不适。 高台之下，是由粗重铁网围成的场地，可容纳上百名参与的人。 铁网高高耸立，密不透风，坚固异常，四周的洞口与饲养猛兽的地方相连。 往年，考核的方式极为残酷，便是放出数只凶猛的恶狼，每五个人一组，与狼群赤身肉搏，只有活下来并杀死恶狼的人才能留下。 但今年，因为白清音也在场，白翊辰不希望她看到血腥的场面，便下令更改了规则。 参与选拔的人不仅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同时也要在不伤害恶狼的情况下收服它，这无疑是大大增加了难度。 白翊辰的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转向台下众人，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格外森冷，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第4章 吃了她 白清音在身边，白翊辰难得耐心等底下人反应，不多时，竟无一人退出。 每年参与之人络绎不绝，今年粗略估算，参加者已超过五百之数。 不问年龄，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者，皆有资格参与其中。 一旦脱颖而出，成功加入拱卫司，便等同于成为了皇帝手中锋利的爪牙，不仅有权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也正是为何尽管人人都明白，拱卫司如同龙潭虎穴，也偏要深陷其中。 白翊辰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参与者，嘴角上扬，漫不经心道：“既如此，望各位勇士好好表现，朕和长乐公主拭目以待。” 由于参选者众多，今年的选拔规则做出了调整，原先五人一组改为每组二十人同时入场，狼数量也从往年的寥寥数只增加到了十几只。 一阵摇铃声的响起，铁网四周的四个通道口应声而开，通道口的黑暗中，十几双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显得尤为骇人。 第一组的二十名参与者站定了位置，严阵以待。 饿狼们从通道的阴影中踏出，一步步走出昏暗的光线。 参与者这时才看清了狼群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这些狼的体型几乎与人相当，毛发黝黑而浓密，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警告着入侵者。 摇铃声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是在催促着狼群发动攻击。 “爹爹…”白清音仰头看着白翊辰，白翊辰一下就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他们不会死。” 狼群猛然向二十名参与者扑去，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和位置。 这些狼群不仅凶猛，而且极为聪明，它们聚集在一起，集中围攻一小部分人。 那部分人很快便陷入了困境，不少人已经见了血，按照规则，一旦受伤，便是淘汰。 剩下的参与者中，有个男子高声呼喊： “各位兄台，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其他人稍作思考，便纷纷点头答应： “好。” 这位提议合作的男子名叫季文轩，他早已仔细观察过狼群，发现其中有一只格外强壮的狼王，只要能制服它，其余的狼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季文轩迅速脱下外袍，将其拧成一条临时的绳子，准备找机会套住狼王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合作起来比刚才更加默契，毕竟能参加选拔的，自然都是身手不凡之辈。 季文轩率先出击，他的动作敏捷，狼群随着他的移动而动。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骑上了狼王的背，用绳子套住了它的脖子。 狼王并非易与之辈，它瞬间变得异常凶猛，疯狂地挣扎起来。 几个跳跃之间，狼王仍然无法甩脱背上的季文轩，愤怒之下，它开始胡乱咬人。 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一名二十岁左右、满脸麻子的男子。 麻子男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抓起旁边的伙伴想让他抵挡。 “呀！”白清音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围场的四周突然迷烟弥漫，狼群倒地不起，差点成为狼口之食的男子也侥幸逃过一劫。 白翊辰大手一挥，宣布这组选拔结束。 场上的参与者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二十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白翊辰目光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扫过，最终随手指向了季文轩。 李兴为立刻会意，高声宣布：“恭喜这位公子入选。其余人都散了吧。” 季文轩心中大喜，他上前一步，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吾皇万岁万万岁。” 麻子男却不甘心，他大胆地问道：“敢问陛下，我们其余人也没受伤，为何不能留下？” 其他人虽然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慑于白翊辰的威严，不敢出声。 “放肆！”李兴为气得手指直抖，指向麻子男，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对陛下说话。 白翊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漠然地注视着麻子男，那骇人的眼神让麻子男心中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大叔你不顾同伴性命，是个利己主义者哟。”白清音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 天道爷爷可是给她讲过许多大道理，她都记得，她可是最聪明的小鲤鱼！ 白翊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暗想：不愧是我的女儿，从小就通透异常。 麻子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一个小女孩揭露了短处，他无法辩驳。 其他人见皇帝没有发火，也壮着胆子问：“那我们呢？”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白翊辰连忙为她擦了擦嘴。 她像个小大人般叹了口气，一一指着众人说道：“这位哥哥，你虽武功高强，可是胆小懦弱，躲在他人之后，阿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哟。” 她又指向另一个人，“这个哥哥不懂变通，刚刚入选的那个哥哥你叫什么吖？” 季文轩一愣，赶紧回答：“小人季文轩。” 白清音点点头，继续说道：“文轩哥哥说要合作，你却面带不屑，这也就算鸟，好几次是文轩哥哥救了你，你还让人家不要多管闲事。” 她依次指出了其他人的不足，每个人都因为她精准的点评而面红耳赤。 白清音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白翊辰，“爹爹，窝说的对嘛？” 白翊辰朗声一笑， “我们阿音最是聪慧。” 白翊辰的视线如利刃一般扫过台下众人，声音冷冽地问道：“可还有疑问？”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惶恐地跪下，连声应道：“长乐公主教训的是，小人知错。” 麻子男心生怨气，但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暗自吐槽：“不就是个臭小屁孩儿，懂什么。” 白翊辰的耳力极佳，将他的话听了个干净。 他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轻轻捂住白清音的耳朵，“诋毁公主，以下犯上。来人，将满脸麻子的这男子扒皮丢出去。” 麻子男面露惊恐，“陛下饶命，草民知错了，陛下……”他的求饶声被御林军捂住，直接被拖了下去。 白清音并没有阻止，此人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受到惩罚。 选拔继续进行，一组又一组的人陆续入场，但今年的选拔似乎缺少了往日的鲜红血腥，白翊辰感到有些无趣，与此相反，白清音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参与选拔接近五百人，到现在才选拔出不到十个合格者，只剩最后一组了。 白清音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地揉了揉眼睛。 就在她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被台下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人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小小年纪，五官分明，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那双眸子，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好漂亮的小哥哥！”白清音瞬间精神一振，困意全无，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台下，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黑衣少年察觉到了白清音的注视，目光却紧盯着前方的通道，他暗自勾了勾嘴角，好浓郁的福运香气，吃了她身体至少能恢复一大半。 第5章 百里玄冥 白翊辰有些好笑的看着两眼冒光的白清音，他算是发现了，他的宝贝闺女从小就是个颜控，长得美的都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想到这里，白翊辰柔和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就让他来看看，这少年是只温顺的小羊羔，还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摇铃声响起，黑黢黢的洞口传来声声低吼，让人不寒而栗。 剩余的人个个整装待发，他们虽然表现出冷静的模样，但难掩恐惧之色。 黑衣少年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态，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白翊辰托着腮眯了眯眼，“倒是有趣。” “来了。”黑衣少年的声音淡漠，他的目光原本散漫无焦，却在瞬间变得狠厉如刀。 身边的几个参与者心中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凶猛的狼群如同黑色的洪流般直扑而来，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一只饿狼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闪烁着寒光直指黑衣少年。 黝黑的狼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冰冷而残忍的光泽，每一根毛发都布满了杀意。 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黑衣少年的眼睛变得幽深而危险，眼中泛着淡淡的黑金色的光晕。 场上的饿狼察觉到了黑衣少年身上的危险气息，它们原本凶猛的姿态突然一顿，躬身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纷纷朝着黑衣少年低头，发出不甘的嘶吼。 白清音窝在白翊辰怀里，瞪着眼睛盯着黑衣少年的脸，不禁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纳闷， “这个漂亮哥哥身上怎么这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气息。”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那记忆却像是飘忽的烟雾，总是抓不住确切的形状。 “算鸟算鸟，漂亮哥哥给窝的感觉也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许是窝和漂亮哥哥一见如故，这才觉得熟悉。” 与此同时，白翊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异常情况。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小兄弟，你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些狼很是针对你？” 站在黑衣少年旁边的人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黑衣少年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直在等待着对方有所动作。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狼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它稍稍放松了警惕，心中暗自怀疑：难道刚刚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只是它的错觉？ 见黑衣少年周身并无危险的气息流露，狼王终于按捺不住，它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在空中回荡，其余的狼得到了号令，如同潮水般一股脑涌向黑衣少年。 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气氛凝固了一般，无一人敢于伸出援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群扑向那个黑衣身影。 白清音紧张得脖子都伸长了，她紧紧攥住了白翊辰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心中默默祈祷：“漂亮哥哥可一定不要受伤吖。” 就在这时，黑衣少年微微勾了勾嘴角，身影如影随形，动作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眨眼之间准确地遏制住了狼王的脖子，像丢小鸡崽似的将狼王丢在一边。 场上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其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小孩儿什么来历，简直逆天，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好厉害！好厉害！爹爹，漂亮哥哥好厉害吖！”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星，她兴奋地在白翊辰腿上扭来扭去。 “陛下，这…”李兴为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黑衣少年，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这样的人过于危险，恐怕不适合留在拱卫司。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衣少年身上，似乎对李兴为的担忧并不以为意。 李兴为见状，只得低头应了一声， “是。” 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狼王甩了甩有些眩晕的头，怒火丛生，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屁孩儿竟然让自己在众狼面前丢了面子。 它低吼一声，目光凶狠，决心要找回尊严。 狼群在狼王的带领下，渐渐将黑衣少年包围在中间，它们猛然发起了进攻。 一只狼可能是侥幸，但这么多狼集体攻击，任凭你再怎么厉害，不死也得残。 周围的参赛者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有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就在大家准备为黑衣少年默哀时，狼群中却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哀嚎声。 众人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黑衣少年如同战神降世，他每一拳挥出，便有一只恶狼应声倒下，他控制的极好，丝毫不见血腥。 场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狼昏迷的身影，而黑衣少年却依旧站在原地。 众人心中大骇，怪物，此人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黑衣少年淡然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的激烈缠斗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高台上的白翊辰，等待他的裁决。 白翊辰小心翼翼地将白清音放在龙椅上坐好，确保她安全舒适后，他转身面向场中，带头鼓掌 ——啪，啪， “自古英雄出少年，朕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表现。” 面对白翊辰毫不吝啬的夸赞，黑衣少年依旧没什么反应，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的脸上，看着对方宠辱不惊的表情，心里暗自十分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黑衣少年抬眸，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百里玄冥。” 白翊辰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突然间，白清音发出一声惊呼，“爹爹！” 霎时间，场面突变，百里玄冥反应极快，几个迅捷的跳跃便来到了白翊辰身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挡下了差点砍在白翊辰肩膀上的匕首。 那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差之毫厘地擦过白翊辰的衣角。 李兴为吓得直哆嗦，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人，护驾！” 他一边喊，一边慌乱地看向四周，生怕再有贼人前来行刺。 百里玄冥早已经先一步行动，他一脚狠狠踹向刺客的胸口，他飞身追上前去，动作干净利落地扭断了刺客的手腕。 为防止刺客自裁，他反手卸掉了刺客的下巴，确保刺客无法做出任何自毁的举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阿音，我的乖宝，被吓着了吧。”白翊辰轻柔地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 “爹爹，窝没事呀，多亏了玄冥哥哥！”白清音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说道。 白翊辰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你救了朕，可想要什么赏赐？” “随便。” “大胆！皇上面前，岂能如此说话，别以为你救了皇上，你就能为所欲为。” 李兴为尖着嗓子大声斥责，脸上全然是对百里玄冥的不满。 百里玄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想道，凡人果真是麻烦，若不是皇宫内煞气最足，有利于恢复，这些蝼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6章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翊辰不在意挥了挥衣袖，对于强者的一点傲气，他并不介意，只要能为他所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便是拱卫司指挥使，拱卫司交由你全权负责。” 台下的众人无不感到惊疑，这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怎能担当如此重任？ 但他的种种表现在这里，又被皇上亲口夸赞，他们即使心有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兴为。”白翊辰沉声唤道。 “奴才在。” “让御影带着今日入选之人回到拱卫司训练，将手头的事务都交给百里指挥使，等他们熟悉所有流程之后再回到影卫中。” “奴才遵旨。”李兴为应声退下。 白翊辰交代完毕，继而转向地上的刺客，被卸了下巴的刺客只能嘴里发出呜呜声，红着眼死死瞪着白翊辰，眼里都是怨毒。 “至于他，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便算作你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不要让朕失望。” 白翊辰的话语中透露出冷意，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么蠢的倒是不多见。 “嗯。” 百里玄冥的眸光冷冽，他紧扣着刺客的手腕，力度又紧了几分。 正当他准备将刺客带走审问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玄冥哥哥，等等！”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他低头看去，萝卜大点的白清音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 百里玄冥的目光变得森寒，他素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此刻心中甚至升起了想要将她一口吞下的念头。 白清音浑然不觉，她踮起脚尖，吃力地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小脸满是诚挚， “玄冥哥哥，谢谢你救了窝爹爹吖，这是阿音的谢礼，这是阿音最喜欢的东西哟！” 百里玄冥一时间没有动作，白清音也不气馁，她依旧保持着递出桂花糕的手势，目光清澈地看着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你相信阿音，阿音不会骗你哒！” 一旁的李兴为看不下去了，他打心眼儿里喜爱长乐公主，看到公主如此低声下气，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瞪着百里玄冥，语气严厉：“百里指挥使，公主恩赐，岂能置之不理，不要太过分了。” 百里玄冥内心轻嗤一声，心中暗想，若是吃了她，自己的内伤定能修复一大半。 不如趁此机会，不做这劳什子指挥使，凡人的世界，实在是麻烦得紧。 满是寒意目光落在白清音那清澈无邪的眼眸上，心中的凶念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弯下腰，白清音见状，顺势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了百里玄冥的嘴里。 台下的季文轩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傻眼，他心中暗自惊疑：尊上何时变得如此遵守人间规矩了？ 桂花的香甜在百里玄冥的嘴里迅速蔓延开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赶紧直起身子，恢复一贯的冷漠。 白清音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忍不住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吖！” 百里玄冥胡乱嚼了几下，便将桂花糕吞了下去，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嗯。” 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流淌，被重创的地方似乎恢复了一星半点儿。 百里玄冥心中一惊，看着眼前满身福运的白清音，暗自思忖，这小丫头喂的食物竟有治愈自己的能力。 来日方长，不如加以利用，等她长大一些，再考虑是否吃了她。 “阿音，要回去了，娘亲还在等着我们呢。” 白翊辰的目光柔和，其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他看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如此亲近，心中不由得泛起微妙的波澜。 这臭小子，年纪轻轻就长得如此俊俏，将来长大了还了得，恐怕会把阿音的心也给勾走。 一想到女儿日后可能会嫁为人妇，白翊辰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不行，嫁什么嫁，他能养她一辈子，他一定要把阿音看紧了，绝不允许任何臭小子接近她。 “来啦爹爹！”白清音欢快地奔向白翊辰的怀里，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转头向百里玄冥挥挥手，声音甜糯： “玄冥哥哥再见！”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押着刺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翊辰抱着怀里开心的小女儿，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他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阿音还这么小，他何必想得那么长远。 只要他的乖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 拱卫司 “你怎么也跟来了？” 百里玄冥坐在上首，目光淡淡地落在底下恭敬跪在那里的季文轩身上。 “启禀尊上，属下不放心尊上，特地前来相助。”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地敲打着桌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自本尊受伤以来，天界和八荒可有异动？” “回尊上，您受伤这件事本来被瞒得密不透风，但幽冥魔域的首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意图联合其他首领一起置您于死地。 不过，其他人因为畏惧您的威信，不敢轻易动手。”季文轩如实汇报。 百里玄冥听后，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就凭他？一个废物。” 他摸了摸胸口，寒眸中布满了杀气，若不是天道那臭老头，他何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等他恢复元气，定要杀上九重天，以报当日之耻。 想到这里，百里玄冥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皇宫里那道小身影， 白清音，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尊失望。 … 地牢内阴冷潮湿，仅有几根点燃的蜡烛在微弱地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谁派你刺杀皇帝的？”百里玄冥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被活捉的刺客此时被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在刑架上，双目紧闭，对于百里玄冥的质问，他如若未闻，只字不答。 百里玄冥斜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会意，立刻上前，将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刺客的心窝。 烙铁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烧焦的臭味。 刺客疼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啧。”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些许兴趣，他倒要看看凡人的骨头有多硬。 随手拿起一旁加了盐的冰水，百里玄冥猛地泼向刺客烫伤的心口，冰水与烧焦的皮肤接触，刺客的伤口处大量皮肤脱落，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的面容。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继续动手，季文轩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欲言又止的神色。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扒皮让他觉得恶心，也弄脏了他的手。 “尊…指挥使大人，属下…”季文轩的话还未说完，百里玄冥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季文轩立刻闭上了嘴，他不过是条小黑蛇，哪里敢违抗这位的命令。 季文轩虽然嘴上表现得不太情愿，但一旦动手，他却相当利索。 地牢内瞬间响起了刺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在阴冷的石墙间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守卫看着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的手段，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以前只知道御影大人手段残忍，没想到这位新指挥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章 皇宫霸凌 “说，到底谁派你来的？”季文轩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刺客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道：“誓…死…效忠…主子。” 季文轩有些气结，他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用凡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尊上，我们何不直接用法术窥探他的记忆，岂不是更省事？” 百里玄冥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无趣。” 他就喜欢看这些蝼蚁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煞气越强，对他来说越是上好的滋补品。 …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似席卷天幕的一方轻纱。 三月十五，是白清音的三岁生辰，这一日，雨渐停，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暖日当暄。 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棂，洒在温暖的床榻上，映照出一室温馨的光景。 凤语苏嗓音柔和如春风，轻轻拂过清晨的宁静，唤醒了还在梦中的白清音。 “阿音，娘亲的乖宝，太阳晒屁股咯~” 她轻轻掀开被角，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那熟睡的小脸上。 白清音被娘亲的呼唤声慢慢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水嫩嫩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她奶声奶气地回应着：“娘亲抱抱~” 那模样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凤语苏的心瞬间被融化，她怜惜地俯下身，轻轻在白清音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阿音，生辰快乐！” 白清音被娘亲的亲昵逗得咯咯直笑，她开心地拍着小手， “太好啦，阿音又长大一岁啦！娘亲，阿音的生辰礼呢？” 凤语苏看着女儿纯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你哥哥一大早便差人送了过来，你父皇神秘兮兮的，非要一会儿的宴会上给你看。” 说起这事，凤语苏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她怎么会不懂白翊辰幼稚的心思。 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对女儿的宠爱，也借此机会警告那些对阿音别有用心的大臣，他们的礼物断不会比当爹的送的更珍贵。 白清音高兴的直拍手，“好吖好吖，不管是什么，阿音都喜欢！” 每年这一天，白翊辰都会为白清音精心筹备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宴会的规模和奢华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朝野内外毫无争议，因为这天的白翊辰，总是格外的好说话，对于朝臣们的请求，也能够爽快应允。 皇宫内张灯结彩，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 各地的珍奇异物，都会在这天被送到皇宫，只为博得长乐公主一笑。 白清音洗漱后，凤语苏便先行一步，前往朝阳殿坐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朝廷命妇。 绿珠和红袖带着精心梳妆打扮好的白清音，慢悠悠地漫步在通往朝阳殿的路上。 白翊辰原本想亲自接白清音一起，底下人通报刺杀一事告破，正处理着最后结果。 白清音乖巧地趴在红袖的怀里，她的目光清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布置的环境。 她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杏眸乌黑发亮，眉间贴着的一朵殷红的花钿。 她今日身着一件绯红色的曳地流光长裙，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双髻，髻上簪着珍珠头花，整个人可爱又喜庆。 绿珠看着红袖怀里的小公主，心中也涌起了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她试探性地开口道，“红袖，你累了吧，换我来抱一会儿。” 红袖斜了一眼绿珠，看到她眼中期待，便故意将白清音搂得更紧了一些，并不打算轻易放手。 绿珠见状，佯装生气跺了跺脚，噘起嘴巴，撒娇般地说：“好红袖，就给我抱抱嘛。” 就在两人嬉闹之际，白清音的注意力突然被一只纯黑色的小狗吸引住了。 她兴奋地挣扎着要下去，小手指着小狗，奶声奶气地叫道：“呀，小狗狗，红袖姐姐，快将窝放下来！” 红袖生怕小公主摔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白清音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迈开小腿，哒哒哒地忙着去追。 绿珠见状，不禁惊呼：“不好！公主，你慢点！” 她赶忙拉着红袖跟上，但宫里的地形复杂，周围假山环绕，白清音跟着小狗狗左拐右拐，几个眨眼的功夫，绿珠和红袖就失去了白清音的踪影。 两人顿时有些慌了神，绿珠焦急地说： “完蛋了，弄丢了公主，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红袖虽然也紧张，但她还是率先冷静下来， “我去找公主，你赶紧去回禀皇后娘娘，请求加派人手。” 说着，两人便分头行动。 另一边的白清音跟着小狗七拐八弯，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小狗在这里东闻闻西嗅嗅，终于在一处停下脚步。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它，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狗发出一声呜咽，便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小狗狗，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吖？”她抱着小狗站起身来， “不如跟阿音回家，阿音给你吃好多好吃哒！” 这时，白清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完鸟，绿珠姐姐和红袖姐姐一定很着急，阿音要快点出去才行，免得她们担心。” 她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刚刚是怎么来的吖？小狗狗你还记得吗？” 白清音的问题显然是得不到回答的，小狗只是在她怀里蹭了蹭，似乎在寻求安慰。 “这里没人，要不施法回去叭？”白清音小声自言自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又摇了摇头，像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天道爷爷说过在凡尘不能随便用法的。唔…反正现在没人，应该木事叭~” 她的内心挣扎了一番，为了避免绿珠和红袖着急，最终还是决定施法回去。 就在白清音准备调动体内的法力时，假山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哭泣声。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白清音有些奇怪，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侧耳倾听， “肿么有人哭？” 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忘记了原本的打算，随即决定前去查看。 她抱着小狗，轻手轻脚地绕过假山，顺着哭泣声的方向走去，越近打骂声越大。 “小贱蹄子，我说你最近怎么躲着我，原来是跑冷宫偷人！” 为首的太监德顺，面容扭曲，唾沫星子飞溅，声音尖利充满恶意。 被打骂的宫女，看起来年岁尚小，不过十四五岁，她被几个小太监粗暴地架住手脚，无法挣扎，脸上泪水纵横，眼中全是恐惧。 “我没有！德顺公公求求你，放过我。” 德顺的目光贪婪又露骨，毫不掩饰地在舒晴身上游走， “杨柳能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舒晴你迟早都是本公公的人！” 听到“杨柳”二字，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话语中满是愤怒， “是你，你这个畜生！是你杀了她！” 德顺被舒晴的辱骂激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来，本公公今天开心，大家都来尝尝这小妮子的味儿。”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舒晴的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阳光本该明媚，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身心。 德顺的手已经伸向舒晴的衣领，舒晴闭上了眼，心中一片灰暗，“杨柳，对不起，不能为你报仇了…” “住手！” 第8章 护食的百里玄冥 一声脆生生的呵斥，打断了德顺一行人的恶行。 白清音刚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虽小，但她也能从字里行间判断出这些太监的行为是多么的卑劣。 德顺的动作一顿，吓得一个激灵，他不耐烦地回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竟敢在这个荒僻的冷宫中打断他的“好事”。 当他看清楚眼前之人时，他的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奴才见过长乐公主！” 其他四个小太监，平日里跟着德顺耀武扬威，此刻却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舒晴眼中瞬间燃起了光，是公主！ 她脸上泪水未干，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在做什么？”白清音抱着她的小黑狗，歪着头，故意问道。 她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和她父皇一样威严。 “回…回公主，奴才一行人只是在闹着玩。”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心虚至极。 他知道，有白清音在的地方，很可能会有其他人在，他绝对不能承认刚刚的恶行。 舒晴趁着这个机会，跪着爬到了白清音的脚边，她刚刚收回去的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 “公主，他撒谎，他分明是想借着冷宫荒无人烟，意图毁掉奴婢的清白，求公主为奴婢做主！” 德顺听得心头火起，咬牙切齿，心中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这贱人的嘴给堵上，但长乐公主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 “爹爹说过，撒谎是不对的哟。”白清音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如同千斤重锤，敲打在德顺的心上。 冷汗顺着德顺的额头滑落，德顺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白清音，打算找个借口狡辩。 当他迎上白清音审视的目光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眼前的小姑娘分明只有三岁，她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德顺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别怕，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她能懂什么？ 他尽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奴才没有撒谎，刚刚只是同舒晴姑娘玩笑罢了，哪成想舒晴姑娘误会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白清音的脸色。 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问道：“公主怎会在人迹罕至的偏宫？” 白清音无辜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黑狗，目光纯净，仿佛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复杂， “找小狗狗迷路了。” 她的话让德顺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还好，那说明公主现在是孤身一人，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舒晴看着德顺那副伪善的嘴脸，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她急切地想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公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是他一直在诓骗公主！” 德顺正打算厉声舒晴，让她闭嘴，却听白清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窝知道吖，他是大骗纸，等窝回去了就让爹爹给你做主哟！”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德顺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没想到一个小屁孩儿竟然看穿了他的谎言，还有意回去告诉皇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德顺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舒晴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德顺的险恶用心。 她立刻站起身来，将白清音护在身后，声音急切：“公主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出来这么久，陛下和娘娘该担心了，奴婢这就送您出去。”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既是提醒白清音，也是在警告德顺，眼前的可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他若是敢动手，下场将会是生不如死。 “想走？走不了了！”他眼中透露出绝望和疯狂， “她一旦出去，就是我们几个的死期，你说我该怎么选？” 白清音从舒晴的背后探出小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也要同我玩闹嘛？” 德顺站起身来，诡异笑了笑，“对，公主，很快就好了。” 他示意手下的小太监动手，但他们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眼前的是长乐公主，地位尊崇。 德顺眉头紧皱，声音如同寒冰：“她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们！” 德顺这一提醒，几个小太监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公主快跑！”舒晴转身拉起小公主准备逃离，但四个小太监眼疾手快，将她们俩分开。 舒晴一边挣扎一边臭骂德顺，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追究吗！” 德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就快要捂住白清音的口鼻，他发出一声怪笑，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我先送小鬼上路，一会儿便是你。公主殿下，下辈子再见。” “不要！”舒晴的声音撕心裂肺，都怪她，她不该向公主告状，结果连累了无辜的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手已经开始凝聚起功法，她决定亲自惩罚这个大坏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飞身而来，宽大的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隔绝了白清音的视线。 手起刀落，只听德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掌竟然被齐根斩落，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场面极其惨烈。 白清音被黑袍隔绝，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待到视线重新清明，白清音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发出惊喜的光， “玄冥哥哥，你怎么来啦！”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手中的佩剑，“脏死了。”他的语气平淡，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为什么来？还不是因为闻到了她的味道，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妄图伤害他的“食物”，不可饶恕。 舒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全身瘫软，心跳如鼓，但当她意识到白清音已经得救，心的里巨石终于落地。 “你怎么在这儿？”百里玄冥有些不悦。 “我来找小狗狗吖！”说着，她将手中的狗狗举起来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皱了皱眉，若他没看错，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小狼崽。 “没想到，迷路鸟，阿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还碰见大坏人欺负舒晴姐姐。”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委屈。 百里玄冥的视线一下便落在疼得满地打滚的德顺身上，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转向舒晴，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惊恐，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 “强迫宫女，谋害公主，就地处决。”百里玄冥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他的声音冷冽，看向几个太监的眼神已经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德顺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不住地往后退，“咱家是贤妃娘娘的人，你岂敢动我！” 贤妃名唤阮青颜，乃当朝太傅的孙女，出身名门，自幼便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早些年，宫中曾有不轨之人潜入，意图刺杀白翊辰，混乱之中，阴差阳错地由阮青颜挡下了致命的一刀，从而救了白翊辰一命。 因此，宫中上下因着白翊辰的关系，对阮青颜十分尊敬，她的地位也因此在后宫中颇为稳固。 阮青颜出自书香世家，待人接物总是和善有礼，深得宫中人的喜爱。 然，命运弄人，两年前，阮青颜本应喜添贵子，可小皇子刚一落地便没了声息。 自那以后，阮青颜便深居简出，不再过问后宫之事。 百里玄冥这几日将大秦国内外了解的透彻，自然也是知道贤妃这一号人物。 百里玄冥不是普通人，又岂会将谁放在眼里。 他正欲动手，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 第9章 生辰宴 “玄冥哥哥，不要杀他。”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白清音，“你要放过他？” 白清音摇了摇头，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玄冥哥哥帮窝抱着它。”说着，她将小狼崽递给了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看着这个弱小可怜的小崽子，心中虽是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 小狼崽许是觉察到了危险，发出呜咽的声音，百里玄冥的双眼深邃如同深渊，仅仅一眼，小狼崽被吓得不敢动弹，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安置好小狼崽后，白清音哒哒地跑到舒晴身边，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舒晴姐姐，窝都听到你和这个大坏蛋的对话啦，窝们把他关起来，问清楚你想问哒！” 舒晴看着这位刚满三岁的小公主，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敬佩，泪水忍不住蓄满眼眶， 这两年，她费尽心力查找证据，就是为了弄清杨柳的死因，她不相信那样开朗爱笑的人会想不开投井自尽。 舒晴跪下郑重行礼，“奴婢，多谢公主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情。” 百里玄冥对这些妇人之情毫无兴趣，他吹了一声口哨，季文轩便带着几个拱卫司的人迅速现身。 “押回去。”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如雪。 德顺还想挣扎，季文轩熟练的点了他的哑穴，那挣扎吵闹声才安静了下来。 “你，过来。”百里玄冥看着舒晴冷冷道。 舒晴很是害怕百里玄冥，手心都在冒冷汗， “百里大人有何吩咐？” 百里玄冥将手中的小狼崽递给她， “她的东西，拿好了。” 舒晴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百里大人会问责，原来是照看公主的宠物。 处理完这里的琐事，百里玄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清音，便大步离去。 “公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您的生辰宴，奴婢送您去朝阳殿。” 白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脑瓜，一脸苦恼地说：“完鸟，过去好长时间啦，舒晴姐姐我们一起去！玄冥哥哥，你等等窝吖！！！” 百里玄冥的脚步未停，但速度却微微放慢了些许。 “玄冥哥哥，你能带窝去找爹爹嘛？” 白清音吃力地跟着百里玄冥的步伐，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你来的好及时哦！”白清音并不在乎百里玄冥的冷漠，喋喋不休。 “受邀前来参加你的生辰宴，顺便汇报刺客一事。” 听到刺杀一事已解决，白清音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是谁要伤害爹爹？阿音要教训他！”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说：“端亲王，你的二皇叔。” 这下白清音有些犯难了，她从没听说过她有二皇叔呀？ 百里玄冥看着她小脸纠结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但当她看过来时，又迅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玄冥哥哥，窝走不动啦，阿音还没吃饭饭，肚肚也饿鸟~” 白清音撒着娇张开手要抱抱，见百里玄冥没什么反应，直接往他身上爬。 百里玄冥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机械地将她抱起，似有若无的奶香味萦绕在他鼻尖，格外的好闻。 白清音两只小胳膊乖乖地环绕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她软软开口， “玄冥哥哥辛苦鸟，到了爹爹那儿，阿音给你吃桂花糕！” 怀中的小团子香香软软，百里玄冥忍不住想一口吃掉。 他的思绪飘渺，手中的力度不自觉紧了紧。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白清音的不满，她嘟着小嘴抗议道：“玄冥哥哥，你勒得太紧，阿音喘不过气来啦！”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娇气。” 他忘了她太过弱小，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易地掐死。 这边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加快脚步赶往朝阳殿， 而另一边的皇宫早已因为白清音的失踪而乱作一团。 白翊辰得知红袖和绿珠弄丢了宝贝女儿后，大发雷霆，宫殿都差点被他掀翻。 若不是皇后及时拦住，他势必要对红袖和绿珠处以极刑。 凤语苏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她更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清音。 … 白翊辰在勤政殿内叉着腰，来回踱步，眉眼间全是暴戾之气。 “陛下陛下！”李兴为连滚带爬地前来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庆幸， “公主找到了！百里指挥使正抱着她前往朝阳殿。” 白翊辰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他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急切：“还不快走！” 朝阳殿中， 凤语苏也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底下的朝臣和各贵妇人皆窃窃私语，猜测着小公主的下落。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公主怎么和这尊煞神在一起？” “这指挥使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众人议论纷纷。 “娘亲！”白清音朝着凤语苏挥了挥小胳膊，凤语苏在看见白清音的那一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她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接过白清音，语气中带着嗔怪：“乖宝跑哪里去了，担心死娘亲和你爹爹了。百里大人，多谢你找到阿音。”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阿音！乖宝，你吓死爹爹了。”白翊辰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人未到，声先至。 朝阳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他大步流星走到凤语苏身边，佯装生气地看着白清音，“下次可不许一个人玩闹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白清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小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是阿音太贪玩了，阿音不该让爹爹担心。” 白翊辰哪里受得了白清音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气直接消了一大半， “没事就好，告诉爹爹，你怎么回来的，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见白翊辰不生气了，这才将自己看见的事和百里玄冥及时出现的事一起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大怒，当即想处置德顺一行人，“简直岂有此理，宫中竟有如此恶奴！” “爹爹，这件事就交给阿音好不好呀。” “可以，不过你要确保你自己的安全，让百里指挥使协助你。”对于白清音的请求，白翊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百里玄冥，朕命你辅助长乐公主，保护她的安全。另外，今日你救了阿音，朕便赏你黄金千两，再加京城东南方向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众人眼睛都红了，这百里玄冥当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地位不仅一飞冲天，连赏赐都如同流水。 “阿音饿了吧，爹爹这就带你吃饭饭。” 白翊辰熟练地抱着白清音，一步步走向龙椅， 周围的朝臣们早已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唯有一个小姑娘发出一声轻嗤，语气中带着不屑还有羡慕，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人是安国公家的幼女，孙倩倩，六岁。 梳着精致的发髻，多余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光滑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孙倩倩自小在家族的庇护和宠爱中长大，她对于宠爱这种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她看来，宠爱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她也有，凭什么白清音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瞩目。 安国公夫人听到女儿的话，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伸手捂住了孙倩倩的嘴，紧张地左右观望，生怕有人听见这大不敬的话。 第10章 你敢欺负我七妹! 幸好，周围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夫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胡闹，长乐公主岂是你能编排的。”安国公夫人低声斥责。 孙倩倩不满地撇了撇嘴，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出来，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哼。” 底下再怎么吵闹都打扰不了正在美美用膳的白清音。 她坐在白翊辰的膝上，小手捧着精致的糕点，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鼓起， 小嘴巴塞满了食物，就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模样可爱至极。 嘉贵妃坐在一旁，眼神柔和地看着白清音，心里暖流涌动。 她轻轻叹息，心里暗想，自家闺女怎么就比不上长乐公主的温婉可人，总是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 正沉思间，她突然感到一丝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她总是第一个来送礼的人，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 嘉贵妃微微偏头，询问身边的嬷嬷， “芷若去哪儿了？” 嬷嬷恭敬地回答：“回娘娘，四公主正在为七公主准备生辰礼，会晚到一会儿。” 嘉贵妃闻言，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臭小子，才送你妹妹十箱珠宝，真给老娘丢脸。” 嘉贵妃循声望去，只见淑妃正板着脸教训三皇子，她忍不住捂嘴一笑。 淑妃江晚晚，出身商贾世家，母家财力雄厚，乃大秦国之首富。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摆脱“铜臭味”，生一个精通墨宝的大才子，因此给三皇子取名白淮书。 但白淮书却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经商天赋，对书本毫无兴趣，唯独对算盘情有独钟。 嘉贵妃笑着为白淮书解围：“晚晚，淮书一向节俭，可唯独对阿音慷慨，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白淮书闻言，揉了揉耳朵，一脸欲哭无泪， “还是嘉母妃最懂我，这些箱子里可是四国内独一无二的珍品，一件都价值万金，儿臣都没有私藏，全给妹妹了。” 淑妃听罢，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自然地咳嗽几声， “母妃这不是怕你送少了没面子嘛，乖嗷。” 白淮书不满地轻哼一声，便迫不及待地等着白翊辰宣布今日的献礼环节。 他心中暗自得意，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绝对能够吊打所有人！ “乖宝，要不要再吃一口？”白翊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怀中的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摇摇头，小嘴巴嘟囔着， “窝吃饱啦！” 她的眼睛盯着桌上还剩余的桂花糕，白翊辰见状，立刻将小碟子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方便她拿取。 白清音一手抓着一块桂花糕，然后挣扎着从白翊辰的膝盖上滑下来。 “阿音要去玄冥哥哥那儿！” 她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百里玄冥要给他吃甜甜的糕点。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阿音今天都还没给他这个爹爹喂过一口吃的呢。 一旁的凤语苏将白翊辰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白翊辰那失宠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 白清音一蹦一跳的去找百里玄冥，朝阳殿内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众人心思各异，太子白瑾年的眉头紧皱，心中有些不安。 他因忙于处理父皇布置的课业而错过了拱卫司的选拔，但关于百里玄冥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百里玄冥过于冷心冷情，这样的性格让他担忧阿音与此人过于亲近是否合适。 孙倩倩同样注意到了白清音的动向，她的目光紧随其后，最终落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 自从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掀起了波澜。 尽管大秦国上下对百里玄冥的评价是残酷冷血、高傲自大，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但孙倩倩却觉得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百里大人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实力强悍，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跟她做朋友。 “玄冥哥哥，给你，这是阿音特地给你留的哦~” 白清音的声音甜腻腻的，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想要验证是否只有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食物，才具有治愈能力。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手，误以为他不好意思接，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糕点往他的嘴里送。 百里玄冥张口吃下，瞬间，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抚慰着他的创伤，果真如他所想。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吃下糕点，一双眼睛高兴得发光，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她正打算再递上一块桂花糕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百里大人，我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孙倩倩，这是我最喜爱的芙蓉糕，送给你。” 孙倩倩昂着头，高傲得像只小孔雀，她向来是人见人爱，她都如此示好了，她不信百里玄冥会不明白她的意图，不愿意与她做朋友。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心中不悦，哪里来的蝼蚁，如此吵闹。 他并未理会孙倩倩，目光不经意落在白清音手里剩下的糕点上，心中暗自思量， “她在看什么，怎么不继续给我吃了？” 白清音的目光正被孙倩倩手中的芙蓉糕吸引，那糕点做得很是精致，让她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孙倩倩见百里玄冥如此无视自己，一时间下不来台，心中有些恼怒，提高声音道： “喂，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百里玄冥内心很是反感，薄唇轻起： “滚。” 孙倩倩心中一凛，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让她如此难堪过。 她心中的羞愤难以抑制，凭什么他对白清音就如此不同！ 情绪失控之下，她不自觉抓住了百里玄冥的袖口，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殊不知这个动作却让百里玄冥对她更加不耐，他用力甩手，将孙倩倩的手打掉，目光阴寒地看向她。 孙倩倩躲避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作为一个注重脸面的小姑娘，她顿时觉得羞辱至极，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白清音反应迅速，她牵起百里玄冥的手，将剩下的桂花糕放入他的掌心，然后擦了擦手，便急忙去扶坐在地上的孙倩倩。 白清音的小脸上写满了关切，她轻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叭？阿音拉你起来。” 白清音伸出小手，想要帮助孙倩倩起身。 孙倩倩却并不领情，她反手一推，将白清音的手打开，语气尖锐， “不要你管，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白清音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她的背，才没有让她摔倒。 白翊辰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白清音，见她被人推的差点摔倒，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锅底，一边的凤语苏满眼心疼。 安国公夫人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她在心里暗自责怪，都怪他们平日里太过娇惯她，以至于孙倩倩现在闯下大祸。 白翊辰正准备发作，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气愤的呵斥： “孙倩倩，你敢欺负我七妹！” 第11章 请公主恕罪 来人身着一件烟紫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飘落的紫云。 她的发髻梳得精巧，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一双明亮的杏眼，眸光中却带着几分怒气，眉毛纤细而挺拔，不似其他姑娘的圆润可爱，眉眼处反而透露出一丝不羁的侠女风范。 是四公主白芷若，她在国学院中与孙倩倩同窗读书，平日里就不大对付，这下矛头更深了。 “四姐姐！五姐姐！”白清音的嗓音清脆，小脸满是兴奋，她挥舞着小手，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姐姐。 孙倩倩的面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此番属实是她过于莽撞，但为了面子，她仍旧硬着头皮，嘴硬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她！” “逆女，住嘴！”安国公急匆匆地拉着自家夫人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 大殿之中，无数双眼睛都清楚地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是长乐公主出于好意想拉孙倩倩一把，而孙倩倩却动手推了公主。 “请陛下恕罪，小女顽劣，并非有意与公主过不去，都怪臣与内子教女不当，这才冲撞公主， 还请陛下看在倩倩年幼的份上宽恕她，臣愿意替倩倩受罚。” 安国公的姿态放得极低，额头几乎要触地。 孙倩倩看到父亲如此，心中的悔意终于涌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怯懦地开口：“爹爹，娘……” “还不跪下！给公主认错！” 国公夫人语气严厉，眼中流露出对女儿的不满和失望，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女儿竟然如此不懂礼数。 “孙小姐其实也没错。” 五公主白宛如的声音冷不伶仃地响起，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为孙倩倩辩护。 白翊辰的眉头紧皱，火气在胸中翻涌， 这三年来，他是否太过仁慈，以至于让人欺负到了他的宝贝女儿头上，都当他死了吗？ 白宛如突然身体不适，轻轻拿起手帕掩面，轻咳了几声，这才柔弱地继续说道： “孙小姐不过比小妹大了三岁，就已经教会了小妹什么是恶狗攀咬，这难道不算是功劳？” 白宛如一脸无辜地看着瞪着自己的孙倩倩和满脸不知所措的安国公， “怎的都这样看着我？对不起，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这人久病不出门，不会与人打交道，还请海涵。” 说着，白宛如轻轻捂了捂心口，这几句话，已经是她体力所能支撑的极限。 安国公的心跳得如战鼓擂动，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怎能以倩倩年幼为由就想逃脱罪责，而公主才刚满三岁啊！ 三月的天气虽然微凉，但安国公却是冷汗涔涔，感觉自己命悬于一线。 “倩倩，还不快向公主请罪！” 安国公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女儿。 孙倩倩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不甘，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屈辱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将脸埋得极低，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扭曲表情。 “长乐公主，是臣女不识好歹，不该推你，请公主殿下恕罪。”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稚嫩的声音响起：“窝原谅你啦！”她笑了笑，她可是最善良的小鲤鱼，才不会那么小心眼。 “但是，你也要向玄冥哥哥道歉，你不由分说扯他的衣袖，他当然就生气啦！” 白清音的话让百里玄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会拉上自己。 孙倩倩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裙，不甘心地转向百里玄冥，声音微弱：“对不起百里大人，是我冒昧了。” 白清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玄冥哥哥，你也要对孙姐姐道歉哟。” 孙倩倩一愣，就听见白清音继续说： “她拉你是她不对，可是玄冥哥哥，她也因为你不小心摔倒鸟。”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摇晃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快点说嘛，只要你承认错误，阿音就给你桂花糕！” 百里玄冥本懒得搭理这些蝼蚁，但听见白清音用桂花糕来贿赂他，不过是两个字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抱歉。” 百里玄冥言简意赅，白清音已经十分满意了。 事情处理完毕，白清音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最聪明的小锦鲤！ 白翊辰看着女儿得意的样子，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不愧是他的乖宝。 但随即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 “该罚还是得罚，安国公教女不当，罚俸半年，孙倩倩推搡公主，罚抄经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国学院那边也不用去了。” 安国公长舒一口气，好歹小命保住了，赶紧叩头谢恩，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谢陛下饶恕，臣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有下次！” 事情已了，凤语苏也松了一口气， “芷若和宛如来得这样晚，可是去准备妹妹的生辰礼物了？” 凤语苏的声音里洋溢着笑意，嘉贵妃也跟着打趣道： “芷若你这丫头自己来得晚就算了，怎的还拖着你五妹，宛如身体不好，要是病倒了，我可唯你是问。” 白宛如自小体弱，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五岁的年纪本应是自由欢笑的时候，但她却总是带着一副病态之相，鲜少出门。 她的母妃几年前因病去世，又逢贤妃丧子，白翊辰便将白宛如过继到贤妃膝下。 然而贤妃一心向佛，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嘉贵妃在照管，因此白芷若和白宛如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 “嘉母妃可错怪四姐了，”白宛如捂着嘴轻笑，她的声音轻柔， “来的路上瞧见四姐准备的东西稀奇，一时迷住了，这才结伴而来。” 白宛如向着白翊辰恭敬地行了一礼，提议道：“父皇，不如就由四姐和儿臣打头阵，哄小妹一笑。” 白翊辰大手一挥，爽快地应允：“准。” 白芷若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六个宫女鱼贯而入，其中五个宫女手臂上各立着三只羽毛翠绿的鹦鹉。 另一个宫女则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刚摘下不久、散发着清香的桃花。 白芷若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口哨，轻轻吹响，哨声悠扬绵长，在朝阳殿中回荡。 随着哨声的变化，十几只鹦鹉开始在殿内盘旋，它们在空中排列出不同的字样，连在一起，竟然是“福寿康宁”四个大字。 在场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到新奇，白清音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白芷若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脸上洋溢着骄傲，这可是她花费了一个月时间，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 紧接着，哨声音调陡然变得清亮，鹦鹉们齐声鸣叫：“长乐公主百岁无忧，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话音刚落，鹦鹉纷纷叼着娇艳欲滴的桃花从空中洒落，如同一场花雨。 白清音连连发出惊叹：“真有趣，真好看！阿音好喜欢！” 嘉贵妃笑容满面，这丫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白宛如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刻抬上来一块大屏风，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白清音在御花园玩闹的场景，绣工精细，色彩鲜艳，若不是将人刻在心里，断然是秀不出活灵活现的画面。 白清音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东摸摸西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她一把扑进两个姐姐的怀里，用头分别蹭了蹭她们的脸，软软道谢：“谢谢姐姐！阿音好开心！” 白翊辰看着两个女儿的功劳，心中十分满意，忍不住夸赞道：“小四和小五有心了，都有赏！” “多谢父皇。” 第12章 舍利子 白淮书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兴奋地呼唤着白清音，“七妹七妹，你猜猜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白清音望着浑身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的白淮书，咧嘴一笑，“阿音的小金库又要被三哥哥堆满咯！” 此话一出，周围的众人忍不住哄然大笑。 白淮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阿音好生聪明。” 一旁的凤语苏调侃的说：“自打阿音出生起，淮书年年都送金银财宝，也不怕把你母妃家给掏空了。” 白淮书连忙辩解：“母后，这可都是儿臣自己挣的！母妃还嫌弃儿臣太过于吝啬呢！” 话音刚落，白淮书便示意随从抬着十大口箱子鱼贯而入。 他满脸骄傲地命令：“都打开！” 箱子应声而开，金光瞬间乍现，满座的宾客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淮书得意洋洋地一一介绍着箱子中的宝物，话语中满是自豪： “南海鲛纱，给妹妹做裙子；东海夜明珠，给妹妹当蜡烛用；还有七宝玉如意……” 每说出一样宝物，众人心中便发出一声惊叹，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大秦国首富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白清音满眼冒星光，她看着那些珍宝，每一个都让她爱不释手。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哥哥宠成一个小财迷了。 白清音甜甜的笑着向白淮书道谢：“谢谢三哥哥~” 陆续有人上场献礼，虽然他们的礼物在公主和皇子面前显得不足为奇，但每一件都颇具心意，白清音都一一甜甜道谢。 白翊辰的礼物作为压轴，他等待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 终于，他站起身来，威严道：“来人，将朕为阿音准备的生辰礼呈上来。” 李兴为郑重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朝阳殿的空案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十分懂行的大臣惊呼出声：“是舍利子，为首的舍利子仔细看还会有若隐若现的七色光彩。 若我没看错，这是两百年前空慧大师圆寂时的那一颗，堪称真正的无价之宝。” 大家听了这位大人的解释，一时无言，这位长乐公主当真是深得君心，一颗舍利子就已经弥足珍贵，更何况这里有足足八颗。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白清音也能感受到舍利子本身散发出的佛性。 这就是天道爷爷曾说过的大慈大悲，只有懂得人世苦楚，真正拥有慧根之人才能修成的因果。 淡淡的光辉萦绕在她身边，她心中感动不已。 “阿音，你是上天赐给爹爹的礼物，爹爹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希望它们能让吾儿一生无忧。” 白清音泪眼朦胧，用力点点头，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朝阳殿一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闭眼假寐，忽地他睁开双眼。 七彩舍利子照映进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微弱的佛光一闪而过，百里玄冥轻嗤一声，重新闭上了双眼。 … 凤梧殿 夜幕降临，弯月如同一枚银钩，静静地悬挂在树梢枝头，繁星闪烁，点缀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上。 “娘亲，这就是窝给你说的那个姐姐哟，她今天保护阿音啦！” 白清音坐在那里，任由红袖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小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舒晴恭恭敬敬地跪在凤语苏面前，谦卑地回应： “是公主及时出现救了奴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凤语苏的声音柔和而又不失威严，她缓缓说道： “起来吧，本宫也已听说你的事，贤妃久居不出，甚少知道后宫之事，那德顺也是仗着掌事太监的身份，才敢欺负于你。 你救了公主，为人也机灵，本宫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舒晴微微抬头，语气坚定地回答： “回娘娘，如今德顺已经伏法，临华殿已经没有人在欺负奴婢，奴婢自从入宫便是伺候贤妃娘娘，如今娘娘身边人少，奴婢不愿去别处，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凤语苏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也罢，若你日后有难处，尽管来寻本宫。” 舒晴心中感激不已，她赶忙低头行礼，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语闭，舒晴还未有所动作，凤语苏注意到舒晴脸上闪过的为难之色，便贴心地开口：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舒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直接说道：“公主，杨柳的事……” 白清音探出小脑袋，安慰着舒晴说： “舒晴姐姐放心，窝没忘记哒，今天太晚了，明天窝就陪你去找玄冥哥哥哟~” 听到白清音的承诺，舒晴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她连声道谢： “奴婢叩谢公主恩情！对了，公主，您交给奴婢照看的小狗狗，奴婢已经交给了绿珠姑娘照顾，您放心。” “嗯嗯好哒！” 待舒晴离开后，凤语苏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小脑袋，语气满是温柔：“是个不错的孩子，阿音没有救错人。” 白清音闻言，便往凤语苏的怀里蹭，娘亲身上香香哒，她好喜欢！ 凤语苏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一丝严肃：“但是，阿音以后可不能让娘亲担心了，也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今日若不是百里大人及时出现，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说着，她搂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红袖和绿珠在一旁听着，心中充满了愧疚，她们心有余悸地说：“是啊公主，今日是奴婢们弄丢了您，若是您出了事，奴婢们万死难辞。” 白清音则安抚地拍着凤语苏的胳膊， 小声保证：“娘亲，阿音再也不会让你担心啦~” 她的小脸凑到凤语苏的耳边，糯糯道： “娘亲，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阿音是小仙女，一定不会有事哒！” 凤语苏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她的女儿自出生以来便聪慧异常，常常懂得比普通孩童更多的东西，她便知道她定不是普通人。 她压低声音，柔声回应： “阿音就算是小仙女，也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比任何人都关心你的安危，答应娘亲，一切要以自身安全为主，不要勉强好吗？”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坚定应道： “嗯！” 夜色渐深，凤语苏温柔地抱起白清音，轻声说道： “好啦，我们去榻上玩一会儿，你爹爹一会儿就来给你讲故事哦。” 她脚步轻盈，带着白清音向寝殿的内室走去。 白清音的小胳膊软软地搭在凤语苏的肩上，她的小手不经意间梳理着凤语苏散落在肩头的秀发。 突然，白清音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抬头看着凤语苏，好奇地问道：“娘亲，二哥哥又没来呀，阿音还从未见过二哥哥。” 她口中的二哥哥，名叫白落尘，今年九岁，性格沉闷，总是避免与人交往，自从他的母妃欣嫔离世后，他的性子变得更加阴郁。 白翊辰看不上这个儿子，对他并不上心，甚至担心他会影响到活泼的白清音，因此一直未曾安排他们相见。 凤语苏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你二哥哥喜静，从来不会主动出席任何一场宴会。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作为后宫之主，她自然是想将白落尘抚养在膝下又或者让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妃嫔作养母，但白落尘的拒绝让她只能无奈地尊重他的意愿。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小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她下定决心说： “那窝明天找完玄冥哥哥了以后，窝就去看二哥哥，娘亲，可以嘛~” 凤语苏将她稳当地放在床上，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回答： “当然可以，不过得让红袖陪你一起。” 听到娘亲的同意，白清音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拍手叫道： “好耶！” 第13章 质问德顺 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去夜幕的薄纱，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忽而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晨露的清新和阵阵凉意。 白清音今日醒得格外早，不等凤语苏来叫醒她，便已经乖乖地坐在床榻边等候。 白翊辰下早朝后，一回到寝殿便看见白清音圆润乖巧的模样，心中的疲惫瞬间消散，老父亲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爹爹！你回来啦！” 白清音看见白翊辰，眼前一亮，立刻张开双手要抱抱。 白翊辰褪下有些凉意的外袍，熟练的将白清音搂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 “乖宝往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真是难得。”白翊辰边抱着她去洗漱，边打趣道。 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的脸，软软地开口：“阿音今日有两件大事，不能睡太久！” 白翊辰自然知道白清音所说的“两件大事”是什么，昨晚白清音还征求了他的意见。 他心里其实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拱卫司那里血腥味满天，还有各种骇人的刑具，他真担心阿音会吓着。 再加上他那二儿子，整天面色阴沉，性格孤僻，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他心中轻叹，阿音决定的事，谁能阻止呢？ 他也只得点头同意，暗暗加派人手，确保她的安全。 “绿珠姐姐，窝想看看小狗狗可以嘛？” 白清音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口齿不清地请求，嘴巴里被白翊辰喂得满满当当。 绿珠看向皇后，凤语苏微微点头，绿珠便将那只黑色的小狼崽抱了过来。 白翊辰转头一看，眉头紧皱， “这是…狼。” 绿珠闻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这…” 白清音却若无其事，揉了揉眼睛，“狼狼？长大了会变得像那天一样见到的狼狼威风！” 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回忆着拱卫司选拔那日成年狼的模样。 “阿音，这可不是温顺乖巧的小狗，长大了很是凶猛，你确定你要养着吗？”凤语苏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忧心。 白翊辰面带薄怒，责怪道：“饲兽阁的人干什么吃的，如此疏忽大意。” 幸好这只是幼崽，若是成年猛兽跑了出来，这宫中上下岂不是皆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奴才这就去查看。”李兴为躬身退下，准备去调查此事。 白清音一手拉着白翊辰的衣袖，一手牵着凤语苏的手，摇晃不停，撒娇着说： “它还这么小，不会有事哒，阿音喜欢它，爹爹，娘亲，阿音保证不让它伤人，好不好~” 小狼崽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清音的喜爱，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配合着她的请求。 白翊辰哪里抵得住白清音的猛烈撒娇，不多时便松了口， “爹爹会专门在凤梧宫给它修缮一个居所，还会派驯兽师过来查看，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受伤，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白清音乖乖应允，甜甜地说：“窝会的爹爹！” 待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她四处张望，寻找着舒晴的身影， “舒晴姐姐来了木有吖？” 红袖上前回话，身后紧跟着的就是舒晴。 “回公主，陛下，娘娘，一切准备妥当。” 白翊辰点点头， “保护好公主，不然朕唯你是问。” … 繁贵富丽的马车在宫道上缓缓行驶，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车内，舒晴的心情仍然有些激动，她无法相信百里大人和长乐公主竟然会亲自帮她调查杨柳的死因。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心中既有感激也有不安。 不久，马车缓缓停下，舒晴先一步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清音稳稳落地。 白清音一下车，便发出了惊叹：“哇哦~这就是百里哥哥的家嘛？” 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抬头仰望着眼前府衙。 舒晴顺着白清音的视线看去，皇宫的富丽堂皇与拱卫司的沉闷形成了鲜明对比。 拱卫司的整体建筑以黑色为主色调，布局层次分明，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光是站在这里，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舒晴姐姐，红袖姐姐，我们进去吧！”白清音自然地招呼着，一点也不害怕。 门口的守卫面色不变，恭敬地行礼： “属下见过长乐公主。” “玄冥哥哥在哪里呀？” “这里这里，公主，属下这就带你过去。” 季文轩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早早就得了皇帝的指令，将拱卫司所有的刑具都收了起来，连牢房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这才来的有些晚。 红袖和舒晴曲膝施礼，齐声道：“见过季大人。” “我记得你，你是文轩哥哥！” 季文轩对眼前的小姑娘颇有好感，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公主好记性，是属下的荣幸。百里大人正在大堂等候。”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舒晴和红袖跟随在季文轩的身后。 大堂内，百里玄冥身着一件玄色窄袖官服，腰间系着一条黑金花纹的玉带，上面挂着一块墨色玲珑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姿态看似慵懒随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百里玄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眼前的卷宗，心思却不在其上。 他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玄冥哥哥！”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唤，白清音的声音在大堂外响起，人还未至，声音到。 百里玄冥闻声，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卷宗，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白清音小跑着进来，小脸微红，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气息略显急促：“久等啦！” 百里玄冥的面色冷淡，薄唇微抿，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随手丢在白清音的脸上，声音淡漠：“擦擦。”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红袖心中愤然，正欲开口斥责，却被白清音的动作打断。 白清音一把抓过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笑嘻嘻地说： “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走吧，去地牢。” “好！”白清音应声，回头招呼着， “红袖姐姐，舒晴姐姐，快来！” 舒晴和红袖相视一眼，随即跟上了白清音的步伐。 地牢内原本昏暗阴森，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今日，这里却被打扫得十分亮堂。 阳光透过特意打开的小窗，斑驳地洒在石墙上，让这个阴暗的地方多了几分人间的温度。 白清音好奇地四处张望，东瞧瞧，西看看，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身后的红袖和舒晴对拱卫司内部这番模样感到十分诧异，她们没想到平日里传闻中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光景。 在大牢的角落里，德顺靠墙而坐，他那只断了手的胳膊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尤为醒目。 仅仅一日之隔，德顺的脸色变得憔悴，神情恍惚，与昨日那个嚣张跋扈的他大相径庭。 百里玄冥在提前准备好的桌案前坐下，他并没有打算主动过问，只是淡淡地扫了德顺一眼。 舒晴见百里大人没有发话，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红袖在心中暗自嘀咕，皇上明明让百里大人协助公主调查此事，可百里大人却毫无动作，当真是目中无人。 不过，她可不敢在这位面前表露半分不满，只能在心里偷偷抱怨。 “舒晴姐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 白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靠她这条小锦鲤来推动进展了。 舒晴犹豫地看了看百里玄冥，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壮起胆子，走向德顺，坚定地质问道：“德顺，杨柳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老妈子的白翊辰 德顺听到声音，缓缓地抬起头，努力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站在牢门外的舒晴。 他莫名地笑了下，声音沙哑又无力： “她是自裁而亡，跟我没关系。” “你胡说！”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死死地扒住牢门的铁栏，眼睛瞪得大大的， “杨柳死的头一晚，她对我说， ‘小晴，那德顺终日对你图谋不轨，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居然偷盗宫中财物，拿出去倒卖，这下可算是抓住他的错处， 等我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儿告发他，日后他就不能找你麻烦了。’ 一定是你，是你发现了她的行踪，所以她才被灭了口！”舒晴的声音颤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哈哈哈哈。”德顺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听起来既癫狂又凄凉， “我倒卖财物，你可有证据？” 舒晴气得身体直抖，她当然尝试过寻找证据，可是那些线索就像是被人精心清理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几日，舒晴好不容易瞧见德顺只身一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方向前去，便记在心里。 本想等着公主生辰，宫中忙作一团时伺机查找，没曾想还是被他给盯上了。 “舒晴姐姐。”白清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舒晴的质问， “你昨日为什么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吖？” 舒晴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回答：“奴婢前几日见过德顺往那里去，所以想看看那边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清音听后略作思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窝们也去看看吧！” 德顺听到公主要带着百里玄冥去冷宫，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一阵慌乱。 百里玄冥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什么时候？”百里玄冥语气淡淡，顺着白清音的话说道。 “唔…不如就现在去吖！”白清音说着便准备动身，小腿哒哒地迈着步子，打算爬上百里玄冥身上。 德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抖着开口， “不用去了，人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杨柳，我认罪。”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彼此都没曾料到他会承认。 舒晴猛然回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她恨不得将德顺捅个对穿。 “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舒晴的情绪激动，扑通一声跪在白清音面前，“奴婢恳请公主替杨柳做主！” 白清音挠了挠头，她并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她求助地看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秒懂她的意思，冷声道：“来人！” 季文轩应声带人前来。 “凌迟处死，慢慢割，别让人死太早。” 红袖听见德顺的下场，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百里指挥使，果真是活阎王。 反观舒晴，她长舒一口气，心中终于有了解脱的感觉，她终于替杨柳报仇了。 “婢女叩谢公主，多谢百里大人。” “玄冥哥哥抱抱~”白清音张开双臂，这么直接的请求，倒是让百里玄冥有些措手不及。 他很快就释然了，抱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做是揣着食物一样。 白清音如愿以偿地被他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 红袖见状，赶紧上前，担心地开口： “公主，百里大人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奴婢担心累着他，奴婢抱你好不好？” 百里玄冥却像是没有听见红袖的话一样，抱着白清音转身就走，他的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因为负重而显得吃力。 红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自己似乎是多管闲事了。 “白清音，你有什么话直说。” 百里玄冥的声音平静，他刚刚就瞧见她乌黑的眸子转个不停，猜到她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清音嘿嘿一笑，乖乖趴在百里玄冥的肩膀上，悄声说道：“玄冥哥哥，窝们晚上一起去冷宫里看看嘛。” “不去。”百里玄冥神色淡漠，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去嘛去嘛，阿音想去，给你吃桂花糕好不好吖？”白清音不死心，试探着用桂花糕来贿赂百里玄冥。 “具体时刻。”百里玄冥的回答言简意赅，听见桂花糕到底松了口。 白清音咧嘴一笑，她就知道，每次只要用桂花糕诱惑，玄冥哥哥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待会儿窝要去二哥哥那里，等天刚刚黑，窝们就去！玄冥哥哥，你悄悄的哟，不要被别人发现啦！” “嗯。” … 白清音回到凤梧宫的时候，太阳刚刚爬过天顶。 白翊辰在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凤语苏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样晃来晃去，头都有些疼了。 “苏苏，你说阿音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白翊辰眉头紧锁， “早知道，朕就该陪她一起去。” 凤语苏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阿辰，你派去的暗卫都有数十个，而且又在百里大人的管辖之内，能有什么事，你啊就是担心过剩。” 尽管如此，白翊辰还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外，心中的暴躁之气如同烧开的水一样逐渐沸腾，他感觉自己的手痒痒的，好想砍点什么来发泄。 李兴为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祈祷，公主啊，您快回来吧，陛下似乎又要发疯了。 就在这时，救星般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亲，我回来啦！” 白翊辰阴沉的面色立刻如同乌云散去。 “爹爹的乖宝，来让爹爹看看。此行可还顺利？”他迎上前去，脸上满是宠溺。 “嗯！”白清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坏人受到惩罚了哟！” 白翊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眼中满是骄傲和赞许：“真棒！来，乖宝饿了吧，午膳刚好。” 李兴为偷偷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暗自吐槽：“哪里是刚好，分明等了快半个时辰，菜都热了好几次。” 半天不见白清音，凤语苏也想念得紧，但白翊辰像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她也没机会插嘴，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直摇头。 用完午膳，白翊辰拿起手边的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的说： “是不是准备去找你二皇兄，不如爹爹陪你一起去？” 白清音刚刚喝完凤语苏递过来的蜂蜜水，小嘴巴吧嗒吧嗒地回味着，听到白翊辰的话，她摇了摇头， “阿音要自己去。” 白翊辰的表情瞬间有些受伤，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为什么？” “因为阿音担心二哥哥见到爹爹就躲起来不见窝了啦！” 白清音的想法简单，她知道爹爹对其他几个哥哥姐姐总是不苟言笑，她担心二哥哥原本就比较沉闷，会在爹爹面前感到不自在。 白翊辰听完白清音的话，表情皲裂开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完了，在乖宝眼里，他是个暴君 t﹏t。 看到白翊辰神色恹恹，凤语苏哭笑不得。 “在阿音心里，爹爹天下第一好！只是二哥哥不像阿音一样与爹爹亲近，阿音不想让他有压力。” 白清音也觉察到了白翊辰的情绪，赶忙上前，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眼神中满是安抚。 凤语苏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笑着说：“我们的阿音最是乖巧懂事了。” 白翊辰闻言，心情立刻好转，重新恢复了笑容，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 第15章 白清音发飙 “唉，转眼阿音三岁了，也不知是否是大了的缘故，阿音不像从前那般黏着朕了。” 白翊辰望着白清音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凤语苏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目光柔和地追随着女儿的背影，喃喃细语道： “孩子大了，自然就有了她的想法。陛下不必忧心，阿音是你我一手带大，怎会疏远呢。” 白翊辰自然地牵起凤语苏的手，轻轻摩挲着， “说起来，阿音也该到了入国学院的时候了，她从小在朕身边耳濡目染，不如朕亲自教导她如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阿音需要交朋友，她该出去看看，我们总不能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国学院是最好的选择。” 凤语苏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她更希望阿音能够自由快乐地成长。 “唉，也罢，就听你的吧。”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他总该学会放手。 … 微凉的春风轻轻吹过，枝头的嫩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宛如满地碎银，令人沉醉神往。 白清音心情愉悦，嘴里哼着不成形的调子，蹦蹦跳跳地朝着白落尘居住的景阳宫走去。 白落尘去世的母妃欣嫔并未得到白翊辰的宠爱，自受封以来，便一直安置在景阳宫居住。 景阳宫坐落在皇城的一角， 它没有其他宫殿的雄伟磅礴，也不像它们那样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相反，它静静地隐匿在一片背阴之地，显得格外孤寂和冷清。 白清音走了许久，感觉小腿都已经麻木了，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红袖见状，心疼地立刻将白清音抱起，轻声安慰道：“公主，下次我会让人准备好轿辇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清音终于看到了景阳宫那三个大字刻在门楣之上。 宫殿的大门高大而陈旧，朱红色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木头的本色，门上的金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两扇门扉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和龙凤图案，但已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 白清音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不已，这里真的是二哥哥的家吗，怎么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红袖姐姐，你辛苦鸟，放窝下来叭~” 白清音拍了拍红袖的胳膊，示意她将自己放下。 红袖上前轻叩大门，半晌无人回应。 她有些疑惑，径直推开大门，却发现竟无一人值守。 红袖牵着白清音踏入景阳宫，一走进宫殿，便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耸的宫墙和一棵高大的槐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宫殿内部常年处于昏暗之中。 偶尔有几束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户洒落进来，却无法驱散这里的沉闷。 白清音不由得紧紧抓住了红袖的手，小小的身躯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脆弱。 红袖牵着白清音的小手，沿着曲折的宫中小径七拐八绕，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人声都听不见。 这一路上始终没有遇见一个宫女或太监。 红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加快了步伐，带着白清音终于来到了景阳宫正殿。 两人刚准备踏入正堂，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打骂声。 红袖和白清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的一角，偷偷朝里面张望。 只见夫子站在殿中，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他的面容严肃，声音冷硬，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明显的奚落之意， “看看你，二皇子，如此不成器，连最基本的经文都背不出来！” 夫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撞击着墙壁，显得格外刺耳。 白落尘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面容阴郁，眼神沉闷。 自己不受父皇的宠爱，在宫中的地位尴尬，连夫子也敢对他冷嘲热讽。 “你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担得起皇家的重任？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夫子越说越激动，话语如同利箭一般，重重地射在二皇子的心头。 二皇子不为所动，夫子失去了耐心，他扬起了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朝着二皇子的手掌打去。 戒尺落在手心，发出清脆的响声，白落尘的身体微颤，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声。 周围的宫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夫子对白落尘的打骂。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冷漠，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其中一个宫女撇了撇嘴，不满地低声抱怨：“真是倒霉，怎么就分到了这么个差事。” 另一个宫人斜了一眼受辱的二皇子，不屑的地哼了一声，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个不受宠的主子，咱们也跟着受罪。要是能换个得势的主子服侍，何至于此。” “咱们这些下人，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在这里硬撑着，希望这二皇子别连累我们才好。” 红袖一把推开殿门，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宫殿，殿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白清音小手叉腰，小脸怒气冲冲，声音带着威严，“放肆！你敢打骂窝二哥哥！” 二哥哥？莫非这是小公主？ “莫夫子，皇后娘娘看在你为人朴实良善，满身才学，这才着你教导二皇子，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主子的？” 红袖冷了脸，语气冰寒，目光锐利地盯着莫夫子。 莫夫子没见过白清音，但认出了跟在凤语苏身旁的红袖，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打着哆嗦， “微臣…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几个宫人心跳如鼓，连忙跪下行礼，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白落尘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如同萝卜大点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替他出头。 这就是他的七妹吗？ 和宫里传闻一样漂亮可爱，看着她软糯又满是生气的模样，白落尘心中微微一动。 莫夫子冷汗直流，试图辩解， “长乐公主，微臣不是有意的……” “狡辩！本公举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太过分鸟，红袖姐姐把他赶出宫去！” 白清音是真的生气了，她若不来，二哥哥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欺负。 “是，公主。莫夫子，请吧，若是被陛下知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红袖也气愤不已，皇后娘娘让他教导二皇子，他却以下犯上。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授意，故意苛待二皇子。 莫夫子摇晃着起身，恍惚地走了出去，他完了，彻底完了… “二殿下，娘娘也不知道那莫卫竟是这么个东西，并非是皇后娘娘让他这么做的。” 红袖忙向白落尘行礼解释，生怕白落尘误会。 白落尘知道，宫里都是见人下菜碟，他都习惯了，再者若是皇后授意，七妹也不会替他出气。 “我知道，是我让母后费心了，白白浪费了母后一片心意。” “二哥哥！” 白清音的语气中满是心疼，她责怪自己应该早点过来的，那样二哥哥也就不会白白受那么多欺负了。 她走到白落尘身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窝叫白清音，是你最小的妹妹哟，二哥哥和其他几个哥哥一样，长得真好看~” 第16章 树立威信 白落尘今年九岁，容貌已是不凡，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因缺少阳光而皮肤异常白皙。 正说着，白清音毫不客气地爬到白落尘的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太重，会把瘦弱的哥哥压坏。 她在心里默默决定，要为哥哥找到一个新的住处，要把哥哥养得白白胖胖。 接触的一瞬间，白落尘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他的母妃。 怀中的小人软乎乎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了她。 “二哥哥，你的手一定很痛，阿音给你吹吹。” 白清音轻声说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白落尘的手掌。 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认真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白清音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小腿，白落尘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动作。 他心中一愣，自己的住处位置偏远，此时又只有她们二人，应该是白清音自己走来的。 他二话不说，便开始替她揉了起来， “累了吧，下次别来了。” 白清音坚定地摇摇头，“来找哥哥，一点也不累！” 白清音靠在白落尘怀里，小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宫人，红袖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这是要来替二皇子清算旧账。 “景阳宫伺候的人都死了吗，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红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长乐公主，二皇子不受陛下重视，所以其他人都…都…” “放肆！”红袖猛地打断了宫女的话，她的语气严厉，震得宫女们头更低了， “二皇子乃皇家血脉，岂容你们这些奴才践踏！” 红袖的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指向那个回答的宫女， “你去，把景阳宫所有的人都叫过来，长乐公主要亲自问问他们，是谁给了他们胆子，敢这样对待皇子！” 宫女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起身，匆匆离去。 “七妹。”白落尘的声音轻轻的，他扯了扯白清音的袖口，眼神带着淡淡的犹豫。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撑， “要不算了吧，他们也只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畏惧，心底里并不会真正服我。” 白清音的小手很温暖，她轻轻地拉住了白落尘那节节分明的手，她看着白落尘，认真地说： “不能算了，二哥哥，你要相信阿音。” 白落尘讷讷地点了点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景阳宫的伺候人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正殿。 白落尘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座椅上，红袖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下方。 底下，宫女和太监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低垂，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红袖姐姐。”白清音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下面的人群。 红袖上前一步，“谁是景阳宫的掌事太监？” “奴才江海见过长乐公主。” 江海跪爬上前，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带着颤意。 “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冷冽，眼里都是责问。 “奴才…” “公主面前说实话！”红袖提高了音量，似乎下一刻就要甩他一巴掌。 “奴才见二皇子读书，没什么事，索性回去休息去了。” 江海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上方的人。 “你作为掌事者，不仅不细心伺候好皇子，连底下人都被管理的散漫成性，敢随意议论主子，理应按宫规处置。” 红袖转向白清音和白落尘，行了礼后继续说， “公主，您想怎么处罚他？”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 “他这么闲，不如罚他去洗恭桶叭！” “听见了吗？”红袖对着江海喝道。 “是，奴才认罚。” “其余人，不如窝们来玩个游戏吖！”白清音笑嘻嘻地开口，她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提议一场儿戏。 底下的人一头雾水，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长乐公主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儿，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主，您想让我们怎么陪您玩呢？” 白清音抬头看向白洛尘，眼中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 “二哥哥，你可还有多余的笔墨纸砚？” 白落尘微微点头，回答道：“就在书房里。” “那大家都会写字叭？” 见无人表示不会，白清音这才转向红袖，“红袖姐姐，麻烦你给每个人发一张纸。拿到之后， 就在上面写上自己听到或者看到过欺负窝二哥哥的人，要写清楚他做了什么事，又说了什么。” 白清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些宫女太监们心中咯噔一下，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不就是相互检举。 白清音继续说：“写得最快，最多的前五名，本公举奖赏一两金纸；后五名，奖赏半两金纸。”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底下有人开始小声嘀咕：“怕什么，反正我除了偷懒，没做过过分的事。” 红袖迅速地分发完纸张，拿到毛笔的人开始认真书写，没有笔的也不甘落后，用手指沾了墨，歪歪扭扭地写着。 没过多久，红袖就收到了所有人的“供状”。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或是工整，或是潦草。 红袖的目光在这些宫女太监们提供的例证上扫过，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些人平日里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如此欺辱二皇子。 白清音注意到红袖的脸色，轻声说道： “红袖姐姐，给窝看看。” 红袖递过一叠纸张，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公主，需不需要奴婢念给您听？” “不用啦，阿音跟着爹爹在御书房，认识了好多字！” 白清音自豪地说，还有在九重天的时候，天道爷爷也经常让她念书，她都记得。 “桃花，青梅，银丹，小福子…”白清音逐一念出八个名字，然后停下来，命令道： “刚刚念到的人，上前一步。” 这八人心中恐慌，这下完了，都怪他们私下太过口无遮拦，这下恐怕是在劫难逃。 “太过分鸟，罚你们去洗衣服吧。”白清音小脸上一本正经， 红袖接话道：“桃花一干人等欺辱皇子，贬去浣衣局。皇后娘娘那里，公主会亲自说清楚。” 众人心如死灰，只能低头认命：“奴婢认罚。” “剩下的十个人，本公举会兑现承诺，有奖励哟！”白清音的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一套奖惩下来，白落尘对白清音的看法完全改变。 小小年纪就能临危不乱，懂得树立威信，她真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孩子，难怪父皇会如此宠爱她。 “这里太远鸟，二哥哥，阿音记得有一个叫…叫长秋殿的地方，那里空着，离阿音也近，二哥哥去那里住好不好？” 白清音提议。 白落尘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谢谢阿音，我…暂时不想去别处。” 第17章 夜探冷宫 红袖也在一旁帮腔：“是呀二皇子，这里着实有些破旧，不如挪去新的住处，皇后娘娘也好照应一二。” “多谢你们的好意，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红袖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白清音点点头：“好！” “你们要好好照顾窝二哥哥，好处只会多，不会少哟！” 红袖好笑地看着白清音，心想公主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用得倒是很合时宜。 “奴婢\/奴才等定会照顾好二皇子，不负公主嘱托。” “好啦，阿音要走了，二哥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清音从白落尘腿上滑了下来，怀里一空，白落尘心里也感到一阵空荡荡的。 “好，回去慢点。”白落尘温柔回应，目送着白清音离开。 直到白清音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白落尘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剩下的宫女太监们恭敬地行礼，准备退下。 一个机灵的宫女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二殿下，奴婢名叫青黛，奴婢就守在殿外，您有任何吩咐随时传唤奴婢。” 白落尘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落尘轻轻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清音的温暖。 他喃喃自语，“这便是被在意的滋味吗？” 他闭上眼细细感受，眉眼间，那些常驻的阴郁之气似乎都因为这股温暖而消散了不少。 殿中的门窗紧闭，一阵凉风却不知从何处吹过，轻轻拂过白落尘的脸庞。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虚。 “对，都是骗人的，”他的声音带着自我嘲笑的苦涩， “她只是可怜我罢了…” … 夕阳西下，天边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白清音踏出景阳宫的那一刻，落日的余晖如同温柔的披风，轻轻洒在她的身上，似乎驱散了景阳宫中常有的寒意。 “御影哥哥！”白清音鼓足了劲儿，大声呼喊着。 自从昨日白清音失踪之后，白翊辰便特地吩咐影卫首领御影暗中保护白清音，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身影便从隐匿的地方跃出，轻功落地，御影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长乐公主有何吩咐？” “御影哥哥，麻烦你去告诉爹爹和娘亲，就说窝今晚去找三哥哥玩，会在淑娘亲那儿吃晚饭，晚点回去。” 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心中有些许愧疚，对不起啦爹爹，阿音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撒谎鸟。 御影点点头，正准备离去，白清音又叫住了他， “你去了之后就呆在爹爹身边吧，不用再特地过来啦，阿音不会有危险哒。” 御影有些为难，皇上吩咐过，必须寸步不离。 白清音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御影，御影哪里受得了她的撒娇，只得妥协： “属下遵命。”说完便飞身离去。 白清音看了看天色，抓紧了红袖的手，开始奔跑起来， “红袖姐姐，快点，要天黑啦，玄冥哥哥还在等着窝呢！” 红袖满头疑问，边跑边问：“不是去淑妃娘娘那儿吗？”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宫门口的墙角青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绿，红袖哆哆嗦嗦地牵着白清音的小手，夜风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公主…我们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吗？若是被皇上知道…” 白清音宽慰地拍了拍红袖的手，撒娇地说：“红袖姐姐，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告诉爹爹和娘亲的对不对~ 而且还有玄冥哥哥陪着我呢，玄冥哥哥辣么腻害！一定不会有事哒！” 红袖犹豫地看着百里玄冥，又将目光转向白清音，语气仍旧不安：“公主，你是不是因为舒晴的话才特地过来查看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嗯！” 红袖犹豫不决，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他一计石子击中红袖的脖子，红袖瞬间瘫软在地。 白清音惊呼一声：“红袖姐姐！” “她太磨蹭了，就让她在此地等候。”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这里风大，红袖姐姐会生病哒。” 百里玄冥吹了声口哨，季文轩悄然出现， “交给你了。” 季文轩点头回应，将地上的红袖扶起来靠在墙边。 “太好啦，那玄冥哥哥，我们走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前脚刚走，季文轩便准备抬手施法护住红袖， 他仔细一看，发现红袖身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护身，他不禁咂舌， “嘶，这也不像是尊上的手笔啊。” 离去的白清音偷偷收回了施法的小手，心想，这下红袖姐姐就安全啦。 百里玄冥轻睨她一眼，装作浑然不知，继续朝前走去。 冷宫的位置位于皇宫的偏远角落，这里曾是用来处置犯了错的妃子的地方。 自从白翊辰登基以来，对于犯错之人往往直接处以极刑，这片曾经充斥着悲戚与怨念的宫殿逐渐变得荒凉。 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白清音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杂草丛生，一片凄凉。 冷风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呼啸而过，穿梭在冰冷的石墙之间，带来一阵阵寒意。 破败的宫门半掩，随风轻轻摇曳，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百里玄冥，小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 “玄冥哥哥，窝们到处看看。” “嗯。” 百里玄冥微微勾了勾唇，小仙子也会怕黑吗？ 他们走了许久，白清音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似乎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百里玄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里很是古怪。 白清音的小脸逐渐变得严肃，是悲伤！ 随着他们越靠近冷宫中的一个院落，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 白清音悄然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开始探查周围的环境，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她的小手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百里玄冥的衣袖。 白清音跟着自己的感觉，来到一个冷清的院落。 这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堆乱石和几个破败的桌椅板凳，以及一口干枯的井。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就是这里了。” 她环顾四周，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百里玄冥则跟随着白清音的脚步，来到了院门口。 他看向院内，眯了眯眼，眼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那口井里，有东西。 白清音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井边的石头，这些石头居然是乳白色的，大小都相差无几。 她的小脑瓜飞速转动，思考着：“这会被用来干什么？” 她想的太入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小手自然而然地贴在了枯井的井壁上。 就在白清音刚准备回头的瞬间，井中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黑雾。 那团黑雾无声无息地浮现，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便将她包围。 “白清音，小心身后！” 百里玄冥的声音急促，但那团黑雾的动作更快，一下便将白清音拖拽了下去。 第18章 阿音不是妖怪 白清音被那股不可见的力道猛地拽入枯井的瞬间，百里玄冥的身形瞬间化作一缕黑烟，紧随其后，飞速追入井中。 白清音只觉得周身瞬间变得阴冷异常，无数的怨气将她紧紧包裹，那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危急关头，白清音的小手迅速结印，一道淡淡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开来，她的极速下坠的身体突然稳住。 就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周围的怨气突然变得更加浓烈，它们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动攻击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脸显得肃穆而专注，她灵力运转，身体悬浮在空中，白光愈发耀眼，逼得那些诡异的怨气无法靠近。 耳边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哭泣声：“求你，救救我们。” 声音在井中回荡，白清音的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不安。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缕怨气找准时机，试图钻进她的识海，吞噬掉她的意识。 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白清音的耳朵，她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百里玄冥那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 白清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百里玄冥随手一伸，便捏住了那缕想要偷袭白清音的怨气，在手中轻轻碾碎。 周围的哭泣声和怨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百里玄冥抱着她平稳地落到了实处。 白清音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如同深渊巨口，让人心生恐慌，唯有那跳动的心脏，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白清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响亮。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玄冥哥哥，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黑暗中，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百里玄冥那略显幽深的视线。 百里玄冥坦然承认， “看见你正与怨灵斗法。”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玄冥哥哥看破了。 百里玄冥微微勾唇，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他将白清音脸上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清音的小手不自觉抓紧了百里玄冥的领口，她欲言又止：“玄冥哥哥，阿音不是妖怪…” 百里玄冥听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知道，你是小仙女。”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惊讶于百里玄冥怎么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这么快就接受了。 她好奇地问：“玄冥哥哥，你怎么不惊讶吖？” 百里玄冥悄然转移了话题：“比起我为什么不惊讶，你应该更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走了，她小手一翻，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出现在她手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既然玄冥哥哥已经知道她是小仙女，她也就不再刻意隐瞒。 “玄冥哥哥，放我下来叭~”白清音的声音在幽深的枯井中回荡。 白清音站稳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抬头望着百里玄冥，眼中带着一丝恳求：“玄冥哥哥，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恢复成冷淡的模样，“嗯。” 听到他的回答，白清音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相信玄冥哥哥的话。 夜明珠的光柔和又明亮，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井底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诡异的怨灵畏惧百里玄冥，躲了起来，不敢再出现，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的头皮不由得发麻。 井底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足以容纳二十多人。 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石床，不大不小，正对着井口。 井底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繁杂符文，它们从中心蔓延至井壁。 而符文周围，规律地排列着白清音在外面看到的白色石头。 “这里好臭吖。”白清音皱着眉头，她刚才专注于对付怨灵，未曾注意到空气中的异味。 此时，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心口沉闷。 白清音正打算四处走走查探一番，但一迈开步子，却发现这里的泥土异常松软，颜色深沉得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黑暗。 百里玄冥沉默了片刻，他刚下来时，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蹲下身，用手捏起一点泥土闻了闻，又轻轻触摸了那些古怪的白色石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叫住了正在观察四周的白清音： “白清音，如果我看得不错，这里的白色石头，是人骨。” 夜明珠的光芒似乎也应声暗淡了几分，白清音愣在原地，小脸一片惨白。 百里玄冥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淡漠的声音继续在井底回响： “脚下的土地灌满了血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死了不少人。”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 宫里发生了如此惨重的事情，她却毫无察觉。 她一直夸赞自己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如今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条能力不足的大笨鱼。 “那刚刚窝们遇见的黑雾，应该就是这些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不甘和怨念凝结成的。” 白清音心里很是难受，哽咽着继续说： “他们该有多绝望不甘，才会修成伤人的恶灵。 百里玄冥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是死了几个与白清音不相干的凡人而已，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伤心。 白清音用小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眼眶微红，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玄冥哥哥，窝在天书上见过许多的阵法，它们都有不同的用法，可是这里的既没有妖法也没有仙术，阿音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凡间称为阴巫之术，是巫族里的禁忌术法。” 百里玄冥语气平静，他活了上万年，四界八荒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样子这里的阵法叫做血祭，应当是用来复活死去的人。” 他继续解释：“血祭乃是巫族最崇高最不可触碰的禁忌，以年轻少女的心头血滋养被复活之人。 而这里每逢十五，月光大盛，这口井刚好被选做祭祀容器，其血肉温养，将骨头研磨成粉，画上特定符文，剩下的头骨做成地上那样的石头。 等到十五子时，地府大门打开，阴气浓郁之时，连通地府之力，逆天改命。” 听到这里，白清音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她紧握着小拳头，气愤道： “生老病死，乃是因果轮回，这人竟敢牺牲无辜之人，做出如此违背天道之事，太过分鸟！” 敢在她眼皮底下枉顾人命，她一定要追究到底，为这些冤死的灵魂讨个公道。 “他们于你来说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何值得你大费周折？” 百里玄冥很是不解，凡人的命数在他眼里不过过眼云烟，何至于此。 白清音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玄冥哥哥。自阿音降生起，阿音便担任保护苍生的使命。 天道爷爷说过，天下间，凡人百姓，草木精灵都是苍生。 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都是阿音要保护的人，玄冥哥哥，你也是。所以阿音不能放任不管。” 天道？她竟与天道关系匪浅，百里玄冥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难怪她能治愈天道留下的创伤。 他脸色愈发冰冷，眼中逐渐弥漫出杀意…… 第19章 幽冥魔主 白清音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心中一紧， “玄冥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被伤到了？” 白清音的小手泛起淡淡的白晕，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百里玄冥，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怎么样，好些了嘛？” 百里玄冥敛了敛神色，心中的杀意渐渐散去。 她刚刚好像还说过他也是冥冥众生，她也要保护他。 算了，她和天道那臭老头终究是不同的。 “好多了。” 百里玄冥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到他这么说，白清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叭，幕后主使一定是宫里的人，窝们先不要打草惊蛇。”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 白清音挥手，将井底的布置复原，她看着地上那些白骨，郑重其事地承诺： “你们放心，阿音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完，白清音便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调动周身法力，飞身离去。 百里玄冥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她眼里，自己连一个小小的枯井都出不去吗？ 月亮悄然爬上了树梢，银辉洒满枝头，白清音站稳身形，抬头仰望夜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流逝得如此之快。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焦虑，爹爹和娘亲若是见她迟迟不归，定会担忧不已。 “玄冥哥哥，窝们回去叭。” 百里玄冥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如同寒潭般深邃，透出一股冷冽的寒意，他阴沉的目光扫过院落的墙头。 白清音忽然感到一股不安，她转头顺着百里玄冥的目光看去，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护在身后。 她的神情变得严肃，眼中闪过决然，看来人界与魔界的结界裂缝又扩大了。 “魔物。”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尤为低沉， 她想起了天道爷爷的话语，三百年前，她刚降临九重天，上古妖龙为了一统六界八荒，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是天道爷爷降下天罚，才将那妖龙镇压在魔渊。 妖龙的逃脱，却让人妖魔三界的结界出现了裂痕。 天道爷爷说她的命运与天下苍生紧密相连，她必须积攒功德，提升修为，才能应对来日突变。 魔物的目光锁定在百里玄冥身上，目露凶光，仿佛深渊中的恶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找到你了，魔物舔了舔嘴角，堂堂上古龙尊，竟躲在一个小丫头身后，看来传闻不假，他确被天道重创，今日便是他的末日。 百里玄冥眯起双眼，他认出来了， 幽冥魔主，魔无殇。 “玄冥哥哥，你快走，这是魔物。” 白清音的语气急促，百里玄冥只是凡人之躯，若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魔无殇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他的目光在白清音身上游移，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二人一并吞下。 就在眨眼之间，魔无殇周身涌起浓烈的魔气，直冲向白清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动，只得挥手凝结出一个结界，将他牢牢护住。 百里玄冥的眼神愈发深沉，他直愣愣地看着白清音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明明只有三百年的修为，面对修炼了上千年的魔无殇，不仅没有选择丢下他逃离，反而分心保护他。 魔无殇狡黠一笑，反手甩出一个巨大的魔球，漆黑如夜，挟带着七分魔气，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白清音眼见危机，飞身而上，挺身抵挡魔无殇的攻击。 她的小手快速结印，手中的光晕迅速汇聚，化作无数光箭，朝着魔无殇疾射而去。 魔无殇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面幽蓝色的光盾便轻易地挡住了白清音的攻击。 白清音咬紧牙关，自己并非这魔物的对手，但她不能让玄冥哥哥受到伤害，也不能让魔物逃走，继续危害人间。 她甩袖腾空，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若隐若现，只能放手一搏。 她凝聚起周身法力，调动天地灵气，周围的灵气如同狂风般涌入她的体内，她的身形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天道的气息，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魔无殇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居然能容忍待在与天道有关之人的身旁，难不成是想吃了她增进自己的功法。” 魔无殇邪魅一笑，心中决定要与百里玄冥作对。 他掐了个诀，凝结成一只巨大的蓝色火凤，朝着白清音扑去。 一道金光闪过，火凤被击得粉碎。 魔无殇后退一小步，眼中充满了危险的光。 只见眼前的白清音青丝如瀑，露出如玉的颈项，容貌如画，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更加鲜艳，肤如凝脂，鼻梁高挺，唇色如樱，一袭红衣飘飘，犹如神女降世。 百里玄冥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白清音在强行调取天地之力，让自己法力大增，但这样做过后，她恐怕会元气大伤。 白清音缓缓睁开眼，手中化气为剑，须臾之间，剑气震得魔无殇连连后退。 “本君懒得陪你周旋了。”魔无殇眼眶猩红，强大的蓝色光晕直逼白清音而去。 白清音调转起全身法力，奋起一搏，但魔无殇毕竟是魔主，他没有给白清音喘息的机会，就想将她斩杀。 百里玄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冷哼，竟敢动他的食物，简直是找死。 在白清音看不见的地方，他单手凝聚起黑金色火焰，配合着白清音的攻击，直击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目露惊恐，瞬间消散。 白清音见魔物已死，手中的利剑随风而散，她转过身，扬起甜甜的笑容， “太好了，玄冥哥哥…” 话还没说完，她闭上眼睛，从空中无力地掉落下来。 百里玄冥随手一挥，打破了结界，飞身前去接住了白清音。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怀里已经恢复成那个软糯的三岁娃娃，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动摇了。 百里玄冥抱着昏睡过去的白清音，走在冷宫的幽深小径上。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怀中的小人儿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泼与话唠，仿佛一朵被风雨打折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百里玄冥看着这样的白清音，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烦躁地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白清音的眉心，淡淡的黑金色光晕从他的指尖溢出，缓缓包裹住她的全身。 百里玄冥正替她修补耗尽的元气。 那冰冷又霸道的力量在白清音体内穿梭，让她难受得冒出了冷汗。 但没过多久，百里玄冥的气息与她的修为渐渐融合，甚至隐约有增长的迹象。 白清音的脸色逐渐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放松，安然地熟睡了过去。 百里玄冥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火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尊上，你…”季文轩看着周身气息有些不稳的百里玄冥，眼中满是惊异。 “噤声，把她弄醒。”百里玄冥冷冷命令道，声音中带着威严。 季文轩点点头，施了个诀，唤醒了红袖。 红袖悠悠转醒，她摸了摸脑袋，满脸疑惑，不知自己怎会突然睡着了。 见到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她赶紧爬起来，担忧地问：“公主怎么…” “嘘，睡着了，别吵。”百里玄冥语气低沉，对红袖的一惊一乍感到不悦。 红袖唯唯诺诺地点头，百里玄冥将白清音轻轻地交到红袖怀里，再三叮嘱： “小心点，别吵醒她。” 红袖愣愣地看着这位平日里冷漠如冰的煞神，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公主，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压低声音，应道：“奴婢知道了。” 百里玄冥冷冷地睨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立刻会意，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踏着轻功，悄然离去。 夜色中，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红袖抱着白清音，在冷宫的寒风中凌乱。 第20章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尊上，为何您的气息如此不稳？” 季文轩紧跟在百里玄冥身后，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魔无殇今日出现在宫里。”百里玄冥的目光冷若冰霜。 季文轩心中一震， “属下该死，属下疏忽了。” “那废物既能躲过你我的眼线，定然是使用了特殊法器，今日来的不过是他一缕分身。” 百里玄冥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先回去，本尊还有事。” 说完，他不等季文轩回应，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 此时，远在幽冥魔域的魔无殇倏地睁开双眼，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面色痛苦。 “君上，您没事吧？” 身边的魔将关切地问道。 魔无殇摆摆手， “无妨，不过伤了一点元气而已。” 他发出一声怪笑，“百里玄冥啊百里玄冥，你果然大不如前。” 魔无殇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他只是稍微试探一二，百里玄冥便露了马脚。 想到白清音，魔无殇轻笑一声， “若是她知道你百里玄冥就是那条上古妖龙，她还会拼死护着你吗？有趣，属实有趣。” “不好了，君上，外面…” 一名魔将急匆匆前来通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黑金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魔无殇全身戒备，咬牙切齿地看向来人， “你…” 百里玄冥一身玄色锦袍，踏着月色一步步走来，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与平时截然不同，诡异到极点，浓烈的血色煞气几乎凝聚成实体。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他低沉阴冷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深渊般的冷漠。 魔无殇额头滴下冷汗，随即换上讨好的笑容， “尊上误会，本君也只是担心尊上会被天界之人迷惑，忘了当日之痛。” 百里玄冥懒得与他废话，浓烈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百里玄冥虽不是全盛时期但魔无殇目光里依然带着畏惧， “都愣着做什么，他现在元气大损，都给我上！” 数不尽的魔将一窝蜂地朝百里玄冥扑去，势必要将他拿下。 百里玄冥神色未变，冷漠地开口， “一群蝼蚁。” 几个抬手之间，周围的魔将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魔无殇调整好气息，猛烈进攻，铺天盖地的魔气与煞气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 百里玄冥一个飞身，一脚踹向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倒退一步，擦了擦嘴边的血。 百里玄冥一挥手，头顶出现一个巨大法阵，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魔无殇撞去，魔无殇躲避不及，身形逐渐消散。 百里玄冥轻蔑地看着魔无殇最后愤恨的目光，双足轻点，消失在幽冥魔域的夜色中。 … 拱卫司 百里玄冥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拱卫司的正堂，季文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百里玄冥归来，他大步上前。 百里玄冥身形一个踉跄，单膝跪下，左手撑地，嘴角溢出一抹殷红，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随意擦去唇角的血迹。 季文轩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嘴里不住地数落： “尊上，您这又是何苦，您本来就身负重伤，还强撑着跑去灭了魔无殇。 就算是为了替小公主出气，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啊。” 季文轩话语中带着责备，他早就在白清音身上察觉到了尊上的气息，猜到魔无殇定然是伤到了小公主，否则尊上何至于如此拼命。 百里玄冥却只觉得季文轩的声音聒噪，他抬手一挥，禁了季文轩的声音。 季文轩顿时呜呜发不出声，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百里玄冥。 “无妨，调养几日便好了。”百里玄冥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调息。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白清音，那魔无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若不除掉，必成后患。 大不了多让白清音给他吃一些桂花糕，应该就能补回来了。 … “阿音，阿音…” 白清音在沉睡中感到一阵轻柔的呼唤，声音慈祥又温和，她努力地想要睁开那沉重的眼皮。 当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熟悉的人影 一个身着仙风道袍的老者，面容慈善，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白清音惊喜地叫出声来， “天道爷爷！”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扑进天道的怀里。 天道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 “乖。” 白清音将脸埋进天道温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是在凡间吗，怎么回到瑶池啦？” 天道轻声回答：“这里是你的梦境，爷爷看见了阿音的表现，阿音做得非常棒。” 白清音笑嘻嘻地蹭了蹭天道的脸，自信地说：“阿音还能做得更好！” 天道看着眼前乖巧的白清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爷爷作为天道，不可随意插手，很多时候不能帮到你，你会怪爷爷吗？” 白清音用力摇头，坚定回答： “当然不会，这是阿音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没有磨难是不能成长哒。” 说着，白清音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有些疑惑地问：“天道爷爷你不是帮了阿音吗？” 她明明强行吸取了天地之力，按道理应该会受到反噬，为何不仅没事，反而修为增长了不少。 天道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摇头笑着否决， “命运无常，因果相循。 花开花落，世事如梦。 万物皆因，一念之果。 阿音，你已遇见该遇见之人，去吧，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白清音未能完全理解天道的深意，急得大叫：“天道爷爷，等等！” 话音未落，白清音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寝宫，原来真是梦，天道爷爷来看她了，只是天道爷爷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乖宝，你终于醒了。”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呢喃声，赶忙来到她的床边。 昨晚白清音睡得尤为深沉，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和白翊辰为此担心了一整夜。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中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落地，没有公主的允许，她也不敢贸然将她们去了冷宫的事情说出来。 听见娘亲温柔的声音，白清音甜甜地一笑，张开双臂，“娘亲抱抱~” 正说着，白翊辰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伸手便将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轻轻地捞了过来。 凤语苏：？？=_= “爹爹~”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颊，凤语苏在一旁故作伤心地拿着手帕拭泪， “阿音就喜欢爹爹，不喜欢娘亲了~” 白清音赶紧示意白翊辰把她抱到凤语苏身边，小手捧着凤语苏的脸吧唧两口。 “乖宝，你昨日将御影遣了回来，不让跟着，可是去了何处？” 白翊辰故作严肃，他昨日特地去了淑妃宫中，连白清音的人影都没有。 白清音心虚地绞着衣袖，恰好这时肚子咕咕作响，她讪笑一声， “阿音饿鸟，等阿音吃饱啦再告诉爹爹娘亲。” 白翊辰轻轻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摇头无奈一笑，“你啊你。” 真是拿她没办法。 等到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屏退了左右，她这才将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故意略去了除魔一事，害怕他们担忧，只将其他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后龙颜大怒，一掌狠狠地拍向桌子，桌子上的碗筷被震得直颤， “简直岂有此理！” 第21章 频繁出错 凤语苏的眉头也紧皱起来，她没想到宫中竟然会有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 “爹爹别生气，手都拍红了。” 白清音拉起白翊辰的手，轻轻吹了吹，试图平息他的怒气。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宫中可有巫族之人？” 白翊辰反手握住白清音的小手，摇了摇头， “满宫妃嫔包括宫女太监，都是登记在册，从未有过巫族的人。 巫族之人偏居一隅，素来不与外人打交道，更别说进宫侍候了。” 白清音听后，小脸紧绷，心中疑惑更甚：那会是什么人，难道那人曾经拜师学艺过吗？ 凤语苏抬手抚去白清音紧皱的眉头，心疼地说道： “兹事体大，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爹爹处理吧。” 白清音却坚定地摇摇头， “娘亲，那枯井中已然生出怨灵，非凡人所能解决，就交给阿音吧，只有阿音才能平复她们的怨念，渡她们转世。” 她粲然一笑，信心满满， “别忘啦，阿音是小仙女，可腻害啦！” 白翊辰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白清音的额头，宠溺又严肃地说： “爹爹知道你出生不凡，但你是小仙子这件事，万不能让旁人知道，爹爹怕他们心生歹意，对你不利。” 白清音听完白翊辰的话，小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成形。 她向着白翊辰和凤语苏招招手，两人附耳过来，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两人听完白清音的话，眉眼间写满了不同意。 “不可，此法太过冒险，稍有不慎，阿音，你让我和你娘亲怎么办？” 白翊辰难得对白清音疾言厉色，白清音自然知道白翊辰的担忧。 凤语苏也和白翊辰站在一条线上，“你爹爹说的对，你还小，不该承受这么多。” “爹爹，娘亲，阿音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阿音不能永远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 这是阿音必须走的路，再说啦，还有玄冥哥哥，他的厉害爹爹可是亲眼见过的。” 白翊辰和凤语苏相视一眼，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如此也只能尊重阿音的想法了。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轻哼一声， “又是这臭小子，自从他出现，阿音做什么事都带着他。” 白清音捂嘴偷笑， “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又是爹爹亲封的指挥使，有他在，爹爹娘亲也才放心不是。” 凤语苏噗嗤一笑，论拿捏白翊辰，还是得阿音亲自出手。 白翊辰最终还是妥协了， “既如此，就准了你带他一起，若你少了一根毫毛，朕便将他赶出拱卫司，再也不许进宫。” … 细雨忽至，淅淅沥沥地洒落在窗沿上，发出轻柔的滴答声。 自宫中发生命案以来，白翊辰的心情就一直未能平复，他的脸色阴沉，处于暴怒边缘。 一旁的李兴为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还有三日便要出发去护国寺祈福的日子，随行之人还是同往日一样吗？” 李兴为的话让白翊辰回过神来，他这才记起，一年一度的为国祈福之日即将到来。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次就朕和皇后，其余人留在宫中。” 李兴为听后，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小公主……” “一并留在宫中，交由嘉贵妃照看。” 阿音这些日子忙于查案，忙得焦头烂额，都没好好休息过。 路途奔波无趣，还是不带她了。 李兴为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圣旨下达，宫中上下瞬间沸腾，纷纷猜测着白翊辰为何此次不带上心爱的长乐公主。 往日里，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有加，几乎是形影不离，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困惑不已，直到出发的这一日，谜团才得以解开。 玄武门外，气氛庄重又肃穆。 白翊辰身着金色龙袍，头戴璀璨金冠，面容冷峻，气度威严，犹如天神下凡。 凤语苏身披华丽的凤袍，头戴珠翠，仪态万千，犹如凤凰展翅。 仪仗队整齐划一，面容严肃，排成两列，龙辇在前，凤辇紧随其后，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 就在这庄严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爹爹，娘亲！阿音也要去！” 白清音小脸涨得通红，一副今日不带她去，她便要撒泼打滚的架势。 平日里乖巧可爱的小公主，今日却显得格外娇纵，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白翊辰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抱起她，温柔地解释： “乖宝，今日爹爹和娘亲要为国祈福，有很多繁文缛节需要遵守，阿音还小，还没学会，等你大一些了再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窝就要去！” 白清音开始无理取闹，小嘴噘得老高。 凤语苏见状，拉起白清音的小手，语气轻柔地打着商量： “阿音，你就安心留在你嘉娘亲身边，娘亲回来就给你做桂花糕吃，可好？” 听到这话，白清音的眼神渐渐软化，终于松了口：“那爹爹回来也要给窝带好玩的。” 白翊辰笑着点头：“一定。” 锣鼓声起，白翊辰和凤语苏踏上轿辇，队伍缓缓启动。 白清音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但愿一切顺利。 ~ 护国寺内，香烟袅袅，梵音缭绕，古木参天，松柏掩映。 白翊辰和凤语苏沿着长长的石阶而上，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虔诚。 两旁是排列整齐的僧侣，手持法器，口诵经文，用最崇高的礼仪迎接帝后的到来。 在僧侣的引导下，白翊辰和凤语苏虔诚地跪在佛前，双手持香，神情庄重。 白翊辰喃喃自语：“愿我大秦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凤语苏恭敬地祈愿：“愿后宫和谐，子嗣昌盛。” 在心中，他们默契地默念着对白清音的祝福：“也愿我儿一生康健，百岁无忧。” 白翊辰睁开双眼，准备起身将香插进面前的香案中。 就在他放下去的那一刻，手中的红香突然从中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翊辰脸色瞬间阴沉，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兴为见状，大声斥责庙中的僧人： “大胆，你们竟敢准备潮湿的红香给陛下。” 寺中众人当场跪下，住持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恕罪，这些香老衲都亲自检查过，绝不可能出差错啊。” 白翊辰并未理会住持的解释，只是沉声对凤语苏说：“苏苏，你来。” 凤语苏闻言，持香端庄地放入香案，香烟袅袅，无事发生。 李兴为哆嗦着看向白翊辰，语气颤抖： “陛下…这…” 白翊辰伸手，李兴为重新选择好红香递给白翊辰，这次他亲自检查过了，确信不可能有问题。 白翊辰重新点燃香火，拜了三拜，再次放进香案，红香再次折断。 白翊辰恼羞成怒，当场发火：“混账！” 李兴为连忙跪下，声音带着恐惧： “陛…陛下，佛祖面前，还请陛下息怒。” 凤语苏眉头紧锁，冷声下令：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及情面。” …… 第22章 流言风波 锦绣宫 白清音悠然地躺在贵妃椅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格外惬意。 嘉贵妃坐在一旁，时不时会拿起一块切好的果子，轻轻地递到白清音的嘴边。 “你四姐去了国学院，没人陪你玩，阿音可会觉得无聊？” 嘉贵妃轻声问道，眼神中是白清音的关切。 白清音笑嘻嘻地爬起来，双手抱着嘉贵妃的胳膊，小脸蹭了蹭，撒娇道： “有香香的嘉娘亲陪着窝，阿音才不会觉得无聊呢。” 嘉贵妃听了这话，顿时笑容满面，她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宠溺地说： “你这孩子，嘴就是甜。嘉娘亲这里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你四姐没见过的，通通都给你。” 两人正嬉笑着，嘉贵妃身边的彩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 “启禀贵妃娘娘，长乐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回来了。” 嘉贵妃面露诧异之色，疑惑道：“这祈福大典按制度该维持三日，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彩蝶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嘉贵妃转头抱起白清音， “许是你父皇母后想你了，这才急匆匆赶回来。” 她又叹了口气，“这人还没养热乎呢，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清音小手抱住嘉贵妃的脖子，甜甜地说：“嘉娘亲别叹气，阿音以后一定天天都来！” … 另一边 白翊辰面色阴沉，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勤政殿，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李兴为紧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陛下，可否要请钦天监？”李兴为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试探。 “不必，”白翊辰冷冷回应， “朕倒要看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阿音呢，她知不知道朕回来了？” “回陛下，一早就让人通知了，嘉贵妃已经将公主送回了凤梧宫。”李兴为恭敬地回应道。 “朕去看看阿音。”白翊辰说着，刚迈开步子，忽感胸口一阵剧烈的不适，他猛地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李兴为见状，急忙上前查看，语气焦急：“陛下，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宣太医！” 白翊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黑，还没等李兴为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来人啊，快宣太医！” … “不好了娘娘，公主，陛下在勤政殿中昏倒了！”绿珠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凤语苏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 白清音正美美的吃着桂花糕，闻言糕点瞬间落地， “爹爹昏倒了？娘亲，窝们赶紧去看看。” 凤语苏和白清音匆匆赶到勤政殿时，只见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跪在地上，气氛紧张又沉重。 太医院院首章太医正皱着眉头，专注地给白翊辰诊脉。 凤语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章太医缓缓撤手，她才紧张地开口询问：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章太医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声音微微颤抖：“回皇后娘娘，陛下这病来得古怪又突然，微臣仔细检查过了，陛下的身体并无异样， 依微臣所见，陛下…恐怕是邪祟入体。” “邪祟入体？” 凤语苏的眉头紧锁，回想起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很快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种念头， “不，这一定是巧合。” 凤语苏语气冷厉，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保证陛下安然无事，否则本宫定然追究到底。” “微臣遵旨。”章太医连忙应道。 那夜，白翊辰高热不退，梦中不断呓语，似乎被梦魇缠身，直到第二日都未曾醒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流言蜚语四起。 “听说了吗，陛下中邪了，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 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回应道：“知道知道。” 他示意周围的人靠近，“你们知道吗，祈福大典那日，陛下为佛祖敬香，佛祖不领情，那红香齐齐从中间断裂， 回来后陛下便病倒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太过残暴，被神明惩罚了？” “有可能，陛下动不动就发火杀人，能不触怒神明吗。” 一个小宫女弱弱地开口， “可是，前几年为何没事，自从长乐公主降生，陛下可是好久没大开杀戒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私下里嗜血成性，都是背着大家干的。” 传言愈演愈烈，自然也传到了凤语苏的耳朵里，她面色难得地难看，以雷霆手段镇压，但人言可畏，免不了大家私下议论。 这日，白清音刚醒来，便闹着要去白翊辰的勤政殿， “娘亲娘亲，我要去爹爹那儿，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阿音一个三岁小姑娘又能如何呢，这不是添乱吗。 凤语苏被她闹得头疼，最终还是带她去了。 … “太医爷爷在吗？”白清音在勤政殿门口探头探脑，正好章太医在。 看见白清音和凤语苏前来，他赶紧上前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章太医爷爷，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白清音兴奋地说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眼里满是自信。 章太医闻言，一脸惊讶，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恭敬道： “微臣洗耳恭听。” 白清音这才开口，“窝昨夜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说我的血可入药，爹爹便可以醒来啦！” 章太医睁大双眼，难以置信，这难道不是小儿胡闹吗？ 他无措地看向凤语苏，凤语苏接收到了章太医的目光，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她轻声斥责： “阿音，不要胡闹，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白清音却不这么认为，她拉起凤语苏的衣袖，眼神坚定地说： “一定可以的，梦里的老神仙就是这样说的，娘亲，相信阿音好吗？” 凤语苏甩袖坐下，白清音一个踉跄，凤语苏心中一紧，完了完了，戏演过头了。 她调整好情绪，面容微怒：“阿音，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添乱了。” 白清音见说不动凤语苏，一溜烟跑去了煎药的地方。 章太医看着公主跑去的方向，内心焦急不安：“遭了，公主她！” 凤语苏这下是真急了，“还不快去追。” 等他们赶去时，白翊辰的药罐里已经有了一抹鲜红，白清音的手腕处有着刺眼的血色。 凤语苏慌乱无措，连忙喊道：“还不快给公主包扎！” 章太医着急忙慌地找着纱布替白清音止血，凤语苏轻轻握着白清音的手腕，手有些颤抖。 白清音悄声在凤语苏的耳边说： “娘亲放心，这是障眼法，阿音没受伤。” 凤语苏听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等章太医为白清音包扎好后，凤语苏幽幽开口： “阿音也是一片孝心，就让陛下服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微臣遵旨。” 章太医抹了抹鬓间的冷汗，连皇后娘娘都跟着胡闹，罢了罢了，这事不是他能管的，一把年纪，还是保命要紧。 第23章 医死人肉白骨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喂入了白翊辰的口中，但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章太医顺了顺自己的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气，心里想， 他就说吧，连他这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小公主的一句童言童语，又岂能当真。 就在这时，白清音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爹爹！你醒啦！” 她扑到白翊辰的床前。 章太医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只见白翊辰此时的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病的样子。 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白清音的头， “是爹爹不好，让阿音担心了。” 凤语苏站在一旁，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原来阿音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事。” 她将白清音割血救父的事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下次可不能如此冒险了，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白清音没有说话，只是偷偷朝着白翊辰眨了眨眼。 白翊辰转而看向李兴为，下令道： “来人，传令下去，长乐公主最得朕心，国库的奇珍异宝任公主挑选。” 李兴为看见白翊辰醒来，喜极而泣，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 白翊辰大病恢复的消息如同春风吹过冷冽的冬日，迅速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层层波澜。 “哎哎哎，听说了吗，皇上醒了！你猜怎么醒的，我听御前的人说是小公主救醒的。”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身旁的太监说。 “什么？小公主，不可能吧，她就是个小孩儿啊？”太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听说，小公主做梦，梦见有神仙说她的血有奇效，只要喝上一点，陛下就能醒。这不，小公主一醒来就吵着闹着去了勤政殿了。” “这世间竟有此奇事，这小公主当真是陛下的福星。你们还记不记得，祈福大典当日，公主那是第一次那么娇纵， 死活不让皇上和皇后走，她会不会是感应到了会发生什么？” 太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觉得有可能，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说不准真有什么。”宫女连连点头，深信不疑。 “啧啧啧，这小公主说不准就是神仙转世呢…”太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谣言如同滚雪球般愈演愈烈，也越传越离谱。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地说：“听说了吗，小公主是神仙转世，她的血肉能医死人药白骨呢。” 有人附和：“知道知道，公主出生那日便自带祥瑞，这不妥妥的真的。” 流言满天飞，白翊辰得知后，下令禁止讨论此事，但宫中的嘴是堵不住的，议论声依旧在暗处悄悄蔓延，自然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大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个人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阴冷目光的眼睛。 阴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打探清楚了吗？” “回主子，自从长乐公主救了皇上后，如今人人都说长乐公主是神仙转世，她全身上下都是珍宝。” 回禀的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她心里感到不安， “主子，真的要做要这样做吗，会不会太过冒险，长乐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一但被发现，我们所做的都将付之东流。” 黑暗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后冷冷回应： “这不是你该问的。为了他，就算是下地狱我都愿意。少废话了，按计划行事。” “…是。” … “公主！你慢点跑，奴婢都追不上你了！”红袖跟在白清音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白清音笑容满面，回头朝红袖挥着手： “红袖姐姐快来吖，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还有蝴蝶吖！” 春日的御花园，花红柳绿，生机勃勃。桃花、梨花争相绽放。 阳光温暖，蜜蜂蝴蝶在花间飞舞，一片春意盎然。 红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满眼宠溺地看着白清音在御花园里活泼欢笑的模样，她笑着说： “正值春日，正是百花盛开的好季节，再过几月，入了夏，荷花也要盛开了，到时候公主又能吃甜甜的莲子啦。” 白清音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嗯！”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洁白的玉兰，轻轻地别在自己的发髻上，那花朵与她胜雪的肌肤相映成趣，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着调皮的笑意， “红袖姐姐，好看嘛？” 红袖眉眼弯弯，笑容满面，止不住地夸赞：“公主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害羞，她轻轻摆了摆手， “今天有风耶，阿音想放风筝，红袖姐姐你能不能帮阿音拿那个风筝过来。” 红袖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离开后，白清音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白清音看出了红袖的犹豫，开口保证： “红袖姐姐放心，阿音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在白清音再三保证下，红袖终于同意了， “公主，千万不能乱跑哦，奴婢马上回来。” 白清音乖巧地点头，“嗯嗯，好！” 今日御花园中，无人值守。 白清音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红袖离去后，她更加自由地穿梭在花丛之间。 红袖走后不久，一个穿着浅绿色宫女服饰的女子悄悄走了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抬头好奇地看着她，“你是谁吖？” 绿衣宫女恭敬地朝着白清音屈膝行礼，回答道：“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的锦瑟，淑妃娘娘又得了新奇的玩意儿，让奴婢带您去青玄宫看看。” “锦瑟？阿音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锦瑟一愣，心中暗自惊讶于小公主的警惕性，她迅速回答： “回公主，奴婢刚伺候淑妃娘娘不久，之前一直在照顾三皇子，所以公主没见过奴婢。” 白清音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叭，那窝就去找淑妃娘亲叭。” 她拍了拍手，整理好凌乱的衣裙，正准备朝着青玄宫走去。 锦瑟赶紧伸手拦住她，说道： “公主等等，那条路今日有太监修缮，不太好走，奴婢带您走另外一条路。” “嗯嗯好吖！”白清音不疑有他，便跟着锦瑟离去。 锦瑟带着白清音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 白清音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哪里吖？这不是去青玄宫的路。” 整个宫道静谧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鸟鸣打破这份宁静。 锦瑟眸色一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白清音的嘴，白清音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昏了过去。 “对不起了公主，奴婢也没办法。” 锦瑟低声自语，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把抱起白清音，快速地朝着东南方向疾步而去。 地上，只留下那朵已经有些打蔫儿的玉兰花，孤独地躺在冷清的宫道之上。 第24章 居然是你 另一边，红袖手握着前几日新做好的纸鸢，步履匆匆地赶往御花园。 当她到达御花园时，却不见白清音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主！奴婢已经把纸鸢拿过来了，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在花间回荡，无人应答。 她在花丛里细细寻找，每一处都仔细查看，却始终不见白清音的身影。 “公主！阿音！”红袖沿路寻找，心中越发焦急。 她撞见一个宫女，急忙问道：“你有没有见过长乐公主？” 宫女眼神迷茫，摇摇头， “回姑姑，并未见过。” 红袖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心中恐慌不已， “这下完了，我又把公主弄丢了。冷静，冷静，公主一向机灵，定不会出事的，眼下还是先回去告知皇后娘娘。” 红袖不敢再停留，转身跑回凤梧宫。 “不好了娘娘…”红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凤语苏身边的白翊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慌忙跪下， “奴婢见过陛下…” 白翊辰淡淡地睨了一眼红袖，不怒自威，让红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凤语苏捧起一杯香茗轻尝一口，这才开口：“阿音不见了？” 红袖一愣，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白翊辰，却发现他丝毫没有要震怒的表情，反而淡定如松。 “奴婢让小公主在御花园等着奴婢，等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公主就不见了！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都没看见。” 红袖语速急促，心中不解，陛下和娘娘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白翊辰眼底深沉如水，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他与凤语苏相对视，随即换成了一副生气的表情，大声质问红袖， “还不快去找，公主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朕扒了你的皮！” “是，奴婢这就带人去。”红袖连忙应声。 … 白清音的双眼紧闭，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在了一张略显冰凉的石床上。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随后，她听到了两个女声依次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娘娘放心，奴婢这一路都十分小心谨慎，无人发现奴婢。”这是锦瑟的声音，白清音记得这个声音。 “做得好，你妹妹的解药，本宫晚点会赐给你。” 娘娘？白清音心中一惊，她偷偷睁开眼皮，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 周围是昏黄的烛光，摇曳的光影中，布满了那日在冷宫见过的复杂符文，这里似乎是某个宫的暗室。 白清音微微偏头，还看见一个襁褓包裹的物件正和她一样躺在石床上。 暗室里闪过一阵锋利的刀光，白清音赶紧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感觉到那人走到了她身边，驻足许久，迟迟没有动手。 略带檀香的味道萦绕在白清音的鼻尖，是那个娘娘正摸着她的脸， “锦瑟，你说如果景儿还活着，会不会像小公主一样好看？” “娘娘…”锦瑟的声音中带着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被称为娘娘的女子目光温柔地看着白清音，但温柔的话语陡然变为狠厉， “没关系，只要用她的血献祭，景儿一样会活过来。” 她眼里闪烁着疯狂，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扎向白清音的心口。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那刀尖在她心口处停住了，只差三分就能刺入。 “贤娘娘，居然是你。”白清音语气平静，看向贤妃的眼睛深不见底。 贤妃愣住了，眼前的小公主丝毫不像三岁小姑娘，她的目光带着让她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贤妃手有些不稳，“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清音眼里带着审视，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贤妃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的双肩忽然颤抖个不停，随即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 贤妃停下笑声，目光变得森寒，“今夜便是月圆之夜，就差一步，我回不了头了！”她的声音中满是决绝和疯狂， “白清音，下辈子，投个好胎！”她的手腕猛地一翻，匕首直刺向白清音的心脏。 电光石火之间，一粒石子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贤妃的手腕，她的手腕一麻，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白清音趁机偏头，动作利落地爬了起来。 “玄冥哥哥！”白清音的小腿快速哒哒地跑向一身玄衣的百里玄冥身边。 百里玄冥快速扫过她身上，确认她毫发无损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贤妃捂着手腕，眼眶猩红地看向来人， “你们是故意的。” “对的吖！阿音早就发现了哟！”白清音叉着腰，一脸得意。 贤妃不甘心地盯着他们，她知道这个玄衣少年就是新上任的指挥使，以武力着称，能徒手擒狼。 但…那又如何？她可是巫族人，武功再强也快不过她的巫术，更别提白清音这个肉体凡胎的小屁孩儿。 锦瑟早就吓得傻眼儿了，跌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贤妃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暗室里的繁杂符文开始发出红色的亮光，整个空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既然他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贤妃手腕翻转，强大的暗光如同一条黑蛇，朝着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绞杀而去。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挡在百里玄冥身前，她的额间锦鲤印记忽明忽暗，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就是巫术？ 她挥挥小手，那些暗光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这怎么可能。”贤妃自言自语，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忽然，她的面目变得狰狞，目光凶狠看向白清音，呛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神仙一事不是子虚乌有，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白清音真的是神仙？ 白清音歪了歪头，眉眼间带着疑惑， “难道不该是阿音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嘛？ 阿音在爹爹的御书房翻看过记载后宫妃嫔的册子，贤妃是太傅爷爷的孙女，自小便养在闺阁中，为何会接触巫族的术法？” 贤妃冷笑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不会有机会知道。” 说完，她运起全身修为，打算拼死一搏。 “啧。”百里玄冥眼里冷意纷飞，轻啧一声。 刹那间，百里玄冥的瞳色变得幽深，散发出淡淡的黑金色光晕，贤妃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调动她的功法。 “怎么回事？”贤妃心中涌起恐慌，但她强装镇定，这样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问那么多做什么，白清音，你可会窥探记忆之类的法术，直接看看不就好了。” 百里玄冥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对哦，让阿音想想。” 白清音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天道爷爷教没教过她来着。 她的眼睛一亮，“有了！” 白清音小手轻轻一挥，一缕白光如同细针般精准地没入了贤妃的眉心。 贤妃的身形瞬间一颤，随后便无力地倒地，不再有任何动静。 白清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口中呢喃：“镜花水月，忆若流光，以吾之命，去往昔。” 一阵白光在暗室中闪过，耀眼的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当白光渐渐消散，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模糊，他们一步步走进了贤妃的回忆之中。 第25章 借尸换魂 迷雾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入目之处，是一间室内环境清光明亮的小屋，其风格与金碧辉煌的皇宫大相径庭。 屋内陈设简洁而清新，一张梨花木雕成的圆形桌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甜白瓷紫青花瓶， 瓶中插着几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花。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古朴的画作，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一阵喧闹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女娃！”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妇人满面笑容地穿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形，打开了房门。 他们转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的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皮肤因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 听到消息后，男子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太好了，娘子呢，她还好吗？” “都好都好，母女平安，咱们巫族又有喜事啦。” “玄冥哥哥，老婆婆刚刚说巫族诶，那这里应该就是贤娘娘真正的家啦。” 白清音轻轻地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嗯。” 男子随着老妇人走进了内室，只见床上的年轻妇人面容苍白，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和幸福。 她的旁边，是新出生的小女娃，小小的身体包裹在柔软的布料中，安静乖巧。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妇人的手， “娘子，你辛苦了。” 妇人摇摇头，“阿尧，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女娃的脸颊，满脸都是父亲对新生女儿的爱怜， “以后她就叫若水可好？” 话音刚落，小女娃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哭闹不止，夫妻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娃。 百里玄冥提着白清音的后颈，带她走出了内室，有些无语地说： “这不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来太早了。”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阿音第一次用这个法术嘛，还不太熟。窝们再换一个看看。” 白清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开呢喃低语，随着她的咒语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 “阿尧，你怎么又呆在祠堂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祠堂的宁静， 慕容尧听见千檀香的声音，连忙将身前的卦象收了起来，用衣袖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 “娘子？你不是正参加祭祀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慕容尧拉起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了？”千檀香一眼就觉察出了慕容尧的不对劲。 慕容尧背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没有。” “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慕容尧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卦象重新摆弄好，这才缓缓解释， “若水自出生以来，在学习巫术上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手巫术已经出神入化。 可我担心这反而是坏事，能力越强，越容易遭到反噬，这便是窥天命，缠因果的宿命。 卦象显示，我们的若水活不过十五岁，这便是代价。” 慕容尧的面色痛苦，千檀香听后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相信慕容尧所说的每一句话，慕容尧是巫族中最灵验的神算子，他的预言从未失准。 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便是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掌握巫术，只能算命，与常人无异。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了躲在门背后偷听的慕容若水身上。 慕容若水的手紧紧抓住门扉，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紧咬着下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十五岁，那她岂不是就剩下六年的寿元，为什么，她不甘心。 “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补救之法，终于让我找到了眉目。” 慕容尧的声音从祠堂内传出，慕容若水贴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她爹爹接下来的话。 慕容尧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换魂。” 千檀香发出一声惊呼，“那是…巫族禁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阿尧，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慕容尧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 “借尸换魂。”慕容若水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千檀香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 “这件事，我来做，阿尧你是普通人，不懂得如何使用巫术，只有我才能完成。” “不可，娘子，”慕容尧急切地打断她，“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巫族也没什么贡献，我虽和普通人一样，但我也能借助巫族至宝强行为女儿换魂，就算是遭天谴，为了你和女儿，我也愿意。” 就在这时，慕容若水一把推开了门， “爹，娘，女儿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女儿自有打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面色发白的两夫妻。 白清音一把紧紧拉住百里玄冥的手， “玄冥哥哥，走，我们去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慕容若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只身一人偷偷前往巫族族长居住的院子。 她小心谨慎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和族人，来到了存放着巫族秘术的书房。 她迅速找到了记载着巫族禁术的书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偷走。 在离开之前，慕容若水写下一封信，信中她向慕容尧和千檀香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和不舍： “爹爹，娘亲亲启。命运使然，女儿注定短命，然，女儿不信命，定要与命运抗争到底。 女儿不想拖累爹娘，请爹爹和娘亲照顾好自己，有朝一日希望能健康与爹娘团聚。” 慕容若水将信妥帖地压在慕容尧和千檀香的枕下后，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巫族，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书中记载的借尸换魂之法极为苛刻，若想成功，被换魂之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 且必须在子时地府大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加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能有所成效。 慕容尧外出寻找的这一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有一日，她来到了大秦国，偶然遇见了只剩一口气的阮青颜。 “姑娘，醒醒。” 慕容若水眼前是一个浑身是血、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 小姑娘气若游丝，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微弱， “救救我，还有我娘亲…”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叫阮青颜，我和娘亲出门去凌云寺敬香，不幸遇见土匪，我娘亲为了保护我被掳走了…” 阮青颜的身上有一处致命的刀伤，说完这些话已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慕容若水观察四周，只见地上倒满了死去的丫鬟和婆子，马车上珍贵物件都被洗劫一空，阮青颜所言非虚。 犹豫了片刻，慕容若水点了点头， “我帮你报官。”她决定暂时留下。 “谢…谢谢…”阮青颜的声音越来越弱，没等她说完，眨眼阮青颜便没了气息。 就在慕容若水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阮青颜求来的签文，以及夹带着的生辰八字。 她拿起签文和八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慕容若水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是…天赐良机。 第26章 承受业果 白清音的心中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原来是这样呀，那现在的贤娘娘就是巫族的慕容若水，真正的贤娘娘在九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百里玄冥的神情淡漠， “既然看清楚了，就走吧。” 白清音却迈不开步伐，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等等玄冥哥哥，阿音瞧着她最开始也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阿音想看看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白清音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期盼，百里玄冥最终点了点头。 当朝太傅的孙女和儿媳妇的失踪，让整个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猜测之中。 而在这喧嚣之外，慕容若水与阮青颜的身影，悄然隐匿在郊外一座破败的庙宇之内。 这里四周荒草丛生，连最常见的乞丐都不愿在此地逗留，对于慕容若水来说，却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夜色渐浓，慕容若水坐在庙内的一角，面容看不出喜怒，她手中握着一枚铜钱，正掐算着时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换魂术所需的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让慕容若水的心头一阵紧缩。 她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就用她自己的心头血代替吧，就算是遭天谴她也认了。 子时已到，夜幕如同泼洒的墨汁，深沉而浓重，星辰在黑暗中彻底失去了光泽。 慕容若水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呼吸异常沉重。 就在她准备将刀尖刺入心口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一掌劈晕。 是千檀香和慕容尧。 千檀香紧紧抱着昏迷的女儿，泪水决堤， “傻孩子，我们又怎会丢下你一人。” 白清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相依偎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明白了，慕容尧作为巫族中顶尖的神算子，他早已算到了慕容若水的命运，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 “娘子，吉时已到。”他拿起慕容若水身边的匕首，面容坚毅，眼中闪烁着必死的决心。 千檀香小心翼翼地将慕容若水放下，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盘腿坐下，双手在胸前翻转，瞬间，空中黑云开始翻涌，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风声呼啸。 随着术法的施展，慕容尧的身体缓缓坐起。 千檀香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绘制符咒，完成后，一道血光闪过，打入慕容若水的身体。 慕容尧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血液沿着千檀香的指尖流入阮青颜的身体。 “阿尧，再坚持一下！” 千檀香的声音颤抖，换魂乃逆天之行，她此刻全身经脉逆流，随时都可能自爆而亡。 血光逐渐消散，千檀香累得倒在地上，面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成功了。 阮青颜，也就是慕容若水，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猛然一惊，不知自己为何会晕倒，撑着沉重的身体，阮青颜艰难地起身。 “娘…？爹？！” 她瞪大了眼睛，忍着痛楚，踉踉跄跄地想要去扶起他们，却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绊倒在地。 千檀香面容苍白，满头大汗，她努力扯起一抹笑容， “太好了，我的若水…” 慕容尧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如纸，他因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 但他依然努力牵起笑容，“太好了…” 阮青颜泪如泉涌，正想过去，却见风云突变，雷声轰鸣，天地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若水，快走！” 慕容尧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指缝间的血液流淌得更加凶猛。 千檀香强撑着站起来，咬破舌尖，将慕容若水的尸身打上血咒，用以迷惑天道， 随后用尽全身修为化作保护罩，将阮青颜困在原地。 突然间，雷电划破夜空，一道白光直直劈向千檀香，这是天罚。 慕容尧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将千檀香护在怀中。 “不！”阮青颜撕心裂肺地呼喊，眼中血色蔓延， 她亲眼目睹了最疼爱她的爹爹口吐鲜血，血肉模糊，缓缓倒下。 千檀香虚弱不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女儿留下最后的话语， “若水，你不要伤心，带着现在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你爹早就算到今日一劫，我们擅自扰动天意，这是我们该承受的业果。 日后定要日行一善，积攒功德，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话音未落，更为猛烈的雷电降了下来，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静止，随后，烟消云散。 白清音不忍再继续看下去，轻轻挥手，白雾散去，场景转换到了阮青颜回到家的那一刻。 “回禀太傅，小姐这是惊吓过度才导致失去记忆。” 郎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诊断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阮青颜的同情。 这位阮小姐当真命运多舛，不仅失去了母亲，连记忆也一并丧失，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 阮太傅的眉毛紧蹙，眼中带着庆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接下来的几年里，阮青颜带着父母的遗愿，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以阮家小姐的身份，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 曾经的伤痛，在时间的流逝中，似乎被逐渐磨平。 白清音就这样看着那个不屈服于命运，鲜活的少女渐渐变得麻木。 京城中，每当人们提到阮家小姐，无不夸赞她的端庄娴雅，大方得体，她成为了众多世家小姐中的典范，人人以她为榜样。 白翊辰登基后，十五岁的阮青颜遵循家族的安排，入了宫。 凭借着太傅的背景，她一入宫便被封为贤妃，地位尊崇。 宫墙之内，阮青颜的生活与在阮府时并无太大差异，都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窗前，思绪飘得很远，想着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巫族。 她心中明白，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回去能有什么意思， 自从换魂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年复一年，宫中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阮青颜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妃嫔。 她温婉贤淑，举止得体，甚至在白翊辰遇刺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她从未奢求过白翊辰的宠爱，只希望这份救命的恩情，能够成为她在宫中安然度日的护身符。 日子在无声中过去了八年，就在阮青颜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锦瑟，本宫近日总觉身体乏力，你去请许太医一趟。” 阮青颜闭着眼，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是，娘娘。”锦瑟应声退下，不久便领着许太医匆匆而来。 许太医提着沉甸甸的药箱，一进门便行礼道：“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许太医不必多礼，快帮本宫看看，本宫最近除了身心无力，也有些嗜睡。”阮青颜睁开眼睛，示意许太医坐下。 许太医小心翼翼地摆好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帕，隔着一方丝帕替贤妃诊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他的脸上涌出了喜色，“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已两月有余。” 阮青颜猛然起身，一旁的锦瑟吓得赶紧去搀扶她，“娘娘小心！” 阮青颜颤抖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孕育着她的骨血，她的孩子。 第27章 走上了不归路 自从阮青颜怀有身孕，她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往日里总是表情淡漠的她，脸上开始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 “娘娘，您又在替小皇子做衣服啦？仔细眼睛。” 锦瑟推开门，便看见阮青颜正专注地缝制着衣物。 阮青颜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你这么肯定是个小皇子呀，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锦瑟走上前去，替阮青颜整理着散乱的丝线，笑着说： “娘娘，奴婢也是听宫里的嬷嬷说酸儿辣女，娘娘近几个月又特别爱吃酸的，一定是男孩儿！” 阮青颜目光温柔，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爱他。” 在怀胎十月的过程中，阮青颜将自己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满心期待地盼望着他的降生。 终于，那日到来了，阮青颜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锦瑟赶紧去请早已准备好的接生嬷嬷。 生产过程异常艰难，白清音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产房中传了出来， “娘娘，使劲儿啊娘娘。” 阮青颜脖子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身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可为了孩子，她必须挺过去。 经过接近两个时辰的折磨，孩子终于降生。 “恭喜贤妃娘娘，喜得麟儿！” 阮青颜累得虚脱，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接生嬷嬷的下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贤妃娘娘…六皇子…没了…” 阮青颜的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接生嬷嬷颤抖着跪了下来， “请娘娘节哀。” 阮青颜撑起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锦瑟满脸悲痛地去搀扶她。 阮青颜眼底猩红，爬过去抢过孩子抱在怀里，她细细凝视着孩子的小脸，那皱巴巴的小脸庞，一点也不像她。 她伸手抚摸上孩子已经逐渐变为青白的小脸，没有暖意，只有渐凉的冰冷。 阮青颜指尖微颤，抑制住内心的崩溃，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了孩子的面庞。 “哈哈哈，报应啊，都是报应…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躲过去了，明明不该如此的。老天爷，你究竟为什么…” 阮青颜伤心到了极致，边哭边笑，一股甜腥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从嘴角淌落，她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 阮青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室内，却无法照亮她心中的阴霾。 “娘娘，您醒了。”锦瑟目露关切，“ 陛下特地下令准许我们在临华殿送一送小皇子，六皇子被安置在正堂。”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及阮青颜的痛处。 阮青颜的双眼空洞无神，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久久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无力：“替我更衣。” 锦瑟抹去眼角的泪水，应声道：“是。” 穿戴整齐后，阮青颜并没有立刻去看六皇子，而是吩咐锦瑟去办事： “帮我找一些稻草和布匹过来。” 锦瑟虽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立刻去办。 阮青颜拿着稻草和布匹后，双手灵活地操作，将它们制作成了一个婴孩儿大小的娃娃。 完成后，她抱着这个娃娃，步履坚定地前往正堂。 锦瑟担忧地开口：“娘娘……” 阮青颜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去。 来到存放六皇子尸身的正堂，阮青颜将手中的稻草娃娃放置在桌案上，随即挥挥衣袖，敞开的大门应声而关。 锦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阮青颜，心中生出丝丝恐慌。 阮青颜咬破食指，双手交叠，将桌子上的稻草娃娃变成了和死去的六皇子一模一样，然后替换了躺在小棺材里的六皇子。 锦瑟险些失声尖叫，面色苍白如纸。 “景承，我的孩子……” 阮青颜亲昵地将景承搂在怀里，即使天意难违，她也愿意倾尽所有，以一己之力，逆势而为，换的她孩儿的一线生机。 阮青颜看了一眼面色惊恐的锦瑟，温柔说道： “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否则你唯一的妹妹，我随时都能弄死她。” 锦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发出阵阵嗡鸣，让她头昏欲涨。 白清音又看到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对外，阮青颜深居简出，仿佛洗净铅华，每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暗地里，她控制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将自己家中符合年纪的少女带进宫中。 用这些无辜少女的心头血滋养着白景承。 这也是为何皇宫中并未出现大量少女失踪事件，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人察觉到这背后的真相。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白清音的面前。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百里玄冥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吧。” ~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的小手，从阮青颜的过去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阮青颜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慕容若水。”白清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阮青颜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听到白清音叫她曾经的名字，她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身份，那个被深埋的过去。 “你都知道了。” “嗯。”白清音轻轻点头。 此时的阮青颜，或者应该称之为慕容若水，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和无奈。 “每当我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老天爷就会跟我开玩笑，我常常会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容若水的声音开始哽咽，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我仅仅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可为何我活下来了，失去的却更多。” 她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本已经认命，曾以为失去双亲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处罚，打算淡然度过此生，不再有任何奢望。”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可景儿的到来，让我又有所期盼。”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情感愈发激昂： “可最后呢，该死的老天连唯一的期盼都夺走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命运被老天操控。”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凭什么我就必须顺应天命，我不服。”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白清音的小脸上一片严肃，她听到慕容若水对天道的指责，忍不住出声辩解。 “天道高远，如同无形之手遍布世间。他既是万物遵循的终极法则，又是自然因果循环的守护者。 在天道的笼罩下，星辰运转，四季更迭，万物生长与衰败，皆依循其固有的轨迹。 天道不偏不倚，不增不减，保持着世间的平衡与。并不是他夺走鸟你的期盼。”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对白清音的话有些意外，那臭老头有那么好吗？ 只听见白清音又继续说道： “你抱怨命运不公，可命运给过你两次选择的机会。 第一次，你得知你这一生活不过十五，选择逆天而为，强行改命，所以失去了双亲。” 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有着爱你的父母，出众的能力，你完全可以留在巫族，在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你的父母也会安然度过一生，可你没有。” 白清音停顿了一下，给了慕容若水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她又继续说道： “第二次，你可还记得你娘亲临终前对你说过的话。” 第28章 十八层地狱 慕容若水的心神猛地一凛，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告诫， “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白清音轻轻抿了抿唇， “你的爹爹用尽一生精血窥视你往后的命，他来不及交代的话由你娘亲嘱咐你。 这个孩子是你最后的劫难，一旦渡过，你便可安然一生。 可你没有记住你娘亲的话，依然被蒙蔽了双眼，走上歧途。” 白清音的声音虽稚嫩，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慕容若水的心上。 慕容若水听完白清音的话，先是愣住，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一生竟全然都是个笑话。” 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她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白清音见状，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世间诸多苦难，人人皆历其劫，每个人行走于世，皆有其不可替代之理。倘若众人都归咎于天命，那么天下又何以维系其常序，继续运转不息？” 白清音的目光中带神的悲悯，她轻叹一声，小手轻轻一挥，躺在石床上的景承便悬浮在半空中。 慕容若水紧张地看着白清音，声音中带着急切地问道：“你做什么？” 白清音并未立即回答，她的目光专注，口中轻轻呢喃着咒语，点点星光如梦似幻地包裹住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几乎透明的，散发着黑气的魂魄，缓缓地从襁褓中抽离出来。 “娘亲。” 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入慕容若水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缕飘渺的魂魄。 白清音适时地出声解释， “他的魂魄被囚禁在身体里，这四年来一直受心头血和禁术的滋养，早已不是刚出生时的纯洁模样。” 慕容若水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景承，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灵魂。 她的声音颤抖着，“景儿，娘的乖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身上业障太多，早就不是纯洁无瑕的灵魂。”白清音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娘亲，你不要哭，景儿很开心能来到娘亲身边。但是景儿也很伤心，如果不是我，娘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慕容若水泪水涟涟，她摇头否认， “不，不是这样的，是娘错了。” 她转身面向白清音，跪倒在地，哀求道： “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命运相扣，因果相连。窝可以让他重新投胎转世，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缘永远不可能再重新相连。”白清音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 慕容若水贪婪地看着景承，想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中， “我满身罪孽，已不配再做他的母亲。只要他能够平安，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我也愿意。” 白清音像个小大人般再次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臂，掌心升腾起一道清风。 她口中默念：“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随着她的咒语，景承灵魂上的黑气渐渐消散。 慕容若水含泪的双眼中满是不舍， “下辈子，一定要找到一个好娘亲。” 话音刚落，景承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眼前。 “再见，六哥哥。下辈子，一定要健康无忧的长大。” 空中传来凡人听不见的叮铃一声，白清音的祝福随着景承而去。 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慕容若水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接下来将是自己的审判。 她双手交叠，额头触地，深深地叩拜下去， “请公主降罚。” 白清音的目光复杂， “你继续待在凡间已经没有意义了，按照天道法则，你必须去第十八层地狱受罚五百年。” 慕容若水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罪人慕容若水认罚。” “牛头叔叔！马面叔叔，你们还不快来！”白清音跺了跺脚，一阵阴风骤起，牛头和马面的身影随即出现， 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齐声说道： “见过小帝姬。” “她就交给你们鸟哟。”白清音笑着招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应该的。”牛头手持招魂幡，轻轻一挥，慕容若水的魂魄便被抽离出来，她的身体随之无力地瘫软在地。 马面顺手抛出铁链，将慕容若水的魂魄锁住。 “小帝姬，下次记得来地府玩哦，阎王也在念叨你呢。” 牛头和马面带着慕容若水的魂魄准备离开，马面还不忘回头提醒。 “嗯嗯！阿音有空再来！”白清音挥挥手，目送牛头马面和慕容若水的身影消失在凡间的阴风中。 “至于你，锦瑟。”白清音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助纣为虐，也是坏人，但念在你是被迫的份上，不把你抓去地狱，交给爹爹处置好鸟。” 白清音小手轻点，消除了锦瑟今日所见的记忆，她拍了拍手， “这下就好咯。” 一旁的百里玄冥不经意地问道： “你在九重天是什么身份？” “阿音本是瑶池的小锦鲤，在天道爷爷点化下，化成了小仙女，大家都叫阿音小帝姬。” 白清音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阿音还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哟！” 百里玄冥闻言，眼中明了。 既然如此，等他日后杀上九重天，他就让白清音做天帝好了。 “玄冥哥哥，阿音遇见你也是因为命运哟，因为命运的指引，所以成为了好朋友！” 白清音忽然扬起她的小脸，眼眸弯成美丽的月牙，眼睛被浸染的格外明亮。 那明晃晃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撞进了百里玄冥的眼底，听到白清音的话，他的心微不可察动了一下。 “朋友？”百里玄冥反复咀嚼着白清音的话，思考着这个词对他来说的含义。 “嗯嗯，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那阿音呢，是玄冥哥哥的好朋友嘛？”白清音满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别过脸去，简单应了一声， “嗯。” 听见百里玄冥肯定的回应，白清音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 百里玄冥那双万年寒冰般的眼眸中，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温暖的光。 “走咯！”白清音的声音清脆欢快，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前方走去，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渐渐远去。 …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踏出临华殿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兴奋地用力朝他们挥着手，清脆地喊道：“爹爹！娘亲！” 白翊辰见白清音平安无事地出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白清音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 原来真的是公主和陛下还有娘娘的计策，下次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白清音被掳到临华殿时，身边除了百里玄冥还有御影。 御影一早就得到白清音的吩咐，找到幕后黑手后便由他通知白翊辰，而百里玄冥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白清音，确保她的安全。 白翊辰一把将白清音抱起，“乖宝没事吧，担心死爹爹了。” … 第29章 舒晴和杨柳 “没事哒，有玄冥哥哥在，阿音一点事也没有。”白清音笑眯眯地说。 白翊辰看向百里玄冥，威严中带着一丝感激， “此番也辛苦百里大人了。” 百里玄冥颔首点头，并未多言。 “爹爹，你让他们都下去。”白清音趴在白翊辰的耳边轻声说。 白翊辰会意，立刻屏退左右。 白清音将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白翊辰和凤语苏听后眼中满是震惊。 白清音继续说： “事情就是这样，贤娘娘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爹爹只需要找个合理的理由公布这件事情就好啦。” 白翊辰点点头，忽然他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问白清音： “他都知道了？”白翊辰指的自然是白清音是小仙女这件事。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玄冥哥哥在那日枯井的时候，就知道了。” 白翊辰闻言，心中有些不快，他目光不善地望向百里玄冥，话语中带着威胁： “百里大人，还请你保守秘密，不然…” “不会哒，不会哒。”白清音捧住白翊辰的脸，打断他的话， “玄冥哥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阿音相信他。”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回应了白清音的话，也给了白翊辰一个无声的保证。 白翊辰这才轻哼一声，缓和了语气： “好了，跟爹爹回去吧。”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叭，还有最后一件事，冷宫那边还等着阿音，玄冥哥哥陪窝一起，爹爹去处理贤娘娘的事好不好？” “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爹爹还能不同意你吗？” 白翊辰虽心中吃味，但他还是十分愿意听从白清音的安排。 白清音笑着目送白翊辰和凤语苏离去，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百里玄冥，有些后知后觉地说： “哎呀，玄冥哥哥，窝忘了问你愿不愿意陪阿音一起了。阿音好像从未征求过你的意见。”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手指不自觉搅动着衣袖，显得有些局促。 百里玄冥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儿， “还不快走。” 白清音捂着额头粲然一笑，“嗯！”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嘴硬心软，是超级好的人！ ~ 白清音再次踏入冷宫的小院，白天的光景与夜晚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下的冷宫不再是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淡的荒凉。 杂草丛生，墙壁斑驳，只有风在这里低语。 她走到那口枯井边，这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井中散发出的怨气，它们如同浓雾般翻滚升腾，几乎要冲破井口的束缚。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掌心中缓缓生出了明亮的白光。 那白光纯净而温暖，瞬间注入井中，白光如同流水般包裹住了那些即将暴走的怨灵，温柔地安抚着这些暴躁不安的灵魂。 白清音的声音清澈又坚定， “窝知道你们都是无辜之人，心中充满怨气乃人之常情。 但害你们的凶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不必再继续困在这片苦海之中。 请你们放下过去，不要因仇恨而生出害人之心。” 随着她的声音，那些怨灵逐渐平静下来，它们的怨气在白光的净化下慢慢消散，最终化作缕缕柔和的星光。 白清音紧接着手腕翻转，口中喃喃细语， “梵音震响，诸神庇佑，因果了断，再生有望。” 随着她的咒语，柔和的星光伴随着白清音的指引，如同被春风吹拂的蒲公英，逐渐步入轮回之门，渐渐远去。 然而，在其中，有一颗闪烁不停的星光停滞不前，似乎有所犹豫。 白清音伸手接住了那颗星光，轻声问道： “你可有未鸟的心愿？” 星光缓缓落在白清音的掌心，她只觉得这颗魂魄异常熟悉，心中突然一动， “你是杨柳？！舒晴姐姐的好朋友！” 白清音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在德顺手下吗，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音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她透过杨柳的灵魂，看到了杨柳命蹇时乖的一生。 杨柳和舒晴两人在邻里间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杨柳的家经营着小本买卖，而舒晴的家则是一间草药铺。 “杨柳！我今日随我爹娘上山采药时捡了一窝鸟蛋，晚上你上我家来，我娘做给你吃！” 舒晴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杨柳听后高兴得直跳，连连点头： “嗯嗯好呀好呀！明日，我爹娘要去挑货，到时候要是有新鲜玩意儿，我第一个拿来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啦！” … “今日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可写了？”舒晴撑着小手，好奇地问着正在旁边捣泥巴的杨柳。 “还没呢，你呢？” 杨柳一边回答，一边不经意地抹了把脸，结果反而让脸上的泥巴更加均匀，显得有些滑稽。 舒晴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杨柳有些疑惑，又随手抹了一把脸，这下子舒晴再也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 杨柳跑到水盆前，一照水面，只见水中倒映出她那小花猫似的脸，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径直扑向还在笑个不停的舒晴。 舒晴大叫一声，“啊！杨柳太坏了！” 两个小女孩正打闹得不亦乐乎，突然一声怒吼传了过来， “两个小兔崽子，课业都没写，就知道玩，杨柳！又欺负小晴，看我不收拾你。” 杨柳和舒晴对视一眼，“快跑啊！！” 两个小身影一溜烟地跑开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杨柳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这本是件喜事，却意外地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在杨柳八岁那年，她的爹娘前往别国走货，途中却有人故意泄露他们的行踪给山头的恶匪。 土匪头子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杨柳的爹娘为了保护货物，拼死反抗，但最终死于土匪的刀下。 那一年，正是阮青颜出门被土匪掳走，以及接连发生多起命案的时候。 这些事件最终传到了白翊辰的耳朵里，他震怒之下，下令出兵剿匪，才为百姓带来了安宁。 杨柳在遭受了双亲被杀的沉重打击后，整日神情恍惚，恹恹不振。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悲伤。 “杨柳，你已经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好不好？”舒晴的眼中含着泪水，声音中带着哀求。 杨叔和杨姨在世时，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他们的离世，她也同样心痛。 杨柳木然地摇摇头，声音空洞： “我不饿。” 舒晴看着她这样，心里焦急如焚， “小柳，你还有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永远的依靠。”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杨柳的内心，她靠在舒晴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这几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杨柳在舒晴家住下了，舒晴的爹娘本来就对杨柳疼爱有加，如今她家遭遇不幸， 他们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接回家中，决心要好好照顾她。 日子在平静中缓缓流逝，杨柳的情绪也逐渐稳定。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突然开口说：“我想进宫去。” 第30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我陪你一起。” 杨柳诧异地看着舒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舒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看着她，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出口，我自会懂你。” 舒晴心里清楚，自从杨柳来到她家，她总是格外懂事勤快， 她知道杨柳是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才想进宫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挣些银子来补贴家用。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紧紧相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支持。 … 入宫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新入宫的宫女们如同初生的蝴蝶，需要在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中慢慢蜕变。 杨柳和舒晴凭借着聪慧和勤奋，很快就掌握了宫中的规矩， 她们的学习成果得到了认可，两人幸运地被分配到了贤妃所在的临华殿。 “杨柳，要不说咱们命好呢，贤妃娘娘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和善，在她这里做的事也没有太多的糟心事，只要完成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 舒晴在闲暇时感叹道，眼中流露出对日后的期待。 杨柳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 “是呀，日子有盼头啦。等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那时候我们也攒够了银子，我们就换大宅子，做点小生意，出去孝敬爹娘！” 她的笑容中突然闪过一丝忧虑， “就是有个叫德顺的公公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让人反感。” 杨柳低声说道，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舒晴虽然身着宫女服饰，但她的清秀容貌和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以及她娟秀的眉毛和白皙的皮肤，都让她在宫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舒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别怕，他不敢做什么的，大不了我们就去找贤妃娘娘，求她给我做主。” 舒晴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德顺仗着自己是临华殿的掌事总管，他时不时地对舒晴污言秽语。 每当舒晴稍有反抗，德顺便利用职权之便，安排她做各种繁重的杂活儿，甚至故意刁难，让她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不让杨柳担心，硬是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压在心底，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说出口。 但杨柳与舒晴情同姐妹，她觉察到了舒晴的不对劲。 “德顺是不是又刁难你了？”杨柳满脸愤怒，见舒晴沉默不语，杨柳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挽了挽袖子， “我找他去！” 舒晴连忙一把拉住杨柳，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别冲动，他可是总管。” 舒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去告诉贤妃娘娘，咱们没权没势的，跟他正面冲突，只会吃亏。” 杨柳闻言，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她安静了下来，但眼中仍有着不甘， “不行，没有下次，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杨柳拽着舒晴的手，就要去找贤妃娘娘做主。 舒晴也不想再忍受德顺的欺负，便任由杨柳拉着，一同前往。 贤妃正忙于复活自己的孩子，对于宫中的腌臜事心不在焉，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德顺几句。 德顺在贤妃面前不敢造次，连声承诺没有下次。 等他们都退下之后，德顺目光不善地盯着告状的二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鸷和报复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奈我何？从今日起，你们的份例减半！” 杨柳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想冲上去与德顺理论。 舒晴及时拉住了她，“小柳，我们走吧。” 杨柳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抓住德顺的把柄，为舒晴讨回公道。 这宫里人人都爱钱财，更有太监私下倒卖宫中贵重物品，这临华殿归德顺管辖，他平日里的本就不是个东西，她就不信他不心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柳注意到德顺的行为有了异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骚扰宫女，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杨柳敏锐地感觉到，机会就在眼前。 深夜，夜色如墨，杨柳小心翼翼地跟在德顺身后。 她看到德顺鬼鬼祟祟，七拐八绕来到了冷宫中的一个废弃院落，这里有一口枯井和一座破败的宫殿。 德顺走进宫殿，杨柳则借着夜色和杂草的掩护，轻手轻脚地躲在了门外。 “本宫要的东西，弄到了吗？” 一个冷淡而威严的声音从宫殿内传出，杨柳仔细辨认，竟然是贤妃的声音。 “回娘娘，咱们宫里的伺候的人家中的少女都偷偷弄来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又快要到月圆之夜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弄来我要的心头血， 不然，本宫就将你的心挖了，当我儿的补品。”贤妃的声音中透露出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狠厉。 门外的杨柳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听到了什么？心头血，挖心？ 她终于明白了贤妃为何不处置德顺，原来德顺竟然在帮贤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娘娘，咱们宫里不是来了好几个年纪正合适的少女吗，不如就用她们来代替。” 杨柳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贤妃的回答。 “不可，宫里一下消失这么多人，难免会引起怀疑。”贤妃沉吟了一下， “不过你倒是提醒本宫了，死一个也翻不出什么水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老规矩，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德顺恭敬地应道：“奴才做事，娘娘放心。” “好了，本宫去井底看看祭台滋养的如何了，你且退下吧。” “是。” 杨柳听见一声石壁的喀嚓声，应该是贤妃通过暗道离开了。 杨柳正打算悄悄离去，却突然听到德顺愤恨的自言自语， “舒晴那小浪蹄子，不知好歹，不如就用她了。她死前正好能让本公公爽快一把。” 杨柳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倒流，眼前一阵发黑，她心中狂呼，不，不可以！ 她必须将今日看到的一切告诉皇后娘娘。 杨柳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双手力大无穷，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 “抓住你了，小杨柳。” 德顺的声音沙哑而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在杨柳的耳边低语，让她不由得浑身颤抖。 杨柳艰难地偏头，试图看向来人，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德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她心中惊恐万分。 “你身上和舒晴那小贱人一样香啊。”德顺在杨柳的脖子处深吸一口，满脸的陶醉和淫邪， “早在你跟上我的时候就闻到了，还以为是她呢，没想到是你。” 杨柳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愤怒，她开始猛烈地挣扎，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德顺用力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将她拖入黑暗的深处。 杨柳的眼睛再次适应光亮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临华殿，在德顺的住处。 德顺一把将她丢上榻，杨柳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德顺缓缓地向她靠近，她止不住地往后退，直到她的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用你和舒晴一起献祭吧，你们两姐妹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31章 我替她 多弄死一个人而已，这点能力他还是有。 听见德顺铁了心的要舒晴死，杨柳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她强忍着恐惧， 挺直了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德顺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 “求求你，不要伤害小晴。” 话音未落，杨柳已经开始朝着德顺磕头，额头撞击在榻上的声音在房中回响。 德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杨柳的脸上游移， 看着这张与舒晴不相上下的容颜，德顺的心中涌起了变态的欲望。 “哦？不伤害她？她不死，娘娘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德顺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 “我，我替她。”杨柳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德顺俯身向前，将她的泪珠舔了个干净。 杨柳忍着恶心闭上了眼。 “倒是姐妹情深，不如这样，你好好伺候本公公，本公公高兴了，便答应你。” 德顺一脸坏笑，那贪婪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杨柳的衣服。 杨柳捏紧了身下的被褥，她的声音干涩而无力，“好，我答应你。” “好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德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赞赏她的“明智”选择， “回去洗干净了来找本公公。” 杨柳心中一喜，她以为有了逃脱的机会，但下一刻，德顺的话如同冷水一般浇灭了她的希望， “别想着告状，这临华殿都是本公公的人，你出不去。也别想着告诉舒晴，不然，我下地狱之前也会拉上她。” 杨柳不甘的闭上了眼，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会。” … 另一边，夜色已深，舒晴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心绪不宁。 “都这个时辰了，小柳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不时望向院门的方向。 就在她焦虑不安之际，杨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舒晴立刻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杨柳杨柳，你去哪儿啦？回来这么晚。” 杨柳迅速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我这不是盯着德顺去了吗，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居然偷偷倒卖宫里的东西，只可惜我没有证据，只能等下次抓住他的把柄了。” 说完，她故意做出一脸懊恼的神情，掩盖心中的痛苦。 舒晴听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有些后怕：“你怎么一个人去了，小心被发现了他会报复你，还好你没什么事。” 她的眼神中满是庆幸，接着又叮嘱道： “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知道吗？” 杨柳看着舒晴认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感到一阵酸楚。 她强压住泪意，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舒晴敏锐地察觉到杨柳的情绪变化，她皱起眉头， “杨柳，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杨柳调整好情绪，一把捏住舒晴的脸，故作轻松地说： “不捏几下，是不是皮痒痒了？” “死杨柳！白担心你了！”舒晴笑着打掉她的手。 “好啦好啦，天晚了，我得洗漱去。你今夜早点睡，你每次躺床上都要好久才睡着，白日本就起得早，不然一整天都没精神。”杨柳边说边推着舒晴往屋里走。 “好好好，我知道啦。” “还有哦，你一定要小心德顺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 杨柳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心里却在滴血。 “哎呀，你快去啦，你今日怎的这么老妈子。”舒晴笑着进了屋，语气中满是亲昵。 “关心你诶，死丫头。” 随着房门的关闭，杨柳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咬紧下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泣声，迅速离开了。 … ——砰砰砰 门从里面被粗鲁地打开，月光洒在了德顺那张猥琐的脸上。 他一把搂过杨柳，贪婪地吸食着少女的体香，那副嘴脸显得更加丑陋。 德顺急不可耐地撕开了杨柳的衣服，月光下，杨柳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杨柳打了个寒颤。 德顺的嘴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身体，杨柳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贱人，本公公都等急了。”德顺的声音中充满了淫邪。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向更为隐秘的地方，杨柳心里只剩下一片悲凉。 太监虽是没根儿的人，但他总有各种折磨人的法子。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紧闭，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陋行径，通通被埋藏在夜色之中。 ~ 天色还未破晓，德顺一脸餍足地打开了房门，地上的杨柳如同被摔碎的木偶，毫无生气。 德顺随意地给她套上了一件衣服，然后像拖拽一件物品般将她拖出了房门。 “锦瑟，人我已经带来了。” 德顺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回响，这里是贤妃的暗室。 锦瑟皱起了眉头，责怪道：“你弄的？” 她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衣服凌乱不堪，白皙的脖子上布满了红痕，眼神空洞又麻木。 德顺有些心虚，但还是辩解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了，都一样。” “好歹是要滋养六皇子的人，被糟践成这副模样，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锦瑟同为女子，看到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也感到一阵不适。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快动手吧，我好安排。”德顺催促着，转移锦瑟的注意力。 锦瑟从袖中拿出锋利的匕首，对准了杨柳的心口，森寒的刀光在昏暗的暗室中若隐若现。 杨柳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别怨我，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锦瑟的话音刚落，匕首便没入了杨柳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入特制的容器，杨柳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嗫喏着， “舒晴，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舒晴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便像往常一样去找杨柳。 她敲了敲门，但许久无人应答。 疑惑之下，她换了个位置，推开窗户，探身朝房内望去，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奇怪，一大早的她会去哪里？今天好像也不是她当值的日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呼声， “天呐，杨柳跳井了！” 舒晴的心猛地一紧，她赶忙跑了出去，抓住刚刚说话的宫女， “桃花，你刚刚说什么？” “舒晴姐姐，你怎么才起来，杨柳死了！”桃花的语气急促，舒晴只觉得头脑一阵发胀，耳边嗡嗡作响。 “胡说，昨晚还好好的，我不信。”舒晴的情绪激动。 “是真的，舒晴，天刚亮的时候，翠兰去井里打水看见的，这件事还惊动了贤妃娘娘，娘娘已经让人处理了。” 一旁的秋葵面色担忧，她知道舒晴和杨柳十分要好。 “不，我要亲自去看。”舒晴抹去眼角的泪水，跑了出去。 还未到达正殿，半路上她遇见了德顺。 “你不用去了，杨柳已经被本公公丢去乱葬岗了。” 第32章 加重刑罚 德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舒晴眼前阵阵发黑。 “乱葬岗？”舒晴愤恨地看着他，肯定的说， “是你杀了她。” 德顺却一脸无辜：“你可别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公公杀了她？ 你也不用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盯着本公公，宫女自戕是大罪，多不吉利，只能丢去乱葬岗咯。” 舒晴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明明昨晚杨柳还活生生地在她面前与她嬉笑打闹， 今日却被告知自裁而亡，一定是德顺，杨柳知道了他的秘密，被他灭了口。 “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你等着。” ……… 事情的发展已经清晰地展现在白清音面前，后来发生的事连接着遇见舒晴的那一天。 看完整个过程，白清音感到心里堵得难受，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手中的光点，哽咽着说： “杨柳姐姐，你真傻。” 光点微微闪烁，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等的无聊，顺便也看了眼杨柳的经历，他只觉得凡人当真复杂， 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刻薄恶毒，有人明明自身弱的可怜，还生出一副保护别人的心。 “杨柳姐姐，你是放心不下舒晴姐姐对吗？”白清音轻声问道，手中的光闪个不停回应着她。 白清音抹去眼角的泪水， “阿音帮你和舒晴姐姐见最后一面。” 白清音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百里玄冥的身上， “玄冥哥哥，阿音要去冥界一趟，玄冥哥哥是凡人，那里不适合你去，你就留在这里守着阿音的肉身吧。” 百里玄冥颔首，他刚刚也看到了杨柳的一生，心中已经猜到了白清音的打算。 白清音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她的神识缓缓出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带着杨柳的魂魄消失在了原地。 冥界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时不时的闪电划破黑暗，随之而来的雷鸣和上空传来的阴森鬼哭狼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牛头马面见到白清音的出现，十分惊喜， “见过小帝姬，几个时辰前还盼着小帝姬来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小帝姬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音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来，这次是专门来找阎王爷爷的，阿音有事相求。” “小帝姬哪里话，您的事儿哪儿还用求，请随属下来。”牛头马面恭敬地向前带路。 此时，杨柳的魂魄感受到冥界的阴冷气息，不由得瑟缩起来，直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白清音施法隔绝了气息，安抚道：“杨柳姐姐别怕，有窝在，不会有事哒。” … 地府与凡间相比，虽然环境迥异，但秩序与分工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等级制度同样严格。 牛头马面领着白清音穿行于地府之中，不久便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白清音抬头望去，只见阎王头戴赤金冠，身材魁梧，身穿的黑色龙袍上绣着金色的彼岸花纹样。 他面容严肃，双目如电，不怒自威。 此刻，正专注地检查着手中的生死簿。 “属下见过阎王，小帝姬来了。”牛头和马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 阎王猛然抬头，威严的目光瞬间被欣喜所取代，他急忙走下宝座，一把抱起了软糯呆萌的白清音， “阿音真是稀客，好久没来找爷爷玩了，爷爷都想你了。” “阿音也想阎王爷爷啦！” 白清音像还未下凡时一样，揪着阎王的胡子，阎王毫不生气，反而更加喜爱。 “让我猜猜，小阿音如今下凡了，是不是在凡间遇到什么事了？”阎王一眼就看穿了白清音的心思。 白清音撒娇地搂住阎王的脖子，甜甜地说：“阎王爷爷英明！” “说吧，阿音遇到什么难处了？”阎王关切地问道。 “阎王爷爷，你这里前不久可来了一个叫德顺的人，是个太监。” 阎王沉吟片刻，回答道：“有印象，那人生前做了不少恶事，正在第十五层地狱服刑，一百年后才可转世投胎，轮入畜生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清音身上， “若吾没看错，你身上带着的这缕冤魂与德顺渊源颇深，莫非你想替她报仇？”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答道：“也算叭，德顺太坏鸟，阿音想加重他的刑罚，这样可以吗？这样算不算擅动凡人的因果？” 阎王爽朗地一笑，道：“你为了这冤魂到了这里，也是顺其因果，不算什么。 我这就让人把他弄去第十八层。” 白清音用力抱住阎王，开心地说：“阿音就知道阎王爷爷最好啦！” 说着，她双手捧着杨柳的魂魄，“杨柳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看伤害你的人的下场？” 星光大亮，杨柳死后日日都盼着德顺受到惩罚，如此良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阎王爷爷，可以吗？” 阎王二话不说，挥袖在空中幻化出第十八层地狱的模样，解释道： “那边太热了，对你和对这缕魂魄都伤害太大，我们隔空观望。” 第十八层地狱，是阴曹地府中最深、最黑暗、最残酷的一层，它是罪恶灵魂的最终归宿，是对那些犯下滔天罪行之人的惩罚之地。 这里四周的墙壁由黑色的岩石构成，上面布满了锋利的棘刺。 而地面上流淌着滚烫的岩浆，它们翻滚着、冒着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气和硫磺的气味。 德顺被恶鬼们赤裸裸地钉在了一面锋利的棘刺的墙上。 棘刺深深地刺入他的灵魂之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接着，他又被恶鬼们扔进油锅中，灼烧的痛苦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第十八层地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惩罚，恶鬼会变着法儿的折磨犯罪之人。 德顺会在这里周而复始服刑百年。 杨柳的目光紧紧盯着德顺受刑的场景，她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解脱的畅快。 星光开始聚集，渐渐幻化成透明的实体。 杨柳跪在地上，面露感激， “奴婢多谢公主，谢阎王成全。” “杨柳姐姐快起来，你生性善良，下辈子定会如意哦。” 叮咚一声，空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是锦鲤的祝福灵验了。 “阎王爷爷，窝要回去啦，下次我再来看您~” 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点头应允： “去吧，有事尽管再来找我。” “嗯！” … 冷宫之中，白清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只见百里玄冥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一旁守候。 “玄冥哥哥，窝回来啦！”白清音小手一撑，灵活地翻身而起，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嗯。”百里玄冥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抱抱，阿音好累，我们回家叭！”白清音张开双臂，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熟练地弯下腰，反正他也拗不过她，由着她算了。 “玄冥哥哥，你怎么不问窝干什么去了呀。”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白清音开始叭叭地说个不停，将她所见所闻大致讲述了出来， “所以，阿音很生气，就去给杨柳姐姐出气啦！” “嗯，做得好。”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家伙还真是嫉恶如仇。 “玄冥哥哥，今日你陪着阿音辛苦啦，回了家，阿音就给你拿桂花糕吃好不好~” 白清音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蛋像猫儿似的蹭了蹭百里玄冥那微凉的脸颊。 百里玄冥浑身一僵，突然停下了脚步。 “肿么啦？”白清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似有若无的奶香萦绕在鼻尖，百里玄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没事。” 白清音人小鬼大，像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更加卖力地蹭他的脸， “玄冥哥哥害羞啦！” “闭嘴。”百里玄冥的声音虽凶，话语中却带着他都不知道的纵容。 第33章 替我活下去 白清音被百里玄冥送回到凤梧宫后，白翊辰雷厉风行处理好了所有相关事务。 临华殿的帮凶全部处死，不知情者免于责罚。 至于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外，白翊辰宣称是长乐公主心血来潮想要放风筝，偶然间发现了冷宫枯井中的秘密，从而揭开了宫里隐藏的血案。 包括之前白翊辰在护国寺屡屡受挫，回宫后昏迷不醒，以及长乐公主舍身救父皇的戏码，都是为了引出真凶而精心安排的。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皇宫之外，百姓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贤妃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年幼丧母，又痛失幼儿子， 还被恶鬼控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清醒后过不去心里的坎，硬是自裁谢罪了。”挎着菜篮的大娘边摇头边叹气。 “唉，可不是吗，那些女娃也可怜喽，如花的年纪被人剁碎了，想想我都心痛。”另一位老奶奶附和道。 “你们别说，护国寺的高僧就是厉害，恶鬼几下就除掉了，改日我也得去上上香，拜拜佛。” 真正的凶手虽是巫族之人，但白翊辰不想让一身清廉正直的阮家背上黑锅，也不想让大家知道白清音的特殊，便编造了贤妃被恶鬼附身的理由来糊弄过去。 民间百姓对鬼神之说向来深信不疑，自然也就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假。 “你们不觉得巧合吗，隐藏那么深，偏偏就被长乐公主给发现了，这公主还真是个小福星。”不知是谁感慨道。 “对呀对呀，真是奇了。” … 勤政殿 一个佝偻的背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旁边是早已失去生命温度的贤妃。 阮太傅头发花白，曾经硬朗的身躯如今弯曲，眼中含着泪水，往日那个精神抖擞的他，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朝堂，就让老臣回家颐养天年吧。”阮太傅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 白翊辰虽然对众人隐瞒了真相，却将实情告知了阮太傅，并准许贤妃的尸身回归本家。 白翊辰叹了口气， “当年先帝在位时，太傅便是股肱之臣，朕也得以得太傅的教诲，受益良多。如今一朝离去，实乃大秦国的一大憾事。” 阮太傅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声音哽咽， “都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还要多谢陛下瞒天过海，保全了颜儿和阮家的清白，给予阮家最后的体面。” 白翊辰见阮太傅去意已决，便不再多做挽留， “既如此，你就秘密带着贤妃回去吧。朕会晓谕六宫，贤妃已依照礼制葬入皇陵。” “多谢陛下成全。” … 拱卫司内，茶香袅袅，一抹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旁边是一碟金黄色的桂花糕，那是白清音打包好让百里玄冥带回来的。 糕体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冷却，但那浓郁的桂花香气依旧不减，反而更加诱人。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季文轩站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尊上您一向不爱凡间吃食，不如这糕点就给属下好了。” 百里玄冥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冷冷地瞥了季文轩一眼。 季文轩不由得浑身一颤，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百里玄冥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桂花香气瞬间在口鼻间铺展开来，香甜而诱人。 虽如此，这糕点的味道却远不及白清音亲手喂食时的滋味。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治愈效果，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冲散了那浓郁的香甜。 季文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百里玄冥的脸色，轻声开口： “尊上，难道是糕点不好吃吗？属下愿意为您分忧。” “滚。” “好嘞！”季文轩脚下一溜烟儿跑了。 … 是夜，月色如洗，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凤梧宫的窗前，映照出一地银白。 白清音右手轻轻翻转，杨柳的魂魄化作点点星光，缓缓落在她柔嫩的手心之上。 “杨柳姐姐，窝会将你送进舒晴姐姐的梦中，你们好好告别叭~” 星光闪烁，似乎在回应着白清音的话语。 她双手轻轻汇聚成一道柔和的白光，向着临华殿的方向缓缓延伸，而杨柳的魂魄也随着这道光流缓缓前行。 “小晴，小晴！”声音熟悉而亲切，在梦境中回响。 舒晴努力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一把将来人拥入怀里，声音颤抖： “真的是你吗杨柳，我是不是在做梦。”舒晴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杨柳眼中也噙着泪水，她温柔地摸着舒晴的头，轻柔道： “小晴，这几年来辛苦你了，我知道，自我死后你一定发了疯地寻找我的死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舒晴紧紧抱住她，满脸愧疚： “都怪我，是我没用，就算是找到凶手也没有能力替你报仇。” “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杨柳轻声安慰。 舒晴摇摇头，眼中满是自责： “如果不是遇见公主，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如愿。” 她松开了杨柳，紧紧握住她的手，“其实当年该死的人是我对不对？” 杨柳闻言瞬间愣住了：“你…” “那日在冷宫，德顺对我说杨柳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今日陛下又晓谕六宫贤妃被恶鬼附身残害无辜少女， 我便隐隐猜测，那时候德顺是替贤妃做事，想要的是我的命。 在拱卫司地牢里，德顺那么痛快就承认是他杀了你，又何尝不蹊跷。” 舒晴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有些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你往日便护着我，发现他们想要我的命，你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定是你替了我。 杨柳，都怪我，是我害了你。”舒晴早已泣不成声。 杨柳笑着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一同入了临华殿，我比任何人都要欢喜， 可是我时常都会责怪我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遇见德顺，更不会被他恶意刁难。” “杨柳我…”舒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柳捂住了嘴。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原谅我不能和你一起孝顺咱们的爹娘了，替我告诉他们，杨柳很感谢他们给予我的温暖。” 杨柳笑了笑，继续说， “过去已然成为了过去，小晴，不要愧疚，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平安，去实现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心愿。” “不，杨柳，你别走…”舒晴的声音带着绝望，但杨柳的身形已经开始消散，她此生已了无遗憾。 指尖触碰的瞬间，杨柳扬起了笑脸： “就当是为了我，替我活下去…” “不要走！”舒晴猛然上前却扑了个空。 临华殿内的舒晴陡然睁开双眼，眼前是漆红的床顶，她缓缓抚摸住脸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紧紧拽住被褥，将头埋了进去， “杨柳，我会的…” 第34章 国学院 凤梧宫 点点白光缓缓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睡梦中的她感觉体内福运涌动，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她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便跃然起身， “太好啦太好啦，阿音又积攒功德啦！” 室外的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欢呼，脚步轻盈地向内室走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乖宝一大早就这么开心，给娘亲也说一说可是得了什么喜事？” 白清音张开双臂，凤语苏将她轻轻抱起，顺便在白清音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 “娘亲娘亲，阿音帮助了那些姐姐得到解脱，所以记功德一件！阿音好开心呀！” 凤语苏满脸骄傲和宠溺，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我的阿音最厉害。” 两人正亲昵地交谈着，绿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启禀皇后娘娘，公主，临华殿的舒晴求见。” “知道了。” …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舒晴恭敬地行礼，凤语苏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本宫说过，你是阿音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舒晴没有犹豫，跪地磕头行礼道：“奴婢想出宫，回家侍候父母，请皇后娘娘成全。” “准了。”凤语苏爽快地答应，舒晴反倒愣住了，抬头望向凤语苏，眼中满是惊讶： “娘娘…” “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且去吧。” 舒晴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多谢公主。” 她正欲起身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纠结，咬了咬下唇，最终看向白清音。 “公主，其实…” “舒晴姐姐，不必多说，窝都明白。” 舒晴这两年费心查找证据，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她打扫临华殿的小佛堂时，无意间听到了贤妃和德顺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要人命，她立马就想到了杨柳的死，她惊恐万分，小心翼翼地离开。 遇见白清音那日，她本想依着贤妃的话去冷宫查看，没曾想被德顺捉住，她本打算在德顺对她行不轨之事时一口咬断他的脖子，白清音却突然出现。 公主小小年纪聪慧异常，于是拱卫司那日她故意说德顺往冷宫而去，就是赌白清音不会坐视不理，结果是她赌对了。 “往事已矣，你应该听杨柳姐姐的话，替她好好生活。” 舒晴震惊不已，“公主…” “去叭。” 舒晴深深一礼，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她转身离去，以后她会带着杨柳心愿好好活下去。 ~ “唉——” “陛下，你今日都叹气八百回了，臣妾耳朵都听腻了，你到底怎么了？” 凤语苏端着茶杯，有些无奈地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目光幽幽，盯着正在外面和小狼玩闹的白清音，忧心忡忡地说： “明日阿音就要去国学院了，朕这心里头真是不好受啊。 你说阿音这么小，会不会被欺负，又或者国学院的饭菜会不合她的胃口？” 凤语苏一脸莫名地看着白翊辰，轻声安慰： “且不说这国学院是皇家学府，那里的饭菜你都让人打点八百回了，阿音会适应的。” “要不还是别去了，朕亲自教导阿音。”白翊辰眼睛一亮，兴冲冲地看向凤语苏。 凤语苏撇嘴瞪了他一眼，白翊辰讪笑： “去，朕这不说的玩笑话嘛。” “爹爹，娘亲！”白清音吃力地抱着小狼哼哧哼哧走到他们身边，这段时间小狼长得飞快，个头都快追上白清音了。 “窝给小狗狗取了名字，就叫大黑怎么样？”怀中的小狼似乎听懂了，发出抗议嗷呜个不停。 凤语苏捂嘴偷笑：“它长大以后可是威风凛凛的狼，叫大黑会不会让他掉面子呀？” 就是就是。 小狼兴奋地回应着凤语苏的话。 白翊辰嘴角上扬，这小狼还挺有灵性，不愧是他闺女的宠物。 “我们乖宝赐名，是它的福气，就叫大黑。”白翊辰一锤定音，小狼一下就蔫儿巴了。 白清音倒是高兴得很，拍手笑道：“大黑，大黑！阿音出宫后会给你发很多好吃的哟~” 闻言，大黑又开心起来，伸着舌头舔白清音的小脸，白清音被逗得咯咯直笑。 一旁的白翊辰听到白清音提到出宫，情绪又低落下来。 “乖宝，你上了学堂，有任何不适应的，一定要告诉爹爹，知道吗？” “嗯嗯！” 白翊辰思索再三，终于决定： “阿音，百里玄冥如今也才十岁，正是读书的年纪，爹爹让百里玄冥跟你一起如何？” 凤语苏闻言眼里闪过惊讶。 白翊辰继续说：“爹爹担心你的安危，有他在，我才放心。” 百里玄冥日日冷着一张脸，正好吓吓那些贪图阿音身份来和她做朋友的人。 “陛下，百里大人日理万机，又要与阿音一起，会不会忙不过来？”凤语苏担忧地问。 “他身边有个叫季文轩的副使，能力也很强，正好让他多锻炼锻炼。” 凤语苏点点头：“如此倒也可以。” “太好啦，阿音正好也带玄冥哥哥认识新朋友！” ~ 五月的晨风带着一丝微凉，穿梭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带来了远方花儿的香气。 白清音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洗漱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刚踏出凤梧宫的朱红色大门，便看见百里玄冥已经等候在外，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玄冥哥哥！”白清音笑容灿烂，挥着手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百里玄冥的腿。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冷淡神情。 “嗯，走吧。” 马车缓缓行走在宫外的青石小道上，车轮与石板撞击发出的声音节奏分明。 白清音好奇心满满，兴奋地打开马车的窗帘，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国学院与皇宫的距离并不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便停了下来。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就要从马车上跳下， “公主，奴婢抱您下去。” 绿珠吓得赶紧上前阻止，生怕她摔倒受伤。 在绿珠的搀扶下，白清音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百里玄冥紧跟着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国学院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国学院”三个大字，字体雄浑大气，笔力遒劲。 “臣等参见长乐公主。”国学院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以国学院的院长为首，恭敬地等候在此。 院长身后，是夫子以及国学院的学生，他们纷纷低头行礼，场面颇为壮观。 人群中，三皇子白淮书，四公主白芷若，五公主白宛如见到白清音皆是眼前一亮，他们终于可以和妹妹待一起了。 白清音提起小裙子，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轻声回应：“大家快免礼，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哟。”她的声音清脆动听，满是亲和力。 “好可爱，好漂亮。” “原以为公主会十分娇纵，不曾想竟这般随和。” 白清音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小裙子，裙摆轻轻摇曳，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愈发柔嫩。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曜石般的瞳仁闪烁着纯真。 不少人曾在白清音的生辰宴上见过她，再次近距离看见她，还是会被她这股天然的软糯所捕获。 孔院长孔德迈步走上前来，态度恭谨： “公主，百里大人，臣乃国学院院长孔德，一早得了陛下之命，特地在此恭候，这就带您二位进去。”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人群窃窃私语，“这煞神怎么也来了？” 第35章 下赌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上特地让百里大人陪在公主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 “啧啧啧，国学院里哪有什么危险，皇上真是小题大做，这公主啊恐怕是被宠得没边儿了。”有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肃静。”一声严厉的喝止打断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国学院的副院长王之意，为人古板严苛着，是院中最令人敬畏的人。 “剩余的人都回去，做好各自分内的事。” “是。” 学生们立刻收敛了议论，纷纷应是，然后有序地散去。 王之意见学生们纷纷散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长乐公主，百里大人，老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国学院，无论身份高低，人人平等，切莫想着凭借身份为所欲为。”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巧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百里玄冥依旧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对王之意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 王之意见状，冷哼一声，不满地拂袖而去。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孔院长见状，连忙笑，打起了圆场， “王副院长向来不苟言笑，他并非有意针对你们，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说着，孔院长便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解释道： “国学院共分为天字甲班、天字乙班、天字丙班。 公主年纪尚幼，按理应该分配到丙班，但陛下认为公主天资聪颖，故直接晋升至乙班。 至于百里大人，既然需要贴身保护公主，自然也是一同前往乙班。” 白清音听后，点了点头，她的声音甜糯而礼貌， “阿音知道了，谢谢院长爷爷！” 她灵动模样让孔院长的脸上笑意更浓，怪不得陛下宠爱公主，有如此懂事又软糯的小团子，他也喜欢。 … 国学院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孔德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在学院内简单地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字乙班。 乙班的教习夫子张晨光，一见到孔院长亲自领着公主和百里大人前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匆匆走出来，面带恭敬地迎接。 “见过公主，百里大人。”张晨光微微弯腰行礼。 白清音也回以一礼，小小的身躯在施礼时显得格外可爱，如同精致的瓷器娃娃。 “夫子好！” “这就是你们的教习夫子，张晨光，若日后有何不解之处，可向他请教。”孔德在一旁温和地介绍。 “张夫子，你带他们进去找位置坐下吧，可以开始授课了。”孔德吩咐道。 “是，院长。”张晨光应声，随即引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进入教室。 教室内的学生们原本正专心读书，一见有新同窗，尤其是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 顿时都失去了读书的心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向外张望。 “我的天，公主居然和我们在一个班，我还以为她会去丙班呢。”一个学生惊讶地说道。 “她这么小，恐怕字都认不全吧，怎么还越级了。”另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有些担忧。 在人群之中，有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的白清音，心中满是嫉妒和不平，凭什么她能和自己同班。 张晨光提高了声音，试图让教室内的学生安静下来， “各位学子请安静，这是你们新来的伙伴，长乐公主和百里指挥使， 以后你们便一起学习，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公主，大人，你们自行找一个空位坐下吧。” “七妹！七妹！快过来，我这里有位置！” 四公主白芷若兴奋地挥手招呼，五公主白宛如眼中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七妹在这儿，正好有个照应。” 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玄冥哥哥，我们就坐那边。” 说着，她快速跑向白芷若和白宛如，坐在了她们旁边的空位上，百里玄冥就在她身后的位置。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眼睛轻轻扫过周围，发现许多同窗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回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融化了周围学子的心。 “啊啊啊，公主好可爱。”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眼冒星光，她是御史家的小姐，名叫董悦苒，此刻完全被白清音所吸引。 “诶，你们不觉得百里大人也很好看吗？” “是诶，以前只觉得他可怕，细看下来当真是陌上如玉。”一群小姑娘埋头犯起了花痴。 周围的动静有些大，吵醒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周沐风。 他是镇国府的小世子，因为性格顽劣，人送外号“大魔王”。 周沐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周围的人听见他的话，都偷偷笑了起来。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芷若听到这句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再说一遍！” 这里是国学院，孙倩倩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回怼道： “怎么了？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她这么小，连个字都认不全，跑到我们天字乙班来，难道不是拖我们的后腿吗？” “夫子曾教导我们，同窗之间应当谦逊有礼，孙小姐在国学院学习了三年，竟然连这一点都没学会，真是既丢人又拖后腿。” 白宛如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咳嗽了两声，她的语气虽淡，却字字锋利。 孙倩倩被白宛如的话气得心口疼，却只能干瞪眼，无法反驳，“你…”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张夫子头痛地制止了争执，在场的每一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真是难办。 “夫子，我建议我们可以举办一个考试，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有资格留在乙班。” 孙倩倩依旧不死心，她只想找到一个理由将白清音赶出去。 张夫子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公主在乙班是陛下亲口吩咐的，他不敢轻易改变。 “可以。”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来是王副院长， “老夫赞同这个提议，人应当找准自己的定位，什么样的能力就留在什么样的地方。” 王之意本就对突如其来的白清音心怀不满，如今有学生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正好有了证明陛下偏宠公主的理由，一个三岁的女娃娃而已，能聪明到哪里去。 大多数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白清音，这样的提议对她来说实在不公平。 “总不能现在就考试吧，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公主。” 周沐风站起身来，维护白清音，白清音目光清澈，对着他甜甜一笑，周沐风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就定在一个月之后，老夫也顺便看看公主的能力究竟如何。” 第36章 给我狠狠打 孙倩倩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她打赌白清音什么都不会。 白清音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孙倩倩分明是故意找她的麻烦， 就连那日的生辰宴上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吖。”白清音展颜一笑，笑容灿烂且充满自信，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这一个月公主可得好好恶补，就从认识《三字经》开始吧。 要是考试没能通过，可别哭鼻子。”孙倩倩的话语中透露满满的恶意。 百里玄冥心里早就窝了火，“再多说一句，本座便打烂你的嘴。”他声音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孙倩倩的心跳瞬间加速，浑身冒出了冷汗，那百里玄冥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周围几个和她要好的小姐妹赶紧拉着她坐下，劝说道：“倩倩，快别说了。” 孙倩倩暗自用力掐着手心，心中默念，你们都给我等着。 周沐风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举动，太霸气了，和他分明是一类人，这兄弟他交定了！ 张夫子适时地介入，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讲什么叫‘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前柔，友便佞，损矣。’的含义。” 张夫子的声音将他们拉上了学业，谁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长乐公主，你认为什么是朋友？”张夫子突然发问，白清音微微思考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 “阿音觉得，朋友就像是半个家人，是可以依靠和倾诉的人。” 张夫子对白清音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公主所言甚是。” 孙倩倩在一旁冷哼一声，对白清音的回答不以为然。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张夫子在讲台上讲解得口干舌燥，而底下的学子们却一个个显得昏昏欲睡。 周沐风原本想在白清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控制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好了，大家休息一刻钟。”张夫子终于宣布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一离开授课室，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学生们像是潮水一般涌向白清音，连带着百里玄冥周围也围满了人。 “公主，你好，很高兴和你一起学习，我是御史府的董悦然，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董悦然兴奋地冲在最前面，一把握住了白清音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软软的、嫩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白清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苒姐姐你好吖。”董悦然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一旁的白芷若有些嫉妒，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想抢走她的七妹。 “都让开，都让开。”周沐风凭借着身形的优势，三两下就挤到了白清音面前， “嘿嘿，公主，我叫周沐风，是镇国公府的，以后有我罩着你，你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豪气。 人群之外的孙倩倩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你这么个只知道睡大觉的草包吗？” 周沐风心里有些恼火，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孙倩倩，我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别太过分。” 白清音赶紧拉住周沐风，甜声说道： “好吖，阿音有不知道的就来问沐风哥哥。” 这一声“沐风哥哥”让周沐风的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脸上只剩下傻笑。 看到白清音这么呆萌又随和，其他学生也纷纷和她搭话，白清音笑意盈盈地与大家嬉闹起来。 百里玄冥看着白清音与同学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感到很是怪异，就好像自己被她遗弃了似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啦，玄冥哥哥是专门陪阿音一起来的哟，玄冥哥哥可好啦，他也非常愿意和大家做朋友！” 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百里玄冥，眼里的笑意让他心里突然又轻松了。 “嗯。” 周沐风热情地用右臂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好兄弟，以后可多多指教昂。” 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冷气，要不是白清音替他交朋友，他早就将这个热情过头的家伙踹飞了。 “嗯。” “四姐姐，五姐姐，哥哥们是不是都在天字甲班？”白清音有些好奇。 白芷若微微颔首，温和地解释道： “二皇兄向来不踏入此地，他性情孤傲，偏爱独处。 太子皇兄才学出众，武艺也非凡，在这国学院中大材小用，因此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唯有三皇兄，虽不擅长经史子集，但商业天赋异禀，故而被安排在了甲班。 哦对了，三皇兄的流光阁出了点小问题，刚刚告假离开了。” “嗯嗯！”白清音点点头。 提及二皇子，白清音的心中一动，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询问二哥哥那件事是否已经考虑妥当，还得找个机会去问一问。 … 暖阳当空，天空中朵朵白云悠闲地飘浮着，阳光洒在国学院的青石小道上，映出一地金黄。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谈笑风生，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一下学，董悦苒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白清音身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邀请道： “公主，不如我们一起去膳堂吧。” 周沐风也趁机跑了过来，一边挥着手一边说道：“我也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多热闹啊。” 董悦苒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沐风， “你不是向来都是让别人给你端过来的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亲自去膳堂？” 周沐风尴尬地轻咳两声，下意识地看向白清音，生怕她知道自己以前的臭毛病， 连忙辩解：“咳咳，别瞎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苒姐姐，沐风哥哥，窝们是朋友，叫窝阿音就好啦。”白清音调皮的眨眨眼，话语中满是亲昵。 董悦苒和周沐风心里乐开了花，等回去就给家里的老爹老娘吹嘘，如今他们也是有靠山的了！ “嗯嗯好，阿音。” 白清音偏头看向几个姐姐和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四姐姐，五姐姐，窝们一起去吧？” 白宛如摇头，有些抱歉地说：“七妹，我就不去了，这个时辰我该回宫了。” 白芷若在一旁补充道：“五妹的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白清音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嗯嗯，好，五姐姐那你回去后要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哦。” 白宛如笑着连声答应，然后起身离开了天字乙班。 就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原本带着浅笑的双眼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阴戾。 … “小姐，夫人今日亲手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式，您就别不高兴了。” 说话的是安国公府孙倩倩的乳母，她看着孙倩倩忧心忡忡。 孙倩倩坐在国学院后花园的凉亭中，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那日在皇宫里，若不是因为她，本小姐就不会丢那么大的脸。今日竟然又和她在一起，当真是晦气。” 乳母吓得赶紧去捂孙倩倩的嘴，“我的小祖宗，慎言啊，这里可不是家里。” 孙倩倩一把打掉乳母的手，面露不屑，“怕什么，大家都知道这后花园是本小姐用膳的地盘，谁敢过来。” 乳母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小姐真是被惯坏了，将来怕是要吃大亏。 但她又不能直说，否则还得被责怪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好了，你别杵在这儿了，回去吧，本小姐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倩倩不耐烦地将乳母赶走，乳母满脸无奈，只得遵命离开。 在后花园的转角处，一个身影隐匿在阴影中，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公主。”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宛如的背后，声音低沉。 “套上麻袋给我狠狠打，你知道轻重。” 平日里温婉娇弱的白宛如此时面若寒霜，眼底尽是阴鸷。 “浮生遵命。” 第37章 不尊令者，杀无赦 这周围已经被白宛如派人查探过，不会有人经过。 浮生悄然无声落在孙倩倩身后，拿出了一块帕子，迅速堵住了孙倩倩的嘴， 随即快速地将麻袋套在她的头上，并打了个活结。 孙倩倩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想要大叫，但声音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浮生作为暗卫，对人体的穴位最是了解，他毫不怜香惜玉， 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孙倩倩的痛处，不仅看不出伤痕也不会致命。 孙倩倩眼前一片漆黑，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 白宛如冷眼看着孙倩倩挣扎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畅快。 “孙倩倩，阿音生辰那日若不是人多眼杂，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阿音的不是，阿音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她作对。” 白清音两岁时，被凤语苏抱在怀里在锦绣宫与嘉贵妃闲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清音，她偷偷躲在门后，观察着那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团子，心中生出了羡慕和嫉妒。 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注意到了白宛如，挣扎着要下来，软软地叫了一声： “姐…姐…” 嘉贵妃顺着视线看去，有些惊讶， “宛如来啦，怎么不进来？” 白清音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白宛如本就天生体弱，被这么一撞，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猛烈地咳嗽起来。 白清音知道自己犯了错，眼泪汪汪地说： “对不起…姐…姐。”然后哼哧哼哧地用小手拉着她起来。 嘉贵妃和凤语苏赶紧一人一边将她们扶起，嘉贵妃满脸担心地问： “宛如，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坏？” 白宛如摇摇头，白清音走过来拉住白宛如的手，“窝…给姐姐吹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宛如总觉得一股暖流随着白清音吹来的柔风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感觉爽快了许多。 白宛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七妹只是个两岁的娃娃而已。 “嘉…娘亲，抱抱姐姐，就…不痛鸟。” 自从母妃去世后，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拥抱是什么时候了，那温暖的触感，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 嘉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她轻声责备自己， “瞧我，你四姐从小咋呼皮实，我都是放养的，你五姐姐娇弱，我可得仔细着点。” 话语间，她已经将五岁的白宛如轻轻地抱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安抚着。 嘉贵妃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像是春天的花香，缓缓地弥散开来，让白宛如原本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 白宛如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她的心墙在这一刻瓦解。 在宫中，白宛如和她的母妃一直都不怎么受宠，自从她母妃去世，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她更是受尽了冷眼。 现在触手可得的温暖，是白清音带给她的。 后来，白清音开始频繁地闹着要去锦绣宫玩耍，而白芷若和白宛如也轮流陪伴在她身边。 白宛如心细，她渐渐发现，每当白清音与她亲密接触时，她的身体就会感到异常的舒适，病症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她记起了宫中流传的传言，七妹出生时天降祥瑞，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白宛如开始相信，白清音或许真的是天上降临人间的小仙女。 她本就是胎里不足导致先天体弱，宫里太医都说无法根治，只能精心养着，若是被人发现她突然间身体大好，难免会被人认为用了什么妖术。 宫中人心险恶，若是白清音的特殊之处被他人发现，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白宛如将这个秘密深藏心底，装作病恹恹的样子，以弱柳扶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她日常所饮的药汤，其实都是滋补身体的良药，对她并无坏处。 她有时候也会想，白清音知道她的想法吗？ 她想，是知道的。 她的七妹从小聪明伶俐，怎会不明白她心思，七妹从来都不问，只会尊重她的决定。 浮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白宛如的脸上。 白宛如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浮生见白宛如离开，调整内息，踏风而走，转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孙倩倩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地，久久无法动弹。 许久之后，她艰难地伸出手，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 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她心中的愤怒如同燃烧的火焰，久久无法平息。 “究竟是谁？” 孙倩倩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似乎在折磨她的身体，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贱人！” 孙倩倩的声音颤抖着，她忍痛吸着气，心中的猜疑如同野草般疯长。 “白清音，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就找人报复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 另一边，白清音一行人已经抵达膳堂外的长廊，脚步刚刚抬起，一点细碎的瓦砾落在了白清音的头顶。 白清音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横梁和青瓦。 然而，她的脸色却在下一刻骤变， “哥哥姐姐们，快让大家从膳堂里出来！” 白芷若深知白清音自小福运缠身，她的话从来都不可忽视。 没有丝毫犹豫，白芷若立刻冲进了膳堂，大声呼喊：“大家快出来，不要再待在里面了！” 膳堂内，学生们已经开始陆续聚集。 白芷若的突然闯入和急切话语让众人满头雾水，疑惑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为何让我们出去？现在不是用膳的时辰吗？” 白清音的声音清脆，穿透了人群的喧嚣： “这里快塌了，你们快出来吖！”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不以为意的笑声。 丙班的夫子笑着打趣： “公主，这玩笑可不好笑，国学院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任何事故，怎么会突然坍塌呢？” 白清音的焦虑溢于言表，周沐风和懂悦苒见状，也立刻严肃起来， “公主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些学生不满地抗议，认为白清音是在无理取闹。 “就算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也不能让人不吃饭啊？” “就是就是，王副院长可说了，国学院里不分尊卑。” 百里玄冥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寒，这些蝼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着白清音焦急的面容，果断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他的声音冷漠如铁： “不遵长乐公主令者，一律押入拱卫司，杀无赦。”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学生们被吓得面色苍白，拱卫司的恶名让他们不敢再有迟疑。 “快出去啊！”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呼喊，人群如潮水般向外涌去。 白清音站在门口，“大家尽量朝前走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膳堂内已空无一人。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动，他一把抱起白清音，对身边的同伴喝道：“快走！”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膳堂一大半在烟雾和尘埃中轰然倒塌，连带着长廊也崩塌了一半。 第38章 气晕过去 众人傻眼儿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慢慢涌起一股后怕。 周沐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还好有阿音提醒，不然小爷今天非得交代在这儿。” 董悦苒双腿发软，“是啊，还好有阿音。” 周沐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面带怒色地指责那些刚才说话难听的人： “看见没，如果不是长乐公主让你们出来，你们早就被埋在里面了，不死也得残废。 一个个的不听话也就算了，还敢顶撞公主，讥讽比你们小的妹妹，你们羞不羞？” 那些人被周沐风怼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白清音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啦，大家好好的就行。” 丙班的夫子走上前，诚恳地向白清音道歉： “老夫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长乐公主见谅。” 他也对多年牢固的顶梁突然塌陷感到惊讶，不禁好奇地问：“敢问长乐公主，是如何知道这膳堂会倒塌？” 白清音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因为阿音感觉到了吖。” 风静静吹过，人群呆滞无语。 周沐风双手抱臂，鼻孔朝天，自豪道： “要我说，长乐公主就是小福星。” 白芷若也一脸骄傲，看见没，这是她的妹妹！ “是啊是啊，连夫子都不曾察觉，长乐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不少人附和着周沐风的话，白清音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人群中，有人开始向白清音道歉： “长乐公主，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呛声。” “公主对不起，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瞎说什么呢，公主才三岁，还能当你老娘？” “不是，夫子不就是这么讲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当我娘怎么了，我还孝敬她呢。”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笑，刚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孔德和王之意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皆是一惊。 孔德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可有人在里面没出来？” 周围人纷纷为他们解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人。 孔德激动地走到白清音面前，深深一礼：“微臣代表全院感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他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王之意原本对开后门进来的白清音有些瞧不上，此时却对这个小娃娃高看了几分，他郑重地说：“老夫多谢公主。” 白清音赶紧摆摆手， “快快请起，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爹爹说过保护子民是我的职责哟！” 功德加一！ 柔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她感觉她的修为又更进一步。 王之意心中一动，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这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实属聪慧，他倒是十分期待一个月后的考核了。 “白清音！是不是你！” 一声充满怒气的喝问从左侧传来，孙倩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容扭曲，羞愤交加。 白清音愣住了，满头雾水地回应： “阿音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都一脸困惑地看着孙倩倩，等待着她的解释。 “你还装！是不是我说了你几句，你气不过，所以派人将我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孙倩倩咬牙切齿地盯着白清音，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噗嗤。”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笑声，紧接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你可别胡说，阿音从下了学一直到现在都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谁吃饱了撑的打你。” 周沐风摊开双手，一脸无语地看着孙倩倩。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凭空污蔑公主，再说了，公主刚刚才救了我们，她哪里有时间找你麻烦。”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公主才不是这样的人，孙倩倩你别仗着你国公小姐的身份乱咬人。” “等等，公主身份似乎更大来着，算了反正孙倩倩瞎说就是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小公子不满地瞥了孙倩倩一眼。 “孙倩倩，你就是见不得我七妹好，什么锅都往我妹妹身上背。 本公主劝你别太过分，出了这国学院，我妹妹为君，你为臣，污蔑皇家公主，父皇第一个砍了你。” 白芷若仇视着孙倩倩，若不是人多，她真想暴打她一顿。 听到白翊辰的名讳，孙倩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身上的痛楚让她又鼓起了勇气， “我没有污蔑，一定就是她！” 王之意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规定国学院内不分身份尊卑，但孙倩倩如此直呼公主名讳，实在是太过无礼。 “你既说公主打了你，你可有证据？”王之意审视地看着孙倩倩。 孙倩倩一咬牙，一把撸起袖子， “证据就在这里，那人下了狠手打我，我身上全都是淤青。” 一些小公子们见状纷纷回避，不愿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王之意厉声呵斥：“成何体统！” 孙倩倩面色苍白，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放下了袖子。 她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之别。 “董小姐，五公主，端木小姐，还有厨房的莫大娘，麻烦你们带孙小姐去内室，查看她身上是否如她所说般严重。”王之意语气平静地吩咐。 被点到名的几人点了点头，白芷若随即拽着孙倩倩向一旁的空屋子走去。 “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本公主亲手给你扒下来？”白芷若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孙倩倩一脸屈辱地瞪了白芷若一眼，最终还是解开了衣裳。 她的周身皮肤光洁如玉，因害羞而泛着淡淡的粉色，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啧啧啧，看来孙小姐在撒谎啊。” 白芷若语气冷冷，不善的眼神落在孙倩倩身上。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孙倩倩不可置信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的，明明这么痛，为何一点淤青也没有…” 白芷若和董悦苒对视一眼，三两下帮孙倩倩重新穿好了衣裳，然后拽着她走了出来。 “几位小姐和莫大娘皆是见证，孙倩倩毫发无损！”白芷若高声宣布。 人群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 “这孙小姐在公主生辰日那天被皇上责罚过，也难怪她怨恨公主。” “知道，她当时招惹了百里大人，被嫌弃后，公主替她解围，她还倒打一耙。” 听着大家对她的议论，孙倩倩的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明明我就被打了，偏偏你们都不信！” “那关我小妹什么事？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得罪的人多了去，被揍一顿也很正常嘛。” 白芷若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地着孙倩倩。 王之意和孔德一脸失望，王之意沉声说道：“随意诬陷公主，与同窗不能和睦相处，该罚，抄论语三百遍，女则一百遍。” 孙倩倩听见王之意的决定，哭声更加凄厉，心中的气愤和身体的疼痛让她难以承受， 突然间，她身体一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倩倩毕竟是国家公府的小姐，即便犯了错，也不能让她在学院出事。 孔德权衡之下，便请了大夫过来，派人将昏迷的孙倩倩小心地抬上马车，送回了国公府。 “今日大家受惊了，厨房还剩一些吃食，大家凑合着吃一些，晚些我再让人替大家准备一些点心。” 孔德带着歉意地对众人说道。 白清音听到有点心，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院长爷爷，有没有桂花糕吖！” 孔德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中满是宠溺：“有，陛下早有吩咐，厨房随时备着。” “太好咯！” …… …… 第39章 流光阁 凤梧宫 白翊辰手撑着头，似乎在假寐，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御影汇报国学院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他神色未明，让人看不出喜怒，站在门口的李兴为却深知，这样的平静往往是白翊辰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此时，凤语苏坐在一旁，专注地翻看着后宫的开支账本， 听到白宛如让人套上麻袋将孙倩倩痛打一顿时，凤语苏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翊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淡然， “小五出手倒是干净利落，只是没有直接了断，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凤语苏眉头紧皱， “这国公府的小姐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上次生辰宴上的教训都没让她有所收敛。” “安国公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白翊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朝堂上对安国公施压。 凤语苏合上账本，面无表情地说： “本宫也有段时间没有召见朝廷命妇了，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不如邀请她们一起来观赏。” 李兴为在旁边暗暗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借机敲打各位夫人，提醒她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可还有别的事？”白翊辰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御影接着将白清音救了众人的事情娓娓道来，白翊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真实的笑意，眼中满是自豪： “不愧是朕的乖宝，简直就是福星下凡。” 凤语苏温柔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 ~ 申时五刻 夕阳西下，云霞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云层间仿佛有金丝般的光线迸射而出，美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 “沐风哥哥，苒苒姐姐，我们明天见啦！”白清音站在国学院的门口，挥动着手臂，向周沐风和董悦苒道别。 周沐风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往常他总觉得时间过得缓慢，渴望着早点回府，今日他却觉得时光飞逝。 周沐风不情愿地挥了挥手，有些失落地说：“阿音，玄冥，明天见。” 百里玄冥听到周沐风对自己的称呼，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送你回宫。”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紧紧拽着他手的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扭捏地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小声请求： “玄冥哥哥，反正还早，阿音想出去玩，阿音还从未逛过京城呢。” 看着她这副模样，百里玄冥感到有些好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嗯。” “阿音！”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学子的目光，他们纷纷转过头去，随即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翊辰虽然身着常服，但国学院的学子们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或皇亲国戚的子弟，自然认得他。 “都起来吧，朕今日是来接长乐公主下学的。” 白翊辰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 “爹爹！”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一下扑进了白翊辰的怀里。 周围的学子们暗自吃惊，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竟到了亲自来接的地步。 白翊辰稳稳地接住她，宠溺地问道： “乖宝想爹爹没有？” “嗯！”白清音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回答， “阿音正打算和玄冥哥哥一起去逛京城，爹爹你能陪窝们一起吗？” 百里玄冥淡淡地盯着白清音，她说的“我们一起”，还以为她会丢下他。 白翊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百里玄冥，轻哼了一声，心里想，看在他今日护着阿音的份上，就允许他跟着。 “当然，乖宝想去哪里都可以。”白翊辰爽快地答应了。 “太好啦，那我们就去三哥哥的流光阁！” …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两旁的摊位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排列得井井有条。 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白清音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马车的帘子，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东瞅瞅西望望，对街上的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驶了将近半个时辰。 车夫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车帘传了进来， “主子，小小姐，流光阁到了。” 听到这话，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了马车，白翊辰紧跟其后，将她稳稳放下地。 白翊辰站在马车旁，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气，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一旁的百里玄冥，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但他的容貌却是俊美无俦，宛如泠月，清冷又遥远。 “他们是谁，京中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之人。” 过路百姓停下脚步，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忍不住低声议论。 “你看那小女娃，皮肤又白又嫩的，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那小公子也是，唇红齿白的。” “说不定是哪位不爱出门的达官贵人呢，”看起来有些见识的老者摸着下巴，猜测道， “能带着两兄妹来流光阁，必定不是普通人。”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白翊辰不喜欢这样被人直愣愣盯着，他微微皱了皱眉，牵起了白清音的小手，径直朝着流光阁走去。 阁中高悬灯彩，红烛辉煌，大堂内如同白昼。 墙壁上镶嵌着金丝雕花，细腻而精致，窗扉多用金琉璃打造，奢华至极。 一看就是三哥哥的手笔。 白清音踏入阁中，目光立刻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珠宝首饰所吸引，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哇，好漂亮！” 掌柜的见来人身着华贵，气质不凡，急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小姐眼光极好，我流光阁的物件可是大秦国最好的，您瞧瞧这花样儿，都是别处没有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白清音，又转向白翊辰，恭敬地继续道， “这位大人，二楼还有许多珍贵的文字古画，您若是感兴趣，小人便带您上去瞧瞧。” “不必。”白翊辰语气淡淡，他的目光随意地在一楼扫过， 心中暗想，老三的店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再好也没有阿音私库的玩意儿稀奇。 “主子。”李兴为同样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扮跟了出来。 白翊辰斜眼睨了他一下，神色平静，随后转过头，目光柔和地对白清音说， “乖宝，爹爹有点小事处理，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百里，你寸步不离的跟着。” 百里玄冥颔首，“嗯。” “好！”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白翊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随即转身离去。 一楼的场地宽敞，摆放了许多小巧玲珑的玩意儿，其中一枚羊脂玉质地的玉簪吸引了白清音的目光。 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簪身色泽纯净，线条流畅，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仅凭其本身的玉质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真好看，阿音要买回去，送给娘亲！” 她小手轻轻拿起，眼睛里满是喜爱之色。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从白清音手里抢走了玉簪。 紧接着，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这只玉簪本夫人要了！” 第40章 户部尚书侍妾 白清音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她身着华美的衣裙，衣摆处绣着精美的花纹，满头珠翠摇曳生辉。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然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神色。 百里玄冥心中的杀意顿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佩剑的柄上，本想拔出剑来一刀结果了她。 白清音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她转而看向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子，语气坚定地说： “这是窝先看到的。” 那貌美妇人面露讥笑之色，轻蔑地瞥了白清音一眼， “你一个没断奶的娃娃买得起吗？再说了，有谁能证明这是你先看到的了？” 掌柜的闻声急忙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情况，连忙说道， “这位夫人，这玉簪确实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 女子闻言，面带怒气，眼神变得犀利， “放肆，你可知道本夫人是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不想在这京城中混了吗？” 掌柜的到底是白淮书手底下做事的人，听见女子的话，他一点也不带怂，反而挺直了腰杆，异常镇定。 “夫人，您是谁小人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小人只知道这里是三皇子殿下的地盘，容不得他人撒野。” “你…” 貌美妇人的脸色一变，听见三皇子的名讳，她有所收敛，但仍旧不甘心，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 “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夫人，有的是钱。这小鬼头一脸的穷酸样，哪里是买得起的样子， 就算是皇子，难道你们开门做生意就不想赚钱了？” 提起自己的身份，李夫人一脸得意。 流光阁里的其他人眼神各异，有人眼尖，有些疑惑地低声说道， “我记得户部尚书的夫人不是姚家小姐，姚枝吗，她举手投足之间端庄优雅，仪态大方，不像是这位啊…” 旁边的人接过了话茬，低声解释道， “你不知道吧，李大人嫌弃正室夫人呆板无趣，好早之前就纳了个与李夫人长得相似性格却大为不同的侍妾。 若不是这女人出身乐坊，李大人直接会给她抬上侧夫人的位置。” “原来是个妾室啊，”有人轻蔑地瞥了李夫人一眼，讥讽道， “看她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我还以为是皇亲国戚呢。欺负一个小孩儿，真是不要脸。”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窃笑，李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掌柜的自然也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是柳柔儿，柳姨娘，久仰大名。” 柳柔儿原是乐坊中长大，弹得一手好琵琶，又因貌美会哄人开心，被乐坊听曲儿的李大人赎回了家。 柳柔儿听到掌柜的对自己的称呼，她气得几乎要爆炸，强压怒火，冷冷问道： “你直接开价吧，这簪子多少钱？” 白清音也转头看向掌柜的，只听见他说： “若是柳姨娘要买，这簪子便是无价之宝，若是这位小姐要买，只需要五百两即可。” 掌柜的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柳柔儿气得笑出声来。 “喂，臭丫头，你有五百两吗？”柳柔儿嘲讽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确实没带钱，她无助地看向百里玄冥，只见他摇了摇头，他出门从来不带现银。 “叔叔，窝没带钱出来，可不可以等爹爹来再给，爹爹马上就来了。”白清音恳求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自是知道白翊辰刚出去了，立马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柳柔儿闻言讥笑出声：“买不起就不要装，小小年纪竟不学好。” 白清音气得小脸通红， 百里玄冥右手按在剑柄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柳柔儿见状阴阳怪气道： “怎么，买不起还要威胁本夫人不成？我可是李大人最宠爱的夫人，谁敢动我一下？” 说着，她把手中的玉簪摔在地上，簪子应声而碎。 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因为柳柔儿背后靠着户部尚书， 他不敢轻易动手，主子又忙着处理事情，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这泼妇怎么样。 “掌柜的，你可别想讹上我，还无价之宝，你真当我是吓大的。”柳柔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清音满眼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玉簪，她抬头看向柳柔儿，语气平静：“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哦。” 柳柔儿漂亮的面容变得扭曲： “你个小贱人，还敢咒我！” 她指着白清音的鼻子，还想过来打她，但百里玄冥已经抽出佩剑，一剑横在她的脖子前，柳柔儿吓得瞬间不敢动弹。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倒地不起，哭天抢地： “看看这些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我夫君可是掌握国库命脉，我要让我夫君治你们的罪！” 白翊辰在马车里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随即对李兴为说： “让安国公滚回去，朕还不想见他。”说完，他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你要治谁得罪？” 白翊辰目光冰寒，他刚走就有人敢这么不知死活敢欺负他的乖宝。 柳柔儿不耐烦地转头，一见白翊辰，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叹：“好俊俏的男子。” 柳柔儿心思活络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帝王威压散发开来，在场的人无不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都知道白翊辰不好惹，柳柔儿心里也清楚此人定身份不凡， 她挤出几滴泪水，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说道：“小女子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拔剑相向，小女子正打算求人做主。” 她对自己的容颜满怀自信，她就不信这富贵男人不能被她迷住。 “爹爹！”白清音甜甜的一声爹爹打破了柳柔儿的幻想。 白翊辰走到白清音的身边，柔声问道： “没事吧？” 白清音指着地上的柳柔儿， “她想欺负窝，还好玄冥哥哥在。” 白翊辰眼里逐渐布满幽冷之色，柳柔儿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居然是她爹。 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见状将她扶了起来， “误会了，误会了，奴家是觉得令爱机灵可爱，这才逗逗她，还请这位大人不要生气。” 柳柔儿脑子像抽风了似的扭捏着腰走向白翊辰。 她赌面前的男子绝非一般人，甚至比李归那老头儿还有钱有权，男人都喜欢妩媚热情的，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白翊辰看着柳柔儿那恶心做作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到了顶，柳柔儿刚想靠近他， 白翊辰一脚将柳柔儿踹飞，柳柔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夫人！”侍女一声尖叫。 柳柔儿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子，一滴鲜红落在地上，刺痛了她的眼。 白清音牵着白翊辰的手，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来， “窝就说吧，你今日不宜出门。” 她挣扎着起身，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愤恨之下，她拔下手中发簪，朝着白翊辰刺去，白翊辰后退一步，又将她踢飞了出去。 “父皇？” 白淮书终于从二楼内室出来了，他傻眼地看着白翊辰将一个女子踹飞，满心疑惑，这什么情况。 掌柜的和柳柔儿还有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到了白淮书的这一声父皇，周围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是陛下和当朝最受宠的长乐公主？！ … … 第41章 处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惶恐低头跪下，不敢再直视陛下龙颜。 柳柔儿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叩拜在地，大气不敢出。 她刚刚干了些什么？ 她辱骂了长乐公主，还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一想到这些，柳柔儿眼前阵阵发黑。 “儿臣见过父皇。” 白淮书心里发虚，刚刚掌柜的已经偷摸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他让妹妹受了欺负，父皇指定扒他一层皮。 白翊辰没有理会白淮书，眉眼之间的暴戾之气弥漫， “哪里来的疯女人。”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回陛下，这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侍妾，柳柔儿。” 白翊辰挑了挑眉， “哦？一个贱妾竟也逛得起老三的店了，李归在户部捞的油水不少啊？” 白翊辰三两句话就给李归定了罪，柳柔儿听后抖若筛糠， “陛下，都是贱妇的错，贱妇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公主出街游玩，还冲撞了您。 都是贱妇自己攒的银钱，不关李大人的事，李大人绝不可能贪污国库银子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李归绝不能倒下，不然她就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柳柔儿头磕得砰砰作响，一点也不敢停下。 白翊辰皱了皱眉，“吵死了，来人。” 李兴为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鱼贯而入，白翊辰继续说：“丢进拱卫司处死。百里大人，她便交由你亲自监斩。” 百里玄冥收了剑，淡淡点头，“嗯。” 柳柔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百里大人，莫非他是… “陛下饶命啊陛下，贱妇真的知错了…” 百里玄冥挥了挥手，冷冷道： “拖下去。” “百里大人我真的知错了，陛下求求您，饶我一命吧陛下…” 柳柔儿的哀求声在空气中回荡，大家只觉得大快人心。 “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愣着了。” 李兴为掐着嗓子让客人别太紧张，大堂内的客人起身一溜烟便跑得没影。 没一会儿，流光阁便只剩下白翊辰一行人。 白淮书心里苦，他的票子都飞走了。 “老三，你的店还要你妹妹的银子吗？”白翊辰幽幽开口，掌柜的吓得一激灵，连忙反应过来， “草民不知是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多亏你吖叔叔，你是大好人哟！”白清音甜甜开口，掌柜的内心泪流满面，长乐公主你就是我的神！ “回父皇，小妹来，我就是将流光阁送给她都行，哪儿能要她的银子。” 白淮书大手一挥，尽显豪气，“这里的东西任妹妹挑选，全打包都可以。” 白清音笑着扑向白淮书， “阿音就知道哥哥最好啦，不过阿音喜欢的东西已经碎鸟。”白清音满脸心疼。 白淮书看见了地上的那只羊脂玉做的玉簪，豪气道： “哥哥还有比这精致一百倍的羊脂玉原料，这就让人给你打造一整套首饰好不好？” “谢谢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跳了起来。 掌柜的一脸不可置信，主子一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对长乐公主如此慷慨大方，属实让他开了眼。 白翊辰满意的点点头，“你在钱财方面一向妥帖，手底下的人也很不错。” 白淮书得到白翊辰的赞赏，顿时感到受宠若惊，“多谢父皇夸奖。” “对了，父皇，阿音，百里大人，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白淮书继续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百里玄冥和白翊辰同时看向白清音，她莞尔一笑，俏皮地回答， “四姐姐说三哥哥的流光阁出事鸟，所以窝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三哥哥。” 白淮书心中一暖，他今日走得急，阿音那时候还在逛国学院，他只告诉了四妹，没想到阿音知道了还记在了心里。 “倒不是流光阁出事，是手底下的货物出了点差错。” 白淮书转头看向白翊辰，解释道， “父皇是知道的，永州城十日之前爆发时疫，药材紧缺。所以儿臣便调动手中所有药铺的货源，发往永州。 因为用于救助百姓，所以定价极低，没想到竟有对家大肆争抢，低价高卖，赚难民之财。 商人虽追求利益，但大难当前也不可赚取黑心钱，对方真是有违人德。” 白翊辰听后眸光一沉，语气冷冽， “对方难道不知抢的是皇家的东西？” 白淮书摇摇头，回答道，“儿臣手中的商铺虽然遍布整个大秦国，但真正挂了皇子名的寥寥无几， 流光阁便是其中之一。其余商铺皆是利用普通商人的身份经营。” “三哥哥，那你现在找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嘛？” “并未，对家极为谨慎，我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对方的来头。” 白淮书也是纳了闷儿，这些人难道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关于百姓之事非同小可，白翊辰沉声道：“老三，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太子去查，不惜一切手段把人找出来，行事如此隐秘，必定来头不小。” 白淮书面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所托。” “爹爹，永州城的百姓还好吗，病的严重吗？”白清音满心担忧，她在九重天时，天道爷爷对她说过， 凡人很脆弱，最害怕的便是瘟疫之类的疫病，一旦染上，代价不可估量。 白翊辰闻言，蹲下身来，摸了摸白清音的头，话语中带着宽慰， “放心吧，疫病暂时已经控制下来了，只是没有完全根治。 永州城的刺史已经在尽全力查找时疫的根源，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白清音听完后，紧绷的小脸放松了许多，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阿音知道啦！” 突然想到什么，白翊辰面色一变，沉声道： “如今永州遭难，朕岂能坐视不理，得让户部拨二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 白淮书立刻就明白了白翊辰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拱手行礼， “父皇英明。” “好了乖宝，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宫去吧，你娘亲也想你了。”白翊辰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爱怜。 “等等，小妹今日受了委屈，收藏阁里还有些稀奇的玩意儿，不如阿音去挑一挑自己喜欢的？” 白清音思考了一瞬，点点头，“好吖！” 收藏阁的物件不轻易示人，都是白淮书搜罗来的珍奇宝贝，白清音这个瞧一瞧，那个看看，都觉得新鲜好看。 “这里的东西，阿音想拿多少都可以，不用跟哥哥客气。”白淮书十分大方。 她拿起一个玉佩，玉佩周边镶嵌着金缕线，浑身通透，实属极品。 白清音露出喜爱的神色，将玉佩递给了白翊辰， “三哥哥，阿音想借花献佛送给爹爹可不可以吖？” 白翊辰看见乖宝为自己挑选礼物，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差老泪纵横， “我的乖宝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 白淮书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父皇一直都冷冰冰的，如此鲜活的一面倒是少见。 白清音又挑选了一个墨色的扳指，手感温润，品质乃万里挑一，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牵起他的手，将扳指戴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百里玄冥的手本就节骨分明，扳指犹如锦上添花，格外合适。 百里玄冥直直地盯着白清音，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白翊辰和白淮书恨不得把百里玄冥盯个对穿，这臭小子凭什么能享受阿音的好。 “玄冥哥哥，谢谢你每次都保护我，这个扳指既是谢礼又是作为好朋友送给你的哟，你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印入了百里玄冥心底。 百里玄冥轻转动手上扳指，看向白清音的眼里似有冰川融化， “嗯，喜欢。” 第42章 忠心耿耿 拱卫司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高墙上，给这座死气沉沉的楼宇投下斑驳的光影。 拱卫司地牢阴暗潮湿，血腥味混合着霉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百里玄冥悠然地喝了一口热茶，季文轩静默地站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他们面前的柳柔儿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迹和血痕，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曾经的妖娆妩媚荡然无存。 “百里大人，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柳柔儿的声音嘶哑，她是真的怕了，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百里玄冥放下手中的茶杯，季文轩见状，挥手让周围的守卫退下。 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更加压抑。 百里玄冥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柳柔儿面前， 他冷漠地摘下手中的扳指，放进怀里，转而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柳柔儿的嘴唇边。 柳柔儿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手中动作利落又精准，就像是在雕刻一件绝美的物件，将柳柔儿的嘴唇完整地割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从柳柔儿的伤口喷溅而出，洒在百里玄冥白净的手上，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玄冥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季文轩十分有眼色，适时地递给百里玄冥一块干净的手帕。 百里玄冥扔下手中的匕首，接过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随即又戴上了墨玉扳指。 柳柔儿已经气若游丝，看向百里玄冥的眼里满是恨意。 百里玄冥对上柳柔儿的眼睛，他漆黑瞳孔瞬间变得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深渊。 柳柔儿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就像是濒死的鱼，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区区蝼蚁也敢欺辱本尊的人，如你所愿，去死吧。” 柳柔儿在惊恐交织之下，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死相极为难看。 烛光闪烁，墙上映照出巨大黑影，依稀还能够看见角状。 柳柔儿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她没想到，她的灵魂被百里玄冥隔空捏在手里。 “妖…妖怪…” 柳柔儿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便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啊——” 她的魂魄正被一点点磨碎，这世上再也不会出现柳柔儿这个人。 季文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果然尊上还是那个尊上。 ~ 勤政殿 殿内的气氛异常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御座上，白翊辰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若寒冰。 安国公和户部尚书李归跪在殿下，身形微佝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伸手擦拭。 勤政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重，安国公孙楮南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陛下，臣以后一定约束好倩倩，绝不让她冲撞公主，还请陛下息怒啊。” 白翊辰的面色阴沉如水，依旧没有说话，殿内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倩倩今日也不知被谁打了，躺在床上已经下不了地，倩倩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陛下宽恕。” 提起女儿，孙楮南满是心疼，他怀疑是白翊辰所为，但他不敢直言，也没有证据。 白翊辰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同冰霜， “孙楮南，朕若不是看在你从龙之功的份上，朕早就将你赶出去，岂会给你机会让你会在这儿。如果再有下次，朕绝不会手下留情。” 安国公一脸感激，头低得更深，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白翊辰的目光转向李归，他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薄怒， “李大人，平日里高风亮节，看不出来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啊。” 李归在白日里得知柳柔儿的事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他抖若筛糠，思索着如何保命。 “陛下，臣也是被那个贱人迷了眼才宠幸于她，平日里那贱人乖顺听话，从未有过不敬之举， 是她太过卑贱，有眼无珠认不出公主，臣都是受了蒙蔽啊，求陛下恕罪。” 白翊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朕瞧着她满头华贵珠宝，一身绫罗绸缎，你倒是在她身上花费不少银子。 若朕没看错，她一身行头能抵你两个月的俸禄，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莫非李大人你从国库里挪用私款？” 李归心中一惊，六部官员多少都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一旦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磕头如捣蒜， “求陛下明鉴，臣的俸禄都交给了夫人管理，柳姨娘身上的的行头都是她为了充门面自己置办的， 臣虽宠爱她，但绝不可能花两个月的俸禄给她，那臣一家当真就喝西北风了。” 李归竭力将自己的错处推得一干二净，将一切都归咎于已死的柳柔儿。 “哦？”白翊辰撑着头，戏谑地看着李归， “朕可是知道那柳柔儿可是乐坊出身，哪儿来这么多？” 李归满头冷汗，咬了咬牙，露出了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都是曾经未纳她入府时，她的那些客人赏给她的。” 白翊辰听着李归漏洞百出的话，心中明了，看来这朝堂是该肃清一番了。 “既如此，永州城遭受时疫，百姓苦不堪言，国库充盈，朝廷便拨下三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安国公一听，急忙表态， “臣愿意捐赠五万两白银，替百姓置办物资。” “陛下，大秦国兵力强盛，大部分的银钱都用来置办粮草和武器，还有接近六十万的将士要发俸禄，加起来数额庞大，实在是一下拿不出三十万白银啊。” 李归则心中慌乱，他早已动用私人关系挪用了不少银子，又要训兵秣马，哪里凑得出三十万两白银。 “李大人的意思是放任永州城百姓不管了？” 白翊辰的语气骤然变冷，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李归，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息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求陛下宽限些许时日。” 李归额头贴地，怎么办，难道挖出来的又要吐回去吗？ 李归思绪繁乱，只听见白翊辰下达了最后的期限， “五日之内，若是国库中依旧不见所需的银两，朕便不客气了，朕会让百里亲自带人抄没你的家产，以充国库。” ~ 凤梧宫 白清音乖巧地蜷缩在凤语苏的怀里，那淡淡的清香如同春日的花瓣，轻轻环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娘亲。”白清音的小脑袋拱了拱凤语苏的脖颈，声音软糯， “绿珠姐姐说，娘亲要办牡丹宴，是什么时候吖？” 凤语苏笑着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白清音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 “阿音也想来玩吗？” 白清音的小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她糯糯地应道：“嗯！” 凤语苏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后两日便是你的休暇时间，不如就定在两天后，怎么样？” 白清音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嗯嗯！好！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了！” … … 第43章 牡丹宴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波清荡。 这两日，孙倩倩告假，国学院内一片祥和，白清音难得度过了宁静的两天。 转眼便到了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日子。 御花园内，排排精致的桌案早已布置妥当，铺着华美的锦缎。 宫女身着统一的翠绿罗裙，头戴金翠，轻移莲步，穿梭于桌案之间，将珍馐美味摆放得整齐。 午时前三刻，园中已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御花园中的牡丹盛开，花香四溢，夫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纷纷猜测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意图。 刑部尚书的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悄声对身旁的六部侍郎夫人说道： “皇后娘娘自从诞下长乐公主后，甚少集中召见我们，你说今日真的就是单纯赏花吗？” 六部侍郎的夫人压低声音回应： “你们不知道吗，长乐公主也去了国学院，安国公府的小姐又对长乐公主大不敬，我猜皇后娘娘是打算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 周围的夫人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安国公夫人也在场，她站在不远处，手摩挲着牡丹花的叶子，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安。 她的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不会有什么针对她家倩倩的举动。 就在她心事重重之时，一阵尖细的太监声音划破了花园的宁静： “皇后娘娘驾到，长乐公主到！” 命妇们立刻纷纷散开，跪拜在地，齐声道：“臣妇参见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凤语苏今日身着一袭紫色凤袍，头戴九凤金钗，仪态万方，她款步走进花园，手里牵着白清音。 白清音身着淡紫色宫裙，手腕处系着一个小铃铛，随着凤语苏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那双星辰般的眼睛正好奇地环视四周。 凤语苏带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拜在地的众人，声音温和又颇具威严：“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贵妇们齐声回应，缓缓起身，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一是为了共赏这满园牡丹，春光无限，不宜辜负； 二是想借此机会，与各位夫人闲话家常，增进宫中与各位府上的情谊。” 她的语调轻柔，仿佛春风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齐齐应声， “皇后娘娘恩典，臣妇等荣幸之至。” 白清音安静地坐在凤语苏的身边，表情温顺。 丞相夫人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场上的略显严肃气氛， “许久未见，小公主长大了不少，依旧伶俐乖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白清音的身上，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喜爱之色。 白清音抬头看着丞相夫人，甜甜地一笑，声音软糯地叫道：“云姨~” 那模样，更是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保护欲。 丞相夫人云月之是嘉贵妃的大嫂，她有空便进宫陪着嘉贵妃解闷儿，期间遇见过白清音好几次，十分喜欢软糯乖巧的她，一来二往的二人便十分熟络。 凤语苏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头，微微一笑，“阿音大了，前段日子入了国学院，白日里不在身边，本宫心里是十分不习惯。” 丞相夫人看着白清音，一脸的心疼， “阿音从小就水灵，性子又好，这么小便去了，若是她在外面受了欺负那可怎么办。” 听见对话的安国公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宫中谁人不知丞相夫人与皇后娘娘交好，这番话无疑是在间接警告她。 凤语苏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各位夫人心头一紧，快速地盘算着自己家孩子有没有冲撞过公主。 只听见凤语苏语缓缓开口： “各位夫人出身名门，端庄有礼，夫人们以身作则在先，本宫相信她们的孩子也会秉承家教，待人和善。 本宫也相信阿音的同窗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阿音不会受委屈。”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如果有人行为放纵，不遵古法，本宫定严惩不贷。” 众夫人心中一紧，何曾见过皇后娘娘如此严厉的模样，她们自然明白，这是皇后娘娘在提醒她们要管好自家孩子，否则便是与皇权作对。 各夫人齐声回答：“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凤语苏的目光轻轻落在安国公夫人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安国公夫人。” 这简单的一声称呼，让安国公夫人心中七上八下，她连忙应声， “臣妇在。” 凤语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用牡丹花染成淡粉色的丹蔻，淡淡地问道： “听闻令爱忽染恶疾，现下可好些了？” 安国公夫人心中紧张，却也不敢表露，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倩倩已经好多了。” 丞相夫人此时接口，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孙小姐这病来的突然又奇怪，国公夫人可得仔细着点，好了以后可不能莽莽撞撞的，若是照顾的不周到，指不定又得病一场。”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让安国公夫人感到了阴阳之气，周围的夫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气氛变得微妙。 安国公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正想要辩解几句，却正好对上凤语苏那双冷漠的眼眸。 她咬了咬牙，勉强笑道：“是，丞相夫人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倩倩的。” 凤语苏见气氛略显紧张，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也别拘着，本宫特地准备了各位夫人们爱吃的点心，大家尽管随意。” 白清音见凤语苏说完了话，便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她抬起那双乌黑的眸子， 软软地问道：“娘亲，阿音能下去玩一会儿嘛？” 凤语苏笑着伸出手，轻轻擦去白清音嘴角的糕点屑， “当然可以，别走太远，娘亲会担心。”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一骨碌从凤椅上溜了下来， 她正琢磨着去哪里扑蝴蝶，忽然，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位夫人身着一件素雅的蓝色长裙，乌黑的秀发轻轻挽成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 其间插着一只与长裙同色系的碧玉簪子，显得端庄而典雅。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温柔，她的皮肤依旧光洁如玉，五官精致细腻，眉宇间透出一抹淡淡的清冷之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盛开的牡丹，那份出尘的气质让她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清音发现这位漂亮的姨姨虽然面容白净，却似乎被一股污秽之气所缠绕。 白清音摘下一朵鲜艳的牡丹，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身边。 稚嫩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姨姨，送给你~” 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回过神，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得白清音，连忙行礼： “臣妇姚枝，见过长乐公主。” 第44章 寒毒 白清音示意姚枝低下头，姚枝虽不明所以，还是顺从地蹲了下来。 白清音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牡丹簪入姚枝的发髻中。 感受到白清音温柔的动作，姚枝瞬间愣住。 白清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学着大人模样说道：“鲜花配美人，妙哉！” 姚枝的面颊微微泛红，看着白清音那灵动的模样，自己又没有孩子，心中不禁生出了亲近之情， “臣妇多谢公主赏赐。” 白清音歪着头，有些好奇：“枝姨姨，阿音见你一个人在发呆，是有心事嘛？” 姚枝看着白清音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意流淌， “回公主，臣妇无事，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白清音拉着姚枝的手， “枝姨姨，阿音见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吖？ 娘亲说过不舒服要传太医，阿音让章太医爷爷给你看看，好不好？” 姚枝微微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适，今日出门时，府医也替她诊了平安脉，她的心中并无太多担忧。 但面对白清音的关心，她不禁有些动摇。 绿珠在一旁适时地开口， “李夫人，公主一向敏锐，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如就请移步，唤太医来看看吧。” 绿珠的话让姚枝想起了关于白清音是福运小公主的传闻，她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麻烦公主了。” 白清音见姚枝同意，立刻转身对绿珠说： “绿珠姐姐，你去告诉娘亲一声，窝把枝姨姨带走了哟。” 绿珠微微屈膝， “好，奴婢这就去。” … 红袖引领着白清音和姚枝来到了御花园附近的宫殿，宫殿内装饰华丽，干净整洁。 没过多久，章太医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则急切地说：“章太医爷爷，你快帮枝姨姨看看。” 章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条手帕，轻轻搁置在姚枝的手腕上，随后开始细细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章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姚枝见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 终于，章太医收回了手，他沉声问道： “敢问李夫人，平日里是否会服用避子之类的药物？” 姚枝摇头回答：“不曾，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孩子，怎会主动服用避子药。”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她和李归成婚十载，却始终未能孕育一子，这是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姚枝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 章太医叹了口气，惋惜道： “夫人体内沉积了许多寒毒，据脉象来看，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有接近十年之久。” 姚枝震惊不已：“我…中毒了？” “也不算是中毒，应当是有人在夫人的饮食里做了手脚，想断绝夫人拥有子嗣的权利。 效果和红花大差不差，红花是当场见效，而夫人所食，应当是日积月累所形成的。” 章太医的话让姚枝如遭雷击，她身子一晃，幸好红袖及时搀扶住她： “李夫人，您没事吧？” 姚枝缓了半天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可我府中的大夫日日替我请脉，为何一点也觉察不出来？章太医，您确定没有诊错吗？” 章太医坚定地点头，姚枝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枝姨姨，你是不是就让一个大夫给你看过吖？” 白清音的话让姚枝突然醒悟： “是，平时我也不爱出门，有个小病小痛都是由府医诊治。那就说明…” “说明他是故意的哟！” 白清音的话让她忍不住想哭，同时她心里蔓延出了愤怒。 “如果接近十年的话…那不就是我和夫君刚成亲不久，可会是谁，那时候夫君还只是一个小官，家里也没有任何侍妾，会是谁想害我？”姚枝心中满是疑惑。 会是李归吗？ 姚枝不知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便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夫君与她十年前两心相悦，情投意合，怎会有理由害她。 压下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姚枝急切问道： “章太医，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恢复吗？” 章太医摸了摸胡须，遗憾地说： “抱歉李夫人，老夫着实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调理好您的身子。” 姚枝听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清音爬到姚枝的腿上，用自己的小衣袖替她擦去泪水：“枝姨姨不哭，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到那个大坏人，不能再让他伤害你鸟。” 姚枝紧紧抱住白清音，感受着她的温暖： “谢谢你公主，若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姚枝坐在回府马车上，心乱如麻，她仔细地回想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马车缓缓停下，姚枝心事重重地下了车，当即决定先不惊动府医，而是和夫君商量此事。 府门口的小厮见到姚枝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夫人您回来了。大人说，今晚有事，要晚点回来。” 又是这样，姚枝失望地点点头。 “竹青，府中的厨子来了多久了？”姚枝边走边问。 竹青想了想回答：“回夫人，每隔几年就会换一批，现在的已经差不多有两年了。” 姚枝点点头，心中暗想，她体内之毒非一日之功，厨子流动性太强，应该不是。 如果不是厨子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在她饮食里偷偷下了东西。 竹青见姚枝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夫人，您怎么了？自从您和长乐公主离开后脸色就不大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姚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就是今日人多，很不习惯，休息休息就好了。” 回到卧房，下人已经送来了晚膳，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竹青心疼姚枝，极力劝她：“夫人，您多少吃一点吧，当心身子。” “放着吧，我还不饿。” 竹青又端来一碗参汤：“夫人，厨房的李大娘说这是大人专门让人给您炖的补汤。” 听见是李归特地为她准备的，姚枝接了过来，参汤冒着热气，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小心吹着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想到什么，勺子从她手里滑落，汤汁溅了她一身。 竹青被姚枝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赶紧用湿手帕替姚枝擦拭，但手上还是被烫着了。 姚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记得，自从他们成亲后，李归时常会体恤心疼她，变着花样儿的替她准备各种补汤。 姚枝不敢接着往下想了，如果真的是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如果不想要孩子，当初又为何必与她成婚。 姚枝站起身来，摆摆手， “我没事，我去书房等夫君回来，先放着吧。” 说完她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姚枝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不如就先试探一二，看看他的反应。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正打算边看边等，余光瞥见白清音替她簪在发间的牡丹花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 想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姚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去捡，没想弯腰捡牡丹花时却发现书房桌案底下有一块不起眼的凸状物，若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捡起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摸，不曾想凸状物凹陷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她吓了一跳，回头查看。 只见书柜向左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室。 姚枝大吃一惊，她从不知道府中还有这么一出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想着李归还有些时辰才回来，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四下有些漆黑，她只能在里面摸索着，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光亮，她快步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捂住了口鼻。 …… 第45章 求助长乐公主 姚枝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愕失色，她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烛光映照的暗室里挂满了李归和一个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与她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但她肯定那不是她。 画中的女子看起来明艳活泼，灵动充满了生气，而她偏好相反。 画中李归与那女子如胶似漆，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同榻而眠。 这些画就像是他们恩爱的见证，深深刺痛了姚枝的心。 她到底是谁，李归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姚枝捏紧了手帕，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画卷干净整洁，被人精心打理，有些地方还被贴在手中细细摩挲，导致了墨迹已经微微褪色。 姚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特别是有一幅，里面一家三口簇拥在一起， 李归小心翼翼呵护着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 姚枝只觉得心口好像被生生撕裂开，痛彻心扉。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当初对她一见如故，为何又纳了和她面容相似的柳柔儿，原来她们都只是她的替代品。 “你就这么爱她吗，你李家的血脉只有她才有资格延续吗？” 姚枝用手帕捂住了泪流满面的脸，十年的夫妻感情，全然是一场笑话，过往种种，皆是错付。 姚枝擦干了泪水，眼中的痛苦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李归这个背叛她的负心人。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他，还要要让李归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姚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 “小人见过张大人，顾大人。大人您回来了，夫人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府中仆人恭敬行礼道。 听到姚枝在书房，他带着他的同僚大步走向书房。 推开门，姚枝正端坐在窗边随意地翻看着书卷。 “你怎么来了？”李归见她在这里，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恼意。 “夫君，你回来啦？” 姚枝放下书，心里直打鼓，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好她出来的快。 她起身迎接李归和他的同僚， “张大人，顾大人，你们也来了。” 姚枝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看向李归， “你已经有好几日没来院里吃饭了，妾身怕你劳累，特地过来看看。” “这几日事务缠身，没空，忙忘了。有空我自然会去。” 李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眼神中透露出对姚枝的不满。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夫君和几位大人。” 姚枝掐紧手心，准备离开书房。 就在她刚踏出书房的时候，李归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跟你说过，书房重地，妇人不要随意踏入。若是打乱了里面重要的东西，陛下那儿可是不好交代的。” 姚枝闭上眼，想起了暗室里那画上的内容。 李归与那女子在简陋的书房里鸳鸯戏水，书籍散落一地。 究竟是害怕她弄混书卷，还是害怕她发现书房的秘密，不言而喻。 姚枝睁开眼，背对他自嘲地笑了笑，稳住情绪， “是妾身莽撞，下次不会了。” 姚枝前脚刚踏出来，书房的门就被李归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李大人，如今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大人语气急促，面露焦急。 “嘘！”李归赶紧制止他的话，示意姚枝还没走远。 姚枝一愣，心里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她一定能够帮她。 ~ 晨曦初露，天空泛起鱼肚白，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洒下一片温暖。 国学院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学子前来，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刚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长乐公主！”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转头望去，是户部尚书夫人姚枝。 白清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枝姨姨，你肿么来啦？” 姚枝疾步走到白清音面前， “臣妇见过公主。臣妇有些话想跟公主说，不知公主方不方便移步到马车上。” “当然可以吖！玄冥哥哥你先进去叭。”白清音拉了拉他的袖口。 百里玄冥摇摇头， “外面等你。” “公主，百里大人，我的马车停在这里不远处的巷口，还得劳烦你们走一趟。” 姚枝有些歉意，她是背着李归偷偷出来的，实在不宜被太多人撞见。 “嗯。” 白清音跟着姚枝上了马车，百里玄冥靠在巷口等待。 “公主，臣妇并非有意打扰您，只是臣妇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能够帮臣妇了。” 白清音年纪虽小，可不知为何，她打心眼儿里觉得白清音是值得她去依靠之人， 白清音不仅帮她查出了寒毒，那朵花还无意之间让她知道了埋藏多年的真相。 她不得不多想，长乐公主就是上天派来救她于水火之人。 “枝姨姨，你慢慢说。” 姚枝看着白清音软嫩的脸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主简直就是臣妇的福星，昨日您替我簪上的牡丹，帮了臣妇大忙…” 她把昨日见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白清音虽不懂感情之事，但她听明白了，户部尚书对姚枝不好，还给她下药让她不能怀宝宝。 “太可恶鸟，他肿么能这样！” 白清音小脸气鼓鼓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姚枝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臣妇是一定要与他和离的，可是臣妇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窝懂鸟，枝姨姨是想让阿音教训他嘛？” 白清音歪着头目光澄澈的看着姚枝。 只见姚枝摇了摇头，解释道：“臣妇与李归夫妻十载，陪着他从芝麻小官一直到今日户部尚书的位置。 他从前勤于律己，是个清廉的好官，可是随着官职越大，人心也逐渐变得野心勃勃。 臣妇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清楚他的变化，他做了户部尚书后出手阔绰，已经不在月俸范围之内。 我也有偷偷查看过他银子来往的具体情况，可是一无所获，凭借着私心，臣妇也不想去揭发他。 可是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臣妇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臣妇今日就是想求公主，若有朝一日，臣妇找到了他挪用国库的证据，一定会呈交给陛下，到时请公主向陛下求求情，准臣妇与李归和离。 私吞国库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妇和他鱼死网破没有关系，但母家无辜，我不能连累我的爹娘。” 白清音听完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好。” 得到白清音的承诺，姚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公主聪慧又心善不会坐视不理。 “对不起公主，臣妇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国库乃大秦国之根基， 臣妇明知道李归手脚不干净却还是当做看不见，这件事情结束后臣妇愿意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白清音拉起姚枝的手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枝姨姨，这不是你的错，人有七情六欲，私心乃人之常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都值得原谅。 阿音听娘亲说过，枝姨姨每年都会给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布施，让他们有一口饱饭，枝姨姨是大爱，一点也不自私。” 姚枝听了白清音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谢谢你，阿音，臣妇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吖！好啦枝姨姨，不要哭了哦。阿音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哒！”白清音拍着小胸脯保证。 “那臣妇就先回去了，今日李归宴请了户部所有的官员一起商讨怎么凑齐陛下所需的银两，臣妇还要回去准备准备。” “具体什么时候吖？”白清音突然问道。 “大概未时二刻之后。”姚枝仔细想了想回答。 白清音小手摸了摸下巴，一个绝妙的主意呼之欲出，她招招手，示意姚枝附耳过来， “枝姨姨，窝们…” 第46章 有女鬼!! 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一大堆，姚枝听的目瞪口呆，她有些担忧， “皇上会答应吗？” “放心，爹爹肯定不会不管哒，有阿音在万事放心！只不过，枝姨姨，阿音刚刚说的，你能接受吗？”白清音再一次确认。 姚枝用力点头，眼神果敢， “不用在意我，阿音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 姚枝抱着白清音下了马车，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后诚挚地说道： “阿音，谢谢你。” 白清音咧嘴一笑，朝她挥挥手，随即向百里玄冥走去。 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自然地将小手送入他的手中， “玄冥哥哥，窝想...” 百里玄冥回握住她的手，边走边说： “嗯，我和你一起去。” 白清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眼里亮晶晶地看着他， “阿音还没说什么事呢。”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百里玄冥语气淡淡，实话实说。 白清音听后假装生气，“哼，玄冥哥哥坏，偷听阿音说话！”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生气了，停下脚步，干巴巴地解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怪不了我。” “哼！”白清音故意小嘴撅上了天，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百里玄冥别过头，扭捏道： “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 “嘻嘻，玄冥哥哥，阿音吓到你了叭~ 没关系吖，玄冥哥哥不是外人，阿音本就不打算瞒着你~” “嗯。” 白清音三两下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小声说着她的大计， “玄冥哥哥，你到时候就这样，然后那样...” ~ 勤政殿 “爹爹！” 白翊辰正批着奏折，听见熟悉的软糯声，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一身粉色衣裙的白清音正被百里玄冥抱在怀里，朝着他走来。 白翊辰连忙起身，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她，惊讶问道： “阿音，你和百里不是去国学院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阿音特地向院长爷爷告了假，明日再去。爹爹，今日阿音有事想让你帮帮窝！”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撒着娇。 白翊辰悬着的心放下，他还以为是他的乖宝身体不舒服， “不管什么事，爹爹都会帮阿音。” “爹爹，你在户部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呀，就是像阿音和玄冥哥哥这样的。”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户部当然有他的亲信，官职还不小， 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由他收集证据，最后将不轨之人一网打尽。 “当然有，乖宝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清音神秘兮兮凑到白翊辰耳边，“爹爹，窝们...”她小声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听完后，白翊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朗声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爹爹的乖宝，就是聪明，行！就听阿音的。” ~ 朵朵白云飘浮在高晴的天空，风中带来初夏的燥意。 未时二刻，李归的府上热闹非凡，户部的官员们陆陆续续到来，府内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正堂，准备着丰盛的宴席。 李归站在大门门口，亲自迎接到来的官员，脸上挂着略带虚伪的笑容。 “顾大人，张大人，你们来了，快请进。” 是昨日与李归共同商谈的顾远和张孟然，他们一个是户部的左侍郎，一个是令使。 “李大人，您今日召集我们前来，可是因为皇上需要三十万两白银支援永州城的事？” 一位身着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是户部的右侍郎谢安。 他手里牵着一个白嫩秀气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随从。 李归拱手回礼， “是啊，本官一个人实在毫无头绪，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实在是不愿意自己贴补，索性让户部所有人都来出出主意。 “这是？”李归指着谢安手里牵着的小公子很是疑惑，谢大人成过婚了吗？ 谢安看着手里清秀的小男娃微微一笑， “李大人，这是下官的侄儿，下官的姐姐有事便托付我代为照顾几日，下官不放心别人带，就亲自带过来了，还请李大人多多包涵。” 小男娃很是机灵，充满稚气的声音叫道： “伯伯好，我叫傅寒川。” 李归点头笑道：“好好好，乖孩子。” 转而对着谢安说道：“无妨，我家夫人也十分喜爱孩子，就是可惜这么多年尚未有一子，她一定会当成亲生孩子疼爱的，在这里你放心。” 谢安颔首，“多谢李大人。” … 谢安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后的随从贴身站在他身后。 傅寒川好奇地环顾四周，只见府邸内简约而不失大气，皆以红木为主，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地面铺着青砖，打磨得光滑如镜，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姚枝一身紫色曳地长裙，仪态端庄，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婢女上茶， “各位大人，请用茶。” “多谢夫人。” 傅寒川看见姚枝来了，转头询问谢安， “舅舅，我想去玩可以嘛？” 谢安一脸宠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别跑太远。” 得到肯定，他从谢安的怀里溜了下来，径直跑向姚枝一把抱住她的腿， “漂亮婶婶，川儿喜欢你！” 姚枝有些惊讶， “这是谁家孩子，如此乖巧嘴甜。” 有人认识谢安，便解释道：“这是右侍郎的侄子，傅寒川。” 姚枝蹲下来，眼里溢出温柔的神色， “婶婶也喜欢川儿，婶婶这里有许多好吃的，带你去好不好？” 傅寒川高兴的直拍手，“太好啦，川儿要婶婶抱抱！” 姚枝满脸笑意，弯腰将他抱入怀里，不知怎么她觉得他真像阿音。 傅寒川趴在她怀里，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悄声道： “枝姨姨，是窝。” 是白清音！ 姚枝瞪大了眼睛，随后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 姚枝带着白清音回到了她的院落，转头吩咐下去， “竹青，去院外守着，就说我正陪着谢大人的侄子玩，没空见人，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夫人。” 关上房门后，姚枝双手交叠行礼， “见过公主。” 白清音拉住姚枝，话语中带着一丝欢快，“跟阿音不用见外！” 姚枝还是很好奇，为何白清音为何变了一副面容，于是忍不住问： “阿音，你说你要过来，没想到却是这副模样，我都没认出来。” 白清音一脸得意，“这是易容哟，父皇身边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哥哥，这就是他帮阿音弄的。” 姚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陛下他…” 白清音一脸笑嘻嘻，没有回答她， “枝姨姨，阿音想到处逛一逛可以嘛？” “当然可以，需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哟，窝一个人就可以。枝姨姨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白清音摇摇头，眼中闪烁兴奋的光。 … 白清音一个人随意逛着府邸，来到了后花园。 园内小桥流水，假山瀑布，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 花园内种植着各种花卉，四季花开，香气扑鼻。 她环视周围若有所思，随后朝着书房走去。 李归在外招揽客人，书房外只有两个小厮守着，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偷偷躲在院门前的大树，百里玄冥隐匿书房东南角的青松上，他一粒石子击响某处，吸引了门外小厮的注意。 “什么动静，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等到他走远后，百里玄冥跟着他，趁他不注意将他劈晕丢在了隐秘的角落。 书房剩下的小厮见同伴迟迟不回来，犹豫一瞬决定出去寻找。 白清音抓住机会，快速跑进了书房，她按照姚枝所说的位置，找到了打开书房暗室的机关。 她小手用力一按，暗室门哐当一声自动打开。 准备妥当之后，白清音铆足了力气，发出惊恐的声音，“救命，有女鬼啊！！！！” 第47章 青梅竹马 “救命，有女鬼啊！！！” 白清音这一嗓子带了些许法力，确保离书房不远的人能够听见。 姚枝按照白清音的嘱托，将今日来的官员安排在离书房较近的水榭台，里面的人听见叫声，纷纷疑惑不已。 “谢大人，我怎么听见了小孩儿的叫声，是你的侄儿吗？” “我也听见了，今日还有谁带了孩子过来吗？”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 众人摇头，今日除了谢安，没人带孩子来。 “救命，舅舅，你在哪里！” 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谢安面露焦急之色， “下官失陪，我怕川儿出事，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好了，我陪你去。” “等等，我们大家一起去吧，那孩子隐约说有鬼，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周围的官员纷纷附和。 姚枝此时从另一边的走廊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去哪儿？” “夫人，我们得赶紧去看看，谢大人的侄子好像遇见什么事儿了。” 姚枝听后一脸焦急之色，“遭了，刚刚去准备川儿爱吃的东西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了，妾身随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书房而去，在门口接客的李归毫无察觉。 姚枝着急忙慌的循着声音来源，把众人带到了书房，她猛的推开门，便看见白清音跌倒在地，目光恐惧的看着那道黑漆漆的洞口。 “川儿，你没事吧，吓死婶婶了。” 姚枝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谢安也连忙走过来，“川儿，你刚刚说你看见什么了？” 白清音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暗室的入口， “鬼，里面有女鬼！我好害怕舅舅。” 白清音埋在姚枝胸口，稍微露出一点视线，看着大家惊疑不定的神色继续说： “婶婶给川儿做好吃的去了，川儿想跟婶婶玩躲猫猫，躲到了这里，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就出现一个大洞。 川儿还以为里面有宝藏，就进去找，没想到里面有东西，吓得川儿赶紧跑出来了。” 谢安眉头紧锁，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里面太黑了，你看错了？” 白清音摇头，肯定的说：“没有，川儿看的清清楚楚的！” 姚枝脸上有些苍白，“我从来不知道书房里有这么个地方。” 大家相对视，都有些疑惑，就连和李归交好的顾大人和张大人都十分迷茫。 人群中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我们下去看看吧，我娘说，小孩儿最有灵性了，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 谢安立马接话，“也好，大家一起去好了，我们这么多人在，阳气充足，不怕她。” 待众人走后，白清音拍了拍姚枝的背，安抚着她， “枝姨姨，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 一群大老爷们儿走在一起，多少有些安慰，走到头后，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我们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李大人和李夫人倒是玩的花。” 男子一脸兴奋的神色，语气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不对吧，这不是李夫人，这女子热情妩媚，和高贵典雅的李夫人完全不同。” 另一个人眼尖，一下就看出两者的不同之处。 议论声此起彼伏，八卦的心一下活了起来， “怎么办，要告诉李夫人吗？” “别人的家事还是不掺和吧。” 谢安哪里管这么多，直接上手将画卷取了下来抱了个满怀， “这女人吓到我侄儿了，我得要个说法。” 众官员一脸无语，有几个跟李归不大对付的，被过李归穿过小鞋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抱了一堆画卷。 姚枝抱着白清音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谢安和其他几个抱着画的人一出来便将手中的画铺在地上，其他几个人还贴心的将尤为香艳的画放在最上面。 “婶婶，就是她，女妖精打架！川儿被吓坏了。” 姚枝虽然早就看过了这些画，再次看见心中不免还是被刺痛了。 她脸上血色尽褪，目光中堆满了不可置信，她放下白清音，颤抖着声音问： “这…是谁？” “夫人，这就要问你了，这画中人跟你长的好像，我都差点被迷惑住认错了。”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身子一歪，跌坐在这些画上。 另一边，李归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进了府，他径直朝着谢水台走去，空无一人。 “人呢？” “回大人，好像都朝着书房去了。”婢女上前行礼回答道。 李归心里一紧，怎么都去那儿了？ 他小跑着进了书房，进门便看见姚枝痛苦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画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在场官员八卦的神色在他脸上流连，李归心跳加速，该死的，怎么会被发现。 白清音见李归来了，更加激动， “这上面好像李伯伯吖，李伯伯跟妖精在一起打架吖！” 察觉到背后视线，谢安浑身冒冷汗，赶紧捂住她的眼睛， “小孩子家家的，别看了。” 姚枝转头看向李归，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 “李归，她是谁，为何你们会如此缠绵悱恻，为何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有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夫妻十载吗？” 姚枝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领，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李归面上难堪，被这么多人知道了丑事，面子挂不住，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姚枝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 她痛苦的质问李归：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李归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烦躁地说： “姚枝，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小声起来，“这么多人，别让我难堪。” 姚枝挣脱开他的钳制，发了疯的质问他：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画上的你和这女子如此鲜艳年轻，分明就是在我遇见之前。 我又与她长得如此相像，在你眼里我算什么，算她的替身吗？” 李归咬了咬牙，嘴硬道： “你别无理取闹，我娶你跟她无关。” “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闹到皇后娘娘那儿去。” “你！”李归气结， “你就非要与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吗？” 姚枝平复住情绪，肯定道：“对。” 在场的人都等着看着笑话，李归见姚枝一脸坚持，终于开始解释，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长大后明白了男女之情，自然而然便走到一起，还有了孩子。 可天不遂人愿，她病了，连带着孩子都走了，我不能接受她离去，所以便依着过往的回忆，将我们相处的点滴画了下来。 就算如此，那都是过去了，谁还没有个过去，你怎么能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 除了这件事瞒着你，我可有做过其他对不起你的事？” 姚枝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李归，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姚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算是书香门第。 你当初不过是个穷小子，我父亲本来看不上你，若不是你死缠烂打，让我动了心，我又怎会下嫁于你？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携手共度一生，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厌倦了我的沉静，一边嫌弃我，一边却又在我身上寻求欢愉。 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与你心中那个她相似的脸，你舍不得与她相似的容颜，又恰好我的身份能助你仕途。 后来，你又纳了与她也相像的柳柔儿，她性格热情，善于讨人欢心，你对她宠爱有加，对我却是冷言冷语，甚至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你说，这算是对的起我吗？” 第48章 小兔崽子 “啧啧啧，这李大人还是个情种啊，找了好几个都是青梅的替身。”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这已经上升到人品问题，这李夫人也是可怜。”谢安在一旁添油加醋。 白清音立马接话， “连川儿都知道这是不对的！李伯伯真过分，还把婶婶比成母鸡，真羞羞。” 李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了短，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胡说，这都是你的臆想。” 姚枝平复住情绪，不再与他争辩，淡淡道： “昨日在牡丹宴上，我身体不适，长乐公主替我请了太医。” 李归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可诊出什么？” “你是担心我身体不舒服，还是担心太医会查出来别的？”姚枝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各个官员一听，这是又来事儿了，早知道他们就该抓一把瓜子过来，现在还来的及吗？ 谢安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把花生出来，默默放在桌案上。 众人：？ 谢安：别看我，侄儿爱吃，随身带着。 李归一阵心虚，硬着头皮说， “你我夫妻十年，我当然是担心你的身子。” 姚枝冷笑一声， “若不是太医院院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体里居然被人下了绝子药。” 院首？ 李归眼里立刻慌乱起来， “什么？！谁这么恶毒，难道我们多年无子，简直欺人太甚！” 李归上去想拉住姚枝的手，姚枝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李归，买通府医，使唤下人日日给我送补汤，告诉我身体康健的，难道不是你吗？” 大家剥花生的手停了下来，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归瞪大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毒的吗？我又怎么会不想要属于我的孩子？” 姚枝冷笑一声，“需要我将东西送到太医院请章太医检查一番吗？” 李归捏紧了拳头，目露凶光，肯定的说：“贱女人，你耍我，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虽然猜到了是何原因，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李归破罐子破摔，痛戳姚枝的心，“雅儿临终前，我对她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和她有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 看热闹的人无一不用唾弃的神色看着李归，这人真是贱男立牌坊，又当又立。 “所以你就来对不起我对吗？ 是你害得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李归，你合该声名狼藉。 事到如今，我就请户部所有的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和离吧。” “我不同意。”李归眉头紧皱，和离后让大家看笑话吗，不可能。 “你不爱我，又何苦将我强留在身边。既然你不同意，我便立马进宫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就算惹得皇上不快，我也要与你和离。” 姚枝神色决绝，看向李归的眼神中再无从前的爱意。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归身上，李归左右下不来台， “你想好了，一旦离开，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要是后悔，可别再来求我。” “舅舅，娘亲说过，李伯伯这种人是不是就叫脸皮厚呀？”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响起，故意问道。 谢安噗嗤一笑，“就你机灵。” “绝不后悔。” 李归恼怒的走向桌案，洋洋洒洒写下和离书，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随即丢给了姚枝。 姚枝拿到后长舒一口气， “属于我的嫁妆我会全部带走，不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会动，你我就此别过。” “诸位大人今日让你们看了笑话，是我不对。就让户部尚书大人好好招待你们，我就先告辞了。” 姚枝看了一眼白清音，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家， “让诸位同僚见笑了，李某请求大家不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眼下更重要的是陛下的事情，还请大家移步到水榭台，咱们共同商议一下国库之事该怎么解决。” 谢安立马接话，“也对，陛下的事更重要。”说着抱起白清音朝着外面走去。 李归恼怒的盯着他怀里的小奶团子，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 就是因为他，他今日的老脸都丢光了。 “舅舅，李伯伯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白清音一脸无辜。 谢安回头看向李归，李归迅速换上一副虚伪的笑容，“没有，你看错了，伯伯怎么会凶你。” 白清音将小脑袋搭在谢安的肩头，嘟了嘟嘴， “那好叭，是川儿看错咯。” … “各位大人，你们也都知道，大秦国兵力强悍，所需要喂养的马匹和兵器都要花费不少。 如今国库吃紧，永州城又爆发时疫。陛下要30万两救助百姓，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大家都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解决。” 众人围坐在一起，李归面带愁容，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不仅银子没了，连官帽都要掉。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淑妃娘娘的母家乃是大秦国首富，不如我们求求三皇子，借我们周转周转，如何？” “不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子的性子，借他三分钱，利息都是天价。” 白清音见大家都在讨论国事，与谢安相对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她避开府中下人，又重新来到了后花园。 她站在假山旁的溪流边，盯着流动的溪水出神。 藏匿在暗处的百里玄冥悄然落在她的身边，淡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看什么？” 白清音转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 “玄冥哥哥，窝发现这里面有东西哦！窝好像已经找到了。” 百里玄冥随意扫视一眼， “嗯。要怎么做？” 白清音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扑通一声跳下去徒手开挖。 … “舅舅，舅舅！你看看川儿找到什么宝贝啦！”白清音兴奋的话语打破了水榭台沉重又严肃的氛围。 在场人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了过去，只见白清音手里正抱着一个翠绿色的物件。 那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佛，色泽温润，翠绿欲滴。 佛身线条流畅，面部慈祥安宁，散发着慈悲的佛光。 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棂，洒在翡翠玉佛上，使其更加光彩夺目，宛如一件稀世珍宝。 “川儿，你在哪里找到的，看起来价值连城啊？”谢安挑了挑眉，余光瞥向面如土色的李归。 李归死死盯住白清音手里的东西，他当然认识那是什么，从国库里薅出来的，当初费了老大劲儿做了一个假的置换了。 谢安这臭侄子是派来折磨他的吧，什么事都叫他给发现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咒骂，脸上却还得保持着镇定。 “谢大人看错了，这就是普通的玉石，这还是我闲来无事时找人打造的。”李归讪笑着糊弄过去，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这是我在后花园的小溪中挖到的哟，川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螃蟹或者小鱼，没想到找到了这么漂亮的东西。” 白清音爱不释手的将它抱在怀里。 李归牙都要咬碎了，强压着怒火解释道：“就是因为瑕疵太多，所以我才将他扔了，正好当碎石用来填小溪。 好了川儿，小溪里什么都没有，你去别处玩，伯伯后院有一片果园，你去看看长果子没。” 李归只想赶紧把他支走，不然那里面的东西就要被发现了。 “不要，小溪里可好玩啦，有好多好多的宝物，川儿要开始寻宝藏！”白清音拒绝了李归的提议，坚持留在后花园。 李归面色挂不住了， “谢安，随意破坏别人的风水，这就是你的好侄儿？ 那可是我花了我一个月俸禄请大师布置的，快让他走！” …… 第49章 好大的口气 “李大人，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川儿过来。” 谢安温柔地唤她过来。 白清音乖乖的走到中间，有人瞧着她手里的翡翠佛珠很是惊疑， “诶？我瞧着傅小公子手里的这尊佛像有些眼熟啊。” 李归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张大人和顾大人的心也在狂跳，一旦被发现，他们都得死。 “与三年前启西国进贡给大秦国的那一尊玉佛好像。”有人低声说道。 “对哦，范大人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哪里是好像分明是一模一样啊。可是启西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安似笑非笑，目光不明盯着李归的脸，“刚刚川儿说那里面还有许多宝物，尚书大人不会是私自偷盗国库吧。” 谢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除了张大人和顾大人，其余人的怀疑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 尤其是那些与他素有嫌隙的人，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 “李大人可是户部尚书，从里面动点手脚，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们说是吧。”吴大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呗，我们虽也是户部中人，但手里的实权哪能跟李大人比。” “你们……别太过分！本官怎么可能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李归气急败坏，心中急速盘算着应对策略。 “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李大人还给自己夫人—— 不对，是姚小姐下毒呢。”吴大人在一边冷嘲热讽。 谢安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行了，都别争了，川儿不是说那里还有吗？咱们去瞧瞧不就好了。” “谢安，你别太过分！若非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本官早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李归心中慌乱，言语间已失了分寸， “本官都说了这是意外，这世上相似的东西多了去了，哪里就一定是国库的东西。” “诶，李大人，你百般阻扰，莫非心中有鬼？”吴大人继续挑衅着李归，他巴不得李归早日倒台。 “胡说什么！陛下只给了我们五日之期，如今只剩下两日，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充盈国库吗？ 你们非要抓着一个小孩儿捡的破烂不放，是何居心？” 李归阴沉着脸，目光不善地扫视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白清音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玉佛递给谢安， “舅舅，你帮我拿一下嘛。” 谢安弯腰接过玉佛，只见白清音在怀里左掏掏右掏掏，不一会儿，竟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 “伯伯们，你们看！” 夜明珠珠体圆润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宛如天上的明月坠落凡尘。 众人神情各异，李归的脸色更是瞬间皲裂开来。 “怎么样？川儿就说吧，那里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呢。” 白清音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 “臭小子，你别太过分！”李归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打他。 谢安身后的仆从浑身散发着冷气，凶神恶煞的拦住了李归，将白清音牢牢护在身后。 “好了，李大人，既然要自证清白，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好了。” 吴大人已经确信李归定有贪墨之举，迫不及待想要揭穿。 李归无法再继续阻拦，只得硬着头皮道：“哼，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 白清音在前面欢快地一蹦一跳，身后跟着十几号人。 李归的心在去往花园的路上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你们快看呀！”白清音跳进小溪里，费力地展示着她发现的宝贝。 不仅有雪花银，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按照户部尚书的月俸，他根本买不起这些天价的物件儿。 李归见再也瞒不下去了，露出了恶狠狠的神色， “你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官作为户部尚书，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手脚也不比本官干净。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我拿的比你们多一点而已。” 众人被戳中了心思，纷纷沉默不语。 与李归不对付的吴大人和范大人心中愤愤不平， “李大人的话别太早下结论，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贪婪无度。 其中不乏有清廉自守之人，我从未做过此事，自然不怕你。我会禀告皇上实情，按国法处置。” “吴大人何须与本官撕破脸？本官有的是钱，与你们平分便是了。”李归企图说服他。 吴大人冷哼一声， “我不会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做出这有损门楣之事。你下流无耻，不配与我为伍。” “吴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归面容狰狞，恶狠狠道： “你们以为我不会做好准备吗？你们都有妻儿吧？实话告诉你们，本官手底下培养了数百名强悍的死士。 无论是谁敢在皇上面前揭发本官，一旦本官出事，那些死士便会遵循本官的密令杀光你们的妻儿。就算是鱼死网破，本官也要拉个垫背的。” 各官员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不敢赌，李归既然如此直白地说出这话，他一定能够做到。 谁也不想用自己亲人的命去换他的命。 “哇哦，李伯伯好大的口气哟！” 白清音不知何时走到了谢安身边，语气带着俏皮。 李归本就看她不顺眼，她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他的火气，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个晦气的灾星！” “哦？李大人，倘若我非要去告发你呢？”谢安丝毫不畏惧，懒散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李归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急促的哨声响起。 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然而半晌过去，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李归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惊疑： 怎么回事？他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李大人是在找本座吗？” 一道森寒的声音在李归的头顶上方骤然响起，宛如寒风刺骨， 李归吓得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只见百里玄冥面容冰冷，眸光冷冽如霜，一身墨黑色收腰官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他腰带配剑，随风而来。 他的身后，以季文轩为首的十几名拱卫司的精英紧随其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好几个正在冒血的人头，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站定之后，那些人头被毫不留情地丢在李归的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受到极大的冲击，毕竟他们都是文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有的人直接忍不住开始干呕，脸色苍白如纸。 谢安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白清音的眼睛，白清音却挪开了他的手， “没事，我不怕。” 李归此刻已经是大惊失色，全身血液逆流，止不住的往后退， “拱……拱卫司指挥使，百里玄冥……”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百里玄冥拔出腰间的利剑，剑尖直指着李归， “户部尚书李归，贪污国库，证据确凿，现依法入拱卫司受审。” 李归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胡说！百里玄冥，你哪里来的证据？你分明就是污蔑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百里玄冥的面色更加不悦，冷声开口： “这里的东西全都是属于国库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李归硬着头皮继续狡辩：“这都是别人看我不顺眼，故意藏在我这里的。 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这是我偷的？谁看见了？有人证吗？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故意陷害我的！” 百里玄冥心里烦躁不已，若非要遵守凡间规矩，他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这个厚颜无耻的蝼蚁。 “朕，便是人证。” 第50章 现世报，九族灭 一个威严而又满是怒气的声音，在户部众官员的耳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谢安朝着左侧迈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身影。 随即，他恭敬地行礼，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在场的人呆若木鸡，李归更是浑身僵硬，心跳如雷。 白翊辰反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原本粗糙蜡黄的脸，瞬间被一张俊美无俦、棱角分明的脸庞所替代。 他的眼中露出骇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帝王之压让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户部官员们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归更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行礼参拜，满脸惶恐。 “李爱卿。” 白翊辰的声音阴恻恻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李归浑身毛骨悚然，汗如雨下。 “臣……臣在。”李归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 “你很好，”白翊辰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李归的心头， “谋害自家夫人，贪污库银，暗地培养死士，辱骂长乐公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亲手所为，你可真是有出息。” 李归心中一紧，“请陛下明鉴，臣并没有辱骂长乐公主啊？” 就在这时，“傅寒川”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嘻嘻地说道： “真好玩，阿音下次还要玩！”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骇无比。 苍天啊，皇上和长乐公主当真是好谋算。 李归只觉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在地。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他必死无疑。 “李归，你以为你做的事朕一点也不知道吗？” 李归惊讶地抬头，目光中满是惶恐与不解，“陛下……” “小羊羔当然得养肥了再宰，”白翊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谁让你管不好你的人，竟敢欺辱朕的乖宝，不然你还能多活两年。” 白清音一脸崇拜地看着白翊辰，原来爹爹早就知道啦，竟是配合着她演戏，她果然最喜欢爹爹啦！ 察觉到白清音的目光，白翊辰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李归的手指在地面上扣出了裂痕，他悔恨交加，早该料到谢安不是个省油的灯。 “枝姨姨，快出来啦！” 白清音朝着某处招招手，姚枝一脸快意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民女见过陛下，长乐公主，百里大人。”姚枝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 “平身吧。”白翊辰淡淡道。 李归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姚枝， “是你！你早就知道了，故意和长乐公主联手害我。” 姚枝冷笑一声，声音带着畅快， “话别说的太难听，李归，这是你的报应。” “你……我当真看错了你。” 李归悔恨不已，日防夜防，竟然死于枕边人之手，他的眼眶猩红，恨不得立刻杀了姚枝。 “行了，别废话了。” 白翊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归为人不耻，为官不正，不敬公主，诛九族。 其家产分两份，一份补偿给姚小姐，另一份充国库，百里交给你了。” 听到裁决，姚枝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满心感激磕头行礼， “民女多谢陛下。” 李归终于知道怕了，裤裆处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陛下，臣错了，臣真的知错了，臣一分没用，全都可以原封不动还给您，求陛下饶命啊！” “啧。” 白翊辰露出厌恶之色，恨不得将李归千刀万剐。 百里玄冥抬了抬下巴，拱卫司的人粗鲁地把李归架了起来，准备带走。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枝儿，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敢了。 公主，臣不是故意的，陛下饶命啊……”李归挣扎着，满是绝望。 白翊辰被他吵得头昏脑涨，眉宇之间暴戾之气游荡，他示意手下捂住李归的嘴，将他带了下去。 “至于其他人……”白翊辰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陛下，求陛下饶恕臣等一命。”剩下的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谢大人自即日起接替李归户部尚书一职，吴大人和范大人晋升为左右侍郎。 顾远、张孟然秋后问斩，其家底充盈国库。 其余人，只要是手脚不干净的，一律流放。”白翊辰的话语如冰刀般锋利，击溃了他们的心房。 说完，他弯腰抱起白清音，大步离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众人。 谢安抹了把虚汗，心中暗叹： 皇上也太狠了些，偌大的户部如今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累得够呛了(′??·??`) … 白翊辰雷厉风行，圣旨一经颁布，整个京城瞬间哗然一片。 “天呐，那个户部尚书可真不是个东西！”一位夫人挎着菜篮，边走边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平日里看他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可不是嘛，自从他惯着妾室，我们就都看出来了。”另一个妇人在一旁接话，脸上满是鄙夷。 “这次的事情啊，可多亏了长乐公主。” “听说她只是随便闯一闯，就能发现尚书府那阴暗的一面，你说这得有多大的运气啊！” “对啊对啊，那些宝贝藏得如此巧妙，都能被公主给找出来，她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要不是她的话，国库早就被那些人贪得一干二净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京城上下纷纷唾弃李归，将白清音捧上了天，仿佛她就是救世主一般。 京城中的其他官员，在得知这一连串的风声之后，纷纷吓得窝在家里，瑟瑟发抖。 生怕长乐公主哪天闲着无聊，就心血来潮到他们家里去“逛一逛”。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揭露丑闻、身败名裂的人。 ~ 夜晚的风轻轻吹拂，带走了白日的喧嚣，留下了一片宁静。 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后，白翊辰与白清音回到凤梧宫，天色刚刚擦黑。 “乖宝今日真棒！”白翊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凤语苏也早已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不愧是阿音，一出手就将朝中的蛀虫给除了。” 白清音闻言，有些害羞地埋进了凤语苏软软的怀抱里，撒娇地喊道： “娘亲~” 凤语苏亲了亲她柔嫩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忙了这么久，饿了吧？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白清音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 “好耶！” 吃饱喝足后，白清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发出满足的叹息， “吃得太多鸟。” 白翊辰原本冷硬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无比，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白清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想到了白落尘，于是软糯地开口道：“爹爹，娘亲，阿音想去看看二哥哥，可以嘛？” 白翊辰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也好就当是消食了，爹爹陪你一起去。” 他紧接着补充道：“爹爹绝不会凶你二哥哥，他迟早会见到爹爹的，乖宝不可能不让他一辈子不见我吧。” 白清音笑着点头， “好吖，娘亲也一起，好不好？” “好~” … 天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一家三口在月色的陪伴下悠然漫步，白清音银铃般的笑声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到达景阳宫时，只见宫门紧闭，显得格外孤寂。 白翊辰与凤语苏望着那略显破落的宫门，不禁皱起了眉头。 红袖快步上前，敲响了大门，无人回应，难道他们又怠慢了二皇子吗？ “推开试试。”白翊辰沉声道。 红袖闻言，用力推了推门，门竟应声而开，一股熟悉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与凤语苏紧紧牵着白清音的手，刚进去，白清音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景阳宫中的那棵大槐树，它周身阴气缭绕， 白清音暗道：不好！ … … 第51章 执念 那浓烈的阴气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黑色丝带，紧紧缠绕在树干上， 随夜风摇曳，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清音松开紧握着白翊辰和凤语苏的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 她靠近那棵大槐树时，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让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沉声问道：“阿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白清音张开双臂，将白翊辰和凤语苏护在身后。 她的小脸紧绷， “爹爹，娘亲，别过来。”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小手翻转，法力在指尖凝聚。 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划破夜空，与槐树周围的阴气交织在一起，似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几个回合过后，槐树上的阴气却丝毫未减。 白清音眉头紧锁，食指点于眉心，凝神静气。 刹那间，金光从她眉心绽放，照亮了周围环境。 她终于看清了那些阴气的真面目——那是已死之人的深深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黑气如同狂风般直冲白清音而来。 她双手画圈，法光大盛，额头上的红色锦鲤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黑气却异常凶猛，砰的一声巨响，白清音竟被震得后退几步，脸色微变。 她心中暗惊：“什么人的执念竟如此之深，竟能与锦鲤之气抗衡至此！” 白翊辰和凤语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是他们作为凡人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虚幻之事。 二人心中满是焦急，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帮忙，害怕会给白清音添乱。 那黑气似乎感受到了白清音的犹豫，再次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扑向她。 白清音咬紧牙关，飞身上前，与它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搏斗。 就在那黑气准备趁她不注意一举击破她时，白翊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出现在白清音身前，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凤语苏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声脱口而出：“阿辰！阿音！”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恐惧。 然而黑气在触碰到白翊辰后背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它化作一缕黑烟，仓皇朝着景阳宫内部逃去。 白清音赶紧从白翊辰怀里挣脱出来，眼含泪光，“爹爹，你怎么样？没事吧？”她仔细检查着白翊辰的身体，生怕他受到伤害。 红袖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晕倒在地。 凤语苏三两步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后怕， “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娘亲看看。” 她上下打量着白翊辰和白清音，生怕错过任何异样。 白翊辰摇摇头，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白清音见白翊辰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她猜测道：“大概爹爹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所以它才不敢伤害爹爹。” “那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是逝去之人的执念。”白清音凝视着那黑气离开的方向，眉头紧蹙。 “槐树聚阴，它栖居于此，吸收日月精华，才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 上次阿音来找二哥哥的时候还未发现它…糟糕，二哥哥有危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白清音迅速施法，一道柔和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溢出，包裹住晕倒在地上的红袖，为她织就了一个安全的茧。 她转身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阿音来处理。” 白翊辰闻言，眉头微皱，他紧紧拉住白清音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 “爹爹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刚刚乖宝也看见了，那东西伤不了我。” 凤语苏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白清音身边， “娘亲绝对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分心。” 白清音心里暖意流淌，她摊开小手，两枚温润的福运平安福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两枚平安福是阿音积累的福运凝结而成，可护佑你们的安危。” 她轻声说道， “爹爹，娘亲，万事有窝。” … 景阳宫内，阴冷之气如寒冰般弥漫，白清音只觉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冷了。 面对这偌大的宫殿，白清音一时有些犯难。 她虽来过，却不知道二哥哥白落尘究竟住在哪间殿宇。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开始散发出神识。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 她看见景阳宫的宫人们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还好，他们只是被弄晕了。 白清音心中稍安，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二哥哥在哪里呢？ 她再次集中精神，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延伸。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殿宇中，她感应到了白落尘的气息。 他似乎正被困在梦魇之中，鬓角处渗出丝丝冷汗，面色苍白，神情极度不安。 白清音猛地睁开眼睛，捂住心口缓了一会儿，她修为尚浅，动用神识极为耗费精力。 须臾，她转过头，“爹爹，娘亲，快跟我来。”说着，她带着二人朝白落尘所在的殿宇疾步而去。 … “二哥哥，二哥哥，你醒醒吖！”白清音爬上微凉的床榻，摇晃着白落尘的手。 白翊辰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异常，额头上细密的虚汗不断冒出，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显得异常痛苦。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他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白翊辰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爹爹，二哥哥好像被梦魇困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团执念与白落尘有着莫大的关系。 凤语苏也心疼地看着瘦弱的白落尘，心里五味杂陈。 “阿音，可有办法唤醒他？” 白清音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有，入梦。阿音怀疑，刚刚二哥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刚进门遇见的那团黑气。” 白翊辰闻言，不禁有些担心： “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哒，爹爹。只是去看看困住二哥哥的原因。”白清音笑着安慰他，但白翊辰还是放心不下。 白清音见状，拉住白翊辰的手， “不如爹爹和娘亲跟阿音一起看看呀。” “嗯！” “爹爹娘亲，你们一起牵着二哥哥的手。入了梦境后，一定要跟紧阿音哦。” 白清音仔细嘱托完，便小手一挥，运起法力，在殿内化下一个结界。 随着法力的施展，白翊辰和凤语苏感觉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他们闭上了眼。 当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沉，只能隐约看清楚人影。 白翊辰和凤语苏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地方，心中充满了惊奇。 白清音站在他们中间，小手托着下巴，面带疑惑， “奇怪，这里就是二哥哥的梦呀，怎么一点画面都看不见。”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一个带着激动又有些惧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陛下…真的是你…” 第52章 沈瑶溪 白翊辰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一团黑漆漆的阴气逐渐显现出身形，露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 白清音立刻警惕地将二人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陛下…真的是陛下，臣妾还以为看错了…哈哈哈，陛下来看我了， 尘儿，是你的功劳，母妃不凶你了…”女人的语气有些疯癫，白翊辰听了半天也没想起她是谁。 女人见状，又化作一团黑烟，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果然，陛下不喜欢臣妾，白落尘都怪你没用！” 凤语苏柳眉紧蹙，突然说道： “这是…顺嫔。落尘的生母。” 白翊辰也想起来了，她是沈瑶溪。 白清音惊讶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她压低声音，小声对白翊辰说：“爹爹，你快叫她一声。” 因着父女间的默契，白翊辰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用意。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沈瑶溪，朕记得你。” 沈瑶溪听见心爱的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意识逐渐回笼。 她留下两行血泪，“臣妾参见陛下…” 白清音瞅准时机，咬破指尖，一滴锦鲤精血没入沈瑶溪的眉心。 沈瑶溪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便陷入了沉睡。 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如同抽丝剥茧般，渐渐从她的执念中抽离出来。 ~ “臭婆娘，钱呢，老子供你们娘儿吃喝，想出去逍遥一把，怎么了？” 男人恶狠狠地打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姑娘，瑟缩着说， “相公，不是我不给你，钱都已经被你赌光了，剩下的都是咱们家要吃喝的钱啊。” 沈明闻言，打得更加卖力， “一定是你这个臭婆娘偷偷给这个小兔崽子买了好东西。” 他余光瞥见妇人手上戴着的镯子，一把抢了过来， “你既然没有，那就拿你老娘的遗物出来抵押。” 妇人泪流满面，费力去争夺，却被沈明狠狠掀飞在地， “沈明，求求你，还给我。” 沈明一脚踹在妇人的身上，“滚开。” 随后扬长而去，留下妇人和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在地上哭泣。 沈瑶溪忍着惧意爬到娘亲身边， “娘亲，对不起娘亲，是溪儿的错，溪儿没能讨爹爹欢心，害娘亲受苦。” 妇人擦干了眼泪，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不怪溪儿，饿了吧，娘亲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 “这就是顺嫔的回忆吗。”凤语苏心疼的看着画面中依偎的母女，心中酸涩。 白清音小脸气得通红， “他真是太坏了，打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白翊辰也黑着脸，厌恶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画面紧接着一转，沈明拿着岳母的遗物去典当，换了四两银子， “我呸，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才值四两。” 他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进怀中， “算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沈明在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靠着手中的四两银子愣是翻了几十倍。 他的脸笑得都乐开了花，总觉得自己还能赚更多，于是又一股脑地投了进去。 另一边，沈夫人发现沈明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家，心中担忧不已，正想出去找他，没想到沈明满面春风地推开了门， “臭婆娘，如今你夫君我已经是地方县城的一个当官儿的了。”沈明话语中满是得意与嚣张。 沈夫人当即一愣，“相公，你别骗我，做官哪有那么容易。” 沈明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不懂吗？” 沈夫人一听大惊失色， “难道你用那些钱买了一个官儿来当吗？那可是犯国法的啊。” 沈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劝你少管我的闲事，本官现在可是有官职在身，你给我小心伺候着。”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屋。 沈瑶溪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爹爹，心中暗自高兴： 太好了，爹爹当了官，她和娘亲的生活就要好起来啦。 沈瑶溪以为日子要好起来了，殊不知这是她这一生开始的噩梦。 好景不长，沈夫人常年劳累过度，得了肺痨，奄奄一息。 “娘，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大夫。”沈瑶溪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沈夫人颤颤巍巍地拉住沈瑶溪的手， “溪儿，没用的，娘已经感觉到自己不行了。 娘走后就没人再照顾你了，你要小心你爹后院中的那几个姨娘，尤其是叶姨娘。 娘走后，你爹一定会抬她为正房夫人。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被她抓住了把柄。 娘留给你的银子被我埋在后院的树底下，如果有一天你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就拿着这些银子走吧。” 沈瑶溪听着沈夫人的话泣不成声， “娘，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好好活着。” 沈夫人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溪儿，对不起…”说完，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沈夫人去世后，沈瑶溪在家里过得十分艰难。 沈明以叶姨娘有孕为由，将她抬为了正室。 莲叶是地主家的女儿，为人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对沈瑶溪更是百般挑剔与厌恶。 “如今都冬天了，大家伙儿都有棉衣了吗？”莲叶懒懒地卧在榻上，享受着皇帝般的生活。 自从怀有身孕后，她更是仗着沈明的身份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来买补品。 “母…母亲，女儿还没有，我好冷…”沈瑶溪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衣裳上也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 莲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瞧你身上这不是穿着吗？银子可都是要花在刀尖儿上的。 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男娃，以后要继承你爹的衣钵。 你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懂点事好吗？” 沈瑶溪小脸冻得通红，手也生出了冻疮，强忍着冷意乖乖地点头，希望用她的懂事来换取莲叶的喜欢和接纳。 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知是吃多了补品补得太过了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有一天莲叶的小腹突然隐隐作痛，不一会儿腿间便血流如注。 她大声喊叫着， “沈瑶溪你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没有了。” 正在跪着擦拭莲叶房中地板的沈瑶溪一脸惊恐和无助， “母亲，我没有。”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莲叶扶上了床，还请来了大夫。 沈明听着风声也赶紧赶了回来，听说是沈瑶溪害掉了他的宝贝儿子， 他怒不可遏地一巴掌甩在了沈瑶溪的脸上。 沈瑶溪的脸一瞬间便肿胀了起来。 莲叶自然是知道自己冤枉了她，但她却装作替沈瑶溪着想的样子，虚弱地劝着沈明， “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沈瑶溪百口莫辩，只能呆呆地看着沈明，希望父亲能够相信她。 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她忽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些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嫌恶她、唾弃她。 在他们眼中弱小便是原罪。 … 沈瑶溪就这样在后院中浑浑噩噩地长大，极度压抑的生活磋磨着她，她的性子变得极为扭曲古怪。 她想要他们死，可她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人脉，在人前，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装作听话懂事，隐藏起内心真实的自我。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有一天，新皇登基的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大秦国。 皇上要充盈后宫，选拔秀女的旨意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沈瑶溪灰暗的世界。 当沈明带着这个消息急匆匆地回到家中时，沈瑶溪神色不明。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53章 权利的滋味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沈瑶溪想象中那般简单。 很快，莲叶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冷的凉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老爷，咱们的女儿天姿国色，聪明伶俐，正适合去选秀，一旦选上，咱们沈家可是光宗耀祖啊！”莲叶一脸激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沈明听后，赞同地点点头， “如今溪儿也年纪正好，两姐妹一同去吧，无论谁选上都对我沈家有好处。” 莲叶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她面露不悦，尖声说道：“老爷，难道你忘了当年若不是沈瑶溪，咱们的孩儿也不会离我们而去。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若是送到陛下身边，假以时日，陛下发现了她的劣性，一定会龙颜大怒，责怪我们沈家。” 沈明听后，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当年那件事情，溪儿好像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莲叶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 “沈瑶溪长年累月地干粗活，她的容貌能和咱们的女儿相比吗？传到皇上跟前，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明听后，点了点头， “夫人说的有理，那就让沫儿去吧。” 他的决定似乎很轻易，却彻底击碎了沈瑶溪心中的希望。 躲在门背后的沈瑶溪气得瑟瑟发抖。 不，她不可以就这样认命，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画面一转，白清音看见沈瑶溪从树下挖出了沈夫人当年留给她的白银。 沈瑶溪的眼中闪烁着决绝，既然人人都阻止她，那么她非要自己给自己争出一条路来。 她用这些银钱偷偷置办了首饰衣裳，又用大部分的钱去打点好负责选秀的官员。 她还偷偷翻进沈明的屋里，将名册上妹妹沈沫儿的名字后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秀女选拔的当日，官员准时来到了沈府门口。 他拿着名单，高声念道：“沈沫儿，沈瑶溪。” 为何会有沈瑶溪的名字？莲叶掐紧了手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小贱人，低估她了。” “沈沫儿，沈瑶溪上前。”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了。”只见沈瑶溪一身淡紫色柳烟裙，款款走出。 她白净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鼻尖小巧，嘴唇红润，宛如小家碧玉。 官员满意地点点头， “沈家倒是出了两个美人胚子。” 沈明一脸复杂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 他哪儿会不知道沈瑶溪做了手脚，但人到中年，他对这个大女儿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也就任由她而去。 莲叶一脸愤恨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事到如今，她只能祈求沈瑶溪落选。 结果并没有让沈瑶溪失望。 她如愿以偿地进了宫，而自己的妹妹沈沫儿却落选了。 沈沫儿因为随身佩戴的香囊里放了致敏的花粉，冲撞了圣上，被拉下去砍了。 莲叶得知消息后，在家里哭晕了过去。 沈瑶溪心中畅意无比，当年沈沫儿怎么对她，如今也该她尝尝这滋味儿。 她站在宫墙之内，望着高高的天空，心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久后，一道圣旨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安城县令之女沈瑶溪，庄静聪慧，敬慎贤德，性情纯良，着即册封为顺贵人，赐居景阳宫，钦此。” 沈瑶溪跪在地上，接过了圣旨， “嫔妾多谢皇上圣恩。” … 不够，沈瑶溪心中明白，她得到的远远都不够。 她渴望权利，渴望宠爱，那家人安然无恙地活着，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屈辱和仇恨。 景阳宫虽地处偏远，但沈瑶溪依然每天精心打扮，期待着白翊辰的驾临。 选秀时，她曾偷偷瞧过一眼新皇的容颜，只是那惊鸿一瞥，便让她深深地陷入了对他的爱恋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时进宫的高门贵女都已经封了贵妃，而她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沈瑶溪不想继续这样熬下去了，她的仇还没有报完，她不能就这样在宫中老死。 这一天，沈瑶溪打扮得端庄得体，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提了一盏精心熬制的参汤前往勤政殿。 门口的侍卫却将她拦了下来， “大胆，没有陛下允许不得擅闯。” 沈瑶溪心中一颤，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 “本宫是景阳宫的顺贵人，前来给陛下请安。” 守卫刚准备说些什么，殿内突然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门口的人面色一变，随即冲了进去，沈瑶溪也紧随其后。 “陛下，您没事吧？” 只见白翊辰头疼欲裂，面色难看，正不轻不浅地揉着太阳穴缓解。 沈瑶溪抓住机会，大胆地说道： “嫔妾给陛下请安，嫔妾是景阳宫的顺贵人。 嫔妾在家时，母亲时常头痛，都是由嫔妾按摩。嫔妾斗胆想替陛下分忧。” 白翊辰不欲搭理她，浑身散发出冷气。 但沈瑶溪并不退缩， “嫔妾的手法或许能缓解陛下的头痛。” 白翊辰这才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瑶溪心中一喜，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参汤搁置在桌案上。 她款款走上前去，替白翊辰按揉着穴位。 没多久，白翊辰的头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沈瑶溪顺势提出：“陛下，这是嫔妾替您准备的参汤，还请陛下品尝一二。” 白翊辰接过，一碗见底。 沈瑶溪见状，纤细的胳膊搭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柔声道：“陛下，嫔妾的手法可还好？” 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布满了诱惑。 白翊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掐住了沈瑶溪的脖子。 他的眼眶猩红，怒视着沈瑶溪， “贱人，你敢对朕下药。” 沈瑶溪心中一惊，她壮着胆子掰开了白翊辰的手，贴了上去。 沈瑶溪的药实在猛烈，白翊辰抵挡不住，一把抓住她，将她扔上了勤政殿的躺椅。 画面太香艳，白翊辰黑着脸搂过一旁的凤语苏，将她的脸埋在他怀里，单手捂住白清音的眼睛， “别看了。” 凤语苏噗嗤一笑，白翊辰的脸色更加难看，耳根也有些许红意。 白清音小手一挥，画面切换，白翊辰这才放开一大一小。 白翊辰恢复清醒过后，直接提剑砍向沈瑶溪。 沈瑶溪衣衫不整，直接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妾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啊。选秀当日嫔妾见到陛下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陛下，臣妾这样做是情难自已。 陛下总是不踏进嫔妾宫中，嫔妾实在是思念陛下。” 白翊辰冷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爱朕？” 白翊辰正准备刺向她，沈瑶溪猛然磕头， “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实在是不宜见血，求陛下饶恕嫔妾一命。” 剑尖停留在沈瑶溪脖子一寸处，白翊辰满脸厌恶道： “给朕滚。” “谢陛下不杀之恩。”沈瑶溪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她早就打探清楚了，当今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敬重皇后。 提到皇后的名讳，陛下一定不会对她动手。 沈瑶溪暗中一脸得逞的笑意，退了下去。 回忆外的凤语苏暼了白翊辰一眼，白翊辰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白清音看见爹爹娘亲的互动，偷偷捂嘴闷笑。 … 沈瑶溪的运气似乎很好，不出三个月，她就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她满心喜悦，以为有了出头之日。 可她曾经算计过白翊辰，白翊辰直接下令按照常在的份例给她准备。 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陛下不会不原谅我的。” 十月怀胎，终于迎来了生产的那一刻，生产的夜晚格外的惨痛。 沈瑶溪痛苦地挣扎着，让人去请白翊辰过来，祈求他的怜悯。 白翊辰却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看都不看一眼。 第54章 白落尘的创伤 沈瑶溪虽犯错但受苦颇多，凤语苏念及她生下二皇子有功，便向白翊辰求了情，使得沈瑶溪得以晋为顺嫔。 当上顺嫔的第一件事，沈瑶溪便是派人彻查了当年莲叶小产之事。 经过一番周折，真相大白： 原来是莲叶背着沈明与他人偷情，怀上了孩子，因害怕月份对不上被沈明发现，于是栽赃给了沈瑶溪。 此事一出，沈家顿时鸡飞狗跳，沈明也顺势查出死去的沈沫儿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自己竟戴了十多年多年的绿帽子。 莲叶最终被浸猪笼，沈明也因当年买官之事告破被砍头，沈家就此破灭。 沈瑶溪在宫中本就不被白翊辰待见，沈家的事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照顾着逐渐长大的二皇子白落尘。 白落尘一岁多时开始学说话，沈瑶溪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好尘儿，再叫一声父皇。” “...母妃..” 小团子看着眼前人笑的一脸哈喇子。 “不对，是父皇..” “母妃。”白落尘依旧叫的是她。 沈瑶溪有些恼怒了， “我都说了让你叫父皇，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不叫你父皇永远都不会想起我们，你明白吗?” 小白落尘见母妃生气了，小脸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妃再教你一遍，是父皇。” “母..” “够了! ”沈瑶溪崩溃了，一把掐住白落尘的胳膊，狠狠的拧他， “你怎么就这么笨，连自己的爹都不会叫！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白落尘胳膊一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瑶溪见状，心中慌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对孩子动手， “对不起，尘儿，是母妃不好，是母妃的错。” 但这样的事情，却不止一次两次地发生。 沈瑶溪动不动就会打骂白落尘，事后又总是自责不已。 这一天，沈瑶溪得知白翊辰去了凤语苏的宫里，便特地打着给皇后请安的旗号，带着白落尘去见白翊辰。 她行礼道：“嫔妾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她前来，白翊辰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凤语苏温柔地说道：“尘儿也来了，都平身吧。”她看向白落尘，眼中满是慈爱。 沈瑶溪见状，连忙推了一下白落尘的后背，示意他叫“父皇”。 白落尘甚少见到白翊辰，有些害怕地直往沈瑶溪怀里躲。 在看不见的地方，沈瑶溪掐了一把白落尘，低声说道： “好孩子，你不是一直想拜见你父皇吗？你去呀。”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坐在上首的白翊辰脸色却越发发黑，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讨厌这个女人，连带着她算计来的孩子，他都厌恶。 白落尘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瑶溪心里发慌，手忙脚乱地哄着他。 白翊辰冷冷地说道： “怕人就不要带出来惹人心烦。朕不想看见你，滚回去。” 沈瑶溪无奈，只能应声道：“是，是，嫔妾告退。” 说完，她带着白落尘匆匆离开。 一回景阳宫，沈瑶溪便将火气全都撒在了白落尘身上： “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讨你父皇的欢心都不会。” 她一边辱骂他，一边掐他。 白落尘哭得伤心欲绝： “母妃，不要，好疼。” 沈瑶溪气得发抖，她看着白落尘惊恐无助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虎毒尚不食子，她看着自己猛掐亲生儿子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 她意识到，自己病了。 … 在这漫长的三年时光里，沈瑶溪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愈发难以驾驭。 她的行为日渐猖獗，似乎内心深处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潮在汹涌澎湃。 白洛尘也在时间磨砺下逐渐懂事，麻木。 他常常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母妃歇斯底里地发作，眼底一片灰暗，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对这个世间感到困惑。 “给我背，背不会就不要吃饭了！”沈瑶溪的怒吼声再次在景阳宫中回荡。 她手持书卷，满眼怒色。 白落尘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他是个笨孩子，总是无法让母妃满意，无法帮助她赢得父皇的爱。 “你怎么不说话，连你也不待见我了吗？”沈瑶溪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自从沈母死后，再也没有人爱她了，她极度渴望被爱。 她受不了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她爱白翊辰，也爱儿子，但这份爱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宫中的人们总是见风使舵，这些年白翊辰对他们母子逐渐遗忘，只有凤语苏偶尔照拂一二。 宫人们开始暗中苛待他们，伙食越来越差，衣物也越来越破旧。 她开始否认白落尘存在的价值，常常对着他咆哮： “蠢货是不配拥有爱的，你懂吗？” 甚至有时，她还会绝望地说： “算了吧，就算我们做得再好，也入不了陛下的眼。尘儿，跟母妃一起去死好了。” 白落尘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虽然闪烁着恐惧， 但更多的是对母妃的依恋，他知道母妃骨子里是爱他的，是在意他的，她是病了。 夜黑风高的一天，沈瑶溪突然间清醒过来。 她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悔恨。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初心不就是为了报仇吗，都已经过去了，我怎么能这么害我无辜的儿子…”她喃喃细语。 突然，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在景阳宫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一根白绫，将它系在了房梁上。 她站在凳子上，眼里满是痛苦， “尘儿，母妃对不起你，陛下，我错了。” 她低声说道，毅然决然地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脖子上的白绫如同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她。 将死之际，她突然又不想死了。 “凭什么，我不能死！我要当贵妃，当皇后！我要爱，我要权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我…”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不甘，可来不及了。 四岁的白落尘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母妃悬挂在房梁，脸色苍白，双眼瞪得老大，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的世界崩塌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不知所措地哭喊着： “母妃！母妃！” 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无尽的黑暗。 … 沈瑶溪死后，执念如影随形，迟迟不肯释怀，她的灵魂栖息在景阳宫那棵古老的槐树上，日复一日地纠缠着白落尘。 白落尘的夜晚被噩梦笼罩，他无数次在梦中重历母妃离世的惨状，内心充满了痛苦，认为都是自己未能守护好母妃，是自己太过无能。 白清音看完沈瑶溪的记忆，心中酸涩不已，眼眶渐渐湿润，“二哥哥…” 凤语苏眼角泪水滑落，心里暗暗自责，亏她还是后宫之主，是她的疏忽让沈瑶溪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白清音用袖子拭去泪水，小手一挥，施展法术，使得沈瑶溪的灵魂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要如此纠缠着她的孩子？ 沈瑶溪因锦鲤精血的短暂作用而恢复了片刻的清醒，随即头痛如裂，发出痛苦的呼喊： “啊——”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梦境似乎与沈瑶溪的精神领域紧密相连，正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顺嫔娘娘，冷静下来！” 白清音迅速凝聚法力，努力安抚沈瑶溪的情绪， “顺嫔娘娘，你一生都在追求被爱的滋味，你可知二哥哥他是爱你的，他对你从未有过一丝责怪！” 沈瑶溪闻言，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尘儿……爱我？” 白清音见状立刻盘腿坐下，准备动用全身的福运之力，强行打开梦境。 就在这时，一只节骨分明又有些瘦弱的手从背后拉起了她。 “母妃，小妹说得对，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责怪我自己…” 第55章 因果之外 沈瑶溪眼眶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二哥哥？”白清音没想到白落尘竟能挣脱开沈瑶溪长久以来的控制。 白落尘温柔地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随后抬起眼眸，深情又复杂地看向沈瑶溪， “母妃，我对你有过恐惧、愧疚、不解、依赖和爱，甚至一度有过恨意，但唯独从未真正怪过你。” “尘儿…”沈瑶溪呆呆的看着他。 白落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却夹杂着泪光， “我时常想，为何母妃要逼迫我做那些我不愿做的事，为何会疯狂地打骂我，又为何在深夜里紧紧抱着我，对我说着对不起。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母妃是病了，无法控制自己。 我不再怨，不再恨，开始责怪自己，我达不到母妃的要求，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让母妃生气，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无用之人。 我甚至想，如果我再努力一点点，母妃是不是就不会走向那无法挽回的结局。” 沈瑶溪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不是这样的…都是母妃的错…” 白落尘看着沈瑶溪，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我至今都还记得，春日里，我得了风寒，高热不退，是母妃你不离不弃，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一整夜。 为我擦拭身体，喂我喝水，心疼地抱着我哭泣。 冬日里，无人问津，是母妃用自己的衣裳改制成衣物，把所有厚棉絮都用在我身上， 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却还笑着对我说，抱着尘儿，身心都是暖和的。 我知道，母妃其实是爱我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愿意听从母后的安排搬出去，因为这里有我和母妃最美好的回忆。 我也知道，母妃从未离开过我，只要母妃能够消气，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愿意承受。” “顺嫔娘亲，你还记得二哥哥刚出生时，你的心情吗？” 白清音突然开口，她挥手，一道光打入沈瑶溪的脑海，她看到了自己初为人母时的疲惫以及满心的幸福。 沈瑶溪瞬间崩溃大哭，跌落在地， “对不起，是母妃的错，让我的尘儿受了这么多苦…” 随着沈瑶溪情绪的释放，黑色的阴气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个透明到几乎快要消失的灵魂。 “母妃！”白落尘急切地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他无助地看向白清音，眼中满是祈求。 “她本该早入轮回，却因不甘而强行留下。如今执念已解，阴气消散，这便是反噬的后果，她快要灰飞烟灭了。”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白落尘的眼底泛起了泪花， “不要…母妃，你继续恨我，怨我吧，我不要你消失。” 沈瑶溪的灵魂温柔地抚摸上白落尘的脸庞， “母妃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母妃却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逼着你做了许多你不愿意的事… 陛下，对不起，臣妾不该算计您，利用您。 臣妾斗胆，请陛下看在尘儿是您血脉的份上，让他平安度过这一生好吗？” 白翊辰点点头，“是朕不好，朕不该迁怒于无辜的孩子。你放心去吧，朕以后会好好弥补他。” 沈瑶溪缓缓闭上眼，身形开始慢慢消散。 白落尘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不！母妃！” 白瑶溪神形俱灭是因果法则的必然结果，白清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法插手改变。 白落尘眼角的泪水滴落在地，散开一圈圈淡淡的白晕光圈。 就在这时，白晕突然包裹住了沈瑶溪破碎的灵魂。 白清音眼睛一亮， “二哥哥，二哥哥！顺嫔娘亲还有转世的机会！” 白落尘眼里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真的吗？！” “嗯！是二哥哥的功劳！爱超脱于因果之外，不受法规束缚，所以上天才给了顺嫔娘娘重来的机会！”白清音话语中充满了兴奋。 白翊辰和凤语苏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白清音施法悬浮于空中，双手结印，口中轻声呢喃：“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被光晕包裹的沈瑶溪释然一笑，脸上是幸福的神色， “阿音，谢谢你。尘儿，忘了从前的一切吧，也要忘了我。” “顺嫔娘亲，希望你来世无忧。”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同时白清音的额间没入一点白光，功德加一！ 忽然白光乍现，如同晨曦初破晓，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一时难以睁开眼。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那虚幻的梦境，而是破旧的宫殿，一切回到了起点， 梦，就此醒来。 白洛尘的手指微微颤动，泪水悄然滑落，顺着眼角流淌至鬓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怀。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宫殿既熟悉又陌生。 白清音的身影猛然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埋首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二哥哥，你终于醒了！窝好担心你。” 白洛尘感受到怀里的重量，以及那股萦绕在鼻尖熟悉的奶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原来我们的阿音，是个这么厉害的小仙女啊。”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满是温柔， “谢谢你，阿音。” 白清音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趴在他的肚子上，抽噎道： “二哥哥过得太辛苦鸟，以后阿音的好吃的全都给你！” 白洛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一阵猛烈的咳嗽却突然袭来。 “阿音，快下来，你二哥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凤语苏连忙上前，将白清音从白洛尘的怀里抱了下来。 白洛尘也顺势起身，一边的白翊辰上前抓着他的手，给予他支撑。 “老二，从前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太多的苦。”白翊辰略带歉意， “以后，朕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白洛尘恭敬地行了一礼，眼中带着感激， “多谢父皇。” “尘儿，长秋殿已经为你收拾妥当，阿音一直盼着你过去住呢。现在，你愿意吗？”凤语苏看着白洛尘，话语中带着期待。 梦醒之后，那块压在白洛尘心头许久的巨石也随之消散， 他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大半，“儿臣愿意。” “太好啦！太好啦！”白清音高兴得直拍手，她早就想二哥哥过去了。 “时辰还早，今日便搬过去吧。朕会派人替你收拾好，你且安心。” “好。” 明月高挂天际，洒下一片银辉，常年阴冷的景阳宫，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第一缕暖风。 ~ 第56章 锦鲤戏水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 白清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脸开心地爬上了马车。 她的心情好似被晨光所感染，变得格外明媚。 百里玄冥斜靠在马车的一角，闭着眼小憩，当他感受到白清音那欢快的气息时，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 他睁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白清音眼睛一亮，就等着百里玄冥这句话呢。 她嘿咻嘿咻地爬到百里玄冥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百里玄冥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凶意： “坐好，小心掉下去。” 白清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玄冥哥哥，阿音又积攒到功德啦！”她兴奋地说道，满脸傲娇的炫耀。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早就注意到了白清音身上那香甜的气息又增加了几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白清音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叽叽喳喳地给百里玄冥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百里玄冥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没过多久，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国学院的大门口。 “阿音！！！” 董悦苒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惊喜。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掀开帘子，稳健地下了马车。 “阿音，好几日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董悦苒张开双臂，就要向白清音靠近，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百里玄冥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将白清音稳稳地护在怀里。 “苒姐姐~”白清音软糯地叫了一声。 这时，周沐风拿着一叠书卷，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道：“你们今日都来这么早啊。” 董悦苒打趣道：“小魔王开窍了？拿这么多书过来，国学院里的书不是很多吗？” 周沐风闻言，一脸苦笑： “别提了，这些都是我爹收藏的孤本。再不用功，小爷的家产都保不住了。” 白清音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肿么回事吖？” 周沐风叹了口气，说：“唉，进去再跟你们说，走！” 几人刚迈进国学院的大门，突然一个人影气汹汹地朝着中间撞了过来。 董悦苒被撞得差点摔倒，周沐风身子一歪，书都差点掉了下来。 百里玄冥挺拔如松，稳稳地站住了脚。 那人反而因为撞到了百里玄冥，差点绊倒在地。 “孙倩倩，你走路不长眼啊？”周沐风一脸愤怒，这丫头片子明显是故意的。 百里玄冥抬眸看向孙倩倩，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 孙倩倩没有往日那般气焰嚣张，只是冷哼一声，带着身后的小跟班匆匆离开了。 百里玄冥随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那些看不清的粉状物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回到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哟，阿音的二哥哥也要来啦！”白清音兴奋地宣布。 “二皇兄要来？那他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和三皇兄一起？” 白宛如和白芷若刚进门，就听到了白清音的话，纷纷好奇地问道。 “唔…二哥哥还要修养一段时间呢。爹说他会亲自考察二哥哥，然后再决定哟！” 父皇亲自过问，白芷若想想就觉得头疼，心里不禁替白洛尘捏了一把汗。 “不过，二皇兄一向不爱与人来往，怎么突然想通了？”白芷若满脸疑惑。 除了百里玄冥外，其他几个人都直愣愣地盯着白清音。 白清音小手托住脸，古灵精怪地说： “当然是因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阿音啦！” 几个人被逗得扑哧一笑：“是是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咱们小阿音的魅力。” “对了，沐风哥哥，你刚才要说什么吖？”白清音突然想起了周沐风未曾说完的话。 “前两日…”周沐风刚开口，就被夫子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各位贵人都坐上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开始授课了。” 周沐风无奈地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午膳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五月国学院后院湖泊的荷花开得正盛，今日，我们便来学习如何画荷，感受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美。” 夫子的话音刚落，授课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学生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太好了！我最喜欢画画了，终于可以不用窝在这里听夫子‘催眠’了。” “机会难得，待会儿得赶紧找个视野好的位置。” “哈哈，这下可到了小爷的主场了！”周沐风叉着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董悦苒在一旁捂嘴偷笑，调侃道：“小魔王什么都会，就是拿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没办法。” 周沐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白清音，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阿音，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么小，能拿得住笔吗？” 白清音闻言，小脸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她拍了拍小胸脯，“嘿嘿，沐风哥哥放心啦，阿音可以的！” 周沐风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自己都要被萌化了： “阿音不会也没事，小爷多画一份帮你交差。” 白芷若在一旁听着，挑起下巴，傲娇地盯着周沐风：“哼，小妹厉害着呢，我信她。” “玄冥，你呢？你会吗？”周沐风揽住百里玄明的肩头。 百里玄冥嫌弃的推开他的胳膊， “嗯。” 不远处的孙倩倩将几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巧了，老天都在帮她。 … 湖面上，碧绿的荷叶如盘，密密匝匝，铺展开一片盎然的绿意。 荷花在这绿色的海洋中亭亭玉立，竞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乙班的学子们，在张夫子的带领下，沿着湖边的小径，寻找着最佳的绘画位置。 “阿音，你打算怎么画啊？”董悦苒凑到白清音身边，好奇地问道。 白清音歪着头，思绪恍若飞回瑶池，想起了曾与小姐妹戏水，软糯道：“阿音便依眼前之景，随心而绘，添其所想罢~” 董悦苒颔首应和，眸中满是勉励之色： “若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嗯！”白清音轻应一声，沉浸于画卷之中，心无旁骛。 时辰一点点过去，唯闻毛笔于宣纸之上沙沙作响，不绝于耳。 “窝画完啦！” 白清音率先搁笔，举起画纸，张夫子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长乐公主竟是第一个完成的。 他缓步上前，接过画纸，只一瞥，便忍不住赞道：“妙极，妙极！公主年岁尚幼，却有如此画技，实乃天才！” 张夫子的话，引得周遭学子纷纷侧目，周沐风与董悦苒更是近前细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阿音，这是你画的？！太神了！” 只见画上，荷花亭亭玉立，宛如仙子凌波微步，荷叶间，数尾锦鲤穿梭嬉戏，活灵活现。 百里玄冥目光掠过，嘴角含笑，中间那一抹红鳞肥硕的锦鲤，分明便是她的化身。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啦！”学子们纷纷赞叹。 “快看快看，百里大人的画作真是别具一格！和公主风格相反！”有人蓦然惊叹，引得周遭众人纷纷围拢而来。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荷花的轮廓，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油然而生，直逼人心。 他所绘之荷花，非但形似，更兼神似。 花瓣轻扬，荷叶微摆，恍若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却依旧傲然挺立，不屈不挠。 张夫子面带和煦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他这个夫子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正当众人沉迷在欣赏画作之际，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伸出，猛地一推，目标直指白清音… 第57章 自作自受 就在那双手即将触碰到白清音的一刹那，百里玄冥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清音，把你的画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沉稳，仿佛是随口一说并未察觉到白清音身后的异样。 “好！” 白清音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画作朝着百里玄冥靠近了一步，递给了他。 那双手没有支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伴随着挣扎的扑腾声和急切的呼救声： “救命！”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准备找东西去救人。 张夫子神色慌张，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没站稳掉下去了？” 白清音闻声回头，只见孙倩倩正在水里挣扎个不停，水花四溅，显得异常狼狈。 岸边的人迅速反应，拉着竹棍伸向水中，想要将她救起。 经过一番努力，孙倩倩终于被拉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岸边，心里闪过后怕。 她紧紧抓着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不甘。 “哟，老天开眼了这是？” 白芷若看见孙倩倩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倩倩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白芷若，却突然感到身上莫名开始瘙痒起来，紧接着浑身起了红疹。 她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药粉入水便会渗透进皮肤里，她不是把药粉撒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他们身上了吗？ 为何她自己也会中招？ 孙倩倩忍不住抓了起来，手背、脖子都被她抓出了红痕。 张夫子见状，心里一紧，赶忙问道： “孙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孙倩倩赶忙从怀里掏出解药，匆匆服下，症状这才缓解了许多。 她心中暗骂，这小贱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她抬起头，却不曾想直接撞进了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孙倩倩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渊，心中的恐惧被不断放大。 她赶紧躲开百里玄冥的目光，强作镇定地说道：“夫子，我没事，就是对花粉过敏而已。” “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休息会儿吧。”张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孙小姐，你赶紧换身衣服，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有事了。” “嗯，知道了。”孙倩倩低低地应了一声，任由小姐妹扶起来离开。 … 回去的路上，学子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画作，赞不绝口。 “小公主当真是深藏不露，一出手便直接镇压了所有人。”一人由衷地感叹道。 “你们还记得下个月的测试吧？我觉得公主这次定能拿第一！” “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有些人怕是要打脸咯。”旁边有人附和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周沐风一路小跑，来到了白清音的身边， “阿音，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呀？怎么这么厉害！” 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总不能说自己两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会了吧？ 思索片刻，她脱口而出： “天生哒！” 这话一出，周沐风差点被逗乐了，假装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样子，笑道：“阿音，别这样，别不给人留活路啊。” 白清音见状，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笑着说道：“沐风哥哥也画得很好看吖！” 周沐风却摇了摇头，托起下巴，叹了口气： “唉，比起你和玄冥，我这都不算什么。这可怎么办，干啥啥不行，怎么和人争啊。” 白芷若在一旁看得无语，忍不住开口问： “你到底怎么了？从本公主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叹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 周沐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爹娘是青梅竹马，我们镇国公府里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妾，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几人纷纷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休暇那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牡丹宴，我娘前脚刚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说那孩子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刚开始根本不信，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故意来碰瓷，我爹也觉得这事荒谬至极。” “那后来呢？”董悦苒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那女人拿出了我爹贴身的衣裳，那衣服的面料正是三年前时兴的料子，是从江南运来的丝绸。 我爹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问她是从哪里来的，那女人说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去忘忧镇游玩时，住的就是她的客栈。 那夜我爹醉酒，把她错认成了我娘，所以就有了这个孩子。” 周沐风说到这里，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我那时候六岁，我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在忘忧镇，我爹确实有一夜未归。 忘忧镇，顾名思义，以酒酿闻名。 我娘滴酒不沾，于是就带着我去溜达，留爹一个人品尝当地特色。 回来之后没见到我爹人影，以为他去哪里潇洒去了。 我和我娘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爹从柴房里醒来，说是醉酒走错了房间，衣衫也不知何时被自己胡乱丢到了哪里，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妥。当时这事也就这么翻篇了，谁承想，三年后竟然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白清音他们听完，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娘回来以后把我爹揍了一顿，我爹自知理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白芷若不想气氛如此沉闷，故意打趣道： “你们家捂得倒是严实，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周沐风苦笑了一声：“我爹好面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事已至此，我爹娘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好让他们安顿下来了。 那孩子和阿音一般大，乖巧机灵，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 短短两日，就把我爹哄得服服帖帖。我娘虽然不拿正眼瞧他们，但隐隐也有要妥协的想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他会讨人欢心，读书也不如他聪明。 又是我亲弟弟，总不能将他丢出去，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宛如眉头紧蹙，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出现得太过巧合，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作甚？她完全可以在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就来找你们啊？” 周沐风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娘也问过这个问题了。 那女人说她看衣料就知道我爹身份尊贵，实在是不愿意牵扯太多。 可后来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养不活这孩子了，所以便想尽办法，才打听到镇国公府。” 董悦苒听后，依然满脸狐疑： “还是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对。你爹真的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周沐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困惑。 这时，白芷若突然插话道： “你们滴血验亲了没有？” “验过了，血相融。而且也仔细检查过水，和那孩子的手，并无不妥。”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再说话。 百里玄冥不经意间看向白清音，只见她眉头微蹙，突然，白清音开口了： “沐风哥哥，五日后的休暇时间，阿音能去你家玩嘛？” “当然可以！我爹娘可喜欢你了，尤其是我娘，天天念叨着让我把你带回家。”周沐风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大家也可以一起来玩呀，咱们避开那两位就好了。”周沐风满怀期待地看向其他人。 董悦苒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不巧，我这几日要随爹娘去看望外祖父，恐怕没有空。” 白芷若也婉拒了他的邀约，“本公主最近找了个武学师父，正忙着学武功呢，下次再来吧。” 周沐风的目光一转，落在了白宛如身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五公主不用说，定然来不了。你过来我都怕这风把你吹病了。” 他殷切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却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这时，白清音轻轻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袖口，用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似乎在替他做决定。 “五块桂花糕。”百里玄冥突然冷不伶仃地开口，他都已经好久没吃到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桂花糕了。 “啊？”周沐风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白清音闻言乐开了花，“好！沐风哥哥，五日后，我和玄冥哥哥一起来哟！” 第58章 长得不太像吖 夜黑风高，周围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声虫鸣。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百里玄冥撑着头面无表情道：“找个机会，打断她的腿。” 季文轩神色未明，心里替孙倩倩点了根蜡烛， “是。” ~ 五日后，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两旁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玄冥哥哥，呐，这是红袖姐姐特地做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呐，你快吃！” 白清音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盯着那桂花糕，一时间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白清音见状，小脑袋一歪，满脸疑惑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不是想吃桂花糕了嘛，肿么不吃呀？ 一会儿冷鸟，口感就没有刚出锅时那般香甜咯！”说完，她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她也好想吃呀。 “手疼。”百里玄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白清音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肿么回事，玄冥哥哥你受伤了嘛？” 她小心翼翼地拉起百里玄冥的手，仔细查看起来。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是累到了。” “那阿音喂你！”白清音不疑有他，立刻用小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小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了百里玄冥的唇边。 百里玄冥的眸色暗了暗，故意咬到了她的手指。 白清音惊呼出声：“玄冥哥哥，阿音不好吃哒！” 百里玄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体内的创伤在鸿运的滋养下正在慢慢愈合。 “吃完了。” 他挑了挑眉，示意白清音继续。 白清音却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玄冥哥哥坏，不给吃鸟。” “今日为了接某些人，我连早膳都没用…”百里玄冥暗自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茶香。 白清音撅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 “不可以咬阿音，不然…” “嗯。”百里玄冥含笑应道。 白清音这才重新开始投喂百里玄冥，一块块桂花糕下肚，百里玄冥感觉到上次灭了幽冥魔主后失去的元气正在极速恢复。 食盒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此时，镇国公府也已近在眼前。 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早早就站在了府门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们。 马车缓缓停下，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走下车时，镇国公夫妇的眼中立刻亮起了喜悦的神色。 “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白清音笑着回应，乖巧唤了一声：“兰姨~” 镇国公夫人一把拉住白清音的手，亲切地寒暄着， “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周沐风也从一旁跑了过来，他满脸兴奋，“阿音，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做了个手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镇国公也走上前来，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百里玄冥，对方虽然就比自己的儿子大一岁，但心里有些许打鼓： “百里大人，您能来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荣幸啊。快里面请。”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嗯，多谢。” 白清音正欲与镇国公夫人携手步入府邸，一个小男孩儿如同一阵风般跑了过来，径直拉住了她的手。 “哇塞，姐姐好美呀，愿儿喜欢姐姐！” 小男孩儿身着淡蓝色小袍，脚踏金丝云纹黑靴，一双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紧紧盯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的脸色却霎时沉了下来，宛如寒冬腊月。 他目光凌厉，扫向小男孩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用剑柄轻敲了一下小男孩儿的手背，小男孩儿吃痛，松开了手。 镇国公夫妇见状，神色略显尴尬。 镇国公夫人连忙上前，轻声责备：“这是长乐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小男孩儿望向百里玄冥，见他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他想起母亲的教诲，认为只要热情就能赢得喜爱，于是又鼓起勇气想靠近百里玄冥： “这位哥哥看起来好厉害呀，你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吗？” “周思愿，别闹了，快回去！” 周沐风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懊恼，怎么没看住他让他跑了出来。 可周思愿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走向百里玄冥，想要抱住他的大腿。 百里玄冥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收着力道，一脚将周思愿踹进了门。 镇国公有一瞬间的担忧，碍于公主和百里大人在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周思愿趴在地上，胸口隐隐作痛，他环顾四周，发现无人理会他，顿时委屈大哭。 “愿儿！” 一个温柔又略带慌张的声音传来。 白清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头戴素钗的妇人匆匆跑来。 “愿儿，你没事吧？”妇人扶起周思愿，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还不快向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行礼！”镇国公的声音冷冷响起。 妇人急忙行了个蹩脚的礼，声音微颤： “妾身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公主姐姐，愿儿好疼。”周思愿泪眼汪汪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面色淡淡， “小公子别乱叫，本公主的爹爹和娘亲可没给窝生过弟弟哦。” 周沐风一愣，阿音一向好说话，还从未见过她冷脸过。 妇人脸色煞白，连忙捂住周思愿的嘴： “请长乐公主恕罪。” “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带走吧。”镇国公夫人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耐。 “是，是。”妇人急忙应着，带着周思愿匆匆离去。 … 白清音正享受着镇国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百里玄冥神色淡淡坐在她身边，悠然品茶。 白清音故作不知，随口问道：“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位是谁呀？” 镇国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香四溢，却也掩不住他心中的慌乱。 镇国公夫人睨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那是你周伯伯新娶的夫人。” 镇国公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这是臣新纳的侧夫人。”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擦擦嘴，百里玄冥顺势递上一杯水。 “周伯伯娶亲，为何爹爹不知道吖？” 镇国公闻言，冷汗涔涔而下， “这…”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清音噗嗤一笑，“好啦，不逗伯伯鸟，沐风哥哥都告诉阿音啦，阿音是专门来替周伯伯做主的哟！” 镇国公愣了一瞬，不明白白清音的意思，“阿音这是何意？” 白清音神秘一笑， “佛曰不可说。” 就在这时，丫鬟前来通报：“老爷，夫人，侧夫人带着小公子在门外求见。” 镇国公刚欲开口，就被白清音打断： “让他们进来吧。” 妇人领着周思愿恭敬地走进屋内，行礼道： “妾身陆珊梅拜见长乐公主，百里大人。稚子刚刚在门外冲撞了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妾身特地前来请罪。” 白清音静静地盯着他们的脸，沉默不语，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陆珊梅壮着胆子抬头，试图观察白清音的脸色，却意外地撞进了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 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公主看穿了一般，明明对方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长乐公主？”陆珊梅有些疑惑地出声提醒。 白清音缓缓收回目光，周伯伯命中确有二子，却不该是这个时候出现。 这女人的儿子和周伯伯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联系。 “陆夫人的孩子，看起来和周伯伯长得不太像吖？” 第59章 滴血验亲 白清音此番话一出，镇国公夫妇与周沐风皆是一愣，陆珊梅心中虽慌，却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公主说笑了，孩子年幼，哪里看得出来像谁，相貌自会随年龄增长而变化，沐风不也更像姐姐多些吗？”陆珊梅企图用周沐风来转移话题。 镇国公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厌恶，谁让她叫姐姐了。 周沐风闻言，火气直冲头顶， “别那么亲昵地叫我沐风，我跟你不熟。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应称我为世子爷！” 陆珊梅暗自掐紧掌心，表面却依旧顺从：“是，世子爷。” 周沐风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总是这副模样，什么都愿意听、愿意学，让人无可奈何。 “起来吧。” “谢公主。”陆珊梅带着周思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小公子是何时的生辰？”白清音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陆珊梅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五月初四。” 镇国公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和时间推算，他们离开忘忧镇不到一个月，她便怀上了身孕。 白清音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缓缓开口： “阿音半年前曾跟钦天监的叔叔学过算命，方才我替小公子算了算，为何结果却与实际情况不符呢？” 陆珊梅心中一紧，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这小女娃故意在试探她？ 她确实将愿儿的生辰故意推后一个月，改为了五月初四，以迎合他们离开的时间。 “愿儿的生辰确是五月初四，或许是公主年纪尚小，算错了也未可知。”陆珊梅笑着缓和气氛。 镇国公也以为白清音只是在闹着玩，便开口道：“公主还小，这些算命之术权当娱乐，不必太过当真。” 周沐风却察觉到了不对劲，阿音一向是他们的小福星，她的话不能不听。 “阿音，哪里不符合？”周沐风追问道。 白清音摊开手，耸了耸肩，“这是个已死之人的生辰八字，绝非他的。” 陆珊梅心中大惊，冷汗直冒。 “公主，妾身自知今日冲撞了您，但您也不能凭空捏造事实，污蔑妾身，还诅咒我的孩子啊。” 说着，陆珊梅低声哭泣起来，她身边的周思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 “妾身知道自己出生乡野，不受人待见，当初的事妾身也不愿意发生，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这可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长乐公主，你再怎么受宠爱，也不能胡乱诅咒我的愿儿啊！” 陆珊梅哭得梨花带雨，言辞间暗指白清音信口雌黄。 百里玄冥重重地将茶杯搁置于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陆珊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眼神如刀般盯着她， “对长乐公主不敬，本座不介意将你提到拱卫司受审。” 陆珊梅被百里玄冥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只是低声嘟囔着： “妾身无权无势，各位贵人想把妾身怎么捏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妾身当真是替孩子不平。 公主看起来不过三岁，和愿儿一般的年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还如此维护， 就算是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妾身也不许你们污蔑妾身和镇国公的孩子。” 镇国公一家三口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生怕陆珊梅再口无遮拦，镇国公连忙打圆场：“阿音，会不会真是你弄错了。这孩子与我滴血验亲过，属实是我儿无疑。” 百里玄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滴血验亲亦可造假，不如再验一次，以证清白。” 陆珊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她很快便大声嚷嚷起来： “凭什么？都已经查过，为何要继续？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不心疼，愿儿可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我怎可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 周沐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冷笑一声： “哦？一个小针眼而已，是怕他受伤害还是怕谎言被揭穿？” 陆珊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竟然质问起周沐风来： “别欺人太甚。世子爷，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害怕愿儿与你争家产，才特地找来公主和百里大人与妾身过不去？” 周沐风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没忍住要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陆夫人，既然想证明自己，就听玄冥哥哥的话重新验一次吧。”白清音话语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 陆珊梅装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验就验，愿儿绝对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陆珊梅站起身的一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迅速恢复成那副委屈的模样。 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敏锐目光。 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镇国公亲手端来一碗清水，置于正堂中央的桌案上，随后，镇国公府的府医紧随其后步入屋内。 银针已备妥，镇国公默许府医轻刺其指尖，一滴鲜血悄然落入碗中。 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陆珊梅身上，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抽出丝帕，轻拭着眼角的泪痕，紧握着周思愿的手， 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愿儿莫怕，娘亲在这里陪着你。” 府医刘大夫正欲为周思愿施针，却被陆珊梅一把夺过银针， “住手，我亲自来，别人我不放心。” 她小心翼翼地刺破周思愿的食指指尖，鲜血滴落，与碗中的清水相融。 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碗中的两滴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融为一体。 陆珊梅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紧紧拥住周思愿，抽泣着说道： “妾身早就说过，愿儿是镇国公的亲生骨肉，你们偏偏不信。长乐公主还无端指责妾身谎报孩子的生辰。” 一旁的镇国公心中满是悔恨，若非当日一时贪杯，何至于有今日这番波折。 百里玄冥面色平静，淡淡道： “净手，再验一次。” 陆珊梅那委屈的神情瞬间凝固，她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百里大人此言何意？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百里玄冥轻蔑一笑，这等雕虫小技，不过只能蒙骗凡夫俗子罢了。 “陆夫人，请暂且离小公子远些，让小公子净手后再行验证。”白清音重申了一遍。 陆珊梅心中一阵慌乱，这两个孩子怎可能看出破绽？ “为何还要再验？妾身已经照做了，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陆珊梅情绪失控地喊。 周沐风眉头紧锁，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但眼前的血缘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百里玄冥不欲多言，拔剑直指陆珊梅，剑尖寒光闪烁， “本座最后再问一句，验，还是不验？” 陆珊梅被吓得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哥哥，求你别伤害我娘亲。”周思愿带着哭腔恳求，百里玄冥却未曾理会。 周沐风看向白清音，得到她的肯定后，拍了拍手， “来人。” “奴婢在。” “去准备一盆清水，让……让陆思愿净手。”周沐风在称呼上稍作犹豫，显然对周思愿的身份已有所怀疑。 “你们究竟要怎样？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陆珊梅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 “与其在这里遭人白眼，还不如让我们离开这里，哪怕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我也愿意。 镇国公，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们从心底里不接受我们，我便带着愿儿离开。” 婢女已经端了清水上来，百里玄冥调动内力挥袖，大门应声紧闭， “现在想走，晚了。” 第60章 本夫人不是你的母亲 镇国公夫人行事果断，一挥手，几名婢女便迅速上前，架住了陆思愿，准备强行为他净手。 “放开愿儿，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陆珊梅见状，急忙爬起身来阻止， “你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愿儿，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拦住她。”镇国公夫人面色冷峻。 虽然孩子本身无错，还能逗她开心，但陆珊梅这几日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绿茶行为，早已让她忍无可忍，恨不得立刻将她逐出府去。 “只是简单的洗个手而已，陆夫人何必如此紧张。”镇国公夫人语气平淡，就算她是头猪也能看出来这女人有问题。 “周伯伯，姨姨，我觉得陆夫人也应该净手才是。”白清音一脸天真的提出建议， “不然，万一小公子被她碰到了，那窝们之前可就白忙活一场咯。” 陆珊梅被婢女们紧紧拦住，心中暗自咒骂白清音。 该死的臭丫头，他们怕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 陆珊梅心跳如鼓，一旦秘密被揭穿，等待她的将是死罪，必须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陆珊梅拼尽全力挣脱了婢女的束缚，这时，白清音暗中施展一个小法术，使得陆珊梅怀中的手帕悄然滑落。 “我的手帕！”陆珊梅惊恐万分，伸手欲捡，却被白清音抢先一步拾起。 “压着她，继续净手！这么多人连个妇人都压不住，镇国公府的饭你们都白吃了吗？” 镇国公夫人下了死命令。 陆珊梅无力反抗，只能被婢女们强行按住，手心手背都被搓洗得干干净净。 “还给我，那是我的手帕！”陆珊梅想要夺回手帕，但白清音却灵活地躲到了百里玄冥身后。 陆珊梅对百里玄冥心存畏惧，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再验一次。”百里玄冥的声音冷冽。 镇国公配合地再次刺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而陆珊梅则紧紧抱住陆思愿，不让刘大夫靠近。 “怕什么，之前不是已经验过了吗？再验一次又何妨？” 这女人绝对跟他没关系，他一定是清白的！镇国公在心里默默流泪。 陆珊梅满脸警惕， “不……绝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 陆珊梅心里暗恨，这长乐公主和百里玄冥简直就是煞星，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却陷入了绝境。 “你是打算自己动手，还是让本座亲自动手？”百里玄冥缓缓擦拭着手中的佩剑，眸光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陆珊梅吓得脸色苍白，带着陆思愿连连后退。 见陆珊梅迟迟不动手，百里玄冥提剑飞身向前，陆珊梅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行动。 陆珊梅哆嗦着手，银针却迟迟未能刺破陆思愿的手指， “公主……妾身手心出汗了，能不能先把帕子还给我，让妾身擦一擦？” “白清音，过来。”百里玄冥收起了剑，白清音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她摇了摇头，躲在百里玄冥身后， “不可以。” 陆珊梅心中充满了绝望，一切都完了。 百里玄冥拿起手帕，随手丢给了刘大夫，“看看上面有什么？” 刘大夫惶恐地接过手帕，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面色凝重地开口道：“回各位贵人，这帕子上被浸了白矾。 古书有云，白矾入水，可使任何血液相融；而若以清油入水，则即便是亲生父子，其血也不可相融。” 镇国公听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怒火中烧，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胆贱妇，竟敢为了攀附权贵，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妾身没有！这一定是他们污蔑妾身！他们就是想赶走妾身和儿子！”陆珊梅歇斯底里地辩解着。 周沐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陆珊梅发疯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玄冥哥哥。”白清音突然出声。 百里玄冥明白她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陆思愿的手，刺破指尖，将血滴入镇国公刚滴下的碗中。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两滴血静静地躺在碗中，丝毫没有相融的迹象。 镇国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夫人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夫人，我真的是清白的，这女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镇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用力将衣袖拽了回来，随后看向跌坐在地上、一脸死灰的陆珊梅， 冷声道：“你为何要污蔑镇国公？” “母亲…”陆思愿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爬起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向镇国公夫人撒娇。 “住嘴！”镇国公夫人一脸冷漠地打断了他， “本夫人不是你母亲，你亲娘跪在那儿呢，你可别认错了。” 陆思愿心里害怕极了，无助地看向陆珊梅。 陆珊梅哆嗦着跪好，颤声哀求道： “求长乐公主、国公爷饶命啊，民妇…民妇也是迫不得已，求镇国公饶民妇一命。愿儿，快过来跪下。” 母子俩连连磕头求饶，镇国公满脸厌恶地看着他们， “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要把脏水泼到本爵头上？” “三年前，民妇的男人上山打猎不幸丢了命。”陆珊梅开始讲述起往事， “那时候民妇刚怀有身孕，家里的客栈生意冷淡。本想着一个人养不活孩子，想打掉算了。 但民妇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就干脆把孩子留了下来。 后来，您和夫人带着世子爷到我家客栈，民妇见您身着不凡，一副大富大贵之气，所以动了歪心，想趁机偷一点银子。” 说到这里，陆珊梅顿了顿，继续说道： “民妇曾趁着你们二位外出时，潜入房中寻找财物。 可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就猜想贵重物件儿应该是被你们随身携带了。 民妇本想放弃，但不曾想，您居然想留下来尝一尝忘忧镇的特产。 如此良机，民妇岂会错过？于是，民妇便在酒中下了药，把您弄晕后，拖进了柴房，想看看您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你扒了我的衣服到底想做什么？”镇国公咬牙切齿地问道。 “您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唯独一身衣衫看起来价格不菲。”陆珊梅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民妇本想将衣衫卖了换钱，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商贩非说我是偷来的，也不肯给我多的银子。 索性民妇就放在家里没管了。” 白清音小脸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跑来找周伯伯呢？” 听到这个，陆珊梅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忘忧镇与永州城相隔不远，因为瘟疫之事，忘忧镇也受到了影响。 民妇家的客栈一点收入也没有，为了保命，民妇想到了那件衣衫。 所以，民妇托人多方打听当年那位富贵老爷的身份。 没想到，三年前的富贵老爷居然是镇国公您，民妇这才想了这么一招。 一旦糊弄过去，我们娘儿俩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事情到此已然十分清晰。 周沐风忿忿不平道：“都是因为你，小爷好好的一个家都快被你折腾散了。” “对不起世子爷，民妇也是走投无路，一时昏了头才出此下策。”陆珊梅连连磕头，额头都红肿了一片。 镇国公不再理会她，转而一脸感激地看向白清音， “阿音啊，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臣都要冤枉死了。” “阿音，你怎么知道他生辰不对的？你真会算卦吗？”镇国公很是好奇。 第61章 阿音要去永州 白清音挠挠头，找了个借口说道： “不会吖，阿音是乱说的，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镇国公还是不明白， “那阿音方才说为我做主是何意啊？” “因为阿音觉得周伯伯不是那样的人吖！”白清音认真地回答。 镇国公夫人掐了镇国公一把，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皇上早就说过阿音是小福星了，今日不就表现出来了吗，你还东问西问的。 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臣多谢长乐公主。”镇国公连忙附和道。 周沐风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清音， “阿音，你真是太厉害了！”激动之下还想过来抱住她亲一口。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地将白清音拉到一边， “男女授受不亲，自重。” 周沐风嘟囔了一句：“你还经常抱她呢。” “你说什么？” 周沐风看着百里玄冥那双冷到极致的眼，讪笑道：“没…没…” “陆珊梅，你虽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此事，但终究还是犯了国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镇国公沉吟片刻后说道：“将陆珊梅打进大理寺大牢，服刑一年。” 陆珊梅闻言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活着， “多谢镇国公开恩。只是…愿儿他…” 她心中焦急，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照顾陆思愿了。 “本夫人会将他送到镇国公府庄子上替你照顾他。”镇国公夫人心善，没有多加为难， “一年后，你们母子二人务必要离开，不得继续赖在我这里不走。” 陆珊梅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她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娘亲，你要去哪儿？愿儿不要离开你。”陆思愿带着哭腔说道， “娘亲，你让我背的书我全都会了，愿儿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也会学怎么讨别人欢心，你不要走。” 陆珊梅泪如泉涌，她伸手为陆思愿擦去泪水， “对不起，是娘不好，娘教你的都是错的。做人要真诚，不要油嘴滑舌。 夫人会好好教导你的，忘了从前，好好听夫人的话，一年过后，娘亲再来接你。” “娘亲，愿儿听你的。”陆思愿哭得伤心极了，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人送去大理寺。”镇国公一声令下，侍卫应声而来，正准备把人带走。 这时，白清音叫住了她， “等等。” 陆珊梅心头一紧，难道公主还不想放过她吗？ 她回头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小脸严肃： “你刚刚说，忘忧镇也受到了时疫的影响，是吗？” 陆珊梅点了点头， “大片的官兵控制住了忘忧镇，民妇也是想尽办法才逃了出来。留在那里，只能等死。”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为何过了这么多天，时疫不仅没控制住，反而愈演愈烈了。” “窝知道了，你走吧。”白清音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可以将人带走了。 陆珊梅走后，镇国公一家三口看着白清音紧绷的脸，有些担忧地问道：“阿音，你怎么了？” 白清音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想大哥和三哥哥啦。他们去了七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鸟。” 镇国公闻言叹了口气， “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当真是蹊跷啊。至今还未找到源头。” “没有找到源头吗？”镇国公夫人也忧心不已，受苦的都是百姓。 “并未。”镇国公摇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这一去，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悲观嘛。”周沐风缓和着气氛， “我们要相信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眼下安心等待消息就好，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白清音虽然心里不安，但暂时还是努力压了下去，扬起了笑脸， “嗯！” … 夕阳西下，马车在回宫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只有马蹄落在石板上的规律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车里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显得格外沉闷。 白清音无精打采地趴在小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心事重重。 百里玄冥闭目调息，平复内心的波澜。没有了白清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一时间竟感到很不习惯，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白清音那软嘟嘟的侧脸。 “若是真的担心，去看看不就好了。” 白清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委屈巴巴地转过头来， “玄冥哥哥，你肿么知道窝在想什么吖。” 百里玄冥目光移开，有些不自在， “都写在脸上了，那么明显。” 白清音从小桌案上撑了起来，小手托着下巴， “可是那里太远鸟，爹爹肯定会很担心，不会让我去的。可是阿音心里总觉得应该去一趟。”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 “那就去，我陪你一起，陛下应该会松口。”百里玄冥虽然不会安慰人，但还是尽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 见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百里玄冥不禁颦眉微蹙，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白清音肉肉的脸蛋， “丑死了，还是笑起来乖巧。”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赶紧收回了手，心里暗自嘀咕：本尊这是在干什么？！ 白清音脸上的阴霾却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凑到百里玄冥身边， “阿音知道啦，玄冥哥哥在担心窝。” 百里玄冥别开头， “别自恋。” “就有就有，玄冥哥哥又嘴硬咯~”白清音不依不饶地逗弄着他，马车里终于再次回荡起了久违的笑声。 “闭嘴！” … “爹爹，窝回来啦！”白清音被百里玄冥紧紧抱在怀里，她举起小手，兴奋地向着白翊辰挥舞。 白翊辰一早就接到了白清音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便在凤梧宫门口等待着。 他伸手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白清音，温柔地开口问道： “阿音，爹爹的乖宝，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嗯！开心！”白清音眉眼间满是笑意，白翊辰深受感染，威严的帝王之气都减弱了不少。 “阿音回来啦，百里大人也辛苦了。”凤语苏闻声而来。 白清音伸手捧住凤语苏的脸吧唧一口， “娘亲~” “正好，百里大人也一同用膳吧。”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嗯。” 几人刚坐下不久，李兴为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地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白翊辰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他沉声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李兴为哆嗦着开口，“永州传来消息，太…太子殿下感染上了时疫。” 啪的一声，凤语苏手中的筷子因震惊而掉落下来，“你说什么？！” 李兴为继续快速地说道：“太子殿下到了永州后，不分昼夜地查找时疫源头，没想到却不幸染上了病气。 已经有两天时间了，太子殿下本想瞒着，但永州的刺史害怕出事，这才传来急报。 三殿下一直在忙于运送药材，这才侥幸躲过一劫。”他快速地将情况说明，等待着白翊辰的决断。 白清音一听，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不安逐渐被放大，“爹爹，大哥哥他…” 白翊辰心中同样担忧不已，他眉宇间满是凝重， “瑾儿向来不许手下人生事，刺史能传消息回来，说明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白清音听完，小脸紧绷，毅然决然道： “爹爹，阿音要去永州城。” 第62章 永州城 “不可。” 白翊辰一听白清音要去永州，当即反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凤语苏虽然心里也不赞成，但她知道白清音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于是劝说道： “阿辰，乖宝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先听听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白翊辰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随即放缓了神色，话语中仍带着忧虑， “爹爹知道你与众不同，可你也是爹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爹爹该怎么办？” 白清音从凳子上溜下来，爬到白翊辰的怀里，乖巧地安抚着他， “爹爹，你要相信阿音，阿音会没事的。出于私心，阿音一定要去救大哥哥； 出于责任，阿音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而什么都不做呢？” 百里玄冥在一旁突然开口， “我也一起去，我会保护好白清音，她不会有事。” “爹爹…求你了嘛，就让阿音去叭，好不好~”白清音撒娇道。 白翊辰心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叹了口气， “唉，爹爹同意还不行吗。就算爹爹不让你去，以你的能力，爹爹还能困住你不成？” 白清音嘿嘿一笑，用力搂住白翊辰的脖子， “爹爹最好啦！” 白翊辰果断下令， “传旨下去，长乐公主体恤百姓疾苦，特地前往永州城安抚百姓。 特令拱卫司指挥使随行保护，另外带领太医前往永州救助太子和百姓。如果京城中有人愿意自愿加入，一律批准。” 李兴为闻言一脸惊讶， “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身娇肉贵，怎可抵挡住时疫？还请陛下三思。” “行了，朕知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你去安排就是。”白翊辰虽心中不舍，但他只能尊重女儿的决定。 “是，老奴遵旨。”长乐公主的话，陛下哪会不听，李兴为只得退下。 “百里大人，这一趟务必保护好阿音，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可强求。”白翊辰冷声吩咐。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知道。” … 圣旨一出，第二日子京城上下乃至国学府都议论纷纷。 “长乐公主要去永州？那不是胡闹吗？眼下时疫泛滥，去那儿不就是找死？” “诶，别乱说，公主一向吉人高照，她去了说不准永州城很快就能恢复了。” “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个三岁小娃娃，皇上也是太溺爱了些，竟也能同意她去。” 国学院，周沐风和董悦苒知道后更是忧心忡忡。 “阿音这是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董悦苒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阿音可是小爷的恩人，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不行，我也要跟着去。”周沐风猛然拍了把桌子，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你？你爹直接打死你，你信不信？”董悦苒开口泼了盆凉水，周沐风瞬间蔫儿了。 “我倒是觉得小妹去自有她的道理，你们无需担心。”白宛如在一旁显得十分淡定。 “唉，希望如此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授课室一角，孙倩倩腿上绑着木架缠着纱布，闭眼小憩。 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她睁开眼，脸上不屑一笑， “去呗，染了病死了更好。” …… 拱卫司行事效率极高，仅仅一夜之间，便将所有行装准备妥当，整装待发。 白清音心系白瑾年的安危与百姓的福祉，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起了床。 玄武门外 白翊辰紧紧抱着白清音，舍不得放手。 凤语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小的女儿即将踏上保护百姓的路途，眼眶不禁湿润。 “阿音，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反复叮嘱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还有，不要逞强，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传信回来，爹爹会帮你解决的。” 凤语苏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哽咽： “我的阿音还这么小，就要承担如此重任，娘亲心里真是心疼。娘亲情愿自己去，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 白清音扬起笑脸，软软的安慰着他们： “爹爹，娘亲，阿音可是最厉害的小仙女哦！阿音一定会平安回来哒！” 白翊辰点点头，“救不了就算了，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百姓们：？ 白瑾年：(?′w`? ) 白清音噗嗤一笑，“爹爹放心啦！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 红袖和绿珠从凤语苏身后走出来， “公主，要不然把奴婢也带上吧。” 白清音摇摇头，温柔地说道： “窝和玄冥哥哥在一起就够啦。 红袖姐姐，绿珠姐姐，你们照顾好自己和娘亲，阿音很快就会回来哒！” 说完，白清音示意白翊辰将她放下。 白翊辰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上马车，挥挥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告别： “爹爹，娘亲，你们快回去吧！阿音到了之后会给你们回信哟，阿音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带着一众太医和拱卫司的护送队伍，逐渐消失在白翊辰的视线中。 ~ 永州城距离京城遥远，即便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也需要整整三日的路程，更何况这次还带着一大批行人和物资。 路途颠簸不堪，但在这漫长的三日里，白清音却从未抱怨过一句，拱卫司的众人和太医们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 终于，在白清音出发后的第四日午时过后三刻，他们终于抵达了永州城。 白清音翻动手掌，一个精致的平安符便显现在她的手中。 “玄冥哥哥，你带着这个平安福，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染病鸟。” 百里玄冥接过平安福，只觉得那红色的福字在掌心中散发出阵阵暖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嗯。” 守城的士兵见到长乐公主和拱卫司的马车到来，连忙打开了城门。 领头马车刚踏入永州城，白清音便听到了白淮书那熟悉的鬼哭狼嚎之声。 “哎哟我的小妹啊，你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白淮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迎了上来。 白清音戴着面纱，掀开车帘，甜甜地喊道：“三哥哥~” 白淮书听见这久违的称呼，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小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三哥哥一定会自责死的。 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别乱跑，知道吗？” 白清音没有直接答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三哥哥，我能先看看百姓们的情况吗？” 白淮书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白清音的坚持，只好答应了她。 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观察沿途的百姓。 有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长乐公主。” 白清音连忙摆手，“大家别多礼，阿音只是想来看看大家怎么样鸟。” 街道沿途，许多人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不止，许多人更是直接瘫倒在地，都是身患时疫的可怜人。 他们的痛苦让白清音心如刀割。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长乐公主，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您实在是不必亲自过来啊。这里太危险了！” “是啊，太子殿下已经累得病倒了，我们不希望再有人继续倒下。”另一个人也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道。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爷爷，阿音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一起顺利渡过这个难关的。”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一个老妇人突然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白清音见状立马上前查看，却被白淮书紧急拦住，“阿音不可！”他生怕白清音接触到病人而染上时疫。 白淮书唤来了大夫。 大夫浑身武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细细地为老妇人诊脉，眉头紧皱不展。 同时，白清音也在仔细查看这时疫的来源。 她发现那老妇人的面容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百里玄冥眯起了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是魔气！ 第63章 救治白瑾年 白清音仔细观察，发现每个人的周身都缠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魔气，那气息阴冷又诡异。 “怎么会这样…”她低声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的魔气分明与几个月前冷宫中那只被诛杀的魔物同源。 但那个魔物明明已经殒命，为何它的气息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戾气，魔无殇居然还活着。 就在白清音出神时，大夫面色凝重地回禀道： “回三殿下、长乐公主，这位夫人的病情已经深入心脉，恐怕…时日无多了。” 白淮书闻言，脸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白清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小手悄悄背到身后，指尖轻轻凝结起法力， 一抹淡淡的白光悄然没入那位妇人的眉心，瞬间，妇人脸上的痛苦似乎得到了缓解。 永州城与忘忧镇的百姓加起来人数众多，仅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清除每个人身上的魔气无疑是天方夜谭。 白清音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已不再是普通的疫病所能概括。 凡间的医术和药方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百姓的生命，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找到魔气的源头。 “三哥哥，带我去找大哥哥。” “好，跟我来。”白淮书简短地应了一声，便领着白清音向某个方向疾步而去。 … 白清音跟着白淮书，快步走在永州城的街道上。 五月下旬，天气已经变得闷热，街上却弥漫着苦药的味道。 路边，到处都是病倒的百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痛苦。 大夫们忙得团团转，汗水湿透了衣衫，却还是顾不上休息。 白清音心里沉甸甸的，时疫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久，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白淮书来到了永州城刺史府。 刺史大人顾维生早已闻讯，身形急切地等候在门侧。 一见白清音他们，他快步迎上，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恭敬地行了一礼， “长乐公主，指挥使大人，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太子殿下病体沉重，已陷入昏迷，城中大夫束手无策，微臣只盼你们带来的太医能有回天之术。” 白清音闻言，神色凝重， “快带窝们去。” 穿过刺史府内曲折蜿蜒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精心隔离的院子。 这里四周环绕着翠绿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 精致的厢房静静地伫立着，房门紧闭，窗帘低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淮书蹲下身，轻轻拉了拉白清音的衣袖，低声叮嘱： “阿音，三哥哥替你打开门，你就站在门口看一眼，让章太医进去诊断。皇兄若是清醒，也绝不会让你冒险进去的。” 白清音沉默片刻，随后转头对顾维生说： “顾大人，你先退下吧，阿音有话跟三哥哥说。” 顾维生应声而退，留下兄妹二人和百里玄冥在院中。 白清音凝视着白淮书，“三哥哥，大哥哥只有阿音才能救。” 白淮书本想劝阻，但看着她那凝重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伸手替白清音整理好面纱： “戴好，千万别摘下来。” 白清音点了点头，“好，三哥哥，阿音一个人先进去，你和玄冥哥哥在外面等窝。” 白淮书复杂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阿音这次也能像以往一样，带来好运，让大皇兄平安无恙。 屋内，白瑾年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周身被淡淡的魔气所笼罩，仿佛被死神紧紧握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却掩盖不住那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白清音走进屋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费力地爬上床头，小手轻轻贴在白瑾年的额头上。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她开始运转体内的法力。 只见白瑾年身上的魔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汇集到白清音的手心。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小手用力一捏，那些魔气瞬间消散无踪。 她翻转手掌，法光大盛，锦鲤鸿运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白瑾年。 昏迷中的白瑾年只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沉重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白清音收回手，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白瑾年的睫毛轻轻颤动，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大哥哥！”白清音激动地喊道。 屋外的白淮书和百里玄冥听见动静，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阿音，怎么了？”白淮书满是担忧地问道。 “阿音…你怎么来了…”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响起。 白淮书瞪大了双眼，随即发出惊喜的呼喊：“大皇兄，你醒了？！” 白清音扑到白瑾年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阿音好担心你！” 白瑾年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用力推开白清音：“阿音，快离我远些，哥哥身上会传染的。” 白清音紧紧抱住白瑾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不会的，大哥哥只需要喝点补药，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瑾年推开白清音的动作一顿，声音很是急切， “阿音，是你救了哥哥，对不对？你有没有事，会不会有什么代价，可会感到不舒服？” 白清音是他的亲妹妹，他自小便发现白清音与常人有所不同。 此次时疫来势凶猛，连太医都没办法，阿音一来他的病便好了大半，他是真的担心阿音用了什么代价去交换。 白清音抬起头，笑着安慰白瑾年：“不会哒，阿音就是有些累，大哥哥放心！” 白淮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阿音，你是真神了。” 白瑾年伸手轻抚着白清音的背脊，眼里溢满了疼爱：“三弟，这件事别外传，对外就说是宫中太医唤醒了我。” 白淮书用力点头， “好，此事我知道轻重。” “大哥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白清音从白瑾年的身上滑下来， 白淮书见状，连忙上前，细心地将白瑾年扶起，让他在床头靠坐好。 白瑾年此时的气色已比先前好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力气： “永州城的时疫来得太过突然，我心中有所疑虑，怀疑这背后或许有人故意操纵。 我暗中查探发现，最初感染时疫的都是一些贫苦的百姓，而后才逐渐扩散开来。 奇怪的是，那些富贵人家，甚至是刺史府内的人员，都暂且安然无恙。 我想知道这最初一批百姓是如何被感染的，便挨个查问，并让大夫逐一诊断。 还没等我查完，我自己就先病倒了。” 白清音听完白瑾年的叙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为何疫病会如此分明地分阶层出现？ “大哥哥，你在查问的过程中，有没有做好防护，比如戴面罩？”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我们的防疫措施做得相当严密，与患者接触时都佩戴了艾草制作的香囊和面罩， 就连吃饭喝水，也都有专门的隔绝区域，确保不会受到感染。” 白淮书在一旁摸着下巴，满脸疑惑： “既然防护措施如此到位，为何皇兄病了，而我还是安然无恙？难道是因为我整天与药材打交道的缘故？” “三哥哥，你们平时吃饭喝水都是在什么地方？”白清音突然打断了白淮书的自言自语，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光。 “都是由顾大人统一安排的，大部分都是干粮，简单又方便。”白淮书如实回答。 白清音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哥哥，这里的水源是不是与永州城所有的水井都相连通？” 白瑾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永州城东侧有一条护城河，那边的河水……”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拳头，“一定是河水出了问题！” 第64章 源头惨状 白淮书闻言，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这么多天白跑那么多地方。 “永州城东边的百姓，大多都依赖护城河的水来生活，有的人家还会捕鱼来贴补家用。 而那些城里富贵人家，则大多都有自家的水井，那些水井大都是连接着山上的清泉，水质清澈甘甜。” 白瑾年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如此说来，这疫病定然是与那河水脱不了干系。” 说罢，白瑾年一把掀开被子，就准备起身下床，急切地想要亲自去护城河查探个究竟。 白清音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他：“大哥哥，你别急，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两只精心准备的平安符，递给了白淮书一只，另一只则放在了白瑾年的手中， “这个平安符你们收好，护城河的事就交给阿音去办吧。” “阿音，你……”白瑾年和白淮书同时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白清音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大哥哥，三哥哥，你们别担心，阿音很厉害哒！而且这次疫病不简单，必须得阿音亲自出手。” 见白瑾年还有些犹豫，白清音又补充道：“大哥哥，你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小心行事哒。” 白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同意：“那好吧，但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不然大哥可就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他故意板起脸，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 白淮书也连忙附和道：“我也是，阿音，要是你伤到哪里了，三哥可就不给你搜罗那些宝贝了。” 白清音笑着应道：“嗯！窝知道啦！” “走吧，我和你一起。”一直沉默的百里玄冥突然开了口。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好！” 白瑾年虽然对百里玄冥心存戒备，但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百里大人，务必照顾好阿音。” “嗯。” … 两人沿着护城河一路查探，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 河水里确实如白清音所料，弥漫着淡淡的魔气，而且越往林中深处走，魔气就越是浓郁。 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变得阴森起来，遮天蔽日的树木，葱茏的草木，交织的藤蔓，树干上长满了青苔，脚下更是湿滑难行。 “小心。”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伸手提住了白清音的衣领，稳住了她的身形。 白清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聚精会神地感知周围。 她的神识散布出去，不远处的景象让她心中一惊。 “玄冥哥哥，快，我们快到前面去，那里就是护城河的尽头！” 白清音急切地说道，收回神识后，拉着百里玄冥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动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些尸体已经部分腐烂，皮肉松弛，露出了苍白的骨架；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 苍蝇和蛆虫在这些尸体上盘旋、蠕动，贪婪地吞噬着死亡的味道。 河水中也漂浮着几具动物的遗体，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转冷，难怪那些蝼蚁患了病，这么多腐肉堆积在这里，生出了腐毒，污染了河水，进而被百姓食用，才导致瘟疫肆虐。 白清音捂住嘴，眼眶酸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动物死前的哀伤。 她稳住心神，小手迅速结印，白光乍现，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山神何在？” 片刻之间，微弱的绿点聚集起来，一个身着由绿色植物编织而成的长袍的老者缓缓现身。 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颤巍巍地行了一礼：“小神拜见帝姬。” “山神爷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何会虚弱成这样？”白清音焦急地问道，随手运起体内法力，舒缓山神的气息。 山神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吓得瞪大了双眼。 “他…他…”山神看着百里玄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玄冥，不解地问道：“山神爷爷，你看着玄冥哥哥做什么呀？” 百里玄冥目光森然瞪了山神一眼，山神赶紧收回视线，哆嗦着向白清音解释： “回小帝姬，半个月之前，这里来了一个受伤的大魔头。 他在山里大肆抓捕修炼成精的动物，吸取他们的修为，还将它们残忍杀害。 小神岂会容他放肆，于是奋起抵抗。 却不曾想那家伙手里不知道有什么法器，差点将小神的神魂打散，连修为也被夺了一半走。” 白清音闻言，握紧了小拳头，“难怪这些动物尸身身染魔气，这魔头究竟什么来头，竟敢在凡间如此撒野！” 山神又飞速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开口： “自从魔界壁垒被打破后，魔物就很容易混到人间来了。” 百里玄冥摩挲着白清音送他的扳指，心中盘算，要怪也只能怪天道那臭老头儿。 “之后呢，那魔头去了何处？”白清音眉头紧锁。 山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疲惫：“小神昏过去了，后来的事，小神也不知道。”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陷入了沉思。 她思绪繁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各种疑问。 这魔头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与天道爷爷曾预言的六界八荒的浩劫有关？ 可是苍生的灾难不是和逃走的大妖龙相关吗？ 白清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治受苦的百姓。 “山神爷爷，”白清音坚定地说道， “阿音会设下保护结界，确保这里的安全。一旦那个魔头卷土重来，阿音会立马过来帮你们。” 山神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他微微欠身，向白清音行了一礼：“多谢小帝姬的庇佑。有您在，我们这片山林和其中的生灵就有希望了。” 白清音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向那些横七竖八散布着的动物尸身。 她的小手在空中画圈，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震动，法力逐渐凝聚。 她额间的锦鲤印记在这一刻忽明忽现，与她的法力相呼应。 白清音口中开始默念起轮回之术，随着咒语施展，金光乍现，将那些动物的尸身完全包裹住。 在金光的照耀下，尸身开始逐渐融入这片土地，回归了自然的怀抱。 浓郁的魔气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悬浮在半空中。 白清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她只有三百年修为，积攒的福运远远不够溶解如此浓烈的魔气，恐怕要耗费她半身法力。 就在她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那魔球却突然倍增，形成一把锋利的利刃，带着恐怖的威势直击向白清音。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桀桀桀…天界的小鱼，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玄冥面色一沉， “白清音小心！” 第65章 白清音受伤 白清音反应迅速，双手化出一道坚固的结界，抵挡住了魔球的猛烈袭击。 随着魔球的消散，一个身影逐渐在烟雾中显现，正是那日在冷宫里见到的魔物。 白清音被魔球余力震得连连后退，幸得百里玄冥及时飞身前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小帝姬！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祸害无数生灵的魔头！”山神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白清音站稳身形，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和山神护在身后。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是她第二次护住他。 “你到底是谁？”白清音怒视着魔无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魔无殇轻轻打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本君乃幽冥魔域之主，魔无殇。” “八荒之一的幽冥魔域……”山神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惊叹，难怪他之前无法抵挡这魔头的力量。 “堂堂幽冥魔主，却为祸人间，你就不怕天道降下天罚吗？”白清音面容冷峻，语气不含温度。 魔无殇却只是轻蔑地一笑，随手收起折扇：“哦？本君何时为祸人间了？ 不过是随手杀了几个山野精怪罢了，物竞天择而已，天道又能把本君怎样呢？” “无耻之徒！”山神气得猛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白清音挥手划出一道结界，将百里玄冥和山神牢牢护住， “本帝姬绝不会允许你危害天下苍生。” 话音未落，白清音便幻化出锋利的冰刃，甩向魔无殇。 魔无殇却只是一挥折扇，便轻松抵挡住了她的攻击。 “就凭你？今日本君便要吃一顿红烧锦鲤。”魔无殇的眼眶猩红，杀意尽显。 白清音奋力抵挡着他的攻势，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山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办，怎么办？小帝姬才只有三百年修为，绝对不是这魔头的对手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复杂，他心中犹豫不决。 一旦他出手相助，白清音就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他、给他吃桂花糕吗？ 就在他沉思之际，白清音与魔无殇已经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白清音体力逐渐不支，开始处于下风。 “妖龙……龙尊大人，您和小帝姬关系匪浅，您要不要出手帮帮她……”山神小心翼翼低声说道。 “闭嘴。”百里玄冥烦躁地开口，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 魔无殇用扇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戏谑的眼睛：“小鲤鱼，你可知你费力保护的是什么人？” 闻言，百里玄冥瞬间浑身充满杀气，目光幽深地盯着不远处的魔无殇。 “我保护的是我在意的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白清音化出利刃甩向魔无殇，魔无殇轻松接下。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小鲤鱼，受死吧。”魔无殇轻蔑地一笑，强大的魔气瞬间爆发出来，一瞬间风云涌动。 白清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挡。 “山神爷爷，快带玄冥哥哥走！”白清音急切地喊道。 “小帝姬……”山神犹豫不决。 “快！”白清音用尽最后的术法，将二人猛地推了出去。 随即，她强行运用体内福运幻化成仙子真身，想要与魔无殇决一死战。 “不自量力。” 铺天盖地的魔气扑面而来，白清音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落在地。 百里玄冥见状，浑身的暴戾之气再也压抑不住。 他挥挥手，一阵黑金色的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 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装了？”魔无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也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畏惧。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隔空托起白清音，将她小心地抱进怀里。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背上，源源不断的元气从他体内涌出，进入白清音的身体，滋养着她的伤势。 “有趣有趣，眼高于顶的龙尊大人居然也有在意之人。” 魔无殇继续挑衅着，百里玄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白清音送进山神的怀中。 “照顾好她。”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 山神讷讷地点头。 一阵黑金色的雾气突然从百里玄冥的体内散发出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雾气消散后，十岁的凡人百里玄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长相妖冶的上古妖龙，百里玄冥。 他眸若冰霜，浑身煞气，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 魔无殇眯眯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堂堂龙尊，整日跟在一条小鱼身边做什么？不如与我联手，共上九重天，镇压天道，一统六界八荒！” 魔无殇用诱人的条件来拉拢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单手化剑，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身形一闪，径直冲上前。 魔无殇周身魔气狂涌，双手结印抵挡住百里玄冥的攻击。 “百里玄冥，你受天道重创，现在不是本君的对手。”魔无殇冷笑着。 百里玄冥冷着一张脸，下手越发狠厉。 魔无殇见状，拿出一个镜子样式的法器。 他魔气灌顶，将法器催动到极致。 百里玄冥顿时感觉到周身正被他禁锢，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这可是本君费尽周折在不周山弄来的好玩意儿，可提升本君的修为，也能保本君不死。 哦对了，好像还能克制你哈哈哈哈。” 魔无殇得意地笑着，“今日就是你和小鱼儿的死期。” 百里玄冥咬咬牙， “轩，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条遮天巨蟒突然从天而降。 它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朝魔无殇扑去。 魔无殇面色一变，连忙收起法器后退。 “是你？本君倒是把你给忘了。” 在一旁观战的山神手猛地一颤，险些将怀里的白清音摔落。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 “龙尊身边的右护法，胤蛇！老天爷，小帝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庞大的蛇身盘旋在魔无殇面前，那阴冷的蛇信子不时吐露，令人心悸。 魔无殇的脸色变得凝重，即便手持法器，面对百里玄冥和胤蛇二人，他也难以抵挡。等来日他功法大增再来算账也不迟。 魔无殇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 “本君今日，没心情与你们纠缠，告辞咯。” 话音未落，魔无殇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季文轩见状，正欲追上前去，却被百里玄冥拦住。 “他手里的东西，你可觉得眼熟？”百里玄冥沉声问道。 季文轩闻言，化作凡人模样，仔细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若属下没看错，那应该是您的龙鳞幻化而成。” 百里玄冥闻言，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洪荒时期，六界刚划分之时，他闲来无事，曾拔下一片鳞片，将其幻化成法器，名天幻境，之后随手丢在了不周山。 如今，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竟被这魔无殇给捡了去。 山神哆哆嗦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龙尊，胤蛇大人，小帝姬她…她看起来不太好…” 第66章 北极仙岛 百里玄冥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泛着着幽幽的冷光。 他转身走向白清音，周身的黑雾消散。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缩小，化作了十岁少年的模样，青涩的脸庞上挂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他凝视着眼前小脸苍白、双眼紧闭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白清音，白清音，你…你还好吗？”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背脊， 一股蛮横的黑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渗透进白清音的身体。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两股力量间的微妙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确保这份力量能够与她体内的锦鲤之力融合，不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季文轩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间来回游移， “尊上，要不还是属下来吧，您刚恢复六成修为，这样替小公主弥补损耗，恐怕……” “不必。” 良久，白清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 百里玄冥见状，连忙收回了覆在她背上的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释然。 山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小帝姬，您终于醒了！” 白清音的目光在四周流转，最终定格在百里玄冥那张漠然又带着些许担忧的脸庞上， “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在山神的搀扶下，白清音站了起来，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 “阿音没事，让玄冥哥哥还有山神爷爷担心啦。” 她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季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诶？文轩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文轩的目光有些躲闪，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们出来太久，属下不放心，便沿途寻了过来。” 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对了，那个大魔头呢，他跑了吗？” 山神闻言，不由得看向百里玄冥，眼中浮现出求助。 百里玄冥的眸光阴冷，山神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帝姬昏过去后，天道心疼您，所以将他赶跑了。” 白清音眉头微皱，眼中生出丝丝疑惑。 “不对呀，天道爷爷说过，他不能插手的吖。” 山神冷汗直流，他急忙解释：“小帝姬，您感受下身体是不是毫无异样？” 白清音细细感受了一番，之前因魔气入侵而产生的疼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天道爷爷帮了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百里玄冥及时出声，打断了白清音沉思。 山神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白清音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她沉声说道：“百姓身染魔气，河水也被污染了，仅靠阿音是没办法消除的。 阿音想去一趟九重天藏书阁，找找有什么方法能够去除这些魔气和疫病。”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 “嗯。” “山神爷爷麻烦你帮阿音护法。” 她盘腿坐下，双手呈兰花状置于腿上。 山神见状，连忙挥动手杖，在空中画出一个结界，将白清音笼罩其中。 “小帝姬放心。” 白清音的神魂在这一刻出窍，化作一抹耀眼的白光，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天道爷爷，天道爷爷！”白清音的声音在瑶池边回荡，她现身于此，四周却只见水中游弋的鲤鱼，并未见天道的身影。 她坐在池边，软嫩的小手伸进清澈的水中，轻抚着那些欢快游动的小鲤鱼， “你们有见过天道爷爷嘛？” 小鲤鱼们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纷纷围拢过来，却只是摇着尾巴。 白清音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那好叭，窝先去藏书阁找找看。” 藏书阁矗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白清音刚欲挥手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却见里面走出一个扎着丸子头、模样可爱的小仙童。 小仙童见到白清音，立刻行礼道：“见过小帝姬，这是您要的书。天道预料到您会来，特地让小仙在此等候。” 白清音接过书，感受到书页间传递的温暖， “谢谢哦。”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仔细查找起来。 一行醒目的文字映入眼帘：“冰莲，生长在北极仙岛，可排解魔气，去除百病。” 白清音心中大喜，“太好啦！” 她合上书，将书交还给小仙童，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山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小帝姬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里玄冥被山神念叨的头痛，九重天有天道那臭老头在，能有什么事，正欲发作，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窝回来啦！” 百里玄冥连忙扶起她，“如何？” 白清音顺势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有办法，有办法！天书记载，北极仙岛的雪山之巅生长着一种冰莲。 只要炼化它，将它滴在河水之中，就可以消除魔气。” 山神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帝姬，事不宜迟，小神这就去。” 白清音拦住了他，“等等山神爷爷，你还未恢复，阿音去。阿音先回永州城给爹爹和娘亲报平安，随后就去采摘。” “北极仙岛乃八荒之一，万年冰川，环境恶劣，小帝姬，你一定要小心啊。”山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和担忧。 “放心吧，山神爷爷，阿音会小心的。” ~ 刺史府 横斜的花木，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随风而动，交错生姿，令人眼花缭乱。 “大哥哥！三哥哥！阿音回来啦！”白清音提着小裙子，像一阵欢快的风，一路奔跑着穿过刺史府的长廊，直向内院而去。 白瑾年正躺在床榻上休养，听到白清音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阿音回来啦！” 白清音快步跑到白瑾年身边，“大哥哥你快躺下，三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白瑾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老三又忙着去输送药材了，晚点才会回来。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说着，他伸手替白清音整理着因奔跑而略显凌乱的碎发。 “大哥哥，阿音找到解救百姓的办法啦！你先派人去护城河中上游，那里漂浮着许多小动物的尸身。 把它们打捞起来好生安葬，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音来处理吧！” “动物尸体？这是怎么回事？”白瑾年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白瑾年，白瑾年听完，吓得脸色都变了，他赶紧将白清音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个遍。 “幸好你没事，下次如果遇到危险，打不过就一定要跑，知道吗？” “嗯！”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窝现在先给爹爹和娘亲写信报平安。之后阿音就待在屋子里，你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窝哦！” 白瑾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好，万事都要小心。记住，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玄冥哥哥，辛苦你替阿音守着。”白清音盘腿坐在榻上，小小的身躯在烛光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无妨，你去吧。”百里玄冥倚靠在窗边，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 白清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神魂出窍。 就在白清音离开的那一刹那，百里玄冥的眼眸微微闪烁，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在门外守着，本尊跟着她。” 第67章 暴怒的凝冰兽 白清音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穿越了层层叠叠的云雾，终于抵达了八荒之一的北极仙岛。 这里的气温低得惊人，寒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也切割着她的肌肤。 刚一落地，白清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软嫩嫩的小脸被冷风吹得生疼，似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刺扎。 “真冷吖，阿音果然更适合温暖的地方。”她自言自语道，心中暗自庆幸山神爷爷没有跟来，否则他一定无法抵挡这样的严寒。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宛如一个无尽的银色世界。 远处，巍峨的雪山耸立，峰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直插云霄，令人心生敬畏。 白清音挠了挠头，眼中显现出迷茫， “肿么这么多雪山，书上也没写具体在哪里。” 她轻轻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 “找人问问好鸟。” 不远处，百里玄冥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悄悄跟在白清音身后，暗中关注着她的安危。 白清音走了许久，也没碰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正当她感到有些沮丧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小不点儿。” 白清音猛地回头，眼睛一亮， “漂亮姐姐！” 说话的人是居住在北极仙岛的雪狐，她一身流光雪纱长裙，头饰简单却别致，一双狐狸眼格外魅惑美丽。 “你来这里做什么？”雪狐好奇地问道。 “阿音是来找冰莲哒！”白清音毫不隐瞒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漂亮姐姐，你知道冰莲长在哪座雪山嘛？” 雪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冰莲在寒峰山山顶，那里地势恶劣，冷风凌冽，比这里温度还要低上好几倍。就连我们雪狐一族，都不会轻易踏入那片区域。” “谢谢姐姐，但阿音一定要去。”白清音的小脸上满是执着。 雪狐看着她那冰雪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不忍。 她提醒道：“冰莲乃北极仙岛罕见仙草，周围有神兽守护。你此去，恐怕会遭遇诸多阻拦。” “好姐姐，你就告诉阿音嘛~”白清音 雪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送你到山脚下吧。” “嗯！” … 雪狐带着白清音一路往北走，随着深入寒峰山的腹地，温度逐渐降低，寒风愈发凛冽。 白清音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雪狐见状，伸手幻化出一件毛绒绒的、雪白的斗篷。 她蹲下身来，她细心地将斗篷披在白清音的肩上，轻声说道：“这是我们雪狐一族用珍贵的雪绒鸟羽毛织成的，你先穿着，也能抵御些风寒。” 白清音感受到斗篷带来的温暖，对着雪狐甜甜一笑，“谢谢姐姐！这斗篷真的好暖和。” 雪狐伸手刮了刮白清音冰凉的小脸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这里就是寒峰山的山脚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嗯嗯好，姐姐，你要去哪里呀？阿音今天走了一大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呢。”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雪狐解释道：“北极仙岛世代严寒，我们雪狐一族为了生存，便用幻境幻化出一片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 你所在的位置是在西边，而我们幻境的入口在东边，所以你不容易碰到其他雪狐。” “我今天是恰好出来寻找雪绒鸟，想为我家小妹做件新衣裳，这才碰巧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遇见姐姐真的是阿音的幸运！”白清音嘴巴像灌了蜜一样甜，说得雪狐心中暖洋洋的。 “姐姐，你去忙吧，阿音要上山去找冰莲鸟！” “好，一定要小心。”雪狐看着这个和自家妹妹差不多大的乖娃娃，忍不住多加叮嘱。 白清音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寒峰山的山道上，雪狐的眼前便骤然浮现出一面幽光闪烁的镜子。 她紧盯着那面镜子，眸中蔓延痛恨， “我已如你所愿，那守护兽不见血不会安静下来。” 天幻境中，黑雾缭绕，如同深渊中的恶灵在低语。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穿透黑雾， “桀桀桀，真是听话。” 魔无殇隐匿于黑雾之中，收住他的气息。 随着黑雾的缓缓消散，一个纯白无瑕的狐娃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雪狐的心猛地一颤，她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妹妹抱起，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陷入了沉睡。 就在这时，魔无殇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敢去救白清音，我必将让雪狐一族彻底灭绝。” 雪狐的眉头紧锁，“你如此行径，是在与天道为敌，破坏八荒的秩序。” 魔无殇只是冷笑一声， “本君的事情，无需你来置喙。你只需睁大眼睛看着，这六界八荒，迟早都会成为本君手中的玩物。” … 寒峰山上，风雪肆虐。 这里与山脚下的温度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音你可以的，百姓都在等着你呐。”白清音在寒风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百里玄冥默默地跟在白清音身后，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暗自施法，为她抵挡了一部分风雪。 “诶？风雪好像小了很多。”白清音突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鼓作气之下，她飞身跃上了山顶。 百里玄冥也紧随其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后不远处，借助山石隐匿了身形。 山顶之上，风雪突然停歇，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清音环顾四周，努力探知冰莲的位置。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 白清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庞大的凝冰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那双猩红的眼眶中，夹杂着丝丝邪气。 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凝冰兽：“神兽乖，阿音只是想取走一些冰莲去救人，并非想伤害你。” 凝冰兽并不买账，它身姿放低，前爪微微抬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白清音见状，小手迅速凝聚起法力，做好了应对凝冰兽攻击的准备。 凝冰兽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跃，它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企图一口咬住白清音。 百里玄冥心下一紧，只见白清音身形灵活，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同时小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向凝冰兽的身躯。 凝冰兽怒吼连连，被法力光芒击中后，显得更加狂暴。 它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向白清音拍去。 白清音不躲不闪，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冰盾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凝冰兽。 “砰！”冰盾与凝冰兽的爪子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白清音趁机跃起，飞到凝冰兽的头顶。 她凝视着凝冰兽那双猩红的眼眶，发现其中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痛苦。 白清音心中一动，隐约感觉到这股邪恶之气并非凝冰兽本身所拥有，更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注入的。 “你是不是很难受吖，窝帮你祛除。”白清音伸出小手，调转锦鲤之力。 凝冰兽并不理解她的意图，在邪气的驱使下，它变得更加狂暴。 就在白清音分心之际，凝冰兽突然发力，一爪子狠狠地拍向了她。 … 第68章 妖龙现身 白清音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直直摔落下冰崖。 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叶子，疯狂地坠落而下。 百里玄冥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龙鸣嘶吼响彻天际，一条巨大的黑龙凭空显化而出。 它身躯庞大，鳞片泛着幽幽的黑金光泽，那锐利的爪子似乎能撕碎云层。 黑龙长吟一声，俯冲而下，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白清音。 “哎哟。”白清音落在黑龙那宽厚的背上，不防之下摔了个屁股蹲。 幸好她留了一手，周身法光包裹着她，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回过神来，她兴奋地摸索起身下的鳞片，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龙龙！大龙龙！”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然无恙，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带着白清音重新翱翔于天际，回到了山顶之上。 高空之中，百里玄冥以王者的姿态俯视着下方暴怒的凝冰兽。 他目露凶光，龙尾猛然一甩，如同山岳重重地砸在凝冰兽身上，将其打得躺地不起，尘土飞扬。 一个庞大的火球在他的口中逐渐凝聚，正当百里玄冥准备给予凝冰兽致命一击时，白清音连忙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龙鬣， “龙龙，别杀它！” 百里玄冥闻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听从了白清音的话，将火球抛向了山脚，让它在无人的荒野中爆炸开来。 魔无殇感受到这股危险的气息后，也不得不闪身离开了北极仙岛，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百里玄冥微微低下头，白清音顺势飞身稳稳落在山顶，转身之际，眼前的庞然大物尽收眼底。 黑金色的眼眸幽深明亮，赤黑的龙角傲然挺立，龙鳞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龙龙，谢谢你救了窝吖！”白清音兴奋地踮起脚尖，想要触碰它。 百里玄冥愣了一下，凑近了她，温热的鼻息打在白清音的脸上，白清音张开双臂，毫不畏惧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龙龙，阿音见过你吗？为什么感觉好熟悉吖。”白清音松开手，她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黑龙。 百里玄冥见状，蜿蜒的龙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发出一声悠长而深沉的长吟，消失在白清音的视线当中。 白清音看着黑龙那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天道爷爷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三百年前，上古妖龙祸害天下苍生，那条龙就是一条大黑龙，妖龙诞生于洪荒时期，普天之下也只有它是黑色。” 想到这里，白清音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救她的就是那条传说中的妖龙？ 可是它看起来并不像是危害苍生的坏龙吖。 另一边，百里玄冥隐匿住自己的气息，重新躲到了不远处。 他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就算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原本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养大了当补品吗。 百里玄冥暗地里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凝冰兽痛苦的挣扎声划破了寂静，将白清音从沉思中猛然拉回。 她转身，小跑着来到凝冰兽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凝冰兽见她靠近，尽管痛苦仍费力发出低吼警告她。 “乖，阿音不会伤害你哒。”白清音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凝冰兽的头顶。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她的掌心散发出来，如同春日暖阳，瞬间包裹住了凝冰兽的全身。 凝冰兽感受到了这份善意，痛苦的表情逐渐舒缓。 源源不断的治愈力量从白清音体内涌出，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入凝冰兽的体内。 那股邪气感受到锦鲤之力的威压，惊慌失措地仓皇出逃。 白清音眼疾手快，大喝一声，甩出法力，将那邪气击得粉碎，消散于无形。 “你好些了嘛？”白清音轻声询问，小手依然轻柔地安抚着凝冰兽。 凝冰兽感受到她的锦鲤之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它主动将头低下，放在白清音的手中，轻轻地蹭了蹭。 白清音见状，眼里露出了笑意，“太好鸟！”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凝冰兽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抖动身上的落雪。 它用嘴轻轻牵住白清音的衣摆，示意白清音跟自己走。 白清音好奇地跟了上去，不多会儿，凝冰兽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内长满了兰草一般模样的仙草，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那就是冰莲！” 凝冰兽将她拱了拱，示意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白清音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凝冰兽的脖子， “谢谢你！” 天书记载，冰莲落入尘土可生万千。 白清音挥动衣袖，摘下两株冰莲，一株打算用于净化被污染的河水； 另一株则种进肥沃的土里，施法灌溉，解救百姓身上肆虐的疫病。 “两株就够啦！谢谢你哦，阿音要走鸟。”白清音踮起脚尖，用她那温暖的小手抚摸着凝冰兽的脸庞。 凝冰兽感受到了她的离意，发出阵阵呜咽声，用它那庞大的身躯蹭着白清音。 不远处的百里玄冥看到凝冰兽与白清音如此亲密，心中莫名，拳头不由自主地捏得咯咯作响。 “阿音下次一定会再来这里，给你带新奇的玩意儿，好嘛？”白清音温柔地安慰着凝冰兽。 凝冰兽听懂了她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算是答应了。 然后，它趴在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清音。 “你想送阿音下山嘛？” 凝冰兽用力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上自己的背。 有了凝冰兽的陪伴，下山的路变得比来时更加顺畅。 风雪在凝冰兽的控制下完全停歇，寒意也减弱不少。 山脚下已空无一人，白清音利落地从凝冰兽背上跳了下来， “快回去吧，阿音不会忘记答应过你的！” 她挥挥手，向它告别。 凝冰兽转身，三步一回头，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不舍。 白清音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全离开，也抓紧时间赶了回去。 ~ 白清音缓缓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房间，百里玄冥依旧静静地倚靠在窗边。 她心中一喜，立刻从床榻上溜了下来， “玄冥哥哥，阿音拿到啦！”她摊开小手，将悬浮在空中的冰莲展示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冰莲，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没再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拉住他的衣袖， “肿么啦？玄冥哥哥，你不开心吗？” 百里玄冥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无论是黑龙，还是那只凝冰兽。 如果她知道他其实就是那条被天道视为妖龙的大黑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笑嘻嘻地叫他玄冥哥哥吗？ 百里玄冥有一瞬间的迷茫，白清音在他心里算什么，仅仅是食物吗？ 百里玄冥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 “白清音，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把我当成朋友吗？” 第69章 其实我就是… 百里玄冥的声音里夹杂着忐忑。 “会！” 白清音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回答。 她的双眸明亮如星， “窝相信玄冥哥哥，即便玄冥哥哥骗了窝，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砰的一声，百里玄冥心中仿佛有朵花儿破土悄然绽放，他的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白清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喊道： “玄冥哥哥，阿音第一次看到你笑，真好看！” 明晃晃的笑意撞进了百里玄冥心底，百里玄冥正忍不住想坦白：“白清音，其实我就是…”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百里玄冥面色微沉，不悦地打开了房门。 “阿音…”门一开，白瑾年的笑容瞬间僵住，“百里大人，你为何会在这里？阿音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眼神中是对百里玄冥的戒备。 白清音连忙跑过去抱住白瑾年的大腿，撒娇道：“大哥哥，是窝让玄冥哥哥来的啦！你看，阿音已经拿到冰莲了哦！” 她扬了扬手中的冰莲，一脸得意。 白瑾年蹲下身，温柔地将白清音搂入怀中，轻声说道：“阿音辛苦了。” “事不宜迟，窝们赶紧去护城河吧！” “好，我叫上你三哥，我们一起去。”白瑾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大哥哥，你先找三哥哥，阿音还有话要和玄冥哥哥说。”白清音拉着白瑾年的衣袖，撒娇道。 白瑾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白瑾年离开后，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刚才想说什么吖？敲门声太大，阿音没听清。” 百里玄冥抿了抿唇，“没什么，我也和你一起去护城河。”他淡淡地说道，眼神中却比以往多了丝柔和。 “好吖。” 白清音稍微扭捏了一下，说道： “玄冥哥哥，你怎么从来不叫窝的小名吖？爹爹娘亲都叫窝阿音。窝们是好朋友呀，叫全名感觉好生疏哦。”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希望他也能像家人一样亲切地称呼她。 百里玄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生硬地说：“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来玄冥哥哥还没有把她当成最亲近的人， 她嘟起小嘴说道：“哦，那好吧。” 百里玄冥转过头来，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意识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嘴比脑子更快，他脱口而出：“音音。” 白清音眼睛一亮，“玄冥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百里玄冥一脸傲娇地迈出房门，嘴角忍不住上扬：“没听到就算了，快走吧，去护城河。” “哎呀，玄冥哥哥，窝真的没听清嘛！”白清音追上他，紧紧扯住他的衣摆不松手。 百里玄冥虽未停下脚步，速度却放缓了许多，他顺势牵住了白清音软嫩的小手，眉眼间满是笑意：“走了，音音。” 微凉的晚风吹起了白清音的发梢，她笑意晏晏，用力点头， “嗯！” ~ 夜幕低垂，护城河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柔地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河面平静如镜，偶尔有几缕微风拂过，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白清音站在河岸边，宛如月光下的小仙子。 她手上悬浮着那株冰莲，随着她缓缓抬起手，冰莲开始在她掌心缓缓融化，化作一缕缕清冷的雾气，缭绕在她周身。 “以冰莲之名，愿护城河水重获新生。” 那些雾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术法的施展纷纷涌向河面，与河水融为一体。 魔气在冰莲的强大镇压之下，如同晨雾般渐渐消散，护城河的水面再次恢复了往日干净的模样。 白清音拍了拍手，得意一笑， “搞定！” 白瑾年注视着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被骄傲所代替。 白淮书第一次亲眼目睹白清音施展仙法，惊得他忍不住嗷嗷叫出声来： “我的天哪，阿音，你你你，这也太神了吧！我白淮书竟然有个仙女妹妹，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白清音眉眼弯弯，笑得如同月牙一般甜美，“嘘，阿音只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哟！” 白淮书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妹放心，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此时，白瑾年的目光转向了旁边像跟木头桩子似的的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想法。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在白清音的脸上，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被白清音那句最亲近的人取悦到了。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深林的空地上。 冰莲一入凡土，在法术的浇灌下快速蔓延。 白清音身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小手叉腰，站在新种下的冰莲前，满脸得意。 “应该够百姓入药鸟。” 随后，她一转身，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这片空地。 医馆内，大夫们正忙碌地为百姓制备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章太医爷爷！” 章太医弯着腰正在专心致志地配药，听到白清音的声音，他直起身子， “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兴奋开口：“章太医爷爷，阿音昨日梦见一个神仙爷爷告诉我，永州城外密林里有一片神奇的草药，可以治愈百姓的疫病。 阿音今天一早就让大哥哥带着我去了，结果真的找到了！” 说着，她伸手从怀里里拿出一株冰莲，递给了章太医。 章太医接过冰莲，仔细端详。 这草药看起来与普通兰花草并无二致，但触手却冰凉异常。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真的是仙家赐药？ “章太医爷爷，神仙爷爷说了，只要把这草药和治时疫的药放在一起熬煮，就能见效。窝们快试试叭！” 白清音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章太医，满是期待。 章太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 谁让小公主天生福星，听她的话准没错。 他按照平常的配置方法，将冰莲与其他药材一起放入药锅中，开始熬煮。 不过半个时辰，药香四溢，三碗热腾腾的药汤便熬好了。 章太医迅速将药汤分给三位病情较为严重的百姓。 患了时疫的百姓乖乖地喝下药汤，不多时，他们的气色竟然明显好转，身体的疼痛也开始减轻。 章太医见状，大喜过望，激动地喊道： “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草药！” 章太医一脸激动的模样瞬间吸引了周围的大夫们。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问道：“章太医，怎么了？” “有救了！有救了！”章太医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多亏了长乐公主，公主简直就是永州城的福星啊！”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 “快！大家多叫点人手，跟着公主一起去摘草药！”章太医急切地吩咐道。 各位大夫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章太医如此激动，也纷纷带着人手，等候白清音的吩咐。 第70章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清音带着章太医深入密林，白瑾年调动了大量人手协助他们。 永州城的大夫在这片密林中颇为惊讶， “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兰草？我过去采药时从未遇见过。” 章太医从白清音那里得知了草药的真名，他纠正道：“这不是兰草，色泽与气味皆不同。 大家赶快动手，这叫做冰莲，对治疗时疫有极大效用！” 说着，他亲自拿起一把小锄头开始挖掘。 大夫们面面相觑，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草，想必是宫中的太医见识更为广博。 众人齐心协力，不到午时，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一箩筐冰莲返回了医馆。 医馆内，大锅被纷纷架起，章太医依照之前的方子将冰莲投入其中。 不久之后，医馆内便弥漫起了浓郁的药香，而医馆门口也排起了患病的百姓们的长队。 百姓们服下药后，不多时便感到身心得到了极大的舒缓，疼痛逐渐消退。 一位老农兴奋地跑到章太医面前喊道： “章太医，我感觉我好了，你快看！” 他的话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我也是，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都打算等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好转。” “这药真是太神奇了，幸好有章太医在，他简直就是活神医啊！” 医馆门口的人群激动不已，纷纷议论着。 章太医示意大家安静，老百姓们见他有话要说，纷纷噤了声。 “各位父老乡亲，这药方虽然是老夫配的，但真正起作用的是那株叫做冰莲的药草。 是长乐公主发现它能够治疗时疫，老夫也是沾了公主的光！”章太医情绪激动地说道， “上天仁慈，让长乐公主为永州城带来了生机，她就是福星转世！” 白瑾年和白淮书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医馆查看病患的情况。 他们刚走到近前，便听到了章太医的这一番话。 “阿音本就是小福星。”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眼中满是宠溺。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阿音，他和百姓们会遭遇到什么折磨。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是公主！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来了！” 瞬间，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跪地叩拜，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瑾年将白清音稳稳放在地上，白清音一个个扶起排头的百姓，清脆的声音响起： “各位伯伯、婶婶、爷爷、嬢嬢，快起来啦！” 初见白清音的老爷爷满脸感激，眼中泪光闪闪，“长乐公主，您就是我们永州的救命恩人啊。”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说道：“爷爷，这是阿音应该做的吖！阿音能够找到这救命的药草也是上天的安排！” “公主，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在咱们永州城，无论您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要您一声吩咐草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最好的！” 白清音甜甜一笑， “谢谢伯伯！”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他们自发地围成圈，将白清音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就连白瑾年和白淮书都被挤在一旁，白淮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对身旁的白瑾年说道：“皇兄，小妹这人气又飙升了，这么多人争抢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瑾年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白清音的骄傲：“无论好事坏事，只要阿音开心，便是最好的事。” 此时，百里玄冥也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紧紧锁定着白清音，生怕她在人群的欢腾中有一丝闪失。 顾维生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却发现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他望着那密不透风的人墙，心中暗自懊恼：连进都进不去，怎么没人早点通知他，他也想抱一抱软糯的公主啊！ 数不清的星光没入白清音眉心，锦鲤鸿运在体内蔓延，白清音笑容更加灿烂， 耶！ 功德+n！ ~ 白翊辰刚把白清音昨夜快马加鞭送来的平安信细细品读完毕，还未及将心中的大石完全放下， 便见李兴为一脸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揣着拂尘匆匆步入了御书房。 “陛下！永州城传来最新消息，长乐公主找到了能够治疗时疫的药草，如今大部分百姓都已摆脱病痛，局势大好！”李兴为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白翊辰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平安信，眼里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兴为见状，脸上的喜色更甚，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老奴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亲自回来禀报的，就是为了让陛下您第一时间知晓。 现在永州城上下，无不对长乐公主感激涕零，视她为福星降临！” 白翊辰听完这番话，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乖宝！”说着，他一脸激动，叉着腰开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等乖宝回来，朕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奖赏！” 思绪稍定，白翊辰抬头看向李兴为， “走，我们去凤梧宫，将这件喜事也告诉皇后，让她也一同高兴高兴！” “是！” ~ 短短三天的时间，永州城与忘忧镇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百姓们的脸上再次洋溢出了往日的笑容。 街道两旁，商铺重新开张，市井之中，人声鼎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自白瑾年的病情得到痊愈后，白清音一行人便在离刺史府不远处的驿站居住。 这驿站瞬间成了永州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三天来，驿站门口几乎无时无刻不被前来表达感谢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菜，新鲜得很，您一定要尝尝！” “公主，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希望能逗您一笑。” “公主公主…” 白清音这几日在永州城逛街，却一两银子都没能花出去，百姓们的热情让她应接不暇，最后只能累得瘫倒在床榻之上。 “大哥哥，三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回京城去了吖？”她撑起小脑袋，清澈的目光地看向正埋首整理卷宗的白瑾年。 白瑾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她，眼中闪过笑意，“阿音想爹爹和娘亲了吗？” “嗯！”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 “唉，说实话，在这里的日子真的很开心。”白淮书在一旁拨弄着算盘。 这些日子，有小妹陪在身边，既不用埋头苦读，也不用听母妃的唠叨，还能助人为乐， “突然要回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清音捂嘴偷笑，“三哥哥就是不想去国学院吧？” 白淮书心中一紧，生怕被妹妹看穿，连忙辩解道： “我也想夫子他们了，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回去也好，回去也好哈。” 白瑾年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清音环顾四周，“诶？玄冥哥哥呢？” 白瑾年的眸光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阿音很喜欢百里指挥使吗？” 第71章 离别 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百里玄冥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心里还是生出一丝丝期待。 “当然吖！” 白瑾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继续问道： “百里指挥使向来冷冰冰的，还一身凶气，阿音为何还与他如此亲近？” 说到这里，他心里开始吃味，要不是父皇把朝政丢给他，他也不至于在东宫拼命批改奏折，连陪妹妹的时间都没有，给百里玄冥那臭小子可乘之机。 门外的百里玄冥呼吸都放缓了，他静静地等待着白清音的答案。 白清音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边，小脚丫晃个不停，她认真地说道： “大哥哥，你和玄冥哥哥接触的少，所以才觉得他冷冰冰啦。其实玄冥哥哥是个非常护短而且嘴硬心软的人。 每次有人对阿音不好的时候，玄冥哥哥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阿音；阿音不在意的小事，玄冥哥哥却总是比阿音更在意。 有时候阿音无论想做什么，玄冥哥哥总是能察觉到阿音的想法，和阿音配合得十分默契！” 说到这里，白清音歪了歪头，脸上洋溢着亮眼的笑， “还有啦，阿音无论提什么要求，玄冥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 就算他拒绝鸟，阿音只要一委屈，不出五个数，玄冥哥哥立马就答应！” 啪的一声，白淮书手中的算盘掉到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 完了完了，百里玄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音拐跑了？ “所以玄冥哥哥就和哥哥姐姐，爹爹娘亲一样重要哟，是阿音最好的朋友！” 白瑾年的眉头紧皱，但很快就又松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叹息：罢了罢了，只要对阿音好就够了，他不该过多插手。 阿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自己的判断。 “好，哥哥知道了。” 门外的百里玄冥捂住心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里面暖洋洋的，他很高兴。 隐藏在不远处的季文轩：尊上笑的如此不值钱，大白天活见鬼了。 “喏，糖葫芦，李家爷爷非让我带给你的。”百里玄冥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串个头硕大、糖浆鲜艳诱人的糖葫芦。 白瑾年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卷宗上。 白淮书嘴巴撅得老高，漫不经心地重新捡起掉落在地的算盘，手指在算珠上无意识地拨动着。 糖葫芦的诱人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白清音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百里玄冥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住她， “慢点，没人跟你抢。” 白清音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小舌头轻轻舔了一口，脸上瞬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玄冥哥哥特地给阿音买来的糖葫芦哟~” 她特意加重了“特地”二字，她哪儿会不知道这是他专门为她寻来的。 今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糖葫芦，玄冥哥哥就不见了身影，一定是去给她买糖葫芦去了！ 百里玄冥倚靠在一旁，别过头， “嗯。” 一旁的兄弟二人看似在各自忙碌，实则都竖起了耳朵，两人各怀鬼胎，却都默契地没有表露出来。 ~ 整齐的马车队伍在驿站外停驻，夏日的清风拂过，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 “长乐公主，有空记得再回永州城玩，永州城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老妇人站在人群前端，眼角泛着泪花，她是真心实意地将白清音当作自己的孙女来看待。 白清音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白皙软糯的小脸，“好！” “公主，回京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这些路上拿着吃嗷。”年轻妇人走上前来，将手中油布包着的烤鸭塞给了白清音。 那烤鸭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白清音接过烤鸭，心中涌动着暖流， “阿音车上都快堆满了婶婶伯伯们送的吃食啦！” “公主是我们永州城的福宝，再多也是值得的！” 眼看着人群渐渐聚拢，为防止马儿出行不便，白清音只得挥手告别。 “好啦，阿音真的要走了喔，伯伯，爷爷，婶婶，姐姐们再会！” “驾。”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开始向前移动。 百姓们一路随行，连城门口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顾维生站在尽头，深深行下一礼，白瑾年颔首示意。 “公主，一定要再回来啊！”人群中不断传来这样的呼喊声，不少人红了眼眶，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人儿。 “一定。” 白清音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她重新坐回了车里，吸了吸鼻子。 “阿音也舍不得。” 百里玄冥坐在她身旁，放缓了语气， “会有机会的。” ~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马车才行驶了一天，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洒落了下来。 此时，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青石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幸运的是，顾维生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白瑾年当机立断，下令在原地驻扎，休整一天，等雨过之后再继续出发。 “阿音，累不累？”白瑾年心疼地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不会吖，和哥哥们在一起，一点也不累！” “饿了吧，周婶儿让带的烤鸡烤鸭还有，我这就热上。”白瑾年说着，就要起身去准备。 白清音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说：“这几日，肉肉吃的太多鸟，阿音都成大胖娃娃啦！” 白淮书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伸手捏了捏白清音的小脸蛋，说道： “我们阿音才不胖捏，阿音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公主。看，这脸蛋多软多嫩呐！” 白清音小手抱臂，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哥哥们就知道哄着阿音。这个时候，树林里会不会有野果子呀，阿音想吃！” 白瑾年见状，赶紧拦住她， “还在下小雨，淋湿了会得风寒的。” “不会哒！已经停鸟，阿音看过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下小雨，阿音很快就回来！” “我和她一起，顺便打点野味。”百里玄冥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白瑾年看着白清音期待的模样，终究没忍心拒绝， “那好吧，此地必须有人留守，我和三弟留下，你们尽快回来，别走太远了。百里大人，保护好阿音。” “嗯。” 一路上，白清音蹦蹦跳跳，东瞅瞅西望望，对周围充满了好奇。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百里玄冥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白清音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朵带着些许鲜红色彩的花，连头都没回，下意识地点点头， “嗯嗯，好！” 倏地一声，百里玄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那朵花，“诶？这是血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的是血。 顺着血迹，白清音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越走越深，血迹却在前方突然消失不见。 她四处张望，一无所获。 或许是这林中有大老虎，老虎吃掉了别的小动物，留下了这些血迹，白清音心中暗自猜测。 正当她打算返回原地时，这才发现，周围一片青葱，枝叶茂密，遮天蔽日。 林间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寂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风声。 “糟糕鸟，玄冥哥哥一定会担心的。” 正当她打算施展法术快速返回时，一个温和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 “小姑娘，你迷路了吗？” 第72章 与世隔绝 白清音顺着声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麦肤色的脸庞，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 他的长相虽不算俊美，看起来却老实憨厚。 “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白清音好奇地反问道。 男子轻笑一声， “小家伙，我是这周围村落的猎户，出来打猎时，远远地看见你，还以为是猎物呢。 多亏我眼尖，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那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地里，你的家人呢？” 白清音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窝和哥哥一起出来玩，追着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 看着她那红红的眼眶，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他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叫石武，你叫什么？” “小音。”白清音乖乖地回答。 “你哥哥多大了？你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我带你一起去找他，好吗？” 石武说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白清音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 “谢谢大哥哥！” 与此同时，百里玄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匆匆返回原地，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你去哪儿了？” 声音在空旷的野外回荡，惊起了几只麻雀，却无人回应。 “音音？”他又喊了一声。 百里玄冥一把丢下山鸡，那山鸡哆哆嗦嗦地踉跄着逃走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香气，百里玄冥立刻顺着这股气息追去。 … “大哥哥，怎么还没找到哥哥吖？”白清音在石武的怀里有些疲惫地问道。 “小音饿了吗？”石武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她。 白清音软软地点点头， “窝困鸟，肚子也饿鸟。” “那不如先去大哥哥家吧，眼看快下雨了，等雨停了，我再帮你找哥哥。”石武提议道。 “好吖！”白清音欣然同意。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淡又急促的声音， “音音。” 石武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俊美少年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小音，这是你哥哥吗？” “哥哥！”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百里玄冥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寻常，白清音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白清音的目光与百里玄冥相遇，百里玄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语气虽是责怪，却夹带着关切。 “小音追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白清音满脸委屈，看得石武都心疼了。 “没事，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那你们的爹娘呢？”石武关切地问。 白清音挣扎着要从石武身上下来，百里玄冥顺势接过她。 熟悉的雪松香扑鼻而来，白清音顿时觉得头不昏眼不花了，还是玄冥哥哥身上好闻。 她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哥哥带着小音偷偷出来玩哒！” 原来是瞒着爹娘出来的，石武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小音不是又困又饿吗？正好哥哥也找到了，不如一起去我家吧。” 百里玄冥低头用目光询问白清音的意见，她咧嘴一笑，“嗯嗯，好吖！” 白清音小手藏在百里玄冥的脖子后，一个弹指，一颗宛如星星般的光点便沿着她来时的路径，飞回了驻扎地。 白瑾年正亲自地在帐篷内替白清音铺着床榻，一抹星光落在了白瑾年的眼前。 他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之试探着伸出手掌，稳稳地将那抹星光接住。 就在星光触碰到白瑾年掌心的瞬间，化作了几句话，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白瑾年目光凝聚，细细阅读。 看完之后，他的眉头一皱，用力捏紧了掌心。 … 石武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走了许久，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 “快了快了，我们村庄较为隐蔽，所以路途远了些。”石武安慰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累了吧，要不我抱？” 百里玄冥避开他的手，冷冷地回答： “不用。” 石武略显尴尬，缩回了手，“那好吧。” 他们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愈发茂密，高耸入云，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淹没在葱郁之中，难以辨认。 “到了！”石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抬头望去，一块简陋的木板上刻着“百家村”三个字。 “我们百家村世代居住于此，几乎从不走出大山，村里人都靠打猎、种田为生。” 石武开始介绍起来，目光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衣裳上停留片刻， “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吧。家里条件简陋，希望你们别嫌弃。” 白清音摇摇头，笑容纯真，“不会哒。” 走进村庄，只见村里的房屋大多简陋，土黄色的泥墙经年累月已显得斑驳。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小武！带客人回来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慈祥地看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她眼中闪过惊喜，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娃娃呢。” 石武笑着回应，“玲婆婆，他们迷路了，又下雨，我就带他们回来休息。”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玲婆婆，她肤色偏黑，额头皱纹深深，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 玲婆婆身后还站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妇人倚靠着门框，目光呆滞地盯着白清音，一言不发。 石武解释道：“那是玲婆婆的儿媳妇，怀孕后就这样了，可能是孕期不适，所以对人比较冷淡，也不爱说话。” “原来是这样。”白清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村子不大，村民们的房屋都相距不远，一路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呼，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石武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矮房子，屋顶上正飘着寥寥几缕炊烟。 “娘，我回来了！”石武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哎！” 石武转头对身旁的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介绍道：“家中就只有我和娘在，爹死得早，全靠我娘和村里的乡亲们，我才得以平安长大。” 正说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带着点点褐斑，但看见有客人来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阿武回来啦，还带了客人呢。我好久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娃娃啦。” “婶婶好！”白清音乖巧地打招呼，石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 “哎！快进屋。看看，你们头发都被小雨润湿了。” 石武领着他们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简陋至极，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石大娘用围裙擦了擦手，忙着给他们倒来热水：“家里太简陋了，看你们的样子像是高门大户的娃娃，可不要嫌弃啊。” “婶婶收留了窝和哥哥，窝们怎么会嫌弃呀。” 她用热水净了手，将帕子递给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 “这女娃娃真是聪明又嘴甜，叫什么名字呀？” “百小音，我哥哥叫百清玄。”白清音回答道。 石武将今日遇见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石大娘，石大娘听后一脸后怕： “你们这些娃娃，真是心大，如果不是碰见我家阿武，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遇见猛兽可怎么办？” 白清音闻言，一脸自责：“小音再也不会缠着哥哥偷跑出来玩了。”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就送你们回家。” 石大娘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忙活起来，“等着啊，婶婶给你们下点面条吃。” 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自从他们踏入这个村子，村里的人们似乎对他们分外热情。 就连在等待吃食的过程中，时不时就有人进门拜访，他们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白清音直接无视了那些目光，她看着石大娘忙碌的背影，好奇问道： “婶婶，这里好多姐姐都怀了宝宝呢，石哥哥怎么没有宝宝呀？” 第73章 百家村的喜事 石大娘正在往锅里倒清水，准备为他们下面条，听到白清音的话，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 “今儿个也是凑巧，我们家阿武正准备娶媳妇呐！” 石武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推开门，便听见她们在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插话道： “我们百家村不像外面那样热闹，都是晚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吃个饭，简单走个过场，这事也就成了。” 白清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石大娘怕她没听明白，于是接着解释： “这娃娃啊，需要两个人成亲，成了亲之后才会有孩子。 阿武今晚才会成亲，所以这孩子以后才会有。” “原来是这样吖。”白清音恍然大悟，接着又好奇地问道， “那其他姐姐的夫君呢？阿音怎么没见到吖？” “今日天色还早，许多人都在外面打猎呢，等晚上大家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这样哦，窝知道啦！”白清音没有再多问，与百里玄冥相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来来来，面好了，先简单吃点，等到了晚上有肉吃。” 石大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清汤面走来，香气扑鼻，白清音面色一喜， “好香呀，婶婶手艺真好！” 石大娘被白清音哄得乐开了花，“多吃点，锅里还有。” 石大娘的手艺不凡，即便是简单的清水面，也做得格外鲜美。 白清音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雨也恰好停了。 “婶婶，窝想和哥哥一起出去逛逛。”白清音放下筷子，牵起百里玄冥的手。 石大娘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 “好，但别出村子，外面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就在村里逛逛，村里人都很喜欢你们的。”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漫步在村子里，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湿气，还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出石大娘家的门，他们的身影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的目光纷纷锁定在他们身上。 白清音完全不在意这些，开心地一蹦一跳地前行。 她来到了最开始见到的玲婆婆家， “婆婆！”白清音甜甜地喊道。 玲婆婆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 “小音来了，快进来坐坐。” 白清音在屋里坐下，环顾四周，这里的家具比石武家要齐全得多，也精致不少。 “来来来，婆婆这里有饴糖，你尝尝。”玲婆婆从里屋拿出一小块儿糖，递给了白清音。 白清音伸手接过，却没打算现在就吃，“谢谢婆婆，小音肚子是饱的，还不饿。” 玲婆婆没有在意，只是说：“你哥哥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她的目光停留在百里玄冥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百里玄冥不自觉地浑身散发出冷气，让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 白清音见状，暗中戳了戳他的胳膊，笑道：“哥哥害羞，小音不害羞！” 玲婆婆闻言，捏了捏白清音的脸， “你个小丫头，看出来了，也不认生，怪机灵的。” “婆婆，刚刚的大姐姐呢？”白清音问起了玲婆婆的儿媳妇。 “这个…”玲婆婆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 “我家儿媳妇怀了娃娃后，就不爱说话了。我怕吓着你们，所以她在里屋休息呢。” “这样呀。”白清音踢着小脚，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婆婆，小音口渴啦。”白清音眨巴着眼睛说道。 玲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哟，瞧我，忘了给你准备了，我这就去倒水。” 趁着玲婆婆去倒水的功夫，白清音悄悄溜进了里屋。 屋里，玲婆婆的儿媳妇正呆愣地坐在一边，里面没有窗户，只能借着门外的光依稀看见她的脸。 女人身形略微瘦弱，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肚子高高隆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见到白清音，她似乎有了些反应，空洞的眼睛里不自觉流下了泪水。 白清音走近她，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姐姐，你别哭。” 女人嗫喏着嘴唇，只发出了一个字： “跑…” “小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玲婆婆倒完水回来，发现白清音进了里屋，也跟了进来。 女人见到玲婆婆的身影，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又恢复成呆愣的模样。 “我怕姐姐一个人太无聊啦，我想陪着姐姐一起。” 玲婆婆原本带着探究的目光此刻转化成了喜爱，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放心吧，她没事的。” 说完，她牵着白清音的手往外走去。 白清音回头看向那怀孕的女子，眼中满是关切，玲婆婆有些强硬地将她拉出房间， “对了，晚上石家那小子娶媳妇，小音就在这儿玩到天黑，跟着婆婆一起去吧。” 白清音回过头，答应得很痛快：“嗯嗯，好！” … 天色渐渐暗淡，身处大山深处的百家村，在夜晚的降临下更显寂静无声。 厚重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遮蔽了月光，使得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随着玲婆婆的脚步，回到石武家。 沿途，家家户户的烛光透过窗户和门缝，为略带寒意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石武家的窗户和大门上，贴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大红喜字。 门口的大长桌，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许多村民已经围坐在桌旁，等待着家席的开始。 “小音和清玄来啦，快坐，特地给你们留的位置。”石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婶婶，石哥哥呢？” “接新娘子去了。”石大娘笑着回答。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坐下，桌子上的人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 “吖，好多好吃的。”白清音舔了舔嘴唇。 桌子上一个大叔笑着打趣道：“可不吗，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新娘子来了！” 白清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新娘子穿着简朴的衣裳，盖着一个微微破旧的红盖头，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 石武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清音心中有些疑惑：“新娘子肿么了呀？” 玲婆婆坐在白清音的左侧，低声解释： “这女娃天生残疾，和石家小子青梅竹马。 女娃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石家小子，所以婚事才拖了这么久。今天，石家小子终于把人给娶到手了。” 白清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大家面上毫无喜色，眼中甚至带着几分不耐，似乎非常希望流程能尽快结束。 二人行完礼后，石武扶着走不稳的新娘子进了屋。 石大娘热情地招呼着宾客们：“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玲婆婆止不住的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碗里夹着菜。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将她夹来的菜吃得精光。 百里玄冥面色不愉，他向来讨厌别人碰过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些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般的村民。 白清音的小脸一鼓一鼓的，嘴上沾了不少肥油。 她一脸满足的靠在百里玄冥的胳膊上，暗中安抚着百里玄冥。 感受到白清音对他的安慰，他强忍着不适将食物吃了下去。 玲婆婆见二人吃完后，笑意更浓了。 没一会儿，白清音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婆婆，小音好困…”话音未落，她便啪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百里玄冥也紧接着人事不省地倒在了旁边。 第74章 你在找我吗? “这药效果还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嘘。”玲婆婆一脸警惕，眼里冒着精光，与白日里那慈祥的面容截然不同。 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白清音，又仔细地查看了百里玄冥，在确定二人都已昏死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可以啊老吴，不过这药就是麻烦了点，还得分两次下在饭菜里才能见效。” 玲婆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要是白天在石武家就把他们拿下，咱们也就不用白白浪费这么多精力。” 石大娘也换上了尖酸刻薄的面孔，附和道：“你以为我不想吗？石武突然带这两个娃娃来，把咱们原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仓促之间，能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药？有得用就不错了。” “行了，都别吵了。”石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他的面容原本老实憨厚，此刻却凶光毕露， “还不是都怪屋子里那臭女人不识好歹，弄回来的路上还出了点岔子，没想到会碰见他们。” 周围的村民们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女娃还怪水灵的，要不留下吧，我还有点舍不得。”石大娘言语中透露出惋惜。 玲婆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一个女娃娃而已，能有啥用？养着她白吃白喝吗？” 石大娘不满地撇嘴，反驳道：“给石武留着做童养媳也是好的嘛。 她才这么小点，能知道个啥？随便忽悠两句就能忘记自己的爹娘。” 周围有几个老头开始不满地嘀咕起来： “凭啥啊？全村的年轻女人都是石武的，怎么又给他？” “行了行了，别争了，按老规矩处理。”玲婆婆在百家村颇有威严，她一句话就定了白清音的生死。 大家虽然有不满，但也只能闭了嘴。 石武看着白清音，心里痒痒的。 这么一个乖巧的娃娃，长大了当媳妇儿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她哥怎么办？看着十岁左右，可不好弄。”石武突然想到了白清音的哥哥。 “容城有一家青楼，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人取乐。”玲婆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不如把他送去当个小倌儿。瞧瞧他这成色，可是极品呢。” 石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小毛孩儿之前还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下就让他知道教训。 “好了，把他们弄去洞里吧。”玲婆婆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石大娘小心将白清音抱起来，几个比较壮实的老汉则将百里玄冥稳稳地扛在肩上。 “石武，你先通知容城的官爷，让他按规矩给我们行个方便，然后再把那女人办了。” 石武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玲婆婆的指示，转身去准备相关事宜。 白清音毫无生气地窝在石大娘的怀里，就像一只被捕获的小鸟。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元神悄然出窍。 一行人举着火把穿过弯弯绕绕的荆棘藤蔓，白清音跟着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火光的映照下，一条隐秘的河流如同绸带，静静地蜿蜒穿行于古木参天、藤蔓纠缠之间。 白清音看见石武和玲婆婆扒开树丛，露出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灌木和蔓延的青苔遮掩得严严实实，若不仔细观察，几乎很难发现其存在。 白清音随着他们一起走进去，山洞内部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 玲婆婆点亮了石壁上放置的蜡烛。 她环顾四周，只见四壁岩石嶙峋，空间却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 木枷、铁链、镣铐等刑具随处可见，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等天快亮之前就把人弄走，我们先去准备。”玲婆婆下达了最后的指示。 “把他们留在这里行吗？万一跑了咋办？”石武有些担忧。 玲婆婆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干吗？老吴弄的药就没有出差错的时候。” 几个村民听了玲婆婆的话，放心地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丢在山洞里，转身去准备运送他们的船只。 他们刚离开，百里玄冥便睁开了眼，他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里一阵嫌恶，蝼蚁碰过当真是恶心的很。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在怀里，小声呼唤着她。 白清音的元神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玄冥哥哥，这里的人都是人贩子。” 百里玄冥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你早就知道了？” 白清音压低声音解释：“阿音在树林里看见了血，准备走的时候石武就出现鸟。 他身上有血腥味，还浑身冒黑气，臭气熏天的。阿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他回来看看。” “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过来？”百里玄冥开始秋后算账，语气中带着责备。 她抱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事发突然嘛玄冥哥哥，阿音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哒。” 百里玄冥依然面色冷冷地看着她，白清音眼珠子一转，转了话题， “玄冥哥哥和窝太默契鸟，一下就明白阿音的意思诶！” 百里玄冥见她鬼怪精灵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瞬间熄灭，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嗯。” “快点快点，抓紧时间。” 山洞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眼神，自觉地躺了下来，装作昏迷的模样。 玲婆婆边走边吩咐着：“这次还是由你和老吴一起，另外派几个人随行，到了地方就直接去找那人。” 石大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再次被人扛起。 她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石大娘正抱着她走向河边，那里停泊着两只小船。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通过水路来贩卖那些娃娃。 老吴率先跳上了其中一只船，白清音暗地里施了个小法术，只见船底应声而破，老吴吓得连忙跳回了岸上。 玲婆婆眉头紧锁，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经常检查吗？怎么船底还破损了？” 吴老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玲婆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两个娃娃也不大，这船承重力还不错，挤一挤得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火光的照耀下，另一只原本完好的船也突然开始进水。 石大娘气恼地骂道：“你们都怎么检查的？” 其他村民也是满脸惊讶，纷纷表示不明白为什么船会突然破损。 玲婆婆骂骂咧咧地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修理，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多时辰了，错过了时间，那位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众人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把船弄上岸，重新寻找补救的办法。 石大娘和老吴也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放了下来，加入了修理的行列。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地抢修之际，点燃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 村民们纷纷惊呼，“好好的，晚上也没大风，怎么都熄了？” “火折子火折子，快点。” 火光重新亮起后，石大娘大叫一声： “人呢？地上两个娃娃呢？？” 玲婆婆的目光犹如寒刀一般锐利地盯着石大娘，“莫不是药太少，娃娃跑了吧。” 老吴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怎么可能跑了？那药再不济也能药倒两头母猪，小娃娃肯定醒不来。” 村民中有人猜测，“是不是离河太近掉水里去了？” 石大娘连连摆手否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水声。 “不会是有鬼吧…” 玲婆婆白了他一眼，当机立断道： “快！赶紧找！这里地形复杂，就算是醒了，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孩儿还能跑哪儿去！”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火苗忽明忽暗。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老吴身后，幽幽地问道：“你在找我吗？” 第75章 简直就是妖怪 老吴机械地转过头，只见百里玄冥那张面如寒玉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冶。 老吴一见是他，原本跳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一旁的玲婆婆厉声喝道：“还不快抓住他！” 百里玄冥嘴角微扬，面露不屑： “就凭你们？” 眨眼之间，老吴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竟已被百里玄冥卸掉，痛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还未等他发出叫声，就被百里玄冥一掌劈晕在地。 玲婆婆见状，眼中出现畏惧之色，“你是什么人？” 百里玄冥活动着手腕，骨骼间发出轻微的脆响，“蝼蚁，不配知道。” 玲婆婆闻言，怒从心生，她向身旁的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这些汉子立刻会意，纷纷走上前来，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都给我上！” 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神色，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出现在一名壮汉身后。 一拳挥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击对方后背，壮汉如遭雷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前的树干上，口吐鲜血，失去了意识。 除了玲婆婆外，其他人一哄而上， “大家一起抓住他！”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血腥与尘土的味道，他的身影在火光和暗影中交错，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弹指间，原本熊熊燃烧的火把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仅剩下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 村民伤的伤，残的残，倒了一大片，哀嚎声、呻吟声穿插在一起，在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玲婆婆惊恐万分，才十岁的小孩儿，有如此能力，简直就是妖怪！ 她吓得瘫软在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自己今日是碰上硬茬子了。 一个优雅的身影从百里玄冥身后缓缓走出，白清音提着精致的小裙子，步伐轻盈。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带着审视，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玲婆婆颤抖着身体，抬头看向白清音，那双精明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恐惧，“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砰—— 回答她的不是白清音，而是百里玄冥重重的一拳。 … 另一边，石武心急如焚地回到简陋的新房，内心的渴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推开门，脸上绽放出淫邪的笑容，他苍蝇一样搓着手，一脸狰狞地走向床边。 新娘歪倒在床榻一侧，看起来毫无生机。 石武粗鲁地扯下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露出一张温婉如玉的脸庞，只是那白皙的右侧脸颊此刻红肿不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凑近新娘子的鼻子。 片刻之后，新娘子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石武那带着邪笑的脸庞时，差点又晕了过去。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腿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她哀求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石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粗鲁地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爱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还是辣一点，挣扎一点更有意思，像死尸一样玩起来太无趣了。” 新娘子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石武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石武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胳膊举过头顶，用腿夹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他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正当他准备用他的猪嘴去亲新娘子时，屋内的烛火突然熄灭。 石武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淫笑起来： “熄了也好，这样更有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石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愤怒地吼道：“谁啊？这么不长眼！” 他松开新娘子，新娘子瑟缩到床尾，一个小手捂住了她的嘴，空灵的声音中带着安抚：“姐姐别怕，窝们是来救你的。” 石武走过去猛地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他怒骂道：“他妈的，见鬼了！”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但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急促。 石武再次打开门，怒吼道：“是哪个混蛋在捣乱？”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风。 石武的兴致被彻底打断，他烦躁地摸索着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蜡烛。 当屋内再次亮起时，石武瞪大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狠狠踹上胸口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鲜红的血色从石武嘴角蔓延开来，他捂着剧痛的胸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怒视着眼前的百里玄冥， “居然是你们。你们到底是何方妖怪？” 百里玄冥一脸嫌恶地拍拍衣摆，上面好似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随后转头望向白清音， “十块桂花糕。” 白清音闻言，满脸笑意，连忙点头： “好好好，二十块都行！” 石武见他们如此嚣张，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锄头，忍着胸口的剧痛，朝着百里玄冥狠狠地砍过去。 “啧。” 百里玄冥眼里杀意弥漫，身形未动，一脚将他踹得爬都爬不起来。 新娘子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直往白清音身后躲。 白清音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姐姐别怕，坏人已经动不鸟鸟。” 新娘子鼓起勇气，紧张开口： “你…你们…是谁？” 能够凭空出现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眼前这两人一定不是凡人。 白清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她的到来感到很是疑惑：“姐姐，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新娘子想到自己的遭遇，泪流满面： “我…我叫曲枝意，家在青石县，我是县令的女儿。我本和丫鬟一起去寺庙上香，途中遇见他倒在路边昏迷不醒。 人命关天，我就让丫鬟赶紧去找大夫。没想到，他在我周围没人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深山之中。”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本想趁着他不注意逃跑。没曾想挣扎之中，他打断了我的右腿。” 白清音闻言，心中明了，她也注意到了曲枝意脸上的伤痕。 白日在树林中见到的血迹，应当就是她的。 “小姑娘，谢谢你和这位小公子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辈子怕是要毁了。”曲枝意低声啜泣着，声音中带着感激。 白清音又何尝不庆幸，如果她今日不来，这里将会成为许多女子的噩梦。 “坏人，太坏鸟！”白清音气愤不已，双眼怒视着地上的石武。 石武此时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心中满是绝望。 他这时候才知道怕了，嘴里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 “刚刚姐姐也是这么求你的，也没见你放过她。”白清音冷哼一声，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将他丢出去！” 百里玄冥闻言，像抓小鸡仔似的将石武拎了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石武吃痛落地，扭过头，却发现原本空旷的地方，不知何时多出了被藤蔓绑着的百家村村民。 众人看见石武也被打倒，像蛆虫一样蛄蛹着向他靠近，大家瑟缩在一起，畏惧的盯着门口的百里玄冥。 “哒哒哒——” 骤然之间，原本安静的夜晚被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打破。 站在门口的白清音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大哥哥，三哥哥！” 第76章 丧心病狂 马蹄声由远及近，两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白瑾年与白淮书，一前一后，骑着乌黑的骏马，如同两道疾风，朝白清音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以季文轩为首的拱卫司众人，手持火把，照得周围犹如白昼。 “小妹！”白瑾年利落翻身下马，将白清音紧紧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 “没受伤吧？”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哥哥，阿音没事哒。” 白淮书紧随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阿音，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一个人单独行动？还好你没事。”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早知道就跟着武夫子多学习学习，屁股都要被颠穿了。” 白清音捂嘴偷笑， “对啦大哥哥，你有没有叫帮手过来吖？”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沉稳，“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青石县县令接到了消息会赶过来帮忙。” 说着，他一把抱起白清音，站起身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朝着他点了点头。 “孤倒是没想到，大秦国内竟然有你们这等目无王法，丧心病狂之人。” 白瑾年站在被捆绑住的村民面前，语气凛若冰霜，散发出浓烈的太子威压。 石武闻言仿佛置身地狱，他心中惊骇万分，自称“孤”的，那岂不是当今太子？ 那小女孩岂不是就是公主？ 屋里的曲枝意听见外面的动静，摸索着找到一只锄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连忙向白瑾年解释道： “这个姐姐是青石县县令的女儿，也是被这个大坏人骗来的。” 石武强忍着痛苦，试图起身求饶，但到底伤得太重，无法动弹。 他虚弱地开口：“太子殿下饶命。” 周围的村民一听，如遭雷劈，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太子！ 曲枝意听见是太子，心中顿时猜到了白清音的身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多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白清音心疼地看着狼狈脆弱的曲枝意，连忙说道：“姐姐快起来，你的腿受伤了不能跪着。 大哥哥已经告知了你爹爹，他很快就会来啦！” 白瑾年语气微微软化，“这里孤会处理，你且安心等着曲县令。” “是。”曲枝意颤抖着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挥挥手，拱卫司校尉拔出佩剑，让曲枝意扶住剑柄助她起身，然后将她送进了屋子。 白瑾年再次望向村民们， “能在大秦国各个官员眼皮子底下诱拐妇女，贱卖稚子，定是有人从中周转。说出背后之人，孤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玲婆婆此时悠悠转醒，她是个人精，环顾四周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她不顾自身疼痛，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人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白瑾年怒形于色，排头校尉直接给了玲婆婆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孤不想再说第二次。”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吓得跟鹌鹑似的。 “说，我说。”石武被百里玄冥打怕了，生怕晚说一秒巴掌又会出现在他身上。 “小武，不要！”石大娘眼眶湿润，哀求道：“太子殿下，都是我做的，不关小武的事。” 一旦石武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们石家将面临灭顶之灾，后代无以为继。 百里玄冥一个眼神示意，季文轩便毫不留情地用剑鞘狠狠扇向石大娘的脸颊，力度之大，竟让她几颗牙齿应声而落，嘴角渗出血丝。 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从石武的胯下悄然弥漫开来，白淮书嫌弃地连连摆手，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你们与各个臭虫来往密切，想必也听说过京城的拱卫司。 快点老实交代，否则本皇子就让拱卫司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恐吓之下，石武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起他们的罪行， “我今年二十五岁，从我记事起，我们村就开始以卖幼子为生。 外面的高门大户，总有些人家缺孩子，也有人偏爱男娃，我们便将这些孩子高价卖给他们。 出生的女娃娃，根据品相，好看的就被送去青楼，或者给暴发户当小老婆，不好看的就卖去做丫鬟。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老吴负责在外面哄骗少女回村，再由他亲自……播种。 我长大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但带回来的那些人往往都不听话，玲婆婆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们， 直到她们的心性被磨灭，变得麻木，不再逃跑，乖乖地在这里生孩子。” “禽兽不如东西，那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难怪叫百家村，原来是这么个事。”白淮书听得咬牙切齿，气的上前踹了几脚。 “就凭我们这些人，当然做不到这么大的规模，但官爷可以。我们背后之人，便是容城的知府许温。 他为我们提供买家消息，由他中转，甚至涉及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进行买卖之前，还要得到他的首肯，再按照之前的约定四六分成。 至于把人送到更远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本事了，我们只管收银子。” “一群罔顾人伦的畜生！今日，你打算将公主卖给谁？”白瑾年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石武。 “太子殿下，贱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啊！”石武恐慌至极，根本不敢正面回答。 百里玄冥亲自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碾压，他胸口的肋骨被踩的咯咯作响。 石武在剧痛之下，终于开口：“许大人，是许大人！许知府有恋童的嗜好，越漂亮的娃娃，他给的钱就越多。” 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大哥哥，他还想把玄冥哥哥送去当小倌儿，那是什么？” 白瑾年强忍怒气，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说法回答她， “那是一种比沦为乞丐还要悲惨的存在，生活特别特别苦。” “太坏鸟！不仅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姐姐和娃娃，还想让玄冥哥哥当乞丐！”白清音的小脸气得通红。 季文轩震惊不已，这人怎么敢惹尊上。 白淮书有些想笑又不敢笑，他暗中偷瞄着百里玄冥，他确实国色天香。 “你们是如何进行交易的？”白瑾年冷声质问。 “这…这里的河流与容城外的河流相连通，沿着河流一直往前，会有人在容城外进行接应。我们一般都是当面进行商议。” 石武每说一句话，胸口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此时的他已经气息奄奄，随时都会断气。 “大哥哥，阿音有个想法哦~”白清音眼睛一亮，示意白淮书和百里玄冥附耳过来。 她低声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听完白清音的计划，白瑾年的面色明显好转，他赞许地点点头， “阿音真聪明，此举定能拔出一大半的毒瘤。” 百里玄冥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 白清音见状，撇着小嘴无辜地看着百里玄冥，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仿佛能说话一般。 百里玄冥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勉强点了点头， “嗯。” 第77章 许温 天边的晨曦初露，两只受损的小船经过修补，此刻正悠然地随波逐流，缓缓驶向远方。 天色逐渐明朗，渡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袍的身影。 他向着缓缓驶近的船只挥手，喊道： “这里！” 船只缓缓停下，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睡中的孩童， 那恬静的小脸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真是绝世佳人胚子，前所未见！” 石大娘闻言，咧嘴一笑，压低了嗓音， “包您满意的。” 王岳听着石大娘这略显怪异的嗓音，不禁心生警惕： “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有点奇怪。” 石大娘连忙陪笑道： “害，这不是这几天忙着教训新妇嘛，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这时，老吴也从船上走了下来，背上背着同样昏迷的百里玄冥：“我家娃娃又病了，特地来容城看病，还请王知事行个方便。” 王岳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今日一下来了两个高级货色，许大人一高兴绝对会赏赐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快快快，随我来。” 石大娘和老吴交换了一个眼神，紧跟在王岳身后，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容城，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了知府后门。 王岳轻车熟路地引领着两人步入许温的书房，许温早已等候多时。 “许大人，人带到了。”王岳退到一旁，静候指示。 石大娘和老吴抬头望向许温，只见他面容略显精瘦，一双三白眼尤为醒目，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当许温的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时，他的眼中顿时露出癫狂之色，喃喃自语道： “极品，真是极品啊！” 石大娘和老吴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石大娘开口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可是多年来头一遭。这价格嘛……” 许温迅速收敛起笑容，心中快速盘算。 他沉吟道：“这男娃你们不是打算送去南风倌吗？不如和这女娃一起留给我。我可以多给你们十五万两。” 石大娘面露不满之色， “许大人，十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少了？这男娃以后接客，我们从中抽取的利润都不止这个数。” 许温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你们别忘了，若不是有本官，你们在这容城恐怕连根毛都捞不到。十五万两，不能再多了。” 一番权衡，石大娘最终妥协： “行，成交。” 目的达成后，许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快快快，先把女娃娃给我，我要验货。” 石大娘紧紧抱着白清音，心中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嘴上却说： “许大人别急，按照老规矩，得先给银子和下一份买家的消息。” 许温神色不悦，他使了个眼色，王岳立刻从暗格中拿出账本核算。 老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许大人，您究竟是如何将那些孩子卖到远处的？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许温目光一沉，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老吴却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哦？也是，官官相护，大人的门路多的很。” 许温从老吴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老吴见到他向来跟个老鼠似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而眼前之人… 许温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摔杯示警，让人将他们抓起来。 就在他准备动作的那一刻，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断了他的胳膊。 “啊——”许温发出惨叫。 王岳见状不妙，死死护住账本，立刻冲向门口，老吴飞身一脚踹将他倒在地。 门外的衙役听到动静，纷纷涌入屋内，拔出佩刀，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内的几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的踩上了许温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伴随着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许温在他脚下痛苦地挣扎，脸色扭曲，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们都是死人吗？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上！” 一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朝百里玄冥砸去。 百里玄冥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紧接着，更多的衙役挥舞着棍棒、刀剑，想要拿下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一出拳便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和衙役们的惨叫声。 石大娘抱着白清音，稳稳地站在百里玄冥身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王岳见势不妙，忍着疼痛打算偷偷溜走。 老吴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张凳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上。 王岳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许温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眼便正对上白清音那双清澈的眼。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自觉地冷汗淋漓。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被人下了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 许温扭动着身躯，怀里的竹哨掉在了桌案上。 他迅速一口咬住竹哨，悠扬而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如同幽灵一般，迅速占据了书房的各个角落。 许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得意地笑道： “不管你们是谁，想捉拿本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人正欲动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更为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 季文轩身形矫健，一路势如破竹，生生地在衙役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 百里玄冥擦擦手，淡淡地吐出一句： “来的太慢了。” 季文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中暗自腹诽：凡人快马加鞭赶来实属不易啊！！ 许温此刻早已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止不住地往后退着，“你…你们…” 石大娘和老吴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随着面具的脱落，白清音之前在他们身上施下的障眼法也随之消失，两张俊美的脸庞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清音再次看见一副女装模样的白淮书，还是忍不住想笑。 白瑾年从怀中拿出太子令牌，许温见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 白瑾年冷冷地注视着许温， “好个许知府，枉为一方父母官，竟敢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许温此刻已是魂飞魄散，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误会！” “冤枉？”白瑾年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账本，狠狠地摔在许温面前， “孤亲眼所见，证据也是你的人亲手拿出来，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说完，白瑾年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封锁消息，将许温一干人等全部收押，等候发落。” 拱卫司的人行事雷厉风行，不出一个时辰，容城知府许温被抓的消息就被封锁得密不透风，没有引起丝毫外界的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白淮书在知府书房内仔细搜寻，找到了许温与其他官员来往的密信。 这些信件就像一扇扇窗户，揭开了贩卖人口巨大暗网。 暗网错综复杂，一层套着一层，涉及了各个阶级的官员，其规模之大，令人触目惊心。 白瑾年接过这些信件后，立刻着手整理名单，并将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字一一列出。 随后，他修书一封，详细阐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和所涉人员名单，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等候白翊辰的决断。 ~ 京城 白翊辰接到信后，立刻仔细阅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越读越怒，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桌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案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白翊辰怒喝道， “食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到头来做尽伤害百姓之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太子全权接手此事，涉及此案的人通通抓回京城。” “是，奴才这就去传令。” 第78章 轰动大秦国 这边，青石县县令遵照白瑾年的吩咐，迅速组织人手，找到了百家村的确切位置。 “爹！”曲枝意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当她看到曲县令的身影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曲县令此刻眼眶湿润，他紧紧地抱着曲枝意，声音哽咽道： “意儿，你受苦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怪爹不好，爹应该多派点人手保护你。” 曲枝意埋在曲县令的怀里，痛哭流涕，她哽咽着说：“爹，女儿没事。多亏了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不然女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爹，你快救救这里的姑娘吧，她们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太子留下的守卫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曲县令，太子殿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殿下让您先带人将这里的女子都平安转移出去，将她们安顿好。” 曲县令闻言，连忙恭敬应道：“下官遵旨。” … 知府的府邸深处，藏着许多漂亮的孩童。 最大的孩子约摸七八岁，最小的孩子，年龄大约与白清音相仿，稚气未脱，却已失去了应有的童真。 这些孩童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和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们的眼中无光，空洞又绝望，一看便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白淮书亲手把他们接了出来，看见这些孩子的模样，心里燃起熊熊怒火，跑到大牢将许温痛扁一顿，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了手。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白淮书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阿音，这次多亏有你，你简直就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白淮书满心佩服，脸上洋溢着骄傲。 白清音正尝着百里玄冥为她准备的糕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此时，一道无形的白光悄然没入她的眉心，一股暖流在她体内缓缓流淌， 功德+n！ “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嘛，”白清音眨了眨眼，认真说道， “保护子民是阿音的责任！对鸟，那些姐姐们还有娃娃们现在怎么样鸟？” 白淮书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曲县令来信说，那些姑娘的情况很糟糕，有的甚至已经疯魔了。 知府的孩子情况也很不好，他们以后恐怕都会活在阴影当中。” 白清音闻言，笑容渐渐收敛，陷入了沉默。 虽然自己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内心的创伤却难以轻易愈合。 “三哥哥，能不能尽力找到他们的家人？”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白淮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放心吧，皇兄已经命人暗中查探了。就算找不到我们也会为他们安排一个清净的地方，派人多加照顾，让他们能够安心疗养身心。” 听到白淮书的承诺，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 “好。” …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白瑾年便以雷霆万钧之势，顺着许温提供的线索，将暗网连根拔起，涉案官员无一幸免，全部被抄家收押。 曾经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其中南风倌和青楼这样的地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杀身之祸。 阳光照进了大秦国的那些阴暗角落，虽然无法彻底铲除所有的罪恶，但这次大批官员伏法无疑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 白翊辰把这件事昭告了天下，整个大秦国都为之震动。 “你们听说了吗？长乐公主在解决永州时疫返回的途中，竟然意外发现了个人贩子窝！ 听说那些恶徒还想拐卖公主，结果反被公主和百里指挥使给耍得团团转，真是大快人心啊！” 街头巷尾的百姓兴奋地对着周围的邻居说道，脸上满是兴奋。 “早就听说了，这事儿如今在大秦国上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感慨万千，“自从公主出生后，咱们陛下都变得仁慈了不少，百姓也跟着享福。 你们想想看，到现在为止，公主已经无意间撞破了多少不公之事，而且这些事情又都因为她而得到了妥善解决。” “对对对，说得太对了！”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附和，“有公主这样的福星在，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 白清音自京城远行，至今已满月有余。 至六月十四，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京的征途，那些参与拐卖的人员也相继被押解回京，被囚于拱卫司与大理寺之中。 转眼到了六月十七，阳光如金，洒满大地，天气也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马车尚未驶进京城的大门，白清音便已清晰地听见了百姓们那热情的欢呼之声。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久久回荡在耳畔。 白清音掀开马车的车帘，挥着小胳膊用力回应着百姓们的呼喊。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裳的身影映入眼帘，白清音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 “爹爹，娘亲！” 马车随之缓缓停下，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而白翊辰也已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前，紧紧地将白清音拥入怀中。 凤语苏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乖宝，你瘦了，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白翊辰的声音微微哽咽，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凤语苏紧贴着白清音的小脸，“阿音，辛苦你了。” 白清音被感染，眼眶不自觉地湿润，她啵唧亲了凤语苏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娘亲，阿音也想你了，想得不得鸟~爹爹，阿音棒不棒！” 白翊辰心软的一塌糊涂，“何止是棒，阿音简直就是神女救世。” 白清音搂住白翊辰的脖子笑开了花。 白翊辰随后看向后面的白瑾年一行人，语气带着肯定：“瑾儿，淮书，百里，这一路，你们都辛苦了。 无论是永州的时疫，还是百家村拐卖案，你们都功不可没。 瑾儿作为太子，更是没让朕失望，短时间内便能将蛀虫连根拔起，颇有帝王风范，大秦国日后交给你，朕很放心。” “儿臣多谢父皇夸赞。” “好了，朕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一同去吧。” 白瑾年和白淮书经过此事，愈发成熟稳重，恭敬道：“儿臣多谢父皇。” … 太久未见，白翊辰紧紧地将白清音搂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松开。 “父皇，之前想发难民财的商贾儿臣还并未找到，这些人很是狡猾，请再给儿臣一些时日。”白淮书有些惭愧。 “无妨，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继续暗中留意便是。” 白清音不在身边，百里玄冥感觉十分无趣。 他打算回拱卫司，去处理百家村一案的相关事宜，顺便折磨折磨人找点乐子。 “爹爹，阿音可以去找一下玄冥哥哥嘛？”白清音仰着小脑袋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心里有些吃味，他还没抱够呢，乖宝就又要去找百里玄冥，这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还没玩够吗？ 心中虽不舍，但白翊辰还是点了点头： “好。” “爹爹最好啦！”白清音捧起白翊辰的手，亲了一口，白翊辰原本有些怏怏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 “玄冥哥哥。”白清音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见她跑来，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何事？” 白清音手中捏着一块桂花糕，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喂给百里玄冥。 这一个月里，百里玄冥变着法子让白清音亲手喂他吃东西，他的修为也因此恢复得七七八八。 白清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举动，她笑着对百里玄冥说：“玄冥哥哥，给你！” 百里玄冥欣然接受，桂花糕入口即化，他感受着体内熟悉的福运再次流淌。 “拱卫司地牢还有许多人等我处理，我今日先回去了。你多休息几日，过两天我再来接你一起去国学院。” 百里玄冥轻声说着，伸手擦去了白清音嘴角残留的糕点渣滓。 “好！” ~ 拱卫司 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牢内，百里玄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如同阎王索命。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季文轩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地将许温和石武从牢房中提了出来。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第79章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百里玄冥冷冽的声音在地牢深处回响，像是锋利的冰刃，切割着许温和石武的心。 他们两人，尽管衣衫褴褛，但身体却圆润如球。 在被押回京城的这半个月里，百里玄冥特意让他们享尽了口腹之欲，准备了大量的肥肉和米饭。 即便他们已无法再咽下更多，一旦稍有抗拒，就会被强行灌入。 此刻，许温和石武的肚子鼓胀得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胃部的剧烈蠕动，似有无数的爬虫在内部撕扯。 “指挥使大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们一个痛快吧。”石武一边磕头，一边强忍着不让胃里的食物吐出。 百里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啊。就算借我十个、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许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想抓住百里玄冥的衣角，但那只手只是无力地悬在半空，被季文轩一脚踢开。 许温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刑架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胃部的翻腾，让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些油腻的肥肉、白米饭，以及他内心的绝望，一同喷涌而出。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又慌忙抬头看向百里玄冥。 “看来许大人还没吃饱呢，饿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悠闲地坐下，轻轻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轩，还不快传膳。” “不要…不要…”许温惊恐地向后退去，但他的身后只有冰冷的刑架，他无处可逃。 季文轩拍了拍手，四五个守卫带着几大桶油腻的大肥肉和大白馒头走到了许温身边。 “许大人，请用膳。” 不等许温开口，守卫便直接抓起肥肉塞进他的嘴里，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大半桶的肥肉和大白馒头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肚子里，许温被逼的开始神志不清。 “许大人吃这么多，口渴了吧？轩，上茶。”百里玄冥一脸戏谑地盯着许温。 季文轩舀起一瓢清水，捏住许温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许温眼神涣散，存了死志，撑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倍受折磨。 石武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许温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吓得拼命捂住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百里玄冥岂会放过他，“石武看起来也饿了，还不快给他与许大人同等待遇。” 一时间，地牢内只剩下石武和许温的呜咽声。 大牢内的其他官员心中满是绝望，拱卫司指挥使当真是比阎王还要恐怖。 许温和石武像两只死猪一般瘫软在地，他们的身上和地上布满了呕吐物。 “这就受不了了？那些无辜女子承受的痛苦可比你们多的多。” 百里玄冥放下茶杯，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冒着寒光。 百里玄冥隔空比划在石武和许温的裤裆处，语气带着玩味， “看着你们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当真是无趣的紧。不如本座陪你们玩个更有趣的。”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匕首便如同脱弦之箭般飞向季文轩，季文轩稳稳接住。 百里玄冥微微挑眉，示意他动手。 季文轩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手中的匕首瞬间划过一道银色的轨迹，紧接着，石武和许温的胯下便绽放出了两朵凄艳的血花。 他们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哀嚎，声音在地牢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百里玄冥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留着也是害人，剁碎灌下去。将他们丢进水牢，也不必给吃的了，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丢去乱葬岗。” “是，百里大人。” 大牢内的其他人见状，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 “百里大人饶命啊…” 百里玄冥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急，一个个都有份。” 说完，他转身离去，地牢里的煞气开始涌动起来。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将这股煞气凝聚在掌心，注视了许久，最终狠狠地将其拍碎。 “真恶心，”他低声自语道，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 夏日的天空格外闷热，即便是清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黏腻感。 “阿音！”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闷，董悦苒激动地一蹦三丈高，径直朝着刚下马车的白清音跑去。 “好久没见，我好想你。”董悦苒紧紧地抱住白清音，丝毫不愿松手，语气亲昵， “阿音，我们都知道你救了许多百姓，现在大家都传疯了！你就是我们的骄傲！” 白清音蹭了蹭董悦苒的脸颊，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阿音也想苒姐姐啦。” 远处传来了周沐风那标志性的嚎叫声， “阿音啊，我的公主！” 话音未落，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周沐风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一脸兴奋地向白清音奔来。 还没等周沐风从董悦苒的怀中把白清音抢过来，百里玄冥便伸出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沐风一愣，顺势抱住了百里玄冥，哀嚎道：“玄冥，我也想死你了，这一个月你们不在，实在是无趣得很。” 百里玄冥嫌弃地偏过头去，将周沐风的脑袋推向一边。 “沐风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叫道。 周沐风松开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下好了，咱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诶，你们快给我讲讲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吧，听别人传总归比不上你们亲口说。” 说着，周沐风揽着他们向国学院走去，一路上喋喋不休。 自踏入国学院的大门起，白清音便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路上不断有热情的学子向她打招呼。 “长乐公主好！” “见过长乐公主！” 进入授课室后，大家更是一窝蜂地朝着她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争相与她交流。 “公主，你今日能不能和我一起用膳呀？” “一边去，公主，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送给你。” “公主公主，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玩，我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 周沐风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危机感，他生怕白清音众人冲撞到，于是连忙上前阻拦。 “诶诶，你们干嘛呀？”周沐风用力地挤开人群，为白清音腾出了一片空地。 白芷若和白宛如来得稍晚，连自己的位置都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一旁观望。 “公主现在可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多跟公主接触，说不定还能蹭点好运气呢。” “切，不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月之期已到，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赌约，通不过测试的，必须卷铺盖走人。”孙倩倩坐在不远处一脸不屑地说道。 白芷若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孙倩倩的鼻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存心找骂是不是？” 孙倩倩却毫不在意，“我说错了吗？她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可实质上救了人的还不是太医跟太子殿下，她做了什么？” 百里玄冥面色阴沉如水，手腕一抖，手中的毛笔犹如脱弦之箭，瞬间划破空气，直奔孙倩倩面前的木桌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桌面上的木屑四散飞溅，孙倩倩吓得一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再多说一句，碎的可就不只是桌子。”百里玄冥语气寒凉，让孙倩倩吓得大气不敢出。 授课室内的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孙小姐也太过分了，长乐公主做了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她还抓住此事不放。”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嫉妒公主呗。” “长乐公主这段日子都忙着，哪有空学这些东西，要不我们去求院长和副院长取消考试吧。” 孙倩倩气的掐紧了手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都安静，这里不是菜市场。” 第80章 赌约结果 王副院长王之意，身着一袭笔挺的灰色长袍，面容严肃，静静地站在门口。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齐划一问好：“王夫子好。” 王之意微微颔首，走到白清音面前。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恭敬，微微欠身道： “见过长乐公主，老夫刚刚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公主这段日子为国为民奔波劳碌，至于考试，老夫觉得可以延后举行。” 孙倩倩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想不通为何连一向高傲自大的王副院长都对这白清音如此恭敬有加。 周沐风一听王之意的话，立刻为白清音打抱不平：“啊？为什么不能直接取消啊？” 王之意沉吟片刻，缓缓解释道：“长乐公主一心为民，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老夫心中敬佩不已。 但学业与责任乃是两码事，课业需讲究基础，老夫只是担心公主长时间未接触书本会跟不上进度。长乐公主，相信你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清音扬起笑脸，“嗯嗯，窝明白哒！不用延后考试，就按照窝们之前的约定，今日就可以开始哟。” 王之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用再准备一下吗？” 白清音坚定地点点头。 孙倩倩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喜。 她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许久，终于有机会在白清音面前扬眉吐气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哼，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考卷早已妥善备齐，既然公主坚持，那今日我们便开始。 考试内容将围绕《四书五经》以及大秦国的历史，此外，书法亦在考核之列。各位学子请准备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正式开始。” 说完，他准备离开去拿考卷。 孙倩倩见状，连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王夫子！” 王之意转过头，疑惑地问道：“孙小姐可还有什么疑问？” 孙倩倩点了点头，认真地问道：“按照之前约定，如果考试不合格，是不是就要离开乙班？”她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王之意夫子点头确认：“若是不达标，自然是该去往丙班重头学习。” “好的夫子，我知道了。” 周沐风跑到白清音身边，低声说道： “阿音，你瞅瞅她那嘚瑟的样子，好像一脸肯定你不会通过一样，她不会耍什么手段故意坑你吧？” 白清音转头看向孙倩倩，孙倩倩轻蔑地回望了她一眼。 白清音收回视线，淡定地说：“不怕，沐风哥哥不用担心。” 董悦苒在一旁打趣：“阿音这么厉害，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倒是你，你可温习过了？” 周沐风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 “小爷我是谁，为了我的阿音必须过！我才不要和阿音分开。”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周沐风身上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危险。 周沐风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喃喃自语道：“奇怪，明明是夏天，怎么突然温度变低了？” 白芷若不满地反驳周沐风的话：“什么你的阿音，阿音是本公主的亲妹妹！” 周沐风撇了撇嘴，“别这么小气嘛，我也是将阿音当做亲妹妹疼爱。” 白芷若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王之意和张夫子带着考卷走了进来。 屋内的学子们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以防有人作弊。 张夫子亲自下发考卷，并宣布：“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答完题者可提前交卷。” 大家拿到考卷后，纷纷蘸取墨水开始书写。 孙倩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认真地答起题来。 白清音拿到考卷后，扫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可比天道爷爷出的题简单多啦～ 王之意和张夫子在考场内来回巡视，时间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已过，不少人上交考卷。 孙倩倩抽空看了一眼白清音，只见她一脸从容，笔刷不停。 她心里冷哼一声，暗自嘲笑：“毛都没长齐，恐怕那一手字跟鸡爪似的。” 没多久，白清音也站起来交了卷。 孙倩倩紧随其后，当白清音放下考卷时，孙倩倩便将自己的考卷放在白清音的上面。 仅仅一眼，孙倩倩便瞪大了双眼。 她惊讶地发现，白清音的字迹一点也不杂乱，反而清秀工整，而且内容也充实完整。 这完全不像一个三岁孩子能答出来的水平。 她赶紧用自己的考卷覆盖住白清音的，确定除了她无人看见。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孙倩倩的目光闪烁不定。 她心中庆幸：“幸好，提前有所准备。白清音，你就给我乖乖滚出去吧。” … 王之意清算完所有的考卷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学子，沉声道： “今日下学之前，老夫会和张夫子一同批阅完这些考卷，最后的结果也会及时通知大家。”言罢，他抱起考卷，离开了授课室。 授课室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学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阿音，如何？”董悦苒紧张地拉着白清音的手，她虽然信任白清音，却还是止不住担忧。 白清音拍了拍董悦苒的手背，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啦，苒姐姐，这些题阿音都会！” 说完，她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呢？” 百里玄冥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微微颔首，“嗯，简单。” 就在众人激烈讨论、互相猜测着考试结果的时候，孙倩倩站起身， “阿婻，我肚子好痛，我出去一趟。” 孙倩倩突然捂着肚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虚汗，神色痛苦地对着言婻婻说道。 言婻婻见状，一脸担忧：“好，倩倩你快去。” 周围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孙倩倩的异常，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大家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开来。 孙倩倩离开了授课室，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 刚站稳，一个人影便从暗处闪出，是甲班的向明，光禄寺卿的长子，年十二，自幼便对孙倩倩心生爱慕，对她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倩倩，东西我拿来了。” 孙倩倩从他手中接过，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明哥哥，谢谢你。如果不是白清音老是欺负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向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倩倩，若是被发现……” 孙倩倩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随即她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继续说道： “明哥哥，你也不想看到我永远屈居人下吧？我只是想让白清音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又不是要她性命，你难道还要阻止我吗？” 向明哪里受得了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一下就软了， “好，我帮你，你抓紧时间。” … 未时刚过，授课室的门被缓缓推开，王之意板着一张脸，与张夫子一同走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乙班所有人的考卷。 众学子见状，纷纷规矩地坐好，一脸紧张地等待着王之意公布最终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周沐风偷偷瞥了一眼王之意的脸色，只见那张脸愀然无色，毫无笑意。 他暗暗祈祷着，老天保佑，一定要通过啊，他不想和大家分开！ 经过一番漫长的沉默后，王之意终于开了口， “乙班此次考试，二十五人中，仅有一人未合格。”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之意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某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抱歉长乐公主，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恐怕需要去丙班继续你的学业。” 第81章 白清音，不许走! “什么？！”白芷若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满是震惊，“这怎么可能？” 董悦苒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王之意与张夫子， “王夫子，张夫子，确定是阿音吗？会不会你们看错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白清音的身上，议论纷纷。 孙倩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还以为长乐公主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百里玄冥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盯着孙倩倩，心中想好了她的死法。 孙倩倩被百里玄冥那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却仍硬着头皮说： “百里大人不用这么看着我，是公主自己不争气输了赌约，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百里玄冥正欲一掌将孙倩倩拍飞，却被白清音拉住了衣袖， “王夫子，能不能让阿音看看考卷？” 孙倩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偷偷抓紧了手中的手帕。 白宛如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小妹要看考卷，孙小姐，你紧张什么？” 孙倩倩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有些人就该认命，看出花儿来也是不通过。” 白清音神情淡定地从王之意手中接过，随意地翻了翻，然后笃定地说：“夫子，这不是窝的。” “公主，你该不会是想赖在这儿不走吧？不会就不会，干嘛撒谎呢？”孙倩倩在一旁对白清音明嘲暗讽。 王之意也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长乐公主，老夫也希望这不是你的考卷，可老夫和张夫子一直在批阅考卷，不可能会有人调换。” 张夫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白清音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笔迹，虽然十分相似，确实不是她的。 可她如果重新写上一份证明自己，孙倩倩又会说她故意改变字迹。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夫子，这些考题，阿音都会。” 说着，她便将所有的问题口头回答了一遍。 王之意和张夫子听得一脸惊讶，白清音的回答竟然全对，甚至比其他人答得还要好。 “切，过去那么久了，是谁都会好奇正确答案吧？谁知道你有没有考完过后翻书啊？” 孙倩倩双手抱臂，在一旁添油加醋，她今日非得把白清音赶走不可。 王之意和张夫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们心里其实非常希望白清音能够留下，可是这白纸黑字，他们也不能公然包庇。 周沐风冷不伶仃地开口质问：“孙倩倩，是不是你调换了阿音的考卷？” 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孙倩倩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孙倩倩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镇定地说：“小世子可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在夫子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孙倩倩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想包庇长乐公主吗？就因为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可以不信守承诺了吗？” 孙倩倩的咄咄逼人让周沐风几人心中已有了定论，一定就是是她搞的鬼。 但缺乏确凿证据，他们对她束手无策。 气氛骤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颗洁白无瑕的药丸，递给了王之意和张夫子。 “呐，王夫子，张夫子，这是给你们的解药！” 王之意和张夫子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解药？什么解药？” 白清音将药丸放在他们手中，这才解释道：“这是窝爹爹给我哒。 他担心有人会调换窝的考卷，所以让我涂上毒粉，只要接触过的人都会中毒哦！不过阿音提前吃过解药，所以没关系哒。” 王之意对上白清音那狡黠的眼神，配合着捂住心口：“中毒的人是不是会心跳加速，胸口沉闷，接触到的皮肤还有痒意？” 张夫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王之意暗中掐了他一把，张夫子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连忙附和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原来是中毒了。” 说完，他连忙将解药吞下。 白清音笑眯眯地说：“如果没有解药，皮肤会慢慢溃烂，心跳会越来越强烈，最后心脏承受不住就会爆裂。” 白宛如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孙倩倩，故意问道：“可是章太医手里的噬心毒？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专门用来折磨犯罪之人的，三个时辰内如果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白清音点了点头：“是哒，就是那个！” 王之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愧是皇上的手笔，幸好我们吃了解药。” 孙倩倩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稳。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鼓，双手也隐隐发痒。 怎么办？看夫子们的神色，白清音那个小贱人真的下毒了。 如果没有解药，她岂不是就要死了？ 王之意将她慌乱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 “夫子，那个交换窝考卷的人，一定也中毒鸟。她这么坏，窝们不管她。” 白清音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还好爹爹有先见之明，阿音现在就回去告诉爹爹这件事。” 说完，白清音作势准备离开，百里玄冥紧随其后。 “白清音，不许走！”孙倩倩在慌乱之中叫停了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问：“肿么了？” “都怪你胡乱下毒！交卷的时候，我也碰到了，快给我！” 众人怀疑的目光在孙倩倩身上流转，怎么就这么巧？ 王之意有些疑惑地问：“你确定你的考卷放在长乐公主上面了吗？” 张夫子摊开考卷，一张张仔细查看： “公主的考卷夹在言小姐的和百里大人的中间，孙小姐，并没有你的啊？” 孙倩倩开始胡搅蛮缠：“一定是你们弄乱了！明明交卷的时候我碰到了！” “看来就是孙倩倩偷了公主的考卷。” “可不就是嘛！她一向嫉妒公主，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季文轩朝着百里玄冥示意，百里玄冥嘴角微微上扬。 “百里大人，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王之意对百里玄冥的态度也因为今天的考试而好了不少，好奇地问：“百里大人，您让人送什么过来了？”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王之意，他牵起白清音的手：“音音，很快就知道谁在捣鬼了。” 孙倩倩心中惶恐不安，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国学院院子里放着一个铁笼，上面遮盖着一块黑布。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扯开黑布。 黑布落地后，一只通体纯黑的狼正闭眼趴在里面。 这是白清音之前捡到的小狼崽，大黑。 三四个月的时间，它已经长大了不少，体型堪比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百里大人怎么把狼弄过来了？！ 白清音看见大黑，眼睛一亮：“大黑大黑！” 大黑睁开眼，端坐起来。 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它目光不善，发出阵阵低吼。 但看到白清音的身影后，它变得异常兴奋，嗷呜一声长啸。 百里玄冥淡淡地解释道：“公主的狼很有灵性，狼的嗅觉灵敏，通过它能找到谁是凶手。” 张夫子一听大惊失色：“百里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狼放出来？” “嗯。”百里玄冥简短地应了一声。 此时的孙倩倩身心备受煎熬。 她一方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另一方面又害怕那头恶狼。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第82章 是我做的 没等孙倩倩有过多的反应，百里玄冥果断地打开了铁笼。 “百里大人，三思啊！”王之意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大黑已经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踏着那霸气侧漏的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在场的众学子们瞬间吓得瑟瑟发抖，抱团寻找庇护。 大黑身形修长且匀称，一个轻盈的跳跃，便让众人如同鸟兽般四散而逃。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大黑正乖乖地蹭着白清音的手心，那毛茸茸的尾巴还温柔地圈绕着她的小身板。 白清音脸上浮现出着笑意，伸手揉着大黑的耳朵。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公主竟然好生勇猛，与狼相处得如此融洽。 百里玄冥不悦地踢了大黑一脚，大黑感受到挑衅，本能地想一口咬断踢它之人的脖子，但当它对上百里玄冥那幽深的眼神时，却又怂了下来。 “大黑，麻烦你帮窝找一找考卷好不好吖？就是夫子手里那样的。”白清音指了指， 一旁的王之意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黑嗷呜一声，似乎在回应白清音的请求，然后舔了舔她的脸，便踏着步子在周围开始巡视起来。 它动了动鼻子，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孙倩倩。 大黑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目光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孙倩倩浑身打着哆嗦，止不住地往后退，大黑猛然向她扑过去，一爪子将她狠狠地拍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忘记了出声，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孙倩倩吃痛之下，连带着绊倒了言婻婻。 言婻婻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想爬起来，大黑却一脚踩住了她的衣裙，不让她起来。 言婻婻从怀里慌张地拿出一张纸，挥着胳膊驱赶它：“给你，给你，这是公主的考卷！” 白清音走过去，从言婻婻颤抖的手中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然后递给了王之意。 王之意平复了一下心绪，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他长叹一口气：“没错，这就是长乐公主的考卷，和她口头念出来的答案一模一样。” 事情还远未结束，大黑像叼小鸡崽儿一样咬住孙倩倩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孙倩倩吓得吱哇乱叫，泪流满脸：“长乐公主，求求你，放过我。 我错了，是我做的，是我模仿了你的字迹，是我想把你赶出去，是我嫉妒你。我知道错了！” 大黑摆摆头，一个竹管样式的物件从孙倩倩的怀里掉了出来，滚到了百里玄冥的脚边。 百里玄冥伸手捡了起来，“孙倩倩给你们下了迷魂药，十五个数之内会让人短暂头脑不清醒。她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偷换了考卷。” 王之意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时候和张夫子都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原来如此。 这里的动静声太大，很快便吸引住了国学院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其中就有向明。 大黑在空气中嗅了嗅，隔着人群死死地盯着向明。 众人被大黑那凶狠的目光吓得心里发毛，浑身僵硬。 它径直朝前面走去，人群纷纷避让。 向明见状下意识想跑，但大黑却几步就扑倒了他，咬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院中。 完成任务后，大黑吐着舌头围着白清音转圈求夸赞。 白清音笑着摸摸它的头：“大黑太厉害啦！回去后就给你准备好吃哒！” “嗷呜~”它兴奋地回应着。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孙倩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公主，求求你，我不想死。求你给我解药吧！” 言婻婻也哭着磕头：“都是孙倩倩让我这么做的。公主看在我是受胁迫的份上，求你赐我解药吧！” 白清音微微歪头，面上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没有毒。” “什么？”孙倩倩一脸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周沐风一脸鄙夷，不耐烦地回应：“耳朵不好使吗？阿音都说了没有这样的毒，诈你们呢。” 孙倩倩与言婻婻瞬间呆立当场，言婻婻身子一晃，绝望地闭上眼睛。 孙倩倩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人群都用嘲讽的目光盯着她，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白清音……”她低声咬牙切齿。 王之意一脸怒容，严厉道：“孙小姐，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为人不正，陷害同窗，实在太过分了。” 向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毅然决然地站在孙倩倩的身前。 “不关她的事，迷药是我弄来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看不惯公主欺负倩倩，才这样做。” 向明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甲班的夫子一脸痛心疾首，“向公子，陷害长乐公主，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向明语气更加坚决：“我不后悔。” 甲班夫子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王之意冷冷地宣布：“从明日起，孙小姐、向公子以及言小姐都不必再来国学院了。 我院不需要品行不端的学生，老夫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位大佛。老夫也会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 孙倩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王之意转向白清音，语气诚恳地道歉： “公主，是老夫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老夫有罪，请公主降罪。” 白清音不在意摆摆手：“没事啦王夫子，那阿音这次算是合格了吗？” “算算算，当然算。公主是老夫见过最聪慧的孩子。” 王之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对白清音是满满的认可。 周沐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以后看谁还敢小看我们阿音！” “还有一件事，老夫便一并说了，过几日，是国学院一年一度的夏巡，今年皇上说不定会亲临参加，大家回去后都要好好准备。 长乐公主，你首次参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管来向老夫询问。”王之意和颜悦色说道。 白清音笑着回应：“好，谢谢王夫子。” 事情的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一个人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倩倩。 百里玄冥拍了拍大黑的脑袋，示意它进入铁笼。 大黑不太情愿。 白清音见状，抱住它的脖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回去后窝就陪你玩，好不好吖？” 大黑听懂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乖乖地走进了铁笼。 白清音随后拽住了百里玄冥的衣袖，好奇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让文轩哥哥把大黑带来的吖？” 百里玄冥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考完后。” “啊？这么早，玄冥哥哥怎么会知道？”白清音惊讶地问。 “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猜的。” 百里玄冥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蝼蚁花花肠子最多，他也只是以防万一。 “玄冥哥哥好厉害！”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你也挺聪明，知道用毒吓唬她。” “嘿嘿。” ~ 夜色笼罩着大地，黝黑的天幕上镶嵌着点点繁星。 雅致的屋内，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几个婢女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倩倩，别这样，你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安国公夫人在门外就已听见孙倩倩砸东西的声响。 她匆匆赶来，一脸心疼地将孙倩倩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都下去吧。” 待婢女们离开后，孙倩倩的眼眶瞬间泛出了泪花，她哽咽地喊道：“娘亲。” 安国公夫人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王之意不让你去国学院也好，这样一来，皇上也就没理由再来找你麻烦，也算是保住了一命。” 孙倩倩满脸愤恨，指甲掐紧了掌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娘，我恨她！” 安国公夫人想到凤语苏那日对她的警告，心中涌起几分不服气。 她的女儿也是千娇万宠长大，无论是门第、样貌还是才情，都是极为出色。 如今却受到如此多的屈辱，她这个当娘的还得因为皇权而忍气吞声，这让她如何甘心？ “娘，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孙倩倩抬头望向安国公夫人有些不安。 “人人都说她是福星，我看白清音就是个扫把星！如果她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安国公夫人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倩倩，娘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过几日不是夏巡吗？夏巡途中出现点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娘亲会遂了你的愿，替你出上这一口恶气。” 第83章 青云山 六月下旬，蓝天无云，热浪与蝉鸣交织。 京城城门外，马车井然有序地排列，马车周围都被身着玄衣官服的拱卫司校尉相随。 为首的马车尤为高大华贵，两匹通体黝黑，神骏非凡的千里良驹正悠然地打着鼻息。 马车外装饰着尊贵的明黄色，微风拂过，轻轻吹动幕帘，隐约可见马车内白翊辰那张威严而沉稳的脸庞。 “玄冥哥哥！”白清音掀开马车窗帘，兴奋地朝着高头大马上的百里玄冥挥手。 百里玄冥面容如画，身姿英挺，乌发如缎，他夹紧马腹，马儿听话地带着他来到白清音身边。 他微微俯身，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声音柔和， “何事？” 白清音今日一身粉紫束袖骑装，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她的长发被梳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肌肤胜雪，趴在窗口的脸蛋肉嘟嘟的，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玄冥哥哥辛苦啦，这是阿音专门给你带哒！” 白清音便伸着胳膊投喂百里玄冥，马车内的白翊辰见状，一脸醋意，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护着白清音，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百里玄冥弯下腰就着她的手吃下，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清冷疏离的面容上不禁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百里玄冥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动了起来。 白清音坐在马车内，心绪如同窗外明媚的阳光，一路上情绪高涨。 随着队伍的行进，青云山逐渐映入眼帘，它巍然矗立，翠色欲滴，好似一幅生动的泼墨山水画。 一个半时辰的行程转瞬即逝，马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钻出马车。 山林葱郁，绿蔓环绕，白清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各个朝臣也陆续带着自己的家人下了马车，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悠然。 凤语苏搭着白翊辰的手稳稳落地，一家三口走到提前布置好的场地坐了下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带着各自准备的吃食落了座。 国学院院长和副院长恭敬地走上前来，向白翊辰行礼禀报： “陛下，此处已经清理妥当，并无任何危险的野兽。您如果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嗯。”白翊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清音身上，细心地为她打理着有些微乱的衣裳。 孔德见状，暗中推了推身旁的王之意。 王之意会意，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活动规则： “今年按照以往惯例，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分成三组，一共九组。 同一个班内可自由组队，保证人数平均即可。 此次夏巡有以下几个任务：狩猎、摘野果、蘑菇以及寻找珍贵草药。 每人可自行选择任务完成，狩猎到猎物记三分，珍贵草药记两分，摘到能吃的野果子和菌菇记一分。 累计得分最多的小组将获胜，并得到陛下的赏赐。” 往年头彩通常都是夫子们收藏的珍贵书卷，听到今年是皇上的赏赐，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白翊辰出手一向大方，无论赏赐何物，都必定比那些古书更加吸引众人的心。 “阿音，阿音！”周沐风笑容满面朝着白清音挥手，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也满脸笑意地向白清音点头示意。 “怎么啦？” 周沐风迈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白翊辰和凤语苏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凤语苏温柔地回应道：“小世子不必多礼。” 闻言，周沐风转而看向白清音，“阿音，我们一组呀！” 白清音眼睛一亮，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叫上玄冥哥哥，苒姐姐，四姐姐还有五姐姐一起，好不好？” 周沐风听了，肯定道：“必须的。” 但他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玄冥不是要巡视吗？他能有空？”他压低声音，生怕被白翊辰听见。 白清音闻言，二话不说拽住了白翊辰的衣袖，还没开口，白翊辰就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宠溺道： “爹爹哪里会放心你一个人，百里自然是贴身保护你。” 白清音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抱住白翊辰的胳膊，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爹爹万岁！” 凤语苏看着女儿如此开心，也温柔地叮嘱：“阿音，一路上小心哦，别离几个哥哥姐姐太远。” 白清音笑眯眯地用力点头，回答道：“放心叭娘亲，窝会哒！” 为保持分组平均，周沐风特地叫上了平日里交好的另外三个同窗。 这样一来，八个人顺利组成了一组，怡然自得地朝着林中走去。 行走间，周沐风看着面容柔和的百里玄冥，好奇问道：“玄冥，我怎么觉着你这段时日大有不同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欢乐的背影，没有回答周沐风的话。 董悦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接过话茬，表示赞同：“自从百里大人和阿音去了永州回来后，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百里玄冥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瞬间凝固，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们看错了。” 说着，他快步走上前，背影还有些慌乱的意味。 周沐风看出百里玄冥的不自然，心里偷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出奇制胜。” 大家听见他的话，都围拢过来， “什么方法？” 周沐风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说：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河，里面肯定有鱼啊、螃蟹啊什么的。 夫子不是说猎物算三分吗，这水里的自然也是猎物。” 白芷若一听，激动地拍了下周沐风的肩膀，称赞道：“你小子，真聪明。事不宜迟，赶紧带我们去看看。” 不行。”百里玄冥突然出声阻止，他看了眼白清音有些苍白的脸。 他想起来无论宫里举行什么宴会，桌上从来不会出现鱼，白清音不能接受吃掉同类。 反观白清音，听到周沐风要抓鱼，脑中立刻闪现出许多恐怖场景： 抓鱼过后，要划掉漂亮的鱼鳞，然后开膛破肚，烤着吃、蒸着吃、涮着吃……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为什么不行？”周沐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可是咱们的捷径，别人不一定想得出来。” 百里玄冥随意扯了个借口：“投机取巧，胜之不武。 夫子举办这次活动本意就是为了锻炼大家能力，激励大家探索，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夫子一片苦心。” 其他几个人听后，都深以为然：“百里，不愧是你，我都没想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乖乖做任务好了。” 说完，百里玄冥抱起白清音，白清音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谢谢你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会不会觉得阿音太矫情？” 百里玄冥想都没想，肯定地回答道： “不会。”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安慰道：“音音，我知道，你本身就是小鱼，不能接受亲眼见着自己的同类挣扎死去。 换做是我，我也做不到，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第84章 黑衣杀手 白清音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嗯！” 感受到白清音情绪变得愉快，百里玄冥受到感染自然开口：“别忘了，有我在，第一名，一定是你的。” 周沐风好巧不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他兴奋地大喊起来：“对啊，我这猪脑子，怎么忘了玄冥！有玄冥在，不就相当于变相开挂吗？” 白清音听到周沐风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阿音也觉得！” … 有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两人在，他们这一组一路上犹如天助，收获颇丰，不仅捕获了不少山鸡野兔，还采摘到了许多罕见药草。 “我滴娘诶，阿音你真是福星转世，这些好东西我们往年可没见过。” 周沐风一脸崇拜，若不是怀里的东西太多，他恨不得立刻把白清音抱起来亲上几口。 “阿音在这里，这些东西都好像上赶着送上门似的，今天我们赢定了！” 董悦苒抱着刚摘下的新鲜蘑菇，满脸笑意，语气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白清音正双手抱着百里玄冥为她抓来的小兔子逗弄着，小兔子在她怀里蹦跶，逗得她咯咯直笑。 刚准备开口说话，远处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百里大人！”一个身着黑甲的侍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神色紧张。 百里玄冥转身，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他， “何事？” 侍卫不敢直视百里玄冥的眼睛，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玄冥哥哥你快去叭，阿音和四姐姐他们在一起没事哒。”白清音听见是白翊辰让百里玄冥过去，贴心开口，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心中疑惑，皇帝这个时候找他是有何事， “知道了。” 侍卫行礼后退下，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叮嘱道：“别乱跑。” “嗯！”白清音乖巧答应，百里玄冥这才顺着侍卫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百里玄冥走后没多久，这一组中的一个小姐突然发出兴奋的声音， “你们快看，前面有好多天蚕草！” 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株墨绿色修长的小草正随风摇曳。 “快快快，天赐良机啊！”大家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天蚕草的方向奔去。 白清音也随着大家一起前进，但她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天蚕草似乎是被人刻意埋在这里的，按道理来说，天蚕草喜阴，怎么会出现在这向阳的地方呢？ 难道是几位夫子故意这么做的吗？ 众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离安全区域越来越远。 白芷若和白宛如一左一右地牵着白清音的手，朝着青云山更深的地方走去。 阳光逐渐消失在头顶，被巨大的翠绿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 周围除了脚步声外，就只有寥寥几声鸟儿的鸣叫。 董悦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我们好像离大家太远了，快往回走走吧，什么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 白清音环顾四周，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几个月来她积攒的功德让她修为增长了不少，她明显感觉到离她不远处有十几道不清不浅的呼吸声。 今日为避免大家靠暗卫作弊，暗卫并没有跟在身边，绝对不可能是哪个公子小姐的暗卫。 十几个气息越来越近，白清音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明晃晃的恶意。 她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开口催促道：“沐风哥哥，几位姐姐，快走！” 话音刚落，一阵寒光闪到了周沐风的眼睛，周沐风心里一沉，“不好，有刺客，大家快跑！”他大声喊道。 紧接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唰唰落地，以包围的姿态将白清音八人逼得无处可去。 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比对良久后，锁定住了白清音的面容， “就是那个小女娃，杀了她。” 白芷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黑衣刺客，与周沐风并肩站立，将白清音护在身后。 白芷若心里清楚，现在只有她和周沐风稍懂武艺，对方人数众多，足足有十几个，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找机会让小妹顺利逃走。 白清音望着黑衣头子那直指自己的手指，霎时间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清音背后扯了扯他们的衣袍，“哥哥姐姐，把窝交出去吧，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周沐风闻言，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阿音，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其他几位姑娘虽然心中恐惧，但她们依然紧紧护着白清音。 黑衣人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小丫头片子倒是挺聪明的，她说的对，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我可以饶其他人不死。” “你做梦！”周沐风怒喝道，“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大胆！”白芷若怒目圆睁，像一头凶恶的小兽般龇牙咧嘴，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敢行刺当今最受宠的长乐公主，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黑衣人显然被白芷若的话给震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大，对方也没说咱们刺杀的是公主啊？” 黑衣老大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 他原本以为画上的那个女娃只是某个大臣的私生女，没想到她竟然是长乐公主。 一旦他们动手，皇帝只要抓住一点线索，就一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白芷若见威胁起了效果，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知道怕了吧？今日可是皇家夏巡，整个青云山都被重兵把守。若是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黑衣头子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少废话！今日你们全都得死！” 黑衣头子冷冷地示意其他人动手，正当他们准备行动的那一刻，白清音在暗地里翻转手腕。 头顶上一根根断落的树枝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准确无误地砸向了黑衣人的头部。 周沐风和白芷若原本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愕不已。 那些黑衣人竟然都被突如其来的树枝打倒在地。 “还等什么？快跑啊！”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恍然回神。 周沐风立刻抱起白清音，如同一阵风般朝着他们最开始的位置狂奔而去。 “大家分散跑！”白芷若迅速做出反应，大声喊道。 黑衣人挣扎着扯开身上的树枝，狼狈地爬了起来，咒骂道：“真是邪门儿！还不快追！” 几人终究还是孩子，他们的脚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踏着轻功而来的黑衣人。 白清音轻轻拍了拍周沐风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坚定：“沐风哥哥，你相信阿音吗？” 周沐风边跑边焦急地寻找着能够躲避的地方，听到白清音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相信。” “那你将窝放下来，让他们把窝抓走。” 周沐风瞬间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白清音，她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 另一边，百里玄冥身形如风，迅速来到了白翊辰的身边，“找我何事？” 白翊辰看着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按说，此刻百里玄冥应该守在乖宝的身边，为何会突然返回？ 他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你回来作甚？朕没找你啊？” 百里玄冥闻言，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先前那个来找他的侍卫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的眸光一凛，白清音有危险。 第85章 星川 “轩。” 季文轩随之现身，低头应道：“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色凝重，“封锁青云山。” 言罢，他身形一闪，踏风而去，瞬间在白翊辰的眼前消失无踪。 白翊辰的面容变得严肃，他高声问道：“御林军首领何在？” “臣在！” “协助指挥使副使，全力封锁青云山。” 凤语苏面露忧色，她站起身，目光望向白清音最初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阿音，千万不要出事。”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百里玄冥化为一缕黑烟，疾速前行，凭借着空气中的福运香气，他发现了六神无主的周沐风一行人。 “白清音呢？”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淡而突兀，悄然出现在周沐风的身后。 董悦苒被吓得猛一哆嗦，声音带着哭腔道：“百里……百里大人。” 周沐风一见百里玄冥，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他：“玄冥，阿音，阿音她……” 百里玄冥心烦气躁，耐心已近极限： “快说，白清音人呢？” 周沐风匆匆说道：“你离开后不久，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阿音。” 未等周沐风把话说完，百里玄冥已经准备追去。 周沐风连忙拉住他：“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阿音是故意被他们抓走的。” 百里玄冥冰冷的目光直视周沐风，周沐风自知理亏，连忙解释：“真的真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白芷若开口道：“我本不赞成阿音一人去冒险，但你知道的，小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的焦虑稍减，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我暗中跟着她。” … 黑衣头子紧紧地抱着白清音，穿梭在茂密幽深的深林之中。 他们原本计划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撤离，未曾料到御林军和拱卫司的行动迅速，青云山的各个出口早已被重兵把守，封锁得密不透风。 “老大，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钱还没到手，命都要搭进去了。” 黑衣头子心中焦躁不已，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 为了稳定军心，他故作镇定地说道： “青云山如此之大，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我们先进入深处，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 路途崎岖不平，白清音的小手紧紧搂着黑衣头子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稳将她摔下去。 尽管身处险境，白清音的目光却异常清澈，没有丝毫的害怕的神色。 她的这份镇定引起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注意。 “老大，公主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跟个小面粉团子一样。”黑衣人忍不住夸赞她。 黑衣头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二娃子，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别惹麻烦上身。” 二娃子一愣，随即面色惊恐地解释道： “老大，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公主很像我妹妹，看着亲切罢了。” 白清音眨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哥哥，阿音饿鸟。” 黑衣头子闻言停下脚步，一脸凶意地瞪了白清音一眼：“饿什么饿！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应该哭，应该害怕才对！” 见对方不为所动，白清音眨巴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黑衣头子：………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烤鸡香气，浓郁得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白清音左手握着一根鸡腿，右手拿着一个鸡翅，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真好吃，哥哥的手艺真不错！”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塞得满满的。 百里玄冥顺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味道急忙赶来，一眼便看到了白清音那悠闲惬意的样子。 他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隐匿住自己的气息，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蹲下，静静地守着她。 “公主慢点吃，不急，小心噎着。” 二娃子一边忙碌地烤着鸡，一边忍不住叮嘱道。 他看着软糯乖巧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黑衣头子没再管白清音，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他随意一瞥，发现身边的十几个黑衣人都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头皮一紧，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耶，谢谢老大！” 黑衣人们纷纷欢呼起来，他们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张眉清目秀的脸庞，看起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他们熟练地处理着抓到的山鸡，拔毛、去除内脏，然后夹在火上烤了起来。 黑衣头子见状，又叹了口气，也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面罩下的脸庞呈小麦色，剑眉星目，轮廓流畅，一点肃杀之气也没有。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撕下另一只大鸡腿，递给了黑衣头子：“哥哥，给你！” 黑衣头子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没有伸手接过：“你不怕我吗？” 白清音摇摇头，将鸡腿硬塞到他手里： “不怕吖，哥哥不是坏人。” 二娃子闻言凑了过来：“公主，你咋知道？我们可是要杀你哦！”二娃子故意吓唬她。 白清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油。 这时，她左边的黑衣人见状，顺手放下手里的烤鸡，用自己的衣摆替她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你看，坏人才不会给阿音擦手，也不会给阿音吃东西呢！” 白清音举起她那白净的小手，得意地说道， “哥哥虽然嘴上说要杀窝，可是抓到窝后并没有立刻杀掉窝，而是带着阿音这么一个累赘逃跑，说明哥哥有其他打算哟！” 黑衣头子满心惊讶，对她刮目相看，长乐公主果然如民间所传，聪明无双。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吖？”白清音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黑衣头子。 黑衣头子别过头半天没有回答。 “我们老大名字可好听了，叫星川。” 二娃子嫌弃自家老大太磨叽，在一旁嘴快地插话，完全没有顾及到星川的神色。 星川有些无语，二娃子怎么这么快就被公主俘获了？ “星川哥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阿音，说不准阿音能够帮你哦~” 白清音直愣愣地盯着星川，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星川迎面撞上她的目光，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我们老大要养很多很多的人，我们没钱了这才出来当杀手！”二娃子见星川迟迟不开口，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星川闻言，直接给了二娃子一记爆栗，二娃子捂着头，委屈地挪到一边默默哭泣。 “养人？”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人吖？” 星川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思绪仿佛飘回了遥远的过去：“赡养我爹那些战友的母亲。” 他指了指其他正在大快朵颐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爹和他们的爹娘是朋友，他们的爹战死了，他们的母亲死的死，残的残，殉情的殉情，我不忍心，一并将他们捡了回来。” 白清音闻言，默默地坐在星川身边，静静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十五年前，先帝性情残暴，为了扩张疆土，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屡次三番挥师攻打其他三国。 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无尽的动荡之中。 每一次征战，都会有无数的青壮年男子被强行抓走，充作兵役。 而留下的，只有那些老弱妇孺，在战火中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第86章 万死不辞 “我爹也是那时候被抓走的，他离开的那年我刚满七岁。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我高高兴兴地起床，娘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我爹双手偷偷背在背后，从后面掏出一把小木剑，作为给我的惊喜。” 说到这，星川的眼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他接着说：“我爹是镖师，有一身好武功。七岁前，我都是跟着他一起练武，我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可我爹说我还没达到那个水平，所以先送了我一把木剑。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刻，门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猛地推开。 他们声称每家每户都需要出一个男子服兵役，如有不从，便杀光其家人。 我爹害怕连累我和我娘，便主动跟着他们离开了。 我那时候就已经明白皇帝不仁，天下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可皇权之下，人如蝼蚁，我无能为力。 我就这样拿着我的小木剑，自己学武功，从一开始的别扭生疏，到最后渐渐有了模样。 整整一年多，我都没再见过我爹一面，直到两年后，才再次收到他的消息。” 星川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爹给我寄了一封信，信里大致告诉我，他被敌人砍了两刀，无法回来了。 他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娘，不能再好好照顾我，让我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他还提到，他有很多战友也死了，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如果我要逃走，就带着他们一起，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他们不会怪我。 在那个战火纷乱的年代，能保全自身已是万幸。” 这时，二娃子凑了过来，乖乖地坐在星川旁边，接过话茬： “我那时候才四岁，啥也不懂。只记得我娘看完一封信后，突然就疯了，满脸流着泪。 仅仅过了一夜，她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我带着我一岁的妹妹，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老大从天而降，对我说， ‘二娃子，忘记从前，以后跟着我。’ 所以，我就跟着老大，一直到现在。” 二娃子翻了下手中的烤鸡，笑着说： “我妹妹可乖啦，和公主一样，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白清音看着二娃子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她扬起笑脸问道：“那你的妹妹呢？她现在还好吗？” 二娃子挠挠头，眼神黯淡下来： “她死了。战乱年代死人太多，时常爆发各种疫病。妹妹年纪太小，没能扛过去。” 白清音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星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按照我爹的遗愿，将这些孩子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接了过来。 我和我娘自此开始照顾他们，我也学着将我爹教给我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就像二娃子说的，死人太多，时疫爆发。 我们那个院子里好多人都生了病，城中大夫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我只能跪着求大夫告诉我们怎么治，然后和几个孩子上山挖草药，凭着大夫的话自己给自己治病。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没能熬过去，包括我娘。” 星川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沁满了泪水： “后来我又带着剩下的人搬离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每天靠挖野菜、找野果子、打猎度日。 直到当今陛下推翻了先帝，以雷霆之力镇压各方，清扫先帝势力，与三国签约和平条款。 当今陛下虽然和先帝一样被认为残忍，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所不同。 大秦国在陛下的统治下逐渐强大起来，我们的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些。 我重新继承了我爹的衣钵，当起了镖师，勉强养家糊口。” 他的目光淡了淡：“好景不长，大秦国一片太平，大家都不再需要镖局护送。 我们的镖局逐渐没落，这两年更是一点收入都没有。 我本想做其它生意，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家里很多婆婆、婶婶都病了，急需用银子，又有二十来个人等着吃饭。 我们几个空有一身武功，再三思索之下，觉得当杀手接任务，能在短期内赚够银子。之后，我们再金盆洗手，重新开始。” 二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鸡，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他满足地咂吧着嘴， “老大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接下第一单呢！”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窝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星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对，毕竟杀人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好的。对方给我们下任务时，画像上的人是你，我们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里就更有些下不去手了。 但对方出价很高，两千两白银买你的命，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足够生活几辈子了。所以……” “所以我们老大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把你偷出来，然后把你藏好，假装告诉对方你已经死了。等得到这笔钱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二娃子含糊不清接过话。 “那你们不害怕对方追究吗？”白清音的脸上闪过疑惑， “想要窝命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一旦他们知道阿音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星川闻言，解释道：“我们交易时都包裹得很严实，他们绝对认不出我们是谁。” 白清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星川， “那么，可以告诉窝，是谁想要阿音的命嘛？” “是安国公府。”二娃子在一旁直接说了出来，毫无避讳。 星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瞪了二娃子一眼，“你……”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对方当时面纱挡着脸，一身布衣打扮。我很奇怪什么人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于是就暗中跟着她，直到她进入安国公府。 我当时还以为是安国公在外有了私生女，国公夫人气不过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居然是公主你。” 白清音听完星川的话，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她们。 “长乐公主……” 星川突然跪了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决绝， “这件事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一手主导。其他人仅仅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其他人。 草民会安全地把公主送回，只求公主大发善心，庇佑这些无辜的人。” 星川在赌，他在赌长乐公主的仁慈。 以公主的盛名和爱民之心，一定不会放任这些无辜之人受难。 “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做的，这都是我的主意。” “公主，不要怪老大，都是我干的。” 其他黑衣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纷纷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白清音站起身将星川扶了起来， “星川哥哥，你忠实善良，孝顺父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本公主恕你无罪。” 星川很是意外，“公主，我…” “星川哥哥，你武功高强，爹爹的御林军好像还缺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这样，你既能为国效力，又能有一个稳定的生计。” 星川脑子嗡嗡作响，御林军，对他来说不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可…” 白清音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其他哥哥如果能通过御林军首领叔叔的考核，也可以加入哦。 爹爹也会给你们安排好当值的时辰，保证家里有人照顾。” 众人听到这个意外的喜讯，一时间都被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心里涌现出难以言说的暖意， 星川率先反应过来，带头跪下， “公主恩情，我们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德！” 白清音笑嘻嘻的说，“想要在皇宫当值，星川哥哥还有一件事要做。” “公主请说，星川万死不辞！”星川单膝跪在地，抱拳恭敬回应。 白清音抬头看向某处，大喊一声：“玄冥哥哥，快下来！” 第87章 阿音相信玄冥哥哥 听见白清音的呼唤，百里玄冥微微挑眉，他双足轻点，腾空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清音的身旁。 星川和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星川，他心中大惊，眼前的这位俊美少年， 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却拥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气息。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众人介绍道：“这是玄冥哥哥，是拱卫司的指挥使哦。” 星川闻言，立刻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百里大人。” 他对于拱卫司指挥使的名讳早有耳闻，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白清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清音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因为阿音相信，不管阿音在哪里，玄冥哥哥都能找到窝哒！” 嘿嘿，其实是她感觉到玄冥哥哥的气息啦。 百里玄冥闻言，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白清音招呼大家围拢过来，道：“来来来，大家都过来，阿音有话说！” 大家迅速围成了一个小圈子，白清音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她的计划： “玄冥哥哥，你先将驻守在青云山的守卫悄悄撤掉一半，然后你去告诉爹爹……窝们就这样……那样……” 星川听着白清音的计划，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肯定，他郑重点头应道： “好，定不负公主吩咐。” ~ 安国公府 “夫人，不好了！”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地冲进屋内，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安国公夫人面色阴沉，不悦地斥责道：“小点声，你想惊动国公爷吗？” 小厮连忙压低声音，紧张地说：“夫人，那些人让一个小童传话过来，还带来了一封信。” “他们说了什么？信呢？快给本夫人看看！”安国公夫人急切地从小厮手中接过信件。 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那人说人已经抓到了，夫人必须亲自去一趟，否则就将事情抖露出来。” 安国公夫人迅速拆开信封，目光扫过信纸上写的具体位置，京城之外一间鲜有人迹的破庙。 她紧握着信纸，气得咬牙切齿：“江湖中人怎么这么难缠！”随即，她吩咐道， “备轿，就说本夫人出门替大小姐寻新鲜玩意儿去了。” “是。”身边的贴身婢女应声退下，去准备轿撵。 这时，孙倩倩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她死了没？” 安国公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出了点儿事，娘现在要去处理，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为娘，好吗？” 孙倩倩不满地拿开安国公夫人的手，追问：“是不是她跑了？” 安国公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 “不是，抓到了。但那些人大概是嫌银子太少，非要让我亲自去一趟。” 孙倩倩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娘，我也想去。” “胡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不会的娘，大不了我们多给点银子就好了。那些杀手不都是为了钱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安国公夫人看着女儿铁了心的神色，一时间拿她没辙，只好妥协：“去可以，但你必须要乖乖听我的话。” 孙倩倩连连点头：“我会的。” … 京城外的破庙中，白清音双眼紧闭，无助地躺在杂乱的厚草堆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庙内，十几个黑衣人戴着黑色面罩，腰间大刀闪烁寒光，仅有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暴露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安国公夫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仅带了一个驾马车的仆从，以及一个贴身婢女和孙倩倩。 她们三人皆戴着帷帽，遮掩面容，只露出朦胧的身影。 安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牵着孙倩倩的手，推门踏入了阴森的破庙。 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庙内。 刚进门，她们便迎面撞上了那群浑身散发着煞气，眼神凶狠的黑衣人，安国公夫人心中不禁暗自打鼓，紧张感油然而生。 孙倩倩原本满心期待能看到白清音的笑话，却被这群黑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贴着安国公夫人的胳膊，寻求安全感。 门在她们身后应声而关，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安国公夫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特地压低了嗓音问道：“我要的人呢？” 黑衣人让出一条狭窄的道路，背后的白清音赫然出现在孙倩倩的眼前。 她看着往日里活泼灵动的白清音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堆里，心中涌起一阵畅快。 “她死了吗？”孙倩倩忍不住开口询问，心中的恐惧在被“胜利”冲淡了三分。 “昏迷过去而已。” 安国公夫人眉头紧皱，“不是说好直接弄死她吗？为何还留着她的性命？如果你觉得银子不够，我还能再加一千两。” 星川目光如冰，冷冷地瞥了安国公夫人一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夫人可从来没说过这女娃娃是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啊？” 安国公夫人闻言，手中的手帕不自觉地捏得更紧，脸色也变得更为难看， “那又如何。” 星川手腕一转，刀光一闪，晃得孙倩倩忍不住往安国公夫人怀里瑟缩，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是公主，这银子自然是要加的。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星川冷冷地注视着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怒上心头，“那你想怎么样？” 星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少得十万两黄金。” “什么？！”安国公夫人惊呼出声，随即又连忙压低声音，“十万两黄金，你疯了吗？” “一旦被皇帝察觉，我们的老巢都得被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你解决麻烦，你出点儿银子怎么了？” 星川一脸无赖，安国公夫人被气得心口隐隐作痛。 “能不能少一点，十万两，还是黄金，我一时间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金子。”安国公夫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星川闻言，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既然夫人嫌贵，那这笔交易就此作罢。人我就安然无恙地送回去，您另请高明吧。” 他作势要走，安国公夫人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她心里飞速计算着得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此时陛下定然是还没有发现公主失踪，不然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这些人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公主抓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公主本身就颇为玄乎，万一送回去后被她察觉到异常，恐怕事态会变得不可控。 想到这些，安国公夫人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看向星川，平复怒气，道：“我先给你一万两黄金的定金，剩下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补上。”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星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了挑眉道：“夫人是个爽快人，不过为避免赖账，夫人必须签字画押。” 安国公夫人指尖掐进了掌心，“好。”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都必须进行到底。 第88章 人心易变 “夫人，别怪我多嘴，既然是诚心，那必然要用真名，可别用一个假名糊弄我。到时候人都找不着，那我可不是亏大了。” 星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安国公夫人的小心思，直言不讳地指出。 安国公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懊悔不已。 原本不让府中暗卫出马就是为了避免查到她头上，所以才找了江湖杀手，没想到竟然一群人蹬鼻子上脸，不仅狮子大开口，而且还想知晓她的身份。 “夫人可别耍我们这些粗人，不然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星川的语气带着威胁，让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行，我签就是了。”安国公夫人无奈妥协，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摆脱这群麻烦。 二娃子见状，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条约拿了出来。 安国公夫人接过条约，却发现没有笔墨，不禁皱眉道：“没有笔墨如何写？” 二娃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小刀，快速割破了她的手指。 孙倩倩吓得大叫一声，“娘！” 安国公夫人吃痛，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指尖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不就可以写吗？”二娃子没好气道，就是这个死女人敢杀那么可爱的公主，他都恨不得捅她一刀。 安国公夫人愤恨地在条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时禾霜，写完后狠狠地将条约扔给了星川。 她正打算说什么，却见草堆上的白清音悠然转醒。 “这是哪里？”白清音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破烂空旷，身边只有凶神恶煞的一群黑衣人。 她害怕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孙倩倩见状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解气，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我要把受过的屈辱通通都夺回来！” 孙倩倩心中得意，期待的着看到白清音痛苦无助的样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娘都答应给银子了，你们还不快点把她处理掉！”孙倩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时禾霜心虚地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呵斥道：“住嘴。”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眼泪夺眶而出。 她害怕地问道：“这是哪里，窝要回家，窝要爹爹。” 她无助地看着周围，只有两个戴着帷帽、身着女子衣裙的人让她感到一丝安全。 她踉跄着想要走向她们身边。 孙倩倩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冷笑道：“走开！” 白清音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 二娃子心疼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扶，却被星川暗中阻止了。 星川向二娃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清音站稳了身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音好害怕，姐姐，这是哪里，你可以带窝回家吗？” 孙倩倩冷嘲热讽道： “还想回家，你做梦吧，你不是一向聪慧吗？看清楚，这些人都是要你命的人。” “阿音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白清音思考一瞬，眼里发出惊喜的光， “倩姐姐，是你对不对！” 时禾霜心里暗道不好，抓着孙倩倩起身想往外走。 孙倩倩见状，索性也不再伪装，一把掀开帷帽，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是听不懂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的脸上满是狠毒，完全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倩倩！” 时禾霜呵斥制止她，但已经无济于事。 白清音看着孙倩倩狰狞的面孔，眼中的泪水蓄得更满了。 她不解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让人拐走了阿音，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孙倩倩面部扭曲，恶狠狠地回答道： “如果没有你，我才是大家最羡慕的人。百里玄冥那么强的人，应该和我一起做朋友。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下脸面，还被赶出国学院。 白清音，你就是个灾星！”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黯然神伤。 她看着时禾霜失望说道：“安国公夫人，是你吧，你也来鸟，你也想杀阿音。” 时禾霜扯下帷帽，眼神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抱歉公主，我也不想。可因为你，我的倩倩受尽了折辱，你应该理解一个母亲的无奈。” 白清音猛然抬头，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直直射进了时禾霜的心底， “夫人，难道你没有错吗？是你纵容孙小姐，让她一错再错，不分场合地撒泼无赖，陷害同窗，将一颗原本纯真的心扭曲成了嫉妒与恶毒的模样。” 时禾霜对上白清音那审视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承受这个小女娃的眼神，那双眼眸好似能洞察人心最深处。 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心中涌起气恼，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意诋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身娇肉贵，同样聪明伶俐，她值得宠爱！” 白清音小脸严肃，淡淡道：“是不是阿音在诋毁，夫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你一味地溺爱，将她宠得是非不分，她又怎会做出那些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荒唐事来？” 时禾霜心中一紧，白清音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何尝不明白，孙倩倩已经被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可是，被一个孩子如此直白地戳穿，她的面子实在挂不住。 白清音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最初见到孙小姐时，只觉得她明艳大方，是个出色的姐姐。 窝原以为她只是有些娇纵，却不料她竟然坏到了骨子里，还想置窝于死地。” 孙倩倩闻言，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去准备给白清音一巴掌。 白清音眼疾手快，灵活躲开了这一击。 “白清音，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孙倩倩怒目圆睁，声音尖锐而刺耳。 白清音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为孙倩倩的执迷不悟而感到惋惜， “爹爹曾说过，慈母多败儿。孙小姐如今这般模样，看来是真没救鸟。” 孙倩倩闻言，怒气更甚，但她还是强行收敛了情绪，趾高气昂地盯着白清音， “说再多有什么用？你去死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听不见吗？杀了她！本夫人一次性给你们十万两黄金！”时禾霜的声音冷冽。 白清音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她盯着时禾霜和孙倩倩， “窝再问你们一遍，真心想杀掉阿音吗？” 时禾霜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她看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大声喊道： “动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夫人，孙小姐，回头是岸。”白清音下了最后通牒。 时禾霜心中仅存的一点慈心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磨灭。 她猛然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刀，提着刀向白清音砍去。 既然这些黑衣人不动手，那她就亲自来！ 千钧一发之际，哐当一声，时禾霜手中的刀被星川一脚踢飞，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破庙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时禾霜本人也被二娃子猛地一脚踹得狠狠砸向破庙里的柱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孙倩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时禾霜两眼冒金星，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艰难地捂住胸口，满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二娃子和星川， “你们……” 二娃子收回脚，站在一旁骂骂咧咧， “你这个坏女人，竟然想杀害我们可爱、漂亮、善良、聪慧的长乐公主！公主她救了那么多百姓，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孙倩倩发疯似的朝着二娃子撞去。 星川皱着眉，单手将她扔回了时禾霜的身边。 时禾霜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查看孙倩倩的状况。 当她看到白清音淡定自若地站在黑衣人身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破庙的大门从外面被猛地踹开，一缕阳光透了进来。 时禾霜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的亮光，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嘴唇颤抖的嗫喏着：“陛下……皇后娘娘……” 第89章 孙倩倩卒 白翊辰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看向破庙内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戾气。 站在他身旁的凤语苏，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峻。 “爹爹！娘亲！玄冥哥哥！”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的小腿轻快地跨过地上的孙倩倩，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他们。 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的周沐风、董悦苒等人，一眼便看见白清音那小小的身影，周沐风顿时老泪纵横， “太好了，阿音没事。” 星川一听，连忙跪下，带着其他人一同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白翊辰与凤语苏异口同声地说道。 百里玄冥按照白清音的吩咐，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白翊辰，包括白清音拜托他安排星川进入御林军的事情。 现下，白翊辰已经知道了星川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白翊辰收回打量星川的目光，弯下腰将白清音紧紧地抱在怀里， “乖宝，真是吓死爹爹了。” 凤语苏紧紧地拉着白清音的小手，反复确认她是否受伤，直到看见她毫发无损，心里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了地。 白翊辰那骇人的眼神锁定了时禾霜，他怒喝道：“好个安国公府，好个安国公夫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长乐公主！” 时禾霜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她一把抓起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孙倩倩，按着她的头磕头行礼，语无伦次地辩解： “臣妇没有，这都是误会，臣妇绝不敢伤害公主啊！” “都是这些黑衣人，是他们贪财，想绑架公主，臣妇是来救公主的啊！” 时禾霜试图将责任推给那些黑衣人。 听见她满口谎话，白翊辰的怒气已经冲顶， “贱妇，朕在门外亲耳听见你和你的好女儿对阿音恶语相向，张口闭口都要她死，你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吗？” 孙倩倩此时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哆嗦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凤语苏的目光森冷， “本宫当初就警告过你，要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她惹是生非。现如今你倒好，竟然直接想要阿音的命。” 时禾霜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能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红肿了一片。 “陛下，娘娘，臣妇错了，都怪臣妇鬼迷心窍，这才差点误伤了公主。”时禾霜悔不当初。 “娘…”孙倩倩被吓得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皇后娘娘，臣女错了，臣女不该嫉妒公主。” 孙倩倩这一次终于聪明了一回，选择了服软。 凤语苏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她们母女二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时禾霜哀怨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您应该能体会臣妇的心情吧。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苦，您叫臣妇如何忍受啊？” 凤语苏的眼中满是痛惜，“禾霜，心疼孩子是没错的，可你不能昧着良心去娇纵她，这些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苏苏，别跟她废话了。” 白翊辰懒得再听时禾霜的辩解，他大手一挥，“来人！” 百里玄冥冷着脸走了过来。 “即刻杖杀。” 白翊辰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时禾霜和孙倩倩被吓得呆若木鸡，她们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点也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娘，我不想死啊娘。”孙倩倩惊恐地扯着时禾霜的衣袖，希望她能赶紧想办法救自己。 “陛下，您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国公爷的从龙之功吗？”时禾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白翊辰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孙楮南往日的功劳，你以为朕会让孙倩倩活到现在？” 时禾霜绝望的闭上了眼，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孙楮南一身官服，显得焦急万分，他匆匆下了马车，提着衣摆小跑起来，直至时禾霜身边，随后朝着白翊辰跪下， “陛下，臣的夫人和女儿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得知自家夫人和女儿竟做出杀害长乐公主的行径，孙楮楠心中如遭雷击，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们孙家似乎走到了尽头。 “爹…”孙倩倩小心翼翼地拉住孙楮楠的衣袖，却换来了孙楮楠愤怒的一巴掌， “逆女！还不快给长乐公主赔罪！”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孙楮楠的话，“行了，别演了，朕懒得看你们上演这出苦情戏。还不来人将她们拖下去。” “陛下！”孙楮楠急切地上前，一把抓住白翊辰的龙袍， “求陛下再给臣最后一次机会吧。” 白翊辰脸色一沉，一脚将孙楮楠踹翻在地， “孙楮楠，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你机会，你次次都向朕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现在呢？你的好夫人和宝贝女儿都想要阿音的命。你让朕如何再给你机会？” 孙楮楠嗫喏着，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他思索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臣愿告老还乡，远离京城，倩倩绝不会再出现在长乐公主面前。” 白翊辰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孙楮楠，看在你一直跟随朕直至登基的份上，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满门抄斩。 第二，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依旧是尊贵的安国公，但你夫人和女儿必须付出代价。” 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一步错，步步错。 孙楮楠瘫倒在地，久久无声，安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他怎能连累无辜。 “夫人，我…”孙楮楠艰难地开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安国公府，也连累了倩倩。”时禾霜泪流满面哽咽道。 “臣女真的知错了，长乐公主，求你原谅臣女。” 白清音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以往那些针对她的事情历历在目，孙倩倩也是真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是圣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原谅。 百里玄冥早就想将她们母女二人痛扁一顿，此刻更是烦躁不已。 终于，白翊辰开口了，“百里，拖下去，杖毙。”他冷冷地下令道。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示意，几个拱卫司校尉立刻上前，将已经软成一摊烂泥的时禾霜和孙倩倩拖了下去。 “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白翊辰跨过孙楮楠的身体，向着星川一行人走去。 孙楮楠行了个礼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破庙。 白翊辰抱着白清音，稳步走到星川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星川？” 星川闻言，迅速抱拳，膝盖一曲跪了下来，声音坚定有力：“回陛下，是。” 白翊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念在你情有所原，还配合阿音的份儿上，朕决定同意你进入御林军。其他相关事宜，朕也会让人妥善安排。” “属下绝不会辜负陛下和公主的信任，定当竭尽全力。” “朕丑话说在前头，御前当值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稍有差错，朕一样会将你赶出去，绝不留情。”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白白受长乐公主的庇佑，定会尽心尽力当差，绝不让陛下和公主失望。” 第90章 有你大哥顶着 “好了，阿音，我们该回去了。”白翊辰向上颠了颠怀中的白清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嗯，好！”白清音乖巧地应着。 当白翊辰带着白清音重新踏上青云山时，众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除了白清音他们这一组因寻找她而缺席外，其余人皆已聚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大家都已经知道，是安国公夫人派人刺杀长乐公主，而对于她和孙倩倩的最终下场，众人虽感意外，但更多的是唏嘘不已。 “你说这安国公夫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长乐公主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个大臣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夫人窃窃私语。 “长乐公主那是什么身份，是她能随便碰的吗？” 此时，白翊辰和凤语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自觉地噤了声，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孔德和王之意看到白清音安然无恙地回来，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孔德看向白翊辰，得到他的示意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宣布：“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半个时辰，大家都抓紧时间吧。” 众人一听与自己无关，纷纷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小妹，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白淮书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白翊辰以人多会打草惊蛇为由留在了青云山。 他心中始终挂念着最疼爱的妹妹，哪有心思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 “三哥哥，我没事啦，阿音在，没意外！”白清音调皮地笑道，逗乐了在场的几个人。 “沐风哥哥，苒姐姐，四姐姐，五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怪阿音，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全都落在深林里了？” 白清音心中满是愧疚，原本收获颇丰，但为了逃命，那些东西都被丢下了。 “阿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些草药、山鸡野兔的哪有你的性命重要。”周沐风连忙安慰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就是，还有半个时辰呢，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没关系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白清音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音音。”这时，百里玄冥一身玄衣，踏风而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 “音音？” 白翊辰和凤语苏都感到有些意外，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过阿音，尤其是从百里玄冥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其他人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百里玄冥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有我在，第一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季文轩和另一个校尉便气喘吁吁地带着一大筐子野味和草药等走了过来。 周沐风眼睛一亮：“这不是我们先前打猎到的吗？”他认得那些猎物身上的伤口，都是出自百里玄冥之手。 “玄冥哥哥，你也太厉害鸟！”白清音从白翊辰怀里下来，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晃个不停。 一旁的凤语苏但笑不语，而白翊辰则气得牙痒痒，这已经不是阿音第一次丢下他去找百里玄冥了。 “嗯。” “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呀？”白清音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刚刚回来的路上，顺道过去看了看。”百里玄冥随意地解释道。 季文轩却在心里暗自泪流满面，什么顺道啊，分明是提前让他去找的！ 有个凡人在，害得他不能乱用法术，苦哈哈地找了好久。 “太好啦！多亏玄冥哥哥，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白清音满眼笑意，眼睛里好似闪着星光。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是在此地等着，还是继续？”周沐风问道。 “当然继续！今日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肯定都还没尽兴，我们再去一次！”白清音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当机立断地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附和：“阿音说的是！” … 日头渐渐西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悄然过去。 天字甲班、乙班以及丙班的学子们纷纷返回，他们满载而归，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大家依照次序，将各自捕获的猎物、采集的草药以及蘑菇整齐地摆放好。 随后，由院长、副院长以及其他夫子一同进行清点与核算。 “我的天哪，长乐公主那一组的表现也太惊人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多？” “是啊，看来今年的第一名非他们莫属了。” “可恶啊，要是我能和公主一组就好了。我听周世子说了，他们今天的运气简直逆天，随便走走就能遇到好东西。” “可不是嘛，而且还有百里大人在，第一名简直是稳稳当当的。”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王之意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今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意外，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按照之前的规则，今日的获胜者是天字丙班的长乐公主！”王之意笑着继续说道， “长乐公主那一组的八位学子，都将获得陛下的奖赏。”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家都由衷地为白清音感到高兴。 白清音走到场地中央，提起小裙子行了个平礼，软糯道： “今日让大家都为窝担心鸟。大家表现都十分出色，所以窝和爹爹决定，每个人都有奖赏，大家都是今天的第一名！”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激动声：“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傍晚时分，天边如织的红霞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 夏巡结束，众人纷纷跟随着各自的家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白翊辰原本打算带着白清音一同回宫，但白清音却有了别的想法。 “爹爹，娘亲，阿音想去星川哥哥家里看看。” 白翊辰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 “离这里远吗？要是去的话，回来会不会就已经天黑了？要不爹爹索性陪你一起去吧？” 白清音眨了眨眼，问道：“爹爹，你不忙嘛？” 白翊辰轻咳了一声，“无妨，左右今日都快过去了，宫里有你大哥顶着，天塌不下来。” 白瑾年：我想哭，我不说(′°????????w°????????｀) 凤语苏在一旁听得一脸无奈，瑾儿都还未及冠就已经开始接手朝政，照这样下去， 她都觉得七年后瑾儿及冠之时，阿辰怕是要直接退位让贤了。 “好吖，不过爹爹和娘亲不能就这样去。” … 白清音、白翊辰以及凤语苏换上了朴素的平民服饰，一同随着星川他们来到了一个偏静的农家小院。 小院四周被低矮的竹篱笆环绕，篱笆上爬满了翠绿的丝瓜藤和牵牛花。 “奶奶们，婶婶，青姨，我回来啦！” 星川推开门，院子里铺满了细小的鹅卵石，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从院门一直延伸到茅草覆盖的房门前。 房屋的墙壁是用黄土夯筑而成的，显得温暖而厚实。 白翊辰环顾四周，院子里不仅种满了各种果树，还栽种了许多时令蔬菜，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里面的人听见星川的呼唤声，纷纷附和着，“来了！来了！” 接着，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奶奶缓缓地迎了出来，她的身后陆陆续续跟来了好几个同样头发花白的婆婆。 “川儿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二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奶奶， “吴奶奶，你身体不好，慢点走。哎哟我的奶奶们呐，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小心着凉。” 吴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二娃子的手，示意他放心。 随后，她的目光被气质非凡的白翊辰几人所吸引， “他们是？” 第91章 初见 星川立马介绍道：“奶奶，这是我在京城结交的好友，他给咱们几个兄弟介绍了活计，每个月银钱可多了。 这不，我专门带他们回来，寻思着好好感谢人家。” 来的路上，白清音和白翊辰他们说好了，不透露出真实身份，免得吓到这里的老人家。 “好生般配夫妇！”吴奶奶赞叹的看着白翊辰和凤语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真是多亏你们，川儿养我们这些个老婆子实属不易，如今也是遇到贵人了。” 白翊辰他们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吴奶奶一眼就看出几个人身份不凡。 白翊辰收起恐怖的帝王之气，脸上带着淡笑点了点头，凤语苏温柔道：“星川能干又孝顺，是他自己抓得住机会，才能够争取到。” 吴奶奶看了一眼星川，眼里带着一丝骄傲，她笑着说：“可若是没有几位贵人的引荐，他未必能有如此机缘。能遇见贵人是我们的福气。” “奶奶好！”白清音抬起头甜甜叫道。 “好可爱的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吴奶奶弯下腰，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脸，随即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糖莲子， “奶奶这里有糖吃，给你。” “窝三岁鸟，谢谢奶奶！”白清音笑着接过。 星川看出了不对，奶奶每次喝药都必须有糖才能喝的下去，今日还有，定然是没喝，他责怪道： “我们几个不在家，您又偷偷把药倒了是不是？” 吴奶奶有些心虚，“没有，没有。” 星川很是无奈，“以后，我们几个可就轮流监督您了。” 吴奶奶转移着话题，“臭小子，还不把贵客迎进屋。” 星川这才后知后觉，他敲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猪脑子，老爷，夫人，小姐，快快请进。” 白翊辰三人跟着星川二娃子进了屋，地面一尘不染，整洁有序。 还有几个奶奶卧榻而眠，周围摆放着几只药碗。 白翊辰心里有了打算，与凤语苏相视一眼，确认了彼此心里所想。 “老爷，夫人，快请上座。”星川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打扫得干净的桌椅板凳又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干净得都快要映出人影。 白翊辰点点头，与凤语苏携手落座。 吴奶奶拿着针线，熟练地绣着花儿。 她注意到凤语苏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便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是星川那孩子一直在照顾我们这些老婆子。 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绣些花样儿拿出去补贴家用，也算是一点心意。” 正埋头忙碌的星川听到这里，回过头，略带责备地道：“奶奶，不是不让你弄这些了吗？费眼睛得很。” 吴奶奶却笑得十分开怀，“川娃子，你可别小看我。老婆子我这眼神儿，还跟当年一样好着呢！” “朕……咳咳，瞧老人家这手艺挺不错的，样式新颖又别致。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愿意收徒？” 白清音和凤语苏闻言，都惊讶地看着白翊辰，对他的提议感到意外。 白翊辰挑了挑眉，略带傲娇的回望着母女俩。 星川更是惊讶地出声道：“收徒？” 白翊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有个世交开了家布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绣娘。 吴大娘这手艺，若是埋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若是其他人也有这想法，我也可以一并引荐。” 他仔细观察过吴奶奶的绣品，其技艺之精湛，丝毫不逊色于宫中的绣娘，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白清音和凤语苏脸上洋溢着笑意，她们自然明白白翊辰的良苦用心。 这样一来，小院里的奶奶们不仅能够传承自己的手艺，找到自我价值，还能挣得一些银两，改善生活。 吴奶奶眼睛一亮，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起身相谢，“太感谢贵人了！这样的机会，我们真是求之不得。” “来咯来咯，茶泡好咯！”二娃子端着茶盏小跑着过来，看见大家笑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事这么高兴。” 吴奶奶笑着接过，将茶水递给白翊辰他们，“自然是好事，以后老婆子也是有用之人了。” “哇，好香吖！”白清音轻抿一口，发出惊叹。 白翊辰和凤语苏眼里也浮现出惊艳之色。 二娃子挠挠头，“家里也没特别好的茶叶，我就在里面加了果子和花，还有奶奶能做的蜜糖。你们喜欢就好！” 星川看着乖巧的白清音，心软的一塌糊涂，“小姐喜欢，一会儿我让二娃子给你分好，带回去喝！” “好吖！玄冥哥哥没来太可惜鸟，回去阿音也要给玄冥哥哥也分一点~” 白翊辰笑容僵在了嘴角，哼，又是那个臭小子。 ~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上。 白翊辰还在御书房检查白瑾年处理好的公务，白清音和凤语苏在柔软的床榻上相依偎。 “娘亲，爹爹这么好，为什么皇爷爷那么坏吖？爹爹当上皇帝之前，不光百姓生活艰辛，他一定也吃了许多苦叭。” 白清音撑起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凤语苏温柔的脸。 凤语苏轻柔的抚上白清音的脸，眼里带着回忆，“是呀，你爹爹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苦楚，娘亲都看在眼里。” 白清音爬起来靠在榻边，“娘亲，阿音还从未听过爹爹和娘亲的事，娘亲是怎么认识爹爹的吖？” “四岁时，我随你外祖母一起入宫赏梅，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凤语苏渐渐陷入了回忆。 … “砰——” 御书房里的白玉瓶碎了一地，宫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的白恒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面颊凹陷，让人一眼便看出这是纵欲过度的痕迹。 他怒视着底下跪着的小身影，厉声道：“滚出去跪着！” “陛下不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大皇子本就穿的单薄，他受不住啊。”白恒身边的总管进全冒着杀头的风险规劝道。 白恒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和他母后一样令人生厌，不搓磨搓磨他，他眼里没有他这个父皇。 六岁的小白翊辰面无表情，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逆子！逆子！”白恒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屑一顾，气的抄起手边的镇尺砸向白翊辰的后脑勺。 “陛下！” 进全惊呼一声，只见鲜血顺着白翊辰耳后流了下来，白翊辰竟丝毫未躲。 “陛下…”进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受皇后娘娘恩惠，发誓要好好替皇后娘娘照顾好大皇子，可是陛下实在是不可理喻。 “再多说一句，杀无赦。”白恒见了血，心情逐渐好转，“传娆妃。” 白恒一想到那女人妖娆的身姿，心痒痒了起来。 进全在心里将白恒骂了个狗血淋头，佝偻着腰应声退下。 推开门，风雪凌冽，白翊辰一声不吭跪在冰冷的瓷砖上。 后脑勺的血已经逐渐凝固，他面色苍白，鼻尖通红，隐隐有着倒下之色。 进全心中一紧，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他赶紧将手中的白玉瓷瓶塞进了白翊辰的手中。 “殿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您一会儿赶紧服个软，也少受些罪。” 白翊辰将瓷瓶紧握在手中，无悲无喜。 进全叹了口气，他一个太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御书房内传来了打闹的嬉笑声，白翊辰的膝盖早已麻木，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一个暖洋洋的汤婆子塞进了他怀里。 他费力睁开眼，毫无征兆撞进一双清澈如水的眼， “你还好吗？” 第92章 你长得可真好看 小姑娘的脸蛋圆润光滑，像是冬日里熟透的苹果，透着健康的红润。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白分明，正关心的打量着白翊辰。 有了微弱的暖意，白翊辰的意识稍微回笼一二，他看着眼前软糯的小娃娃，嗫喏着嘴唇，究竟没有开口。 “小姐！”小姑娘身边的婢女阿采着急忙慌的寻了过来。 “小姐，您让奴婢好找，这里是御书房可不能随意过来。” 正说着，阿采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白翊辰，她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小姑娘听到阿采的话，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 “不能跪了，再跪你就要死了。” “小姐不可！”阿采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定是陛下的命令，我们随意插手会被杀头的。” 闻言，小姑娘愣了一瞬，白翊辰早已习惯，也不指望眼前的小不点救他。 宫里的人畏惧皇权，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确实不值得为他搭上性命。 不过片刻，小姑娘利落脱下身上的狐绒披风。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阿采，帮帮我，将它折小，好不好？”小姑娘费力的将披风折叠，阿采虽不明白，但依言照做。 折好后，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它塞在白翊辰的膝盖下，白翊辰看着忙碌的小娃娃，愣住了。 “大皇子，你稍微起来下，不然垫不住。”小姑娘拍拍他的腿让他跪上衣袍，然后又将他的衣摆整理好。 她拍了拍手，“这下怎么也看不出来了。” 阿采一脸忧心，这可是欺君罔上，要是被发现，不仅她们要吃苦头，大皇子恐怕又得受牵连。 “你…”白翊辰的嘴唇被冻裂开，声音也嘶哑无力。 “我叫凤语苏，你等我。” 小凤语苏招招手，示意阿采将她抱起来，“阿采，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在梅园外等着接娘亲，我们快去找他！” “是！”阿采抱着凤语苏快步离开，白翊辰机械转过头，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臣凤淮之参见陛下。”凤淮之一身常服，恭敬行礼道。 白恒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抱着娆妃调情，随口问道：“今日贵妃举办赏梅宴，尚书大人不去接夫人，来这儿干嘛。” “臣有些朝政上的要事要征求陛下的意见…”凤尚书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恒打断了， “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来叨扰朕作甚。” 说着还掐了一把娆妃的大腿根，惹得娆妃娇笑连连。 “是。”凤淮之低下头，不忍直视，他话锋一转，“臣刚刚路过，发现大皇子已然昏迷，毕竟皇后娘娘的父亲对我朝有功，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念的朕头疼。你既然这么好心，干脆一并带回去呗。”白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凤淮之唇角微勾，“是，臣告退。” 躲藏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凤语苏看见爹爹出来了，小腿哒哒的跑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问，凤淮之急切说：“快将大皇子扶起来。” 凤语苏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嗯！” 白翊辰的腿早就冻得毫无知觉，他在凤淮之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起来之前还不忘把风语苏的小披风从地上拾起来。 来的匆忙，也未带其他衣物，凤淮之只得解下身上的披风，包裹住白翊辰，久违的温暖涌向全身，白翊辰麻木的心脏重新跳动， “谢…” 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晕了过去。 … “杨大夫，大皇子怎么样了？”凤淮之看着杨大夫眉头紧蹙，心里隐隐不安。 凤语苏也乖乖坐在一旁也等着杨大夫的话。 杨大夫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大皇子身上青一块、白一块，伤痕交错，尤其是后脑勺的创伤，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他又指了指大皇子的膝盖，继续说道：“殿下膝盖处的淤青，显然是在雪地中跪的时间过长所致，更是需要细心调养。 近期尽量避免剧烈活动，好好休养生息，以免伤势加重。否则，恐怕会影响日后的行动。” 凤语苏心里有些难过，“爹爹…” “多谢，还请杨大夫写下药方，尽力调整大皇子身体。”凤淮之一脸严肃。 杨大夫点点头，“这是自然，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待杨大夫走后，凤语苏很是疑惑，忍不住开口询问：“爹爹不是说过，天底下，父母都会倾尽全力对自己的孩子好吗？可是大皇子怎么会一身伤还在大雪天被罚跪？” 凤夫人此时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凤语苏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怜惜的看着面容苍白的白翊辰，叹了口气说道： “大皇子乃皇后娘娘所出，昔日，皇后娘娘的母家战功显赫，实乃皇上的左膀右臂。 皇后娘娘出自将门世家，性子孤傲，她最是瞧不上窝囊好色之人。” 凤夫人压低了声音，“可我们陛下便是这样的人，皇后娘娘对他很是冷淡。 作为皇帝岂能容忍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找尽由头打压皇后母家，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大皇子。” “说这些做什么，苏苏还小，听不懂。”凤淮之背过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要听爹爹，我想帮他。”凤语苏小脸写满了坚定。 “唉，也是作孽。”凤淮之目光悠远，接着说道：“功高震主，皇上费尽心思栽赃陷害忠臣，使得皇后娘娘母家凋零。 没了威胁，皇上自然也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为了折辱她，将她赶去了冷宫。大皇子长得像极了他母后，皇上也就动不动想办法折磨他。” “我们本不该议论陛下，可是…”凤夫人欲言又止，“作为臣子，着实寒心。” “太坏了，为什么不能换一个皇帝？”凤语苏语出惊人，吓得凤淮之捂住她的嘴， “哎哟我的乖女儿，你说什么呢？” 凤语苏一脸无辜，自己也没说错呀， “爹爹说过，君主仁德，方能治理国家于有序，若是连至亲之人尚不能妥善关怀，又何以能普渡众生，惠及万民。” “是…”凤淮之冷汗连连，“乖女儿当真聪慧。” “话说你怎的把大皇子带回府了，要救也是送回德阳宫，你不怕皇上怪罪？”凤夫人看着凤淮之很是疑惑。 凤淮之耸耸肩，“陛下自己说的，说我要是好心，干脆带回来。” 凤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大皇子，你醒了？！”凤语苏眼睛一亮，凤家夫妇闻言，赶忙走过去。 “多谢。”白翊辰费力撑起，凤夫人赶紧说：“大皇子，你现在需要静养，安心在这里躺着，这段日子，就在臣妇府中住下。” 五岁的娃娃本该无忧无虑，可眼前的大皇子如此虚弱还要忍常人不能忍，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陛下那边，臣自有交代。大皇子可放宽心。” “嗯。”除了谢谢，白翊辰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再开口。 “好了，殿下好好休息，臣会让人熬好药再送过来。苏苏，我们走吧。” 凤语苏看了看白翊辰，又看了看自家爹爹，说道：“我怕殿下太无聊了，不如苏苏陪着说话呀？” 这丫头从小就稀罕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件，莫不是见大皇子长得好看，赖着不走？凤淮之暗自腹诽。 “爹爹这不是怕你打扰…” “无妨，我这会儿正精神，就让她留下吧。”白翊辰抬眸看向乖巧的凤语苏，对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慌忙移开目光，耳根子有些发热。 白翊辰都发话了，凤淮之不再多言，“好。” 凤家夫妇开门离开，屋内就剩下白翊辰和凤语苏二人。 凤语苏撑着小脸，看着五官精致，眉眼间充满贵气的白翊辰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 第93章 韬光养晦 小姑娘如此直白的夸赞，让一向冷心冷情的白翊辰感到措手不及。 他挣扎的坐起身，凤语苏赶忙爬上床榻，小手扯着他的衣袖，“爹爹说过，殿下要躺着。” 白翊辰摇摇头，“没事。” 屋内地龙烧的旺盛，屋子里暖洋洋的，就是靠坐起来也不觉得有半分冷意。 “殿下，你…” “白翊辰，就叫我的名字吧。”白翊辰打断了凤语苏的话，凤语苏闻言眼里溢满了笑意， “嗯！阿辰哥哥！” “今日，多谢你救我。”面对小太阳般的凤语苏，白翊辰冰封的心不自觉软化。 “没事没事，爹爹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凤语苏一脸认真，白翊辰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你倒是很听你爹爹的话。” “那是当然啦，爹爹可厉害啦！他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改日就让爹爹也讲阿辰哥哥听！” 提起凤淮之，凤语苏脸上写满了骄傲，眼里不自觉发光。 “阿嚏！” 远在小厨房的凤淮之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嘶，谁在背后说我呢。” 听见凤语苏的话，白翊辰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去。 “对不起阿辰哥哥，苏苏是不是说错话了？”凤语苏觉察到白翊辰低落的情绪，眼里有些担忧。 “苏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白翊辰冷不伶仃问道。 “当然可以呀！”凤语苏重新露出笑容，这么一来，她和阿辰哥哥就是好朋友啦！ “苏苏说的话，我很赞同。” “什么？”凤语苏没太听明白白翊辰所指。 白翊辰声音不轻不浅道：“君主仁德，国家得以序治。若不能善抚至亲，何以泛爱众，惠及天下。 当今皇帝无才无德，不配为君，不配为人父，换一个人来当，又何妨？” 哗啦一声，碗碎了一地。 凤淮之刚端着煎好的药准备推门而入，便听见这番话，吓得他手一抖，打翻了药碗。 “老爷，奴才来收拾。”下人听见动静，立马前来查看。 凤淮之摆摆手，“无事，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用过来。” “是。”下人应了一声，低头退下。 眼瞅着四下无人，凤淮之赶紧进屋关紧房门，大步走向白翊辰，“一个两个都是我的小祖宗。” “爹爹，你来啦！” 凤淮之戳了戳凤语苏的额头有些无奈。 白翊辰一把掀开被子，抱拳跪下，凤淮之眼疾手快拖住他的胳膊， “万万使不得！” “凤大人，求您，收我做学生。”白翊辰目光坚定，“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像其他人，奸佞狡诈，拥戴昏君…” “嘘！”凤淮之差点要捂住他的嘴，“大皇子慎言。” 凤淮之扶着白翊辰重新坐回床边，他目光复杂，白翊辰有些着急，“凤大人，我是认真的。” “大皇子，皇上膝下子嗣众多，你本就处于劣势，坐上储君之位，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可能踏空而坠。” “我知道，我不得父皇所喜，这过程将会比其他人辛苦百倍。可我不得不争，我的母后，我的外祖家，他们是无辜的。 与其被人扼住命运，不如自己踏上那万人之巅。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白翊辰见凤淮之隐隐有着松动迹象，接着说道：“母后曾对我说，凤尚书乃大秦国之栋梁，百姓之福祉。 朝堂之上更是直言敢谏，不避权贵，始终坚持正道。难道您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忠良蒙冤吗？” 凤语苏也提溜着大眼睛看向自家爹爹，凤淮之连连叹气， “大皇子，当今陛下疑心深重，对权力的掌控几近偏执，即便面对亲生骨肉，亦是防范重重，生怕大权旁落。 殿下您天生聪颖，才智过人，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实乃人中之龙。 臣今日要教殿下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藏拙。 皇室棋局中，太过锋芒毕露，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殿下需学会韬光养晦，内藏锋芒，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方能保全自身，徐图发展。 藏拙，非无能，而是智者之策，是殿下立足朝堂的第一要务。” “是，翊辰受教。”白翊辰眼里重新亮起光。 “好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养好身子，剩下的，臣会暗中安排妥当。大皇子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凤淮之眼中带着笑意。 “是。” … 白翊辰恢复的七七八八后回到皇宫，整日不思进取，只知道与身边的宫女嬉戏玩耍。 就连皇后留给他的珍藏书本都用来折成了纸兔子。 白恒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将他召到御前，想看看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白翊辰不似从前那般表情淡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白恒那双有些浑浊的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白翊辰，见到对方害怕的神情，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怕朕就对了。”白恒走下来，捏住白翊辰的下巴，意味不明道：“比起从前那副无表情的面容顺眼多了。早知道，就该早点打破你的脑袋。” 说完，白恒甩开他的下巴，白翊辰身子一歪，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有那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 白恒本打算起身，却猛然一把抓住白翊辰的头皮，逼着他的眼睛与他相对， “小兔崽子。” 白翊辰眼中的恨意收得极快，白恒没有抓住他心中所想，头发带动着头皮越来越痛，白翊辰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管你是小白兔还是大尾巴狼，朕都有办法折磨你。”白恒阴恻恻说道。 “陛下，娆妃娘娘来了。”进全弓着身子低头禀报。 白恒松开了白翊辰的头发，摆摆手嫌恶道：“滚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白翊辰恭敬退下，转身的那一刻，脸上那无助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 娆妃扭捏着盈盈一握的腰走了进来，与白翊辰擦身而过。 … 日复一日，白恒依旧喜欢磋磨白翊辰，可白翊辰总会顺着他的意，渐渐的白恒感到无趣，折磨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娆妃越来越得白恒喜爱，白恒几乎天天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凤淮之从中周旋，白翊辰因而也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 尚书府 海棠花瓣随风轻舞，白翊辰手中的短剑在光影中闪烁着寒光，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嗖嗖”声。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他却毫不在意。 凤语苏撑着白嫩的小脸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朵从海棠树上摘下的粉色花朵，与她红扑扑的脸颊相映成趣，看着格外可爱。 白翊辰在练习完一套剑术后，缓缓收回了手中的短剑，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凤语苏见状，立刻从石凳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阿辰哥哥，辛苦了！”凤语苏奶声奶气地说着，踮起脚尖，将茶杯递到了白翊辰的面前。 白翊辰接过茶杯，对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茶水在杯中泛起微微的涟漪，映照着他因练习而微微泛红的脸庞。 凤语苏的目光随着茶杯的移动而移动，直到白翊辰将茶水饮尽，她才满足地笑了起来。 尚书府的日子过得格外如意。 白翊辰埋头苦读时，凤语苏便在一侧静心倾听。 白翊辰转而习练马上武艺时，凤语苏则拨弄琴弦。 偶尔，两个娃娃也会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不多时，又会悄悄溜回来。 所有事情渐渐朝着预定的轨迹稳步前进，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意外来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第94章 畜生不如 “不好了，尚书大人！”仆从的声音带着急促，“皇后娘娘被皇上秘密提入暗牢，生死不知。”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白翊辰手中的黑棋也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凤语苏担忧地看向一旁的白翊辰，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倏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要回宫。” 凤淮之的眉头紧皱，他伸手拦住了白翊辰的冲动之举，转而问向那前来汇报的亲信： “皇后娘娘安然待在冷宫之中，皇上为何突然对她下手？ “据查探，皇上身边的进全公公偷偷接济皇后，被皇上觉察。皇上因此大怒，认为皇后娘娘有谋害之心，所以……” 白翊辰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狗皇帝折磨人的手段残忍无比，更何况是在暗无天日的暗牢之中。 母后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辰儿，冷静。”凤淮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此时若轻举妄动，定会被皇帝抓住把柄，到时候只会让皇后娘娘的处境更加危险。” 白翊辰的眼眶通红，“冷静？我要怎么冷静？那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允许狗皇帝伤害她！” 凤淮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明白白翊辰此刻的心情，但他更清楚局势的严峻： “辰儿，你听我说。你此番如果冲动地回去，只会火上浇油，更会将皇后娘娘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我一定竭尽全力将皇后娘娘救出来，好吗？” 但白翊辰的决心已定，他三两下挣脱开凤淮之的钳制， “多一刻的等待，母后就多一重危险。他不就是想看我们母子向他摇尾乞怜吗？凤叔，我要亲手救出母后。” 说完，白翊辰便急匆匆地离去。 “阿辰哥哥…”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慌。 凤淮之更是心急如焚，“来人，备轿！去丞相府。” ~ 御书房 白翊辰跪在散落一地的碎片之上，那些尖锐的碎片刺入他的膝盖，鲜血迅速渗透了衣物，让人不忍直视。 白恒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享受着宫女的细心按摩，脸上带着一抹冷漠又玩味的笑容。 “父皇，求求您，我已经两年未见过母后了，就让我见一见母后吧。” 白翊辰的声音已经沙哑，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那些锋利的碎片上，有几片深深地嵌入了他的额头，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尽管如此，白翊辰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 白恒终于抬起了头，他从宫女口中接过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品味那份甘甜。 他斜睨着白翊辰，欣赏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诚心，朕就满足你。” … 昏暗的暗牢之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在暗牢的更深处，还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母后！”白翊辰踉跄着步伐，奋力奔向邢架上那个虚弱不堪的女子。 她身上仅仅裹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鲜红的血迹已经爬满了全身，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低垂着头，了无声息。 白翊辰颤抖着双手探向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在流动。 而站在一旁的白恒，满脸嫌恶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若不是为了寻找乐子，他绝不会踏入这个如此肮脏的地方。 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离，直到十几个宫女太监将一张桌子擦得亮堂如新，他才搂住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安然落座。 仿佛是感知到了孩子的到来，林翩月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辰…儿…” “母后！”白翊辰听到这声音，心中一紧，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林翩月脸上杂乱的碎发，声音哽咽道： “母后，辰儿来看你了。” 看着母亲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微弱的咳嗽声。 白翊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蜷缩在那里，满脸血腥，双眼已经被挖去，胳膊也少了一只。 仔细辨认之下，那个人竟然是进全！ 进全的声音断断续续，“奴才该死…对不起皇后娘娘…对不起大皇子，都怪奴才…都是奴才害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父皇，求你放过母后吧。”白翊辰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和朕身边的人私相往来，意图不轨，朕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意图谋害天子的恶妇？” “哈哈哈。”林翩月发出了一阵悲凉的笑声，“白恒，你还有良心吗？” 白恒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林翩月，朕最讨厌你这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你们林家不过是朕的狗，是朕手里的玩物，妄图骑到朕头上，那就只有死。” 林翩月听着白恒的话，眼中竟流下了血泪，“我们林家，世代忠诚，辅佐帝王，绝无二心。可恨皇帝是个只会嫉妒的废物，我们的忠心喂了狗。” “住口！”白恒被林翩月的话气得胸口疼痛难忍，他怒吼一声， “朕还治不了你了？来人！”他大声呼喊着侍卫。 白翊辰跪在邢架边哀求着林翩月，“母后，保命要紧，不要再刺激他了。” 林翩月听着儿子的哀求，压低声音， “辰儿，林家背负弑君之罪，母后也早已没了活路，可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 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取你性命，顶多想办法折磨你。但只要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来日必有机会为林家翻案。” “母后…” “皇后娘娘冰清玉洁，将士们辛苦，不如就赏给你们享用吧。”白恒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白翊辰瞪大了双眼，“不，不要……” “辰儿，到父皇身边来，和父皇一起好好欣赏林家大小姐在男人胯下承欢的模样，那一定有趣极了。” “畜生！白恒你这个畜生！”林翩月奋力挣扎着，铁链随着她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翊辰嘶吼着，挡在林翩月面前，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保护母亲， “父皇，母后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白恒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妻子？那是什么东西？在朕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嗅着身边宫女身上的清香，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伺候皇后娘娘。”白恒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将士逐渐向林翩月靠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 白翊辰如同一只暴怒的小兽，“滚开！谁都不准动我母后！” 领头的将士一把提起白翊辰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角落，“碍事的家伙。” 他招呼着其他将士，“兄弟们，快来。” 一只咸猪手抚摸上了林翩月巴掌大的小脸，她猛然睁开眼睛，“辰儿，好好活着。” 说完，她狠狠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 白翊辰看到这一幕，刺目欲裂，他的心底彻底坍塌。 白翊辰满腔悲愤，勉强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的双眼赤红，嗫喏道：“你们……都该死！” 他猛地一挣，几乎是本能地夺过了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 剑光如龙，带着破风之声，白翊辰如同觉醒的幼狮，扑向那些企图玷污他母亲尊严的恶徒。 剑尖所向，无人敢直撄其锋。 “反了反了，护驾！” 第95章 立太子 “保护陛下！” 新上任的公公急于在白恒面前表现，声嘶力竭地大喊，让侍卫们紧急护住白恒。 那些原本企图玷污皇后娘娘清白的将士被白翊辰杀的措手不及，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反击。 白翊辰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双眼赤红，所到之处，血红喷溅四方。 白恒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相反，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 “小兔崽子，你果然是装的。”他低声自语道。 血珠顺着白翊辰的剑尖缓缓滴落，暗牢内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杀光了这些人后，白翊辰已是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衣袍也早已被鲜血染红，但眼底却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快意。 他随意抹去眼角的血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重新提起利剑，一步步走向白恒。 剑尖在暗牢冰冷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音，白恒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狗皇帝，去死吧！”白翊辰双手紧握剑柄，身形如同踏风一般，直冲白恒的面门而去。 生死一线之际，砰的一声巨响，一把带着凛冽杀意的横空之剑猛然砍断了白翊辰手中的剑。 紧接着，那人一脚狠狠踢在白翊辰的胸口，白翊辰顿时口吐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白恒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翊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 白恒挥了挥手，身边的暗卫立刻会意，拔出随身的短刀， “割下他的头。”白恒的声音阴冷，面上的狠厉之色毫不掩饰。 霎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陛下，丞相和凤尚书协领文武百官，带着先帝的遗诏，此刻正跪在御书房门口。” 白恒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先帝遗诏？怎么会在丞相他们手里？ 当年先帝为了彰显君臣一家亲，特意赐给林家一道空白圣旨，无论上面写什么，他都必须认。 这么多年来，为了防止林家对他不轨，他一直都在暗中寻找，没想到竟然落在了丞相他们的手中。 白恒目光阴鸷地看向昏倒在地的白翊辰，心中冷笑不已，用他的心头大患救一个小畜生的命，于他而言也不算不亏。 … 御书房外 御书房外，满朝文武百官跪了一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凤尚书手持先帝亲赐的圣旨，目光坚定又执着，他高声说道：“林家世代效忠皇家，为大秦国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我凤某斗胆，求陛下看在先帝的份儿上饶恕皇后娘娘，饶恕大皇子。” 白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先帝遗诏，自当遵从。但可惜啊，你说晚了。” 凤淮之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他追问道：“陛下何意？”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无心虚之态地说道：“皇后与朕身边的太监私相授受，被朕发现后，她羞愤难耐，已经以死谢罪。” “什么？”凤尚书和丞相闻言，心中大惊，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白恒看着凤尚书和丞相震惊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至于大皇子嘛……他意图弑父，按律当斩。但既然你们用先帝的圣旨来替他保命，那朕也就不多追究了。 不过，你们可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手里的这道圣旨再无任何效益。” 白恒静静地欣赏着他们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不经意问道： “为保皇家清誉，皇后已由朕亲自打入暗牢，此事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 朕很好奇，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还有，辰儿为何会突然提出要见他的母后？” 凤淮之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可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信娘娘会做出此等事情，于是便冒死出宫，向臣等求救。” 面对凤淮之如此蹩脚的理由，白恒只是轻笑一声，“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朕了，朕身边的人是该好好肃清肃清了。” 凤淮之闻言，额头冷汗直流，白恒果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恐怕会折损大半。 白恒看着他们，眉宇间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回去吧。” “陛下，那大皇子……” “朕的儿子，朕自会照顾，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莫非你想顶替朕的位置？” 凤淮之闻言，磕头在地，连声道：“臣不敢，臣等告退。” … “爹爹，阿辰哥哥如何了？”凤语苏一见凤淮之平安归来，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凤淮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只知道他还活着，但恐怕已是遍体鳞伤。” 凤语苏又追问道：“那皇后娘娘呢？” 凤淮之垂下眼眸，半天没有吭声。 凤夫人了解他，一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了大概。 “白恒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这段时日我们要小心应对。”凤淮之沉声道， “至于辰儿那边，此番打击对他太大，他定会心神不稳。白恒就算不能杀他，也会想尽办法磋磨他的心智。我会想办法联系上辰儿，让他保持清醒。” 凤夫人闻言，担忧地看着凤淮之，“老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凤淮之点了点头，“嗯。” … 与此同时，白翊辰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屋子。 这间屋子四周除了两扇小窗户，几乎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酸痛不已，尤其是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突然，哐当一声，白翊辰身后传出声响。 他循声望去，便看见白恒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好儿子，你不是会武吗？朕给你找了好多玩伴，让他们陪着你。” 没等白翊辰反应过来，门开了，一窝蜂似地涌进来一堆彪形大汉。 为首的人扔给了白翊辰一把匕首，白恒接着说道：“好好玩，朕晚点来接你。” 白恒离开后，门窗全部被关闭，只有一两个缝隙留着让人呼吸。 为首的大汉面上有着狰狞的刀疤，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神色， “大皇子比姑娘还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白翊辰抓紧手中的匕首，满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恨意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胸腔，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翊辰伤痕累累，累的躺在凌乱的尸体上动弹不得，而手里依旧死死抓住那把唯一能够护住他的匕首。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他耳边响起，“不错不错，今天就到这里了。来人，还不快送太子殿下回宫。”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前一天，皇帝还对林家恨之入骨，连带着对大皇子也恨不得将其铲除。 短短一个晚上，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皇子竟然被立为了太子。 “陛下~您正值壮年，为何这么早立太子？而且那人总是惹您不愉快，您是不是被气昏了头？” 娆妃，哦不，现在应该被称为娆贵妃，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白恒的怀里，青葱玉指不老实地在白恒的胸口游走。 白恒捉住那只煽风点火的手，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芬芳的香气， “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朕就是要将他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 况且，朕的太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东宫里，有朕精心为他准备的大礼。” “陛下真坏~臣妾喜欢。” 白恒哈哈大笑，纱帘缓缓垂落，遮住了满屋的春色，也遮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算计。 第96章 非人的折磨 尚书府 “淮之，这究竟怎么回事？辰儿怎么会被立为太子？” 凤淮之刚从外面议事完回来，凤夫人赶忙迎上前去。 凤淮之一脸忧容，解下披风后转身关紧了房门。 “为夫已经派人暗中打探，那东宫和吃人的牢笼没什么两样。” 凤夫人闻言，不自觉捏紧手帕， “此话何意？” 凤淮之叹了口气，这才开口，“东宫之中布满了皇帝培养的死士，辰儿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为夫猜的没错，皇帝因先帝圣旨明面上杀不掉辰儿，就以教导储君职责为由，将辰儿困于一方天地。 而里面的死士会日日搓磨他的心智，让他日夜难安。 皇帝虽昏庸无道，可也畏惧流言。林家覆灭本就让天下百姓心生疑虑和不满，若是皇帝视先帝圣旨为无物， 取辰儿性命，一定会被百姓唾骂，遗臭百年。 反之，皇帝现在立辰儿为太子，会让百姓以为皇帝不计前嫌，是个贤德的主。既堵住了百姓之口，背地里也能满足自己的变态欲。” “简直岂有此理。”凤夫人气的强拍桌案，茶盏都被震的叮当响。 “若是辰儿死在东宫，皇帝大可推卸责任，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可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凤淮之摇摇头，“天罗地网，难啊。只能尽力保住辰儿性命。” 砰砰砰—— “嘘。”听见有人叩门，凤淮之目露警惕之色。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开门呐！” 凤淮之松了口气，打开门，将凤语苏抱了起来，“苏苏，你怎么来了？” 凤语苏搂住凤淮之的脖子，恳切道：“苏苏想去看阿辰哥哥。” “不可，辰儿现在是太子，住在东宫里。东宫又太过危险，苏苏不能去。”凤淮之一脸严肃。 “危险？”凤语苏心中着急，“阿辰哥哥会受伤吗？” 凤淮之一时间有些沉默。 凤夫人急忙打圆场，她伸手接过凤语苏，柔声道： “娘亲知道苏苏的担忧，辰儿现在处境艰难，我们更不能给他添乱。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就找机会去看他，好不好？” 凤语苏歪着小脑袋思考很久，不能给阿辰哥哥添麻烦，点点头，“好。” ~ 东宫内 宫殿建筑群气势磅礴，红墙黄瓦。 屋顶采用重檐歇山顶，脊上饰有各种瑞兽，栩栩如生。阳光照射下，琉璃瓦片熠熠生辉。 白翊辰了无生息躺在床榻之上，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忍受着痛楚。 床单被汗水浸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咯吱一声，寝殿门从外被推开，白翊辰睁开了眼。 “奴才\/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见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白翊辰心中平静如水。 那人绝不可能这么好心让他做太子，一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等着他。 “太子殿下，您伤的太重了，奴婢带了太医过来。”跪在床前的婢女云儿恭敬道。 白翊辰目光有些呆滞，静静的盯着某一处，没有出声。 “微臣章鸿参见太子殿下。”章太医提着药箱恭敬的跪在一旁。 白翊辰不给反应，章太医有些着急，想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他壮着胆子直接伸手替白翊辰把脉。 万幸，白翊辰没有怪罪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章太医眉头紧皱，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殿下伤势颇重，筋骨受损，内腑也有震荡。若非体质强健，恐怕难以支撑。如今需得精心调养，不可有丝毫大意。接下来的几日，将是至关重要的时期。” 章太医转头看向殿中其他人，“我要为太子殿下施针，劳烦云儿姑娘留下帮我打下手，其余人都出去，以免打扰。” “是。” 章太医支走了众人，急忙关紧殿门。 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太子殿下，凤大人让臣告诉您东宫里一大半都是皇帝的人。 里面还有许多杀手，定会时不时出手要您性命，您一定要小心为上。他一定会想法子让您摆脱困境。” 听见“凤大人”几个字，白翊辰终于有了反应，他忍着疼痛，撑起身子， “告诉凤大人，我会保护好这条命，为我母后，还有林家讨一个公道。万事让他保全自身，不要再为我以身犯险。” “是，微臣会将话带到。” “太子殿下。”云儿朝他恭敬行礼， “奴婢也是凤大人安排进来的，为的就是突发情况护住太子殿下安危。”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白翊辰， “这是小姐托奴婢带给您的。” 苏苏？ 白翊辰接过，打开荷包，是一张平安符。 “小姐说请太子殿下务必照顾好自己，再次相见，她希望能看见一个…。” 云儿顿了顿，心下一横，闭眼接着说道：“一个白白胖胖的阿辰哥哥。” 平安符在手心变得滚烫，白翊辰将它贴身放在怀里，喃喃承诺道：“一定。” ~ 不出凤淮之的意料，白恒以培养储君为由，将白翊辰囚于东宫。 白翊辰也做好了时刻应对杀手的准备。 可一连十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个鬼祟的身影都没抓到，尽管如此，白翊辰依旧十分警觉。 夜幕低垂，星辰黯淡，白翊辰的寝殿内静谧无声，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队人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现身，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中的利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这些死士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之际，白翊辰猛然睁开双眼，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他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光闪烁，招招致命。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取他性命，更像是在玩弄一只被困的猎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翊辰的气息逐渐粗重，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 终于，白翊辰筋疲力尽，无力地靠在墙角，汗水混合着血水顺颊而下。 看到白翊辰已经力竭，死士们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收起手中的剑，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留下白翊辰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喘息。 这样的日子，如同无尽的炼狱，白翊辰在刀锋与鲜血中挣扎了将近好几个春秋。 他逐渐摸清了那些死士出现的规律，他们每次下手都比前一次更加狠辣，次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取他性命。 虽然处境艰难，但他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死士的每一次来袭，他的武功也在不断精进，自保能力日益增强。 在有限的喘息之间，他也会与凤淮之秘密联络，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白翊辰在逆境中卓越超群，可是架不住白恒想置他于死地的心。 … 白翊辰被无色无味的迷药迷晕丢进了东宫暗牢的蛇窟。 嘶嘶声在蛇窟中连绵不绝，如同死神低语。 他睁开眼，便看见五颜六色的各类蛇密密麻麻地盘踞在牢房的角落，它们的鳞片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白翊辰身体紧绷，全身戒备，那些蛇锁定住他的位置，游动速度极快，露出尖锐的毒牙狠狠咬了下去… 第97章 疯魔的白翊辰 白翊辰眼疾手快掐住毒蛇七寸之处，利用修长的蛇身当作长鞭击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毒蛇，蛇群数量庞大，白翊辰所为也只能拖住片刻。 蛇群吐着信子，一步步朝他逼近。 白翊辰脑海中飞快思考对策，眼睛快速扫视周围环境。 四周都被封死，想要从内打开门几乎是不可能。 嘶，白翊辰感觉到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是一条浑身黑色且带着花纹的蛇咬住了他的脚脖子，他一把将它扯下，一拳下去将它的脑袋打的爆了浆。 除了被咬的地方有些疼痛，白翊辰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不适，他一边防备着其他蛇偷袭，一边仔细查看被他打死的这条蛇的尸身。 感觉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 五年前，他和苏苏一起从尚书府溜出去，去过乡野之地遇见过这种蛇，有个老农告诉他们这是菜花蛇，生活在田野，郊区等地，主要以老鼠小鸟为食，于人而言无毒。 白翊辰环顾四周，这些毒蛇中有不少这样的菜花蛇，白翊辰舔了舔嘴角，眼里冒着嗜血的神色，那就好办了。 …… 按照以往，白翊辰每隔两日都会汇报课业。 可一连四天，白翊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凤淮之心中不安，赶紧派人联系云儿，让他没想到的是，云儿也联系不上。 凤淮之焦躁地来回踱步，三年前，白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易容师，找了个人假扮辰儿代替他出入皇城，外人只当他们父慈子孝，只有他知道白恒生生将辰儿困在东宫整整五年。 那些至暗时刻辰儿都熬了过来，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事。 思索再三，就在他打算带人强闯东宫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老爷！云儿回来了！” 凤淮之目光惊疑不定，“还不快让人进来！” 云儿跟在管家身后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凤淮之她都没顾及上行礼急切道： “老爷，奴婢被人打晕关在杂物间，想尽办法才打开门逃出去。 奴婢暗地里找遍了太子殿下身影，也没找到，直到今日卯时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暗牢的蛇窟中见到了太子殿下。” “蛇窟？”凤淮之大惊失色，失手之下打翻了茶水，滚烫的热茶泼在身上都无暇顾及， “那…”凤淮之心中一紧，他害怕云儿带来的是坏消息。 云儿接着将看见的场景一一道来… “怎么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莫不是死了？” 几个黑影探头探脑朝着里面张望，听见同伴的疑问，接着说：“这不是正合主子的意思。” “不过，你们有没有闻到腥臭味？” 几个人后知后觉，经过这么一提醒，这才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呕！” 其中一个人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不会是尸体溃烂了吧，快快快，动手处理了，太臭了。” 锁落下的声音在安静的暗牢中回荡，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 几个人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楚了内部的样子，不禁头皮发麻。 蛇窟之内，阴森可怖，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各处。 一部分蛇扒去外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蛇头更是遭受重击，悉数锤爆，形态扭曲，惨不忍睹。 这些长长的尸身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丘，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子呢？” “看这些蛇的模样，太子不像是被它们吃掉了…” “哼…”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不含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关心孤？” 黑衣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白翊辰浑身散发着修罗戾气。 他的衣服上，嘴角边，都沾染着斑斑蛇血，看起来异常诡异。 他的胳膊、腿以及手上，都紧紧绑着厚厚的蛇皮，这些蛇皮上还残留着些许粘液和鳞片，更添了几分狰狞。 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使几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白翊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抬起被蛇皮包裹的手臂，漫不经心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你们，就是他派来给孤收尸的？” 几个黑衣人紧咬牙关，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能够在毒蛇窟里活下来，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别慌，他在这里四日未曾进食进水，又对付这些毒蛇，想必体力早已耗光。趁他虚弱，杀了他，向主子交代！” 几人心中稍定，相对视一眼，拔刀朝着白翊辰而去，白翊辰握紧了拳头，眼底闪烁着兴奋之色。 白翊辰身形一闪，不过三个回合，他们便痛苦倒地。 几个人惊恐的看着白翊辰活动手腕，然后随手拿起一把长剑，他挑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戏谑道：“谁说这里没水没食物？” 没等他们反应，白翊辰利落斩断了他们的脖子，鲜血溢满了暗牢，白翊辰看着血流如注的断颈心中畅快不已。 “太子殿下！” 听见声音，白翊辰扔下手中长剑，抬步朝门外走去。 云儿跪在门前，面对如此陌生的白翊辰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太子殿下，您没事太好了，奴婢被打晕，跟着这些人才找到您。凤大人来了书信，奴婢还没来得及回复…” 砰—— 云儿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 … “事情就是这样，章太医说太子殿下身子撑到了极限，加上吃了许多蛇肉，毒素侵入体内，这才昏了过去。”云儿说完，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凤淮之听完，心里就像有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不能再等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云儿欲言又止。 “说。” “太子殿下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谁，一旦靠近，便…便会被就地砍杀。” 凤淮之的心猛地一沉，五年前，辰儿经历丧母之痛，而后又被白恒变着法儿的折磨，人不疯魔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在蛇窟中活下来，其艰辛和痛苦难以想象。 “爹！” 凤语苏的声音打破了凤淮之的思绪，五年的时间，凤语苏也从软糯的小团子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如湖水，皮肤白皙如玉，眉似远山，发丝黑亮如瀑，轻轻挽起，偶尔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平添几分少女灵动。 “苏苏，你怎么来了？” “爹，今日是我的生辰，您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我，这话还算数吗？”凤语苏满脸期待的看着凤淮之。 凤淮之感觉后背一凉，他总觉得乖女儿提出的要求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自然是作数的。”凤淮之话锋一转，“不过也得在为父的能力范围之内。” “嗯嗯！” “说说看，我的乖女儿想做什么？” 凤语苏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凤淮之，“爹，我要进东宫。” 第98章 瞒天过海 “好。” 凤语苏眼睛一亮，“爹，你答应啦？” 凤淮之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你一直都想去看辰儿爹都是知道的。 如今辰儿患上心魔，正需要有人开解他，爹原本是想偷偷去的，但你们年纪相仿，比起我更说得上话。” 凤淮之顿了顿继续说：“只是现下辰儿情绪不稳，你去了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危，知道吗？” 凤语苏点点头，“我会的。” “云儿，带小姐下去更衣，今晚小心行事，务必别让皇帝的人发现。” “是！” ~ 夜幕低垂，天空中的星星被浓厚的乌云遮蔽，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章太医让人在守卫们的茶水中下了药，使得守卫们有些松懈。 云儿带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凤语苏，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东宫的侧门。 云儿对东宫了如指掌，东宫的侧门因为年久失修，锁早已锈迹斑斑，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两人侧身挤入，又轻轻将门合上，确保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东宫内，虽然夜深人静，但偶尔还是有值班宫女和太监走动的身影。 凤语苏是生脸，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云儿只能带着凤语苏贴着墙根，借着廊下的阴影，朝着白翊辰的寝宫而去。 而在云儿出东宫后不久，白翊辰心中暴躁，把章太医的叮嘱丢向一边，不顾自身虚弱在提剑步入练武场。 剑法狠辣而迅速，汗水随着挥剑而飞溅，混合着夜晚的寒气，使得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体内嗜血分子被发泄出去后，白翊辰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他停下了动作，手中的剑指向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片刻的休息后，白翊辰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提着剑，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寝宫。 将要推开门之际，白翊辰觉察到屋内有一股陌生气息，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狠厉。 手中剑柄骤然紧握，白翊辰猛然推门，剑尖直逼对方脖颈，寒光一闪，白翊辰那双凶狠的眼睛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又充满担忧的眸子。 白翊辰看见她，不自觉松手，利剑哐当一声落了地。 “苏苏…” 白翊辰转过头，不敢与她对视，第一反应是准备逃走，他不想让苏苏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凤语苏觉察出他的想法，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他。 “阿辰哥哥！” 感受到凤语苏身上的暖意，白翊辰浑身紧绷，嗓子干涩的让他说不出话。 “阿辰哥哥，明明说好了再见面时要白白胖胖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凤语苏眼眶微红，她的阿辰哥哥浑身都是伤，这么多年一定受了许多苦。 “你…不怕我吗？”白翊辰十分清楚他现在的模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暴戾之人。 凤语苏闻言，将他抱的更紧了，“不怕。” 凤语苏将脸埋在他胸口，本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她只说出了那句：“我很担心你。” 白翊辰小心翼翼回抱住凤语苏，沉寂了多年的心重新开始跳动，“苏苏，生辰快乐。” 凤语苏松开了白翊辰，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还记得。” 白翊辰伸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 “嗯。只是没能准备你的生辰礼，我很抱歉。” 凤语苏眼里浸染了笑意，“见到阿辰哥哥，就是今年最好的生辰礼！” 白翊辰这么多年只知道如何自保和杀人，面对凤语苏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凤语苏瞧出了他的不自然，径直关上门，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 “这是娘亲做的，她记得你最爱海棠糕，就让我带了些过来。” 凤语苏打开油布，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哎呀，来的路上走的着急，都碎了。”凤语苏有些失望。 白翊辰二话没说直接捏着碎屑送入口中，甜而不腻，还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替我谢谢凤姨。”白翊辰一口接着一口，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狼吞虎咽的模样，心脏不知为何微微抽疼。 她从怀中拿出手帕，细心擦干净白翊辰脸上的脏污，白翊辰乖乖看着她，任由她擦拭。 “爹娘都很担心你，爹爹说已经想到办法了，过几日阿辰哥哥就能够真正获得自由。” 白翊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苏苏，东宫诸多不便，待我出去后，再舞一次剑给你看，好不好？” 凤语苏笑意盈盈，用力点头，“嗯！” ~ 白恒身边的易容师何宗大概四十出头，为人阴险狡诈，为享受荣华富贵不择手段。 他有一个十来岁的徒弟，名李嘉煜，易容之术不在他师父之下。 李嘉煜以前家境富裕，因为一场天灾人祸，痛失双亲，这才被何宗捡了回去养在身边。 凤淮之查到，何煜的父母并非意外死亡，而且有人故意为之，那人就是何宗。 何宗贪图李嘉煜的家产，设法杀了他的父母，挪走所有财产，再一把大火佯装意外，假惺惺的将三岁的李嘉煜养在身边。 凤淮之设法找到李嘉煜告诉了他真相，将李嘉煜收入麾下。 何宗每日扮作白翊辰出入宫闱，作出父慈子孝的假象，凤淮之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助白翊辰脱困。 李嘉煜按照吩咐暗中杀掉何宗，将何宗易容成白翊辰的模样丢进白翊辰的寝殿，让白恒的眼线误以为白翊辰已死。 白恒自然不会声张日日现于人前的太子突然死亡，而是偷偷处理掉尸体，让“何宗”继续扮演太子，只不过这个太子手中毫无实权。 李嘉煜待在何宗身边十几年，对他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他偶尔将白翊辰易容成何宗的模样在白恒面前晃悠几下，这样一来，瞒天过海。 … 皇宫 “陛下，那人都死了~还要太子作甚？”娆贵妃窝在白恒怀里，懒洋洋说道。 “权宜之计罢了，朕会找个合适的时候，让太子病故。”白恒亲了亲娆贵妃那双软嫩的手， “娆儿什么时候为朕诞下一个小皇子，朕就让他做太子。” 娆贵妃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陛下可得说话算数~” “那得看你能不能哄朕开心了哈哈哈哈。” ~ “白翊辰”死后，白恒的眼睛不再盯着东宫，而是安心追求长生之道。 这些年来，白恒感觉到自己日渐空虚，于是养着一大群游方术士，天天吃着他们炼制的“仙丹”滋补身体。 丹药似乎真的确有奇效，他感到精力充沛，不再像以前一样力不从心。 人一旦有了精神，野心和欲望也被慢慢放大。 白翊辰十五岁这年，白恒自认为已到达长生之境，蜗居大秦国实在太委屈，他提出要踏平其他三国，一统天下，做天下霸主的想法。 “凤尚书，你觉得朕的提议怎么样？” “陛下万万不可，近百年来，四国和平共处，陛下此举定会引起众怒。且不说其他各国兵力强盛，一旦起了战火，将会民不聊生啊！” 凤淮之极力劝阻，他实在没想到白恒竟有如此骇人的想法。 “凤尚书，你真是老了，懦弱无能。”白恒轻嗤一声。 “陛下，臣…” “行了，滚下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来上朝，朕见到你就烦。” ~ 尚书府 夜色正浓，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白翊辰肩膀，白翊辰取下白鸽附带的信，仔细阅读。 看完后，他眼底浮现出嗜血的神色，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凤语苏从走廊另一头款款而来，见白翊辰嘴角带笑，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阿辰，何事如此高兴？” “孙楮楠来信，一切准备妥当。苏苏，就要打仗了。” 凤语苏正准备说些什么，凤淮之踏着月色回来了，“辰儿，你想好了吗？” “嗯，这一天我等的太久，此番是最好的机会。”白翊辰一脸严肃。 凤淮之叹了口气，“最快的速度解决，莫要让百姓受苦。”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凤语苏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白翊辰，突然道： “阿辰，我要陪你一起去。” 第99章 皇权更迭 “不行\/不可！”白翊辰和凤淮之异口同声道。 “乖女儿，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打起来辰儿根本无暇顾及你的安危。”凤淮之满脸担忧，他太了解凤语苏了，一旦产生此想法，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苏，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你就安心在家等我，好吗？” “阿辰，爹，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向章太医学了简单的包扎术，我绝对只在后方打下手，不会让阿辰分心。” 凤语苏心里害怕，她害怕一旦分别便如从前一样，好几年见不到他，她不知从何时起对白翊辰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将他放在了心里。 “苏苏。”白翊辰牵起她的手，凤淮之瞪大了眼睛，他还在这儿呢！！ “你信我，我定早日结束这一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大开杀戒。” 凤淮之和白翊辰都极力阻止她陪同，凤语苏只能松了口，“好，我知道了。” ~ 白恒手握五十万大军，率先攻打启西国。 他不听将军劝诫，执意按照他的计划实施，被启西国大军反击的连连后退。 白恒大怒，痛骂手底下的人无用，又命人去攻打兵力稍弱的北齐，不曾想，北齐国早有预料，和南黎国联手将白恒打的落花流水。 白恒的举动引起了三国的不满，其他三国合起伙儿来反攻大秦国。 大秦国大军连连后退，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动荡之中。 百姓们在烽火中求生，白恒丧心病狂，下令所有男子必须服兵役，若有不从，杀无赦。 战争持续了很久，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祈求白恒停手，可白恒一意孤行，还杀掉了许多大臣以儆效尤。 百姓们纷纷唾骂白恒昏庸无道，心里一片死灰。 就在大秦国绝望之际，白翊辰犹如神兵降世，带领大军厮杀，将敌军都赶了回去。 白翊辰还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了暂时的休息地，但当白翊辰带兵回到营地时，百姓们却对他恶语相向。 “太子殿下，别以为我们会感谢你。这是你和皇帝欠我们的。若不是你们，我们还生活的好好的。” “皇帝昏庸，我们老百姓无辜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殿下，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白翊辰没有多做解释，一言不发进了营帐。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排头将领惊呼一声，白翊辰这才看向自己的胳膊，流血不止，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 “军医，军医呢！！”将领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皮肤黝黑却长相端正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白翊辰胳膊上的伤，他的心猛然被揪紧，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去白翊辰伤口周围的衣物，用干净的纱布清洗血迹，再撒上止血药粉。 一整套下来，他的额头冒了虚汗。 白翊辰正专注于思考下一步计划，并未注意到是谁给他包扎。 正当军医准备退下时，一阵风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钻进了白翊辰鼻孔。 白翊辰从思绪中抽离，他震惊的看着军医的背影，“等等。军医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 军医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苏苏，是你。”白翊辰的语气十分肯定，一定是她。 转过头，凤语苏眼里闪过心虚的笑容，“嗯，是我。” 白翊辰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你不该来的。” 凤语苏回抱住他，“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阿辰，我说过，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知道。这下好了，回去后凤叔非得打死我。”白翊辰难得玩笑道。 远在京城的凤淮之：女大不中留啊！！ “我爹什么都知道，他信你。” “苏苏，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 白恒得知白翊辰平定四方后又惊又喜，他本打算统一天下后就将此易容师杀掉，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有用。 “何宗”用兵如神，白恒立马下旨让他带兵乘胜追击。 白翊辰不是何宗，哪里会听白恒的话，他暗中派人与其他各国谈判，签订和平条约，承诺一旦他上位，此类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 随即白翊辰带兵控制住白恒的所有势力，带着精锐杀回了京城。 在与凤淮之还有其他大臣的配合下，白翊辰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皇宫深处。 走进乾清宫，宫殿内的金砖铺地，墙壁上挂着的是历代皇帝的画像，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审视着白翊辰的一举一动。 殿中的龙椅熠熠生辉，那是权力的象征，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白恒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时间恼怒，“来人啊！” 半天没有人应他，白恒有些奇怪，“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白恒穿好外袍，骂骂咧咧的走到乾清宫正殿，看清楚来人，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你想做什么？” “父皇，您说呢？”白翊辰嘴角上扬，眉宇间是毫不加掩饰的暴戾之气。 “何宗…不对，你是白翊辰，朕竟然上了你的当。” “今夜过后，一切都将回到正轨。白恒，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吧。” 白恒连滚带爬的爬上龙椅，“白翊辰你是朕的亲生儿子，你竟然敢弑父！这是谋逆！” “孤有什么不敢的？”白翊辰提着剑，脚步未停，白恒惊恐的大喊来人。 “别喊了，叫的人头疼。”娆贵妃从门外走了进来，嫌弃挠了挠耳朵，“你的人都被本宫处死咯。”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背叛朕！”白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打死都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他刀子。 娆贵妃走到大殿中央，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背叛？你可别污蔑本宫，本宫可从来都没有效忠过你。十年前，你微服私访，瞧上了一个平民家的姑娘，那姑娘还不到十三，却被你这个畜生所玷污！ 我可怜的妹妹想不开，跳河自尽。我那时在外祖家，得知噩耗，连夜报官，可谁敢管到皇帝头上。他们倒打一耙，反而将过错推到我们身上。” “所以你这个贱人勾引朕，就是为了给她报仇？” “自然，我有一千个机会杀了你，可我不能破坏太子殿下大计。” “白翊辰那时不过是黄口小儿，怎么会与你扯上关系？”白恒愤恨道，他心里有一千个疑问。 “是我。”凤淮之一身绛紫色官服走进来。“我早就有意扶持皇后娘娘的儿子，娆贵妃自然是我亲自安插的眼线。 为的就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可我还是没算到，你丧心病狂到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白恒心中崩溃，他最信任的宠妃，大臣都背叛了他。 “你…你们…”一股热流从他喉咙涌了上来，娆贵妃挑了挑眉，“丹药好吃吧，提前透支你的命哦~” “贱人！我要杀了你！”白恒怒吼一声，想要下来掐住娆贵妃的脖子，白翊辰一脚将他踹的动弹不得。 “还想让我生儿子，我呸，你也配？每每与你接触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娆贵妃看着白恒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白恒，你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事情就是给了孤太子的身份。”白翊辰用剑挑起了他的下巴。 白恒一动不敢动，“杀了朕，只会背负弑君之罪，你不能。” “孤有什么不能的？一个昏君，有什么值得百姓拥护？不过你放心，孤不会轻易让你死，你要活着为林家，为母后，为百姓赎罪。” 第100章 做你的皇后 短短一夜，风云变幻，局势已翻天覆地。 皇帝白恒被囚于行宫，太子白翊辰把控朝政，以雷霆手段清扫白恒势力。 白翊辰颁布诏书，宣布停止一切战争，与其他三国签订和平条约，共同维护边境安宁。 与此同时，白翊辰下令开仓放粮，救济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 饥民们欢呼雀跃，纷纷感叹新君英明。 行宫中的白恒还心心念念老百姓会唾骂白翊辰谋权篡位，不曾想百姓们心里门儿清，白翊辰种种行径不仅没被骂，反而被称明君。 反倒是白恒，除了挑起战乱，白翊辰也公布了他陷害忠良的证据，为林家翻了案，百姓纷纷聚集在皇宫门口，要求白恒付出代价。 白翊辰没让大家失望，他把白恒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通通还了回去，白恒本就身体亏虚，身体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折磨成功让他驾鹤西去。 那段日子连路过的狗都要朝着行宫的方向犬吠几声。 … 尚书府 “哎哟我的陛下，过几日就要登基了，您还来臣这里做什么？”凤淮之看着一身常服的白翊辰有些无奈，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常常跑臣这里来，改日上朝，那些大臣又要嘀嘀咕咕的。” “朕…”白翊辰放下茶杯，他该如何开口他不是来找凤叔的。 “凤叔，朕有些话想对苏苏说。”白翊辰偷偷看了看凤淮之的脸色。 凤淮之有些尴尬笑道，“哈…哈哈，哦这样啊，那什么苏苏在后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你等等哈。” “嗯。”白翊辰有些不安的摩挲着手指。 凤淮之看着他长大的一下就看出来白翊辰满腹心事，“陛下有话不妨先对臣说？” 凤淮之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翊辰，他如果没猜错，这臭小子定是想求娶他家闺女。 “凤叔，朕登基那日，会尊您为内阁首辅。朕这一路走来，多亏您的培养。”白翊辰认真道。 凤淮之不在意摆摆手，“好好好，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白翊辰有些疑惑，“还有什么？” 凤淮之假装咳嗽几声，看着他悄声说：“你不想娶我家宝贝闺女吗？” 白翊辰垂下眼眸，苏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黑暗时刻拯救他的一束光，他何尝不想娶她，可是… 白翊辰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凤叔慎言。” 凤淮之听了他的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激动道：“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怎能做负心汉！ 我家苏苏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性子温婉，容貌又是倾国倾城，想娶她的人都排到了城门外，你居然想始乱终弃！” 凤淮之气的胸口疼，他顺了口气，不给白翊辰解释的机会，接着说道：“什么狗屁内阁首辅，不做也罢！” 他拂袖而去，气呼呼的准备打开门离开，还没接触到门框。 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凤淮之连忙后退，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睁眼看清楚了来人，是凤语苏和凤夫人！ “苏苏，夫人，你们何时来的…” 白翊辰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凤语苏神色未明，手中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海棠花糕。 “苏苏，他…”凤淮之还没说完，凤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走。” “哎哎哎，夫人，别揪我耳朵…” 凤语苏一言不发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随后她径直走到白翊辰身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她抬头对上白翊辰那双克制情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白翊辰，我要嫁给你，做你的皇后。” 白翊辰闻言，浑身血液沸腾，他差点就没忍住将她拥入怀中， “苏苏，你听我说，你…” “我知道。”凤语苏打断了他的话，忽而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不希望我被困在那一方天地。 而且皇帝还有三宫六院，除了我，也会有别人，你害怕会对不起我是不是？” 白翊辰紧绷的身体忽而松了下来，他的苏苏果然最是了解他。 “苏苏，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不过是个囚笼。你鲜活，灵动，美丽，善良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女子，我希望你能在阳光下自由欢笑，而不是像我母后一样，被皇后头衔锁住了一辈子。 况且后宫中的算计不比前朝少，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苏苏，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我心底。我心悦你，倾慕你，可我更想让你自由。” 凤语苏闻言，目光温柔又坚定，她轻轻执起白翊辰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肌肤相触传递开来。 “阿辰，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心之所向，才是我真正的自由。 先皇后和白恒之间没有爱，可我们不同，我亦心悦你，我信你。 皇宫虽深似海，可若能与心爱之人并肩，囚笼亦能变作我们的天地。 你担心我成为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可你忘了，我凤语苏从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我有智谋，亦有勇气，我会护好自己。” 见白翊辰纠结，凤语苏提溜着眼珠戏谑道：“如若你不愿，那我就让我爹给我找个门当户对的，立马下嫁，省的你担心~” “那我就去杀了那些肖想你的人。”白翊辰一听瞬间急了，想到苏苏日后下嫁给他人，他的心一阵猛缩。 凤语苏闷笑，“你看你，既不许这样，又不许那样，难不成我得孤独终老？” “我娶你，苏苏，嫁给我。”白翊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揽住凤语苏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额头相抵，两人目光紧锁，白翊辰的眼眶竟不自觉微微泛红。 “阿辰，终于不钻牛角尖啦？” “苏苏，有你，是我之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白翊辰的心跳加速，缓缓靠近了凤语苏。 凤语苏的脸庞微微泛红，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白翊辰的靠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门咯吱一声响。 “哎呀，夫人你别挤，看不见了！” 白翊辰和凤语苏猛地分开，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们迅速整理好情绪，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凤淮之和凤夫人两人正相扶持，踉跄地走进房间。 “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谈婚论嫁。”凤夫人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反观凤淮之对着白翊辰吹胡子瞪眼， “哼，还真以为陛下不负责呢。” “爹！说什么呢，你和娘亲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凤语苏咬着下嘴唇，害羞的跺了跺脚。 “还不是怕他欺负你！”凤淮之没好气道。 白翊辰思绪稍定，走上前来抱拳准备跪下，吓得凤淮之一把拖起他的胳膊，“陛下，折煞臣了。” “凤叔，凤姨，我想娶苏苏为妻，护她一世。望二老成全。” “好好好，娶呗，择个良辰吉日…”凤淮之心中窃喜，答应速度极快，还没等他说完，白翊辰迫不及待道： “登基那日，苏苏与我一起受百官朝拜。” 凤夫人捂嘴偷笑，“这事我做主，准了！” ~ 回忆至此，凤语苏眼里沁满了幸福的笑意，“你爹爹说什么为我好，要给我自由，我转头想嫁给别人，他又不乐意，嘴硬着呢！ 后来登基在即，问名，纳吉，过大礼，你爹爹日夜不睡，愣是完成了所有礼节。” 白清音换了姿势揉了揉眼睛，擦去眼角的泪，听完整个故事她是又心疼又好笑， “爹爹过得实在是太苦鸟，还好他遇见了娘亲，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 也难怪爹爹对几个哥哥不苟言笑，原来从未感受过，不知如何爱人。” 第101章 凤淮之夫妇来信 凤语苏笑着刮了刮白清音的小鼻子，叹了口气， “是啊，当年你大哥出生的时候，阿辰只接过一瞬便交给了乳娘。 瑾儿慢慢长大后，阿辰对他更是严加管教，别人不知道他，以为你爹爹感情淡漠。 我却是知道的，阿辰心底里是心疼你大哥的，他迫切的想要瑾儿成长，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 后来幸好有了阿音，阿辰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好了，阿音其他兄弟姐妹对他也慢慢亲近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 白清音眼睛一亮，张开双臂要抱抱。 白翊辰顺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凤语苏额头落下一吻。 “爹爹，我也要亲亲娘亲！”白清音不甘示弱，挣扎着从白翊辰怀中下来，到凤语苏身边，捧起她的脸庞，响亮地亲了两口。 “那我呢？”白翊辰故作吃醋地问道，脸上却满是笑意。 白清音与凤语苏相视一笑，默契地分别在白翊辰的脸颊两侧落下一吻。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白翊辰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爹爹。”白清音小手搂住了白翊辰的脖子，突然正色道， “爹爹，往后我和娘亲，还有大哥哥，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嘉娘娘她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翊辰微微惊讶，阿音这是怎么了？ 他回抱住白清音，向凤语苏投去询问的目光，凤语苏点点头，白翊辰心下了然。 “谢谢阿音，爹爹现在很幸福，我也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白清音抱紧了白翊辰，思索片刻，突然说道：“爹爹，阿音想看你舞剑！” … 月光下，白翊辰褪去明黄龙袍，一身黑衣劲装，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眼若星辰， 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白翊辰手执长剑立于月色之下，凤语苏端坐琴旁，轻拨琴弦，白翊辰的长剑也随之而动。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重若奔雷，剑尖划过夜空，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与月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白清音和绿珠红袖不由得看呆了，白清音眼里冒着星光，赞叹道：“月华如练映英姿，琴音绕梦凤和鸣。”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夜空中，凤语苏轻轻抬手。 与此同时，白翊辰也收起了长剑，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他们的眼里有着对彼此深深的依恋，好似又回到了那段在尚书府共同度过的青涩岁月。 白清音掩嘴轻笑，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娇声道：“哎呀，阿音好困呀，不过阿音今天想和四姐姐五姐姐一起睡。” 说完，她伸出小手，撒娇道：“红袖姐姐抱我去嘛。爹爹，娘亲，你们不用担心阿音啦，你们继续。” 话音未落，红袖已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白清音，风驰电掣般离去。 绿珠见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忙道：“陛下，娘娘，那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说完绿珠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险些咬舌，连忙行礼告退。 “这几个丫头，真是……”凤语苏被这一番闹剧弄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凤语苏的不自在，白翊辰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凤语苏身旁，他轻轻牵起她的手，目光炽热的盯着她， “苏苏……” ~ 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娘娘，陛下，老爷和夫人来信啦！”红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凤梧宫里一家人正在用早膳。 白翊辰今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打趣道：“岳父岳母这一走就是两年，也该回来了。” 白清音迫不及待的伸着小手从红袖手中接过，兴奋的说：“一定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阿音想他们啦。让阿音看看说了什么…” 凤语苏也有许久未见父母，心里头念得紧，三个人凑着脑袋挤在一起看。 “陛下，皇后娘娘，见字如面。诸子皆安，勿念。久别思深，甚念尔等。小阿音离时方蹒跚学步，今必益发乖巧可人。 吾等携诸多新奇之物，料阿音必喜。时下暑气过盛，吾辈已至桑落郡。 此地人杰地灵，为避暑胜地。俟秋凉，即当归家。” 白翊辰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笑道：“我就知道岳父和岳母不会这么轻易回来。 桑落郡四周大山环绕，是大秦国最好的避暑山庄，不待个一月之久，恐怕不会回来。” 凤语苏无奈扶额，马车颠簸，老两口都一把年纪了，她是真担心他们的身子骨。 “也罢，京城七八月酷暑难耐，就让他们多享受些清凉吧。” “娘亲，爹爹，阿音也想去桑落郡。阿音想去接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好不好？” 凤语苏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意味不明道：“阿音是想亲自接他们回来还是想像外祖父外祖母一般游山玩水？” 白清音露出狡黠的笑容，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她偷偷扯了扯白翊辰的衣袖，白翊辰立马回应， “去，一起去！” “陛下！”凤语苏娇嗔瞪了他一眼， “你的朝政还要不要啦？这一来二往加上沿途游玩就要耗费一个多月，你这一离开，朝堂岂不是乱了套。” “苏苏此言差矣，这不是还有瑾儿在吗，他现在堪当一国之君，交给他我很放心。”白翊辰脸不红，心不跳反驳。 “瑾儿才多大，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我心疼。” “苏苏，你变了。”白翊辰故作委屈，“那我呢，你就不心疼我？” 闻言，凤语苏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翊辰继续追问：“那苏苏你说，阿音想去，该如何？” “你和瑾儿留下来，各自分担一部分，这样够公平吧？” 白翊辰点点头，示意凤语苏继续。 “然后嘛，本宫左右无事，就陪阿音一起去吧！” 绿珠红袖相视一笑，原来娘娘打的这个主意，她家小姐果然和老爷一个性子。 “不行，苏苏，你和乖宝都离开，我会吃不下，也睡不好，你忍心吗？”白翊辰这会儿也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耍起了无赖。 白清音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见这个话题迟迟没有定论，立马打圆场， “好啦好啦，让阿音决定！爹爹和娘亲不能分开，大哥哥也忙，三哥哥要打理自己的产业，四姐姐要学武，五姐姐不能出远门。嗯…” 白清音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那就只有玄冥哥哥和二哥哥有空。窝决定让玄冥哥哥和二哥哥陪阿音一起去！” 第102章 你一直在骗我 “什么？阿音要去桑落郡？我也要去！”白淮书激动地喊道。 淑妃皱了皱眉，略显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白淮书，你就不能稳重些？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白淮书讪讪一笑，随即换上愁容：“儿臣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可是，为什么是百里玄冥和二哥陪她去，阿音怎么就不叫上我？” 淑妃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阿音没想着你吗？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手中掌管着那么多产业，阿音是怕耽误了你。” “不耽误，不耽误。”白淮书急忙摆手，“那些产业哪有妹妹重要，我这就去找阿音。” …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光影交错间，长廊的深邃与幽静显露无遗。 白淮书急匆匆赶往凤梧宫，未至门口，已闻里面热闹的声响。 “阿音，我可以推掉武夫子的课，陪你休暇两个月，尽情玩乐。”白芷若抓着白清音的手，生怕她一言不发就溜走。 “小妹，我速速处理完奏章，悄悄都丢给父皇，也能与你同行。”白瑾年也拉着她另一只手不松开。 白清音有些好笑，只能尽力安慰：“好啦，大哥哥、四姐姐，窝知道你们担心窝， 但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还有玄冥哥哥在，他很厉害哒！” 白淮书此时风风火火闯入，一脸得意： “哟，都在呢！不好意思，此次护送阿音的重任，我和二哥接了。你们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阿音。” 白清音见到白淮书，惊喜道：“三哥哥，你有空呀！阿音还担心你太忙呢。” “天大地大，阿音最大！”白淮书笑道。 白瑾年和白芷若幽怨地盯着白淮书，他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白清音撒娇道：“阿音每到一处，都会给哥哥姐姐们写信，还会带好玩的好吃的回来，好不好嘛~” 白瑾年和白芷若哪儿会拒绝，连忙点头。 “对了，我们何时出发？” “明天！” ~ 玄武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停驻，车身线条流畅，透出一股沉稳的气息。 马车空间宽敞，内部设计精巧，足以容纳五六个人舒适地乘坐。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马车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更添了几分雅致。 “爹爹，娘亲放心，阿音很快就会和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哒！” 白清音掀开车帘用力挥着胳膊告别。 凤语苏依依不舍的挥挥手，白翊辰站在她身边看似淡定，实则心里默默落泪。 “好啦阿辰，别看了，都走远了。”凤语苏牵起他的手。 白翊辰回握住她的手，“外面的世界广阔，出去看看也好。唉，回去吧。” … 此次去往桑落郡，为避免太过高调，除了车夫，就只有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他们四人。 车轮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轻轻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京城的喧嚣慢慢远去。 “玄冥哥哥，给，这是阿音临行前特地给你带的哟！” 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附身而下，吃掉了白清音手中的桂花糕。 白落尘惊疑的看着百里玄冥，眼前人似乎和传闻中有那么些许不符。 白淮书就淡定多了，索性不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可多亏小妹，我还从来没出过京城。”白落尘眼里浮现出期待。 夏巡的时候，他因风寒而错过了，甚为可惜。 “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嘛，不然二哥哥整天在宫里，岂不是太过憋屈。”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马车突然颠簸停下，白淮书手中的账本不慎掉落。 百里玄冥掀开车帘，冷淡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抹了擦汗，“不小心蹭到大石头了。前面有两个口，一个是平缓的大路，另一个是通往桑落郡的崎岖小路。属下走哪一条？” 百里玄冥看了看，正欲回答，白淮书急忙插话：“小路小路，我知道那条路。沿途风景秀丽，也很凉爽，路不算窄，正合适。”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离了宽敞的大道，马车内的众人，也重新坐稳。 马车在林中小路上蜿蜒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的清新芬芳。 偶尔，一两声鸟鸣从密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又迅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中。 “真的凉快多了！”白清音小脸写满了兴奋。 白淮书一脸骄傲，“都是听底下运送货物的人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人在舒适的温度下都有些昏昏欲睡。 马车在经过某处时，闭目小憩的百里玄冥猛然睁开了双眸。 车内空荡，唯余他一人。 “音音，你在哪里？”百里玄冥眉头紧锁，掀开车帘，只见马儿自主踱步，四周空无一人。 他迅速跳下马车，冷静观察四周。 “玄冥哥哥。”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百里玄冥猛地转身：“你去哪了？” 白清音没头没尾地回答：“这里非人间，是天道创立的独立空间。” 百里玄冥目光转冷：“他想做什么？” 白清音直视着他，清澈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你似乎并不惊讶。” “只因你在此，他出现便正常。”百里玄冥心中一紧。 “别装了，你是上古妖龙百里玄冥，不是我的玄冥哥哥。”白清音语气冰冷。 百里玄冥心中慌乱：“音音，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你……” “别过来！”白清音捂住耳朵，脸上满是痛苦，“我不想听，你骗了我，你这个祸害苍生的妖龙。”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都不是真的，我从未伤害过苍生……” “住口，我不想听！”白清音额间锦鲤印记闪烁，法力凝聚指尖。 白光闪耀，她手腕翻转，向百里玄冥发起攻击：“除尽妖邪，护卫苍生。” 百里玄冥侧身躲过，急切呼唤：“音音，你冷静一下！” 白清音双目通红，下手愈发凌厉：“我很冷静，百里玄冥，你一直在骗我。我应听天道之言，杀了你。” 此刻，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天道似乎在附和白清音。 她化气为剑，直冲百里玄冥。 “尊上，你还愣着干什么！” 百里玄冥回头，只见季文轩正焦急地朝着他跑来，百里玄冥很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被天道弄来的，他们恐怕想除掉我们。小心！”季文轩边说边抵挡白清音的剑，两人顿时打了起来，一时间不分仲伯。 “尊上，我们一起杀回去，杀了他们！”季文轩大喊。 百里玄冥抬手，黑金色火焰在掌心跳动。 季文轩见百里玄冥不动手，心中焦急： “尊上，快啊，杀了白清音！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清音冷笑：“尽管动手，看你会不会舍不得。” “尊上，你对白清音那般好，属下都看在眼里。今日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杀我们， 也不给解释机会，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尊上，你还在等什么，心慈手软只会伤了自己！” 百里玄冥眼中暗流涌动，面容越来越冷：“确实，该杀。” 话落，他手中的黑金色火焰猛然爆发，瞬间席卷四周。 季文轩看着自己燃烧的身体，惊恐不解：“尊上，你……” 百里玄冥动了动脖子，不屑地甩了甩手， “还以为有什么厉害招数，不过是雕虫小技。” 第103章 幻由心生 火焰吞噬四周，景象被焚烧殆尽。 百里玄冥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布置。 白清音正趴在他的腿上沉睡，而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倒在旁边，神色宁静。 他掀开马车窗帘，只见马儿悠闲地打着鼻息，车夫也不知何时已陷入昏睡。 环顾四周，古木参天，树根交错，一片寂静。 “不要…”白清音眉头紧锁，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连唤数声，白清音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他眉头紧皱，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白清音额头的汗珠。 见白清音无法自行挣脱梦境，百里玄冥决定尝试入梦。 他以微凉的指尖轻触白清音额间，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马车之中，入梦失败。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这幻境实在古怪，看来只能依靠中术者本身堪破梦境。 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紧闭的双眼，喃喃道：“音音，不要相信你所见到的。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判断。” … 白清音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马车内。 她此刻正处于九重天，眼前是天道幻化出的苍生景象。 整个苍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天地间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 人世间四处可见断壁残垣，曾经温暖的家园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碎石。 处处是饥饿与疾病的阴影。 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争抢着那一点点残存的食物，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反观另一边，魔无殇，身披黑袍，眼神冷冽，立于八荒大军之前，周身环绕着滔天的魔气。 他一声令下，八荒众人响应，如潮水般汹涌向前，誓要攻破九重天。 “天道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白清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问道。 天道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他叹了口气，这才说： “阿音，吾让你收集功德，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日的到来。这一日提前到来，六界八荒生灵涂炭，你也该尽责，守护苍生。” 白清音小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天道爷爷，阿音该怎么做？” “吾就问你一句话，若是牺牲重要之人能够换取天下太平，你可愿意？” 白清音闻言，陷入迷茫，“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牺牲重要的人？” 天道背过身解释道：“魔无殇所掌握的邪术日益强大，除吾之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吾因受因果纠缠，不便亲自出手。与魔无殇有所关联的是你，但目前你福运浅薄，修为尚浅。 为了弥补你的不足，需用你所珍视之人的纯粹灵魂来填补你的空缺。 他们对你的爱无私纯粹，能助你获得无上功法，从而让你有能力拯救整个苍生。” “天道爷爷指的是…”白清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道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没错，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的挚友。” “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玄冥哥哥，沐风哥哥…”白清音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愿面对。 “不要，阿音不能这么做。” 天道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天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清音摇着头，连连后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乖，他们此刻就在下界。杀了他们，融合他们的魂魄，拥有通天术法，你就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清音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道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真的可以吗？”白清音喃喃问道。 “对，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天道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摸着白清音的头。 白清音眼睛陡然变得凌厉，她嘴角微勾，“哦？那不如我先杀了你。” 天道闻言笑意僵在脸上，白清音单手化出利刃，直劈天道。 天道顿时化成一缕白烟消散，白清音飞身上前去追，却也没能抓住。 … “音音，你醒了！”百里玄冥目露欣喜，赶紧将白清音扶了起来。 “太可恶鸟，本来想趁机会抓住它的，被它跑鸟。”白清音一脸气愤，小手紧握。 接着，她赶紧查看百里玄冥和两个哥哥的状态。 “玄冥哥哥，你没事吧？”她急忙问道。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醒来后发现你们都陷入了沉睡。” 百里玄冥思索一会儿，装作不知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白清音检查好白落尘和白淮书的状态这才解释：“早在马车经过这里时，窝便察觉到这里很奇怪。不曾想，这里是被人下了幻术，名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这下百里玄冥是真不知道了，他对这方面涉猎太少。 白清音点点头，“窝曾经在天书上见过。镜花水月会依照中术人的内心，将重要之人或者物和内心恐惧之事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特定的梦境，让你在按照梦境内容做出选择。”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继续说：“可天书上也没写不同的选择有什么后果。 不过阿音猜测，如果坚守本心，定然是顺利苏醒。如果做出了后悔终身的选择…” “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者醒来了也会因为幻术的影响抱憾终身。”百里玄冥接过话茬。 “嗯嗯！玄冥哥哥好聪明！” “对了，玄冥哥哥梦见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醒鸟？”白清音很是好奇。 “梦见你要杀我。”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的面容，不放过一丝神情。 白清音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所以玄冥哥哥一点儿也不信是不是？” 百里玄冥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信音音不会杀我，也不会对我说那种话。” “阿音说了什么呀？”白清音凑近了百里玄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二皇子和三皇子怎么还不醒？”百里玄冥岔开了话题，白清音的目光成功落在了两个哥哥身上。 “是诶，不过阿音相信他们定然能够坚守自我！” “你呢，你梦见就什么？”百里玄冥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问道。 “阿音梦见六界八荒生灵涂炭，天道爷爷还让窝杀掉最重要之人才能救天下。” “杀掉最重要之人…”百里玄冥反复咀嚼。 白清音点点头，“阿音宁愿用自己的命，也不想用爹爹娘亲，玄冥哥哥还有其他哥哥姐姐的命。”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百里玄冥有些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他感到有些好笑，音音坚定的选择自己那么多回，他还在担心什么。 “哎哟，这一觉睡得人头昏脑涨的。”白淮书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白落尘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说道：“感觉睡得有些沉，还从未如此过。” 白清音眼睛一亮，“太好鸟，你们终于醒啦！阿音就知道二哥哥和三哥哥肯定没问题。” “啊？阿音，这怎么回事，看你的神色，我们好像经历了什么大难似的。”白淮书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把我名下的产业一锅端，结果是母妃和阿音做的。 还有个人一直蛊惑我让我杀了你们。这能忍？我直接砍了他！我就醒了。” “我也是。”白落尘紧接着说：“我梦见死去的母妃又重新复活了。” “这就对鸟，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其实是中了幻术，陷入了梦魇。” 白清音简单的将情况解释了一遍，白落尘恍然大悟。 “难怪，我差点就要迷失在母爱中。直到她撺掇我，让我杀了皇后娘娘和阿音，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第104章 女儿村 “所以你杀了她？”白淮书惊恐的看着白落尘，他知道白落尘的母妃对他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这更狠，怎么下得去手。” 白落尘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 “假的不要太明显。况且我从前也陷入过梦魇，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好吧。阿音，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这还能走吗？” 白清音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清楚是谁设下的，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此地不宜久留，窝们先离开吧，这一路上，要小心行事。” “我赞成。”百里玄冥附和。 “对不起几位主子，属下不小心睡过头了。我们现在接着出发吗？”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继续朝前走，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立马停下。” “是。” … 夜色沉沉，林中的树木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让人心生寒意。 白落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掀开窗帘，环顾四周，马车已行走了整日，却始终未能走出深林。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黑暗彻底笼罩了四周。 马车外，只有车夫低沉的吆喝声和马蹄踏过枯枝的碎裂声。 车夫也感到奇怪，按理来说这条山路不过四个时辰就能够到尽头，今日怎么回事。 “几位主子，前面有光，那里似乎有个村子。” 白清音和几个哥哥掀开帘子抬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几点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像是黑夜中的指路明灯。 车夫勒紧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转头对车厢内的四人说道： “夜深露重，这林间又多有野兽出没，不如我们借住在前面的村子，待明日天明再赶路吧。”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将蜜饯放入口中，随口应道：“也好。” 马车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村口。 一座简陋的牌匾悬挂在村口的老树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女儿村”三个大字。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吆喝，马车缓缓停下。 白淮书率先下了马车，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紧接着，白清音、白落尘以及百里玄冥也依次下了马车。 白落尘站在马车旁，目光落在村口的牌匾上，他默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微微皱起。 白淮书注意到白落尘的异样，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白落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忍不住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个‘女儿村’会不会意味着这里生活的都是女子？” 白淮书闻言，也抬头看向牌匾，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进去探探情况。” 白清音点头赞同。 正当他们准备步入村庄时，一位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的姑娘从村中走出，看见白清音一行人，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 “村口不远处不是设下了幻术吗，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清音解释道： “姐姐，窝和几个哥哥是不小心迷路了，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天一亮就立刻离开。不知是否方便？” 那姑娘闻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你们远道而来，是我们村的客人，请随我来吧。” 说完，她转身引领着白清音等人向村里走去。 月色皎洁，轻柔地覆盖着村庄，十几户人家紧密相连。 步入村中，街道青石铺就，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门前，蔬果翠绿欲滴，花朵争艳斗艳。 “姐姐，为何每户人家门前都会挂上红灯笼呀？大家晚上还会出来吗？” 白清音满脸好奇。 那姑娘笑着解释，“今儿是七月初六，是我们女儿村一年一度祭拜嫫娘娘的日子。 嫫娘娘庇护着我们村，会亲自上门赐下福祉，这红灯笼就是为了指引她。” “嫫娘娘？”白淮书在脑海中回想他看过的书，从未记载过这么个习俗。 一阵热闹的欢笑声突然从右边传来，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夜空，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人群，看起来格外隆重。 “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不如我们过去说话。”带路的姑娘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主动开口。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好！” 脚步渐近，篝火旁的老弱妇孺都好奇的打量着白清音一行人。 “明虞，他们是？” 为白清音他们带路的女子名叫明虞，听见妇人的话，她解释道：“他们是误入到这里的。今日就让他们住在这里，明天送他们出去。” “明虞姐，他们可是男子！只有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可以留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脸警惕。 明虞走过去安抚她，“阿霜，通过幻境之人，必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天色已晚，外面不安全，就让他们留下来吧。” 阿霜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来来来，别客气，相遇就是缘。”其他人开始招呼着白清音他们。 几个人在热情的围绕下席地而坐。 白清音捧着新鲜的果子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真甜。 “明虞姐姐，你说村子外面设下幻术，是怎么回事吖？” “小妹妹，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只有女子，没有男子。所以被称为女儿村。 而幻术就是由嫫娘娘设下的，为的就是保护村中的女子，不被其他人发现。 毕竟我们手无寸铁，万一遇见不怀好意的人，就只能任由宰割。 我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阿霜接着说：“镜花水月，浮生一梦。中了幻术的恶人会怀揣着痛苦度过一生。好人会被推出去，重新去往自己打算去的地方。” 白淮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为何我们找不到方向，反而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这…”明虞也有点想不通，“对了，看你们年纪也不大，这是要去哪里？” “窝和几个哥哥准备去安阳城看望亲戚哒！”白清音笑着说。 “我们还从未听说过祭拜嫫娘娘的习俗，她是何人？”白落尘突然问道。 “我们女儿村的守护神，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做什么。”阿霜没好气道。 “阿霜，不许无礼。”明虞出声斥责，阿霜撇着嘴，“知道了。” “是我们唐突了。”白落尘感到歉意。 “那什么，冒昧问下，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如何保证生下的是女儿？”白淮书也自知问的不妥，可他实在困惑。 明虞一愣，还是开口为他解惑： “我们村后山有一汪清泉，喝下它，不用男人我们就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且都是女孩儿。” 明虞看着几人惊疑的神色，紧接着说：“难以置信对不对，可这都是真的。 嫫娘娘羽化登仙后，将自己的血肉化为一汪清泉，才使得女儿村生生不息。” “原来是这样吖，真的太神奇啦！”白清音眼里闪烁着星光。 “所以，还请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外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一定。”白落尘点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们去休息吧。仪式还没完，看你们神色倦怠，想必等不了太晚。” “好，谢谢明虞姐姐~” … 推开屋门，只见屋内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应俱全。 床榻上的被褥干净整洁，叠放得整整齐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村里就只有三间屋子，你们自行分配吧。” “多谢姑娘。”白淮书拱手相谢。 “我和玄冥哥哥一起！”白清音语出惊人，白淮书和白落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我不同意。”白淮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百里玄冥起初浑身一僵，随即心里生出一丝窃喜。 白落尘见白清音不似玩笑，拉着白淮书衣袖， “三弟，就听小妹的，她和百里一间。你我一间房，车夫自己一间。反正就在一个院子里，出不了差错。” 白淮书整个人都蔫儿吧了，妥协道：“好吧，阿音你有事叫我。” 待白淮书和白落尘离开后，白清音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玄冥哥哥，你从进村便一言不发，是不是也感觉到此地甚为古怪？” 第105章 胡思乱想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托住她的背，防止她掉下来，这才回答：“嗯，处处都很诡异。” “明虞刚刚说，这里山泉水是由羽化登仙后的嫫娘娘的血肉所化，可窝在九重天从未听说这个人。” 白清音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继续自顾自说道：“如果不是神仙，那她会是什么呢？阿音总觉得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具体也说不上来。” 白清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而百里玄冥却有些走神，心中思绪纷飞： 今晚要与音音同眠？这似乎不太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但她仅有三岁，还是个孩子，万年老龙无需在意这些男女之防。不行，即便是孩童，也得有个界限。 百里玄冥脑子里像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以至于白清音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听到。 “玄冥哥哥。” 白清音有些疑惑，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玄冥哥哥！” “嗯？怎么了？困了吗？要睡了？”百里玄冥猛然回神，却说出了一连串略显笨拙的话语。 “玄冥哥哥，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太累鸟？” 白清音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没有，就是走神了。” “这样哦。阿音刚刚在问你，今夜窝们要不要去后山查探一番。 二哥哥和三哥哥武功都没玄冥哥哥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窝们一起行动，人少也方便。” “嗯，也好。”百里玄冥表面淡定，心里一阵失落。 “她们的祭祀仪式恐怕要过子时才会结束，现在不宜行动。 所以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养好精神，窝们再悄悄溜出去。” 白清音拍了拍百里玄冥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在床榻上。 “嗯。”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在床边，替她褪去了鞋袜，随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玄冥哥哥，裹得太紧，阿音都喘不过气鸟。” 白清音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她感觉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百里玄冥手忙脚乱的替她松了松，“这下好了吧。” 白清音轻笑出声，百里玄冥有些不好意思，“没照顾过人，你多担待。” “没事啦，阿音旁边还有好大的位置，玄冥哥哥也快躺着吧。” “啊，哦，好。” 百里玄冥和衣躺下，与白清音保持着三四尺的距离。 见他躺好，白清音安心闭上了眼，反观百里玄冥，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百里玄冥侧过头，白清音已然进入了梦乡。 马车颠簸，近几日她当真是累坏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百里玄冥眼里不自觉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玄冥依然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睡意。 突然，白清音翻了个身，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面对香香软软的小团子，百里玄冥的心跳不禁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睡姿，确保白清音能睡得更舒服。 百里玄冥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白清音的脸庞，只见她的眉宇舒展，呼吸清浅而均匀，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恬静。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咂吧着嘴，似乎在梦中品尝到了什么美味。 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涨涨的，暖暖的。 在这香甜的气息中，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祭拜结束的人们似乎朝着各自的方向回家了。 声响渐渐平息，屋外挂着的红灯笼也骤然熄灭。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轻轻拍了拍白清音的背：“音音，醒醒。” 白清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意识到自己正窝在百里玄冥的怀里，软糯地说道： “结束鸟吗？” “嗯，这会儿大约丑时刚过。”百里玄冥回应道。 听见祭拜已经结束，白清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抱着百里玄冥，不好意思地说：“吖，窝是不是挤到玄冥哥哥鸟？ 在家里都是娘亲抱着窝睡，阿音大概是把玄冥哥哥当成娘亲鸟。” 百里玄冥故意动了动胳膊，带着一丝戏谑：“重得很。” “哼，玄冥哥哥又骗阿音。”白清音撅着嘴，一脸不信。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我们现在出发？” “嗯！” “音音，你会不会幻术？”话一出口，白清音就明白了百里玄冥的意思。 “会！” 柔和的白光闪过，床上出现了两个相拥而眠的人。 白清音拍了拍手，“这下可以放心啦！窝们走。” … 月亮悄然隐没于云幕深处，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借着夜色的掩护，百里玄冥运起轻功，足尖轻点，几个腾跃间，已悄无声息地穿梭至后山幽静之处。 四周被浓厚的黑暗吞噬，唯有连绵不绝的水声，叩击着二人的耳畔。 白清音手腕轻旋，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赫然显现于掌心，瞬间，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借着这温润如玉的夜明珠之光，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缓步向前。 一眼清泉跃入眼帘，泉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其周围寸草不生，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维护。 “这便是明虞提及的那泓清泉。”白清音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轻轻放下白清音，他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那汪清泉之上， 眼眸中不经意地闪过一圈黑金色的光晕，但当白清音转头望向他时，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玄冥哥哥，明虞在撒谎。”白清音颦眉微蹙，她伸手捧起一抔泉水，泉水在她的掌心中缓缓蒸发，化作透明的水雾消散于空中， “不过是寻常的山泉水罢了，阿音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刚刚他已查看，这泉水确实并无特别之处。 他淡淡道：“要么明虞知晓内情，却撒谎另有图谋；要么明虞及其他人，只是被当作棋子利用而不自知。” “玄冥哥哥，你是说……”白清音目光灼灼，显然和百里玄冥想到一处去了。 “嗯。所谓的嫫娘娘恐怕有问题。” 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个嫫娘娘会是此地的地仙吗？ 但她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地仙，她应该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那么是妖吗？可妖又为何会庇护凡人呢？ 村外被她设下镜花水月，当真就是为了保护女儿村吗？ “音音，既然嫫娘娘被视作守护神，村里人定会为她建祠塑像。我们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百里玄冥的话语打断了白清音的思绪，她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记得她们叩拜时朝向的是东南方，嫫娘娘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百里玄冥重新将白清音抱起，他们一路疾步，越接近嫫娘娘的所在，白清音心中的异样感就越强烈。 “到了，就是这里。” 第106章 赐福 嫫娘娘祠堂的大门紧闭，门外悬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整个祠堂笼罩在一片猩红的光芒之中。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情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音音，你怎么了？”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清音的异样，心中不由得一紧。 “没事，玄冥哥哥，阿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白清音挤出一丝笑，调动福运驱散了那些让人深感不适的气息。 百里玄冥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轻柔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心中暗生警惕，祠堂里面有东西。 “我们先回去吧。”调整好气息后，白清音恢复了常态，她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祠堂，然后抱着她，踏风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比马车上的颠簸可强多了。”白淮书边打着哈欠，边用捧着的清水洗了把脸。 白落尘整理着衣袍，略带嫌弃道：“确实挺好，如果三弟你不打呼噜的话。” 白淮书尴尬地挠头一笑。 “对了，阿音！快去看看阿音醒了没。” 白落尘闻言，擦了擦脸，紧跟其后推开了门。 一进门，白淮书便看见百里玄冥面色冷峻地站在白清音身后，而白清音正与明虞谈笑风生。 “阿音，明虞姑娘，百里，早啊！”白淮书向他们打着招呼。 “二位公子也起来了，正好，我有话想对你们说。”明虞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喜色。 白落尘察觉到几分异样，疑惑地问道：“明虞姑娘看起来很高兴，是因为我们吗？” “公子真是聪慧。昨日嫫娘娘托梦给我，说你们几位公子是心怀大善之人，让我带你们去祠堂，她要亲自为你们赐福。” 明虞眼里满是高兴，“嫫娘娘从不为男子赐福，这可是头一遭。对你们来说，这是善缘，也是天大的福气。” 被夸的白淮书心里乐开了花：“我可是经常做好事不留名，多谢嫫娘娘了。” 白落尘却眉头紧锁，心想按理来说小妹应该更合嫫娘娘的眼缘，为何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被选中。 于是他问道：“那我家小妹呢？” “嫫娘娘自然也提到了小妹妹，不过她不需要去祠堂。娘娘赐了她一杯仙露。”明虞压低声音说， “这可是好东西，能保证小妹妹日后越长越貌美。” 白清音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嫫娘娘真好！” “一会儿给你们送些早膳来，我和阿霜还要忙着准备开祠堂的事宜。 你们只需去祠堂上柱香，娘娘便会现身。放心，很快的，不耽误你们赶路。”明虞交代道。 “嗯嗯，知道了，麻烦明虞姑娘了。”白落尘回应。 明虞走后，阿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们走，我不许你们入祠堂！你也不配喝仙露！”阿霜一脸敌意，像只炸毛的小猫。 白淮书撸起袖子：“嘿，你这小妮子，嫫娘娘亲自发话，你有意见也没用。” “阿霜姐姐，我们祭拜完就会走的，绝对不会对嫫娘娘不敬，你放心。”白清音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 阿霜紧咬嘴唇，甩开白清音的手：“不行！我就是不喜欢你们！你们现在就走！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出去。” “阿霜，你去哪儿了？”这时，明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姐正等着你开祠堂呢，你还不快去。”白淮书吊儿郎当道。 阿霜犹豫了几秒，转头跑开了。 … 开祠堂大典的热闹程度远超昨日祭祀仪式，全村妇女老少皆有序聚集于祠堂前。 前方供桌上，琳琅满目的新鲜瓜果、鲜亮蔬菜和野味整齐排列。 明虞双手轻执燃香，虔敬跪于祠堂之前，口中念念有词： “敬祈嫫娘娘福泽深长，佑我村落岁岁安康，五谷丰盈，女儿和乐，远离灾厄。 今吾辈特来此圣地，恳请娘娘慈悲垂怜，开祠赐福。” 众人跟随着明虞的动作纷纷跪下，齐声恳请：“恳请娘娘慈悲垂帘，开祠赐福。” 话音刚落，祠堂的大门缓缓发出吱呀声响，自动敞开了。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神色未变，而白淮书心中暗自惊异，低声道：“真是奇了。” 见祠堂大门顺利开启，明虞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连忙道谢：“多谢嫫娘娘。” 由于相距较远，白清音一行人无法清晰地看清祠堂内部的景象，只见明虞步入祠堂，将手中的香恭敬地置于香案之上，然后退了出来。 明虞向白清音一行走来，人群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三位公子，嫫娘娘有请。请将此香点燃后，放入香案之中。”明虞边说边将香分别递给了他们。 白落尘接过香，礼貌地回应：“多谢。” 明虞接着嘱咐：“在嫫娘娘赐福时，大家需要回避，我会先带大家回去。至于小妹妹，你跟我一起来吧，嫫娘娘的仙露已经备好了。” 白清音点头答应：“好，哥哥们，窝在明虞姐姐家等你们哦。” 阿霜站在一旁，面容略显复杂，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又闭口不言。 百里玄冥从白落尘手里拿过香，毫不犹豫地朝祠堂走去。 … “这就是嫫娘娘给我的吗？看起来和普通清水没什么区别呀！”白清音捧着一个白瓷杯，仔细观察着杯中的液体。 明虞笑着解释：“我怎会骗你，我醒来后，床榻边就多了一个白玉瓶，一定就是娘娘特意给你的。” “这样啊~”白清音虽这么说，却并无要喝的意思。 明虞见状劝道：“喝了吧，对你有好处的。” “嗯嗯，好！”白清音不再犹豫，将杯子举到嘴边。 此时，阿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虞姐，你在吗？冯姐姐有事找你。” 白清音动作一顿，抬头笑道：“明虞姐姐，你去吧，窝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 “好，记得喝掉。”明虞嘱咐道，转身离去。阿霜则趁机翻窗而入。 她迅速冲上前，一把夺走了白清音手中的杯子：“不许喝！” “阿霜，住手！”明虞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若也想要，大可以自己去求娘娘。” 她夺回杯子，阿霜被她抓得有些疼：“明虞姐……” 明虞没有理会她，坚定地说：“为避免意外，小妹妹，姐姐来帮你，这是嫫娘娘专门赐给你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说着，她不容置疑地将杯中仙露喂给了白清音。 见白清音吞了下去，明虞眼里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好了，小妹妹你在这里等着。姐姐还有点事。”说完，她便抓着阿霜的手腕走了出去。 明虞和白霜刚走没多久，白清音顿时感觉头昏眼花，随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 百里玄冥三人刚踏入祠堂，大门便砰然关闭，将外界的光线隔绝，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倏地一声，祠堂内的蜡烛自行燃起，驱散了黑暗。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嫫女娘娘的雕像端坐于上，神韵和穆。 她三角眼微扬，垂眸俯视，目光慈祥，丹凤眉细长，宛如画中仙子般柔美。 嫫娘娘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似乎随时准备降临，庇佑那些虔诚的信徒。 三人依照明虞的指示点燃香火，顿时，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祠堂之中。 白淮书闻着这香气，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白落尘也同样感到昏昏欲睡。 扑通一声，两人相继倒在地上。 百里玄冥面露不适，但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也倒了下去。 “哈哈哈，上上乘的补品……” 一个女声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起来，伴随着一阵青色的风，地上的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第107章 神女真身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不知从哪里吹来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白落尘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凝视着长满青苔的洞顶。 他轻声呼唤：“三弟，百里，你们情况如何？” 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眸中闪烁起幽冷的光。 白淮书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哼唧，带着几分困意与不满地醒来，困惑地问道：“二哥，我怎么不能动了？你们也是一样吗？” “不能动就对了，能动的话，你们岂不早就跑了。”一个轻柔却带着威胁意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随即，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人被无形的术法托起，悬浮于空中。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 洞内，一座祭台赫然在目，其上躺着一条毫无生气的墨绿色长蛇。 四周蜡烛高燃，火光熊熊，将山洞照耀得如同白昼。 “你是谁？”白落尘厉声质问。 话音刚落，白落尘便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一条青色巨蟒骤然出现，对着三人张开血盆大口。 白淮书吓得惊叫起来：“啊啊啊，二哥，它的尾巴缠着你呢！” 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心中暗道：蝼蚁，连胤蛇的鳞片都不配相比。 远在京城的季文轩：尊上你是在意我的！ 一阵青烟弥漫，青蛇瞬间化为一个青衣女子。 白落尘眉头紧锁，沉声道：“嫫娘娘？” 白淮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梳着灵蛇髻，眼睛狭长而眼角微扬，丹凤眉弯曲有致，增添了几分妖娆之气。 与祠堂中的嫫娘娘不同，她的目光阴冷无情，毫无慈悲。 “女儿村所谓的守护神，原来不过是一条蛇妖。” “你想做什么？我妹妹呢？”白淮书气愤地质问道。 “你们不会有机会知道的，乖乖献出你们的心肝吧。”嫫娘娘伸手施法，径直掏向三人的心口。 一阵白光闪过，她的法术竟被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白淮书、白落尘和百里玄冥身上的束缚也随之解除，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淮书从怀中掏出一枚符咒，那正是白清音夜晚给他的，此刻已变得黝黑。 “阿音真是神机妙算。”白淮书感叹道。 …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悄无声息地回到住处，她布下的结界依然完好无损，看来其他人尚未采取行动。 “玄冥哥哥，我们先去叫醒二哥哥和三哥哥。”白清音轻声说。 “嗯。”百里玄冥点头。 白清音推开门，只见白淮书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而白落尘只蜷缩在角落里，占了极小的一片地方。 “二哥哥，三哥哥，快醒醒。”白清音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脸颊。 白落尘闻声立刻睁开眼，“小妹？怎么了？” “二哥哥，阿音有重要发现，先叫醒三哥哥。”白清音说。 白淮书睡得太沉，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直接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坐了起来。 “谁？哪个小崽子敢这么对本皇子？”白淮书一睁眼便对上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人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阿音，百里，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白淮书揉着眼睛问。 “哥哥们，听我说。”白清音神色凝重，“我和玄冥哥哥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明虞不仅说谎，而且供奉嫫娘娘的祠堂充满了妖气。那里面一定藏着一只修为不低的大妖。” “什么？妖？”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那祠堂虽然被刻意隐匿了气息，但窝还是感觉到了死去之人的痛苦。 结合这里全是女子的状况，如果阿音猜得没错，那妖物设下的镜花水月是专门用来试探人心的，尤其是男人的心。 她应该是想利用这个达到某种目的。虽然阿音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白清音解释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窝们出现在女儿村绝非偶然，一定是妖物的安排。 尤其是你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明天她们肯定会找理由将我们分开。”白落尘接过话茬。 “不错。” 白清音摊开手掌，手心化出三张符纸， “这是阿音用福运所化，你们贴身放好。” “阿音，如果我们分开，你有危险怎么办？”白落尘满脸担忧。 “二哥哥别怕，阿音现在很厉害啦！”白清音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一定要将那只害人的妖物除掉，避免更多的人受害。” … 嫫娘娘见他们完好无损，顿时变得狂暴异常，怒声道：“符纸！那臭捉妖师也用符纸！本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可谁让我最痛恨的就是它！” 话音未落，嫫娘娘重新幻化出真身，一条巨大的蛇身扭动着席卷而来。 百里玄冥的黑瞳中浮现出黑金色光圈，正准备暗中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白光骤然形成结界护住了三人。 白清音掌心凝聚法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嫫娘娘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青蛇头顶传来炽热的灼烧感，疼痛难忍。 她转头看向来人，只见眼前的姑娘青丝如瀑，容貌如画，额间一抹红色锦鲤印记更是衬得她肤光胜雪，美得令人窒息。 “她……她是阿音？”白淮书惊讶得合不拢嘴，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这是阿音长大后的模样。”白落尘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音音的神女真身。”百里玄冥就这样看着白清音，眼里闪过骄傲之色。 上一次在冷宫，音音还需强行调动天地灵气才能勉强维持真身，这一路走来，她竟已如此厉害，仅凭福运便能随意切换。 嫫娘娘心生警惕，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村里的姑娘们怎么样了？”嫫娘娘厉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话应该吾来问你，你为何要杀害无辜之人？”一进山洞，白清音便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不寻常，这条青蛇在这里造下了无数杀孽。 嫫娘娘重新化作人形，纤纤玉手随意地捋着垂落的青丝。 “为何？因为男人都该死，他们的心肝都是黑的。”她冷声道。 “所以你杀了他们，利用镜花水月制造迷梦，放大他们的悔意，借他们的遗恨提升修为。 可并非所有男子都心黑手辣，你连那些善良的人也未曾放过。” “即便是心地善良的又怎样，还不是会受不住诱惑去伤害女子，伤害身边重要之人。 不过，这些善良之人的心肝倒是大补之物。”嫫娘娘不屑地冷笑。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无论你心中有多少怨气，也不该拿无辜之人泄愤。”白清音审视着嫫娘娘，语重心长劝解。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只差最后一步，就算拼上我这条命，这三个人也必须死。” 嫫娘娘决绝地说着，随后吐着信子，拼尽全力扑向白清音。 白清音化气为剑，迎了上去。 嫫娘娘的青蛇鳞片坚硬异常，但在福运的灼烧下显得脆弱不堪。 “你本只有两百年修为，靠吸收人命提升至八百年，根基不稳，逆天而行。你，绝非吾的对手。”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 第108章 嫫雅和嫫灵菲 “住手！你若再向前一步，吾便让她灰飞烟灭。” 白清音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祭台旁，她伸出手，躺在祭台上的墨绿色长蛇便悬浮在她掌心之上。 “不要！”嫫娘娘发出凄厉的呼喊， “求求你，不要碰她，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 “让吾来猜一猜，”白清音冷静地说道， “你应该是炼化良善之人的魂魄再加上你的心头血日日温养。你想复活她，对吧？” 嫫娘娘紧张地看着那条墨绿色的蛇，很快便承认了：“对，每取一次心头血，我就会虚弱一分。 于是，我就用那些毫无悔意、黑心的男人当做补品。 而那些善良、不做坏事的人，就用来温养我的姐姐。他们三个人都有着一颗赤诚心，是最好不过的养料。” “你姐姐？”白淮书好奇地问道。 “不错。”嫫娘娘提到姐姐，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姐姐拥有一颗玲珑心，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她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男子，被害死的？”白落尘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嫫娘娘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恨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可恶的捉妖师将符咒下在姐姐的酒杯里，挖了姐姐的内丹，将姐姐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白清音闻言一愣，难怪嫫娘娘如此悲愤痛苦。 “一只妖，竟然爱上了我们的死对头捉妖师，何其讽刺。”蛇本无泪，但嫫娘娘的眼角竟泛起了泪光， “我姐姐叫嫫灵菲，我叫嫫雅，我的名字还是姐姐给我取的。一百年前，是姐姐捡到了我…” 说着，嫫雅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一百年前 妖界 “给我玩！给我玩！” “别抢，这小蛇可是我先看到的。”几条已化人形的黑蛇正争抢着一条虚弱的小青蛇。 “求求你们，放过我。”小青蛇哀求道。 “弱小即是原罪，在妖界，哪有一百年还不会化形的蠢妖。你的价值，也就供我们玩乐罢了。”一条黑蛇嘲讽道。 “就是，你怎么连最低等的虫妖都不如。”其他蛇也跟着附和。 小青蛇浑身遍体鳞伤，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轻柔地捧起她。 “是嫫小姐来了。”这群蛇妖见到嫫灵菲，面露忌惮，毕竟她已修行千年，实力远超他们。 “嫫小姐，您怎么有空来此？”其中一条黑蛇讨好地问道。 嫫灵菲眉头紧锁，绿色的光晕瞬间包裹住小青蛇，小青蛇感到先前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 “残害同类，按族规处理，受雷刑十道。”嫫灵菲语气冷漠。 几条蛇闻言吓得大气不敢出，“嫫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同她开玩笑，玩笑而已。” 说完，他们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小青蛇缠绕上嫫灵菲的手腕，“谢谢你，嫫小姐。” 嫫灵菲露出一丝笑意，“小青蛇，幸好我今日路过此地。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只是开蒙较晚，有我帮你，化形指日可待。” 嫫灵菲将小青蛇带回住处，用妖界最上乘的灵草细心温养其身体。 她还特意搜集各种提升修为的典籍，指导小青蛇修炼。 日复一日，小青蛇始终陪伴在嫫灵菲身边。 无论是修习术法、种花还是沐浴，小青蛇都紧紧相随，甚至模仿着嫫灵菲的一举一动。 嫫灵菲修习术法时，她也冥想；嫫灵菲种花时，她帮忙挖坑；嫫灵菲沐浴时，她也欢快地扎进水中畅游。 在嫫灵菲的悉心照料下，小青蛇进步神速，终于迎来了化形的日子。 这一天，小青蛇腹部隐隐发热，突破的迹象愈发明显。 她立刻窝在嫫灵菲的床榻上，盘好身子，凝神静气。 随着青光一闪，灵气四溢，小青蛇逐渐化为人形。 嫫灵菲觉察到这一变化，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材，赶回住处。 刚推开门，一个身着青衣、长相灵动的女子便扑入嫫灵菲怀中。 “姐姐！” 嫫灵菲微微一怔，随即满心欢喜：“你化形了！” 她轻抚着小青蛇的脸庞，“真好看。以后也不能再叫你小青蛇了。” 嫫灵菲思索片刻， “你长得花容月貌，笑起来宛如春日绽放的梨花，不如就单名一个‘雅’字，随我姓吧。” “嫫雅。” 嫫雅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字，紧紧抱住嫫灵菲蹭了蹭， “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 嫫雅化形后，姐妹俩的生活更是平添了许多快乐。 妖界已被嫫雅游遍，但她从不觉得无趣，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她便感到无比安心。 “小雅，听说人间热闹繁华，与妖界截然不同，我们不妨去凡间游玩一番，如何？”嫫灵菲提议道。 嫫雅闻言有些惊讶：“姐姐，可大家都说人心险恶，人界应该也没什么好吧。” “凡事需亲身体验，亲眼见证，不可妄下结论。”嫫灵菲想了想说道。 “而且人间也有许多修行的各类妖，我们若有不懂的，请教他们便是。” “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既然姐姐想去，我们即刻启程！”嫫雅坚定地说道。 … 姐妹俩初到人间，立刻被这人间的烟火气息深深吸引。 各式各样的美食和好玩的物件，让她们惊喜连连。 “姐姐，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做出的食物比妖界的美味太多了。”嫫雅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道。 “嘘，小雅，千万别让凡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否则会吓到他们的。”嫫灵菲轻声提醒。 嫫雅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还有，我们绝不能主动伤人。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算他们想伤害我们， 我们也只能用法术自保。凡事要按人间的规矩来，可以报官处理。”嫫灵菲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看着嫫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嫫灵菲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她轻轻捏住嫫雅的脸颊，“小祖宗，这才来了多久，你就胖了一圈了。” 嫫雅闻言，手中的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惊恐地喊道：“胖了！” 嫫灵菲忍不住偷笑，“逗你呢~” 嫫雅佯装生气，娇嗔道：“姐姐！你赔我糖葫芦！” 两姐妹容貌出众，打闹的场景瞬间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 为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她们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嫫灵菲忽然问道：“小雅，你有没有觉得，凡人其实很脆弱？” 嫫雅沉思片刻，回答道：“姐姐是指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吗？” “嗯，这么多日子以来，我发现并非所有凡人都安居乐业。 有很多人过得十分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生病了也无钱医治。”嫫灵菲感慨道。 嫫雅停下了脚步，“姐姐，你不会是想……” 她深知，姐姐心地善良，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嗯，虽然我们不会长久留在这里，但既然来人间一趟，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擅长医术，你也对草药颇为熟悉，不如我们开个医馆，为他们义诊吧。”嫫灵菲提议道。 “好哇，只要是姐姐想做的，我都全力支持！” ~ 听到这里，山洞内的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你姐姐当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白清音望着毫无生气的嫫灵菲，难掩悲伤。 “我们姐妹在山脚下开了一间药材铺，从不收取分文。 我们还常去山上采摘百姓所需要的草药。周围的百姓都非常喜欢我们姐妹俩。” 嫫雅回忆着，脸上浮现出怀念与幸福的神色。 “可就在那一天，我们寻找草药时，遇到了那个可恶的负心人。” 第109章 捉妖师纪浔知 栾玉山草木葱茏，药草遍布，其中不乏普通而常见的品种。 贫苦百姓因文化不高，对这些草药的药用价值知之甚少。 嫫灵菲与嫫雅却是轻车熟路，能迅速找到所需草药。 “小雅，李家阿婶近日咳嗽不止，我们去找点车前草。王伯伯的腿伤，还是那几味药。”嫫灵菲边走边叮嘱。 嫫雅背着小背篓，步伐轻快，“知道啦！” 正值秋日，山里的野果熟透，两人忙里偷闲，摘果解乏，品尝着酸酸甜甜的野果，享受着自在时光。 不久，她们的背篓便装满了野果和草药。 正欲归家时，嫫灵菲敏锐地感受到了妖的气息， “小雅，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不远处。 “怎么了姐姐？”嫫雅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 “不对，有妖，似乎还受伤了，就在那边。”嫫灵菲指了指某个方向，嫫雅顺着指引仔细感知， 确认道：“好像是。” “带上东西，我们去看看。” 姐妹二人循着气息前行，拨开枝叶，发现了受伤的白狐。 嫫灵菲欲上前查看白狐情况，却被嫫雅拦住，“姐姐别动，有捉妖师。” 嫫灵菲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湛蓝道袍的捉妖师，腰间别着酒葫芦，正背对着她们。 “糟了，听说捉妖师见妖就杀，那狐狸恐怕凶多吉少。怎么办姐姐，我们要救它吗？”嫫雅焦急地问。 嫫灵菲果断回答：“只要他敢动手，我们便救。” 白狐防备地盯着捉妖师，发出低吼。 姐妹俩小心地准备应对，但捉妖师并未伤害白狐，反而从怀中取出药瓶，轻轻撒在其受伤的右腿上，并用手帕包扎。 随后，他轻揉白狐的耳朵，“修行不易，保护好自己，去吧。” 白狐口吐人言，“多谢。” 嫫灵菲好奇地盯着捉妖师的背影，与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嫫雅拉拉她的衣袖，“姐姐，他把它放了。” “姐姐，姐姐？”嫫灵菲看得入神，半天未回神。 捉妖师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来。 嫫灵菲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五官精致，眉如远山，鼻梁挺拔，唇角微扬，温文尔雅，毫无捉妖师的凶狠之气。 嫫灵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异常。 捉妖师问道：“谁在那里？” 嫫灵菲猛然回神，嫫雅见她们被发现，全身戒备。 好在嫫灵菲修为深厚，早在她们来到凡间之时，便已施展法术隐匿了自身与嫫雅的妖气。 她拨开繁密的枝叶，从容走出，嫫雅紧随其后。 “阁下一身道袍，法器傍身，应是捉妖师无疑。那白狐能口吐人言，是妖。 捉妖师为何不将其收服？”嫫灵菲直视其眼，静候答复。 捉妖师望向姐妹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淡然， “妖与人一样，亦分善恶。那白狐久居深山，从未有害人之心，我为何要收服它？但对于那些为祸人间的妖，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嫫灵菲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深山之中，野兽出没，二位姑娘怎会在此？”捉妖师问道。 “因为我也是妖怪啊，专门吃你这种捉妖师。”嫫雅抱臂抢先回答，她莫名觉得此人颇为古怪。 “小雅，不得无礼。”嫫灵菲轻声责备。 捉妖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让阁下见笑了，我家小妹素来顽皮。我们姐妹二人皆是医师，此番上山是为了寻找药草。”嫫灵菲解释道。 捉妖师注意到她们背后的箩筐，赞许道：“姑娘真是仁心仁术。” “那么大师，您又为何会在此处呢？”嫫灵菲反问道。 “孑然一身，云游四方，随处漂泊。”捉妖师淡淡回答，接着说：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天色已晚，二位姑娘也请早些下山吧。” 言罢，他拱手行礼，转身欲走。 “等等！”嫫灵菲突然喊道。 嫫雅惊讶地看着嫫灵菲，“姐姐…” 捉妖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姑娘还有何事？” 嫫灵菲自己也有些茫然，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叫住他。 她定了定神，说道：“相逢一场即是缘，敢问大师尊号？” 捉妖师微微一愣，“纪浔知。” …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遇见纪浔知似乎只是两姐妹充实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过了近半个月，嫫雅察觉到了嫫灵菲的异样。 “姐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嫫雅在整理药材时，留意着嫫灵菲的神色。 “啊？”嫫灵菲抬起头，反问道，“有吗？” 嫫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药材，拉起她的手说：“姐姐，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捉妖师纪浔知？” 嫫灵菲眼神闪烁，否认道：“没有，你看错了。” 嫫雅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姐姐，骗人是不对的哦。” 嫫灵菲无奈地戳了戳嫫雅的额头，“死丫头，就你聪明。” “姐姐，捉妖师和妖可是天生的对头，你们俩是没结果的。”嫫雅认真地说道。 嫫灵菲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捂住她的嘴， “别胡说，我只是在想他那日说的话。相比那些老古板，他的看法倒是颇为通透。” “就算他和别人不一样，可凡人的寿命短暂，你们也无法像凡人那样白头到老呀。” 嫫雅松开嫫灵菲的手，转而环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而且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反正一点也不喜欢他！” 嫫灵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催促道：“好啦，我们赶紧把这些干草药装好，免得生虫。” “嫫姑娘！嫫姑娘！”屋外传来焦急的呼唤。 嫫灵菲与嫫雅对视一眼，立刻跑了出去。只见山脚下的刘老伯正喘着粗气看着她们。 “刘老伯，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嫫灵菲安抚道。 “嫫姑娘，快跟我来！前面小路路口，有个人浑身是血，但还活着，可能有救！”刘老伯焦急地说。 “好，刘老伯，快带我去看看。”嫫灵菲闻言立刻跟上，嫫雅也急忙进屋带上药箱，匆匆跟去。 “就在那儿！”刘老伯指着地上的人说。 嫫灵菲心中一震，是纪浔知！ 嫫雅也认了出来，她偏头看向嫫灵菲，只见嫫灵菲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 嫫灵菲连忙蹲下，为纪浔知诊脉，检查伤势。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失血过多，内息混乱。心口处的致命伤只差毫厘便刺入心脏。” “小雅，止血散带了吗？”嫫灵菲问道。 “带了，给。”嫫雅连忙找出来递给嫫灵菲。 “刘老伯，麻烦您找几个力气大的人将他抬到我的医馆。”嫫灵菲一边撒止血散一边吩咐。 “好，我这就去。”刘老伯说完匆匆离去。 嫫雅立刻说：“这是妖物所伤，伤口处还冒着妖气，寻常药物对他无效。” “嗯。”嫫灵菲应了一声，掌心凝聚疗愈术法，缓解纪浔知的痛苦。 “姐姐，我记得栾玉山周围没有伤人的恶妖呀，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嫫雅蹲在一边，看着纪浔知苍白的脸说。 嫫灵菲没有立刻回答，专心替纪浔知稳住气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回术法，说道：“我也不知道，等他醒了再问问吧。” 第110章 心动的迹象 刘老伯带着几名壮汉将纪浔知抬回了嫫灵菲的医馆。 嫫灵菲打来清水，细心地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污，并再次检查伤口。 她发现妖气正在腐蚀纪浔知的心肺。 嫫灵菲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纪浔知，心中明白，若不尽快施救，他恐将性命难保。 她走出房间，喊道：“小雅！” “姐姐，怎么了？”嫫雅闻声赶来。 “纪浔知的情况很危急，我需要回妖界一趟，只有鳞蛇花才能救他。” “姐姐，鳞蛇花万年才开一朵，极为难得。他只是一个与我们萍水相逢的凡人，这样做不值得。”嫫雅极力劝阻。 嫫灵菲牵起嫫雅的手，认真地说：“小雅，我想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善良的人无辜丧命。” “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他是捉妖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定十分了解。一旦你用鳞蛇花救了他，他定会猜出我们的身份。”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嫫灵菲说完，身形化作一缕墨绿色的烟雾，瞬间消失不见。 嫫雅气得跺了跺脚，看着屋内，咬牙切齿道：“纪浔知，你最好对得起我姐姐的信任。” … 纪浔知服下鳞蛇花后，体内妖气消散殆尽，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姐姐，他醒了我们怎么解释？”嫫雅面露忧色。 嫫灵菲轻施法术，纪浔知再次陷入昏睡。 “让他再睡一个月，醒来后告诉他，这一个月里我们用汤药治好了他的伤。” 嫫雅叹了口气，托着下巴抱怨道：“为了他，这一个月我们得浪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啊。” “小雅……”嫫灵菲略显无奈。 嫫雅站起身，“知道了姐姐，我就是随口说说。” 一个月后，纪浔知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除了有些虚弱，伤口已全部愈合。 他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环顾四周，是一间简朴的屋子，墙上挂着百草图。 自己似乎正处于医馆中。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纪浔知循声望去，刺眼的光芒让他眯起了眼。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纪浔知适应光线后，看清了来人，惊讶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哼，你终于醒了，可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这一个月，都是我姐姐亲自为你采药熬药，再一口一口喂给你。”嫫雅轻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原来我昏迷了一个月，难怪伤势全都痊愈了。” 纪浔知掀开被褥想要起身相谢，起身的瞬间，双腿一软不自觉倒下。 嫫灵菲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身，“你没事吧？你昏睡了一个月，一点东西也没吃，全靠汤药吊着，身子难免没有力气。” 独属于女子身上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纪浔知耳根微红， “我……我自己来。” 坐定后，他感激道：“浔知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无妨，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可不能白吃白喝，你得给我们干活抵债。”嫫雅插着腰，一点亏也不吃。 嫫灵菲试图劝阻，却被嫫雅甩开衣袖。 “这是自然，救命之恩，自当……”意识到话语不妥，他赶紧闭嘴。 “自当以身相许？你想得美！”嫫雅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纪公子，你为何会身受重伤？”嫫灵菲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个话题。 “是一只黑熊精。它妄图以吸人精气修炼，被我撞见。我虽救了人，但那黑熊精太过厉害，我打不过。” 纪浔知有些尴尬地挠头，“学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纪公子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其他，公子年纪尚轻，日后定有提升的空间。”嫫灵菲笑着安慰。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纪浔知问道。 “我叫嫫灵菲，这是我妹妹嫫雅。” … 不久，纪浔知身体康复后，开始主动帮两姐妹分担杂务。 嫫灵菲起初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过于劳累，但在纪浔知的坚持下，也只好由他去了。 “灵菲姑娘，为何小雅姑娘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 纪浔知有些困惑，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嫫雅似乎始终对他抱有敌意。 嫫灵菲望向正在捣药的嫫雅，只见她嘴里小声嘀咕着：“死纪浔知，臭纪浔知，一直赖着不走，霸占我姐姐……” 声音太小，纪浔知并未听清。 嫫灵菲却听了个一干二，净忍俊不禁，“没事，她就是这个脾气，没有恶意的。” 纪浔知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这时，他看见嫫灵菲手中的东西，连忙说：“诶，放下，我帮你吧。你今天替百姓看病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纪浔知接过嫫灵菲手中的东西。 在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嫫灵菲脸颊微红，纪浔知也猛地缩回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纪浔知连忙道歉。 嫫灵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去看看晾晒的药材干了没。” 大抵真的是累着了，检查完药材后，嫫灵菲感到有些疲惫，便躺在摇椅上闭眼休息。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纪浔知放好手中的东西，转过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喃喃自语道：“闲卧摇椅美人娇，暖阳斜照锦衣飘。细眉微蹙思无限，玉颜如画静中娇。” 嫫灵菲似乎觉察到了纪浔知的注视，睁开眼便对上了他那双充满柔情的黑眸。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纪浔知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微风吹过，枯黄的落叶似是伴着心跳的节奏随风飘荡。 嫫雅抬头看见自家姐姐与纪浔知深情对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捣药锤砸得哐哐响。 听见动静，对视的两人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发丝。 “小雅，怎么啦？”嫫灵菲关切地问道。 嫫雅一脸怨气，朝着纪浔知用力哼了一声，扔下捣药锤跑了出去。 纪浔知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姑娘吃醋咯。 三人共度的日子飞逝，无论是上山采药捕猎、外出看病施针，还是闲来拈花弄草，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嫫雅偶尔会因小事暴跳如雷。 “臭捉妖师，又偷看姐姐，我不许！”嫫雅叉腰怒指纪浔知，语气中满是敌意。 “小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看。我是不小心的。” 纪浔知虽嘴上道歉，眼中却闪烁着笑意，脸上只差写着“我就看了，能怎样”。 “你……谁让你叫我小雅，只有姐姐能这么叫！”嫫雅更加气愤。 嫫灵菲无奈地摸摸嫫雅的头：“小雅，别闹了，晚上给你做你最爱的糖葫芦。” …… “臭捉妖师，谁让你背姐姐的！” “菲儿脚扭伤了，我得背她回去。”纪浔知略显无奈。 “起开！我来背！” …… “纪浔知，这是你绣的荷包？真丑！”嫫雅突然出现在纪浔知身后， 纪浔知被吓得一跳，连忙将荷包藏入怀中：“你看错了。” “啧啧，大男人家家的……”嫫雅一脸嫌弃。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纪浔知已摸透嫫雅的脾气，胆子也大了些： “嫫雅，再闹我可揍你了！” …… 随着时间推移，纪浔知与嫫灵菲的关系愈发亲近，只是那层窗户纸尚未捅破。 嫫灵菲内心愈发认定纪浔知是个可靠之人。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两姐妹同榻而眠，相互取暖。 嫫灵菲突然轻声开口：“小雅，我想向他坦白我的真实身份。” 第111章 我并非凡人 嫫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开口道：“姐姐，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新鲜，单纯欣赏他，可我没想到你竟爱上了他。” “小雅，我…”嫫灵菲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嫫雅打断。 “可若是他介意我们是妖呢？你该当如何？” “那就当我一时昏了头，我们重回妖界，将他忘个一干二净。”嫫灵菲一脸坚定。 “姐姐，我并非不盼你幸福，我只是担心。”嫫雅软了话语，不再是咄咄逼问的语气。 “我知道的。”嫫灵菲的手轻轻抚摸着嫫雅的脸， “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做了些什么你都看在眼里，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嫫雅的脸在嫫灵菲掌心蹭了蹭，“凡人一旦成亲，就有了自己的家。姐姐若是成了婚，还得守着凡间规矩，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了。” 嫫灵菲笑了笑，“傻小雅，还早着呢。而且我怎么会丢下你，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 嫫雅闻言，心里的不舒服消散了许多，“他若是敢对不起你，我定活寡了他。” 嫫灵菲笑意更浓了，伸手为她掖好被角，“睡吧。” 嫫雅枕在嫫灵菲肩头，“姐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呀？” “再说吧，等到合适的机会…”嫫灵菲闭上了眼睛，她想，那一天不会太远。 … “来，小心脚下。” 纪浔知蒙住嫫灵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引领她前往某个地方。 “这么神秘，到底要去哪儿呀？”嫫灵菲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期待。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纪浔知眼中满是笑意，“好了，就是这里。” 他解开蒙在嫫灵菲眼睛上的绸布，嫫灵菲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这么黑？浔知，你在吗？” “我一直都在。”纪浔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嫫灵菲心跳加速，脸颊在黑暗中微微泛红。 接着，纪浔知手持符纸，默念法诀，然后将符纸抛向天空。 霎时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竞相绽放，照亮了嫫灵菲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嫫灵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烁着星光：“真漂亮。” 纪浔知没有看烟花，目光始终落在嫫灵菲的脸上，看着她喜悦的表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烟花的砰砰声中，纪浔知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菲儿，自从我出师以来，一直云游四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他们与我而言，不过是过客。 唯有你，但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原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上天又给了我第二次遇见你的机会。 你救了我，悉心照顾我，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无比幸福。 你心地善良，悬壶济世，医术高超，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只有几件法器还算拿得出手，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也不能带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但与你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你的美丽、聪慧、善良，还有你的笑容，甚至偶尔的小脾气，都让我深深地吸引着我。 菲儿，我心悦你，我不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只想借这个机会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 嫫灵菲眼眶微红，欣喜溢满了心房。 烟花绚烂至极后渐渐落幕，天空重归宁静，而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将周围装点得如梦似幻。 嫫灵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径直抱住了纪浔知。 纪浔知一愣，随即紧紧回抱住她：“菲儿，你……” “浔知，我从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百姓安康，亲人在侧，一日三餐，四季更迭，自由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嫫灵菲松开手，站定后看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莫不是……”纪浔知满脸不可思议。 嫫灵菲点了点头：“你的话打动了我。你能以平等的视角看待众生，不固守陈规。 那时候我就想更深地了解你，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们再次相遇。” 纪浔知满脸惊喜，情不自禁地牵起嫫灵菲的手，“那我们…” 嫫灵菲轻轻抽回手，垂眸低语：“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今天，我觉得是时候向你坦白了。” 纪浔知望着她略显落寞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菲儿，你尽管说，无论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嫫灵菲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并非凡人，而是妖，修行千年的蛇妖。” 纪浔知微微一愣，重新牵起她的手，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太好了，出行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平之事，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受到歹人的伤害了。” 嫫灵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介意吗？” 纪浔知紧紧抱住她，语气坚定： “我说过，妖也有善恶之分，不能一概而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我怎会介意你的身份？” 嫫灵菲依偎在纪浔知的胸口，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浔知，谢谢你。”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洒下柔和的月光，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与灯笼光的映照下拉长，交织在一起。 不远处，嫫雅神色复杂，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随后转身，悄然离去。 … 纪浔知一脸春风得意牵着满脸羞涩的嫫灵菲回到了家。 屋里炭火烧的旺盛，嫫雅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话本悠然小憩。 听见声响，嫫雅刚想拿开遮盖在脸上的书，犹豫一瞬，又放下了手。 纪浔知坏笑着拿开话本，嫫雅坐了起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干什么？” 她的目光转移到二人紧紧相牵的手，没再搭理他，没好气的夺过话本重新躺了下去。 纪浔知本想逗逗她，嫫雅如此反应，反倒弄的他有些尴尬。 “浔知，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跟小雅说说话。”嫫灵菲赶紧打圆场。 纪浔知看了嫫雅一眼，点点头，“好。” “小雅，生气了？”嫫灵菲试探性问道。 嫫雅一把拿开话本，目光注视着房梁，“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不高兴纪浔知将你抢走了。” 嫫灵菲蹲了下来，轻抚着嫫雅的脸颊，“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嫫雅起身抱住了嫫灵菲，“姐姐，你也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 纪浔知站在门外，听着姐妹俩的知心话，嘴角勾起一抹笑，跨步离去。 第112章 虚伪的人类 初春时节，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小草破土而出，树木抽出新芽，桃花、梨花、迎春花竞相开放。 一大早，纪浔知急促地敲响了两姐妹的房门，“菲儿，小雅，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嫫雅不满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头嘟囔：“吵死了，再吵就一口把你吃掉。” 嫫灵菲听见动静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浔知，什么事这么急？” “等小雅也起来，我一起说。”纪浔知答道。 嫫雅无奈，挥挥手便用法术瞬间穿戴整齐。自从纪浔知得知她们的身份后，她也不再避讳这些。 “有话快说，我还要给邻家阿婶换药呢。”嫫雅不耐烦地说。 纪浔知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菲儿，我想娶你。吉日我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 嫫灵菲脸颊瞬间泛红，“浔知，怎么这么突然？” “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菲儿，凡人一生短暂，而妖却能长寿。 我如今已二十三，能陪伴你的时间有限。我想以正式的身份，与你共度余生。”纪浔知深情地看着嫫灵菲。 嫫灵菲深受感动，哪里会说一个不字，点头答应：“我愿意。” 嫫雅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恩爱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为这点小事，害得我都没睡好。你们决定吧，我去给阿婶换药了。” 说完，她轻哼一声，绕过二人离去。 纪浔知悄声问：“她没事吧？” 嫫灵菲笑着安慰：“无妨，她嘴硬心软。我的事对她来说是大事，她只是舍不得我离开她身边罢了。” 午时，嫫灵菲刚准备出门寻找嫫雅，便看见她带着一大箱东西急匆匆的跑过来。 “姐姐，快跟我来。” 嫫灵菲伸手替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来的。” 进了屋，嫫雅迫不及待打开，“姐姐，你看。我回了趟妖界，请蜘蜘姐按照人间喜服的样式替你做了衣裳。” 嫫灵菲目光落在嫁衣上，只见那件嫁衣，红似火焰，轻如蝉翼，丝绸质地柔滑细腻。 衣身绣满了凤凰，嫁衣的领口设计别出心裁，以金色丝线勾勒出细腻的花边，边缘点缀着金色细线。 腰间同色系的细带轻轻一束，方便勾勒出新娘子纤细身形。 “来，试试看。”嫫雅不等嫫灵菲有所反应，自顾自嘟囔起来， “人间常说，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那个纪浔知也太匆忙了些，三日的时间，能准备个什么，一点也不细心。” 嫫灵菲心软的一塌糊涂，“小雅，谢谢你。” “姐姐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最亲的人。”嫫雅满意的欣赏着嫫灵菲， “真美，姐姐简直就是妖界和人间第一美人！” 嫫灵菲噗嗤一笑，“就你贫嘴。” … 三日后，晨光微露，嫫灵菲身披一袭鲜艳的红嫁衣，头戴凤冠，珠翠点缀其间，映衬得她面若桃花。 她站在喜庆的堂前，与身着红服的纪浔知并肩而立。 周围前来观礼的百姓熙熙攘攘，他们都是曾受过嫫灵菲恩惠的人。 几个伯伯婶婶止不住的夸赞： “嫫姑娘和纪公子当真是般配。” “是啊，嫫姑娘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找到了依靠，我心里头是真高兴。” “诶，小嫫姑娘呢，何时才会有好消息？现在就差小嫫姑娘咯。” “新人到，拜天地！”喜娘的声音打断了周围的议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嫫雅立于人群中静静得看着他们二人手执红绸，行拜礼。 虽然很高兴姐姐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可心里总是堵得慌。 “礼成！送入洞房！” 热闹的声骤然响起，大家发出欢呼声，簇拥着新人走向婚房。 嫫雅不想再看下去了，这里也不再需要她，她想出去透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栾玉山，她索性顺着往日走过的山路，一路向前。 初春的清风还有些微凉，嫫雅却觉得很舒服，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见四下无人，嫫雅挥袖索性运起法术，穿梭在林间。 林中深处，一抹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是半年前那只受伤的白狐，反正无事，去看看它如何了，嫫雅心想。 嫫雅悄然落于地面，来到白狐身后。 白狐正蜷缩在树下，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嫫雅瞧出一丝不对劲，半年未见，这白狐为何身形消瘦，毛发黯淡无光。 她拍了拍它，白狐猛然惊醒，发出凄厉的叫声，起身打算逃跑。 嫫雅吓了一跳，施法安抚它，“别怕，我也是妖。” 白狐嗅了嗅她的气息，逐渐冷静了下来。 “半年前，你受了伤，我和姐姐本来打算救你，但是却被一个捉妖师抢前一步。半年未见，你怎么的如此落魄？”嫫雅疑问道。 白狐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受了刺激，发出呜咽的又充满恨意的叫声。 白狐绕着嫫雅的裙摆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嫫雅眉头紧皱，“你的妖力呢？我记得你虽不能化形可也能言语，现在为何不行了？” 白狐闻言，声音微微哽咽，似乎是在哭泣。 嫫雅低头，轻触在白狐额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青色光芒在相触的额间蔓延，嫫雅听懂了白狐所言。 “是那个捉妖师！” 白狐愤恨道：“半年前，他假惺惺为我撒上止血粉救了我，实则，那止血粉之中加入了追踪气息的东西。 我们白狐一族，天生喜欢隐蔽的地方，我回到洞穴后不出两个时辰，那捉妖师便追了过来。 对他的到来，我很奇怪，但他救了我，我心里只有感激，对他不设防范。 他忽然变了脸色，目光贪婪的看着我和我的几个孩子，声称我们的内丹与妖力对他来说是无上的滋补。 他还妄言，妖物天生邪恶，他只是遵循天道，斩妖除魔。 我拼死抵抗，但区区百年的修为怎敌得过他那恐怖的葫芦和诛妖剑，还有那一张张诡异的符纸。 我的孩子们惨死在他的手下，我的内丹与妖力也被剥夺。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到朋友黑熊妖的洞府，才得以苟延残喘。” 白狐眼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就不应该相信虚伪的人类。” 嫫雅听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后来那个黑熊妖是不是替你报仇了？” “对，黑熊妖知道后，气不过，找到他想替我夺回内丹。 可是内丹和妖力都被他给炼化吸收了，拿不回来了。 黑熊就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在山脚下自生自灭。大概已经死了吧，毕竟黑熊可是有七百年道行，他的妖毒没人承受得住。 就算死了又如何，我的孩子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嫫雅跌坐在地，浑身止不住战栗，她想起来了，姐姐向纪浔知坦白她是妖时，纪浔知流露出来的神色是那么的兴奋。 嫫雅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姐姐…姐姐有危险…” 嫫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轻点在白狐的额头上，一股柔和的妖气缓缓流入白狐的身体，为她注入了一丝生机。 随后，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家的方向飞去。 嫫雅急匆匆赶回了家，热闹的宾客全都走了，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屋子和空气中弥漫的寒气。 砰的一声，嫫雅推开了新房的门， “姐姐！姐姐！”无人应答，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跳动的红烛和两只掉在地上的酒杯。 嫫雅捡起地上的杯子，嗅出了不对劲，“雄黄…” 嫫雅压下心中恐慌，闭气凝神感受嫫灵菲的气息，她的心猛的抽疼。 “姐姐！” 嫫雅捂住心口，强迫自己冷静，纪浔知到底会带姐姐去哪里？ 脑中灵光一闪，嫫雅朝着当初纪浔知和嫫灵菲定情的地方飞身而去。 “老天保佑，姐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嫫雅催动法力到极致，终于赶到。 落地站定的瞬间，嫫雅不可置信的死死瞪住前方，眼眶赤红。 她看见了身着红衣，却违和打着一把墨绿色油纸伞的纪浔知… 第113章 活着才能报仇 嫫雅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 纪浔知手持油纸伞，背对嫫雅，听到那声呼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雅，你终于来了。” 他的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嫫雅眼中充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道：“纪浔知，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纪浔知轻轻抚摸着伞面，语气温柔而残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得到答案，嫫雅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她强忍着痛苦，痛恨道：“纪浔知，我要你偿命！” 她不再压抑妖气，化身成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纪浔知扑去。 “嫫雅，别再挣扎了，你不过区区三百年道行，而我吸收了你姐姐的千年功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嫫雅防不胜防，被纪浔知手中的油纸伞打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嫫雅抹去嘴角的鲜红，撕心裂肺质问着纪浔知，“究竟为什么，我姐姐对你这么好，还救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纪浔知收了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爱惜的抚摸着伞身，自顾自说道： “千年的妖力真好啊，就连蛇皮和蛇骨制作的法器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顿了顿，垂下了眼眸，“如果你姐姐真的是凡人，我还真愿意与她相伴一生。” 随即纪浔知脸上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可谁让她是妖呢。我可是捉妖师，除妖卫道是我的责任，不过妖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浪费。 不如利用妖力与妖丹为我所用，壮大自身功法，岂不是两全其美。 况且，我除妖这么辛苦，在他们身上拿点东西，怎么了？” 纪浔知看着嫫雅充满恨意的目光突然笑道：“小雅，看在我们生活这么久的份上，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我出身捉妖世家，家族里都是些厉害的捉妖师。可谁能想到，到了我这一代，竟然慢慢凋零。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天赋却却赶不上那些人。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妖的善，挖取它们的妖丹弥补自身不足。 一旦尝到甜头，便覆水难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靠这种方法提升修为。 可是那些人依然瞧不起我，认为我走的是邪门歪道，将我逐出了家族。 我恨啊，妖横竖都是要死的，我有什么错？所以我发誓要抓更多的妖强大自身，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踩在脚底下。 于是我云游四方，来到了栾玉山。 我故意暗中伤了那只臭狐狸，再救了它，骗取它的信任，那样我就能跟着她， 找到她的同族，吸取更多了妖力和妖丹，可谁知黑熊妖突然冒出来坏我好事。 七百年啊，整整七百年，我看见它可太兴奋了，不过可惜的是，事发突然，我一时不慎，差点饶命于它手里。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股暖流包裹住我，我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们的身份？”嫫灵愤恨道。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直到你姐姐用宝贝救了我，我才确定。 能够化身人形，定然修为极高，我便留在你们身边，获取你们的信任。 毕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捕捉到梦寐已久的猎物。 你姐姐心思单纯，是个善良的妖怪，一点点男人的手段就能让她爱上我。 我精心为她布置了一场女子都拒绝不了的告白，我惊喜的发现她竟然有千年修为。她的妖力和妖丹能让我成为人上人。” 纪浔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知道吗，妖感情最纯净的时刻，它的妖力是最强的，所以你姐姐与我喝交杯酒的那一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候。 我用特制的符纸掩盖住雄黄的气息，亲自喂她喝下。 在她没有痛苦的时候，亲手挖了她的妖丹，吸取了她的妖力。你姐姐长得很美，我又怎么会浪费她这一副皮囊呢？ 于是我将她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纪浔知用充满爱意眼神继续说：“毕竟，她想跟我永远在一起，我这也算是成全她一番痴心。” 嫫雅听完整个原由，痛苦仰天长啸，发泄心中的怨恨。 冰凉的液体从她眼角划过，嫫雅伸手触摸，竟是她的泪。 纪浔知看着泪流满面的嫫雅挑了挑眉，“你不是最爱你的姐姐吗？ 现在可是良辰吉日，我这就送你和她团聚。” 嫫雅费力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掌心凝聚一柄长剑，“就是死，我也要替姐姐杀了你这个负心人。” 嫫雅扑上去与纪浔知纠缠在一起，可纪浔知早已不是那个修为极差的捉妖师，几招便轻松化解了她的攻势，并逐渐占据了上风。 嫫雅渐感力竭，不断露出破绽，纪浔知趁机反击，重创了她。 嫫雅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中满是不甘。 纪浔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逼近，准备挖取她的妖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突然从旁冲出，一把抱住了纪浔知的腰身，大声喊道：“快走，小嫫姐姐！” 嫫雅费力抬起眼睛看向来人，竟是姐姐曾经救过的小姑娘，她不知何时路过此地，听见了两人的对峙。 小姑娘的出现让纪浔知措手不及，他怒喝一声，“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但小姑娘却紧紧抱住他不放，“小嫫姐姐快跑！活着才能给嫫姐姐报仇！” 嫫雅闻言，趁机凝聚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向远处逃去。 纪浔知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小姑娘在纪浔知的暴怒下被甩开，摔倒在地，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远远地望着嫫雅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 嫫雅捂着剧痛的心口，仓皇逃回到与姐姐曾共同居住的小院。 要想杀掉纪浔知必须回妖界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回去之前，她想最后再看一眼。 当她踉跄着接近家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窖。 大量的百姓拥堵在她家门口，高呼着：“杀掉妖怪！为村子除害！” 嫫雅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些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粗犷的男人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妖怪就是妖怪，留你在村子里只会带来灾难！” 嫫雅心痛如绞，“可我们姐妹俩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们都曾受过姐姐的恩惠，如今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被嫫灵菲救治过的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可他们眼里分明写着厌恶。 嫫雅上前一步，百姓纷纷后退，“吴伯伯…” 吴老伯别开了脸，不去看她。 “李大爷…”嫫雅带着哭腔唤道。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这时，人群中有一部分姑娘和奶奶站了出来，她们高声阻拦：“住手，她们姐妹俩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们是好人！” “别听她们的，妇人之仁！妖怪的话怎么能信？大家一起上，杀掉妖怪！” 恨意和愤怒在嫫雅心中交织，她看着这些曾经和善如今却面目狰狞的人们，心中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嫫雅双眼赤红，深吸一口气，化为原型将一个个虚伪的男人吞入腹中。 聚集在门口的人面露惊恐，四散而逃。 “小嫫姑娘，不要误入迷途啊！”邻家的阿婶哭声劝解，可是没有用了，嫫雅备受刺激，回不了头。 ~ 第114章 背离了她的期望 “那捉妖师可真是个混蛋。”白淮书听完气愤不已。 “他们一个个都曾被姐姐所救，就因为我们是妖，他们便容不下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嫫雅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回忆至此，她的声音已哽咽。 “嫫雅姑娘，很抱歉。”同为凡人，白落尘心里不是滋味，替那些人感到羞愧，他们辜负了她们姐妹。 “后来，我回到了妖界，跪求在蛇王面前。蛇王得知我和姐姐的遭遇后，治好了我的伤。 虽然他嘴上痛骂我姐姐蠢，但终究见不得自己的同类被人所害。于是，他跟着我一起找到了纪浔知。” 说到这里，嫫雅的眼中浮现出畅快的笑意，“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纪浔知见到我那一刻，脸上扭曲的面容。” …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蠢。”纪浔知手持符纸，将地上的鹿妖定住，随后拿起特制的匕首猛然刺入它的心脏。 正当纪浔知准备挖取妖丹之际，突然，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天而降，将他牢牢控制，使他动弹不得。 纪浔知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这么多天靠着自身功法吸取了不少妖物的妖丹， 按理来说，人世间无人是他的对手，究竟是谁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纪浔知，还我姐姐命来！”嫫雅怒喝一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纪浔知动弹不得，被一掌拍飞。 纪浔知口吐鲜血，面容扭曲看向嫫雅，“贱人，你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妖力。”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虚影从虚空中显现，蟒蛇身上鳞片闪烁着寒光，眸光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嫫雅转身恭敬道：“多谢陛下。” 蛇王身形一晃，化作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泛着寒气。 他一步步走向纪浔知，除了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纪浔知身上的法器在蛇王的威压下全部都化为了碎片。 纪浔知看着眼前的妖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嫫雅，你这个贱人，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去搬救兵了。你就算是杀了我，你姐姐也再也不回来了哈哈哈哈。” “卑劣的无耻之徒。”蛇王面露不悦，停下脚步，抬手便是一道凌厉的妖力狠狠抽向纪浔知。 纪浔知拼尽全力挣扎，但在蛇王的绝对力量面前，他被狠狠压制。 蛇王再一次挥手，纪浔知的抢来的修为都被抽走，随后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得周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陛下，别杀他，我想亲手替姐姐报仇。”嫫雅拦住了准备置他于死地的蛇王。 蛇王依言收回了手，语气淡淡道：“本君不能在此地久留，便先行回去。 你报了仇，便早日回到妖界吧。记住，人类固然可恶，但天道法则不可违逆，切莫做出天道所不容之事。” “是，陛下。” 蛇王离开后，嫫雅缓步走向纪浔知，纪浔知扭动着疼痛的身躯止不住的往后退。 “你即便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已体验过身为强者的滋味，此生已无遗憾可言。” 嫫雅隔空掐住纪浔知的脖子，“你有没有一刻后悔过杀了姐姐？哪怕只有一点点？” 纪浔知被掐的面色涨红，努力扬起一抹笑容，“不悔。我只后悔没有狠下心杀了拦着我的那个女人，让你趁机逃掉。” 闻言，嫫雅狠狠将他摔落在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纪浔知的身旁，一脚踏下，将他踩在地上。 纪浔知没有法术傍身，只觉胸骨仿佛被巨锤砸碎，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 “姐姐，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至死都不知悔改。” 嫫灵双手成拳，将心中的悲愤都发泄在纪浔知的身上。 纪浔知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骨骼寸寸断裂。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嫫雅停了手，留着他一口气。 她施下幻术，让纪浔知在梦里变成他亲手所杀的那些妖，一遍遍经历它们曾经经历过的，她要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产生悔恨。 纪浔知在梦里醒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妖，亲眼看着“纪浔知”诱骗他，他想挣脱，可是幻术控制着他的行为，他只能按照设定的情节一遍遍演绎。 亲身体验过那些妖的绝望和痛苦后，纪浔知终于理解了被欺骗的滋味。 梦境带着他来到最后一个场景，那就是化身为嫫灵菲，成为她，体会她的痛。 他就这样看着“纪浔知”一点点的侵入他的生活，对他诉说着他曾经对嫫灵菲说过的话， 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看着最爱的人“纪浔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充满悔意的那一刻，梦醒了。 纪浔知睁开了眼，泪流不止，“我错了，别杀我。” 嫫雅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忽的笑出了声，“究竟是你真心知错了，还是你不想再经受它们的悲痛？” 纪浔知神色一顿。 “算了，不重要了。”嫫雅抬起头，“我曾对姐姐说过，若是你对不起她，我便活寡了你。” 嫫雅抬手施法，妖力化作无形的利刃，开始沿着纪浔知的肌肤缓缓切割。 皮肤轻易地被剥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但纪浔知却并未失去意识，反而因嫫雅的术法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嫫雅亲自将他的皮扒了下来，随后一步步敲碎了他的骨头，纪浔知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空洞与麻木，最终咽了气。 做完这一切，嫫雅抱着油纸伞忍不住放声大哭，“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 “既然那臭捉妖师能用利用妖，我为何不能效仿？”嫫雅眼里浮现出狠厉，“这是他们欠我姐姐的。” 白清音沉默良久，忽道：“可你这样做，与卑劣的纪浔知有何区别。你成为了你最痛恨之人。” 嫫雅捂住耳朵，厉声道：“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杀光天下的男人，我也要救活她。” “嫫雅，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姐姐知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看你？”白清音质问道。 嫫雅一愣，不自觉松开了手。 白清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说：“你们初到凡间之时，你姐姐处处叮嘱你不要与凡人起冲突， 更不可出手伤人，可你看看你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早已背离了她的期望。 你姐姐虽是妖，却拥有一颗纯净无瑕的心。如果她得知自己是以牺牲无数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而复生，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嫫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白清音的话划破了她心中的迷雾。 一直以来，她都被仇恨所驱使，却忽略了姐姐曾经的教诲。 “我……我……”嫫雅嗫嚅着，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出任何辩解的言语。 事到如今，复活只差一步，可她又害怕面对姐姐失望的目光。 白清音看着嫫雅痛苦的模样，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嫫雅，与你们姐妹相关联的人皆已死去，因果也已了结。放下仇恨，回归正道，这才是对你姐姐最好的告慰。” 第115章 你必死无疑 “小嫫姐姐，收手吧！”一个空灵的女声打破了洞中的沉默。 嫫雅震惊的看向来人，嗫喏道：“明虞，你何时来的…” 白清音看向明虞，替她回答：“我带她来的。” … 白清音被明虞强行喂下仙露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门外的明虞听见倒地的声响正准备查看，回想到阿霜反常的举动，推门的手又顿住了。 明虞一把抓过阿霜的胳膊质问：“阿霜，你为何总是一再阻拦嫫娘娘的计划。” 阿霜挣脱开，急切说道：“明虞姐，嫫娘娘她在骗你，只要陷入过镜花水月的男子都被她杀了。” 明虞闻言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嫫娘娘明明就只杀那些黑心肝的人。” 她就知道，嫫娘娘在明虞姐的心里是神明般的存在，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阿霜只得尽力解释：“明虞姐，她根本就没有放那些人离开。 有一回，我误入祠堂，不小心穿过祠堂的结界，我看见嫫娘娘亲手杀了白日里通过镜花水月的那些良善之人，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阿霜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嫫娘娘救了我们，你怎能诋毁她。” 明虞一点儿也不相信，当初嫫娘娘建立女儿村时，就明确说过，只要是卑劣不堪的男子，通通杀掉。 那些心怀大义，良善之人都会放走。 阿霜指着祠堂的方向，痛心疾首： “那他们三个人呢，他们明明就通过了考验，是大善人，嫫娘娘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明虞解释道：“嫫娘娘托梦于我，她最近修为不稳，镜花水月出了岔子，他们能出来，不过是侥幸。实则这几个人满腹算计，贪财好色。” “那这个女娃呢，她只是半大点的孩子。”见明虞固执己见，阿霜逐渐感到手脚麻木。 “不过是一点忘记过去的药水，对她没伤害。女儿村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明虞看着阿霜充满哀伤的面容，颦眉微蹙， “你别想太多，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明虞便推开门查看白清音的状态。 被推开的一瞬间，明虞本以为白清音会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可眼前状况却不是如此。 只见白清音眼神清明，小手正把玩着桌上剩余的仙露。 “你…”明虞大吃一惊，阿霜紧随其后，看见白清音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忘川者，冥河之水也。其流汤汤，饮之，前尘往事尽忘，无挂无碍。”白清音的光落在明虞惊疑不定的脸上。 明虞被那双审视的眼睛看的浑身充满压迫，“你是什么人…” “不过可惜鸟，这水对窝没什么用，窝都用来泡茶喝。” 白清音拍了拍手，从凳子上溜了下来，明虞想跑，可她感觉自己被定住一般，不能挪动分毫。 “明虞，阿霜没撒谎，嫫娘娘恐怕没你想的那般是非分明。 你若不信，不如跟着窝一起去看看她的真面目。” … “小嫫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诛杀穷凶极恶之人，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明虞含泪哭诉。 白落尘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了明虞对嫫雅称呼上的微妙变化， “小嫫姐姐？莫非你就是当年阻止捉妖师杀害嫫雅的那位姑娘？” 明虞擦拭了一下眼泪，点头承认：“是我，我这条命，第一次是嫫姐姐救的；第二次是小嫫姐姐救的。” 她陷入了回忆：“当年，我紧紧抱住捉妖师的腰，放走了小嫫姐姐。 回家后，我爹得知此事，把我打得半死。 他骨子里重男轻女，没过几天弟弟出生，他就更不想养一个与妖怪有过交集的女儿，于是瞒着我娘把我卖到了青楼。 在青楼里，我假意顺从，趁机打伤了小厮，逃了出来。 但老鸨岂会放过我，立马派人追捕，我的腿都被打断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小嫫姐姐从天而降救了我。 如果不是小嫫姐姐担心捉妖师对我不利，特地回头来找我，我真的不敢想我这辈子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明虞…对不起。”嫫雅别开脸不去看她。 “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你如今也该五十左右，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白淮书很是困惑。 “是小嫫姐姐用她的妖丹延缓了我的衰老。”明虞回答道。 “其他人也和明虞姑娘一样吗？”白淮书继续问。 “没有，只有我，我也清楚小嫫姐姐的心思，小嫫姐姐救下我之后，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我的命最初是嫫姐姐救的，她不想看着与嫫姐姐相关的我逐渐衰老，最后死去。 小嫫姐姐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愿意替嫫姐姐陪在小嫫姐姐身边。”明虞努力扬起了笑脸。 “明虞…”嫫雅眼里泛起了泪光。 “求神仙放过嫫娘娘！” 山洞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是阿霜带着女儿村的人来了。 “神仙，嫫娘娘虽误入歧途，可她也确确实实救了我们。”阿霜带头跪了下来，白清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贩子拐卖，途经此处是她救了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我选择了隐瞒。” “还有老婆子我。”一个奶奶颤颤巍巍的说，“早些年，我失去了儿子和丈夫，没了生活来源，我手脚不利落，找了许多活计， 他们都嫌弃我粗笨。我本已经在等死，可是嫫娘娘出现救了我，让我安心在女儿村养老。” “嫫娘娘也救了我！”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我爹是赌鬼，我娘死的早，我爹想将我卖掉赚钱，是嫫娘娘救了我。” “还有我，我遇人不淑，被夫君和婆母联手算计，正当我想一死了之时，是嫫娘娘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嫫雅看着她们一个个都为她求情，泪水决堤，“大家…” “嫫雅，如若你一再执迷不悟，你会让这么多爱你的人伤心，大家都希望你回到正途。你姐姐亦是如此。” 嫫雅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姐姐。” 嫫雅睁眼，眷念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嫫灵菲，颤声唤道：“姐姐…” 白清音心里难受，偷偷抹了把眼泪，百里玄冥见状走到白清音身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玄冥哥哥，窝没事。”白清音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百里玄冥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事已至此，我愿一死，替那些无辜之人赔罪。可我还是不后悔，杀掉那些黑心的臭男人。” 嫫雅坚定道。 “神仙，不要杀嫫娘娘啊！”众人齐声替她求情。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可愿意用你全部妖力以及妖丹换取你姐姐一线生机？” 嫫雅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原本的三百年妖力。至于其他的，按照天规法则，必须祛除，告慰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你必死无疑。” “我愿意！”嫫雅毫不犹豫回答，她目光闪烁着星光，“只要姐姐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嫫娘娘，不要…” “明虞，阿霜，日后我不在了，就由你们好好守护大家。”嫫雅食指隔空轻点明虞的额头， “我虽不能保你长生不死，但足矣维持你现有容貌，我死后，你也不会迅速衰老。” 明虞以及其他人泣不成声。 嫫雅眼里浮现出笑意，“别哭，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嫫雅交代完，转头看向白清音，“动手吧。” 第116章 心软的神 白清音上前一步，左手凝聚法力覆盖住嫫灵菲的身躯，耀眼的白光乍现，融合在嫫灵菲体内的凡人之魄逐渐抽离出。 同时，白清音右手画圈，默念口诀，嫫雅身上的的功法被抽离了出来，漫天的怨气和悔悟之气从她身体爆发。 嫫雅承受不住被抽离的疼痛，单膝跪地。 刹那间，洞中传来诡异的呜呜声，众人惊愕万分，目瞪口呆的看着黑白的魂魄在空中交织游荡。 白淮书吓得抱紧了白落尘，“二哥，我怕。” 白落尘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小妹在，别慌。” 白清音双手结印，掌心合十，喃喃道： “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金光闪烁，游荡的魂魄得到指引，化作星星点点，踏上了轮回之路。 柔和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白清音转向嫫雅，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空气中泛起微妙的灵气涟漪， 她的身体周围逐渐凝聚起绚烂如锦鲤光环，那是她独有的锦鲤福运在回应。 光环愈发璀璨，最终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汇聚于白清音双掌之间。 嫫灵菲悬浮在白清音面前，嫫雅也在福运的包裹下化为了青蛇原型。 她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嫫灵菲冰冷身体上，另一只手悬空托起嫫雅。 霎时间，白清音的锦鲤福运化凝结成无形的纽带，连接着嫫雅与嫫灵菲的身躯。 嫫雅体内的妖力与妖丹，在福运的引导下，化作流光溢彩的丝线，穿透嫫灵菲冰冷的身躯，让她皮包骨的空壳重新生出了血肉。 嫫雅睁开眼，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她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释然：“姐姐……” “音音，你没事吧？”百里玄冥担忧道。 白清音额头布满了薄汗，脸色微微苍白，她摇摇头，“没事。” 随着妖力与妖丹的融合，嫫灵菲的身体逐渐回暖，冰冷的肌肤下，生命的脉动悄然复苏。 不够，还差一点。 白清音咬咬牙，伸出右手，隔着衣服轻触自己左臂。 一向寡淡如水的百里玄冥第一次慌了神，“音音，你想做什么？！” 随着一道细微光芒闪过，白清音指尖浮现出一片璀璨夺目的红色半圆形光斑，悬浮于空中。 百里玄冥呼吸一滞，那是音音的锦鲤鳞片。 白清音将鳞片一分为二，分别融入了嫫灵菲和嫫雅的身躯。 随后，她手腕翻转，忘川之水浮于掌心，嫫灵菲和嫫雅在法术的加持下张开嘴，忘川水化作两道细流滴落在她们口中。 百里玄冥心疼的看着白清音，生取鳞片，该有多痛。 嫫灵菲和嫫雅姐妹二人的运气好，遇见了心软的神，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重头再来。 白清音收回手，嫫灵菲缓缓睁开双眸，明虞见状，又哭又笑，哽咽着喊道：“嫫姐姐……” 嫫灵菲扭动着墨绿色的蛇身，吐着蛇信子，好奇地打量着洞中的每一个人。 白清音蹲下身，向她招招手，轻声说道：“过来。” 嫫灵菲顺从地扭动着身躯，缓缓靠近。 墨绿色蛇眼中闪烁着善意，她凝视着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嫫灵菲伸长脖子，缠绕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显得异常亲昵。 白清音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日后，你就叫嫫灵菲，好吗？” 嫫灵菲似乎听懂了，吐着舌头，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作为回应。 白清音指了指地上的青蛇，“她是你的妹妹，名叫嫫雅。 她伤得太重，我用福运温养住了她的性命，但她会昏迷千年。你能好好守着她吗？” 嫫灵菲闻言，立刻扭动着身子，将地上的嫫雅紧紧圈住，随后，她直起身子，高昂着头，向白清音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会将你们送往妖界，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说完，她施展法术，将嫫灵菲和嫫雅托起，离别之际，白清音再次叮嘱道：“记住，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愿你们在妖界能够永远平安快乐。”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重活一世的嫫灵菲和嫫雅一定能永远幸福。 “音音！”百里玄冥一个跨步接住了险些摔倒的白清音，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大步而来，“阿音，你感觉怎么样？” “阿音没事哦，就是真身维持太久，消耗太多元气。”话音刚落，白清音又重新变成了软萌的三岁娃娃。 百里玄冥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什么消耗太多，分明是疼的。 白清音缓了会儿，站了起来，“至于你们…” 她挥挥衣袖，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一杯水，“喝下它，往日及今日所见就当做黄粱一梦。” 嫫雅和嫫灵菲重新开始生活，明虞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她毫无犹豫仰头喝下，其他人见状，纷纷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时，整个女儿村似乎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明虞姐早呀！你这是要去哪里？”阿霜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 “阿霜，你起来啦？嫫娘娘祠堂该打扫了，顺便换一换贡品，一起吗？” “好！你知道吗，我昨天做了一个梦，还是关于嫫娘娘的…” “真的吗，莫不是嫫娘娘显灵，我好像也梦见了。” … 马车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缓缓穿行，车轮碾过落叶与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没多久，马车逐渐驶离了曲折蜿蜒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处理完女儿村的事宜后，白清音一行人一大清早便驾着马车离开。 离开前，白清音顺手转变了镜花水月的能力，依旧让它保护着女儿村。 只不过，别人再次进入时，不会入梦遭受心神审判，而是引领误入的路人走向正途。 “玄冥哥哥~你理理窝嘛~” 白清音小心翼翼观察着百里玄冥的神色，自从昨日出了山洞后，百里玄冥一直冷着一张脸。 白落尘和白淮书大气不敢出，他们还从未见百里玄冥这般，简直太恐怖了。 “玄冥哥哥，窝知道你担心窝，你看，窝已经没事啦，一点都不痛啦！” 白清音有些心虚，玄冥哥哥眼神怎么那么好，他怎么就知道她拔的是自己的鳞片。 百里玄冥别过脸，若不是他半夜偷偷摸摸调动天地灵气修补她的伤，她能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直接放大招，“呜呜呜，玄冥哥哥不理阿音，阿音伤心坏鸟。”白清音一边哭，一边偷摸着查看他的脸色。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不得白清音哭泣，梗着脖子说：“哎呀百里，你就理下阿音嘛。” “阿音下次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别人好吗，你看看你昨天差点昏倒， 我们百里多着急啊，你说是吧三弟。”白落尘胳膊肘抵了抵白淮书。 白淮书接收到信号，连连附和，“就是就是，阿音，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白清音委屈巴巴的盯着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叹了口气，终是不忍， “音音，你心软，我理解，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若是下一次你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损伤自己的身体，我就…” 百里玄冥话还没说完，白清音一把抱住他，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你就再也不理窝鸟是叭。阿音知道了嘛，下次肯定不会！” 百里玄冥故作嫌弃戳了戳她的额头，“坐好了，马车颠簸。” “嗯！”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百里玄冥眼里露出笑意，也替白清音松了口气。 等等，白淮书目露惊恐，为什么他要任由百里玄冥对着阿音甩脸子啊喂？！ ~ 马车自启程以来，一路畅行无阻，沿途风景如画，转瞬即逝。 八日之后，随着马蹄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回响，他们终于抵达了桑落郡。 桑落郡，绿水绕村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 马车缓缓停稳，白清音掀开帘幕，一脚踏出，瞬间被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拂面而过，带走了一路的疲惫和尘埃。 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喜悦的呼唤：“阿音，外公的心肝宝贝儿！” 第117章 桑落郡 白清音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抬眼望去，只见凤淮之满脸喜悦，正朝着她疾步而来。 “外公！！”白清音兴奋地挥动着手臂，连声呼喊道， “外公您慢点！”说着，她便打算从马车上跃下。 凤淮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阿音，等等，外公抱抱。” 话音刚落，白清音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稳稳地托住了她，随即脚踏实地。 她头也没回，就知道是百里玄冥，“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嘴角不禁悄悄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凤淮之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感叹道：“当真是老了，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 “外公，阿音好想你吖！”白清音扑进凤淮之怀中。 凤淮之一把抱起她，亲昵地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宠溺道：“外公也想你了。这么久不见，阿音都长这么大了！” “凤大人。”百里玄冥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凤淮之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好孩子，你就是百里玄冥吧。阿音寄给我们的信里总会提到你，说你如何优秀。” 百里玄冥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身上，眼中的笑意分明。 此时，白落尘和白淮书也相继下了马车。 “外祖父好。” 凤淮之看着这两个一表人才的孙儿，满心欣慰。 “好好好，都来了。好久不见呐，几个乖孙孙也愈发仪表堂堂了。”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豪与喜悦。 白淮书笑道：“外祖父依旧精神十足，风采不减当年。” “外公，外婆去哪里了吖？”白清音的小脑袋转悠了半天，也没见着凤夫人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 凤淮之笑着解释：“我们本租了个小院打算玩几个月再回京，但你爹说你要来，我们便换了个大宅子。 这几日刚收拾妥当，你外婆在后厨忙着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白清音闻言，搂着凤淮之的脖子撒娇，“外公外婆最好啦！” “好好好，都别站着了，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回去再说。” … 一行人来到凤淮之租的大宅子前，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曲折蜿蜒，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院子里假山流水相映成趣，翠竹摇曳生姿，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池塘中的锦鲤悠闲地游弋着，荷花含苞待放，映衬着四周的红墙绿瓦，美不胜收。 “哇塞！外公，这里好漂亮吖，阿音好喜欢！”白清音刚踏进去就被宅子的布局吸引住了目光，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凤淮之笑容满面地看着白清音的反应，心里暖洋洋的，“喜欢就好，外公总担心会委屈了你。” “我的宝贝乖孙孙咯，外婆好想你呀！”正当几人说着话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女声。 白清音兴奋地挥着手臂喊道：“外婆！！！” 凤夫人小跑着过来将白清音从凤淮之手里接过，“哎哟，外婆的乖宝宝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水灵漂亮。 我在家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外公把你们接回来，这会儿刚准备去寻你们呢。”说着便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 “外婆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大肘子呢，阿音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哦。” “嗯！” “外祖母好。” “哎！落尘如今真是变化真大，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免得把自己闷坏了。”凤夫人看着白落尘不禁感慨道。 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闭门不出的白落尘，现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 白落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都是小妹的功劳。” “外祖母！您怎么把我忘了呀？我如今可是大秦国首富。”白淮书凑上前去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忘不了忘不了！我们淮书太有本事啦！”凤夫人慈爱地看着他，顺手捏了捏白淮书的脸。 此时凤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静的百里玄冥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位就是玄冥吧？”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夫人好。” 凤夫人的笑意更深了，“早就听说过百里大人的威名，阿音又时常在信中念叨，现下看来，百里当真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外祖母！百里哪里风度翩翩了。您看他浑身冒着生人勿近之气，往那儿一站明明就是木头桩子。” 白淮书在一旁打趣百里玄冥，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百里玄冥睨了他一眼，白淮书撇撇嘴讪笑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凤夫人和白清音被他俩的互动逗得闷笑不已。 凤夫人赶紧开口：“好啦好啦，快进去吧，一路上都辛苦了，洗洗手我们准备开饭咯！” … 凤淮之夫妇已至桑落郡半月有余，对桑落郡了如指掌。 吃饱喝足后，凤淮之满便怀喜悦地拉着自家夫人带着几位乖孙儿外出散步。 他们漫步于街道之上，凤淮之环视四周，不无自豪地介绍， “桑落郡四周环山，四季如春，乃大秦国中难觅的避暑胜地。你们也难得出来游玩，不妨在此逗留一月，再一同回京。” 白清音闻言，捂嘴轻笑，俏皮地说： “爹爹和娘亲早已料到外公外婆会乐不思蜀，等咱们回去后，外公外婆的耳朵怕是要被念叨得起茧子了呢。” 凤淮之闻言，嘿嘿一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哈。” 凤夫人瞪了他一眼，责备道：“瞧你，在孩子面前也没个正形，都教了他们些什么。” 凤淮之憨厚地笑着，不再多言。 “外公，为何街上的人如此稀少？我记得爹爹曾说过，桑落郡地理位置优越，商贩往来不绝，昔日里可是繁华热闹得很。” 凤淮之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里的百姓多以种植农作物为生，今年桑落郡周边的农户，无论种什么作物，收获都寥寥无几。 为了改善土壤状况，大家都在忙碌着，因此街道上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收成不佳？难道是因为缺少雨水吗？”白淮书接着问。 凤淮之摇了摇头，“我特地打听过了，浇水施肥都未曾落下，就连种植的蔬菜瓜果也是按照往年的数量进行的。偏偏今年情况不妙，真是令人费解。” 白落尘有些担忧：“那他们岂不是生活拮据？” “好在桑落郡西南方向有一座山，蜿蜒绵长，名龙脊山。 山脚下有些空地，那里的土壤肥沃，百姓们在那里种植的蔬菜瓜果长得格外茂盛。 大家纷纷在那里种植一些生活所需，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这实在是太奇怪鸟。” 第118章 阿音肚肚痛 “的确很奇怪，百姓们都在努力寻找原因，倘若明年还是这般境况，那桑落郡这块风水宝地的名誉怕是要落幕，百姓们也不得不另寻他路了。” 凤淮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凤夫人接过话茬：“不过，农耕之事本就讲究天时地利，或许明年就会迎来转机，也未可知。” 就在这时，白淮书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诶？那边是医馆吗？怎么里面的人比街上的行人都多。” 他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话语带着几分好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小院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凤淮之笑着解释：“那是从外地游历而来的大夫，名叫江今衍，医术十分精湛，尤其擅长针灸之术。 他的针法能够疏通经络，活血化瘀，使顽疾迅速痊愈。 江大夫待人和善，医术又高超，所以这里的人有点小病小痛，甚至没事都喜欢去找他看一看。” “前段日子我搬东西时扭伤了腰，江大夫几针下去，我这老腰瞬间就不疼了。” 白清音担忧地看着他，“外公，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可千万不要勉强。” 凤淮之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小阿音，早就没事了。外公现在生龙活虎，扛几袋大米都没问题。” 白清音捧起凤淮之的脸，认真地叮嘱道：“外公下次一定要小心哦，不然阿音会心疼，爹爹娘亲也会担心哒。” “嗯嗯，好~”凤淮之笑着应承。 “这个江大夫真厉害，和章太医爷爷一样厉害。”白清音由衷地夸赞，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移向不远处的小院。 此时，江今衍正笑着送出最后一位百姓到门口，抬头便看见了白清音一行人。 百里玄冥的视线也落在了江今衍的脸上，看起来是个清秀的年轻公子，只不过…… 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发现她眼里正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江今衍微微一笑，朝着他们拱手示意，随后转身进了屋。 “外公，外婆，阿音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以请他看看吗？”白清音揉了揉肚子，脸色略显苍白。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凤淮之夫妇脸色大变：“是不是吹风着凉了？走，赶紧去找江大夫看看。”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对着他们说：“凤大人，您腰不好，还是我来抱吧。” 凤淮之本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笑骂道：“臭小子，我腰好着呢。阿音才多大点，快快快，咱们先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江今衍的小院走去，白清音乖乖地趴在百里玄冥的肩头，一声不吭。 “江大夫！江大夫！”凤淮之扯着嗓子朝里面喊着。 江今衍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查看情况，“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 “我的宝贝孙女肚子疼，还请江大夫快些看看。”凤淮之急切地说。 “快进屋里来。”江今衍边说边坐下，让白清音伸出胳膊。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歪着头仔细感知着脉象。 良久，他收回了手，神色轻松地说：“无妨，午膳吃得油腻了些，加上走了许多路，凉风进了肚子才会疼。”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从药柜里拿出一些药材打包好， “这是助消化的山楂果，拿回去煮水喝。对了，晚饭记得吃些清淡小菜。这位公子，你可以顺着一个方向替小姑娘揉揉肚子。” 百里玄冥点点头，依言照做。 白清音提溜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今衍，江今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问道：“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哥哥，你真厉害，窝的肚子揉一揉就不疼鸟。” 白清音长得白白净净，软萌可爱，江今衍心生喜爱，忍不住又多加嘱咐了几句： “往后若是觉得吃得油腻了，出去散步时记得不要张嘴说话哦，这样就不容易着凉了。” “好，窝记住鸟！” 白清音环顾着四周，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草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转头看向江今衍，“哥哥，你的家人呢？” 江今衍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父母双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白清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歉意：“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提到你的伤心事。” 江今衍摆手，示意她无需在意： “无事，他们去世得太早，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所以也谈不上伤心。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凤夫人在一旁听着，转移了话题，“江大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闻名遐迩，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江今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谦逊地说：“夫人谬赞了，我只是尽我所能，为病患解除痛苦而已。”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江今衍，问道：“哥哥，你是哪里人？外公说你刚来这里没多久，你为什么会离开家乡呀？” 江今衍眼中闪过一丝对远方的向往：“我家其实就在隔壁的青林郡，从小到大我都没出过村子。 我一直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用我所学的医术去治病救人。 所以几个月前，我便离开了青林郡，来到了这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道：“原来是这样哦。那哥哥，你是不是很快又要离开了？” 江今衍颔首：“嗯，再过一段日子，我就准备去灵州城了。 听说那里的天材地宝很多，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材。” 这时，凤淮之见外面又有人进来，便出声提醒： “好了阿音，江大夫很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吧。”说着，他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江今衍连忙将银子重新递给凤淮之： “不用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打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和她说话。” 凤淮之见状直接塞入他的胸口，“出行在外，难免需要银子傍身，拿着，今日多谢你。” 白清音笑着朝江今衍挥了挥手：“谢谢哥哥今天帮我哦。你先忙，等有空阿音再来找你玩！” 百里玄冥颔首示意，随即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他的速度极快，凤淮之等人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白淮书气喘吁吁地喊道：“百里！你走那么快干嘛？我们都跟不上了。” 百里玄冥腾出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山楂果：“回去给音音煮水喝。” 白淮书无奈地招招手示意他先走，随后拉着白落尘和凤淮之夫妇二人： “二哥、外祖父、外祖母，我们慢点走吧。这几日马车颠簸得我的屁股疼，我实在走不动了。” 凤淮之闻言，坏笑着故意拍了下白淮书的屁股：“真的吗？让我看看。” 白淮书捂着屁股哀嚎：“外祖母救命啊！” 百里玄冥回头见他们落后了一段距离，这才偏头问白清音：“音音，你感觉到什么不对了吗？”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笑意所代替， “玄冥哥哥真聪明！”她压低声音，在百里玄冥耳边悄悄说： “我发现江大夫身上有两个灵魂……” 第119章 蹲守 “一体多魂？”百里玄冥故作惊讶地挑眉问道，“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白清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阿音只隐约感觉到他体内另一个魂魄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至于具体为何会如此，尚不清楚。” “那我们是否需要设法查清楚此事？”百里玄冥关问道。 白清音沉思片刻，缓缓说：“虽然他目前看起来并无恶意，但窝们也不清楚清醒的魂魄对沉睡的那一个究竟有何打算。 依阿音看，窝们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吧。” 百里玄冥颔首：“也好。” …… “乖孙孙，外公煮的山楂水来咯！”凤淮之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谢谢外公~”白清音甜甜地笑着，伸手接过瓷碗。 她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入口酸甜适中，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果肉的细腻口感。 “好好喝吖！”白清音忍不住夸赞道。 “外公怕你嫌酸，特地在里面加了一点点饴糖。”凤淮之笑着说道，突然又戏谑地看着白清音， “我煮山楂水的时候，百里那小子一直在旁边盯着，还嫌弃我加的糖少呢。” 白清音喝水的动作一顿，笑道：“看吧，阿音说的没错吧，玄冥哥哥外冷内热，其实人可好了！” 听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的夸赞，凤淮之在一旁坐下，含笑不语。 “对了，玄冥哥哥、二哥哥还有三哥哥去哪里了吖？” “煮完山楂水后，我看百里似乎是又出门去了。你二哥三哥应该一会儿就来了，乖孙孙是觉得无聊了吗？”凤淮之关切地问道。 白清音正准备否认，在外面传来了声音。 “小妹，外公！”白落尘和白淮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看这是什么？”白淮书像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风铃递给了白清音。 那是一个莲花样式的铜制风铃，花瓣边缘微微翘起，中央悬挂着一颗小巧的铜珠。 白清音轻轻一碰，铜珠便轻轻撞击着花瓣，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好漂亮吖！” “听老板说，这是桑落郡的特色，将它挂在窗前，可以带来好运呢。” 白落尘又拿出几个风铃，“人人有份哦！” 凤淮之见状哈哈大笑：“小崽子上当了吧，这不过是普通的风铃而已，就是做得比较精致些，那商贩故意坑外地人的。” “什么？！”白淮书哀嚎一声，“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不过，外公，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白落尘一下抓住了重点，不怀好意地盯着凤淮之。 “这个……”凤淮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你们外公也上当了！”这时，凤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说道。 凤淮之老脸一红，“咳咳，夫人，留点面子给我。” “没关系啦！”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着这些风铃， “现在阿音在上面加了鸿运，它们就变成了真正的好运铃了哟。” “阿音亲自赐福，我得挂床头去。”白淮书眼里冒着光，“真是值了！” “对对对，我也得好好放着。”白落尘附和道。 凤淮之和凤夫人长年在外游玩，只听说过白清音为百姓带来福祉的事迹，却从未亲眼见过。 他们只当孙儿们在玩笑，于是凤淮之笑着说道：“阿音就是外公的小福宝！” 凤夫人看着热闹的场面，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要是辰儿和苏苏也在就好了。” 白清音闻言，爬到凤夫人的身上，依偎着她说道：“外婆想家了吧？还有一个月，窝们就一起回家！” “音音。”百里玄冥姗姗来迟。 白淮书将手中的福运风铃递给了他：“去哪儿了？这是阿音加注过福运的风铃，你拿着挂床头吧。” 百里玄冥接过风铃，细细感受着其中灵气的流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罐蜂蜜递给白清音：“山楂水里加蜂蜜，会比饴糖更甜。” “好小子，真是有心了。”凤淮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清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甜甜地笑道：“谢谢玄冥哥哥！” “对了，玄冥哥哥，今晚我们去这里最高的地方看星星好不好？”白清音突然提议道。 “嗯。”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揣测：若他猜得不错，音音恐怕并非单纯想去看星星，而是想去查探江今衍的情况。 “阿音，你变了，你怎么只叫百里不叫我们。”白淮书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清音。 白落尘也委屈地看着她：“小妹……” 白清音眨了眨眼，心中暗自思量：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 “外面风大，外公和外婆就在家里吧。二哥哥和三哥哥舟车劳顿，应该多休息才是！”白清音说道。 百里玄冥也接过话茬：“刚刚我出去看过了，这里最高的地方需要靠轻功才能上去……” 话已至此，白淮书只能无奈地熄了火。 “好吧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别摔了。”白淮书叮嘱道。 “嗯嗯！”白清音笑着点头。 … 是夜，明月当空，晨星闪耀。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悄无声息地匿身于江今衍小院外的大树上。 枝叶如盖，将他们完美掩蔽，院内景象一览无遗。 桑落郡夜晚有些凉，微风带着丝丝寒意，轻拂过二人的脸颊。 白清音不禁轻颤，身形微摇。 “好冷呀，早知道就多穿一点鸟。” 百里玄冥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以自身温热的体温为她抵御夜的寒凉。 “好些了吗？” “嗯！”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暖意包裹着她，她的目光落在小院。 只见江今衍正忙碌地将晾晒在外面的药材一盘一盘地端进屋内。 随后，他打了一桶井水进屋，不久之后，炊烟袅袅升起，小院中飘散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时间缓缓流逝，江今衍在院中进进出出，将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了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漱。 半个时辰后，整个小院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虫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白清音轻声自语道：“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主动出击 “再看看吧，你困不困，我送你回去，我再多待一会儿。” 白清音摇摇头，“没事，玄冥哥哥，阿音还不困。” 百里玄冥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夜色如墨，渐渐地，白清音感知到江今衍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她轻声说道： “玄冥哥哥，他好像已经睡熟了，窝们回去吧。” “好。” 百里玄冥应声，抱着白清音踏风而起，宛如两道轻烟，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他们离去的那一刹那，江今衍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坐起身来，隔着门窗，目光锐利地扫向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前蹲守的地方，心中暗自考量：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另一边，白清音紧紧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收回神识，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玄冥哥哥，他居然察觉到了窝们的存在。” 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边走边说道：“无妨，过两日，你施法隔绝住我们的气息，且看看他本事如何。” “好。”白清音点头答应，心中对江今衍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 接下来的几日里，白清音白天与凤淮之等人一同捕蝉抓鸟，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时光。 到了夜晚，她便和百里玄冥前往江今衍的小院，暗中查探他的情况。 经过一连多日的观察，白清音发现江今衍除了日常收拾药材、为病人看病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举。 这一日，白清音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一杯蜂蜜水， “玄冥哥哥，看来是窝多虑了。世间万物皆有它的机缘所在，只要江今衍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窝们就任由他去吧。” 百里玄冥正忙着替白清音调整秋千的绳索，闻言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嗯。” “快来试试这秋千如何。” 白清音放下杯子，兴奋地坐上了秋千。 百里玄冥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他控制着力道推动秋千，白清音的身子随着秋千的摆动飞向空中，她开心地大笑起来：“阿音飞起来咯！” “再高一点，怕不怕？”百里玄冥打趣道。 “不怕！玄冥哥哥尽管推！”白清音大声回应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一时间，整个花园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谁都没有注意到宅院的东北角，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凤淮之的房间内，他与夫人相拥而眠，呼吸悠长平静。 窗户半开着，床头那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个人影悄悄地地潜入了屋内，他一步步接近凤淮之的床前，手已经悄然伸出，黄色的光慢慢从他手心涌出。 就在这时，床头的风铃突然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像是一道守护的屏障， 将房间照亮。紧接着，一股福运之力从风铃中涌出，将那人影震得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个房间，百里玄冥和白清音同时睁开了眼睛。 白清音在皇宫都是白翊辰和凤语苏陪着一起睡，但在这里，她提出要自己一个人，所以凤淮之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白清音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然后跑到百里玄冥的房门口。 察觉到白清音到来，百里玄冥重新闭上眼装作熟睡。 白清音推开门， “玄冥哥哥，快醒醒，有人闯入了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白清音急切地说道。 百里玄冥闻言，睁开眼立刻从床上坐起，他迅速穿好衣服，与白清音一同走出。 “走，我们跟上去。” 白清音顺手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将自己和百里玄冥的身影隐匿于夜色之中。 他们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个人影，一路朝前。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清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江今衍！ 他捂着胸口，有些狼狈，看样子是被她的术法所伤，若不是他想伤害外公和外婆，附着在风铃上的福运绝对不会主动伤他。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他回到了他居住小院，只见他在院中布下结界，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白清音眯了眯眼，“他居然会法术。” 片刻过后，江今衍吐出一口浊气，进了屋。 “看样子，他今晚不会再轻易出来了。”白清音喃喃道。 说着，白清音默念法诀，施下咒术，一旦江今衍踏出小院两里之外，她便会有所察觉。 “外公和外婆跟他无冤无仇，他想做什么？”白清音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百里玄冥眸光闪烁：“下次抓他个现行。” … 江今衍在鸿运所伤之后，已连续两日未曾踏出院子半步。 白清音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与百里玄冥一同前往拜访。 “哥哥！”白清音还未至门前，便已清脆地唤起了江今衍。 江今衍一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白清音摇头，笑容明媚，“没有啦，只是路过哥哥这里，见哥哥似乎不忙，便想找你玩。” 百里玄冥跟在白清音身后颔首打了个招呼。 江今衍闻言，笑容更甚，“那便好。你们稍坐，我这就去为你们倒水。” “谢谢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回应。 江今衍为二人倒了水后，正欲开口交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年轻妇人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身强力壮的男子闯了进来， “江大夫，江大夫！我家相公又开始发热了，您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今衍见状，连忙起身，对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歉然一笑， “抱歉，二位稍等片刻，我先为这位病人诊治。” “快去吧，哥哥。”白清音催促道。 江今衍迅速搭上了男子的脉搏，仔细诊断。片刻后，他转向那妇人， “应是最后一次复发了，我这就开几味药，按原来的方法煎煮，往后应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只见他虽值壮年，却脸色苍白，眼中无光，甚至已生出几缕银丝。 她心中暗自思量，她想，她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江今衍很快写好了药方， “给，一日三次，不出三日，定会痊愈。” 年轻妇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待妇人带着男子离开后，江今衍转向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眼中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白清音并未搭话，抬手一挥，门窗应声而闭，紧接着，小院四周被一层淡淡的结界所笼罩。 江今衍见状，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你…” 第121章 貉 江今衍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他几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凡人。” “这句话应该窝来说才对，你不是凡人。” 白清音紧紧盯着江今衍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江今衍转过身去，连忙否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清音步步紧逼，继续追问：“两天前，你悄悄潜入我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究竟意图何为？” 江今衍闻言，不自主低下头，嘟囔着：“我没有。” 白清音目光如炬，淡淡道：“刚刚你诊治的那个男子，发丝中藏着银丝，面色萎白，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缺少精气所致。 一个人有此症状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我回忆许久，印象中来你这里看病的人，十个中便有六个有此症状，难道这会是巧合吗？” 她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体内还有另一道魂魄存在，你分明就是在抽取他人的寿元去救他！ 你可知道，损害凡人寿数会折损你多少阴德？难道你想让你体内的那个人背负沉重的业果吗？” 江今衍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猛地转过头看向白清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白清音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继续说：“我知道，若是你真的想伤害他们，也不会事后刻意去弥补。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费心费力地去救他？” 江今衍握紧双拳，随后又缓缓松开。 他走到一旁的卧榻上，小心翼翼地躺下。 紧接着，一个橘色的光晕从他的额间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江今衍缓缓闭上了双眼，那橘色的光晕轻轻落地，瞬间化身为一只既像狗又像狐狸的动物。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启：“貉。” 貉动了动耳朵，惊讶地看着百里玄冥：“你居然认得我？” 它的眼神很快便暗淡下来：“我的主人就很笨，他以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貉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端正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面前坐下： “另一道魂魄是我的主人，名叫江今衍，他给我取了个名字……” 说到这里，貉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它的反应，追问道：“他给你取名叫什么？” 貉深吸一口气，心一横，闭着眼睛说道：“我的主人给我取名小粽球。” 见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并没有取笑它的意思，小粽球这才继续说： “龙脊山灵力充沛，我是山中修炼了两百年就成精的貉。 自从我开了灵智以来，便对奇珍异草爱不释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它们。 山中像我这样修炼成精的动物有很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有关系好的，也有敌对的。 大家有时候打起架来难免会受伤，而我便作为医师，为大家疗愈伤口。 十五年前，我萌生出通过神丹妙药提升自己修为、晋升为妖的想法。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用各种珍稀草药加上自身的术法炼制丹药。 但当我吃下自己制作的丹药后，却突然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被搅在了一起，疼痛难忍。” 白清音闻言，不禁有些惊讶：“你步骤出错，给自己吃中毒了吗？” 小粽球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的，我技艺不精，吃下丹药后疼得满地打滚，修为大损，就连原身也维持不住，变回了幼时的模样。 就在我疼得哼哼唧唧的时候，我遇见了我的主人……” ~ “小狗狗，小狗狗，你怎么了？”年仅五岁的江今衍，身着粗布麻衣，衣物上布满了破洞，他满脸担忧地凝视着地上那只虚弱的貉。 貉挣扎着睁开眼，费力地看向眼前的生物——是人类！ 它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听说人类常常用它们的皮毛来制作衣服！ 貉心中涌起一股逃跑的冲动，但无奈身体过于虚弱，刚撑起一点身子，便又无力地瘫倒在地。 “小狗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别怕，我来抱抱你，抱抱你就会好起来的。” 「啊！放开我，你这个人类！我可不是狗，我是貉！我是精怪！」 貉气的发抖，想要骂出这番话，但从它口中发出的却只是“呜呜”的哀鸣。 江今衍轻声细语安抚着：“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在江今衍温暖的怀抱中，貉渐渐冷静了下来，它暗暗想着：这个人的怀里还挺暖和的。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呢？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吗？” 江今衍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期待貉能听懂他的话。 貉抗议道：「你才没人要呢！我是受伤了才这样的！」 “呜呜…” 江今衍摸了摸貉的头，关切地问：“是饿了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有些干硬的半个馒头，“给你吃吧，我不饿。” 貉凑近馒头，动了动鼻子，这是人类的食物？闻着好像还可以。 看着怀中的“小狗狗”吃得津津有味，江今衍的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就在这时，江今衍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貉一愣，抬头看向江今衍，只见他衣衫褴褛，面容消瘦，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格外神采奕奕。 貉将怀中剩下的馒头推到了江今衍面前。 江今衍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啦，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貉在心中说道：「吃吧人类，你这么瘦，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呜…” 它用爪子将馒头直往江今衍怀里拱，江今衍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你真好，比我的那些亲戚都要好。” 貉想起了龙脊山有一处生长着灵果的地方，可是在哪里呢？ 它环顾四周，终于想起了确切的位置！ 貉从江今衍的怀里跳了下来，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江今衍看懂了貉的意思，站起身来，紧跟在它的身后：“好有灵性的小狗狗呀！小狗狗，你等等我。” 貉不满的反驳：「都说了我不是狗…」 不一会儿，貉便带着江今衍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碧绿的草地上。 这里树木葱郁、枝繁叶茂，好几棵矮树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灵果。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闪耀着诱人的微光。 江今衍的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好美的地方呀！” 貉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那当然啦！没有我带路的话，人类是不可能进来的。看在你给我吃东西的份上，我也回个礼吧。」 “呜呜呜…呜” 貉偏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江今衍，忍不住提醒他： 「快吃！别愣着了！这些灵果可是大补之物哦！你身上有好多伤呢，吃了它就能痊愈了。」 “呜呜！” 第122章 小粽球 貉心中涌起一丝无奈，暗自思量：难道人类都是如此，没见过世面吗？ 貉走到那棵灵果树下，奋力仰头，轻巧地叼下一颗果实， 「还好这灵果生长得不算高，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貉衔着灵果，步伐轻快地走向江今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江今衍见状，蹲下身子，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这是给我的吗？太谢谢你了。” 温暖的笑容有些晃眼，貉不禁有些傲娇地转过头去。 江今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呀！” 貉心中一惊，连忙紧张地查看情况，生怕灵果的灵气过于强盛，人类无法承受。 它焦急地问道：「人类，你怎么了？」 “呜呜！” 江今衍却摸了摸貉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小狗狗，这果子真是太神奇了，我胳膊上的伤痕竟然都消失了！” 他兴奋地分享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果，“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的，真好。谢谢你，小狗狗。” 随后，江今衍好奇地走向那些灵树，东摸摸西看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想起了好朋友狐狸的话： “人类最是贪得无厌，看见好东西，总想着全都据为己有。我的许多姐妹，还未修炼成妖，就被剥皮制成了狐裘大衣。” 貉的目光紧紧跟随江今衍，心中暗自揣测：那么他呢？他会不会也像其他人类一样，将这些灵果全都摘下来？ 只见江今衍欣赏完美景后，吃完手中的灵果，又伸手摘下了另一颗。 貉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它刚想离开，却听江今衍喊道：“小狗狗！” 貉抬头望去，只见江今衍正笑眯眯地递给它一颗灵果， “这果子真神奇，既能治我的伤，那一定也能缓解你的疼痛。” 貉愣住了，原来他是摘给自己的。 它一口咬下去，嘶~ 虽然有些酸涩，但确实能缓解它体内紊乱的气息。 貉抬起爪子，指向那些果树， 「那么多果子，你不多摘点吗？在你们人类眼里，这种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江今衍好像误会了它的意思，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先吃，如果还疼就再吃一个，摘多了也是浪费。” 貉见状，不再多言。 江今衍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小，留在这里万一被狮子老虎吃了怎么办？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养着你！ 我会挖很多很多药草卖钱，然后养活我们俩！一定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貉停下了吃灵果的动作，静静地望着他，江今衍也耐心地等待着它的选择。 貉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它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这个老实的人类吧。 江今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把将貉举在空中，“太好啦！我有家人啦！” 貉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叫江今衍，”他接着说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毛发又是棕色的，不如就叫小粽球吧！” 貉闻言，心中大惊： 「什么？！这么幼稚的名字，哪里配得上我威风的身份！」 “呜呜！呜呜！” 江今衍却以为它喜欢这个名字，蹭了蹭它的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小粽球~” 小粽球耷拉着尾巴，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好了，我们走吧，”江今衍说，“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青林郡了。” 他正准备抱着小粽球离开时，小粽球却急得大叫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人，你是不是傻？你好歹摘几个果子啊！那东西卖出去比草药值钱多了！这辈子你都不用愁了！」 江今衍看着激动的小粽球有些疑惑，试探地问道：“你是让我摘果子去卖吗？” 小粽球兴奋地吐着舌头，表示肯定。 江今衍摇了摇头，“这些果子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一定是天地灵气所化。如果我将它们带去尘世贩卖，那些人一定会追问我从何而来。 我若不说，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开口。人很贪婪，有时候手握珍宝未必是福。 我不想让这些人叨扰这一方净土，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有缘人自会遇见它。” 小粽球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它遇见了一个善良又明智的好人类！ 有小粽球在，江今衍今日收获颇丰，不到一个时辰，他放在山脚下的箩筐就堆满了草药。 “小粽球，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好聪明呀，帮我找到这么多！” 江今衍亲昵抱着小粽球舍不得放手。 「人类，我厉害着呢，等我恢复法力，能给你找更多。」 “呜呜！” “不过，你的叫声好特别，别的狗狗都是汪汪的叫，你是呜呜，不如改名叫呜呜好了。” 江今衍笑着说。 「别别别，呜呜太诡异了，小粽球就小粽球吧。」 看出来小粽球的抗议，江今衍不再逗弄它。 … “伍爷爷！我带来了新鲜的草药！”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回了青林郡。 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呼唤着开着药材铺的伍爷爷，伍爷爷正好打算关门。 “小衍，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江今衍挠了挠头，“今天在龙脊山耽误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说着，他把背上的箩筐递给了伍爷爷。 “哟，今日收获不错呀，都是一些好药草。”伍爷爷伸手接过，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摸索半天，拿出二十个铜板，“这是给你的酬劳，你今天也辛苦了。” 江今衍笑着接过，“谢谢伍爷爷！” “小衍，你收好了，可千万别叫那些人给你抢走了，这可是你的活命钱。”伍爷爷严肃的叮嘱着他。 小粽球有些疑惑，有人抢人类的财物？ 江今衍用力点点头，“放心吧伍爷爷。” “还没吃饭吧。”伍爷爷关心的看着江今衍，江今衍的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 伍爷爷从怀里摸出一个肉包子，“给你，专门留给你的。” 江今衍拿出两个铜板，“爷爷，给你。” 伍爷爷脸色一变，“你这孩子，爷爷心疼你给你的，你怎么还给钱。拿着，爷爷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江今衍眼眶热热的，“谢谢伍爷爷！” …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粽球环顾着周围环境，小茅草屋破旧不堪，屋顶茅草稀疏，风随意穿梭。 墙壁裂痕遍布，透出微弱的光。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草席，几件旧家具，无不透露着生活的艰辛。 江今衍将今日的酬劳藏进了砖下的小瓦罐，里面已经有一半的铜板。 “小粽球，我这里有些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哦。” 「不会，我可不是嫌贫爱富的狗。不对，貉！」 “呜呜！” 江今衍将手中的肉包子分了一半，“来，我们一人一半。” 小粽球连摆头，小爪子推着他的手，「我不吃人类，我好歹是精怪，没那么容易饿。」 “不喜欢吗？那我找找家里还有什么没。” 江今衍正四处找食物，小粽球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门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小兔崽子，我好像看见你今天挣了不少钱啊？” 第123章 我真的没钱了 江今衍寻找食物的动作突然一顿，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缓缓转身，目光中满是恐惧地望向门口， “二…二婶婶…” 小粽球顺着江今衍颤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面容圆润却眼神尖利的女人，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她身着一件朴素的棉衣，虽无华丽装饰，但衣物整洁干净。 李秀佳双手叉腰，盯着小江今衍发抖的身影，冷笑一声：“怎么，我是豺狼虎豹，能吃了你不成？” 江今衍紧张地捏着破烂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没有…” 这时，李秀佳身后走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他的面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同样刻薄。 他轻蔑地笑道：“说话啊小杂种。” 小粽球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目光不善地盯着这母子二人，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这样骂他！」 “呜呜…” 那男子仿佛没看到生气的小粽球一般，冷嘲热讽说：“嘿哟，你居然养了一只和你一样的小畜生。” 江今衍鼓起勇气反驳道：“哥哥，它不是小畜生，它是我的家人。”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怒道：“好你个小畜生，你骂谁呢？” 李秀佳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江今衍的鼻子怒骂：“我看你是缺爱缺的过了头，居然把小畜生当亲人。” 江路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附和道： “娘，他既然有能力养只畜生，那就说明他有银子。” 江今衍带着哭腔辩解：“我没有！哥哥，二婶婶，我真的没有了。 我爹娘留下的东西都被你们拿走了，难道还不够还你养育我这一年的恩情吗？” 李秀佳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嘿你个小白眼狼，你克死了你爹娘，我们二房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告诉你，不够！ 养育之恩大于天，你现在有能力养着自己，必须将手里的银子都交给我们。 再说了，我可是你二婶，你小小年纪，拿着那么多钱在手里终归不让人放心。二婶替你存着还不好吗？” 江路任不耐烦地打断：“娘别跟他废话，有没有翻一翻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破落的小屋里游移。李秀佳也撸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江今衍哭着阻止他们：“二婶婶，哥哥！真的没有！” 然而，他的哭声换来了江路任的推搡，他重重地摔倒地上。 小粽球见状，气不过张口就去咬江路任的腿。 江路任低头看见小粽球龇牙咧嘴的模样，忽然笑了：“哼，就你这小畜生也敢咬人？” 小粽球奋力挣扎，但它是幼体，力量有限，只能任由江路任摆布。 “呜呜！呜！”它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啊啊啊，坏东西，快放开本大爷！」 江今衍目露惊恐之色，欲把小粽球抢回来：“哥哥！不要伤害它！” 江路任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别动，想救这小畜生就把今天伍老头给你的银子交出来！” 说着，他单手掐着小粽球的脖子，小粽球难受得直哼哼。 李秀佳眼里闪过赞赏的目光：“我儿子脑子就是好使，将来就是状元郎的料子。” 小粽球愤恨难平， 「我呸，天生的坏种，祝你早死天打雷劈！！咳咳咳…」 它已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泪在江今衍的眼眶里打转，他看着江路任和李秀佳咄咄逼人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你将它放下，我便给你。” 江路任挑了挑眉，威胁着说：“你可别给我耍小心眼儿，不然我随时弄死它。” 说完，他便随意地将小粽球丢在地上。 小粽球本就虚弱，从高处摔落，疼得闷哼一声。 江今衍连忙走过去，心疼地把小粽球抱进怀里，“对不起小粽球，我连累你了。” 小粽球费力地舔了舔他的脸，「没事，人，等我恢复元气，定然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呜呜。” 江路任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废话了，还不快给，我和娘可忙着呢。” 江今衍小心翼翼地将小粽球放在破草席上，但小粽球却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不能给，那可是你所有的家底，给了真要喝西北风了！」 江今衍轻轻地拍了拍小粽球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从破草席的另一头摸出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五个铜板。 他无奈地说道：“二婶婶，哥哥，这是我今天挣的。” 江路任一把抢过，江今衍死死地抓住不放：“总共就只有五个铜板，求求你，留两个我明日买包子吃吧。” 李秀佳皱着眉头从江路任手中夺过，看着里面零星的几个铜板，她满脸嫌弃地开口： “怎么每次都这么点，伍老头也是真抠搜。” 说完，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铜板扔到地上， “赏你了，这几天不来了，真是浪费时间。” 李秀佳温柔的牵起江路任的手， “这几日你就好好温书，等他攒够五十文，娘再来找他要养育费。你就安心考你的状元吧。” 随后，李秀佳扭着她那水桶腰拉着儿子准备离开。 走之前，江路任还不忘嘲讽江今衍：“好好守着你的小畜生过日子吧，希望下一次来见到的不是你们俩的尸体。” 小粽球眼中喷火，「你才是畜生，等我恢复法力，第一个宰了你们！」 江路任两母子走后，江今衍扬起一抹笑安慰着耷拉着耳朵的小粽球， “没事啦，只要他们拿了钱就会走了。” 江今衍摸了摸小粽球的头，开始收拾凌乱的家， “我是不是很聪明？每次回家前，我都会在刚刚的盒子里放上五个铜板，虽然一文都不想给，但也算是花钱给自己买个清净。” 「他们不是你的亲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小粽球愤愤不平道：“呜呜！” “小粽球！我找到面条啦。”江今衍献宝似的递给小粽球看， “你吃不吃这个，这是我上次偷偷藏的，时间一长给忘了。” 小粽球看着一脸期待的江今衍盯着自己的模样，心倏的一下就软了。 「吃！」 “呜！” 第124章 由它来守护 小粽球静静的看着这个五岁娃娃熟练的忙上忙下，它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 江今衍生完火，看见乖乖趴着的小粽球笑着说：“怎么啦，觉得无聊了吗？” 小粽球摇摇头，「不无聊，只是觉得你生活的好辛苦。」 “呜呜呜~” “无聊的话，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你想听吗？” 小粽球一下就端坐了起来，「听！」 “曾经，我也有个幸福的家。 我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医者，不仅医术高超，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我娘亲，温婉贤淑，虽不似爹爹那般精通医术，却也懂得许多简单的草药知识，常年在药材铺中协助爹爹。” 说到自己的父母，江今衍脸上露出了怀念又幸福的笑。 “受爹爹和娘亲的影响，我自幼便对药材很感兴趣。 闲暇之余，我经常会跑到医馆里，帮爹爹整理药材，看爹爹如何细致地辨别药材的真伪与优劣。 也会听娘亲讲述每一味药材背后的故事与功效。 爹爹和娘亲不仅给我讲述许多大道理，还经常夸我，天生聪慧，一点就通，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那段时光，对我而言，是无比珍贵且幸福的记忆。” 说到这里，江今衍背过身偷偷抹了眼泪， “可一年多以前，一场大火毁了我的家。 那年正值冬日，库房里有许多药草生了虫，需要拿出来晾晒。 趁着冬日难得的太阳，爹爹和娘亲便将那些草药给挪了出来。 伍爷爷跟我爹爹的关系很要好，连带着伍爷爷也很喜欢我。 那天，我帮完忙后，便跑到伍爷爷的药材铺玩，一直到了天黑，我才回家。 可我回家的那一刻，我见到漫天大火吞噬我了爹爹的医馆，许许多多的人提着水忙进忙出。 我被吓得嚎啕大哭，一直在找爹爹和娘亲。没有人理我，我想往里冲，却被路过的行人给拦了下来。 火势太大，房子都被烧的只剩下架子。 我眼前阵阵发晕，我依稀看见围在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 ‘可惜了，这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江大夫夫妇可是大好人啊。’ 我听懂了他们的话，那一日，我成了没爹娘的孤儿。” 小粽球心里不是滋味，踉跄的跳下床，往江今衍怀里钻。 江今衍紧紧搂着小粽球，声音微微哽咽， “后来，我听二婶说，那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收拾完药材后，就开始翻账本算账。 她去给爹爹和娘亲送了饭，她看见周围堆满了干枯的药草还特地提醒爹爹和娘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没想到，不知怎么的，烛火被打翻，火势蔓延。 爹娘为了抢救医馆，没能出来。 我家和医馆不在一处，所以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我爹娘在世时，我二婶对我还算不错，爹爹娘亲一死，二婶嫌我是累赘本不想管我。 可百姓们都受过我爹的救治，她迫于压力收留了我，这样不仅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得到我爹爹娘亲的遗产。 一开始，二婶在我家找到了许多比较值钱的东西，她就对我很好。 可银子总是会花光的，渐渐的，她就变了一副嘴脸。对我动辄打骂，说我拖累了她。 我二叔虽然疼爱我，但他耳根子软怕我二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我爹，忘记了我，二婶就找了个机会将我赶了出来，给了我一个茅草屋，独占了我家。” 小粽球舔了舔他的脸，「他们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也不能让自己饿死是不是，于是我按照我跟着爹爹上山挖草药的记忆，跑到了龙脊山，找到一些我认识的药草，拿到药铺换银子。 伍爷爷听说后，找到我，让我跟着他回家。我拒绝了，我不能去，二婶知道了一定会让伍爷爷不安生。 伍爷爷没办法，就让我把挖到的药草拿给他，他给我工钱。每日的工钱只多不少，刚好我能养活自己。” 江今衍蹭了蹭小粽球的脸，“伍爷爷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幸运遇见他。 小粽球，现在我又遇见了你，你也是我的幸运。” 「不哭不哭，心里难受死了。」 小粽球舔着他的眼泪。 感受到小粽球的安慰，江今衍挤出一个勉强笑容。 突然，他闻到面条的味道，心中一惊， “哎呀，面都要坨了，你等等，我马上就给你盛起来。” 小粽球默默的等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孩子，由它来守护。” … 一连多日，李秀佳两母子果真没再来找江今衍的麻烦。 江今衍和小粽球度过了一段自由快乐的日子。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爬上龙脊山寻找药草，小粽球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找一些修复自己创伤的灵草。 草药卖掉后，江今衍就会买上一个肉包子奖励给它。 “多吃点，这几天多亏你，好多不容易找到的都被你给发现了。小粽球，你辛苦了哟！” 小粽球吃着吃包子，尾巴摇的飞起。 「哼哼，我可厉害，日后绝对让你过上好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粽球也越发担忧。 天气越来越冷了，龙脊山的普通药草终归有限，到了冬日，他该怎么办。 江今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家里到处漏风，到了寒冬，如果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他一定会冻死。 找二婶，她肯定不会管他，可还有什么办法呢？江今衍有些苦恼。 小粽球这时咬着他的衣摆将他带着往外走。 “小粽球，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江今衍乖乖的跟上，小粽球头也不回直往前冲。 良久，江今衍站在了伍爷爷的药材铺门口。 “你的意思是，让我求伍爷爷吗？不可以的，如果二婶知道的话，她会诬赖伍爷爷诱拐我，然后敲诈伍爷爷，我不能这么做。” 江今衍摆手拒绝的很干脆。 「你跟着伍爷爷学医术呀，这样你以后就有一技之长了！ 伍爷爷本就想照顾你，定然会同意的。」 “呜呜！！！” 见江今衍不懂自己的意思，小粽球急得团团转。 「哎呀，你进去嘛。到了冬天，白日你在这里当学徒，晚上正好在药铺睡下， 偶尔回去一趟应付你那泼妇二婶，那比待在冷屋子里强多了。」 小粽球灵机一动，躺在地上装死。 江今衍见状吓得大喊，连忙检查它的状态，“小粽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粽球一翻身又起来了，如此反复，江今衍似乎明白了，他试探问道：“你想让我学医？” 小粽球眼睛一亮，「对对对，人，你太聪明了！」 “衍儿，你这狗狗倒是很有灵性，与你有缘。它的提议，爷爷很赞同。” 伍爷爷被江今衍大喊的动静吸引了出来，刚踏出门便听见了一人一狗的对话。 “伍爷爷，可是我…” 第125章 无理取闹的李秀佳 “可是我已经很麻烦您了，我怎么能…”江今衍垂下头，他何尝不想学，可他不想拖累伍爷爷。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伍爷爷走到江今衍身边蹲了下来， “我照顾你，并不全是因为与你父亲交好，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人能继承我的衣钵。 你若真想学，我定倾囊相授。 你二婶那边自有我替你挡回去，你就安心在此当我的徒弟吧。” 江今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一把抱住了伍爷爷，“爷爷，谢谢您。” 伍爷爷轻轻安抚着他， “衍儿，日后吃穿住行你都在此处，我会在药铺里替你整理一间空屋子，也省的你来回跑。” 小粽球兴奋的围绕着两人打转，「我就知道，伍爷爷是大好人，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 得到伍爷爷的支持后，江今衍便带着小粽球搬到了伍爷爷的药材铺。 与其说搬家，其实也就是带了两身衣服到新的住处。 天气越来越冷，江今衍也不再跑去龙脊山挖草药，而是跟着伍爷爷学习医术。 “衍儿啊，你看这味药材，它叫黄芪，有补气固表的功效。”伍爷爷指着药材架上一味淡黄色的药材说道。 江今衍瞪大了眼睛，“哦，黄芪，我记得了，伍爷爷，它是不是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壮？那样我就不怕哥哥打我了！” 伍爷爷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药可不能随便吃，得对症下药才行。你多多吃饭，照样能长得又高又壮。” “爷爷，那个黑色的是什么，我还从未见过。” “那是…” 伍爷爷看诊时，他便在一旁认真学习，偶尔有不懂的，伍爷爷会亲自让他上手感受，再为他讲解。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新年。 新年之际，雪花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 江今衍独自一人坐在药材铺外的台阶上，任由冷风拂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的呼吸化作一缕缕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屋内，伍爷爷正忙碌地包着饺子，伍爷爷虽年纪大了，但包起饺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小粽球在他腿边欢快地绕来绕去，用鼻子轻嗅饺子皮的香味，兴奋地跳跃。 「哇塞，这就是凡间的新年吗，感觉真不错。」 “呜呜！” 「小主人哪里去了？」 小粽球似乎察觉到了江今衍的异样，它停下步伐，望向门口，仿佛能感受到江今衍内心的思念。 它毫不犹豫地跑向门外，来到江今衍的身边，轻轻地用头蹭着他的腿。 「你想家人了吗？」 这时，伍爷爷也放下了手中的饺子，走出屋门，来到了江今衍和小粽球的身旁。 他慈祥地看着江今衍，轻声问道：“衍儿，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江今衍低下头，声音略带哽咽：“嗯，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小粽球钻进江今衍怀里，抬头看着他，平日里，小主人总是以笑容满面示人，看起来无忧无虑。 这是他来到药材铺后，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再怎么坚强，小主人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伍爷爷心疼地摸了摸江今衍的头：“你爹爹和娘亲如今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他们一定也在想你。 衍儿，他们如今有了新生活，你也要学会往前看。这里是你的家，爷爷和小粽球都会一直陪着你。” ~ 江今衍也偶尔会回到破屋子应付二婶，每次给她十几个铜板应付了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秀佳得知伍爷爷收下江今衍为学徒时，第一个不乐意。 “吴老头，你一把年纪，多管什么闲事？”李秀佳拽着江今衍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小粽球气的低吼警告，「死泼妇，放开我主人。」 “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伍爷爷拉着江今衍的另一只胳膊不松手。 “二婶婶，我只是跟着伍爷爷学医，我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江今衍用力挣脱开。 李秀佳有些恼怒，“就你个棒槌脑子，别做梦了，还不快回去，你把银子都浪费在这儿，还不如给你哥哥考状元。” “江夫人，你误会了，衍儿没有给我交学费，我是自愿教他的。”伍爷爷一听，赶忙解释。 李秀佳狐疑的松开了手，“真的？” “是真的二婶婶！” 李秀佳眼珠子转了几圈，狡诈道：“我侄儿在你店里忙前忙后，难道给你白打工？ 这样吧，你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就当是我侄儿的工钱。” “二婶！”江今衍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被李秀佳的厚脸皮给雷到了。 “伍爷爷，您别听她的，您供我吃喝，还教我学习医术，我帮您整理药材铺那都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听她的话。” “小兔崽子，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李秀佳上来就想掐江今衍的脸。 伍爷爷毫不客气，用拐杖痛打她的手，“李秀佳，你别太过分。” 李秀佳不依不饶：“哼，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为了巴结我侄儿，好让他为你养老送终吧，你这心思，可真是深藏不露。” “你…你！”伍爷爷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几个人的争执吸引了门口路过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开始在药材铺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人围观的人越来越来多，伍爷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李秀佳，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伍爷爷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当年衍儿的爹一个人撑起了江家，对街坊哪次不是热心肠？经过他诊治康复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今，你却苛待他的儿子，不给他吃饱饭还独占他的家产，这天理何在？ 我不过是看在当年衍儿他爹的情分，给这娃娃一口热饭，你不管他，我来管他还不成吗？” 说到动情处，伍爷爷的声音微微颤抖，周围的百姓也听得动容。 他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李秀佳，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秀佳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伍爷爷会如此直接地揭露她。 她试图狡辩：“你……你别乱说！我哪有苛待他！” 但伍爷爷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秀佳，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报官评评理了！” 一听要报官，李秀佳顿时慌了神。 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养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伍老头，我就看着他慢慢吃掉你一半家产。” 说完，她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串骂街的嘀咕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群逐渐散去，药材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李秀佳的那句话，深深入了江今衍的心，“伍爷爷，我拖累你了。” 伍爷爷看着江今衍，心疼说道：“衍儿，别管她，今日这么一闹，她应该不会轻易找你麻烦。 你好好学习医术，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江今衍握紧拳头，“伍爷爷，我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回报您的恩情！” 第126章 小粽球的报复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江今衍在伍爷爷和小粽球的陪伴下慢慢长大，他也从当初那个只认识简单草药的娃娃，变成了年少有为的江大夫。 桌上散落着几卷医书和几味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李大叔，您最近感觉如何？”江今衍的声音温，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回答。 李大叔咳嗽了一声，随即笑道：“今衍，多亏了你，我这身子骨啊，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江今衍闻言，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那便好，李大叔您可一定要多休息，按时服药。这药对您的病情大有裨益。” 李大叔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好好好，谢谢你。” 送走李大叔后，伍爷爷颤颤巍巍的端了一碗长寿面走了过来。 江今衍见状，连忙伸手接过，将伍爷爷小心扶着坐下。 他担忧地略带责怪道：“伍爷爷，您腿脚不好，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忙起来了。” “衍儿，今日可是你十五岁生辰，爷爷想替你做碗长寿面。费不了多少心神，你放心。来来来，快坐下尝尝。”伍爷爷招呼着江今衍。 江今衍心里暖暖的，搬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好吃！谢谢伍爷爷！” 江今衍露出了笑意，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如今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吃的正香的江今衍，伍爷爷眼里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一晃这么多年，衍儿都长这么大了。” “多亏伍爷爷的教导，衍儿不胜感激。”江今衍笑着说。 “唉，爷爷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去。你现在本事了，有能力支撑起这间药铺，从今日起，爷爷就将它正式交给你了。” “伍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还能再活一百年！”江今衍听见这话心里一沉。 “爷爷的身子，爷爷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爷爷希望衍儿不要伤心，好好生活，往前看。” “爷爷…” “诶？小粽球去哪里了，这一大早的，我怎么没看到它？” 伍爷爷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赶紧转移江今衍的注意。 “小粽球这几日早出晚归的，看看天色，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汪汪！” 「伍爷爷，主人，我回来咯！」 一只黑棕色的大狗狗，跑了进来。它毛发浓密闪亮，四肢结实有力，眼神明亮。 这十年来，它的法力和修为全都已经恢复。 小粽球为了避免百姓们怀疑它的身份，特地改变了叫声，还变成了普通狗狗的模样。 江今衍笑着起身相迎，“小粽球这几日你都跑哪里玩去了？” 小粽球一下扑到他身上，「我现在法力都回来了，当然是找李秀佳替你报仇！」 伍爷爷笑着摸了摸胡子，“小粽球都十岁了，还这么有活力。不像普通的狗狗，十岁都老了，懒得动弹。” 「那可不，我可是貉！厉害着呢。」 小粽球兴奋的在屋里撒欢。 “听说你堂哥今年终于通过了童试，打算参乡试了。”伍爷爷意味不明说道。 “他不适合走那条路。”江今衍淡淡道。 「可不嘛，这么多天，我都在探查江路任，我发现他居然是靠作弊才得以通过。所以我特地送给他一份大礼！」 “汪汪汪！” 江今衍看见小粽球附和着他的话，露出了笑意， “你也如此认为吧，可惜二婶爱子心切，看不出堂兄的愚笨。” 「我专门给主考官送去了江路任平日里所写的文章，那主考官一看就会知道有问题！」 没办法，在凡间需得遵守凡间规矩，又不能真杀了他们两母子，只能暗地里给他们使点绊子。 小粽球李秀佳极为注重脸面，一想到李秀佳和江路任满脸羞愤模样，心里就一阵畅快。 主人小时候的仇，它可都好好记着呢。 … 晨光微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小粽球迎着朝霞又一次出了门。 它走到没人的角落，化身成一只橘色小猫，踏着猫步，悠闲地朝着某处而去。 江今衍的二叔江博曾经考上了秀才，努力了二十年也没能中举。 他自知自己不是那块料，于是在一所私塾担任教书先生。 往日辰时才是江博到达私塾的时辰，可这几天一出门，不是踩到狗屎，就是被莫名泼上一身水。 江博觉得自己近日实在是倒霉透顶，为了避免那个时候惨状发生。 今日，卯时刚过他就出了门。 江博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走了一段路无事发生，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粽球端坐在屋顶，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么多年来，他作为主人的二叔，充当隐形人，一句话都不帮主人说，任由那李秀佳欺负主人，他该受到惩罚。 眼看着就要抵达私塾，江博终于放下心。 他推开门准备进去的那一刻，头顶原本岿然不动的瓦片突然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瞳孔里橘色光晕浮现，砰的一声，大片的瓦片哗啦啦的砸在了江博的身上。 江博毫无防备被砸倒在地，额头也被碎瓦刮的血流不止。 江博摸了一把额头，鲜血刺红了他的眼睛，他大叫一声：“啊！”随后晕了过去。 小粽球轻嗤一声，“没用的凡人。” … 受伤昏迷的江博被好心人送回了家中，小粽球紧随其后，跟着他们回去看戏。 刚踏入家门，李秀佳便一眼瞧见了满头是血，不省人事的江博，顿时哭得撕心裂肺，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江路任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门，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博，便又要转身回屋。 他心里牢记着娘亲的教诲，读书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正当李秀佳忙着安顿江博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大群官兵涌了进来。 为首的一名官兵大声宣布：“江路任在童试中作弊，现奉命将其抓捕归案！” 李秀佳闻言，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立当场，随即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冤枉啊！我们江路任怎么会作弊！” 官兵嘲讽道：“二十五岁的年纪，还要靠作弊通过童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脑子。” 江路任听到自己的名字与“作弊”二字联系在一起，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他很快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挺起胸膛，大声反驳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作弊？有什么证据？” 那官兵冷笑一声，“证据？全都在公堂之上，等到了那里，你自会知晓。”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将江路任带走。 “不要抓我儿子，我儿子没有作弊！” 小粽球满意的看着底下一片混乱的场景，江路任被官兵押解着离开了家，留下李秀佳在原地泣不成声。 … 第127章 老天开眼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 江路任因童试作弊被抓的消息迅速传开，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江路任那小子，童试作弊被抓现行了！”一个路人兴奋地对着同伴说道。 “啧啧，李秀佳那老女人就指望着自家儿子考上状元，结果熬到二十五才堪堪跨过童试门槛，没想到还是作弊得来了。” 妇人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有够丢人的，我看她老脸往哪儿搁。” “就是，这下看他怎么收场，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旁边的人附和道。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嘲笑声，江路任的名字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与此同时，江博早上出门被砸伤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听说江博早上出门还被东西砸伤了，这一家子可真是晦气到头了。” “可不是嘛，他们家啊，平时就不积德，对待江今衍那个孩子也是苛刻得很。” “遭报应了吧，这就是不做好事的下场。” 这些闲言碎语像风一样，很快就吹到了江今衍的耳朵里。 此时，他正在家中静静地看书。 “江大夫，江大夫，你都听到没？”李大叔在门外喊他。 江今衍放下书，“李大叔，有好几个阿婶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 李大叔嗤笑一声，“对你来说，也算是老天帮你出了口恶气。你往后的日子可以安心咯。” 目送走李大叔后，江今衍喃喃自语道：“莫不是老天开眼？” “衍儿，什么事啊？今日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伍爷爷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江今衍走过去将发生的事告知了伍爷爷。 伍爷爷听完后长叹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你就安心替人看病吧，不要让他们的事影响到你。” “嗯。” … 过了数日，江今衍的判决终于尘埃落定， 杖刑四十，并且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瑟缩的江家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江博的伤势虽然逐渐好转，但人却不知为何变得痴傻起来，时常呆坐在角落，眼神空洞。 私塾的掌塾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表示江博已不适合再留在私塾教授学生。 家中的顶梁柱江博倒塌，江路任又因作弊被抓，名声扫地，如今又身受杖责，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李秀佳独自承担起了照顾全家的重任，她既要照顾痴傻的江博，又要照料受伤的江路任，还要打理家中的日常琐事，整个人几乎被压垮。 她终日以泪洗面，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绝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喃喃自语，诉说着命运的不公：“这都是报应啊，是我们二房作孽太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 江家二房过得如何，丝毫没有影响到江今衍的生活。 以前李秀佳虽然对他刻薄，可现在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江今衍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趁着他们落魄的时候将爹娘的房子要回来。 因为伍爷爷告诉过他一句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这时候将人逼入绝境，便会引来无休止的报复。” 江今衍依旧和往常一样为人诊治，时不时与小粽球一起上山挖草药，日子平静又快乐。 就在江今衍和小粽球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幸福过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江路任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慢慢恢复了元气。 江家靠着李秀佳一个人支撑，已近乎摇摇欲坠。 这几个月，也让原本丰韵的李秀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补贴家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江路任不得不出去找事干。 可由于他之前的斑斑劣迹，名声已经臭名昭着，无人愿意再雇佣他做工。 江路任不反思自身错处，反而怨天尤人，责怪李秀佳只知道让自己读书，怪她逼迫自己，才不得已以作弊。 李秀佳气的大骂他没良心，江路任置若罔闻，借酒消愁，以此来麻痹自己。 这一日，江路任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 远处，他朦胧地看见江今衍和小粽球正笑容满面地玩耍，那温馨的画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嫉妒与恨意在他心中疯狂地滋长，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 他心中暗骂：“江今衍这个小畜生，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江路任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渴望将这一切的不公都倾泻到江今衍身上。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朝着江今衍的方向走去，刚迈出几步，他便被一个急匆匆的路人猛地撞了一下， 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摔了？”江今衍环顾四周。 小粽球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酒味儿，它嫌弃的打了个喷嚏，摇摇头。 “走吧，一个月前龙脊山山顶有几株药草，想来已经长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江今衍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小粽球离开了。 夜幕降临，江路任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他捂着头，艰难地起身。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的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不屑： “看那人，真不是个好东西，跟江今衍比起来可差远了。” “是啊，江大夫医者仁心，为人和善，江家有他才是福气呢。” 这些话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切割着江路任的内心。 他强忍着不适，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为了逃避这刺耳的言论，他来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又开始借酒消愁。 路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越喝越多，好像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的痛苦和愤怒。 不久，他又一次醉倒在了酒摊旁。 天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百姓陆续收了摊，没过多久，街道变得空无一人。 江路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跄着脚步，朝着伍爷爷的药材铺走去。 砰砰砰—— 屋内的伍爷爷听见声音，眼睛一亮，“衍儿回来啦？等爷爷来开门嗷。” 伍爷爷拄着拐杖，打开了门，铺天盖地的酒气迎面而来，伍爷爷眉头紧皱，“怎么是你？” … 第128章 疯狂的江路任 龙脊山 “小粽球，该回家了，今日耽误太久，伍爷爷要担心了。” 江今衍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药草，对着正在撒欢的小粽球说道。 「好，来啦！回家咯」 “汪汪！” 一人一狗正准备离开，一声呜呜的叫声留住了两人的两步。 江今衍回头望去，是一只长得像狐狸又像狗的动物，他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小粽球见了对方，目光闪躲，“遭了，我的形象没了！” 「哥哥，你怎么跟一个人类待在一起，还变成狗的样子。」是小粽球的同类貉，体型略小，还是个小姑娘。 江今衍看见它对着自家的小粽球呜呜叫个不停，一下就明白了，“小粽球，它是不是你的朋友？” 「对，她是我朋友。」小粽球汪汪叫了两声回应。 小貉更加疑惑了，它怎么还发出狗叫？ “那你要留在这里一会儿吗？”江今衍看出了它的想法。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跟上。」 “汪汪！” “好，那我先走了哟，伍爷爷还在等着，我怕他担心。今天你记得回家，我给你留门。”江今衍挥了挥手，先行离开了。 “哥哥，族人找了你很久，这么多年你都待在这个人类身边吗？” “说来话长…”小粽球汗颜。 它为了面子，这些年都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族人当然找不到它。 随后，它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小貉，小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小，麻烦你回去告诉大家我没事，我想陪着这个人类，等到狗的寿命到了尽头，我便脱身回来。” 小粽球坚定的说道。 “好，那你万事小心。” … 青林郡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伍爷爷看着眼前浑身酒气的江路任，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路任不满伍爷爷突然变化的神色，伸手粗鲁地推向伍爷爷的胸口。 伍爷爷本就腿脚不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哎哟”一声痛苦的呻吟。 “江路任，你究竟想做什么？”伍爷爷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腿疼的使不上劲。 江路任咆哮着回应：“江今衍那个小畜生呢？让他出来见我！” 伍爷爷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说： “江路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江路任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蹲下来，伸手狠狠地甩了伍爷爷一巴掌。 伍爷爷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你疯了吗，江路任？”伍爷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路任一把提起伍爷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对，我就是疯了！都是被你们给逼疯的！ 江今衍那小畜生不在是吧？那我就打死他最敬重的人，让他跟我一样痛苦！” 伍爷爷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江路任的束缚，但喝醉了的江路任手劲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江路任一拳拳打在伍爷爷身上，伍爷爷身子骨弱，瞬间便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 就在这时，江今衍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眼眶瞬间变得猩红。 他怒吼一声：“住手！” 然后一拳头狠狠地砸向江路任的脸。 江路任失去支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江今衍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伍爷爷抱了起来，焦急地呼唤着：“爷爷，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回应：“衍儿……” 江路任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看清楚了来人，他舌头抵住腮帮子，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恶狠狠地盯着江今衍说：“小畜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江今衍根本没有心思搭理江路任，他忙着将伍爷爷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躺着。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伍爷爷却推开了他的手说：“衍儿，没有用了。” 泪水瞬间溢满了江今衍的眼眶，他哽咽着说：“不会的爷爷，你忘了？您说我是最聪明的，我肯定会让您安然无恙的。” 说着他重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感受到的脉象却让他心如刀绞，江今衍忍不住痛苦地大哭起来。 江路任不耐烦地从后面扯过江今衍的胳膊说：“小畜生，不理我几个意思？” 江今衍愤怒到了极致，他一把将江路任推倒在地，然后狠狠地捶向他的脸。 江路任被江今衍奋力一击后，怒火中烧，再次与江今衍扭打在一起，拳脚如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在混战中，江路任意外地从江今衍纠缠的衣襟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那是江今衍日常采药时随身携带的。 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江路任紧握小刀，眼神愈发凶狠。 江路任找到机会，猛地向前一刺，目标直指江今衍的心脏。 就在这生死瞬间，原本躺在榻上的伍爷爷不知从哪儿汲取了最后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江今衍，用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衍儿，小心！” 小刀深深嵌入了伍爷爷的胸膛，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刺痛了江今衍的心。 江今衍抱着伍爷爷，声音颤抖，泪水决堤：“爷爷，爷爷，你不能走，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衍儿，别哭……你要坚强……往前看……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江今衍无助的哭喊。 江路任看着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取代，他冷笑一声：“小畜生，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 江今衍的心中杀意腾腾，起身反击。 这时，李秀佳焦急地寻了过来。 她因儿子一天未归而四处寻找，无意间路过这里，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急忙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娘，你还不快来帮我！”江路任怒吼着，企图将母亲的注意力从眼前的惨状上拉开。 “路任，你……你杀了人……” 江路任的眼神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江今衍悲愤交加，抄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砸向江路任， “江路任，我要你为爷爷偿命！” 李秀佳见儿子即将受伤，情急之下跑过去帮忙。 江今衍以一敌二，很快便处于下风，不慎被江路任捅伤。 李秀佳望着混乱的场面，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不如就和当年一样，一把火烧了这里，一了百了。” 江今衍捂着伤口，鲜血不断渗出，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对母子，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话，“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李秀佳与江路任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快动手！” 江今衍的身体缓缓倒下，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喃喃自语，满是愤恨和不解：“为什么……” 屋内，火光渐起，掩盖了一切罪恶与真相，只留下无尽的悲鸣与遗憾。 小粽球开开心心地回到药材铺，远远地，满天火光映入了它的眼帘。 它心中猛地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它急忙催动法力，加速向药材铺飞去。 待它靠近，眼前的景象让它震惊不已，竟是自己家起了熊熊大火。 小粽球心急如焚，它焦急地口吐人言喊道：“主人，伍爷爷，你们在里面吗？” 小粽球立刻施展法术，强大的灵力汇聚成一股清流，迅速扑向肆虐的火舌。 火焰在它的法术下逐渐减弱，最终彻底熄灭。 小粽球着急忙慌跑进屋，眼前的景象刺激着它的眼。 它来得及时，大火还没来得及吞噬江今衍和伍爷爷，只见他们浑身是血毫无生气躺在地上。 小粽球悲愤欲绝，凄声呼唤：“主人！伍爷爷！” 第129章 安心睡吧 “主人！伍爷爷” 小粽球湿润的鼻子轻轻触碰着江今衍与伍爷爷，伍爷爷已无声息。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主人！” 小粽球悲伤的呼唤着江今衍，江今衍指尖微动，尚有一口气在。 小粽球见状立马将灵力缓缓注入江今衍枯竭的身体。 在灵力的滋养下，江今衍的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中既有惊喜又充满了绝望，声音微弱：“小粽球……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他们，二婶他们，杀害了我的爹娘，如今又妄图将我和伍爷爷也置于死地……” 说到此处，江今衍的力气已经耗尽，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涣散。 他心口的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支撑到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粽球感受到了江今衍生命力的迅速流逝，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 它低吼一声，“主人，你的仇，你的恨，我都会铭记于心。” 小粽球闭上眼睛，全身的毛发都似乎在颤抖，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体内涌出，那是它两百年修为的结晶。 小粽球用尽全身力气，将江今衍即将消散的魂魄强行归入江今衍的体内，用灵力编织出一个温暖的茧，将他紧紧包裹。 “主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用我的命，我也会让你活过来。” …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被火光洗礼过的药材铺上，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街上的小摊开张，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百姓们见到昔日好好的药材铺一片狼藉，纷纷围拢过来，无不摇头叹息。 “唉，老天真是不公啊！伍大夫和江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一位大妈抹着眼泪，声音中带着惋惜。 “是啊，这世道怎么了？咱们得赶紧报官，让官府来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壮年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转身就要去找衙役。 “天啊，怎么会这样！”李大叔今日刚想过来换药，目睹眼前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 “江大夫和伍大夫呢？有没有人看见？”李大叔抓着周围人的手不放。 “没有，估计没能出来，唉。” 人群中，李秀佳和江路任混迹其间，当他们看到药材铺被烧得面目全非，心中那块大石头悄然落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接着，李秀佳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猫哭耗子般冲进废墟，哭喊着：“我可怜的侄儿啊，年纪轻轻怎么就遭此横祸哟！” 江路任也紧随其后，故作伤心地喊道：“弟弟啊，你这一走，谁还给我们银子花啊？”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都愣住了，目光在他们母子身上来回扫视。 百姓们本就对李秀佳母子的突然出现感到疑惑，平日里他们与江今衍关系紧张，此时却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令人费解。 听到江路任那句露骨的话，大家的疑虑才渐渐消散，转而对他们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没良心，这时候还只想着银子！” “就是，江大夫平时待他们不薄，现在人没了，他们却只想着钱！” 周围一片指责声，李秀佳和江路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官府的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队衙役快步走来，表情严肃地进入药材铺查看情况。 李秀佳和江路任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衙役们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里面的一切都已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和灰烬。 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两具被烧得黑黝黝的尸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形状。旁边还有一些干了的蜡烛的蜡油。 “看来是在睡梦中，烛台被打翻，醒过来后来不及逃跑，从而被烧死的。” “没错，屋里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天灾无疑。” 他们走出废墟，向围观的百姓宣布：“大火是因为烛台被打翻，两位大夫在睡梦中未能及时逃生，不幸遇难，并非人为。” 听到这里，李秀佳和江路任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庆幸。 “不过，这二位大夫的身后事…” 大家的目光一下就落在李秀佳和江路任身上，李秀佳瞬间头皮发麻，“看我作甚，我们江家什么情况你们知道的，可没钱买棺材。” 在场的官差目露鄙夷，早听说他们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李大叔这时挺身而出，他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伍大夫和江大夫的为人，咱们街坊邻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平日里为咱们解决了多少病痛。 现在我李某愿意替他们操办后事，让这两位好大夫走得安心。 有哪位乡亲愿意帮忙的，李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纷纷的回应声。 “我愿意帮忙！伍大夫以前还帮我瞧过病呢！” “我也来！” “算上我一个，咱们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百姓们纷纷表态，愿意伸出援手，共同为伍大夫和江大夫料理后事。 李秀佳和江路任，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扬长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身影一直在高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龙脊山 小粽球面前矗立着一座新坟，坟头还挂着几片未落的绿叶。 它静静地趴在坟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在它身旁，面色苍白、身体僵硬的江今衍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里灵气充沛，山风轻拂，鸟语花香，周围的矮树上挂着微微闪光的灵果。 这是小粽球第一次带着江今衍吃灵果的地方，也是适合伍爷爷长眠之所。 小粽球轻轻地用爪子碰了碰江今衍的脸， “主人，安心待在这里，我不在时，我会让小小替我守着你。” 它转过头，对着新坟，用坚定的声音说道：“伍爷爷，你安心地睡吧，这里很美，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 我会一直记得你，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主人，我不会放弃他。” 说到这里，小粽球眼里浮现出暗红色的光，面容是从未出现过的冷冽，它喃喃道：“李秀佳，江路任…” “哥哥，这是族长让我带给你的。” 小小将嘴里一块通透的绿玉放在小粽球的额头， “你如今灵力耗尽，影响到了元神，此玉有助于你修复。” 绿玉溶于小粽球体内，小粽球感觉到原本枯竭的识海被一股温润的气息包裹，那些损耗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小小，替我多谢族长。” 小小叹了口气，“哥哥，族长猜到了你会做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在人间万不可做有违天道之事。 等你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回来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小粽球目光闪烁，重重点头，“嗯，替我照顾好主人。” 第130章 以命偿命 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悄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无垠的蓝黑色天幕。 江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却照不亮江博那空洞迷茫的眼神，他直直地盯着窗外，不知被什么思绪深深牵引。 与此同时，江路任与李秀佳正在屋内低声商议着搬迁之事。 “娘，我们还是搬走吧，死了这么多人，青林郡这地方太不晦气了。”江路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李秀佳闻言，沉吟片刻，觉得儿子所言不无道理， “也好，东边钱庄我还存着一笔不小的积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江路任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秀佳心中一寒，“娘，就我们俩搬走，把爹扔在这儿算了。 他现在痴痴呆呆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 李秀佳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毕竟是你亲爹啊。” 江路任却显得毫不在意，“难道我们要白养着他吗？” 李秀佳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她不禁开始担忧，若是日后江路任娶了妻子，自己年老体衰，他是不是也会嫌弃自己，将自己丢弃？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行，若是我们娘俩走了，把你爹丢在这儿，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秀佳坚决反对道。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 “江路任啊江路任，十年前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李秀佳和江路任脸色骤变，惊恐地大喊：“谁？是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怎么？杀的人多了，心虚了？” 随着话音落下，小粽球眼冒红光，轻盈一跃，稳稳落在了他们面前。 看清楚来者后，李秀佳和江路任颤抖着手，直指小粽球， “是……是江今衍养的那只小畜生！” “妖怪……它会说话……”江路任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身形逐渐变得庞大，径直朝着他们母子二人逼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主人一家人？”它的声音冷冽如冰。 李秀佳鼓起勇气护在江路任身前，“妖怪！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小粽球冷哼一声，“哦？听不懂？那我就吃了你！” 说着，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江路任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用力将李秀佳往前一推， “你要吃就吃她！都是我娘干的！” 李秀佳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狠心，眼看着自己就要扑进小粽球的嘴里， 不曾想却被它一口咬住了衣领，狠狠摔落在地。 “脏东西，不配做我的食物。”小粽球厌恶地道。 一阵剧痛袭来，李秀佳疼得眼泪直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激动大喊： “江路任，你还是个人吗？我是你亲娘啊！你居然让我为你抵命！” 江路任瑟缩在角落，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娘，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去死，儿子就能活下来了。” 李秀佳闻言，心如刀绞，“我呸！你这个畜生东西！为了你，我不惜杀掉大哥大嫂，独吞了他们的私库； 又为了你，杀掉江今衍，毁了你杀害他们的证据。 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招这个妖怪上门报复？如今，你还让我去死？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他们母子争吵不休，小粽球的耐心终于耗尽， “所以，你们单单为了钱财，就不惜杀害两条人命？” 李秀佳也不再掩饰，“没错！江家由大嫂掌家，江博又挣不了几个钱。 我不过想向大嫂他们借点银子供路任读书，他们却说路任不是那块料，让他从事别的谋生。 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 于是，我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在医馆泼了油，借着给他们送饭的缘由，将他们打昏，然后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对江家人的嫉妒。 小粽球被李秀佳的话气得双眼赤红，一脚狠狠踩在李秀佳的胸口， “江路任那憨货，十五岁连个书都看不懂，拿什么考状元。 江大夫夫妇对你们好言相劝，让你们少走歪路，却被你们的嫉妒曲意误解，丢了性命。 李秀佳，你当真该死。” “哈哈哈，妖怪，你就算杀了我们，江今衍那小畜生也回不来了。”江路任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惧怕小粽球。 “你知道吗，那死老头，被我一拳一拳的打个半死，就在我一刀捅死江今衍的时候，他个老不死的还挡了一下，啧啧啧。 那场面，你没看见，可惜了。” 江路任痴痴地笑着，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感，“哈哈哈……一刀下去可真痛快！江今衍那小畜生死得很安详。” 小粽球暴怒，本想一口结果了他，但想起了族长的告诫，它决定用人间的办法来惩罚他。 它冷笑一声，“要让你失望了，我主人还活着，他还会有更幸福的生活。但你不一样！你马上就会下地狱！” 江路任闻言，面部瞬间扭曲，“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下了死手！” “可惜了，我是妖。我有一千种办法救我主人。”小粽球淡淡地说道。 它不再多言，转而朝江博施了个法。 江博原本混沌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听清楚了吧？你的好儿子想将你丢弃呢。” 李秀佳惊恐地看着恢复如常的江博，“你……” “去吧，去官府揭发他们！杀了人，合该以命偿命！”小粽球眸光暗红。 江博直视着它的眼睛，讷讷地点了点头，“对……我要报官……” 小粽球转头看向李秀佳和江路任，“公堂之上，你们要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记住了吗？” 李秀佳和江路任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是。” ~ “事情就是这样，李秀佳和江路任打入大牢，被判秋后问斩。 江博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他袖手旁观，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的余生都将在悔悟中度过。” 小粽球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江今衍继续说：“后来我回了龙脊山，在族中找到一种方法，能够将死去的人复活，那便是以命换命。 可这样做有一个弊端，我是精怪，和主人的魂魄不能完全相融， 我只能吸取凡人的寿元融进我的灵魂填补空缺，到了一定的时机，就可以救活主人。 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李秀佳和江路任，反正他们也是要死的人，我便取了他们十年寿命。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我必须收集到两百年寿元。 于是我将自己融进主人的身体，离开青林郡来到了外面。 我学着和主人一样行医救人，挑选合适的人从他们身上取半年或是一年的寿元。 凡人丢了命数，身体会出现发热，无力等症状，所以我想等他们完全好了以后，在去往下一个地方。” 白清音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心里对江今衍的遭遇感到惋惜，“小粽球，你和你的主人都是很好的人。 你没有因为仇恨亲手杀掉那些伤害你们的人，而是用人间规则处罚他们。”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唯一做错的，是不该动用他人之命。 你吸取凡人寿元虽情有可原，可也违背了天道法则。” “我的主人实在是太苦了，他本该一世无忧，平安康健，他不该就这么死去，我想救他。”小粽球何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今生的善行，是来世的福报；今生的恶行，是来世的苦果。” 第131章 原来小粽球这么特别 小粽球听闻白清音的话语，低声喃喃：“你的意思是我主人下辈子……” 话音未落，白清音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了它的猜想。 紧接着，白清音轻跺莲步，脆生生喊道：“牛头叔叔！” 顿时，阴风四起，牛头马面应声而出，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帝姬。” “诶？马面叔叔，你也来啦！”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小帝姬，您怎么只叫他不叫我啊？”马面还有些委屈。 小粽球全身肌肉紧绷，立刻护在江今衍身前，心中暗自惊骇： 这看似娇弱的女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轻易唤出牛头马面这样的阴间使者？ 白清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对马面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马面叔叔，你别介意嘛。窝找阎王爷爷有急事，想着只需要一个人帮窝带话，所以就只叫了牛头叔叔一个人~” 牛头用胳膊肘暗戳戳碰了碰马面，一脸得意，随即恭敬问道：“不知小帝姬有何吩咐？” 白清音软糯道：“窝现在不方便去地府，想借阎王爷爷的轮回镜一用，麻烦你去告诉阎王爷爷一声。” “是，小帝姬稍等片刻。” 小粽球看着瞬间消失的牛头马面，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 “听、听他们叫你小帝姬？你……你到底是哪里的小帝姬？” “窝……”白清音刚欲开口，却被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打断。 “彼女乃天道之亲传弟子，天界尊其为帝姬。”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不怒自威身着暗黑龙袍的老者出现在白清音身边，正是阎王本人。 白清音眼睛一亮，立刻飞奔上前，扑进阎王的怀里，撒娇道：“阎王爷爷，你怎么亲自来啦！” 小粽球听完这番话，只感觉天旋地转，这么说来，它岂不是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坏事。 百里玄冥也眯起了眼睛，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中暗自揣测：阎王老头儿不会看出他的身份吧？ 阎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太久没见小阿音了，着实想念啊。” 随后，阎王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轮回镜我带来了，你想做什么？”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阎王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看向小粽球，淡淡道：“看在小阿音的份上，吾便破例让你看一看你主人的下一世。” 阎王缓缓抬手，古老的力量自他掌心流淌而出，瞬间，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一面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镜子缓缓浮现。 “汝且细细看来。” 阎王一拂衣袖，轮回镜的光芒陡然亮起，如晨曦初照。 小粽球瞪大了眼睛，紧张又好奇地注视着轮回镜。 镜中的画面开始流转，逐渐展现出江今衍下一世的情景。 画面中的江今衍，身处于繁华的富贵之家，自幼便沐浴在锦衣玉食之中。 这一世的他依旧对医术充满兴趣。 他的爹娘十分开明，见他如此痴迷于医术，便全力支持他的法。 江今衍勤奋钻研，不断精进，最终成为了一代名医。 他的一生平安顺遂，家庭和睦，与心仪的女子结为连理，育有子女，享受着天伦之乐。 看着镜中江今衍那幸福而充实的一生，小粽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看清楚了吗，你的主人若是转世，定然会幸福一生。若是你强行让他复生，他下辈子，依旧会经受重重苦难。”白清音劝解道。 “阎王爷爷，让它看看江博那一家人的下场吧。” 阎王点点头，轻挥衣袖，画面开始变化。 首先是江博的一生。 画面中，江博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没有显赫的成就，也没有重大的变故，他的一生就是一条波澜不惊的小溪，缓缓流淌，直至终点。 画面一转，场景变得阴森恐怖。 江路任和李秀佳的身影出现在一个昏暗而压抑的空间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一片哀嚎。 他们堕入了畜生道，身形变得扭曲而丑陋。 白清音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粽球说：“看见了吗，因果相循，如影随形。窝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了吧。” 阎王收回了轮回镜，从自袖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之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生死簿”三个大字，上面正散发着淡淡的沧桑之气。 他挥挥手，册子自动翻页， “生死有命，十五岁便是他此生的定数，江今衍阳寿已尽。” 啪的一声，阎王收回了生死簿，小粽球也下定了决心。 它扑通一声趴下，“求小帝姬让主人轮回转世，我甘愿认罚。” 白清音眨着眼睛看向阎王，阎王无奈一笑，“我能不同意吗？” 说着，一道金光从阎王的手中弹向江今衍的额头，沉睡的魂魄在金光的指引下苏醒了过来，并脱离出江今衍的肉体。 小粽球摇身一变，再次变化成了昔日的棕色大狗狗。 江今衍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哪里？我……我还活着吗？” 江今衍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小粽球兴奋地跑向江今衍，用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主人，我终于又见到活生生的你了！」 江今衍蹲了下来，伸手揉着小粽球的脑袋，“小粽球，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大夫，你还有最后一刻钟的时间与小粽球告别，你沉睡太久，魂魄不稳，阳间不适合你，你必须尽快步入轮回。” 白清音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二人叙旧，可他的魂魄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江今衍一愣，释然一笑，“原来这都是真的，我已经死了。” 他依依不舍的摸着小粽球的头，“小粽球，一定不是普通的狗狗吧，你是山中精灵对吗？” 白清音惊讶的与百里玄冥相对视，百里玄冥颔首。 小粽球摇着的尾巴停顿一瞬，便听见江今衍接着说： “将死之际，我听见有人在唤我，迷迷糊糊我看见了你，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竟是真的。” 江今衍将小粽球搂进怀中：“小粽球，我猜，我死后的这些日子，你一定替我报了仇，对不对？” 他轻轻抚摸着小粽球的脊背，柔声道：“小粽球，真是辛苦你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从你带我吃灵果起，从你为我出谋划策时，从你能听懂我每一句话，我就应该想到，你并非普通的狗狗。” “主人…”一阵橘色的光芒闪过，小粽球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 江今衍满是笑意的眼中噙着泪，“原来我们的小粽球长得这么特别，这么可爱。” “主人…”小粽球哽咽的说不出话。 “原本我还在担心若是我和伍爷爷都走了，你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你有你原本的家人和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便放心了。” 江今衍的魂体正在逐渐消散，他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阎王挥袖，亲自打开了轮回之路的大门。 江今衍站起身向着白清音和阎王郑重行下一礼， “多谢二位神仙给与我时间，江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小粽球为了留住我犯了错，请神仙看在它一片赤诚的份上，不要伤害它。” 白清音点头，“放心。” 踏入轮回之路的那一刻，江今衍转过身笑着说： “小粽球，谢谢你愿意陪伴如此平凡的我，若有缘分，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再相遇。” 第132章 小惩大诫 小粽球想到江今衍下辈子的顺遂人生，释然的笑了，它大声回应：“一定！” 得到回应后，江今衍唇角高高勾起，身影彻底消失，轮回之门也随之关闭。 “小阿音，事情结束，我就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咯。”阎王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打算带着牛头马面回去。 “嗯！谢谢阎王爷爷！”白清音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阎王挥手。 “有空记得来玩，爷爷这儿随时欢迎你！” 阎王转身的一瞬间，余光瞟到了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也注意到了阎王的目光，骤然捏紧了拳头。 阎王挑了挑眉，笑容莫名，化成一股青烟消失在凡间。 “小帝姬，你处罚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小粽球走到白清音身前，话语中带着决绝。 她伸出手，掌心正对小粽球的头顶， “首先，你必须将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都还回去。” 白清音指间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她微微闭眼，口中默念咒语，随即猛地一挥手。 只见一道道闪烁着微光的丝线从小粽球的体内被抽出，那些正是它之前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 抽出的瞬间，那些寿元化作了点点繁星，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后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出去，回到了它们原本该回去的地方。 数不清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至于这惩罚嘛…”白清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小惩大诫，窝决定没收你五十年的修为，希望你能谨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违反万物既定的法则。 日后，你要专心修炼，修成人身，才好与你在意的人早日相聚。” 小粽球闻言，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它低下头恭敬回应：“是，多谢小帝姬。”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江今衍的肉身上，“去吧，用他的身份向大家告别，然后回到龙脊山，你的家人在等你。” “是！” … 夕阳如画，缓缓地在天边铺开一幅绚烂的彩霞画卷，金色的光芒温柔地洒满了大地。 白清音踏着落日余晖，欢快地牵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啦！”悦耳的声音刚落下，正在院子里细心浇花的凤淮之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洒水壶。 他满脸慈祥地迎了上来，“哎哟，我的乖孙孙，这一整天都没见你们的人影，快跟外公说说，去哪儿玩啦？” “阿音，百里你们终于回来了。外婆正催着我们出去找你们呢。” 此时，白淮书和白落尘也绕过回廊，并肩而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二哥哥，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喊道。 白落尘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问：“怎么样，出去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啦？” “我和玄冥哥哥去送江大夫了。”白清音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回答。 “江大夫这就离开了吗？”姗姗来迟的凤夫人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嗯嗯！江大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耽误了。” 白清音想了想，小粽球要把江今衍的肉身埋在伍爷爷旁边，就是重要的事情。 凤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江大夫帮了我们许多，原本还想着他离开之时给他送点干粮呢，没想到这么突然。” 白清音笑着安慰道：“天涯何处不相逢，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到江大夫的。” 凤淮之一把抱起白清音，宠溺地说：“小阿音道理一套一套的，不愧是我的乖孙孙。” 凤夫人睨了他一眼，略带调侃道：“本就是我们阿音天生聪慧，有你什么事。” 见夫人如此拆台，凤淮之讪讪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以棠，在孙儿们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白淮书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外祖父，我都听见了！” 凤淮之看向他们，只见白落尘、白淮书以及百里玄冥都嘴角上扬，他撇了撇嘴， “就知道欺负我老头子。” “好啦好啦，时辰不早了，快让阿音和百里休息休息，一会儿准备开饭咯。” 凤淮之正准备抱着白清音进屋，却被白淮书拦住了， “诶诶，外祖父等等，我还有事想问阿音呢。” “什么事啊三哥哥？”白清音好奇地问。 “秘密哦，三哥哥悄悄跟你说。”白淮书向白清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 “外公，那我先和三哥哥说话，一会儿再过来。”白清音示意凤淮之将她放下。 凤淮之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我不能听的？” 白清音刚站稳，白淮书便一把牵住她的小手，“阿音，走走走。” 他一边回头一边喊：“二哥愣着做什么，快跟来。” 白落尘应了一声，朝着凤淮之行了一礼， “外公，我也去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还不忘拽着百里玄冥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去。 凤淮之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嘿，这几个臭小子。” 凤夫人哭笑不得，“好啦，孩子们的事你个老头子就别掺和了。陪我去厨房吧，给我打打下手。今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 凤淮之闻言，立刻挽住凤夫人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还是夫人最好~” … “三哥哥，到底什么事呀？”白清音跟着白淮书来到了后花园，这里一片寂静，无人打扰。 白落尘与百里玄冥也随之而来。 白淮书蹲了下来，狐狸般眯了眯眼，“阿音，你今日和百里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江大夫有什么问题？” 白清音眼里浮现出惊讶之色，“三哥哥，你好聪明哦！” 白淮书捏了捏白清音肉嘟嘟的脸，“并非我聪明，你和百里这段日子天天往江大夫住处而去，一定是你察觉到什么不对。”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啦。”白清音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讲给了白落尘和白淮书听。 两人听完后感到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他们会多想？” 白清音点点头，“是哒，外公外婆还从未见过怪力乱神之事，阿音怕吓到他们。” “小妹，若是三弟不问，你是不是也打算瞒着我们？”白落尘目露委屈之色，眼巴巴看着白清音。 “就是，每次都是百里陪你去，我们可才是你的亲哥哥！”白淮书不满嚷嚷。 白清音眼珠子一转，撒娇般搂住白淮书的脖子，“下次，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二哥哥和三哥哥，好不好~” 百里玄冥轻嗤一声，凡人就是凡人，这点小事还争风吃醋，他面向白清音，突然说道： “音音，你就算有事瞒着我也没关系，你自有你的考量，而我会保护好你，不给你拖后腿。” 白落尘：？ 白淮书：？ 白清音：什么白莲附在了玄冥哥哥身上，速速下来！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桌前。 凤淮之一家正悠闲用着早膳。 突然，一阵急促又沉重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阵灰尘四溅，像一颗巨石般砸落在院中。 “哎哟，疼死我了。” 百里玄冥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挑了挑眉。 白清音放下筷子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出声：“呀！是小粽球！” 凤淮之他们也一脸惊疑的看向外面。 只见小粽球浑身裹挟着尘土，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抖落着身上的灰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接锁定住白清音。 它小腿猛地一蹬地，快步跑向白清音。 “不好了，小帝姬！龙脊山的灵气正在消失！” 第133章 龙脊山灵气流逝 当小粽球急切地向白清音通报龙脊山灵气消逝的消息时，正坐在餐桌旁用餐的凤淮之， 听到小粽球那突然响起的人声，惊愕之下，口中的饭粒不由自主地喷溅而出，散落一桌。 凤淮之瞠目结舌，手中的碗筷失手滑落，整个人陷入一片愕然之中。 “它…它它它说话？” 白落尘与白淮书迅速反应，连忙上前，一边轻拍凤淮之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连忙解释： “外祖父，您先别紧张，稍后我们再给您解释” 凤夫人尽管也被小粽球开口说话的情景所震撼，但她很快注意到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镇定自若。 心中的惊涛骇浪也随之平息，转而静候他们的说明。 “怎么回事，龙脊山怎么会灵气消散？”白清音眉头紧皱，小粽球如此着急忙慌的过来寻她，龙脊山定然情况十分糟糕。 “回小帝姬，主人安葬的地方本该灵气充沛，灵果丰硕。 可我昨天过去却发现灵果大部分都黯淡无光，那些树的灵气正在缓缓流逝。 我回到族中找到了族长，族长说好几个月前，他感受到了龙脊山灵气减弱，他亲自去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山中的精怪想尽各种办法也不能阻止灵气消散。 我想到小帝姬还在此处，说不定这件事您有办法。” 白清音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先前她刚到桑落郡时就听外公说过，这里的田地种不出作物，只有龙脊山山脚下能勉强维持生计。 如此看来，龙脊山的灵脉关乎着方圆百里的灵气，它受了损，农田自然也就跟着遭受牵连。 白清音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事关天下苍生，事不宜迟，窝这就随你去探查一番。” “诶，阿音！”凤淮之站起来拦着她，“阿音，刚刚淮书和落尘已经告诉我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 阿音，我们能帮上忙吗？外公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白清音拉住凤淮之的手，“外公放心，阿音会保护自己哒。” 说着她看向白淮书和白落尘，“二哥哥，三哥哥，你们照顾好外公和外婆，等着阿音的好消息。” “小妹放心，这里有我们。去了龙脊山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白落尘叮嘱道。 “嗯嗯，窝会的。” 白清音没有安排百里玄冥的去处，百里玄冥自觉跟在她的身后。 “玄冥哥哥，麻烦你抱着小粽球，为避免浪费时间，阿音带你们飞过去。” 小粽球眼巴巴看着百里玄冥，当看见他那张染发着寒气的脸，它微不可察瑟缩在白清音身后。 “要不…不麻烦…”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提起它的后颈，“啰嗦什么。” 白清音眉眼带笑，牵住百里玄冥另一只手，两人一貉化作一道白光向着龙脊山而去。 凤夫人扶着门框，大喊嘱咐：“阿音，万事小心！” 亲眼看着白清音飞天的模样，凤淮之虽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被震撼到了，他家宝贝孙女当真是小仙女。 他一把揪住白淮书的耳朵，白落尘隔得远，幸免于难，他同情的看着三弟，听见凤淮之咬牙切齿道： “臭小子，你们还瞒了我些什么，快给我和夫人讲讲。” “痛痛痛，外祖父，我这就告诉你！” ~ 龙脊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清音便顺着小粽球指明的方向来到了长满灵果的地方。 一落地，百里玄冥毫不手软将小粽球丢落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小粽球翻滚一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它不满的瞥了一眼正观察四周的百里玄冥，嘟囔着：“小帝姬那么软糯可爱，身边怎么偏偏跟了个冷面阎王。” 百里玄冥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小粽球讪笑两声，“没…没。” 白清音迈着小步子围绕着这些灵树查看，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消散。 她蹲下身，右手触碰地面，闭上眼细细感受着灵气流动的方向。 百里玄冥眼里闪烁着黑金色的光，目光逐渐移动到去往龙脊山最高处的方向。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是山顶，灵力都往山顶而去。” “小帝姬，那我们快去看看！”小粽球迫不及待的说。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急匆匆飞往龙脊山山顶，这里与山间大不相同。 向下望去，四周的群山仿佛臣服于脚下，连绵起伏，蜿蜒至天际。 四周怪石嶙峋，偶有几株顽强生长的植物。 小粽球腿打着哆嗦，“这里地势险峻，环境不适合精怪居住，所以鲜少有精怪或者普通动物来这儿。” “玄冥哥哥，小粽球，你们别乱动。” 白清音向前走了几步，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白清音面前出现一面巨大的屏障，阻挡住她的脚步。 她伸手轻轻触碰，屏障泛起了水光一般的波纹。 随后她清晰的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朝着屏障里中心处汇集。 百里玄冥漫不经心摩挲着扳指，心中暗道：绝息领域，难怪这些精怪察觉不出灵气去往的方向。 “结界？山顶为何会有结界？”小粽球大吃一惊。 白清音收回手，退后几步， “不，不是单纯的结界，是有人特地设下的绝息领域，能施下此术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她隐隐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白清音抬头看向空中，她曾在天书中见过绝息领域，它能隔绝住万物之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天道的眼睛。 可若是吸收天地灵气… “你们在这儿等窝。”白清音挥袖飞身去往更高的天空。 整个龙脊山都在她的眼底，白清音脚踏祥云，双手结印，强大的锦鲤福运从她掌心爆发开来。 一阵金光闪过，白清音看清了脚底下的吸纳灵气的东西。 翡翠色蛛网样式的巨圆悬浮于蔚蓝之上。 中心光球散发着柔和绿光，细小光线如藤蔓交织，形成巨大圆形法阵。 “果然。” “聚灵阵。”百里玄冥眯了眯眼，喃喃道。 小粽球惊疑的看向百里玄冥，他一介凡人，怎么知道聚灵阵这种东西。 “聚灵阵加上绝息领域，那人莫不是盗用天地灵气提升修为。”白清音小脸严肃，自言自语。 她小心靠近阵眼位置，那里灵气涌动，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一抹灵气朝着另一个层次而去。 “不行，这个阵得停下来。” 第134章 你终于不装了 正当白清音凝聚全身灵力，准备一举打破吸取着龙脊山灵气的聚灵阵时，天地之间骤然风云变幻。 原本晴朗无垠的蓝天，在眨眼间被翻滚的乌云所吞噬，天色黯淡，狂风四起。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心悸的桀桀笑声自白清音头顶上方传来，那声音阴冷中带着诡异， “哈哈哈哈，本君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白清音心中一凛，果然又是他，幽冥魔域的君主魔无殇。 紧接着，一股汹涌澎湃的魔气如同实质般，自天际猛然压下，直取白清音而来，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哼，想取窝性命，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双手迅速翻飞，灵光闪烁间，已凝结出一道坚实的法术屏障，抵挡住这股霸道无匹的魔气。 那魔气之强，超乎她的预料，两者碰撞之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强大的冲击力让白清音身形一晃。 还没等她喘口气，铺天盖地的魔气一层接着一层而下，白清音无法完全抵挡，被生生打落，向着地面疾速坠落。 “音音！”百里玄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身形一动，踏风而行。 在白清音即将坠落地面时，他疾速掠至白清音身下，双臂一展，稳稳地将她接住，二人身形在空中一顿，随即稳稳落地。 “音音，你还好吗？”百里玄冥的声音里满含着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 “小帝姬，你没事吧？”小粽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白清音摇了摇头，虽然脸色因先前的冲击而略显苍白，但她的眼神依然凌厉：“窝没事，你们别担心。” “那是什么东西！”小粽球看着眼前浓郁的魔气，大惊失色。 白清音见状，毫不犹豫地将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护在身后。 一身红衣似火、面容邪魅的魔无殇从魔气缓缓步入他们的视线。 他手持一柄雕工精美的折扇，轻轻摇曳间，仿佛有无数魔影在扇面上跳跃。 白清音忌惮地看向他，心中暗自评估着魔无殇的实力。 她曾与魔无殇交手两次，前两次尚能凭借自身修为与之抗衡。 然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魔无殇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高，自己恐怕已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种变化，恐怕与他不断吸取天地灵气有关。 魔无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精致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鲤鱼。本以为要等这里灵气枯竭，你才会现身。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迫不及待。” “魔无殇，你这样做，乃是公然与天道作对！六界八荒，万物生灵，皆有其道，岂容你这等魔物放肆！” 魔无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狂傲不羁的笑意，他手中的折扇猛然一合， “天道？那不过是虚伪之人的枷锁，束缚着真正强者的脚步。 我魔无殇，誓要打破这所谓的天道，踏平九重天阙，推翻这腐朽的天地秩序，成为六界八荒唯一的主宰。” 白清音凝神聚力，体内锦鲤福运沸腾，宛如江河归海，汇聚于她心田。 霎时，她双眸焕发光芒，璀璨如星辰，随着她轻抬玉臂，一股温暖的气息自她体内流淌而出，环绕周身，将她逐渐塑造为锦鲤神女法相。 小粽球见状，不自觉吞了口唾沫，“这就是小帝姬的真身吗？” 只见白清音双手结印，咒语轻吟，一道透明的光幕，以她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张，将龙脊山牢牢笼罩。 她筑起的结界能够隔绝住这里的气息，凡人看不见内里发生的事情，也受不到波及。 白清音眸光决绝，冷冷说道：“今日，纵使我身死道消，亦要为六界八荒清除你这祸患！” 魔无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哼，小鲤鱼，就凭你？”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如电，瞬间交汇于空中。 白清音手中长剑舞动，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 魔无殇化身为滚滚魔气，身形诡谲多变，如同暗夜中的魅影，让人难以捉摸。 乌云之间，电光闪烁，雷声轰鸣，仿佛是天神在怒斥着人间的罪恶。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天地间一片混沌。 山下的百姓们抬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议论起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纷纷收拾起东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有的老人还念叨着：“这天象，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桑落郡都城之中，凤淮之几人抬头望着那乌云压城的天空，心中为白清音感到深深的担忧。 “变天了，也不知阿音那边如何。”凤淮之心里浮现出不安。 凤夫人也捏紧了手帕，“但愿阿音一切顺利。” 白清音与魔无殇你来我往，福运之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烂又恐怖的色彩。 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好似要将这片天地都震碎。 魔无殇扔出魔球边笑道：“哈哈哈，小鲤鱼，几个月不见，你的法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白清音面色凝重，对于魔无殇的挑衅不予理会，手中的长剑却挥舞得更加迅猛，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魔无殇见状，露出嘲讽的笑容：“可惜了，照样不是本君的对手。” 话音未落，魔无殇的攻击愈发猛烈，使出的魔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白清音袭来。 白清音虽然拼尽全力抵挡，但终究还是不敌魔无殇的强悍，被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身形踉跄。 百里玄冥见状，捏紧拳头，忍不住上前一步。 白清音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动作，挥手为他们筑起保护护盾。 她持剑警惕地看着魔无殇，底下观战的小粽球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喊着：“帝姬，小心啊！” 百里玄冥在一旁看得心中揪紧，音音这次就算拼上性命也难敌魔气大盛的魔无殇。 魔无殇注意到了百里玄冥担忧的神色，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他冷笑一声，下手越发狠厉，招招都直取白清音的性命。 就在魔无殇用魔气化作利剑，狠辣地刺向白清音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的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 前两次，他因犹豫未出手，导致音音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的龙吟骤然响起，百里玄冥的身躯在黑金色的迷雾中化作 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色巨龙，将白清音圈外怀中隔绝住魔无殇，尖利的魔剑触碰到龙鳞是被击的粉碎。 小粽球吓得跌坐在地，四条腿止不住的颤抖。 “上…上古…上古妖龙…” 巨大的龙眸锁定着魔无殇，百里玄冥摆动着强健的尾鳍，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猛地摔向魔无殇。 魔无殇被突如其来的甩尾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地面都因这强大的力量而龟裂开来。 稳住身形后，魔无殇的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阴森地说道：“百里玄冥，你终于不装了。” 第135章 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白清音心头猛地一紧，她凝视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的黑金色龙身，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过往。 初次相遇时，她便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熟悉而又难以言喻的气息，但那时的她并未深思，只是简单地将他视为一个能力超群的凡人。 第二次，她在冷宫的枯井中意外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安然接纳，让她心生诧异。 随后，魔无殇的突然来袭，让她不得不强行调动天地灵气，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她虽成功击退魔无殇，但那时的她仅有三百年修为，根基尚浅，尽管有天地灵气的加持，如何能战胜拥有千年修为的魔头？ 如今细细想来，定是他，在暗处默默出手相助，才让她得以脱险。 她因调动天地灵气而遭受反噬，一度以为是天道爷爷出手相救。 天道爷爷当时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未肯定也未否认。 现在想来，一定是玄冥哥哥在暗中相助。 第三次，永州城外，她与魔无殇再次激战，却在关键时刻昏迷过去。 醒来后，魔头已无踪影，她身上的伤势也奇迹般地痊愈。 本该不在那里的文轩哥哥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山神爷爷告诉她是天道爷爷出手相助。当时她虽觉奇怪，却被玄冥哥哥轻松糊弄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山神爷爷当时的眼神闪烁不定，对玄冥哥哥更是带有着明显的畏惧。 第四次，她前往北极仙岛取冰莲，不慎掉落山崖。 生死关头，一条大黑龙凭空出现，将她救起后又匆匆离去。 如今想来，那时的玄冥哥哥定是在暗中守护着她，因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落荒而去。 想到这些，白清音被自己给气笑了，自己竟如此愚钝，未能早些察觉这些不寻常的迹象。 无论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巫术，还是她每次失踪后，玄冥哥哥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这一切都已远远超出了凡人的能力范畴。 怀里的白清音半天没有动静，这让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慌。 他轻声呼唤着：“音音，你还好吗？” 魔无殇再次悠然地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小鲤鱼，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一直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直在你身边潜伏着，居心叵测地骗取你的信任。 在你重伤之时，他几次三番袖手旁观。 要知道，上古妖龙可是被天道所不容的。 他当初重伤在身，留在你身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吃掉你以修复天道给他留下的创伤。 今日他之所以对你表现出些许怜悯，也不过是因为你即将命丧于此对他不利罢了。” “说完了吗？”白清音的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百里玄冥那庞大的龙身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白清音轻轻抚摸他鳞片的手，那手中带着明晃晃的安抚之意。 他那颗因魔无殇的挑拨而胡思乱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对白清音的圈锢，白清音持剑悬浮在他的身旁，剑尖微垂，闪烁着寒光。 “玄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吾心中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这个魔头在这里说三道四、颠倒黑白。 你，根本不配提及他的名字。”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了，音音说过，她会信他。 魔无殇的脸色在瞬间垮了下来，他怒极反笑：“堂堂九重天神女，竟与妖龙为伍，真是可笑至极。 那天道老儿若是知道你如此维护这个妖龙，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清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多说无益，今日吾定要收了你这害人的魔头，为天下苍生除害！” “音音，小心。”百里玄冥化作人身手持黑金色长剑紧随其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与一抹鲜艳的红交织在一起，小粽球不知为安下心来，它抬头仰望天空，赞叹道：“神仙打架，难得一见。” 有了百里玄冥的加入，战场的局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魔无殇还仗着自身强大的魔力与白清音周旋，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之间配合的默契异常，魔无殇紧咬牙关，被揍得连连后退。 魔无殇的右手猛然一握，浓郁的魔气汹涌而出，竟在瞬间召唤出大批魔将。 这些魔将如同贪婪的巨兽，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龙脊山的灵气。 白清音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魔无殇的阴谋，他想利用龙脊山的灵气，创造出一支强大的魔军，“真是够卑鄙的。” 魔无殇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当真毫无准备吗？” 白清音目光转向百里玄冥，担忧道：“玄冥哥哥，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定要当心。” 百里玄冥摇头，“当初被天道所伤，如今已无大碍。等此间事了，我定会给你解释清楚。” 话音未落，双方再次陷入了激烈的拼杀之中。 魔将们如潮水般涌来，百里玄冥抬手，强大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不过弹指一瞬，魔将尽数灰飞烟灭。 “这便是上古之力。”小粽球惊讶的合不拢嘴。 灵气尚未枯竭，魔将源源不断。 魔无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天幻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自身魔气汹涌地灌入其中。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整个山顶，百里玄冥身形一顿，白清音敏锐地觉察到魔无殇手里的法器对百里玄冥的影响。 “玄冥哥哥，他手里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绊住你？”白清音急切地问道。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那是洪荒时期，我自身所产生的邪气，我将它凝聚在一片龙鳞之上，并将其制作成一面法器。 这东西出自我身，对我有着克制之力。” “哈哈哈，要怪就怪你自己，随意丢弃了它，被本君给弄到手。”魔无殇眼里毫不加掩饰闪烁着的得意之色。 “今日本君便用天幻镜抽干你二人的修为，为本君所用！” 百里玄冥的双目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浓烈的凶煞之气他体内涌动。 他猛地一挥手，隔空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厉声道：“胤蛇！” 伴随着百里玄冥的呼唤，一条参天巨蟒从空间裂缝中呼啸而出，它的鳞片闪烁着寒光，血盆大口张开，直奔魔无殇而去。 白清音不假思索调动福运之气配合着胤蛇，百里玄冥趁机清扫除魔将，趁魔无殇不备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四者相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胤蛇目露寒光，这魔头与当初大不一样。 当他余光瞥到白清音时，他身形差点一个不稳，结巴问道：“尊上，长乐公主她……” 第136章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文轩哥哥，有劳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庞大的蛇头微点，看来长乐公主已经知道尊上的身份了。 “百里玄冥，天道都如此对你了，你还要护着和他相关之人？”魔无殇不怀好意的笑着。 百里玄冥面露不悦，冷冷道：“本尊怎么做，轮不到你置喙。” “唉，可惜可惜，你空有一身上古之力，却帮一个小丫头，当真是不值得。” 百里玄冥眉宇间满是不耐之色，他偏过头，与白清音相对视，白清音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聚灵阵上， 她微微挑眉，向百里玄冥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百里玄冥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此时，季文轩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他迅速理解了他们的计划。 他扬起巨大的蛇身，与白清音一同向魔无殇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意图牵制住他。 “玄冥哥哥，动手！”白清音趁机大喊一声。 百里玄冥闻言，瞬间化身为黑金色巨龙，他仰天长吟，聚集起一个恐怖的黑金色火球。 趁魔无殇不注意之际，他将火球猛地丢向聚灵阵的针眼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聚灵阵瞬间被破，龙脊山的灵气不再输送到魔将身上，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将也随之消失无踪。 聚灵阵破碎的瞬间，魔无殇猛的吐了口血，他竟然将自身与大阵连接在一处。 魔无殇眯了眯眼，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随意擦了嘴角溢出的血，立刻调动天幻境的力量，准备逃之夭夭。 “想跑？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拼尽全身修为，双手结印，一道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将魔无殇定在原地。 就在魔无殇即将挣脱开时，百里玄冥玄冥吐出的黑金色火焰突然变幻形态，化为一柄柄锋利的利剑，将魔无殇捅了个对穿。 魔无殇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以为魔无殇即将陨落之际，他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哈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本君吗？真是太天真了！” 说完，魔无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化作一缕魔烟离去。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鲤鱼，待本君恢复元气，第一个就拿你拼命守护的人界开刀！用人界的生灵，为我一统六界八荒助兴！哈哈哈哈……” 白清音本欲追击逃遁的魔无殇，却被百里玄冥拦下。 “音音，穷寇莫追，”百里玄冥沉稳道：“刚刚刺向他的利剑乃是我的本命火墨焰所化。 此火源自洪荒，汇聚了洪荒时期最为纯粹的邪恶之气，自我初生不久，便被我收入囊中。 墨焰之伤，即便是天道，亦需调息一阵子方能恢复，魔无殇此番受创，没个百年时光，休想再现于世。 季文轩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魔无殇不过是幽冥魔域的头目，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与尊上抗衡？ 即便是加上属下与长乐公主，也几乎彻底杀了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修眉紧蹙，忧心忡忡，她深知自己必须加快收集功德的步伐。 “我所累积的功德，虽已转化为不菲的福运，但对方似乎也在以某种未知的方式，迅速增强其实力。” 她轻叹一声，“日后若再与魔无殇交锋，恐怕局面会更加棘手。” “音音。”百里玄冥身形一晃，重新化作了那个十岁的少年模样。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白清音紧锁的眉头， “别担心，有我在，你和你想守护的苍生，定会安然无恙。” 白清音正欲回应百里玄冥的安慰，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先前为了对抗魔无殇，她耗费了太多的锦鲤福运，此刻已然力竭。 她的身形逐渐缩小，从清冷的神女变回了那个白嫩软糯的三岁娃娃模样。 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她几乎要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抱住。 怀中的白清音眼皮打架，呢喃道：“玄冥哥哥，阿音好累…”话音未落，便已沉沉睡去。 小粽球急匆匆地奔向落地的百里玄冥，满脸担忧：“小帝姬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百里玄冥回答，同时抬手，绝息领域随之被粉碎，山野间恢复了宁静，阳光穿透乌云，洒落大地。 桑落郡都城的白淮书等人一直留意着天气变化，见阳光重现，都松了口气。 “看来，阿音成功了！” 凤淮之眼睛一亮，“你们怎么知道。” 白落尘解释，“先前给您说过了，按照惯例，这天能反应出小妹当下的状况，这可是我和三弟摸索出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阿音应该快回来了，我和你外祖母得赶紧给她准备点好吃的去。” “龙尊大人，若您不介意，可否让小帝姬在我族中休息片刻？”小粽球小心翼翼地提议。 百里玄冥的目光未曾离开白清音，声音冷淡：“带路。” 小粽球略显尴尬：“咳咳，那个……” 百里玄冥幽深的目光对上小粽球惊慌的眼睛， “何事？” 小粽球结巴开口：“我昨日被小帝姬罚了五十年修为，现在不太会飞了……” 百里玄冥投去嫌弃的目光，难怪今天从天而降。 “轩。”百里玄冥简短呼唤。 季文轩立刻领会，将小粽球稳稳抱起：“你来指路。” 小粽球在季文轩怀中瑟瑟发抖，心中暗自安慰：没事，抱我的是右护法胤蛇，史书上说他比龙尊和左护法伏蛟要和善一些，别怕。 …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雾气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在雾气缭绕之中，隐约可见一座由青石砌成的屋舍，屋舍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几株奇异的花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到了，这就是我家。”小粽球从季文轩的怀里跳了下来。 “嗯。” 百里玄冥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里灵气比外面倒是更为浓郁些许，适合音音调息。 小粽球快步上前，推开门扉，屋内布置得简单，小粽球指着一张草席的床铺说：“小帝姬就在这里休息吧。”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了上去，挥手拿出一张柔软的兽皮被褥给她盖上。 小粽球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无助呐喊：还好不是扒了我的皮。 “那个…二位大人，你们自便，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族长那儿汇报下龙脊山的情况哈？”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 小粽球一路狂奔，气喘吁吁，沿途，野花烂漫，彩蝶飞舞，但小粽球无心欣赏，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族长，将今日的惊人见闻一一道来。 它来到了族长居住的洞穴前，洞口被藤蔓遮掩得若隐若现。 小粽球顾不上礼数，一把推开藤蔓，闯了进去。 族长修炼出了人身，他正闭目凝神。 听到小粽球的急促脚步声，族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温和地望向它。 “小粽球，何事如此慌张？” 小粽球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族长听事情被帝姬解决，心里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但随即又听到“上古龙尊和他的右护法正在我家”这一惊人消息，脸色骤变，险些闪了腰。 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就是我给你们讲的史书上记载的那位上古妖龙和他的右护法，现在在你家？” 小粽球连连点头，族长见状，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说我要去看看不？” 小粽球眼珠子转个不停，戏谑道：“族长，您说呢~” 第137章 让人出乎意料 族长与小粽球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两人头挨着头，鬼鬼祟祟地往里探视。 只见屋内，百里玄冥正盘膝而坐，掌心轻贴在白清音的额头上，为其弥补元气，季文轩肃立一旁，为百里玄冥护法。 族长和小粽球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族长轻轻推了推小粽球，低声说：“你先进去。” 小粽球却往后缩了缩，小声回答：“族长，您辈分高，还是您先吧。” “啧，你这孩子，我是族长你得听我的…” 正当两人推推搡搡之际，百里玄冥忽然睨了门口一眼，眼神冷冽如霜。 他缓缓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来了，就滚进来吧。” 族长闻言，身子一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龙尊大人好。”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连眼神都未曾给予过多关注。 族长见状，心中更加忐忑，他谄媚地笑着，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龙尊大人，小帝姬可还好？” 百里玄冥嗯了一声，替白清音掖紧了被角。 “哎呀，这龙脊山的风景真是越来越美了，不知龙尊大人是否赏脸，等小帝姬康复后，一同游览一番？” 百里玄冥眉头微皱，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看向族长，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小点声，别吵醒了她。” 族长闻言，连忙噤声，神色惶恐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一旁，目光不时偷偷瞥向百里玄冥，心中暗自嘀咕： 这龙尊大人真是难以捉摸，对小帝姬如此呵护备至，对旁人却如此冷淡。 一旁的小粽球看着族长吃瘪的神色，暗地里憋笑，对不起了族长，你来了，就不是我一只貉独自承担了这压力咯。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族长和小粽球身上扫过，两人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耐烦地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 小粽球身子一颤，唯唯诺诺地刚想说“没有”，却被族长抢先了一步。 族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白清音，压低声音开口： “龙尊大人，龙脊山的灵气虽然勉强保住了，但所剩不多，恐怕难以维持围绕在龙脊山四面八方的都城郡落的田地自然生长。” 百里玄冥闻言，暗自思索起来，若是田地里不能生长农作物，音音必定会担心， 不如另寻他法将龙脊山恢复如初，百姓和生灵也就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见百里玄冥没有回应，族长心中一紧，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龙脊山关乎着众多生灵的福祉，一时间很难自然恢复。 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外力，让龙脊山恢复往日生机。” 说到这里，族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还请龙尊大人出手相助，拯救龙脊山于危难之中。” 说完，紧张地等待着百里玄冥的回应。 族长心想：小帝姬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她现在尚未恢复，实在不好劳烦帝姬。 这龙尊这么在意帝姬，他就赌龙尊不会让她跑这一趟。 整个洞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白清音平稳的呼吸。 “你可知晓有何法能恢复灵气？”百里玄冥淡淡开口。 族长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子喜悦，他连忙恭敬地回答：“据传，灵境仙踪的圣水能让枯竭的灵源重新焕发生机。 但老夫法力微薄，实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只能恳请龙尊大人出手相救。” 提到八荒之一的“灵境仙踪”，百里玄冥的目光转向了季文轩。 季文轩微微点头，确认道：“尊上，属下确有耳闻，此事千真万确。” 百里玄冥颔首，表示已知晓。 族长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龙尊大人……您意下如何？” “等音音无恙后，我自会亲自前往。” 百里玄冥平静的语气让族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说：“多谢龙尊大人，那老夫就不打扰您和帝姬休息了。” 说完，他又向一旁的小粽球挤眉弄眼：你好生招待几位大神，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先撤一步！ 小粽球接收到族长的眼神，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自叫苦，族长别丢下我一只貉！！ 就在这时，白清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而且法力似乎还精进了一些。 她抬头对上百里玄冥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玄冥哥哥，一定又是你帮了阿音，不然阿音不会好得这么快。” 百里玄冥闻言，放下了悬着的心，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白清音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地反问道：“阿音生什么气？” 百里玄冥一噎，季文轩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这小帝姬故意装傻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 “我……我骗了你，隐瞒了身份。”百里玄冥的底气有些不足，不敢直视白清音的眼睛。 白清音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假装生气地说：“当然生气，阿音非常生气。” 她板着个脸继续说：“可窝也不愿让那大魔头看窝们起内讧。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竟是因为这样当时她才没计较。 难得看见百里玄冥如此低落的模样，白清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一本正经地不再说话。 季文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自偷笑：尊上也有今天啊！ 小粽球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这难得的好戏。 突然，百里玄冥身形微动，周身气息翻腾。 霎时间，一把黑金色的利剑在他掌心凝聚而成，剑身流转着幽邃的光泽，其上缠绕的浓浓煞气让人心惊胆寒。 小粽球吓得差点跳起来，心中暗道：我的天，哄不好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百里玄冥轻念咒语利剑竟缓缓缩小，直至变成一把适合三岁孩童握持的尺寸。 剑尖上的煞气也被他收敛起来，只余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芒。 百里玄冥直接将短剑塞到了一脸愕然的白清音手里， “音音，我知自己不善言辞，若我让你心生不悦，这把剑，你拿去，砍我两刀，或许能让你心中之气稍解。 若你仍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即刻与胤蛇一同返回无尽深渊，再不轻易踏足人间。” 第138章 白清音的要求 白清音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平日里高冷孤傲的玄冥哥哥，没想到他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应对。 一时间，她瞠目结舌，葡萄般的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站在一旁的季文轩也是心中暗惊，喉咙滚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他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尊上，行事果然非同凡响！ 白清音却并没有真的接过那把剑去砍百里玄冥。 她将剑塞了回去，气鼓鼓地说：“玄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认为阿音是这样的人吗？”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更加生气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音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 白清音转过头去，轻哼一声道：“阿音断然不会伤害玄冥哥哥！若玄冥哥哥真想求阿音原谅的话，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音音，你说，无论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百里玄冥神色郑重应道。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嘴角勾起一抹微妙而狡黠的笑意， “阿音还从未触摸过龙角角，玄冥哥哥，你能不能把角角露出来，让阿音摸摸？” 什么？！百里玄冥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现了偏差。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的白清音，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言出必行，况且此事本就因他而起，摸一摸，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一旁的季文轩，不由得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呼：摸龙角？这小帝姬难道不知道吗，龙角可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连忙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帝姬年幼无知，哪懂这些。” 可他心中却对接下来百里玄冥的反应充满了期待。 百里玄冥平复心绪，正准备施展法术将龙角显现，忽然察觉到一旁季文轩那看戏般的眼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季文轩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呃……那个……龙脊山的风景真不错，属下想去外面逛逛。” 季文轩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慌忙逃离现场。 小粽球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结结巴巴地开口：“龙脊山我熟得很，我给右护法带路去。” 说着，两人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还十分贴心地关紧了房门。 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颜色，百里玄冥在她的注视下，心跳不禁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顺从地蹲在白清音身前，缓缓低下头，将头顶那对威严的龙角显露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哇！” 那对龙角与他本体颜色相近，泛着黑金色的光泽，表面坚硬而光滑，从他头两侧螺旋状伸出。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触碰在那冰冷的龙角上，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 她的手指在龙角上缓缓摸索，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好厉害呀！阿音第一次摸到龙角角！” 白清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触摸龙角的奇妙感受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百里玄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耳根子也微微泛红。 他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暗骂自己没用，音音只是个小娃娃，你慌什么？ “要是有一天，阿音也能变成一条威风凛凛的龙龙该多好呀。” 白清音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龙角，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传说中，鲤鱼只要能跃过龙门，就能化身成龙。我也曾向天道爷爷打听过这件事，可天道爷爷却没有告诉我真假。” 白清音这时察觉到了百里玄冥的异常，她放开了紧握的龙角，转而捧起百里玄冥的脸， “玄冥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摸起来也烫烫的。” 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奶香气息悄然钻入百里玄冥的鼻腔，让他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慌忙站起身，急忙收回龙角，声音略显慌乱：“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天气变得有些热了。” 白清音闻言，微微点头，下一刻，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玄冥哥哥已经答应了窝的要求，阿音也就不生气啦。” 百里玄冥心中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值了。 “音音，虽然你不生气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解释清楚，我从未扰乱过苍生的秩序，更没有滥杀无辜。”百里玄冥眼神坚定，语气异常认真。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天道爷爷也从未直接与窝说过，玄冥哥哥杀害无辜的事情。 他只告诉阿音，六界八荒将会有一场浩劫，而阿音与苍生息息相关，所以让阿音下凡收集功德，以备将来应对。” 她小手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太奇怪鸟。玄冥哥哥，你身上的伤真的是天道爷爷留下来的吗？”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没错，当初我在不周山沉睡，虽然未曾亲眼见到天道的身影，但打在我身上的术法， 以及将我镇压在魔渊的力量，都是天道的气息。这世间能伤到我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稍微一顿，继续说道：“我出生于洪荒时期，满身修为皆源自那时的邪恶之气。 那时，我被重创，拼尽一身功力才从魔渊中逃了出来。 我出来后，直接前往人间皇宫，因为那里冤恶之气最重，也最适合我疗愈创伤。”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玄冥哥哥就在皇宫里遇见了阿音对吗？” “嗯，皇上那时候正在招募拱卫司的人手，那是我进入皇宫的绝佳机会。 在我踏入比赛场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福运香气。遇见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百里玄冥开始详细讲述起当时的经过。 白清音架着着胳膊，闻了闻自己，疑惑地说：“阿音怎么没闻到，福运都在窝体内，应该不会散发出来呀？” 百里玄冥被她的可爱反应逗笑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当时我就在想，什么人身上能这么甜，甜得让人想一口吃掉。” 白清音故意配合着百里玄冥，抚了抚胳膊，故作害怕，“玄冥哥哥居然想吃掉阿音！” “嗯，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百里玄冥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 “想着如果能一口吃掉你，说不定我身上的伤能好一大半，也不用进那劳什子拱卫司，麻烦得很。”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吗？你爹爹当时被刺客刺杀的事情。” “当然记得，玄冥哥哥后来还查出来是阿音二皇叔做的。” “没错，那时候我救了你爹爹，然后你为了感谢我，给我喂了一块桂花糕。入口的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一股气息在抚慰我的创伤。 我以为是我感觉错了，于是找机会让你又喂了几次桂花糕，不出我所料，只有你亲手喂给我的食物，才自带疗愈术，能助我恢复修为。” 白清音震惊不已：“原来是这样！玄冥哥哥那段时间总让阿音喂东西吃，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本想着利用你的食物把自身的伤治好，然后将你养大了再一口吃掉，结果没想到……” 白清音闻言，小手抱臂，故作生气地说道：“对那时的玄冥哥哥来说，阿音不过是你治愈的食物，那后来为什么对阿音这么好？”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因为……” 第139章 原谅你了 “因为越相处，我越发现，音音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好到让我不自觉地心软。 自我诞生于混沌天地之间，所遭遇的尽是无尽的杀戮。 洪荒之时，强者为尊，善意稀缺，狡诈与阴险横行。 可我踏入凡尘，却发现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恶。” 百里玄冥凝视着白清音的双眸，语气诚挚， “音音，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纯粹、最坚守公平与正义之人。 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人的七情六欲。 在冷宫的时候，魔无殇前来挑衅，你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身前，即便明知自己力量微薄，也绝不退缩。 后来，每一次面临危险，你都将我紧紧护在身后。 那种复杂的感觉，我起初难以名状，不清楚那是出于护食的本能，还是源自心底深处的在意。” 不知为何，白清音心里酸酸的，冥冥之中，她竟然影响到了玄冥哥哥这么多，她忍不住接着问： “那玄冥哥哥，你现在分清楚了吗？” 百里玄冥不加掩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现在，我已十分清楚。 在北极仙岛的大雪山上，我显露真身，本以为会换来你的厌恶，你却满怀感激。 回到永州城，我甚至试探性地问你，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否怪我。 而你坚定地告诉我，你会永远相信我。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我在意的，是你——心怀苍生的你，开朗活泼的你，善良可爱的你，而非仅仅是作为食物的存在。” 白清音心怦怦跳，“玄冥哥哥夸的阿音都不好意思鸟。” 见白清音害羞的模样，百里玄冥想起了什么，坏笑道：“快要启程回到京城时，我听见了你和太子还有三皇子的对话。” 白清音眨了眨眼，她好像…“啊！！” 百里玄冥朗声一笑，“想起来了？有人说我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白清音急得去捂百里玄冥的嘴，“玄冥哥哥最坏了，竟然偷听阿音说话！” 此时，季文轩悄悄推开门，探出头来补充道：“小帝姬，当时你在冷宫受伤昏迷，尊上他……” 话未说完，就被百里玄冥瞪了回去。 季文轩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尊上当时只有三成修为，却毅然决然地跑到幽冥魔域，端了魔无殇的老巢，将他斩杀。 回来后气息不稳，调理了好久。直到魔无殇又莫名其妙地复活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白清音被季文轩的话给惊呆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玄冥哥哥，你居然…” 百里玄冥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轩，你是不是想死？” 季文轩啪的一声关进了房门，一把抓着同样在偷听的小粽球逃之夭夭。 她看着百里玄冥躲闪的目光，心疼地说：“原来玄冥哥哥在阿音看不见的地方，为阿音做了这么多。阿音真笨。” 百里玄冥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底一软，“我已经全都老实交代了，音音，这下能原谅我了吗？” 白清音手忙脚乱收回情绪，小脸上写满了傲娇，“当然啦，阿音是不会怪你哒。 不过，玄冥哥哥被冤枉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阿音还是想不明白。” 百里玄冥摇了摇头，笑容逐渐收敛，“我也不知道。我沉睡得好好的，突然天降横祸。 本想着恢复修为后踏平九重天，却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就给搁置了。”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阿音去问问天道爷爷吧，会不会是天道爷爷弄错了，或者是伤害玄冥哥哥的另有其人。” 虽然百里玄冥心里有些许不乐意，但想着事情总要有个说法，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玄冥哥哥，你把手给阿音，阿音帮你看看。”白清音有些不放心百里玄冥的伤势，她从未正式给百里玄冥把过脉。 百里玄冥将手放在她面前，白清音指尖凝聚起锦鲤福运，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状态。 经过一番仔细感受，白清音发现百里玄冥体内果然有受过重创的痕迹，但伤势已经大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阿音的食物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百里玄冥也笑道：“若不是遇见音音，我恐怕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对了，玄冥哥哥，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家给外公外婆他们报个平安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天道爷爷。” 百里玄冥点头答应，“好。” 随后，他挥手打开门，对远处的季文轩说道：“轩，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回京城吧。” 季文轩隔老远隔空传声，恭敬地拱手答道：“是，尊上。” ~ 暮色如同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静止时渐渐沉淀，带来一种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 此时，夜幕缓缓垂落，星星开始在天际闪烁。 刚踏入院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便看见凤淮之、凤夫人、白落尘和白淮书正倚靠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见到他们平安归来，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音，外公的乖孙孙，你终于回来了！”凤淮之一见到白清音便立刻迎了过来。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紧接着，凤夫人和白落尘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白清音的情况。 “阿音，还好吗，棘手吗？灵气消散控制住了没？” 白清音被众人的关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外公、外婆、哥哥们，你们一下问这么多问题，阿音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了。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阿音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闻言，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随后，他们又转向百里玄冥，关切地询问起他的情况来， “百里，你呢，你可有受伤？” 百里玄冥起初一愣，见到他们关切的神色，他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无碍，一切都好。” 在大家的关切声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被簇拥着进了屋，他们边走边说： “饿了吧，饭已经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对对对，快进去。” “今日天象异变，怪吓人的嘞！快给我讲讲，是不是又有那种…” 第140章 时机未到 晚膳间，白清音去除了百里玄冥身为龙族的秘密以及自己受伤的细节外，将所经历的其他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大家。 凤淮之听后，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他朗声笑道： “真没想到，凤某竟有幸拥有一个仙女乖孙孙，怕不是祖上冒青烟！” 凤夫人也是感慨万千，她温柔地望着白清音，说道：“这样的事情，真是前所未闻。阿音，你的能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外婆虽然害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我也明白，不能将你束缚成笼中之鸟，一味地保护你。 外婆希望你能在守护苍生的同时，也要时刻护好自己。不然，关心爱护你的人都会无比担心的。” 白清音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亲昵地挽住凤夫人的胳膊，软糯回应： “外婆您就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会让您担心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百里玄冥相遇，心里小声补充：而且我身边还有最厉害的玄冥哥哥在！ 百里玄冥仿佛看穿了白清音的小心思，对着她宠溺一笑。 白淮书在一旁捕捉到了两人的互动，不由得一把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打趣着说： “诶，百里啊，你说你一介凡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怕不怕啊？” 百里玄冥嫌弃地推开白淮书凑近的脸，淡淡地吐出：“不怕。” 白落尘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夸赞道： “不愧是百里大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估计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白淮书见状，松开了手，撇了撇嘴：“要不怎么都说他是冷面阎王呢。” “阿音已经吃饱啦。外公外婆，二哥哥，三哥哥，阿音今晚需要打坐调息，如果你们有事找窝的话，阿音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再出来哦。” 凤淮之拍着胸脯保证道：“乖孙孙你放心，外公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闺房。” 白清音俏皮地笑了笑：“嘿嘿，谢谢外公！” 接着，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避开众人的视线，偷偷对他眨了眨眼，说道：“玄冥哥哥，麻烦你来守着阿音，可以吗？” 百里玄冥看着她那俏皮的样子，忍俊不禁，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淮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喃喃自语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他们出去这一趟回来后，百里的性子变了好多，而且对阿音的态度也格外不一样。” 白落尘淡定地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哪里变了？百里不是一向只对小妹上心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白淮书欲言又止。 凤淮之打断了他的话：“对阿音好那不是挺好的嘛。百里能力强，为人又稳重。 况且有他这么个冷面俊俏的公子哥儿在，日后也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敢接近阿音了。” 若是远在京城的白翊辰听到这番话，定会欣然附和：“岳丈大人真是深知我心啊！” 白淮书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凤淮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青梅竹马，相携相伴。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日后是否会日久生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淮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之大让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凤淮之捂着心口，埋怨道：“淮书啊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白淮书神情坚定，“阿音说过，她把百里玄冥当成最好的朋友，一定不会生出那种心思的！一定不会！” 他岂能容忍别人将他的妹妹拐走？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心爱的妹妹！ 凤淮之暗自嘀咕：“当初苏苏不也是被拐跑了嘛，阿音虽为仙女，可也是苏苏所生，母女俩说不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回到房间后，将门扉合拢。 白清音哼哧哼哧爬上卧榻盘腿坐下，“玄冥窝们一起去叭，去问清楚。” “嗯。”百里玄冥在距离白清音不远处坐下，他双手结印，黑金色烟雾在他周身流转。 白清音见状，也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紧接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房间之中。 百里玄冥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白清音而去。 人间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仙境般的景致，云雾缭绕间，奇花异草绽放，灵兽翱翔。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轻车熟路地穿梭于云雾之间，向着瑶池行进。 那里是她与天道曾经无数次并肩而坐的地方，对她而言，那里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清音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见了一身仙风道骨的天道，他正静静地坐在瑶池边，闭目养神，一头花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尽管天道没有睁开眼，但那份超凡脱俗的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 百里玄冥看着天道，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戾气叫嚣着让他去报当年之耻。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天道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若非白清音在旁，他非得与他一较高下。 “天道爷爷！”白清音惊喜的呼唤着天道。 正当他们准备踏入瑶池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天道的声音随风传来，平静又深邃： “阿音，时机尚未成熟，你任需要更多的历练和功德。 合适的时候，你们的问题自会得到答案，去吧。” 百里玄冥憋在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涌了上来，“臭老头儿，你…” 未等他说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包裹起来。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新落回了凡间。 屋内，百里玄冥与白清音几乎同时睁开眼。 百里玄冥紧握双拳，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那臭老头，故作高深，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点说吗？” 白清音连忙上前，握住百里玄冥的手安抚着他， “玄冥哥哥，天道爷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窝们再等等看嘛。玄冥哥哥，别生气鸟。” 见白清音如此维护天道，百里玄冥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他不想吓到白清音， 于是强压下怒气，勉强应了一声：“嗯。” “不过此一遭，验证了一点。”白清音突然正色道。 “什么？” “如果玄冥哥哥真的伤害了苍生，那天道爷爷是不会放任祸害苍生的人晃悠在自己眼前，一定会再次将玄冥哥哥给镇压起来。 但天道爷爷只是将窝们赶了回来，那说明玄冥哥哥和阿音一样，与苍生有着丝丝关联。 玄冥哥哥被天道爷爷打伤这件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白清音思考一瞬，继续说：“看来窝们只能遵从天道爷爷的意思，等待时机成熟。” 百里玄冥垂眸不自觉摩挲着白清音的小手，思索着她的话，或许…天意如此？ “嗯，知道了。”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恢复了往日神色，心里大石落地，一边是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一边是最亲近最敬重的人，她夹在中间，真的好为难呀！ “对了，有件事还未告诉你。”百里玄冥突然说。 “什么事呀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将白日里貉族族长说的话告知了白清音，她一听立马说：“求圣水，这简单，阿音去。” 百里玄冥拦住了她，“音音，我去吧。你对抗魔无殇消耗了太多，我虽用龙脊山的灵气替你调息过了， 但以防万一，你就在家里好生休息，安心等我回来。” 第141章 原来是小帝姬的人 白清音笑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说道：“玄冥哥哥，你看，阿音已经完全恢复啦！” 百里玄冥闻言，伸手轻轻抓住白清音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他眉头微蹙，语气略带严肃：“你的气息还有些混乱，灵力也未完全复原，听我的，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白清音闻言，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她自己并未感觉到玄冥哥哥所说的异常呀。 但既然玄冥哥哥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叭，玄冥哥哥，那阿音就在家等你。”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白清音的发顶， “放心，我很厉害的，一定早去早回。” 说完，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继续叮嘱道： “若是凤大人他们问起，音音，你要想个理由糊弄过去。”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好！” 百里玄冥笑了笑，转身化作一抹黑烟，瞬间消失在天际。 灵境仙踪，隐匿于浩瀚云海之中的仙岛，离其他七荒甚远，却充满了浓郁的灵气。 岛上的溪流如同一条条银色的绸带，在青山间蜿蜒流淌，清澈见底。 溪水两旁，绿草如茵，野花点缀，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仙岛中央，一座巍峨的宫殿耸立，琼楼玉宇的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散发着强烈的灵气。 此刻，大殿之中，众人正商议着重要的事宜。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之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人身着一袭黑衣，目光冷漠，面如冰霜，正是百里玄冥。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大殿？”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君主的身旁传来。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面容清丽，眉如远山含翠，身着一袭洁白长裙，裙摆飘逸，但她看向百里玄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 百里玄冥淡淡地回答道：“吾乃九重天帝姬的手下，凡间有一条灵脉即将枯竭，帝姬不忍生灵受苦，特地派我来求取圣水。” 灵境仙踪的君主和他身边的圣女听见是白清音派来的，目光顿时变得和善了许多。 圣女软了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尊驾原来是小帝姬的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百里玄冥。”百里玄冥简短地回答道。 “百里仙使，”灵境仙踪的君主灵鹤渊补充道， “帝姬所求，我等自当遵从。只是我族圣水颇为特别，一滴便可救万千枯死的草木生灵。所以，若是想运用它，恐怕您得通过它的试炼。” 百里玄冥听见他们对他的称呼，微微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试炼？” “不错，”圣女解释道，“万物有灵，自有它的想法。我族圣水乃世间最为纯净之水， 若想拥有它，取水之人必须通过它设下的考验。被它承认的人，才能拿到。” 说到这里，圣女有些歉意地看着百里玄冥，“并不是我们刻意为难百里仙使，就算是帝姬亲自来了，也必须如此。” 百里玄冥闻言，眉头紧皱，一个破水哪里来的这么多臭脾气？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带路吧。” 圣女见百里玄冥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 她轻挥衣袖，一道翻涌着水波的门瞬间出现在百里玄冥身前。 “百里仙使，这边请。”圣女优先踏入其中，百里玄冥则紧随其后。 穿过水波门，他们来到了一处宁静又美丽的湖泊前。 这湖泊清澈见底，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葱郁的林木。 圣女介绍道：“这里是圣水湖，百里仙使所需要的圣水便在这里。若是百里仙使通过了它的试炼，圣水便会自己出现。”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圣水湖的四周灵气充裕。 沿着湖中心，有一条由圆润石头铺就的小径蜿蜒伸向湖中心。 小径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屹立在湖心。 岩石表面光滑，四周被湖水环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打坐台。 “那便是百里仙使需要去的地方，”圣女指着湖心的岩石说道， “百里仙使只需在那儿盘腿坐下，圣水会指引您。”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湖中心。 ~ 桑落郡 白清音慵懒地躺在床上，心中默数着百里玄冥离去的时辰，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期盼。 “玄冥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此行是否顺遂？” 她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不安。 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思绪如麻，难以平复。 回想起白日里与魔无殇的激战，白清音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轻轻一翻手腕，一本金光熠熠的天书便悄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那魔头着实古怪，竟能在短时间内与拥有上万年修为的玄冥哥哥势均力敌。 不知这天书中，是否记载了类似的奇异之事？”她暗自思量，随即全神贯注地翻阅起天书来。 书页在她灵巧的指尖轻轻翻动，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穿梭，寻找着线索。 突然，一段关于灵境仙踪圣水的描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天书上赫然记载：“圣水，乃天地之精华，源自混沌初分之纯净，蕴含着万物生长的奥秘。 它不仅能克制凶恶，更是世间善恶、阴阳、生死平衡的象征。 欲得圣水认可，非以力胜，而需心诚。 试炼之路，不仅是体魄的磨练，更是灵魂的洗礼，是对求道者内心纯净度的考验。” 读罢，白清音心中一沉，“糟鸟！玄冥哥哥的修为皆源自洪荒时期的凶煞之气，与圣水相克。此行他恐有凶险！” 她急忙合上天书，只见天书瞬间从她手中消失，湮灭于无形。 白清音微微扬手，指尖轻点，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 闺房内光线微闪，一个与白清音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而出，如同镜像般完美复刻了她的一颦一笑。 白清音再次挥动手臂，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便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宛如熟睡一般。 做完这些之后，白清音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另一边，百里玄冥端坐于湖心巨石之上，闭目凝神，如同一尊与世隔绝的雕塑。 就在这时，湖中的水仿佛受到牵引，自湖面缓缓升起，化作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围绕着百里玄冥的身侧轻盈旋转。 随着旋转速度的逐渐加快，这些水珠好似被赋予了生命，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一滴最为纯净的水珠脱颖而出，没入了百里玄冥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身形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自眉心传遍全身，意识也随之开始变得模糊…… 第142章 我是小水 在灵境仙踪大殿之中，众人尚沉浸于百里玄冥突如其来的造访之中。 空气中，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悄然弥漫，紧接着，一阵耀眼的白光闪烁，白清音的身影仿自虚空踏出，瞬间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噗！”见到白清音灵鹤渊刚举到唇边的酒杯中的酒液被他猛地喷出。 “怎么又来一个，我灵界可是有好几百年不曾有外人造访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这位是谁？” 灵鹤渊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白清音，只见她身着一袭粉嫩长裙，裙摆随风摇曳。 她的脸庞圆润而娇嫩，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璀璨的黑宝石。 灵鹤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他没看错，眼前这位定是那位小帝姬无疑。 “小帝姬大驾光临，灵某真是有失远迎啊。”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您认识窝？” “一百年前，我曾有幸在九重天见过小帝姬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灵鹤渊走到白清音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白清音轻轻点头，随即问道：“请问陛下，先前那位来取圣水的男子现在何处？” “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正在接受圣水的考验吧。小帝姬想要去看看吗？” 白清音闻言，心中一紧，她还是来晚了。 “劳烦陛下带窝去。” 灵鹤渊闻言，轻轻挥袖，只见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水波门，与百里玄冥先前进入的那道一模一样。 “穿过这门，便到了百里仙使所在的圣水湖。”他说道。 听见灵鹤渊对百里玄冥的称呼，白清音感到意外，“百里仙使？”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眼中带着疑惑。 “他自称是帝姬的手下，所以我们便尊称他为仙使。难道他不是吗？”灵鹤渊询问道。 白清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是，没错。他是阿音的手下。” 灵鹤渊不疑有他，便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圣水湖。 当他们出现时，圣女正驻足在湖边，目光紧锁着湖中心的百里玄冥。 见到他们二人前来，圣女惊讶了一瞬，随即目光转向灵鹤渊。 只见他点了点头，圣女立刻行礼参拜，“灵霜见过小帝姬。” “漂亮姐姐不用多礼。”白清音连忙上前扶起灵霜，“我是来找玄冥哥哥的。” 圣女挪向一旁，“百里仙使已经进入圣水的试炼了，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好。” 她说道，目光再次投向湖中心。 白清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百里玄冥正盘腿坐在湖中心的一块巨石上，周围被带着灵气的湖水紧紧包围。 但他眉头紧锁，额头上还冒着一层薄汗，显然正陷入了一种极其痛苦的境地。 白清音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她向灵霜与灵鹤渊询问道：“陛下，漂亮姐姐，阿音想帮玄冥哥哥，阿音应如何做？” 灵霜带着歉意回答：“从未有人尝试过此举，我们亦不甚了解。” 未及多想，白清音提起裙摆，跑向湖心。 湖水触及她的瞬间，竟开始汹涌翻腾，这等异象连灵霜与灵鹤渊也未曾目睹。 白清音没有察觉到周遭变化，一心挂念百里玄冥，连声呼唤：“玄冥哥哥，你还好吗？” 只见百里玄冥紧握双拳，面露痛苦之色，对白清音的呼唤恍若未闻。 白清音不慎触碰到环绕在他周身的水珠，这些水珠仿佛发现了新奇之物，纷纷涌向白清音。 灵霜见状，疑惑道：“陛下，这是何故？” 灵鹤渊微微眯眼，随即笑道：“帝姬心怀天下，心灵纯净，圣水自然偏爱此类之人。” 灵霜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她的仙侍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白清音惊奇地看着与自己亲昵异常的水珠，忍不住伸手轻触，水珠竟乖巧地凝聚于她指尖。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水珠光芒大盛，仿佛是在回应。 白清音连忙询问：“他是我极其重要的朋友，窝可以保证他绝非恶人，我想帮帮他，可以吗？” 水珠漂浮于她身前，示意她将指尖点在百里玄冥的眉心。 在圣水的指引下，白清音指尖轻触百里玄冥的额头，一股白光瞬间将她的意识拉入百里玄冥的意识当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天地未分，万物皆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之下。 她尝试着走动，环顾四周，只见空间广阔无垠，却无日月星辰，亦无山川河流，唯有灰蒙蒙的一片。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白清音心中一动：“莫不是玄冥哥哥？”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她小跑着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一只拥有火红羽翼的魔兽正与一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魔兽对峙。 火红魔兽的羽翼扇动起阵阵热浪，而散发着寒气的魔兽则使得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两者之间一触即发，相互对峙，互不相让。此外，其他地方也充斥着魔兽的咆哮、嘶吼以及争斗时的碰撞声。 目睹此景，白清音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喃喃自语：“这里莫非是天地未分的洪荒时代？” 她担忧地望向远方那模糊不清之处，“也不知玄冥哥哥身在何处，该如何寻得他。” “哎哟，想进这满是邪恶气息的地方可真不容易。”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小精灵揉着屁股，一脸不悦地出现。 它看见正盯着自己的白清音，眼中浮现出兴奋之色，扇着小翅膀朝她飞去：“小仙女！是我！我是小水！” 小水语气中满是喜悦，迫不及待地挨着白清音的脸蹭了蹭。 白清音双手捧起它，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小水如拨浪鼓般点头：“是的！我最纯洁无瑕的小仙女！” 接着，它又吐槽道：“这人浑身都是凶恶之气，就连意识也是如此，小水讨厌这里。” 白清音无奈安抚道：“玄冥哥哥出生混沌，所以身上的气息与你相冲。可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你不必对他有敌意。” 小水闻言，嘟囔着：“若非他是小仙女的朋友，小水定然将他身上的污秽之气抽个干净，虽然那样做会损害他的元神……” “小水，取得圣水必须通过试炼，你设下的试炼内容是什么？为何我们会出现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水解释道：“原本的内容是放大心中的邪念，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看看此人是否能坚持本心。 只是没想到，这人煞气太重，小水的术法对他无用，反倒引得两股气息在他体内相冲。小仙女也是被他无意识地带进了他潜藏的记忆之中。 至于我嘛，我喜欢小仙女，我想帮你，所以我就挤了进来。”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可知，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我们该如何唤醒他？” 小水面露难色：“这……或许要在某个关键节点将他拉出来？小水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玄冥哥哥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对吧，小水？”白清音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小水有些底气不足：“按理来说，是的。” “走吧，陪窝一起去找找玄冥哥哥吧。” 小水连连点头：“嗯嗯，好的小仙女……诶？！诶！？”它惊恐地看着自己即将化为虚影的身体， “可恶啊！” 白清音见状，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小水在消失的一瞬间回应白清音：“这人意识排斥我，要将我踢出去@#￥%……&*……” 白清音哭笑不得，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一抹黑金色的烟雾在不远处乍现，消散后，那里躺着一条小小的黑金色幼龙。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认得，那是百里玄冥的本体。 她迫不及待地喊道：“玄冥哥哥！！” 第143章 竟然是看客，无法触碰 “玄冥哥哥！”白清音急切地奔向百里玄冥，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百里玄冥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当她伸手触摸时，手指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形，留下一片惊愕与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清音凝视着自己的手，满心疑惑， “难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与玄冥哥哥产生任何交集？”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调动法力，飞向远处正在激烈交锋的两只魔兽，小手一挥，一个金光闪耀的法球呼啸而出，直击其中一只魔兽的头部。 那魔兽却仿佛未曾察觉，法球穿透了它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清音心中明了，“既然无法直接干预，那窝就跟着玄冥哥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寻找唤醒他的机会。” 她重新回到百里玄冥的身边，只见他静静地趴在地上，周围环绕着黑金色的灵光，与这片灰蒙蒙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刚由混沌之气孕育而出，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新生的力量。 突然，百里玄冥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金的龙眸中闪烁着警觉。 他尝试着活动自己那尚且稚嫩且不太灵活的龙身，鳞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混沌之气也随之波动，仿佛是在回应这位新诞生的龙神。 远处的魔兽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们兴奋地嚎叫着，加快了脚步，朝着百里玄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它们紧紧盯着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百里玄冥成为自己口中美食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百里玄冥猛然腾空而起，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下方蠢蠢欲动的魔兽们。 其中一只魔兽口吐人言，声音沙哑而充满欲望：“龙族，好香，好纯正的龙血和元神，只要吃掉它，我的功力定会大增，到时候我的领土又能扩张数倍！”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魔兽的共鸣。 它们纷纷附和着，有的魔兽甚至已经开始流口水。 那些修炼出人性的妖兽更是蠢蠢欲动，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无法遇见。 “就凭你也想独吞？”意见不合也随之而来。 另一只体型庞大的魔兽不甘示弱地吼道：“咱们就各凭本事！” 正当它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只长着羽翼的鸟妖突然向百里玄冥发起了攻击。 它双翅一展，口中喷吐出熊熊烈焰，如同一条火龙般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百里玄冥迅速调动体内尚未完全熟练的功法进行抵挡，但那火焰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他的护盾在瞬间就被击溃。 烈焰吞噬了他的部分龙鳞，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他也因此受到重创，身体摇摇欲坠。 “玄冥哥哥！”白清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百里玄冥的回忆，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 可她就是看不得他受伤，哪怕这只是回忆中的场景。 与此同时，另一只妖兽也趁机发起攻击。 它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变出一条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如同灵蛇般向百里玄冥缠绕而去。 此时的百里玄冥已经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锁链将他紧紧缠住。 锁链上的寒气迅速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那些魔兽见状更是兴奋地咆哮起来，它们纷纷向百里玄冥逼近。 白清音看到这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地注视着被锁困住的百里玄冥，小手紧握成拳。 明知他听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出声：“玄冥哥哥，一定要挣脱开！” 将百里玄冥困住的那只妖兽不乐意了，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跃而起： “此等珍稀之物，唯有强者方能享有！尔等休要妄图染指！” 其他妖兽却并未理会它的警告，百里玄冥已经是一个即将被瓜分的战利品，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正当场面乱作一团、各种元素之力交织碰撞、好似要将这片天地撕裂之时，一只凶猛的魔兽瞅准了时机，张开血盆大口，直取百里玄冥的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伴随着一声虚弱的龙吟，他的身躯猛然一震。 那束缚他的锁链在瞬间被挣断，他重新获得了自由。 “一群蠢货，别让他跑了！” 百里玄冥腾空而起，向远方疾驰，白清音紧紧尾随其后。 在众魔兽未曾留意之际，一阵诡谲的黑色烟雾悄然弥漫，幼小的龙形身影幻化成了一个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六岁孩童。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百里玄冥那稚嫩的脸庞上，只见儿时的他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如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透着冷漠，毫尘世情感。 “玄冥哥哥小时候竟是如此俊秀。”白清音目光中闪烁着星星。 远处，隐约传来妖兽们的嘈杂声，百里玄冥的眼神瞬间转冷，身形一闪，轻巧地躲入一旁的隐蔽之处。 “那小孽畜究竟跑哪儿去了？”一只妖兽怒声咆哮，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我若没看错，那龙崽应是自混沌之中孕育而生，若今日让他逃脱，待到日后他羽翼丰满，我等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另一只妖兽沉声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又一只妖兽催促道。 百里玄冥隐匿身形，侧耳倾听，将妖兽们的对话尽收耳底，心中也渐渐明了了当前的局势。 他缓缓摊开手掌，凌厉的法力在他掌心翻涌，但与那些强大的妖魔相比，他此刻的实力仍旧显得微不足道。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眼下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潜心修炼。 主意既定，百里玄冥身形一转，朝着与那群魔兽截然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白清音紧紧跟着百里玄冥，避开了沿途的各种妖魔。 百里玄冥的脚步在一片荒凉之地停了下来。他闭目凝神，调整着体内因逃窜而紊乱的气息，双手缓缓抬起，法力在指尖汇聚。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一个幽深且散发着浓烈黑烟的洞口在他身前缓缓浮现。 百里玄冥甩了甩手，回想起之前被攻击时的狼狈模样，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若非他刚诞生不久，神魂尚未稳固，那些蠢货又怎能伤他分毫？ 第144章 龙尊 白清音望着百里玄冥所设下的临时空间，喃喃自语： “这莫非就是无尽深渊之初？玄冥哥哥竟然刚出生便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术法。” 她曾经听天道爷爷说过，八荒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无尽深渊， 无尽深渊并不是由天地分化时被天道划分出来的，而是是由上古妖龙一手创造。 玄冥哥哥刚诞生便能开辟出一片空间，足以可见数万年后的玄冥哥哥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随后，白清音跟随着百里玄冥的脚步踏入。 白清音仔细查看，与数万年后的无尽深渊相比，这里十分简陋，仅仅是一个能够隔绝百里玄冥气息的修炼之地。 不过，对于现在的百里玄冥来说，已经足够了。 百里玄冥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法力波动，正专心致志地调息恢复。 白清音站在洞口，目光穿过重重黑雾，忧虑地望向外界，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音未落，无尽深渊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妖魔叫嚷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凛冽的寒气，“一刻都不得安生。” 他站起身，周身法力涌动，眨眼间便到了深渊外。 他刚出来，一群形态各异的妖魔便如潮水般涌来。 “那小崽子果然在这里！”一只修炼成人形身形魁梧妖兽指着洞口大声喊道， “不愧是混沌孕育的妖龙，幼时便能化出人形。” “吃了他，修为定能大涨！”另一只妖兽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兴奋。 百里玄冥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与那些妖魔展开了激战。 他拳风如龙，法力如潮，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妖魔纷纷击退。 然，妖魔数量众多，且彼此间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他们或攻或守，或进或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百里玄冥牢牢困住。 “小崽子，你逃不掉的！”一只似狼的妖兽挥舞着巨爪，朝着百里玄冥狠狠拍下。 百里玄冥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但即便如此，他的衣角也被巨爪的劲风撕得粉碎。 他心中暗自警惕，知道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果然，随着打斗的持续，百里玄冥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那些妖魔的攻击愈发凶猛，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感到气血翻腾，体内法力也消耗得越来越快。 “哈哈，小崽子，你死定了！”似狼的那只妖手中凝聚起冰刃，朝着百里玄冥扑去。 这时，一只长相似狐狸的妖从百里玄冥背后偷袭，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背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百里玄冥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刚想奋起一搏，狼妖狞笑着，一跃而起，重重踩在了百里玄冥的背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狐妖趁机踩住了他的小腿，尖锐的力道让百里玄冥的小腿骨头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狼狈的模样，眼泪眼眶里打转，她气的捶打着狼妖和狐妖，可小手却穿透了他们。 “小崽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狼妖得意地大笑，与狐狸妖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在这群妖魔中拥有绝对的权威。 狐狸妖舔了舔嘴唇，对狼妖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百里玄冥的元神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百里玄冥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狼妖似乎觉察到了百里玄冥的情绪波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变化成人形，一把抓起百里玄冥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愤怒吗？可惜啊，你太弱了，根本没有资格愤怒。” 白清音紧咬着下唇，心中揪紧，“玄冥哥哥撑住…” 百里玄冥备受刺激，一股强大的凶煞之气在他体内悄然涌动。 强悍力量瞬间从他身上瞬间爆发而出，将周围的妖魔纷纷震退。 白清音心疼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百里玄冥，“原来玄冥哥哥是在这种情况下激发出了体内的上古之力。” 只见百里玄冥仰天嘶吼一声，鳞片逐渐覆盖全身，化身为黑龙。 他疯狂地吸取着周围的灵气，甚至连混沌之气也不放过。 狼妖见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他在吸收混沌之气！快阻止他！” 但为时已晚，化为龙身的百里玄冥已经张开了巨口，一股浓烈的火焰如同狂风般席卷周围。 底下的妖魔们惊恐异常，奋起抵抗却无济于事。 火焰中，一部分妖魔被吞噬，有的侥幸逃脱。 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妖魔们，死后竟化为一缕缕黑烟，被百里玄冥全部吸收进体内。 他的眼眸闪烁着深渊般的颜色，修为在这一刻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百里玄冥仅凭一人之力杀掉了洪荒中的佼佼者狼妖与狐妖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在整个荒原上传开。 新诞生的妖龙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妖魔口中的热议焦点。 白清音在一旁默默注视，看着每一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妖魔，怀揣着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或是贪婪之心，前来挑衅百里玄冥，企图吞噬他的元神。 百里玄冥在这片妖魔横行洪荒中，日复一日与之奋战。 从最初的伤痕累累、到后来的从容不迫、即便是面对一群妖魔也面不改色。 百里玄冥的本命火墨焰吸收了数不尽的凶恶之气，如今没人是他的对手。 随着时间推移，白清音敏锐地捕捉到了百里玄冥的微妙变化。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表情也日益麻木，每当他想好好休息时，总有那些不长眼的，非要送死。 百里玄冥不再用墨焰烧光那些想取他性命的妖魔，而是一拳一拳的砸实处，拳头上灌满了煞气，一点点将妖生生打死。 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堆积如山的地步，白清音这样看着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浓烈。 “玄冥哥哥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可那些洪荒妖魔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是窝，窝也会和玄冥哥哥一样，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强。” 白清音继续看着接下来所发生的，接近一万年过去，百里玄冥已经不是当初五岁幼崽时的模样。 现在的他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 唯一不变的是双眸子，依旧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就算在洪荒时期，妖魔也得遵循生死轮回。一批妖魔陨落，必有新生命在混沌中孕育而出。 可再也没有像百里玄冥一样厉害的妖诞生。 经过近万年的激战，荒原上的妖魔终于见识到百里玄冥的可怕，纷纷选择臣服。 并尊称他为“龙尊”，这一称号也迅速在整个荒原散开。 百里玄冥登龙尊之位后，整个荒原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和平之中。 画面一转，又是数万年过去，天地间陡然焕发出崭新的生机。 天道横空显现，以其无上神力将洪荒大地一分为六，划分出了人界、神界、妖界、魔界、冥界与灵界，六界并存，秩序初定。 与此同时，拥有上古之力的百里玄冥，将昔日由他意念幻化而出的无尽深渊独立开辟，成为了他个人的领地。 至此，八荒的格局正式形成：无尽深渊、北冥荒原、南海秘境、西域鬼窟、北极仙岛、灵境仙踪、幽冥魔域以及混沌虚空。 白清音看着周身环境的变化，感叹道： “以前只能听天道爷爷讲述六界八荒的由来，没想到竟能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亲眼见识一番。” 白清音环顾四周，找到了百里玄冥的身影，跟着他来到了新开辟出来的无尽深渊。 第145章 被镇压 无尽深渊中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从前洪荒时期，追随在百里玄冥身边的妖魔，其他的妖魔都去了往了不同的地方占地为王。 随后，在六界八荒初定之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便游历六界八荒。 在这过程中，他顺手收了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并将他们一同带回了无尽深渊。 胤蛇性格较为活跃，而伏蛟与百里玄冥颇为相似，沉默寡言，深邃内敛。 在无尽深渊中，唯有胤蛇敢于在百里玄冥面前畅所欲言，其余生灵皆因敬畏保持沉默。 “尊上，您是否体内的邪念又开始发作了？”这话刚好被一旁的白清音听见，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向王座，细细打量着百里玄冥的神色。 只见他的眉头紧锁，鬓边渗出点点虚汗，显然正在经历着极大的内心挣扎。 这数万年来，百里玄冥依靠凶煞之气修炼，虽然实力大增，但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邪念不好控制，在他体内日益壮大，稍有不慎便会吞噬他的理智。 百里玄冥总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将这些邪念一一压制。 只是这一次，那邪念似乎比以往更加顽强，更加难以驯服。 面对胤蛇的询问，百里玄冥那张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无妨，些许邪念，还不足以动摇本尊。” 就在这时，面容冷峻的伏蛟走了过来，他恭敬道：“尊上，属下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彻底解决邪念的办法。”伏蛟的声音冷傲孤清， “您可以尝试将您体内的邪念凝聚在龙鳞之上，然后将其拔出。 只不过，过程极为凶险，尤其是拔掉凝聚恶念的鳞片需要承受噬心之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百里玄冥神色自若，淡淡道：“区区疼痛，本尊又何曾放在眼里？” 胤蛇挠了挠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尊上，不周山远离尘嚣，环境清幽，是个修养身心、对抗邪念的好地方。不如，您去那里试试吧？”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不周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周遭环境宁静祥和。 随着百里玄冥一声低沉的咆哮，他瞬间化身为一条巨大黑龙，鳞片闪烁着寒光，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引导着体内肆虐的邪念，那些黑暗、狂暴的力量被他体内的力量牵引，逐渐汇聚到他龙尾的鳞片之上。 邪念本就与他的功法相辅相成如今强行凝聚，相当于从血肉中剥离开来。 百里玄冥紧咬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终于，随着随着一声龙吟，邪念被完全凝聚在龙尾的一片龙鳞之上，那片鳞片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百里玄冥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片承载着邪念的龙鳞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龙尾，百里玄冥的身体也因剧痛而剧烈颤抖。 站在一旁的白清音看的心惊胆战，双手紧握，为百里玄冥默默祈祷。 当看到那片凝聚邪念的龙鳞被拔出时，她陡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为百里玄冥所承受的痛苦而心痛。 拔除邪念后，百里玄冥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随手将那片龙鳞抛向空中，只见龙鳞在空中盘旋一周，突然法光大盛，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法镜。 “天幻境，就是魔无殇手里的那个法器。”白清音直愣愣的盯着百里玄冥手中的镜子， “不过后来怎么到了魔无殇手里？” 百里玄冥拿着天幻镜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嫌弃的将其丢在了一边。 白清音汗颜，“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被玄冥哥哥这么随便就丢了，难怪被魔无殇捡到。” 祛除邪念后的百里玄冥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他盘旋在不周山，这里灵气浓郁，风景宜人，百里玄冥对这里感到十分满意。 龙尾一甩，他在虚空撕裂开一道口子，对面连接着无尽深渊，胤蛇和伏蛟出现在眼前。 “本尊打算在不周山闭关，期间若有事物，待本尊出关了再议。”百里玄冥叮嘱道。 伏蛟颔首：“是。” “尊上，您恢复…”胤蛇刚准备开口，便被百里玄冥打断。 “胤蛇，特别是你，没事别来吵本尊。” “哦，好的尊上。”胤蛇撇了撇嘴，原本想关心下百里玄冥的身体，没想到被嫌弃了。 虚空裂口缓缓闭合，百里玄冥在不周山盘旋数圈后，选择了一处幽静之地，蜿蜒盘旋着身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白清音轻盈地落在百里玄冥庞大的龙头前，她伸出小手隔空轻抚过那覆盖着璀璨鳞片的龙脸，眼中闪烁着笑意： “说什么闭关修炼，玄冥哥哥分明是想睡大觉。” 她凝视着眼前平日里冷漠凌厉，此刻却在睡梦中展现出柔和气息的百里玄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伤： “这数万年来，邪气一直缠身，让你从未有过真正的安眠。玄冥哥哥，其实你一直都担心在梦中失去意识，被邪念所控，彻底沦为他们口中所说的妖龙吧。” 忽然之间，风云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闷雷在天际滚滚而过。 白清音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道天雷在乌云中翻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这……莫非是三百年前窝刚降生，而后妖龙被镇压的场景？”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白清音愣住了，“这…这分明是天道爷爷的气息…” 她记得，天道爷爷曾宣称妖龙祸害苍生，可玄冥哥哥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引来如此天罚？ 睡梦中的百里玄冥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的瞬间，一道天雷恰好劈落，直击他的身躯 “天道，你为何无故加害本尊？”百里玄冥怒吼道，周身雷电环绕，气势汹汹。 天道并未回应，只是继续降下天雷，每一道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百里玄冥长吟高飞，躲避着不断落下的天雷。 他凝聚起墨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朝天空飞去，试图与天雷抗衡。 火龙与天雷在空中相遇，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两者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天道似乎并不急于一时，它继续降下天雷，试图耗尽百里玄冥的力量。 百里玄冥在空中辗转腾挪，躲避着天雷的攻击。 同时，他观察着天雷的规律，发现每次天雷落下前都会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抓住这个机会，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在天雷停滞的瞬间发起反击。 一道黑金色的火光划破天际，直击天雷的核心。 这一击威力巨大，竟然将天雷击散。 “天道爷爷，不要啊！”白清音在一旁干着急，“玄冥哥哥小心！” 第146章 不为人知的事 天道之力浩瀚无边，一番激战之后，他终究是不敌天道，被那强大的力量镇压在了魔渊之中，身影逐渐消失在翻滚的雷云之后。 白清音心急如焚，紧随百里玄冥的气息飞向了魔渊。 当她抵达魔渊边缘，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痛不已。 百里玄冥身受重伤，庞大的龙躯在魔渊的禁锢中痛苦地挣扎，鳞片上布满了焦黑，一看便知是天雷留下的痕迹。 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戾气，还有愤恨，每每挣脱都似乎在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玄冥哥哥，坚持住啊！”白清音忍不住大声呼喊。 话音刚落，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拼尽全身法力，龙吟震耳欲聋，整个魔渊都为之震颤。 在一次猛烈的挣扎后，逃脱了魔渊的束缚，但代价是妖界与魔界的壁垒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打破。 百里玄冥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回到了无尽深渊。 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见到他们尊上重伤的模样，大吃一惊， 伏蛟愤恨问道：“尊上，何人能伤您至此？” “尊上，您这是怎么了？”胤蛇也着急忙慌询问。 百里玄冥捂住胸口，示意他们不必惊慌：“本尊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你们记住，要瞒住本尊受伤的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胤蛇与伏蛟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接下来的三百年里，百里玄冥一直在无尽深渊调息养伤。 可被天道所伤非同小可，他的伤势并未有明显起色。 胤蛇与伏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尊上，您的修为源自于洪荒的凶恶之气，如果想彻底治愈，恐怕要和从前一样。”胤蛇沉吟道。 伏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人拥有七情六欲，怨念、恶念、杀念浓郁。说不准，人间的邪念能帮助尊上恢复。” 百里玄冥一下就想到了人间的皇宫，那里恐怕是邪念最重的地方。 与此同时，大秦国皇宫内，皇帝白翊辰正召集新的拱卫司人选。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隐藏在参赛的人群当中，而高台之上是爹爹和她自己。 她站在百里玄冥身侧，她偏过头，亲眼看见百里玄冥在见到高台上的她时，眼里看见食物般兴奋的神色。 接下来，白清音以百里玄冥的视角，重温了与他共度的往昔。 这次，她看见了百里玄冥不为人知的那些事。 她看见，她与魔无殇的激战，正陷入苦战之际，百里玄冥在暗处默默出手，替她抵御住了魔无殇的凌厉攻势。 当她不慎受伤，是百里玄冥抚平她的伤痛，让她在瞬息间恢复元气。 她还见证了季文轩所说的，百里玄冥凭借着三分修为以一己之力，如狂风暴雨般掀翻了魔无殇的老巢，他如此奋不顾身，只为替她出一口恶气。 她还看见了，她给百里玄冥打包了一份桂花糕，他带回了拱卫司，季文轩想讨要，却被他呵斥。 孙倩倩对她数次的挑衅，百里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腿。 户部尚书的侍妾对她不敬，他将那侍妾投入拱卫司地牢，施以酷刑，最终亲手捏碎了她的魂魄。 那些残害无辜的人贩子，百里玄冥将他们一一捉拿，处以极刑。 她还看见，当她不慎被星川一行人带走时，百里玄冥那焦急万分的神情，那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白清音眼角含着泪，鼻子跟堵了棉花似的不通气，尽管已经知道玄冥哥哥为她做了许多，但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 白清音跟着百里玄冥来到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她喃喃自语：“回忆已经快走到尽头，为何还是不曾出现唤醒玄冥哥哥的办法？” 话音刚落，她出现在去往桑落郡的马车上，她看见百里玄冥和她还有二哥哥和三哥哥都陷入了沉睡， “这应该就是我们陷入了镜花水月的时候叭。” 周身的环境瞬间变得扭曲，白清音下意识去触碰百里玄冥，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拉入了不知何处。 再次睁眼，白清音看见远处的她正和天道爷爷说话，而百里玄冥隐匿气息藏在不远处。 白清音看见她自己抬头望向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冷漠地说： “天道爷爷，窝已经完全取得了妖龙的信任。他对我毫无戒备，假以时日，我定能找到他的破绽，悄无声息，将他一举击杀，为世间除去这一大患。” 天道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赞许：“阿音，你做得很好。” 白清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每每与妖龙接触，他那满身的凶煞之气都让阿音感到不适，窝牺牲这么大，天道爷爷可有奖励？” 空中传下来一阵金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爷爷便破例提升你的修为，愿你早日诛杀妖龙，维护六界八荒的和平。” 白清音惊恐的听着她和天道的对话，她看向不远处的一片阴影，百里玄冥紧紧捏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紧握的双拳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 原来，他所信赖、所喜爱的人，竟一直在欺骗他，与天道暗中勾结，企图置他于死地。 “玄冥哥哥，你不要相信他们，那不是阿音！”白清音刚想跑到百里玄冥身侧，却被一阵煞气形成的结界给弹飞。 白清音一个翻身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窝不是不能触碰到任何回忆中的东西吗，为何有结界拦住窝？” 百里玄冥的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可怕的气息，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周围的光亮逐渐散去，和天道对话的白清音发觉到了不对劲，她转身看见了浑身凶煞之气的百里玄冥。 “竟然被发现了呢？” 百里玄冥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玄冥哥哥不要啊！”白清音用力捶打着结界，她不愿让百里玄冥踏入深渊。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小水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走到白清音身旁。 “小水？！”白清音一看见小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怎么又能进来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并非玄冥哥哥所应该经历的。” 小水解释道：“小仙女，你的玄冥哥哥在踏入圣水湖的那一刻，我便察觉到他体内有一缕与他同根同源的邪恶之气。 这缕邪恶之气非常狡猾，一直隐藏在他体内，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我能感觉到，他虽然主修凶煞之气，但他的凶煞之气却非常排斥这缕邪气。 所以我原本打算利用试炼的机会，将这缕邪气从他体内抽出，尽管那样做会损伤他的元神，但相比日后被邪气控制，还是强得多。” 白清音愣住了，邪气？那不是被玄冥哥哥给… “天幻境！” 在龙脊山，魔无殇利用天幻境控制住玄冥哥哥，恐怕这邪气就是在那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玄冥哥哥的身体。 “没想到小仙女你来了，所以我就选择了婉转一点的方式。” “什么方式？”白清音追问道。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无坚不摧。邪气会根据他的记忆，找到他内心最良善，最脆弱的地方。 然后根据当时场景，编造出让人崩溃，堕落的东西，为他所控制。” 白清音想起来了，当时他们落入镜花水月，玄冥哥哥说梦中的她要杀了他，所以这里就被邪气给抓住了。 “小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水身上白光大盛，它有条不紊说道：“别慌，邪气已经现出了原形，小水这就收了它，现在这样就不会损害他的元神。” 纯净的水光涌入百里玄冥所在的位置，砰的一声，小水被震得后退，它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遭…遭了！！！！！” 第147章 给吾，去死! “糟了糟了！！”小水目睹净化术被无情弹回，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双眼瞪得滚圆。 “怎么会这样……这下真的完了……”小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白清音焦急地望着逐渐沉沦于黑暗的百里玄冥，质问小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收服那邪气的吗？” 小水带着哭腔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黑化后的百里玄冥会如此恐怖，连我的净化术都对他无效。” 白清音拼命捶打着坚固的结界，却丝毫无法撼动它分毫。 她不甘心地翻转手腕，将浓烈的锦鲤福运汇聚于掌心，劈向结界，然而仍旧无济于事。 “玄冥哥哥，你醒醒啊！那不是真正的阿音！”白清音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结界内的“白清音”正玩味地盯着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无趣。” “为什么……要骗我……”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煞气，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自古以来，妖邪就是妖邪，除妖卫道本就是我的天职。” 结界内的“白清音”话语如刀，深深刺痛了百里玄冥的心。 百里玄冥融于黑暗的速度愈发加快，似乎就要要彻底被邪气吞噬。 此时，那缕邪气幻化成没有实体的百里玄冥模样，趴在他耳边轻声诱哄，企图彻底摧毁他最后的意志。 “快看，你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你、背叛你。 你接触到的不过都是虚假泡沫。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情，只有假意。 快醒醒吧，只有我，我会给你力量，我会帮你报仇。现在听我的，杀了她，杀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受到邪气的蛊惑，百里玄冥缓缓抬起手，手中凝聚起墨焰。 “玄冥哥哥，你要杀窝？你真的舍得吗？”白清音虽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恐慌。 “你以为我还会心慈手软吗？” “玄冥哥哥，反正现在的窝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水，如果玄冥哥哥真的杀了里面的那个我，那缕邪气是不是就得逞了？” 白清音一边凝结法术试图劈开结界，一边焦急地问小水。 小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艰难地开口：“没错，里面的那个你，是百里玄冥内心的善念。 一旦她死了，那邪气就会完全占据百里玄冥的身体，到时候真正的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清音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再也回不来了？不，不可以！” “小水，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切？”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小水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死脑子快想啊！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突然，它眼前一亮：“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它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得没错的话，小仙女你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锦鲤，加上自身福运连绵，你的心头血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琉璃血……” 话还没说完，白清音已经单手幻化出一把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啊啊啊啊！！小仙女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啊啊啊！！这个方法我也只是猜测，结果是什么样根本不知道啊啊啊！！” 小水被白清音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刀尖拔出的那一刻，白清音的心口处涌现出了纯净的锦鲤血，血珠滴落在结界上，那由煞气幻化成的结界瞬间破碎。 “玄冥哥哥！”白清音不顾心口的疼痛，飞奔向百里玄冥。 “可恶的东西，把玄冥哥哥还给我！” 她取出两滴精血，分别没入了百里玄冥的额间和结界中“白清音”的额间。 随着精血的融入，白清音的身影瞬间消散，而百里玄冥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小水，还不快来帮忙！”白清音大喊一声，将呆愣住的小水拉回了现实。 小水赶紧施展净化术，将邪气紧紧包裹住。 此时的白清音脸色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乖巧软嫩的她截然不同。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被净化术包裹的邪气。 邪气看着白清音一步步逼近，仍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小鬼头，一时不慎，竟被你钻了空子。” 白清音抬眸，眼底翻涌着寒霜，她右手在心口处一抹，手上沾满了心头血。 一阵金光闪过，胸口的伤痕瞬间被治愈。 “有本事放我出来！你不是九重天的人吗？竟然跟一个双手沾满妖血的人为伍，真是虚伪！”邪气继续挑衅着白清音。 白清音紧握双拳，拳头上凝聚起她浑身的锦鲤福运。 这一次，原本柔和的福运变得凌厉无比 “给吾，去死！”白清音怒吼一声，将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福运加上心头血轰向邪气。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上尘土飞扬。随着邪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原本嚣张跋扈的邪气被彻底消灭，消散在空气中。 小水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小仙女……好恐怖……” “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醒醒。”白清音的声音带着哀伤，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滴落在百里玄冥略显苍白的脸上。 小水扇动着它那透明的翅膀，飞至百里玄冥的身旁。 它轻轻地将一滴圣水滴在百里玄冥的额间，随后它安抚道：“别担心，他没事的。邪气已被驱除，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理气息，恢复意识。” 听到小水的安慰，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将额头贴在百里玄冥的额头上，双眼紧闭，口中喃喃低语：“玄冥哥哥，快醒过来吧……” “音音……”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百里玄冥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眼泪夺眶而出，她瞬间扑进百里玄冥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玄冥哥哥，你终于醒鸟！你吓死阿音鸟！” 百里玄冥心疼地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温柔地安慰道： “音音，别怕，我没事了。你又一次救了我，辛苦你了。” 圣女湖边的灵鹤渊和灵霜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担忧消散。 两人相视一笑，为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的平安醒来感到由衷的欣慰。 在百里玄冥的安抚下，白清音逐渐平复了情绪。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抽噎问道：“玄冥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百里玄冥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很好。” 小水在两人身边欢快地盘旋着，不过此刻的它只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与它在百里玄冥意识中那精灵般的模样大相径庭。 第148章 助攻小水 白清音望着小水那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因无法言语而显得有些滑稽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小水那晶莹剔透的身躯上，瞬间，小水便化作了一个小巧玲珑、精灵般的模样。 小水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它飞速飞过来抱着白清音的脸吧唧个不停，“小仙女我太爱你了！你点化了我，不仅身形变了，就连我以后活动的范围都变大了！！” 灵鹤渊和灵霜看见了圣水化形后的样子，眼里浮现出惊讶，“小帝姬居然…” 灵鹤渊一脸高深莫测模样，“既能祛除邪念，圣水又能化形，互为机缘呐…” 百里玄冥嫌弃的一个弹指将小水弹飞数丈之外，小水在空中打了个滚，气呼呼的重新浮现在百里玄冥面前。 “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发现你体内的邪气，你日后说不准就要被它控制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嗯，多谢。”百里玄冥不按常规行事，反倒给小水整不会了，它挠了挠头，“还以为你会跟我呛声呢。” 白清音在一旁捂嘴偷笑，小水嘟嘟囔囔，小手一挥，一瓶充满浓郁灵气的圣水浮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面前。 “这就是你们所需要的圣水。可使万物恢复生机，本来只需要一滴就够了的，但谁让我喜欢小仙女呢。” 小水嬉皮笑脸得重新贴上白清音的脸，白清音伸手接过，将微凉的瓶子握在手中，“谢谢你，小水。” “对了小仙女，这圣水也可以助你疗愈身心，你流了太多心头血，正好多喝两口…呜呜…” 白清音一把抓过小水，捂住了它的嘴。 百里玄冥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白清音讪笑道：“没有的事玄冥哥哥，小水净爱开玩笑。” 白清音心里直打鼓，她前不久才答应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被玄冥哥哥知道她捅了自己一刀，天都要塌了。 “音音。”百里玄冥咬着后槽牙，“让它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小水挣脱开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小仙女虽然小小的，但是它更小啊喂，差点被憋死了。 “哦，对，你失去了意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你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周围建筑一道保护结界将我们隔绝在外。 眼看着你就要沦为邪气的容器，小仙女为了救你，毫不犹豫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口。 只因为我说了一句，锦鲤心头血是最纯净得，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方法从来没用过，我都不敢保证有用。 小帝姬就这么直接，啪的一下，捅了进去，所以你最后才能平安苏醒。 这一切最大的功臣非小帝姬莫属，我只是随手帮了帮忙。” 小水添油加醋，夸张的手舞足蹈。 “你是不知道，小仙女不仅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且到了最后，小仙女发飙，满身怒火， 那邪气硬生生直接被她一拳给捶爆，地上出现了那么大那么大一个大坑，看得我都疼。” 小水比划着手势，将看到的画面完美呈现。 白清音有些心虚的抠了抠脸，原以为百里玄冥会和往常一样不高兴的冷脸不说话，没想到百里玄冥却将她小心翼翼抱进了怀中。 “音音，谢谢你，遇见你是我之幸事。” 白清音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玄冥哥哥为阿音做了太多，阿音保护玄冥哥哥是应该哒！” 百里玄冥轻揉她的发顶，随即他伸出手，圣女湖的灵气凝结在他手心，他小心翼翼送入白清音的心口处， “还痛吗？” 白清音眼里闪过调皮的笑意，“好痛！要玄冥哥哥抱着回家，阿音都疼的走不动鸟。” 看着她古灵精怪得模样，百里玄冥便知晓她已无大碍，“好，回家。” “啊？小仙女，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小水舍不得你。”小水依依不舍的抓着白清音的衣袖。 白清音温柔的摸了摸小水的头，“小水，下次有机会，窝一定再来找你好吗？” “帝姬，百里仙使，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灵鹤渊和灵霜喜爱白清音，也舍不得她离开。 “陛下，漂亮姐姐，此番出来太过匆忙，阿音的亲人还在凡间等着窝，等下次，阿音一定再来玩。” 灵鹤渊闻言，不再做挽留，“也罢，希望下一次快点到。” 白清音笑着点头，“一定。” 正当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准备离开，小水突然叫住了她， “对了小仙女，将你的法力注入进圣水，圣水可化作万千雨滴，小仙女就不用来回跑。” “好。我知道啦！”白清音招了招手，随后和百里玄冥分别化作一黑一白消失在天际。 ~ 桑落郡 白淮书轻轻推开了百里玄冥的房门，却发现室内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转身对身旁的白落尘说道：“二哥，百里莫不是真的陪了阿音一整夜？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白落尘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不解。“我们不妨去小妹那里看看。”他提议道。 两人一同来到了白清音的房门前。 白淮书在白清音房门口来回踱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看看。 虽然阿音才三岁，百里玄冥也才十岁，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可他冒然进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三弟，你这样晃来晃去，我头都疼了。”白落尘微微皱起了眉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白淮书听到白落尘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叩响了房门，轻声呼唤道：“阿音，你醒了吗？在里面吗？” 屋内却久久没有回应。 白淮书不再犹豫，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见里屋内，白清音正香甜地裹在被子里，沉浸在美梦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淮书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百里玄冥的身影。 他心中更加疑惑，不禁低声自语道：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阿音怎么还在睡？百里又去了哪里？” “阿音，阿音，起来吃饭了！”白淮书连声呼唤，白清音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见状，白淮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完了呗，小妹肯定是又带着百里出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落尘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不会太晚，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并肩翱翔于龙脊山的上空，手中紧握着一瓶灵气浓郁的圣水。 白清音按照小水所说的方法，将福运加注在圣水里，圣水在福运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向天际。 霎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低头俯瞰，只见龙脊山的灵气在雨水的洗礼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山间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他们继续飞向周围百里的农田，只见那些原本枯萎的作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逐渐挺直了腰杆，原本没有结果的枝头也挂满了累累的硕果。 百姓们辛勤耕耘的劳动成果，终于在这一刻失而复得。 龙脊山中的小粽球和族长也感受到了这份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粽球激动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龙尊大人万岁！” … 事情都已结束，累了一晚上，白清音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刚进入房门，便看见白清音房中等候多时的，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的白落尘和白淮书二人。 “小妹\/阿音，你终于回来了…” 第149章 做好事要留名 听见屋内的声音，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怀中猛地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循声望去，只见白落尘和白淮书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房中，品着茶，桌上还摆放着几份诱人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轻轻地将白清音放下，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嘿嘿，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白淮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眼神示意着床上的“白清音”分身，调侃道： “叫了半天没人应，百里那小子也不在，肯定又是你俩瞒着我们偷偷溜出去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情况紧急，她竟然忘记给玄冥哥哥也幻化一个分身来掩人耳目了。 “三哥哥~”白清音撒娇地走到白淮书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摇晃着， “阿音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急从权嘛。” 白清音拉着白落尘和白淮书走到窗前，指着天空说道：“哥哥，你们看！” 两人依言望向天空，只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正绵绵不断地洒落。 然而，这雨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是不是感觉这场雨很特别呀？”白清音一脸神秘地问道。 白落尘好奇地问道：“小妹，莫非这场雨是你弄出来的？”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没错！这就是阿音和玄冥哥哥突然出去的急事。 龙脊山的灵气虽然不再消散，但已经不足以维持整座山以及百姓们的生计。 这场雨将会使他们重新焕发生机，百姓们也不用再为收成发愁鸟！” 白淮书闻言恍然大悟，高兴地将白清音高高举起，笑道：“原来桑落郡百姓收成不好竟是这个缘故！阿音，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清音被夸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阿音，这一晚上你肯定累坏了，赶紧先休息吧。”白淮书抱着白清音走向床榻，床上的“白清音”分身随即消散无踪。 白清音一沾枕头就开始打起哈欠来，她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了。 白淮书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难得地关心了一句：“百里，你也是，去休息吧。午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就在白淮书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突然猛地凑到百里玄冥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百里玄冥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悦地说道：“三皇子，你冒昧了。” 白淮书看着他轻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白落尘见状，怀着歉意地笑道： “三弟他没有恶意，只是小妹太依赖你了，大过于依赖我们两个哥哥。别说三弟吃醋了，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呢。”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心中暗自腹诽：谁让你们只是蝼蚁，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二公子！百里公子！外面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散发出阵阵寒意。 那仆从被他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白落尘不悦地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小声点！小妹还在睡觉呢。有什么事去前院说。” 仆从满头冷汗地点了点头，连声应道：“是。” …… 在前院，仆从满脸喜色地向他们汇报：“二公子，三公子，百里公子你们知道吗？ 桑落郡的农田里原本快枯萎的农作物一夜之间竟然挂满了硕果！ 原本长不出东西的田地都长满了庄稼。 百姓们纷纷激动不已，大家都在说这是上天垂怜赐下的恩典呢！” 白淮书和白落尘相视一笑，心中暗自为白清音感到骄傲。 阿音又一次立下了大功一件啊！ 房内一股白光悄然没入白清音的眉心之中。功德+n！她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美梦之中浑然不知。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老二！老三！百里！你们都在啊！” 白落尘见状示意仆从先行退下然后迎了上去。 只见凤淮之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他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百姓的农田又重新活过来了！这事是不是阿音做的？” 白淮书点了点头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凤淮之听。 凤淮之听后高兴得来回踱步不住地夸赞道：“阿音真是功德无量啊！百姓们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生活。你们说该奖励点阿音什么好呢？” 白落尘笑着将凤淮之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外祖父您身体健康就是对阿音最好的奖励了。” 一旁的白淮书摸着下巴眼珠子转悠个不停心里暗暗打着小算盘： 做好事不留名在我这儿可不存在！得想个法子让大家都知道是阿音的功劳才行！ …… 小雨渐渐停了下来，桑落郡内，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聚在街头巷尾。 “你听说了吗？老张家的稻田，昨天还是空荡荡的，今早一看，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的，一派丰收的景象。”一位大婶惊讶地对邻居说道。 “可不是嘛，我家的玉米地也是这样，昨晚睡觉前我还特意去看过， 一粒玉米都没见着，结果今天早上，满地的玉米棒子，又大又饱满。”旁边的大叔附和着，眼中满是惊奇。 “诶你说说，这除了神仙下凡，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吧。” 在桑落郡的市集一角，一个穿着华丽丝绸、面色略显蜡黄的男子看似不经意地穿梭于人群之中，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每个人的议论。 他冷不丁地插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这段日子就在桑落郡。 听说这长乐公主出生自带祥瑞，恐怕这次庄稼一夜结果的神迹就是她带来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纷纷转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众人追问。 黄脸男子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 “那还能有假？我表哥在御前当值，长乐公主这次是专门出来游玩，选择了桑落郡作为避暑之地。 公主心地善良，害怕会麻烦到大家，所以特地隐瞒了消息。” 众人听后，疑虑稍减，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毕竟他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之人。 “这长乐公主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 有人接话道，“听说当初永州城爆发时疫，就是公主找到的草药解决了问题。” “不止，还有好多都是由长乐公主解决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长乐公主偏偏就要到我们这里，我们的粮食又有的收获了。”另一人附和道。 “既然公主不想麻烦我们，我们就不要专门去找她了，免得给公主添麻烦。” “对对对，你说的是。”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黄脸男子见目的达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也加入了讨论，更加绘声绘色地诉说着长乐公主的神奇之处。 此时，白淮书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到了住处。 刚进门，便迎面撞上了白落尘。 “三弟？”白落尘一脸惊讶地盯着白淮书，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不是最讨厌穿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吗？” 白淮书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佛曰，不可说。” 第150章 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午时已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白清音悠悠转醒。 凤淮之推开门便见到白清音已经穿戴整齐。 “阿音，你醒啦，饿坏了吧，快洗漱，我们这就开饭咯！” “嗯嗯，来啦！” 用午膳时，凤夫人将百姓们都在感谢她的事告知她。 白清音闻言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白淮书。 她眯起眼睛，直接问道：“三哥哥，是不是你做的？” 白淮书嘿嘿一笑，爽快地承认了，“对啊，就是我。” 白清音哭笑不得，“这都是阿音的责任，不需要百姓这样感谢阿音。” 白淮书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觉得需要，非常需要。我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是长乐公主带来的福泽。” 白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随他去。 她环顾四周，未见百里玄冥的身影，便开口询问：“玄冥哥哥呢？他还没起来吗？” 白落尘擦了擦嘴，回答道：“三弟刚出门不久，百里大人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那窝们给玄冥留一些饭菜叭。” 凤夫人笑着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百里回来热一热就行。” 午膳刚结束，百里玄冥便推门而入。 “玄冥哥哥，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呀？”白清音一见到他便迫不及待问道。 “就随便逛了逛。”百里玄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哦。”白清音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白淮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脸鸡贼的盯着百里玄冥，这小子该不会学他，跑去给百姓添油加醋去了吧。 这时，凤夫人站起身来，“饿了吧，专门给你留了吃的，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百里玄冥颔首，“明劳烦夫人了。” 白淮书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百里这臭小子跟个面瘫似的，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 一连续好几日，百姓们围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讨论着长乐公主是福宝的话题。 桑落郡城门口，一辆质朴的马车正准备入城。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掀开了马车幕帘一角，“什么事这么热闹？” 马夫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道：“回老爷，是有关于长乐公主带来福泽的事。 据说公主所到之处，庄稼丰收，百姓安康，大家都说是公主带来了好运。” 马车中的人闻言，嘴角不禁高高扬起，他放下了帘子，吩咐道：“走吧。” 马车的渐行渐远，百姓们的讨论声依旧如火如荼，整个桑落郡沉浸在一片欢乐与祥和的氛围当中。 … 白淮书的产业在大秦国遍地开花，今日天朗气清，他打算去自己的布庄巡视一番。 刚迈出府门，一辆装饰典雅质朴的马车恰好停在了门前。 白淮书心中一愣，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难道是有人得知长乐公主暂住此处，特意前来拜访？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到阿音。 想到这里，白淮书刚准备悄悄溜走。 这时，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老三，你想去哪儿？” 白淮书心中疑惑更甚，这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谁会这样称呼他为“老三”？ 他疑惑地转过身，只见车夫恭敬地掀开车帘，一位身着玄色常服、衣襟绣有金丝祥云纹样的男子缓缓走下马车。 他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宝石的玉带，两侧垂着碧绿的翡翠珠串，显得尊贵非凡。 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喊道：“父…父父，” 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挤出声音：“父亲？！！” 随后，白翊辰朝着马车内伸手，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那手指节纤细，指甲涂着淡雅的珠光色，显得格外温婉。 接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下马车，她的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面容秀丽，眉弯如柳，鼻梁挺秀，唇瓣柔润。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淮书，温柔一笑。 “母母母…母亲？！”白淮书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凤语苏温柔地笑道：“淮书，许久未见，母亲都想你们了。” 白翊辰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说道：“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白淮书僵硬地站在原地，心中呐喊：至于，当然至于！！当今圣上和国母一声不吭溜过来，能不吓人吗！！ “还愣着做什么，不带路？”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都好久没见到他的乖宝贝阿音了，淮书这臭小子楞在这儿浪费时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是，父亲。”白淮书猛然回神，连忙在前引路。 后院之中，一片宁静祥和。 凤夫人正陪着白清音在秋千上欢笑，凤淮之悠闲地坐在一旁，手捧香茗，细细品味。 百里玄冥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地监督着白落尘练剑。 只见白落尘剑招凌厉，却略显生疏，核心不稳，手抖得厉害。 百里玄冥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嫌弃： “剑尖要稳，步伐要沉，你这样还想保护音音？” 白落尘心里叫苦不迭，百里也太不近人情了??????????? 另一边的白淮书心中暗自焦急，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后院大喊一声“父皇来了”。 可他不能，他没那个胆子。 凤淮之的左眼皮直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中暗自嘀咕：“今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当他刚喝下一口茶，准备细细品味时，一道玄色的身影闪过，紧接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似笑非笑的脸庞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凤淮之一口茶猛地喷出，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风范。 其他人的视线也顺着凤淮之的方向望去，心思各异。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大喊：“爹爹！娘亲！” 随即小跑到白翊辰身边，白翊辰一把将她抱起，“好想你啊，乖宝。” 凤语苏也蹭着白清音的小脸，温柔地说：“娘亲也好想阿音。” “阿音也想爹爹和娘亲了。” 凤淮之一脸见鬼地盯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你们俩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似乎想寻找什么，“皇帝出巡不是跟着一大批人吗？人呢？而且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白翊辰轻笑一声，说：“岳父，您别看了，我和苏苏是偷偷出来的，别人不知道。” 凤语苏一脸嗔怪地看着凤淮之夫妇，说：“爹娘，您二老玩得倒是乐不思蜀了。” 凤夫人见状，慢慢挪到凤淮之身边，偷偷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说话。 凤淮之接收到夫人的指令，清了清嗓子，仰着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又没什么事，多玩玩怎么了？反倒是你们俩，跟小孩儿似的。你这个一国之君怎么做的，政务你不要了？” 白清音也好奇的盯着自家爹爹，政务繁忙，爹爹和娘亲是如何脱身的？ 白翊辰轻咳一声，“瑾儿可撑起一片天，朕…不是，我相信他。” 第151章 无可奈何的白瑾年 “你你你你，臭小子，你竟敢欺负我那老实忠厚的瑾儿？！！” 凤淮之义愤填膺，为白瑾年打抱不平，他的乖孙孙尚且年幼，未到及冠之年，却要肩负如此重任，实在令人心疼。 白翊辰一脸茫然，心中暗自嘀咕：瑾儿老实忠厚？岳父大人没事吧… 半个月前的京城 卯时初过，白瑾年如往常般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便步入书房。 当他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却赫然发现书桌上躺着一封信。 白瑾年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信送进东宫，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仔细研读起来。 看完后，他一把将信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书案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白瑾年紧咬牙关，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父…皇！” 信中写道：“瑾儿，为父相信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大秦国交给你，朕很放心。帮朕顶一段日子，朕和你母后要去把你妹妹接回来。无事勿念。” 白瑾年都被气笑了，父皇为了让他乖乖听话，竟然连“为父”这样的话都用上了，这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说的。 书房的门从内被猛地打开，门外的公公见到白瑾年一脸怨怒之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殿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金銮殿内， 朝臣们已经陆续到齐，恭敬地等候着白翊辰的到来。 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太子白瑾年。 白瑾年登上高台，一脸冷漠地宣布： “这段日子，父皇身体不适，由孤代为监国。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便有老臣站了出来，斗胆问道：“太子殿下，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怎么忽然身体不适了？” “是啊，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其他臣子也纷纷附和道。 一时间，金銮殿内议论纷纷。 白瑾年见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他截然不同。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兴为，李兴为心领神会，甩过浮尘，尖声喊道：“肃静！” “这里不是菜市场！孤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白瑾年的话语透露着丝丝寒意。 他生气时的模样与白翊辰如出一辙，众大臣哪里见过太子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好似受惊的鹌鹑。 下了早朝后，白瑾年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前往了凤梧宫。 在去凤梧宫的路上，李兴为弓着身子，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只是太过思念长乐公主了，再加上陛下对您十分信任，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白瑾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李兴为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位太子殿下表面儒雅，实则心思深沉，精于算计。 被陛下这般摆了一道，太子殿下心中必然窝着火。 不久，白瑾年和李兴为便来到了凤梧宫。 白瑾年步入宫中，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那容貌竟与他母后凤语苏一模一样。 绿珠见到白瑾年，连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而那位与凤语苏容貌相似的女子见到白瑾年，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她如今顶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对太子，行礼显得不合时宜，不行礼又恐失了礼数，一时间左右为难。 白瑾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缓缓说道： “红袖，这段时间，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异样。若是有众妃嫔前来请安，你偶尔推脱几次便是。” 红袖闻言，苦涩一笑，道：“是，太子殿下。” 白瑾年抬头望向远方，哎，他也想去啊！ 不过一想到宫里还剩四妹和五妹，他心里又好受许多。 … 白淮书憋着笑，太子皇兄这也太惨了。 白清音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啊哦，大哥哥也太惨鸟。” 白翊辰闻言，一脸委屈，“阿音心疼你大哥哥，可爹爹也想你呀，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好，爹爹不惨吗？”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安抚道：“阿音不是那个意思啦，窝们回去的时候，多买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带给大哥哥，大哥哥一定会开心哒！” 白翊辰连连点头，“好。” 随后白翊辰看向凤淮之夫妇，“岳父岳母，你们一天不回去，瑾儿就多吃一天苦，您二老也是心疼瑾儿，不愿如此吧。” 凤淮之拂袖，轻哼一声，这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能不回去吗！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天气也凉快了，你们先休息两日，过后我们便启程回京。” 白翊辰露出得逞的神色，与凤语苏默契一笑。 “爹爹娘亲，许久未见你们看阿音是不是长了很多肉肉呀？”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感觉她快变成大肉球了。 凤语苏温柔的抚摸着白清音的脸，“才没有呢，阿音现在的模样甚是可爱。” “就是就是，乖宝，给爹爹说说，出来这么久，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说起这个，白清音就兴奋了起来，“有呀有呀，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阿音慢慢讲给爹爹听！” ~ 八月十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白翊辰一行人终于整装待发，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在这两日的停留中，白翊辰不仅津津有味地听了白清音讲述他们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奇遇， 还对当地悠闲自在的百姓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些流连忘返。 临行之际，白翊辰的脸上难免露出几分不舍之情。 白清音一眼就看穿了白翊辰的小心思，她轻声安慰道：“爹爹，窝们回去的路上，还可以沿路再游玩一番，爹爹不必如此伤怀。” 白翊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宠溺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知道了，乖宝。” 白淮书正搬着行李走来，看见白翊辰和白清音还站在马车旁未上车，便走上前去说道：“父亲，阿音，我们走官道回去吧。” 白清音立刻捂嘴一笑，她瞬间明白了白淮书的言下之意，选择官道更为安全稳妥。 “好吖，三哥哥，反正现在天气也凉爽了不少，走官道还能经过不同的城镇，看看不同的风景。” 白翊辰睨了白淮书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他可是听阿音说了，来时走小路险象环生，差点丢了性命，这臭小子自然不会再同意走那条路。 他没吭声，默认了白淮书的提议。 “玄冥哥哥，你们那边收拾好了吗？”白清音朝着后面的马车挥了挥手。 百里玄冥点点头，“好了。” “爹爹，那我们出发吧？” 白翊辰一把托举起白清音，将她放上马车，“走咯！” 三辆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原本他们打算低调出行。 但如今，加上白翊辰一家还有百里玄冥他们几个，队伍变得浩浩荡荡，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 第152章 落脚玉溪城 马车在蜿蜒的官道上缓缓前行，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缓缓展开。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与马车的辘辘声交织成悠扬的自然之歌。 一晃三日过去了。 白翊辰正坐在马车内，手执白瑾年送来的信件，信中提及： 正值中秋佳节，按宫中惯例，本应举办盛大的宫宴以庆团圆，但因父皇、母后及小妹均不在京，故而取消了中秋家宴。 白翊辰读完信，目光望向窗外流动的风景。 白清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几分感慨：“对呀，今天是中秋，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惜大哥哥他们不在。” 坐在一旁的凤语苏闻言，温柔地看向白清音，“阿音，想不想看看玉溪城的中秋是何番景象？” 白清音闻言，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想呀，娘亲，阿音想去看看。” 白翊辰眼底浮现出笑意，“反正距离玉溪城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在玉溪城落脚。” “耶！爹爹万岁！ o(*≧▽≦)o” …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玉溪城的城门，一阵轻微的颠簸让白清音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 街道两旁，行人络绎不绝，往来商贩推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 看似热闹非凡，仔细观察之下，白清音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尽管人群熙熙攘攘，但大家的脸上却少了真切几分笑容，似有愁云笼罩。 马车在一座装饰华丽的酒楼前缓缓停下，酒楼的正面悬挂着一副巨大的金字匾额，上书“月华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颇具书法韵味。 两侧各有一对石狮，威风凛凛，门前两根雕梁画栋的朱红柱子，柱上盘绕着金色的蟠龙，栩栩如生。 白翊辰一行人依次下了马车，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 百姓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声四起，猜测着这群人的来头。 白淮书站在马车旁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都打听好了，这里就是玉溪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名为‘月华楼’，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落脚，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白清音拍手笑道：“三哥哥也太棒鸟！” 白淮书一脸得意，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进门。 一进门他便高声喊道：“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再来几间上好的厢房。” “诶！来了！” 掌柜的原本正埋头于算盘之中，计算着今日的账目，听到这一声吆喝，不由得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见他们周身气度不凡，衣着虽简朴但料子却是江南新产的浮云缎，一批价值千两白银，掌柜的心中顿时明了，脸上的笑意更甚：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的雅间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到整个玉溪城的景色，保证让您几位满意。” 说着，掌柜的亲自迎上前来，引领着众人向二楼的雅间走去。 “诸位贵客，来月华楼一点也没来错。” 掌柜的趁机介绍起来：“我们月华楼，可是玉溪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 这里不仅设有专门的茶室，提供各种名茶供客人品尝。还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的美景。 您瞧瞧那空中的灯笼，皆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每当夜幕降临，灯光映照，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百里玄冥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心中的烦躁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忍不住将他的嘴给缝上。 “来，各位客官请进，这里便是月华楼最好的雅间。”掌柜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引领着众人进入雅间。 白清音环顾四周，只见这雅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 家具皆是上等木材打造，线条流畅，色泽温润，果真让人满意。 掌柜的一边忙着给他们倒茶，一边还不忘继续絮叨：“各位贵客稍等片刻，您点的招牌菜马上就好了。” 白淮书终于忍不住，挥了挥手打断了掌柜的话：“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菜好了直接送过来就行。” 掌柜的识趣地点点头，贴心地替他们将门关上。 门合上的那一刻，白淮书迫不及待地转向众人，满脸期待地求夸赞：“父亲，母亲，外祖父外祖母，这里不错吧？” “是，淮书最是会选地方。”凤语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 白翊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尚可，环境还算清幽。” 白清音踮着脚尖，目光紧紧锁定在窗外。 百里玄冥见状，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 “玄冥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白清音突然开口问道。 百里玄冥正欲回答，却被白翊辰抢先了一步：“阿音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白清音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为何此地一点要大办宴席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 凤淮之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或许各地的风俗不同吧？”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掌柜的带着伙计送来了丰盛的饭菜。 “先吃饭吧，阿音。”白翊辰招招手，示意白清音坐在他身边。 菜肴很快上齐，掌柜的正准备退下，却被白落尘叫住了：“掌柜的，请留步。” 掌柜的停下脚步，恭敬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白落尘替白清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你们玉溪城不过中秋节吗？为何这月华楼以及外面一点布置都没有？” 掌柜闻言，笑容微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定然有所不知，玉溪城这几年，已经不过中秋了。” “哦？这是为何？”白翊辰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掌柜叹了口气，缓缓道来：“这事儿说来话长。 我们玉溪城的刺史大人何丘允，为官清廉，公正无私。 每年冬天还会自掏腰包给穷苦百姓开仓放粮。他是难得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何大人为人和善，几乎没有仇家，可不知为何，从三年前开始，每到中秋之夜，何府便会发生骇人听闻的挖心惨案。 连续三年，无一幸免。” 第153章 又死了一个 “挖心？”白翊辰眉头紧锁，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掌柜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何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调动全城之力追查，却始终未能找到凶手。 那凶手仿凭空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实在非比寻常。 后来，何大人甚至请来了捉鬼的法师，那道士却说，是因为何大人身上的福善太多，引来了小鬼的觊觎。 小鬼们盯上了他的心，认为挖了他的心，便能借此修行，成为地仙。 但何大人福泽深厚，小鬼们难以近身，于是，悲剧便一次次地在他的家人和亲近之人身上上演。” 说到这里，掌柜的声音更低了几分，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白翊辰一家子心照不宣，相视一眼，用眼神询问白清音：这莫不真是鬼？ 白清音不动声色摇摇头，没看见具体，她也没法从掌只言片语中判断。 掌柜的接着说：“所以啊，每逢中秋，何大人的家总会出事，我们老百姓也帮不上忙，自然也就没心思过节。 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城中若是庆祝，何大人心里也会多想。” “原来是这样，这年头竟然连大好人都多灾多难。”白淮书夸张的叹了口气。 “几位客官也不要往心里去，那小鬼是不会伤害其他人的，你们就在此地安心住下。 何大人那边也不用担心，法师昨日就已经到了何府，相信今年一定会没事的。”掌柜的勉强牵起一抹笑意。 掌柜的走后，雅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轻轻蹙眉，说道： “这事情听起来颇为诡异，一般的鬼应该不会想不开去杀积德行善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入十八层地狱的。” 白翊辰点了点头，“所谓的‘小鬼挖心’，也有可能只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散布出来的谣言。” “会不会又是妖啊？”白落尘突然说道。 白淮书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鬼，这何大人也真是够倒霉的。希望那法师真的能帮他解决问题。” 白淮书看向百里玄冥，“百里，你从刚刚就一直不说话，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夹菜的手一顿，“我不知道。” 凤语苏拍了拍白清音的手，安慰道： “阿音，娘亲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我们既然遇到了这件事，就尽力去调查清楚。”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用力点头，“嗯！” “要我说，我们直接去何大人府上看看不就知道了，有阿音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近我们的身。”凤淮之笑着提议道。 凤夫人捏了一把凤淮之的胳膊，“我看你就是没亲眼见过阿音的神通，非得去凑热闹。” 被戳穿心思，凤淮之尴尬一笑，赶忙拿起筷子替凤夫人夹着菜，“快吃饭夫人，都凉了。” 白翊辰沉吟片刻，“岳父大人的提议也不是不行。老三，你定了几天的厢房？” “暂时就一晚上。” “那好。”白翊辰看向白清音，“明日我们便换个住处。” …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街上行人也减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正当白清音一行人准备各自回房休息时，大堂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是小二惊恐万分的声音，他语气颤抖地对掌柜说道： “掌……掌柜的，何大人的亲妹妹，死……死在了祠堂，她……她的心被挖了！” 掌柜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颤，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墨汁四溅。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地喊道，脸上写满了震惊。 白清音坐在雅间内，目光闪烁，那法师果真没什么用。 她转头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坚定地说：“爹爹，娘亲，阿音要出去一趟。” 百里玄冥见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紧盯着白清音的眼睛，“我陪你一起。” 白翊辰看着女儿那沉重的神色，知道劝阻无用，只好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叮嘱百里玄冥：“百里，保护好阿音。” 话音未落，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身形一闪，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雅间内其他人担忧的目光。 夜色如墨，二人迅速穿梭在各个屋顶与巷弄之上，朝着何府的方向极速飞去。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隐身立于何府上空，俯瞰着下方一片混乱的场景。 火把如繁星点点，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何府的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显得格外慌乱。 在何府祠堂门口，站着两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一位是何大人，他年约三十出头，身着锦衣华服，面容俊朗却难掩此刻的悲痛。 他的发丝略显凌乱，眼眶泛红，显然已经哭过。 另一位是穿着和尚衣服的法师，他年岁稍长，面容慈祥，一身袈裟干净整洁，手持一串佛珠，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凝重。 何丘允面前，是何安静的遗体。 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瞪得老大，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她的胸口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赫然在目，心脏已不复存在，只留下空洞和血腥。 何丘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紧紧抱着何安静的遗体，放声大哭。 “要挖就挖我的心，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他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滴落在何安静的脸上，显得格外凄惨。 旁边的法师见状，叹了口气，满脸歉意。 他双手合十，低声说道：“都是贫僧的错。 那小鬼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贫僧道行不够，没能阻止。还望何大人节哀顺变。” 何丘允闻言，泪流满面，他紧紧抓着法师的衣袖，近乎哀求地说道： “法师，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我实在是不想他们因为我就这样无辜丧命啊。” 法师拍了拍何丘允的肩膀， “何大人为国为民，功德无量。贫僧就算是要豁出性命，也要收了那作恶的小鬼，还何府一个安宁。” 第154章 何丘允 何大人听见法师的承诺，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对法师连连鞠躬，口中不住地道着： “法师的大恩大德，我何某没齿难忘！” 法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礼，口中念诵着：“阿弥陀佛，愿何小姐早登极乐。” 此时，何大人贴身服侍的一位老管家匆匆上前，他面容苍老，眼中也含着泪花。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何大人，话语中难掩悲伤，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姐她……小姐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欲绝。” 何大人被老管家搀扶着站起身，他的身躯显得有些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我要给安静做一场最隆重的法事，让她早日投胎转世……” 老管家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小姐走得风风光光，安息长眠。” 接着老管家转向法师，恭敬道：“大师，那后面的事就麻烦您了…” 白清音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她以几乎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鬼所为，而且还是一只厉鬼。” 言罢，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眼神中带着询问， “玄冥哥哥，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嗯，应当是只对何丘允抱有怨恨。” 白清音的目光随之转向下方，落在正忙碌着的何大人身上，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据那掌柜所言，何大人性情温和，为官清廉，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能让一只厉鬼对他怀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白清音双眼微眯，这何大人身上的气息真是奇怪。 “知人知面不知心。”言罢，百里玄冥环顾四周， “此地的布局古怪，那股怨恨之气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其源头。” 白清音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掌柜提及，每年中秋仅有一人被挖心。 既然今日已过，想来至明年中秋前，应能暂且安宁。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等明日入了何府，再细细会一会这位何大人。” … 次日晨光初照，白翊辰一行人已整装待发，行李井然。 掌柜站在柜台后，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原本期待他们能多留几日，他也能小赚一波，没想到他们就待一夜。 掌柜的迈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诸位贵客，不打算再多留几日吗？何府虽发生了命案，却不会影响到百姓。” 白落尘回头，“掌柜，此地甚好，不过我们想去别处看看。” 掌柜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仍礼貌地送上祝福，“那各位贵客一路平安。” 他暗自思量，难道是我有哪里招待不周？ 马车悠然行进，穿街过巷，最终在何府前缓缓停下。 府邸大门之上，白灯笼高高悬挂，门前，引魂幡随风轻摆，传递着无尽的悲伤。 门口，一名小厮身着一袭白衣，面容悲戚，眼眶泛红。 见到白翊辰一行人下了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人们也是前来吊唁的吗？请问您是哪位？” 白翊辰目光淡然，扫过小厮，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让小厮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力。 “让你们何大人出来见我。” 小厮闻言，心中一惊，眼前之人显然身份不凡，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进去。 小厮一路小跑至何丘允面前，急切地通报：“老爷，外面有位贵客，说是要见您，您看……” 何丘允身处灵堂，对小厮的通报颇感意外。何人在此刻要求他亲自相迎？ 带着满心疑惑，他随小厮步出灵堂。 门外，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其非凡的气度令何丘允暗暗称奇。 正当他揣测对方身份之时，白翊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意掷向何丘允。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何丘允手中。 何丘允定睛一看，竟是户部尚书的令牌，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户部尚书谢大人怎会亲临玉溪城？又为何特意召见他？ 白翊辰神色淡然，缓缓开口： “本官此行原是为了接家人回京，途径此地，偶闻何大人待百姓如亲子，心生敬意，特此上门拜访。未曾想，何大人家中竟正逢白事。” 何丘允闻言，苦笑中带着几分真挚的谦逊：“谢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实不相瞒，去世的是舍妹。 想必大人在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几年何府不太平，每逢中秋过后，总会遭遇一场丧事。” 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真的是小鬼作祟所致？” 何丘允连忙拱手，神色凝重：“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大人，确是如此。 尚书大人光临寒舍，本应好好招待，但家中突遭变故，又有小鬼作乱，实在不敢让大人留宿于此。 不如，下官带大人前往玉溪城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大人，以表敬意。” 白翊辰大手一挥，语气坚定：“无妨，我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何丘允闻言，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白清音抢先一步，奶声奶气地说道：“何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啦！窝们就住在这里好啦，这样可以省下好多银子呢！” 何丘允一愣，随即看向白翊辰，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白翊辰看着白清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小闺女谢阿音。这位是我夫人，另外两位是我爹娘。还有这三个，分别是我的几个儿子。” 何丘允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依稀记得，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尚未娶妻啊？ 这么想着，他也就顺口问了出来：“下官曾听闻谢大人尚未娶妻，怎么……”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关于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的疑惑，他只敢在心里嘀咕。 白翊辰察觉到他的疑惑，脸色微沉，睨了他一眼：“缘分所致，何须多问。” 何丘允讪讪一笑，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大人娶了个二婚带娃的？ 但转念一想，这又与他何干。不过这一家人长得还真是世间少见。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诸脑后，恭敬地说道：“大人里面请。” 厅堂之内，因何大人的妹妹逝世而被临时改设为了灵堂，何丘允带着白翊辰一行人，绕过灵堂，来到了另一处宽敞明亮的会客之处。 白翊辰一行人众多，加之何丘允的随从，屋内瞬间变得座无虚席，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便有仆人陆续上茶。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问道：“何叔叔，你府中好像没有婢女呀？” 白翊辰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如此，连端茶送水也都是由小厮来完成，不见一个婢女的身影。 何丘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原本是有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将她们遣散了，为她们寻得了其他更好的去处。” 白清音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何叔叔没有妻子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我与夫人成亲至今已有十载，可四年前，她因病逝世了。” 白落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猜测道：“所以，何大人是为了夫人，才遣散了婢女吗？” 何丘允点了点头，“嗯，世上的男子本就心志不坚，我时常担心自己会因寂寞而心生杂念，对夫人不贞。所以…” 白淮书不禁对何丘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何大人当真是一往情深，令人敬佩。” 第155章 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落尘感慨道：“何大人这样的人世间罕有，难怪那些小鬼会对你府上如此垂涎。” 何丘允闻言，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责： “我谈不上是什么大好人，若不是因为我，我的妹妹、婶婶、二叔或许还能安然无恙地生活着。” 言及此处，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白淮书一脸疑惑地插话道： “听说何大人府上前两日便已请来了一位法师，怎么还会连法师都无法制服那些小鬼呢？” 何丘允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法师说那些小鬼因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连他也束手无策。” 白落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何丘允的眼睛，语带质疑： “不知何大人是从何处请来的这位高人？你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鬼魂所为吗？” 随即，他又笑着补充道：“毕竟，鬼魂之说实在是太过玄乎，难以令人轻易信服。” 何丘允一脸肯定地回答：“一定是鬼魂作祟，法师曾亲手将它抓住，只可惜一时大意让它逃脱了。” 白翊辰神色莫名，他睨了一眼何丘允，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连得道高僧都抓不住它，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不管吗？” 何丘允一脸决绝，“法师已经向我保证，一定会抓住它的。若是实在抓不住，我就将我的心给它，这样它也不会再去害其他人了。” 白清音看着何丘允那坚定的神色，若有所思， “何叔叔真是大好人呀，可是话本上说鬼可是很贪心的。 世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好人，若是何叔叔成了它的盘中餐，它一旦修炼成地仙，难保不会去伤害其他人以增长自己的实力。” 何丘允闻言一愣，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爷，各位贵客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可以让贵客们稍作休息了。” 老管家恭敬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何丘允偏过头，看向白翊辰，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谢大人，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请先稍作休息。 府上如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饭菜我待会儿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白翊辰应了一声：“嗯，有劳何大人费心了。” … 白清音在通往住处的途中，细心地观察着府邸的布局。 主建筑巍然屹立，坐北朝南，东西两侧的厢房如两翼展开，与主建筑共同构成了“凹”字形的格局，似在“藏风聚气”。 厅堂与厢房之间，曲折蜿蜒的连廊连接，不仅增添了景致，更似一条纽带，将各个部分紧密相连。 连廊的上方，还有铜钱装饰在风中轻轻摇曳。 白清音边走边沉思，昨晚夜色朦胧未能看清，如今在日光之下仔细观察，她愈发觉得何府的布局奇怪。 每一处似乎都是对邪祟的压制，那股时隐时现的怨气，在这布局之下也收敛了许多，可是… 突然，白清音停下脚步，由衷地赞叹道：“何叔叔，你家布置得真特别呀，阿音还从未见过。” 何丘允闻言，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 “这是法师特地为我们府邸设计的布局，说这样能带来更好的风水，保家宅平安。” 白清音点了点头，与一旁的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到了。”何丘允指着前方幽静雅致的院落说道， “此地环境清幽，不会被往来吊唁的人所打扰。 谢大人，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这里的房间众多，足够你们一行人居住。” 白翊辰颔首，带着众人步入了院落之中。 白清音依旧趴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何丘允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中。 白清音压低声音，“这法师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他加快了脚步，抱着白清音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主屋。 屋内陈设古朴，透出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众人的视线在瞬间都聚焦在了白清音的身上。 “阿音，怎么回事？”白淮书率先开口问道。 白清音从白翊辰的肩膀上滑了下来，站定身形，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 “这何府虽然布下了镇压邪祟的局，但那法师技艺不精。 他的布局存在漏洞，不仅未能彻底根除邪祟，反而还在无形中为邪祟提供了生长的空间。 再加上时间越长，还有其他原因，那邪祟自然也就越来越厉害。法师收服不了，还以为是吃了人心所致。” 白淮书闻言，喃喃自语道：“难怪这几年何府不太平，合着这法师是个水货啊。” 白清音却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她目光坚定，果决地说道：“不管怎样，这鬼，阿音一定要抓出来。不能让它继续为所欲为。” 白翊辰闻言，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 “万事小心，阿音。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白翊辰： “对了爹爹，你哪里来的谢回哥哥的令牌呀？窝之前都没见你拿出来过。” 白翊辰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身份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这才让谢回把令牌给我。这样一来，我们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白清音拍手笑道：“爹爹也太厉害啦！” 远在京城的的谢回：谁把本官的令牌给偷了？？ 用完何丘允派人精心准备的午膳后，白清音放下筷子，转头对白翊辰与凤语苏说道： “爹爹，娘亲，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休息，阿音想出去四处转转。” 白翊辰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她定是想去进一步打探何府中的情况。 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何府藏着不少风险。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百里，你陪阿音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白淮书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不乐意的神色，他急忙说道：“父亲，我也可以陪着阿音去的，让我去吧！” 白翊辰替白清音擦了擦嘴角， “老三，你咋咋呼呼的，难免打草惊蛇。百里武功高强，心思细腻，他与阿音配合起来，会更安全。” 白淮书闻言，只能咬牙切齿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白清音笑着站了出来，她轻拍白淮书的肩膀，“三哥哥，你就留在这里，帮窝照顾好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剩下的人吧，好不好？” 白淮书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 他挺起胸膛，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阿音，一定完成任务！” 白淮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 回宫后，我一定要苦练武功，早日超过百里玄冥！这样，阿音下次出去，就一定会带上我了。 第156章 白清音寻宝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悠然漫步于何府之中，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锐利，四处探寻。 途经厅堂时，一阵低沉的哭泣声隐约传来，是何丘允在灵位前哀悼其亲妹何安静，周围聚集了不少前来吊唁的宾客，气氛凝重又哀伤。 白清音轻轻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两人心有灵犀地绕开人群，向后院行进。 后院之中，景致宜人，假山错落有致，流水潺潺，一片宁静祥和之景，与外界的悲戚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清音眉头微蹙，轻声道：“阿音觉得那怨气就在这何府，可窝们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能寻得确切所在。” 百里玄冥目光深邃，平静地回应：“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尚未踏足。”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玄冥哥哥是说，何丘允的主院？” 见四周无人，两人身形微动，化作两道无形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何丘允的居所。 院墙巍峨矗立，古铜色的门扉上雕刻着繁复锁链图案。 步入院内，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引领着通往主屋的方向，两旁则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花卉与苍翠欲滴的绿竹。 白清音刚一踏入这院落，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适，她皱眉对百里玄冥道：“玄冥哥哥，一般人的府邸门上都会雕刻祥瑞之图，为何何大人这里却是锁链呢？” 百里玄冥指了指宅院四周：“音音，你看。” 白清音顺着百里玄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宅院门框上方高高悬挂着数面铜镜，它们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她心中一惊，回想起自己在阎王爷爷那里看过的书，若铜镜按照一定的方向排列，便能令过往的魂魄迷失方向，无法找到投胎转世之路。 这何大人究竟有何意图？ “玄冥哥哥，我们往里面再走走看。”白清音提议道。 此时，主院内的人大多都去前厅帮忙处理丧事，这里异常空旷，无人值守。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这座院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除了那些令人心生寒意的锁链和铜镜之外，院中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当白清音准备放弃离开时，百里玄冥敏锐地发觉了一个隐藏的小门。 “音音，过来。”百里玄冥轻声招呼道。 白清音闻言，立刻快步走到百里玄冥身边。只见这里有一把上了锁的木板门，这锁浑身散发着暗红色的术法，她刚准备伸手去触碰，却被百里玄冥制止了：“别动，我来。” 百里玄冥轻轻触碰锁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法术波动骤然传来。 他皱了皱眉，“脏东西。” 随手一挥，只见锁头应声而落，木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百里玄冥立刻将白清音紧紧护在怀中，以免她受到冷风的侵袭。 白清音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探出头，只见门内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 杂草在这里疯长，几乎掩盖了原本的道路。院中的一口枯井被藤蔓紧紧缠绕着，显得异常寂寥。 尽管此刻是白天，但这里却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让人心生畏惧。 正当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准备一探究竟之时，他们俩同时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 白清音反应迅速，立刻转身笑道：“哇塞，哥哥，窝们找到探险的地方啦！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宝藏呀？”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面目慈祥的法师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双手合十，捻动着佛珠，语重心长地告诫道：“阿弥陀佛，两位客人，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啊？这里怎么了呀？阿音不能去玩儿吗？” 法师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们：“想必二位也听说了何府的事。这里被我封印着那小鬼的一缕怨气，你们实在是不宜进入。” 说着，他面露疑惑，“而且，锁上明明被我加了法术，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百里玄冥闻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块石头，轻描淡写道：“哦，用石头用力一砸就开了。” 法师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他再次双手合十，语气坚定道：“还请二位去别处玩吧。” 白清音懂事地点了点头：“嗯，这里也太可怕鸟。还好大师来得及时，哥哥，窝们快走吧！” 说完，她迅速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诡异的地方。 法师深深地盯着院中那口枯井，双手结印，一股暗红色的光芒萦绕着掉落在地上的锁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荒废已久的小院的门又重新被关了起来。 在归途之中，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恰好与正欲步入院中休憩的何丘允相撞见。 何丘允眼见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从他的院落门扉走出，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温和地问道：“你们两怎么会在这里？” 白清音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阿音在和哥哥一起在何叔叔家寻宝藏呢！窝们找遍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就想到来这里碰碰运气啦！” 何丘允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道：“这里只不过是我休息的地方，哪有什么宝藏可言。” 白清音小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嘿嘿，是啊，宝藏没找到，还差点惹出大乱子。” 何丘允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关切，他连忙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清音认真地叙述道：“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有个井，周围长满了杂草。 我们正打算进去探险呢，突然有个大师冒出来说里面封印着可怕的鬼魂。” 何丘允闻言，心头猛地一紧。那般隐秘之地，竟被这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他连忙叮嘱道：“还好你们没去，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若非有法师在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百里玄冥神色淡然，“如此危险之物，为何会被封印在何大人的院子里？你就不感到害怕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法师尚未找到除掉它的方法，所以只能暂且将其关押于此。 反正它也近不了我的身，我无所谓。总比让它出去祸害他人要好得多。”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白清音又活泼起来，她拉着何丘允的衣角，撒娇道：“何叔叔，你真是太好鸟。阿音喜欢你！” 何丘允笑着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去玩吧，叔叔晚点给你们买好吃的零嘴。”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白清音牵着百里玄冥走了一段，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法师和何丘允都在撒谎，那枯井里分明…” 第157章 奇怪的平安符 “玄冥哥哥，那枯井之中，分明就藏着……” 白清音的话语未落，百里玄冥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漠。 “音音。”他暗中制止了她，同时，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异动，眼神微闪。 “等等！”就在这时，何丘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扶着膝盖，喘息稍定，才从怀中掏出两枚肉眼不可见的泛着暗红色光晕的平安符，分别递给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这是法师特意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今日你们不慎撞见了不祥之物， 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平安符收好，晚上放在枕下，可保平安。”何丘允神色凝重地说道。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白清音并未急于接过，而是带着期待的笑意看向何丘允： “哇，大师给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不过何叔叔，窝也想给爹爹他们也求一个，不知道还有多余的吗？” 何丘允摇了摇头，“放心吧，你爹爹他们很安全。 法师是特别担心你们晚上会受惊扰，所以才让我特意送来这两枚，拿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嗯！谢谢何叔叔和大师！”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平安符。 百里玄冥也微微颔首示意。 就在他们接过平安符的瞬间，一缕暗红色光分别悄然钻入了他们的眉心。 两人顿时愣住，神色呆滞。 何丘允见状，试探着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谢小小姐？谢公子？你们还好吗？” 见他们没有反应，何丘允轻轻打了个响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这才如梦初醒，目光重新聚焦。 白清音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阿音好像有些头晕。” 百里玄冥也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何丘允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准备去哪里玩吗？” 白清音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股不适感。 她看向何丘允，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诶？何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音刚才还准备和哥哥一起去玩呢。” 说着，她环顾四周，一脸困惑：“哥哥，窝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百里玄冥同样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何丘允脸上堆满了笑容：“何府里毕竟地方有限，不如你们出去逛逛，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好玩的。” 白清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何叔叔说得有道理！” 刚迈出一步，她又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哥哥，窝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才对，怎么不见鸟？” 百里玄冥正欲开口，却被何丘允抢先一步：“小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手里可是空无一物的。” 白清音眨了眨大眼睛，呆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随后，她笑着向何丘允招手告别：“那阿音和哥哥就先出去玩鸟，何叔叔，晚上再见哦！” “嗯嗯，去吧，乖孩子！”何丘允笑着回应，目送他们远去。 …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玉溪城的街道上玩的不亦乐乎。 临近傍晚的市集格外热闹，这里人声鼎沸，各种摊位琳琅满目。 白清音被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吸引住了，她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走过去， “爷爷！窝想要这个，还有这个！” 百里玄冥仔细看了看白清音挑选的这两个精致的糖人，一个像他，一个像她。 “好嘞，小姑娘，这里还有只小兔子的，一并送给你吧。”卖糖人的爷爷见白清音乖巧可爱的模样，心生喜爱。 白清音眼冒星光：“哇！谢谢爷爷，您今天的生意一定会很好哒！”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白清音举着像她的那块糖人，牵着百里玄冥一蹦一跳的走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卖糖人爷爷的小摊，便围聚了许多人。 百里玄冥三口两口吃光了糖人，眉头微皱，还是有些甜了。 他腾空了手，说道：“音音，这会儿人多，我抱着你，免得我们走散了。” 白清音闻言，乖乖张开手臂等着百里玄冥弯腰抱抱。 怕趴在百里玄冥肩头的那一刻，白清音在他耳边低声说：“玄冥哥哥，何丘允的人还跟着窝们。” 百里玄冥眸光冷了几分，他压低声音，“蝼蚁而已。” 百里玄冥话音一落，他便带着白清音七拐八绕，借着拥挤的人群甩掉了跟着的小苍蝇。 跟着白清音的小厮一头雾水，东张西望半天也没找到人。 他急匆匆赶回了何府，“老爷，小人不小心很丢了，人太多了，两个娃娃又小…” 小厮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何丘允的脸色。 何丘允神色未变，淡淡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他们在街上玩得很开心。”小厮实话回答。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何丘允闻言，彻底放了心。 这边，白清音看着时辰，约摸着可以回去了，于是说道：“玄冥哥哥，窝们回爹爹娘亲那里叭。” “好。”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姗姗而回。 何丘允已经派人送来了晚膳。 白翊辰一行人聚集在主屋，白翊辰刚准备开口询问，余光却瞥见了窗户边晃动的人影。 白清音不动声色施法幻化出结界，外面的人只以为里面的人正在安静用膳。 “那法师没有阿音厉害，阿音的结界不会被他看穿。爹爹，娘亲，窝们现在可以说话啦！” 白翊辰眼里浮现出关切，连忙问：“如何？此去可还顺利？” 白清音点点头，将她和百里玄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完眉头紧皱，“这何丘允果然有问题，竟然还联合那法师妄图祛除你们的记忆。” 白清音面露严肃，“阿音感受到那枯井藏着滔天怨气，绝不可能是他们所说的一点点。” 白落尘经历过这种事，猜测着说：“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白清音点点头，“今晚，窝和玄冥哥哥再悄悄去一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第158章 狠辣的手段 当白翊辰听闻那滔天的怨气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落尘娘亲，慕容若水昔日的身影，那份记忆如同烙印般深刻。 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与当初慕容若水所相比，这股怨气如何？” 白清音闻言，嘴唇微微嗫喏，有些犹豫。 白翊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细微动作，心中顿时明了她的欲言又止。 “阿音，爹爹或许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保护好自己。 记住，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白清音原本正纠结于是否要告诉白翊辰那股怨气实际上比三哥哥娘亲的怨气要重上十倍不止，此刻却被白翊辰那句简单又直接的话给逗笑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爹爹！” 在这重要且严肃的时刻，凤淮之弱弱地举起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阿音，我……我能不能去看看。” 凤夫人满毫不犹豫地一把掐住了凤淮之的耳朵，语气中带着责备： “这种事是能随便看的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说完，她又转而看向白清音，话语中带着安抚：“阿音，你只管安心去，不用管你外公。他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消息的。” 白清音被这一幕逗得笑个不停，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凤淮之揉了揉被掐疼的耳朵，苦笑道：“这不是气氛太严肃了嘛，我就想缓和缓和。” 凤语苏无奈地看着凤淮之，“爹，您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这种事别人都是避之不及，您倒是不怕。” 凤淮之轻哼了两声，凤夫人瞪了他一眼，他碍于夫人的淫威，只能乖乖闭嘴。 “就这么说定了，阿音和玄冥哥哥去处理这件事，爹爹和外公们就在这里安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哦。”白清音再次叮嘱。 “好。” … 夜色深沉，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身影，在无边的夜色中灵活穿梭，犹如两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何丘允主院屋顶。 俯瞰下方，主屋里灯火通明，何丘允与法师正襟危坐，似乎正低声商讨着事宜。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隐身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飞速朝着白日里所发现的荒废小院而去。 片刻之后，两人重新站在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院门口。 百里玄冥轻轻一挥手，一道黑金色的术法如灵蛇般缠绕上铜锁。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咔嚓声，铜锁应声而开。 就在他们踏入小院的一瞬间，门又自动关上，合上的声音轻若蚊蚋，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几乎微不可闻。 小院内外，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人刚刚进入的痕迹。 月光稀薄，只能勉强勾勒出斑驳的院墙和残破的屋檐，它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低诡异的呜咽声。 院子中央，枯井坐落在此处，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井中似乎传来阵阵低语，却又转瞬即逝，让人心生寒意。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枯井，站定身形，与百里玄冥一同定睛望去。 只见井口之上，还残存着一层封印，努力抵御着井下涌动的浓烈怨气。 白清音轻吟咒语，手指翻飞间，柔和的光芒自她掌心溢出，轻轻触碰在封印之上。 随着她法力的流转，封印逐渐消散，露出下方那黑黢黢的井口。 就在这时，井口之中突然汩汩地冒出猩红如烟雾般的东西，带着浓烈的腥臭和怨念，直冲云霄。 百里玄冥顺手施下结界，拦住不让这股气息涌入外界。 “玄冥哥哥，阿音想下去看看。”白清音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我陪你。” 白清音扬起一抹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百里玄冥紧随其后，二人一同消失在井口那片猩红的烟雾之中。 落地之后，白清音手腕一翻，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便出现在她手心之中。 夜明珠明亮的光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当光芒照亮眼前的景象时，白清音却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石壁之上，血红符文密布，犹如暗夜中的毒蛇，蜿蜒扭曲。 空气里，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交织缠绵，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正中央，一口棺材一半被埋在土中，一半裸露在空气中，异常醒目。 棺材表面，符咒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玄铁锁链如巨蟒般紧紧缠绕。 即便重重封锁，棺材缝隙间仍有猩红浓雾顽强渗出，它们在空中盘旋缭绕，释放出阵阵阴冷。 白清音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 百里玄冥迅速施法，为白清音稳住气息，他眼中满是担忧，轻声问道：“音音，你还好吗？” 白清音勉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玄冥哥哥别担心，哟只是被这棺材里散发出的哀怨和痛苦影响到了。” 白清音继续说：“这种倒立葬法，是生者对死者最为严厉的惩罚，也是对死者灵魂的永恒束缚。 她的灵魂无法按照正常的轨迹进入轮回，被永远地困在这片空间。” 百里玄冥偏头看向白清音，“要打开吗？即便我们打开了它，里面的东西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白清音沉思片刻，要想搞清楚就必须要和那东西接触才行，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开！” 百里玄冥闻言，不再犹豫。 他手心中墨焰熊熊燃起，瞬间将贴在棺材上的符纸和缠绕其上的玄铁锁链烧得一干二净。 随后，他施展术法，将棺材拔出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清音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将她和百里玄冥紧紧包裹其中，这是为了在开棺时避免被阴气入体。 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响，棺材门被百里玄冥随手丢在一旁。 紧接着，浓烈的血雾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和无尽的怨念。 百里玄冥手指一弹，强大的灵力涌动，将那些血雾瞬间打散。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棺材中的女子身上，白清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玄冥哥哥……这！” 百里玄冥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蝼蚁，果真心思恶毒至此。” 棺材里，正躺着一个双手交叠腹部，穿着鲜艳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长相秀丽，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双目紧闭，看起来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然，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她的肩胛和脚踝处都被玄铁钉钉在了棺材之中，鲜血早已干涸，只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嘴唇被施了法术金线紧紧缝在一起，线迹歪歪扭扭，如同蜈蚣一般。 “真是狠毒至极，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将这姑娘永远禁锢于此，让她无法踏入轮回，甚至连向阎罗申诉的机会都被剥夺。” 邪阵已经被百里玄冥所破坏，白清音话音刚落，棺材里的姑娘睁开了眼… 第159章 你害得我好苦 棺材中的红衣姑娘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眼眶猩红，视线锁定在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身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她剧烈地挣扎着，导致整个棺材都在不停地抖动。 见挣脱不开，她身上陡然散发出猛烈的血雾，随着情绪的激荡，她的眼角竟滑落下一滴滴血泪。 白清音面容严肃，她对着棺材中的红衣姑娘说道： “你放心，窝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窝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想让窝们帮你解开枷锁，那就收回你身上的怨气，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何府的任何一个人。” 红衣姑娘听懂了白清音的话，周身的血雾逐渐消散，变得平静下来。 白清音见状，双手迅速结印，金光大甚，只听“滋”的一声，玄铁钉被一一拔了出来。 随着玄铁钉的拔出，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呜呜声，因疼痛而血泪横流。 我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白清音连忙调动法力替她止疼，法力轻抚之处，翻飞的血肉逐渐愈合。 红衣姑娘躺在棺材里，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白清音感觉的到了她体内的怨气仍然非常不平稳。 白清音小手伸向她的脸，打算替她解除缝合在嘴上的金线。 她的手刚触碰到金线，就被猛地弹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白清音很是惊讶。 红衣姑娘见白清音解不开，开始尝试着活动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她双手汇聚起血雾，试图将嘴上的金线拆开，但金线却越缠越紧。 疼痛让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走上前来，手心浮现出墨焰， “这是施法者施下的恶咒，与你的气息相冲。我来。” 百里玄冥正准备有所动作，白清音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摆，担心地问道： “玄冥哥哥，墨焰不会将她烧干净吧？”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放心。” 只见墨焰在百里玄冥的掌控下，迅速化为细小的黑线，缠绕在金线上。 随着墨焰的席卷，金线缓缓从红衣姑娘的嘴里脱落。 白清音掌心福运流转，轻轻覆盖在红衣姑娘的嘴唇上。 一股温暖的力量迅速渗透，治愈着红衣姑娘的伤痛。 当白清音拿开手时，红衣姑娘发出了嘶哑声音：“谢…谢…谢谢你们。” “姐姐，你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杀何府的人？” 白清音见她情况好转，连忙追问。 红衣姑娘刚要开口，声音却哽咽在喉：“我……是……”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红衣姑娘状态不对，迅速拉开白清音与她的距离。 就在这一刹那，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化作一股浓烈的血雾，朝着井口猛冲而去。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提到何府，她情绪不稳，怨恨之气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血雾在百里玄冥施下的结界中横冲直撞，他挥手打开了结界，血雾找到方向，径直朝着何丘允的主屋冲去。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紧随其后，他们跟着血雾来到院子。 此时，挂在屋檐上的铜钱突然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急促声响。 紧接着，铜镜法光大盛，血雾在空中一顿，随后重新凝聚成红衣姑娘的身形。 她双眼赤红，凝聚起怨气，狠狠拍向铜镜。 “啪嗒”一声，所有的铜镜瞬间四分五裂。 红衣姑娘耳朵微动，猛然转头，“找到你了。” 屋内的何丘允和法师听见动静，正探头探脑地小心查看。 忽然，他们感觉到背后一凉，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空洞又血淋淋的眼。 何丘允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瑶……瑶娘。” 月瑶的红唇边绽放出一抹冷笑，声音幽怨地说：“郎君，你害的我好苦啊……” 何丘允闻言，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就在月瑶即将动手的那一刻，何丘允大叫一声，转身逃命。 月瑶身上的血雾迅速蔓延，如同锁链般缠绕住何丘允的脖子。 何丘允被勒得脸色涨红，悬浮在空中，逐渐喘不过气来。 法师见状，连忙拨动佛珠，暗红色的法光朝月瑶打去。 月瑶只是随手一挥，便反过来吸收了法师的术法。 法师往日平和慈祥的面容此刻变得惊恐异常，他失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月瑶机械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法师。 她发出一声怪笑，声音冰冷而刺耳：“妖道，你也在这儿啊……” 紧接着，“砰”的一声，法师的佛珠碎了一地。 他被月瑶锁住喉咙，和何丘允一样，脚尖离开了地面，挣扎无果。 就在两人濒死之际，一抹白光没入月瑶的眉心。 月瑶的鬼身一晃，松开了何丘允和法师，两人也随之晕了过去。 “瑶姐姐，已经给了你出气的机会，点到为止吧。他们自有凡间的规则收拾，不必再脏了你的手。”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落在月瑶身前，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在福运的加持下，月瑶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人气：“我叫月瑶。”这是在回答白清音之前的问题。 看向白清音的瞬间，她原本空洞的眼睛显现出鲜红的眼珠子，露出一丝神采。 月瑶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掉的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手轻抚着面颊，喃喃自语道：“我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她扔下铜镜碎片，目光重新落在白清音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也是何丘允的妻子。” 白清音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月瑶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仍忍不住微微吃惊。 她目光关切，追问道：“瑶姐姐，何丘允为何要如此对你？被你杀掉的人，他们又是做了什么？” 月瑶垂下眼帘，秀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因为我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死的，都是帮凶。” 第160章 月瑶 三十年前的一个春日，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装饰朴致的马车停在了菩提寺前，车帘轻掀，一位身着紫色衣衫、腹部隆起的夫人，在丫鬟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 她站稳后，目光温柔望向眼前的菩提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祈愿。 丫鬟心疼地望着夫人，轻声细语道：“夫人，这天还下着雨，您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当心身子。” “菩提寺极为灵验，我此行是为自家老爷和腹中的孩子求个平安，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雨后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湿滑，夫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丫鬟更是全神贯注，生怕夫人摔倒。 就在她们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夫人不慎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猛地一晃，随即摔倒在地。 这一摔，顿时动了胎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腹部传来阵阵剧痛。 寺庙中的小和尚闻声赶来，见状连忙呼唤同伴，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地将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至客房内。 “快，快去找无忧师兄！”其中一名和尚更是匆匆跑去请会医术的同门。 此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恰好路过，见状，心中不禁替摔倒的夫人担忧起来。 她索性停下脚步，跟着众人一起前往客房。客房内，夫人躺在卧榻上，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愈发苍白。 丫鬟焦急万分，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不停张望，“夫人，您坚持住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了。” 前去请医师的小和尚急匆匆跑了过来，“遭了，无忧师兄辰时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替这位夫人接生。”关键时刻，李秀竹站了出来。 丫鬟看着如此年轻的她，一时间有些迟疑，毕竟接生之事非同小可。 田秀竹见状，直接说道：“我也刚怀上身孕，为了为了避免生产时发生意外，我前不久还跟着产婆学过。 相信我，你家夫人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帮忙助产，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丫鬟闻言，不再迟疑，连忙恳求道：“那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夫人。” 田秀竹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院中的和尚们自觉撑起伞，站在不远处守护着客房。 不一会儿，客房内传来了夫人痛苦的叫声，令人揪心不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在经过两个时辰的焦急等待后，房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泣声。 这一刻，屋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李秀竹满眼喜悦地说道。 丫鬟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感激地望着田秀竹， “夫人，我家夫人是玉溪城何家的当家主母，您救了夫人，何家必有重谢。” 何家？田秀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随即恢复自然。 躺在床上的何夫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她有些虚弱开口：“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孩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田秀竹谦逊地笑了笑：“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何夫人虚弱地问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叫田秀竹。” “田夫人，今日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等我恢复些许元气，改日定当登门拜访酬谢。”何夫人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小桃。 小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田秀竹：“还请田夫人收下。” 田秀竹有些为难地推脱道：“真的不用了。” 但何夫人坚持道：“李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你日后生了孩儿，这银子就当是我随的礼。” 田秀竹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推脱了。多谢夫人厚礼。” 小桃遵循何夫人的指示，准确无误地记下了田秀竹的住处信息。 随后，田秀竹礼貌地向何夫人道别：“夫人，您好好休养，我先告辞了。” 说这句话时，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在转身之际，那抹笑瞬间变得狡黠。 她不动声色地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自窃喜，觉得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时间回溯到何夫人到达菩提寺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李秀竹漫步于路边，随手抓起一把鹅卵石，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请您告诉我，我腹中的孩子是否为男孩？” 她一边祈祷，一边将鹅卵石逐个抛向空中，每落下一个便依据其落地时的状态自行解读。 就这样，她边走边抛，不知不觉中已踏上了寺庙的台阶。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田秀竹匆忙将手中剩余的鹅卵石丢在一旁，快步跑进庙堂内躲雨。 不久后，何夫人也来到了寺庙。 此时身在庙堂深处的田秀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摔倒的声音，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何夫人脚边散落着几颗她之前丢弃的鹅卵石。 “糟了糟了，这下可闯祸了。”田秀竹心中暗叫不好。 当她目光掠过何夫人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念头：倘若此时出手相助，或许能从中捞得不少好处。 于是，她便一路跟着何夫人等着出手的机会。 可当她望着榻上痛苦呻吟的何夫人时，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 她虽然曾见过产婆接生，但自己从来没尝试过，万一为了银子而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田秀竹不禁有些动摇，看见何夫人的首饰衣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田秀竹，你可以的。” 经过一番努力，事情终于圆满解决。 田秀竹满意地摩挲着手中的钱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何夫人出了月子，便上门亲自感谢田秀竹，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田秀竹与她的丈夫皆出身农家，家境并不宽裕，生活略显拮据。 而何夫人，因着对田秀竹有救命之恩，时常变着法儿的替他们补家用。 这一日，阳光明媚，何夫人抱着已经四个多月大的何丘允，来到了田秀竹家。 这时候，田秀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一看见何夫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上门，田秀竹的眼里便溢满了笑意。 何夫人轻轻抚摸着田秀竹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温柔，她突然开口提议道：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你也要生了，不如我们来个指腹为婚如何？” 田秀竹却从何夫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眉眼间浮现出不悦之色，她心中暗自思量：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只能生的出个闺女？” 何夫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她紧接着继续说道： “若是女儿，咱们便结为亲家，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她。若是男娃娃，那就做个兄弟，日后还能一起念学堂。” 田秀竹听见这番话，心里舒坦了许多，左右她都能沾上好处。 “好哇，那就这么说定了。” … 几个月后，田秀竹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平安诞下孩儿。 当得知是个女孩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想到女儿未来还能与富人家结亲，她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田秀竹特地为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月花花。 何夫人听说田秀竹为女儿取名月花花后，来到了田秀竹家。 她望着襁褓中安静睡觉的乖宝宝，轻声说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孩子长大后定然美丽聪慧，不如就叫月瑶吧。” 第1章 锦鲤下凡 凤梧宫 产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凤语苏痛苦的面容。 “娘娘！您再加把劲儿！” 殿中众人紧张地忙碌着，生怕稍有闪失。 接生婆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愈发沙哑：“娘娘，为了皇家血脉，您一定要挺住啊！” 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她本是一介弱女子，早些年却心甘情愿陪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白翊辰征战四方。 十年前皇后生下太子殿下后伤了身子，皇上龙颜大怒，背着皇后下令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如今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此时的凤语苏脸色苍白如纸，青葱玉指紧紧抓着被褥，仿佛要将其撕裂。 她的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锦缎被褥。 身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喊出声，“啊——” … 本该是春日明媚，阳光正盛，可整个宫殿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惧之中。 白翊辰身着龙袍，面色阴沉如水，他在殿前来回踱步，内心暴躁不安。 皇后痛苦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他的耳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感官，体内暴躁的因子在叫嚣，催促着他赶紧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愤。 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头都快低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皇上发泄的对象。 白翊辰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焦躁，回想起一年前那个春夜，梦中仙人的预言： “汝暴虐无情，命运注定亲族离散，然，绝境之中，仍有一线生机。你与你的发妻将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她将成为你人生命运的重要转机。” 白翊辰本想追问，却在梦中惊醒，醒来时，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回过神来，白翊辰死死盯着寝宫的门，不是仙家赐子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 与此同时，九重天，瑶池之畔，云雾缭绕。 天道轻挥衣袖，金光洒落，一只身体肥硕，鳞片闪着红宝石般色泽的锦鲤在金光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白白嫩嫩的三岁小姑娘。 她身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发型俏皮可爱。 小女娃扑通一声，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的腿，奶声奶气的叫道：“天道爷爷！” 天道眼中满是慈爱，他摸了摸她的头， “小阿音，你的出世不凡，肩负重任，如今时机已至。” 小阿音紧紧地抱着天道的大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呜咽着说：“呜呜呜，天道爷爷，窝明白的！ 窝会努力积攒功德，提升锦鲤气运，守护天下太平。但是爷爷，阿音真的舍不得您。” 小阿音自出生以来天道就将她养在身边，天道虽然心中不忍，但为了阿音和天下苍生的未来，他狠下心来，一脚将小阿音踹了下去。 小阿音感觉到身体一轻，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缓缓地向凡尘飘去。 天道伸手拨开云雾，目送着远去的小阿音，声音穿透云层，叮嘱道：“阿音！妖界和魔界因妖龙的逃窜而出现了裂痕，为了防止你无法应对，爷爷保留了你的术法。 我会将你送入人间皇室之中，保证你衣食无忧，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 “哇啊——”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在宫殿内回荡，霎时间，百花齐放，香气四溢，百鸟啼鸣，鸣声悦耳。 接生嬷嬷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面露喜色，激动地宣布：“恭喜娘娘，喜得小公主！” 小公主出生自带祥瑞之兆，内外的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翊辰自然也察觉到了天降异象，他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殿门，不亲眼瞧见她们，他心里总归是暴躁不已。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小公主收拾干净，然后轻轻地放在凤语苏的身旁。 襁褓中的小阿音，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和满满的爱意，停止了哭泣，她提溜起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殿内宽敞明亮，墙上镶嵌着金丝雕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挂着鲛绡保罗帐，帐上绣满了银线海棠，这里与天界大不相同，但是她喜欢！ 凤语苏撑起身子亲了亲小阿音的脸蛋，心中欢喜不已，粉粉嫩嫩，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也正是这个举动，小阿音看清了她的娘亲。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颜如玉，气如兰，冰肌玉肤，温婉柔和。 「这就是窝的娘亲，好漂亮！」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天道爷爷诚不欺窝！娘亲辛苦了，阿音这就来帮你！」 凤语苏本疲惫不堪，但当她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挨着自己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老奴见过陛下。”接生嬷嬷颤颤巍巍地跪下，白翊辰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她，直奔床榻上的凤语苏而去。 “苏苏，你可还好？”白翊辰的声音低沉，这个以暴戾着称的君王，只有在皇后面前才会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耐烦会伤到她。 凤语苏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似刚刚那般虚弱，脸色已经慢慢红润起来， “陛下快看看我们的小公主。” 白翊辰这才将目光转向凤语苏怀中的小团子，小团子娇憨可爱，两只小手软软嫩嫩的，像是两朵小小的白玉兰花。 她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白翊辰，那纯净无瑕的眼睛一下子撞进了白翊辰的心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体内那些暴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手，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凤语苏看着这样的白翊辰，轻声笑道， “陛下，我们的囡囡很喜欢你呢，你抱一抱。” 白翊辰听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从未抱过小孩，但胳膊却很诚实的伸了过去。 伸手是伸手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接生嬷嬷立刻会意，连忙上前指导，“陛下，老奴教您。陛下的胳膊要轻轻枕着小公主的头，另一只手要稳稳托着她的背。” 嬷嬷调整了一番，白翊辰终于将小团子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感受到小团子的柔软，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怀中的小团子在被白翊辰抱起来的那一刻，立刻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流着一长串哈喇子。 白翊辰身着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乌发散落在后，长身玉立，容颜俊朗，仔细看眉眼间还散发着凌冽之气。 「啊啊啊啊，窝爹爹长得也好好看呀！天道爷爷窝太爱你了！」 “咿呀啊~呀~” 白翊辰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过，反而好像真的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 这种感受让白翊辰心头一暖，他开始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至高无上的宝贝，是他在冷漠的世上，除了皇后，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第2章 长乐公主 “清澈纯净，宁静平和，我们的囡囡就叫白清音。” 白翊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团子，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音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喜欢！」白清音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挥舞着，小嘴巴咿呀个不停， 「爹爹好厉害，和天道爷爷取的名字一模一样！」 白翊辰被白清音可爱的举动逗笑了，眉眼间冷硬的暴戾之气渐渐融化。 “传朕旨意，七公主白清音，自降临世间便瑞气盈身，此乃天赐福祉，朕心喜悦。今册封七公主为长乐公主，以昭显天恩。 特旨大秦国子民，减免税赋三年，并开仓赈济，以共沐祥瑞。望众臣民，共为长乐公主积福，以期国泰民安，福祉永续。” 凡人看不见的星点大小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白清音的笑容更加灿烂。 爹爹为了她，减免赋税，让人开放粮仓，救济那些困苦的百姓，这就是她所需要的功德！ 凤语苏闻言，美目微睁，心中略感惊讶。 按照常理，新生儿刚落地便被封号，实属罕见，有违祖制。 她素知白翊辰的性情，决定之事，难以更改，于是便也顺应了他的心意， “臣妾替阿音多谢陛下。” 白翊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坤宁宫上下各赏一年俸禄，同沐长乐公主恩泽。” 众人闻言，无不喜出望外，齐齐跪地，声音响亮而整齐：“谢陛下隆恩！愿长乐公主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白清音虽是小锦鲤仙，但在尘世中，她只是一个稚嫩的婴孩。 她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眼睛也渐渐变得朦胧。 「爹爹，能不能等窝吃饱了再抱抱呀！」 “呀~咿呀~”白翊辰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却有些困惑，阿音怎么突然不笑了？ 「对不住了爹爹！」 白清音在心中默默想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中开始聚集起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宝贝女儿要哭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是抱的太紧弄疼她了？ 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凤语苏。 嬷嬷及时上前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陛下，长乐公主这是饿了，该到吃奶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白翊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松了一口气。 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白清音，白翊辰却仍旧不放心的阴恻恻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嬷嬷心中一紧，冷汗顿时沿着额头滑落，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 白翊辰点了点头，转向凤语苏，语气柔和了许多，“苏苏，你且好好休息，朕忙完再来看你。” 凤语苏点了点头，“恭送陛下。” 白翊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坤宁宫的门口，宫中的气氛便明显轻松了许多。 众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长乐公主真乃天降福星，陛下今日难得没有大开杀戒。 “嬷嬷，将阿音抱来，本宫要亲自喂。” 凤语苏这会儿精神十足，丝毫不见疲惫之态。 嬷嬷闻言，哪里敢有半点违抗，立刻将白清音送到了凤语苏的身边。 白清音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小脸蛋微微泛红， 「窝还有点小害羞啦！」 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凤语苏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声哄拍，没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绿珠轻轻推开殿门，坤宁宫内温馨依旧，凤语苏正坐在榻边，手中轻轻摇着布老虎，逗弄得摇篮中白清音咯咯直笑。 听到绿珠的声音，凤语苏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她温和地应道：“快让瑾年进来说话。” 绿珠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太子白瑾年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自四岁起，白翊辰便开始让他接触简单政务，白瑾年虽然年纪尚幼，但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和处理事务的果断狠辣，像极了他的父皇。 平日里他更符合凤语苏的气质，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如大人般温文尔雅。 “儿臣给母后请安。”白瑾年走到凤语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太子的成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康健就够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瑾年的头，柔声道：“瑾儿，在母后这里不必多礼。今日政务如何，可有难处？” 白瑾年从容一笑，“母后放心，一切顺利。” 白清音躺在摇篮里，小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挥动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似乎在抗议自己的存在被忽视。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嘴巴张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阿音也要看哥哥！」 白瑾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摇篮里的一个小身影正挥着小胳膊小腿。 凤语苏见状，捂嘴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好好，娘亲这就让你看看大哥。” 短短的几个时辰，凤语苏就已经能够准确地捕捉到白清音的每一个小心思，她的喜好、兴趣，甚至是不满。 凤语苏轻轻地抱起白清音，小公主在她怀里安静了下来，她偏头好奇地望着白瑾年。 白瑾年生怕母后会累着，赶紧跟上前去，想要接过妹妹。 凤语苏将白清音放进他的怀里，“瑾年，这就是你的小妹，她很喜欢你呢。”她温柔地说。 白瑾年垂眸目光落怀中白嫩嫩的小团子上，奶香奶香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欢喜。 “普通婴孩儿生下来皱皱巴巴，小妹好特别。” 这就是他的妹妹，皮肤如同新鲜的豆腐般嫩滑，眼睛清澈如同最纯净的湖泊，她看起来好乖，好可爱。 “小阿音快快长大，哥哥将整个大秦国最好看的衣服、最有趣的玩意儿还有最好吃的糕点都送给你。” 白清音听到哥哥的承诺，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流了一布兜，她的小手倒腾得更欢快了，“啊哦~呀~” 「哥哥对窝好好，窝要快快长大，阿音要保护你们！」 … “奴婢参见…” 白翊辰的脚步急促，他大步流星地跨向内室，连门外的绿珠和红袖都来不及行礼通报，只能目送他的背影匆匆而过。 刚一踏进内室的门，白翊辰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他的心肝宝贝身上。 此时，她正被白瑾年抱在怀里逗弄着，白翊辰的心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长臂一伸，迅速将白清音从白瑾年的怀中抱了过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冷声道：“你年纪还小，小心别摔着阿音。” 白瑾年：？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啊 哦 咿呀…” 「爹爹，哥哥抱的可稳当了，爹爹不要怪哥哥嘛。」 “陛下担忧过剩了，瑾年自三岁起便开始习武，如今也是有所成就，他心里自有分寸。你看，我们阿音都替瑾年觉得委屈了呢。” 凤语苏察觉到了女儿的想法，笑着说。 白清音听了凤语苏的话，小脸上笑容绽放的愈发灿烂，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好好好，朕不该怪哥哥。” 他的声音虽依旧威严，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白瑾年听到父皇的话，微微一愣，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对他如此宽厚，在他的记忆中，父皇总是冷漠严厉的，对他的要求极高，很少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白瑾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都多亏了妹妹，妹妹就是他的小福星！ 大内总管弓着腰，在门外通禀：“启禀陛下，拱卫司今日选拔人手，不知陛下是否前去考察一二？” 第3章 皆杀无赦 拱卫司乃直属皇权，其接负责人通常是皇帝亲信，他们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不受任何其他官员的管辖和干涉。 其地位更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拱卫司主要负责处理大理寺难以解决的高阶案子，这些案件往往涉及皇室成员、高级官员等。 其审问手段多样且残忍，民间更是流传着关于拱卫司的种种传闻，有人说它是皇帝的影子，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也有人说它是黑暗中的利爪，让人在恐惧中夜不能寐。 无论何种说法，都足以让百姓对拱卫司谈虎色变。 白翊辰听到李兴为提及拱卫司选拔的事，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他刚刚才将阿音抱在怀里，这才多久又要离开。 阿音刚出生，经不起外面风霜的侵袭，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带出去。 他思索再三，淡淡地开口：“不急，传旨下去延后三年，这三年让他们好好准备，三年后朕会亲自选拔。” 李兴为听到皇帝的吩咐，心中虽然感到意外，但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色。 “谨遵圣令。” …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那个只能在襁褓中挥动小手小脚的白清音已经渐渐长大。 白翊辰将白清音养的极好，能自己动手绝不假手于人，凤语苏乐得自在，偶尔也会吃味，陛下老是霸占着阿音，她都无用武之地了。 如今的白清音肌肤白皙如雪，透着健康的红润，一双大眼睛明亮如星，她的五官小巧精致，眉弯如画，唇红齿白，笑起来时，脸颊上会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掐一下。 在这不长也不短的时光里，白翊辰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了坤宁宫。 只要政务允许，他便会出现在坤宁宫，陪伴在白清音的身边。 夜晚，一家三口同榻而眠，白清音睡在中间，他和凤语苏分睡两边。 白翊辰对白清音的宠爱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抱着她上朝，批阅奏折，起初大臣们很是不习惯，但他们摸清楚一个规律，只要公主在，皇上就格外好说话。 久而久之，大臣们天天都盼着白翊辰带着公主。 白清音跟着父皇上朝时不吵也不闹，白翊辰也会精心给她准备好吃食，她便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吃东西。 有的大臣眼尖瞧清楚了白翊辰怀中的公主，心生喜爱，发誓要让自家的臭小子争口气，把公主拐回来做闺女。 这三年宫中的氛围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血腥之事也少有发生。 在白清音抓周的那一天，新上任的宫女因为害怕白翊辰，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白翊辰瞬间面色铁青，毫不犹豫地命令将宫女带下去处死。 人命至贵，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罪不至死，白清音希望她的父皇能得善果，便用哭泣制止，那宫女也因此保下一命。 白翊辰逐渐摸清了白清音的脾气，知道她不喜欢看到他随意发怒杀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闺女不高兴，他开始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在她面前展现暴戾的一面。 但若是真的有人触怒了他，他仍会暗中处理，只是会背着白清音，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 午后的阳光透过古雅的宫窗，洒在床榻之上，白清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嘴微微张开，发出软糯的声音， “唔…爹爹，窝醒鸟~”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揉了揉自己黑葡萄般眼，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红袖见公主醒来，赶紧上前，她轻声细语说道：“公主，陛下怕打扰您休息，正在偏殿批改奏折。” 白清音听后，甜甜地一笑，那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人心，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叫道：“红袖姐姐~” 红袖早已被白清音的可爱模样萌化了心，她温柔地弯下腰，将白清音轻轻地抱了起来。 白清音在红袖的怀里舒服地蹭了蹭，“红袖姐姐，窝娘亲去哪里啦？” “娘娘正在小厨房亲自做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提到桂花糕，白清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宫中人人都知道，白清音格外喜欢桂花糕，白翊辰因此特地为她开辟了一个桂花园。 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他便让人细心地摘下花朵，晾晒干净，这样即使是冬天，白清音也能品尝到香甜的桂花糕。 “阿音！我的乖宝~”白翊辰一直让人留意着白清音的动静，只要她一醒来，便立刻有人前去通报。 听到声音，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小嘴甜甜叫道：“爹爹！” 白翊辰几个大步走上前，从红袖的怀里接过白清音，她的小身体一落入父皇的怀抱，便毫不吝啬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大大的香吻。 凤语苏也从小厨房回来了，身边的绿珠正提着刚刚出炉的桂花糕，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娘亲也来啦，阿音正打算和爹爹去找娘亲~”白清音开心地说着，小手紧紧搂着白翊辰的脖子。 凤语苏走到父女俩身边，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温柔。 “今日是拱卫司选拔人手，阿音想不想去看？”白翊辰突然问道。 白清音的目光在绿珠手里的桂花糕和白翊辰之间来回移动，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看到女儿的样子，凤语苏忍不住笑了，“娘亲这就给你打包好，带着吃。” 一听这话，白清音顿时喜笑颜开，“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说完还凑过去，在凤语苏脸颊吧唧一口。 白翊辰闻言，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乖宝不是最喜欢爹爹的吗？” 白清音咯咯直笑，搂着白翊辰的脖子说：“爹爹娘亲都是第一，阿音都喜欢！” 凤语苏哭笑不得，小家伙，还真会一碗水端平。 ~ 高台之上，白翊辰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墨黑色的龙袍，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压。 白清音正安逸地窝在他怀里，小手捧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白翊辰时不时地用温水湿润的丝帕轻拭她的嘴角，或是喂上一口水，生怕她有半分不适。 高台之下，是由粗重铁网围成的场地，可容纳上百名参与的人。 铁网高高耸立，密不透风，坚固异常，四周的洞口与饲养猛兽的地方相连。 往年，考核的方式极为残酷，便是放出数只凶猛的恶狼，每五个人一组，与狼群赤身肉搏，只有活下来并杀死恶狼的人才能留下。 但今年，因为白清音也在场，白翊辰不希望她看到血腥的场面，便下令更改了规则。 参与选拔的人不仅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同时也要在不伤害恶狼的情况下收服它，这无疑是大大增加了难度。 白翊辰的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转向台下众人，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格外森冷，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第4章 吃了她 白清音在身边，白翊辰难得耐心等底下人反应，不多时，竟无一人退出。 每年参与之人络绎不绝，今年粗略估算，参加者已超过五百之数。 不问年龄，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者，皆有资格参与其中。 一旦脱颖而出，成功加入拱卫司，便等同于成为了皇帝手中锋利的爪牙，不仅有权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也正是为何尽管人人都明白，拱卫司如同龙潭虎穴，也偏要深陷其中。 白翊辰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参与者，嘴角上扬，漫不经心道：“既如此，望各位勇士好好表现，朕和长乐公主拭目以待。” 由于参选者众多，今年的选拔规则做出了调整，原先五人一组改为每组二十人同时入场，狼数量也从往年的寥寥数只增加到了十几只。 一阵摇铃声的响起，铁网四周的四个通道口应声而开，通道口的黑暗中，十几双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显得尤为骇人。 第一组的二十名参与者站定了位置，严阵以待。 饿狼们从通道的阴影中踏出，一步步走出昏暗的光线。 参与者这时才看清了狼群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这些狼的体型几乎与人相当，毛发黝黑而浓密，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警告着入侵者。 摇铃声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是在催促着狼群发动攻击。 “爹爹…”白清音仰头看着白翊辰，白翊辰一下就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他们不会死。” 狼群猛然向二十名参与者扑去，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和位置。 这些狼群不仅凶猛，而且极为聪明，它们聚集在一起，集中围攻一小部分人。 那部分人很快便陷入了困境，不少人已经见了血，按照规则，一旦受伤，便是淘汰。 剩下的参与者中，有个男子高声呼喊： “各位兄台，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其他人稍作思考，便纷纷点头答应： “好。” 这位提议合作的男子名叫季文轩，他早已仔细观察过狼群，发现其中有一只格外强壮的狼王，只要能制服它，其余的狼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季文轩迅速脱下外袍，将其拧成一条临时的绳子，准备找机会套住狼王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合作起来比刚才更加默契，毕竟能参加选拔的，自然都是身手不凡之辈。 季文轩率先出击，他的动作敏捷，狼群随着他的移动而动。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骑上了狼王的背，用绳子套住了它的脖子。 狼王并非易与之辈，它瞬间变得异常凶猛，疯狂地挣扎起来。 几个跳跃之间，狼王仍然无法甩脱背上的季文轩，愤怒之下，它开始胡乱咬人。 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一名二十岁左右、满脸麻子的男子。 麻子男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抓起旁边的伙伴想让他抵挡。 “呀！”白清音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围场的四周突然迷烟弥漫，狼群倒地不起，差点成为狼口之食的男子也侥幸逃过一劫。 白翊辰大手一挥，宣布这组选拔结束。 场上的参与者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二十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白翊辰目光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扫过，最终随手指向了季文轩。 李兴为立刻会意，高声宣布：“恭喜这位公子入选。其余人都散了吧。” 季文轩心中大喜，他上前一步，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吾皇万岁万万岁。” 麻子男却不甘心，他大胆地问道：“敢问陛下，我们其余人也没受伤，为何不能留下？” 其他人虽然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慑于白翊辰的威严，不敢出声。 “放肆！”李兴为气得手指直抖，指向麻子男，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对陛下说话。 白翊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漠然地注视着麻子男，那骇人的眼神让麻子男心中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大叔你不顾同伴性命，是个利己主义者哟。”白清音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 天道爷爷可是给她讲过许多大道理，她都记得，她可是最聪明的小鲤鱼！ 白翊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暗想：不愧是我的女儿，从小就通透异常。 麻子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一个小女孩揭露了短处，他无法辩驳。 其他人见皇帝没有发火，也壮着胆子问：“那我们呢？”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白翊辰连忙为她擦了擦嘴。 她像个小大人般叹了口气，一一指着众人说道：“这位哥哥，你虽武功高强，可是胆小懦弱，躲在他人之后，阿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哟。” 她又指向另一个人，“这个哥哥不懂变通，刚刚入选的那个哥哥你叫什么吖？” 季文轩一愣，赶紧回答：“小人季文轩。” 白清音点点头，继续说道：“文轩哥哥说要合作，你却面带不屑，这也就算鸟，好几次是文轩哥哥救了你，你还让人家不要多管闲事。” 她依次指出了其他人的不足，每个人都因为她精准的点评而面红耳赤。 白清音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白翊辰，“爹爹，窝说的对嘛？” 白翊辰朗声一笑， “我们阿音最是聪慧。” 白翊辰的视线如利刃一般扫过台下众人，声音冷冽地问道：“可还有疑问？”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惶恐地跪下，连声应道：“长乐公主教训的是，小人知错。” 麻子男心生怨气，但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暗自吐槽：“不就是个臭小屁孩儿，懂什么。” 白翊辰的耳力极佳，将他的话听了个干净。 他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轻轻捂住白清音的耳朵，“诋毁公主，以下犯上。来人，将满脸麻子的这男子扒皮丢出去。” 麻子男面露惊恐，“陛下饶命，草民知错了，陛下……”他的求饶声被御林军捂住，直接被拖了下去。 白清音并没有阻止，此人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受到惩罚。 选拔继续进行，一组又一组的人陆续入场，但今年的选拔似乎缺少了往日的鲜红血腥，白翊辰感到有些无趣，与此相反，白清音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参与选拔接近五百人，到现在才选拔出不到十个合格者，只剩最后一组了。 白清音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地揉了揉眼睛。 就在她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被台下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人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小小年纪，五官分明，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那双眸子，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好漂亮的小哥哥！”白清音瞬间精神一振，困意全无，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台下，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黑衣少年察觉到了白清音的注视，目光却紧盯着前方的通道，他暗自勾了勾嘴角，好浓郁的福运香气，吃了她身体至少能恢复一大半。 第5章 百里玄冥 白翊辰有些好笑的看着两眼冒光的白清音，他算是发现了，他的宝贝闺女从小就是个颜控，长得美的都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想到这里，白翊辰柔和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就让他来看看，这少年是只温顺的小羊羔，还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摇铃声响起，黑黢黢的洞口传来声声低吼，让人不寒而栗。 剩余的人个个整装待发，他们虽然表现出冷静的模样，但难掩恐惧之色。 黑衣少年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态，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白翊辰托着腮眯了眯眼，“倒是有趣。” “来了。”黑衣少年的声音淡漠，他的目光原本散漫无焦，却在瞬间变得狠厉如刀。 身边的几个参与者心中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凶猛的狼群如同黑色的洪流般直扑而来，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一只饿狼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闪烁着寒光直指黑衣少年。 黝黑的狼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冰冷而残忍的光泽，每一根毛发都布满了杀意。 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黑衣少年的眼睛变得幽深而危险，眼中泛着淡淡的黑金色的光晕。 场上的饿狼察觉到了黑衣少年身上的危险气息，它们原本凶猛的姿态突然一顿，躬身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纷纷朝着黑衣少年低头，发出不甘的嘶吼。 白清音窝在白翊辰怀里，瞪着眼睛盯着黑衣少年的脸，不禁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纳闷， “这个漂亮哥哥身上怎么这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气息。”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那记忆却像是飘忽的烟雾，总是抓不住确切的形状。 “算鸟算鸟，漂亮哥哥给窝的感觉也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许是窝和漂亮哥哥一见如故，这才觉得熟悉。” 与此同时，白翊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异常情况。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小兄弟，你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些狼很是针对你？” 站在黑衣少年旁边的人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黑衣少年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直在等待着对方有所动作。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狼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它稍稍放松了警惕，心中暗自怀疑：难道刚刚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只是它的错觉？ 见黑衣少年周身并无危险的气息流露，狼王终于按捺不住，它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在空中回荡，其余的狼得到了号令，如同潮水般一股脑涌向黑衣少年。 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气氛凝固了一般，无一人敢于伸出援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群扑向那个黑衣身影。 白清音紧张得脖子都伸长了，她紧紧攥住了白翊辰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心中默默祈祷：“漂亮哥哥可一定不要受伤吖。” 就在这时，黑衣少年微微勾了勾嘴角，身影如影随形，动作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眨眼之间准确地遏制住了狼王的脖子，像丢小鸡崽似的将狼王丢在一边。 场上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其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小孩儿什么来历，简直逆天，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好厉害！好厉害！爹爹，漂亮哥哥好厉害吖！”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星，她兴奋地在白翊辰腿上扭来扭去。 “陛下，这…”李兴为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黑衣少年，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这样的人过于危险，恐怕不适合留在拱卫司。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衣少年身上，似乎对李兴为的担忧并不以为意。 李兴为见状，只得低头应了一声， “是。” 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狼王甩了甩有些眩晕的头，怒火丛生，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屁孩儿竟然让自己在众狼面前丢了面子。 它低吼一声，目光凶狠，决心要找回尊严。 狼群在狼王的带领下，渐渐将黑衣少年包围在中间，它们猛然发起了进攻。 一只狼可能是侥幸，但这么多狼集体攻击，任凭你再怎么厉害，不死也得残。 周围的参赛者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有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就在大家准备为黑衣少年默哀时，狼群中却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哀嚎声。 众人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黑衣少年如同战神降世，他每一拳挥出，便有一只恶狼应声倒下，他控制的极好，丝毫不见血腥。 场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狼昏迷的身影，而黑衣少年却依旧站在原地。 众人心中大骇，怪物，此人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黑衣少年淡然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的激烈缠斗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高台上的白翊辰，等待他的裁决。 白翊辰小心翼翼地将白清音放在龙椅上坐好，确保她安全舒适后，他转身面向场中，带头鼓掌 ——啪，啪， “自古英雄出少年，朕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表现。” 面对白翊辰毫不吝啬的夸赞，黑衣少年依旧没什么反应，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的脸上，看着对方宠辱不惊的表情，心里暗自十分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黑衣少年抬眸，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百里玄冥。” 白翊辰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突然间，白清音发出一声惊呼，“爹爹！” 霎时间，场面突变，百里玄冥反应极快，几个迅捷的跳跃便来到了白翊辰身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挡下了差点砍在白翊辰肩膀上的匕首。 那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差之毫厘地擦过白翊辰的衣角。 李兴为吓得直哆嗦，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人，护驾！” 他一边喊，一边慌乱地看向四周，生怕再有贼人前来行刺。 百里玄冥早已经先一步行动，他一脚狠狠踹向刺客的胸口，他飞身追上前去，动作干净利落地扭断了刺客的手腕。 为防止刺客自裁，他反手卸掉了刺客的下巴，确保刺客无法做出任何自毁的举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阿音，我的乖宝，被吓着了吧。”白翊辰轻柔地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 “爹爹，窝没事呀，多亏了玄冥哥哥！”白清音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说道。 白翊辰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你救了朕，可想要什么赏赐？” “随便。” “大胆！皇上面前，岂能如此说话，别以为你救了皇上，你就能为所欲为。” 李兴为尖着嗓子大声斥责，脸上全然是对百里玄冥的不满。 百里玄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想道，凡人果真是麻烦，若不是皇宫内煞气最足，有利于恢复，这些蝼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6章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翊辰不在意挥了挥衣袖，对于强者的一点傲气，他并不介意，只要能为他所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便是拱卫司指挥使，拱卫司交由你全权负责。” 台下的众人无不感到惊疑，这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怎能担当如此重任？ 但他的种种表现在这里，又被皇上亲口夸赞，他们即使心有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兴为。”白翊辰沉声唤道。 “奴才在。” “让御影带着今日入选之人回到拱卫司训练，将手头的事务都交给百里指挥使，等他们熟悉所有流程之后再回到影卫中。” “奴才遵旨。”李兴为应声退下。 白翊辰交代完毕，继而转向地上的刺客，被卸了下巴的刺客只能嘴里发出呜呜声，红着眼死死瞪着白翊辰，眼里都是怨毒。 “至于他，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便算作你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不要让朕失望。” 白翊辰的话语中透露出冷意，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么蠢的倒是不多见。 “嗯。” 百里玄冥的眸光冷冽，他紧扣着刺客的手腕，力度又紧了几分。 正当他准备将刺客带走审问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玄冥哥哥，等等！”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他低头看去，萝卜大点的白清音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 百里玄冥的目光变得森寒，他素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此刻心中甚至升起了想要将她一口吞下的念头。 白清音浑然不觉，她踮起脚尖，吃力地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小脸满是诚挚， “玄冥哥哥，谢谢你救了窝爹爹吖，这是阿音的谢礼，这是阿音最喜欢的东西哟！” 百里玄冥一时间没有动作，白清音也不气馁，她依旧保持着递出桂花糕的手势，目光清澈地看着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你相信阿音，阿音不会骗你哒！” 一旁的李兴为看不下去了，他打心眼儿里喜爱长乐公主，看到公主如此低声下气，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瞪着百里玄冥，语气严厉：“百里指挥使，公主恩赐，岂能置之不理，不要太过分了。” 百里玄冥内心轻嗤一声，心中暗想，若是吃了她，自己的内伤定能修复一大半。 不如趁此机会，不做这劳什子指挥使，凡人的世界，实在是麻烦得紧。 满是寒意目光落在白清音那清澈无邪的眼眸上，心中的凶念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弯下腰，白清音见状，顺势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了百里玄冥的嘴里。 台下的季文轩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傻眼，他心中暗自惊疑：尊上何时变得如此遵守人间规矩了？ 桂花的香甜在百里玄冥的嘴里迅速蔓延开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赶紧直起身子，恢复一贯的冷漠。 白清音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忍不住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吖！” 百里玄冥胡乱嚼了几下，便将桂花糕吞了下去，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嗯。” 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流淌，被重创的地方似乎恢复了一星半点儿。 百里玄冥心中一惊，看着眼前满身福运的白清音，暗自思忖，这小丫头喂的食物竟有治愈自己的能力。 来日方长，不如加以利用，等她长大一些，再考虑是否吃了她。 “阿音，要回去了，娘亲还在等着我们呢。” 白翊辰的目光柔和，其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他看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如此亲近，心中不由得泛起微妙的波澜。 这臭小子，年纪轻轻就长得如此俊俏，将来长大了还了得，恐怕会把阿音的心也给勾走。 一想到女儿日后可能会嫁为人妇，白翊辰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不行，嫁什么嫁，他能养她一辈子，他一定要把阿音看紧了，绝不允许任何臭小子接近她。 “来啦爹爹！”白清音欢快地奔向白翊辰的怀里，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转头向百里玄冥挥挥手，声音甜糯： “玄冥哥哥再见！”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押着刺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翊辰抱着怀里开心的小女儿，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他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阿音还这么小，他何必想得那么长远。 只要他的乖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 拱卫司 “你怎么也跟来了？” 百里玄冥坐在上首，目光淡淡地落在底下恭敬跪在那里的季文轩身上。 “启禀尊上，属下不放心尊上，特地前来相助。”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地敲打着桌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自本尊受伤以来，天界和八荒可有异动？” “回尊上，您受伤这件事本来被瞒得密不透风，但幽冥魔域的首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意图联合其他首领一起置您于死地。 不过，其他人因为畏惧您的威信，不敢轻易动手。”季文轩如实汇报。 百里玄冥听后，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就凭他？一个废物。” 他摸了摸胸口，寒眸中布满了杀气，若不是天道那臭老头，他何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等他恢复元气，定要杀上九重天，以报当日之耻。 想到这里，百里玄冥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皇宫里那道小身影， 白清音，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尊失望。 … 地牢内阴冷潮湿，仅有几根点燃的蜡烛在微弱地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谁派你刺杀皇帝的？”百里玄冥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被活捉的刺客此时被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在刑架上，双目紧闭，对于百里玄冥的质问，他如若未闻，只字不答。 百里玄冥斜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会意，立刻上前，将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刺客的心窝。 烙铁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烧焦的臭味。 刺客疼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啧。”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些许兴趣，他倒要看看凡人的骨头有多硬。 随手拿起一旁加了盐的冰水，百里玄冥猛地泼向刺客烫伤的心口，冰水与烧焦的皮肤接触，刺客的伤口处大量皮肤脱落，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的面容。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继续动手，季文轩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欲言又止的神色。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扒皮让他觉得恶心，也弄脏了他的手。 “尊…指挥使大人，属下…”季文轩的话还未说完，百里玄冥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季文轩立刻闭上了嘴，他不过是条小黑蛇，哪里敢违抗这位的命令。 季文轩虽然嘴上表现得不太情愿，但一旦动手，他却相当利索。 地牢内瞬间响起了刺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在阴冷的石墙间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守卫看着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的手段，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以前只知道御影大人手段残忍，没想到这位新指挥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章 皇宫霸凌 “说，到底谁派你来的？”季文轩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刺客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道：“誓…死…效忠…主子。” 季文轩有些气结，他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用凡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尊上，我们何不直接用法术窥探他的记忆，岂不是更省事？” 百里玄冥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无趣。” 他就喜欢看这些蝼蚁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煞气越强，对他来说越是上好的滋补品。 …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似席卷天幕的一方轻纱。 三月十五，是白清音的三岁生辰，这一日，雨渐停，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暖日当暄。 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棂，洒在温暖的床榻上，映照出一室温馨的光景。 凤语苏嗓音柔和如春风，轻轻拂过清晨的宁静，唤醒了还在梦中的白清音。 “阿音，娘亲的乖宝，太阳晒屁股咯~” 她轻轻掀开被角，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那熟睡的小脸上。 白清音被娘亲的呼唤声慢慢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水嫩嫩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她奶声奶气地回应着：“娘亲抱抱~” 那模样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凤语苏的心瞬间被融化，她怜惜地俯下身，轻轻在白清音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阿音，生辰快乐！” 白清音被娘亲的亲昵逗得咯咯直笑，她开心地拍着小手， “太好啦，阿音又长大一岁啦！娘亲，阿音的生辰礼呢？” 凤语苏看着女儿纯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你哥哥一大早便差人送了过来，你父皇神秘兮兮的，非要一会儿的宴会上给你看。” 说起这事，凤语苏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她怎么会不懂白翊辰幼稚的心思。 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对女儿的宠爱，也借此机会警告那些对阿音别有用心的大臣，他们的礼物断不会比当爹的送的更珍贵。 白清音高兴的直拍手，“好吖好吖，不管是什么，阿音都喜欢！” 每年这一天，白翊辰都会为白清音精心筹备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宴会的规模和奢华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朝野内外毫无争议，因为这天的白翊辰，总是格外的好说话，对于朝臣们的请求，也能够爽快应允。 皇宫内张灯结彩，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 各地的珍奇异物，都会在这天被送到皇宫，只为博得长乐公主一笑。 白清音洗漱后，凤语苏便先行一步，前往朝阳殿坐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朝廷命妇。 绿珠和红袖带着精心梳妆打扮好的白清音，慢悠悠地漫步在通往朝阳殿的路上。 白翊辰原本想亲自接白清音一起，底下人通报刺杀一事告破，正处理着最后结果。 白清音乖巧地趴在红袖的怀里，她的目光清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布置的环境。 她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杏眸乌黑发亮，眉间贴着的一朵殷红的花钿。 她今日身着一件绯红色的曳地流光长裙，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双髻，髻上簪着珍珠头花，整个人可爱又喜庆。 绿珠看着红袖怀里的小公主，心中也涌起了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她试探性地开口道，“红袖，你累了吧，换我来抱一会儿。” 红袖斜了一眼绿珠，看到她眼中期待，便故意将白清音搂得更紧了一些，并不打算轻易放手。 绿珠见状，佯装生气跺了跺脚，噘起嘴巴，撒娇般地说：“好红袖，就给我抱抱嘛。” 就在两人嬉闹之际，白清音的注意力突然被一只纯黑色的小狗吸引住了。 她兴奋地挣扎着要下去，小手指着小狗，奶声奶气地叫道：“呀，小狗狗，红袖姐姐，快将窝放下来！” 红袖生怕小公主摔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白清音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迈开小腿，哒哒哒地忙着去追。 绿珠见状，不禁惊呼：“不好！公主，你慢点！” 她赶忙拉着红袖跟上，但宫里的地形复杂，周围假山环绕，白清音跟着小狗狗左拐右拐，几个眨眼的功夫，绿珠和红袖就失去了白清音的踪影。 两人顿时有些慌了神，绿珠焦急地说： “完蛋了，弄丢了公主，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红袖虽然也紧张，但她还是率先冷静下来， “我去找公主，你赶紧去回禀皇后娘娘，请求加派人手。” 说着，两人便分头行动。 另一边的白清音跟着小狗七拐八弯，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小狗在这里东闻闻西嗅嗅，终于在一处停下脚步。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它，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狗发出一声呜咽，便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小狗狗，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吖？”她抱着小狗站起身来， “不如跟阿音回家，阿音给你吃好多好吃哒！” 这时，白清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完鸟，绿珠姐姐和红袖姐姐一定很着急，阿音要快点出去才行，免得她们担心。” 她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刚刚是怎么来的吖？小狗狗你还记得吗？” 白清音的问题显然是得不到回答的，小狗只是在她怀里蹭了蹭，似乎在寻求安慰。 “这里没人，要不施法回去叭？”白清音小声自言自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又摇了摇头，像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天道爷爷说过在凡尘不能随便用法的。唔…反正现在没人，应该木事叭~” 她的内心挣扎了一番，为了避免绿珠和红袖着急，最终还是决定施法回去。 就在白清音准备调动体内的法力时，假山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哭泣声。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白清音有些奇怪，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侧耳倾听， “肿么有人哭？” 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忘记了原本的打算，随即决定前去查看。 她抱着小狗，轻手轻脚地绕过假山，顺着哭泣声的方向走去，越近打骂声越大。 “小贱蹄子，我说你最近怎么躲着我，原来是跑冷宫偷人！” 为首的太监德顺，面容扭曲，唾沫星子飞溅，声音尖利充满恶意。 被打骂的宫女，看起来年岁尚小，不过十四五岁，她被几个小太监粗暴地架住手脚，无法挣扎，脸上泪水纵横，眼中全是恐惧。 “我没有！德顺公公求求你，放过我。” 德顺的目光贪婪又露骨，毫不掩饰地在舒晴身上游走， “杨柳能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舒晴你迟早都是本公公的人！” 听到“杨柳”二字，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话语中满是愤怒， “是你，你这个畜生！是你杀了她！” 德顺被舒晴的辱骂激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来，本公公今天开心，大家都来尝尝这小妮子的味儿。”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舒晴的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阳光本该明媚，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身心。 德顺的手已经伸向舒晴的衣领，舒晴闭上了眼，心中一片灰暗，“杨柳，对不起，不能为你报仇了…” “住手！” 第8章 护食的百里玄冥 一声脆生生的呵斥，打断了德顺一行人的恶行。 白清音刚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虽小，但她也能从字里行间判断出这些太监的行为是多么的卑劣。 德顺的动作一顿，吓得一个激灵，他不耐烦地回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竟敢在这个荒僻的冷宫中打断他的“好事”。 当他看清楚眼前之人时，他的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奴才见过长乐公主！” 其他四个小太监，平日里跟着德顺耀武扬威，此刻却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舒晴眼中瞬间燃起了光，是公主！ 她脸上泪水未干，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在做什么？”白清音抱着她的小黑狗，歪着头，故意问道。 她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和她父皇一样威严。 “回…回公主，奴才一行人只是在闹着玩。”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心虚至极。 他知道，有白清音在的地方，很可能会有其他人在，他绝对不能承认刚刚的恶行。 舒晴趁着这个机会，跪着爬到了白清音的脚边，她刚刚收回去的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 “公主，他撒谎，他分明是想借着冷宫荒无人烟，意图毁掉奴婢的清白，求公主为奴婢做主！” 德顺听得心头火起，咬牙切齿，心中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这贱人的嘴给堵上，但长乐公主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 “爹爹说过，撒谎是不对的哟。”白清音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如同千斤重锤，敲打在德顺的心上。 冷汗顺着德顺的额头滑落，德顺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白清音，打算找个借口狡辩。 当他迎上白清音审视的目光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眼前的小姑娘分明只有三岁，她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德顺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别怕，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她能懂什么？ 他尽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奴才没有撒谎，刚刚只是同舒晴姑娘玩笑罢了，哪成想舒晴姑娘误会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白清音的脸色。 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问道：“公主怎会在人迹罕至的偏宫？” 白清音无辜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黑狗，目光纯净，仿佛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复杂， “找小狗狗迷路了。” 她的话让德顺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还好，那说明公主现在是孤身一人，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舒晴看着德顺那副伪善的嘴脸，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她急切地想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公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是他一直在诓骗公主！” 德顺正打算厉声舒晴，让她闭嘴，却听白清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窝知道吖，他是大骗纸，等窝回去了就让爹爹给你做主哟！”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德顺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没想到一个小屁孩儿竟然看穿了他的谎言，还有意回去告诉皇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德顺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舒晴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德顺的险恶用心。 她立刻站起身来，将白清音护在身后，声音急切：“公主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出来这么久，陛下和娘娘该担心了，奴婢这就送您出去。”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既是提醒白清音，也是在警告德顺，眼前的可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他若是敢动手，下场将会是生不如死。 “想走？走不了了！”他眼中透露出绝望和疯狂， “她一旦出去，就是我们几个的死期，你说我该怎么选？” 白清音从舒晴的背后探出小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也要同我玩闹嘛？” 德顺站起身来，诡异笑了笑，“对，公主，很快就好了。” 他示意手下的小太监动手，但他们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眼前的是长乐公主，地位尊崇。 德顺眉头紧皱，声音如同寒冰：“她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们！” 德顺这一提醒，几个小太监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公主快跑！”舒晴转身拉起小公主准备逃离，但四个小太监眼疾手快，将她们俩分开。 舒晴一边挣扎一边臭骂德顺，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追究吗！” 德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就快要捂住白清音的口鼻，他发出一声怪笑，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我先送小鬼上路，一会儿便是你。公主殿下，下辈子再见。” “不要！”舒晴的声音撕心裂肺，都怪她，她不该向公主告状，结果连累了无辜的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手已经开始凝聚起功法，她决定亲自惩罚这个大坏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飞身而来，宽大的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隔绝了白清音的视线。 手起刀落，只听德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掌竟然被齐根斩落，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场面极其惨烈。 白清音被黑袍隔绝，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待到视线重新清明，白清音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发出惊喜的光， “玄冥哥哥，你怎么来啦！”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手中的佩剑，“脏死了。”他的语气平淡，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为什么来？还不是因为闻到了她的味道，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妄图伤害他的“食物”，不可饶恕。 舒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全身瘫软，心跳如鼓，但当她意识到白清音已经得救，心的里巨石终于落地。 “你怎么在这儿？”百里玄冥有些不悦。 “我来找小狗狗吖！”说着，她将手中的狗狗举起来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皱了皱眉，若他没看错，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小狼崽。 “没想到，迷路鸟，阿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还碰见大坏人欺负舒晴姐姐。”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委屈。 百里玄冥的视线一下便落在疼得满地打滚的德顺身上，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转向舒晴，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惊恐，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 “强迫宫女，谋害公主，就地处决。”百里玄冥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他的声音冷冽，看向几个太监的眼神已经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德顺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不住地往后退，“咱家是贤妃娘娘的人，你岂敢动我！” 贤妃名唤阮青颜，乃当朝太傅的孙女，出身名门，自幼便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早些年，宫中曾有不轨之人潜入，意图刺杀白翊辰，混乱之中，阴差阳错地由阮青颜挡下了致命的一刀，从而救了白翊辰一命。 因此，宫中上下因着白翊辰的关系，对阮青颜十分尊敬，她的地位也因此在后宫中颇为稳固。 阮青颜出自书香世家，待人接物总是和善有礼，深得宫中人的喜爱。 然，命运弄人，两年前，阮青颜本应喜添贵子，可小皇子刚一落地便没了声息。 自那以后，阮青颜便深居简出，不再过问后宫之事。 百里玄冥这几日将大秦国内外了解的透彻，自然也是知道贤妃这一号人物。 百里玄冥不是普通人，又岂会将谁放在眼里。 他正欲动手，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 第9章 生辰宴 “玄冥哥哥，不要杀他。”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白清音，“你要放过他？” 白清音摇了摇头，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玄冥哥哥帮窝抱着它。”说着，她将小狼崽递给了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看着这个弱小可怜的小崽子，心中虽是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 小狼崽许是觉察到了危险，发出呜咽的声音，百里玄冥的双眼深邃如同深渊，仅仅一眼，小狼崽被吓得不敢动弹，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安置好小狼崽后，白清音哒哒地跑到舒晴身边，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舒晴姐姐，窝都听到你和这个大坏蛋的对话啦，窝们把他关起来，问清楚你想问哒！” 舒晴看着这位刚满三岁的小公主，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敬佩，泪水忍不住蓄满眼眶， 这两年，她费尽心力查找证据，就是为了弄清杨柳的死因，她不相信那样开朗爱笑的人会想不开投井自尽。 舒晴跪下郑重行礼，“奴婢，多谢公主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情。” 百里玄冥对这些妇人之情毫无兴趣，他吹了一声口哨，季文轩便带着几个拱卫司的人迅速现身。 “押回去。”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如雪。 德顺还想挣扎，季文轩熟练的点了他的哑穴，那挣扎吵闹声才安静了下来。 “你，过来。”百里玄冥看着舒晴冷冷道。 舒晴很是害怕百里玄冥，手心都在冒冷汗， “百里大人有何吩咐？” 百里玄冥将手中的小狼崽递给她， “她的东西，拿好了。” 舒晴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百里大人会问责，原来是照看公主的宠物。 处理完这里的琐事，百里玄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清音，便大步离去。 “公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您的生辰宴，奴婢送您去朝阳殿。” 白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脑瓜，一脸苦恼地说：“完鸟，过去好长时间啦，舒晴姐姐我们一起去！玄冥哥哥，你等等窝吖！！！” 百里玄冥的脚步未停，但速度却微微放慢了些许。 “玄冥哥哥，你能带窝去找爹爹嘛？” 白清音吃力地跟着百里玄冥的步伐，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你来的好及时哦！”白清音并不在乎百里玄冥的冷漠，喋喋不休。 “受邀前来参加你的生辰宴，顺便汇报刺客一事。” 听到刺杀一事已解决，白清音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是谁要伤害爹爹？阿音要教训他！”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说：“端亲王，你的二皇叔。” 这下白清音有些犯难了，她从没听说过她有二皇叔呀？ 百里玄冥看着她小脸纠结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但当她看过来时，又迅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玄冥哥哥，窝走不动啦，阿音还没吃饭饭，肚肚也饿鸟~” 白清音撒着娇张开手要抱抱，见百里玄冥没什么反应，直接往他身上爬。 百里玄冥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机械地将她抱起，似有若无的奶香味萦绕在他鼻尖，格外的好闻。 白清音两只小胳膊乖乖地环绕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她软软开口， “玄冥哥哥辛苦鸟，到了爹爹那儿，阿音给你吃桂花糕！” 怀中的小团子香香软软，百里玄冥忍不住想一口吃掉。 他的思绪飘渺，手中的力度不自觉紧了紧。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白清音的不满，她嘟着小嘴抗议道：“玄冥哥哥，你勒得太紧，阿音喘不过气来啦！”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娇气。” 他忘了她太过弱小，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易地掐死。 这边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加快脚步赶往朝阳殿， 而另一边的皇宫早已因为白清音的失踪而乱作一团。 白翊辰得知红袖和绿珠弄丢了宝贝女儿后，大发雷霆，宫殿都差点被他掀翻。 若不是皇后及时拦住，他势必要对红袖和绿珠处以极刑。 凤语苏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她更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清音。 … 白翊辰在勤政殿内叉着腰，来回踱步，眉眼间全是暴戾之气。 “陛下陛下！”李兴为连滚带爬地前来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庆幸， “公主找到了！百里指挥使正抱着她前往朝阳殿。” 白翊辰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他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急切：“还不快走！” 朝阳殿中， 凤语苏也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底下的朝臣和各贵妇人皆窃窃私语，猜测着小公主的下落。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公主怎么和这尊煞神在一起？” “这指挥使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众人议论纷纷。 “娘亲！”白清音朝着凤语苏挥了挥小胳膊，凤语苏在看见白清音的那一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她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接过白清音，语气中带着嗔怪：“乖宝跑哪里去了，担心死娘亲和你爹爹了。百里大人，多谢你找到阿音。”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阿音！乖宝，你吓死爹爹了。”白翊辰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人未到，声先至。 朝阳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他大步流星走到凤语苏身边，佯装生气地看着白清音，“下次可不许一个人玩闹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白清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小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是阿音太贪玩了，阿音不该让爹爹担心。” 白翊辰哪里受得了白清音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气直接消了一大半， “没事就好，告诉爹爹，你怎么回来的，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见白翊辰不生气了，这才将自己看见的事和百里玄冥及时出现的事一起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大怒，当即想处置德顺一行人，“简直岂有此理，宫中竟有如此恶奴！” “爹爹，这件事就交给阿音好不好呀。” “可以，不过你要确保你自己的安全，让百里指挥使协助你。”对于白清音的请求，白翊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百里玄冥，朕命你辅助长乐公主，保护她的安全。另外，今日你救了阿音，朕便赏你黄金千两，再加京城东南方向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众人眼睛都红了，这百里玄冥当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地位不仅一飞冲天，连赏赐都如同流水。 “阿音饿了吧，爹爹这就带你吃饭饭。” 白翊辰熟练地抱着白清音，一步步走向龙椅， 周围的朝臣们早已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唯有一个小姑娘发出一声轻嗤，语气中带着不屑还有羡慕，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人是安国公家的幼女，孙倩倩，六岁。 梳着精致的发髻，多余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光滑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孙倩倩自小在家族的庇护和宠爱中长大，她对于宠爱这种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她看来，宠爱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她也有，凭什么白清音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瞩目。 安国公夫人听到女儿的话，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伸手捂住了孙倩倩的嘴，紧张地左右观望，生怕有人听见这大不敬的话。 第10章 你敢欺负我七妹! 幸好，周围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夫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胡闹，长乐公主岂是你能编排的。”安国公夫人低声斥责。 孙倩倩不满地撇了撇嘴，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出来，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哼。” 底下再怎么吵闹都打扰不了正在美美用膳的白清音。 她坐在白翊辰的膝上，小手捧着精致的糕点，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鼓起， 小嘴巴塞满了食物，就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模样可爱至极。 嘉贵妃坐在一旁，眼神柔和地看着白清音，心里暖流涌动。 她轻轻叹息，心里暗想，自家闺女怎么就比不上长乐公主的温婉可人，总是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 正沉思间，她突然感到一丝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她总是第一个来送礼的人，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 嘉贵妃微微偏头，询问身边的嬷嬷， “芷若去哪儿了？” 嬷嬷恭敬地回答：“回娘娘，四公主正在为七公主准备生辰礼，会晚到一会儿。” 嘉贵妃闻言，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臭小子，才送你妹妹十箱珠宝，真给老娘丢脸。” 嘉贵妃循声望去，只见淑妃正板着脸教训三皇子，她忍不住捂嘴一笑。 淑妃江晚晚，出身商贾世家，母家财力雄厚，乃大秦国之首富。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摆脱“铜臭味”，生一个精通墨宝的大才子，因此给三皇子取名白淮书。 但白淮书却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经商天赋，对书本毫无兴趣，唯独对算盘情有独钟。 嘉贵妃笑着为白淮书解围：“晚晚，淮书一向节俭，可唯独对阿音慷慨，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白淮书闻言，揉了揉耳朵，一脸欲哭无泪， “还是嘉母妃最懂我，这些箱子里可是四国内独一无二的珍品，一件都价值万金，儿臣都没有私藏，全给妹妹了。” 淑妃听罢，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自然地咳嗽几声， “母妃这不是怕你送少了没面子嘛，乖嗷。” 白淮书不满地轻哼一声，便迫不及待地等着白翊辰宣布今日的献礼环节。 他心中暗自得意，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绝对能够吊打所有人！ “乖宝，要不要再吃一口？”白翊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怀中的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摇摇头，小嘴巴嘟囔着， “窝吃饱啦！” 她的眼睛盯着桌上还剩余的桂花糕，白翊辰见状，立刻将小碟子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方便她拿取。 白清音一手抓着一块桂花糕，然后挣扎着从白翊辰的膝盖上滑下来。 “阿音要去玄冥哥哥那儿！” 她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百里玄冥要给他吃甜甜的糕点。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阿音今天都还没给他这个爹爹喂过一口吃的呢。 一旁的凤语苏将白翊辰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白翊辰那失宠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 白清音一蹦一跳的去找百里玄冥，朝阳殿内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众人心思各异，太子白瑾年的眉头紧皱，心中有些不安。 他因忙于处理父皇布置的课业而错过了拱卫司的选拔，但关于百里玄冥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百里玄冥过于冷心冷情，这样的性格让他担忧阿音与此人过于亲近是否合适。 孙倩倩同样注意到了白清音的动向，她的目光紧随其后，最终落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 自从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掀起了波澜。 尽管大秦国上下对百里玄冥的评价是残酷冷血、高傲自大，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但孙倩倩却觉得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百里大人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实力强悍，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跟她做朋友。 “玄冥哥哥，给你，这是阿音特地给你留的哦~” 白清音的声音甜腻腻的，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想要验证是否只有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食物，才具有治愈能力。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手，误以为他不好意思接，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糕点往他的嘴里送。 百里玄冥张口吃下，瞬间，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抚慰着他的创伤，果真如他所想。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吃下糕点，一双眼睛高兴得发光，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她正打算再递上一块桂花糕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百里大人，我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孙倩倩，这是我最喜爱的芙蓉糕，送给你。” 孙倩倩昂着头，高傲得像只小孔雀，她向来是人见人爱，她都如此示好了，她不信百里玄冥会不明白她的意图，不愿意与她做朋友。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心中不悦，哪里来的蝼蚁，如此吵闹。 他并未理会孙倩倩，目光不经意落在白清音手里剩下的糕点上，心中暗自思量， “她在看什么，怎么不继续给我吃了？” 白清音的目光正被孙倩倩手中的芙蓉糕吸引，那糕点做得很是精致，让她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孙倩倩见百里玄冥如此无视自己，一时间下不来台，心中有些恼怒，提高声音道： “喂，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百里玄冥内心很是反感，薄唇轻起： “滚。” 孙倩倩心中一凛，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让她如此难堪过。 她心中的羞愤难以抑制，凭什么他对白清音就如此不同！ 情绪失控之下，她不自觉抓住了百里玄冥的袖口，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殊不知这个动作却让百里玄冥对她更加不耐，他用力甩手，将孙倩倩的手打掉，目光阴寒地看向她。 孙倩倩躲避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作为一个注重脸面的小姑娘，她顿时觉得羞辱至极，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白清音反应迅速，她牵起百里玄冥的手，将剩下的桂花糕放入他的掌心，然后擦了擦手，便急忙去扶坐在地上的孙倩倩。 白清音的小脸上写满了关切，她轻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叭？阿音拉你起来。” 白清音伸出小手，想要帮助孙倩倩起身。 孙倩倩却并不领情，她反手一推，将白清音的手打开，语气尖锐， “不要你管，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白清音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她的背，才没有让她摔倒。 白翊辰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白清音，见她被人推的差点摔倒，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锅底，一边的凤语苏满眼心疼。 安国公夫人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她在心里暗自责怪，都怪他们平日里太过娇惯她，以至于孙倩倩现在闯下大祸。 白翊辰正准备发作，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气愤的呵斥： “孙倩倩，你敢欺负我七妹！” 第11章 请公主恕罪 来人身着一件烟紫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飘落的紫云。 她的发髻梳得精巧，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一双明亮的杏眼，眸光中却带着几分怒气，眉毛纤细而挺拔，不似其他姑娘的圆润可爱，眉眼处反而透露出一丝不羁的侠女风范。 是四公主白芷若，她在国学院中与孙倩倩同窗读书，平日里就不大对付，这下矛头更深了。 “四姐姐！五姐姐！”白清音的嗓音清脆，小脸满是兴奋，她挥舞着小手，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姐姐。 孙倩倩的面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此番属实是她过于莽撞，但为了面子，她仍旧硬着头皮，嘴硬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她！” “逆女，住嘴！”安国公急匆匆地拉着自家夫人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 大殿之中，无数双眼睛都清楚地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是长乐公主出于好意想拉孙倩倩一把，而孙倩倩却动手推了公主。 “请陛下恕罪，小女顽劣，并非有意与公主过不去，都怪臣与内子教女不当，这才冲撞公主， 还请陛下看在倩倩年幼的份上宽恕她，臣愿意替倩倩受罚。” 安国公的姿态放得极低，额头几乎要触地。 孙倩倩看到父亲如此，心中的悔意终于涌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怯懦地开口：“爹爹，娘……” “还不跪下！给公主认错！” 国公夫人语气严厉，眼中流露出对女儿的不满和失望，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女儿竟然如此不懂礼数。 “孙小姐其实也没错。” 五公主白宛如的声音冷不伶仃地响起，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为孙倩倩辩护。 白翊辰的眉头紧皱，火气在胸中翻涌， 这三年来，他是否太过仁慈，以至于让人欺负到了他的宝贝女儿头上，都当他死了吗？ 白宛如突然身体不适，轻轻拿起手帕掩面，轻咳了几声，这才柔弱地继续说道： “孙小姐不过比小妹大了三岁，就已经教会了小妹什么是恶狗攀咬，这难道不算是功劳？” 白宛如一脸无辜地看着瞪着自己的孙倩倩和满脸不知所措的安国公， “怎的都这样看着我？对不起，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这人久病不出门，不会与人打交道，还请海涵。” 说着，白宛如轻轻捂了捂心口，这几句话，已经是她体力所能支撑的极限。 安国公的心跳得如战鼓擂动，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怎能以倩倩年幼为由就想逃脱罪责，而公主才刚满三岁啊！ 三月的天气虽然微凉，但安国公却是冷汗涔涔，感觉自己命悬于一线。 “倩倩，还不快向公主请罪！” 安国公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女儿。 孙倩倩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不甘，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屈辱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将脸埋得极低，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扭曲表情。 “长乐公主，是臣女不识好歹，不该推你，请公主殿下恕罪。”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稚嫩的声音响起：“窝原谅你啦！”她笑了笑，她可是最善良的小鲤鱼，才不会那么小心眼。 “但是，你也要向玄冥哥哥道歉，你不由分说扯他的衣袖，他当然就生气啦！” 白清音的话让百里玄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会拉上自己。 孙倩倩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裙，不甘心地转向百里玄冥，声音微弱：“对不起百里大人，是我冒昧了。” 白清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玄冥哥哥，你也要对孙姐姐道歉哟。” 孙倩倩一愣，就听见白清音继续说： “她拉你是她不对，可是玄冥哥哥，她也因为你不小心摔倒鸟。”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摇晃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快点说嘛，只要你承认错误，阿音就给你桂花糕！” 百里玄冥本懒得搭理这些蝼蚁，但听见白清音用桂花糕来贿赂他，不过是两个字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抱歉。” 百里玄冥言简意赅，白清音已经十分满意了。 事情处理完毕，白清音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最聪明的小锦鲤！ 白翊辰看着女儿得意的样子，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不愧是他的乖宝。 但随即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 “该罚还是得罚，安国公教女不当，罚俸半年，孙倩倩推搡公主，罚抄经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国学院那边也不用去了。” 安国公长舒一口气，好歹小命保住了，赶紧叩头谢恩，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谢陛下饶恕，臣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有下次！” 事情已了，凤语苏也松了一口气， “芷若和宛如来得这样晚，可是去准备妹妹的生辰礼物了？” 凤语苏的声音里洋溢着笑意，嘉贵妃也跟着打趣道： “芷若你这丫头自己来得晚就算了，怎的还拖着你五妹，宛如身体不好，要是病倒了，我可唯你是问。” 白宛如自小体弱，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五岁的年纪本应是自由欢笑的时候，但她却总是带着一副病态之相，鲜少出门。 她的母妃几年前因病去世，又逢贤妃丧子，白翊辰便将白宛如过继到贤妃膝下。 然而贤妃一心向佛，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嘉贵妃在照管，因此白芷若和白宛如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 “嘉母妃可错怪四姐了，”白宛如捂着嘴轻笑，她的声音轻柔， “来的路上瞧见四姐准备的东西稀奇，一时迷住了，这才结伴而来。” 白宛如向着白翊辰恭敬地行了一礼，提议道：“父皇，不如就由四姐和儿臣打头阵，哄小妹一笑。” 白翊辰大手一挥，爽快地应允：“准。” 白芷若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六个宫女鱼贯而入，其中五个宫女手臂上各立着三只羽毛翠绿的鹦鹉。 另一个宫女则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刚摘下不久、散发着清香的桃花。 白芷若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口哨，轻轻吹响，哨声悠扬绵长，在朝阳殿中回荡。 随着哨声的变化，十几只鹦鹉开始在殿内盘旋，它们在空中排列出不同的字样，连在一起，竟然是“福寿康宁”四个大字。 在场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到新奇，白清音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白芷若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脸上洋溢着骄傲，这可是她花费了一个月时间，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 紧接着，哨声音调陡然变得清亮，鹦鹉们齐声鸣叫：“长乐公主百岁无忧，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话音刚落，鹦鹉纷纷叼着娇艳欲滴的桃花从空中洒落，如同一场花雨。 白清音连连发出惊叹：“真有趣，真好看！阿音好喜欢！” 嘉贵妃笑容满面，这丫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白宛如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刻抬上来一块大屏风，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白清音在御花园玩闹的场景，绣工精细，色彩鲜艳，若不是将人刻在心里，断然是秀不出活灵活现的画面。 白清音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东摸摸西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她一把扑进两个姐姐的怀里，用头分别蹭了蹭她们的脸，软软道谢：“谢谢姐姐！阿音好开心！” 白翊辰看着两个女儿的功劳，心中十分满意，忍不住夸赞道：“小四和小五有心了，都有赏！” “多谢父皇。” 第12章 舍利子 白淮书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兴奋地呼唤着白清音，“七妹七妹，你猜猜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白清音望着浑身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的白淮书，咧嘴一笑，“阿音的小金库又要被三哥哥堆满咯！” 此话一出，周围的众人忍不住哄然大笑。 白淮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阿音好生聪明。” 一旁的凤语苏调侃的说：“自打阿音出生起，淮书年年都送金银财宝，也不怕把你母妃家给掏空了。” 白淮书连忙辩解：“母后，这可都是儿臣自己挣的！母妃还嫌弃儿臣太过于吝啬呢！” 话音刚落，白淮书便示意随从抬着十大口箱子鱼贯而入。 他满脸骄傲地命令：“都打开！” 箱子应声而开，金光瞬间乍现，满座的宾客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淮书得意洋洋地一一介绍着箱子中的宝物，话语中满是自豪： “南海鲛纱，给妹妹做裙子；东海夜明珠，给妹妹当蜡烛用；还有七宝玉如意……” 每说出一样宝物，众人心中便发出一声惊叹，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大秦国首富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白清音满眼冒星光，她看着那些珍宝，每一个都让她爱不释手。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哥哥宠成一个小财迷了。 白清音甜甜的笑着向白淮书道谢：“谢谢三哥哥~” 陆续有人上场献礼，虽然他们的礼物在公主和皇子面前显得不足为奇，但每一件都颇具心意，白清音都一一甜甜道谢。 白翊辰的礼物作为压轴，他等待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 终于，他站起身来，威严道：“来人，将朕为阿音准备的生辰礼呈上来。” 李兴为郑重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朝阳殿的空案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十分懂行的大臣惊呼出声：“是舍利子，为首的舍利子仔细看还会有若隐若现的七色光彩。 若我没看错，这是两百年前空慧大师圆寂时的那一颗，堪称真正的无价之宝。” 大家听了这位大人的解释，一时无言，这位长乐公主当真是深得君心，一颗舍利子就已经弥足珍贵，更何况这里有足足八颗。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白清音也能感受到舍利子本身散发出的佛性。 这就是天道爷爷曾说过的大慈大悲，只有懂得人世苦楚，真正拥有慧根之人才能修成的因果。 淡淡的光辉萦绕在她身边，她心中感动不已。 “阿音，你是上天赐给爹爹的礼物，爹爹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希望它们能让吾儿一生无忧。” 白清音泪眼朦胧，用力点点头，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朝阳殿一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闭眼假寐，忽地他睁开双眼。 七彩舍利子照映进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微弱的佛光一闪而过，百里玄冥轻嗤一声，重新闭上了双眼。 … 凤梧殿 夜幕降临，弯月如同一枚银钩，静静地悬挂在树梢枝头，繁星闪烁，点缀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上。 “娘亲，这就是窝给你说的那个姐姐哟，她今天保护阿音啦！” 白清音坐在那里，任由红袖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小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舒晴恭恭敬敬地跪在凤语苏面前，谦卑地回应： “是公主及时出现救了奴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凤语苏的声音柔和而又不失威严，她缓缓说道： “起来吧，本宫也已听说你的事，贤妃久居不出，甚少知道后宫之事，那德顺也是仗着掌事太监的身份，才敢欺负于你。 你救了公主，为人也机灵，本宫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舒晴微微抬头，语气坚定地回答： “回娘娘，如今德顺已经伏法，临华殿已经没有人在欺负奴婢，奴婢自从入宫便是伺候贤妃娘娘，如今娘娘身边人少，奴婢不愿去别处，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凤语苏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也罢，若你日后有难处，尽管来寻本宫。” 舒晴心中感激不已，她赶忙低头行礼，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语闭，舒晴还未有所动作，凤语苏注意到舒晴脸上闪过的为难之色，便贴心地开口：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舒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直接说道：“公主，杨柳的事……” 白清音探出小脑袋，安慰着舒晴说： “舒晴姐姐放心，窝没忘记哒，今天太晚了，明天窝就陪你去找玄冥哥哥哟~” 听到白清音的承诺，舒晴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她连声道谢： “奴婢叩谢公主恩情！对了，公主，您交给奴婢照看的小狗狗，奴婢已经交给了绿珠姑娘照顾，您放心。” “嗯嗯好哒！” 待舒晴离开后，凤语苏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小脑袋，语气满是温柔：“是个不错的孩子，阿音没有救错人。” 白清音闻言，便往凤语苏的怀里蹭，娘亲身上香香哒，她好喜欢！ 凤语苏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一丝严肃：“但是，阿音以后可不能让娘亲担心了，也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今日若不是百里大人及时出现，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说着，她搂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红袖和绿珠在一旁听着，心中充满了愧疚，她们心有余悸地说：“是啊公主，今日是奴婢们弄丢了您，若是您出了事，奴婢们万死难辞。” 白清音则安抚地拍着凤语苏的胳膊， 小声保证：“娘亲，阿音再也不会让你担心啦~” 她的小脸凑到凤语苏的耳边，糯糯道： “娘亲，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阿音是小仙女，一定不会有事哒！” 凤语苏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她的女儿自出生以来便聪慧异常，常常懂得比普通孩童更多的东西，她便知道她定不是普通人。 她压低声音，柔声回应： “阿音就算是小仙女，也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比任何人都关心你的安危，答应娘亲，一切要以自身安全为主，不要勉强好吗？”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坚定应道： “嗯！” 夜色渐深，凤语苏温柔地抱起白清音，轻声说道： “好啦，我们去榻上玩一会儿，你爹爹一会儿就来给你讲故事哦。” 她脚步轻盈，带着白清音向寝殿的内室走去。 白清音的小胳膊软软地搭在凤语苏的肩上，她的小手不经意间梳理着凤语苏散落在肩头的秀发。 突然，白清音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抬头看着凤语苏，好奇地问道：“娘亲，二哥哥又没来呀，阿音还从未见过二哥哥。” 她口中的二哥哥，名叫白落尘，今年九岁，性格沉闷，总是避免与人交往，自从他的母妃欣嫔离世后，他的性子变得更加阴郁。 白翊辰看不上这个儿子，对他并不上心，甚至担心他会影响到活泼的白清音，因此一直未曾安排他们相见。 凤语苏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你二哥哥喜静，从来不会主动出席任何一场宴会。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作为后宫之主，她自然是想将白落尘抚养在膝下又或者让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妃嫔作养母，但白落尘的拒绝让她只能无奈地尊重他的意愿。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小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她下定决心说： “那窝明天找完玄冥哥哥了以后，窝就去看二哥哥，娘亲，可以嘛~” 凤语苏将她稳当地放在床上，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回答： “当然可以，不过得让红袖陪你一起。” 听到娘亲的同意，白清音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拍手叫道： “好耶！” 第13章 质问德顺 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去夜幕的薄纱，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忽而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晨露的清新和阵阵凉意。 白清音今日醒得格外早，不等凤语苏来叫醒她，便已经乖乖地坐在床榻边等候。 白翊辰下早朝后，一回到寝殿便看见白清音圆润乖巧的模样，心中的疲惫瞬间消散，老父亲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爹爹！你回来啦！” 白清音看见白翊辰，眼前一亮，立刻张开双手要抱抱。 白翊辰褪下有些凉意的外袍，熟练的将白清音搂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 “乖宝往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真是难得。”白翊辰边抱着她去洗漱，边打趣道。 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的脸，软软地开口：“阿音今日有两件大事，不能睡太久！” 白翊辰自然知道白清音所说的“两件大事”是什么，昨晚白清音还征求了他的意见。 他心里其实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拱卫司那里血腥味满天，还有各种骇人的刑具，他真担心阿音会吓着。 再加上他那二儿子，整天面色阴沉，性格孤僻，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他心中轻叹，阿音决定的事，谁能阻止呢？ 他也只得点头同意，暗暗加派人手，确保她的安全。 “绿珠姐姐，窝想看看小狗狗可以嘛？” 白清音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口齿不清地请求，嘴巴里被白翊辰喂得满满当当。 绿珠看向皇后，凤语苏微微点头，绿珠便将那只黑色的小狼崽抱了过来。 白翊辰转头一看，眉头紧皱， “这是…狼。” 绿珠闻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这…” 白清音却若无其事，揉了揉眼睛，“狼狼？长大了会变得像那天一样见到的狼狼威风！” 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回忆着拱卫司选拔那日成年狼的模样。 “阿音，这可不是温顺乖巧的小狗，长大了很是凶猛，你确定你要养着吗？”凤语苏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忧心。 白翊辰面带薄怒，责怪道：“饲兽阁的人干什么吃的，如此疏忽大意。” 幸好这只是幼崽，若是成年猛兽跑了出来，这宫中上下岂不是皆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奴才这就去查看。”李兴为躬身退下，准备去调查此事。 白清音一手拉着白翊辰的衣袖，一手牵着凤语苏的手，摇晃不停，撒娇着说： “它还这么小，不会有事哒，阿音喜欢它，爹爹，娘亲，阿音保证不让它伤人，好不好~” 小狼崽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清音的喜爱，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配合着她的请求。 白翊辰哪里抵得住白清音的猛烈撒娇，不多时便松了口， “爹爹会专门在凤梧宫给它修缮一个居所，还会派驯兽师过来查看，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受伤，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白清音乖乖应允，甜甜地说：“窝会的爹爹！” 待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她四处张望，寻找着舒晴的身影， “舒晴姐姐来了木有吖？” 红袖上前回话，身后紧跟着的就是舒晴。 “回公主，陛下，娘娘，一切准备妥当。” 白翊辰点点头， “保护好公主，不然朕唯你是问。” … 繁贵富丽的马车在宫道上缓缓行驶，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车内，舒晴的心情仍然有些激动，她无法相信百里大人和长乐公主竟然会亲自帮她调查杨柳的死因。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心中既有感激也有不安。 不久，马车缓缓停下，舒晴先一步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清音稳稳落地。 白清音一下车，便发出了惊叹：“哇哦~这就是百里哥哥的家嘛？” 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抬头仰望着眼前府衙。 舒晴顺着白清音的视线看去，皇宫的富丽堂皇与拱卫司的沉闷形成了鲜明对比。 拱卫司的整体建筑以黑色为主色调，布局层次分明，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光是站在这里，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舒晴姐姐，红袖姐姐，我们进去吧！”白清音自然地招呼着，一点也不害怕。 门口的守卫面色不变，恭敬地行礼： “属下见过长乐公主。” “玄冥哥哥在哪里呀？” “这里这里，公主，属下这就带你过去。” 季文轩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早早就得了皇帝的指令，将拱卫司所有的刑具都收了起来，连牢房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这才来的有些晚。 红袖和舒晴曲膝施礼，齐声道：“见过季大人。” “我记得你，你是文轩哥哥！” 季文轩对眼前的小姑娘颇有好感，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公主好记性，是属下的荣幸。百里大人正在大堂等候。”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舒晴和红袖跟随在季文轩的身后。 大堂内，百里玄冥身着一件玄色窄袖官服，腰间系着一条黑金花纹的玉带，上面挂着一块墨色玲珑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姿态看似慵懒随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百里玄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眼前的卷宗，心思却不在其上。 他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玄冥哥哥！”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唤，白清音的声音在大堂外响起，人还未至，声音到。 百里玄冥闻声，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卷宗，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白清音小跑着进来，小脸微红，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气息略显急促：“久等啦！” 百里玄冥的面色冷淡，薄唇微抿，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随手丢在白清音的脸上，声音淡漠：“擦擦。”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红袖心中愤然，正欲开口斥责，却被白清音的动作打断。 白清音一把抓过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笑嘻嘻地说： “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走吧，去地牢。” “好！”白清音应声，回头招呼着， “红袖姐姐，舒晴姐姐，快来！” 舒晴和红袖相视一眼，随即跟上了白清音的步伐。 地牢内原本昏暗阴森，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今日，这里却被打扫得十分亮堂。 阳光透过特意打开的小窗，斑驳地洒在石墙上，让这个阴暗的地方多了几分人间的温度。 白清音好奇地四处张望，东瞧瞧，西看看，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身后的红袖和舒晴对拱卫司内部这番模样感到十分诧异，她们没想到平日里传闻中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光景。 在大牢的角落里，德顺靠墙而坐，他那只断了手的胳膊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尤为醒目。 仅仅一日之隔，德顺的脸色变得憔悴，神情恍惚，与昨日那个嚣张跋扈的他大相径庭。 百里玄冥在提前准备好的桌案前坐下，他并没有打算主动过问，只是淡淡地扫了德顺一眼。 舒晴见百里大人没有发话，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红袖在心中暗自嘀咕，皇上明明让百里大人协助公主调查此事，可百里大人却毫无动作，当真是目中无人。 不过，她可不敢在这位面前表露半分不满，只能在心里偷偷抱怨。 “舒晴姐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 白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靠她这条小锦鲤来推动进展了。 舒晴犹豫地看了看百里玄冥，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壮起胆子，走向德顺，坚定地质问道：“德顺，杨柳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老妈子的白翊辰 德顺听到声音，缓缓地抬起头，努力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站在牢门外的舒晴。 他莫名地笑了下，声音沙哑又无力： “她是自裁而亡，跟我没关系。” “你胡说！”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死死地扒住牢门的铁栏，眼睛瞪得大大的， “杨柳死的头一晚，她对我说， ‘小晴，那德顺终日对你图谋不轨，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居然偷盗宫中财物，拿出去倒卖，这下可算是抓住他的错处， 等我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儿告发他，日后他就不能找你麻烦了。’ 一定是你，是你发现了她的行踪，所以她才被灭了口！”舒晴的声音颤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哈哈哈哈。”德顺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听起来既癫狂又凄凉， “我倒卖财物，你可有证据？” 舒晴气得身体直抖，她当然尝试过寻找证据，可是那些线索就像是被人精心清理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几日，舒晴好不容易瞧见德顺只身一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方向前去，便记在心里。 本想等着公主生辰，宫中忙作一团时伺机查找，没曾想还是被他给盯上了。 “舒晴姐姐。”白清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舒晴的质问， “你昨日为什么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吖？” 舒晴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回答：“奴婢前几日见过德顺往那里去，所以想看看那边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清音听后略作思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窝们也去看看吧！” 德顺听到公主要带着百里玄冥去冷宫，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一阵慌乱。 百里玄冥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什么时候？”百里玄冥语气淡淡，顺着白清音的话说道。 “唔…不如就现在去吖！”白清音说着便准备动身，小腿哒哒地迈着步子，打算爬上百里玄冥身上。 德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抖着开口， “不用去了，人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杨柳，我认罪。”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彼此都没曾料到他会承认。 舒晴猛然回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她恨不得将德顺捅个对穿。 “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舒晴的情绪激动，扑通一声跪在白清音面前，“奴婢恳请公主替杨柳做主！” 白清音挠了挠头，她并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她求助地看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秒懂她的意思，冷声道：“来人！” 季文轩应声带人前来。 “凌迟处死，慢慢割，别让人死太早。” 红袖听见德顺的下场，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百里指挥使，果真是活阎王。 反观舒晴，她长舒一口气，心中终于有了解脱的感觉，她终于替杨柳报仇了。 “婢女叩谢公主，多谢百里大人。” “玄冥哥哥抱抱~”白清音张开双臂，这么直接的请求，倒是让百里玄冥有些措手不及。 他很快就释然了，抱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做是揣着食物一样。 白清音如愿以偿地被他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 红袖见状，赶紧上前，担心地开口： “公主，百里大人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奴婢担心累着他，奴婢抱你好不好？” 百里玄冥却像是没有听见红袖的话一样，抱着白清音转身就走，他的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因为负重而显得吃力。 红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自己似乎是多管闲事了。 “白清音，你有什么话直说。” 百里玄冥的声音平静，他刚刚就瞧见她乌黑的眸子转个不停，猜到她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清音嘿嘿一笑，乖乖趴在百里玄冥的肩膀上，悄声说道：“玄冥哥哥，窝们晚上一起去冷宫里看看嘛。” “不去。”百里玄冥神色淡漠，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去嘛去嘛，阿音想去，给你吃桂花糕好不好吖？”白清音不死心，试探着用桂花糕来贿赂百里玄冥。 “具体时刻。”百里玄冥的回答言简意赅，听见桂花糕到底松了口。 白清音咧嘴一笑，她就知道，每次只要用桂花糕诱惑，玄冥哥哥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待会儿窝要去二哥哥那里，等天刚刚黑，窝们就去！玄冥哥哥，你悄悄的哟，不要被别人发现啦！” “嗯。” … 白清音回到凤梧宫的时候，太阳刚刚爬过天顶。 白翊辰在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凤语苏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样晃来晃去，头都有些疼了。 “苏苏，你说阿音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白翊辰眉头紧锁， “早知道，朕就该陪她一起去。” 凤语苏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阿辰，你派去的暗卫都有数十个，而且又在百里大人的管辖之内，能有什么事，你啊就是担心过剩。” 尽管如此，白翊辰还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外，心中的暴躁之气如同烧开的水一样逐渐沸腾，他感觉自己的手痒痒的，好想砍点什么来发泄。 李兴为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祈祷，公主啊，您快回来吧，陛下似乎又要发疯了。 就在这时，救星般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亲，我回来啦！” 白翊辰阴沉的面色立刻如同乌云散去。 “爹爹的乖宝，来让爹爹看看。此行可还顺利？”他迎上前去，脸上满是宠溺。 “嗯！”白清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坏人受到惩罚了哟！” 白翊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眼中满是骄傲和赞许：“真棒！来，乖宝饿了吧，午膳刚好。” 李兴为偷偷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暗自吐槽：“哪里是刚好，分明等了快半个时辰，菜都热了好几次。” 半天不见白清音，凤语苏也想念得紧，但白翊辰像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她也没机会插嘴，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直摇头。 用完午膳，白翊辰拿起手边的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的说： “是不是准备去找你二皇兄，不如爹爹陪你一起去？” 白清音刚刚喝完凤语苏递过来的蜂蜜水，小嘴巴吧嗒吧嗒地回味着，听到白翊辰的话，她摇了摇头， “阿音要自己去。” 白翊辰的表情瞬间有些受伤，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为什么？” “因为阿音担心二哥哥见到爹爹就躲起来不见窝了啦！” 白清音的想法简单，她知道爹爹对其他几个哥哥姐姐总是不苟言笑，她担心二哥哥原本就比较沉闷，会在爹爹面前感到不自在。 白翊辰听完白清音的话，表情皲裂开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完了，在乖宝眼里，他是个暴君 t﹏t。 看到白翊辰神色恹恹，凤语苏哭笑不得。 “在阿音心里，爹爹天下第一好！只是二哥哥不像阿音一样与爹爹亲近，阿音不想让他有压力。” 白清音也觉察到了白翊辰的情绪，赶忙上前，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眼神中满是安抚。 凤语苏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笑着说：“我们的阿音最是乖巧懂事了。” 白翊辰闻言，心情立刻好转，重新恢复了笑容，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 第15章 白清音发飙 “唉，转眼阿音三岁了，也不知是否是大了的缘故，阿音不像从前那般黏着朕了。” 白翊辰望着白清音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凤语苏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目光柔和地追随着女儿的背影，喃喃细语道： “孩子大了，自然就有了她的想法。陛下不必忧心，阿音是你我一手带大，怎会疏远呢。” 白翊辰自然地牵起凤语苏的手，轻轻摩挲着， “说起来，阿音也该到了入国学院的时候了，她从小在朕身边耳濡目染，不如朕亲自教导她如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阿音需要交朋友，她该出去看看，我们总不能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国学院是最好的选择。” 凤语苏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她更希望阿音能够自由快乐地成长。 “唉，也罢，就听你的吧。”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他总该学会放手。 … 微凉的春风轻轻吹过，枝头的嫩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宛如满地碎银，令人沉醉神往。 白清音心情愉悦，嘴里哼着不成形的调子，蹦蹦跳跳地朝着白落尘居住的景阳宫走去。 白落尘去世的母妃欣嫔并未得到白翊辰的宠爱，自受封以来，便一直安置在景阳宫居住。 景阳宫坐落在皇城的一角， 它没有其他宫殿的雄伟磅礴，也不像它们那样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相反，它静静地隐匿在一片背阴之地，显得格外孤寂和冷清。 白清音走了许久，感觉小腿都已经麻木了，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红袖见状，心疼地立刻将白清音抱起，轻声安慰道：“公主，下次我会让人准备好轿辇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清音终于看到了景阳宫那三个大字刻在门楣之上。 宫殿的大门高大而陈旧，朱红色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木头的本色，门上的金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两扇门扉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和龙凤图案，但已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 白清音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不已，这里真的是二哥哥的家吗，怎么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红袖姐姐，你辛苦鸟，放窝下来叭~” 白清音拍了拍红袖的胳膊，示意她将自己放下。 红袖上前轻叩大门，半晌无人回应。 她有些疑惑，径直推开大门，却发现竟无一人值守。 红袖牵着白清音踏入景阳宫，一走进宫殿，便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耸的宫墙和一棵高大的槐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宫殿内部常年处于昏暗之中。 偶尔有几束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户洒落进来，却无法驱散这里的沉闷。 白清音不由得紧紧抓住了红袖的手，小小的身躯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脆弱。 红袖牵着白清音的小手，沿着曲折的宫中小径七拐八绕，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人声都听不见。 这一路上始终没有遇见一个宫女或太监。 红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加快了步伐，带着白清音终于来到了景阳宫正殿。 两人刚准备踏入正堂，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打骂声。 红袖和白清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的一角，偷偷朝里面张望。 只见夫子站在殿中，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他的面容严肃，声音冷硬，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明显的奚落之意， “看看你，二皇子，如此不成器，连最基本的经文都背不出来！” 夫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撞击着墙壁，显得格外刺耳。 白落尘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面容阴郁，眼神沉闷。 自己不受父皇的宠爱，在宫中的地位尴尬，连夫子也敢对他冷嘲热讽。 “你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担得起皇家的重任？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夫子越说越激动，话语如同利箭一般，重重地射在二皇子的心头。 二皇子不为所动，夫子失去了耐心，他扬起了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朝着二皇子的手掌打去。 戒尺落在手心，发出清脆的响声，白落尘的身体微颤，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声。 周围的宫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夫子对白落尘的打骂。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冷漠，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其中一个宫女撇了撇嘴，不满地低声抱怨：“真是倒霉，怎么就分到了这么个差事。” 另一个宫人斜了一眼受辱的二皇子，不屑的地哼了一声，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个不受宠的主子，咱们也跟着受罪。要是能换个得势的主子服侍，何至于此。” “咱们这些下人，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在这里硬撑着，希望这二皇子别连累我们才好。” 红袖一把推开殿门，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宫殿，殿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白清音小手叉腰，小脸怒气冲冲，声音带着威严，“放肆！你敢打骂窝二哥哥！” 二哥哥？莫非这是小公主？ “莫夫子，皇后娘娘看在你为人朴实良善，满身才学，这才着你教导二皇子，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主子的？” 红袖冷了脸，语气冰寒，目光锐利地盯着莫夫子。 莫夫子没见过白清音，但认出了跟在凤语苏身旁的红袖，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打着哆嗦， “微臣…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几个宫人心跳如鼓，连忙跪下行礼，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白落尘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如同萝卜大点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替他出头。 这就是他的七妹吗？ 和宫里传闻一样漂亮可爱，看着她软糯又满是生气的模样，白落尘心中微微一动。 莫夫子冷汗直流，试图辩解， “长乐公主，微臣不是有意的……” “狡辩！本公举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太过分鸟，红袖姐姐把他赶出宫去！” 白清音是真的生气了，她若不来，二哥哥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欺负。 “是，公主。莫夫子，请吧，若是被陛下知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红袖也气愤不已，皇后娘娘让他教导二皇子，他却以下犯上。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授意，故意苛待二皇子。 莫夫子摇晃着起身，恍惚地走了出去，他完了，彻底完了… “二殿下，娘娘也不知道那莫卫竟是这么个东西，并非是皇后娘娘让他这么做的。” 红袖忙向白落尘行礼解释，生怕白落尘误会。 白落尘知道，宫里都是见人下菜碟，他都习惯了，再者若是皇后授意，七妹也不会替他出气。 “我知道，是我让母后费心了，白白浪费了母后一片心意。” “二哥哥！” 白清音的语气中满是心疼，她责怪自己应该早点过来的，那样二哥哥也就不会白白受那么多欺负了。 她走到白落尘身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窝叫白清音，是你最小的妹妹哟，二哥哥和其他几个哥哥一样，长得真好看~” 第16章 树立威信 白落尘今年九岁，容貌已是不凡，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因缺少阳光而皮肤异常白皙。 正说着，白清音毫不客气地爬到白落尘的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太重，会把瘦弱的哥哥压坏。 她在心里默默决定，要为哥哥找到一个新的住处，要把哥哥养得白白胖胖。 接触的一瞬间，白落尘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他的母妃。 怀中的小人软乎乎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了她。 “二哥哥，你的手一定很痛，阿音给你吹吹。” 白清音轻声说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白落尘的手掌。 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认真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白清音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小腿，白落尘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动作。 他心中一愣，自己的住处位置偏远，此时又只有她们二人，应该是白清音自己走来的。 他二话不说，便开始替她揉了起来， “累了吧，下次别来了。” 白清音坚定地摇摇头，“来找哥哥，一点也不累！” 白清音靠在白落尘怀里，小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宫人，红袖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这是要来替二皇子清算旧账。 “景阳宫伺候的人都死了吗，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红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长乐公主，二皇子不受陛下重视，所以其他人都…都…” “放肆！”红袖猛地打断了宫女的话，她的语气严厉，震得宫女们头更低了， “二皇子乃皇家血脉，岂容你们这些奴才践踏！” 红袖的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指向那个回答的宫女， “你去，把景阳宫所有的人都叫过来，长乐公主要亲自问问他们，是谁给了他们胆子，敢这样对待皇子！” 宫女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起身，匆匆离去。 “七妹。”白落尘的声音轻轻的，他扯了扯白清音的袖口，眼神带着淡淡的犹豫。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撑， “要不算了吧，他们也只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畏惧，心底里并不会真正服我。” 白清音的小手很温暖，她轻轻地拉住了白落尘那节节分明的手，她看着白落尘，认真地说： “不能算了，二哥哥，你要相信阿音。” 白落尘讷讷地点了点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景阳宫的伺候人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正殿。 白落尘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座椅上，红袖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下方。 底下，宫女和太监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低垂，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红袖姐姐。”白清音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下面的人群。 红袖上前一步，“谁是景阳宫的掌事太监？” “奴才江海见过长乐公主。” 江海跪爬上前，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带着颤意。 “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冷冽，眼里都是责问。 “奴才…” “公主面前说实话！”红袖提高了音量，似乎下一刻就要甩他一巴掌。 “奴才见二皇子读书，没什么事，索性回去休息去了。” 江海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上方的人。 “你作为掌事者，不仅不细心伺候好皇子，连底下人都被管理的散漫成性，敢随意议论主子，理应按宫规处置。” 红袖转向白清音和白落尘，行了礼后继续说， “公主，您想怎么处罚他？”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 “他这么闲，不如罚他去洗恭桶叭！” “听见了吗？”红袖对着江海喝道。 “是，奴才认罚。” “其余人，不如窝们来玩个游戏吖！”白清音笑嘻嘻地开口，她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提议一场儿戏。 底下的人一头雾水，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长乐公主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儿，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主，您想让我们怎么陪您玩呢？” 白清音抬头看向白洛尘，眼中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 “二哥哥，你可还有多余的笔墨纸砚？” 白落尘微微点头，回答道：“就在书房里。” “那大家都会写字叭？” 见无人表示不会，白清音这才转向红袖，“红袖姐姐，麻烦你给每个人发一张纸。拿到之后， 就在上面写上自己听到或者看到过欺负窝二哥哥的人，要写清楚他做了什么事，又说了什么。” 白清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些宫女太监们心中咯噔一下，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不就是相互检举。 白清音继续说：“写得最快，最多的前五名，本公举奖赏一两金纸；后五名，奖赏半两金纸。”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底下有人开始小声嘀咕：“怕什么，反正我除了偷懒，没做过过分的事。” 红袖迅速地分发完纸张，拿到毛笔的人开始认真书写，没有笔的也不甘落后，用手指沾了墨，歪歪扭扭地写着。 没过多久，红袖就收到了所有人的“供状”。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或是工整，或是潦草。 红袖的目光在这些宫女太监们提供的例证上扫过，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些人平日里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如此欺辱二皇子。 白清音注意到红袖的脸色，轻声说道： “红袖姐姐，给窝看看。” 红袖递过一叠纸张，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公主，需不需要奴婢念给您听？” “不用啦，阿音跟着爹爹在御书房，认识了好多字！” 白清音自豪地说，还有在九重天的时候，天道爷爷也经常让她念书，她都记得。 “桃花，青梅，银丹，小福子…”白清音逐一念出八个名字，然后停下来，命令道： “刚刚念到的人，上前一步。” 这八人心中恐慌，这下完了，都怪他们私下太过口无遮拦，这下恐怕是在劫难逃。 “太过分鸟，罚你们去洗衣服吧。”白清音小脸上一本正经， 红袖接话道：“桃花一干人等欺辱皇子，贬去浣衣局。皇后娘娘那里，公主会亲自说清楚。” 众人心如死灰，只能低头认命：“奴婢认罚。” “剩下的十个人，本公举会兑现承诺，有奖励哟！”白清音的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一套奖惩下来，白落尘对白清音的看法完全改变。 小小年纪就能临危不乱，懂得树立威信，她真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孩子，难怪父皇会如此宠爱她。 “这里太远鸟，二哥哥，阿音记得有一个叫…叫长秋殿的地方，那里空着，离阿音也近，二哥哥去那里住好不好？” 白清音提议。 白落尘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谢谢阿音，我…暂时不想去别处。” 第17章 夜探冷宫 红袖也在一旁帮腔：“是呀二皇子，这里着实有些破旧，不如挪去新的住处，皇后娘娘也好照应一二。” “多谢你们的好意，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红袖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白清音点点头：“好！” “你们要好好照顾窝二哥哥，好处只会多，不会少哟！” 红袖好笑地看着白清音，心想公主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用得倒是很合时宜。 “奴婢\/奴才等定会照顾好二皇子，不负公主嘱托。” “好啦，阿音要走了，二哥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清音从白落尘腿上滑了下来，怀里一空，白落尘心里也感到一阵空荡荡的。 “好，回去慢点。”白落尘温柔回应，目送着白清音离开。 直到白清音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白落尘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剩下的宫女太监们恭敬地行礼，准备退下。 一个机灵的宫女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二殿下，奴婢名叫青黛，奴婢就守在殿外，您有任何吩咐随时传唤奴婢。” 白落尘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落尘轻轻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清音的温暖。 他喃喃自语，“这便是被在意的滋味吗？” 他闭上眼细细感受，眉眼间，那些常驻的阴郁之气似乎都因为这股温暖而消散了不少。 殿中的门窗紧闭，一阵凉风却不知从何处吹过，轻轻拂过白落尘的脸庞。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虚。 “对，都是骗人的，”他的声音带着自我嘲笑的苦涩， “她只是可怜我罢了…” … 夕阳西下，天边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白清音踏出景阳宫的那一刻，落日的余晖如同温柔的披风，轻轻洒在她的身上，似乎驱散了景阳宫中常有的寒意。 “御影哥哥！”白清音鼓足了劲儿，大声呼喊着。 自从昨日白清音失踪之后，白翊辰便特地吩咐影卫首领御影暗中保护白清音，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身影便从隐匿的地方跃出，轻功落地，御影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长乐公主有何吩咐？” “御影哥哥，麻烦你去告诉爹爹和娘亲，就说窝今晚去找三哥哥玩，会在淑娘亲那儿吃晚饭，晚点回去。” 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心中有些许愧疚，对不起啦爹爹，阿音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撒谎鸟。 御影点点头，正准备离去，白清音又叫住了他， “你去了之后就呆在爹爹身边吧，不用再特地过来啦，阿音不会有危险哒。” 御影有些为难，皇上吩咐过，必须寸步不离。 白清音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御影，御影哪里受得了她的撒娇，只得妥协： “属下遵命。”说完便飞身离去。 白清音看了看天色，抓紧了红袖的手，开始奔跑起来， “红袖姐姐，快点，要天黑啦，玄冥哥哥还在等着窝呢！” 红袖满头疑问，边跑边问：“不是去淑妃娘娘那儿吗？”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宫门口的墙角青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绿，红袖哆哆嗦嗦地牵着白清音的小手，夜风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公主…我们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吗？若是被皇上知道…” 白清音宽慰地拍了拍红袖的手，撒娇地说：“红袖姐姐，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告诉爹爹和娘亲的对不对~ 而且还有玄冥哥哥陪着我呢，玄冥哥哥辣么腻害！一定不会有事哒！” 红袖犹豫地看着百里玄冥，又将目光转向白清音，语气仍旧不安：“公主，你是不是因为舒晴的话才特地过来查看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嗯！” 红袖犹豫不决，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他一计石子击中红袖的脖子，红袖瞬间瘫软在地。 白清音惊呼一声：“红袖姐姐！” “她太磨蹭了，就让她在此地等候。”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这里风大，红袖姐姐会生病哒。” 百里玄冥吹了声口哨，季文轩悄然出现， “交给你了。” 季文轩点头回应，将地上的红袖扶起来靠在墙边。 “太好啦，那玄冥哥哥，我们走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前脚刚走，季文轩便准备抬手施法护住红袖， 他仔细一看，发现红袖身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护身，他不禁咂舌， “嘶，这也不像是尊上的手笔啊。” 离去的白清音偷偷收回了施法的小手，心想，这下红袖姐姐就安全啦。 百里玄冥轻睨她一眼，装作浑然不知，继续朝前走去。 冷宫的位置位于皇宫的偏远角落，这里曾是用来处置犯了错的妃子的地方。 自从白翊辰登基以来，对于犯错之人往往直接处以极刑，这片曾经充斥着悲戚与怨念的宫殿逐渐变得荒凉。 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白清音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杂草丛生，一片凄凉。 冷风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呼啸而过，穿梭在冰冷的石墙之间，带来一阵阵寒意。 破败的宫门半掩，随风轻轻摇曳，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百里玄冥，小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 “玄冥哥哥，窝们到处看看。” “嗯。” 百里玄冥微微勾了勾唇，小仙子也会怕黑吗？ 他们走了许久，白清音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似乎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百里玄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里很是古怪。 白清音的小脸逐渐变得严肃，是悲伤！ 随着他们越靠近冷宫中的一个院落，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 白清音悄然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开始探查周围的环境，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她的小手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百里玄冥的衣袖。 白清音跟着自己的感觉，来到一个冷清的院落。 这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堆乱石和几个破败的桌椅板凳，以及一口干枯的井。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就是这里了。” 她环顾四周，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百里玄冥则跟随着白清音的脚步，来到了院门口。 他看向院内，眯了眯眼，眼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那口井里，有东西。 白清音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井边的石头，这些石头居然是乳白色的，大小都相差无几。 她的小脑瓜飞速转动，思考着：“这会被用来干什么？” 她想的太入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小手自然而然地贴在了枯井的井壁上。 就在白清音刚准备回头的瞬间，井中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黑雾。 那团黑雾无声无息地浮现，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便将她包围。 “白清音，小心身后！” 百里玄冥的声音急促，但那团黑雾的动作更快，一下便将白清音拖拽了下去。 第18章 阿音不是妖怪 白清音被那股不可见的力道猛地拽入枯井的瞬间，百里玄冥的身形瞬间化作一缕黑烟，紧随其后，飞速追入井中。 白清音只觉得周身瞬间变得阴冷异常，无数的怨气将她紧紧包裹，那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危急关头，白清音的小手迅速结印，一道淡淡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开来，她的极速下坠的身体突然稳住。 就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周围的怨气突然变得更加浓烈，它们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动攻击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脸显得肃穆而专注，她灵力运转，身体悬浮在空中，白光愈发耀眼，逼得那些诡异的怨气无法靠近。 耳边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哭泣声：“求你，救救我们。” 声音在井中回荡，白清音的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不安。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缕怨气找准时机，试图钻进她的识海，吞噬掉她的意识。 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白清音的耳朵，她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百里玄冥那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 白清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百里玄冥随手一伸，便捏住了那缕想要偷袭白清音的怨气，在手中轻轻碾碎。 周围的哭泣声和怨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百里玄冥抱着她平稳地落到了实处。 白清音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如同深渊巨口，让人心生恐慌，唯有那跳动的心脏，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白清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响亮。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玄冥哥哥，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黑暗中，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百里玄冥那略显幽深的视线。 百里玄冥坦然承认， “看见你正与怨灵斗法。”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玄冥哥哥看破了。 百里玄冥微微勾唇，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他将白清音脸上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清音的小手不自觉抓紧了百里玄冥的领口，她欲言又止：“玄冥哥哥，阿音不是妖怪…” 百里玄冥听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知道，你是小仙女。”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惊讶于百里玄冥怎么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这么快就接受了。 她好奇地问：“玄冥哥哥，你怎么不惊讶吖？” 百里玄冥悄然转移了话题：“比起我为什么不惊讶，你应该更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走了，她小手一翻，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出现在她手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既然玄冥哥哥已经知道她是小仙女，她也就不再刻意隐瞒。 “玄冥哥哥，放我下来叭~”白清音的声音在幽深的枯井中回荡。 白清音站稳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抬头望着百里玄冥，眼中带着一丝恳求：“玄冥哥哥，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恢复成冷淡的模样，“嗯。” 听到他的回答，白清音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相信玄冥哥哥的话。 夜明珠的光柔和又明亮，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井底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诡异的怨灵畏惧百里玄冥，躲了起来，不敢再出现，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的头皮不由得发麻。 井底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足以容纳二十多人。 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石床，不大不小，正对着井口。 井底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繁杂符文，它们从中心蔓延至井壁。 而符文周围，规律地排列着白清音在外面看到的白色石头。 “这里好臭吖。”白清音皱着眉头，她刚才专注于对付怨灵，未曾注意到空气中的异味。 此时，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心口沉闷。 白清音正打算四处走走查探一番，但一迈开步子，却发现这里的泥土异常松软，颜色深沉得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黑暗。 百里玄冥沉默了片刻，他刚下来时，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蹲下身，用手捏起一点泥土闻了闻，又轻轻触摸了那些古怪的白色石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叫住了正在观察四周的白清音： “白清音，如果我看得不错，这里的白色石头，是人骨。” 夜明珠的光芒似乎也应声暗淡了几分，白清音愣在原地，小脸一片惨白。 百里玄冥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淡漠的声音继续在井底回响： “脚下的土地灌满了血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死了不少人。”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 宫里发生了如此惨重的事情，她却毫无察觉。 她一直夸赞自己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如今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条能力不足的大笨鱼。 “那刚刚窝们遇见的黑雾，应该就是这些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不甘和怨念凝结成的。” 白清音心里很是难受，哽咽着继续说： “他们该有多绝望不甘，才会修成伤人的恶灵。 百里玄冥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是死了几个与白清音不相干的凡人而已，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伤心。 白清音用小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眼眶微红，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玄冥哥哥，窝在天书上见过许多的阵法，它们都有不同的用法，可是这里的既没有妖法也没有仙术，阿音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凡间称为阴巫之术，是巫族里的禁忌术法。” 百里玄冥语气平静，他活了上万年，四界八荒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样子这里的阵法叫做血祭，应当是用来复活死去的人。” 他继续解释：“血祭乃是巫族最崇高最不可触碰的禁忌，以年轻少女的心头血滋养被复活之人。 而这里每逢十五，月光大盛，这口井刚好被选做祭祀容器，其血肉温养，将骨头研磨成粉，画上特定符文，剩下的头骨做成地上那样的石头。 等到十五子时，地府大门打开，阴气浓郁之时，连通地府之力，逆天改命。” 听到这里，白清音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她紧握着小拳头，气愤道： “生老病死，乃是因果轮回，这人竟敢牺牲无辜之人，做出如此违背天道之事，太过分鸟！” 敢在她眼皮底下枉顾人命，她一定要追究到底，为这些冤死的灵魂讨个公道。 “他们于你来说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何值得你大费周折？” 百里玄冥很是不解，凡人的命数在他眼里不过过眼云烟，何至于此。 白清音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玄冥哥哥。自阿音降生起，阿音便担任保护苍生的使命。 天道爷爷说过，天下间，凡人百姓，草木精灵都是苍生。 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都是阿音要保护的人，玄冥哥哥，你也是。所以阿音不能放任不管。” 天道？她竟与天道关系匪浅，百里玄冥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难怪她能治愈天道留下的创伤。 他脸色愈发冰冷，眼中逐渐弥漫出杀意…… 第19章 幽冥魔主 白清音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心中一紧， “玄冥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被伤到了？” 白清音的小手泛起淡淡的白晕，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百里玄冥，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怎么样，好些了嘛？” 百里玄冥敛了敛神色，心中的杀意渐渐散去。 她刚刚好像还说过他也是冥冥众生，她也要保护他。 算了，她和天道那臭老头终究是不同的。 “好多了。” 百里玄冥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到他这么说，白清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叭，幕后主使一定是宫里的人，窝们先不要打草惊蛇。”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 白清音挥手，将井底的布置复原，她看着地上那些白骨，郑重其事地承诺： “你们放心，阿音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完，白清音便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调动周身法力，飞身离去。 百里玄冥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她眼里，自己连一个小小的枯井都出不去吗？ 月亮悄然爬上了树梢，银辉洒满枝头，白清音站稳身形，抬头仰望夜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流逝得如此之快。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焦虑，爹爹和娘亲若是见她迟迟不归，定会担忧不已。 “玄冥哥哥，窝们回去叭。” 百里玄冥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如同寒潭般深邃，透出一股冷冽的寒意，他阴沉的目光扫过院落的墙头。 白清音忽然感到一股不安，她转头顺着百里玄冥的目光看去，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护在身后。 她的神情变得严肃，眼中闪过决然，看来人界与魔界的结界裂缝又扩大了。 “魔物。”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尤为低沉， 她想起了天道爷爷的话语，三百年前，她刚降临九重天，上古妖龙为了一统六界八荒，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是天道爷爷降下天罚，才将那妖龙镇压在魔渊。 妖龙的逃脱，却让人妖魔三界的结界出现了裂痕。 天道爷爷说她的命运与天下苍生紧密相连，她必须积攒功德，提升修为，才能应对来日突变。 魔物的目光锁定在百里玄冥身上，目露凶光，仿佛深渊中的恶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找到你了，魔物舔了舔嘴角，堂堂上古龙尊，竟躲在一个小丫头身后，看来传闻不假，他确被天道重创，今日便是他的末日。 百里玄冥眯起双眼，他认出来了， 幽冥魔主，魔无殇。 “玄冥哥哥，你快走，这是魔物。” 白清音的语气急促，百里玄冥只是凡人之躯，若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魔无殇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他的目光在白清音身上游移，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二人一并吞下。 就在眨眼之间，魔无殇周身涌起浓烈的魔气，直冲向白清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动，只得挥手凝结出一个结界，将他牢牢护住。 百里玄冥的眼神愈发深沉，他直愣愣地看着白清音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明明只有三百年的修为，面对修炼了上千年的魔无殇，不仅没有选择丢下他逃离，反而分心保护他。 魔无殇狡黠一笑，反手甩出一个巨大的魔球，漆黑如夜，挟带着七分魔气，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白清音眼见危机，飞身而上，挺身抵挡魔无殇的攻击。 她的小手快速结印，手中的光晕迅速汇聚，化作无数光箭，朝着魔无殇疾射而去。 魔无殇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面幽蓝色的光盾便轻易地挡住了白清音的攻击。 白清音咬紧牙关，自己并非这魔物的对手，但她不能让玄冥哥哥受到伤害，也不能让魔物逃走，继续危害人间。 她甩袖腾空，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若隐若现，只能放手一搏。 她凝聚起周身法力，调动天地灵气，周围的灵气如同狂风般涌入她的体内，她的身形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天道的气息，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魔无殇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居然能容忍待在与天道有关之人的身旁，难不成是想吃了她增进自己的功法。” 魔无殇邪魅一笑，心中决定要与百里玄冥作对。 他掐了个诀，凝结成一只巨大的蓝色火凤，朝着白清音扑去。 一道金光闪过，火凤被击得粉碎。 魔无殇后退一小步，眼中充满了危险的光。 只见眼前的白清音青丝如瀑，露出如玉的颈项，容貌如画，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更加鲜艳，肤如凝脂，鼻梁高挺，唇色如樱，一袭红衣飘飘，犹如神女降世。 百里玄冥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白清音在强行调取天地之力，让自己法力大增，但这样做过后，她恐怕会元气大伤。 白清音缓缓睁开眼，手中化气为剑，须臾之间，剑气震得魔无殇连连后退。 “本君懒得陪你周旋了。”魔无殇眼眶猩红，强大的蓝色光晕直逼白清音而去。 白清音调转起全身法力，奋起一搏，但魔无殇毕竟是魔主，他没有给白清音喘息的机会，就想将她斩杀。 百里玄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冷哼，竟敢动他的食物，简直是找死。 在白清音看不见的地方，他单手凝聚起黑金色火焰，配合着白清音的攻击，直击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目露惊恐，瞬间消散。 白清音见魔物已死，手中的利剑随风而散，她转过身，扬起甜甜的笑容， “太好了，玄冥哥哥…” 话还没说完，她闭上眼睛，从空中无力地掉落下来。 百里玄冥随手一挥，打破了结界，飞身前去接住了白清音。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怀里已经恢复成那个软糯的三岁娃娃，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动摇了。 百里玄冥抱着昏睡过去的白清音，走在冷宫的幽深小径上。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怀中的小人儿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泼与话唠，仿佛一朵被风雨打折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百里玄冥看着这样的白清音，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烦躁地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白清音的眉心，淡淡的黑金色光晕从他的指尖溢出，缓缓包裹住她的全身。 百里玄冥正替她修补耗尽的元气。 那冰冷又霸道的力量在白清音体内穿梭，让她难受得冒出了冷汗。 但没过多久，百里玄冥的气息与她的修为渐渐融合，甚至隐约有增长的迹象。 白清音的脸色逐渐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放松，安然地熟睡了过去。 百里玄冥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火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尊上，你…”季文轩看着周身气息有些不稳的百里玄冥，眼中满是惊异。 “噤声，把她弄醒。”百里玄冥冷冷命令道，声音中带着威严。 季文轩点点头，施了个诀，唤醒了红袖。 红袖悠悠转醒，她摸了摸脑袋，满脸疑惑，不知自己怎会突然睡着了。 见到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她赶紧爬起来，担忧地问：“公主怎么…” “嘘，睡着了，别吵。”百里玄冥语气低沉，对红袖的一惊一乍感到不悦。 红袖唯唯诺诺地点头，百里玄冥将白清音轻轻地交到红袖怀里，再三叮嘱： “小心点，别吵醒她。” 红袖愣愣地看着这位平日里冷漠如冰的煞神，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公主，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压低声音，应道：“奴婢知道了。” 百里玄冥冷冷地睨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立刻会意，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踏着轻功，悄然离去。 夜色中，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红袖抱着白清音，在冷宫的寒风中凌乱。 第20章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尊上，为何您的气息如此不稳？” 季文轩紧跟在百里玄冥身后，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魔无殇今日出现在宫里。”百里玄冥的目光冷若冰霜。 季文轩心中一震， “属下该死，属下疏忽了。” “那废物既能躲过你我的眼线，定然是使用了特殊法器，今日来的不过是他一缕分身。” 百里玄冥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先回去，本尊还有事。” 说完，他不等季文轩回应，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 此时，远在幽冥魔域的魔无殇倏地睁开双眼，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面色痛苦。 “君上，您没事吧？” 身边的魔将关切地问道。 魔无殇摆摆手， “无妨，不过伤了一点元气而已。” 他发出一声怪笑，“百里玄冥啊百里玄冥，你果然大不如前。” 魔无殇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他只是稍微试探一二，百里玄冥便露了马脚。 想到白清音，魔无殇轻笑一声， “若是她知道你百里玄冥就是那条上古妖龙，她还会拼死护着你吗？有趣，属实有趣。” “不好了，君上，外面…” 一名魔将急匆匆前来通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黑金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魔无殇全身戒备，咬牙切齿地看向来人， “你…” 百里玄冥一身玄色锦袍，踏着月色一步步走来，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与平时截然不同，诡异到极点，浓烈的血色煞气几乎凝聚成实体。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他低沉阴冷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深渊般的冷漠。 魔无殇额头滴下冷汗，随即换上讨好的笑容， “尊上误会，本君也只是担心尊上会被天界之人迷惑，忘了当日之痛。” 百里玄冥懒得与他废话，浓烈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百里玄冥虽不是全盛时期但魔无殇目光里依然带着畏惧， “都愣着做什么，他现在元气大损，都给我上！” 数不尽的魔将一窝蜂地朝百里玄冥扑去，势必要将他拿下。 百里玄冥神色未变，冷漠地开口， “一群蝼蚁。” 几个抬手之间，周围的魔将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魔无殇调整好气息，猛烈进攻，铺天盖地的魔气与煞气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 百里玄冥一个飞身，一脚踹向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倒退一步，擦了擦嘴边的血。 百里玄冥一挥手，头顶出现一个巨大法阵，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魔无殇撞去，魔无殇躲避不及，身形逐渐消散。 百里玄冥轻蔑地看着魔无殇最后愤恨的目光，双足轻点，消失在幽冥魔域的夜色中。 … 拱卫司 百里玄冥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拱卫司的正堂，季文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百里玄冥归来，他大步上前。 百里玄冥身形一个踉跄，单膝跪下，左手撑地，嘴角溢出一抹殷红，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随意擦去唇角的血迹。 季文轩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嘴里不住地数落： “尊上，您这又是何苦，您本来就身负重伤，还强撑着跑去灭了魔无殇。 就算是为了替小公主出气，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啊。” 季文轩话语中带着责备，他早就在白清音身上察觉到了尊上的气息，猜到魔无殇定然是伤到了小公主，否则尊上何至于如此拼命。 百里玄冥却只觉得季文轩的声音聒噪，他抬手一挥，禁了季文轩的声音。 季文轩顿时呜呜发不出声，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百里玄冥。 “无妨，调养几日便好了。”百里玄冥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调息。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白清音，那魔无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若不除掉，必成后患。 大不了多让白清音给他吃一些桂花糕，应该就能补回来了。 … “阿音，阿音…” 白清音在沉睡中感到一阵轻柔的呼唤，声音慈祥又温和，她努力地想要睁开那沉重的眼皮。 当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熟悉的人影 一个身着仙风道袍的老者，面容慈善，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白清音惊喜地叫出声来， “天道爷爷！”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扑进天道的怀里。 天道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 “乖。” 白清音将脸埋进天道温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是在凡间吗，怎么回到瑶池啦？” 天道轻声回答：“这里是你的梦境，爷爷看见了阿音的表现，阿音做得非常棒。” 白清音笑嘻嘻地蹭了蹭天道的脸，自信地说：“阿音还能做得更好！” 天道看着眼前乖巧的白清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爷爷作为天道，不可随意插手，很多时候不能帮到你，你会怪爷爷吗？” 白清音用力摇头，坚定回答： “当然不会，这是阿音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没有磨难是不能成长哒。” 说着，白清音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有些疑惑地问：“天道爷爷你不是帮了阿音吗？” 她明明强行吸取了天地之力，按道理应该会受到反噬，为何不仅没事，反而修为增长了不少。 天道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摇头笑着否决， “命运无常，因果相循。 花开花落，世事如梦。 万物皆因，一念之果。 阿音，你已遇见该遇见之人，去吧，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白清音未能完全理解天道的深意，急得大叫：“天道爷爷，等等！” 话音未落，白清音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寝宫，原来真是梦，天道爷爷来看她了，只是天道爷爷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乖宝，你终于醒了。”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呢喃声，赶忙来到她的床边。 昨晚白清音睡得尤为深沉，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和白翊辰为此担心了一整夜。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中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落地，没有公主的允许，她也不敢贸然将她们去了冷宫的事情说出来。 听见娘亲温柔的声音，白清音甜甜地一笑，张开双臂，“娘亲抱抱~” 正说着，白翊辰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伸手便将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轻轻地捞了过来。 凤语苏：？？=_= “爹爹~”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颊，凤语苏在一旁故作伤心地拿着手帕拭泪， “阿音就喜欢爹爹，不喜欢娘亲了~” 白清音赶紧示意白翊辰把她抱到凤语苏身边，小手捧着凤语苏的脸吧唧两口。 “乖宝，你昨日将御影遣了回来，不让跟着，可是去了何处？” 白翊辰故作严肃，他昨日特地去了淑妃宫中，连白清音的人影都没有。 白清音心虚地绞着衣袖，恰好这时肚子咕咕作响，她讪笑一声， “阿音饿鸟，等阿音吃饱啦再告诉爹爹娘亲。” 白翊辰轻轻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摇头无奈一笑，“你啊你。” 真是拿她没办法。 等到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屏退了左右，她这才将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故意略去了除魔一事，害怕他们担忧，只将其他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后龙颜大怒，一掌狠狠地拍向桌子，桌子上的碗筷被震得直颤， “简直岂有此理！” 第21章 频繁出错 凤语苏的眉头也紧皱起来，她没想到宫中竟然会有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 “爹爹别生气，手都拍红了。” 白清音拉起白翊辰的手，轻轻吹了吹，试图平息他的怒气。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宫中可有巫族之人？” 白翊辰反手握住白清音的小手，摇了摇头， “满宫妃嫔包括宫女太监，都是登记在册，从未有过巫族的人。 巫族之人偏居一隅，素来不与外人打交道，更别说进宫侍候了。” 白清音听后，小脸紧绷，心中疑惑更甚：那会是什么人，难道那人曾经拜师学艺过吗？ 凤语苏抬手抚去白清音紧皱的眉头，心疼地说道： “兹事体大，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爹爹处理吧。” 白清音却坚定地摇摇头， “娘亲，那枯井中已然生出怨灵，非凡人所能解决，就交给阿音吧，只有阿音才能平复她们的怨念，渡她们转世。” 她粲然一笑，信心满满， “别忘啦，阿音是小仙女，可腻害啦！” 白翊辰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白清音的额头，宠溺又严肃地说： “爹爹知道你出生不凡，但你是小仙子这件事，万不能让旁人知道，爹爹怕他们心生歹意，对你不利。” 白清音听完白翊辰的话，小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成形。 她向着白翊辰和凤语苏招招手，两人附耳过来，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两人听完白清音的话，眉眼间写满了不同意。 “不可，此法太过冒险，稍有不慎，阿音，你让我和你娘亲怎么办？” 白翊辰难得对白清音疾言厉色，白清音自然知道白翊辰的担忧。 凤语苏也和白翊辰站在一条线上，“你爹爹说的对，你还小，不该承受这么多。” “爹爹，娘亲，阿音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阿音不能永远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 这是阿音必须走的路，再说啦，还有玄冥哥哥，他的厉害爹爹可是亲眼见过的。” 白翊辰和凤语苏相视一眼，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如此也只能尊重阿音的想法了。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轻哼一声， “又是这臭小子，自从他出现，阿音做什么事都带着他。” 白清音捂嘴偷笑， “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又是爹爹亲封的指挥使，有他在，爹爹娘亲也才放心不是。” 凤语苏噗嗤一笑，论拿捏白翊辰，还是得阿音亲自出手。 白翊辰最终还是妥协了， “既如此，就准了你带他一起，若你少了一根毫毛，朕便将他赶出拱卫司，再也不许进宫。” … 细雨忽至，淅淅沥沥地洒落在窗沿上，发出轻柔的滴答声。 自宫中发生命案以来，白翊辰的心情就一直未能平复，他的脸色阴沉，处于暴怒边缘。 一旁的李兴为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还有三日便要出发去护国寺祈福的日子，随行之人还是同往日一样吗？” 李兴为的话让白翊辰回过神来，他这才记起，一年一度的为国祈福之日即将到来。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次就朕和皇后，其余人留在宫中。” 李兴为听后，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小公主……” “一并留在宫中，交由嘉贵妃照看。” 阿音这些日子忙于查案，忙得焦头烂额，都没好好休息过。 路途奔波无趣，还是不带她了。 李兴为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圣旨下达，宫中上下瞬间沸腾，纷纷猜测着白翊辰为何此次不带上心爱的长乐公主。 往日里，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有加，几乎是形影不离，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困惑不已，直到出发的这一日，谜团才得以解开。 玄武门外，气氛庄重又肃穆。 白翊辰身着金色龙袍，头戴璀璨金冠，面容冷峻，气度威严，犹如天神下凡。 凤语苏身披华丽的凤袍，头戴珠翠，仪态万千，犹如凤凰展翅。 仪仗队整齐划一，面容严肃，排成两列，龙辇在前，凤辇紧随其后，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 就在这庄严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爹爹，娘亲！阿音也要去！” 白清音小脸涨得通红，一副今日不带她去，她便要撒泼打滚的架势。 平日里乖巧可爱的小公主，今日却显得格外娇纵，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白翊辰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抱起她，温柔地解释： “乖宝，今日爹爹和娘亲要为国祈福，有很多繁文缛节需要遵守，阿音还小，还没学会，等你大一些了再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窝就要去！” 白清音开始无理取闹，小嘴噘得老高。 凤语苏见状，拉起白清音的小手，语气轻柔地打着商量： “阿音，你就安心留在你嘉娘亲身边，娘亲回来就给你做桂花糕吃，可好？” 听到这话，白清音的眼神渐渐软化，终于松了口：“那爹爹回来也要给窝带好玩的。” 白翊辰笑着点头：“一定。” 锣鼓声起，白翊辰和凤语苏踏上轿辇，队伍缓缓启动。 白清音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但愿一切顺利。 ~ 护国寺内，香烟袅袅，梵音缭绕，古木参天，松柏掩映。 白翊辰和凤语苏沿着长长的石阶而上，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虔诚。 两旁是排列整齐的僧侣，手持法器，口诵经文，用最崇高的礼仪迎接帝后的到来。 在僧侣的引导下，白翊辰和凤语苏虔诚地跪在佛前，双手持香，神情庄重。 白翊辰喃喃自语：“愿我大秦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凤语苏恭敬地祈愿：“愿后宫和谐，子嗣昌盛。” 在心中，他们默契地默念着对白清音的祝福：“也愿我儿一生康健，百岁无忧。” 白翊辰睁开双眼，准备起身将香插进面前的香案中。 就在他放下去的那一刻，手中的红香突然从中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翊辰脸色瞬间阴沉，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兴为见状，大声斥责庙中的僧人： “大胆，你们竟敢准备潮湿的红香给陛下。” 寺中众人当场跪下，住持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恕罪，这些香老衲都亲自检查过，绝不可能出差错啊。” 白翊辰并未理会住持的解释，只是沉声对凤语苏说：“苏苏，你来。” 凤语苏闻言，持香端庄地放入香案，香烟袅袅，无事发生。 李兴为哆嗦着看向白翊辰，语气颤抖： “陛下…这…” 白翊辰伸手，李兴为重新选择好红香递给白翊辰，这次他亲自检查过了，确信不可能有问题。 白翊辰重新点燃香火，拜了三拜，再次放进香案，红香再次折断。 白翊辰恼羞成怒，当场发火：“混账！” 李兴为连忙跪下，声音带着恐惧： “陛…陛下，佛祖面前，还请陛下息怒。” 凤语苏眉头紧锁，冷声下令：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及情面。” …… 第22章 流言风波 锦绣宫 白清音悠然地躺在贵妃椅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格外惬意。 嘉贵妃坐在一旁，时不时会拿起一块切好的果子，轻轻地递到白清音的嘴边。 “你四姐去了国学院，没人陪你玩，阿音可会觉得无聊？” 嘉贵妃轻声问道，眼神中是白清音的关切。 白清音笑嘻嘻地爬起来，双手抱着嘉贵妃的胳膊，小脸蹭了蹭，撒娇道： “有香香的嘉娘亲陪着窝，阿音才不会觉得无聊呢。” 嘉贵妃听了这话，顿时笑容满面，她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宠溺地说： “你这孩子，嘴就是甜。嘉娘亲这里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你四姐没见过的，通通都给你。” 两人正嬉笑着，嘉贵妃身边的彩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 “启禀贵妃娘娘，长乐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回来了。” 嘉贵妃面露诧异之色，疑惑道：“这祈福大典按制度该维持三日，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彩蝶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嘉贵妃转头抱起白清音， “许是你父皇母后想你了，这才急匆匆赶回来。” 她又叹了口气，“这人还没养热乎呢，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清音小手抱住嘉贵妃的脖子，甜甜地说：“嘉娘亲别叹气，阿音以后一定天天都来！” … 另一边 白翊辰面色阴沉，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勤政殿，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李兴为紧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陛下，可否要请钦天监？”李兴为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试探。 “不必，”白翊辰冷冷回应， “朕倒要看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阿音呢，她知不知道朕回来了？” “回陛下，一早就让人通知了，嘉贵妃已经将公主送回了凤梧宫。”李兴为恭敬地回应道。 “朕去看看阿音。”白翊辰说着，刚迈开步子，忽感胸口一阵剧烈的不适，他猛地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李兴为见状，急忙上前查看，语气焦急：“陛下，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宣太医！” 白翊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黑，还没等李兴为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来人啊，快宣太医！” … “不好了娘娘，公主，陛下在勤政殿中昏倒了！”绿珠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凤语苏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 白清音正美美的吃着桂花糕，闻言糕点瞬间落地， “爹爹昏倒了？娘亲，窝们赶紧去看看。” 凤语苏和白清音匆匆赶到勤政殿时，只见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跪在地上，气氛紧张又沉重。 太医院院首章太医正皱着眉头，专注地给白翊辰诊脉。 凤语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章太医缓缓撤手，她才紧张地开口询问：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章太医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声音微微颤抖：“回皇后娘娘，陛下这病来得古怪又突然，微臣仔细检查过了，陛下的身体并无异样， 依微臣所见，陛下…恐怕是邪祟入体。” “邪祟入体？” 凤语苏的眉头紧锁，回想起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很快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种念头， “不，这一定是巧合。” 凤语苏语气冷厉，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保证陛下安然无事，否则本宫定然追究到底。” “微臣遵旨。”章太医连忙应道。 那夜，白翊辰高热不退，梦中不断呓语，似乎被梦魇缠身，直到第二日都未曾醒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流言蜚语四起。 “听说了吗，陛下中邪了，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 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回应道：“知道知道。” 他示意周围的人靠近，“你们知道吗，祈福大典那日，陛下为佛祖敬香，佛祖不领情，那红香齐齐从中间断裂， 回来后陛下便病倒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太过残暴，被神明惩罚了？” “有可能，陛下动不动就发火杀人，能不触怒神明吗。” 一个小宫女弱弱地开口， “可是，前几年为何没事，自从长乐公主降生，陛下可是好久没大开杀戒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私下里嗜血成性，都是背着大家干的。” 传言愈演愈烈，自然也传到了凤语苏的耳朵里，她面色难得地难看，以雷霆手段镇压，但人言可畏，免不了大家私下议论。 这日，白清音刚醒来，便闹着要去白翊辰的勤政殿， “娘亲娘亲，我要去爹爹那儿，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阿音一个三岁小姑娘又能如何呢，这不是添乱吗。 凤语苏被她闹得头疼，最终还是带她去了。 … “太医爷爷在吗？”白清音在勤政殿门口探头探脑，正好章太医在。 看见白清音和凤语苏前来，他赶紧上前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章太医爷爷，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白清音兴奋地说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眼里满是自信。 章太医闻言，一脸惊讶，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恭敬道： “微臣洗耳恭听。” 白清音这才开口，“窝昨夜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说我的血可入药，爹爹便可以醒来啦！” 章太医睁大双眼，难以置信，这难道不是小儿胡闹吗？ 他无措地看向凤语苏，凤语苏接收到了章太医的目光，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她轻声斥责： “阿音，不要胡闹，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白清音却不这么认为，她拉起凤语苏的衣袖，眼神坚定地说： “一定可以的，梦里的老神仙就是这样说的，娘亲，相信阿音好吗？” 凤语苏甩袖坐下，白清音一个踉跄，凤语苏心中一紧，完了完了，戏演过头了。 她调整好情绪，面容微怒：“阿音，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添乱了。” 白清音见说不动凤语苏，一溜烟跑去了煎药的地方。 章太医看着公主跑去的方向，内心焦急不安：“遭了，公主她！” 凤语苏这下是真急了，“还不快去追。” 等他们赶去时，白翊辰的药罐里已经有了一抹鲜红，白清音的手腕处有着刺眼的血色。 凤语苏慌乱无措，连忙喊道：“还不快给公主包扎！” 章太医着急忙慌地找着纱布替白清音止血，凤语苏轻轻握着白清音的手腕，手有些颤抖。 白清音悄声在凤语苏的耳边说： “娘亲放心，这是障眼法，阿音没受伤。” 凤语苏听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等章太医为白清音包扎好后，凤语苏幽幽开口： “阿音也是一片孝心，就让陛下服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微臣遵旨。” 章太医抹了抹鬓间的冷汗，连皇后娘娘都跟着胡闹，罢了罢了，这事不是他能管的，一把年纪，还是保命要紧。 第23章 医死人肉白骨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喂入了白翊辰的口中，但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章太医顺了顺自己的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气，心里想， 他就说吧，连他这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小公主的一句童言童语，又岂能当真。 就在这时，白清音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爹爹！你醒啦！” 她扑到白翊辰的床前。 章太医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只见白翊辰此时的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病的样子。 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白清音的头， “是爹爹不好，让阿音担心了。” 凤语苏站在一旁，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原来阿音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事。” 她将白清音割血救父的事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下次可不能如此冒险了，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白清音没有说话，只是偷偷朝着白翊辰眨了眨眼。 白翊辰转而看向李兴为，下令道： “来人，传令下去，长乐公主最得朕心，国库的奇珍异宝任公主挑选。” 李兴为看见白翊辰醒来，喜极而泣，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 白翊辰大病恢复的消息如同春风吹过冷冽的冬日，迅速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层层波澜。 “哎哎哎，听说了吗，皇上醒了！你猜怎么醒的，我听御前的人说是小公主救醒的。”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身旁的太监说。 “什么？小公主，不可能吧，她就是个小孩儿啊？”太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听说，小公主做梦，梦见有神仙说她的血有奇效，只要喝上一点，陛下就能醒。这不，小公主一醒来就吵着闹着去了勤政殿了。” “这世间竟有此奇事，这小公主当真是陛下的福星。你们还记不记得，祈福大典当日，公主那是第一次那么娇纵， 死活不让皇上和皇后走，她会不会是感应到了会发生什么？” 太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觉得有可能，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说不准真有什么。”宫女连连点头，深信不疑。 “啧啧啧，这小公主说不准就是神仙转世呢…”太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谣言如同滚雪球般愈演愈烈，也越传越离谱。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地说：“听说了吗，小公主是神仙转世，她的血肉能医死人药白骨呢。” 有人附和：“知道知道，公主出生那日便自带祥瑞，这不妥妥的真的。” 流言满天飞，白翊辰得知后，下令禁止讨论此事，但宫中的嘴是堵不住的，议论声依旧在暗处悄悄蔓延，自然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大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个人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阴冷目光的眼睛。 阴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打探清楚了吗？” “回主子，自从长乐公主救了皇上后，如今人人都说长乐公主是神仙转世，她全身上下都是珍宝。” 回禀的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她心里感到不安， “主子，真的要做要这样做吗，会不会太过冒险，长乐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一但被发现，我们所做的都将付之东流。” 黑暗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后冷冷回应： “这不是你该问的。为了他，就算是下地狱我都愿意。少废话了，按计划行事。” “…是。” … “公主！你慢点跑，奴婢都追不上你了！”红袖跟在白清音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白清音笑容满面，回头朝红袖挥着手： “红袖姐姐快来吖，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还有蝴蝶吖！” 春日的御花园，花红柳绿，生机勃勃。桃花、梨花争相绽放。 阳光温暖，蜜蜂蝴蝶在花间飞舞，一片春意盎然。 红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满眼宠溺地看着白清音在御花园里活泼欢笑的模样，她笑着说： “正值春日，正是百花盛开的好季节，再过几月，入了夏，荷花也要盛开了，到时候公主又能吃甜甜的莲子啦。” 白清音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嗯！”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洁白的玉兰，轻轻地别在自己的发髻上，那花朵与她胜雪的肌肤相映成趣，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着调皮的笑意， “红袖姐姐，好看嘛？” 红袖眉眼弯弯，笑容满面，止不住地夸赞：“公主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害羞，她轻轻摆了摆手， “今天有风耶，阿音想放风筝，红袖姐姐你能不能帮阿音拿那个风筝过来。” 红袖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离开后，白清音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白清音看出了红袖的犹豫，开口保证： “红袖姐姐放心，阿音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在白清音再三保证下，红袖终于同意了， “公主，千万不能乱跑哦，奴婢马上回来。” 白清音乖巧地点头，“嗯嗯，好！” 今日御花园中，无人值守。 白清音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红袖离去后，她更加自由地穿梭在花丛之间。 红袖走后不久，一个穿着浅绿色宫女服饰的女子悄悄走了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抬头好奇地看着她，“你是谁吖？” 绿衣宫女恭敬地朝着白清音屈膝行礼，回答道：“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的锦瑟，淑妃娘娘又得了新奇的玩意儿，让奴婢带您去青玄宫看看。” “锦瑟？阿音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锦瑟一愣，心中暗自惊讶于小公主的警惕性，她迅速回答： “回公主，奴婢刚伺候淑妃娘娘不久，之前一直在照顾三皇子，所以公主没见过奴婢。” 白清音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叭，那窝就去找淑妃娘亲叭。” 她拍了拍手，整理好凌乱的衣裙，正准备朝着青玄宫走去。 锦瑟赶紧伸手拦住她，说道： “公主等等，那条路今日有太监修缮，不太好走，奴婢带您走另外一条路。” “嗯嗯好吖！”白清音不疑有他，便跟着锦瑟离去。 锦瑟带着白清音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 白清音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哪里吖？这不是去青玄宫的路。” 整个宫道静谧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鸟鸣打破这份宁静。 锦瑟眸色一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白清音的嘴，白清音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昏了过去。 “对不起了公主，奴婢也没办法。” 锦瑟低声自语，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把抱起白清音，快速地朝着东南方向疾步而去。 地上，只留下那朵已经有些打蔫儿的玉兰花，孤独地躺在冷清的宫道之上。 第24章 居然是你 另一边，红袖手握着前几日新做好的纸鸢，步履匆匆地赶往御花园。 当她到达御花园时，却不见白清音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主！奴婢已经把纸鸢拿过来了，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在花间回荡，无人应答。 她在花丛里细细寻找，每一处都仔细查看，却始终不见白清音的身影。 “公主！阿音！”红袖沿路寻找，心中越发焦急。 她撞见一个宫女，急忙问道：“你有没有见过长乐公主？” 宫女眼神迷茫，摇摇头， “回姑姑，并未见过。” 红袖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心中恐慌不已， “这下完了，我又把公主弄丢了。冷静，冷静，公主一向机灵，定不会出事的，眼下还是先回去告知皇后娘娘。” 红袖不敢再停留，转身跑回凤梧宫。 “不好了娘娘…”红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凤语苏身边的白翊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慌忙跪下， “奴婢见过陛下…” 白翊辰淡淡地睨了一眼红袖，不怒自威，让红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凤语苏捧起一杯香茗轻尝一口，这才开口：“阿音不见了？” 红袖一愣，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白翊辰，却发现他丝毫没有要震怒的表情，反而淡定如松。 “奴婢让小公主在御花园等着奴婢，等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公主就不见了！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都没看见。” 红袖语速急促，心中不解，陛下和娘娘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白翊辰眼底深沉如水，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他与凤语苏相对视，随即换成了一副生气的表情，大声质问红袖， “还不快去找，公主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朕扒了你的皮！” “是，奴婢这就带人去。”红袖连忙应声。 … 白清音的双眼紧闭，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在了一张略显冰凉的石床上。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随后，她听到了两个女声依次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娘娘放心，奴婢这一路都十分小心谨慎，无人发现奴婢。”这是锦瑟的声音，白清音记得这个声音。 “做得好，你妹妹的解药，本宫晚点会赐给你。” 娘娘？白清音心中一惊，她偷偷睁开眼皮，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 周围是昏黄的烛光，摇曳的光影中，布满了那日在冷宫见过的复杂符文，这里似乎是某个宫的暗室。 白清音微微偏头，还看见一个襁褓包裹的物件正和她一样躺在石床上。 暗室里闪过一阵锋利的刀光，白清音赶紧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感觉到那人走到了她身边，驻足许久，迟迟没有动手。 略带檀香的味道萦绕在白清音的鼻尖，是那个娘娘正摸着她的脸， “锦瑟，你说如果景儿还活着，会不会像小公主一样好看？” “娘娘…”锦瑟的声音中带着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被称为娘娘的女子目光温柔地看着白清音，但温柔的话语陡然变为狠厉， “没关系，只要用她的血献祭，景儿一样会活过来。” 她眼里闪烁着疯狂，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扎向白清音的心口。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那刀尖在她心口处停住了，只差三分就能刺入。 “贤娘娘，居然是你。”白清音语气平静，看向贤妃的眼睛深不见底。 贤妃愣住了，眼前的小公主丝毫不像三岁小姑娘，她的目光带着让她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贤妃手有些不稳，“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清音眼里带着审视，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贤妃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的双肩忽然颤抖个不停，随即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 贤妃停下笑声，目光变得森寒，“今夜便是月圆之夜，就差一步，我回不了头了！”她的声音中满是决绝和疯狂， “白清音，下辈子，投个好胎！”她的手腕猛地一翻，匕首直刺向白清音的心脏。 电光石火之间，一粒石子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贤妃的手腕，她的手腕一麻，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白清音趁机偏头，动作利落地爬了起来。 “玄冥哥哥！”白清音的小腿快速哒哒地跑向一身玄衣的百里玄冥身边。 百里玄冥快速扫过她身上，确认她毫发无损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贤妃捂着手腕，眼眶猩红地看向来人， “你们是故意的。” “对的吖！阿音早就发现了哟！”白清音叉着腰，一脸得意。 贤妃不甘心地盯着他们，她知道这个玄衣少年就是新上任的指挥使，以武力着称，能徒手擒狼。 但…那又如何？她可是巫族人，武功再强也快不过她的巫术，更别提白清音这个肉体凡胎的小屁孩儿。 锦瑟早就吓得傻眼儿了，跌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贤妃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暗室里的繁杂符文开始发出红色的亮光，整个空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既然他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贤妃手腕翻转，强大的暗光如同一条黑蛇，朝着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绞杀而去。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挡在百里玄冥身前，她的额间锦鲤印记忽明忽暗，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就是巫术？ 她挥挥小手，那些暗光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这怎么可能。”贤妃自言自语，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忽然，她的面目变得狰狞，目光凶狠看向白清音，呛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神仙一事不是子虚乌有，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白清音真的是神仙？ 白清音歪了歪头，眉眼间带着疑惑， “难道不该是阿音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嘛？ 阿音在爹爹的御书房翻看过记载后宫妃嫔的册子，贤妃是太傅爷爷的孙女，自小便养在闺阁中，为何会接触巫族的术法？” 贤妃冷笑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不会有机会知道。” 说完，她运起全身修为，打算拼死一搏。 “啧。”百里玄冥眼里冷意纷飞，轻啧一声。 刹那间，百里玄冥的瞳色变得幽深，散发出淡淡的黑金色光晕，贤妃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调动她的功法。 “怎么回事？”贤妃心中涌起恐慌，但她强装镇定，这样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问那么多做什么，白清音，你可会窥探记忆之类的法术，直接看看不就好了。” 百里玄冥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对哦，让阿音想想。” 白清音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天道爷爷教没教过她来着。 她的眼睛一亮，“有了！” 白清音小手轻轻一挥，一缕白光如同细针般精准地没入了贤妃的眉心。 贤妃的身形瞬间一颤，随后便无力地倒地，不再有任何动静。 白清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口中呢喃：“镜花水月，忆若流光，以吾之命，去往昔。” 一阵白光在暗室中闪过，耀眼的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当白光渐渐消散，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模糊，他们一步步走进了贤妃的回忆之中。 第25章 借尸换魂 迷雾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入目之处，是一间室内环境清光明亮的小屋，其风格与金碧辉煌的皇宫大相径庭。 屋内陈设简洁而清新，一张梨花木雕成的圆形桌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甜白瓷紫青花瓶， 瓶中插着几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花。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古朴的画作，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一阵喧闹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女娃！”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妇人满面笑容地穿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形，打开了房门。 他们转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的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皮肤因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 听到消息后，男子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太好了，娘子呢，她还好吗？” “都好都好，母女平安，咱们巫族又有喜事啦。” “玄冥哥哥，老婆婆刚刚说巫族诶，那这里应该就是贤娘娘真正的家啦。” 白清音轻轻地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嗯。” 男子随着老妇人走进了内室，只见床上的年轻妇人面容苍白，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和幸福。 她的旁边，是新出生的小女娃，小小的身体包裹在柔软的布料中，安静乖巧。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妇人的手， “娘子，你辛苦了。” 妇人摇摇头，“阿尧，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女娃的脸颊，满脸都是父亲对新生女儿的爱怜， “以后她就叫若水可好？” 话音刚落，小女娃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哭闹不止，夫妻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娃。 百里玄冥提着白清音的后颈，带她走出了内室，有些无语地说： “这不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来太早了。”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阿音第一次用这个法术嘛，还不太熟。窝们再换一个看看。” 白清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开呢喃低语，随着她的咒语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 “阿尧，你怎么又呆在祠堂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祠堂的宁静， 慕容尧听见千檀香的声音，连忙将身前的卦象收了起来，用衣袖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 “娘子？你不是正参加祭祀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慕容尧拉起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了？”千檀香一眼就觉察出了慕容尧的不对劲。 慕容尧背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没有。” “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慕容尧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卦象重新摆弄好，这才缓缓解释， “若水自出生以来，在学习巫术上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手巫术已经出神入化。 可我担心这反而是坏事，能力越强，越容易遭到反噬，这便是窥天命，缠因果的宿命。 卦象显示，我们的若水活不过十五岁，这便是代价。” 慕容尧的面色痛苦，千檀香听后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相信慕容尧所说的每一句话，慕容尧是巫族中最灵验的神算子，他的预言从未失准。 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便是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掌握巫术，只能算命，与常人无异。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了躲在门背后偷听的慕容若水身上。 慕容若水的手紧紧抓住门扉，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紧咬着下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十五岁，那她岂不是就剩下六年的寿元，为什么，她不甘心。 “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补救之法，终于让我找到了眉目。” 慕容尧的声音从祠堂内传出，慕容若水贴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她爹爹接下来的话。 慕容尧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换魂。” 千檀香发出一声惊呼，“那是…巫族禁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阿尧，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慕容尧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 “借尸换魂。”慕容若水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千檀香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 “这件事，我来做，阿尧你是普通人，不懂得如何使用巫术，只有我才能完成。” “不可，娘子，”慕容尧急切地打断她，“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巫族也没什么贡献，我虽和普通人一样，但我也能借助巫族至宝强行为女儿换魂，就算是遭天谴，为了你和女儿，我也愿意。” 就在这时，慕容若水一把推开了门， “爹，娘，女儿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女儿自有打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面色发白的两夫妻。 白清音一把紧紧拉住百里玄冥的手， “玄冥哥哥，走，我们去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慕容若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只身一人偷偷前往巫族族长居住的院子。 她小心谨慎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和族人，来到了存放着巫族秘术的书房。 她迅速找到了记载着巫族禁术的书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偷走。 在离开之前，慕容若水写下一封信，信中她向慕容尧和千檀香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和不舍： “爹爹，娘亲亲启。命运使然，女儿注定短命，然，女儿不信命，定要与命运抗争到底。 女儿不想拖累爹娘，请爹爹和娘亲照顾好自己，有朝一日希望能健康与爹娘团聚。” 慕容若水将信妥帖地压在慕容尧和千檀香的枕下后，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巫族，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书中记载的借尸换魂之法极为苛刻，若想成功，被换魂之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 且必须在子时地府大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加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能有所成效。 慕容尧外出寻找的这一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有一日，她来到了大秦国，偶然遇见了只剩一口气的阮青颜。 “姑娘，醒醒。” 慕容若水眼前是一个浑身是血、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 小姑娘气若游丝，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微弱， “救救我，还有我娘亲…”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叫阮青颜，我和娘亲出门去凌云寺敬香，不幸遇见土匪，我娘亲为了保护我被掳走了…” 阮青颜的身上有一处致命的刀伤，说完这些话已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慕容若水观察四周，只见地上倒满了死去的丫鬟和婆子，马车上珍贵物件都被洗劫一空，阮青颜所言非虚。 犹豫了片刻，慕容若水点了点头， “我帮你报官。”她决定暂时留下。 “谢…谢谢…”阮青颜的声音越来越弱，没等她说完，眨眼阮青颜便没了气息。 就在慕容若水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阮青颜求来的签文，以及夹带着的生辰八字。 她拿起签文和八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慕容若水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是…天赐良机。 第26章 承受业果 白清音的心中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原来是这样呀，那现在的贤娘娘就是巫族的慕容若水，真正的贤娘娘在九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百里玄冥的神情淡漠， “既然看清楚了，就走吧。” 白清音却迈不开步伐，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等等玄冥哥哥，阿音瞧着她最开始也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阿音想看看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白清音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期盼，百里玄冥最终点了点头。 当朝太傅的孙女和儿媳妇的失踪，让整个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猜测之中。 而在这喧嚣之外，慕容若水与阮青颜的身影，悄然隐匿在郊外一座破败的庙宇之内。 这里四周荒草丛生，连最常见的乞丐都不愿在此地逗留，对于慕容若水来说，却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夜色渐浓，慕容若水坐在庙内的一角，面容看不出喜怒，她手中握着一枚铜钱，正掐算着时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换魂术所需的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让慕容若水的心头一阵紧缩。 她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就用她自己的心头血代替吧，就算是遭天谴她也认了。 子时已到，夜幕如同泼洒的墨汁，深沉而浓重，星辰在黑暗中彻底失去了光泽。 慕容若水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呼吸异常沉重。 就在她准备将刀尖刺入心口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一掌劈晕。 是千檀香和慕容尧。 千檀香紧紧抱着昏迷的女儿，泪水决堤， “傻孩子，我们又怎会丢下你一人。” 白清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相依偎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明白了，慕容尧作为巫族中顶尖的神算子，他早已算到了慕容若水的命运，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 “娘子，吉时已到。”他拿起慕容若水身边的匕首，面容坚毅，眼中闪烁着必死的决心。 千檀香小心翼翼地将慕容若水放下，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盘腿坐下，双手在胸前翻转，瞬间，空中黑云开始翻涌，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风声呼啸。 随着术法的施展，慕容尧的身体缓缓坐起。 千檀香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绘制符咒，完成后，一道血光闪过，打入慕容若水的身体。 慕容尧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血液沿着千檀香的指尖流入阮青颜的身体。 “阿尧，再坚持一下！” 千檀香的声音颤抖，换魂乃逆天之行，她此刻全身经脉逆流，随时都可能自爆而亡。 血光逐渐消散，千檀香累得倒在地上，面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成功了。 阮青颜，也就是慕容若水，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猛然一惊，不知自己为何会晕倒，撑着沉重的身体，阮青颜艰难地起身。 “娘…？爹？！” 她瞪大了眼睛，忍着痛楚，踉踉跄跄地想要去扶起他们，却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绊倒在地。 千檀香面容苍白，满头大汗，她努力扯起一抹笑容， “太好了，我的若水…” 慕容尧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如纸，他因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 但他依然努力牵起笑容，“太好了…” 阮青颜泪如泉涌，正想过去，却见风云突变，雷声轰鸣，天地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若水，快走！” 慕容尧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指缝间的血液流淌得更加凶猛。 千檀香强撑着站起来，咬破舌尖，将慕容若水的尸身打上血咒，用以迷惑天道， 随后用尽全身修为化作保护罩，将阮青颜困在原地。 突然间，雷电划破夜空，一道白光直直劈向千檀香，这是天罚。 慕容尧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将千檀香护在怀中。 “不！”阮青颜撕心裂肺地呼喊，眼中血色蔓延， 她亲眼目睹了最疼爱她的爹爹口吐鲜血，血肉模糊，缓缓倒下。 千檀香虚弱不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女儿留下最后的话语， “若水，你不要伤心，带着现在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你爹早就算到今日一劫，我们擅自扰动天意，这是我们该承受的业果。 日后定要日行一善，积攒功德，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话音未落，更为猛烈的雷电降了下来，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静止，随后，烟消云散。 白清音不忍再继续看下去，轻轻挥手，白雾散去，场景转换到了阮青颜回到家的那一刻。 “回禀太傅，小姐这是惊吓过度才导致失去记忆。” 郎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诊断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阮青颜的同情。 这位阮小姐当真命运多舛，不仅失去了母亲，连记忆也一并丧失，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 阮太傅的眉毛紧蹙，眼中带着庆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接下来的几年里，阮青颜带着父母的遗愿，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以阮家小姐的身份，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 曾经的伤痛，在时间的流逝中，似乎被逐渐磨平。 白清音就这样看着那个不屈服于命运，鲜活的少女渐渐变得麻木。 京城中，每当人们提到阮家小姐，无不夸赞她的端庄娴雅，大方得体，她成为了众多世家小姐中的典范，人人以她为榜样。 白翊辰登基后，十五岁的阮青颜遵循家族的安排，入了宫。 凭借着太傅的背景，她一入宫便被封为贤妃，地位尊崇。 宫墙之内，阮青颜的生活与在阮府时并无太大差异，都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窗前，思绪飘得很远，想着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巫族。 她心中明白，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回去能有什么意思， 自从换魂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年复一年，宫中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阮青颜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妃嫔。 她温婉贤淑，举止得体，甚至在白翊辰遇刺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她从未奢求过白翊辰的宠爱，只希望这份救命的恩情，能够成为她在宫中安然度日的护身符。 日子在无声中过去了八年，就在阮青颜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锦瑟，本宫近日总觉身体乏力，你去请许太医一趟。” 阮青颜闭着眼，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是，娘娘。”锦瑟应声退下，不久便领着许太医匆匆而来。 许太医提着沉甸甸的药箱，一进门便行礼道：“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许太医不必多礼，快帮本宫看看，本宫最近除了身心无力，也有些嗜睡。”阮青颜睁开眼睛，示意许太医坐下。 许太医小心翼翼地摆好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帕，隔着一方丝帕替贤妃诊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他的脸上涌出了喜色，“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已两月有余。” 阮青颜猛然起身，一旁的锦瑟吓得赶紧去搀扶她，“娘娘小心！” 阮青颜颤抖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孕育着她的骨血，她的孩子。 第27章 走上了不归路 自从阮青颜怀有身孕，她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往日里总是表情淡漠的她，脸上开始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 “娘娘，您又在替小皇子做衣服啦？仔细眼睛。” 锦瑟推开门，便看见阮青颜正专注地缝制着衣物。 阮青颜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你这么肯定是个小皇子呀，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锦瑟走上前去，替阮青颜整理着散乱的丝线，笑着说： “娘娘，奴婢也是听宫里的嬷嬷说酸儿辣女，娘娘近几个月又特别爱吃酸的，一定是男孩儿！” 阮青颜目光温柔，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爱他。” 在怀胎十月的过程中，阮青颜将自己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满心期待地盼望着他的降生。 终于，那日到来了，阮青颜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锦瑟赶紧去请早已准备好的接生嬷嬷。 生产过程异常艰难，白清音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产房中传了出来， “娘娘，使劲儿啊娘娘。” 阮青颜脖子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身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可为了孩子，她必须挺过去。 经过接近两个时辰的折磨，孩子终于降生。 “恭喜贤妃娘娘，喜得麟儿！” 阮青颜累得虚脱，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接生嬷嬷的下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贤妃娘娘…六皇子…没了…” 阮青颜的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接生嬷嬷颤抖着跪了下来， “请娘娘节哀。” 阮青颜撑起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锦瑟满脸悲痛地去搀扶她。 阮青颜眼底猩红，爬过去抢过孩子抱在怀里，她细细凝视着孩子的小脸，那皱巴巴的小脸庞，一点也不像她。 她伸手抚摸上孩子已经逐渐变为青白的小脸，没有暖意，只有渐凉的冰冷。 阮青颜指尖微颤，抑制住内心的崩溃，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了孩子的面庞。 “哈哈哈，报应啊，都是报应…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躲过去了，明明不该如此的。老天爷，你究竟为什么…” 阮青颜伤心到了极致，边哭边笑，一股甜腥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从嘴角淌落，她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 阮青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室内，却无法照亮她心中的阴霾。 “娘娘，您醒了。”锦瑟目露关切，“ 陛下特地下令准许我们在临华殿送一送小皇子，六皇子被安置在正堂。”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及阮青颜的痛处。 阮青颜的双眼空洞无神，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久久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无力：“替我更衣。” 锦瑟抹去眼角的泪水，应声道：“是。” 穿戴整齐后，阮青颜并没有立刻去看六皇子，而是吩咐锦瑟去办事： “帮我找一些稻草和布匹过来。” 锦瑟虽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立刻去办。 阮青颜拿着稻草和布匹后，双手灵活地操作，将它们制作成了一个婴孩儿大小的娃娃。 完成后，她抱着这个娃娃，步履坚定地前往正堂。 锦瑟担忧地开口：“娘娘……” 阮青颜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去。 来到存放六皇子尸身的正堂，阮青颜将手中的稻草娃娃放置在桌案上，随即挥挥衣袖，敞开的大门应声而关。 锦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阮青颜，心中生出丝丝恐慌。 阮青颜咬破食指，双手交叠，将桌子上的稻草娃娃变成了和死去的六皇子一模一样，然后替换了躺在小棺材里的六皇子。 锦瑟险些失声尖叫，面色苍白如纸。 “景承，我的孩子……” 阮青颜亲昵地将景承搂在怀里，即使天意难违，她也愿意倾尽所有，以一己之力，逆势而为，换的她孩儿的一线生机。 阮青颜看了一眼面色惊恐的锦瑟，温柔说道： “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否则你唯一的妹妹，我随时都能弄死她。” 锦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发出阵阵嗡鸣，让她头昏欲涨。 白清音又看到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对外，阮青颜深居简出，仿佛洗净铅华，每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暗地里，她控制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将自己家中符合年纪的少女带进宫中。 用这些无辜少女的心头血滋养着白景承。 这也是为何皇宫中并未出现大量少女失踪事件，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人察觉到这背后的真相。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白清音的面前。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百里玄冥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吧。” ~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的小手，从阮青颜的过去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阮青颜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慕容若水。”白清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阮青颜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听到白清音叫她曾经的名字，她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身份，那个被深埋的过去。 “你都知道了。” “嗯。”白清音轻轻点头。 此时的阮青颜，或者应该称之为慕容若水，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和无奈。 “每当我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老天爷就会跟我开玩笑，我常常会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容若水的声音开始哽咽，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我仅仅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可为何我活下来了，失去的却更多。” 她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本已经认命，曾以为失去双亲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处罚，打算淡然度过此生，不再有任何奢望。”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可景儿的到来，让我又有所期盼。”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情感愈发激昂： “可最后呢，该死的老天连唯一的期盼都夺走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命运被老天操控。”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凭什么我就必须顺应天命，我不服。”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白清音的小脸上一片严肃，她听到慕容若水对天道的指责，忍不住出声辩解。 “天道高远，如同无形之手遍布世间。他既是万物遵循的终极法则，又是自然因果循环的守护者。 在天道的笼罩下，星辰运转，四季更迭，万物生长与衰败，皆依循其固有的轨迹。 天道不偏不倚，不增不减，保持着世间的平衡与。并不是他夺走鸟你的期盼。”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对白清音的话有些意外，那臭老头有那么好吗？ 只听见白清音又继续说道： “你抱怨命运不公，可命运给过你两次选择的机会。 第一次，你得知你这一生活不过十五，选择逆天而为，强行改命，所以失去了双亲。” 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有着爱你的父母，出众的能力，你完全可以留在巫族，在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你的父母也会安然度过一生，可你没有。” 白清音停顿了一下，给了慕容若水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她又继续说道： “第二次，你可还记得你娘亲临终前对你说过的话。” 第28章 十八层地狱 慕容若水的心神猛地一凛，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告诫， “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白清音轻轻抿了抿唇， “你的爹爹用尽一生精血窥视你往后的命，他来不及交代的话由你娘亲嘱咐你。 这个孩子是你最后的劫难，一旦渡过，你便可安然一生。 可你没有记住你娘亲的话，依然被蒙蔽了双眼，走上歧途。” 白清音的声音虽稚嫩，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慕容若水的心上。 慕容若水听完白清音的话，先是愣住，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一生竟全然都是个笑话。” 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她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白清音见状，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世间诸多苦难，人人皆历其劫，每个人行走于世，皆有其不可替代之理。倘若众人都归咎于天命，那么天下又何以维系其常序，继续运转不息？” 白清音的目光中带神的悲悯，她轻叹一声，小手轻轻一挥，躺在石床上的景承便悬浮在半空中。 慕容若水紧张地看着白清音，声音中带着急切地问道：“你做什么？” 白清音并未立即回答，她的目光专注，口中轻轻呢喃着咒语，点点星光如梦似幻地包裹住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几乎透明的，散发着黑气的魂魄，缓缓地从襁褓中抽离出来。 “娘亲。” 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入慕容若水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缕飘渺的魂魄。 白清音适时地出声解释， “他的魂魄被囚禁在身体里，这四年来一直受心头血和禁术的滋养，早已不是刚出生时的纯洁模样。” 慕容若水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景承，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灵魂。 她的声音颤抖着，“景儿，娘的乖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身上业障太多，早就不是纯洁无瑕的灵魂。”白清音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娘亲，你不要哭，景儿很开心能来到娘亲身边。但是景儿也很伤心，如果不是我，娘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慕容若水泪水涟涟，她摇头否认， “不，不是这样的，是娘错了。” 她转身面向白清音，跪倒在地，哀求道： “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命运相扣，因果相连。窝可以让他重新投胎转世，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缘永远不可能再重新相连。”白清音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 慕容若水贪婪地看着景承，想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中， “我满身罪孽，已不配再做他的母亲。只要他能够平安，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我也愿意。” 白清音像个小大人般再次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臂，掌心升腾起一道清风。 她口中默念：“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随着她的咒语，景承灵魂上的黑气渐渐消散。 慕容若水含泪的双眼中满是不舍， “下辈子，一定要找到一个好娘亲。” 话音刚落，景承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眼前。 “再见，六哥哥。下辈子，一定要健康无忧的长大。” 空中传来凡人听不见的叮铃一声，白清音的祝福随着景承而去。 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慕容若水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接下来将是自己的审判。 她双手交叠，额头触地，深深地叩拜下去， “请公主降罚。” 白清音的目光复杂， “你继续待在凡间已经没有意义了，按照天道法则，你必须去第十八层地狱受罚五百年。” 慕容若水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罪人慕容若水认罚。” “牛头叔叔！马面叔叔，你们还不快来！”白清音跺了跺脚，一阵阴风骤起，牛头和马面的身影随即出现， 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齐声说道： “见过小帝姬。” “她就交给你们鸟哟。”白清音笑着招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应该的。”牛头手持招魂幡，轻轻一挥，慕容若水的魂魄便被抽离出来，她的身体随之无力地瘫软在地。 马面顺手抛出铁链，将慕容若水的魂魄锁住。 “小帝姬，下次记得来地府玩哦，阎王也在念叨你呢。” 牛头和马面带着慕容若水的魂魄准备离开，马面还不忘回头提醒。 “嗯嗯！阿音有空再来！”白清音挥挥手，目送牛头马面和慕容若水的身影消失在凡间的阴风中。 “至于你，锦瑟。”白清音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助纣为虐，也是坏人，但念在你是被迫的份上，不把你抓去地狱，交给爹爹处置好鸟。” 白清音小手轻点，消除了锦瑟今日所见的记忆，她拍了拍手， “这下就好咯。” 一旁的百里玄冥不经意地问道： “你在九重天是什么身份？” “阿音本是瑶池的小锦鲤，在天道爷爷点化下，化成了小仙女，大家都叫阿音小帝姬。” 白清音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阿音还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哟！” 百里玄冥闻言，眼中明了。 既然如此，等他日后杀上九重天，他就让白清音做天帝好了。 “玄冥哥哥，阿音遇见你也是因为命运哟，因为命运的指引，所以成为了好朋友！” 白清音忽然扬起她的小脸，眼眸弯成美丽的月牙，眼睛被浸染的格外明亮。 那明晃晃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撞进了百里玄冥的眼底，听到白清音的话，他的心微不可察动了一下。 “朋友？”百里玄冥反复咀嚼着白清音的话，思考着这个词对他来说的含义。 “嗯嗯，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那阿音呢，是玄冥哥哥的好朋友嘛？”白清音满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别过脸去，简单应了一声， “嗯。” 听见百里玄冥肯定的回应，白清音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 百里玄冥那双万年寒冰般的眼眸中，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温暖的光。 “走咯！”白清音的声音清脆欢快，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前方走去，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渐渐远去。 …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踏出临华殿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兴奋地用力朝他们挥着手，清脆地喊道：“爹爹！娘亲！” 白翊辰见白清音平安无事地出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白清音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 原来真的是公主和陛下还有娘娘的计策，下次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白清音被掳到临华殿时，身边除了百里玄冥还有御影。 御影一早就得到白清音的吩咐，找到幕后黑手后便由他通知白翊辰，而百里玄冥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白清音，确保她的安全。 白翊辰一把将白清音抱起，“乖宝没事吧，担心死爹爹了。” … 第29章 舒晴和杨柳 “没事哒，有玄冥哥哥在，阿音一点事也没有。”白清音笑眯眯地说。 白翊辰看向百里玄冥，威严中带着一丝感激， “此番也辛苦百里大人了。” 百里玄冥颔首点头，并未多言。 “爹爹，你让他们都下去。”白清音趴在白翊辰的耳边轻声说。 白翊辰会意，立刻屏退左右。 白清音将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白翊辰和凤语苏听后眼中满是震惊。 白清音继续说： “事情就是这样，贤娘娘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爹爹只需要找个合理的理由公布这件事情就好啦。” 白翊辰点点头，忽然他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问白清音： “他都知道了？”白翊辰指的自然是白清音是小仙女这件事。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玄冥哥哥在那日枯井的时候，就知道了。” 白翊辰闻言，心中有些不快，他目光不善地望向百里玄冥，话语中带着威胁： “百里大人，还请你保守秘密，不然…” “不会哒，不会哒。”白清音捧住白翊辰的脸，打断他的话， “玄冥哥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阿音相信他。”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回应了白清音的话，也给了白翊辰一个无声的保证。 白翊辰这才轻哼一声，缓和了语气： “好了，跟爹爹回去吧。”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叭，还有最后一件事，冷宫那边还等着阿音，玄冥哥哥陪窝一起，爹爹去处理贤娘娘的事好不好？” “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爹爹还能不同意你吗？” 白翊辰虽心中吃味，但他还是十分愿意听从白清音的安排。 白清音笑着目送白翊辰和凤语苏离去，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百里玄冥，有些后知后觉地说： “哎呀，玄冥哥哥，窝忘了问你愿不愿意陪阿音一起了。阿音好像从未征求过你的意见。”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手指不自觉搅动着衣袖，显得有些局促。 百里玄冥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儿， “还不快走。” 白清音捂着额头粲然一笑，“嗯！”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嘴硬心软，是超级好的人！ ~ 白清音再次踏入冷宫的小院，白天的光景与夜晚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下的冷宫不再是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淡的荒凉。 杂草丛生，墙壁斑驳，只有风在这里低语。 她走到那口枯井边，这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井中散发出的怨气，它们如同浓雾般翻滚升腾，几乎要冲破井口的束缚。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掌心中缓缓生出了明亮的白光。 那白光纯净而温暖，瞬间注入井中，白光如同流水般包裹住了那些即将暴走的怨灵，温柔地安抚着这些暴躁不安的灵魂。 白清音的声音清澈又坚定， “窝知道你们都是无辜之人，心中充满怨气乃人之常情。 但害你们的凶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不必再继续困在这片苦海之中。 请你们放下过去，不要因仇恨而生出害人之心。” 随着她的声音，那些怨灵逐渐平静下来，它们的怨气在白光的净化下慢慢消散，最终化作缕缕柔和的星光。 白清音紧接着手腕翻转，口中喃喃细语， “梵音震响，诸神庇佑，因果了断，再生有望。” 随着她的咒语，柔和的星光伴随着白清音的指引，如同被春风吹拂的蒲公英，逐渐步入轮回之门，渐渐远去。 然而，在其中，有一颗闪烁不停的星光停滞不前，似乎有所犹豫。 白清音伸手接住了那颗星光，轻声问道： “你可有未鸟的心愿？” 星光缓缓落在白清音的掌心，她只觉得这颗魂魄异常熟悉，心中突然一动， “你是杨柳？！舒晴姐姐的好朋友！” 白清音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在德顺手下吗，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音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她透过杨柳的灵魂，看到了杨柳命蹇时乖的一生。 杨柳和舒晴两人在邻里间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杨柳的家经营着小本买卖，而舒晴的家则是一间草药铺。 “杨柳！我今日随我爹娘上山采药时捡了一窝鸟蛋，晚上你上我家来，我娘做给你吃！” 舒晴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杨柳听后高兴得直跳，连连点头： “嗯嗯好呀好呀！明日，我爹娘要去挑货，到时候要是有新鲜玩意儿，我第一个拿来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啦！” … “今日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可写了？”舒晴撑着小手，好奇地问着正在旁边捣泥巴的杨柳。 “还没呢，你呢？” 杨柳一边回答，一边不经意地抹了把脸，结果反而让脸上的泥巴更加均匀，显得有些滑稽。 舒晴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杨柳有些疑惑，又随手抹了一把脸，这下子舒晴再也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 杨柳跑到水盆前，一照水面，只见水中倒映出她那小花猫似的脸，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径直扑向还在笑个不停的舒晴。 舒晴大叫一声，“啊！杨柳太坏了！” 两个小女孩正打闹得不亦乐乎，突然一声怒吼传了过来， “两个小兔崽子，课业都没写，就知道玩，杨柳！又欺负小晴，看我不收拾你。” 杨柳和舒晴对视一眼，“快跑啊！！” 两个小身影一溜烟地跑开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杨柳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这本是件喜事，却意外地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在杨柳八岁那年，她的爹娘前往别国走货，途中却有人故意泄露他们的行踪给山头的恶匪。 土匪头子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杨柳的爹娘为了保护货物，拼死反抗，但最终死于土匪的刀下。 那一年，正是阮青颜出门被土匪掳走，以及接连发生多起命案的时候。 这些事件最终传到了白翊辰的耳朵里，他震怒之下，下令出兵剿匪，才为百姓带来了安宁。 杨柳在遭受了双亲被杀的沉重打击后，整日神情恍惚，恹恹不振。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悲伤。 “杨柳，你已经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好不好？”舒晴的眼中含着泪水，声音中带着哀求。 杨叔和杨姨在世时，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他们的离世，她也同样心痛。 杨柳木然地摇摇头，声音空洞： “我不饿。” 舒晴看着她这样，心里焦急如焚， “小柳，你还有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永远的依靠。”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杨柳的内心，她靠在舒晴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这几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杨柳在舒晴家住下了，舒晴的爹娘本来就对杨柳疼爱有加，如今她家遭遇不幸， 他们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接回家中，决心要好好照顾她。 日子在平静中缓缓流逝，杨柳的情绪也逐渐稳定。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突然开口说：“我想进宫去。” 第30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我陪你一起。” 杨柳诧异地看着舒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舒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看着她，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出口，我自会懂你。” 舒晴心里清楚，自从杨柳来到她家，她总是格外懂事勤快， 她知道杨柳是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才想进宫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挣些银子来补贴家用。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紧紧相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支持。 … 入宫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新入宫的宫女们如同初生的蝴蝶，需要在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中慢慢蜕变。 杨柳和舒晴凭借着聪慧和勤奋，很快就掌握了宫中的规矩， 她们的学习成果得到了认可，两人幸运地被分配到了贤妃所在的临华殿。 “杨柳，要不说咱们命好呢，贤妃娘娘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和善，在她这里做的事也没有太多的糟心事，只要完成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 舒晴在闲暇时感叹道，眼中流露出对日后的期待。 杨柳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 “是呀，日子有盼头啦。等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那时候我们也攒够了银子，我们就换大宅子，做点小生意，出去孝敬爹娘！” 她的笑容中突然闪过一丝忧虑， “就是有个叫德顺的公公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让人反感。” 杨柳低声说道，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舒晴虽然身着宫女服饰，但她的清秀容貌和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以及她娟秀的眉毛和白皙的皮肤，都让她在宫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舒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别怕，他不敢做什么的，大不了我们就去找贤妃娘娘，求她给我做主。” 舒晴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德顺仗着自己是临华殿的掌事总管，他时不时地对舒晴污言秽语。 每当舒晴稍有反抗，德顺便利用职权之便，安排她做各种繁重的杂活儿，甚至故意刁难，让她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不让杨柳担心，硬是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压在心底，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说出口。 但杨柳与舒晴情同姐妹，她觉察到了舒晴的不对劲。 “德顺是不是又刁难你了？”杨柳满脸愤怒，见舒晴沉默不语，杨柳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挽了挽袖子， “我找他去！” 舒晴连忙一把拉住杨柳，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别冲动，他可是总管。” 舒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去告诉贤妃娘娘，咱们没权没势的，跟他正面冲突，只会吃亏。” 杨柳闻言，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她安静了下来，但眼中仍有着不甘， “不行，没有下次，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杨柳拽着舒晴的手，就要去找贤妃娘娘做主。 舒晴也不想再忍受德顺的欺负，便任由杨柳拉着，一同前往。 贤妃正忙于复活自己的孩子，对于宫中的腌臜事心不在焉，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德顺几句。 德顺在贤妃面前不敢造次，连声承诺没有下次。 等他们都退下之后，德顺目光不善地盯着告状的二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鸷和报复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奈我何？从今日起，你们的份例减半！” 杨柳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想冲上去与德顺理论。 舒晴及时拉住了她，“小柳，我们走吧。” 杨柳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抓住德顺的把柄，为舒晴讨回公道。 这宫里人人都爱钱财，更有太监私下倒卖宫中贵重物品，这临华殿归德顺管辖，他平日里的本就不是个东西，她就不信他不心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柳注意到德顺的行为有了异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骚扰宫女，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杨柳敏锐地感觉到，机会就在眼前。 深夜，夜色如墨，杨柳小心翼翼地跟在德顺身后。 她看到德顺鬼鬼祟祟，七拐八绕来到了冷宫中的一个废弃院落，这里有一口枯井和一座破败的宫殿。 德顺走进宫殿，杨柳则借着夜色和杂草的掩护，轻手轻脚地躲在了门外。 “本宫要的东西，弄到了吗？” 一个冷淡而威严的声音从宫殿内传出，杨柳仔细辨认，竟然是贤妃的声音。 “回娘娘，咱们宫里的伺候的人家中的少女都偷偷弄来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又快要到月圆之夜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弄来我要的心头血， 不然，本宫就将你的心挖了，当我儿的补品。”贤妃的声音中透露出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狠厉。 门外的杨柳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听到了什么？心头血，挖心？ 她终于明白了贤妃为何不处置德顺，原来德顺竟然在帮贤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娘娘，咱们宫里不是来了好几个年纪正合适的少女吗，不如就用她们来代替。” 杨柳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贤妃的回答。 “不可，宫里一下消失这么多人，难免会引起怀疑。”贤妃沉吟了一下， “不过你倒是提醒本宫了，死一个也翻不出什么水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老规矩，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德顺恭敬地应道：“奴才做事，娘娘放心。” “好了，本宫去井底看看祭台滋养的如何了，你且退下吧。” “是。” 杨柳听见一声石壁的喀嚓声，应该是贤妃通过暗道离开了。 杨柳正打算悄悄离去，却突然听到德顺愤恨的自言自语， “舒晴那小浪蹄子，不知好歹，不如就用她了。她死前正好能让本公公爽快一把。” 杨柳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倒流，眼前一阵发黑，她心中狂呼，不，不可以！ 她必须将今日看到的一切告诉皇后娘娘。 杨柳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双手力大无穷，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 “抓住你了，小杨柳。” 德顺的声音沙哑而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在杨柳的耳边低语，让她不由得浑身颤抖。 杨柳艰难地偏头，试图看向来人，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德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她心中惊恐万分。 “你身上和舒晴那小贱人一样香啊。”德顺在杨柳的脖子处深吸一口，满脸的陶醉和淫邪， “早在你跟上我的时候就闻到了，还以为是她呢，没想到是你。” 杨柳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愤怒，她开始猛烈地挣扎，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德顺用力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将她拖入黑暗的深处。 杨柳的眼睛再次适应光亮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临华殿，在德顺的住处。 德顺一把将她丢上榻，杨柳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德顺缓缓地向她靠近，她止不住地往后退，直到她的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用你和舒晴一起献祭吧，你们两姐妹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31章 我替她 多弄死一个人而已，这点能力他还是有。 听见德顺铁了心的要舒晴死，杨柳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她强忍着恐惧， 挺直了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德顺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 “求求你，不要伤害小晴。” 话音未落，杨柳已经开始朝着德顺磕头，额头撞击在榻上的声音在房中回响。 德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杨柳的脸上游移， 看着这张与舒晴不相上下的容颜，德顺的心中涌起了变态的欲望。 “哦？不伤害她？她不死，娘娘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德顺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 “我，我替她。”杨柳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德顺俯身向前，将她的泪珠舔了个干净。 杨柳忍着恶心闭上了眼。 “倒是姐妹情深，不如这样，你好好伺候本公公，本公公高兴了，便答应你。” 德顺一脸坏笑，那贪婪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杨柳的衣服。 杨柳捏紧了身下的被褥，她的声音干涩而无力，“好，我答应你。” “好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德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赞赏她的“明智”选择， “回去洗干净了来找本公公。” 杨柳心中一喜，她以为有了逃脱的机会，但下一刻，德顺的话如同冷水一般浇灭了她的希望， “别想着告状，这临华殿都是本公公的人，你出不去。也别想着告诉舒晴，不然，我下地狱之前也会拉上她。” 杨柳不甘的闭上了眼，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会。” … 另一边，夜色已深，舒晴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心绪不宁。 “都这个时辰了，小柳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不时望向院门的方向。 就在她焦虑不安之际，杨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舒晴立刻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杨柳杨柳，你去哪儿啦？回来这么晚。” 杨柳迅速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我这不是盯着德顺去了吗，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居然偷偷倒卖宫里的东西，只可惜我没有证据，只能等下次抓住他的把柄了。” 说完，她故意做出一脸懊恼的神情，掩盖心中的痛苦。 舒晴听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有些后怕：“你怎么一个人去了，小心被发现了他会报复你，还好你没什么事。” 她的眼神中满是庆幸，接着又叮嘱道： “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知道吗？” 杨柳看着舒晴认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感到一阵酸楚。 她强压住泪意，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舒晴敏锐地察觉到杨柳的情绪变化，她皱起眉头， “杨柳，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杨柳调整好情绪，一把捏住舒晴的脸，故作轻松地说： “不捏几下，是不是皮痒痒了？” “死杨柳！白担心你了！”舒晴笑着打掉她的手。 “好啦好啦，天晚了，我得洗漱去。你今夜早点睡，你每次躺床上都要好久才睡着，白日本就起得早，不然一整天都没精神。”杨柳边说边推着舒晴往屋里走。 “好好好，我知道啦。” “还有哦，你一定要小心德顺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 杨柳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心里却在滴血。 “哎呀，你快去啦，你今日怎的这么老妈子。”舒晴笑着进了屋，语气中满是亲昵。 “关心你诶，死丫头。” 随着房门的关闭，杨柳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咬紧下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泣声，迅速离开了。 … ——砰砰砰 门从里面被粗鲁地打开，月光洒在了德顺那张猥琐的脸上。 他一把搂过杨柳，贪婪地吸食着少女的体香，那副嘴脸显得更加丑陋。 德顺急不可耐地撕开了杨柳的衣服，月光下，杨柳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杨柳打了个寒颤。 德顺的嘴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身体，杨柳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贱人，本公公都等急了。”德顺的声音中充满了淫邪。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向更为隐秘的地方，杨柳心里只剩下一片悲凉。 太监虽是没根儿的人，但他总有各种折磨人的法子。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紧闭，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陋行径，通通被埋藏在夜色之中。 ~ 天色还未破晓，德顺一脸餍足地打开了房门，地上的杨柳如同被摔碎的木偶，毫无生气。 德顺随意地给她套上了一件衣服，然后像拖拽一件物品般将她拖出了房门。 “锦瑟，人我已经带来了。” 德顺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回响，这里是贤妃的暗室。 锦瑟皱起了眉头，责怪道：“你弄的？” 她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衣服凌乱不堪，白皙的脖子上布满了红痕，眼神空洞又麻木。 德顺有些心虚，但还是辩解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了，都一样。” “好歹是要滋养六皇子的人，被糟践成这副模样，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锦瑟同为女子，看到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也感到一阵不适。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快动手吧，我好安排。”德顺催促着，转移锦瑟的注意力。 锦瑟从袖中拿出锋利的匕首，对准了杨柳的心口，森寒的刀光在昏暗的暗室中若隐若现。 杨柳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别怨我，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锦瑟的话音刚落，匕首便没入了杨柳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入特制的容器，杨柳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嗫喏着， “舒晴，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舒晴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便像往常一样去找杨柳。 她敲了敲门，但许久无人应答。 疑惑之下，她换了个位置，推开窗户，探身朝房内望去，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奇怪，一大早的她会去哪里？今天好像也不是她当值的日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呼声， “天呐，杨柳跳井了！” 舒晴的心猛地一紧，她赶忙跑了出去，抓住刚刚说话的宫女， “桃花，你刚刚说什么？” “舒晴姐姐，你怎么才起来，杨柳死了！”桃花的语气急促，舒晴只觉得头脑一阵发胀，耳边嗡嗡作响。 “胡说，昨晚还好好的，我不信。”舒晴的情绪激动。 “是真的，舒晴，天刚亮的时候，翠兰去井里打水看见的，这件事还惊动了贤妃娘娘，娘娘已经让人处理了。” 一旁的秋葵面色担忧，她知道舒晴和杨柳十分要好。 “不，我要亲自去看。”舒晴抹去眼角的泪水，跑了出去。 还未到达正殿，半路上她遇见了德顺。 “你不用去了，杨柳已经被本公公丢去乱葬岗了。” 第32章 加重刑罚 德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舒晴眼前阵阵发黑。 “乱葬岗？”舒晴愤恨地看着他，肯定的说， “是你杀了她。” 德顺却一脸无辜：“你可别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公公杀了她？ 你也不用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盯着本公公，宫女自戕是大罪，多不吉利，只能丢去乱葬岗咯。” 舒晴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明明昨晚杨柳还活生生地在她面前与她嬉笑打闹， 今日却被告知自裁而亡，一定是德顺，杨柳知道了他的秘密，被他灭了口。 “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你等着。” ……… 事情的发展已经清晰地展现在白清音面前，后来发生的事连接着遇见舒晴的那一天。 看完整个过程，白清音感到心里堵得难受，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手中的光点，哽咽着说： “杨柳姐姐，你真傻。” 光点微微闪烁，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等的无聊，顺便也看了眼杨柳的经历，他只觉得凡人当真复杂， 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刻薄恶毒，有人明明自身弱的可怜，还生出一副保护别人的心。 “杨柳姐姐，你是放心不下舒晴姐姐对吗？”白清音轻声问道，手中的光闪个不停回应着她。 白清音抹去眼角的泪水， “阿音帮你和舒晴姐姐见最后一面。” 白清音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百里玄冥的身上， “玄冥哥哥，阿音要去冥界一趟，玄冥哥哥是凡人，那里不适合你去，你就留在这里守着阿音的肉身吧。” 百里玄冥颔首，他刚刚也看到了杨柳的一生，心中已经猜到了白清音的打算。 白清音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她的神识缓缓出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带着杨柳的魂魄消失在了原地。 冥界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时不时的闪电划破黑暗，随之而来的雷鸣和上空传来的阴森鬼哭狼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牛头马面见到白清音的出现，十分惊喜， “见过小帝姬，几个时辰前还盼着小帝姬来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小帝姬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音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来，这次是专门来找阎王爷爷的，阿音有事相求。” “小帝姬哪里话，您的事儿哪儿还用求，请随属下来。”牛头马面恭敬地向前带路。 此时，杨柳的魂魄感受到冥界的阴冷气息，不由得瑟缩起来，直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白清音施法隔绝了气息，安抚道：“杨柳姐姐别怕，有窝在，不会有事哒。” … 地府与凡间相比，虽然环境迥异，但秩序与分工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等级制度同样严格。 牛头马面领着白清音穿行于地府之中，不久便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白清音抬头望去，只见阎王头戴赤金冠，身材魁梧，身穿的黑色龙袍上绣着金色的彼岸花纹样。 他面容严肃，双目如电，不怒自威。 此刻，正专注地检查着手中的生死簿。 “属下见过阎王，小帝姬来了。”牛头和马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 阎王猛然抬头，威严的目光瞬间被欣喜所取代，他急忙走下宝座，一把抱起了软糯呆萌的白清音， “阿音真是稀客，好久没来找爷爷玩了，爷爷都想你了。” “阿音也想阎王爷爷啦！” 白清音像还未下凡时一样，揪着阎王的胡子，阎王毫不生气，反而更加喜爱。 “让我猜猜，小阿音如今下凡了，是不是在凡间遇到什么事了？”阎王一眼就看穿了白清音的心思。 白清音撒娇地搂住阎王的脖子，甜甜地说：“阎王爷爷英明！” “说吧，阿音遇到什么难处了？”阎王关切地问道。 “阎王爷爷，你这里前不久可来了一个叫德顺的人，是个太监。” 阎王沉吟片刻，回答道：“有印象，那人生前做了不少恶事，正在第十五层地狱服刑，一百年后才可转世投胎，轮入畜生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清音身上， “若吾没看错，你身上带着的这缕冤魂与德顺渊源颇深，莫非你想替她报仇？”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答道：“也算叭，德顺太坏鸟，阿音想加重他的刑罚，这样可以吗？这样算不算擅动凡人的因果？” 阎王爽朗地一笑，道：“你为了这冤魂到了这里，也是顺其因果，不算什么。 我这就让人把他弄去第十八层。” 白清音用力抱住阎王，开心地说：“阿音就知道阎王爷爷最好啦！” 说着，她双手捧着杨柳的魂魄，“杨柳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看伤害你的人的下场？” 星光大亮，杨柳死后日日都盼着德顺受到惩罚，如此良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阎王爷爷，可以吗？” 阎王二话不说，挥袖在空中幻化出第十八层地狱的模样，解释道： “那边太热了，对你和对这缕魂魄都伤害太大，我们隔空观望。” 第十八层地狱，是阴曹地府中最深、最黑暗、最残酷的一层，它是罪恶灵魂的最终归宿，是对那些犯下滔天罪行之人的惩罚之地。 这里四周的墙壁由黑色的岩石构成，上面布满了锋利的棘刺。 而地面上流淌着滚烫的岩浆，它们翻滚着、冒着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气和硫磺的气味。 德顺被恶鬼们赤裸裸地钉在了一面锋利的棘刺的墙上。 棘刺深深地刺入他的灵魂之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接着，他又被恶鬼们扔进油锅中，灼烧的痛苦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第十八层地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惩罚，恶鬼会变着法儿的折磨犯罪之人。 德顺会在这里周而复始服刑百年。 杨柳的目光紧紧盯着德顺受刑的场景，她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解脱的畅快。 星光开始聚集，渐渐幻化成透明的实体。 杨柳跪在地上，面露感激， “奴婢多谢公主，谢阎王成全。” “杨柳姐姐快起来，你生性善良，下辈子定会如意哦。” 叮咚一声，空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是锦鲤的祝福灵验了。 “阎王爷爷，窝要回去啦，下次我再来看您~” 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点头应允： “去吧，有事尽管再来找我。” “嗯！” … 冷宫之中，白清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只见百里玄冥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一旁守候。 “玄冥哥哥，窝回来啦！”白清音小手一撑，灵活地翻身而起，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嗯。”百里玄冥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抱抱，阿音好累，我们回家叭！”白清音张开双臂，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熟练地弯下腰，反正他也拗不过她，由着她算了。 “玄冥哥哥，你怎么不问窝干什么去了呀。”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白清音开始叭叭地说个不停，将她所见所闻大致讲述了出来， “所以，阿音很生气，就去给杨柳姐姐出气啦！” “嗯，做得好。”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家伙还真是嫉恶如仇。 “玄冥哥哥，今日你陪着阿音辛苦啦，回了家，阿音就给你拿桂花糕吃好不好~” 白清音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蛋像猫儿似的蹭了蹭百里玄冥那微凉的脸颊。 百里玄冥浑身一僵，突然停下了脚步。 “肿么啦？”白清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似有若无的奶香萦绕在鼻尖，百里玄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没事。” 白清音人小鬼大，像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更加卖力地蹭他的脸， “玄冥哥哥害羞啦！” “闭嘴。”百里玄冥的声音虽凶，话语中却带着他都不知道的纵容。 第33章 替我活下去 白清音被百里玄冥送回到凤梧宫后，白翊辰雷厉风行处理好了所有相关事务。 临华殿的帮凶全部处死，不知情者免于责罚。 至于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外，白翊辰宣称是长乐公主心血来潮想要放风筝，偶然间发现了冷宫枯井中的秘密，从而揭开了宫里隐藏的血案。 包括之前白翊辰在护国寺屡屡受挫，回宫后昏迷不醒，以及长乐公主舍身救父皇的戏码，都是为了引出真凶而精心安排的。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皇宫之外，百姓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贤妃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年幼丧母，又痛失幼儿子， 还被恶鬼控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清醒后过不去心里的坎，硬是自裁谢罪了。”挎着菜篮的大娘边摇头边叹气。 “唉，可不是吗，那些女娃也可怜喽，如花的年纪被人剁碎了，想想我都心痛。”另一位老奶奶附和道。 “你们别说，护国寺的高僧就是厉害，恶鬼几下就除掉了，改日我也得去上上香，拜拜佛。” 真正的凶手虽是巫族之人，但白翊辰不想让一身清廉正直的阮家背上黑锅，也不想让大家知道白清音的特殊，便编造了贤妃被恶鬼附身的理由来糊弄过去。 民间百姓对鬼神之说向来深信不疑，自然也就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假。 “你们不觉得巧合吗，隐藏那么深，偏偏就被长乐公主给发现了，这公主还真是个小福星。”不知是谁感慨道。 “对呀对呀，真是奇了。” … 勤政殿 一个佝偻的背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旁边是早已失去生命温度的贤妃。 阮太傅头发花白，曾经硬朗的身躯如今弯曲，眼中含着泪水，往日那个精神抖擞的他，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朝堂，就让老臣回家颐养天年吧。”阮太傅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 白翊辰虽然对众人隐瞒了真相，却将实情告知了阮太傅，并准许贤妃的尸身回归本家。 白翊辰叹了口气， “当年先帝在位时，太傅便是股肱之臣，朕也得以得太傅的教诲，受益良多。如今一朝离去，实乃大秦国的一大憾事。” 阮太傅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声音哽咽， “都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还要多谢陛下瞒天过海，保全了颜儿和阮家的清白，给予阮家最后的体面。” 白翊辰见阮太傅去意已决，便不再多做挽留， “既如此，你就秘密带着贤妃回去吧。朕会晓谕六宫，贤妃已依照礼制葬入皇陵。” “多谢陛下成全。” … 拱卫司内，茶香袅袅，一抹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旁边是一碟金黄色的桂花糕，那是白清音打包好让百里玄冥带回来的。 糕体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冷却，但那浓郁的桂花香气依旧不减，反而更加诱人。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季文轩站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尊上您一向不爱凡间吃食，不如这糕点就给属下好了。” 百里玄冥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冷冷地瞥了季文轩一眼。 季文轩不由得浑身一颤，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百里玄冥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桂花香气瞬间在口鼻间铺展开来，香甜而诱人。 虽如此，这糕点的味道却远不及白清音亲手喂食时的滋味。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治愈效果，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冲散了那浓郁的香甜。 季文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百里玄冥的脸色，轻声开口： “尊上，难道是糕点不好吃吗？属下愿意为您分忧。” “滚。” “好嘞！”季文轩脚下一溜烟儿跑了。 … 是夜，月色如洗，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凤梧宫的窗前，映照出一地银白。 白清音右手轻轻翻转，杨柳的魂魄化作点点星光，缓缓落在她柔嫩的手心之上。 “杨柳姐姐，窝会将你送进舒晴姐姐的梦中，你们好好告别叭~” 星光闪烁，似乎在回应着白清音的话语。 她双手轻轻汇聚成一道柔和的白光，向着临华殿的方向缓缓延伸，而杨柳的魂魄也随着这道光流缓缓前行。 “小晴，小晴！”声音熟悉而亲切，在梦境中回响。 舒晴努力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一把将来人拥入怀里，声音颤抖： “真的是你吗杨柳，我是不是在做梦。”舒晴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杨柳眼中也噙着泪水，她温柔地摸着舒晴的头，轻柔道： “小晴，这几年来辛苦你了，我知道，自我死后你一定发了疯地寻找我的死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舒晴紧紧抱住她，满脸愧疚： “都怪我，是我没用，就算是找到凶手也没有能力替你报仇。” “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杨柳轻声安慰。 舒晴摇摇头，眼中满是自责： “如果不是遇见公主，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如愿。” 她松开了杨柳，紧紧握住她的手，“其实当年该死的人是我对不对？” 杨柳闻言瞬间愣住了：“你…” “那日在冷宫，德顺对我说杨柳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今日陛下又晓谕六宫贤妃被恶鬼附身残害无辜少女， 我便隐隐猜测，那时候德顺是替贤妃做事，想要的是我的命。 在拱卫司地牢里，德顺那么痛快就承认是他杀了你，又何尝不蹊跷。” 舒晴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有些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你往日便护着我，发现他们想要我的命，你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定是你替了我。 杨柳，都怪我，是我害了你。”舒晴早已泣不成声。 杨柳笑着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一同入了临华殿，我比任何人都要欢喜， 可是我时常都会责怪我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遇见德顺，更不会被他恶意刁难。” “杨柳我…”舒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柳捂住了嘴。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原谅我不能和你一起孝顺咱们的爹娘了，替我告诉他们，杨柳很感谢他们给予我的温暖。” 杨柳笑了笑，继续说， “过去已然成为了过去，小晴，不要愧疚，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平安，去实现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心愿。” “不，杨柳，你别走…”舒晴的声音带着绝望，但杨柳的身形已经开始消散，她此生已了无遗憾。 指尖触碰的瞬间，杨柳扬起了笑脸： “就当是为了我，替我活下去…” “不要走！”舒晴猛然上前却扑了个空。 临华殿内的舒晴陡然睁开双眼，眼前是漆红的床顶，她缓缓抚摸住脸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紧紧拽住被褥，将头埋了进去， “杨柳，我会的…” 第34章 国学院 凤梧宫 点点白光缓缓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睡梦中的她感觉体内福运涌动，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她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便跃然起身， “太好啦太好啦，阿音又积攒功德啦！” 室外的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欢呼，脚步轻盈地向内室走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乖宝一大早就这么开心，给娘亲也说一说可是得了什么喜事？” 白清音张开双臂，凤语苏将她轻轻抱起，顺便在白清音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 “娘亲娘亲，阿音帮助了那些姐姐得到解脱，所以记功德一件！阿音好开心呀！” 凤语苏满脸骄傲和宠溺，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我的阿音最厉害。” 两人正亲昵地交谈着，绿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启禀皇后娘娘，公主，临华殿的舒晴求见。” “知道了。” …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舒晴恭敬地行礼，凤语苏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本宫说过，你是阿音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舒晴没有犹豫，跪地磕头行礼道：“奴婢想出宫，回家侍候父母，请皇后娘娘成全。” “准了。”凤语苏爽快地答应，舒晴反倒愣住了，抬头望向凤语苏，眼中满是惊讶： “娘娘…” “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且去吧。” 舒晴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多谢公主。” 她正欲起身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纠结，咬了咬下唇，最终看向白清音。 “公主，其实…” “舒晴姐姐，不必多说，窝都明白。” 舒晴这两年费心查找证据，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她打扫临华殿的小佛堂时，无意间听到了贤妃和德顺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要人命，她立马就想到了杨柳的死，她惊恐万分，小心翼翼地离开。 遇见白清音那日，她本想依着贤妃的话去冷宫查看，没曾想被德顺捉住，她本打算在德顺对她行不轨之事时一口咬断他的脖子，白清音却突然出现。 公主小小年纪聪慧异常，于是拱卫司那日她故意说德顺往冷宫而去，就是赌白清音不会坐视不理，结果是她赌对了。 “往事已矣，你应该听杨柳姐姐的话，替她好好生活。” 舒晴震惊不已，“公主…” “去叭。” 舒晴深深一礼，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她转身离去，以后她会带着杨柳心愿好好活下去。 ~ “唉——” “陛下，你今日都叹气八百回了，臣妾耳朵都听腻了，你到底怎么了？” 凤语苏端着茶杯，有些无奈地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目光幽幽，盯着正在外面和小狼玩闹的白清音，忧心忡忡地说： “明日阿音就要去国学院了，朕这心里头真是不好受啊。 你说阿音这么小，会不会被欺负，又或者国学院的饭菜会不合她的胃口？” 凤语苏一脸莫名地看着白翊辰，轻声安慰： “且不说这国学院是皇家学府，那里的饭菜你都让人打点八百回了，阿音会适应的。” “要不还是别去了，朕亲自教导阿音。”白翊辰眼睛一亮，兴冲冲地看向凤语苏。 凤语苏撇嘴瞪了他一眼，白翊辰讪笑： “去，朕这不说的玩笑话嘛。” “爹爹，娘亲！”白清音吃力地抱着小狼哼哧哼哧走到他们身边，这段时间小狼长得飞快，个头都快追上白清音了。 “窝给小狗狗取了名字，就叫大黑怎么样？”怀中的小狼似乎听懂了，发出抗议嗷呜个不停。 凤语苏捂嘴偷笑：“它长大以后可是威风凛凛的狼，叫大黑会不会让他掉面子呀？” 就是就是。 小狼兴奋地回应着凤语苏的话。 白翊辰嘴角上扬，这小狼还挺有灵性，不愧是他闺女的宠物。 “我们乖宝赐名，是它的福气，就叫大黑。”白翊辰一锤定音，小狼一下就蔫儿巴了。 白清音倒是高兴得很，拍手笑道：“大黑，大黑！阿音出宫后会给你发很多好吃的哟~” 闻言，大黑又开心起来，伸着舌头舔白清音的小脸，白清音被逗得咯咯直笑。 一旁的白翊辰听到白清音提到出宫，情绪又低落下来。 “乖宝，你上了学堂，有任何不适应的，一定要告诉爹爹，知道吗？” “嗯嗯！” 白翊辰思索再三，终于决定： “阿音，百里玄冥如今也才十岁，正是读书的年纪，爹爹让百里玄冥跟你一起如何？” 凤语苏闻言眼里闪过惊讶。 白翊辰继续说：“爹爹担心你的安危，有他在，我才放心。” 百里玄冥日日冷着一张脸，正好吓吓那些贪图阿音身份来和她做朋友的人。 “陛下，百里大人日理万机，又要与阿音一起，会不会忙不过来？”凤语苏担忧地问。 “他身边有个叫季文轩的副使，能力也很强，正好让他多锻炼锻炼。” 凤语苏点点头：“如此倒也可以。” “太好啦，阿音正好也带玄冥哥哥认识新朋友！” ~ 五月的晨风带着一丝微凉，穿梭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带来了远方花儿的香气。 白清音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洗漱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刚踏出凤梧宫的朱红色大门，便看见百里玄冥已经等候在外，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玄冥哥哥！”白清音笑容灿烂，挥着手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百里玄冥的腿。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冷淡神情。 “嗯，走吧。” 马车缓缓行走在宫外的青石小道上，车轮与石板撞击发出的声音节奏分明。 白清音好奇心满满，兴奋地打开马车的窗帘，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国学院与皇宫的距离并不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便停了下来。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就要从马车上跳下， “公主，奴婢抱您下去。” 绿珠吓得赶紧上前阻止，生怕她摔倒受伤。 在绿珠的搀扶下，白清音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百里玄冥紧跟着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国学院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国学院”三个大字，字体雄浑大气，笔力遒劲。 “臣等参见长乐公主。”国学院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以国学院的院长为首，恭敬地等候在此。 院长身后，是夫子以及国学院的学生，他们纷纷低头行礼，场面颇为壮观。 人群中，三皇子白淮书，四公主白芷若，五公主白宛如见到白清音皆是眼前一亮，他们终于可以和妹妹待一起了。 白清音提起小裙子，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轻声回应：“大家快免礼，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哟。”她的声音清脆动听，满是亲和力。 “好可爱，好漂亮。” “原以为公主会十分娇纵，不曾想竟这般随和。” 白清音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小裙子，裙摆轻轻摇曳，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愈发柔嫩。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曜石般的瞳仁闪烁着纯真。 不少人曾在白清音的生辰宴上见过她，再次近距离看见她，还是会被她这股天然的软糯所捕获。 孔院长孔德迈步走上前来，态度恭谨： “公主，百里大人，臣乃国学院院长孔德，一早得了陛下之命，特地在此恭候，这就带您二位进去。”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人群窃窃私语，“这煞神怎么也来了？” 第35章 下赌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上特地让百里大人陪在公主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 “啧啧啧，国学院里哪有什么危险，皇上真是小题大做，这公主啊恐怕是被宠得没边儿了。”有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肃静。”一声严厉的喝止打断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国学院的副院长王之意，为人古板严苛着，是院中最令人敬畏的人。 “剩余的人都回去，做好各自分内的事。” “是。” 学生们立刻收敛了议论，纷纷应是，然后有序地散去。 王之意见学生们纷纷散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长乐公主，百里大人，老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国学院，无论身份高低，人人平等，切莫想着凭借身份为所欲为。”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巧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百里玄冥依旧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对王之意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 王之意见状，冷哼一声，不满地拂袖而去。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孔院长见状，连忙笑，打起了圆场， “王副院长向来不苟言笑，他并非有意针对你们，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说着，孔院长便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解释道： “国学院共分为天字甲班、天字乙班、天字丙班。 公主年纪尚幼，按理应该分配到丙班，但陛下认为公主天资聪颖，故直接晋升至乙班。 至于百里大人，既然需要贴身保护公主，自然也是一同前往乙班。” 白清音听后，点了点头，她的声音甜糯而礼貌， “阿音知道了，谢谢院长爷爷！” 她灵动模样让孔院长的脸上笑意更浓，怪不得陛下宠爱公主，有如此懂事又软糯的小团子，他也喜欢。 … 国学院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孔德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在学院内简单地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字乙班。 乙班的教习夫子张晨光，一见到孔院长亲自领着公主和百里大人前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匆匆走出来，面带恭敬地迎接。 “见过公主，百里大人。”张晨光微微弯腰行礼。 白清音也回以一礼，小小的身躯在施礼时显得格外可爱，如同精致的瓷器娃娃。 “夫子好！” “这就是你们的教习夫子，张晨光，若日后有何不解之处，可向他请教。”孔德在一旁温和地介绍。 “张夫子，你带他们进去找位置坐下吧，可以开始授课了。”孔德吩咐道。 “是，院长。”张晨光应声，随即引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进入教室。 教室内的学生们原本正专心读书，一见有新同窗，尤其是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 顿时都失去了读书的心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向外张望。 “我的天，公主居然和我们在一个班，我还以为她会去丙班呢。”一个学生惊讶地说道。 “她这么小，恐怕字都认不全吧，怎么还越级了。”另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有些担忧。 在人群之中，有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的白清音，心中满是嫉妒和不平，凭什么她能和自己同班。 张晨光提高了声音，试图让教室内的学生安静下来， “各位学子请安静，这是你们新来的伙伴，长乐公主和百里指挥使， 以后你们便一起学习，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公主，大人，你们自行找一个空位坐下吧。” “七妹！七妹！快过来，我这里有位置！” 四公主白芷若兴奋地挥手招呼，五公主白宛如眼中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七妹在这儿，正好有个照应。” 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玄冥哥哥，我们就坐那边。” 说着，她快速跑向白芷若和白宛如，坐在了她们旁边的空位上，百里玄冥就在她身后的位置。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眼睛轻轻扫过周围，发现许多同窗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回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融化了周围学子的心。 “啊啊啊，公主好可爱。”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眼冒星光，她是御史家的小姐，名叫董悦苒，此刻完全被白清音所吸引。 “诶，你们不觉得百里大人也很好看吗？” “是诶，以前只觉得他可怕，细看下来当真是陌上如玉。”一群小姑娘埋头犯起了花痴。 周围的动静有些大，吵醒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周沐风。 他是镇国府的小世子，因为性格顽劣，人送外号“大魔王”。 周沐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周围的人听见他的话，都偷偷笑了起来。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芷若听到这句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再说一遍！” 这里是国学院，孙倩倩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回怼道： “怎么了？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她这么小，连个字都认不全，跑到我们天字乙班来，难道不是拖我们的后腿吗？” “夫子曾教导我们，同窗之间应当谦逊有礼，孙小姐在国学院学习了三年，竟然连这一点都没学会，真是既丢人又拖后腿。” 白宛如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咳嗽了两声，她的语气虽淡，却字字锋利。 孙倩倩被白宛如的话气得心口疼，却只能干瞪眼，无法反驳，“你…”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张夫子头痛地制止了争执，在场的每一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真是难办。 “夫子，我建议我们可以举办一个考试，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有资格留在乙班。” 孙倩倩依旧不死心，她只想找到一个理由将白清音赶出去。 张夫子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公主在乙班是陛下亲口吩咐的，他不敢轻易改变。 “可以。”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来是王副院长， “老夫赞同这个提议，人应当找准自己的定位，什么样的能力就留在什么样的地方。” 王之意本就对突如其来的白清音心怀不满，如今有学生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正好有了证明陛下偏宠公主的理由，一个三岁的女娃娃而已，能聪明到哪里去。 大多数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白清音，这样的提议对她来说实在不公平。 “总不能现在就考试吧，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公主。” 周沐风站起身来，维护白清音，白清音目光清澈，对着他甜甜一笑，周沐风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就定在一个月之后，老夫也顺便看看公主的能力究竟如何。” 第36章 给我狠狠打 孙倩倩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她打赌白清音什么都不会。 白清音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孙倩倩分明是故意找她的麻烦， 就连那日的生辰宴上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吖。”白清音展颜一笑，笑容灿烂且充满自信，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这一个月公主可得好好恶补，就从认识《三字经》开始吧。 要是考试没能通过，可别哭鼻子。”孙倩倩的话语中透露满满的恶意。 百里玄冥心里早就窝了火，“再多说一句，本座便打烂你的嘴。”他声音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孙倩倩的心跳瞬间加速，浑身冒出了冷汗，那百里玄冥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周围几个和她要好的小姐妹赶紧拉着她坐下，劝说道：“倩倩，快别说了。” 孙倩倩暗自用力掐着手心，心中默念，你们都给我等着。 周沐风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举动，太霸气了，和他分明是一类人，这兄弟他交定了！ 张夫子适时地介入，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讲什么叫‘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前柔，友便佞，损矣。’的含义。” 张夫子的声音将他们拉上了学业，谁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长乐公主，你认为什么是朋友？”张夫子突然发问，白清音微微思考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 “阿音觉得，朋友就像是半个家人，是可以依靠和倾诉的人。” 张夫子对白清音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公主所言甚是。” 孙倩倩在一旁冷哼一声，对白清音的回答不以为然。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张夫子在讲台上讲解得口干舌燥，而底下的学子们却一个个显得昏昏欲睡。 周沐风原本想在白清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控制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好了，大家休息一刻钟。”张夫子终于宣布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一离开授课室，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学生们像是潮水一般涌向白清音，连带着百里玄冥周围也围满了人。 “公主，你好，很高兴和你一起学习，我是御史府的董悦然，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董悦然兴奋地冲在最前面，一把握住了白清音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软软的、嫩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白清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苒姐姐你好吖。”董悦然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一旁的白芷若有些嫉妒，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想抢走她的七妹。 “都让开，都让开。”周沐风凭借着身形的优势，三两下就挤到了白清音面前， “嘿嘿，公主，我叫周沐风，是镇国公府的，以后有我罩着你，你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豪气。 人群之外的孙倩倩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你这么个只知道睡大觉的草包吗？” 周沐风心里有些恼火，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孙倩倩，我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别太过分。” 白清音赶紧拉住周沐风，甜声说道： “好吖，阿音有不知道的就来问沐风哥哥。” 这一声“沐风哥哥”让周沐风的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脸上只剩下傻笑。 看到白清音这么呆萌又随和，其他学生也纷纷和她搭话，白清音笑意盈盈地与大家嬉闹起来。 百里玄冥看着白清音与同学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感到很是怪异，就好像自己被她遗弃了似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啦，玄冥哥哥是专门陪阿音一起来的哟，玄冥哥哥可好啦，他也非常愿意和大家做朋友！” 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百里玄冥，眼里的笑意让他心里突然又轻松了。 “嗯。” 周沐风热情地用右臂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好兄弟，以后可多多指教昂。” 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冷气，要不是白清音替他交朋友，他早就将这个热情过头的家伙踹飞了。 “嗯。” “四姐姐，五姐姐，哥哥们是不是都在天字甲班？”白清音有些好奇。 白芷若微微颔首，温和地解释道： “二皇兄向来不踏入此地，他性情孤傲，偏爱独处。 太子皇兄才学出众，武艺也非凡，在这国学院中大材小用，因此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唯有三皇兄，虽不擅长经史子集，但商业天赋异禀，故而被安排在了甲班。 哦对了，三皇兄的流光阁出了点小问题，刚刚告假离开了。” “嗯嗯！”白清音点点头。 提及二皇子，白清音的心中一动，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询问二哥哥那件事是否已经考虑妥当，还得找个机会去问一问。 … 暖阳当空，天空中朵朵白云悠闲地飘浮着，阳光洒在国学院的青石小道上，映出一地金黄。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谈笑风生，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一下学，董悦苒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白清音身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邀请道： “公主，不如我们一起去膳堂吧。” 周沐风也趁机跑了过来，一边挥着手一边说道：“我也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多热闹啊。” 董悦苒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沐风， “你不是向来都是让别人给你端过来的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亲自去膳堂？” 周沐风尴尬地轻咳两声，下意识地看向白清音，生怕她知道自己以前的臭毛病， 连忙辩解：“咳咳，别瞎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苒姐姐，沐风哥哥，窝们是朋友，叫窝阿音就好啦。”白清音调皮的眨眨眼，话语中满是亲昵。 董悦苒和周沐风心里乐开了花，等回去就给家里的老爹老娘吹嘘，如今他们也是有靠山的了！ “嗯嗯好，阿音。” 白清音偏头看向几个姐姐和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四姐姐，五姐姐，窝们一起去吧？” 白宛如摇头，有些抱歉地说：“七妹，我就不去了，这个时辰我该回宫了。” 白芷若在一旁补充道：“五妹的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白清音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嗯嗯，好，五姐姐那你回去后要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哦。” 白宛如笑着连声答应，然后起身离开了天字乙班。 就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原本带着浅笑的双眼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阴戾。 … “小姐，夫人今日亲手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式，您就别不高兴了。” 说话的是安国公府孙倩倩的乳母，她看着孙倩倩忧心忡忡。 孙倩倩坐在国学院后花园的凉亭中，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那日在皇宫里，若不是因为她，本小姐就不会丢那么大的脸。今日竟然又和她在一起，当真是晦气。” 乳母吓得赶紧去捂孙倩倩的嘴，“我的小祖宗，慎言啊，这里可不是家里。” 孙倩倩一把打掉乳母的手，面露不屑，“怕什么，大家都知道这后花园是本小姐用膳的地盘，谁敢过来。” 乳母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小姐真是被惯坏了，将来怕是要吃大亏。 但她又不能直说，否则还得被责怪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好了，你别杵在这儿了，回去吧，本小姐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倩倩不耐烦地将乳母赶走，乳母满脸无奈，只得遵命离开。 在后花园的转角处，一个身影隐匿在阴影中，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公主。”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宛如的背后，声音低沉。 “套上麻袋给我狠狠打，你知道轻重。” 平日里温婉娇弱的白宛如此时面若寒霜，眼底尽是阴鸷。 “浮生遵命。” 第37章 不尊令者，杀无赦 这周围已经被白宛如派人查探过，不会有人经过。 浮生悄然无声落在孙倩倩身后，拿出了一块帕子，迅速堵住了孙倩倩的嘴， 随即快速地将麻袋套在她的头上，并打了个活结。 孙倩倩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想要大叫，但声音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浮生作为暗卫，对人体的穴位最是了解，他毫不怜香惜玉， 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孙倩倩的痛处，不仅看不出伤痕也不会致命。 孙倩倩眼前一片漆黑，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 白宛如冷眼看着孙倩倩挣扎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畅快。 “孙倩倩，阿音生辰那日若不是人多眼杂，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阿音的不是，阿音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她作对。” 白清音两岁时，被凤语苏抱在怀里在锦绣宫与嘉贵妃闲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清音，她偷偷躲在门后，观察着那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团子，心中生出了羡慕和嫉妒。 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注意到了白宛如，挣扎着要下来，软软地叫了一声： “姐…姐…” 嘉贵妃顺着视线看去，有些惊讶， “宛如来啦，怎么不进来？” 白清音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白宛如本就天生体弱，被这么一撞，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猛烈地咳嗽起来。 白清音知道自己犯了错，眼泪汪汪地说： “对不起…姐…姐。”然后哼哧哼哧地用小手拉着她起来。 嘉贵妃和凤语苏赶紧一人一边将她们扶起，嘉贵妃满脸担心地问： “宛如，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坏？” 白宛如摇摇头，白清音走过来拉住白宛如的手，“窝…给姐姐吹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宛如总觉得一股暖流随着白清音吹来的柔风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感觉爽快了许多。 白宛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七妹只是个两岁的娃娃而已。 “嘉…娘亲，抱抱姐姐，就…不痛鸟。” 自从母妃去世后，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拥抱是什么时候了，那温暖的触感，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 嘉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她轻声责备自己， “瞧我，你四姐从小咋呼皮实，我都是放养的，你五姐姐娇弱，我可得仔细着点。” 话语间，她已经将五岁的白宛如轻轻地抱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安抚着。 嘉贵妃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像是春天的花香，缓缓地弥散开来，让白宛如原本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 白宛如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她的心墙在这一刻瓦解。 在宫中，白宛如和她的母妃一直都不怎么受宠，自从她母妃去世，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她更是受尽了冷眼。 现在触手可得的温暖，是白清音带给她的。 后来，白清音开始频繁地闹着要去锦绣宫玩耍，而白芷若和白宛如也轮流陪伴在她身边。 白宛如心细，她渐渐发现，每当白清音与她亲密接触时，她的身体就会感到异常的舒适，病症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她记起了宫中流传的传言，七妹出生时天降祥瑞，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白宛如开始相信，白清音或许真的是天上降临人间的小仙女。 她本就是胎里不足导致先天体弱，宫里太医都说无法根治，只能精心养着，若是被人发现她突然间身体大好，难免会被人认为用了什么妖术。 宫中人心险恶，若是白清音的特殊之处被他人发现，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白宛如将这个秘密深藏心底，装作病恹恹的样子，以弱柳扶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她日常所饮的药汤，其实都是滋补身体的良药，对她并无坏处。 她有时候也会想，白清音知道她的想法吗？ 她想，是知道的。 她的七妹从小聪明伶俐，怎会不明白她心思，七妹从来都不问，只会尊重她的决定。 浮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白宛如的脸上。 白宛如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浮生见白宛如离开，调整内息，踏风而走，转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孙倩倩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地，久久无法动弹。 许久之后，她艰难地伸出手，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 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她心中的愤怒如同燃烧的火焰，久久无法平息。 “究竟是谁？” 孙倩倩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似乎在折磨她的身体，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贱人！” 孙倩倩的声音颤抖着，她忍痛吸着气，心中的猜疑如同野草般疯长。 “白清音，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就找人报复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 另一边，白清音一行人已经抵达膳堂外的长廊，脚步刚刚抬起，一点细碎的瓦砾落在了白清音的头顶。 白清音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横梁和青瓦。 然而，她的脸色却在下一刻骤变， “哥哥姐姐们，快让大家从膳堂里出来！” 白芷若深知白清音自小福运缠身，她的话从来都不可忽视。 没有丝毫犹豫，白芷若立刻冲进了膳堂，大声呼喊：“大家快出来，不要再待在里面了！” 膳堂内，学生们已经开始陆续聚集。 白芷若的突然闯入和急切话语让众人满头雾水，疑惑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为何让我们出去？现在不是用膳的时辰吗？” 白清音的声音清脆，穿透了人群的喧嚣： “这里快塌了，你们快出来吖！”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不以为意的笑声。 丙班的夫子笑着打趣： “公主，这玩笑可不好笑，国学院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任何事故，怎么会突然坍塌呢？” 白清音的焦虑溢于言表，周沐风和懂悦苒见状，也立刻严肃起来， “公主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些学生不满地抗议，认为白清音是在无理取闹。 “就算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也不能让人不吃饭啊？” “就是就是，王副院长可说了，国学院里不分尊卑。” 百里玄冥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寒，这些蝼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着白清音焦急的面容，果断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他的声音冷漠如铁： “不遵长乐公主令者，一律押入拱卫司，杀无赦。”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学生们被吓得面色苍白，拱卫司的恶名让他们不敢再有迟疑。 “快出去啊！”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呼喊，人群如潮水般向外涌去。 白清音站在门口，“大家尽量朝前走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膳堂内已空无一人。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动，他一把抱起白清音，对身边的同伴喝道：“快走！”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膳堂一大半在烟雾和尘埃中轰然倒塌，连带着长廊也崩塌了一半。 第38章 气晕过去 众人傻眼儿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慢慢涌起一股后怕。 周沐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还好有阿音提醒，不然小爷今天非得交代在这儿。” 董悦苒双腿发软，“是啊，还好有阿音。” 周沐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面带怒色地指责那些刚才说话难听的人： “看见没，如果不是长乐公主让你们出来，你们早就被埋在里面了，不死也得残废。 一个个的不听话也就算了，还敢顶撞公主，讥讽比你们小的妹妹，你们羞不羞？” 那些人被周沐风怼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白清音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啦，大家好好的就行。” 丙班的夫子走上前，诚恳地向白清音道歉： “老夫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长乐公主见谅。” 他也对多年牢固的顶梁突然塌陷感到惊讶，不禁好奇地问：“敢问长乐公主，是如何知道这膳堂会倒塌？” 白清音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因为阿音感觉到了吖。” 风静静吹过，人群呆滞无语。 周沐风双手抱臂，鼻孔朝天，自豪道： “要我说，长乐公主就是小福星。” 白芷若也一脸骄傲，看见没，这是她的妹妹！ “是啊是啊，连夫子都不曾察觉，长乐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不少人附和着周沐风的话，白清音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人群中，有人开始向白清音道歉： “长乐公主，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呛声。” “公主对不起，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瞎说什么呢，公主才三岁，还能当你老娘？” “不是，夫子不就是这么讲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当我娘怎么了，我还孝敬她呢。”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笑，刚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孔德和王之意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皆是一惊。 孔德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可有人在里面没出来？” 周围人纷纷为他们解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人。 孔德激动地走到白清音面前，深深一礼：“微臣代表全院感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他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王之意原本对开后门进来的白清音有些瞧不上，此时却对这个小娃娃高看了几分，他郑重地说：“老夫多谢公主。” 白清音赶紧摆摆手， “快快请起，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爹爹说过保护子民是我的职责哟！” 功德加一！ 柔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她感觉她的修为又更进一步。 王之意心中一动，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这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实属聪慧，他倒是十分期待一个月后的考核了。 “白清音！是不是你！” 一声充满怒气的喝问从左侧传来，孙倩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容扭曲，羞愤交加。 白清音愣住了，满头雾水地回应： “阿音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都一脸困惑地看着孙倩倩，等待着她的解释。 “你还装！是不是我说了你几句，你气不过，所以派人将我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孙倩倩咬牙切齿地盯着白清音，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噗嗤。”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笑声，紧接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你可别胡说，阿音从下了学一直到现在都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谁吃饱了撑的打你。” 周沐风摊开双手，一脸无语地看着孙倩倩。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凭空污蔑公主，再说了，公主刚刚才救了我们，她哪里有时间找你麻烦。”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公主才不是这样的人，孙倩倩你别仗着你国公小姐的身份乱咬人。” “等等，公主身份似乎更大来着，算了反正孙倩倩瞎说就是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小公子不满地瞥了孙倩倩一眼。 “孙倩倩，你就是见不得我七妹好，什么锅都往我妹妹身上背。 本公主劝你别太过分，出了这国学院，我妹妹为君，你为臣，污蔑皇家公主，父皇第一个砍了你。” 白芷若仇视着孙倩倩，若不是人多，她真想暴打她一顿。 听到白翊辰的名讳，孙倩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身上的痛楚让她又鼓起了勇气， “我没有污蔑，一定就是她！” 王之意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规定国学院内不分身份尊卑，但孙倩倩如此直呼公主名讳，实在是太过无礼。 “你既说公主打了你，你可有证据？”王之意审视地看着孙倩倩。 孙倩倩一咬牙，一把撸起袖子， “证据就在这里，那人下了狠手打我，我身上全都是淤青。” 一些小公子们见状纷纷回避，不愿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王之意厉声呵斥：“成何体统！” 孙倩倩面色苍白，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放下了袖子。 她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之别。 “董小姐，五公主，端木小姐，还有厨房的莫大娘，麻烦你们带孙小姐去内室，查看她身上是否如她所说般严重。”王之意语气平静地吩咐。 被点到名的几人点了点头，白芷若随即拽着孙倩倩向一旁的空屋子走去。 “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本公主亲手给你扒下来？”白芷若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孙倩倩一脸屈辱地瞪了白芷若一眼，最终还是解开了衣裳。 她的周身皮肤光洁如玉，因害羞而泛着淡淡的粉色，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啧啧啧，看来孙小姐在撒谎啊。” 白芷若语气冷冷，不善的眼神落在孙倩倩身上。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孙倩倩不可置信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的，明明这么痛，为何一点淤青也没有…” 白芷若和董悦苒对视一眼，三两下帮孙倩倩重新穿好了衣裳，然后拽着她走了出来。 “几位小姐和莫大娘皆是见证，孙倩倩毫发无损！”白芷若高声宣布。 人群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 “这孙小姐在公主生辰日那天被皇上责罚过，也难怪她怨恨公主。” “知道，她当时招惹了百里大人，被嫌弃后，公主替她解围，她还倒打一耙。” 听着大家对她的议论，孙倩倩的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明明我就被打了，偏偏你们都不信！” “那关我小妹什么事？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得罪的人多了去，被揍一顿也很正常嘛。” 白芷若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地着孙倩倩。 王之意和孔德一脸失望，王之意沉声说道：“随意诬陷公主，与同窗不能和睦相处，该罚，抄论语三百遍，女则一百遍。” 孙倩倩听见王之意的决定，哭声更加凄厉，心中的气愤和身体的疼痛让她难以承受， 突然间，她身体一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倩倩毕竟是国家公府的小姐，即便犯了错，也不能让她在学院出事。 孔德权衡之下，便请了大夫过来，派人将昏迷的孙倩倩小心地抬上马车，送回了国公府。 “今日大家受惊了，厨房还剩一些吃食，大家凑合着吃一些，晚些我再让人替大家准备一些点心。” 孔德带着歉意地对众人说道。 白清音听到有点心，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院长爷爷，有没有桂花糕吖！” 孔德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中满是宠溺：“有，陛下早有吩咐，厨房随时备着。” “太好咯！” …… …… 第39章 流光阁 凤梧宫 白翊辰手撑着头，似乎在假寐，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御影汇报国学院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他神色未明，让人看不出喜怒，站在门口的李兴为却深知，这样的平静往往是白翊辰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此时，凤语苏坐在一旁，专注地翻看着后宫的开支账本， 听到白宛如让人套上麻袋将孙倩倩痛打一顿时，凤语苏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翊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淡然， “小五出手倒是干净利落，只是没有直接了断，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凤语苏眉头紧皱， “这国公府的小姐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上次生辰宴上的教训都没让她有所收敛。” “安国公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白翊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朝堂上对安国公施压。 凤语苏合上账本，面无表情地说： “本宫也有段时间没有召见朝廷命妇了，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不如邀请她们一起来观赏。” 李兴为在旁边暗暗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借机敲打各位夫人，提醒她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可还有别的事？”白翊辰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御影接着将白清音救了众人的事情娓娓道来，白翊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真实的笑意，眼中满是自豪： “不愧是朕的乖宝，简直就是福星下凡。” 凤语苏温柔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 ~ 申时五刻 夕阳西下，云霞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云层间仿佛有金丝般的光线迸射而出，美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 “沐风哥哥，苒苒姐姐，我们明天见啦！”白清音站在国学院的门口，挥动着手臂，向周沐风和董悦苒道别。 周沐风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往常他总觉得时间过得缓慢，渴望着早点回府，今日他却觉得时光飞逝。 周沐风不情愿地挥了挥手，有些失落地说：“阿音，玄冥，明天见。” 百里玄冥听到周沐风对自己的称呼，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送你回宫。”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紧紧拽着他手的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扭捏地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小声请求： “玄冥哥哥，反正还早，阿音想出去玩，阿音还从未逛过京城呢。” 看着她这副模样，百里玄冥感到有些好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嗯。” “阿音！”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学子的目光，他们纷纷转过头去，随即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翊辰虽然身着常服，但国学院的学子们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或皇亲国戚的子弟，自然认得他。 “都起来吧，朕今日是来接长乐公主下学的。” 白翊辰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 “爹爹！”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一下扑进了白翊辰的怀里。 周围的学子们暗自吃惊，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竟到了亲自来接的地步。 白翊辰稳稳地接住她，宠溺地问道： “乖宝想爹爹没有？” “嗯！”白清音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回答， “阿音正打算和玄冥哥哥一起去逛京城，爹爹你能陪窝们一起吗？” 百里玄冥淡淡地盯着白清音，她说的“我们一起”，还以为她会丢下他。 白翊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百里玄冥，轻哼了一声，心里想，看在他今日护着阿音的份上，就允许他跟着。 “当然，乖宝想去哪里都可以。”白翊辰爽快地答应了。 “太好啦，那我们就去三哥哥的流光阁！” …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两旁的摊位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排列得井井有条。 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白清音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马车的帘子，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东瞅瞅西望望，对街上的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驶了将近半个时辰。 车夫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车帘传了进来， “主子，小小姐，流光阁到了。” 听到这话，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了马车，白翊辰紧跟其后，将她稳稳放下地。 白翊辰站在马车旁，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气，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一旁的百里玄冥，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但他的容貌却是俊美无俦，宛如泠月，清冷又遥远。 “他们是谁，京中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之人。” 过路百姓停下脚步，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忍不住低声议论。 “你看那小女娃，皮肤又白又嫩的，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那小公子也是，唇红齿白的。” “说不定是哪位不爱出门的达官贵人呢，”看起来有些见识的老者摸着下巴，猜测道， “能带着两兄妹来流光阁，必定不是普通人。”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白翊辰不喜欢这样被人直愣愣盯着，他微微皱了皱眉，牵起了白清音的小手，径直朝着流光阁走去。 阁中高悬灯彩，红烛辉煌，大堂内如同白昼。 墙壁上镶嵌着金丝雕花，细腻而精致，窗扉多用金琉璃打造，奢华至极。 一看就是三哥哥的手笔。 白清音踏入阁中，目光立刻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珠宝首饰所吸引，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哇，好漂亮！” 掌柜的见来人身着华贵，气质不凡，急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小姐眼光极好，我流光阁的物件可是大秦国最好的，您瞧瞧这花样儿，都是别处没有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白清音，又转向白翊辰，恭敬地继续道， “这位大人，二楼还有许多珍贵的文字古画，您若是感兴趣，小人便带您上去瞧瞧。” “不必。”白翊辰语气淡淡，他的目光随意地在一楼扫过， 心中暗想，老三的店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再好也没有阿音私库的玩意儿稀奇。 “主子。”李兴为同样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扮跟了出来。 白翊辰斜眼睨了他一下，神色平静，随后转过头，目光柔和地对白清音说， “乖宝，爹爹有点小事处理，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百里，你寸步不离的跟着。” 百里玄冥颔首，“嗯。” “好！”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白翊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随即转身离去。 一楼的场地宽敞，摆放了许多小巧玲珑的玩意儿，其中一枚羊脂玉质地的玉簪吸引了白清音的目光。 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簪身色泽纯净，线条流畅，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仅凭其本身的玉质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真好看，阿音要买回去，送给娘亲！” 她小手轻轻拿起，眼睛里满是喜爱之色。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从白清音手里抢走了玉簪。 紧接着，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这只玉簪本夫人要了！” 第40章 户部尚书侍妾 白清音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她身着华美的衣裙，衣摆处绣着精美的花纹，满头珠翠摇曳生辉。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然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神色。 百里玄冥心中的杀意顿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佩剑的柄上，本想拔出剑来一刀结果了她。 白清音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她转而看向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子，语气坚定地说： “这是窝先看到的。” 那貌美妇人面露讥笑之色，轻蔑地瞥了白清音一眼， “你一个没断奶的娃娃买得起吗？再说了，有谁能证明这是你先看到的了？” 掌柜的闻声急忙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情况，连忙说道， “这位夫人，这玉簪确实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 女子闻言，面带怒气，眼神变得犀利， “放肆，你可知道本夫人是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不想在这京城中混了吗？” 掌柜的到底是白淮书手底下做事的人，听见女子的话，他一点也不带怂，反而挺直了腰杆，异常镇定。 “夫人，您是谁小人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小人只知道这里是三皇子殿下的地盘，容不得他人撒野。” “你…” 貌美妇人的脸色一变，听见三皇子的名讳，她有所收敛，但仍旧不甘心，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 “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夫人，有的是钱。这小鬼头一脸的穷酸样，哪里是买得起的样子， 就算是皇子，难道你们开门做生意就不想赚钱了？” 提起自己的身份，李夫人一脸得意。 流光阁里的其他人眼神各异，有人眼尖，有些疑惑地低声说道， “我记得户部尚书的夫人不是姚家小姐，姚枝吗，她举手投足之间端庄优雅，仪态大方，不像是这位啊…” 旁边的人接过了话茬，低声解释道， “你不知道吧，李大人嫌弃正室夫人呆板无趣，好早之前就纳了个与李夫人长得相似性格却大为不同的侍妾。 若不是这女人出身乐坊，李大人直接会给她抬上侧夫人的位置。” “原来是个妾室啊，”有人轻蔑地瞥了李夫人一眼，讥讽道， “看她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我还以为是皇亲国戚呢。欺负一个小孩儿，真是不要脸。”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窃笑，李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掌柜的自然也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是柳柔儿，柳姨娘，久仰大名。” 柳柔儿原是乐坊中长大，弹得一手好琵琶，又因貌美会哄人开心，被乐坊听曲儿的李大人赎回了家。 柳柔儿听到掌柜的对自己的称呼，她气得几乎要爆炸，强压怒火，冷冷问道： “你直接开价吧，这簪子多少钱？” 白清音也转头看向掌柜的，只听见他说： “若是柳姨娘要买，这簪子便是无价之宝，若是这位小姐要买，只需要五百两即可。” 掌柜的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柳柔儿气得笑出声来。 “喂，臭丫头，你有五百两吗？”柳柔儿嘲讽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确实没带钱，她无助地看向百里玄冥，只见他摇了摇头，他出门从来不带现银。 “叔叔，窝没带钱出来，可不可以等爹爹来再给，爹爹马上就来了。”白清音恳求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自是知道白翊辰刚出去了，立马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柳柔儿闻言讥笑出声：“买不起就不要装，小小年纪竟不学好。” 白清音气得小脸通红， 百里玄冥右手按在剑柄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柳柔儿见状阴阳怪气道： “怎么，买不起还要威胁本夫人不成？我可是李大人最宠爱的夫人，谁敢动我一下？” 说着，她把手中的玉簪摔在地上，簪子应声而碎。 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因为柳柔儿背后靠着户部尚书， 他不敢轻易动手，主子又忙着处理事情，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这泼妇怎么样。 “掌柜的，你可别想讹上我，还无价之宝，你真当我是吓大的。”柳柔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清音满眼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玉簪，她抬头看向柳柔儿，语气平静：“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哦。” 柳柔儿漂亮的面容变得扭曲： “你个小贱人，还敢咒我！” 她指着白清音的鼻子，还想过来打她，但百里玄冥已经抽出佩剑，一剑横在她的脖子前，柳柔儿吓得瞬间不敢动弹。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倒地不起，哭天抢地： “看看这些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我夫君可是掌握国库命脉，我要让我夫君治你们的罪！” 白翊辰在马车里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随即对李兴为说： “让安国公滚回去，朕还不想见他。”说完，他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你要治谁得罪？” 白翊辰目光冰寒，他刚走就有人敢这么不知死活敢欺负他的乖宝。 柳柔儿不耐烦地转头，一见白翊辰，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叹：“好俊俏的男子。” 柳柔儿心思活络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帝王威压散发开来，在场的人无不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都知道白翊辰不好惹，柳柔儿心里也清楚此人定身份不凡， 她挤出几滴泪水，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说道：“小女子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拔剑相向，小女子正打算求人做主。” 她对自己的容颜满怀自信，她就不信这富贵男人不能被她迷住。 “爹爹！”白清音甜甜的一声爹爹打破了柳柔儿的幻想。 白翊辰走到白清音的身边，柔声问道： “没事吧？” 白清音指着地上的柳柔儿， “她想欺负窝，还好玄冥哥哥在。” 白翊辰眼里逐渐布满幽冷之色，柳柔儿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居然是她爹。 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见状将她扶了起来， “误会了，误会了，奴家是觉得令爱机灵可爱，这才逗逗她，还请这位大人不要生气。” 柳柔儿脑子像抽风了似的扭捏着腰走向白翊辰。 她赌面前的男子绝非一般人，甚至比李归那老头儿还有钱有权，男人都喜欢妩媚热情的，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白翊辰看着柳柔儿那恶心做作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到了顶，柳柔儿刚想靠近他， 白翊辰一脚将柳柔儿踹飞，柳柔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夫人！”侍女一声尖叫。 柳柔儿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子，一滴鲜红落在地上，刺痛了她的眼。 白清音牵着白翊辰的手，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来， “窝就说吧，你今日不宜出门。” 她挣扎着起身，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愤恨之下，她拔下手中发簪，朝着白翊辰刺去，白翊辰后退一步，又将她踢飞了出去。 “父皇？” 白淮书终于从二楼内室出来了，他傻眼地看着白翊辰将一个女子踹飞，满心疑惑，这什么情况。 掌柜的和柳柔儿还有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到了白淮书的这一声父皇，周围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是陛下和当朝最受宠的长乐公主？！ … … 第41章 处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惶恐低头跪下，不敢再直视陛下龙颜。 柳柔儿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叩拜在地，大气不敢出。 她刚刚干了些什么？ 她辱骂了长乐公主，还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一想到这些，柳柔儿眼前阵阵发黑。 “儿臣见过父皇。” 白淮书心里发虚，刚刚掌柜的已经偷摸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他让妹妹受了欺负，父皇指定扒他一层皮。 白翊辰没有理会白淮书，眉眼之间的暴戾之气弥漫， “哪里来的疯女人。”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回陛下，这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侍妾，柳柔儿。” 白翊辰挑了挑眉， “哦？一个贱妾竟也逛得起老三的店了，李归在户部捞的油水不少啊？” 白翊辰三两句话就给李归定了罪，柳柔儿听后抖若筛糠， “陛下，都是贱妇的错，贱妇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公主出街游玩，还冲撞了您。 都是贱妇自己攒的银钱，不关李大人的事，李大人绝不可能贪污国库银子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李归绝不能倒下，不然她就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柳柔儿头磕得砰砰作响，一点也不敢停下。 白翊辰皱了皱眉，“吵死了，来人。” 李兴为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鱼贯而入，白翊辰继续说：“丢进拱卫司处死。百里大人，她便交由你亲自监斩。” 百里玄冥收了剑，淡淡点头，“嗯。” 柳柔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百里大人，莫非他是… “陛下饶命啊陛下，贱妇真的知错了…” 百里玄冥挥了挥手，冷冷道： “拖下去。” “百里大人我真的知错了，陛下求求您，饶我一命吧陛下…” 柳柔儿的哀求声在空气中回荡，大家只觉得大快人心。 “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愣着了。” 李兴为掐着嗓子让客人别太紧张，大堂内的客人起身一溜烟便跑得没影。 没一会儿，流光阁便只剩下白翊辰一行人。 白淮书心里苦，他的票子都飞走了。 “老三，你的店还要你妹妹的银子吗？”白翊辰幽幽开口，掌柜的吓得一激灵，连忙反应过来， “草民不知是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多亏你吖叔叔，你是大好人哟！”白清音甜甜开口，掌柜的内心泪流满面，长乐公主你就是我的神！ “回父皇，小妹来，我就是将流光阁送给她都行，哪儿能要她的银子。” 白淮书大手一挥，尽显豪气，“这里的东西任妹妹挑选，全打包都可以。” 白清音笑着扑向白淮书， “阿音就知道哥哥最好啦，不过阿音喜欢的东西已经碎鸟。”白清音满脸心疼。 白淮书看见了地上的那只羊脂玉做的玉簪，豪气道： “哥哥还有比这精致一百倍的羊脂玉原料，这就让人给你打造一整套首饰好不好？” “谢谢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跳了起来。 掌柜的一脸不可置信，主子一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对长乐公主如此慷慨大方，属实让他开了眼。 白翊辰满意的点点头，“你在钱财方面一向妥帖，手底下的人也很不错。” 白淮书得到白翊辰的赞赏，顿时感到受宠若惊，“多谢父皇夸奖。” “对了，父皇，阿音，百里大人，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白淮书继续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百里玄冥和白翊辰同时看向白清音，她莞尔一笑，俏皮地回答， “四姐姐说三哥哥的流光阁出事鸟，所以窝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三哥哥。” 白淮书心中一暖，他今日走得急，阿音那时候还在逛国学院，他只告诉了四妹，没想到阿音知道了还记在了心里。 “倒不是流光阁出事，是手底下的货物出了点差错。” 白淮书转头看向白翊辰，解释道， “父皇是知道的，永州城十日之前爆发时疫，药材紧缺。所以儿臣便调动手中所有药铺的货源，发往永州。 因为用于救助百姓，所以定价极低，没想到竟有对家大肆争抢，低价高卖，赚难民之财。 商人虽追求利益，但大难当前也不可赚取黑心钱，对方真是有违人德。” 白翊辰听后眸光一沉，语气冷冽， “对方难道不知抢的是皇家的东西？” 白淮书摇摇头，回答道，“儿臣手中的商铺虽然遍布整个大秦国，但真正挂了皇子名的寥寥无几， 流光阁便是其中之一。其余商铺皆是利用普通商人的身份经营。” “三哥哥，那你现在找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嘛？” “并未，对家极为谨慎，我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对方的来头。” 白淮书也是纳了闷儿，这些人难道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关于百姓之事非同小可，白翊辰沉声道：“老三，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太子去查，不惜一切手段把人找出来，行事如此隐秘，必定来头不小。” 白淮书面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所托。” “爹爹，永州城的百姓还好吗，病的严重吗？”白清音满心担忧，她在九重天时，天道爷爷对她说过， 凡人很脆弱，最害怕的便是瘟疫之类的疫病，一旦染上，代价不可估量。 白翊辰闻言，蹲下身来，摸了摸白清音的头，话语中带着宽慰， “放心吧，疫病暂时已经控制下来了，只是没有完全根治。 永州城的刺史已经在尽全力查找时疫的根源，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白清音听完后，紧绷的小脸放松了许多，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阿音知道啦！” 突然想到什么，白翊辰面色一变，沉声道： “如今永州遭难，朕岂能坐视不理，得让户部拨二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 白淮书立刻就明白了白翊辰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拱手行礼， “父皇英明。” “好了乖宝，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宫去吧，你娘亲也想你了。”白翊辰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爱怜。 “等等，小妹今日受了委屈，收藏阁里还有些稀奇的玩意儿，不如阿音去挑一挑自己喜欢的？” 白清音思考了一瞬，点点头，“好吖！” 收藏阁的物件不轻易示人，都是白淮书搜罗来的珍奇宝贝，白清音这个瞧一瞧，那个看看，都觉得新鲜好看。 “这里的东西，阿音想拿多少都可以，不用跟哥哥客气。”白淮书十分大方。 她拿起一个玉佩，玉佩周边镶嵌着金缕线，浑身通透，实属极品。 白清音露出喜爱的神色，将玉佩递给了白翊辰， “三哥哥，阿音想借花献佛送给爹爹可不可以吖？” 白翊辰看见乖宝为自己挑选礼物，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差老泪纵横， “我的乖宝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 白淮书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父皇一直都冷冰冰的，如此鲜活的一面倒是少见。 白清音又挑选了一个墨色的扳指，手感温润，品质乃万里挑一，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牵起他的手，将扳指戴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百里玄冥的手本就节骨分明，扳指犹如锦上添花，格外合适。 百里玄冥直直地盯着白清音，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白翊辰和白淮书恨不得把百里玄冥盯个对穿，这臭小子凭什么能享受阿音的好。 “玄冥哥哥，谢谢你每次都保护我，这个扳指既是谢礼又是作为好朋友送给你的哟，你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印入了百里玄冥心底。 百里玄冥轻转动手上扳指，看向白清音的眼里似有冰川融化， “嗯，喜欢。” 第42章 忠心耿耿 拱卫司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高墙上，给这座死气沉沉的楼宇投下斑驳的光影。 拱卫司地牢阴暗潮湿，血腥味混合着霉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百里玄冥悠然地喝了一口热茶，季文轩静默地站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他们面前的柳柔儿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迹和血痕，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曾经的妖娆妩媚荡然无存。 “百里大人，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柳柔儿的声音嘶哑，她是真的怕了，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百里玄冥放下手中的茶杯，季文轩见状，挥手让周围的守卫退下。 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更加压抑。 百里玄冥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柳柔儿面前， 他冷漠地摘下手中的扳指，放进怀里，转而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柳柔儿的嘴唇边。 柳柔儿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手中动作利落又精准，就像是在雕刻一件绝美的物件，将柳柔儿的嘴唇完整地割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从柳柔儿的伤口喷溅而出，洒在百里玄冥白净的手上，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玄冥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季文轩十分有眼色，适时地递给百里玄冥一块干净的手帕。 百里玄冥扔下手中的匕首，接过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随即又戴上了墨玉扳指。 柳柔儿已经气若游丝，看向百里玄冥的眼里满是恨意。 百里玄冥对上柳柔儿的眼睛，他漆黑瞳孔瞬间变得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深渊。 柳柔儿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就像是濒死的鱼，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区区蝼蚁也敢欺辱本尊的人，如你所愿，去死吧。” 柳柔儿在惊恐交织之下，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死相极为难看。 烛光闪烁，墙上映照出巨大黑影，依稀还能够看见角状。 柳柔儿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她没想到，她的灵魂被百里玄冥隔空捏在手里。 “妖…妖怪…” 柳柔儿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便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啊——” 她的魂魄正被一点点磨碎，这世上再也不会出现柳柔儿这个人。 季文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果然尊上还是那个尊上。 ~ 勤政殿 殿内的气氛异常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御座上，白翊辰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若寒冰。 安国公和户部尚书李归跪在殿下，身形微佝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伸手擦拭。 勤政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重，安国公孙楮南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陛下，臣以后一定约束好倩倩，绝不让她冲撞公主，还请陛下息怒啊。” 白翊辰的面色阴沉如水，依旧没有说话，殿内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倩倩今日也不知被谁打了，躺在床上已经下不了地，倩倩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陛下宽恕。” 提起女儿，孙楮南满是心疼，他怀疑是白翊辰所为，但他不敢直言，也没有证据。 白翊辰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同冰霜， “孙楮南，朕若不是看在你从龙之功的份上，朕早就将你赶出去，岂会给你机会让你会在这儿。如果再有下次，朕绝不会手下留情。” 安国公一脸感激，头低得更深，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白翊辰的目光转向李归，他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薄怒， “李大人，平日里高风亮节，看不出来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啊。” 李归在白日里得知柳柔儿的事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他抖若筛糠，思索着如何保命。 “陛下，臣也是被那个贱人迷了眼才宠幸于她，平日里那贱人乖顺听话，从未有过不敬之举， 是她太过卑贱，有眼无珠认不出公主，臣都是受了蒙蔽啊，求陛下恕罪。” 白翊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朕瞧着她满头华贵珠宝，一身绫罗绸缎，你倒是在她身上花费不少银子。 若朕没看错，她一身行头能抵你两个月的俸禄，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莫非李大人你从国库里挪用私款？” 李归心中一惊，六部官员多少都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一旦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磕头如捣蒜， “求陛下明鉴，臣的俸禄都交给了夫人管理，柳姨娘身上的的行头都是她为了充门面自己置办的， 臣虽宠爱她，但绝不可能花两个月的俸禄给她，那臣一家当真就喝西北风了。” 李归竭力将自己的错处推得一干二净，将一切都归咎于已死的柳柔儿。 “哦？”白翊辰撑着头，戏谑地看着李归， “朕可是知道那柳柔儿可是乐坊出身，哪儿来这么多？” 李归满头冷汗，咬了咬牙，露出了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都是曾经未纳她入府时，她的那些客人赏给她的。” 白翊辰听着李归漏洞百出的话，心中明了，看来这朝堂是该肃清一番了。 “既如此，永州城遭受时疫，百姓苦不堪言，国库充盈，朝廷便拨下三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安国公一听，急忙表态， “臣愿意捐赠五万两白银，替百姓置办物资。” “陛下，大秦国兵力强盛，大部分的银钱都用来置办粮草和武器，还有接近六十万的将士要发俸禄，加起来数额庞大，实在是一下拿不出三十万白银啊。” 李归则心中慌乱，他早已动用私人关系挪用了不少银子，又要训兵秣马，哪里凑得出三十万两白银。 “李大人的意思是放任永州城百姓不管了？” 白翊辰的语气骤然变冷，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李归，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息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求陛下宽限些许时日。” 李归额头贴地，怎么办，难道挖出来的又要吐回去吗？ 李归思绪繁乱，只听见白翊辰下达了最后的期限， “五日之内，若是国库中依旧不见所需的银两，朕便不客气了，朕会让百里亲自带人抄没你的家产，以充国库。” ~ 凤梧宫 白清音乖巧地蜷缩在凤语苏的怀里，那淡淡的清香如同春日的花瓣，轻轻环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娘亲。”白清音的小脑袋拱了拱凤语苏的脖颈，声音软糯， “绿珠姐姐说，娘亲要办牡丹宴，是什么时候吖？” 凤语苏笑着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白清音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 “阿音也想来玩吗？” 白清音的小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她糯糯地应道：“嗯！” 凤语苏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后两日便是你的休暇时间，不如就定在两天后，怎么样？” 白清音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嗯嗯！好！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了！” … … 第43章 牡丹宴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波清荡。 这两日，孙倩倩告假，国学院内一片祥和，白清音难得度过了宁静的两天。 转眼便到了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日子。 御花园内，排排精致的桌案早已布置妥当，铺着华美的锦缎。 宫女身着统一的翠绿罗裙，头戴金翠，轻移莲步，穿梭于桌案之间，将珍馐美味摆放得整齐。 午时前三刻，园中已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御花园中的牡丹盛开，花香四溢，夫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纷纷猜测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意图。 刑部尚书的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悄声对身旁的六部侍郎夫人说道： “皇后娘娘自从诞下长乐公主后，甚少集中召见我们，你说今日真的就是单纯赏花吗？” 六部侍郎的夫人压低声音回应： “你们不知道吗，长乐公主也去了国学院，安国公府的小姐又对长乐公主大不敬，我猜皇后娘娘是打算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 周围的夫人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安国公夫人也在场，她站在不远处，手摩挲着牡丹花的叶子，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安。 她的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不会有什么针对她家倩倩的举动。 就在她心事重重之时，一阵尖细的太监声音划破了花园的宁静： “皇后娘娘驾到，长乐公主到！” 命妇们立刻纷纷散开，跪拜在地，齐声道：“臣妇参见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凤语苏今日身着一袭紫色凤袍，头戴九凤金钗，仪态万方，她款步走进花园，手里牵着白清音。 白清音身着淡紫色宫裙，手腕处系着一个小铃铛，随着凤语苏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那双星辰般的眼睛正好奇地环视四周。 凤语苏带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拜在地的众人，声音温和又颇具威严：“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贵妇们齐声回应，缓缓起身，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一是为了共赏这满园牡丹，春光无限，不宜辜负； 二是想借此机会，与各位夫人闲话家常，增进宫中与各位府上的情谊。” 她的语调轻柔，仿佛春风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齐齐应声， “皇后娘娘恩典，臣妇等荣幸之至。” 白清音安静地坐在凤语苏的身边，表情温顺。 丞相夫人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场上的略显严肃气氛， “许久未见，小公主长大了不少，依旧伶俐乖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白清音的身上，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喜爱之色。 白清音抬头看着丞相夫人，甜甜地一笑，声音软糯地叫道：“云姨~” 那模样，更是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保护欲。 丞相夫人云月之是嘉贵妃的大嫂，她有空便进宫陪着嘉贵妃解闷儿，期间遇见过白清音好几次，十分喜欢软糯乖巧的她，一来二往的二人便十分熟络。 凤语苏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头，微微一笑，“阿音大了，前段日子入了国学院，白日里不在身边，本宫心里是十分不习惯。” 丞相夫人看着白清音，一脸的心疼， “阿音从小就水灵，性子又好，这么小便去了，若是她在外面受了欺负那可怎么办。” 听见对话的安国公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宫中谁人不知丞相夫人与皇后娘娘交好，这番话无疑是在间接警告她。 凤语苏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各位夫人心头一紧，快速地盘算着自己家孩子有没有冲撞过公主。 只听见凤语苏语缓缓开口： “各位夫人出身名门，端庄有礼，夫人们以身作则在先，本宫相信她们的孩子也会秉承家教，待人和善。 本宫也相信阿音的同窗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阿音不会受委屈。”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如果有人行为放纵，不遵古法，本宫定严惩不贷。” 众夫人心中一紧，何曾见过皇后娘娘如此严厉的模样，她们自然明白，这是皇后娘娘在提醒她们要管好自家孩子，否则便是与皇权作对。 各夫人齐声回答：“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凤语苏的目光轻轻落在安国公夫人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安国公夫人。” 这简单的一声称呼，让安国公夫人心中七上八下，她连忙应声， “臣妇在。” 凤语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用牡丹花染成淡粉色的丹蔻，淡淡地问道： “听闻令爱忽染恶疾，现下可好些了？” 安国公夫人心中紧张，却也不敢表露，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倩倩已经好多了。” 丞相夫人此时接口，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孙小姐这病来的突然又奇怪，国公夫人可得仔细着点，好了以后可不能莽莽撞撞的，若是照顾的不周到，指不定又得病一场。”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让安国公夫人感到了阴阳之气，周围的夫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气氛变得微妙。 安国公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正想要辩解几句，却正好对上凤语苏那双冷漠的眼眸。 她咬了咬牙，勉强笑道：“是，丞相夫人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倩倩的。” 凤语苏见气氛略显紧张，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也别拘着，本宫特地准备了各位夫人们爱吃的点心，大家尽管随意。” 白清音见凤语苏说完了话，便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她抬起那双乌黑的眸子， 软软地问道：“娘亲，阿音能下去玩一会儿嘛？” 凤语苏笑着伸出手，轻轻擦去白清音嘴角的糕点屑， “当然可以，别走太远，娘亲会担心。”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一骨碌从凤椅上溜了下来， 她正琢磨着去哪里扑蝴蝶，忽然，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位夫人身着一件素雅的蓝色长裙，乌黑的秀发轻轻挽成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 其间插着一只与长裙同色系的碧玉簪子，显得端庄而典雅。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温柔，她的皮肤依旧光洁如玉，五官精致细腻，眉宇间透出一抹淡淡的清冷之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盛开的牡丹，那份出尘的气质让她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清音发现这位漂亮的姨姨虽然面容白净，却似乎被一股污秽之气所缠绕。 白清音摘下一朵鲜艳的牡丹，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身边。 稚嫩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姨姨，送给你~” 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回过神，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得白清音，连忙行礼： “臣妇姚枝，见过长乐公主。” 第44章 寒毒 白清音示意姚枝低下头，姚枝虽不明所以，还是顺从地蹲了下来。 白清音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牡丹簪入姚枝的发髻中。 感受到白清音温柔的动作，姚枝瞬间愣住。 白清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学着大人模样说道：“鲜花配美人，妙哉！” 姚枝的面颊微微泛红，看着白清音那灵动的模样，自己又没有孩子，心中不禁生出了亲近之情， “臣妇多谢公主赏赐。” 白清音歪着头，有些好奇：“枝姨姨，阿音见你一个人在发呆，是有心事嘛？” 姚枝看着白清音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意流淌， “回公主，臣妇无事，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白清音拉着姚枝的手， “枝姨姨，阿音见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吖？ 娘亲说过不舒服要传太医，阿音让章太医爷爷给你看看，好不好？” 姚枝微微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适，今日出门时，府医也替她诊了平安脉，她的心中并无太多担忧。 但面对白清音的关心，她不禁有些动摇。 绿珠在一旁适时地开口， “李夫人，公主一向敏锐，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如就请移步，唤太医来看看吧。” 绿珠的话让姚枝想起了关于白清音是福运小公主的传闻，她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麻烦公主了。” 白清音见姚枝同意，立刻转身对绿珠说： “绿珠姐姐，你去告诉娘亲一声，窝把枝姨姨带走了哟。” 绿珠微微屈膝， “好，奴婢这就去。” … 红袖引领着白清音和姚枝来到了御花园附近的宫殿，宫殿内装饰华丽，干净整洁。 没过多久，章太医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则急切地说：“章太医爷爷，你快帮枝姨姨看看。” 章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条手帕，轻轻搁置在姚枝的手腕上，随后开始细细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章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姚枝见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 终于，章太医收回了手，他沉声问道： “敢问李夫人，平日里是否会服用避子之类的药物？” 姚枝摇头回答：“不曾，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孩子，怎会主动服用避子药。”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她和李归成婚十载，却始终未能孕育一子，这是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姚枝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 章太医叹了口气，惋惜道： “夫人体内沉积了许多寒毒，据脉象来看，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有接近十年之久。” 姚枝震惊不已：“我…中毒了？” “也不算是中毒，应当是有人在夫人的饮食里做了手脚，想断绝夫人拥有子嗣的权利。 效果和红花大差不差，红花是当场见效，而夫人所食，应当是日积月累所形成的。” 章太医的话让姚枝如遭雷击，她身子一晃，幸好红袖及时搀扶住她： “李夫人，您没事吧？” 姚枝缓了半天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可我府中的大夫日日替我请脉，为何一点也觉察不出来？章太医，您确定没有诊错吗？” 章太医坚定地点头，姚枝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枝姨姨，你是不是就让一个大夫给你看过吖？” 白清音的话让姚枝突然醒悟： “是，平时我也不爱出门，有个小病小痛都是由府医诊治。那就说明…” “说明他是故意的哟！” 白清音的话让她忍不住想哭，同时她心里蔓延出了愤怒。 “如果接近十年的话…那不就是我和夫君刚成亲不久，可会是谁，那时候夫君还只是一个小官，家里也没有任何侍妾，会是谁想害我？”姚枝心中满是疑惑。 会是李归吗？ 姚枝不知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便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夫君与她十年前两心相悦，情投意合，怎会有理由害她。 压下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姚枝急切问道： “章太医，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恢复吗？” 章太医摸了摸胡须，遗憾地说： “抱歉李夫人，老夫着实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调理好您的身子。” 姚枝听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清音爬到姚枝的腿上，用自己的小衣袖替她擦去泪水：“枝姨姨不哭，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到那个大坏人，不能再让他伤害你鸟。” 姚枝紧紧抱住白清音，感受着她的温暖： “谢谢你公主，若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姚枝坐在回府马车上，心乱如麻，她仔细地回想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马车缓缓停下，姚枝心事重重地下了车，当即决定先不惊动府医，而是和夫君商量此事。 府门口的小厮见到姚枝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夫人您回来了。大人说，今晚有事，要晚点回来。” 又是这样，姚枝失望地点点头。 “竹青，府中的厨子来了多久了？”姚枝边走边问。 竹青想了想回答：“回夫人，每隔几年就会换一批，现在的已经差不多有两年了。” 姚枝点点头，心中暗想，她体内之毒非一日之功，厨子流动性太强，应该不是。 如果不是厨子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在她饮食里偷偷下了东西。 竹青见姚枝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夫人，您怎么了？自从您和长乐公主离开后脸色就不大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姚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就是今日人多，很不习惯，休息休息就好了。” 回到卧房，下人已经送来了晚膳，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竹青心疼姚枝，极力劝她：“夫人，您多少吃一点吧，当心身子。” “放着吧，我还不饿。” 竹青又端来一碗参汤：“夫人，厨房的李大娘说这是大人专门让人给您炖的补汤。” 听见是李归特地为她准备的，姚枝接了过来，参汤冒着热气，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小心吹着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想到什么，勺子从她手里滑落，汤汁溅了她一身。 竹青被姚枝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赶紧用湿手帕替姚枝擦拭，但手上还是被烫着了。 姚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记得，自从他们成亲后，李归时常会体恤心疼她，变着花样儿的替她准备各种补汤。 姚枝不敢接着往下想了，如果真的是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如果不想要孩子，当初又为何必与她成婚。 姚枝站起身来，摆摆手， “我没事，我去书房等夫君回来，先放着吧。” 说完她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姚枝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不如就先试探一二，看看他的反应。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正打算边看边等，余光瞥见白清音替她簪在发间的牡丹花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 想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姚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去捡，没想弯腰捡牡丹花时却发现书房桌案底下有一块不起眼的凸状物，若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捡起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摸，不曾想凸状物凹陷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她吓了一跳，回头查看。 只见书柜向左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室。 姚枝大吃一惊，她从不知道府中还有这么一出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想着李归还有些时辰才回来，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四下有些漆黑，她只能在里面摸索着，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光亮，她快步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捂住了口鼻。 …… 第45章 求助长乐公主 姚枝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愕失色，她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烛光映照的暗室里挂满了李归和一个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与她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但她肯定那不是她。 画中的女子看起来明艳活泼，灵动充满了生气，而她偏好相反。 画中李归与那女子如胶似漆，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同榻而眠。 这些画就像是他们恩爱的见证，深深刺痛了姚枝的心。 她到底是谁，李归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姚枝捏紧了手帕，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画卷干净整洁，被人精心打理，有些地方还被贴在手中细细摩挲，导致了墨迹已经微微褪色。 姚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特别是有一幅，里面一家三口簇拥在一起， 李归小心翼翼呵护着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 姚枝只觉得心口好像被生生撕裂开，痛彻心扉。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当初对她一见如故，为何又纳了和她面容相似的柳柔儿，原来她们都只是她的替代品。 “你就这么爱她吗，你李家的血脉只有她才有资格延续吗？” 姚枝用手帕捂住了泪流满面的脸，十年的夫妻感情，全然是一场笑话，过往种种，皆是错付。 姚枝擦干了泪水，眼中的痛苦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李归这个背叛她的负心人。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他，还要要让李归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姚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 “小人见过张大人，顾大人。大人您回来了，夫人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府中仆人恭敬行礼道。 听到姚枝在书房，他带着他的同僚大步走向书房。 推开门，姚枝正端坐在窗边随意地翻看着书卷。 “你怎么来了？”李归见她在这里，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恼意。 “夫君，你回来啦？” 姚枝放下书，心里直打鼓，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好她出来的快。 她起身迎接李归和他的同僚， “张大人，顾大人，你们也来了。” 姚枝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看向李归， “你已经有好几日没来院里吃饭了，妾身怕你劳累，特地过来看看。” “这几日事务缠身，没空，忙忘了。有空我自然会去。” 李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眼神中透露出对姚枝的不满。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夫君和几位大人。” 姚枝掐紧手心，准备离开书房。 就在她刚踏出书房的时候，李归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跟你说过，书房重地，妇人不要随意踏入。若是打乱了里面重要的东西，陛下那儿可是不好交代的。” 姚枝闭上眼，想起了暗室里那画上的内容。 李归与那女子在简陋的书房里鸳鸯戏水，书籍散落一地。 究竟是害怕她弄混书卷，还是害怕她发现书房的秘密，不言而喻。 姚枝睁开眼，背对他自嘲地笑了笑，稳住情绪， “是妾身莽撞，下次不会了。” 姚枝前脚刚踏出来，书房的门就被李归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李大人，如今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大人语气急促，面露焦急。 “嘘！”李归赶紧制止他的话，示意姚枝还没走远。 姚枝一愣，心里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她一定能够帮她。 ~ 晨曦初露，天空泛起鱼肚白，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洒下一片温暖。 国学院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学子前来，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刚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长乐公主！”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转头望去，是户部尚书夫人姚枝。 白清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枝姨姨，你肿么来啦？” 姚枝疾步走到白清音面前， “臣妇见过公主。臣妇有些话想跟公主说，不知公主方不方便移步到马车上。” “当然可以吖！玄冥哥哥你先进去叭。”白清音拉了拉他的袖口。 百里玄冥摇摇头， “外面等你。” “公主，百里大人，我的马车停在这里不远处的巷口，还得劳烦你们走一趟。” 姚枝有些歉意，她是背着李归偷偷出来的，实在不宜被太多人撞见。 “嗯。” 白清音跟着姚枝上了马车，百里玄冥靠在巷口等待。 “公主，臣妇并非有意打扰您，只是臣妇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能够帮臣妇了。” 白清音年纪虽小，可不知为何，她打心眼儿里觉得白清音是值得她去依靠之人， 白清音不仅帮她查出了寒毒，那朵花还无意之间让她知道了埋藏多年的真相。 她不得不多想，长乐公主就是上天派来救她于水火之人。 “枝姨姨，你慢慢说。” 姚枝看着白清音软嫩的脸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主简直就是臣妇的福星，昨日您替我簪上的牡丹，帮了臣妇大忙…” 她把昨日见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白清音虽不懂感情之事，但她听明白了，户部尚书对姚枝不好，还给她下药让她不能怀宝宝。 “太可恶鸟，他肿么能这样！” 白清音小脸气鼓鼓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姚枝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臣妇是一定要与他和离的，可是臣妇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窝懂鸟，枝姨姨是想让阿音教训他嘛？” 白清音歪着头目光澄澈的看着姚枝。 只见姚枝摇了摇头，解释道：“臣妇与李归夫妻十载，陪着他从芝麻小官一直到今日户部尚书的位置。 他从前勤于律己，是个清廉的好官，可是随着官职越大，人心也逐渐变得野心勃勃。 臣妇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清楚他的变化，他做了户部尚书后出手阔绰，已经不在月俸范围之内。 我也有偷偷查看过他银子来往的具体情况，可是一无所获，凭借着私心，臣妇也不想去揭发他。 可是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臣妇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臣妇今日就是想求公主，若有朝一日，臣妇找到了他挪用国库的证据，一定会呈交给陛下，到时请公主向陛下求求情，准臣妇与李归和离。 私吞国库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妇和他鱼死网破没有关系，但母家无辜，我不能连累我的爹娘。” 白清音听完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好。” 得到白清音的承诺，姚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公主聪慧又心善不会坐视不理。 “对不起公主，臣妇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国库乃大秦国之根基， 臣妇明知道李归手脚不干净却还是当做看不见，这件事情结束后臣妇愿意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白清音拉起姚枝的手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枝姨姨，这不是你的错，人有七情六欲，私心乃人之常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都值得原谅。 阿音听娘亲说过，枝姨姨每年都会给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布施，让他们有一口饱饭，枝姨姨是大爱，一点也不自私。” 姚枝听了白清音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谢谢你，阿音，臣妇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吖！好啦枝姨姨，不要哭了哦。阿音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哒！”白清音拍着小胸脯保证。 “那臣妇就先回去了，今日李归宴请了户部所有的官员一起商讨怎么凑齐陛下所需的银两，臣妇还要回去准备准备。” “具体什么时候吖？”白清音突然问道。 “大概未时二刻之后。”姚枝仔细想了想回答。 白清音小手摸了摸下巴，一个绝妙的主意呼之欲出，她招招手，示意姚枝附耳过来， “枝姨姨，窝们…” 第46章 有女鬼!! 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一大堆，姚枝听的目瞪口呆，她有些担忧， “皇上会答应吗？” “放心，爹爹肯定不会不管哒，有阿音在万事放心！只不过，枝姨姨，阿音刚刚说的，你能接受吗？”白清音再一次确认。 姚枝用力点头，眼神果敢， “不用在意我，阿音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 姚枝抱着白清音下了马车，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后诚挚地说道： “阿音，谢谢你。” 白清音咧嘴一笑，朝她挥挥手，随即向百里玄冥走去。 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自然地将小手送入他的手中， “玄冥哥哥，窝想...” 百里玄冥回握住她的手，边走边说： “嗯，我和你一起去。” 白清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眼里亮晶晶地看着他， “阿音还没说什么事呢。”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百里玄冥语气淡淡，实话实说。 白清音听后假装生气，“哼，玄冥哥哥坏，偷听阿音说话！”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生气了，停下脚步，干巴巴地解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怪不了我。” “哼！”白清音故意小嘴撅上了天，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百里玄冥别过头，扭捏道： “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 “嘻嘻，玄冥哥哥，阿音吓到你了叭~ 没关系吖，玄冥哥哥不是外人，阿音本就不打算瞒着你~” “嗯。” 白清音三两下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小声说着她的大计， “玄冥哥哥，你到时候就这样，然后那样...” ~ 勤政殿 “爹爹！” 白翊辰正批着奏折，听见熟悉的软糯声，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一身粉色衣裙的白清音正被百里玄冥抱在怀里，朝着他走来。 白翊辰连忙起身，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她，惊讶问道： “阿音，你和百里不是去国学院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阿音特地向院长爷爷告了假，明日再去。爹爹，今日阿音有事想让你帮帮窝！”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撒着娇。 白翊辰悬着的心放下，他还以为是他的乖宝身体不舒服， “不管什么事，爹爹都会帮阿音。” “爹爹，你在户部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呀，就是像阿音和玄冥哥哥这样的。”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户部当然有他的亲信，官职还不小， 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由他收集证据，最后将不轨之人一网打尽。 “当然有，乖宝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清音神秘兮兮凑到白翊辰耳边，“爹爹，窝们...”她小声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听完后，白翊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朗声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爹爹的乖宝，就是聪明，行！就听阿音的。” ~ 朵朵白云飘浮在高晴的天空，风中带来初夏的燥意。 未时二刻，李归的府上热闹非凡，户部的官员们陆陆续续到来，府内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正堂，准备着丰盛的宴席。 李归站在大门门口，亲自迎接到来的官员，脸上挂着略带虚伪的笑容。 “顾大人，张大人，你们来了，快请进。” 是昨日与李归共同商谈的顾远和张孟然，他们一个是户部的左侍郎，一个是令使。 “李大人，您今日召集我们前来，可是因为皇上需要三十万两白银支援永州城的事？” 一位身着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是户部的右侍郎谢安。 他手里牵着一个白嫩秀气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随从。 李归拱手回礼， “是啊，本官一个人实在毫无头绪，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实在是不愿意自己贴补，索性让户部所有人都来出出主意。 “这是？”李归指着谢安手里牵着的小公子很是疑惑，谢大人成过婚了吗？ 谢安看着手里清秀的小男娃微微一笑， “李大人，这是下官的侄儿，下官的姐姐有事便托付我代为照顾几日，下官不放心别人带，就亲自带过来了，还请李大人多多包涵。” 小男娃很是机灵，充满稚气的声音叫道： “伯伯好，我叫傅寒川。” 李归点头笑道：“好好好，乖孩子。” 转而对着谢安说道：“无妨，我家夫人也十分喜爱孩子，就是可惜这么多年尚未有一子，她一定会当成亲生孩子疼爱的，在这里你放心。” 谢安颔首，“多谢李大人。” … 谢安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后的随从贴身站在他身后。 傅寒川好奇地环顾四周，只见府邸内简约而不失大气，皆以红木为主，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地面铺着青砖，打磨得光滑如镜，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姚枝一身紫色曳地长裙，仪态端庄，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婢女上茶， “各位大人，请用茶。” “多谢夫人。” 傅寒川看见姚枝来了，转头询问谢安， “舅舅，我想去玩可以嘛？” 谢安一脸宠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别跑太远。” 得到肯定，他从谢安的怀里溜了下来，径直跑向姚枝一把抱住她的腿， “漂亮婶婶，川儿喜欢你！” 姚枝有些惊讶， “这是谁家孩子，如此乖巧嘴甜。” 有人认识谢安，便解释道：“这是右侍郎的侄子，傅寒川。” 姚枝蹲下来，眼里溢出温柔的神色， “婶婶也喜欢川儿，婶婶这里有许多好吃的，带你去好不好？” 傅寒川高兴的直拍手，“太好啦，川儿要婶婶抱抱！” 姚枝满脸笑意，弯腰将他抱入怀里，不知怎么她觉得他真像阿音。 傅寒川趴在她怀里，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悄声道： “枝姨姨，是窝。” 是白清音！ 姚枝瞪大了眼睛，随后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 姚枝带着白清音回到了她的院落，转头吩咐下去， “竹青，去院外守着，就说我正陪着谢大人的侄子玩，没空见人，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夫人。” 关上房门后，姚枝双手交叠行礼， “见过公主。” 白清音拉住姚枝，话语中带着一丝欢快，“跟阿音不用见外！” 姚枝还是很好奇，为何白清音为何变了一副面容，于是忍不住问： “阿音，你说你要过来，没想到却是这副模样，我都没认出来。” 白清音一脸得意，“这是易容哟，父皇身边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哥哥，这就是他帮阿音弄的。” 姚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陛下他…” 白清音一脸笑嘻嘻，没有回答她， “枝姨姨，阿音想到处逛一逛可以嘛？” “当然可以，需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哟，窝一个人就可以。枝姨姨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白清音摇摇头，眼中闪烁兴奋的光。 … 白清音一个人随意逛着府邸，来到了后花园。 园内小桥流水，假山瀑布，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 花园内种植着各种花卉，四季花开，香气扑鼻。 她环视周围若有所思，随后朝着书房走去。 李归在外招揽客人，书房外只有两个小厮守着，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偷偷躲在院门前的大树，百里玄冥隐匿书房东南角的青松上，他一粒石子击响某处，吸引了门外小厮的注意。 “什么动静，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等到他走远后，百里玄冥跟着他，趁他不注意将他劈晕丢在了隐秘的角落。 书房剩下的小厮见同伴迟迟不回来，犹豫一瞬决定出去寻找。 白清音抓住机会，快速跑进了书房，她按照姚枝所说的位置，找到了打开书房暗室的机关。 她小手用力一按，暗室门哐当一声自动打开。 准备妥当之后，白清音铆足了力气，发出惊恐的声音，“救命，有女鬼啊！！！！” 第47章 青梅竹马 “救命，有女鬼啊！！！” 白清音这一嗓子带了些许法力，确保离书房不远的人能够听见。 姚枝按照白清音的嘱托，将今日来的官员安排在离书房较近的水榭台，里面的人听见叫声，纷纷疑惑不已。 “谢大人，我怎么听见了小孩儿的叫声，是你的侄儿吗？” “我也听见了，今日还有谁带了孩子过来吗？”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 众人摇头，今日除了谢安，没人带孩子来。 “救命，舅舅，你在哪里！” 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谢安面露焦急之色， “下官失陪，我怕川儿出事，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好了，我陪你去。” “等等，我们大家一起去吧，那孩子隐约说有鬼，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周围的官员纷纷附和。 姚枝此时从另一边的走廊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去哪儿？” “夫人，我们得赶紧去看看，谢大人的侄子好像遇见什么事儿了。” 姚枝听后一脸焦急之色，“遭了，刚刚去准备川儿爱吃的东西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了，妾身随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书房而去，在门口接客的李归毫无察觉。 姚枝着急忙慌的循着声音来源，把众人带到了书房，她猛的推开门，便看见白清音跌倒在地，目光恐惧的看着那道黑漆漆的洞口。 “川儿，你没事吧，吓死婶婶了。” 姚枝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谢安也连忙走过来，“川儿，你刚刚说你看见什么了？” 白清音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暗室的入口， “鬼，里面有女鬼！我好害怕舅舅。” 白清音埋在姚枝胸口，稍微露出一点视线，看着大家惊疑不定的神色继续说： “婶婶给川儿做好吃的去了，川儿想跟婶婶玩躲猫猫，躲到了这里，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就出现一个大洞。 川儿还以为里面有宝藏，就进去找，没想到里面有东西，吓得川儿赶紧跑出来了。” 谢安眉头紧锁，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里面太黑了，你看错了？” 白清音摇头，肯定的说：“没有，川儿看的清清楚楚的！” 姚枝脸上有些苍白，“我从来不知道书房里有这么个地方。” 大家相对视，都有些疑惑，就连和李归交好的顾大人和张大人都十分迷茫。 人群中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我们下去看看吧，我娘说，小孩儿最有灵性了，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 谢安立马接话，“也好，大家一起去好了，我们这么多人在，阳气充足，不怕她。” 待众人走后，白清音拍了拍姚枝的背，安抚着她， “枝姨姨，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 一群大老爷们儿走在一起，多少有些安慰，走到头后，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我们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李大人和李夫人倒是玩的花。” 男子一脸兴奋的神色，语气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不对吧，这不是李夫人，这女子热情妩媚，和高贵典雅的李夫人完全不同。” 另一个人眼尖，一下就看出两者的不同之处。 议论声此起彼伏，八卦的心一下活了起来， “怎么办，要告诉李夫人吗？” “别人的家事还是不掺和吧。” 谢安哪里管这么多，直接上手将画卷取了下来抱了个满怀， “这女人吓到我侄儿了，我得要个说法。” 众官员一脸无语，有几个跟李归不大对付的，被过李归穿过小鞋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抱了一堆画卷。 姚枝抱着白清音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谢安和其他几个抱着画的人一出来便将手中的画铺在地上，其他几个人还贴心的将尤为香艳的画放在最上面。 “婶婶，就是她，女妖精打架！川儿被吓坏了。” 姚枝虽然早就看过了这些画，再次看见心中不免还是被刺痛了。 她脸上血色尽褪，目光中堆满了不可置信，她放下白清音，颤抖着声音问： “这…是谁？” “夫人，这就要问你了，这画中人跟你长的好像，我都差点被迷惑住认错了。”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身子一歪，跌坐在这些画上。 另一边，李归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进了府，他径直朝着谢水台走去，空无一人。 “人呢？” “回大人，好像都朝着书房去了。”婢女上前行礼回答道。 李归心里一紧，怎么都去那儿了？ 他小跑着进了书房，进门便看见姚枝痛苦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画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在场官员八卦的神色在他脸上流连，李归心跳加速，该死的，怎么会被发现。 白清音见李归来了，更加激动， “这上面好像李伯伯吖，李伯伯跟妖精在一起打架吖！” 察觉到背后视线，谢安浑身冒冷汗，赶紧捂住她的眼睛， “小孩子家家的，别看了。” 姚枝转头看向李归，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 “李归，她是谁，为何你们会如此缠绵悱恻，为何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有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夫妻十载吗？” 姚枝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领，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李归面上难堪，被这么多人知道了丑事，面子挂不住，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姚枝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 她痛苦的质问李归：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李归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烦躁地说： “姚枝，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小声起来，“这么多人，别让我难堪。” 姚枝挣脱开他的钳制，发了疯的质问他：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画上的你和这女子如此鲜艳年轻，分明就是在我遇见之前。 我又与她长得如此相像，在你眼里我算什么，算她的替身吗？” 李归咬了咬牙，嘴硬道： “你别无理取闹，我娶你跟她无关。” “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闹到皇后娘娘那儿去。” “你！”李归气结， “你就非要与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吗？” 姚枝平复住情绪，肯定道：“对。” 在场的人都等着看着笑话，李归见姚枝一脸坚持，终于开始解释，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长大后明白了男女之情，自然而然便走到一起，还有了孩子。 可天不遂人愿，她病了，连带着孩子都走了，我不能接受她离去，所以便依着过往的回忆，将我们相处的点滴画了下来。 就算如此，那都是过去了，谁还没有个过去，你怎么能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 除了这件事瞒着你，我可有做过其他对不起你的事？” 姚枝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李归，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姚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算是书香门第。 你当初不过是个穷小子，我父亲本来看不上你，若不是你死缠烂打，让我动了心，我又怎会下嫁于你？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携手共度一生，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厌倦了我的沉静，一边嫌弃我，一边却又在我身上寻求欢愉。 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与你心中那个她相似的脸，你舍不得与她相似的容颜，又恰好我的身份能助你仕途。 后来，你又纳了与她也相像的柳柔儿，她性格热情，善于讨人欢心，你对她宠爱有加，对我却是冷言冷语，甚至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你说，这算是对的起我吗？” 第48章 小兔崽子 “啧啧啧，这李大人还是个情种啊，找了好几个都是青梅的替身。”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这已经上升到人品问题，这李夫人也是可怜。”谢安在一旁添油加醋。 白清音立马接话， “连川儿都知道这是不对的！李伯伯真过分，还把婶婶比成母鸡，真羞羞。” 李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了短，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胡说，这都是你的臆想。” 姚枝平复住情绪，不再与他争辩，淡淡道： “昨日在牡丹宴上，我身体不适，长乐公主替我请了太医。” 李归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可诊出什么？” “你是担心我身体不舒服，还是担心太医会查出来别的？”姚枝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各个官员一听，这是又来事儿了，早知道他们就该抓一把瓜子过来，现在还来的及吗？ 谢安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把花生出来，默默放在桌案上。 众人：？ 谢安：别看我，侄儿爱吃，随身带着。 李归一阵心虚，硬着头皮说， “你我夫妻十年，我当然是担心你的身子。” 姚枝冷笑一声， “若不是太医院院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体里居然被人下了绝子药。” 院首？ 李归眼里立刻慌乱起来， “什么？！谁这么恶毒，难道我们多年无子，简直欺人太甚！” 李归上去想拉住姚枝的手，姚枝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李归，买通府医，使唤下人日日给我送补汤，告诉我身体康健的，难道不是你吗？” 大家剥花生的手停了下来，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归瞪大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毒的吗？我又怎么会不想要属于我的孩子？” 姚枝冷笑一声，“需要我将东西送到太医院请章太医检查一番吗？” 李归捏紧了拳头，目露凶光，肯定的说：“贱女人，你耍我，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虽然猜到了是何原因，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李归破罐子破摔，痛戳姚枝的心，“雅儿临终前，我对她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和她有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 看热闹的人无一不用唾弃的神色看着李归，这人真是贱男立牌坊，又当又立。 “所以你就来对不起我对吗？ 是你害得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李归，你合该声名狼藉。 事到如今，我就请户部所有的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和离吧。” “我不同意。”李归眉头紧皱，和离后让大家看笑话吗，不可能。 “你不爱我，又何苦将我强留在身边。既然你不同意，我便立马进宫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就算惹得皇上不快，我也要与你和离。” 姚枝神色决绝，看向李归的眼神中再无从前的爱意。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归身上，李归左右下不来台， “你想好了，一旦离开，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要是后悔，可别再来求我。” “舅舅，娘亲说过，李伯伯这种人是不是就叫脸皮厚呀？”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响起，故意问道。 谢安噗嗤一笑，“就你机灵。” “绝不后悔。” 李归恼怒的走向桌案，洋洋洒洒写下和离书，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随即丢给了姚枝。 姚枝拿到后长舒一口气， “属于我的嫁妆我会全部带走，不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会动，你我就此别过。” “诸位大人今日让你们看了笑话，是我不对。就让户部尚书大人好好招待你们，我就先告辞了。” 姚枝看了一眼白清音，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家， “让诸位同僚见笑了，李某请求大家不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眼下更重要的是陛下的事情，还请大家移步到水榭台，咱们共同商议一下国库之事该怎么解决。” 谢安立马接话，“也对，陛下的事更重要。”说着抱起白清音朝着外面走去。 李归恼怒的盯着他怀里的小奶团子，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 就是因为他，他今日的老脸都丢光了。 “舅舅，李伯伯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白清音一脸无辜。 谢安回头看向李归，李归迅速换上一副虚伪的笑容，“没有，你看错了，伯伯怎么会凶你。” 白清音将小脑袋搭在谢安的肩头，嘟了嘟嘴， “那好叭，是川儿看错咯。” … “各位大人，你们也都知道，大秦国兵力强悍，所需要喂养的马匹和兵器都要花费不少。 如今国库吃紧，永州城又爆发时疫。陛下要30万两救助百姓，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大家都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解决。” 众人围坐在一起，李归面带愁容，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不仅银子没了，连官帽都要掉。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淑妃娘娘的母家乃是大秦国首富，不如我们求求三皇子，借我们周转周转，如何？” “不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子的性子，借他三分钱，利息都是天价。” 白清音见大家都在讨论国事，与谢安相对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她避开府中下人，又重新来到了后花园。 她站在假山旁的溪流边，盯着流动的溪水出神。 藏匿在暗处的百里玄冥悄然落在她的身边，淡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看什么？” 白清音转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 “玄冥哥哥，窝发现这里面有东西哦！窝好像已经找到了。” 百里玄冥随意扫视一眼， “嗯。要怎么做？” 白清音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扑通一声跳下去徒手开挖。 … “舅舅，舅舅！你看看川儿找到什么宝贝啦！”白清音兴奋的话语打破了水榭台沉重又严肃的氛围。 在场人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了过去，只见白清音手里正抱着一个翠绿色的物件。 那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佛，色泽温润，翠绿欲滴。 佛身线条流畅，面部慈祥安宁，散发着慈悲的佛光。 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棂，洒在翡翠玉佛上，使其更加光彩夺目，宛如一件稀世珍宝。 “川儿，你在哪里找到的，看起来价值连城啊？”谢安挑了挑眉，余光瞥向面如土色的李归。 李归死死盯住白清音手里的东西，他当然认识那是什么，从国库里薅出来的，当初费了老大劲儿做了一个假的置换了。 谢安这臭侄子是派来折磨他的吧，什么事都叫他给发现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咒骂，脸上却还得保持着镇定。 “谢大人看错了，这就是普通的玉石，这还是我闲来无事时找人打造的。”李归讪笑着糊弄过去，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这是我在后花园的小溪中挖到的哟，川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螃蟹或者小鱼，没想到找到了这么漂亮的东西。” 白清音爱不释手的将它抱在怀里。 李归牙都要咬碎了，强压着怒火解释道：“就是因为瑕疵太多，所以我才将他扔了，正好当碎石用来填小溪。 好了川儿，小溪里什么都没有，你去别处玩，伯伯后院有一片果园，你去看看长果子没。” 李归只想赶紧把他支走，不然那里面的东西就要被发现了。 “不要，小溪里可好玩啦，有好多好多的宝物，川儿要开始寻宝藏！”白清音拒绝了李归的提议，坚持留在后花园。 李归面色挂不住了， “谢安，随意破坏别人的风水，这就是你的好侄儿？ 那可是我花了我一个月俸禄请大师布置的，快让他走！” …… 第49章 好大的口气 “李大人，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川儿过来。” 谢安温柔地唤她过来。 白清音乖乖的走到中间，有人瞧着她手里的翡翠佛珠很是惊疑， “诶？我瞧着傅小公子手里的这尊佛像有些眼熟啊。” 李归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张大人和顾大人的心也在狂跳，一旦被发现，他们都得死。 “与三年前启西国进贡给大秦国的那一尊玉佛好像。”有人低声说道。 “对哦，范大人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哪里是好像分明是一模一样啊。可是启西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安似笑非笑，目光不明盯着李归的脸，“刚刚川儿说那里面还有许多宝物，尚书大人不会是私自偷盗国库吧。” 谢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除了张大人和顾大人，其余人的怀疑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 尤其是那些与他素有嫌隙的人，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 “李大人可是户部尚书，从里面动点手脚，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们说是吧。”吴大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呗，我们虽也是户部中人，但手里的实权哪能跟李大人比。” “你们……别太过分！本官怎么可能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李归气急败坏，心中急速盘算着应对策略。 “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李大人还给自己夫人—— 不对，是姚小姐下毒呢。”吴大人在一边冷嘲热讽。 谢安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行了，都别争了，川儿不是说那里还有吗？咱们去瞧瞧不就好了。” “谢安，你别太过分！若非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本官早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李归心中慌乱，言语间已失了分寸， “本官都说了这是意外，这世上相似的东西多了去了，哪里就一定是国库的东西。” “诶，李大人，你百般阻扰，莫非心中有鬼？”吴大人继续挑衅着李归，他巴不得李归早日倒台。 “胡说什么！陛下只给了我们五日之期，如今只剩下两日，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充盈国库吗？ 你们非要抓着一个小孩儿捡的破烂不放，是何居心？” 李归阴沉着脸，目光不善地扫视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白清音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玉佛递给谢安， “舅舅，你帮我拿一下嘛。” 谢安弯腰接过玉佛，只见白清音在怀里左掏掏右掏掏，不一会儿，竟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 “伯伯们，你们看！” 夜明珠珠体圆润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宛如天上的明月坠落凡尘。 众人神情各异，李归的脸色更是瞬间皲裂开来。 “怎么样？川儿就说吧，那里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呢。” 白清音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 “臭小子，你别太过分！”李归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打他。 谢安身后的仆从浑身散发着冷气，凶神恶煞的拦住了李归，将白清音牢牢护在身后。 “好了，李大人，既然要自证清白，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好了。” 吴大人已经确信李归定有贪墨之举，迫不及待想要揭穿。 李归无法再继续阻拦，只得硬着头皮道：“哼，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 白清音在前面欢快地一蹦一跳，身后跟着十几号人。 李归的心在去往花园的路上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你们快看呀！”白清音跳进小溪里，费力地展示着她发现的宝贝。 不仅有雪花银，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按照户部尚书的月俸，他根本买不起这些天价的物件儿。 李归见再也瞒不下去了，露出了恶狠狠的神色， “你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官作为户部尚书，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手脚也不比本官干净。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我拿的比你们多一点而已。” 众人被戳中了心思，纷纷沉默不语。 与李归不对付的吴大人和范大人心中愤愤不平， “李大人的话别太早下结论，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贪婪无度。 其中不乏有清廉自守之人，我从未做过此事，自然不怕你。我会禀告皇上实情，按国法处置。” “吴大人何须与本官撕破脸？本官有的是钱，与你们平分便是了。”李归企图说服他。 吴大人冷哼一声， “我不会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做出这有损门楣之事。你下流无耻，不配与我为伍。” “吴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归面容狰狞，恶狠狠道： “你们以为我不会做好准备吗？你们都有妻儿吧？实话告诉你们，本官手底下培养了数百名强悍的死士。 无论是谁敢在皇上面前揭发本官，一旦本官出事，那些死士便会遵循本官的密令杀光你们的妻儿。就算是鱼死网破，本官也要拉个垫背的。” 各官员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不敢赌，李归既然如此直白地说出这话，他一定能够做到。 谁也不想用自己亲人的命去换他的命。 “哇哦，李伯伯好大的口气哟！” 白清音不知何时走到了谢安身边，语气带着俏皮。 李归本就看她不顺眼，她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他的火气，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个晦气的灾星！” “哦？李大人，倘若我非要去告发你呢？”谢安丝毫不畏惧，懒散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李归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急促的哨声响起。 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然而半晌过去，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李归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惊疑： 怎么回事？他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李大人是在找本座吗？” 一道森寒的声音在李归的头顶上方骤然响起，宛如寒风刺骨， 李归吓得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只见百里玄冥面容冰冷，眸光冷冽如霜，一身墨黑色收腰官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他腰带配剑，随风而来。 他的身后，以季文轩为首的十几名拱卫司的精英紧随其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好几个正在冒血的人头，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站定之后，那些人头被毫不留情地丢在李归的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受到极大的冲击，毕竟他们都是文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有的人直接忍不住开始干呕，脸色苍白如纸。 谢安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白清音的眼睛，白清音却挪开了他的手， “没事，我不怕。” 李归此刻已经是大惊失色，全身血液逆流，止不住的往后退， “拱……拱卫司指挥使，百里玄冥……”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百里玄冥拔出腰间的利剑，剑尖直指着李归， “户部尚书李归，贪污国库，证据确凿，现依法入拱卫司受审。” 李归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胡说！百里玄冥，你哪里来的证据？你分明就是污蔑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百里玄冥的面色更加不悦，冷声开口： “这里的东西全都是属于国库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李归硬着头皮继续狡辩：“这都是别人看我不顺眼，故意藏在我这里的。 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这是我偷的？谁看见了？有人证吗？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故意陷害我的！” 百里玄冥心里烦躁不已，若非要遵守凡间规矩，他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这个厚颜无耻的蝼蚁。 “朕，便是人证。” 第50章 现世报，九族灭 一个威严而又满是怒气的声音，在户部众官员的耳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谢安朝着左侧迈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身影。 随即，他恭敬地行礼，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在场的人呆若木鸡，李归更是浑身僵硬，心跳如雷。 白翊辰反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原本粗糙蜡黄的脸，瞬间被一张俊美无俦、棱角分明的脸庞所替代。 他的眼中露出骇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帝王之压让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户部官员们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归更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行礼参拜，满脸惶恐。 “李爱卿。” 白翊辰的声音阴恻恻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李归浑身毛骨悚然，汗如雨下。 “臣……臣在。”李归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 “你很好，”白翊辰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李归的心头， “谋害自家夫人，贪污库银，暗地培养死士，辱骂长乐公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亲手所为，你可真是有出息。” 李归心中一紧，“请陛下明鉴，臣并没有辱骂长乐公主啊？” 就在这时，“傅寒川”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嘻嘻地说道： “真好玩，阿音下次还要玩！”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骇无比。 苍天啊，皇上和长乐公主当真是好谋算。 李归只觉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在地。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他必死无疑。 “李归，你以为你做的事朕一点也不知道吗？” 李归惊讶地抬头，目光中满是惶恐与不解，“陛下……” “小羊羔当然得养肥了再宰，”白翊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谁让你管不好你的人，竟敢欺辱朕的乖宝，不然你还能多活两年。” 白清音一脸崇拜地看着白翊辰，原来爹爹早就知道啦，竟是配合着她演戏，她果然最喜欢爹爹啦！ 察觉到白清音的目光，白翊辰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李归的手指在地面上扣出了裂痕，他悔恨交加，早该料到谢安不是个省油的灯。 “枝姨姨，快出来啦！” 白清音朝着某处招招手，姚枝一脸快意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民女见过陛下，长乐公主，百里大人。”姚枝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 “平身吧。”白翊辰淡淡道。 李归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姚枝， “是你！你早就知道了，故意和长乐公主联手害我。” 姚枝冷笑一声，声音带着畅快， “话别说的太难听，李归，这是你的报应。” “你……我当真看错了你。” 李归悔恨不已，日防夜防，竟然死于枕边人之手，他的眼眶猩红，恨不得立刻杀了姚枝。 “行了，别废话了。” 白翊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归为人不耻，为官不正，不敬公主，诛九族。 其家产分两份，一份补偿给姚小姐，另一份充国库，百里交给你了。” 听到裁决，姚枝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满心感激磕头行礼， “民女多谢陛下。” 李归终于知道怕了，裤裆处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陛下，臣错了，臣真的知错了，臣一分没用，全都可以原封不动还给您，求陛下饶命啊！” “啧。” 白翊辰露出厌恶之色，恨不得将李归千刀万剐。 百里玄冥抬了抬下巴，拱卫司的人粗鲁地把李归架了起来，准备带走。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枝儿，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敢了。 公主，臣不是故意的，陛下饶命啊……”李归挣扎着，满是绝望。 白翊辰被他吵得头昏脑涨，眉宇之间暴戾之气游荡，他示意手下捂住李归的嘴，将他带了下去。 “至于其他人……”白翊辰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陛下，求陛下饶恕臣等一命。”剩下的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谢大人自即日起接替李归户部尚书一职，吴大人和范大人晋升为左右侍郎。 顾远、张孟然秋后问斩，其家底充盈国库。 其余人，只要是手脚不干净的，一律流放。”白翊辰的话语如冰刀般锋利，击溃了他们的心房。 说完，他弯腰抱起白清音，大步离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众人。 谢安抹了把虚汗，心中暗叹： 皇上也太狠了些，偌大的户部如今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累得够呛了(′??·??`) … 白翊辰雷厉风行，圣旨一经颁布，整个京城瞬间哗然一片。 “天呐，那个户部尚书可真不是个东西！”一位夫人挎着菜篮，边走边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平日里看他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可不是嘛，自从他惯着妾室，我们就都看出来了。”另一个妇人在一旁接话，脸上满是鄙夷。 “这次的事情啊，可多亏了长乐公主。” “听说她只是随便闯一闯，就能发现尚书府那阴暗的一面，你说这得有多大的运气啊！” “对啊对啊，那些宝贝藏得如此巧妙，都能被公主给找出来，她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要不是她的话，国库早就被那些人贪得一干二净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京城上下纷纷唾弃李归，将白清音捧上了天，仿佛她就是救世主一般。 京城中的其他官员，在得知这一连串的风声之后，纷纷吓得窝在家里，瑟瑟发抖。 生怕长乐公主哪天闲着无聊，就心血来潮到他们家里去“逛一逛”。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揭露丑闻、身败名裂的人。 ~ 夜晚的风轻轻吹拂，带走了白日的喧嚣，留下了一片宁静。 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后，白翊辰与白清音回到凤梧宫，天色刚刚擦黑。 “乖宝今日真棒！”白翊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凤语苏也早已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不愧是阿音，一出手就将朝中的蛀虫给除了。” 白清音闻言，有些害羞地埋进了凤语苏软软的怀抱里，撒娇地喊道： “娘亲~” 凤语苏亲了亲她柔嫩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忙了这么久，饿了吧？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白清音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 “好耶！” 吃饱喝足后，白清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发出满足的叹息， “吃得太多鸟。” 白翊辰原本冷硬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无比，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白清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想到了白落尘，于是软糯地开口道：“爹爹，娘亲，阿音想去看看二哥哥，可以嘛？” 白翊辰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也好就当是消食了，爹爹陪你一起去。” 他紧接着补充道：“爹爹绝不会凶你二哥哥，他迟早会见到爹爹的，乖宝不可能不让他一辈子不见我吧。” 白清音笑着点头， “好吖，娘亲也一起，好不好？” “好~” … 天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一家三口在月色的陪伴下悠然漫步，白清音银铃般的笑声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到达景阳宫时，只见宫门紧闭，显得格外孤寂。 白翊辰与凤语苏望着那略显破落的宫门，不禁皱起了眉头。 红袖快步上前，敲响了大门，无人回应，难道他们又怠慢了二皇子吗？ “推开试试。”白翊辰沉声道。 红袖闻言，用力推了推门，门竟应声而开，一股熟悉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与凤语苏紧紧牵着白清音的手，刚进去，白清音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景阳宫中的那棵大槐树，它周身阴气缭绕， 白清音暗道：不好！ … … 第51章 执念 那浓烈的阴气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黑色丝带，紧紧缠绕在树干上， 随夜风摇曳，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清音松开紧握着白翊辰和凤语苏的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 她靠近那棵大槐树时，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让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沉声问道：“阿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白清音张开双臂，将白翊辰和凤语苏护在身后。 她的小脸紧绷， “爹爹，娘亲，别过来。”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小手翻转，法力在指尖凝聚。 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划破夜空，与槐树周围的阴气交织在一起，似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几个回合过后，槐树上的阴气却丝毫未减。 白清音眉头紧锁，食指点于眉心，凝神静气。 刹那间，金光从她眉心绽放，照亮了周围环境。 她终于看清了那些阴气的真面目——那是已死之人的深深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黑气如同狂风般直冲白清音而来。 她双手画圈，法光大盛，额头上的红色锦鲤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黑气却异常凶猛，砰的一声巨响，白清音竟被震得后退几步，脸色微变。 她心中暗惊：“什么人的执念竟如此之深，竟能与锦鲤之气抗衡至此！” 白翊辰和凤语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是他们作为凡人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虚幻之事。 二人心中满是焦急，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帮忙，害怕会给白清音添乱。 那黑气似乎感受到了白清音的犹豫，再次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扑向她。 白清音咬紧牙关，飞身上前，与它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搏斗。 就在那黑气准备趁她不注意一举击破她时，白翊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出现在白清音身前，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凤语苏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声脱口而出：“阿辰！阿音！”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恐惧。 然而黑气在触碰到白翊辰后背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它化作一缕黑烟，仓皇朝着景阳宫内部逃去。 白清音赶紧从白翊辰怀里挣脱出来，眼含泪光，“爹爹，你怎么样？没事吧？”她仔细检查着白翊辰的身体，生怕他受到伤害。 红袖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晕倒在地。 凤语苏三两步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后怕， “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娘亲看看。” 她上下打量着白翊辰和白清音，生怕错过任何异样。 白翊辰摇摇头，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白清音见白翊辰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她猜测道：“大概爹爹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所以它才不敢伤害爹爹。” “那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是逝去之人的执念。”白清音凝视着那黑气离开的方向，眉头紧蹙。 “槐树聚阴，它栖居于此，吸收日月精华，才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 上次阿音来找二哥哥的时候还未发现它…糟糕，二哥哥有危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白清音迅速施法，一道柔和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溢出，包裹住晕倒在地上的红袖，为她织就了一个安全的茧。 她转身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阿音来处理。” 白翊辰闻言，眉头微皱，他紧紧拉住白清音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 “爹爹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刚刚乖宝也看见了，那东西伤不了我。” 凤语苏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白清音身边， “娘亲绝对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分心。” 白清音心里暖意流淌，她摊开小手，两枚温润的福运平安福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两枚平安福是阿音积累的福运凝结而成，可护佑你们的安危。” 她轻声说道， “爹爹，娘亲，万事有窝。” … 景阳宫内，阴冷之气如寒冰般弥漫，白清音只觉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冷了。 面对这偌大的宫殿，白清音一时有些犯难。 她虽来过，却不知道二哥哥白落尘究竟住在哪间殿宇。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开始散发出神识。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 她看见景阳宫的宫人们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还好，他们只是被弄晕了。 白清音心中稍安，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二哥哥在哪里呢？ 她再次集中精神，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延伸。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殿宇中，她感应到了白落尘的气息。 他似乎正被困在梦魇之中，鬓角处渗出丝丝冷汗，面色苍白，神情极度不安。 白清音猛地睁开眼睛，捂住心口缓了一会儿，她修为尚浅，动用神识极为耗费精力。 须臾，她转过头，“爹爹，娘亲，快跟我来。”说着，她带着二人朝白落尘所在的殿宇疾步而去。 … “二哥哥，二哥哥，你醒醒吖！”白清音爬上微凉的床榻，摇晃着白落尘的手。 白翊辰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异常，额头上细密的虚汗不断冒出，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显得异常痛苦。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他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白翊辰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爹爹，二哥哥好像被梦魇困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团执念与白落尘有着莫大的关系。 凤语苏也心疼地看着瘦弱的白落尘，心里五味杂陈。 “阿音，可有办法唤醒他？” 白清音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有，入梦。阿音怀疑，刚刚二哥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刚进门遇见的那团黑气。” 白翊辰闻言，不禁有些担心： “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哒，爹爹。只是去看看困住二哥哥的原因。”白清音笑着安慰他，但白翊辰还是放心不下。 白清音见状，拉住白翊辰的手， “不如爹爹和娘亲跟阿音一起看看呀。” “嗯！” “爹爹娘亲，你们一起牵着二哥哥的手。入了梦境后，一定要跟紧阿音哦。” 白清音仔细嘱托完，便小手一挥，运起法力，在殿内化下一个结界。 随着法力的施展，白翊辰和凤语苏感觉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他们闭上了眼。 当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沉，只能隐约看清楚人影。 白翊辰和凤语苏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地方，心中充满了惊奇。 白清音站在他们中间，小手托着下巴，面带疑惑， “奇怪，这里就是二哥哥的梦呀，怎么一点画面都看不见。”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一个带着激动又有些惧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陛下…真的是你…” 第52章 沈瑶溪 白翊辰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一团黑漆漆的阴气逐渐显现出身形，露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 白清音立刻警惕地将二人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陛下…真的是陛下，臣妾还以为看错了…哈哈哈，陛下来看我了， 尘儿，是你的功劳，母妃不凶你了…”女人的语气有些疯癫，白翊辰听了半天也没想起她是谁。 女人见状，又化作一团黑烟，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果然，陛下不喜欢臣妾，白落尘都怪你没用！” 凤语苏柳眉紧蹙，突然说道： “这是…顺嫔。落尘的生母。” 白翊辰也想起来了，她是沈瑶溪。 白清音惊讶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她压低声音，小声对白翊辰说：“爹爹，你快叫她一声。” 因着父女间的默契，白翊辰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用意。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沈瑶溪，朕记得你。” 沈瑶溪听见心爱的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意识逐渐回笼。 她留下两行血泪，“臣妾参见陛下…” 白清音瞅准时机，咬破指尖，一滴锦鲤精血没入沈瑶溪的眉心。 沈瑶溪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便陷入了沉睡。 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如同抽丝剥茧般，渐渐从她的执念中抽离出来。 ~ “臭婆娘，钱呢，老子供你们娘儿吃喝，想出去逍遥一把，怎么了？” 男人恶狠狠地打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姑娘，瑟缩着说， “相公，不是我不给你，钱都已经被你赌光了，剩下的都是咱们家要吃喝的钱啊。” 沈明闻言，打得更加卖力， “一定是你这个臭婆娘偷偷给这个小兔崽子买了好东西。” 他余光瞥见妇人手上戴着的镯子，一把抢了过来， “你既然没有，那就拿你老娘的遗物出来抵押。” 妇人泪流满面，费力去争夺，却被沈明狠狠掀飞在地， “沈明，求求你，还给我。” 沈明一脚踹在妇人的身上，“滚开。” 随后扬长而去，留下妇人和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在地上哭泣。 沈瑶溪忍着惧意爬到娘亲身边， “娘亲，对不起娘亲，是溪儿的错，溪儿没能讨爹爹欢心，害娘亲受苦。” 妇人擦干了眼泪，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不怪溪儿，饿了吧，娘亲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 “这就是顺嫔的回忆吗。”凤语苏心疼的看着画面中依偎的母女，心中酸涩。 白清音小脸气得通红， “他真是太坏了，打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白翊辰也黑着脸，厌恶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画面紧接着一转，沈明拿着岳母的遗物去典当，换了四两银子， “我呸，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才值四两。” 他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进怀中， “算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沈明在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靠着手中的四两银子愣是翻了几十倍。 他的脸笑得都乐开了花，总觉得自己还能赚更多，于是又一股脑地投了进去。 另一边，沈夫人发现沈明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家，心中担忧不已，正想出去找他，没想到沈明满面春风地推开了门， “臭婆娘，如今你夫君我已经是地方县城的一个当官儿的了。”沈明话语中满是得意与嚣张。 沈夫人当即一愣，“相公，你别骗我，做官哪有那么容易。” 沈明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不懂吗？” 沈夫人一听大惊失色， “难道你用那些钱买了一个官儿来当吗？那可是犯国法的啊。” 沈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劝你少管我的闲事，本官现在可是有官职在身，你给我小心伺候着。”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屋。 沈瑶溪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爹爹，心中暗自高兴： 太好了，爹爹当了官，她和娘亲的生活就要好起来啦。 沈瑶溪以为日子要好起来了，殊不知这是她这一生开始的噩梦。 好景不长，沈夫人常年劳累过度，得了肺痨，奄奄一息。 “娘，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大夫。”沈瑶溪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沈夫人颤颤巍巍地拉住沈瑶溪的手， “溪儿，没用的，娘已经感觉到自己不行了。 娘走后就没人再照顾你了，你要小心你爹后院中的那几个姨娘，尤其是叶姨娘。 娘走后，你爹一定会抬她为正房夫人。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被她抓住了把柄。 娘留给你的银子被我埋在后院的树底下，如果有一天你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就拿着这些银子走吧。” 沈瑶溪听着沈夫人的话泣不成声， “娘，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好好活着。” 沈夫人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溪儿，对不起…”说完，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沈夫人去世后，沈瑶溪在家里过得十分艰难。 沈明以叶姨娘有孕为由，将她抬为了正室。 莲叶是地主家的女儿，为人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对沈瑶溪更是百般挑剔与厌恶。 “如今都冬天了，大家伙儿都有棉衣了吗？”莲叶懒懒地卧在榻上，享受着皇帝般的生活。 自从怀有身孕后，她更是仗着沈明的身份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来买补品。 “母…母亲，女儿还没有，我好冷…”沈瑶溪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衣裳上也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 莲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瞧你身上这不是穿着吗？银子可都是要花在刀尖儿上的。 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男娃，以后要继承你爹的衣钵。 你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懂点事好吗？” 沈瑶溪小脸冻得通红，手也生出了冻疮，强忍着冷意乖乖地点头，希望用她的懂事来换取莲叶的喜欢和接纳。 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知是吃多了补品补得太过了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有一天莲叶的小腹突然隐隐作痛，不一会儿腿间便血流如注。 她大声喊叫着， “沈瑶溪你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没有了。” 正在跪着擦拭莲叶房中地板的沈瑶溪一脸惊恐和无助， “母亲，我没有。”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莲叶扶上了床，还请来了大夫。 沈明听着风声也赶紧赶了回来，听说是沈瑶溪害掉了他的宝贝儿子， 他怒不可遏地一巴掌甩在了沈瑶溪的脸上。 沈瑶溪的脸一瞬间便肿胀了起来。 莲叶自然是知道自己冤枉了她，但她却装作替沈瑶溪着想的样子，虚弱地劝着沈明， “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沈瑶溪百口莫辩，只能呆呆地看着沈明，希望父亲能够相信她。 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她忽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些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嫌恶她、唾弃她。 在他们眼中弱小便是原罪。 … 沈瑶溪就这样在后院中浑浑噩噩地长大，极度压抑的生活磋磨着她，她的性子变得极为扭曲古怪。 她想要他们死，可她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人脉，在人前，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装作听话懂事，隐藏起内心真实的自我。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有一天，新皇登基的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大秦国。 皇上要充盈后宫，选拔秀女的旨意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沈瑶溪灰暗的世界。 当沈明带着这个消息急匆匆地回到家中时，沈瑶溪神色不明。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53章 权利的滋味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沈瑶溪想象中那般简单。 很快，莲叶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冷的凉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老爷，咱们的女儿天姿国色，聪明伶俐，正适合去选秀，一旦选上，咱们沈家可是光宗耀祖啊！”莲叶一脸激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沈明听后，赞同地点点头， “如今溪儿也年纪正好，两姐妹一同去吧，无论谁选上都对我沈家有好处。” 莲叶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她面露不悦，尖声说道：“老爷，难道你忘了当年若不是沈瑶溪，咱们的孩儿也不会离我们而去。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若是送到陛下身边，假以时日，陛下发现了她的劣性，一定会龙颜大怒，责怪我们沈家。” 沈明听后，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当年那件事情，溪儿好像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莲叶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 “沈瑶溪长年累月地干粗活，她的容貌能和咱们的女儿相比吗？传到皇上跟前，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明听后，点了点头， “夫人说的有理，那就让沫儿去吧。” 他的决定似乎很轻易，却彻底击碎了沈瑶溪心中的希望。 躲在门背后的沈瑶溪气得瑟瑟发抖。 不，她不可以就这样认命，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画面一转，白清音看见沈瑶溪从树下挖出了沈夫人当年留给她的白银。 沈瑶溪的眼中闪烁着决绝，既然人人都阻止她，那么她非要自己给自己争出一条路来。 她用这些银钱偷偷置办了首饰衣裳，又用大部分的钱去打点好负责选秀的官员。 她还偷偷翻进沈明的屋里，将名册上妹妹沈沫儿的名字后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秀女选拔的当日，官员准时来到了沈府门口。 他拿着名单，高声念道：“沈沫儿，沈瑶溪。” 为何会有沈瑶溪的名字？莲叶掐紧了手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小贱人，低估她了。” “沈沫儿，沈瑶溪上前。”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了。”只见沈瑶溪一身淡紫色柳烟裙，款款走出。 她白净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鼻尖小巧，嘴唇红润，宛如小家碧玉。 官员满意地点点头， “沈家倒是出了两个美人胚子。” 沈明一脸复杂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 他哪儿会不知道沈瑶溪做了手脚，但人到中年，他对这个大女儿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也就任由她而去。 莲叶一脸愤恨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事到如今，她只能祈求沈瑶溪落选。 结果并没有让沈瑶溪失望。 她如愿以偿地进了宫，而自己的妹妹沈沫儿却落选了。 沈沫儿因为随身佩戴的香囊里放了致敏的花粉，冲撞了圣上，被拉下去砍了。 莲叶得知消息后，在家里哭晕了过去。 沈瑶溪心中畅意无比，当年沈沫儿怎么对她，如今也该她尝尝这滋味儿。 她站在宫墙之内，望着高高的天空，心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久后，一道圣旨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安城县令之女沈瑶溪，庄静聪慧，敬慎贤德，性情纯良，着即册封为顺贵人，赐居景阳宫，钦此。” 沈瑶溪跪在地上，接过了圣旨， “嫔妾多谢皇上圣恩。” … 不够，沈瑶溪心中明白，她得到的远远都不够。 她渴望权利，渴望宠爱，那家人安然无恙地活着，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屈辱和仇恨。 景阳宫虽地处偏远，但沈瑶溪依然每天精心打扮，期待着白翊辰的驾临。 选秀时，她曾偷偷瞧过一眼新皇的容颜，只是那惊鸿一瞥，便让她深深地陷入了对他的爱恋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时进宫的高门贵女都已经封了贵妃，而她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沈瑶溪不想继续这样熬下去了，她的仇还没有报完，她不能就这样在宫中老死。 这一天，沈瑶溪打扮得端庄得体，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提了一盏精心熬制的参汤前往勤政殿。 门口的侍卫却将她拦了下来， “大胆，没有陛下允许不得擅闯。” 沈瑶溪心中一颤，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 “本宫是景阳宫的顺贵人，前来给陛下请安。” 守卫刚准备说些什么，殿内突然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门口的人面色一变，随即冲了进去，沈瑶溪也紧随其后。 “陛下，您没事吧？” 只见白翊辰头疼欲裂，面色难看，正不轻不浅地揉着太阳穴缓解。 沈瑶溪抓住机会，大胆地说道： “嫔妾给陛下请安，嫔妾是景阳宫的顺贵人。 嫔妾在家时，母亲时常头痛，都是由嫔妾按摩。嫔妾斗胆想替陛下分忧。” 白翊辰不欲搭理她，浑身散发出冷气。 但沈瑶溪并不退缩， “嫔妾的手法或许能缓解陛下的头痛。” 白翊辰这才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瑶溪心中一喜，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参汤搁置在桌案上。 她款款走上前去，替白翊辰按揉着穴位。 没多久，白翊辰的头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沈瑶溪顺势提出：“陛下，这是嫔妾替您准备的参汤，还请陛下品尝一二。” 白翊辰接过，一碗见底。 沈瑶溪见状，纤细的胳膊搭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柔声道：“陛下，嫔妾的手法可还好？” 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布满了诱惑。 白翊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掐住了沈瑶溪的脖子。 他的眼眶猩红，怒视着沈瑶溪， “贱人，你敢对朕下药。” 沈瑶溪心中一惊，她壮着胆子掰开了白翊辰的手，贴了上去。 沈瑶溪的药实在猛烈，白翊辰抵挡不住，一把抓住她，将她扔上了勤政殿的躺椅。 画面太香艳，白翊辰黑着脸搂过一旁的凤语苏，将她的脸埋在他怀里，单手捂住白清音的眼睛， “别看了。” 凤语苏噗嗤一笑，白翊辰的脸色更加难看，耳根也有些许红意。 白清音小手一挥，画面切换，白翊辰这才放开一大一小。 白翊辰恢复清醒过后，直接提剑砍向沈瑶溪。 沈瑶溪衣衫不整，直接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妾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啊。选秀当日嫔妾见到陛下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陛下，臣妾这样做是情难自已。 陛下总是不踏进嫔妾宫中，嫔妾实在是思念陛下。” 白翊辰冷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爱朕？” 白翊辰正准备刺向她，沈瑶溪猛然磕头， “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实在是不宜见血，求陛下饶恕嫔妾一命。” 剑尖停留在沈瑶溪脖子一寸处，白翊辰满脸厌恶道： “给朕滚。” “谢陛下不杀之恩。”沈瑶溪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她早就打探清楚了，当今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敬重皇后。 提到皇后的名讳，陛下一定不会对她动手。 沈瑶溪暗中一脸得逞的笑意，退了下去。 回忆外的凤语苏暼了白翊辰一眼，白翊辰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白清音看见爹爹娘亲的互动，偷偷捂嘴闷笑。 … 沈瑶溪的运气似乎很好，不出三个月，她就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她满心喜悦，以为有了出头之日。 可她曾经算计过白翊辰，白翊辰直接下令按照常在的份例给她准备。 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陛下不会不原谅我的。” 十月怀胎，终于迎来了生产的那一刻，生产的夜晚格外的惨痛。 沈瑶溪痛苦地挣扎着，让人去请白翊辰过来，祈求他的怜悯。 白翊辰却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看都不看一眼。 第54章 白落尘的创伤 沈瑶溪虽犯错但受苦颇多，凤语苏念及她生下二皇子有功，便向白翊辰求了情，使得沈瑶溪得以晋为顺嫔。 当上顺嫔的第一件事，沈瑶溪便是派人彻查了当年莲叶小产之事。 经过一番周折，真相大白： 原来是莲叶背着沈明与他人偷情，怀上了孩子，因害怕月份对不上被沈明发现，于是栽赃给了沈瑶溪。 此事一出，沈家顿时鸡飞狗跳，沈明也顺势查出死去的沈沫儿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自己竟戴了十多年多年的绿帽子。 莲叶最终被浸猪笼，沈明也因当年买官之事告破被砍头，沈家就此破灭。 沈瑶溪在宫中本就不被白翊辰待见，沈家的事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照顾着逐渐长大的二皇子白落尘。 白落尘一岁多时开始学说话，沈瑶溪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好尘儿，再叫一声父皇。” “...母妃..” 小团子看着眼前人笑的一脸哈喇子。 “不对，是父皇..” “母妃。”白落尘依旧叫的是她。 沈瑶溪有些恼怒了， “我都说了让你叫父皇，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不叫你父皇永远都不会想起我们，你明白吗?” 小白落尘见母妃生气了，小脸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妃再教你一遍，是父皇。” “母..” “够了! ”沈瑶溪崩溃了，一把掐住白落尘的胳膊，狠狠的拧他， “你怎么就这么笨，连自己的爹都不会叫！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白落尘胳膊一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瑶溪见状，心中慌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对孩子动手， “对不起，尘儿，是母妃不好，是母妃的错。” 但这样的事情，却不止一次两次地发生。 沈瑶溪动不动就会打骂白落尘，事后又总是自责不已。 这一天，沈瑶溪得知白翊辰去了凤语苏的宫里，便特地打着给皇后请安的旗号，带着白落尘去见白翊辰。 她行礼道：“嫔妾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她前来，白翊辰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凤语苏温柔地说道：“尘儿也来了，都平身吧。”她看向白落尘，眼中满是慈爱。 沈瑶溪见状，连忙推了一下白落尘的后背，示意他叫“父皇”。 白落尘甚少见到白翊辰，有些害怕地直往沈瑶溪怀里躲。 在看不见的地方，沈瑶溪掐了一把白落尘，低声说道： “好孩子，你不是一直想拜见你父皇吗？你去呀。”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坐在上首的白翊辰脸色却越发发黑，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讨厌这个女人，连带着她算计来的孩子，他都厌恶。 白落尘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瑶溪心里发慌，手忙脚乱地哄着他。 白翊辰冷冷地说道： “怕人就不要带出来惹人心烦。朕不想看见你，滚回去。” 沈瑶溪无奈，只能应声道：“是，是，嫔妾告退。” 说完，她带着白落尘匆匆离开。 一回景阳宫，沈瑶溪便将火气全都撒在了白落尘身上： “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讨你父皇的欢心都不会。” 她一边辱骂他，一边掐他。 白落尘哭得伤心欲绝： “母妃，不要，好疼。” 沈瑶溪气得发抖，她看着白落尘惊恐无助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虎毒尚不食子，她看着自己猛掐亲生儿子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 她意识到，自己病了。 … 在这漫长的三年时光里，沈瑶溪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愈发难以驾驭。 她的行为日渐猖獗，似乎内心深处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潮在汹涌澎湃。 白洛尘也在时间磨砺下逐渐懂事，麻木。 他常常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母妃歇斯底里地发作，眼底一片灰暗，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对这个世间感到困惑。 “给我背，背不会就不要吃饭了！”沈瑶溪的怒吼声再次在景阳宫中回荡。 她手持书卷，满眼怒色。 白落尘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他是个笨孩子，总是无法让母妃满意，无法帮助她赢得父皇的爱。 “你怎么不说话，连你也不待见我了吗？”沈瑶溪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自从沈母死后，再也没有人爱她了，她极度渴望被爱。 她受不了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她爱白翊辰，也爱儿子，但这份爱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宫中的人们总是见风使舵，这些年白翊辰对他们母子逐渐遗忘，只有凤语苏偶尔照拂一二。 宫人们开始暗中苛待他们，伙食越来越差，衣物也越来越破旧。 她开始否认白落尘存在的价值，常常对着他咆哮： “蠢货是不配拥有爱的，你懂吗？” 甚至有时，她还会绝望地说： “算了吧，就算我们做得再好，也入不了陛下的眼。尘儿，跟母妃一起去死好了。” 白落尘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虽然闪烁着恐惧， 但更多的是对母妃的依恋，他知道母妃骨子里是爱他的，是在意他的，她是病了。 夜黑风高的一天，沈瑶溪突然间清醒过来。 她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悔恨。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初心不就是为了报仇吗，都已经过去了，我怎么能这么害我无辜的儿子…”她喃喃细语。 突然，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在景阳宫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一根白绫，将它系在了房梁上。 她站在凳子上，眼里满是痛苦， “尘儿，母妃对不起你，陛下，我错了。” 她低声说道，毅然决然地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脖子上的白绫如同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她。 将死之际，她突然又不想死了。 “凭什么，我不能死！我要当贵妃，当皇后！我要爱，我要权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我…”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不甘，可来不及了。 四岁的白落尘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母妃悬挂在房梁，脸色苍白，双眼瞪得老大，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的世界崩塌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不知所措地哭喊着： “母妃！母妃！” 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无尽的黑暗。 … 沈瑶溪死后，执念如影随形，迟迟不肯释怀，她的灵魂栖息在景阳宫那棵古老的槐树上，日复一日地纠缠着白落尘。 白落尘的夜晚被噩梦笼罩，他无数次在梦中重历母妃离世的惨状，内心充满了痛苦，认为都是自己未能守护好母妃，是自己太过无能。 白清音看完沈瑶溪的记忆，心中酸涩不已，眼眶渐渐湿润，“二哥哥…” 凤语苏眼角泪水滑落，心里暗暗自责，亏她还是后宫之主，是她的疏忽让沈瑶溪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白清音用袖子拭去泪水，小手一挥，施展法术，使得沈瑶溪的灵魂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要如此纠缠着她的孩子？ 沈瑶溪因锦鲤精血的短暂作用而恢复了片刻的清醒，随即头痛如裂，发出痛苦的呼喊： “啊——”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梦境似乎与沈瑶溪的精神领域紧密相连，正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顺嫔娘娘，冷静下来！” 白清音迅速凝聚法力，努力安抚沈瑶溪的情绪， “顺嫔娘娘，你一生都在追求被爱的滋味，你可知二哥哥他是爱你的，他对你从未有过一丝责怪！” 沈瑶溪闻言，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尘儿……爱我？” 白清音见状立刻盘腿坐下，准备动用全身的福运之力，强行打开梦境。 就在这时，一只节骨分明又有些瘦弱的手从背后拉起了她。 “母妃，小妹说得对，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责怪我自己…” 第55章 因果之外 沈瑶溪眼眶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二哥哥？”白清音没想到白落尘竟能挣脱开沈瑶溪长久以来的控制。 白落尘温柔地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随后抬起眼眸，深情又复杂地看向沈瑶溪， “母妃，我对你有过恐惧、愧疚、不解、依赖和爱，甚至一度有过恨意，但唯独从未真正怪过你。” “尘儿…”沈瑶溪呆呆的看着他。 白落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却夹杂着泪光， “我时常想，为何母妃要逼迫我做那些我不愿做的事，为何会疯狂地打骂我，又为何在深夜里紧紧抱着我，对我说着对不起。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母妃是病了，无法控制自己。 我不再怨，不再恨，开始责怪自己，我达不到母妃的要求，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让母妃生气，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无用之人。 我甚至想，如果我再努力一点点，母妃是不是就不会走向那无法挽回的结局。” 沈瑶溪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不是这样的…都是母妃的错…” 白落尘看着沈瑶溪，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我至今都还记得，春日里，我得了风寒，高热不退，是母妃你不离不弃，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一整夜。 为我擦拭身体，喂我喝水，心疼地抱着我哭泣。 冬日里，无人问津，是母妃用自己的衣裳改制成衣物，把所有厚棉絮都用在我身上， 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却还笑着对我说，抱着尘儿，身心都是暖和的。 我知道，母妃其实是爱我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愿意听从母后的安排搬出去，因为这里有我和母妃最美好的回忆。 我也知道，母妃从未离开过我，只要母妃能够消气，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愿意承受。” “顺嫔娘亲，你还记得二哥哥刚出生时，你的心情吗？” 白清音突然开口，她挥手，一道光打入沈瑶溪的脑海，她看到了自己初为人母时的疲惫以及满心的幸福。 沈瑶溪瞬间崩溃大哭，跌落在地， “对不起，是母妃的错，让我的尘儿受了这么多苦…” 随着沈瑶溪情绪的释放，黑色的阴气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个透明到几乎快要消失的灵魂。 “母妃！”白落尘急切地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他无助地看向白清音，眼中满是祈求。 “她本该早入轮回，却因不甘而强行留下。如今执念已解，阴气消散，这便是反噬的后果，她快要灰飞烟灭了。”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白落尘的眼底泛起了泪花， “不要…母妃，你继续恨我，怨我吧，我不要你消失。” 沈瑶溪的灵魂温柔地抚摸上白落尘的脸庞， “母妃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母妃却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逼着你做了许多你不愿意的事… 陛下，对不起，臣妾不该算计您，利用您。 臣妾斗胆，请陛下看在尘儿是您血脉的份上，让他平安度过这一生好吗？” 白翊辰点点头，“是朕不好，朕不该迁怒于无辜的孩子。你放心去吧，朕以后会好好弥补他。” 沈瑶溪缓缓闭上眼，身形开始慢慢消散。 白落尘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不！母妃！” 白瑶溪神形俱灭是因果法则的必然结果，白清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法插手改变。 白落尘眼角的泪水滴落在地，散开一圈圈淡淡的白晕光圈。 就在这时，白晕突然包裹住了沈瑶溪破碎的灵魂。 白清音眼睛一亮， “二哥哥，二哥哥！顺嫔娘亲还有转世的机会！” 白落尘眼里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真的吗？！” “嗯！是二哥哥的功劳！爱超脱于因果之外，不受法规束缚，所以上天才给了顺嫔娘娘重来的机会！”白清音话语中充满了兴奋。 白翊辰和凤语苏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白清音施法悬浮于空中，双手结印，口中轻声呢喃：“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被光晕包裹的沈瑶溪释然一笑，脸上是幸福的神色， “阿音，谢谢你。尘儿，忘了从前的一切吧，也要忘了我。” “顺嫔娘亲，希望你来世无忧。”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同时白清音的额间没入一点白光，功德加一！ 忽然白光乍现，如同晨曦初破晓，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一时难以睁开眼。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那虚幻的梦境，而是破旧的宫殿，一切回到了起点， 梦，就此醒来。 白洛尘的手指微微颤动，泪水悄然滑落，顺着眼角流淌至鬓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怀。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宫殿既熟悉又陌生。 白清音的身影猛然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埋首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二哥哥，你终于醒了！窝好担心你。” 白洛尘感受到怀里的重量，以及那股萦绕在鼻尖熟悉的奶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原来我们的阿音，是个这么厉害的小仙女啊。”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满是温柔， “谢谢你，阿音。” 白清音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趴在他的肚子上，抽噎道： “二哥哥过得太辛苦鸟，以后阿音的好吃的全都给你！” 白洛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一阵猛烈的咳嗽却突然袭来。 “阿音，快下来，你二哥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凤语苏连忙上前，将白清音从白洛尘的怀里抱了下来。 白洛尘也顺势起身，一边的白翊辰上前抓着他的手，给予他支撑。 “老二，从前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太多的苦。”白翊辰略带歉意， “以后，朕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白洛尘恭敬地行了一礼，眼中带着感激， “多谢父皇。” “尘儿，长秋殿已经为你收拾妥当，阿音一直盼着你过去住呢。现在，你愿意吗？”凤语苏看着白洛尘，话语中带着期待。 梦醒之后，那块压在白洛尘心头许久的巨石也随之消散， 他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大半，“儿臣愿意。” “太好啦！太好啦！”白清音高兴得直拍手，她早就想二哥哥过去了。 “时辰还早，今日便搬过去吧。朕会派人替你收拾好，你且安心。” “好。” 明月高挂天际，洒下一片银辉，常年阴冷的景阳宫，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第一缕暖风。 ~ 第56章 锦鲤戏水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 白清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脸开心地爬上了马车。 她的心情好似被晨光所感染，变得格外明媚。 百里玄冥斜靠在马车的一角，闭着眼小憩，当他感受到白清音那欢快的气息时，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 他睁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白清音眼睛一亮，就等着百里玄冥这句话呢。 她嘿咻嘿咻地爬到百里玄冥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百里玄冥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凶意： “坐好，小心掉下去。” 白清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玄冥哥哥，阿音又积攒到功德啦！”她兴奋地说道，满脸傲娇的炫耀。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早就注意到了白清音身上那香甜的气息又增加了几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白清音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叽叽喳喳地给百里玄冥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百里玄冥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没过多久，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国学院的大门口。 “阿音！！！” 董悦苒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惊喜。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掀开帘子，稳健地下了马车。 “阿音，好几日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董悦苒张开双臂，就要向白清音靠近，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百里玄冥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将白清音稳稳地护在怀里。 “苒姐姐~”白清音软糯地叫了一声。 这时，周沐风拿着一叠书卷，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道：“你们今日都来这么早啊。” 董悦苒打趣道：“小魔王开窍了？拿这么多书过来，国学院里的书不是很多吗？” 周沐风闻言，一脸苦笑： “别提了，这些都是我爹收藏的孤本。再不用功，小爷的家产都保不住了。” 白清音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肿么回事吖？” 周沐风叹了口气，说：“唉，进去再跟你们说，走！” 几人刚迈进国学院的大门，突然一个人影气汹汹地朝着中间撞了过来。 董悦苒被撞得差点摔倒，周沐风身子一歪，书都差点掉了下来。 百里玄冥挺拔如松，稳稳地站住了脚。 那人反而因为撞到了百里玄冥，差点绊倒在地。 “孙倩倩，你走路不长眼啊？”周沐风一脸愤怒，这丫头片子明显是故意的。 百里玄冥抬眸看向孙倩倩，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 孙倩倩没有往日那般气焰嚣张，只是冷哼一声，带着身后的小跟班匆匆离开了。 百里玄冥随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那些看不清的粉状物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回到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哟，阿音的二哥哥也要来啦！”白清音兴奋地宣布。 “二皇兄要来？那他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和三皇兄一起？” 白宛如和白芷若刚进门，就听到了白清音的话，纷纷好奇地问道。 “唔…二哥哥还要修养一段时间呢。爹说他会亲自考察二哥哥，然后再决定哟！” 父皇亲自过问，白芷若想想就觉得头疼，心里不禁替白洛尘捏了一把汗。 “不过，二皇兄一向不爱与人来往，怎么突然想通了？”白芷若满脸疑惑。 除了百里玄冥外，其他几个人都直愣愣地盯着白清音。 白清音小手托住脸，古灵精怪地说： “当然是因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阿音啦！” 几个人被逗得扑哧一笑：“是是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咱们小阿音的魅力。” “对了，沐风哥哥，你刚才要说什么吖？”白清音突然想起了周沐风未曾说完的话。 “前两日…”周沐风刚开口，就被夫子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各位贵人都坐上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开始授课了。” 周沐风无奈地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午膳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五月国学院后院湖泊的荷花开得正盛，今日，我们便来学习如何画荷，感受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美。” 夫子的话音刚落，授课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学生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太好了！我最喜欢画画了，终于可以不用窝在这里听夫子‘催眠’了。” “机会难得，待会儿得赶紧找个视野好的位置。” “哈哈，这下可到了小爷的主场了！”周沐风叉着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董悦苒在一旁捂嘴偷笑，调侃道：“小魔王什么都会，就是拿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没办法。” 周沐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白清音，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阿音，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么小，能拿得住笔吗？” 白清音闻言，小脸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她拍了拍小胸脯，“嘿嘿，沐风哥哥放心啦，阿音可以的！” 周沐风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自己都要被萌化了： “阿音不会也没事，小爷多画一份帮你交差。” 白芷若在一旁听着，挑起下巴，傲娇地盯着周沐风：“哼，小妹厉害着呢，我信她。” “玄冥，你呢？你会吗？”周沐风揽住百里玄明的肩头。 百里玄冥嫌弃的推开他的胳膊， “嗯。” 不远处的孙倩倩将几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巧了，老天都在帮她。 … 湖面上，碧绿的荷叶如盘，密密匝匝，铺展开一片盎然的绿意。 荷花在这绿色的海洋中亭亭玉立，竞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乙班的学子们，在张夫子的带领下，沿着湖边的小径，寻找着最佳的绘画位置。 “阿音，你打算怎么画啊？”董悦苒凑到白清音身边，好奇地问道。 白清音歪着头，思绪恍若飞回瑶池，想起了曾与小姐妹戏水，软糯道：“阿音便依眼前之景，随心而绘，添其所想罢~” 董悦苒颔首应和，眸中满是勉励之色： “若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嗯！”白清音轻应一声，沉浸于画卷之中，心无旁骛。 时辰一点点过去，唯闻毛笔于宣纸之上沙沙作响，不绝于耳。 “窝画完啦！” 白清音率先搁笔，举起画纸，张夫子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长乐公主竟是第一个完成的。 他缓步上前，接过画纸，只一瞥，便忍不住赞道：“妙极，妙极！公主年岁尚幼，却有如此画技，实乃天才！” 张夫子的话，引得周遭学子纷纷侧目，周沐风与董悦苒更是近前细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阿音，这是你画的？！太神了！” 只见画上，荷花亭亭玉立，宛如仙子凌波微步，荷叶间，数尾锦鲤穿梭嬉戏，活灵活现。 百里玄冥目光掠过，嘴角含笑，中间那一抹红鳞肥硕的锦鲤，分明便是她的化身。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啦！”学子们纷纷赞叹。 “快看快看，百里大人的画作真是别具一格！和公主风格相反！”有人蓦然惊叹，引得周遭众人纷纷围拢而来。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荷花的轮廓，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油然而生，直逼人心。 他所绘之荷花，非但形似，更兼神似。 花瓣轻扬，荷叶微摆，恍若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却依旧傲然挺立，不屈不挠。 张夫子面带和煦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他这个夫子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正当众人沉迷在欣赏画作之际，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伸出，猛地一推，目标直指白清音… 第57章 自作自受 就在那双手即将触碰到白清音的一刹那，百里玄冥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清音，把你的画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沉稳，仿佛是随口一说并未察觉到白清音身后的异样。 “好！” 白清音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画作朝着百里玄冥靠近了一步，递给了他。 那双手没有支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伴随着挣扎的扑腾声和急切的呼救声： “救命！”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准备找东西去救人。 张夫子神色慌张，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没站稳掉下去了？” 白清音闻声回头，只见孙倩倩正在水里挣扎个不停，水花四溅，显得异常狼狈。 岸边的人迅速反应，拉着竹棍伸向水中，想要将她救起。 经过一番努力，孙倩倩终于被拉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岸边，心里闪过后怕。 她紧紧抓着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不甘。 “哟，老天开眼了这是？” 白芷若看见孙倩倩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倩倩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白芷若，却突然感到身上莫名开始瘙痒起来，紧接着浑身起了红疹。 她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药粉入水便会渗透进皮肤里，她不是把药粉撒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他们身上了吗？ 为何她自己也会中招？ 孙倩倩忍不住抓了起来，手背、脖子都被她抓出了红痕。 张夫子见状，心里一紧，赶忙问道： “孙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孙倩倩赶忙从怀里掏出解药，匆匆服下，症状这才缓解了许多。 她心中暗骂，这小贱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她抬起头，却不曾想直接撞进了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孙倩倩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渊，心中的恐惧被不断放大。 她赶紧躲开百里玄冥的目光，强作镇定地说道：“夫子，我没事，就是对花粉过敏而已。” “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休息会儿吧。”张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孙小姐，你赶紧换身衣服，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有事了。” “嗯，知道了。”孙倩倩低低地应了一声，任由小姐妹扶起来离开。 … 回去的路上，学子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画作，赞不绝口。 “小公主当真是深藏不露，一出手便直接镇压了所有人。”一人由衷地感叹道。 “你们还记得下个月的测试吧？我觉得公主这次定能拿第一！” “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有些人怕是要打脸咯。”旁边有人附和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周沐风一路小跑，来到了白清音的身边， “阿音，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呀？怎么这么厉害！” 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总不能说自己两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会了吧？ 思索片刻，她脱口而出： “天生哒！” 这话一出，周沐风差点被逗乐了，假装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样子，笑道：“阿音，别这样，别不给人留活路啊。” 白清音见状，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笑着说道：“沐风哥哥也画得很好看吖！” 周沐风却摇了摇头，托起下巴，叹了口气： “唉，比起你和玄冥，我这都不算什么。这可怎么办，干啥啥不行，怎么和人争啊。” 白芷若在一旁看得无语，忍不住开口问： “你到底怎么了？从本公主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叹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 周沐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爹娘是青梅竹马，我们镇国公府里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妾，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几人纷纷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休暇那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牡丹宴，我娘前脚刚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说那孩子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刚开始根本不信，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故意来碰瓷，我爹也觉得这事荒谬至极。” “那后来呢？”董悦苒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那女人拿出了我爹贴身的衣裳，那衣服的面料正是三年前时兴的料子，是从江南运来的丝绸。 我爹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问她是从哪里来的，那女人说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去忘忧镇游玩时，住的就是她的客栈。 那夜我爹醉酒，把她错认成了我娘，所以就有了这个孩子。” 周沐风说到这里，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我那时候六岁，我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在忘忧镇，我爹确实有一夜未归。 忘忧镇，顾名思义，以酒酿闻名。 我娘滴酒不沾，于是就带着我去溜达，留爹一个人品尝当地特色。 回来之后没见到我爹人影，以为他去哪里潇洒去了。 我和我娘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爹从柴房里醒来，说是醉酒走错了房间，衣衫也不知何时被自己胡乱丢到了哪里，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妥。当时这事也就这么翻篇了，谁承想，三年后竟然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白清音他们听完，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娘回来以后把我爹揍了一顿，我爹自知理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白芷若不想气氛如此沉闷，故意打趣道： “你们家捂得倒是严实，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周沐风苦笑了一声：“我爹好面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事已至此，我爹娘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好让他们安顿下来了。 那孩子和阿音一般大，乖巧机灵，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 短短两日，就把我爹哄得服服帖帖。我娘虽然不拿正眼瞧他们，但隐隐也有要妥协的想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他会讨人欢心，读书也不如他聪明。 又是我亲弟弟，总不能将他丢出去，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宛如眉头紧蹙，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出现得太过巧合，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作甚？她完全可以在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就来找你们啊？” 周沐风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娘也问过这个问题了。 那女人说她看衣料就知道我爹身份尊贵，实在是不愿意牵扯太多。 可后来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养不活这孩子了，所以便想尽办法，才打听到镇国公府。” 董悦苒听后，依然满脸狐疑： “还是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对。你爹真的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周沐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困惑。 这时，白芷若突然插话道： “你们滴血验亲了没有？” “验过了，血相融。而且也仔细检查过水，和那孩子的手，并无不妥。”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再说话。 百里玄冥不经意间看向白清音，只见她眉头微蹙，突然，白清音开口了： “沐风哥哥，五日后的休暇时间，阿音能去你家玩嘛？” “当然可以！我爹娘可喜欢你了，尤其是我娘，天天念叨着让我把你带回家。”周沐风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大家也可以一起来玩呀，咱们避开那两位就好了。”周沐风满怀期待地看向其他人。 董悦苒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不巧，我这几日要随爹娘去看望外祖父，恐怕没有空。” 白芷若也婉拒了他的邀约，“本公主最近找了个武学师父，正忙着学武功呢，下次再来吧。” 周沐风的目光一转，落在了白宛如身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五公主不用说，定然来不了。你过来我都怕这风把你吹病了。” 他殷切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却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这时，白清音轻轻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袖口，用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似乎在替他做决定。 “五块桂花糕。”百里玄冥突然冷不伶仃地开口，他都已经好久没吃到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桂花糕了。 “啊？”周沐风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白清音闻言乐开了花，“好！沐风哥哥，五日后，我和玄冥哥哥一起来哟！” 第58章 长得不太像吖 夜黑风高，周围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声虫鸣。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百里玄冥撑着头面无表情道：“找个机会，打断她的腿。” 季文轩神色未明，心里替孙倩倩点了根蜡烛， “是。” ~ 五日后，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两旁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玄冥哥哥，呐，这是红袖姐姐特地做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呐，你快吃！” 白清音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盯着那桂花糕，一时间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白清音见状，小脑袋一歪，满脸疑惑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不是想吃桂花糕了嘛，肿么不吃呀？ 一会儿冷鸟，口感就没有刚出锅时那般香甜咯！”说完，她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她也好想吃呀。 “手疼。”百里玄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白清音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肿么回事，玄冥哥哥你受伤了嘛？” 她小心翼翼地拉起百里玄冥的手，仔细查看起来。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是累到了。” “那阿音喂你！”白清音不疑有他，立刻用小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小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了百里玄冥的唇边。 百里玄冥的眸色暗了暗，故意咬到了她的手指。 白清音惊呼出声：“玄冥哥哥，阿音不好吃哒！” 百里玄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体内的创伤在鸿运的滋养下正在慢慢愈合。 “吃完了。” 他挑了挑眉，示意白清音继续。 白清音却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玄冥哥哥坏，不给吃鸟。” “今日为了接某些人，我连早膳都没用…”百里玄冥暗自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茶香。 白清音撅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 “不可以咬阿音，不然…” “嗯。”百里玄冥含笑应道。 白清音这才重新开始投喂百里玄冥，一块块桂花糕下肚，百里玄冥感觉到上次灭了幽冥魔主后失去的元气正在极速恢复。 食盒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此时，镇国公府也已近在眼前。 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早早就站在了府门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们。 马车缓缓停下，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走下车时，镇国公夫妇的眼中立刻亮起了喜悦的神色。 “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白清音笑着回应，乖巧唤了一声：“兰姨~” 镇国公夫人一把拉住白清音的手，亲切地寒暄着， “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周沐风也从一旁跑了过来，他满脸兴奋，“阿音，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做了个手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镇国公也走上前来，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百里玄冥，对方虽然就比自己的儿子大一岁，但心里有些许打鼓： “百里大人，您能来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荣幸啊。快里面请。”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嗯，多谢。” 白清音正欲与镇国公夫人携手步入府邸，一个小男孩儿如同一阵风般跑了过来，径直拉住了她的手。 “哇塞，姐姐好美呀，愿儿喜欢姐姐！” 小男孩儿身着淡蓝色小袍，脚踏金丝云纹黑靴，一双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紧紧盯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的脸色却霎时沉了下来，宛如寒冬腊月。 他目光凌厉，扫向小男孩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用剑柄轻敲了一下小男孩儿的手背，小男孩儿吃痛，松开了手。 镇国公夫妇见状，神色略显尴尬。 镇国公夫人连忙上前，轻声责备：“这是长乐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小男孩儿望向百里玄冥，见他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他想起母亲的教诲，认为只要热情就能赢得喜爱，于是又鼓起勇气想靠近百里玄冥： “这位哥哥看起来好厉害呀，你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吗？” “周思愿，别闹了，快回去！” 周沐风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懊恼，怎么没看住他让他跑了出来。 可周思愿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走向百里玄冥，想要抱住他的大腿。 百里玄冥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收着力道，一脚将周思愿踹进了门。 镇国公有一瞬间的担忧，碍于公主和百里大人在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周思愿趴在地上，胸口隐隐作痛，他环顾四周，发现无人理会他，顿时委屈大哭。 “愿儿！” 一个温柔又略带慌张的声音传来。 白清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头戴素钗的妇人匆匆跑来。 “愿儿，你没事吧？”妇人扶起周思愿，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还不快向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行礼！”镇国公的声音冷冷响起。 妇人急忙行了个蹩脚的礼，声音微颤： “妾身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公主姐姐，愿儿好疼。”周思愿泪眼汪汪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面色淡淡， “小公子别乱叫，本公主的爹爹和娘亲可没给窝生过弟弟哦。” 周沐风一愣，阿音一向好说话，还从未见过她冷脸过。 妇人脸色煞白，连忙捂住周思愿的嘴： “请长乐公主恕罪。” “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带走吧。”镇国公夫人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耐。 “是，是。”妇人急忙应着，带着周思愿匆匆离去。 … 白清音正享受着镇国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百里玄冥神色淡淡坐在她身边，悠然品茶。 白清音故作不知，随口问道：“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位是谁呀？” 镇国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香四溢，却也掩不住他心中的慌乱。 镇国公夫人睨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那是你周伯伯新娶的夫人。” 镇国公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这是臣新纳的侧夫人。”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擦擦嘴，百里玄冥顺势递上一杯水。 “周伯伯娶亲，为何爹爹不知道吖？” 镇国公闻言，冷汗涔涔而下， “这…”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清音噗嗤一笑，“好啦，不逗伯伯鸟，沐风哥哥都告诉阿音啦，阿音是专门来替周伯伯做主的哟！” 镇国公愣了一瞬，不明白白清音的意思，“阿音这是何意？” 白清音神秘一笑， “佛曰不可说。” 就在这时，丫鬟前来通报：“老爷，夫人，侧夫人带着小公子在门外求见。” 镇国公刚欲开口，就被白清音打断： “让他们进来吧。” 妇人领着周思愿恭敬地走进屋内，行礼道： “妾身陆珊梅拜见长乐公主，百里大人。稚子刚刚在门外冲撞了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妾身特地前来请罪。” 白清音静静地盯着他们的脸，沉默不语，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陆珊梅壮着胆子抬头，试图观察白清音的脸色，却意外地撞进了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 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公主看穿了一般，明明对方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长乐公主？”陆珊梅有些疑惑地出声提醒。 白清音缓缓收回目光，周伯伯命中确有二子，却不该是这个时候出现。 这女人的儿子和周伯伯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联系。 “陆夫人的孩子，看起来和周伯伯长得不太像吖？” 第59章 滴血验亲 白清音此番话一出，镇国公夫妇与周沐风皆是一愣，陆珊梅心中虽慌，却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公主说笑了，孩子年幼，哪里看得出来像谁，相貌自会随年龄增长而变化，沐风不也更像姐姐多些吗？”陆珊梅企图用周沐风来转移话题。 镇国公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厌恶，谁让她叫姐姐了。 周沐风闻言，火气直冲头顶， “别那么亲昵地叫我沐风，我跟你不熟。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应称我为世子爷！” 陆珊梅暗自掐紧掌心，表面却依旧顺从：“是，世子爷。” 周沐风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总是这副模样，什么都愿意听、愿意学，让人无可奈何。 “起来吧。” “谢公主。”陆珊梅带着周思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小公子是何时的生辰？”白清音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陆珊梅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五月初四。” 镇国公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和时间推算，他们离开忘忧镇不到一个月，她便怀上了身孕。 白清音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缓缓开口： “阿音半年前曾跟钦天监的叔叔学过算命，方才我替小公子算了算，为何结果却与实际情况不符呢？” 陆珊梅心中一紧，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这小女娃故意在试探她？ 她确实将愿儿的生辰故意推后一个月，改为了五月初四，以迎合他们离开的时间。 “愿儿的生辰确是五月初四，或许是公主年纪尚小，算错了也未可知。”陆珊梅笑着缓和气氛。 镇国公也以为白清音只是在闹着玩，便开口道：“公主还小，这些算命之术权当娱乐，不必太过当真。” 周沐风却察觉到了不对劲，阿音一向是他们的小福星，她的话不能不听。 “阿音，哪里不符合？”周沐风追问道。 白清音摊开手，耸了耸肩，“这是个已死之人的生辰八字，绝非他的。” 陆珊梅心中大惊，冷汗直冒。 “公主，妾身自知今日冲撞了您，但您也不能凭空捏造事实，污蔑妾身，还诅咒我的孩子啊。” 说着，陆珊梅低声哭泣起来，她身边的周思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 “妾身知道自己出生乡野，不受人待见，当初的事妾身也不愿意发生，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这可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长乐公主，你再怎么受宠爱，也不能胡乱诅咒我的愿儿啊！” 陆珊梅哭得梨花带雨，言辞间暗指白清音信口雌黄。 百里玄冥重重地将茶杯搁置于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陆珊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眼神如刀般盯着她， “对长乐公主不敬，本座不介意将你提到拱卫司受审。” 陆珊梅被百里玄冥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只是低声嘟囔着： “妾身无权无势，各位贵人想把妾身怎么捏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妾身当真是替孩子不平。 公主看起来不过三岁，和愿儿一般的年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还如此维护， 就算是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妾身也不许你们污蔑妾身和镇国公的孩子。” 镇国公一家三口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生怕陆珊梅再口无遮拦，镇国公连忙打圆场：“阿音，会不会真是你弄错了。这孩子与我滴血验亲过，属实是我儿无疑。” 百里玄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滴血验亲亦可造假，不如再验一次，以证清白。” 陆珊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她很快便大声嚷嚷起来： “凭什么？都已经查过，为何要继续？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不心疼，愿儿可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我怎可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 周沐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冷笑一声： “哦？一个小针眼而已，是怕他受伤害还是怕谎言被揭穿？” 陆珊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竟然质问起周沐风来： “别欺人太甚。世子爷，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害怕愿儿与你争家产，才特地找来公主和百里大人与妾身过不去？” 周沐风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没忍住要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陆夫人，既然想证明自己，就听玄冥哥哥的话重新验一次吧。”白清音话语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 陆珊梅装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验就验，愿儿绝对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陆珊梅站起身的一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迅速恢复成那副委屈的模样。 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敏锐目光。 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镇国公亲手端来一碗清水，置于正堂中央的桌案上，随后，镇国公府的府医紧随其后步入屋内。 银针已备妥，镇国公默许府医轻刺其指尖，一滴鲜血悄然落入碗中。 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陆珊梅身上，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抽出丝帕，轻拭着眼角的泪痕，紧握着周思愿的手， 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愿儿莫怕，娘亲在这里陪着你。” 府医刘大夫正欲为周思愿施针，却被陆珊梅一把夺过银针， “住手，我亲自来，别人我不放心。” 她小心翼翼地刺破周思愿的食指指尖，鲜血滴落，与碗中的清水相融。 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碗中的两滴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融为一体。 陆珊梅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紧紧拥住周思愿，抽泣着说道： “妾身早就说过，愿儿是镇国公的亲生骨肉，你们偏偏不信。长乐公主还无端指责妾身谎报孩子的生辰。” 一旁的镇国公心中满是悔恨，若非当日一时贪杯，何至于有今日这番波折。 百里玄冥面色平静，淡淡道： “净手，再验一次。” 陆珊梅那委屈的神情瞬间凝固，她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百里大人此言何意？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百里玄冥轻蔑一笑，这等雕虫小技，不过只能蒙骗凡夫俗子罢了。 “陆夫人，请暂且离小公子远些，让小公子净手后再行验证。”白清音重申了一遍。 陆珊梅心中一阵慌乱，这两个孩子怎可能看出破绽？ “为何还要再验？妾身已经照做了，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陆珊梅情绪失控地喊。 周沐风眉头紧锁，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但眼前的血缘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百里玄冥不欲多言，拔剑直指陆珊梅，剑尖寒光闪烁， “本座最后再问一句，验，还是不验？” 陆珊梅被吓得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哥哥，求你别伤害我娘亲。”周思愿带着哭腔恳求，百里玄冥却未曾理会。 周沐风看向白清音，得到她的肯定后，拍了拍手， “来人。” “奴婢在。” “去准备一盆清水，让……让陆思愿净手。”周沐风在称呼上稍作犹豫，显然对周思愿的身份已有所怀疑。 “你们究竟要怎样？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陆珊梅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 “与其在这里遭人白眼，还不如让我们离开这里，哪怕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我也愿意。 镇国公，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们从心底里不接受我们，我便带着愿儿离开。” 婢女已经端了清水上来，百里玄冥调动内力挥袖，大门应声紧闭， “现在想走，晚了。” 第60章 本夫人不是你的母亲 镇国公夫人行事果断，一挥手，几名婢女便迅速上前，架住了陆思愿，准备强行为他净手。 “放开愿儿，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陆珊梅见状，急忙爬起身来阻止， “你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愿儿，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拦住她。”镇国公夫人面色冷峻。 虽然孩子本身无错，还能逗她开心，但陆珊梅这几日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绿茶行为，早已让她忍无可忍，恨不得立刻将她逐出府去。 “只是简单的洗个手而已，陆夫人何必如此紧张。”镇国公夫人语气平淡，就算她是头猪也能看出来这女人有问题。 “周伯伯，姨姨，我觉得陆夫人也应该净手才是。”白清音一脸天真的提出建议， “不然，万一小公子被她碰到了，那窝们之前可就白忙活一场咯。” 陆珊梅被婢女们紧紧拦住，心中暗自咒骂白清音。 该死的臭丫头，他们怕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 陆珊梅心跳如鼓，一旦秘密被揭穿，等待她的将是死罪，必须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陆珊梅拼尽全力挣脱了婢女的束缚，这时，白清音暗中施展一个小法术，使得陆珊梅怀中的手帕悄然滑落。 “我的手帕！”陆珊梅惊恐万分，伸手欲捡，却被白清音抢先一步拾起。 “压着她，继续净手！这么多人连个妇人都压不住，镇国公府的饭你们都白吃了吗？” 镇国公夫人下了死命令。 陆珊梅无力反抗，只能被婢女们强行按住，手心手背都被搓洗得干干净净。 “还给我，那是我的手帕！”陆珊梅想要夺回手帕，但白清音却灵活地躲到了百里玄冥身后。 陆珊梅对百里玄冥心存畏惧，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再验一次。”百里玄冥的声音冷冽。 镇国公配合地再次刺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而陆珊梅则紧紧抱住陆思愿，不让刘大夫靠近。 “怕什么，之前不是已经验过了吗？再验一次又何妨？” 这女人绝对跟他没关系，他一定是清白的！镇国公在心里默默流泪。 陆珊梅满脸警惕， “不……绝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 陆珊梅心里暗恨，这长乐公主和百里玄冥简直就是煞星，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却陷入了绝境。 “你是打算自己动手，还是让本座亲自动手？”百里玄冥缓缓擦拭着手中的佩剑，眸光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陆珊梅吓得脸色苍白，带着陆思愿连连后退。 见陆珊梅迟迟不动手，百里玄冥提剑飞身向前，陆珊梅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行动。 陆珊梅哆嗦着手，银针却迟迟未能刺破陆思愿的手指， “公主……妾身手心出汗了，能不能先把帕子还给我，让妾身擦一擦？” “白清音，过来。”百里玄冥收起了剑，白清音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她摇了摇头，躲在百里玄冥身后， “不可以。” 陆珊梅心中充满了绝望，一切都完了。 百里玄冥拿起手帕，随手丢给了刘大夫，“看看上面有什么？” 刘大夫惶恐地接过手帕，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面色凝重地开口道：“回各位贵人，这帕子上被浸了白矾。 古书有云，白矾入水，可使任何血液相融；而若以清油入水，则即便是亲生父子，其血也不可相融。” 镇国公听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怒火中烧，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胆贱妇，竟敢为了攀附权贵，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妾身没有！这一定是他们污蔑妾身！他们就是想赶走妾身和儿子！”陆珊梅歇斯底里地辩解着。 周沐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陆珊梅发疯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玄冥哥哥。”白清音突然出声。 百里玄冥明白她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陆思愿的手，刺破指尖，将血滴入镇国公刚滴下的碗中。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两滴血静静地躺在碗中，丝毫没有相融的迹象。 镇国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夫人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夫人，我真的是清白的，这女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镇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用力将衣袖拽了回来，随后看向跌坐在地上、一脸死灰的陆珊梅， 冷声道：“你为何要污蔑镇国公？” “母亲…”陆思愿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爬起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向镇国公夫人撒娇。 “住嘴！”镇国公夫人一脸冷漠地打断了他， “本夫人不是你母亲，你亲娘跪在那儿呢，你可别认错了。” 陆思愿心里害怕极了，无助地看向陆珊梅。 陆珊梅哆嗦着跪好，颤声哀求道： “求长乐公主、国公爷饶命啊，民妇…民妇也是迫不得已，求镇国公饶民妇一命。愿儿，快过来跪下。” 母子俩连连磕头求饶，镇国公满脸厌恶地看着他们， “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要把脏水泼到本爵头上？” “三年前，民妇的男人上山打猎不幸丢了命。”陆珊梅开始讲述起往事， “那时候民妇刚怀有身孕，家里的客栈生意冷淡。本想着一个人养不活孩子，想打掉算了。 但民妇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就干脆把孩子留了下来。 后来，您和夫人带着世子爷到我家客栈，民妇见您身着不凡，一副大富大贵之气，所以动了歪心，想趁机偷一点银子。” 说到这里，陆珊梅顿了顿，继续说道： “民妇曾趁着你们二位外出时，潜入房中寻找财物。 可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就猜想贵重物件儿应该是被你们随身携带了。 民妇本想放弃，但不曾想，您居然想留下来尝一尝忘忧镇的特产。 如此良机，民妇岂会错过？于是，民妇便在酒中下了药，把您弄晕后，拖进了柴房，想看看您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你扒了我的衣服到底想做什么？”镇国公咬牙切齿地问道。 “您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唯独一身衣衫看起来价格不菲。”陆珊梅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民妇本想将衣衫卖了换钱，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商贩非说我是偷来的，也不肯给我多的银子。 索性民妇就放在家里没管了。” 白清音小脸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跑来找周伯伯呢？” 听到这个，陆珊梅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忘忧镇与永州城相隔不远，因为瘟疫之事，忘忧镇也受到了影响。 民妇家的客栈一点收入也没有，为了保命，民妇想到了那件衣衫。 所以，民妇托人多方打听当年那位富贵老爷的身份。 没想到，三年前的富贵老爷居然是镇国公您，民妇这才想了这么一招。 一旦糊弄过去，我们娘儿俩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事情到此已然十分清晰。 周沐风忿忿不平道：“都是因为你，小爷好好的一个家都快被你折腾散了。” “对不起世子爷，民妇也是走投无路，一时昏了头才出此下策。”陆珊梅连连磕头，额头都红肿了一片。 镇国公不再理会她，转而一脸感激地看向白清音， “阿音啊，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臣都要冤枉死了。” “阿音，你怎么知道他生辰不对的？你真会算卦吗？”镇国公很是好奇。 第61章 阿音要去永州 白清音挠挠头，找了个借口说道： “不会吖，阿音是乱说的，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镇国公还是不明白， “那阿音方才说为我做主是何意啊？” “因为阿音觉得周伯伯不是那样的人吖！”白清音认真地回答。 镇国公夫人掐了镇国公一把，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皇上早就说过阿音是小福星了，今日不就表现出来了吗，你还东问西问的。 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臣多谢长乐公主。”镇国公连忙附和道。 周沐风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清音， “阿音，你真是太厉害了！”激动之下还想过来抱住她亲一口。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地将白清音拉到一边， “男女授受不亲，自重。” 周沐风嘟囔了一句：“你还经常抱她呢。” “你说什么？” 周沐风看着百里玄冥那双冷到极致的眼，讪笑道：“没…没…” “陆珊梅，你虽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此事，但终究还是犯了国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镇国公沉吟片刻后说道：“将陆珊梅打进大理寺大牢，服刑一年。” 陆珊梅闻言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活着， “多谢镇国公开恩。只是…愿儿他…” 她心中焦急，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照顾陆思愿了。 “本夫人会将他送到镇国公府庄子上替你照顾他。”镇国公夫人心善，没有多加为难， “一年后，你们母子二人务必要离开，不得继续赖在我这里不走。” 陆珊梅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她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娘亲，你要去哪儿？愿儿不要离开你。”陆思愿带着哭腔说道， “娘亲，你让我背的书我全都会了，愿儿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也会学怎么讨别人欢心，你不要走。” 陆珊梅泪如泉涌，她伸手为陆思愿擦去泪水， “对不起，是娘不好，娘教你的都是错的。做人要真诚，不要油嘴滑舌。 夫人会好好教导你的，忘了从前，好好听夫人的话，一年过后，娘亲再来接你。” “娘亲，愿儿听你的。”陆思愿哭得伤心极了，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人送去大理寺。”镇国公一声令下，侍卫应声而来，正准备把人带走。 这时，白清音叫住了她， “等等。” 陆珊梅心头一紧，难道公主还不想放过她吗？ 她回头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小脸严肃： “你刚刚说，忘忧镇也受到了时疫的影响，是吗？” 陆珊梅点了点头， “大片的官兵控制住了忘忧镇，民妇也是想尽办法才逃了出来。留在那里，只能等死。”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为何过了这么多天，时疫不仅没控制住，反而愈演愈烈了。” “窝知道了，你走吧。”白清音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可以将人带走了。 陆珊梅走后，镇国公一家三口看着白清音紧绷的脸，有些担忧地问道：“阿音，你怎么了？” 白清音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想大哥和三哥哥啦。他们去了七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鸟。” 镇国公闻言叹了口气， “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当真是蹊跷啊。至今还未找到源头。” “没有找到源头吗？”镇国公夫人也忧心不已，受苦的都是百姓。 “并未。”镇国公摇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这一去，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悲观嘛。”周沐风缓和着气氛， “我们要相信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眼下安心等待消息就好，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白清音虽然心里不安，但暂时还是努力压了下去，扬起了笑脸， “嗯！” … 夕阳西下，马车在回宫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只有马蹄落在石板上的规律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车里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显得格外沉闷。 白清音无精打采地趴在小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心事重重。 百里玄冥闭目调息，平复内心的波澜。没有了白清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一时间竟感到很不习惯，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白清音那软嘟嘟的侧脸。 “若是真的担心，去看看不就好了。” 白清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委屈巴巴地转过头来， “玄冥哥哥，你肿么知道窝在想什么吖。” 百里玄冥目光移开，有些不自在， “都写在脸上了，那么明显。” 白清音从小桌案上撑了起来，小手托着下巴， “可是那里太远鸟，爹爹肯定会很担心，不会让我去的。可是阿音心里总觉得应该去一趟。”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 “那就去，我陪你一起，陛下应该会松口。”百里玄冥虽然不会安慰人，但还是尽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 见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百里玄冥不禁颦眉微蹙，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白清音肉肉的脸蛋， “丑死了，还是笑起来乖巧。”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赶紧收回了手，心里暗自嘀咕：本尊这是在干什么？！ 白清音脸上的阴霾却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凑到百里玄冥身边， “阿音知道啦，玄冥哥哥在担心窝。” 百里玄冥别开头， “别自恋。” “就有就有，玄冥哥哥又嘴硬咯~”白清音不依不饶地逗弄着他，马车里终于再次回荡起了久违的笑声。 “闭嘴！” … “爹爹，窝回来啦！”白清音被百里玄冥紧紧抱在怀里，她举起小手，兴奋地向着白翊辰挥舞。 白翊辰一早就接到了白清音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便在凤梧宫门口等待着。 他伸手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白清音，温柔地开口问道： “阿音，爹爹的乖宝，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嗯！开心！”白清音眉眼间满是笑意，白翊辰深受感染，威严的帝王之气都减弱了不少。 “阿音回来啦，百里大人也辛苦了。”凤语苏闻声而来。 白清音伸手捧住凤语苏的脸吧唧一口， “娘亲~” “正好，百里大人也一同用膳吧。”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嗯。” 几人刚坐下不久，李兴为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地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白翊辰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他沉声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李兴为哆嗦着开口，“永州传来消息，太…太子殿下感染上了时疫。” 啪的一声，凤语苏手中的筷子因震惊而掉落下来，“你说什么？！” 李兴为继续快速地说道：“太子殿下到了永州后，不分昼夜地查找时疫源头，没想到却不幸染上了病气。 已经有两天时间了，太子殿下本想瞒着，但永州的刺史害怕出事，这才传来急报。 三殿下一直在忙于运送药材，这才侥幸躲过一劫。”他快速地将情况说明，等待着白翊辰的决断。 白清音一听，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不安逐渐被放大，“爹爹，大哥哥他…” 白翊辰心中同样担忧不已，他眉宇间满是凝重， “瑾儿向来不许手下人生事，刺史能传消息回来，说明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白清音听完，小脸紧绷，毅然决然道： “爹爹，阿音要去永州城。” 第62章 永州城 “不可。” 白翊辰一听白清音要去永州，当即反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凤语苏虽然心里也不赞成，但她知道白清音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于是劝说道： “阿辰，乖宝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先听听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白翊辰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随即放缓了神色，话语中仍带着忧虑， “爹爹知道你与众不同，可你也是爹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爹爹该怎么办？” 白清音从凳子上溜下来，爬到白翊辰的怀里，乖巧地安抚着他， “爹爹，你要相信阿音，阿音会没事的。出于私心，阿音一定要去救大哥哥； 出于责任，阿音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而什么都不做呢？” 百里玄冥在一旁突然开口， “我也一起去，我会保护好白清音，她不会有事。” “爹爹…求你了嘛，就让阿音去叭，好不好~”白清音撒娇道。 白翊辰心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叹了口气， “唉，爹爹同意还不行吗。就算爹爹不让你去，以你的能力，爹爹还能困住你不成？” 白清音嘿嘿一笑，用力搂住白翊辰的脖子， “爹爹最好啦！” 白翊辰果断下令， “传旨下去，长乐公主体恤百姓疾苦，特地前往永州城安抚百姓。 特令拱卫司指挥使随行保护，另外带领太医前往永州救助太子和百姓。如果京城中有人愿意自愿加入，一律批准。” 李兴为闻言一脸惊讶， “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身娇肉贵，怎可抵挡住时疫？还请陛下三思。” “行了，朕知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你去安排就是。”白翊辰虽心中不舍，但他只能尊重女儿的决定。 “是，老奴遵旨。”长乐公主的话，陛下哪会不听，李兴为只得退下。 “百里大人，这一趟务必保护好阿音，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可强求。”白翊辰冷声吩咐。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知道。” … 圣旨一出，第二日子京城上下乃至国学府都议论纷纷。 “长乐公主要去永州？那不是胡闹吗？眼下时疫泛滥，去那儿不就是找死？” “诶，别乱说，公主一向吉人高照，她去了说不准永州城很快就能恢复了。” “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个三岁小娃娃，皇上也是太溺爱了些，竟也能同意她去。” 国学院，周沐风和董悦苒知道后更是忧心忡忡。 “阿音这是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董悦苒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阿音可是小爷的恩人，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不行，我也要跟着去。”周沐风猛然拍了把桌子，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你？你爹直接打死你，你信不信？”董悦苒开口泼了盆凉水，周沐风瞬间蔫儿了。 “我倒是觉得小妹去自有她的道理，你们无需担心。”白宛如在一旁显得十分淡定。 “唉，希望如此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授课室一角，孙倩倩腿上绑着木架缠着纱布，闭眼小憩。 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她睁开眼，脸上不屑一笑， “去呗，染了病死了更好。” …… 拱卫司行事效率极高，仅仅一夜之间，便将所有行装准备妥当，整装待发。 白清音心系白瑾年的安危与百姓的福祉，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起了床。 玄武门外 白翊辰紧紧抱着白清音，舍不得放手。 凤语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小的女儿即将踏上保护百姓的路途，眼眶不禁湿润。 “阿音，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反复叮嘱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还有，不要逞强，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传信回来，爹爹会帮你解决的。” 凤语苏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哽咽： “我的阿音还这么小，就要承担如此重任，娘亲心里真是心疼。娘亲情愿自己去，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 白清音扬起笑脸，软软的安慰着他们： “爹爹，娘亲，阿音可是最厉害的小仙女哦！阿音一定会平安回来哒！” 白翊辰点点头，“救不了就算了，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百姓们：？ 白瑾年：(?′w`? ) 白清音噗嗤一笑，“爹爹放心啦！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 红袖和绿珠从凤语苏身后走出来， “公主，要不然把奴婢也带上吧。” 白清音摇摇头，温柔地说道： “窝和玄冥哥哥在一起就够啦。 红袖姐姐，绿珠姐姐，你们照顾好自己和娘亲，阿音很快就会回来哒！” 说完，白清音示意白翊辰将她放下。 白翊辰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上马车，挥挥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告别： “爹爹，娘亲，你们快回去吧！阿音到了之后会给你们回信哟，阿音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带着一众太医和拱卫司的护送队伍，逐渐消失在白翊辰的视线中。 ~ 永州城距离京城遥远，即便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也需要整整三日的路程，更何况这次还带着一大批行人和物资。 路途颠簸不堪，但在这漫长的三日里，白清音却从未抱怨过一句，拱卫司的众人和太医们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 终于，在白清音出发后的第四日午时过后三刻，他们终于抵达了永州城。 白清音翻动手掌，一个精致的平安符便显现在她的手中。 “玄冥哥哥，你带着这个平安福，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染病鸟。” 百里玄冥接过平安福，只觉得那红色的福字在掌心中散发出阵阵暖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嗯。” 守城的士兵见到长乐公主和拱卫司的马车到来，连忙打开了城门。 领头马车刚踏入永州城，白清音便听到了白淮书那熟悉的鬼哭狼嚎之声。 “哎哟我的小妹啊，你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白淮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迎了上来。 白清音戴着面纱，掀开车帘，甜甜地喊道：“三哥哥~” 白淮书听见这久违的称呼，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小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三哥哥一定会自责死的。 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别乱跑，知道吗？” 白清音没有直接答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三哥哥，我能先看看百姓们的情况吗？” 白淮书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白清音的坚持，只好答应了她。 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观察沿途的百姓。 有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长乐公主。” 白清音连忙摆手，“大家别多礼，阿音只是想来看看大家怎么样鸟。” 街道沿途，许多人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不止，许多人更是直接瘫倒在地，都是身患时疫的可怜人。 他们的痛苦让白清音心如刀割。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长乐公主，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您实在是不必亲自过来啊。这里太危险了！” “是啊，太子殿下已经累得病倒了，我们不希望再有人继续倒下。”另一个人也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道。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爷爷，阿音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一起顺利渡过这个难关的。”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一个老妇人突然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白清音见状立马上前查看，却被白淮书紧急拦住，“阿音不可！”他生怕白清音接触到病人而染上时疫。 白淮书唤来了大夫。 大夫浑身武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细细地为老妇人诊脉，眉头紧皱不展。 同时，白清音也在仔细查看这时疫的来源。 她发现那老妇人的面容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百里玄冥眯起了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是魔气！ 第63章 救治白瑾年 白清音仔细观察，发现每个人的周身都缠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魔气，那气息阴冷又诡异。 “怎么会这样…”她低声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的魔气分明与几个月前冷宫中那只被诛杀的魔物同源。 但那个魔物明明已经殒命，为何它的气息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戾气，魔无殇居然还活着。 就在白清音出神时，大夫面色凝重地回禀道： “回三殿下、长乐公主，这位夫人的病情已经深入心脉，恐怕…时日无多了。” 白淮书闻言，脸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白清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小手悄悄背到身后，指尖轻轻凝结起法力， 一抹淡淡的白光悄然没入那位妇人的眉心，瞬间，妇人脸上的痛苦似乎得到了缓解。 永州城与忘忧镇的百姓加起来人数众多，仅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清除每个人身上的魔气无疑是天方夜谭。 白清音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已不再是普通的疫病所能概括。 凡间的医术和药方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百姓的生命，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找到魔气的源头。 “三哥哥，带我去找大哥哥。” “好，跟我来。”白淮书简短地应了一声，便领着白清音向某个方向疾步而去。 … 白清音跟着白淮书，快步走在永州城的街道上。 五月下旬，天气已经变得闷热，街上却弥漫着苦药的味道。 路边，到处都是病倒的百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痛苦。 大夫们忙得团团转，汗水湿透了衣衫，却还是顾不上休息。 白清音心里沉甸甸的，时疫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久，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白淮书来到了永州城刺史府。 刺史大人顾维生早已闻讯，身形急切地等候在门侧。 一见白清音他们，他快步迎上，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恭敬地行了一礼， “长乐公主，指挥使大人，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太子殿下病体沉重，已陷入昏迷，城中大夫束手无策，微臣只盼你们带来的太医能有回天之术。” 白清音闻言，神色凝重， “快带窝们去。” 穿过刺史府内曲折蜿蜒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精心隔离的院子。 这里四周环绕着翠绿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 精致的厢房静静地伫立着，房门紧闭，窗帘低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淮书蹲下身，轻轻拉了拉白清音的衣袖，低声叮嘱： “阿音，三哥哥替你打开门，你就站在门口看一眼，让章太医进去诊断。皇兄若是清醒，也绝不会让你冒险进去的。” 白清音沉默片刻，随后转头对顾维生说： “顾大人，你先退下吧，阿音有话跟三哥哥说。” 顾维生应声而退，留下兄妹二人和百里玄冥在院中。 白清音凝视着白淮书，“三哥哥，大哥哥只有阿音才能救。” 白淮书本想劝阻，但看着她那凝重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伸手替白清音整理好面纱： “戴好，千万别摘下来。” 白清音点了点头，“好，三哥哥，阿音一个人先进去，你和玄冥哥哥在外面等窝。” 白淮书复杂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阿音这次也能像以往一样，带来好运，让大皇兄平安无恙。 屋内，白瑾年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周身被淡淡的魔气所笼罩，仿佛被死神紧紧握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却掩盖不住那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白清音走进屋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费力地爬上床头，小手轻轻贴在白瑾年的额头上。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她开始运转体内的法力。 只见白瑾年身上的魔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汇集到白清音的手心。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小手用力一捏，那些魔气瞬间消散无踪。 她翻转手掌，法光大盛，锦鲤鸿运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白瑾年。 昏迷中的白瑾年只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沉重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白清音收回手，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白瑾年的睫毛轻轻颤动，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大哥哥！”白清音激动地喊道。 屋外的白淮书和百里玄冥听见动静，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阿音，怎么了？”白淮书满是担忧地问道。 “阿音…你怎么来了…”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响起。 白淮书瞪大了双眼，随即发出惊喜的呼喊：“大皇兄，你醒了？！” 白清音扑到白瑾年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阿音好担心你！” 白瑾年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用力推开白清音：“阿音，快离我远些，哥哥身上会传染的。” 白清音紧紧抱住白瑾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不会的，大哥哥只需要喝点补药，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瑾年推开白清音的动作一顿，声音很是急切， “阿音，是你救了哥哥，对不对？你有没有事，会不会有什么代价，可会感到不舒服？” 白清音是他的亲妹妹，他自小便发现白清音与常人有所不同。 此次时疫来势凶猛，连太医都没办法，阿音一来他的病便好了大半，他是真的担心阿音用了什么代价去交换。 白清音抬起头，笑着安慰白瑾年：“不会哒，阿音就是有些累，大哥哥放心！” 白淮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阿音，你是真神了。” 白瑾年伸手轻抚着白清音的背脊，眼里溢满了疼爱：“三弟，这件事别外传，对外就说是宫中太医唤醒了我。” 白淮书用力点头， “好，此事我知道轻重。” “大哥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白清音从白瑾年的身上滑下来， 白淮书见状，连忙上前，细心地将白瑾年扶起，让他在床头靠坐好。 白瑾年此时的气色已比先前好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力气： “永州城的时疫来得太过突然，我心中有所疑虑，怀疑这背后或许有人故意操纵。 我暗中查探发现，最初感染时疫的都是一些贫苦的百姓，而后才逐渐扩散开来。 奇怪的是，那些富贵人家，甚至是刺史府内的人员，都暂且安然无恙。 我想知道这最初一批百姓是如何被感染的，便挨个查问，并让大夫逐一诊断。 还没等我查完，我自己就先病倒了。” 白清音听完白瑾年的叙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为何疫病会如此分明地分阶层出现？ “大哥哥，你在查问的过程中，有没有做好防护，比如戴面罩？”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我们的防疫措施做得相当严密，与患者接触时都佩戴了艾草制作的香囊和面罩， 就连吃饭喝水，也都有专门的隔绝区域，确保不会受到感染。” 白淮书在一旁摸着下巴，满脸疑惑： “既然防护措施如此到位，为何皇兄病了，而我还是安然无恙？难道是因为我整天与药材打交道的缘故？” “三哥哥，你们平时吃饭喝水都是在什么地方？”白清音突然打断了白淮书的自言自语，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光。 “都是由顾大人统一安排的，大部分都是干粮，简单又方便。”白淮书如实回答。 白清音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哥哥，这里的水源是不是与永州城所有的水井都相连通？” 白瑾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永州城东侧有一条护城河，那边的河水……”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拳头，“一定是河水出了问题！” 第64章 源头惨状 白淮书闻言，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这么多天白跑那么多地方。 “永州城东边的百姓，大多都依赖护城河的水来生活，有的人家还会捕鱼来贴补家用。 而那些城里富贵人家，则大多都有自家的水井，那些水井大都是连接着山上的清泉，水质清澈甘甜。” 白瑾年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如此说来，这疫病定然是与那河水脱不了干系。” 说罢，白瑾年一把掀开被子，就准备起身下床，急切地想要亲自去护城河查探个究竟。 白清音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他：“大哥哥，你别急，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两只精心准备的平安符，递给了白淮书一只，另一只则放在了白瑾年的手中， “这个平安符你们收好，护城河的事就交给阿音去办吧。” “阿音，你……”白瑾年和白淮书同时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白清音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大哥哥，三哥哥，你们别担心，阿音很厉害哒！而且这次疫病不简单，必须得阿音亲自出手。” 见白瑾年还有些犹豫，白清音又补充道：“大哥哥，你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小心行事哒。” 白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同意：“那好吧，但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不然大哥可就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他故意板起脸，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 白淮书也连忙附和道：“我也是，阿音，要是你伤到哪里了，三哥可就不给你搜罗那些宝贝了。” 白清音笑着应道：“嗯！窝知道啦！” “走吧，我和你一起。”一直沉默的百里玄冥突然开了口。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好！” 白瑾年虽然对百里玄冥心存戒备，但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百里大人，务必照顾好阿音。” “嗯。” … 两人沿着护城河一路查探，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 河水里确实如白清音所料，弥漫着淡淡的魔气，而且越往林中深处走，魔气就越是浓郁。 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变得阴森起来，遮天蔽日的树木，葱茏的草木，交织的藤蔓，树干上长满了青苔，脚下更是湿滑难行。 “小心。”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伸手提住了白清音的衣领，稳住了她的身形。 白清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聚精会神地感知周围。 她的神识散布出去，不远处的景象让她心中一惊。 “玄冥哥哥，快，我们快到前面去，那里就是护城河的尽头！” 白清音急切地说道，收回神识后，拉着百里玄冥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动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些尸体已经部分腐烂，皮肉松弛，露出了苍白的骨架；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 苍蝇和蛆虫在这些尸体上盘旋、蠕动，贪婪地吞噬着死亡的味道。 河水中也漂浮着几具动物的遗体，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转冷，难怪那些蝼蚁患了病，这么多腐肉堆积在这里，生出了腐毒，污染了河水，进而被百姓食用，才导致瘟疫肆虐。 白清音捂住嘴，眼眶酸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动物死前的哀伤。 她稳住心神，小手迅速结印，白光乍现，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山神何在？” 片刻之间，微弱的绿点聚集起来，一个身着由绿色植物编织而成的长袍的老者缓缓现身。 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颤巍巍地行了一礼：“小神拜见帝姬。” “山神爷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何会虚弱成这样？”白清音焦急地问道，随手运起体内法力，舒缓山神的气息。 山神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吓得瞪大了双眼。 “他…他…”山神看着百里玄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玄冥，不解地问道：“山神爷爷，你看着玄冥哥哥做什么呀？” 百里玄冥目光森然瞪了山神一眼，山神赶紧收回视线，哆嗦着向白清音解释： “回小帝姬，半个月之前，这里来了一个受伤的大魔头。 他在山里大肆抓捕修炼成精的动物，吸取他们的修为，还将它们残忍杀害。 小神岂会容他放肆，于是奋起抵抗。 却不曾想那家伙手里不知道有什么法器，差点将小神的神魂打散，连修为也被夺了一半走。” 白清音闻言，握紧了小拳头，“难怪这些动物尸身身染魔气，这魔头究竟什么来头，竟敢在凡间如此撒野！” 山神又飞速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开口： “自从魔界壁垒被打破后，魔物就很容易混到人间来了。” 百里玄冥摩挲着白清音送他的扳指，心中盘算，要怪也只能怪天道那臭老头儿。 “之后呢，那魔头去了何处？”白清音眉头紧锁。 山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疲惫：“小神昏过去了，后来的事，小神也不知道。”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陷入了沉思。 她思绪繁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各种疑问。 这魔头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与天道爷爷曾预言的六界八荒的浩劫有关？ 可是苍生的灾难不是和逃走的大妖龙相关吗？ 白清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治受苦的百姓。 “山神爷爷，”白清音坚定地说道， “阿音会设下保护结界，确保这里的安全。一旦那个魔头卷土重来，阿音会立马过来帮你们。” 山神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他微微欠身，向白清音行了一礼：“多谢小帝姬的庇佑。有您在，我们这片山林和其中的生灵就有希望了。” 白清音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向那些横七竖八散布着的动物尸身。 她的小手在空中画圈，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震动，法力逐渐凝聚。 她额间的锦鲤印记在这一刻忽明忽现，与她的法力相呼应。 白清音口中开始默念起轮回之术，随着咒语施展，金光乍现，将那些动物的尸身完全包裹住。 在金光的照耀下，尸身开始逐渐融入这片土地，回归了自然的怀抱。 浓郁的魔气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悬浮在半空中。 白清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她只有三百年修为，积攒的福运远远不够溶解如此浓烈的魔气，恐怕要耗费她半身法力。 就在她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那魔球却突然倍增，形成一把锋利的利刃，带着恐怖的威势直击向白清音。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桀桀桀…天界的小鱼，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玄冥面色一沉， “白清音小心！” 第65章 白清音受伤 白清音反应迅速，双手化出一道坚固的结界，抵挡住了魔球的猛烈袭击。 随着魔球的消散，一个身影逐渐在烟雾中显现，正是那日在冷宫里见到的魔物。 白清音被魔球余力震得连连后退，幸得百里玄冥及时飞身前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小帝姬！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祸害无数生灵的魔头！”山神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白清音站稳身形，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和山神护在身后。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是她第二次护住他。 “你到底是谁？”白清音怒视着魔无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魔无殇轻轻打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本君乃幽冥魔域之主，魔无殇。” “八荒之一的幽冥魔域……”山神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惊叹，难怪他之前无法抵挡这魔头的力量。 “堂堂幽冥魔主，却为祸人间，你就不怕天道降下天罚吗？”白清音面容冷峻，语气不含温度。 魔无殇却只是轻蔑地一笑，随手收起折扇：“哦？本君何时为祸人间了？ 不过是随手杀了几个山野精怪罢了，物竞天择而已，天道又能把本君怎样呢？” “无耻之徒！”山神气得猛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白清音挥手划出一道结界，将百里玄冥和山神牢牢护住， “本帝姬绝不会允许你危害天下苍生。” 话音未落，白清音便幻化出锋利的冰刃，甩向魔无殇。 魔无殇却只是一挥折扇，便轻松抵挡住了她的攻击。 “就凭你？今日本君便要吃一顿红烧锦鲤。”魔无殇的眼眶猩红，杀意尽显。 白清音奋力抵挡着他的攻势，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山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办，怎么办？小帝姬才只有三百年修为，绝对不是这魔头的对手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复杂，他心中犹豫不决。 一旦他出手相助，白清音就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他、给他吃桂花糕吗？ 就在他沉思之际，白清音与魔无殇已经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白清音体力逐渐不支，开始处于下风。 “妖龙……龙尊大人，您和小帝姬关系匪浅，您要不要出手帮帮她……”山神小心翼翼低声说道。 “闭嘴。”百里玄冥烦躁地开口，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 魔无殇用扇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戏谑的眼睛：“小鲤鱼，你可知你费力保护的是什么人？” 闻言，百里玄冥瞬间浑身充满杀气，目光幽深地盯着不远处的魔无殇。 “我保护的是我在意的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白清音化出利刃甩向魔无殇，魔无殇轻松接下。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小鲤鱼，受死吧。”魔无殇轻蔑地一笑，强大的魔气瞬间爆发出来，一瞬间风云涌动。 白清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挡。 “山神爷爷，快带玄冥哥哥走！”白清音急切地喊道。 “小帝姬……”山神犹豫不决。 “快！”白清音用尽最后的术法，将二人猛地推了出去。 随即，她强行运用体内福运幻化成仙子真身，想要与魔无殇决一死战。 “不自量力。” 铺天盖地的魔气扑面而来，白清音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落在地。 百里玄冥见状，浑身的暴戾之气再也压抑不住。 他挥挥手，一阵黑金色的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 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装了？”魔无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也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畏惧。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隔空托起白清音，将她小心地抱进怀里。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背上，源源不断的元气从他体内涌出，进入白清音的身体，滋养着她的伤势。 “有趣有趣，眼高于顶的龙尊大人居然也有在意之人。” 魔无殇继续挑衅着，百里玄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白清音送进山神的怀中。 “照顾好她。”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 山神讷讷地点头。 一阵黑金色的雾气突然从百里玄冥的体内散发出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雾气消散后，十岁的凡人百里玄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长相妖冶的上古妖龙，百里玄冥。 他眸若冰霜，浑身煞气，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 魔无殇眯眯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堂堂龙尊，整日跟在一条小鱼身边做什么？不如与我联手，共上九重天，镇压天道，一统六界八荒！” 魔无殇用诱人的条件来拉拢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单手化剑，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身形一闪，径直冲上前。 魔无殇周身魔气狂涌，双手结印抵挡住百里玄冥的攻击。 “百里玄冥，你受天道重创，现在不是本君的对手。”魔无殇冷笑着。 百里玄冥冷着一张脸，下手越发狠厉。 魔无殇见状，拿出一个镜子样式的法器。 他魔气灌顶，将法器催动到极致。 百里玄冥顿时感觉到周身正被他禁锢，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这可是本君费尽周折在不周山弄来的好玩意儿，可提升本君的修为，也能保本君不死。 哦对了，好像还能克制你哈哈哈哈。” 魔无殇得意地笑着，“今日就是你和小鱼儿的死期。” 百里玄冥咬咬牙， “轩，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条遮天巨蟒突然从天而降。 它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朝魔无殇扑去。 魔无殇面色一变，连忙收起法器后退。 “是你？本君倒是把你给忘了。” 在一旁观战的山神手猛地一颤，险些将怀里的白清音摔落。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 “龙尊身边的右护法，胤蛇！老天爷，小帝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庞大的蛇身盘旋在魔无殇面前，那阴冷的蛇信子不时吐露，令人心悸。 魔无殇的脸色变得凝重，即便手持法器，面对百里玄冥和胤蛇二人，他也难以抵挡。等来日他功法大增再来算账也不迟。 魔无殇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 “本君今日，没心情与你们纠缠，告辞咯。” 话音未落，魔无殇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季文轩见状，正欲追上前去，却被百里玄冥拦住。 “他手里的东西，你可觉得眼熟？”百里玄冥沉声问道。 季文轩闻言，化作凡人模样，仔细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若属下没看错，那应该是您的龙鳞幻化而成。” 百里玄冥闻言，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洪荒时期，六界刚划分之时，他闲来无事，曾拔下一片鳞片，将其幻化成法器，名天幻境，之后随手丢在了不周山。 如今，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竟被这魔无殇给捡了去。 山神哆哆嗦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龙尊，胤蛇大人，小帝姬她…她看起来不太好…” 第66章 北极仙岛 百里玄冥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泛着着幽幽的冷光。 他转身走向白清音，周身的黑雾消散。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缩小，化作了十岁少年的模样，青涩的脸庞上挂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他凝视着眼前小脸苍白、双眼紧闭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白清音，白清音，你…你还好吗？”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背脊， 一股蛮横的黑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渗透进白清音的身体。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两股力量间的微妙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确保这份力量能够与她体内的锦鲤之力融合，不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季文轩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间来回游移， “尊上，要不还是属下来吧，您刚恢复六成修为，这样替小公主弥补损耗，恐怕……” “不必。” 良久，白清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 百里玄冥见状，连忙收回了覆在她背上的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释然。 山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小帝姬，您终于醒了！” 白清音的目光在四周流转，最终定格在百里玄冥那张漠然又带着些许担忧的脸庞上， “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在山神的搀扶下，白清音站了起来，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 “阿音没事，让玄冥哥哥还有山神爷爷担心啦。” 她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季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诶？文轩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文轩的目光有些躲闪，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们出来太久，属下不放心，便沿途寻了过来。” 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对了，那个大魔头呢，他跑了吗？” 山神闻言，不由得看向百里玄冥，眼中浮现出求助。 百里玄冥的眸光阴冷，山神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帝姬昏过去后，天道心疼您，所以将他赶跑了。” 白清音眉头微皱，眼中生出丝丝疑惑。 “不对呀，天道爷爷说过，他不能插手的吖。” 山神冷汗直流，他急忙解释：“小帝姬，您感受下身体是不是毫无异样？” 白清音细细感受了一番，之前因魔气入侵而产生的疼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天道爷爷帮了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百里玄冥及时出声，打断了白清音沉思。 山神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白清音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她沉声说道：“百姓身染魔气，河水也被污染了，仅靠阿音是没办法消除的。 阿音想去一趟九重天藏书阁，找找有什么方法能够去除这些魔气和疫病。”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 “嗯。” “山神爷爷麻烦你帮阿音护法。” 她盘腿坐下，双手呈兰花状置于腿上。 山神见状，连忙挥动手杖，在空中画出一个结界，将白清音笼罩其中。 “小帝姬放心。” 白清音的神魂在这一刻出窍，化作一抹耀眼的白光，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天道爷爷，天道爷爷！”白清音的声音在瑶池边回荡，她现身于此，四周却只见水中游弋的鲤鱼，并未见天道的身影。 她坐在池边，软嫩的小手伸进清澈的水中，轻抚着那些欢快游动的小鲤鱼， “你们有见过天道爷爷嘛？” 小鲤鱼们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纷纷围拢过来，却只是摇着尾巴。 白清音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那好叭，窝先去藏书阁找找看。” 藏书阁矗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白清音刚欲挥手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却见里面走出一个扎着丸子头、模样可爱的小仙童。 小仙童见到白清音，立刻行礼道：“见过小帝姬，这是您要的书。天道预料到您会来，特地让小仙在此等候。” 白清音接过书，感受到书页间传递的温暖， “谢谢哦。”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仔细查找起来。 一行醒目的文字映入眼帘：“冰莲，生长在北极仙岛，可排解魔气，去除百病。” 白清音心中大喜，“太好啦！” 她合上书，将书交还给小仙童，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山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小帝姬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里玄冥被山神念叨的头痛，九重天有天道那臭老头在，能有什么事，正欲发作，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窝回来啦！” 百里玄冥连忙扶起她，“如何？” 白清音顺势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有办法，有办法！天书记载，北极仙岛的雪山之巅生长着一种冰莲。 只要炼化它，将它滴在河水之中，就可以消除魔气。” 山神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帝姬，事不宜迟，小神这就去。” 白清音拦住了他，“等等山神爷爷，你还未恢复，阿音去。阿音先回永州城给爹爹和娘亲报平安，随后就去采摘。” “北极仙岛乃八荒之一，万年冰川，环境恶劣，小帝姬，你一定要小心啊。”山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和担忧。 “放心吧，山神爷爷，阿音会小心的。” ~ 刺史府 横斜的花木，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随风而动，交错生姿，令人眼花缭乱。 “大哥哥！三哥哥！阿音回来啦！”白清音提着小裙子，像一阵欢快的风，一路奔跑着穿过刺史府的长廊，直向内院而去。 白瑾年正躺在床榻上休养，听到白清音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阿音回来啦！” 白清音快步跑到白瑾年身边，“大哥哥你快躺下，三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白瑾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老三又忙着去输送药材了，晚点才会回来。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说着，他伸手替白清音整理着因奔跑而略显凌乱的碎发。 “大哥哥，阿音找到解救百姓的办法啦！你先派人去护城河中上游，那里漂浮着许多小动物的尸身。 把它们打捞起来好生安葬，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音来处理吧！” “动物尸体？这是怎么回事？”白瑾年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白瑾年，白瑾年听完，吓得脸色都变了，他赶紧将白清音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个遍。 “幸好你没事，下次如果遇到危险，打不过就一定要跑，知道吗？” “嗯！”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窝现在先给爹爹和娘亲写信报平安。之后阿音就待在屋子里，你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窝哦！” 白瑾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好，万事都要小心。记住，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玄冥哥哥，辛苦你替阿音守着。”白清音盘腿坐在榻上，小小的身躯在烛光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无妨，你去吧。”百里玄冥倚靠在窗边，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 白清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神魂出窍。 就在白清音离开的那一刹那，百里玄冥的眼眸微微闪烁，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在门外守着，本尊跟着她。” 第67章 暴怒的凝冰兽 白清音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穿越了层层叠叠的云雾，终于抵达了八荒之一的北极仙岛。 这里的气温低得惊人，寒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也切割着她的肌肤。 刚一落地，白清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软嫩嫩的小脸被冷风吹得生疼，似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刺扎。 “真冷吖，阿音果然更适合温暖的地方。”她自言自语道，心中暗自庆幸山神爷爷没有跟来，否则他一定无法抵挡这样的严寒。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宛如一个无尽的银色世界。 远处，巍峨的雪山耸立，峰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直插云霄，令人心生敬畏。 白清音挠了挠头，眼中显现出迷茫， “肿么这么多雪山，书上也没写具体在哪里。” 她轻轻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 “找人问问好鸟。” 不远处，百里玄冥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悄悄跟在白清音身后，暗中关注着她的安危。 白清音走了许久，也没碰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正当她感到有些沮丧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小不点儿。” 白清音猛地回头，眼睛一亮， “漂亮姐姐！” 说话的人是居住在北极仙岛的雪狐，她一身流光雪纱长裙，头饰简单却别致，一双狐狸眼格外魅惑美丽。 “你来这里做什么？”雪狐好奇地问道。 “阿音是来找冰莲哒！”白清音毫不隐瞒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漂亮姐姐，你知道冰莲长在哪座雪山嘛？” 雪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冰莲在寒峰山山顶，那里地势恶劣，冷风凌冽，比这里温度还要低上好几倍。就连我们雪狐一族，都不会轻易踏入那片区域。” “谢谢姐姐，但阿音一定要去。”白清音的小脸上满是执着。 雪狐看着她那冰雪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不忍。 她提醒道：“冰莲乃北极仙岛罕见仙草，周围有神兽守护。你此去，恐怕会遭遇诸多阻拦。” “好姐姐，你就告诉阿音嘛~”白清音 雪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送你到山脚下吧。” “嗯！” … 雪狐带着白清音一路往北走，随着深入寒峰山的腹地，温度逐渐降低，寒风愈发凛冽。 白清音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雪狐见状，伸手幻化出一件毛绒绒的、雪白的斗篷。 她蹲下身来，她细心地将斗篷披在白清音的肩上，轻声说道：“这是我们雪狐一族用珍贵的雪绒鸟羽毛织成的，你先穿着，也能抵御些风寒。” 白清音感受到斗篷带来的温暖，对着雪狐甜甜一笑，“谢谢姐姐！这斗篷真的好暖和。” 雪狐伸手刮了刮白清音冰凉的小脸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这里就是寒峰山的山脚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嗯嗯好，姐姐，你要去哪里呀？阿音今天走了一大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呢。”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雪狐解释道：“北极仙岛世代严寒，我们雪狐一族为了生存，便用幻境幻化出一片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 你所在的位置是在西边，而我们幻境的入口在东边，所以你不容易碰到其他雪狐。” “我今天是恰好出来寻找雪绒鸟，想为我家小妹做件新衣裳，这才碰巧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遇见姐姐真的是阿音的幸运！”白清音嘴巴像灌了蜜一样甜，说得雪狐心中暖洋洋的。 “姐姐，你去忙吧，阿音要上山去找冰莲鸟！” “好，一定要小心。”雪狐看着这个和自家妹妹差不多大的乖娃娃，忍不住多加叮嘱。 白清音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寒峰山的山道上，雪狐的眼前便骤然浮现出一面幽光闪烁的镜子。 她紧盯着那面镜子，眸中蔓延痛恨， “我已如你所愿，那守护兽不见血不会安静下来。” 天幻境中，黑雾缭绕，如同深渊中的恶灵在低语。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穿透黑雾， “桀桀桀，真是听话。” 魔无殇隐匿于黑雾之中，收住他的气息。 随着黑雾的缓缓消散，一个纯白无瑕的狐娃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雪狐的心猛地一颤，她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妹妹抱起，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陷入了沉睡。 就在这时，魔无殇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敢去救白清音，我必将让雪狐一族彻底灭绝。” 雪狐的眉头紧锁，“你如此行径，是在与天道为敌，破坏八荒的秩序。” 魔无殇只是冷笑一声， “本君的事情，无需你来置喙。你只需睁大眼睛看着，这六界八荒，迟早都会成为本君手中的玩物。” … 寒峰山上，风雪肆虐。 这里与山脚下的温度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音你可以的，百姓都在等着你呐。”白清音在寒风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百里玄冥默默地跟在白清音身后，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暗自施法，为她抵挡了一部分风雪。 “诶？风雪好像小了很多。”白清音突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鼓作气之下，她飞身跃上了山顶。 百里玄冥也紧随其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后不远处，借助山石隐匿了身形。 山顶之上，风雪突然停歇，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清音环顾四周，努力探知冰莲的位置。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 白清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庞大的凝冰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那双猩红的眼眶中，夹杂着丝丝邪气。 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凝冰兽：“神兽乖，阿音只是想取走一些冰莲去救人，并非想伤害你。” 凝冰兽并不买账，它身姿放低，前爪微微抬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白清音见状，小手迅速凝聚起法力，做好了应对凝冰兽攻击的准备。 凝冰兽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跃，它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企图一口咬住白清音。 百里玄冥心下一紧，只见白清音身形灵活，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同时小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向凝冰兽的身躯。 凝冰兽怒吼连连，被法力光芒击中后，显得更加狂暴。 它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向白清音拍去。 白清音不躲不闪，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冰盾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凝冰兽。 “砰！”冰盾与凝冰兽的爪子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白清音趁机跃起，飞到凝冰兽的头顶。 她凝视着凝冰兽那双猩红的眼眶，发现其中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痛苦。 白清音心中一动，隐约感觉到这股邪恶之气并非凝冰兽本身所拥有，更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注入的。 “你是不是很难受吖，窝帮你祛除。”白清音伸出小手，调转锦鲤之力。 凝冰兽并不理解她的意图，在邪气的驱使下，它变得更加狂暴。 就在白清音分心之际，凝冰兽突然发力，一爪子狠狠地拍向了她。 … 第68章 妖龙现身 白清音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直直摔落下冰崖。 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叶子，疯狂地坠落而下。 百里玄冥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龙鸣嘶吼响彻天际，一条巨大的黑龙凭空显化而出。 它身躯庞大，鳞片泛着幽幽的黑金光泽，那锐利的爪子似乎能撕碎云层。 黑龙长吟一声，俯冲而下，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白清音。 “哎哟。”白清音落在黑龙那宽厚的背上，不防之下摔了个屁股蹲。 幸好她留了一手，周身法光包裹着她，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回过神来，她兴奋地摸索起身下的鳞片，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龙龙！大龙龙！”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然无恙，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带着白清音重新翱翔于天际，回到了山顶之上。 高空之中，百里玄冥以王者的姿态俯视着下方暴怒的凝冰兽。 他目露凶光，龙尾猛然一甩，如同山岳重重地砸在凝冰兽身上，将其打得躺地不起，尘土飞扬。 一个庞大的火球在他的口中逐渐凝聚，正当百里玄冥准备给予凝冰兽致命一击时，白清音连忙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龙鬣， “龙龙，别杀它！” 百里玄冥闻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听从了白清音的话，将火球抛向了山脚，让它在无人的荒野中爆炸开来。 魔无殇感受到这股危险的气息后，也不得不闪身离开了北极仙岛，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百里玄冥微微低下头，白清音顺势飞身稳稳落在山顶，转身之际，眼前的庞然大物尽收眼底。 黑金色的眼眸幽深明亮，赤黑的龙角傲然挺立，龙鳞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龙龙，谢谢你救了窝吖！”白清音兴奋地踮起脚尖，想要触碰它。 百里玄冥愣了一下，凑近了她，温热的鼻息打在白清音的脸上，白清音张开双臂，毫不畏惧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龙龙，阿音见过你吗？为什么感觉好熟悉吖。”白清音松开手，她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黑龙。 百里玄冥见状，蜿蜒的龙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发出一声悠长而深沉的长吟，消失在白清音的视线当中。 白清音看着黑龙那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天道爷爷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三百年前，上古妖龙祸害天下苍生，那条龙就是一条大黑龙，妖龙诞生于洪荒时期，普天之下也只有它是黑色。” 想到这里，白清音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救她的就是那条传说中的妖龙？ 可是它看起来并不像是危害苍生的坏龙吖。 另一边，百里玄冥隐匿住自己的气息，重新躲到了不远处。 他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就算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原本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养大了当补品吗。 百里玄冥暗地里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凝冰兽痛苦的挣扎声划破了寂静，将白清音从沉思中猛然拉回。 她转身，小跑着来到凝冰兽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凝冰兽见她靠近，尽管痛苦仍费力发出低吼警告她。 “乖，阿音不会伤害你哒。”白清音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凝冰兽的头顶。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她的掌心散发出来，如同春日暖阳，瞬间包裹住了凝冰兽的全身。 凝冰兽感受到了这份善意，痛苦的表情逐渐舒缓。 源源不断的治愈力量从白清音体内涌出，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入凝冰兽的体内。 那股邪气感受到锦鲤之力的威压，惊慌失措地仓皇出逃。 白清音眼疾手快，大喝一声，甩出法力，将那邪气击得粉碎，消散于无形。 “你好些了嘛？”白清音轻声询问，小手依然轻柔地安抚着凝冰兽。 凝冰兽感受到她的锦鲤之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它主动将头低下，放在白清音的手中，轻轻地蹭了蹭。 白清音见状，眼里露出了笑意，“太好鸟！”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凝冰兽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抖动身上的落雪。 它用嘴轻轻牵住白清音的衣摆，示意白清音跟自己走。 白清音好奇地跟了上去，不多会儿，凝冰兽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内长满了兰草一般模样的仙草，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那就是冰莲！” 凝冰兽将她拱了拱，示意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白清音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凝冰兽的脖子， “谢谢你！” 天书记载，冰莲落入尘土可生万千。 白清音挥动衣袖，摘下两株冰莲，一株打算用于净化被污染的河水； 另一株则种进肥沃的土里，施法灌溉，解救百姓身上肆虐的疫病。 “两株就够啦！谢谢你哦，阿音要走鸟。”白清音踮起脚尖，用她那温暖的小手抚摸着凝冰兽的脸庞。 凝冰兽感受到了她的离意，发出阵阵呜咽声，用它那庞大的身躯蹭着白清音。 不远处的百里玄冥看到凝冰兽与白清音如此亲密，心中莫名，拳头不由自主地捏得咯咯作响。 “阿音下次一定会再来这里，给你带新奇的玩意儿，好嘛？”白清音温柔地安慰着凝冰兽。 凝冰兽听懂了她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算是答应了。 然后，它趴在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清音。 “你想送阿音下山嘛？” 凝冰兽用力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上自己的背。 有了凝冰兽的陪伴，下山的路变得比来时更加顺畅。 风雪在凝冰兽的控制下完全停歇，寒意也减弱不少。 山脚下已空无一人，白清音利落地从凝冰兽背上跳了下来， “快回去吧，阿音不会忘记答应过你的！” 她挥挥手，向它告别。 凝冰兽转身，三步一回头，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不舍。 白清音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全离开，也抓紧时间赶了回去。 ~ 白清音缓缓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房间，百里玄冥依旧静静地倚靠在窗边。 她心中一喜，立刻从床榻上溜了下来， “玄冥哥哥，阿音拿到啦！”她摊开小手，将悬浮在空中的冰莲展示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冰莲，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没再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拉住他的衣袖， “肿么啦？玄冥哥哥，你不开心吗？” 百里玄冥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无论是黑龙，还是那只凝冰兽。 如果她知道他其实就是那条被天道视为妖龙的大黑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笑嘻嘻地叫他玄冥哥哥吗？ 百里玄冥有一瞬间的迷茫，白清音在他心里算什么，仅仅是食物吗？ 百里玄冥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 “白清音，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把我当成朋友吗？” 第69章 其实我就是… 百里玄冥的声音里夹杂着忐忑。 “会！” 白清音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回答。 她的双眸明亮如星， “窝相信玄冥哥哥，即便玄冥哥哥骗了窝，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砰的一声，百里玄冥心中仿佛有朵花儿破土悄然绽放，他的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白清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喊道： “玄冥哥哥，阿音第一次看到你笑，真好看！” 明晃晃的笑意撞进了百里玄冥心底，百里玄冥正忍不住想坦白：“白清音，其实我就是…”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百里玄冥面色微沉，不悦地打开了房门。 “阿音…”门一开，白瑾年的笑容瞬间僵住，“百里大人，你为何会在这里？阿音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眼神中是对百里玄冥的戒备。 白清音连忙跑过去抱住白瑾年的大腿，撒娇道：“大哥哥，是窝让玄冥哥哥来的啦！你看，阿音已经拿到冰莲了哦！” 她扬了扬手中的冰莲，一脸得意。 白瑾年蹲下身，温柔地将白清音搂入怀中，轻声说道：“阿音辛苦了。” “事不宜迟，窝们赶紧去护城河吧！” “好，我叫上你三哥，我们一起去。”白瑾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大哥哥，你先找三哥哥，阿音还有话要和玄冥哥哥说。”白清音拉着白瑾年的衣袖，撒娇道。 白瑾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白瑾年离开后，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刚才想说什么吖？敲门声太大，阿音没听清。” 百里玄冥抿了抿唇，“没什么，我也和你一起去护城河。”他淡淡地说道，眼神中却比以往多了丝柔和。 “好吖。” 白清音稍微扭捏了一下，说道： “玄冥哥哥，你怎么从来不叫窝的小名吖？爹爹娘亲都叫窝阿音。窝们是好朋友呀，叫全名感觉好生疏哦。”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希望他也能像家人一样亲切地称呼她。 百里玄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生硬地说：“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来玄冥哥哥还没有把她当成最亲近的人， 她嘟起小嘴说道：“哦，那好吧。” 百里玄冥转过头来，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意识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嘴比脑子更快，他脱口而出：“音音。” 白清音眼睛一亮，“玄冥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百里玄冥一脸傲娇地迈出房门，嘴角忍不住上扬：“没听到就算了，快走吧，去护城河。” “哎呀，玄冥哥哥，窝真的没听清嘛！”白清音追上他，紧紧扯住他的衣摆不松手。 百里玄冥虽未停下脚步，速度却放缓了许多，他顺势牵住了白清音软嫩的小手，眉眼间满是笑意：“走了，音音。” 微凉的晚风吹起了白清音的发梢，她笑意晏晏，用力点头， “嗯！” ~ 夜幕低垂，护城河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柔地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河面平静如镜，偶尔有几缕微风拂过，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白清音站在河岸边，宛如月光下的小仙子。 她手上悬浮着那株冰莲，随着她缓缓抬起手，冰莲开始在她掌心缓缓融化，化作一缕缕清冷的雾气，缭绕在她周身。 “以冰莲之名，愿护城河水重获新生。” 那些雾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术法的施展纷纷涌向河面，与河水融为一体。 魔气在冰莲的强大镇压之下，如同晨雾般渐渐消散，护城河的水面再次恢复了往日干净的模样。 白清音拍了拍手，得意一笑， “搞定！” 白瑾年注视着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被骄傲所代替。 白淮书第一次亲眼目睹白清音施展仙法，惊得他忍不住嗷嗷叫出声来： “我的天哪，阿音，你你你，这也太神了吧！我白淮书竟然有个仙女妹妹，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白清音眉眼弯弯，笑得如同月牙一般甜美，“嘘，阿音只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哟！” 白淮书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妹放心，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此时，白瑾年的目光转向了旁边像跟木头桩子似的的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想法。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在白清音的脸上，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被白清音那句最亲近的人取悦到了。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深林的空地上。 冰莲一入凡土，在法术的浇灌下快速蔓延。 白清音身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小手叉腰，站在新种下的冰莲前，满脸得意。 “应该够百姓入药鸟。” 随后，她一转身，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这片空地。 医馆内，大夫们正忙碌地为百姓制备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章太医爷爷！” 章太医弯着腰正在专心致志地配药，听到白清音的声音，他直起身子， “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兴奋开口：“章太医爷爷，阿音昨日梦见一个神仙爷爷告诉我，永州城外密林里有一片神奇的草药，可以治愈百姓的疫病。 阿音今天一早就让大哥哥带着我去了，结果真的找到了！” 说着，她伸手从怀里里拿出一株冰莲，递给了章太医。 章太医接过冰莲，仔细端详。 这草药看起来与普通兰花草并无二致，但触手却冰凉异常。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真的是仙家赐药？ “章太医爷爷，神仙爷爷说了，只要把这草药和治时疫的药放在一起熬煮，就能见效。窝们快试试叭！” 白清音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章太医，满是期待。 章太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 谁让小公主天生福星，听她的话准没错。 他按照平常的配置方法，将冰莲与其他药材一起放入药锅中，开始熬煮。 不过半个时辰，药香四溢，三碗热腾腾的药汤便熬好了。 章太医迅速将药汤分给三位病情较为严重的百姓。 患了时疫的百姓乖乖地喝下药汤，不多时，他们的气色竟然明显好转，身体的疼痛也开始减轻。 章太医见状，大喜过望，激动地喊道： “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草药！” 章太医一脸激动的模样瞬间吸引了周围的大夫们。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问道：“章太医，怎么了？” “有救了！有救了！”章太医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多亏了长乐公主，公主简直就是永州城的福星啊！”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 “快！大家多叫点人手，跟着公主一起去摘草药！”章太医急切地吩咐道。 各位大夫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章太医如此激动，也纷纷带着人手，等候白清音的吩咐。 第70章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清音带着章太医深入密林，白瑾年调动了大量人手协助他们。 永州城的大夫在这片密林中颇为惊讶， “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兰草？我过去采药时从未遇见过。” 章太医从白清音那里得知了草药的真名，他纠正道：“这不是兰草，色泽与气味皆不同。 大家赶快动手，这叫做冰莲，对治疗时疫有极大效用！” 说着，他亲自拿起一把小锄头开始挖掘。 大夫们面面相觑，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草，想必是宫中的太医见识更为广博。 众人齐心协力，不到午时，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一箩筐冰莲返回了医馆。 医馆内，大锅被纷纷架起，章太医依照之前的方子将冰莲投入其中。 不久之后，医馆内便弥漫起了浓郁的药香，而医馆门口也排起了患病的百姓们的长队。 百姓们服下药后，不多时便感到身心得到了极大的舒缓，疼痛逐渐消退。 一位老农兴奋地跑到章太医面前喊道： “章太医，我感觉我好了，你快看！” 他的话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我也是，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都打算等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好转。” “这药真是太神奇了，幸好有章太医在，他简直就是活神医啊！” 医馆门口的人群激动不已，纷纷议论着。 章太医示意大家安静，老百姓们见他有话要说，纷纷噤了声。 “各位父老乡亲，这药方虽然是老夫配的，但真正起作用的是那株叫做冰莲的药草。 是长乐公主发现它能够治疗时疫，老夫也是沾了公主的光！”章太医情绪激动地说道， “上天仁慈，让长乐公主为永州城带来了生机，她就是福星转世！” 白瑾年和白淮书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医馆查看病患的情况。 他们刚走到近前，便听到了章太医的这一番话。 “阿音本就是小福星。”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眼中满是宠溺。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阿音，他和百姓们会遭遇到什么折磨。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是公主！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来了！” 瞬间，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跪地叩拜，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瑾年将白清音稳稳放在地上，白清音一个个扶起排头的百姓，清脆的声音响起： “各位伯伯、婶婶、爷爷、嬢嬢，快起来啦！” 初见白清音的老爷爷满脸感激，眼中泪光闪闪，“长乐公主，您就是我们永州的救命恩人啊。”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说道：“爷爷，这是阿音应该做的吖！阿音能够找到这救命的药草也是上天的安排！” “公主，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在咱们永州城，无论您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要您一声吩咐草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最好的！” 白清音甜甜一笑， “谢谢伯伯！”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他们自发地围成圈，将白清音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就连白瑾年和白淮书都被挤在一旁，白淮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对身旁的白瑾年说道：“皇兄，小妹这人气又飙升了，这么多人争抢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瑾年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白清音的骄傲：“无论好事坏事，只要阿音开心，便是最好的事。” 此时，百里玄冥也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紧紧锁定着白清音，生怕她在人群的欢腾中有一丝闪失。 顾维生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却发现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他望着那密不透风的人墙，心中暗自懊恼：连进都进不去，怎么没人早点通知他，他也想抱一抱软糯的公主啊！ 数不清的星光没入白清音眉心，锦鲤鸿运在体内蔓延，白清音笑容更加灿烂， 耶！ 功德+n！ ~ 白翊辰刚把白清音昨夜快马加鞭送来的平安信细细品读完毕，还未及将心中的大石完全放下， 便见李兴为一脸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揣着拂尘匆匆步入了御书房。 “陛下！永州城传来最新消息，长乐公主找到了能够治疗时疫的药草，如今大部分百姓都已摆脱病痛，局势大好！”李兴为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白翊辰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平安信，眼里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兴为见状，脸上的喜色更甚，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老奴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亲自回来禀报的，就是为了让陛下您第一时间知晓。 现在永州城上下，无不对长乐公主感激涕零，视她为福星降临！” 白翊辰听完这番话，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乖宝！”说着，他一脸激动，叉着腰开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等乖宝回来，朕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奖赏！” 思绪稍定，白翊辰抬头看向李兴为， “走，我们去凤梧宫，将这件喜事也告诉皇后，让她也一同高兴高兴！” “是！” ~ 短短三天的时间，永州城与忘忧镇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百姓们的脸上再次洋溢出了往日的笑容。 街道两旁，商铺重新开张，市井之中，人声鼎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自白瑾年的病情得到痊愈后，白清音一行人便在离刺史府不远处的驿站居住。 这驿站瞬间成了永州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三天来，驿站门口几乎无时无刻不被前来表达感谢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菜，新鲜得很，您一定要尝尝！” “公主，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希望能逗您一笑。” “公主公主…” 白清音这几日在永州城逛街，却一两银子都没能花出去，百姓们的热情让她应接不暇，最后只能累得瘫倒在床榻之上。 “大哥哥，三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回京城去了吖？”她撑起小脑袋，清澈的目光地看向正埋首整理卷宗的白瑾年。 白瑾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她，眼中闪过笑意，“阿音想爹爹和娘亲了吗？” “嗯！”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 “唉，说实话，在这里的日子真的很开心。”白淮书在一旁拨弄着算盘。 这些日子，有小妹陪在身边，既不用埋头苦读，也不用听母妃的唠叨，还能助人为乐， “突然要回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清音捂嘴偷笑，“三哥哥就是不想去国学院吧？” 白淮书心中一紧，生怕被妹妹看穿，连忙辩解道： “我也想夫子他们了，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回去也好，回去也好哈。” 白瑾年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清音环顾四周，“诶？玄冥哥哥呢？” 白瑾年的眸光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阿音很喜欢百里指挥使吗？” 第71章 离别 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百里玄冥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心里还是生出一丝丝期待。 “当然吖！” 白瑾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继续问道： “百里指挥使向来冷冰冰的，还一身凶气，阿音为何还与他如此亲近？” 说到这里，他心里开始吃味，要不是父皇把朝政丢给他，他也不至于在东宫拼命批改奏折，连陪妹妹的时间都没有，给百里玄冥那臭小子可乘之机。 门外的百里玄冥呼吸都放缓了，他静静地等待着白清音的答案。 白清音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边，小脚丫晃个不停，她认真地说道： “大哥哥，你和玄冥哥哥接触的少，所以才觉得他冷冰冰啦。其实玄冥哥哥是个非常护短而且嘴硬心软的人。 每次有人对阿音不好的时候，玄冥哥哥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阿音；阿音不在意的小事，玄冥哥哥却总是比阿音更在意。 有时候阿音无论想做什么，玄冥哥哥总是能察觉到阿音的想法，和阿音配合得十分默契！” 说到这里，白清音歪了歪头，脸上洋溢着亮眼的笑， “还有啦，阿音无论提什么要求，玄冥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 就算他拒绝鸟，阿音只要一委屈，不出五个数，玄冥哥哥立马就答应！” 啪的一声，白淮书手中的算盘掉到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 完了完了，百里玄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音拐跑了？ “所以玄冥哥哥就和哥哥姐姐，爹爹娘亲一样重要哟，是阿音最好的朋友！” 白瑾年的眉头紧皱，但很快就又松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叹息：罢了罢了，只要对阿音好就够了，他不该过多插手。 阿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自己的判断。 “好，哥哥知道了。” 门外的百里玄冥捂住心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里面暖洋洋的，他很高兴。 隐藏在不远处的季文轩：尊上笑的如此不值钱，大白天活见鬼了。 “喏，糖葫芦，李家爷爷非让我带给你的。”百里玄冥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串个头硕大、糖浆鲜艳诱人的糖葫芦。 白瑾年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卷宗上。 白淮书嘴巴撅得老高，漫不经心地重新捡起掉落在地的算盘，手指在算珠上无意识地拨动着。 糖葫芦的诱人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白清音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百里玄冥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住她， “慢点，没人跟你抢。” 白清音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小舌头轻轻舔了一口，脸上瞬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玄冥哥哥特地给阿音买来的糖葫芦哟~” 她特意加重了“特地”二字，她哪儿会不知道这是他专门为她寻来的。 今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糖葫芦，玄冥哥哥就不见了身影，一定是去给她买糖葫芦去了！ 百里玄冥倚靠在一旁，别过头， “嗯。” 一旁的兄弟二人看似在各自忙碌，实则都竖起了耳朵，两人各怀鬼胎，却都默契地没有表露出来。 ~ 整齐的马车队伍在驿站外停驻，夏日的清风拂过，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 “长乐公主，有空记得再回永州城玩，永州城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老妇人站在人群前端，眼角泛着泪花，她是真心实意地将白清音当作自己的孙女来看待。 白清音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白皙软糯的小脸，“好！” “公主，回京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这些路上拿着吃嗷。”年轻妇人走上前来，将手中油布包着的烤鸭塞给了白清音。 那烤鸭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白清音接过烤鸭，心中涌动着暖流， “阿音车上都快堆满了婶婶伯伯们送的吃食啦！” “公主是我们永州城的福宝，再多也是值得的！” 眼看着人群渐渐聚拢，为防止马儿出行不便，白清音只得挥手告别。 “好啦，阿音真的要走了喔，伯伯，爷爷，婶婶，姐姐们再会！” “驾。”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开始向前移动。 百姓们一路随行，连城门口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顾维生站在尽头，深深行下一礼，白瑾年颔首示意。 “公主，一定要再回来啊！”人群中不断传来这样的呼喊声，不少人红了眼眶，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人儿。 “一定。” 白清音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她重新坐回了车里，吸了吸鼻子。 “阿音也舍不得。” 百里玄冥坐在她身旁，放缓了语气， “会有机会的。” ~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马车才行驶了一天，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洒落了下来。 此时，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青石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幸运的是，顾维生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白瑾年当机立断，下令在原地驻扎，休整一天，等雨过之后再继续出发。 “阿音，累不累？”白瑾年心疼地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不会吖，和哥哥们在一起，一点也不累！” “饿了吧，周婶儿让带的烤鸡烤鸭还有，我这就热上。”白瑾年说着，就要起身去准备。 白清音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说：“这几日，肉肉吃的太多鸟，阿音都成大胖娃娃啦！” 白淮书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伸手捏了捏白清音的小脸蛋，说道： “我们阿音才不胖捏，阿音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公主。看，这脸蛋多软多嫩呐！” 白清音小手抱臂，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哥哥们就知道哄着阿音。这个时候，树林里会不会有野果子呀，阿音想吃！” 白瑾年见状，赶紧拦住她， “还在下小雨，淋湿了会得风寒的。” “不会哒！已经停鸟，阿音看过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下小雨，阿音很快就回来！” “我和她一起，顺便打点野味。”百里玄冥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白瑾年看着白清音期待的模样，终究没忍心拒绝， “那好吧，此地必须有人留守，我和三弟留下，你们尽快回来，别走太远了。百里大人，保护好阿音。” “嗯。” 一路上，白清音蹦蹦跳跳，东瞅瞅西望望，对周围充满了好奇。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百里玄冥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白清音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朵带着些许鲜红色彩的花，连头都没回，下意识地点点头， “嗯嗯，好！” 倏地一声，百里玄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那朵花，“诶？这是血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的是血。 顺着血迹，白清音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越走越深，血迹却在前方突然消失不见。 她四处张望，一无所获。 或许是这林中有大老虎，老虎吃掉了别的小动物，留下了这些血迹，白清音心中暗自猜测。 正当她打算返回原地时，这才发现，周围一片青葱，枝叶茂密，遮天蔽日。 林间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寂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风声。 “糟糕鸟，玄冥哥哥一定会担心的。” 正当她打算施展法术快速返回时，一个温和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 “小姑娘，你迷路了吗？” 第72章 与世隔绝 白清音顺着声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麦肤色的脸庞，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 他的长相虽不算俊美，看起来却老实憨厚。 “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白清音好奇地反问道。 男子轻笑一声， “小家伙，我是这周围村落的猎户，出来打猎时，远远地看见你，还以为是猎物呢。 多亏我眼尖，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那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地里，你的家人呢？” 白清音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窝和哥哥一起出来玩，追着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 看着她那红红的眼眶，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他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叫石武，你叫什么？” “小音。”白清音乖乖地回答。 “你哥哥多大了？你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我带你一起去找他，好吗？” 石武说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白清音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 “谢谢大哥哥！” 与此同时，百里玄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匆匆返回原地，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你去哪儿了？” 声音在空旷的野外回荡，惊起了几只麻雀，却无人回应。 “音音？”他又喊了一声。 百里玄冥一把丢下山鸡，那山鸡哆哆嗦嗦地踉跄着逃走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香气，百里玄冥立刻顺着这股气息追去。 … “大哥哥，怎么还没找到哥哥吖？”白清音在石武的怀里有些疲惫地问道。 “小音饿了吗？”石武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她。 白清音软软地点点头， “窝困鸟，肚子也饿鸟。” “那不如先去大哥哥家吧，眼看快下雨了，等雨停了，我再帮你找哥哥。”石武提议道。 “好吖！”白清音欣然同意。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淡又急促的声音， “音音。” 石武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俊美少年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小音，这是你哥哥吗？” “哥哥！”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百里玄冥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寻常，白清音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白清音的目光与百里玄冥相遇，百里玄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语气虽是责怪，却夹带着关切。 “小音追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白清音满脸委屈，看得石武都心疼了。 “没事，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那你们的爹娘呢？”石武关切地问。 白清音挣扎着要从石武身上下来，百里玄冥顺势接过她。 熟悉的雪松香扑鼻而来，白清音顿时觉得头不昏眼不花了，还是玄冥哥哥身上好闻。 她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哥哥带着小音偷偷出来玩哒！” 原来是瞒着爹娘出来的，石武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小音不是又困又饿吗？正好哥哥也找到了，不如一起去我家吧。” 百里玄冥低头用目光询问白清音的意见，她咧嘴一笑，“嗯嗯，好吖！” 白清音小手藏在百里玄冥的脖子后，一个弹指，一颗宛如星星般的光点便沿着她来时的路径，飞回了驻扎地。 白瑾年正亲自地在帐篷内替白清音铺着床榻，一抹星光落在了白瑾年的眼前。 他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之试探着伸出手掌，稳稳地将那抹星光接住。 就在星光触碰到白瑾年掌心的瞬间，化作了几句话，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白瑾年目光凝聚，细细阅读。 看完之后，他的眉头一皱，用力捏紧了掌心。 … 石武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走了许久，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 “快了快了，我们村庄较为隐蔽，所以路途远了些。”石武安慰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累了吧，要不我抱？” 百里玄冥避开他的手，冷冷地回答： “不用。” 石武略显尴尬，缩回了手，“那好吧。” 他们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愈发茂密，高耸入云，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淹没在葱郁之中，难以辨认。 “到了！”石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抬头望去，一块简陋的木板上刻着“百家村”三个字。 “我们百家村世代居住于此，几乎从不走出大山，村里人都靠打猎、种田为生。” 石武开始介绍起来，目光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衣裳上停留片刻， “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吧。家里条件简陋，希望你们别嫌弃。” 白清音摇摇头，笑容纯真，“不会哒。” 走进村庄，只见村里的房屋大多简陋，土黄色的泥墙经年累月已显得斑驳。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小武！带客人回来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慈祥地看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她眼中闪过惊喜，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娃娃呢。” 石武笑着回应，“玲婆婆，他们迷路了，又下雨，我就带他们回来休息。”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玲婆婆，她肤色偏黑，额头皱纹深深，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 玲婆婆身后还站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妇人倚靠着门框，目光呆滞地盯着白清音，一言不发。 石武解释道：“那是玲婆婆的儿媳妇，怀孕后就这样了，可能是孕期不适，所以对人比较冷淡，也不爱说话。” “原来是这样。”白清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村子不大，村民们的房屋都相距不远，一路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呼，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石武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矮房子，屋顶上正飘着寥寥几缕炊烟。 “娘，我回来了！”石武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哎！” 石武转头对身旁的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介绍道：“家中就只有我和娘在，爹死得早，全靠我娘和村里的乡亲们，我才得以平安长大。” 正说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带着点点褐斑，但看见有客人来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阿武回来啦，还带了客人呢。我好久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娃娃啦。” “婶婶好！”白清音乖巧地打招呼，石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 “哎！快进屋。看看，你们头发都被小雨润湿了。” 石武领着他们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简陋至极，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石大娘用围裙擦了擦手，忙着给他们倒来热水：“家里太简陋了，看你们的样子像是高门大户的娃娃，可不要嫌弃啊。” “婶婶收留了窝和哥哥，窝们怎么会嫌弃呀。” 她用热水净了手，将帕子递给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 “这女娃娃真是聪明又嘴甜，叫什么名字呀？” “百小音，我哥哥叫百清玄。”白清音回答道。 石武将今日遇见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石大娘，石大娘听后一脸后怕： “你们这些娃娃，真是心大，如果不是碰见我家阿武，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遇见猛兽可怎么办？” 白清音闻言，一脸自责：“小音再也不会缠着哥哥偷跑出来玩了。”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就送你们回家。” 石大娘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忙活起来，“等着啊，婶婶给你们下点面条吃。” 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自从他们踏入这个村子，村里的人们似乎对他们分外热情。 就连在等待吃食的过程中，时不时就有人进门拜访，他们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白清音直接无视了那些目光，她看着石大娘忙碌的背影，好奇问道： “婶婶，这里好多姐姐都怀了宝宝呢，石哥哥怎么没有宝宝呀？” 第73章 百家村的喜事 石大娘正在往锅里倒清水，准备为他们下面条，听到白清音的话，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 “今儿个也是凑巧，我们家阿武正准备娶媳妇呐！” 石武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推开门，便听见她们在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插话道： “我们百家村不像外面那样热闹，都是晚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吃个饭，简单走个过场，这事也就成了。” 白清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石大娘怕她没听明白，于是接着解释： “这娃娃啊，需要两个人成亲，成了亲之后才会有孩子。 阿武今晚才会成亲，所以这孩子以后才会有。” “原来是这样吖。”白清音恍然大悟，接着又好奇地问道， “那其他姐姐的夫君呢？阿音怎么没见到吖？” “今日天色还早，许多人都在外面打猎呢，等晚上大家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这样哦，窝知道啦！”白清音没有再多问，与百里玄冥相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来来来，面好了，先简单吃点，等到了晚上有肉吃。” 石大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清汤面走来，香气扑鼻，白清音面色一喜， “好香呀，婶婶手艺真好！” 石大娘被白清音哄得乐开了花，“多吃点，锅里还有。” 石大娘的手艺不凡，即便是简单的清水面，也做得格外鲜美。 白清音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雨也恰好停了。 “婶婶，窝想和哥哥一起出去逛逛。”白清音放下筷子，牵起百里玄冥的手。 石大娘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 “好，但别出村子，外面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就在村里逛逛，村里人都很喜欢你们的。”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漫步在村子里，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湿气，还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出石大娘家的门，他们的身影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的目光纷纷锁定在他们身上。 白清音完全不在意这些，开心地一蹦一跳地前行。 她来到了最开始见到的玲婆婆家， “婆婆！”白清音甜甜地喊道。 玲婆婆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 “小音来了，快进来坐坐。” 白清音在屋里坐下，环顾四周，这里的家具比石武家要齐全得多，也精致不少。 “来来来，婆婆这里有饴糖，你尝尝。”玲婆婆从里屋拿出一小块儿糖，递给了白清音。 白清音伸手接过，却没打算现在就吃，“谢谢婆婆，小音肚子是饱的，还不饿。” 玲婆婆没有在意，只是说：“你哥哥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她的目光停留在百里玄冥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百里玄冥不自觉地浑身散发出冷气，让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 白清音见状，暗中戳了戳他的胳膊，笑道：“哥哥害羞，小音不害羞！” 玲婆婆闻言，捏了捏白清音的脸， “你个小丫头，看出来了，也不认生，怪机灵的。” “婆婆，刚刚的大姐姐呢？”白清音问起了玲婆婆的儿媳妇。 “这个…”玲婆婆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 “我家儿媳妇怀了娃娃后，就不爱说话了。我怕吓着你们，所以她在里屋休息呢。” “这样呀。”白清音踢着小脚，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婆婆，小音口渴啦。”白清音眨巴着眼睛说道。 玲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哟，瞧我，忘了给你准备了，我这就去倒水。” 趁着玲婆婆去倒水的功夫，白清音悄悄溜进了里屋。 屋里，玲婆婆的儿媳妇正呆愣地坐在一边，里面没有窗户，只能借着门外的光依稀看见她的脸。 女人身形略微瘦弱，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肚子高高隆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见到白清音，她似乎有了些反应，空洞的眼睛里不自觉流下了泪水。 白清音走近她，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姐姐，你别哭。” 女人嗫喏着嘴唇，只发出了一个字： “跑…” “小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玲婆婆倒完水回来，发现白清音进了里屋，也跟了进来。 女人见到玲婆婆的身影，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又恢复成呆愣的模样。 “我怕姐姐一个人太无聊啦，我想陪着姐姐一起。” 玲婆婆原本带着探究的目光此刻转化成了喜爱，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放心吧，她没事的。” 说完，她牵着白清音的手往外走去。 白清音回头看向那怀孕的女子，眼中满是关切，玲婆婆有些强硬地将她拉出房间， “对了，晚上石家那小子娶媳妇，小音就在这儿玩到天黑，跟着婆婆一起去吧。” 白清音回过头，答应得很痛快：“嗯嗯，好！” … 天色渐渐暗淡，身处大山深处的百家村，在夜晚的降临下更显寂静无声。 厚重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遮蔽了月光，使得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随着玲婆婆的脚步，回到石武家。 沿途，家家户户的烛光透过窗户和门缝，为略带寒意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石武家的窗户和大门上，贴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大红喜字。 门口的大长桌，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许多村民已经围坐在桌旁，等待着家席的开始。 “小音和清玄来啦，快坐，特地给你们留的位置。”石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婶婶，石哥哥呢？” “接新娘子去了。”石大娘笑着回答。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坐下，桌子上的人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 “吖，好多好吃的。”白清音舔了舔嘴唇。 桌子上一个大叔笑着打趣道：“可不吗，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新娘子来了！” 白清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新娘子穿着简朴的衣裳，盖着一个微微破旧的红盖头，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 石武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清音心中有些疑惑：“新娘子肿么了呀？” 玲婆婆坐在白清音的左侧，低声解释： “这女娃天生残疾，和石家小子青梅竹马。 女娃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石家小子，所以婚事才拖了这么久。今天，石家小子终于把人给娶到手了。” 白清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大家面上毫无喜色，眼中甚至带着几分不耐，似乎非常希望流程能尽快结束。 二人行完礼后，石武扶着走不稳的新娘子进了屋。 石大娘热情地招呼着宾客们：“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玲婆婆止不住的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碗里夹着菜。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将她夹来的菜吃得精光。 百里玄冥面色不愉，他向来讨厌别人碰过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些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般的村民。 白清音的小脸一鼓一鼓的，嘴上沾了不少肥油。 她一脸满足的靠在百里玄冥的胳膊上，暗中安抚着百里玄冥。 感受到白清音对他的安慰，他强忍着不适将食物吃了下去。 玲婆婆见二人吃完后，笑意更浓了。 没一会儿，白清音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婆婆，小音好困…”话音未落，她便啪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百里玄冥也紧接着人事不省地倒在了旁边。 第74章 你在找我吗? “这药效果还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嘘。”玲婆婆一脸警惕，眼里冒着精光，与白日里那慈祥的面容截然不同。 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白清音，又仔细地查看了百里玄冥，在确定二人都已昏死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可以啊老吴，不过这药就是麻烦了点，还得分两次下在饭菜里才能见效。” 玲婆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要是白天在石武家就把他们拿下，咱们也就不用白白浪费这么多精力。” 石大娘也换上了尖酸刻薄的面孔，附和道：“你以为我不想吗？石武突然带这两个娃娃来，把咱们原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仓促之间，能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药？有得用就不错了。” “行了，都别吵了。”石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他的面容原本老实憨厚，此刻却凶光毕露， “还不是都怪屋子里那臭女人不识好歹，弄回来的路上还出了点岔子，没想到会碰见他们。” 周围的村民们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女娃还怪水灵的，要不留下吧，我还有点舍不得。”石大娘言语中透露出惋惜。 玲婆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一个女娃娃而已，能有啥用？养着她白吃白喝吗？” 石大娘不满地撇嘴，反驳道：“给石武留着做童养媳也是好的嘛。 她才这么小点，能知道个啥？随便忽悠两句就能忘记自己的爹娘。” 周围有几个老头开始不满地嘀咕起来： “凭啥啊？全村的年轻女人都是石武的，怎么又给他？” “行了行了，别争了，按老规矩处理。”玲婆婆在百家村颇有威严，她一句话就定了白清音的生死。 大家虽然有不满，但也只能闭了嘴。 石武看着白清音，心里痒痒的。 这么一个乖巧的娃娃，长大了当媳妇儿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她哥怎么办？看着十岁左右，可不好弄。”石武突然想到了白清音的哥哥。 “容城有一家青楼，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人取乐。”玲婆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不如把他送去当个小倌儿。瞧瞧他这成色，可是极品呢。” 石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小毛孩儿之前还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下就让他知道教训。 “好了，把他们弄去洞里吧。”玲婆婆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石大娘小心将白清音抱起来，几个比较壮实的老汉则将百里玄冥稳稳地扛在肩上。 “石武，你先通知容城的官爷，让他按规矩给我们行个方便，然后再把那女人办了。” 石武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玲婆婆的指示，转身去准备相关事宜。 白清音毫无生气地窝在石大娘的怀里，就像一只被捕获的小鸟。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元神悄然出窍。 一行人举着火把穿过弯弯绕绕的荆棘藤蔓，白清音跟着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火光的映照下，一条隐秘的河流如同绸带，静静地蜿蜒穿行于古木参天、藤蔓纠缠之间。 白清音看见石武和玲婆婆扒开树丛，露出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灌木和蔓延的青苔遮掩得严严实实，若不仔细观察，几乎很难发现其存在。 白清音随着他们一起走进去，山洞内部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 玲婆婆点亮了石壁上放置的蜡烛。 她环顾四周，只见四壁岩石嶙峋，空间却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 木枷、铁链、镣铐等刑具随处可见，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等天快亮之前就把人弄走，我们先去准备。”玲婆婆下达了最后的指示。 “把他们留在这里行吗？万一跑了咋办？”石武有些担忧。 玲婆婆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干吗？老吴弄的药就没有出差错的时候。” 几个村民听了玲婆婆的话，放心地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丢在山洞里，转身去准备运送他们的船只。 他们刚离开，百里玄冥便睁开了眼，他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里一阵嫌恶，蝼蚁碰过当真是恶心的很。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在怀里，小声呼唤着她。 白清音的元神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玄冥哥哥，这里的人都是人贩子。” 百里玄冥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你早就知道了？” 白清音压低声音解释：“阿音在树林里看见了血，准备走的时候石武就出现鸟。 他身上有血腥味，还浑身冒黑气，臭气熏天的。阿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他回来看看。” “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过来？”百里玄冥开始秋后算账，语气中带着责备。 她抱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事发突然嘛玄冥哥哥，阿音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哒。” 百里玄冥依然面色冷冷地看着她，白清音眼珠子一转，转了话题， “玄冥哥哥和窝太默契鸟，一下就明白阿音的意思诶！” 百里玄冥见她鬼怪精灵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瞬间熄灭，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嗯。” “快点快点，抓紧时间。” 山洞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眼神，自觉地躺了下来，装作昏迷的模样。 玲婆婆边走边吩咐着：“这次还是由你和老吴一起，另外派几个人随行，到了地方就直接去找那人。” 石大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再次被人扛起。 她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石大娘正抱着她走向河边，那里停泊着两只小船。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通过水路来贩卖那些娃娃。 老吴率先跳上了其中一只船，白清音暗地里施了个小法术，只见船底应声而破，老吴吓得连忙跳回了岸上。 玲婆婆眉头紧锁，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经常检查吗？怎么船底还破损了？” 吴老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玲婆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两个娃娃也不大，这船承重力还不错，挤一挤得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火光的照耀下，另一只原本完好的船也突然开始进水。 石大娘气恼地骂道：“你们都怎么检查的？” 其他村民也是满脸惊讶，纷纷表示不明白为什么船会突然破损。 玲婆婆骂骂咧咧地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修理，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多时辰了，错过了时间，那位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众人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把船弄上岸，重新寻找补救的办法。 石大娘和老吴也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放了下来，加入了修理的行列。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地抢修之际，点燃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 村民们纷纷惊呼，“好好的，晚上也没大风，怎么都熄了？” “火折子火折子，快点。” 火光重新亮起后，石大娘大叫一声： “人呢？地上两个娃娃呢？？” 玲婆婆的目光犹如寒刀一般锐利地盯着石大娘，“莫不是药太少，娃娃跑了吧。” 老吴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怎么可能跑了？那药再不济也能药倒两头母猪，小娃娃肯定醒不来。” 村民中有人猜测，“是不是离河太近掉水里去了？” 石大娘连连摆手否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水声。 “不会是有鬼吧…” 玲婆婆白了他一眼，当机立断道： “快！赶紧找！这里地形复杂，就算是醒了，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孩儿还能跑哪儿去！”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火苗忽明忽暗。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老吴身后，幽幽地问道：“你在找我吗？” 第75章 简直就是妖怪 老吴机械地转过头，只见百里玄冥那张面如寒玉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冶。 老吴一见是他，原本跳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一旁的玲婆婆厉声喝道：“还不快抓住他！” 百里玄冥嘴角微扬，面露不屑： “就凭你们？” 眨眼之间，老吴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竟已被百里玄冥卸掉，痛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还未等他发出叫声，就被百里玄冥一掌劈晕在地。 玲婆婆见状，眼中出现畏惧之色，“你是什么人？” 百里玄冥活动着手腕，骨骼间发出轻微的脆响，“蝼蚁，不配知道。” 玲婆婆闻言，怒从心生，她向身旁的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这些汉子立刻会意，纷纷走上前来，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都给我上！” 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神色，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出现在一名壮汉身后。 一拳挥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击对方后背，壮汉如遭雷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前的树干上，口吐鲜血，失去了意识。 除了玲婆婆外，其他人一哄而上， “大家一起抓住他！”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血腥与尘土的味道，他的身影在火光和暗影中交错，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弹指间，原本熊熊燃烧的火把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仅剩下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 村民伤的伤，残的残，倒了一大片，哀嚎声、呻吟声穿插在一起，在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玲婆婆惊恐万分，才十岁的小孩儿，有如此能力，简直就是妖怪！ 她吓得瘫软在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自己今日是碰上硬茬子了。 一个优雅的身影从百里玄冥身后缓缓走出，白清音提着精致的小裙子，步伐轻盈。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带着审视，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玲婆婆颤抖着身体，抬头看向白清音，那双精明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恐惧，“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砰—— 回答她的不是白清音，而是百里玄冥重重的一拳。 … 另一边，石武心急如焚地回到简陋的新房，内心的渴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推开门，脸上绽放出淫邪的笑容，他苍蝇一样搓着手，一脸狰狞地走向床边。 新娘歪倒在床榻一侧，看起来毫无生机。 石武粗鲁地扯下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露出一张温婉如玉的脸庞，只是那白皙的右侧脸颊此刻红肿不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凑近新娘子的鼻子。 片刻之后，新娘子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石武那带着邪笑的脸庞时，差点又晕了过去。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腿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她哀求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石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粗鲁地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爱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还是辣一点，挣扎一点更有意思，像死尸一样玩起来太无趣了。” 新娘子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石武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石武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胳膊举过头顶，用腿夹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他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正当他准备用他的猪嘴去亲新娘子时，屋内的烛火突然熄灭。 石武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淫笑起来： “熄了也好，这样更有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石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愤怒地吼道：“谁啊？这么不长眼！” 他松开新娘子，新娘子瑟缩到床尾，一个小手捂住了她的嘴，空灵的声音中带着安抚：“姐姐别怕，窝们是来救你的。” 石武走过去猛地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他怒骂道：“他妈的，见鬼了！”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但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急促。 石武再次打开门，怒吼道：“是哪个混蛋在捣乱？”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风。 石武的兴致被彻底打断，他烦躁地摸索着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蜡烛。 当屋内再次亮起时，石武瞪大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狠狠踹上胸口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鲜红的血色从石武嘴角蔓延开来，他捂着剧痛的胸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怒视着眼前的百里玄冥， “居然是你们。你们到底是何方妖怪？” 百里玄冥一脸嫌恶地拍拍衣摆，上面好似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随后转头望向白清音， “十块桂花糕。” 白清音闻言，满脸笑意，连忙点头： “好好好，二十块都行！” 石武见他们如此嚣张，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锄头，忍着胸口的剧痛，朝着百里玄冥狠狠地砍过去。 “啧。” 百里玄冥眼里杀意弥漫，身形未动，一脚将他踹得爬都爬不起来。 新娘子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直往白清音身后躲。 白清音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姐姐别怕，坏人已经动不鸟鸟。” 新娘子鼓起勇气，紧张开口： “你…你们…是谁？” 能够凭空出现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眼前这两人一定不是凡人。 白清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她的到来感到很是疑惑：“姐姐，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新娘子想到自己的遭遇，泪流满面： “我…我叫曲枝意，家在青石县，我是县令的女儿。我本和丫鬟一起去寺庙上香，途中遇见他倒在路边昏迷不醒。 人命关天，我就让丫鬟赶紧去找大夫。没想到，他在我周围没人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深山之中。”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本想趁着他不注意逃跑。没曾想挣扎之中，他打断了我的右腿。” 白清音闻言，心中明了，她也注意到了曲枝意脸上的伤痕。 白日在树林中见到的血迹，应当就是她的。 “小姑娘，谢谢你和这位小公子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辈子怕是要毁了。”曲枝意低声啜泣着，声音中带着感激。 白清音又何尝不庆幸，如果她今日不来，这里将会成为许多女子的噩梦。 “坏人，太坏鸟！”白清音气愤不已，双眼怒视着地上的石武。 石武此时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心中满是绝望。 他这时候才知道怕了，嘴里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 “刚刚姐姐也是这么求你的，也没见你放过她。”白清音冷哼一声，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将他丢出去！” 百里玄冥闻言，像抓小鸡仔似的将石武拎了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石武吃痛落地，扭过头，却发现原本空旷的地方，不知何时多出了被藤蔓绑着的百家村村民。 众人看见石武也被打倒，像蛆虫一样蛄蛹着向他靠近，大家瑟缩在一起，畏惧的盯着门口的百里玄冥。 “哒哒哒——” 骤然之间，原本安静的夜晚被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打破。 站在门口的白清音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大哥哥，三哥哥！” 第76章 丧心病狂 马蹄声由远及近，两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白瑾年与白淮书，一前一后，骑着乌黑的骏马，如同两道疾风，朝白清音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以季文轩为首的拱卫司众人，手持火把，照得周围犹如白昼。 “小妹！”白瑾年利落翻身下马，将白清音紧紧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 “没受伤吧？”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哥哥，阿音没事哒。” 白淮书紧随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阿音，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一个人单独行动？还好你没事。”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早知道就跟着武夫子多学习学习，屁股都要被颠穿了。” 白清音捂嘴偷笑， “对啦大哥哥，你有没有叫帮手过来吖？”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沉稳，“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青石县县令接到了消息会赶过来帮忙。” 说着，他一把抱起白清音，站起身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朝着他点了点头。 “孤倒是没想到，大秦国内竟然有你们这等目无王法，丧心病狂之人。” 白瑾年站在被捆绑住的村民面前，语气凛若冰霜，散发出浓烈的太子威压。 石武闻言仿佛置身地狱，他心中惊骇万分，自称“孤”的，那岂不是当今太子？ 那小女孩岂不是就是公主？ 屋里的曲枝意听见外面的动静，摸索着找到一只锄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连忙向白瑾年解释道： “这个姐姐是青石县县令的女儿，也是被这个大坏人骗来的。” 石武强忍着痛苦，试图起身求饶，但到底伤得太重，无法动弹。 他虚弱地开口：“太子殿下饶命。” 周围的村民一听，如遭雷劈，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太子！ 曲枝意听见是太子，心中顿时猜到了白清音的身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多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白清音心疼地看着狼狈脆弱的曲枝意，连忙说道：“姐姐快起来，你的腿受伤了不能跪着。 大哥哥已经告知了你爹爹，他很快就会来啦！” 白瑾年语气微微软化，“这里孤会处理，你且安心等着曲县令。” “是。”曲枝意颤抖着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挥挥手，拱卫司校尉拔出佩剑，让曲枝意扶住剑柄助她起身，然后将她送进了屋子。 白瑾年再次望向村民们， “能在大秦国各个官员眼皮子底下诱拐妇女，贱卖稚子，定是有人从中周转。说出背后之人，孤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玲婆婆此时悠悠转醒，她是个人精，环顾四周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她不顾自身疼痛，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人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白瑾年怒形于色，排头校尉直接给了玲婆婆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孤不想再说第二次。”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吓得跟鹌鹑似的。 “说，我说。”石武被百里玄冥打怕了，生怕晚说一秒巴掌又会出现在他身上。 “小武，不要！”石大娘眼眶湿润，哀求道：“太子殿下，都是我做的，不关小武的事。” 一旦石武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们石家将面临灭顶之灾，后代无以为继。 百里玄冥一个眼神示意，季文轩便毫不留情地用剑鞘狠狠扇向石大娘的脸颊，力度之大，竟让她几颗牙齿应声而落，嘴角渗出血丝。 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从石武的胯下悄然弥漫开来，白淮书嫌弃地连连摆手，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你们与各个臭虫来往密切，想必也听说过京城的拱卫司。 快点老实交代，否则本皇子就让拱卫司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恐吓之下，石武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起他们的罪行， “我今年二十五岁，从我记事起，我们村就开始以卖幼子为生。 外面的高门大户，总有些人家缺孩子，也有人偏爱男娃，我们便将这些孩子高价卖给他们。 出生的女娃娃，根据品相，好看的就被送去青楼，或者给暴发户当小老婆，不好看的就卖去做丫鬟。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老吴负责在外面哄骗少女回村，再由他亲自……播种。 我长大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但带回来的那些人往往都不听话，玲婆婆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们， 直到她们的心性被磨灭，变得麻木，不再逃跑，乖乖地在这里生孩子。” “禽兽不如东西，那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难怪叫百家村，原来是这么个事。”白淮书听得咬牙切齿，气的上前踹了几脚。 “就凭我们这些人，当然做不到这么大的规模，但官爷可以。我们背后之人，便是容城的知府许温。 他为我们提供买家消息，由他中转，甚至涉及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进行买卖之前，还要得到他的首肯，再按照之前的约定四六分成。 至于把人送到更远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本事了，我们只管收银子。” “一群罔顾人伦的畜生！今日，你打算将公主卖给谁？”白瑾年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石武。 “太子殿下，贱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啊！”石武恐慌至极，根本不敢正面回答。 百里玄冥亲自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碾压，他胸口的肋骨被踩的咯咯作响。 石武在剧痛之下，终于开口：“许大人，是许大人！许知府有恋童的嗜好，越漂亮的娃娃，他给的钱就越多。” 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大哥哥，他还想把玄冥哥哥送去当小倌儿，那是什么？” 白瑾年强忍怒气，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说法回答她， “那是一种比沦为乞丐还要悲惨的存在，生活特别特别苦。” “太坏鸟！不仅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姐姐和娃娃，还想让玄冥哥哥当乞丐！”白清音的小脸气得通红。 季文轩震惊不已，这人怎么敢惹尊上。 白淮书有些想笑又不敢笑，他暗中偷瞄着百里玄冥，他确实国色天香。 “你们是如何进行交易的？”白瑾年冷声质问。 “这…这里的河流与容城外的河流相连通，沿着河流一直往前，会有人在容城外进行接应。我们一般都是当面进行商议。” 石武每说一句话，胸口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此时的他已经气息奄奄，随时都会断气。 “大哥哥，阿音有个想法哦~”白清音眼睛一亮，示意白淮书和百里玄冥附耳过来。 她低声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听完白清音的计划，白瑾年的面色明显好转，他赞许地点点头， “阿音真聪明，此举定能拔出一大半的毒瘤。” 百里玄冥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 白清音见状，撇着小嘴无辜地看着百里玄冥，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仿佛能说话一般。 百里玄冥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勉强点了点头， “嗯。” 第77章 许温 天边的晨曦初露，两只受损的小船经过修补，此刻正悠然地随波逐流，缓缓驶向远方。 天色逐渐明朗，渡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袍的身影。 他向着缓缓驶近的船只挥手，喊道： “这里！” 船只缓缓停下，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睡中的孩童， 那恬静的小脸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真是绝世佳人胚子，前所未见！” 石大娘闻言，咧嘴一笑，压低了嗓音， “包您满意的。” 王岳听着石大娘这略显怪异的嗓音，不禁心生警惕： “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有点奇怪。” 石大娘连忙陪笑道： “害，这不是这几天忙着教训新妇嘛，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这时，老吴也从船上走了下来，背上背着同样昏迷的百里玄冥：“我家娃娃又病了，特地来容城看病，还请王知事行个方便。” 王岳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今日一下来了两个高级货色，许大人一高兴绝对会赏赐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快快快，随我来。” 石大娘和老吴交换了一个眼神，紧跟在王岳身后，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容城，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了知府后门。 王岳轻车熟路地引领着两人步入许温的书房，许温早已等候多时。 “许大人，人带到了。”王岳退到一旁，静候指示。 石大娘和老吴抬头望向许温，只见他面容略显精瘦，一双三白眼尤为醒目，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当许温的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时，他的眼中顿时露出癫狂之色，喃喃自语道： “极品，真是极品啊！” 石大娘和老吴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石大娘开口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可是多年来头一遭。这价格嘛……” 许温迅速收敛起笑容，心中快速盘算。 他沉吟道：“这男娃你们不是打算送去南风倌吗？不如和这女娃一起留给我。我可以多给你们十五万两。” 石大娘面露不满之色， “许大人，十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少了？这男娃以后接客，我们从中抽取的利润都不止这个数。” 许温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你们别忘了，若不是有本官，你们在这容城恐怕连根毛都捞不到。十五万两，不能再多了。” 一番权衡，石大娘最终妥协： “行，成交。” 目的达成后，许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快快快，先把女娃娃给我，我要验货。” 石大娘紧紧抱着白清音，心中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嘴上却说： “许大人别急，按照老规矩，得先给银子和下一份买家的消息。” 许温神色不悦，他使了个眼色，王岳立刻从暗格中拿出账本核算。 老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许大人，您究竟是如何将那些孩子卖到远处的？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许温目光一沉，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老吴却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哦？也是，官官相护，大人的门路多的很。” 许温从老吴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老吴见到他向来跟个老鼠似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而眼前之人… 许温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摔杯示警，让人将他们抓起来。 就在他准备动作的那一刻，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断了他的胳膊。 “啊——”许温发出惨叫。 王岳见状不妙，死死护住账本，立刻冲向门口，老吴飞身一脚踹将他倒在地。 门外的衙役听到动静，纷纷涌入屋内，拔出佩刀，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内的几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的踩上了许温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伴随着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许温在他脚下痛苦地挣扎，脸色扭曲，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们都是死人吗？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上！” 一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朝百里玄冥砸去。 百里玄冥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紧接着，更多的衙役挥舞着棍棒、刀剑，想要拿下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一出拳便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和衙役们的惨叫声。 石大娘抱着白清音，稳稳地站在百里玄冥身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王岳见势不妙，忍着疼痛打算偷偷溜走。 老吴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张凳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上。 王岳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许温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眼便正对上白清音那双清澈的眼。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自觉地冷汗淋漓。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被人下了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 许温扭动着身躯，怀里的竹哨掉在了桌案上。 他迅速一口咬住竹哨，悠扬而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如同幽灵一般，迅速占据了书房的各个角落。 许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得意地笑道： “不管你们是谁，想捉拿本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人正欲动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更为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 季文轩身形矫健，一路势如破竹，生生地在衙役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 百里玄冥擦擦手，淡淡地吐出一句： “来的太慢了。” 季文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中暗自腹诽：凡人快马加鞭赶来实属不易啊！！ 许温此刻早已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止不住地往后退着，“你…你们…” 石大娘和老吴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随着面具的脱落，白清音之前在他们身上施下的障眼法也随之消失，两张俊美的脸庞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清音再次看见一副女装模样的白淮书，还是忍不住想笑。 白瑾年从怀中拿出太子令牌，许温见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 白瑾年冷冷地注视着许温， “好个许知府，枉为一方父母官，竟敢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许温此刻已是魂飞魄散，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误会！” “冤枉？”白瑾年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账本，狠狠地摔在许温面前， “孤亲眼所见，证据也是你的人亲手拿出来，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说完，白瑾年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封锁消息，将许温一干人等全部收押，等候发落。” 拱卫司的人行事雷厉风行，不出一个时辰，容城知府许温被抓的消息就被封锁得密不透风，没有引起丝毫外界的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白淮书在知府书房内仔细搜寻，找到了许温与其他官员来往的密信。 这些信件就像一扇扇窗户，揭开了贩卖人口巨大暗网。 暗网错综复杂，一层套着一层，涉及了各个阶级的官员，其规模之大，令人触目惊心。 白瑾年接过这些信件后，立刻着手整理名单，并将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字一一列出。 随后，他修书一封，详细阐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和所涉人员名单，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等候白翊辰的决断。 ~ 京城 白翊辰接到信后，立刻仔细阅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越读越怒，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桌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案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白翊辰怒喝道， “食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到头来做尽伤害百姓之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太子全权接手此事，涉及此案的人通通抓回京城。” “是，奴才这就去传令。” 第78章 轰动大秦国 这边，青石县县令遵照白瑾年的吩咐，迅速组织人手，找到了百家村的确切位置。 “爹！”曲枝意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当她看到曲县令的身影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曲县令此刻眼眶湿润，他紧紧地抱着曲枝意，声音哽咽道： “意儿，你受苦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怪爹不好，爹应该多派点人手保护你。” 曲枝意埋在曲县令的怀里，痛哭流涕，她哽咽着说：“爹，女儿没事。多亏了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不然女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爹，你快救救这里的姑娘吧，她们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太子留下的守卫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曲县令，太子殿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殿下让您先带人将这里的女子都平安转移出去，将她们安顿好。” 曲县令闻言，连忙恭敬应道：“下官遵旨。” … 知府的府邸深处，藏着许多漂亮的孩童。 最大的孩子约摸七八岁，最小的孩子，年龄大约与白清音相仿，稚气未脱，却已失去了应有的童真。 这些孩童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和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们的眼中无光，空洞又绝望，一看便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白淮书亲手把他们接了出来，看见这些孩子的模样，心里燃起熊熊怒火，跑到大牢将许温痛扁一顿，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了手。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白淮书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阿音，这次多亏有你，你简直就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白淮书满心佩服，脸上洋溢着骄傲。 白清音正尝着百里玄冥为她准备的糕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此时，一道无形的白光悄然没入她的眉心，一股暖流在她体内缓缓流淌， 功德+n！ “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嘛，”白清音眨了眨眼，认真说道， “保护子民是阿音的责任！对鸟，那些姐姐们还有娃娃们现在怎么样鸟？” 白淮书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曲县令来信说，那些姑娘的情况很糟糕，有的甚至已经疯魔了。 知府的孩子情况也很不好，他们以后恐怕都会活在阴影当中。” 白清音闻言，笑容渐渐收敛，陷入了沉默。 虽然自己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内心的创伤却难以轻易愈合。 “三哥哥，能不能尽力找到他们的家人？”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白淮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放心吧，皇兄已经命人暗中查探了。就算找不到我们也会为他们安排一个清净的地方，派人多加照顾，让他们能够安心疗养身心。” 听到白淮书的承诺，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 “好。” …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白瑾年便以雷霆万钧之势，顺着许温提供的线索，将暗网连根拔起，涉案官员无一幸免，全部被抄家收押。 曾经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其中南风倌和青楼这样的地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杀身之祸。 阳光照进了大秦国的那些阴暗角落，虽然无法彻底铲除所有的罪恶，但这次大批官员伏法无疑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 白翊辰把这件事昭告了天下，整个大秦国都为之震动。 “你们听说了吗？长乐公主在解决永州时疫返回的途中，竟然意外发现了个人贩子窝！ 听说那些恶徒还想拐卖公主，结果反被公主和百里指挥使给耍得团团转，真是大快人心啊！” 街头巷尾的百姓兴奋地对着周围的邻居说道，脸上满是兴奋。 “早就听说了，这事儿如今在大秦国上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感慨万千，“自从公主出生后，咱们陛下都变得仁慈了不少，百姓也跟着享福。 你们想想看，到现在为止，公主已经无意间撞破了多少不公之事，而且这些事情又都因为她而得到了妥善解决。” “对对对，说得太对了！”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附和，“有公主这样的福星在，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 白清音自京城远行，至今已满月有余。 至六月十四，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京的征途，那些参与拐卖的人员也相继被押解回京，被囚于拱卫司与大理寺之中。 转眼到了六月十七，阳光如金，洒满大地，天气也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马车尚未驶进京城的大门，白清音便已清晰地听见了百姓们那热情的欢呼之声。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久久回荡在耳畔。 白清音掀开马车的车帘，挥着小胳膊用力回应着百姓们的呼喊。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裳的身影映入眼帘，白清音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 “爹爹，娘亲！” 马车随之缓缓停下，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而白翊辰也已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前，紧紧地将白清音拥入怀中。 凤语苏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乖宝，你瘦了，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白翊辰的声音微微哽咽，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凤语苏紧贴着白清音的小脸，“阿音，辛苦你了。” 白清音被感染，眼眶不自觉地湿润，她啵唧亲了凤语苏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娘亲，阿音也想你了，想得不得鸟~爹爹，阿音棒不棒！” 白翊辰心软的一塌糊涂，“何止是棒，阿音简直就是神女救世。” 白清音搂住白翊辰的脖子笑开了花。 白翊辰随后看向后面的白瑾年一行人，语气带着肯定：“瑾儿，淮书，百里，这一路，你们都辛苦了。 无论是永州的时疫，还是百家村拐卖案，你们都功不可没。 瑾儿作为太子，更是没让朕失望，短时间内便能将蛀虫连根拔起，颇有帝王风范，大秦国日后交给你，朕很放心。” “儿臣多谢父皇夸赞。” “好了，朕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一同去吧。” 白瑾年和白淮书经过此事，愈发成熟稳重，恭敬道：“儿臣多谢父皇。” … 太久未见，白翊辰紧紧地将白清音搂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松开。 “父皇，之前想发难民财的商贾儿臣还并未找到，这些人很是狡猾，请再给儿臣一些时日。”白淮书有些惭愧。 “无妨，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继续暗中留意便是。” 白清音不在身边，百里玄冥感觉十分无趣。 他打算回拱卫司，去处理百家村一案的相关事宜，顺便折磨折磨人找点乐子。 “爹爹，阿音可以去找一下玄冥哥哥嘛？”白清音仰着小脑袋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心里有些吃味，他还没抱够呢，乖宝就又要去找百里玄冥，这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还没玩够吗？ 心中虽不舍，但白翊辰还是点了点头： “好。” “爹爹最好啦！”白清音捧起白翊辰的手，亲了一口，白翊辰原本有些怏怏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 “玄冥哥哥。”白清音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见她跑来，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何事？” 白清音手中捏着一块桂花糕，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喂给百里玄冥。 这一个月里，百里玄冥变着法子让白清音亲手喂他吃东西，他的修为也因此恢复得七七八八。 白清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举动，她笑着对百里玄冥说：“玄冥哥哥，给你！” 百里玄冥欣然接受，桂花糕入口即化，他感受着体内熟悉的福运再次流淌。 “拱卫司地牢还有许多人等我处理，我今日先回去了。你多休息几日，过两天我再来接你一起去国学院。” 百里玄冥轻声说着，伸手擦去了白清音嘴角残留的糕点渣滓。 “好！” ~ 拱卫司 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牢内，百里玄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如同阎王索命。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季文轩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地将许温和石武从牢房中提了出来。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第79章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百里玄冥冷冽的声音在地牢深处回响，像是锋利的冰刃，切割着许温和石武的心。 他们两人，尽管衣衫褴褛，但身体却圆润如球。 在被押回京城的这半个月里，百里玄冥特意让他们享尽了口腹之欲，准备了大量的肥肉和米饭。 即便他们已无法再咽下更多，一旦稍有抗拒，就会被强行灌入。 此刻，许温和石武的肚子鼓胀得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胃部的剧烈蠕动，似有无数的爬虫在内部撕扯。 “指挥使大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们一个痛快吧。”石武一边磕头，一边强忍着不让胃里的食物吐出。 百里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啊。就算借我十个、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许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想抓住百里玄冥的衣角，但那只手只是无力地悬在半空，被季文轩一脚踢开。 许温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刑架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胃部的翻腾，让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些油腻的肥肉、白米饭，以及他内心的绝望，一同喷涌而出。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又慌忙抬头看向百里玄冥。 “看来许大人还没吃饱呢，饿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悠闲地坐下，轻轻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轩，还不快传膳。” “不要…不要…”许温惊恐地向后退去，但他的身后只有冰冷的刑架，他无处可逃。 季文轩拍了拍手，四五个守卫带着几大桶油腻的大肥肉和大白馒头走到了许温身边。 “许大人，请用膳。” 不等许温开口，守卫便直接抓起肥肉塞进他的嘴里，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大半桶的肥肉和大白馒头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肚子里，许温被逼的开始神志不清。 “许大人吃这么多，口渴了吧？轩，上茶。”百里玄冥一脸戏谑地盯着许温。 季文轩舀起一瓢清水，捏住许温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许温眼神涣散，存了死志，撑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倍受折磨。 石武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许温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吓得拼命捂住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百里玄冥岂会放过他，“石武看起来也饿了，还不快给他与许大人同等待遇。” 一时间，地牢内只剩下石武和许温的呜咽声。 大牢内的其他官员心中满是绝望，拱卫司指挥使当真是比阎王还要恐怖。 许温和石武像两只死猪一般瘫软在地，他们的身上和地上布满了呕吐物。 “这就受不了了？那些无辜女子承受的痛苦可比你们多的多。” 百里玄冥放下茶杯，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冒着寒光。 百里玄冥隔空比划在石武和许温的裤裆处，语气带着玩味， “看着你们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当真是无趣的紧。不如本座陪你们玩个更有趣的。”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匕首便如同脱弦之箭般飞向季文轩，季文轩稳稳接住。 百里玄冥微微挑眉，示意他动手。 季文轩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手中的匕首瞬间划过一道银色的轨迹，紧接着，石武和许温的胯下便绽放出了两朵凄艳的血花。 他们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哀嚎，声音在地牢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百里玄冥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留着也是害人，剁碎灌下去。将他们丢进水牢，也不必给吃的了，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丢去乱葬岗。” “是，百里大人。” 大牢内的其他人见状，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 “百里大人饶命啊…” 百里玄冥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急，一个个都有份。” 说完，他转身离去，地牢里的煞气开始涌动起来。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将这股煞气凝聚在掌心，注视了许久，最终狠狠地将其拍碎。 “真恶心，”他低声自语道，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 夏日的天空格外闷热，即便是清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黏腻感。 “阿音！”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闷，董悦苒激动地一蹦三丈高，径直朝着刚下马车的白清音跑去。 “好久没见，我好想你。”董悦苒紧紧地抱住白清音，丝毫不愿松手，语气亲昵， “阿音，我们都知道你救了许多百姓，现在大家都传疯了！你就是我们的骄傲！” 白清音蹭了蹭董悦苒的脸颊，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阿音也想苒姐姐啦。” 远处传来了周沐风那标志性的嚎叫声， “阿音啊，我的公主！” 话音未落，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周沐风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一脸兴奋地向白清音奔来。 还没等周沐风从董悦苒的怀中把白清音抢过来，百里玄冥便伸出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沐风一愣，顺势抱住了百里玄冥，哀嚎道：“玄冥，我也想死你了，这一个月你们不在，实在是无趣得很。” 百里玄冥嫌弃地偏过头去，将周沐风的脑袋推向一边。 “沐风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叫道。 周沐风松开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下好了，咱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诶，你们快给我讲讲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吧，听别人传总归比不上你们亲口说。” 说着，周沐风揽着他们向国学院走去，一路上喋喋不休。 自踏入国学院的大门起，白清音便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路上不断有热情的学子向她打招呼。 “长乐公主好！” “见过长乐公主！” 进入授课室后，大家更是一窝蜂地朝着她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争相与她交流。 “公主，你今日能不能和我一起用膳呀？” “一边去，公主，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送给你。” “公主公主，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玩，我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 周沐风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危机感，他生怕白清音众人冲撞到，于是连忙上前阻拦。 “诶诶，你们干嘛呀？”周沐风用力地挤开人群，为白清音腾出了一片空地。 白芷若和白宛如来得稍晚，连自己的位置都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一旁观望。 “公主现在可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多跟公主接触，说不定还能蹭点好运气呢。” “切，不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月之期已到，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赌约，通不过测试的，必须卷铺盖走人。”孙倩倩坐在不远处一脸不屑地说道。 白芷若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孙倩倩的鼻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存心找骂是不是？” 孙倩倩却毫不在意，“我说错了吗？她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可实质上救了人的还不是太医跟太子殿下，她做了什么？” 百里玄冥面色阴沉如水，手腕一抖，手中的毛笔犹如脱弦之箭，瞬间划破空气，直奔孙倩倩面前的木桌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桌面上的木屑四散飞溅，孙倩倩吓得一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再多说一句，碎的可就不只是桌子。”百里玄冥语气寒凉，让孙倩倩吓得大气不敢出。 授课室内的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孙小姐也太过分了，长乐公主做了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她还抓住此事不放。”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嫉妒公主呗。” “长乐公主这段日子都忙着，哪有空学这些东西，要不我们去求院长和副院长取消考试吧。” 孙倩倩气的掐紧了手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都安静，这里不是菜市场。” 第80章 赌约结果 王副院长王之意，身着一袭笔挺的灰色长袍，面容严肃，静静地站在门口。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齐划一问好：“王夫子好。” 王之意微微颔首，走到白清音面前。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恭敬，微微欠身道： “见过长乐公主，老夫刚刚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公主这段日子为国为民奔波劳碌，至于考试，老夫觉得可以延后举行。” 孙倩倩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想不通为何连一向高傲自大的王副院长都对这白清音如此恭敬有加。 周沐风一听王之意的话，立刻为白清音打抱不平：“啊？为什么不能直接取消啊？” 王之意沉吟片刻，缓缓解释道：“长乐公主一心为民，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老夫心中敬佩不已。 但学业与责任乃是两码事，课业需讲究基础，老夫只是担心公主长时间未接触书本会跟不上进度。长乐公主，相信你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清音扬起笑脸，“嗯嗯，窝明白哒！不用延后考试，就按照窝们之前的约定，今日就可以开始哟。” 王之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用再准备一下吗？” 白清音坚定地点点头。 孙倩倩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喜。 她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许久，终于有机会在白清音面前扬眉吐气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哼，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考卷早已妥善备齐，既然公主坚持，那今日我们便开始。 考试内容将围绕《四书五经》以及大秦国的历史，此外，书法亦在考核之列。各位学子请准备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正式开始。” 说完，他准备离开去拿考卷。 孙倩倩见状，连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王夫子！” 王之意转过头，疑惑地问道：“孙小姐可还有什么疑问？” 孙倩倩点了点头，认真地问道：“按照之前约定，如果考试不合格，是不是就要离开乙班？”她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王之意夫子点头确认：“若是不达标，自然是该去往丙班重头学习。” “好的夫子，我知道了。” 周沐风跑到白清音身边，低声说道： “阿音，你瞅瞅她那嘚瑟的样子，好像一脸肯定你不会通过一样，她不会耍什么手段故意坑你吧？” 白清音转头看向孙倩倩，孙倩倩轻蔑地回望了她一眼。 白清音收回视线，淡定地说：“不怕，沐风哥哥不用担心。” 董悦苒在一旁打趣：“阿音这么厉害，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倒是你，你可温习过了？” 周沐风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 “小爷我是谁，为了我的阿音必须过！我才不要和阿音分开。”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周沐风身上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危险。 周沐风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喃喃自语道：“奇怪，明明是夏天，怎么突然温度变低了？” 白芷若不满地反驳周沐风的话：“什么你的阿音，阿音是本公主的亲妹妹！” 周沐风撇了撇嘴，“别这么小气嘛，我也是将阿音当做亲妹妹疼爱。” 白芷若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王之意和张夫子带着考卷走了进来。 屋内的学子们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以防有人作弊。 张夫子亲自下发考卷，并宣布：“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答完题者可提前交卷。” 大家拿到考卷后，纷纷蘸取墨水开始书写。 孙倩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认真地答起题来。 白清音拿到考卷后，扫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可比天道爷爷出的题简单多啦～ 王之意和张夫子在考场内来回巡视，时间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已过，不少人上交考卷。 孙倩倩抽空看了一眼白清音，只见她一脸从容，笔刷不停。 她心里冷哼一声，暗自嘲笑：“毛都没长齐，恐怕那一手字跟鸡爪似的。” 没多久，白清音也站起来交了卷。 孙倩倩紧随其后，当白清音放下考卷时，孙倩倩便将自己的考卷放在白清音的上面。 仅仅一眼，孙倩倩便瞪大了双眼。 她惊讶地发现，白清音的字迹一点也不杂乱，反而清秀工整，而且内容也充实完整。 这完全不像一个三岁孩子能答出来的水平。 她赶紧用自己的考卷覆盖住白清音的，确定除了她无人看见。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孙倩倩的目光闪烁不定。 她心中庆幸：“幸好，提前有所准备。白清音，你就给我乖乖滚出去吧。” … 王之意清算完所有的考卷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学子，沉声道： “今日下学之前，老夫会和张夫子一同批阅完这些考卷，最后的结果也会及时通知大家。”言罢，他抱起考卷，离开了授课室。 授课室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学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阿音，如何？”董悦苒紧张地拉着白清音的手，她虽然信任白清音，却还是止不住担忧。 白清音拍了拍董悦苒的手背，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啦，苒姐姐，这些题阿音都会！” 说完，她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呢？” 百里玄冥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微微颔首，“嗯，简单。” 就在众人激烈讨论、互相猜测着考试结果的时候，孙倩倩站起身， “阿婻，我肚子好痛，我出去一趟。” 孙倩倩突然捂着肚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虚汗，神色痛苦地对着言婻婻说道。 言婻婻见状，一脸担忧：“好，倩倩你快去。” 周围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孙倩倩的异常，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大家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开来。 孙倩倩离开了授课室，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 刚站稳，一个人影便从暗处闪出，是甲班的向明，光禄寺卿的长子，年十二，自幼便对孙倩倩心生爱慕，对她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倩倩，东西我拿来了。” 孙倩倩从他手中接过，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明哥哥，谢谢你。如果不是白清音老是欺负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向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倩倩，若是被发现……” 孙倩倩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随即她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继续说道： “明哥哥，你也不想看到我永远屈居人下吧？我只是想让白清音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又不是要她性命，你难道还要阻止我吗？” 向明哪里受得了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一下就软了， “好，我帮你，你抓紧时间。” … 未时刚过，授课室的门被缓缓推开，王之意板着一张脸，与张夫子一同走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乙班所有人的考卷。 众学子见状，纷纷规矩地坐好，一脸紧张地等待着王之意公布最终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周沐风偷偷瞥了一眼王之意的脸色，只见那张脸愀然无色，毫无笑意。 他暗暗祈祷着，老天保佑，一定要通过啊，他不想和大家分开！ 经过一番漫长的沉默后，王之意终于开了口， “乙班此次考试，二十五人中，仅有一人未合格。”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之意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某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抱歉长乐公主，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恐怕需要去丙班继续你的学业。” 第81章 白清音，不许走! “什么？！”白芷若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满是震惊，“这怎么可能？” 董悦苒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王之意与张夫子， “王夫子，张夫子，确定是阿音吗？会不会你们看错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白清音的身上，议论纷纷。 孙倩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还以为长乐公主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百里玄冥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盯着孙倩倩，心中想好了她的死法。 孙倩倩被百里玄冥那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却仍硬着头皮说： “百里大人不用这么看着我，是公主自己不争气输了赌约，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百里玄冥正欲一掌将孙倩倩拍飞，却被白清音拉住了衣袖， “王夫子，能不能让阿音看看考卷？” 孙倩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偷偷抓紧了手中的手帕。 白宛如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小妹要看考卷，孙小姐，你紧张什么？” 孙倩倩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有些人就该认命，看出花儿来也是不通过。” 白清音神情淡定地从王之意手中接过，随意地翻了翻，然后笃定地说：“夫子，这不是窝的。” “公主，你该不会是想赖在这儿不走吧？不会就不会，干嘛撒谎呢？”孙倩倩在一旁对白清音明嘲暗讽。 王之意也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长乐公主，老夫也希望这不是你的考卷，可老夫和张夫子一直在批阅考卷，不可能会有人调换。” 张夫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白清音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笔迹，虽然十分相似，确实不是她的。 可她如果重新写上一份证明自己，孙倩倩又会说她故意改变字迹。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夫子，这些考题，阿音都会。” 说着，她便将所有的问题口头回答了一遍。 王之意和张夫子听得一脸惊讶，白清音的回答竟然全对，甚至比其他人答得还要好。 “切，过去那么久了，是谁都会好奇正确答案吧？谁知道你有没有考完过后翻书啊？” 孙倩倩双手抱臂，在一旁添油加醋，她今日非得把白清音赶走不可。 王之意和张夫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们心里其实非常希望白清音能够留下，可是这白纸黑字，他们也不能公然包庇。 周沐风冷不伶仃地开口质问：“孙倩倩，是不是你调换了阿音的考卷？” 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孙倩倩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孙倩倩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镇定地说：“小世子可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在夫子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孙倩倩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想包庇长乐公主吗？就因为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可以不信守承诺了吗？” 孙倩倩的咄咄逼人让周沐风几人心中已有了定论，一定就是是她搞的鬼。 但缺乏确凿证据，他们对她束手无策。 气氛骤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颗洁白无瑕的药丸，递给了王之意和张夫子。 “呐，王夫子，张夫子，这是给你们的解药！” 王之意和张夫子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解药？什么解药？” 白清音将药丸放在他们手中，这才解释道：“这是窝爹爹给我哒。 他担心有人会调换窝的考卷，所以让我涂上毒粉，只要接触过的人都会中毒哦！不过阿音提前吃过解药，所以没关系哒。” 王之意对上白清音那狡黠的眼神，配合着捂住心口：“中毒的人是不是会心跳加速，胸口沉闷，接触到的皮肤还有痒意？” 张夫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王之意暗中掐了他一把，张夫子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连忙附和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原来是中毒了。” 说完，他连忙将解药吞下。 白清音笑眯眯地说：“如果没有解药，皮肤会慢慢溃烂，心跳会越来越强烈，最后心脏承受不住就会爆裂。” 白宛如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孙倩倩，故意问道：“可是章太医手里的噬心毒？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专门用来折磨犯罪之人的，三个时辰内如果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白清音点了点头：“是哒，就是那个！” 王之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愧是皇上的手笔，幸好我们吃了解药。” 孙倩倩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稳。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鼓，双手也隐隐发痒。 怎么办？看夫子们的神色，白清音那个小贱人真的下毒了。 如果没有解药，她岂不是就要死了？ 王之意将她慌乱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 “夫子，那个交换窝考卷的人，一定也中毒鸟。她这么坏，窝们不管她。” 白清音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还好爹爹有先见之明，阿音现在就回去告诉爹爹这件事。” 说完，白清音作势准备离开，百里玄冥紧随其后。 “白清音，不许走！”孙倩倩在慌乱之中叫停了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问：“肿么了？” “都怪你胡乱下毒！交卷的时候，我也碰到了，快给我！” 众人怀疑的目光在孙倩倩身上流转，怎么就这么巧？ 王之意有些疑惑地问：“你确定你的考卷放在长乐公主上面了吗？” 张夫子摊开考卷，一张张仔细查看： “公主的考卷夹在言小姐的和百里大人的中间，孙小姐，并没有你的啊？” 孙倩倩开始胡搅蛮缠：“一定是你们弄乱了！明明交卷的时候我碰到了！” “看来就是孙倩倩偷了公主的考卷。” “可不就是嘛！她一向嫉妒公主，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季文轩朝着百里玄冥示意，百里玄冥嘴角微微上扬。 “百里大人，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王之意对百里玄冥的态度也因为今天的考试而好了不少，好奇地问：“百里大人，您让人送什么过来了？”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王之意，他牵起白清音的手：“音音，很快就知道谁在捣鬼了。” 孙倩倩心中惶恐不安，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国学院院子里放着一个铁笼，上面遮盖着一块黑布。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扯开黑布。 黑布落地后，一只通体纯黑的狼正闭眼趴在里面。 这是白清音之前捡到的小狼崽，大黑。 三四个月的时间，它已经长大了不少，体型堪比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百里大人怎么把狼弄过来了？！ 白清音看见大黑，眼睛一亮：“大黑大黑！” 大黑睁开眼，端坐起来。 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它目光不善，发出阵阵低吼。 但看到白清音的身影后，它变得异常兴奋，嗷呜一声长啸。 百里玄冥淡淡地解释道：“公主的狼很有灵性，狼的嗅觉灵敏，通过它能找到谁是凶手。” 张夫子一听大惊失色：“百里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狼放出来？” “嗯。”百里玄冥简短地应了一声。 此时的孙倩倩身心备受煎熬。 她一方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另一方面又害怕那头恶狼。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第82章 是我做的 没等孙倩倩有过多的反应，百里玄冥果断地打开了铁笼。 “百里大人，三思啊！”王之意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大黑已经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踏着那霸气侧漏的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在场的众学子们瞬间吓得瑟瑟发抖，抱团寻找庇护。 大黑身形修长且匀称，一个轻盈的跳跃，便让众人如同鸟兽般四散而逃。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大黑正乖乖地蹭着白清音的手心，那毛茸茸的尾巴还温柔地圈绕着她的小身板。 白清音脸上浮现出着笑意，伸手揉着大黑的耳朵。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公主竟然好生勇猛，与狼相处得如此融洽。 百里玄冥不悦地踢了大黑一脚，大黑感受到挑衅，本能地想一口咬断踢它之人的脖子，但当它对上百里玄冥那幽深的眼神时，却又怂了下来。 “大黑，麻烦你帮窝找一找考卷好不好吖？就是夫子手里那样的。”白清音指了指， 一旁的王之意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黑嗷呜一声，似乎在回应白清音的请求，然后舔了舔她的脸，便踏着步子在周围开始巡视起来。 它动了动鼻子，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孙倩倩。 大黑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目光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孙倩倩浑身打着哆嗦，止不住地往后退，大黑猛然向她扑过去，一爪子将她狠狠地拍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忘记了出声，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孙倩倩吃痛之下，连带着绊倒了言婻婻。 言婻婻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想爬起来，大黑却一脚踩住了她的衣裙，不让她起来。 言婻婻从怀里慌张地拿出一张纸，挥着胳膊驱赶它：“给你，给你，这是公主的考卷！” 白清音走过去，从言婻婻颤抖的手中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然后递给了王之意。 王之意平复了一下心绪，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他长叹一口气：“没错，这就是长乐公主的考卷，和她口头念出来的答案一模一样。” 事情还远未结束，大黑像叼小鸡崽儿一样咬住孙倩倩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孙倩倩吓得吱哇乱叫，泪流满脸：“长乐公主，求求你，放过我。 我错了，是我做的，是我模仿了你的字迹，是我想把你赶出去，是我嫉妒你。我知道错了！” 大黑摆摆头，一个竹管样式的物件从孙倩倩的怀里掉了出来，滚到了百里玄冥的脚边。 百里玄冥伸手捡了起来，“孙倩倩给你们下了迷魂药，十五个数之内会让人短暂头脑不清醒。她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偷换了考卷。” 王之意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时候和张夫子都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原来如此。 这里的动静声太大，很快便吸引住了国学院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其中就有向明。 大黑在空气中嗅了嗅，隔着人群死死地盯着向明。 众人被大黑那凶狠的目光吓得心里发毛，浑身僵硬。 它径直朝前面走去，人群纷纷避让。 向明见状下意识想跑，但大黑却几步就扑倒了他，咬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院中。 完成任务后，大黑吐着舌头围着白清音转圈求夸赞。 白清音笑着摸摸它的头：“大黑太厉害啦！回去后就给你准备好吃哒！” “嗷呜~”它兴奋地回应着。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孙倩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公主，求求你，我不想死。求你给我解药吧！” 言婻婻也哭着磕头：“都是孙倩倩让我这么做的。公主看在我是受胁迫的份上，求你赐我解药吧！” 白清音微微歪头，面上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没有毒。” “什么？”孙倩倩一脸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周沐风一脸鄙夷，不耐烦地回应：“耳朵不好使吗？阿音都说了没有这样的毒，诈你们呢。” 孙倩倩与言婻婻瞬间呆立当场，言婻婻身子一晃，绝望地闭上眼睛。 孙倩倩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人群都用嘲讽的目光盯着她，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白清音……”她低声咬牙切齿。 王之意一脸怒容，严厉道：“孙小姐，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为人不正，陷害同窗，实在太过分了。” 向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毅然决然地站在孙倩倩的身前。 “不关她的事，迷药是我弄来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看不惯公主欺负倩倩，才这样做。” 向明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甲班的夫子一脸痛心疾首，“向公子，陷害长乐公主，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向明语气更加坚决：“我不后悔。” 甲班夫子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王之意冷冷地宣布：“从明日起，孙小姐、向公子以及言小姐都不必再来国学院了。 我院不需要品行不端的学生，老夫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位大佛。老夫也会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 孙倩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王之意转向白清音，语气诚恳地道歉： “公主，是老夫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老夫有罪，请公主降罪。” 白清音不在意摆摆手：“没事啦王夫子，那阿音这次算是合格了吗？” “算算算，当然算。公主是老夫见过最聪慧的孩子。” 王之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对白清音是满满的认可。 周沐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以后看谁还敢小看我们阿音！” “还有一件事，老夫便一并说了，过几日，是国学院一年一度的夏巡，今年皇上说不定会亲临参加，大家回去后都要好好准备。 长乐公主，你首次参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管来向老夫询问。”王之意和颜悦色说道。 白清音笑着回应：“好，谢谢王夫子。” 事情的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一个人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倩倩。 百里玄冥拍了拍大黑的脑袋，示意它进入铁笼。 大黑不太情愿。 白清音见状，抱住它的脖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回去后窝就陪你玩，好不好吖？” 大黑听懂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乖乖地走进了铁笼。 白清音随后拽住了百里玄冥的衣袖，好奇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让文轩哥哥把大黑带来的吖？” 百里玄冥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考完后。” “啊？这么早，玄冥哥哥怎么会知道？”白清音惊讶地问。 “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猜的。” 百里玄冥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蝼蚁花花肠子最多，他也只是以防万一。 “玄冥哥哥好厉害！”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你也挺聪明，知道用毒吓唬她。” “嘿嘿。” ~ 夜色笼罩着大地，黝黑的天幕上镶嵌着点点繁星。 雅致的屋内，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几个婢女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倩倩，别这样，你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安国公夫人在门外就已听见孙倩倩砸东西的声响。 她匆匆赶来，一脸心疼地将孙倩倩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都下去吧。” 待婢女们离开后，孙倩倩的眼眶瞬间泛出了泪花，她哽咽地喊道：“娘亲。” 安国公夫人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王之意不让你去国学院也好，这样一来，皇上也就没理由再来找你麻烦，也算是保住了一命。” 孙倩倩满脸愤恨，指甲掐紧了掌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娘，我恨她！” 安国公夫人想到凤语苏那日对她的警告，心中涌起几分不服气。 她的女儿也是千娇万宠长大，无论是门第、样貌还是才情，都是极为出色。 如今却受到如此多的屈辱，她这个当娘的还得因为皇权而忍气吞声，这让她如何甘心？ “娘，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孙倩倩抬头望向安国公夫人有些不安。 “人人都说她是福星，我看白清音就是个扫把星！如果她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安国公夫人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倩倩，娘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过几日不是夏巡吗？夏巡途中出现点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娘亲会遂了你的愿，替你出上这一口恶气。” 第83章 青云山 六月下旬，蓝天无云，热浪与蝉鸣交织。 京城城门外，马车井然有序地排列，马车周围都被身着玄衣官服的拱卫司校尉相随。 为首的马车尤为高大华贵，两匹通体黝黑，神骏非凡的千里良驹正悠然地打着鼻息。 马车外装饰着尊贵的明黄色，微风拂过，轻轻吹动幕帘，隐约可见马车内白翊辰那张威严而沉稳的脸庞。 “玄冥哥哥！”白清音掀开马车窗帘，兴奋地朝着高头大马上的百里玄冥挥手。 百里玄冥面容如画，身姿英挺，乌发如缎，他夹紧马腹，马儿听话地带着他来到白清音身边。 他微微俯身，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声音柔和， “何事？” 白清音今日一身粉紫束袖骑装，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她的长发被梳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肌肤胜雪，趴在窗口的脸蛋肉嘟嘟的，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玄冥哥哥辛苦啦，这是阿音专门给你带哒！” 白清音便伸着胳膊投喂百里玄冥，马车内的白翊辰见状，一脸醋意，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护着白清音，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百里玄冥弯下腰就着她的手吃下，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清冷疏离的面容上不禁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百里玄冥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动了起来。 白清音坐在马车内，心绪如同窗外明媚的阳光，一路上情绪高涨。 随着队伍的行进，青云山逐渐映入眼帘，它巍然矗立，翠色欲滴，好似一幅生动的泼墨山水画。 一个半时辰的行程转瞬即逝，马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钻出马车。 山林葱郁，绿蔓环绕，白清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各个朝臣也陆续带着自己的家人下了马车，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悠然。 凤语苏搭着白翊辰的手稳稳落地，一家三口走到提前布置好的场地坐了下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带着各自准备的吃食落了座。 国学院院长和副院长恭敬地走上前来，向白翊辰行礼禀报： “陛下，此处已经清理妥当，并无任何危险的野兽。您如果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嗯。”白翊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清音身上，细心地为她打理着有些微乱的衣裳。 孔德见状，暗中推了推身旁的王之意。 王之意会意，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活动规则： “今年按照以往惯例，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分成三组，一共九组。 同一个班内可自由组队，保证人数平均即可。 此次夏巡有以下几个任务：狩猎、摘野果、蘑菇以及寻找珍贵草药。 每人可自行选择任务完成，狩猎到猎物记三分，珍贵草药记两分，摘到能吃的野果子和菌菇记一分。 累计得分最多的小组将获胜，并得到陛下的赏赐。” 往年头彩通常都是夫子们收藏的珍贵书卷，听到今年是皇上的赏赐，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白翊辰出手一向大方，无论赏赐何物，都必定比那些古书更加吸引众人的心。 “阿音，阿音！”周沐风笑容满面朝着白清音挥手，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也满脸笑意地向白清音点头示意。 “怎么啦？” 周沐风迈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白翊辰和凤语苏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凤语苏温柔地回应道：“小世子不必多礼。” 闻言，周沐风转而看向白清音，“阿音，我们一组呀！” 白清音眼睛一亮，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叫上玄冥哥哥，苒姐姐，四姐姐还有五姐姐一起，好不好？” 周沐风听了，肯定道：“必须的。” 但他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玄冥不是要巡视吗？他能有空？”他压低声音，生怕被白翊辰听见。 白清音闻言，二话不说拽住了白翊辰的衣袖，还没开口，白翊辰就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宠溺道： “爹爹哪里会放心你一个人，百里自然是贴身保护你。” 白清音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抱住白翊辰的胳膊，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爹爹万岁！” 凤语苏看着女儿如此开心，也温柔地叮嘱：“阿音，一路上小心哦，别离几个哥哥姐姐太远。” 白清音笑眯眯地用力点头，回答道：“放心叭娘亲，窝会哒！” 为保持分组平均，周沐风特地叫上了平日里交好的另外三个同窗。 这样一来，八个人顺利组成了一组，怡然自得地朝着林中走去。 行走间，周沐风看着面容柔和的百里玄冥，好奇问道：“玄冥，我怎么觉着你这段时日大有不同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欢乐的背影，没有回答周沐风的话。 董悦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接过话茬，表示赞同：“自从百里大人和阿音去了永州回来后，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百里玄冥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瞬间凝固，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们看错了。” 说着，他快步走上前，背影还有些慌乱的意味。 周沐风看出百里玄冥的不自然，心里偷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出奇制胜。” 大家听见他的话，都围拢过来， “什么方法？” 周沐风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说：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河，里面肯定有鱼啊、螃蟹啊什么的。 夫子不是说猎物算三分吗，这水里的自然也是猎物。” 白芷若一听，激动地拍了下周沐风的肩膀，称赞道：“你小子，真聪明。事不宜迟，赶紧带我们去看看。” 不行。”百里玄冥突然出声阻止，他看了眼白清音有些苍白的脸。 他想起来无论宫里举行什么宴会，桌上从来不会出现鱼，白清音不能接受吃掉同类。 反观白清音，听到周沐风要抓鱼，脑中立刻闪现出许多恐怖场景： 抓鱼过后，要划掉漂亮的鱼鳞，然后开膛破肚，烤着吃、蒸着吃、涮着吃……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为什么不行？”周沐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可是咱们的捷径，别人不一定想得出来。” 百里玄冥随意扯了个借口：“投机取巧，胜之不武。 夫子举办这次活动本意就是为了锻炼大家能力，激励大家探索，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夫子一片苦心。” 其他几个人听后，都深以为然：“百里，不愧是你，我都没想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乖乖做任务好了。” 说完，百里玄冥抱起白清音，白清音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谢谢你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会不会觉得阿音太矫情？” 百里玄冥想都没想，肯定地回答道： “不会。”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安慰道：“音音，我知道，你本身就是小鱼，不能接受亲眼见着自己的同类挣扎死去。 换做是我，我也做不到，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第84章 黑衣杀手 白清音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嗯！” 感受到白清音情绪变得愉快，百里玄冥受到感染自然开口：“别忘了，有我在，第一名，一定是你的。” 周沐风好巧不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他兴奋地大喊起来：“对啊，我这猪脑子，怎么忘了玄冥！有玄冥在，不就相当于变相开挂吗？” 白清音听到周沐风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阿音也觉得！” … 有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两人在，他们这一组一路上犹如天助，收获颇丰，不仅捕获了不少山鸡野兔，还采摘到了许多罕见药草。 “我滴娘诶，阿音你真是福星转世，这些好东西我们往年可没见过。” 周沐风一脸崇拜，若不是怀里的东西太多，他恨不得立刻把白清音抱起来亲上几口。 “阿音在这里，这些东西都好像上赶着送上门似的，今天我们赢定了！” 董悦苒抱着刚摘下的新鲜蘑菇，满脸笑意，语气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白清音正双手抱着百里玄冥为她抓来的小兔子逗弄着，小兔子在她怀里蹦跶，逗得她咯咯直笑。 刚准备开口说话，远处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百里大人！”一个身着黑甲的侍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神色紧张。 百里玄冥转身，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他， “何事？” 侍卫不敢直视百里玄冥的眼睛，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玄冥哥哥你快去叭，阿音和四姐姐他们在一起没事哒。”白清音听见是白翊辰让百里玄冥过去，贴心开口，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心中疑惑，皇帝这个时候找他是有何事， “知道了。” 侍卫行礼后退下，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叮嘱道：“别乱跑。” “嗯！”白清音乖巧答应，百里玄冥这才顺着侍卫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百里玄冥走后没多久，这一组中的一个小姐突然发出兴奋的声音， “你们快看，前面有好多天蚕草！” 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株墨绿色修长的小草正随风摇曳。 “快快快，天赐良机啊！”大家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天蚕草的方向奔去。 白清音也随着大家一起前进，但她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天蚕草似乎是被人刻意埋在这里的，按道理来说，天蚕草喜阴，怎么会出现在这向阳的地方呢？ 难道是几位夫子故意这么做的吗？ 众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离安全区域越来越远。 白芷若和白宛如一左一右地牵着白清音的手，朝着青云山更深的地方走去。 阳光逐渐消失在头顶，被巨大的翠绿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 周围除了脚步声外，就只有寥寥几声鸟儿的鸣叫。 董悦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我们好像离大家太远了，快往回走走吧，什么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 白清音环顾四周，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几个月来她积攒的功德让她修为增长了不少，她明显感觉到离她不远处有十几道不清不浅的呼吸声。 今日为避免大家靠暗卫作弊，暗卫并没有跟在身边，绝对不可能是哪个公子小姐的暗卫。 十几个气息越来越近，白清音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明晃晃的恶意。 她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开口催促道：“沐风哥哥，几位姐姐，快走！” 话音刚落，一阵寒光闪到了周沐风的眼睛，周沐风心里一沉，“不好，有刺客，大家快跑！”他大声喊道。 紧接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唰唰落地，以包围的姿态将白清音八人逼得无处可去。 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比对良久后，锁定住了白清音的面容， “就是那个小女娃，杀了她。” 白芷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黑衣刺客，与周沐风并肩站立，将白清音护在身后。 白芷若心里清楚，现在只有她和周沐风稍懂武艺，对方人数众多，足足有十几个，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找机会让小妹顺利逃走。 白清音望着黑衣头子那直指自己的手指，霎时间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清音背后扯了扯他们的衣袍，“哥哥姐姐，把窝交出去吧，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周沐风闻言，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阿音，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其他几位姑娘虽然心中恐惧，但她们依然紧紧护着白清音。 黑衣人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小丫头片子倒是挺聪明的，她说的对，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我可以饶其他人不死。” “你做梦！”周沐风怒喝道，“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大胆！”白芷若怒目圆睁，像一头凶恶的小兽般龇牙咧嘴，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敢行刺当今最受宠的长乐公主，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黑衣人显然被白芷若的话给震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大，对方也没说咱们刺杀的是公主啊？” 黑衣老大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 他原本以为画上的那个女娃只是某个大臣的私生女，没想到她竟然是长乐公主。 一旦他们动手，皇帝只要抓住一点线索，就一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白芷若见威胁起了效果，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知道怕了吧？今日可是皇家夏巡，整个青云山都被重兵把守。若是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黑衣头子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少废话！今日你们全都得死！” 黑衣头子冷冷地示意其他人动手，正当他们准备行动的那一刻，白清音在暗地里翻转手腕。 头顶上一根根断落的树枝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准确无误地砸向了黑衣人的头部。 周沐风和白芷若原本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愕不已。 那些黑衣人竟然都被突如其来的树枝打倒在地。 “还等什么？快跑啊！”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恍然回神。 周沐风立刻抱起白清音，如同一阵风般朝着他们最开始的位置狂奔而去。 “大家分散跑！”白芷若迅速做出反应，大声喊道。 黑衣人挣扎着扯开身上的树枝，狼狈地爬了起来，咒骂道：“真是邪门儿！还不快追！” 几人终究还是孩子，他们的脚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踏着轻功而来的黑衣人。 白清音轻轻拍了拍周沐风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坚定：“沐风哥哥，你相信阿音吗？” 周沐风边跑边焦急地寻找着能够躲避的地方，听到白清音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相信。” “那你将窝放下来，让他们把窝抓走。” 周沐风瞬间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白清音，她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 另一边，百里玄冥身形如风，迅速来到了白翊辰的身边，“找我何事？” 白翊辰看着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按说，此刻百里玄冥应该守在乖宝的身边，为何会突然返回？ 他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你回来作甚？朕没找你啊？” 百里玄冥闻言，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先前那个来找他的侍卫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的眸光一凛，白清音有危险。 第85章 星川 “轩。” 季文轩随之现身，低头应道：“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色凝重，“封锁青云山。” 言罢，他身形一闪，踏风而去，瞬间在白翊辰的眼前消失无踪。 白翊辰的面容变得严肃，他高声问道：“御林军首领何在？” “臣在！” “协助指挥使副使，全力封锁青云山。” 凤语苏面露忧色，她站起身，目光望向白清音最初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阿音，千万不要出事。”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百里玄冥化为一缕黑烟，疾速前行，凭借着空气中的福运香气，他发现了六神无主的周沐风一行人。 “白清音呢？”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淡而突兀，悄然出现在周沐风的身后。 董悦苒被吓得猛一哆嗦，声音带着哭腔道：“百里……百里大人。” 周沐风一见百里玄冥，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他：“玄冥，阿音，阿音她……” 百里玄冥心烦气躁，耐心已近极限： “快说，白清音人呢？” 周沐风匆匆说道：“你离开后不久，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阿音。” 未等周沐风把话说完，百里玄冥已经准备追去。 周沐风连忙拉住他：“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阿音是故意被他们抓走的。” 百里玄冥冰冷的目光直视周沐风，周沐风自知理亏，连忙解释：“真的真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白芷若开口道：“我本不赞成阿音一人去冒险，但你知道的，小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的焦虑稍减，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我暗中跟着她。” … 黑衣头子紧紧地抱着白清音，穿梭在茂密幽深的深林之中。 他们原本计划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撤离，未曾料到御林军和拱卫司的行动迅速，青云山的各个出口早已被重兵把守，封锁得密不透风。 “老大，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钱还没到手，命都要搭进去了。” 黑衣头子心中焦躁不已，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 为了稳定军心，他故作镇定地说道： “青云山如此之大，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我们先进入深处，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 路途崎岖不平，白清音的小手紧紧搂着黑衣头子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稳将她摔下去。 尽管身处险境，白清音的目光却异常清澈，没有丝毫的害怕的神色。 她的这份镇定引起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注意。 “老大，公主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跟个小面粉团子一样。”黑衣人忍不住夸赞她。 黑衣头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二娃子，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别惹麻烦上身。” 二娃子一愣，随即面色惊恐地解释道： “老大，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公主很像我妹妹，看着亲切罢了。” 白清音眨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哥哥，阿音饿鸟。” 黑衣头子闻言停下脚步，一脸凶意地瞪了白清音一眼：“饿什么饿！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应该哭，应该害怕才对！” 见对方不为所动，白清音眨巴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黑衣头子：………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烤鸡香气，浓郁得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白清音左手握着一根鸡腿，右手拿着一个鸡翅，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真好吃，哥哥的手艺真不错！”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塞得满满的。 百里玄冥顺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味道急忙赶来，一眼便看到了白清音那悠闲惬意的样子。 他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隐匿住自己的气息，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蹲下，静静地守着她。 “公主慢点吃，不急，小心噎着。” 二娃子一边忙碌地烤着鸡，一边忍不住叮嘱道。 他看着软糯乖巧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黑衣头子没再管白清音，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他随意一瞥，发现身边的十几个黑衣人都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头皮一紧，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耶，谢谢老大！” 黑衣人们纷纷欢呼起来，他们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张眉清目秀的脸庞，看起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他们熟练地处理着抓到的山鸡，拔毛、去除内脏，然后夹在火上烤了起来。 黑衣头子见状，又叹了口气，也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面罩下的脸庞呈小麦色，剑眉星目，轮廓流畅，一点肃杀之气也没有。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撕下另一只大鸡腿，递给了黑衣头子：“哥哥，给你！” 黑衣头子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没有伸手接过：“你不怕我吗？” 白清音摇摇头，将鸡腿硬塞到他手里： “不怕吖，哥哥不是坏人。” 二娃子闻言凑了过来：“公主，你咋知道？我们可是要杀你哦！”二娃子故意吓唬她。 白清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油。 这时，她左边的黑衣人见状，顺手放下手里的烤鸡，用自己的衣摆替她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你看，坏人才不会给阿音擦手，也不会给阿音吃东西呢！” 白清音举起她那白净的小手，得意地说道， “哥哥虽然嘴上说要杀窝，可是抓到窝后并没有立刻杀掉窝，而是带着阿音这么一个累赘逃跑，说明哥哥有其他打算哟！” 黑衣头子满心惊讶，对她刮目相看，长乐公主果然如民间所传，聪明无双。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吖？”白清音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黑衣头子。 黑衣头子别过头半天没有回答。 “我们老大名字可好听了，叫星川。” 二娃子嫌弃自家老大太磨叽，在一旁嘴快地插话，完全没有顾及到星川的神色。 星川有些无语，二娃子怎么这么快就被公主俘获了？ “星川哥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阿音，说不准阿音能够帮你哦~” 白清音直愣愣地盯着星川，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星川迎面撞上她的目光，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我们老大要养很多很多的人，我们没钱了这才出来当杀手！”二娃子见星川迟迟不开口，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星川闻言，直接给了二娃子一记爆栗，二娃子捂着头，委屈地挪到一边默默哭泣。 “养人？”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人吖？” 星川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思绪仿佛飘回了遥远的过去：“赡养我爹那些战友的母亲。” 他指了指其他正在大快朵颐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爹和他们的爹娘是朋友，他们的爹战死了，他们的母亲死的死，残的残，殉情的殉情，我不忍心，一并将他们捡了回来。” 白清音闻言，默默地坐在星川身边，静静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十五年前，先帝性情残暴，为了扩张疆土，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屡次三番挥师攻打其他三国。 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无尽的动荡之中。 每一次征战，都会有无数的青壮年男子被强行抓走，充作兵役。 而留下的，只有那些老弱妇孺，在战火中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第86章 万死不辞 “我爹也是那时候被抓走的，他离开的那年我刚满七岁。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我高高兴兴地起床，娘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我爹双手偷偷背在背后，从后面掏出一把小木剑，作为给我的惊喜。” 说到这，星川的眼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他接着说：“我爹是镖师，有一身好武功。七岁前，我都是跟着他一起练武，我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可我爹说我还没达到那个水平，所以先送了我一把木剑。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刻，门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猛地推开。 他们声称每家每户都需要出一个男子服兵役，如有不从，便杀光其家人。 我爹害怕连累我和我娘，便主动跟着他们离开了。 我那时候就已经明白皇帝不仁，天下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可皇权之下，人如蝼蚁，我无能为力。 我就这样拿着我的小木剑，自己学武功，从一开始的别扭生疏，到最后渐渐有了模样。 整整一年多，我都没再见过我爹一面，直到两年后，才再次收到他的消息。” 星川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爹给我寄了一封信，信里大致告诉我，他被敌人砍了两刀，无法回来了。 他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娘，不能再好好照顾我，让我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他还提到，他有很多战友也死了，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如果我要逃走，就带着他们一起，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他们不会怪我。 在那个战火纷乱的年代，能保全自身已是万幸。” 这时，二娃子凑了过来，乖乖地坐在星川旁边，接过话茬： “我那时候才四岁，啥也不懂。只记得我娘看完一封信后，突然就疯了，满脸流着泪。 仅仅过了一夜，她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我带着我一岁的妹妹，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老大从天而降，对我说， ‘二娃子，忘记从前，以后跟着我。’ 所以，我就跟着老大，一直到现在。” 二娃子翻了下手中的烤鸡，笑着说： “我妹妹可乖啦，和公主一样，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白清音看着二娃子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她扬起笑脸问道：“那你的妹妹呢？她现在还好吗？” 二娃子挠挠头，眼神黯淡下来： “她死了。战乱年代死人太多，时常爆发各种疫病。妹妹年纪太小，没能扛过去。” 白清音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星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按照我爹的遗愿，将这些孩子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接了过来。 我和我娘自此开始照顾他们，我也学着将我爹教给我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就像二娃子说的，死人太多，时疫爆发。 我们那个院子里好多人都生了病，城中大夫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我只能跪着求大夫告诉我们怎么治，然后和几个孩子上山挖草药，凭着大夫的话自己给自己治病。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没能熬过去，包括我娘。” 星川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沁满了泪水： “后来我又带着剩下的人搬离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每天靠挖野菜、找野果子、打猎度日。 直到当今陛下推翻了先帝，以雷霆之力镇压各方，清扫先帝势力，与三国签约和平条款。 当今陛下虽然和先帝一样被认为残忍，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所不同。 大秦国在陛下的统治下逐渐强大起来，我们的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些。 我重新继承了我爹的衣钵，当起了镖师，勉强养家糊口。” 他的目光淡了淡：“好景不长，大秦国一片太平，大家都不再需要镖局护送。 我们的镖局逐渐没落，这两年更是一点收入都没有。 我本想做其它生意，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家里很多婆婆、婶婶都病了，急需用银子，又有二十来个人等着吃饭。 我们几个空有一身武功，再三思索之下，觉得当杀手接任务，能在短期内赚够银子。之后，我们再金盆洗手，重新开始。” 二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鸡，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他满足地咂吧着嘴， “老大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接下第一单呢！”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窝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星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对，毕竟杀人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好的。对方给我们下任务时，画像上的人是你，我们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里就更有些下不去手了。 但对方出价很高，两千两白银买你的命，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足够生活几辈子了。所以……” “所以我们老大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把你偷出来，然后把你藏好，假装告诉对方你已经死了。等得到这笔钱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二娃子含糊不清接过话。 “那你们不害怕对方追究吗？”白清音的脸上闪过疑惑， “想要窝命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一旦他们知道阿音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星川闻言，解释道：“我们交易时都包裹得很严实，他们绝对认不出我们是谁。” 白清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星川， “那么，可以告诉窝，是谁想要阿音的命嘛？” “是安国公府。”二娃子在一旁直接说了出来，毫无避讳。 星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瞪了二娃子一眼，“你……”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对方当时面纱挡着脸，一身布衣打扮。我很奇怪什么人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于是就暗中跟着她，直到她进入安国公府。 我当时还以为是安国公在外有了私生女，国公夫人气不过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居然是公主你。” 白清音听完星川的话，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她们。 “长乐公主……” 星川突然跪了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决绝， “这件事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一手主导。其他人仅仅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其他人。 草民会安全地把公主送回，只求公主大发善心，庇佑这些无辜的人。” 星川在赌，他在赌长乐公主的仁慈。 以公主的盛名和爱民之心，一定不会放任这些无辜之人受难。 “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做的，这都是我的主意。” “公主，不要怪老大，都是我干的。” 其他黑衣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纷纷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白清音站起身将星川扶了起来， “星川哥哥，你忠实善良，孝顺父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本公主恕你无罪。” 星川很是意外，“公主，我…” “星川哥哥，你武功高强，爹爹的御林军好像还缺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这样，你既能为国效力，又能有一个稳定的生计。” 星川脑子嗡嗡作响，御林军，对他来说不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可…” 白清音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其他哥哥如果能通过御林军首领叔叔的考核，也可以加入哦。 爹爹也会给你们安排好当值的时辰，保证家里有人照顾。” 众人听到这个意外的喜讯，一时间都被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心里涌现出难以言说的暖意， 星川率先反应过来，带头跪下， “公主恩情，我们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德！” 白清音笑嘻嘻的说，“想要在皇宫当值，星川哥哥还有一件事要做。” “公主请说，星川万死不辞！”星川单膝跪在地，抱拳恭敬回应。 白清音抬头看向某处，大喊一声：“玄冥哥哥，快下来！” 第87章 阿音相信玄冥哥哥 听见白清音的呼唤，百里玄冥微微挑眉，他双足轻点，腾空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清音的身旁。 星川和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星川，他心中大惊，眼前的这位俊美少年， 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却拥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气息。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众人介绍道：“这是玄冥哥哥，是拱卫司的指挥使哦。” 星川闻言，立刻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百里大人。” 他对于拱卫司指挥使的名讳早有耳闻，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白清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清音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因为阿音相信，不管阿音在哪里，玄冥哥哥都能找到窝哒！” 嘿嘿，其实是她感觉到玄冥哥哥的气息啦。 百里玄冥闻言，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白清音招呼大家围拢过来，道：“来来来，大家都过来，阿音有话说！” 大家迅速围成了一个小圈子，白清音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她的计划： “玄冥哥哥，你先将驻守在青云山的守卫悄悄撤掉一半，然后你去告诉爹爹……窝们就这样……那样……” 星川听着白清音的计划，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肯定，他郑重点头应道： “好，定不负公主吩咐。” ~ 安国公府 “夫人，不好了！”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地冲进屋内，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安国公夫人面色阴沉，不悦地斥责道：“小点声，你想惊动国公爷吗？” 小厮连忙压低声音，紧张地说：“夫人，那些人让一个小童传话过来，还带来了一封信。” “他们说了什么？信呢？快给本夫人看看！”安国公夫人急切地从小厮手中接过信件。 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那人说人已经抓到了，夫人必须亲自去一趟，否则就将事情抖露出来。” 安国公夫人迅速拆开信封，目光扫过信纸上写的具体位置，京城之外一间鲜有人迹的破庙。 她紧握着信纸，气得咬牙切齿：“江湖中人怎么这么难缠！”随即，她吩咐道， “备轿，就说本夫人出门替大小姐寻新鲜玩意儿去了。” “是。”身边的贴身婢女应声退下，去准备轿撵。 这时，孙倩倩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她死了没？” 安国公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出了点儿事，娘现在要去处理，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为娘，好吗？” 孙倩倩不满地拿开安国公夫人的手，追问：“是不是她跑了？” 安国公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 “不是，抓到了。但那些人大概是嫌银子太少，非要让我亲自去一趟。” 孙倩倩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娘，我也想去。” “胡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不会的娘，大不了我们多给点银子就好了。那些杀手不都是为了钱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安国公夫人看着女儿铁了心的神色，一时间拿她没辙，只好妥协：“去可以，但你必须要乖乖听我的话。” 孙倩倩连连点头：“我会的。” … 京城外的破庙中，白清音双眼紧闭，无助地躺在杂乱的厚草堆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庙内，十几个黑衣人戴着黑色面罩，腰间大刀闪烁寒光，仅有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暴露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安国公夫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仅带了一个驾马车的仆从，以及一个贴身婢女和孙倩倩。 她们三人皆戴着帷帽，遮掩面容，只露出朦胧的身影。 安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牵着孙倩倩的手，推门踏入了阴森的破庙。 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庙内。 刚进门，她们便迎面撞上了那群浑身散发着煞气，眼神凶狠的黑衣人，安国公夫人心中不禁暗自打鼓，紧张感油然而生。 孙倩倩原本满心期待能看到白清音的笑话，却被这群黑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贴着安国公夫人的胳膊，寻求安全感。 门在她们身后应声而关，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安国公夫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特地压低了嗓音问道：“我要的人呢？” 黑衣人让出一条狭窄的道路，背后的白清音赫然出现在孙倩倩的眼前。 她看着往日里活泼灵动的白清音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堆里，心中涌起一阵畅快。 “她死了吗？”孙倩倩忍不住开口询问，心中的恐惧在被“胜利”冲淡了三分。 “昏迷过去而已。” 安国公夫人眉头紧皱，“不是说好直接弄死她吗？为何还留着她的性命？如果你觉得银子不够，我还能再加一千两。” 星川目光如冰，冷冷地瞥了安国公夫人一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夫人可从来没说过这女娃娃是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啊？” 安国公夫人闻言，手中的手帕不自觉地捏得更紧，脸色也变得更为难看， “那又如何。” 星川手腕一转，刀光一闪，晃得孙倩倩忍不住往安国公夫人怀里瑟缩，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是公主，这银子自然是要加的。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星川冷冷地注视着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怒上心头，“那你想怎么样？” 星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少得十万两黄金。” “什么？！”安国公夫人惊呼出声，随即又连忙压低声音，“十万两黄金，你疯了吗？” “一旦被皇帝察觉，我们的老巢都得被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你解决麻烦，你出点儿银子怎么了？” 星川一脸无赖，安国公夫人被气得心口隐隐作痛。 “能不能少一点，十万两，还是黄金，我一时间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金子。”安国公夫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星川闻言，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既然夫人嫌贵，那这笔交易就此作罢。人我就安然无恙地送回去，您另请高明吧。” 他作势要走，安国公夫人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她心里飞速计算着得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此时陛下定然是还没有发现公主失踪，不然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这些人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公主抓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公主本身就颇为玄乎，万一送回去后被她察觉到异常，恐怕事态会变得不可控。 想到这些，安国公夫人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看向星川，平复怒气，道：“我先给你一万两黄金的定金，剩下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补上。”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星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了挑眉道：“夫人是个爽快人，不过为避免赖账，夫人必须签字画押。” 安国公夫人指尖掐进了掌心，“好。”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都必须进行到底。 第88章 人心易变 “夫人，别怪我多嘴，既然是诚心，那必然要用真名，可别用一个假名糊弄我。到时候人都找不着，那我可不是亏大了。” 星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安国公夫人的小心思，直言不讳地指出。 安国公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懊悔不已。 原本不让府中暗卫出马就是为了避免查到她头上，所以才找了江湖杀手，没想到竟然一群人蹬鼻子上脸，不仅狮子大开口，而且还想知晓她的身份。 “夫人可别耍我们这些粗人，不然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星川的语气带着威胁，让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行，我签就是了。”安国公夫人无奈妥协，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摆脱这群麻烦。 二娃子见状，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条约拿了出来。 安国公夫人接过条约，却发现没有笔墨，不禁皱眉道：“没有笔墨如何写？” 二娃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小刀，快速割破了她的手指。 孙倩倩吓得大叫一声，“娘！” 安国公夫人吃痛，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指尖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不就可以写吗？”二娃子没好气道，就是这个死女人敢杀那么可爱的公主，他都恨不得捅她一刀。 安国公夫人愤恨地在条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时禾霜，写完后狠狠地将条约扔给了星川。 她正打算说什么，却见草堆上的白清音悠然转醒。 “这是哪里？”白清音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破烂空旷，身边只有凶神恶煞的一群黑衣人。 她害怕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孙倩倩见状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解气，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我要把受过的屈辱通通都夺回来！” 孙倩倩心中得意，期待的着看到白清音痛苦无助的样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娘都答应给银子了，你们还不快点把她处理掉！”孙倩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时禾霜心虚地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呵斥道：“住嘴。”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眼泪夺眶而出。 她害怕地问道：“这是哪里，窝要回家，窝要爹爹。” 她无助地看着周围，只有两个戴着帷帽、身着女子衣裙的人让她感到一丝安全。 她踉跄着想要走向她们身边。 孙倩倩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冷笑道：“走开！” 白清音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 二娃子心疼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扶，却被星川暗中阻止了。 星川向二娃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清音站稳了身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音好害怕，姐姐，这是哪里，你可以带窝回家吗？” 孙倩倩冷嘲热讽道： “还想回家，你做梦吧，你不是一向聪慧吗？看清楚，这些人都是要你命的人。” “阿音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白清音思考一瞬，眼里发出惊喜的光， “倩姐姐，是你对不对！” 时禾霜心里暗道不好，抓着孙倩倩起身想往外走。 孙倩倩见状，索性也不再伪装，一把掀开帷帽，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是听不懂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的脸上满是狠毒，完全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倩倩！” 时禾霜呵斥制止她，但已经无济于事。 白清音看着孙倩倩狰狞的面孔，眼中的泪水蓄得更满了。 她不解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让人拐走了阿音，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孙倩倩面部扭曲，恶狠狠地回答道： “如果没有你，我才是大家最羡慕的人。百里玄冥那么强的人，应该和我一起做朋友。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下脸面，还被赶出国学院。 白清音，你就是个灾星！”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黯然神伤。 她看着时禾霜失望说道：“安国公夫人，是你吧，你也来鸟，你也想杀阿音。” 时禾霜扯下帷帽，眼神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抱歉公主，我也不想。可因为你，我的倩倩受尽了折辱，你应该理解一个母亲的无奈。” 白清音猛然抬头，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直直射进了时禾霜的心底， “夫人，难道你没有错吗？是你纵容孙小姐，让她一错再错，不分场合地撒泼无赖，陷害同窗，将一颗原本纯真的心扭曲成了嫉妒与恶毒的模样。” 时禾霜对上白清音那审视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承受这个小女娃的眼神，那双眼眸好似能洞察人心最深处。 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心中涌起气恼，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意诋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身娇肉贵，同样聪明伶俐，她值得宠爱！” 白清音小脸严肃，淡淡道：“是不是阿音在诋毁，夫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你一味地溺爱，将她宠得是非不分，她又怎会做出那些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荒唐事来？” 时禾霜心中一紧，白清音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何尝不明白，孙倩倩已经被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可是，被一个孩子如此直白地戳穿，她的面子实在挂不住。 白清音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最初见到孙小姐时，只觉得她明艳大方，是个出色的姐姐。 窝原以为她只是有些娇纵，却不料她竟然坏到了骨子里，还想置窝于死地。” 孙倩倩闻言，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去准备给白清音一巴掌。 白清音眼疾手快，灵活躲开了这一击。 “白清音，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孙倩倩怒目圆睁，声音尖锐而刺耳。 白清音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为孙倩倩的执迷不悟而感到惋惜， “爹爹曾说过，慈母多败儿。孙小姐如今这般模样，看来是真没救鸟。” 孙倩倩闻言，怒气更甚，但她还是强行收敛了情绪，趾高气昂地盯着白清音， “说再多有什么用？你去死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听不见吗？杀了她！本夫人一次性给你们十万两黄金！”时禾霜的声音冷冽。 白清音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她盯着时禾霜和孙倩倩， “窝再问你们一遍，真心想杀掉阿音吗？” 时禾霜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她看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大声喊道： “动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夫人，孙小姐，回头是岸。”白清音下了最后通牒。 时禾霜心中仅存的一点慈心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磨灭。 她猛然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刀，提着刀向白清音砍去。 既然这些黑衣人不动手，那她就亲自来！ 千钧一发之际，哐当一声，时禾霜手中的刀被星川一脚踢飞，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破庙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时禾霜本人也被二娃子猛地一脚踹得狠狠砸向破庙里的柱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孙倩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时禾霜两眼冒金星，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艰难地捂住胸口，满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二娃子和星川， “你们……” 二娃子收回脚，站在一旁骂骂咧咧， “你这个坏女人，竟然想杀害我们可爱、漂亮、善良、聪慧的长乐公主！公主她救了那么多百姓，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孙倩倩发疯似的朝着二娃子撞去。 星川皱着眉，单手将她扔回了时禾霜的身边。 时禾霜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查看孙倩倩的状况。 当她看到白清音淡定自若地站在黑衣人身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破庙的大门从外面被猛地踹开，一缕阳光透了进来。 时禾霜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的亮光，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嘴唇颤抖的嗫喏着：“陛下……皇后娘娘……” 第89章 孙倩倩卒 白翊辰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看向破庙内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戾气。 站在他身旁的凤语苏，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峻。 “爹爹！娘亲！玄冥哥哥！”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的小腿轻快地跨过地上的孙倩倩，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他们。 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的周沐风、董悦苒等人，一眼便看见白清音那小小的身影，周沐风顿时老泪纵横， “太好了，阿音没事。” 星川一听，连忙跪下，带着其他人一同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白翊辰与凤语苏异口同声地说道。 百里玄冥按照白清音的吩咐，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白翊辰，包括白清音拜托他安排星川进入御林军的事情。 现下，白翊辰已经知道了星川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白翊辰收回打量星川的目光，弯下腰将白清音紧紧地抱在怀里， “乖宝，真是吓死爹爹了。” 凤语苏紧紧地拉着白清音的小手，反复确认她是否受伤，直到看见她毫发无损，心里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了地。 白翊辰那骇人的眼神锁定了时禾霜，他怒喝道：“好个安国公府，好个安国公夫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长乐公主！” 时禾霜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她一把抓起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孙倩倩，按着她的头磕头行礼，语无伦次地辩解： “臣妇没有，这都是误会，臣妇绝不敢伤害公主啊！” “都是这些黑衣人，是他们贪财，想绑架公主，臣妇是来救公主的啊！” 时禾霜试图将责任推给那些黑衣人。 听见她满口谎话，白翊辰的怒气已经冲顶， “贱妇，朕在门外亲耳听见你和你的好女儿对阿音恶语相向，张口闭口都要她死，你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吗？” 孙倩倩此时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哆嗦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凤语苏的目光森冷， “本宫当初就警告过你，要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她惹是生非。现如今你倒好，竟然直接想要阿音的命。” 时禾霜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能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红肿了一片。 “陛下，娘娘，臣妇错了，都怪臣妇鬼迷心窍，这才差点误伤了公主。”时禾霜悔不当初。 “娘…”孙倩倩被吓得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皇后娘娘，臣女错了，臣女不该嫉妒公主。” 孙倩倩这一次终于聪明了一回，选择了服软。 凤语苏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她们母女二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时禾霜哀怨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您应该能体会臣妇的心情吧。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苦，您叫臣妇如何忍受啊？” 凤语苏的眼中满是痛惜，“禾霜，心疼孩子是没错的，可你不能昧着良心去娇纵她，这些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苏苏，别跟她废话了。” 白翊辰懒得再听时禾霜的辩解，他大手一挥，“来人！” 百里玄冥冷着脸走了过来。 “即刻杖杀。” 白翊辰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时禾霜和孙倩倩被吓得呆若木鸡，她们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点也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娘，我不想死啊娘。”孙倩倩惊恐地扯着时禾霜的衣袖，希望她能赶紧想办法救自己。 “陛下，您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国公爷的从龙之功吗？”时禾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白翊辰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孙楮南往日的功劳，你以为朕会让孙倩倩活到现在？” 时禾霜绝望的闭上了眼，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孙楮南一身官服，显得焦急万分，他匆匆下了马车，提着衣摆小跑起来，直至时禾霜身边，随后朝着白翊辰跪下， “陛下，臣的夫人和女儿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得知自家夫人和女儿竟做出杀害长乐公主的行径，孙楮楠心中如遭雷击，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们孙家似乎走到了尽头。 “爹…”孙倩倩小心翼翼地拉住孙楮楠的衣袖，却换来了孙楮楠愤怒的一巴掌， “逆女！还不快给长乐公主赔罪！”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孙楮楠的话，“行了，别演了，朕懒得看你们上演这出苦情戏。还不来人将她们拖下去。” “陛下！”孙楮楠急切地上前，一把抓住白翊辰的龙袍， “求陛下再给臣最后一次机会吧。” 白翊辰脸色一沉，一脚将孙楮楠踹翻在地， “孙楮楠，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你机会，你次次都向朕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现在呢？你的好夫人和宝贝女儿都想要阿音的命。你让朕如何再给你机会？” 孙楮楠嗫喏着，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他思索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臣愿告老还乡，远离京城，倩倩绝不会再出现在长乐公主面前。” 白翊辰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孙楮楠，看在你一直跟随朕直至登基的份上，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满门抄斩。 第二，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依旧是尊贵的安国公，但你夫人和女儿必须付出代价。” 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一步错，步步错。 孙楮楠瘫倒在地，久久无声，安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他怎能连累无辜。 “夫人，我…”孙楮楠艰难地开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安国公府，也连累了倩倩。”时禾霜泪流满面哽咽道。 “臣女真的知错了，长乐公主，求你原谅臣女。” 白清音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以往那些针对她的事情历历在目，孙倩倩也是真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是圣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原谅。 百里玄冥早就想将她们母女二人痛扁一顿，此刻更是烦躁不已。 终于，白翊辰开口了，“百里，拖下去，杖毙。”他冷冷地下令道。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示意，几个拱卫司校尉立刻上前，将已经软成一摊烂泥的时禾霜和孙倩倩拖了下去。 “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白翊辰跨过孙楮楠的身体，向着星川一行人走去。 孙楮楠行了个礼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破庙。 白翊辰抱着白清音，稳步走到星川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星川？” 星川闻言，迅速抱拳，膝盖一曲跪了下来，声音坚定有力：“回陛下，是。” 白翊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念在你情有所原，还配合阿音的份儿上，朕决定同意你进入御林军。其他相关事宜，朕也会让人妥善安排。” “属下绝不会辜负陛下和公主的信任，定当竭尽全力。” “朕丑话说在前头，御前当值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稍有差错，朕一样会将你赶出去，绝不留情。”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白白受长乐公主的庇佑，定会尽心尽力当差，绝不让陛下和公主失望。” 第90章 有你大哥顶着 “好了，阿音，我们该回去了。”白翊辰向上颠了颠怀中的白清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嗯，好！”白清音乖巧地应着。 当白翊辰带着白清音重新踏上青云山时，众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除了白清音他们这一组因寻找她而缺席外，其余人皆已聚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大家都已经知道，是安国公夫人派人刺杀长乐公主，而对于她和孙倩倩的最终下场，众人虽感意外，但更多的是唏嘘不已。 “你说这安国公夫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长乐公主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个大臣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夫人窃窃私语。 “长乐公主那是什么身份，是她能随便碰的吗？” 此时，白翊辰和凤语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自觉地噤了声，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孔德和王之意看到白清音安然无恙地回来，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孔德看向白翊辰，得到他的示意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宣布：“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半个时辰，大家都抓紧时间吧。” 众人一听与自己无关，纷纷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小妹，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白淮书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白翊辰以人多会打草惊蛇为由留在了青云山。 他心中始终挂念着最疼爱的妹妹，哪有心思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 “三哥哥，我没事啦，阿音在，没意外！”白清音调皮地笑道，逗乐了在场的几个人。 “沐风哥哥，苒姐姐，四姐姐，五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怪阿音，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全都落在深林里了？” 白清音心中满是愧疚，原本收获颇丰，但为了逃命，那些东西都被丢下了。 “阿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些草药、山鸡野兔的哪有你的性命重要。”周沐风连忙安慰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就是，还有半个时辰呢，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没关系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白清音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音音。”这时，百里玄冥一身玄衣，踏风而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 “音音？” 白翊辰和凤语苏都感到有些意外，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过阿音，尤其是从百里玄冥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其他人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百里玄冥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有我在，第一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季文轩和另一个校尉便气喘吁吁地带着一大筐子野味和草药等走了过来。 周沐风眼睛一亮：“这不是我们先前打猎到的吗？”他认得那些猎物身上的伤口，都是出自百里玄冥之手。 “玄冥哥哥，你也太厉害鸟！”白清音从白翊辰怀里下来，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晃个不停。 一旁的凤语苏但笑不语，而白翊辰则气得牙痒痒，这已经不是阿音第一次丢下他去找百里玄冥了。 “嗯。” “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呀？”白清音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刚刚回来的路上，顺道过去看了看。”百里玄冥随意地解释道。 季文轩却在心里暗自泪流满面，什么顺道啊，分明是提前让他去找的！ 有个凡人在，害得他不能乱用法术，苦哈哈地找了好久。 “太好啦！多亏玄冥哥哥，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白清音满眼笑意，眼睛里好似闪着星光。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是在此地等着，还是继续？”周沐风问道。 “当然继续！今日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肯定都还没尽兴，我们再去一次！”白清音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当机立断地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附和：“阿音说的是！” … 日头渐渐西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悄然过去。 天字甲班、乙班以及丙班的学子们纷纷返回，他们满载而归，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大家依照次序，将各自捕获的猎物、采集的草药以及蘑菇整齐地摆放好。 随后，由院长、副院长以及其他夫子一同进行清点与核算。 “我的天哪，长乐公主那一组的表现也太惊人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多？” “是啊，看来今年的第一名非他们莫属了。” “可恶啊，要是我能和公主一组就好了。我听周世子说了，他们今天的运气简直逆天，随便走走就能遇到好东西。” “可不是嘛，而且还有百里大人在，第一名简直是稳稳当当的。”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王之意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今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意外，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按照之前的规则，今日的获胜者是天字丙班的长乐公主！”王之意笑着继续说道， “长乐公主那一组的八位学子，都将获得陛下的奖赏。”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家都由衷地为白清音感到高兴。 白清音走到场地中央，提起小裙子行了个平礼，软糯道： “今日让大家都为窝担心鸟。大家表现都十分出色，所以窝和爹爹决定，每个人都有奖赏，大家都是今天的第一名！”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激动声：“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傍晚时分，天边如织的红霞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 夏巡结束，众人纷纷跟随着各自的家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白翊辰原本打算带着白清音一同回宫，但白清音却有了别的想法。 “爹爹，娘亲，阿音想去星川哥哥家里看看。” 白翊辰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 “离这里远吗？要是去的话，回来会不会就已经天黑了？要不爹爹索性陪你一起去吧？” 白清音眨了眨眼，问道：“爹爹，你不忙嘛？” 白翊辰轻咳了一声，“无妨，左右今日都快过去了，宫里有你大哥顶着，天塌不下来。” 白瑾年：我想哭，我不说(′°????????w°????????｀) 凤语苏在一旁听得一脸无奈，瑾儿都还未及冠就已经开始接手朝政，照这样下去， 她都觉得七年后瑾儿及冠之时，阿辰怕是要直接退位让贤了。 “好吖，不过爹爹和娘亲不能就这样去。” … 白清音、白翊辰以及凤语苏换上了朴素的平民服饰，一同随着星川他们来到了一个偏静的农家小院。 小院四周被低矮的竹篱笆环绕，篱笆上爬满了翠绿的丝瓜藤和牵牛花。 “奶奶们，婶婶，青姨，我回来啦！” 星川推开门，院子里铺满了细小的鹅卵石，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从院门一直延伸到茅草覆盖的房门前。 房屋的墙壁是用黄土夯筑而成的，显得温暖而厚实。 白翊辰环顾四周，院子里不仅种满了各种果树，还栽种了许多时令蔬菜，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里面的人听见星川的呼唤声，纷纷附和着，“来了！来了！” 接着，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奶奶缓缓地迎了出来，她的身后陆陆续续跟来了好几个同样头发花白的婆婆。 “川儿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二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奶奶， “吴奶奶，你身体不好，慢点走。哎哟我的奶奶们呐，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小心着凉。” 吴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二娃子的手，示意他放心。 随后，她的目光被气质非凡的白翊辰几人所吸引， “他们是？” 第91章 初见 星川立马介绍道：“奶奶，这是我在京城结交的好友，他给咱们几个兄弟介绍了活计，每个月银钱可多了。 这不，我专门带他们回来，寻思着好好感谢人家。” 来的路上，白清音和白翊辰他们说好了，不透露出真实身份，免得吓到这里的老人家。 “好生般配夫妇！”吴奶奶赞叹的看着白翊辰和凤语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真是多亏你们，川儿养我们这些个老婆子实属不易，如今也是遇到贵人了。” 白翊辰他们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吴奶奶一眼就看出几个人身份不凡。 白翊辰收起恐怖的帝王之气，脸上带着淡笑点了点头，凤语苏温柔道：“星川能干又孝顺，是他自己抓得住机会，才能够争取到。” 吴奶奶看了一眼星川，眼里带着一丝骄傲，她笑着说：“可若是没有几位贵人的引荐，他未必能有如此机缘。能遇见贵人是我们的福气。” “奶奶好！”白清音抬起头甜甜叫道。 “好可爱的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吴奶奶弯下腰，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脸，随即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糖莲子， “奶奶这里有糖吃，给你。” “窝三岁鸟，谢谢奶奶！”白清音笑着接过。 星川看出了不对，奶奶每次喝药都必须有糖才能喝的下去，今日还有，定然是没喝，他责怪道： “我们几个不在家，您又偷偷把药倒了是不是？” 吴奶奶有些心虚，“没有，没有。” 星川很是无奈，“以后，我们几个可就轮流监督您了。” 吴奶奶转移着话题，“臭小子，还不把贵客迎进屋。” 星川这才后知后觉，他敲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猪脑子，老爷，夫人，小姐，快快请进。” 白翊辰三人跟着星川二娃子进了屋，地面一尘不染，整洁有序。 还有几个奶奶卧榻而眠，周围摆放着几只药碗。 白翊辰心里有了打算，与凤语苏相视一眼，确认了彼此心里所想。 “老爷，夫人，快请上座。”星川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打扫得干净的桌椅板凳又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干净得都快要映出人影。 白翊辰点点头，与凤语苏携手落座。 吴奶奶拿着针线，熟练地绣着花儿。 她注意到凤语苏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便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是星川那孩子一直在照顾我们这些老婆子。 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绣些花样儿拿出去补贴家用，也算是一点心意。” 正埋头忙碌的星川听到这里，回过头，略带责备地道：“奶奶，不是不让你弄这些了吗？费眼睛得很。” 吴奶奶却笑得十分开怀，“川娃子，你可别小看我。老婆子我这眼神儿，还跟当年一样好着呢！” “朕……咳咳，瞧老人家这手艺挺不错的，样式新颖又别致。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愿意收徒？” 白清音和凤语苏闻言，都惊讶地看着白翊辰，对他的提议感到意外。 白翊辰挑了挑眉，略带傲娇的回望着母女俩。 星川更是惊讶地出声道：“收徒？” 白翊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有个世交开了家布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绣娘。 吴大娘这手艺，若是埋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若是其他人也有这想法，我也可以一并引荐。” 他仔细观察过吴奶奶的绣品，其技艺之精湛，丝毫不逊色于宫中的绣娘，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白清音和凤语苏脸上洋溢着笑意，她们自然明白白翊辰的良苦用心。 这样一来，小院里的奶奶们不仅能够传承自己的手艺，找到自我价值，还能挣得一些银两，改善生活。 吴奶奶眼睛一亮，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起身相谢，“太感谢贵人了！这样的机会，我们真是求之不得。” “来咯来咯，茶泡好咯！”二娃子端着茶盏小跑着过来，看见大家笑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事这么高兴。” 吴奶奶笑着接过，将茶水递给白翊辰他们，“自然是好事，以后老婆子也是有用之人了。” “哇，好香吖！”白清音轻抿一口，发出惊叹。 白翊辰和凤语苏眼里也浮现出惊艳之色。 二娃子挠挠头，“家里也没特别好的茶叶，我就在里面加了果子和花，还有奶奶能做的蜜糖。你们喜欢就好！” 星川看着乖巧的白清音，心软的一塌糊涂，“小姐喜欢，一会儿我让二娃子给你分好，带回去喝！” “好吖！玄冥哥哥没来太可惜鸟，回去阿音也要给玄冥哥哥也分一点~” 白翊辰笑容僵在了嘴角，哼，又是那个臭小子。 ~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上。 白翊辰还在御书房检查白瑾年处理好的公务，白清音和凤语苏在柔软的床榻上相依偎。 “娘亲，爹爹这么好，为什么皇爷爷那么坏吖？爹爹当上皇帝之前，不光百姓生活艰辛，他一定也吃了许多苦叭。” 白清音撑起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凤语苏温柔的脸。 凤语苏轻柔的抚上白清音的脸，眼里带着回忆，“是呀，你爹爹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苦楚，娘亲都看在眼里。” 白清音爬起来靠在榻边，“娘亲，阿音还从未听过爹爹和娘亲的事，娘亲是怎么认识爹爹的吖？” “四岁时，我随你外祖母一起入宫赏梅，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凤语苏渐渐陷入了回忆。 … “砰——” 御书房里的白玉瓶碎了一地，宫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的白恒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面颊凹陷，让人一眼便看出这是纵欲过度的痕迹。 他怒视着底下跪着的小身影，厉声道：“滚出去跪着！” “陛下不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大皇子本就穿的单薄，他受不住啊。”白恒身边的总管进全冒着杀头的风险规劝道。 白恒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和他母后一样令人生厌，不搓磨搓磨他，他眼里没有他这个父皇。 六岁的小白翊辰面无表情，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逆子！逆子！”白恒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屑一顾，气的抄起手边的镇尺砸向白翊辰的后脑勺。 “陛下！” 进全惊呼一声，只见鲜血顺着白翊辰耳后流了下来，白翊辰竟丝毫未躲。 “陛下…”进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受皇后娘娘恩惠，发誓要好好替皇后娘娘照顾好大皇子，可是陛下实在是不可理喻。 “再多说一句，杀无赦。”白恒见了血，心情逐渐好转，“传娆妃。” 白恒一想到那女人妖娆的身姿，心痒痒了起来。 进全在心里将白恒骂了个狗血淋头，佝偻着腰应声退下。 推开门，风雪凌冽，白翊辰一声不吭跪在冰冷的瓷砖上。 后脑勺的血已经逐渐凝固，他面色苍白，鼻尖通红，隐隐有着倒下之色。 进全心中一紧，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他赶紧将手中的白玉瓷瓶塞进了白翊辰的手中。 “殿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您一会儿赶紧服个软，也少受些罪。” 白翊辰将瓷瓶紧握在手中，无悲无喜。 进全叹了口气，他一个太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御书房内传来了打闹的嬉笑声，白翊辰的膝盖早已麻木，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一个暖洋洋的汤婆子塞进了他怀里。 他费力睁开眼，毫无征兆撞进一双清澈如水的眼， “你还好吗？” 第92章 你长得可真好看 小姑娘的脸蛋圆润光滑，像是冬日里熟透的苹果，透着健康的红润。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白分明，正关心的打量着白翊辰。 有了微弱的暖意，白翊辰的意识稍微回笼一二，他看着眼前软糯的小娃娃，嗫喏着嘴唇，究竟没有开口。 “小姐！”小姑娘身边的婢女阿采着急忙慌的寻了过来。 “小姐，您让奴婢好找，这里是御书房可不能随意过来。” 正说着，阿采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白翊辰，她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小姑娘听到阿采的话，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 “不能跪了，再跪你就要死了。” “小姐不可！”阿采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定是陛下的命令，我们随意插手会被杀头的。” 闻言，小姑娘愣了一瞬，白翊辰早已习惯，也不指望眼前的小不点救他。 宫里的人畏惧皇权，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确实不值得为他搭上性命。 不过片刻，小姑娘利落脱下身上的狐绒披风。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阿采，帮帮我，将它折小，好不好？”小姑娘费力的将披风折叠，阿采虽不明白，但依言照做。 折好后，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它塞在白翊辰的膝盖下，白翊辰看着忙碌的小娃娃，愣住了。 “大皇子，你稍微起来下，不然垫不住。”小姑娘拍拍他的腿让他跪上衣袍，然后又将他的衣摆整理好。 她拍了拍手，“这下怎么也看不出来了。” 阿采一脸忧心，这可是欺君罔上，要是被发现，不仅她们要吃苦头，大皇子恐怕又得受牵连。 “你…”白翊辰的嘴唇被冻裂开，声音也嘶哑无力。 “我叫凤语苏，你等我。” 小凤语苏招招手，示意阿采将她抱起来，“阿采，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在梅园外等着接娘亲，我们快去找他！” “是！”阿采抱着凤语苏快步离开，白翊辰机械转过头，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臣凤淮之参见陛下。”凤淮之一身常服，恭敬行礼道。 白恒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抱着娆妃调情，随口问道：“今日贵妃举办赏梅宴，尚书大人不去接夫人，来这儿干嘛。” “臣有些朝政上的要事要征求陛下的意见…”凤尚书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恒打断了， “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来叨扰朕作甚。” 说着还掐了一把娆妃的大腿根，惹得娆妃娇笑连连。 “是。”凤淮之低下头，不忍直视，他话锋一转，“臣刚刚路过，发现大皇子已然昏迷，毕竟皇后娘娘的父亲对我朝有功，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念的朕头疼。你既然这么好心，干脆一并带回去呗。”白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凤淮之唇角微勾，“是，臣告退。” 躲藏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凤语苏看见爹爹出来了，小腿哒哒的跑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问，凤淮之急切说：“快将大皇子扶起来。” 凤语苏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嗯！” 白翊辰的腿早就冻得毫无知觉，他在凤淮之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起来之前还不忘把风语苏的小披风从地上拾起来。 来的匆忙，也未带其他衣物，凤淮之只得解下身上的披风，包裹住白翊辰，久违的温暖涌向全身，白翊辰麻木的心脏重新跳动， “谢…” 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晕了过去。 … “杨大夫，大皇子怎么样了？”凤淮之看着杨大夫眉头紧蹙，心里隐隐不安。 凤语苏也乖乖坐在一旁也等着杨大夫的话。 杨大夫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大皇子身上青一块、白一块，伤痕交错，尤其是后脑勺的创伤，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他又指了指大皇子的膝盖，继续说道：“殿下膝盖处的淤青，显然是在雪地中跪的时间过长所致，更是需要细心调养。 近期尽量避免剧烈活动，好好休养生息，以免伤势加重。否则，恐怕会影响日后的行动。” 凤语苏心里有些难过，“爹爹…” “多谢，还请杨大夫写下药方，尽力调整大皇子身体。”凤淮之一脸严肃。 杨大夫点点头，“这是自然，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待杨大夫走后，凤语苏很是疑惑，忍不住开口询问：“爹爹不是说过，天底下，父母都会倾尽全力对自己的孩子好吗？可是大皇子怎么会一身伤还在大雪天被罚跪？” 凤夫人此时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凤语苏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怜惜的看着面容苍白的白翊辰，叹了口气说道： “大皇子乃皇后娘娘所出，昔日，皇后娘娘的母家战功显赫，实乃皇上的左膀右臂。 皇后娘娘出自将门世家，性子孤傲，她最是瞧不上窝囊好色之人。” 凤夫人压低了声音，“可我们陛下便是这样的人，皇后娘娘对他很是冷淡。 作为皇帝岂能容忍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找尽由头打压皇后母家，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大皇子。” “说这些做什么，苏苏还小，听不懂。”凤淮之背过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要听爹爹，我想帮他。”凤语苏小脸写满了坚定。 “唉，也是作孽。”凤淮之目光悠远，接着说道：“功高震主，皇上费尽心思栽赃陷害忠臣，使得皇后娘娘母家凋零。 没了威胁，皇上自然也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为了折辱她，将她赶去了冷宫。大皇子长得像极了他母后，皇上也就动不动想办法折磨他。” “我们本不该议论陛下，可是…”凤夫人欲言又止，“作为臣子，着实寒心。” “太坏了，为什么不能换一个皇帝？”凤语苏语出惊人，吓得凤淮之捂住她的嘴， “哎哟我的乖女儿，你说什么呢？” 凤语苏一脸无辜，自己也没说错呀， “爹爹说过，君主仁德，方能治理国家于有序，若是连至亲之人尚不能妥善关怀，又何以能普渡众生，惠及万民。” “是…”凤淮之冷汗连连，“乖女儿当真聪慧。” “话说你怎的把大皇子带回府了，要救也是送回德阳宫，你不怕皇上怪罪？”凤夫人看着凤淮之很是疑惑。 凤淮之耸耸肩，“陛下自己说的，说我要是好心，干脆带回来。” 凤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大皇子，你醒了？！”凤语苏眼睛一亮，凤家夫妇闻言，赶忙走过去。 “多谢。”白翊辰费力撑起，凤夫人赶紧说：“大皇子，你现在需要静养，安心在这里躺着，这段日子，就在臣妇府中住下。” 五岁的娃娃本该无忧无虑，可眼前的大皇子如此虚弱还要忍常人不能忍，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陛下那边，臣自有交代。大皇子可放宽心。” “嗯。”除了谢谢，白翊辰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再开口。 “好了，殿下好好休息，臣会让人熬好药再送过来。苏苏，我们走吧。” 凤语苏看了看白翊辰，又看了看自家爹爹，说道：“我怕殿下太无聊了，不如苏苏陪着说话呀？” 这丫头从小就稀罕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件，莫不是见大皇子长得好看，赖着不走？凤淮之暗自腹诽。 “爹爹这不是怕你打扰…” “无妨，我这会儿正精神，就让她留下吧。”白翊辰抬眸看向乖巧的凤语苏，对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慌忙移开目光，耳根子有些发热。 白翊辰都发话了，凤淮之不再多言，“好。” 凤家夫妇开门离开，屋内就剩下白翊辰和凤语苏二人。 凤语苏撑着小脸，看着五官精致，眉眼间充满贵气的白翊辰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 第93章 韬光养晦 小姑娘如此直白的夸赞，让一向冷心冷情的白翊辰感到措手不及。 他挣扎的坐起身，凤语苏赶忙爬上床榻，小手扯着他的衣袖，“爹爹说过，殿下要躺着。” 白翊辰摇摇头，“没事。” 屋内地龙烧的旺盛，屋子里暖洋洋的，就是靠坐起来也不觉得有半分冷意。 “殿下，你…” “白翊辰，就叫我的名字吧。”白翊辰打断了凤语苏的话，凤语苏闻言眼里溢满了笑意， “嗯！阿辰哥哥！” “今日，多谢你救我。”面对小太阳般的凤语苏，白翊辰冰封的心不自觉软化。 “没事没事，爹爹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凤语苏一脸认真，白翊辰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你倒是很听你爹爹的话。” “那是当然啦，爹爹可厉害啦！他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改日就让爹爹也讲阿辰哥哥听！” 提起凤淮之，凤语苏脸上写满了骄傲，眼里不自觉发光。 “阿嚏！” 远在小厨房的凤淮之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嘶，谁在背后说我呢。” 听见凤语苏的话，白翊辰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去。 “对不起阿辰哥哥，苏苏是不是说错话了？”凤语苏觉察到白翊辰低落的情绪，眼里有些担忧。 “苏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白翊辰冷不伶仃问道。 “当然可以呀！”凤语苏重新露出笑容，这么一来，她和阿辰哥哥就是好朋友啦！ “苏苏说的话，我很赞同。” “什么？”凤语苏没太听明白白翊辰所指。 白翊辰声音不轻不浅道：“君主仁德，国家得以序治。若不能善抚至亲，何以泛爱众，惠及天下。 当今皇帝无才无德，不配为君，不配为人父，换一个人来当，又何妨？” 哗啦一声，碗碎了一地。 凤淮之刚端着煎好的药准备推门而入，便听见这番话，吓得他手一抖，打翻了药碗。 “老爷，奴才来收拾。”下人听见动静，立马前来查看。 凤淮之摆摆手，“无事，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用过来。” “是。”下人应了一声，低头退下。 眼瞅着四下无人，凤淮之赶紧进屋关紧房门，大步走向白翊辰，“一个两个都是我的小祖宗。” “爹爹，你来啦！” 凤淮之戳了戳凤语苏的额头有些无奈。 白翊辰一把掀开被子，抱拳跪下，凤淮之眼疾手快拖住他的胳膊， “万万使不得！” “凤大人，求您，收我做学生。”白翊辰目光坚定，“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像其他人，奸佞狡诈，拥戴昏君…” “嘘！”凤淮之差点要捂住他的嘴，“大皇子慎言。” 凤淮之扶着白翊辰重新坐回床边，他目光复杂，白翊辰有些着急，“凤大人，我是认真的。” “大皇子，皇上膝下子嗣众多，你本就处于劣势，坐上储君之位，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可能踏空而坠。” “我知道，我不得父皇所喜，这过程将会比其他人辛苦百倍。可我不得不争，我的母后，我的外祖家，他们是无辜的。 与其被人扼住命运，不如自己踏上那万人之巅。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白翊辰见凤淮之隐隐有着松动迹象，接着说道：“母后曾对我说，凤尚书乃大秦国之栋梁，百姓之福祉。 朝堂之上更是直言敢谏，不避权贵，始终坚持正道。难道您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忠良蒙冤吗？” 凤语苏也提溜着大眼睛看向自家爹爹，凤淮之连连叹气， “大皇子，当今陛下疑心深重，对权力的掌控几近偏执，即便面对亲生骨肉，亦是防范重重，生怕大权旁落。 殿下您天生聪颖，才智过人，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实乃人中之龙。 臣今日要教殿下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藏拙。 皇室棋局中，太过锋芒毕露，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殿下需学会韬光养晦，内藏锋芒，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方能保全自身，徐图发展。 藏拙，非无能，而是智者之策，是殿下立足朝堂的第一要务。” “是，翊辰受教。”白翊辰眼里重新亮起光。 “好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养好身子，剩下的，臣会暗中安排妥当。大皇子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凤淮之眼中带着笑意。 “是。” … 白翊辰恢复的七七八八后回到皇宫，整日不思进取，只知道与身边的宫女嬉戏玩耍。 就连皇后留给他的珍藏书本都用来折成了纸兔子。 白恒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将他召到御前，想看看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白翊辰不似从前那般表情淡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白恒那双有些浑浊的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白翊辰，见到对方害怕的神情，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怕朕就对了。”白恒走下来，捏住白翊辰的下巴，意味不明道：“比起从前那副无表情的面容顺眼多了。早知道，就该早点打破你的脑袋。” 说完，白恒甩开他的下巴，白翊辰身子一歪，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有那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 白恒本打算起身，却猛然一把抓住白翊辰的头皮，逼着他的眼睛与他相对， “小兔崽子。” 白翊辰眼中的恨意收得极快，白恒没有抓住他心中所想，头发带动着头皮越来越痛，白翊辰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管你是小白兔还是大尾巴狼，朕都有办法折磨你。”白恒阴恻恻说道。 “陛下，娆妃娘娘来了。”进全弓着身子低头禀报。 白恒松开了白翊辰的头发，摆摆手嫌恶道：“滚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白翊辰恭敬退下，转身的那一刻，脸上那无助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 娆妃扭捏着盈盈一握的腰走了进来，与白翊辰擦身而过。 … 日复一日，白恒依旧喜欢磋磨白翊辰，可白翊辰总会顺着他的意，渐渐的白恒感到无趣，折磨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娆妃越来越得白恒喜爱，白恒几乎天天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凤淮之从中周旋，白翊辰因而也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 尚书府 海棠花瓣随风轻舞，白翊辰手中的短剑在光影中闪烁着寒光，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嗖嗖”声。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他却毫不在意。 凤语苏撑着白嫩的小脸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朵从海棠树上摘下的粉色花朵，与她红扑扑的脸颊相映成趣，看着格外可爱。 白翊辰在练习完一套剑术后，缓缓收回了手中的短剑，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凤语苏见状，立刻从石凳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阿辰哥哥，辛苦了！”凤语苏奶声奶气地说着，踮起脚尖，将茶杯递到了白翊辰的面前。 白翊辰接过茶杯，对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茶水在杯中泛起微微的涟漪，映照着他因练习而微微泛红的脸庞。 凤语苏的目光随着茶杯的移动而移动，直到白翊辰将茶水饮尽，她才满足地笑了起来。 尚书府的日子过得格外如意。 白翊辰埋头苦读时，凤语苏便在一侧静心倾听。 白翊辰转而习练马上武艺时，凤语苏则拨弄琴弦。 偶尔，两个娃娃也会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不多时，又会悄悄溜回来。 所有事情渐渐朝着预定的轨迹稳步前进，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意外来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第94章 畜生不如 “不好了，尚书大人！”仆从的声音带着急促，“皇后娘娘被皇上秘密提入暗牢，生死不知。”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白翊辰手中的黑棋也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凤语苏担忧地看向一旁的白翊辰，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倏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要回宫。” 凤淮之的眉头紧皱，他伸手拦住了白翊辰的冲动之举，转而问向那前来汇报的亲信： “皇后娘娘安然待在冷宫之中，皇上为何突然对她下手？ “据查探，皇上身边的进全公公偷偷接济皇后，被皇上觉察。皇上因此大怒，认为皇后娘娘有谋害之心，所以……” 白翊辰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狗皇帝折磨人的手段残忍无比，更何况是在暗无天日的暗牢之中。 母后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辰儿，冷静。”凤淮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此时若轻举妄动，定会被皇帝抓住把柄，到时候只会让皇后娘娘的处境更加危险。” 白翊辰的眼眶通红，“冷静？我要怎么冷静？那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允许狗皇帝伤害她！” 凤淮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明白白翊辰此刻的心情，但他更清楚局势的严峻： “辰儿，你听我说。你此番如果冲动地回去，只会火上浇油，更会将皇后娘娘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我一定竭尽全力将皇后娘娘救出来，好吗？” 但白翊辰的决心已定，他三两下挣脱开凤淮之的钳制， “多一刻的等待，母后就多一重危险。他不就是想看我们母子向他摇尾乞怜吗？凤叔，我要亲手救出母后。” 说完，白翊辰便急匆匆地离去。 “阿辰哥哥…”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慌。 凤淮之更是心急如焚，“来人，备轿！去丞相府。” ~ 御书房 白翊辰跪在散落一地的碎片之上，那些尖锐的碎片刺入他的膝盖，鲜血迅速渗透了衣物，让人不忍直视。 白恒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享受着宫女的细心按摩，脸上带着一抹冷漠又玩味的笑容。 “父皇，求求您，我已经两年未见过母后了，就让我见一见母后吧。” 白翊辰的声音已经沙哑，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那些锋利的碎片上，有几片深深地嵌入了他的额头，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尽管如此，白翊辰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 白恒终于抬起了头，他从宫女口中接过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品味那份甘甜。 他斜睨着白翊辰，欣赏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诚心，朕就满足你。” … 昏暗的暗牢之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在暗牢的更深处，还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母后！”白翊辰踉跄着步伐，奋力奔向邢架上那个虚弱不堪的女子。 她身上仅仅裹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鲜红的血迹已经爬满了全身，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低垂着头，了无声息。 白翊辰颤抖着双手探向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在流动。 而站在一旁的白恒，满脸嫌恶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若不是为了寻找乐子，他绝不会踏入这个如此肮脏的地方。 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离，直到十几个宫女太监将一张桌子擦得亮堂如新，他才搂住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安然落座。 仿佛是感知到了孩子的到来，林翩月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辰…儿…” “母后！”白翊辰听到这声音，心中一紧，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林翩月脸上杂乱的碎发，声音哽咽道： “母后，辰儿来看你了。” 看着母亲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微弱的咳嗽声。 白翊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蜷缩在那里，满脸血腥，双眼已经被挖去，胳膊也少了一只。 仔细辨认之下，那个人竟然是进全！ 进全的声音断断续续，“奴才该死…对不起皇后娘娘…对不起大皇子，都怪奴才…都是奴才害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父皇，求你放过母后吧。”白翊辰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和朕身边的人私相往来，意图不轨，朕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意图谋害天子的恶妇？” “哈哈哈。”林翩月发出了一阵悲凉的笑声，“白恒，你还有良心吗？” 白恒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林翩月，朕最讨厌你这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你们林家不过是朕的狗，是朕手里的玩物，妄图骑到朕头上，那就只有死。” 林翩月听着白恒的话，眼中竟流下了血泪，“我们林家，世代忠诚，辅佐帝王，绝无二心。可恨皇帝是个只会嫉妒的废物，我们的忠心喂了狗。” “住口！”白恒被林翩月的话气得胸口疼痛难忍，他怒吼一声， “朕还治不了你了？来人！”他大声呼喊着侍卫。 白翊辰跪在邢架边哀求着林翩月，“母后，保命要紧，不要再刺激他了。” 林翩月听着儿子的哀求，压低声音， “辰儿，林家背负弑君之罪，母后也早已没了活路，可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 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取你性命，顶多想办法折磨你。但只要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来日必有机会为林家翻案。” “母后…” “皇后娘娘冰清玉洁，将士们辛苦，不如就赏给你们享用吧。”白恒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白翊辰瞪大了双眼，“不，不要……” “辰儿，到父皇身边来，和父皇一起好好欣赏林家大小姐在男人胯下承欢的模样，那一定有趣极了。” “畜生！白恒你这个畜生！”林翩月奋力挣扎着，铁链随着她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翊辰嘶吼着，挡在林翩月面前，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保护母亲， “父皇，母后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白恒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妻子？那是什么东西？在朕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嗅着身边宫女身上的清香，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伺候皇后娘娘。”白恒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将士逐渐向林翩月靠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 白翊辰如同一只暴怒的小兽，“滚开！谁都不准动我母后！” 领头的将士一把提起白翊辰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角落，“碍事的家伙。” 他招呼着其他将士，“兄弟们，快来。” 一只咸猪手抚摸上了林翩月巴掌大的小脸，她猛然睁开眼睛，“辰儿，好好活着。” 说完，她狠狠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 白翊辰看到这一幕，刺目欲裂，他的心底彻底坍塌。 白翊辰满腔悲愤，勉强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的双眼赤红，嗫喏道：“你们……都该死！” 他猛地一挣，几乎是本能地夺过了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 剑光如龙，带着破风之声，白翊辰如同觉醒的幼狮，扑向那些企图玷污他母亲尊严的恶徒。 剑尖所向，无人敢直撄其锋。 “反了反了，护驾！” 第95章 立太子 “保护陛下！” 新上任的公公急于在白恒面前表现，声嘶力竭地大喊，让侍卫们紧急护住白恒。 那些原本企图玷污皇后娘娘清白的将士被白翊辰杀的措手不及，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反击。 白翊辰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双眼赤红，所到之处，血红喷溅四方。 白恒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相反，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 “小兔崽子，你果然是装的。”他低声自语道。 血珠顺着白翊辰的剑尖缓缓滴落，暗牢内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杀光了这些人后，白翊辰已是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衣袍也早已被鲜血染红，但眼底却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快意。 他随意抹去眼角的血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重新提起利剑，一步步走向白恒。 剑尖在暗牢冰冷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音，白恒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狗皇帝，去死吧！”白翊辰双手紧握剑柄，身形如同踏风一般，直冲白恒的面门而去。 生死一线之际，砰的一声巨响，一把带着凛冽杀意的横空之剑猛然砍断了白翊辰手中的剑。 紧接着，那人一脚狠狠踢在白翊辰的胸口，白翊辰顿时口吐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白恒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翊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 白恒挥了挥手，身边的暗卫立刻会意，拔出随身的短刀， “割下他的头。”白恒的声音阴冷，面上的狠厉之色毫不掩饰。 霎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陛下，丞相和凤尚书协领文武百官，带着先帝的遗诏，此刻正跪在御书房门口。” 白恒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先帝遗诏？怎么会在丞相他们手里？ 当年先帝为了彰显君臣一家亲，特意赐给林家一道空白圣旨，无论上面写什么，他都必须认。 这么多年来，为了防止林家对他不轨，他一直都在暗中寻找，没想到竟然落在了丞相他们的手中。 白恒目光阴鸷地看向昏倒在地的白翊辰，心中冷笑不已，用他的心头大患救一个小畜生的命，于他而言也不算不亏。 … 御书房外 御书房外，满朝文武百官跪了一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凤尚书手持先帝亲赐的圣旨，目光坚定又执着，他高声说道：“林家世代效忠皇家，为大秦国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我凤某斗胆，求陛下看在先帝的份儿上饶恕皇后娘娘，饶恕大皇子。” 白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先帝遗诏，自当遵从。但可惜啊，你说晚了。” 凤淮之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他追问道：“陛下何意？”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无心虚之态地说道：“皇后与朕身边的太监私相授受，被朕发现后，她羞愤难耐，已经以死谢罪。” “什么？”凤尚书和丞相闻言，心中大惊，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白恒看着凤尚书和丞相震惊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至于大皇子嘛……他意图弑父，按律当斩。但既然你们用先帝的圣旨来替他保命，那朕也就不多追究了。 不过，你们可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手里的这道圣旨再无任何效益。” 白恒静静地欣赏着他们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不经意问道： “为保皇家清誉，皇后已由朕亲自打入暗牢，此事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 朕很好奇，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还有，辰儿为何会突然提出要见他的母后？” 凤淮之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可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信娘娘会做出此等事情，于是便冒死出宫，向臣等求救。” 面对凤淮之如此蹩脚的理由，白恒只是轻笑一声，“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朕了，朕身边的人是该好好肃清肃清了。” 凤淮之闻言，额头冷汗直流，白恒果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恐怕会折损大半。 白恒看着他们，眉宇间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回去吧。” “陛下，那大皇子……” “朕的儿子，朕自会照顾，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莫非你想顶替朕的位置？” 凤淮之闻言，磕头在地，连声道：“臣不敢，臣等告退。” … “爹爹，阿辰哥哥如何了？”凤语苏一见凤淮之平安归来，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凤淮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只知道他还活着，但恐怕已是遍体鳞伤。” 凤语苏又追问道：“那皇后娘娘呢？” 凤淮之垂下眼眸，半天没有吭声。 凤夫人了解他，一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了大概。 “白恒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这段时日我们要小心应对。”凤淮之沉声道， “至于辰儿那边，此番打击对他太大，他定会心神不稳。白恒就算不能杀他，也会想尽办法磋磨他的心智。我会想办法联系上辰儿，让他保持清醒。” 凤夫人闻言，担忧地看着凤淮之，“老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凤淮之点了点头，“嗯。” … 与此同时，白翊辰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屋子。 这间屋子四周除了两扇小窗户，几乎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酸痛不已，尤其是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突然，哐当一声，白翊辰身后传出声响。 他循声望去，便看见白恒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好儿子，你不是会武吗？朕给你找了好多玩伴，让他们陪着你。” 没等白翊辰反应过来，门开了，一窝蜂似地涌进来一堆彪形大汉。 为首的人扔给了白翊辰一把匕首，白恒接着说道：“好好玩，朕晚点来接你。” 白恒离开后，门窗全部被关闭，只有一两个缝隙留着让人呼吸。 为首的大汉面上有着狰狞的刀疤，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神色， “大皇子比姑娘还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白翊辰抓紧手中的匕首，满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恨意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胸腔，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翊辰伤痕累累，累的躺在凌乱的尸体上动弹不得，而手里依旧死死抓住那把唯一能够护住他的匕首。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他耳边响起，“不错不错，今天就到这里了。来人，还不快送太子殿下回宫。”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前一天，皇帝还对林家恨之入骨，连带着对大皇子也恨不得将其铲除。 短短一个晚上，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皇子竟然被立为了太子。 “陛下~您正值壮年，为何这么早立太子？而且那人总是惹您不愉快，您是不是被气昏了头？” 娆妃，哦不，现在应该被称为娆贵妃，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白恒的怀里，青葱玉指不老实地在白恒的胸口游走。 白恒捉住那只煽风点火的手，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芬芳的香气， “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朕就是要将他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 况且，朕的太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东宫里，有朕精心为他准备的大礼。” “陛下真坏~臣妾喜欢。” 白恒哈哈大笑，纱帘缓缓垂落，遮住了满屋的春色，也遮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算计。 第96章 非人的折磨 尚书府 “淮之，这究竟怎么回事？辰儿怎么会被立为太子？” 凤淮之刚从外面议事完回来，凤夫人赶忙迎上前去。 凤淮之一脸忧容，解下披风后转身关紧了房门。 “为夫已经派人暗中打探，那东宫和吃人的牢笼没什么两样。” 凤夫人闻言，不自觉捏紧手帕， “此话何意？” 凤淮之叹了口气，这才开口，“东宫之中布满了皇帝培养的死士，辰儿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为夫猜的没错，皇帝因先帝圣旨明面上杀不掉辰儿，就以教导储君职责为由，将辰儿困于一方天地。 而里面的死士会日日搓磨他的心智，让他日夜难安。 皇帝虽昏庸无道，可也畏惧流言。林家覆灭本就让天下百姓心生疑虑和不满，若是皇帝视先帝圣旨为无物， 取辰儿性命，一定会被百姓唾骂，遗臭百年。 反之，皇帝现在立辰儿为太子，会让百姓以为皇帝不计前嫌，是个贤德的主。既堵住了百姓之口，背地里也能满足自己的变态欲。” “简直岂有此理。”凤夫人气的强拍桌案，茶盏都被震的叮当响。 “若是辰儿死在东宫，皇帝大可推卸责任，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可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凤淮之摇摇头，“天罗地网，难啊。只能尽力保住辰儿性命。” 砰砰砰—— “嘘。”听见有人叩门，凤淮之目露警惕之色。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开门呐！” 凤淮之松了口气，打开门，将凤语苏抱了起来，“苏苏，你怎么来了？” 凤语苏搂住凤淮之的脖子，恳切道：“苏苏想去看阿辰哥哥。” “不可，辰儿现在是太子，住在东宫里。东宫又太过危险，苏苏不能去。”凤淮之一脸严肃。 “危险？”凤语苏心中着急，“阿辰哥哥会受伤吗？” 凤淮之一时间有些沉默。 凤夫人急忙打圆场，她伸手接过凤语苏，柔声道： “娘亲知道苏苏的担忧，辰儿现在处境艰难，我们更不能给他添乱。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就找机会去看他，好不好？” 凤语苏歪着小脑袋思考很久，不能给阿辰哥哥添麻烦，点点头，“好。” ~ 东宫内 宫殿建筑群气势磅礴，红墙黄瓦。 屋顶采用重檐歇山顶，脊上饰有各种瑞兽，栩栩如生。阳光照射下，琉璃瓦片熠熠生辉。 白翊辰了无生息躺在床榻之上，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忍受着痛楚。 床单被汗水浸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咯吱一声，寝殿门从外被推开，白翊辰睁开了眼。 “奴才\/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见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白翊辰心中平静如水。 那人绝不可能这么好心让他做太子，一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等着他。 “太子殿下，您伤的太重了，奴婢带了太医过来。”跪在床前的婢女云儿恭敬道。 白翊辰目光有些呆滞，静静的盯着某一处，没有出声。 “微臣章鸿参见太子殿下。”章太医提着药箱恭敬的跪在一旁。 白翊辰不给反应，章太医有些着急，想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他壮着胆子直接伸手替白翊辰把脉。 万幸，白翊辰没有怪罪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章太医眉头紧皱，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殿下伤势颇重，筋骨受损，内腑也有震荡。若非体质强健，恐怕难以支撑。如今需得精心调养，不可有丝毫大意。接下来的几日，将是至关重要的时期。” 章太医转头看向殿中其他人，“我要为太子殿下施针，劳烦云儿姑娘留下帮我打下手，其余人都出去，以免打扰。” “是。” 章太医支走了众人，急忙关紧殿门。 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太子殿下，凤大人让臣告诉您东宫里一大半都是皇帝的人。 里面还有许多杀手，定会时不时出手要您性命，您一定要小心为上。他一定会想法子让您摆脱困境。” 听见“凤大人”几个字，白翊辰终于有了反应，他忍着疼痛，撑起身子， “告诉凤大人，我会保护好这条命，为我母后，还有林家讨一个公道。万事让他保全自身，不要再为我以身犯险。” “是，微臣会将话带到。” “太子殿下。”云儿朝他恭敬行礼， “奴婢也是凤大人安排进来的，为的就是突发情况护住太子殿下安危。”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白翊辰， “这是小姐托奴婢带给您的。” 苏苏？ 白翊辰接过，打开荷包，是一张平安符。 “小姐说请太子殿下务必照顾好自己，再次相见，她希望能看见一个…。” 云儿顿了顿，心下一横，闭眼接着说道：“一个白白胖胖的阿辰哥哥。” 平安符在手心变得滚烫，白翊辰将它贴身放在怀里，喃喃承诺道：“一定。” ~ 不出凤淮之的意料，白恒以培养储君为由，将白翊辰囚于东宫。 白翊辰也做好了时刻应对杀手的准备。 可一连十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个鬼祟的身影都没抓到，尽管如此，白翊辰依旧十分警觉。 夜幕低垂，星辰黯淡，白翊辰的寝殿内静谧无声，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队人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现身，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中的利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这些死士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之际，白翊辰猛然睁开双眼，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他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光闪烁，招招致命。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取他性命，更像是在玩弄一只被困的猎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翊辰的气息逐渐粗重，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 终于，白翊辰筋疲力尽，无力地靠在墙角，汗水混合着血水顺颊而下。 看到白翊辰已经力竭，死士们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收起手中的剑，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留下白翊辰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喘息。 这样的日子，如同无尽的炼狱，白翊辰在刀锋与鲜血中挣扎了将近好几个春秋。 他逐渐摸清了那些死士出现的规律，他们每次下手都比前一次更加狠辣，次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取他性命。 虽然处境艰难，但他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死士的每一次来袭，他的武功也在不断精进，自保能力日益增强。 在有限的喘息之间，他也会与凤淮之秘密联络，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白翊辰在逆境中卓越超群，可是架不住白恒想置他于死地的心。 … 白翊辰被无色无味的迷药迷晕丢进了东宫暗牢的蛇窟。 嘶嘶声在蛇窟中连绵不绝，如同死神低语。 他睁开眼，便看见五颜六色的各类蛇密密麻麻地盘踞在牢房的角落，它们的鳞片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白翊辰身体紧绷，全身戒备，那些蛇锁定住他的位置，游动速度极快，露出尖锐的毒牙狠狠咬了下去… 第97章 疯魔的白翊辰 白翊辰眼疾手快掐住毒蛇七寸之处，利用修长的蛇身当作长鞭击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毒蛇，蛇群数量庞大，白翊辰所为也只能拖住片刻。 蛇群吐着信子，一步步朝他逼近。 白翊辰脑海中飞快思考对策，眼睛快速扫视周围环境。 四周都被封死，想要从内打开门几乎是不可能。 嘶，白翊辰感觉到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是一条浑身黑色且带着花纹的蛇咬住了他的脚脖子，他一把将它扯下，一拳下去将它的脑袋打的爆了浆。 除了被咬的地方有些疼痛，白翊辰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不适，他一边防备着其他蛇偷袭，一边仔细查看被他打死的这条蛇的尸身。 感觉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 五年前，他和苏苏一起从尚书府溜出去，去过乡野之地遇见过这种蛇，有个老农告诉他们这是菜花蛇，生活在田野，郊区等地，主要以老鼠小鸟为食，于人而言无毒。 白翊辰环顾四周，这些毒蛇中有不少这样的菜花蛇，白翊辰舔了舔嘴角，眼里冒着嗜血的神色，那就好办了。 …… 按照以往，白翊辰每隔两日都会汇报课业。 可一连四天，白翊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凤淮之心中不安，赶紧派人联系云儿，让他没想到的是，云儿也联系不上。 凤淮之焦躁地来回踱步，三年前，白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易容师，找了个人假扮辰儿代替他出入皇城，外人只当他们父慈子孝，只有他知道白恒生生将辰儿困在东宫整整五年。 那些至暗时刻辰儿都熬了过来，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事。 思索再三，就在他打算带人强闯东宫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老爷！云儿回来了！” 凤淮之目光惊疑不定，“还不快让人进来！” 云儿跟在管家身后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凤淮之她都没顾及上行礼急切道： “老爷，奴婢被人打晕关在杂物间，想尽办法才打开门逃出去。 奴婢暗地里找遍了太子殿下身影，也没找到，直到今日卯时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暗牢的蛇窟中见到了太子殿下。” “蛇窟？”凤淮之大惊失色，失手之下打翻了茶水，滚烫的热茶泼在身上都无暇顾及， “那…”凤淮之心中一紧，他害怕云儿带来的是坏消息。 云儿接着将看见的场景一一道来… “怎么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莫不是死了？” 几个黑影探头探脑朝着里面张望，听见同伴的疑问，接着说：“这不是正合主子的意思。” “不过，你们有没有闻到腥臭味？” 几个人后知后觉，经过这么一提醒，这才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呕！” 其中一个人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不会是尸体溃烂了吧，快快快，动手处理了，太臭了。” 锁落下的声音在安静的暗牢中回荡，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 几个人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楚了内部的样子，不禁头皮发麻。 蛇窟之内，阴森可怖，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各处。 一部分蛇扒去外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蛇头更是遭受重击，悉数锤爆，形态扭曲，惨不忍睹。 这些长长的尸身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丘，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子呢？” “看这些蛇的模样，太子不像是被它们吃掉了…” “哼…”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不含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关心孤？” 黑衣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白翊辰浑身散发着修罗戾气。 他的衣服上，嘴角边，都沾染着斑斑蛇血，看起来异常诡异。 他的胳膊、腿以及手上，都紧紧绑着厚厚的蛇皮，这些蛇皮上还残留着些许粘液和鳞片，更添了几分狰狞。 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使几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白翊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抬起被蛇皮包裹的手臂，漫不经心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你们，就是他派来给孤收尸的？” 几个黑衣人紧咬牙关，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能够在毒蛇窟里活下来，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别慌，他在这里四日未曾进食进水，又对付这些毒蛇，想必体力早已耗光。趁他虚弱，杀了他，向主子交代！” 几人心中稍定，相对视一眼，拔刀朝着白翊辰而去，白翊辰握紧了拳头，眼底闪烁着兴奋之色。 白翊辰身形一闪，不过三个回合，他们便痛苦倒地。 几个人惊恐的看着白翊辰活动手腕，然后随手拿起一把长剑，他挑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戏谑道：“谁说这里没水没食物？” 没等他们反应，白翊辰利落斩断了他们的脖子，鲜血溢满了暗牢，白翊辰看着血流如注的断颈心中畅快不已。 “太子殿下！” 听见声音，白翊辰扔下手中长剑，抬步朝门外走去。 云儿跪在门前，面对如此陌生的白翊辰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太子殿下，您没事太好了，奴婢被打晕，跟着这些人才找到您。凤大人来了书信，奴婢还没来得及回复…” 砰—— 云儿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 … “事情就是这样，章太医说太子殿下身子撑到了极限，加上吃了许多蛇肉，毒素侵入体内，这才昏了过去。”云儿说完，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凤淮之听完，心里就像有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不能再等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云儿欲言又止。 “说。” “太子殿下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谁，一旦靠近，便…便会被就地砍杀。” 凤淮之的心猛地一沉，五年前，辰儿经历丧母之痛，而后又被白恒变着法儿的折磨，人不疯魔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在蛇窟中活下来，其艰辛和痛苦难以想象。 “爹！” 凤语苏的声音打破了凤淮之的思绪，五年的时间，凤语苏也从软糯的小团子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如湖水，皮肤白皙如玉，眉似远山，发丝黑亮如瀑，轻轻挽起，偶尔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平添几分少女灵动。 “苏苏，你怎么来了？” “爹，今日是我的生辰，您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我，这话还算数吗？”凤语苏满脸期待的看着凤淮之。 凤淮之感觉后背一凉，他总觉得乖女儿提出的要求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自然是作数的。”凤淮之话锋一转，“不过也得在为父的能力范围之内。” “嗯嗯！” “说说看，我的乖女儿想做什么？” 凤语苏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凤淮之，“爹，我要进东宫。” 第98章 瞒天过海 “好。” 凤语苏眼睛一亮，“爹，你答应啦？” 凤淮之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你一直都想去看辰儿爹都是知道的。 如今辰儿患上心魔，正需要有人开解他，爹原本是想偷偷去的，但你们年纪相仿，比起我更说得上话。” 凤淮之顿了顿继续说：“只是现下辰儿情绪不稳，你去了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危，知道吗？” 凤语苏点点头，“我会的。” “云儿，带小姐下去更衣，今晚小心行事，务必别让皇帝的人发现。” “是！” ~ 夜幕低垂，天空中的星星被浓厚的乌云遮蔽，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章太医让人在守卫们的茶水中下了药，使得守卫们有些松懈。 云儿带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凤语苏，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东宫的侧门。 云儿对东宫了如指掌，东宫的侧门因为年久失修，锁早已锈迹斑斑，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两人侧身挤入，又轻轻将门合上，确保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东宫内，虽然夜深人静，但偶尔还是有值班宫女和太监走动的身影。 凤语苏是生脸，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云儿只能带着凤语苏贴着墙根，借着廊下的阴影，朝着白翊辰的寝宫而去。 而在云儿出东宫后不久，白翊辰心中暴躁，把章太医的叮嘱丢向一边，不顾自身虚弱在提剑步入练武场。 剑法狠辣而迅速，汗水随着挥剑而飞溅，混合着夜晚的寒气，使得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体内嗜血分子被发泄出去后，白翊辰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他停下了动作，手中的剑指向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片刻的休息后，白翊辰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提着剑，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寝宫。 将要推开门之际，白翊辰觉察到屋内有一股陌生气息，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狠厉。 手中剑柄骤然紧握，白翊辰猛然推门，剑尖直逼对方脖颈，寒光一闪，白翊辰那双凶狠的眼睛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又充满担忧的眸子。 白翊辰看见她，不自觉松手，利剑哐当一声落了地。 “苏苏…” 白翊辰转过头，不敢与她对视，第一反应是准备逃走，他不想让苏苏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凤语苏觉察出他的想法，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他。 “阿辰哥哥！” 感受到凤语苏身上的暖意，白翊辰浑身紧绷，嗓子干涩的让他说不出话。 “阿辰哥哥，明明说好了再见面时要白白胖胖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凤语苏眼眶微红，她的阿辰哥哥浑身都是伤，这么多年一定受了许多苦。 “你…不怕我吗？”白翊辰十分清楚他现在的模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暴戾之人。 凤语苏闻言，将他抱的更紧了，“不怕。” 凤语苏将脸埋在他胸口，本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她只说出了那句：“我很担心你。” 白翊辰小心翼翼回抱住凤语苏，沉寂了多年的心重新开始跳动，“苏苏，生辰快乐。” 凤语苏松开了白翊辰，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还记得。” 白翊辰伸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 “嗯。只是没能准备你的生辰礼，我很抱歉。” 凤语苏眼里浸染了笑意，“见到阿辰哥哥，就是今年最好的生辰礼！” 白翊辰这么多年只知道如何自保和杀人，面对凤语苏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凤语苏瞧出了他的不自然，径直关上门，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 “这是娘亲做的，她记得你最爱海棠糕，就让我带了些过来。” 凤语苏打开油布，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哎呀，来的路上走的着急，都碎了。”凤语苏有些失望。 白翊辰二话没说直接捏着碎屑送入口中，甜而不腻，还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替我谢谢凤姨。”白翊辰一口接着一口，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狼吞虎咽的模样，心脏不知为何微微抽疼。 她从怀中拿出手帕，细心擦干净白翊辰脸上的脏污，白翊辰乖乖看着她，任由她擦拭。 “爹娘都很担心你，爹爹说已经想到办法了，过几日阿辰哥哥就能够真正获得自由。” 白翊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苏苏，东宫诸多不便，待我出去后，再舞一次剑给你看，好不好？” 凤语苏笑意盈盈，用力点头，“嗯！” ~ 白恒身边的易容师何宗大概四十出头，为人阴险狡诈，为享受荣华富贵不择手段。 他有一个十来岁的徒弟，名李嘉煜，易容之术不在他师父之下。 李嘉煜以前家境富裕，因为一场天灾人祸，痛失双亲，这才被何宗捡了回去养在身边。 凤淮之查到，何煜的父母并非意外死亡，而且有人故意为之，那人就是何宗。 何宗贪图李嘉煜的家产，设法杀了他的父母，挪走所有财产，再一把大火佯装意外，假惺惺的将三岁的李嘉煜养在身边。 凤淮之设法找到李嘉煜告诉了他真相，将李嘉煜收入麾下。 何宗每日扮作白翊辰出入宫闱，作出父慈子孝的假象，凤淮之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助白翊辰脱困。 李嘉煜按照吩咐暗中杀掉何宗，将何宗易容成白翊辰的模样丢进白翊辰的寝殿，让白恒的眼线误以为白翊辰已死。 白恒自然不会声张日日现于人前的太子突然死亡，而是偷偷处理掉尸体，让“何宗”继续扮演太子，只不过这个太子手中毫无实权。 李嘉煜待在何宗身边十几年，对他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他偶尔将白翊辰易容成何宗的模样在白恒面前晃悠几下，这样一来，瞒天过海。 … 皇宫 “陛下，那人都死了~还要太子作甚？”娆贵妃窝在白恒怀里，懒洋洋说道。 “权宜之计罢了，朕会找个合适的时候，让太子病故。”白恒亲了亲娆贵妃那双软嫩的手， “娆儿什么时候为朕诞下一个小皇子，朕就让他做太子。” 娆贵妃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陛下可得说话算数~” “那得看你能不能哄朕开心了哈哈哈哈。” ~ “白翊辰”死后，白恒的眼睛不再盯着东宫，而是安心追求长生之道。 这些年来，白恒感觉到自己日渐空虚，于是养着一大群游方术士，天天吃着他们炼制的“仙丹”滋补身体。 丹药似乎真的确有奇效，他感到精力充沛，不再像以前一样力不从心。 人一旦有了精神，野心和欲望也被慢慢放大。 白翊辰十五岁这年，白恒自认为已到达长生之境，蜗居大秦国实在太委屈，他提出要踏平其他三国，一统天下，做天下霸主的想法。 “凤尚书，你觉得朕的提议怎么样？” “陛下万万不可，近百年来，四国和平共处，陛下此举定会引起众怒。且不说其他各国兵力强盛，一旦起了战火，将会民不聊生啊！” 凤淮之极力劝阻，他实在没想到白恒竟有如此骇人的想法。 “凤尚书，你真是老了，懦弱无能。”白恒轻嗤一声。 “陛下，臣…” “行了，滚下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来上朝，朕见到你就烦。” ~ 尚书府 夜色正浓，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白翊辰肩膀，白翊辰取下白鸽附带的信，仔细阅读。 看完后，他眼底浮现出嗜血的神色，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凤语苏从走廊另一头款款而来，见白翊辰嘴角带笑，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阿辰，何事如此高兴？” “孙楮楠来信，一切准备妥当。苏苏，就要打仗了。” 凤语苏正准备说些什么，凤淮之踏着月色回来了，“辰儿，你想好了吗？” “嗯，这一天我等的太久，此番是最好的机会。”白翊辰一脸严肃。 凤淮之叹了口气，“最快的速度解决，莫要让百姓受苦。”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凤语苏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白翊辰，突然道： “阿辰，我要陪你一起去。” 第99章 皇权更迭 “不行\/不可！”白翊辰和凤淮之异口同声道。 “乖女儿，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打起来辰儿根本无暇顾及你的安危。”凤淮之满脸担忧，他太了解凤语苏了，一旦产生此想法，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苏，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你就安心在家等我，好吗？” “阿辰，爹，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向章太医学了简单的包扎术，我绝对只在后方打下手，不会让阿辰分心。” 凤语苏心里害怕，她害怕一旦分别便如从前一样，好几年见不到他，她不知从何时起对白翊辰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将他放在了心里。 “苏苏。”白翊辰牵起她的手，凤淮之瞪大了眼睛，他还在这儿呢！！ “你信我，我定早日结束这一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大开杀戒。” 凤淮之和白翊辰都极力阻止她陪同，凤语苏只能松了口，“好，我知道了。” ~ 白恒手握五十万大军，率先攻打启西国。 他不听将军劝诫，执意按照他的计划实施，被启西国大军反击的连连后退。 白恒大怒，痛骂手底下的人无用，又命人去攻打兵力稍弱的北齐，不曾想，北齐国早有预料，和南黎国联手将白恒打的落花流水。 白恒的举动引起了三国的不满，其他三国合起伙儿来反攻大秦国。 大秦国大军连连后退，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动荡之中。 百姓们在烽火中求生，白恒丧心病狂，下令所有男子必须服兵役，若有不从，杀无赦。 战争持续了很久，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祈求白恒停手，可白恒一意孤行，还杀掉了许多大臣以儆效尤。 百姓们纷纷唾骂白恒昏庸无道，心里一片死灰。 就在大秦国绝望之际，白翊辰犹如神兵降世，带领大军厮杀，将敌军都赶了回去。 白翊辰还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了暂时的休息地，但当白翊辰带兵回到营地时，百姓们却对他恶语相向。 “太子殿下，别以为我们会感谢你。这是你和皇帝欠我们的。若不是你们，我们还生活的好好的。” “皇帝昏庸，我们老百姓无辜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殿下，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白翊辰没有多做解释，一言不发进了营帐。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排头将领惊呼一声，白翊辰这才看向自己的胳膊，流血不止，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 “军医，军医呢！！”将领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皮肤黝黑却长相端正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白翊辰胳膊上的伤，他的心猛然被揪紧，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去白翊辰伤口周围的衣物，用干净的纱布清洗血迹，再撒上止血药粉。 一整套下来，他的额头冒了虚汗。 白翊辰正专注于思考下一步计划，并未注意到是谁给他包扎。 正当军医准备退下时，一阵风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钻进了白翊辰鼻孔。 白翊辰从思绪中抽离，他震惊的看着军医的背影，“等等。军医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 军医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苏苏，是你。”白翊辰的语气十分肯定，一定是她。 转过头，凤语苏眼里闪过心虚的笑容，“嗯，是我。” 白翊辰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你不该来的。” 凤语苏回抱住他，“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阿辰，我说过，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知道。这下好了，回去后凤叔非得打死我。”白翊辰难得玩笑道。 远在京城的凤淮之：女大不中留啊！！ “我爹什么都知道，他信你。” “苏苏，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 白恒得知白翊辰平定四方后又惊又喜，他本打算统一天下后就将此易容师杀掉，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有用。 “何宗”用兵如神，白恒立马下旨让他带兵乘胜追击。 白翊辰不是何宗，哪里会听白恒的话，他暗中派人与其他各国谈判，签订和平条约，承诺一旦他上位，此类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 随即白翊辰带兵控制住白恒的所有势力，带着精锐杀回了京城。 在与凤淮之还有其他大臣的配合下，白翊辰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皇宫深处。 走进乾清宫，宫殿内的金砖铺地，墙壁上挂着的是历代皇帝的画像，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审视着白翊辰的一举一动。 殿中的龙椅熠熠生辉，那是权力的象征，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白恒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时间恼怒，“来人啊！” 半天没有人应他，白恒有些奇怪，“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白恒穿好外袍，骂骂咧咧的走到乾清宫正殿，看清楚来人，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你想做什么？” “父皇，您说呢？”白翊辰嘴角上扬，眉宇间是毫不加掩饰的暴戾之气。 “何宗…不对，你是白翊辰，朕竟然上了你的当。” “今夜过后，一切都将回到正轨。白恒，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吧。” 白恒连滚带爬的爬上龙椅，“白翊辰你是朕的亲生儿子，你竟然敢弑父！这是谋逆！” “孤有什么不敢的？”白翊辰提着剑，脚步未停，白恒惊恐的大喊来人。 “别喊了，叫的人头疼。”娆贵妃从门外走了进来，嫌弃挠了挠耳朵，“你的人都被本宫处死咯。”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背叛朕！”白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打死都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他刀子。 娆贵妃走到大殿中央，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背叛？你可别污蔑本宫，本宫可从来都没有效忠过你。十年前，你微服私访，瞧上了一个平民家的姑娘，那姑娘还不到十三，却被你这个畜生所玷污！ 我可怜的妹妹想不开，跳河自尽。我那时在外祖家，得知噩耗，连夜报官，可谁敢管到皇帝头上。他们倒打一耙，反而将过错推到我们身上。” “所以你这个贱人勾引朕，就是为了给她报仇？” “自然，我有一千个机会杀了你，可我不能破坏太子殿下大计。” “白翊辰那时不过是黄口小儿，怎么会与你扯上关系？”白恒愤恨道，他心里有一千个疑问。 “是我。”凤淮之一身绛紫色官服走进来。“我早就有意扶持皇后娘娘的儿子，娆贵妃自然是我亲自安插的眼线。 为的就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可我还是没算到，你丧心病狂到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白恒心中崩溃，他最信任的宠妃，大臣都背叛了他。 “你…你们…”一股热流从他喉咙涌了上来，娆贵妃挑了挑眉，“丹药好吃吧，提前透支你的命哦~” “贱人！我要杀了你！”白恒怒吼一声，想要下来掐住娆贵妃的脖子，白翊辰一脚将他踹的动弹不得。 “还想让我生儿子，我呸，你也配？每每与你接触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娆贵妃看着白恒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白恒，你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事情就是给了孤太子的身份。”白翊辰用剑挑起了他的下巴。 白恒一动不敢动，“杀了朕，只会背负弑君之罪，你不能。” “孤有什么不能的？一个昏君，有什么值得百姓拥护？不过你放心，孤不会轻易让你死，你要活着为林家，为母后，为百姓赎罪。” 第100章 做你的皇后 短短一夜，风云变幻，局势已翻天覆地。 皇帝白恒被囚于行宫，太子白翊辰把控朝政，以雷霆手段清扫白恒势力。 白翊辰颁布诏书，宣布停止一切战争，与其他三国签订和平条约，共同维护边境安宁。 与此同时，白翊辰下令开仓放粮，救济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 饥民们欢呼雀跃，纷纷感叹新君英明。 行宫中的白恒还心心念念老百姓会唾骂白翊辰谋权篡位，不曾想百姓们心里门儿清，白翊辰种种行径不仅没被骂，反而被称明君。 反倒是白恒，除了挑起战乱，白翊辰也公布了他陷害忠良的证据，为林家翻了案，百姓纷纷聚集在皇宫门口，要求白恒付出代价。 白翊辰没让大家失望，他把白恒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通通还了回去，白恒本就身体亏虚，身体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折磨成功让他驾鹤西去。 那段日子连路过的狗都要朝着行宫的方向犬吠几声。 … 尚书府 “哎哟我的陛下，过几日就要登基了，您还来臣这里做什么？”凤淮之看着一身常服的白翊辰有些无奈，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常常跑臣这里来，改日上朝，那些大臣又要嘀嘀咕咕的。” “朕…”白翊辰放下茶杯，他该如何开口他不是来找凤叔的。 “凤叔，朕有些话想对苏苏说。”白翊辰偷偷看了看凤淮之的脸色。 凤淮之有些尴尬笑道，“哈…哈哈，哦这样啊，那什么苏苏在后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你等等哈。” “嗯。”白翊辰有些不安的摩挲着手指。 凤淮之看着他长大的一下就看出来白翊辰满腹心事，“陛下有话不妨先对臣说？” 凤淮之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翊辰，他如果没猜错，这臭小子定是想求娶他家闺女。 “凤叔，朕登基那日，会尊您为内阁首辅。朕这一路走来，多亏您的培养。”白翊辰认真道。 凤淮之不在意摆摆手，“好好好，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白翊辰有些疑惑，“还有什么？” 凤淮之假装咳嗽几声，看着他悄声说：“你不想娶我家宝贝闺女吗？” 白翊辰垂下眼眸，苏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黑暗时刻拯救他的一束光，他何尝不想娶她，可是… 白翊辰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凤叔慎言。” 凤淮之听了他的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激动道：“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怎能做负心汉！ 我家苏苏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性子温婉，容貌又是倾国倾城，想娶她的人都排到了城门外，你居然想始乱终弃！” 凤淮之气的胸口疼，他顺了口气，不给白翊辰解释的机会，接着说道：“什么狗屁内阁首辅，不做也罢！” 他拂袖而去，气呼呼的准备打开门离开，还没接触到门框。 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凤淮之连忙后退，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睁眼看清楚了来人，是凤语苏和凤夫人！ “苏苏，夫人，你们何时来的…” 白翊辰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凤语苏神色未明，手中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海棠花糕。 “苏苏，他…”凤淮之还没说完，凤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走。” “哎哎哎，夫人，别揪我耳朵…” 凤语苏一言不发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随后她径直走到白翊辰身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她抬头对上白翊辰那双克制情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白翊辰，我要嫁给你，做你的皇后。” 白翊辰闻言，浑身血液沸腾，他差点就没忍住将她拥入怀中， “苏苏，你听我说，你…” “我知道。”凤语苏打断了他的话，忽而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不希望我被困在那一方天地。 而且皇帝还有三宫六院，除了我，也会有别人，你害怕会对不起我是不是？” 白翊辰紧绷的身体忽而松了下来，他的苏苏果然最是了解他。 “苏苏，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不过是个囚笼。你鲜活，灵动，美丽，善良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女子，我希望你能在阳光下自由欢笑，而不是像我母后一样，被皇后头衔锁住了一辈子。 况且后宫中的算计不比前朝少，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苏苏，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我心底。我心悦你，倾慕你，可我更想让你自由。” 凤语苏闻言，目光温柔又坚定，她轻轻执起白翊辰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肌肤相触传递开来。 “阿辰，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心之所向，才是我真正的自由。 先皇后和白恒之间没有爱，可我们不同，我亦心悦你，我信你。 皇宫虽深似海，可若能与心爱之人并肩，囚笼亦能变作我们的天地。 你担心我成为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可你忘了，我凤语苏从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我有智谋，亦有勇气，我会护好自己。” 见白翊辰纠结，凤语苏提溜着眼珠戏谑道：“如若你不愿，那我就让我爹给我找个门当户对的，立马下嫁，省的你担心~” “那我就去杀了那些肖想你的人。”白翊辰一听瞬间急了，想到苏苏日后下嫁给他人，他的心一阵猛缩。 凤语苏闷笑，“你看你，既不许这样，又不许那样，难不成我得孤独终老？” “我娶你，苏苏，嫁给我。”白翊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揽住凤语苏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额头相抵，两人目光紧锁，白翊辰的眼眶竟不自觉微微泛红。 “阿辰，终于不钻牛角尖啦？” “苏苏，有你，是我之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白翊辰的心跳加速，缓缓靠近了凤语苏。 凤语苏的脸庞微微泛红，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白翊辰的靠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门咯吱一声响。 “哎呀，夫人你别挤，看不见了！” 白翊辰和凤语苏猛地分开，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们迅速整理好情绪，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凤淮之和凤夫人两人正相扶持，踉跄地走进房间。 “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谈婚论嫁。”凤夫人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反观凤淮之对着白翊辰吹胡子瞪眼， “哼，还真以为陛下不负责呢。” “爹！说什么呢，你和娘亲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凤语苏咬着下嘴唇，害羞的跺了跺脚。 “还不是怕他欺负你！”凤淮之没好气道。 白翊辰思绪稍定，走上前来抱拳准备跪下，吓得凤淮之一把拖起他的胳膊，“陛下，折煞臣了。” “凤叔，凤姨，我想娶苏苏为妻，护她一世。望二老成全。” “好好好，娶呗，择个良辰吉日…”凤淮之心中窃喜，答应速度极快，还没等他说完，白翊辰迫不及待道： “登基那日，苏苏与我一起受百官朝拜。” 凤夫人捂嘴偷笑，“这事我做主，准了！” ~ 回忆至此，凤语苏眼里沁满了幸福的笑意，“你爹爹说什么为我好，要给我自由，我转头想嫁给别人，他又不乐意，嘴硬着呢！ 后来登基在即，问名，纳吉，过大礼，你爹爹日夜不睡，愣是完成了所有礼节。” 白清音换了姿势揉了揉眼睛，擦去眼角的泪，听完整个故事她是又心疼又好笑， “爹爹过得实在是太苦鸟，还好他遇见了娘亲，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 也难怪爹爹对几个哥哥不苟言笑，原来从未感受过，不知如何爱人。” 第101章 凤淮之夫妇来信 凤语苏笑着刮了刮白清音的小鼻子，叹了口气， “是啊，当年你大哥出生的时候，阿辰只接过一瞬便交给了乳娘。 瑾儿慢慢长大后，阿辰对他更是严加管教，别人不知道他，以为你爹爹感情淡漠。 我却是知道的，阿辰心底里是心疼你大哥的，他迫切的想要瑾儿成长，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 后来幸好有了阿音，阿辰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好了，阿音其他兄弟姐妹对他也慢慢亲近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 白清音眼睛一亮，张开双臂要抱抱。 白翊辰顺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凤语苏额头落下一吻。 “爹爹，我也要亲亲娘亲！”白清音不甘示弱，挣扎着从白翊辰怀中下来，到凤语苏身边，捧起她的脸庞，响亮地亲了两口。 “那我呢？”白翊辰故作吃醋地问道，脸上却满是笑意。 白清音与凤语苏相视一笑，默契地分别在白翊辰的脸颊两侧落下一吻。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白翊辰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爹爹。”白清音小手搂住了白翊辰的脖子，突然正色道， “爹爹，往后我和娘亲，还有大哥哥，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嘉娘娘她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翊辰微微惊讶，阿音这是怎么了？ 他回抱住白清音，向凤语苏投去询问的目光，凤语苏点点头，白翊辰心下了然。 “谢谢阿音，爹爹现在很幸福，我也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白清音抱紧了白翊辰，思索片刻，突然说道：“爹爹，阿音想看你舞剑！” … 月光下，白翊辰褪去明黄龙袍，一身黑衣劲装，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眼若星辰， 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白翊辰手执长剑立于月色之下，凤语苏端坐琴旁，轻拨琴弦，白翊辰的长剑也随之而动。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重若奔雷，剑尖划过夜空，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与月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白清音和绿珠红袖不由得看呆了，白清音眼里冒着星光，赞叹道：“月华如练映英姿，琴音绕梦凤和鸣。”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夜空中，凤语苏轻轻抬手。 与此同时，白翊辰也收起了长剑，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他们的眼里有着对彼此深深的依恋，好似又回到了那段在尚书府共同度过的青涩岁月。 白清音掩嘴轻笑，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娇声道：“哎呀，阿音好困呀，不过阿音今天想和四姐姐五姐姐一起睡。” 说完，她伸出小手，撒娇道：“红袖姐姐抱我去嘛。爹爹，娘亲，你们不用担心阿音啦，你们继续。” 话音未落，红袖已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白清音，风驰电掣般离去。 绿珠见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忙道：“陛下，娘娘，那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说完绿珠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险些咬舌，连忙行礼告退。 “这几个丫头，真是……”凤语苏被这一番闹剧弄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凤语苏的不自在，白翊辰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凤语苏身旁，他轻轻牵起她的手，目光炽热的盯着她， “苏苏……” ~ 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娘娘，陛下，老爷和夫人来信啦！”红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凤梧宫里一家人正在用早膳。 白翊辰今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打趣道：“岳父岳母这一走就是两年，也该回来了。” 白清音迫不及待的伸着小手从红袖手中接过，兴奋的说：“一定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阿音想他们啦。让阿音看看说了什么…” 凤语苏也有许久未见父母，心里头念得紧，三个人凑着脑袋挤在一起看。 “陛下，皇后娘娘，见字如面。诸子皆安，勿念。久别思深，甚念尔等。小阿音离时方蹒跚学步，今必益发乖巧可人。 吾等携诸多新奇之物，料阿音必喜。时下暑气过盛，吾辈已至桑落郡。 此地人杰地灵，为避暑胜地。俟秋凉，即当归家。” 白翊辰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笑道：“我就知道岳父和岳母不会这么轻易回来。 桑落郡四周大山环绕，是大秦国最好的避暑山庄，不待个一月之久，恐怕不会回来。” 凤语苏无奈扶额，马车颠簸，老两口都一把年纪了，她是真担心他们的身子骨。 “也罢，京城七八月酷暑难耐，就让他们多享受些清凉吧。” “娘亲，爹爹，阿音也想去桑落郡。阿音想去接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好不好？” 凤语苏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意味不明道：“阿音是想亲自接他们回来还是想像外祖父外祖母一般游山玩水？” 白清音露出狡黠的笑容，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她偷偷扯了扯白翊辰的衣袖，白翊辰立马回应， “去，一起去！” “陛下！”凤语苏娇嗔瞪了他一眼， “你的朝政还要不要啦？这一来二往加上沿途游玩就要耗费一个多月，你这一离开，朝堂岂不是乱了套。” “苏苏此言差矣，这不是还有瑾儿在吗，他现在堪当一国之君，交给他我很放心。”白翊辰脸不红，心不跳反驳。 “瑾儿才多大，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我心疼。” “苏苏，你变了。”白翊辰故作委屈，“那我呢，你就不心疼我？” 闻言，凤语苏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翊辰继续追问：“那苏苏你说，阿音想去，该如何？” “你和瑾儿留下来，各自分担一部分，这样够公平吧？” 白翊辰点点头，示意凤语苏继续。 “然后嘛，本宫左右无事，就陪阿音一起去吧！” 绿珠红袖相视一笑，原来娘娘打的这个主意，她家小姐果然和老爷一个性子。 “不行，苏苏，你和乖宝都离开，我会吃不下，也睡不好，你忍心吗？”白翊辰这会儿也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耍起了无赖。 白清音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见这个话题迟迟没有定论，立马打圆场， “好啦好啦，让阿音决定！爹爹和娘亲不能分开，大哥哥也忙，三哥哥要打理自己的产业，四姐姐要学武，五姐姐不能出远门。嗯…” 白清音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那就只有玄冥哥哥和二哥哥有空。窝决定让玄冥哥哥和二哥哥陪阿音一起去！” 第102章 你一直在骗我 “什么？阿音要去桑落郡？我也要去！”白淮书激动地喊道。 淑妃皱了皱眉，略显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白淮书，你就不能稳重些？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白淮书讪讪一笑，随即换上愁容：“儿臣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可是，为什么是百里玄冥和二哥陪她去，阿音怎么就不叫上我？” 淑妃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阿音没想着你吗？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手中掌管着那么多产业，阿音是怕耽误了你。” “不耽误，不耽误。”白淮书急忙摆手，“那些产业哪有妹妹重要，我这就去找阿音。” …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光影交错间，长廊的深邃与幽静显露无遗。 白淮书急匆匆赶往凤梧宫，未至门口，已闻里面热闹的声响。 “阿音，我可以推掉武夫子的课，陪你休暇两个月，尽情玩乐。”白芷若抓着白清音的手，生怕她一言不发就溜走。 “小妹，我速速处理完奏章，悄悄都丢给父皇，也能与你同行。”白瑾年也拉着她另一只手不松开。 白清音有些好笑，只能尽力安慰：“好啦，大哥哥、四姐姐，窝知道你们担心窝， 但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还有玄冥哥哥在，他很厉害哒！” 白淮书此时风风火火闯入，一脸得意： “哟，都在呢！不好意思，此次护送阿音的重任，我和二哥接了。你们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阿音。” 白清音见到白淮书，惊喜道：“三哥哥，你有空呀！阿音还担心你太忙呢。” “天大地大，阿音最大！”白淮书笑道。 白瑾年和白芷若幽怨地盯着白淮书，他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白清音撒娇道：“阿音每到一处，都会给哥哥姐姐们写信，还会带好玩的好吃的回来，好不好嘛~” 白瑾年和白芷若哪儿会拒绝，连忙点头。 “对了，我们何时出发？” “明天！” ~ 玄武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停驻，车身线条流畅，透出一股沉稳的气息。 马车空间宽敞，内部设计精巧，足以容纳五六个人舒适地乘坐。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马车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更添了几分雅致。 “爹爹，娘亲放心，阿音很快就会和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哒！” 白清音掀开车帘用力挥着胳膊告别。 凤语苏依依不舍的挥挥手，白翊辰站在她身边看似淡定，实则心里默默落泪。 “好啦阿辰，别看了，都走远了。”凤语苏牵起他的手。 白翊辰回握住她的手，“外面的世界广阔，出去看看也好。唉，回去吧。” … 此次去往桑落郡，为避免太过高调，除了车夫，就只有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他们四人。 车轮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轻轻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京城的喧嚣慢慢远去。 “玄冥哥哥，给，这是阿音临行前特地给你带的哟！” 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附身而下，吃掉了白清音手中的桂花糕。 白落尘惊疑的看着百里玄冥，眼前人似乎和传闻中有那么些许不符。 白淮书就淡定多了，索性不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可多亏小妹，我还从来没出过京城。”白落尘眼里浮现出期待。 夏巡的时候，他因风寒而错过了，甚为可惜。 “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嘛，不然二哥哥整天在宫里，岂不是太过憋屈。”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马车突然颠簸停下，白淮书手中的账本不慎掉落。 百里玄冥掀开车帘，冷淡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抹了擦汗，“不小心蹭到大石头了。前面有两个口，一个是平缓的大路，另一个是通往桑落郡的崎岖小路。属下走哪一条？” 百里玄冥看了看，正欲回答，白淮书急忙插话：“小路小路，我知道那条路。沿途风景秀丽，也很凉爽，路不算窄，正合适。”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离了宽敞的大道，马车内的众人，也重新坐稳。 马车在林中小路上蜿蜒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的清新芬芳。 偶尔，一两声鸟鸣从密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又迅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中。 “真的凉快多了！”白清音小脸写满了兴奋。 白淮书一脸骄傲，“都是听底下运送货物的人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人在舒适的温度下都有些昏昏欲睡。 马车在经过某处时，闭目小憩的百里玄冥猛然睁开了双眸。 车内空荡，唯余他一人。 “音音，你在哪里？”百里玄冥眉头紧锁，掀开车帘，只见马儿自主踱步，四周空无一人。 他迅速跳下马车，冷静观察四周。 “玄冥哥哥。”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百里玄冥猛地转身：“你去哪了？” 白清音没头没尾地回答：“这里非人间，是天道创立的独立空间。” 百里玄冥目光转冷：“他想做什么？” 白清音直视着他，清澈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你似乎并不惊讶。” “只因你在此，他出现便正常。”百里玄冥心中一紧。 “别装了，你是上古妖龙百里玄冥，不是我的玄冥哥哥。”白清音语气冰冷。 百里玄冥心中慌乱：“音音，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你……” “别过来！”白清音捂住耳朵，脸上满是痛苦，“我不想听，你骗了我，你这个祸害苍生的妖龙。”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都不是真的，我从未伤害过苍生……” “住口，我不想听！”白清音额间锦鲤印记闪烁，法力凝聚指尖。 白光闪耀，她手腕翻转，向百里玄冥发起攻击：“除尽妖邪，护卫苍生。” 百里玄冥侧身躲过，急切呼唤：“音音，你冷静一下！” 白清音双目通红，下手愈发凌厉：“我很冷静，百里玄冥，你一直在骗我。我应听天道之言，杀了你。” 此刻，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天道似乎在附和白清音。 她化气为剑，直冲百里玄冥。 “尊上，你还愣着干什么！” 百里玄冥回头，只见季文轩正焦急地朝着他跑来，百里玄冥很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被天道弄来的，他们恐怕想除掉我们。小心！”季文轩边说边抵挡白清音的剑，两人顿时打了起来，一时间不分仲伯。 “尊上，我们一起杀回去，杀了他们！”季文轩大喊。 百里玄冥抬手，黑金色火焰在掌心跳动。 季文轩见百里玄冥不动手，心中焦急： “尊上，快啊，杀了白清音！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清音冷笑：“尽管动手，看你会不会舍不得。” “尊上，你对白清音那般好，属下都看在眼里。今日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杀我们， 也不给解释机会，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尊上，你还在等什么，心慈手软只会伤了自己！” 百里玄冥眼中暗流涌动，面容越来越冷：“确实，该杀。” 话落，他手中的黑金色火焰猛然爆发，瞬间席卷四周。 季文轩看着自己燃烧的身体，惊恐不解：“尊上，你……” 百里玄冥动了动脖子，不屑地甩了甩手， “还以为有什么厉害招数，不过是雕虫小技。” 第103章 幻由心生 火焰吞噬四周，景象被焚烧殆尽。 百里玄冥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布置。 白清音正趴在他的腿上沉睡，而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倒在旁边，神色宁静。 他掀开马车窗帘，只见马儿悠闲地打着鼻息，车夫也不知何时已陷入昏睡。 环顾四周，古木参天，树根交错，一片寂静。 “不要…”白清音眉头紧锁，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连唤数声，白清音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他眉头紧皱，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白清音额头的汗珠。 见白清音无法自行挣脱梦境，百里玄冥决定尝试入梦。 他以微凉的指尖轻触白清音额间，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马车之中，入梦失败。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这幻境实在古怪，看来只能依靠中术者本身堪破梦境。 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紧闭的双眼，喃喃道：“音音，不要相信你所见到的。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判断。” … 白清音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马车内。 她此刻正处于九重天，眼前是天道幻化出的苍生景象。 整个苍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天地间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 人世间四处可见断壁残垣，曾经温暖的家园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碎石。 处处是饥饿与疾病的阴影。 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争抢着那一点点残存的食物，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反观另一边，魔无殇，身披黑袍，眼神冷冽，立于八荒大军之前，周身环绕着滔天的魔气。 他一声令下，八荒众人响应，如潮水般汹涌向前，誓要攻破九重天。 “天道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白清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问道。 天道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他叹了口气，这才说： “阿音，吾让你收集功德，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日的到来。这一日提前到来，六界八荒生灵涂炭，你也该尽责，守护苍生。” 白清音小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天道爷爷，阿音该怎么做？” “吾就问你一句话，若是牺牲重要之人能够换取天下太平，你可愿意？” 白清音闻言，陷入迷茫，“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牺牲重要的人？” 天道背过身解释道：“魔无殇所掌握的邪术日益强大，除吾之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吾因受因果纠缠，不便亲自出手。与魔无殇有所关联的是你，但目前你福运浅薄，修为尚浅。 为了弥补你的不足，需用你所珍视之人的纯粹灵魂来填补你的空缺。 他们对你的爱无私纯粹，能助你获得无上功法，从而让你有能力拯救整个苍生。” “天道爷爷指的是…”白清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道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没错，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的挚友。” “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玄冥哥哥，沐风哥哥…”白清音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愿面对。 “不要，阿音不能这么做。” 天道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天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清音摇着头，连连后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乖，他们此刻就在下界。杀了他们，融合他们的魂魄，拥有通天术法，你就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清音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道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真的可以吗？”白清音喃喃问道。 “对，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天道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摸着白清音的头。 白清音眼睛陡然变得凌厉，她嘴角微勾，“哦？那不如我先杀了你。” 天道闻言笑意僵在脸上，白清音单手化出利刃，直劈天道。 天道顿时化成一缕白烟消散，白清音飞身上前去追，却也没能抓住。 … “音音，你醒了！”百里玄冥目露欣喜，赶紧将白清音扶了起来。 “太可恶鸟，本来想趁机会抓住它的，被它跑鸟。”白清音一脸气愤，小手紧握。 接着，她赶紧查看百里玄冥和两个哥哥的状态。 “玄冥哥哥，你没事吧？”她急忙问道。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醒来后发现你们都陷入了沉睡。” 百里玄冥思索一会儿，装作不知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白清音检查好白落尘和白淮书的状态这才解释：“早在马车经过这里时，窝便察觉到这里很奇怪。不曾想，这里是被人下了幻术，名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这下百里玄冥是真不知道了，他对这方面涉猎太少。 白清音点点头，“窝曾经在天书上见过。镜花水月会依照中术人的内心，将重要之人或者物和内心恐惧之事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特定的梦境，让你在按照梦境内容做出选择。”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继续说：“可天书上也没写不同的选择有什么后果。 不过阿音猜测，如果坚守本心，定然是顺利苏醒。如果做出了后悔终身的选择…” “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者醒来了也会因为幻术的影响抱憾终身。”百里玄冥接过话茬。 “嗯嗯！玄冥哥哥好聪明！” “对了，玄冥哥哥梦见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醒鸟？”白清音很是好奇。 “梦见你要杀我。”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的面容，不放过一丝神情。 白清音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所以玄冥哥哥一点儿也不信是不是？” 百里玄冥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信音音不会杀我，也不会对我说那种话。” “阿音说了什么呀？”白清音凑近了百里玄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二皇子和三皇子怎么还不醒？”百里玄冥岔开了话题，白清音的目光成功落在了两个哥哥身上。 “是诶，不过阿音相信他们定然能够坚守自我！” “你呢，你梦见就什么？”百里玄冥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问道。 “阿音梦见六界八荒生灵涂炭，天道爷爷还让窝杀掉最重要之人才能救天下。” “杀掉最重要之人…”百里玄冥反复咀嚼。 白清音点点头，“阿音宁愿用自己的命，也不想用爹爹娘亲，玄冥哥哥还有其他哥哥姐姐的命。”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百里玄冥有些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他感到有些好笑，音音坚定的选择自己那么多回，他还在担心什么。 “哎哟，这一觉睡得人头昏脑涨的。”白淮书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白落尘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说道：“感觉睡得有些沉，还从未如此过。” 白清音眼睛一亮，“太好鸟，你们终于醒啦！阿音就知道二哥哥和三哥哥肯定没问题。” “啊？阿音，这怎么回事，看你的神色，我们好像经历了什么大难似的。”白淮书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把我名下的产业一锅端，结果是母妃和阿音做的。 还有个人一直蛊惑我让我杀了你们。这能忍？我直接砍了他！我就醒了。” “我也是。”白落尘紧接着说：“我梦见死去的母妃又重新复活了。” “这就对鸟，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其实是中了幻术，陷入了梦魇。” 白清音简单的将情况解释了一遍，白落尘恍然大悟。 “难怪，我差点就要迷失在母爱中。直到她撺掇我，让我杀了皇后娘娘和阿音，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第104章 女儿村 “所以你杀了她？”白淮书惊恐的看着白落尘，他知道白落尘的母妃对他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这更狠，怎么下得去手。” 白落尘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 “假的不要太明显。况且我从前也陷入过梦魇，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好吧。阿音，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这还能走吗？” 白清音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清楚是谁设下的，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此地不宜久留，窝们先离开吧，这一路上，要小心行事。” “我赞成。”百里玄冥附和。 “对不起几位主子，属下不小心睡过头了。我们现在接着出发吗？”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继续朝前走，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立马停下。” “是。” … 夜色沉沉，林中的树木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让人心生寒意。 白落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掀开窗帘，环顾四周，马车已行走了整日，却始终未能走出深林。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黑暗彻底笼罩了四周。 马车外，只有车夫低沉的吆喝声和马蹄踏过枯枝的碎裂声。 车夫也感到奇怪，按理来说这条山路不过四个时辰就能够到尽头，今日怎么回事。 “几位主子，前面有光，那里似乎有个村子。” 白清音和几个哥哥掀开帘子抬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几点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像是黑夜中的指路明灯。 车夫勒紧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转头对车厢内的四人说道： “夜深露重，这林间又多有野兽出没，不如我们借住在前面的村子，待明日天明再赶路吧。”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将蜜饯放入口中，随口应道：“也好。” 马车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村口。 一座简陋的牌匾悬挂在村口的老树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女儿村”三个大字。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吆喝，马车缓缓停下。 白淮书率先下了马车，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紧接着，白清音、白落尘以及百里玄冥也依次下了马车。 白落尘站在马车旁，目光落在村口的牌匾上，他默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微微皱起。 白淮书注意到白落尘的异样，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白落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忍不住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个‘女儿村’会不会意味着这里生活的都是女子？” 白淮书闻言，也抬头看向牌匾，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进去探探情况。” 白清音点头赞同。 正当他们准备步入村庄时，一位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的姑娘从村中走出，看见白清音一行人，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 “村口不远处不是设下了幻术吗，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清音解释道： “姐姐，窝和几个哥哥是不小心迷路了，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天一亮就立刻离开。不知是否方便？” 那姑娘闻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你们远道而来，是我们村的客人，请随我来吧。” 说完，她转身引领着白清音等人向村里走去。 月色皎洁，轻柔地覆盖着村庄，十几户人家紧密相连。 步入村中，街道青石铺就，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门前，蔬果翠绿欲滴，花朵争艳斗艳。 “姐姐，为何每户人家门前都会挂上红灯笼呀？大家晚上还会出来吗？” 白清音满脸好奇。 那姑娘笑着解释，“今儿是七月初六，是我们女儿村一年一度祭拜嫫娘娘的日子。 嫫娘娘庇护着我们村，会亲自上门赐下福祉，这红灯笼就是为了指引她。” “嫫娘娘？”白淮书在脑海中回想他看过的书，从未记载过这么个习俗。 一阵热闹的欢笑声突然从右边传来，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夜空，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人群，看起来格外隆重。 “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不如我们过去说话。”带路的姑娘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主动开口。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好！” 脚步渐近，篝火旁的老弱妇孺都好奇的打量着白清音一行人。 “明虞，他们是？” 为白清音他们带路的女子名叫明虞，听见妇人的话，她解释道：“他们是误入到这里的。今日就让他们住在这里，明天送他们出去。” “明虞姐，他们可是男子！只有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可以留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脸警惕。 明虞走过去安抚她，“阿霜，通过幻境之人，必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天色已晚，外面不安全，就让他们留下来吧。” 阿霜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来来来，别客气，相遇就是缘。”其他人开始招呼着白清音他们。 几个人在热情的围绕下席地而坐。 白清音捧着新鲜的果子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真甜。 “明虞姐姐，你说村子外面设下幻术，是怎么回事吖？” “小妹妹，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只有女子，没有男子。所以被称为女儿村。 而幻术就是由嫫娘娘设下的，为的就是保护村中的女子，不被其他人发现。 毕竟我们手无寸铁，万一遇见不怀好意的人，就只能任由宰割。 我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阿霜接着说：“镜花水月，浮生一梦。中了幻术的恶人会怀揣着痛苦度过一生。好人会被推出去，重新去往自己打算去的地方。” 白淮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为何我们找不到方向，反而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这…”明虞也有点想不通，“对了，看你们年纪也不大，这是要去哪里？” “窝和几个哥哥准备去安阳城看望亲戚哒！”白清音笑着说。 “我们还从未听说过祭拜嫫娘娘的习俗，她是何人？”白落尘突然问道。 “我们女儿村的守护神，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做什么。”阿霜没好气道。 “阿霜，不许无礼。”明虞出声斥责，阿霜撇着嘴，“知道了。” “是我们唐突了。”白落尘感到歉意。 “那什么，冒昧问下，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如何保证生下的是女儿？”白淮书也自知问的不妥，可他实在困惑。 明虞一愣，还是开口为他解惑： “我们村后山有一汪清泉，喝下它，不用男人我们就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且都是女孩儿。” 明虞看着几人惊疑的神色，紧接着说：“难以置信对不对，可这都是真的。 嫫娘娘羽化登仙后，将自己的血肉化为一汪清泉，才使得女儿村生生不息。” “原来是这样吖，真的太神奇啦！”白清音眼里闪烁着星光。 “所以，还请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外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一定。”白落尘点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们去休息吧。仪式还没完，看你们神色倦怠，想必等不了太晚。” “好，谢谢明虞姐姐~” … 推开屋门，只见屋内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应俱全。 床榻上的被褥干净整洁，叠放得整整齐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村里就只有三间屋子，你们自行分配吧。” “多谢姑娘。”白淮书拱手相谢。 “我和玄冥哥哥一起！”白清音语出惊人，白淮书和白落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我不同意。”白淮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百里玄冥起初浑身一僵，随即心里生出一丝窃喜。 白落尘见白清音不似玩笑，拉着白淮书衣袖， “三弟，就听小妹的，她和百里一间。你我一间房，车夫自己一间。反正就在一个院子里，出不了差错。” 白淮书整个人都蔫儿吧了，妥协道：“好吧，阿音你有事叫我。” 待白淮书和白落尘离开后，白清音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玄冥哥哥，你从进村便一言不发，是不是也感觉到此地甚为古怪？” 第105章 胡思乱想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托住她的背，防止她掉下来，这才回答：“嗯，处处都很诡异。” “明虞刚刚说，这里山泉水是由羽化登仙后的嫫娘娘的血肉所化，可窝在九重天从未听说这个人。” 白清音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继续自顾自说道：“如果不是神仙，那她会是什么呢？阿音总觉得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具体也说不上来。” 白清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而百里玄冥却有些走神，心中思绪纷飞： 今晚要与音音同眠？这似乎不太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但她仅有三岁，还是个孩子，万年老龙无需在意这些男女之防。不行，即便是孩童，也得有个界限。 百里玄冥脑子里像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以至于白清音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听到。 “玄冥哥哥。” 白清音有些疑惑，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玄冥哥哥！” “嗯？怎么了？困了吗？要睡了？”百里玄冥猛然回神，却说出了一连串略显笨拙的话语。 “玄冥哥哥，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太累鸟？” 白清音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没有，就是走神了。” “这样哦。阿音刚刚在问你，今夜窝们要不要去后山查探一番。 二哥哥和三哥哥武功都没玄冥哥哥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窝们一起行动，人少也方便。” “嗯，也好。”百里玄冥表面淡定，心里一阵失落。 “她们的祭祀仪式恐怕要过子时才会结束，现在不宜行动。 所以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养好精神，窝们再悄悄溜出去。” 白清音拍了拍百里玄冥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在床榻上。 “嗯。”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在床边，替她褪去了鞋袜，随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玄冥哥哥，裹得太紧，阿音都喘不过气鸟。” 白清音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她感觉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百里玄冥手忙脚乱的替她松了松，“这下好了吧。” 白清音轻笑出声，百里玄冥有些不好意思，“没照顾过人，你多担待。” “没事啦，阿音旁边还有好大的位置，玄冥哥哥也快躺着吧。” “啊，哦，好。” 百里玄冥和衣躺下，与白清音保持着三四尺的距离。 见他躺好，白清音安心闭上了眼，反观百里玄冥，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百里玄冥侧过头，白清音已然进入了梦乡。 马车颠簸，近几日她当真是累坏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百里玄冥眼里不自觉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玄冥依然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睡意。 突然，白清音翻了个身，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面对香香软软的小团子，百里玄冥的心跳不禁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睡姿，确保白清音能睡得更舒服。 百里玄冥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白清音的脸庞，只见她的眉宇舒展，呼吸清浅而均匀，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恬静。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咂吧着嘴，似乎在梦中品尝到了什么美味。 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涨涨的，暖暖的。 在这香甜的气息中，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祭拜结束的人们似乎朝着各自的方向回家了。 声响渐渐平息，屋外挂着的红灯笼也骤然熄灭。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轻轻拍了拍白清音的背：“音音，醒醒。” 白清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意识到自己正窝在百里玄冥的怀里，软糯地说道： “结束鸟吗？” “嗯，这会儿大约丑时刚过。”百里玄冥回应道。 听见祭拜已经结束，白清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抱着百里玄冥，不好意思地说：“吖，窝是不是挤到玄冥哥哥鸟？ 在家里都是娘亲抱着窝睡，阿音大概是把玄冥哥哥当成娘亲鸟。” 百里玄冥故意动了动胳膊，带着一丝戏谑：“重得很。” “哼，玄冥哥哥又骗阿音。”白清音撅着嘴，一脸不信。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我们现在出发？” “嗯！” “音音，你会不会幻术？”话一出口，白清音就明白了百里玄冥的意思。 “会！” 柔和的白光闪过，床上出现了两个相拥而眠的人。 白清音拍了拍手，“这下可以放心啦！窝们走。” … 月亮悄然隐没于云幕深处，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借着夜色的掩护，百里玄冥运起轻功，足尖轻点，几个腾跃间，已悄无声息地穿梭至后山幽静之处。 四周被浓厚的黑暗吞噬，唯有连绵不绝的水声，叩击着二人的耳畔。 白清音手腕轻旋，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赫然显现于掌心，瞬间，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借着这温润如玉的夜明珠之光，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缓步向前。 一眼清泉跃入眼帘，泉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其周围寸草不生，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维护。 “这便是明虞提及的那泓清泉。”白清音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轻轻放下白清音，他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那汪清泉之上， 眼眸中不经意地闪过一圈黑金色的光晕，但当白清音转头望向他时，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玄冥哥哥，明虞在撒谎。”白清音颦眉微蹙，她伸手捧起一抔泉水，泉水在她的掌心中缓缓蒸发，化作透明的水雾消散于空中， “不过是寻常的山泉水罢了，阿音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刚刚他已查看，这泉水确实并无特别之处。 他淡淡道：“要么明虞知晓内情，却撒谎另有图谋；要么明虞及其他人，只是被当作棋子利用而不自知。” “玄冥哥哥，你是说……”白清音目光灼灼，显然和百里玄冥想到一处去了。 “嗯。所谓的嫫娘娘恐怕有问题。” 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个嫫娘娘会是此地的地仙吗？ 但她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地仙，她应该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那么是妖吗？可妖又为何会庇护凡人呢？ 村外被她设下镜花水月，当真就是为了保护女儿村吗？ “音音，既然嫫娘娘被视作守护神，村里人定会为她建祠塑像。我们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百里玄冥的话语打断了白清音的思绪，她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记得她们叩拜时朝向的是东南方，嫫娘娘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百里玄冥重新将白清音抱起，他们一路疾步，越接近嫫娘娘的所在，白清音心中的异样感就越强烈。 “到了，就是这里。” 第106章 赐福 嫫娘娘祠堂的大门紧闭，门外悬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整个祠堂笼罩在一片猩红的光芒之中。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情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音音，你怎么了？”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清音的异样，心中不由得一紧。 “没事，玄冥哥哥，阿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白清音挤出一丝笑，调动福运驱散了那些让人深感不适的气息。 百里玄冥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轻柔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心中暗生警惕，祠堂里面有东西。 “我们先回去吧。”调整好气息后，白清音恢复了常态，她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祠堂，然后抱着她，踏风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比马车上的颠簸可强多了。”白淮书边打着哈欠，边用捧着的清水洗了把脸。 白落尘整理着衣袍，略带嫌弃道：“确实挺好，如果三弟你不打呼噜的话。” 白淮书尴尬地挠头一笑。 “对了，阿音！快去看看阿音醒了没。” 白落尘闻言，擦了擦脸，紧跟其后推开了门。 一进门，白淮书便看见百里玄冥面色冷峻地站在白清音身后，而白清音正与明虞谈笑风生。 “阿音，明虞姑娘，百里，早啊！”白淮书向他们打着招呼。 “二位公子也起来了，正好，我有话想对你们说。”明虞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喜色。 白落尘察觉到几分异样，疑惑地问道：“明虞姑娘看起来很高兴，是因为我们吗？” “公子真是聪慧。昨日嫫娘娘托梦给我，说你们几位公子是心怀大善之人，让我带你们去祠堂，她要亲自为你们赐福。” 明虞眼里满是高兴，“嫫娘娘从不为男子赐福，这可是头一遭。对你们来说，这是善缘，也是天大的福气。” 被夸的白淮书心里乐开了花：“我可是经常做好事不留名，多谢嫫娘娘了。” 白落尘却眉头紧锁，心想按理来说小妹应该更合嫫娘娘的眼缘，为何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被选中。 于是他问道：“那我家小妹呢？” “嫫娘娘自然也提到了小妹妹，不过她不需要去祠堂。娘娘赐了她一杯仙露。”明虞压低声音说， “这可是好东西，能保证小妹妹日后越长越貌美。” 白清音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嫫娘娘真好！” “一会儿给你们送些早膳来，我和阿霜还要忙着准备开祠堂的事宜。 你们只需去祠堂上柱香，娘娘便会现身。放心，很快的，不耽误你们赶路。”明虞交代道。 “嗯嗯，知道了，麻烦明虞姑娘了。”白落尘回应。 明虞走后，阿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们走，我不许你们入祠堂！你也不配喝仙露！”阿霜一脸敌意，像只炸毛的小猫。 白淮书撸起袖子：“嘿，你这小妮子，嫫娘娘亲自发话，你有意见也没用。” “阿霜姐姐，我们祭拜完就会走的，绝对不会对嫫娘娘不敬，你放心。”白清音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 阿霜紧咬嘴唇，甩开白清音的手：“不行！我就是不喜欢你们！你们现在就走！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出去。” “阿霜，你去哪儿了？”这时，明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姐正等着你开祠堂呢，你还不快去。”白淮书吊儿郎当道。 阿霜犹豫了几秒，转头跑开了。 … 开祠堂大典的热闹程度远超昨日祭祀仪式，全村妇女老少皆有序聚集于祠堂前。 前方供桌上，琳琅满目的新鲜瓜果、鲜亮蔬菜和野味整齐排列。 明虞双手轻执燃香，虔敬跪于祠堂之前，口中念念有词： “敬祈嫫娘娘福泽深长，佑我村落岁岁安康，五谷丰盈，女儿和乐，远离灾厄。 今吾辈特来此圣地，恳请娘娘慈悲垂怜，开祠赐福。” 众人跟随着明虞的动作纷纷跪下，齐声恳请：“恳请娘娘慈悲垂帘，开祠赐福。” 话音刚落，祠堂的大门缓缓发出吱呀声响，自动敞开了。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神色未变，而白淮书心中暗自惊异，低声道：“真是奇了。” 见祠堂大门顺利开启，明虞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连忙道谢：“多谢嫫娘娘。” 由于相距较远，白清音一行人无法清晰地看清祠堂内部的景象，只见明虞步入祠堂，将手中的香恭敬地置于香案之上，然后退了出来。 明虞向白清音一行走来，人群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三位公子，嫫娘娘有请。请将此香点燃后，放入香案之中。”明虞边说边将香分别递给了他们。 白落尘接过香，礼貌地回应：“多谢。” 明虞接着嘱咐：“在嫫娘娘赐福时，大家需要回避，我会先带大家回去。至于小妹妹，你跟我一起来吧，嫫娘娘的仙露已经备好了。” 白清音点头答应：“好，哥哥们，窝在明虞姐姐家等你们哦。” 阿霜站在一旁，面容略显复杂，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又闭口不言。 百里玄冥从白落尘手里拿过香，毫不犹豫地朝祠堂走去。 … “这就是嫫娘娘给我的吗？看起来和普通清水没什么区别呀！”白清音捧着一个白瓷杯，仔细观察着杯中的液体。 明虞笑着解释：“我怎会骗你，我醒来后，床榻边就多了一个白玉瓶，一定就是娘娘特意给你的。” “这样啊~”白清音虽这么说，却并无要喝的意思。 明虞见状劝道：“喝了吧，对你有好处的。” “嗯嗯，好！”白清音不再犹豫，将杯子举到嘴边。 此时，阿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虞姐，你在吗？冯姐姐有事找你。” 白清音动作一顿，抬头笑道：“明虞姐姐，你去吧，窝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 “好，记得喝掉。”明虞嘱咐道，转身离去。阿霜则趁机翻窗而入。 她迅速冲上前，一把夺走了白清音手中的杯子：“不许喝！” “阿霜，住手！”明虞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若也想要，大可以自己去求娘娘。” 她夺回杯子，阿霜被她抓得有些疼：“明虞姐……” 明虞没有理会她，坚定地说：“为避免意外，小妹妹，姐姐来帮你，这是嫫娘娘专门赐给你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说着，她不容置疑地将杯中仙露喂给了白清音。 见白清音吞了下去，明虞眼里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好了，小妹妹你在这里等着。姐姐还有点事。”说完，她便抓着阿霜的手腕走了出去。 明虞和白霜刚走没多久，白清音顿时感觉头昏眼花，随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 百里玄冥三人刚踏入祠堂，大门便砰然关闭，将外界的光线隔绝，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倏地一声，祠堂内的蜡烛自行燃起，驱散了黑暗。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嫫女娘娘的雕像端坐于上，神韵和穆。 她三角眼微扬，垂眸俯视，目光慈祥，丹凤眉细长，宛如画中仙子般柔美。 嫫娘娘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似乎随时准备降临，庇佑那些虔诚的信徒。 三人依照明虞的指示点燃香火，顿时，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祠堂之中。 白淮书闻着这香气，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白落尘也同样感到昏昏欲睡。 扑通一声，两人相继倒在地上。 百里玄冥面露不适，但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也倒了下去。 “哈哈哈，上上乘的补品……” 一个女声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起来，伴随着一阵青色的风，地上的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第107章 神女真身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不知从哪里吹来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白落尘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凝视着长满青苔的洞顶。 他轻声呼唤：“三弟，百里，你们情况如何？” 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眸中闪烁起幽冷的光。 白淮书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哼唧，带着几分困意与不满地醒来，困惑地问道：“二哥，我怎么不能动了？你们也是一样吗？” “不能动就对了，能动的话，你们岂不早就跑了。”一个轻柔却带着威胁意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随即，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人被无形的术法托起，悬浮于空中。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 洞内，一座祭台赫然在目，其上躺着一条毫无生气的墨绿色长蛇。 四周蜡烛高燃，火光熊熊，将山洞照耀得如同白昼。 “你是谁？”白落尘厉声质问。 话音刚落，白落尘便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一条青色巨蟒骤然出现，对着三人张开血盆大口。 白淮书吓得惊叫起来：“啊啊啊，二哥，它的尾巴缠着你呢！” 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心中暗道：蝼蚁，连胤蛇的鳞片都不配相比。 远在京城的季文轩：尊上你是在意我的！ 一阵青烟弥漫，青蛇瞬间化为一个青衣女子。 白落尘眉头紧锁，沉声道：“嫫娘娘？” 白淮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梳着灵蛇髻，眼睛狭长而眼角微扬，丹凤眉弯曲有致，增添了几分妖娆之气。 与祠堂中的嫫娘娘不同，她的目光阴冷无情，毫无慈悲。 “女儿村所谓的守护神，原来不过是一条蛇妖。” “你想做什么？我妹妹呢？”白淮书气愤地质问道。 “你们不会有机会知道的，乖乖献出你们的心肝吧。”嫫娘娘伸手施法，径直掏向三人的心口。 一阵白光闪过，她的法术竟被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白淮书、白落尘和百里玄冥身上的束缚也随之解除，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淮书从怀中掏出一枚符咒，那正是白清音夜晚给他的，此刻已变得黝黑。 “阿音真是神机妙算。”白淮书感叹道。 …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悄无声息地回到住处，她布下的结界依然完好无损，看来其他人尚未采取行动。 “玄冥哥哥，我们先去叫醒二哥哥和三哥哥。”白清音轻声说。 “嗯。”百里玄冥点头。 白清音推开门，只见白淮书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而白落尘只蜷缩在角落里，占了极小的一片地方。 “二哥哥，三哥哥，快醒醒。”白清音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脸颊。 白落尘闻声立刻睁开眼，“小妹？怎么了？” “二哥哥，阿音有重要发现，先叫醒三哥哥。”白清音说。 白淮书睡得太沉，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直接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坐了起来。 “谁？哪个小崽子敢这么对本皇子？”白淮书一睁眼便对上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人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阿音，百里，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白淮书揉着眼睛问。 “哥哥们，听我说。”白清音神色凝重，“我和玄冥哥哥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明虞不仅说谎，而且供奉嫫娘娘的祠堂充满了妖气。那里面一定藏着一只修为不低的大妖。” “什么？妖？”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那祠堂虽然被刻意隐匿了气息，但窝还是感觉到了死去之人的痛苦。 结合这里全是女子的状况，如果阿音猜得没错，那妖物设下的镜花水月是专门用来试探人心的，尤其是男人的心。 她应该是想利用这个达到某种目的。虽然阿音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白清音解释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窝们出现在女儿村绝非偶然，一定是妖物的安排。 尤其是你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明天她们肯定会找理由将我们分开。”白落尘接过话茬。 “不错。” 白清音摊开手掌，手心化出三张符纸， “这是阿音用福运所化，你们贴身放好。” “阿音，如果我们分开，你有危险怎么办？”白落尘满脸担忧。 “二哥哥别怕，阿音现在很厉害啦！”白清音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一定要将那只害人的妖物除掉，避免更多的人受害。” … 嫫娘娘见他们完好无损，顿时变得狂暴异常，怒声道：“符纸！那臭捉妖师也用符纸！本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可谁让我最痛恨的就是它！” 话音未落，嫫娘娘重新幻化出真身，一条巨大的蛇身扭动着席卷而来。 百里玄冥的黑瞳中浮现出黑金色光圈，正准备暗中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白光骤然形成结界护住了三人。 白清音掌心凝聚法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嫫娘娘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青蛇头顶传来炽热的灼烧感，疼痛难忍。 她转头看向来人，只见眼前的姑娘青丝如瀑，容貌如画，额间一抹红色锦鲤印记更是衬得她肤光胜雪，美得令人窒息。 “她……她是阿音？”白淮书惊讶得合不拢嘴，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这是阿音长大后的模样。”白落尘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音音的神女真身。”百里玄冥就这样看着白清音，眼里闪过骄傲之色。 上一次在冷宫，音音还需强行调动天地灵气才能勉强维持真身，这一路走来，她竟已如此厉害，仅凭福运便能随意切换。 嫫娘娘心生警惕，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村里的姑娘们怎么样了？”嫫娘娘厉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话应该吾来问你，你为何要杀害无辜之人？”一进山洞，白清音便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不寻常，这条青蛇在这里造下了无数杀孽。 嫫娘娘重新化作人形，纤纤玉手随意地捋着垂落的青丝。 “为何？因为男人都该死，他们的心肝都是黑的。”她冷声道。 “所以你杀了他们，利用镜花水月制造迷梦，放大他们的悔意，借他们的遗恨提升修为。 可并非所有男子都心黑手辣，你连那些善良的人也未曾放过。” “即便是心地善良的又怎样，还不是会受不住诱惑去伤害女子，伤害身边重要之人。 不过，这些善良之人的心肝倒是大补之物。”嫫娘娘不屑地冷笑。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无论你心中有多少怨气，也不该拿无辜之人泄愤。”白清音审视着嫫娘娘，语重心长劝解。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只差最后一步，就算拼上我这条命，这三个人也必须死。” 嫫娘娘决绝地说着，随后吐着信子，拼尽全力扑向白清音。 白清音化气为剑，迎了上去。 嫫娘娘的青蛇鳞片坚硬异常，但在福运的灼烧下显得脆弱不堪。 “你本只有两百年修为，靠吸收人命提升至八百年，根基不稳，逆天而行。你，绝非吾的对手。”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 第108章 嫫雅和嫫灵菲 “住手！你若再向前一步，吾便让她灰飞烟灭。” 白清音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祭台旁，她伸出手，躺在祭台上的墨绿色长蛇便悬浮在她掌心之上。 “不要！”嫫娘娘发出凄厉的呼喊， “求求你，不要碰她，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 “让吾来猜一猜，”白清音冷静地说道， “你应该是炼化良善之人的魂魄再加上你的心头血日日温养。你想复活她，对吧？” 嫫娘娘紧张地看着那条墨绿色的蛇，很快便承认了：“对，每取一次心头血，我就会虚弱一分。 于是，我就用那些毫无悔意、黑心的男人当做补品。 而那些善良、不做坏事的人，就用来温养我的姐姐。他们三个人都有着一颗赤诚心，是最好不过的养料。” “你姐姐？”白淮书好奇地问道。 “不错。”嫫娘娘提到姐姐，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姐姐拥有一颗玲珑心，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她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男子，被害死的？”白落尘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嫫娘娘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恨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可恶的捉妖师将符咒下在姐姐的酒杯里，挖了姐姐的内丹，将姐姐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白清音闻言一愣，难怪嫫娘娘如此悲愤痛苦。 “一只妖，竟然爱上了我们的死对头捉妖师，何其讽刺。”蛇本无泪，但嫫娘娘的眼角竟泛起了泪光， “我姐姐叫嫫灵菲，我叫嫫雅，我的名字还是姐姐给我取的。一百年前，是姐姐捡到了我…” 说着，嫫雅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一百年前 妖界 “给我玩！给我玩！” “别抢，这小蛇可是我先看到的。”几条已化人形的黑蛇正争抢着一条虚弱的小青蛇。 “求求你们，放过我。”小青蛇哀求道。 “弱小即是原罪，在妖界，哪有一百年还不会化形的蠢妖。你的价值，也就供我们玩乐罢了。”一条黑蛇嘲讽道。 “就是，你怎么连最低等的虫妖都不如。”其他蛇也跟着附和。 小青蛇浑身遍体鳞伤，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轻柔地捧起她。 “是嫫小姐来了。”这群蛇妖见到嫫灵菲，面露忌惮，毕竟她已修行千年，实力远超他们。 “嫫小姐，您怎么有空来此？”其中一条黑蛇讨好地问道。 嫫灵菲眉头紧锁，绿色的光晕瞬间包裹住小青蛇，小青蛇感到先前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 “残害同类，按族规处理，受雷刑十道。”嫫灵菲语气冷漠。 几条蛇闻言吓得大气不敢出，“嫫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同她开玩笑，玩笑而已。” 说完，他们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小青蛇缠绕上嫫灵菲的手腕，“谢谢你，嫫小姐。” 嫫灵菲露出一丝笑意，“小青蛇，幸好我今日路过此地。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只是开蒙较晚，有我帮你，化形指日可待。” 嫫灵菲将小青蛇带回住处，用妖界最上乘的灵草细心温养其身体。 她还特意搜集各种提升修为的典籍，指导小青蛇修炼。 日复一日，小青蛇始终陪伴在嫫灵菲身边。 无论是修习术法、种花还是沐浴，小青蛇都紧紧相随，甚至模仿着嫫灵菲的一举一动。 嫫灵菲修习术法时，她也冥想；嫫灵菲种花时，她帮忙挖坑；嫫灵菲沐浴时，她也欢快地扎进水中畅游。 在嫫灵菲的悉心照料下，小青蛇进步神速，终于迎来了化形的日子。 这一天，小青蛇腹部隐隐发热，突破的迹象愈发明显。 她立刻窝在嫫灵菲的床榻上，盘好身子，凝神静气。 随着青光一闪，灵气四溢，小青蛇逐渐化为人形。 嫫灵菲觉察到这一变化，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材，赶回住处。 刚推开门，一个身着青衣、长相灵动的女子便扑入嫫灵菲怀中。 “姐姐！” 嫫灵菲微微一怔，随即满心欢喜：“你化形了！” 她轻抚着小青蛇的脸庞，“真好看。以后也不能再叫你小青蛇了。” 嫫灵菲思索片刻， “你长得花容月貌，笑起来宛如春日绽放的梨花，不如就单名一个‘雅’字，随我姓吧。” “嫫雅。” 嫫雅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字，紧紧抱住嫫灵菲蹭了蹭， “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 嫫雅化形后，姐妹俩的生活更是平添了许多快乐。 妖界已被嫫雅游遍，但她从不觉得无趣，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她便感到无比安心。 “小雅，听说人间热闹繁华，与妖界截然不同，我们不妨去凡间游玩一番，如何？”嫫灵菲提议道。 嫫雅闻言有些惊讶：“姐姐，可大家都说人心险恶，人界应该也没什么好吧。” “凡事需亲身体验，亲眼见证，不可妄下结论。”嫫灵菲想了想说道。 “而且人间也有许多修行的各类妖，我们若有不懂的，请教他们便是。” “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既然姐姐想去，我们即刻启程！”嫫雅坚定地说道。 … 姐妹俩初到人间，立刻被这人间的烟火气息深深吸引。 各式各样的美食和好玩的物件，让她们惊喜连连。 “姐姐，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做出的食物比妖界的美味太多了。”嫫雅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道。 “嘘，小雅，千万别让凡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否则会吓到他们的。”嫫灵菲轻声提醒。 嫫雅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还有，我们绝不能主动伤人。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算他们想伤害我们， 我们也只能用法术自保。凡事要按人间的规矩来，可以报官处理。”嫫灵菲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看着嫫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嫫灵菲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她轻轻捏住嫫雅的脸颊，“小祖宗，这才来了多久，你就胖了一圈了。” 嫫雅闻言，手中的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惊恐地喊道：“胖了！” 嫫灵菲忍不住偷笑，“逗你呢~” 嫫雅佯装生气，娇嗔道：“姐姐！你赔我糖葫芦！” 两姐妹容貌出众，打闹的场景瞬间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 为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她们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嫫灵菲忽然问道：“小雅，你有没有觉得，凡人其实很脆弱？” 嫫雅沉思片刻，回答道：“姐姐是指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吗？” “嗯，这么多日子以来，我发现并非所有凡人都安居乐业。 有很多人过得十分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生病了也无钱医治。”嫫灵菲感慨道。 嫫雅停下了脚步，“姐姐，你不会是想……” 她深知，姐姐心地善良，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嗯，虽然我们不会长久留在这里，但既然来人间一趟，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擅长医术，你也对草药颇为熟悉，不如我们开个医馆，为他们义诊吧。”嫫灵菲提议道。 “好哇，只要是姐姐想做的，我都全力支持！” ~ 听到这里，山洞内的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你姐姐当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白清音望着毫无生气的嫫灵菲，难掩悲伤。 “我们姐妹在山脚下开了一间药材铺，从不收取分文。 我们还常去山上采摘百姓所需要的草药。周围的百姓都非常喜欢我们姐妹俩。” 嫫雅回忆着，脸上浮现出怀念与幸福的神色。 “可就在那一天，我们寻找草药时，遇到了那个可恶的负心人。” 第109章 捉妖师纪浔知 栾玉山草木葱茏，药草遍布，其中不乏普通而常见的品种。 贫苦百姓因文化不高，对这些草药的药用价值知之甚少。 嫫灵菲与嫫雅却是轻车熟路，能迅速找到所需草药。 “小雅，李家阿婶近日咳嗽不止，我们去找点车前草。王伯伯的腿伤，还是那几味药。”嫫灵菲边走边叮嘱。 嫫雅背着小背篓，步伐轻快，“知道啦！” 正值秋日，山里的野果熟透，两人忙里偷闲，摘果解乏，品尝着酸酸甜甜的野果，享受着自在时光。 不久，她们的背篓便装满了野果和草药。 正欲归家时，嫫灵菲敏锐地感受到了妖的气息， “小雅，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不远处。 “怎么了姐姐？”嫫雅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 “不对，有妖，似乎还受伤了，就在那边。”嫫灵菲指了指某个方向，嫫雅顺着指引仔细感知， 确认道：“好像是。” “带上东西，我们去看看。” 姐妹二人循着气息前行，拨开枝叶，发现了受伤的白狐。 嫫灵菲欲上前查看白狐情况，却被嫫雅拦住，“姐姐别动，有捉妖师。” 嫫灵菲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湛蓝道袍的捉妖师，腰间别着酒葫芦，正背对着她们。 “糟了，听说捉妖师见妖就杀，那狐狸恐怕凶多吉少。怎么办姐姐，我们要救它吗？”嫫雅焦急地问。 嫫灵菲果断回答：“只要他敢动手，我们便救。” 白狐防备地盯着捉妖师，发出低吼。 姐妹俩小心地准备应对，但捉妖师并未伤害白狐，反而从怀中取出药瓶，轻轻撒在其受伤的右腿上，并用手帕包扎。 随后，他轻揉白狐的耳朵，“修行不易，保护好自己，去吧。” 白狐口吐人言，“多谢。” 嫫灵菲好奇地盯着捉妖师的背影，与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嫫雅拉拉她的衣袖，“姐姐，他把它放了。” “姐姐，姐姐？”嫫灵菲看得入神，半天未回神。 捉妖师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来。 嫫灵菲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五官精致，眉如远山，鼻梁挺拔，唇角微扬，温文尔雅，毫无捉妖师的凶狠之气。 嫫灵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异常。 捉妖师问道：“谁在那里？” 嫫灵菲猛然回神，嫫雅见她们被发现，全身戒备。 好在嫫灵菲修为深厚，早在她们来到凡间之时，便已施展法术隐匿了自身与嫫雅的妖气。 她拨开繁密的枝叶，从容走出，嫫雅紧随其后。 “阁下一身道袍，法器傍身，应是捉妖师无疑。那白狐能口吐人言，是妖。 捉妖师为何不将其收服？”嫫灵菲直视其眼，静候答复。 捉妖师望向姐妹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淡然， “妖与人一样，亦分善恶。那白狐久居深山，从未有害人之心，我为何要收服它？但对于那些为祸人间的妖，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嫫灵菲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深山之中，野兽出没，二位姑娘怎会在此？”捉妖师问道。 “因为我也是妖怪啊，专门吃你这种捉妖师。”嫫雅抱臂抢先回答，她莫名觉得此人颇为古怪。 “小雅，不得无礼。”嫫灵菲轻声责备。 捉妖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让阁下见笑了，我家小妹素来顽皮。我们姐妹二人皆是医师，此番上山是为了寻找药草。”嫫灵菲解释道。 捉妖师注意到她们背后的箩筐，赞许道：“姑娘真是仁心仁术。” “那么大师，您又为何会在此处呢？”嫫灵菲反问道。 “孑然一身，云游四方，随处漂泊。”捉妖师淡淡回答，接着说：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天色已晚，二位姑娘也请早些下山吧。” 言罢，他拱手行礼，转身欲走。 “等等！”嫫灵菲突然喊道。 嫫雅惊讶地看着嫫灵菲，“姐姐…” 捉妖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姑娘还有何事？” 嫫灵菲自己也有些茫然，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叫住他。 她定了定神，说道：“相逢一场即是缘，敢问大师尊号？” 捉妖师微微一愣，“纪浔知。” …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遇见纪浔知似乎只是两姐妹充实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过了近半个月，嫫雅察觉到了嫫灵菲的异样。 “姐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嫫雅在整理药材时，留意着嫫灵菲的神色。 “啊？”嫫灵菲抬起头，反问道，“有吗？” 嫫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药材，拉起她的手说：“姐姐，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捉妖师纪浔知？” 嫫灵菲眼神闪烁，否认道：“没有，你看错了。” 嫫雅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姐姐，骗人是不对的哦。” 嫫灵菲无奈地戳了戳嫫雅的额头，“死丫头，就你聪明。” “姐姐，捉妖师和妖可是天生的对头，你们俩是没结果的。”嫫雅认真地说道。 嫫灵菲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捂住她的嘴， “别胡说，我只是在想他那日说的话。相比那些老古板，他的看法倒是颇为通透。” “就算他和别人不一样，可凡人的寿命短暂，你们也无法像凡人那样白头到老呀。” 嫫雅松开嫫灵菲的手，转而环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而且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反正一点也不喜欢他！” 嫫灵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催促道：“好啦，我们赶紧把这些干草药装好，免得生虫。” “嫫姑娘！嫫姑娘！”屋外传来焦急的呼唤。 嫫灵菲与嫫雅对视一眼，立刻跑了出去。只见山脚下的刘老伯正喘着粗气看着她们。 “刘老伯，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嫫灵菲安抚道。 “嫫姑娘，快跟我来！前面小路路口，有个人浑身是血，但还活着，可能有救！”刘老伯焦急地说。 “好，刘老伯，快带我去看看。”嫫灵菲闻言立刻跟上，嫫雅也急忙进屋带上药箱，匆匆跟去。 “就在那儿！”刘老伯指着地上的人说。 嫫灵菲心中一震，是纪浔知！ 嫫雅也认了出来，她偏头看向嫫灵菲，只见嫫灵菲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 嫫灵菲连忙蹲下，为纪浔知诊脉，检查伤势。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失血过多，内息混乱。心口处的致命伤只差毫厘便刺入心脏。” “小雅，止血散带了吗？”嫫灵菲问道。 “带了，给。”嫫雅连忙找出来递给嫫灵菲。 “刘老伯，麻烦您找几个力气大的人将他抬到我的医馆。”嫫灵菲一边撒止血散一边吩咐。 “好，我这就去。”刘老伯说完匆匆离去。 嫫雅立刻说：“这是妖物所伤，伤口处还冒着妖气，寻常药物对他无效。” “嗯。”嫫灵菲应了一声，掌心凝聚疗愈术法，缓解纪浔知的痛苦。 “姐姐，我记得栾玉山周围没有伤人的恶妖呀，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嫫雅蹲在一边，看着纪浔知苍白的脸说。 嫫灵菲没有立刻回答，专心替纪浔知稳住气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回术法，说道：“我也不知道，等他醒了再问问吧。” 第110章 心动的迹象 刘老伯带着几名壮汉将纪浔知抬回了嫫灵菲的医馆。 嫫灵菲打来清水，细心地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污，并再次检查伤口。 她发现妖气正在腐蚀纪浔知的心肺。 嫫灵菲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纪浔知，心中明白，若不尽快施救，他恐将性命难保。 她走出房间，喊道：“小雅！” “姐姐，怎么了？”嫫雅闻声赶来。 “纪浔知的情况很危急，我需要回妖界一趟，只有鳞蛇花才能救他。” “姐姐，鳞蛇花万年才开一朵，极为难得。他只是一个与我们萍水相逢的凡人，这样做不值得。”嫫雅极力劝阻。 嫫灵菲牵起嫫雅的手，认真地说：“小雅，我想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善良的人无辜丧命。” “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他是捉妖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定十分了解。一旦你用鳞蛇花救了他，他定会猜出我们的身份。”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嫫灵菲说完，身形化作一缕墨绿色的烟雾，瞬间消失不见。 嫫雅气得跺了跺脚，看着屋内，咬牙切齿道：“纪浔知，你最好对得起我姐姐的信任。” … 纪浔知服下鳞蛇花后，体内妖气消散殆尽，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姐姐，他醒了我们怎么解释？”嫫雅面露忧色。 嫫灵菲轻施法术，纪浔知再次陷入昏睡。 “让他再睡一个月，醒来后告诉他，这一个月里我们用汤药治好了他的伤。” 嫫雅叹了口气，托着下巴抱怨道：“为了他，这一个月我们得浪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啊。” “小雅……”嫫灵菲略显无奈。 嫫雅站起身，“知道了姐姐，我就是随口说说。” 一个月后，纪浔知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除了有些虚弱，伤口已全部愈合。 他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环顾四周，是一间简朴的屋子，墙上挂着百草图。 自己似乎正处于医馆中。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纪浔知循声望去，刺眼的光芒让他眯起了眼。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纪浔知适应光线后，看清了来人，惊讶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哼，你终于醒了，可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这一个月，都是我姐姐亲自为你采药熬药，再一口一口喂给你。”嫫雅轻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原来我昏迷了一个月，难怪伤势全都痊愈了。” 纪浔知掀开被褥想要起身相谢，起身的瞬间，双腿一软不自觉倒下。 嫫灵菲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身，“你没事吧？你昏睡了一个月，一点东西也没吃，全靠汤药吊着，身子难免没有力气。” 独属于女子身上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纪浔知耳根微红， “我……我自己来。” 坐定后，他感激道：“浔知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无妨，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可不能白吃白喝，你得给我们干活抵债。”嫫雅插着腰，一点亏也不吃。 嫫灵菲试图劝阻，却被嫫雅甩开衣袖。 “这是自然，救命之恩，自当……”意识到话语不妥，他赶紧闭嘴。 “自当以身相许？你想得美！”嫫雅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纪公子，你为何会身受重伤？”嫫灵菲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个话题。 “是一只黑熊精。它妄图以吸人精气修炼，被我撞见。我虽救了人，但那黑熊精太过厉害，我打不过。” 纪浔知有些尴尬地挠头，“学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纪公子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其他，公子年纪尚轻，日后定有提升的空间。”嫫灵菲笑着安慰。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纪浔知问道。 “我叫嫫灵菲，这是我妹妹嫫雅。” … 不久，纪浔知身体康复后，开始主动帮两姐妹分担杂务。 嫫灵菲起初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过于劳累，但在纪浔知的坚持下，也只好由他去了。 “灵菲姑娘，为何小雅姑娘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 纪浔知有些困惑，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嫫雅似乎始终对他抱有敌意。 嫫灵菲望向正在捣药的嫫雅，只见她嘴里小声嘀咕着：“死纪浔知，臭纪浔知，一直赖着不走，霸占我姐姐……” 声音太小，纪浔知并未听清。 嫫灵菲却听了个一干二，净忍俊不禁，“没事，她就是这个脾气，没有恶意的。” 纪浔知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这时，他看见嫫灵菲手中的东西，连忙说：“诶，放下，我帮你吧。你今天替百姓看病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纪浔知接过嫫灵菲手中的东西。 在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嫫灵菲脸颊微红，纪浔知也猛地缩回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纪浔知连忙道歉。 嫫灵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去看看晾晒的药材干了没。” 大抵真的是累着了，检查完药材后，嫫灵菲感到有些疲惫，便躺在摇椅上闭眼休息。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纪浔知放好手中的东西，转过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喃喃自语道：“闲卧摇椅美人娇，暖阳斜照锦衣飘。细眉微蹙思无限，玉颜如画静中娇。” 嫫灵菲似乎觉察到了纪浔知的注视，睁开眼便对上了他那双充满柔情的黑眸。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纪浔知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微风吹过，枯黄的落叶似是伴着心跳的节奏随风飘荡。 嫫雅抬头看见自家姐姐与纪浔知深情对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捣药锤砸得哐哐响。 听见动静，对视的两人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发丝。 “小雅，怎么啦？”嫫灵菲关切地问道。 嫫雅一脸怨气，朝着纪浔知用力哼了一声，扔下捣药锤跑了出去。 纪浔知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姑娘吃醋咯。 三人共度的日子飞逝，无论是上山采药捕猎、外出看病施针，还是闲来拈花弄草，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嫫雅偶尔会因小事暴跳如雷。 “臭捉妖师，又偷看姐姐，我不许！”嫫雅叉腰怒指纪浔知，语气中满是敌意。 “小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看。我是不小心的。” 纪浔知虽嘴上道歉，眼中却闪烁着笑意，脸上只差写着“我就看了，能怎样”。 “你……谁让你叫我小雅，只有姐姐能这么叫！”嫫雅更加气愤。 嫫灵菲无奈地摸摸嫫雅的头：“小雅，别闹了，晚上给你做你最爱的糖葫芦。” …… “臭捉妖师，谁让你背姐姐的！” “菲儿脚扭伤了，我得背她回去。”纪浔知略显无奈。 “起开！我来背！” …… “纪浔知，这是你绣的荷包？真丑！”嫫雅突然出现在纪浔知身后， 纪浔知被吓得一跳，连忙将荷包藏入怀中：“你看错了。” “啧啧，大男人家家的……”嫫雅一脸嫌弃。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纪浔知已摸透嫫雅的脾气，胆子也大了些： “嫫雅，再闹我可揍你了！” …… 随着时间推移，纪浔知与嫫灵菲的关系愈发亲近，只是那层窗户纸尚未捅破。 嫫灵菲内心愈发认定纪浔知是个可靠之人。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两姐妹同榻而眠，相互取暖。 嫫灵菲突然轻声开口：“小雅，我想向他坦白我的真实身份。” 第111章 我并非凡人 嫫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开口道：“姐姐，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新鲜，单纯欣赏他，可我没想到你竟爱上了他。” “小雅，我…”嫫灵菲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嫫雅打断。 “可若是他介意我们是妖呢？你该当如何？” “那就当我一时昏了头，我们重回妖界，将他忘个一干二净。”嫫灵菲一脸坚定。 “姐姐，我并非不盼你幸福，我只是担心。”嫫雅软了话语，不再是咄咄逼问的语气。 “我知道的。”嫫灵菲的手轻轻抚摸着嫫雅的脸， “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做了些什么你都看在眼里，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嫫雅的脸在嫫灵菲掌心蹭了蹭，“凡人一旦成亲，就有了自己的家。姐姐若是成了婚，还得守着凡间规矩，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了。” 嫫灵菲笑了笑，“傻小雅，还早着呢。而且我怎么会丢下你，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 嫫雅闻言，心里的不舒服消散了许多，“他若是敢对不起你，我定活寡了他。” 嫫灵菲笑意更浓了，伸手为她掖好被角，“睡吧。” 嫫雅枕在嫫灵菲肩头，“姐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呀？” “再说吧，等到合适的机会…”嫫灵菲闭上了眼睛，她想，那一天不会太远。 … “来，小心脚下。” 纪浔知蒙住嫫灵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引领她前往某个地方。 “这么神秘，到底要去哪儿呀？”嫫灵菲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期待。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纪浔知眼中满是笑意，“好了，就是这里。” 他解开蒙在嫫灵菲眼睛上的绸布，嫫灵菲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这么黑？浔知，你在吗？” “我一直都在。”纪浔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嫫灵菲心跳加速，脸颊在黑暗中微微泛红。 接着，纪浔知手持符纸，默念法诀，然后将符纸抛向天空。 霎时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竞相绽放，照亮了嫫灵菲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嫫灵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烁着星光：“真漂亮。” 纪浔知没有看烟花，目光始终落在嫫灵菲的脸上，看着她喜悦的表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烟花的砰砰声中，纪浔知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菲儿，自从我出师以来，一直云游四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他们与我而言，不过是过客。 唯有你，但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原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上天又给了我第二次遇见你的机会。 你救了我，悉心照顾我，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无比幸福。 你心地善良，悬壶济世，医术高超，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只有几件法器还算拿得出手，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也不能带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但与你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你的美丽、聪慧、善良，还有你的笑容，甚至偶尔的小脾气，都让我深深地吸引着我。 菲儿，我心悦你，我不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只想借这个机会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 嫫灵菲眼眶微红，欣喜溢满了心房。 烟花绚烂至极后渐渐落幕，天空重归宁静，而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将周围装点得如梦似幻。 嫫灵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径直抱住了纪浔知。 纪浔知一愣，随即紧紧回抱住她：“菲儿，你……” “浔知，我从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百姓安康，亲人在侧，一日三餐，四季更迭，自由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嫫灵菲松开手，站定后看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莫不是……”纪浔知满脸不可思议。 嫫灵菲点了点头：“你的话打动了我。你能以平等的视角看待众生，不固守陈规。 那时候我就想更深地了解你，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们再次相遇。” 纪浔知满脸惊喜，情不自禁地牵起嫫灵菲的手，“那我们…” 嫫灵菲轻轻抽回手，垂眸低语：“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今天，我觉得是时候向你坦白了。” 纪浔知望着她略显落寞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菲儿，你尽管说，无论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嫫灵菲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并非凡人，而是妖，修行千年的蛇妖。” 纪浔知微微一愣，重新牵起她的手，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太好了，出行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平之事，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受到歹人的伤害了。” 嫫灵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介意吗？” 纪浔知紧紧抱住她，语气坚定： “我说过，妖也有善恶之分，不能一概而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我怎会介意你的身份？” 嫫灵菲依偎在纪浔知的胸口，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浔知，谢谢你。”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洒下柔和的月光，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与灯笼光的映照下拉长，交织在一起。 不远处，嫫雅神色复杂，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随后转身，悄然离去。 … 纪浔知一脸春风得意牵着满脸羞涩的嫫灵菲回到了家。 屋里炭火烧的旺盛，嫫雅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话本悠然小憩。 听见声响，嫫雅刚想拿开遮盖在脸上的书，犹豫一瞬，又放下了手。 纪浔知坏笑着拿开话本，嫫雅坐了起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干什么？” 她的目光转移到二人紧紧相牵的手，没再搭理他，没好气的夺过话本重新躺了下去。 纪浔知本想逗逗她，嫫雅如此反应，反倒弄的他有些尴尬。 “浔知，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跟小雅说说话。”嫫灵菲赶紧打圆场。 纪浔知看了嫫雅一眼，点点头，“好。” “小雅，生气了？”嫫灵菲试探性问道。 嫫雅一把拿开话本，目光注视着房梁，“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不高兴纪浔知将你抢走了。” 嫫灵菲蹲了下来，轻抚着嫫雅的脸颊，“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嫫雅起身抱住了嫫灵菲，“姐姐，你也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 纪浔知站在门外，听着姐妹俩的知心话，嘴角勾起一抹笑，跨步离去。 第112章 虚伪的人类 初春时节，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小草破土而出，树木抽出新芽，桃花、梨花、迎春花竞相开放。 一大早，纪浔知急促地敲响了两姐妹的房门，“菲儿，小雅，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嫫雅不满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头嘟囔：“吵死了，再吵就一口把你吃掉。” 嫫灵菲听见动静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浔知，什么事这么急？” “等小雅也起来，我一起说。”纪浔知答道。 嫫雅无奈，挥挥手便用法术瞬间穿戴整齐。自从纪浔知得知她们的身份后，她也不再避讳这些。 “有话快说，我还要给邻家阿婶换药呢。”嫫雅不耐烦地说。 纪浔知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菲儿，我想娶你。吉日我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 嫫灵菲脸颊瞬间泛红，“浔知，怎么这么突然？” “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菲儿，凡人一生短暂，而妖却能长寿。 我如今已二十三，能陪伴你的时间有限。我想以正式的身份，与你共度余生。”纪浔知深情地看着嫫灵菲。 嫫灵菲深受感动，哪里会说一个不字，点头答应：“我愿意。” 嫫雅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恩爱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为这点小事，害得我都没睡好。你们决定吧，我去给阿婶换药了。” 说完，她轻哼一声，绕过二人离去。 纪浔知悄声问：“她没事吧？” 嫫灵菲笑着安慰：“无妨，她嘴硬心软。我的事对她来说是大事，她只是舍不得我离开她身边罢了。” 午时，嫫灵菲刚准备出门寻找嫫雅，便看见她带着一大箱东西急匆匆的跑过来。 “姐姐，快跟我来。” 嫫灵菲伸手替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来的。” 进了屋，嫫雅迫不及待打开，“姐姐，你看。我回了趟妖界，请蜘蜘姐按照人间喜服的样式替你做了衣裳。” 嫫灵菲目光落在嫁衣上，只见那件嫁衣，红似火焰，轻如蝉翼，丝绸质地柔滑细腻。 衣身绣满了凤凰，嫁衣的领口设计别出心裁，以金色丝线勾勒出细腻的花边，边缘点缀着金色细线。 腰间同色系的细带轻轻一束，方便勾勒出新娘子纤细身形。 “来，试试看。”嫫雅不等嫫灵菲有所反应，自顾自嘟囔起来， “人间常说，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那个纪浔知也太匆忙了些，三日的时间，能准备个什么，一点也不细心。” 嫫灵菲心软的一塌糊涂，“小雅，谢谢你。” “姐姐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最亲的人。”嫫雅满意的欣赏着嫫灵菲， “真美，姐姐简直就是妖界和人间第一美人！” 嫫灵菲噗嗤一笑，“就你贫嘴。” … 三日后，晨光微露，嫫灵菲身披一袭鲜艳的红嫁衣，头戴凤冠，珠翠点缀其间，映衬得她面若桃花。 她站在喜庆的堂前，与身着红服的纪浔知并肩而立。 周围前来观礼的百姓熙熙攘攘，他们都是曾受过嫫灵菲恩惠的人。 几个伯伯婶婶止不住的夸赞： “嫫姑娘和纪公子当真是般配。” “是啊，嫫姑娘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找到了依靠，我心里头是真高兴。” “诶，小嫫姑娘呢，何时才会有好消息？现在就差小嫫姑娘咯。” “新人到，拜天地！”喜娘的声音打断了周围的议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嫫雅立于人群中静静得看着他们二人手执红绸，行拜礼。 虽然很高兴姐姐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可心里总是堵得慌。 “礼成！送入洞房！” 热闹的声骤然响起，大家发出欢呼声，簇拥着新人走向婚房。 嫫雅不想再看下去了，这里也不再需要她，她想出去透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栾玉山，她索性顺着往日走过的山路，一路向前。 初春的清风还有些微凉，嫫雅却觉得很舒服，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见四下无人，嫫雅挥袖索性运起法术，穿梭在林间。 林中深处，一抹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是半年前那只受伤的白狐，反正无事，去看看它如何了，嫫雅心想。 嫫雅悄然落于地面，来到白狐身后。 白狐正蜷缩在树下，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嫫雅瞧出一丝不对劲，半年未见，这白狐为何身形消瘦，毛发黯淡无光。 她拍了拍它，白狐猛然惊醒，发出凄厉的叫声，起身打算逃跑。 嫫雅吓了一跳，施法安抚它，“别怕，我也是妖。” 白狐嗅了嗅她的气息，逐渐冷静了下来。 “半年前，你受了伤，我和姐姐本来打算救你，但是却被一个捉妖师抢前一步。半年未见，你怎么的如此落魄？”嫫雅疑问道。 白狐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受了刺激，发出呜咽的又充满恨意的叫声。 白狐绕着嫫雅的裙摆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嫫雅眉头紧皱，“你的妖力呢？我记得你虽不能化形可也能言语，现在为何不行了？” 白狐闻言，声音微微哽咽，似乎是在哭泣。 嫫雅低头，轻触在白狐额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青色光芒在相触的额间蔓延，嫫雅听懂了白狐所言。 “是那个捉妖师！” 白狐愤恨道：“半年前，他假惺惺为我撒上止血粉救了我，实则，那止血粉之中加入了追踪气息的东西。 我们白狐一族，天生喜欢隐蔽的地方，我回到洞穴后不出两个时辰，那捉妖师便追了过来。 对他的到来，我很奇怪，但他救了我，我心里只有感激，对他不设防范。 他忽然变了脸色，目光贪婪的看着我和我的几个孩子，声称我们的内丹与妖力对他来说是无上的滋补。 他还妄言，妖物天生邪恶，他只是遵循天道，斩妖除魔。 我拼死抵抗，但区区百年的修为怎敌得过他那恐怖的葫芦和诛妖剑，还有那一张张诡异的符纸。 我的孩子们惨死在他的手下，我的内丹与妖力也被剥夺。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到朋友黑熊妖的洞府，才得以苟延残喘。” 白狐眼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就不应该相信虚伪的人类。” 嫫雅听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后来那个黑熊妖是不是替你报仇了？” “对，黑熊妖知道后，气不过，找到他想替我夺回内丹。 可是内丹和妖力都被他给炼化吸收了，拿不回来了。 黑熊就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在山脚下自生自灭。大概已经死了吧，毕竟黑熊可是有七百年道行，他的妖毒没人承受得住。 就算死了又如何，我的孩子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嫫雅跌坐在地，浑身止不住战栗，她想起来了，姐姐向纪浔知坦白她是妖时，纪浔知流露出来的神色是那么的兴奋。 嫫雅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姐姐…姐姐有危险…” 嫫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轻点在白狐的额头上，一股柔和的妖气缓缓流入白狐的身体，为她注入了一丝生机。 随后，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家的方向飞去。 嫫雅急匆匆赶回了家，热闹的宾客全都走了，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屋子和空气中弥漫的寒气。 砰的一声，嫫雅推开了新房的门， “姐姐！姐姐！”无人应答，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跳动的红烛和两只掉在地上的酒杯。 嫫雅捡起地上的杯子，嗅出了不对劲，“雄黄…” 嫫雅压下心中恐慌，闭气凝神感受嫫灵菲的气息，她的心猛的抽疼。 “姐姐！” 嫫雅捂住心口，强迫自己冷静，纪浔知到底会带姐姐去哪里？ 脑中灵光一闪，嫫雅朝着当初纪浔知和嫫灵菲定情的地方飞身而去。 “老天保佑，姐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嫫雅催动法力到极致，终于赶到。 落地站定的瞬间，嫫雅不可置信的死死瞪住前方，眼眶赤红。 她看见了身着红衣，却违和打着一把墨绿色油纸伞的纪浔知… 第113章 活着才能报仇 嫫雅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 纪浔知手持油纸伞，背对嫫雅，听到那声呼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雅，你终于来了。” 他的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嫫雅眼中充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道：“纪浔知，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纪浔知轻轻抚摸着伞面，语气温柔而残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得到答案，嫫雅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她强忍着痛苦，痛恨道：“纪浔知，我要你偿命！” 她不再压抑妖气，化身成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纪浔知扑去。 “嫫雅，别再挣扎了，你不过区区三百年道行，而我吸收了你姐姐的千年功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嫫雅防不胜防，被纪浔知手中的油纸伞打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嫫雅抹去嘴角的鲜红，撕心裂肺质问着纪浔知，“究竟为什么，我姐姐对你这么好，还救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纪浔知收了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爱惜的抚摸着伞身，自顾自说道： “千年的妖力真好啊，就连蛇皮和蛇骨制作的法器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顿了顿，垂下了眼眸，“如果你姐姐真的是凡人，我还真愿意与她相伴一生。” 随即纪浔知脸上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可谁让她是妖呢。我可是捉妖师，除妖卫道是我的责任，不过妖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浪费。 不如利用妖力与妖丹为我所用，壮大自身功法，岂不是两全其美。 况且，我除妖这么辛苦，在他们身上拿点东西，怎么了？” 纪浔知看着嫫雅充满恨意的目光突然笑道：“小雅，看在我们生活这么久的份上，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我出身捉妖世家，家族里都是些厉害的捉妖师。可谁能想到，到了我这一代，竟然慢慢凋零。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天赋却却赶不上那些人。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妖的善，挖取它们的妖丹弥补自身不足。 一旦尝到甜头，便覆水难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靠这种方法提升修为。 可是那些人依然瞧不起我，认为我走的是邪门歪道，将我逐出了家族。 我恨啊，妖横竖都是要死的，我有什么错？所以我发誓要抓更多的妖强大自身，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踩在脚底下。 于是我云游四方，来到了栾玉山。 我故意暗中伤了那只臭狐狸，再救了它，骗取它的信任，那样我就能跟着她， 找到她的同族，吸取更多了妖力和妖丹，可谁知黑熊妖突然冒出来坏我好事。 七百年啊，整整七百年，我看见它可太兴奋了，不过可惜的是，事发突然，我一时不慎，差点饶命于它手里。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股暖流包裹住我，我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们的身份？”嫫灵愤恨道。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直到你姐姐用宝贝救了我，我才确定。 能够化身人形，定然修为极高，我便留在你们身边，获取你们的信任。 毕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捕捉到梦寐已久的猎物。 你姐姐心思单纯，是个善良的妖怪，一点点男人的手段就能让她爱上我。 我精心为她布置了一场女子都拒绝不了的告白，我惊喜的发现她竟然有千年修为。她的妖力和妖丹能让我成为人上人。” 纪浔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知道吗，妖感情最纯净的时刻，它的妖力是最强的，所以你姐姐与我喝交杯酒的那一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候。 我用特制的符纸掩盖住雄黄的气息，亲自喂她喝下。 在她没有痛苦的时候，亲手挖了她的妖丹，吸取了她的妖力。你姐姐长得很美，我又怎么会浪费她这一副皮囊呢？ 于是我将她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纪浔知用充满爱意眼神继续说：“毕竟，她想跟我永远在一起，我这也算是成全她一番痴心。” 嫫雅听完整个原由，痛苦仰天长啸，发泄心中的怨恨。 冰凉的液体从她眼角划过，嫫雅伸手触摸，竟是她的泪。 纪浔知看着泪流满面的嫫雅挑了挑眉，“你不是最爱你的姐姐吗？ 现在可是良辰吉日，我这就送你和她团聚。” 嫫雅费力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掌心凝聚一柄长剑，“就是死，我也要替姐姐杀了你这个负心人。” 嫫雅扑上去与纪浔知纠缠在一起，可纪浔知早已不是那个修为极差的捉妖师，几招便轻松化解了她的攻势，并逐渐占据了上风。 嫫雅渐感力竭，不断露出破绽，纪浔知趁机反击，重创了她。 嫫雅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中满是不甘。 纪浔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逼近，准备挖取她的妖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突然从旁冲出，一把抱住了纪浔知的腰身，大声喊道：“快走，小嫫姐姐！” 嫫雅费力抬起眼睛看向来人，竟是姐姐曾经救过的小姑娘，她不知何时路过此地，听见了两人的对峙。 小姑娘的出现让纪浔知措手不及，他怒喝一声，“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但小姑娘却紧紧抱住他不放，“小嫫姐姐快跑！活着才能给嫫姐姐报仇！” 嫫雅闻言，趁机凝聚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向远处逃去。 纪浔知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小姑娘在纪浔知的暴怒下被甩开，摔倒在地，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远远地望着嫫雅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 嫫雅捂着剧痛的心口，仓皇逃回到与姐姐曾共同居住的小院。 要想杀掉纪浔知必须回妖界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回去之前，她想最后再看一眼。 当她踉跄着接近家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窖。 大量的百姓拥堵在她家门口，高呼着：“杀掉妖怪！为村子除害！” 嫫雅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些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粗犷的男人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妖怪就是妖怪，留你在村子里只会带来灾难！” 嫫雅心痛如绞，“可我们姐妹俩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们都曾受过姐姐的恩惠，如今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被嫫灵菲救治过的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可他们眼里分明写着厌恶。 嫫雅上前一步，百姓纷纷后退，“吴伯伯…” 吴老伯别开了脸，不去看她。 “李大爷…”嫫雅带着哭腔唤道。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这时，人群中有一部分姑娘和奶奶站了出来，她们高声阻拦：“住手，她们姐妹俩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们是好人！” “别听她们的，妇人之仁！妖怪的话怎么能信？大家一起上，杀掉妖怪！” 恨意和愤怒在嫫雅心中交织，她看着这些曾经和善如今却面目狰狞的人们，心中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嫫雅双眼赤红，深吸一口气，化为原型将一个个虚伪的男人吞入腹中。 聚集在门口的人面露惊恐，四散而逃。 “小嫫姑娘，不要误入迷途啊！”邻家的阿婶哭声劝解，可是没有用了，嫫雅备受刺激，回不了头。 ~ 第114章 背离了她的期望 “那捉妖师可真是个混蛋。”白淮书听完气愤不已。 “他们一个个都曾被姐姐所救，就因为我们是妖，他们便容不下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嫫雅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回忆至此，她的声音已哽咽。 “嫫雅姑娘，很抱歉。”同为凡人，白落尘心里不是滋味，替那些人感到羞愧，他们辜负了她们姐妹。 “后来，我回到了妖界，跪求在蛇王面前。蛇王得知我和姐姐的遭遇后，治好了我的伤。 虽然他嘴上痛骂我姐姐蠢，但终究见不得自己的同类被人所害。于是，他跟着我一起找到了纪浔知。” 说到这里，嫫雅的眼中浮现出畅快的笑意，“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纪浔知见到我那一刻，脸上扭曲的面容。” …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蠢。”纪浔知手持符纸，将地上的鹿妖定住，随后拿起特制的匕首猛然刺入它的心脏。 正当纪浔知准备挖取妖丹之际，突然，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天而降，将他牢牢控制，使他动弹不得。 纪浔知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这么多天靠着自身功法吸取了不少妖物的妖丹， 按理来说，人世间无人是他的对手，究竟是谁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纪浔知，还我姐姐命来！”嫫雅怒喝一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纪浔知动弹不得，被一掌拍飞。 纪浔知口吐鲜血，面容扭曲看向嫫雅，“贱人，你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妖力。”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虚影从虚空中显现，蟒蛇身上鳞片闪烁着寒光，眸光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嫫雅转身恭敬道：“多谢陛下。” 蛇王身形一晃，化作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泛着寒气。 他一步步走向纪浔知，除了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纪浔知身上的法器在蛇王的威压下全部都化为了碎片。 纪浔知看着眼前的妖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嫫雅，你这个贱人，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去搬救兵了。你就算是杀了我，你姐姐也再也不回来了哈哈哈哈。” “卑劣的无耻之徒。”蛇王面露不悦，停下脚步，抬手便是一道凌厉的妖力狠狠抽向纪浔知。 纪浔知拼尽全力挣扎，但在蛇王的绝对力量面前，他被狠狠压制。 蛇王再一次挥手，纪浔知的抢来的修为都被抽走，随后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得周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陛下，别杀他，我想亲手替姐姐报仇。”嫫雅拦住了准备置他于死地的蛇王。 蛇王依言收回了手，语气淡淡道：“本君不能在此地久留，便先行回去。 你报了仇，便早日回到妖界吧。记住，人类固然可恶，但天道法则不可违逆，切莫做出天道所不容之事。” “是，陛下。” 蛇王离开后，嫫雅缓步走向纪浔知，纪浔知扭动着疼痛的身躯止不住的往后退。 “你即便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已体验过身为强者的滋味，此生已无遗憾可言。” 嫫雅隔空掐住纪浔知的脖子，“你有没有一刻后悔过杀了姐姐？哪怕只有一点点？” 纪浔知被掐的面色涨红，努力扬起一抹笑容，“不悔。我只后悔没有狠下心杀了拦着我的那个女人，让你趁机逃掉。” 闻言，嫫雅狠狠将他摔落在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纪浔知的身旁，一脚踏下，将他踩在地上。 纪浔知没有法术傍身，只觉胸骨仿佛被巨锤砸碎，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 “姐姐，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至死都不知悔改。” 嫫灵双手成拳，将心中的悲愤都发泄在纪浔知的身上。 纪浔知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骨骼寸寸断裂。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嫫雅停了手，留着他一口气。 她施下幻术，让纪浔知在梦里变成他亲手所杀的那些妖，一遍遍经历它们曾经经历过的，她要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产生悔恨。 纪浔知在梦里醒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妖，亲眼看着“纪浔知”诱骗他，他想挣脱，可是幻术控制着他的行为，他只能按照设定的情节一遍遍演绎。 亲身体验过那些妖的绝望和痛苦后，纪浔知终于理解了被欺骗的滋味。 梦境带着他来到最后一个场景，那就是化身为嫫灵菲，成为她，体会她的痛。 他就这样看着“纪浔知”一点点的侵入他的生活，对他诉说着他曾经对嫫灵菲说过的话， 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看着最爱的人“纪浔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充满悔意的那一刻，梦醒了。 纪浔知睁开了眼，泪流不止，“我错了，别杀我。” 嫫雅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忽的笑出了声，“究竟是你真心知错了，还是你不想再经受它们的悲痛？” 纪浔知神色一顿。 “算了，不重要了。”嫫雅抬起头，“我曾对姐姐说过，若是你对不起她，我便活寡了你。” 嫫雅抬手施法，妖力化作无形的利刃，开始沿着纪浔知的肌肤缓缓切割。 皮肤轻易地被剥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但纪浔知却并未失去意识，反而因嫫雅的术法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嫫雅亲自将他的皮扒了下来，随后一步步敲碎了他的骨头，纪浔知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空洞与麻木，最终咽了气。 做完这一切，嫫雅抱着油纸伞忍不住放声大哭，“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 “既然那臭捉妖师能用利用妖，我为何不能效仿？”嫫雅眼里浮现出狠厉，“这是他们欠我姐姐的。” 白清音沉默良久，忽道：“可你这样做，与卑劣的纪浔知有何区别。你成为了你最痛恨之人。” 嫫雅捂住耳朵，厉声道：“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杀光天下的男人，我也要救活她。” “嫫雅，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姐姐知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看你？”白清音质问道。 嫫雅一愣，不自觉松开了手。 白清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说：“你们初到凡间之时，你姐姐处处叮嘱你不要与凡人起冲突， 更不可出手伤人，可你看看你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早已背离了她的期望。 你姐姐虽是妖，却拥有一颗纯净无瑕的心。如果她得知自己是以牺牲无数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而复生，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嫫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白清音的话划破了她心中的迷雾。 一直以来，她都被仇恨所驱使，却忽略了姐姐曾经的教诲。 “我……我……”嫫雅嗫嚅着，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出任何辩解的言语。 事到如今，复活只差一步，可她又害怕面对姐姐失望的目光。 白清音看着嫫雅痛苦的模样，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嫫雅，与你们姐妹相关联的人皆已死去，因果也已了结。放下仇恨，回归正道，这才是对你姐姐最好的告慰。” 第115章 你必死无疑 “小嫫姐姐，收手吧！”一个空灵的女声打破了洞中的沉默。 嫫雅震惊的看向来人，嗫喏道：“明虞，你何时来的…” 白清音看向明虞，替她回答：“我带她来的。” … 白清音被明虞强行喂下仙露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门外的明虞听见倒地的声响正准备查看，回想到阿霜反常的举动，推门的手又顿住了。 明虞一把抓过阿霜的胳膊质问：“阿霜，你为何总是一再阻拦嫫娘娘的计划。” 阿霜挣脱开，急切说道：“明虞姐，嫫娘娘她在骗你，只要陷入过镜花水月的男子都被她杀了。” 明虞闻言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嫫娘娘明明就只杀那些黑心肝的人。” 她就知道，嫫娘娘在明虞姐的心里是神明般的存在，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阿霜只得尽力解释：“明虞姐，她根本就没有放那些人离开。 有一回，我误入祠堂，不小心穿过祠堂的结界，我看见嫫娘娘亲手杀了白日里通过镜花水月的那些良善之人，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阿霜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嫫娘娘救了我们，你怎能诋毁她。” 明虞一点儿也不相信，当初嫫娘娘建立女儿村时，就明确说过，只要是卑劣不堪的男子，通通杀掉。 那些心怀大义，良善之人都会放走。 阿霜指着祠堂的方向，痛心疾首： “那他们三个人呢，他们明明就通过了考验，是大善人，嫫娘娘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明虞解释道：“嫫娘娘托梦于我，她最近修为不稳，镜花水月出了岔子，他们能出来，不过是侥幸。实则这几个人满腹算计，贪财好色。” “那这个女娃呢，她只是半大点的孩子。”见明虞固执己见，阿霜逐渐感到手脚麻木。 “不过是一点忘记过去的药水，对她没伤害。女儿村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明虞看着阿霜充满哀伤的面容，颦眉微蹙， “你别想太多，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明虞便推开门查看白清音的状态。 被推开的一瞬间，明虞本以为白清音会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可眼前状况却不是如此。 只见白清音眼神清明，小手正把玩着桌上剩余的仙露。 “你…”明虞大吃一惊，阿霜紧随其后，看见白清音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忘川者，冥河之水也。其流汤汤，饮之，前尘往事尽忘，无挂无碍。”白清音的光落在明虞惊疑不定的脸上。 明虞被那双审视的眼睛看的浑身充满压迫，“你是什么人…” “不过可惜鸟，这水对窝没什么用，窝都用来泡茶喝。” 白清音拍了拍手，从凳子上溜了下来，明虞想跑，可她感觉自己被定住一般，不能挪动分毫。 “明虞，阿霜没撒谎，嫫娘娘恐怕没你想的那般是非分明。 你若不信，不如跟着窝一起去看看她的真面目。” … “小嫫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诛杀穷凶极恶之人，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明虞含泪哭诉。 白落尘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了明虞对嫫雅称呼上的微妙变化， “小嫫姐姐？莫非你就是当年阻止捉妖师杀害嫫雅的那位姑娘？” 明虞擦拭了一下眼泪，点头承认：“是我，我这条命，第一次是嫫姐姐救的；第二次是小嫫姐姐救的。” 她陷入了回忆：“当年，我紧紧抱住捉妖师的腰，放走了小嫫姐姐。 回家后，我爹得知此事，把我打得半死。 他骨子里重男轻女，没过几天弟弟出生，他就更不想养一个与妖怪有过交集的女儿，于是瞒着我娘把我卖到了青楼。 在青楼里，我假意顺从，趁机打伤了小厮，逃了出来。 但老鸨岂会放过我，立马派人追捕，我的腿都被打断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小嫫姐姐从天而降救了我。 如果不是小嫫姐姐担心捉妖师对我不利，特地回头来找我，我真的不敢想我这辈子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明虞…对不起。”嫫雅别开脸不去看她。 “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你如今也该五十左右，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白淮书很是困惑。 “是小嫫姐姐用她的妖丹延缓了我的衰老。”明虞回答道。 “其他人也和明虞姑娘一样吗？”白淮书继续问。 “没有，只有我，我也清楚小嫫姐姐的心思，小嫫姐姐救下我之后，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我的命最初是嫫姐姐救的，她不想看着与嫫姐姐相关的我逐渐衰老，最后死去。 小嫫姐姐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愿意替嫫姐姐陪在小嫫姐姐身边。”明虞努力扬起了笑脸。 “明虞…”嫫雅眼里泛起了泪光。 “求神仙放过嫫娘娘！” 山洞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是阿霜带着女儿村的人来了。 “神仙，嫫娘娘虽误入歧途，可她也确确实实救了我们。”阿霜带头跪了下来，白清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贩子拐卖，途经此处是她救了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我选择了隐瞒。” “还有老婆子我。”一个奶奶颤颤巍巍的说，“早些年，我失去了儿子和丈夫，没了生活来源，我手脚不利落，找了许多活计， 他们都嫌弃我粗笨。我本已经在等死，可是嫫娘娘出现救了我，让我安心在女儿村养老。” “嫫娘娘也救了我！”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我爹是赌鬼，我娘死的早，我爹想将我卖掉赚钱，是嫫娘娘救了我。” “还有我，我遇人不淑，被夫君和婆母联手算计，正当我想一死了之时，是嫫娘娘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嫫雅看着她们一个个都为她求情，泪水决堤，“大家…” “嫫雅，如若你一再执迷不悟，你会让这么多爱你的人伤心，大家都希望你回到正途。你姐姐亦是如此。” 嫫雅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姐姐。” 嫫雅睁眼，眷念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嫫灵菲，颤声唤道：“姐姐…” 白清音心里难受，偷偷抹了把眼泪，百里玄冥见状走到白清音身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玄冥哥哥，窝没事。”白清音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百里玄冥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事已至此，我愿一死，替那些无辜之人赔罪。可我还是不后悔，杀掉那些黑心的臭男人。” 嫫雅坚定道。 “神仙，不要杀嫫娘娘啊！”众人齐声替她求情。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可愿意用你全部妖力以及妖丹换取你姐姐一线生机？” 嫫雅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原本的三百年妖力。至于其他的，按照天规法则，必须祛除，告慰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你必死无疑。” “我愿意！”嫫雅毫不犹豫回答，她目光闪烁着星光，“只要姐姐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嫫娘娘，不要…” “明虞，阿霜，日后我不在了，就由你们好好守护大家。”嫫雅食指隔空轻点明虞的额头， “我虽不能保你长生不死，但足矣维持你现有容貌，我死后，你也不会迅速衰老。” 明虞以及其他人泣不成声。 嫫雅眼里浮现出笑意，“别哭，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嫫雅交代完，转头看向白清音，“动手吧。” 第116章 心软的神 白清音上前一步，左手凝聚法力覆盖住嫫灵菲的身躯，耀眼的白光乍现，融合在嫫灵菲体内的凡人之魄逐渐抽离出。 同时，白清音右手画圈，默念口诀，嫫雅身上的的功法被抽离了出来，漫天的怨气和悔悟之气从她身体爆发。 嫫雅承受不住被抽离的疼痛，单膝跪地。 刹那间，洞中传来诡异的呜呜声，众人惊愕万分，目瞪口呆的看着黑白的魂魄在空中交织游荡。 白淮书吓得抱紧了白落尘，“二哥，我怕。” 白落尘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小妹在，别慌。” 白清音双手结印，掌心合十，喃喃道： “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金光闪烁，游荡的魂魄得到指引，化作星星点点，踏上了轮回之路。 柔和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白清音转向嫫雅，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空气中泛起微妙的灵气涟漪， 她的身体周围逐渐凝聚起绚烂如锦鲤光环，那是她独有的锦鲤福运在回应。 光环愈发璀璨，最终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汇聚于白清音双掌之间。 嫫灵菲悬浮在白清音面前，嫫雅也在福运的包裹下化为了青蛇原型。 她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嫫灵菲冰冷身体上，另一只手悬空托起嫫雅。 霎时间，白清音的锦鲤福运化凝结成无形的纽带，连接着嫫雅与嫫灵菲的身躯。 嫫雅体内的妖力与妖丹，在福运的引导下，化作流光溢彩的丝线，穿透嫫灵菲冰冷的身躯，让她皮包骨的空壳重新生出了血肉。 嫫雅睁开眼，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她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释然：“姐姐……” “音音，你没事吧？”百里玄冥担忧道。 白清音额头布满了薄汗，脸色微微苍白，她摇摇头，“没事。” 随着妖力与妖丹的融合，嫫灵菲的身体逐渐回暖，冰冷的肌肤下，生命的脉动悄然复苏。 不够，还差一点。 白清音咬咬牙，伸出右手，隔着衣服轻触自己左臂。 一向寡淡如水的百里玄冥第一次慌了神，“音音，你想做什么？！” 随着一道细微光芒闪过，白清音指尖浮现出一片璀璨夺目的红色半圆形光斑，悬浮于空中。 百里玄冥呼吸一滞，那是音音的锦鲤鳞片。 白清音将鳞片一分为二，分别融入了嫫灵菲和嫫雅的身躯。 随后，她手腕翻转，忘川之水浮于掌心，嫫灵菲和嫫雅在法术的加持下张开嘴，忘川水化作两道细流滴落在她们口中。 百里玄冥心疼的看着白清音，生取鳞片，该有多痛。 嫫灵菲和嫫雅姐妹二人的运气好，遇见了心软的神，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重头再来。 白清音收回手，嫫灵菲缓缓睁开双眸，明虞见状，又哭又笑，哽咽着喊道：“嫫姐姐……” 嫫灵菲扭动着墨绿色的蛇身，吐着蛇信子，好奇地打量着洞中的每一个人。 白清音蹲下身，向她招招手，轻声说道：“过来。” 嫫灵菲顺从地扭动着身躯，缓缓靠近。 墨绿色蛇眼中闪烁着善意，她凝视着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嫫灵菲伸长脖子，缠绕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显得异常亲昵。 白清音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日后，你就叫嫫灵菲，好吗？” 嫫灵菲似乎听懂了，吐着舌头，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作为回应。 白清音指了指地上的青蛇，“她是你的妹妹，名叫嫫雅。 她伤得太重，我用福运温养住了她的性命，但她会昏迷千年。你能好好守着她吗？” 嫫灵菲闻言，立刻扭动着身子，将地上的嫫雅紧紧圈住，随后，她直起身子，高昂着头，向白清音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会将你们送往妖界，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说完，她施展法术，将嫫灵菲和嫫雅托起，离别之际，白清音再次叮嘱道：“记住，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愿你们在妖界能够永远平安快乐。”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重活一世的嫫灵菲和嫫雅一定能永远幸福。 “音音！”百里玄冥一个跨步接住了险些摔倒的白清音，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大步而来，“阿音，你感觉怎么样？” “阿音没事哦，就是真身维持太久，消耗太多元气。”话音刚落，白清音又重新变成了软萌的三岁娃娃。 百里玄冥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什么消耗太多，分明是疼的。 白清音缓了会儿，站了起来，“至于你们…” 她挥挥衣袖，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一杯水，“喝下它，往日及今日所见就当做黄粱一梦。” 嫫雅和嫫灵菲重新开始生活，明虞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她毫无犹豫仰头喝下，其他人见状，纷纷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时，整个女儿村似乎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明虞姐早呀！你这是要去哪里？”阿霜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 “阿霜，你起来啦？嫫娘娘祠堂该打扫了，顺便换一换贡品，一起吗？” “好！你知道吗，我昨天做了一个梦，还是关于嫫娘娘的…” “真的吗，莫不是嫫娘娘显灵，我好像也梦见了。” … 马车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缓缓穿行，车轮碾过落叶与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没多久，马车逐渐驶离了曲折蜿蜒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处理完女儿村的事宜后，白清音一行人一大清早便驾着马车离开。 离开前，白清音顺手转变了镜花水月的能力，依旧让它保护着女儿村。 只不过，别人再次进入时，不会入梦遭受心神审判，而是引领误入的路人走向正途。 “玄冥哥哥~你理理窝嘛~” 白清音小心翼翼观察着百里玄冥的神色，自从昨日出了山洞后，百里玄冥一直冷着一张脸。 白落尘和白淮书大气不敢出，他们还从未见百里玄冥这般，简直太恐怖了。 “玄冥哥哥，窝知道你担心窝，你看，窝已经没事啦，一点都不痛啦！” 白清音有些心虚，玄冥哥哥眼神怎么那么好，他怎么就知道她拔的是自己的鳞片。 百里玄冥别过脸，若不是他半夜偷偷摸摸调动天地灵气修补她的伤，她能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直接放大招，“呜呜呜，玄冥哥哥不理阿音，阿音伤心坏鸟。”白清音一边哭，一边偷摸着查看他的脸色。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不得白清音哭泣，梗着脖子说：“哎呀百里，你就理下阿音嘛。” “阿音下次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别人好吗，你看看你昨天差点昏倒， 我们百里多着急啊，你说是吧三弟。”白落尘胳膊肘抵了抵白淮书。 白淮书接收到信号，连连附和，“就是就是，阿音，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白清音委屈巴巴的盯着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叹了口气，终是不忍， “音音，你心软，我理解，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若是下一次你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损伤自己的身体，我就…” 百里玄冥话还没说完，白清音一把抱住他，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你就再也不理窝鸟是叭。阿音知道了嘛，下次肯定不会！” 百里玄冥故作嫌弃戳了戳她的额头，“坐好了，马车颠簸。” “嗯！”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百里玄冥眼里露出笑意，也替白清音松了口气。 等等，白淮书目露惊恐，为什么他要任由百里玄冥对着阿音甩脸子啊喂？！ ~ 马车自启程以来，一路畅行无阻，沿途风景如画，转瞬即逝。 八日之后，随着马蹄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回响，他们终于抵达了桑落郡。 桑落郡，绿水绕村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 马车缓缓停稳，白清音掀开帘幕，一脚踏出，瞬间被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拂面而过，带走了一路的疲惫和尘埃。 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喜悦的呼唤：“阿音，外公的心肝宝贝儿！” 第117章 桑落郡 白清音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抬眼望去，只见凤淮之满脸喜悦，正朝着她疾步而来。 “外公！！”白清音兴奋地挥动着手臂，连声呼喊道， “外公您慢点！”说着，她便打算从马车上跃下。 凤淮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阿音，等等，外公抱抱。” 话音刚落，白清音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稳稳地托住了她，随即脚踏实地。 她头也没回，就知道是百里玄冥，“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嘴角不禁悄悄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凤淮之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感叹道：“当真是老了，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 “外公，阿音好想你吖！”白清音扑进凤淮之怀中。 凤淮之一把抱起她，亲昵地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宠溺道：“外公也想你了。这么久不见，阿音都长这么大了！” “凤大人。”百里玄冥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凤淮之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好孩子，你就是百里玄冥吧。阿音寄给我们的信里总会提到你，说你如何优秀。” 百里玄冥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身上，眼中的笑意分明。 此时，白落尘和白淮书也相继下了马车。 “外祖父好。” 凤淮之看着这两个一表人才的孙儿，满心欣慰。 “好好好，都来了。好久不见呐，几个乖孙孙也愈发仪表堂堂了。”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豪与喜悦。 白淮书笑道：“外祖父依旧精神十足，风采不减当年。” “外公，外婆去哪里了吖？”白清音的小脑袋转悠了半天，也没见着凤夫人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 凤淮之笑着解释：“我们本租了个小院打算玩几个月再回京，但你爹说你要来，我们便换了个大宅子。 这几日刚收拾妥当，你外婆在后厨忙着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白清音闻言，搂着凤淮之的脖子撒娇，“外公外婆最好啦！” “好好好，都别站着了，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回去再说。” … 一行人来到凤淮之租的大宅子前，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曲折蜿蜒，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院子里假山流水相映成趣，翠竹摇曳生姿，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池塘中的锦鲤悠闲地游弋着，荷花含苞待放，映衬着四周的红墙绿瓦，美不胜收。 “哇塞！外公，这里好漂亮吖，阿音好喜欢！”白清音刚踏进去就被宅子的布局吸引住了目光，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凤淮之笑容满面地看着白清音的反应，心里暖洋洋的，“喜欢就好，外公总担心会委屈了你。” “我的宝贝乖孙孙咯，外婆好想你呀！”正当几人说着话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女声。 白清音兴奋地挥着手臂喊道：“外婆！！！” 凤夫人小跑着过来将白清音从凤淮之手里接过，“哎哟，外婆的乖宝宝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水灵漂亮。 我在家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外公把你们接回来，这会儿刚准备去寻你们呢。”说着便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 “外婆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大肘子呢，阿音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哦。” “嗯！” “外祖母好。” “哎！落尘如今真是变化真大，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免得把自己闷坏了。”凤夫人看着白落尘不禁感慨道。 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闭门不出的白落尘，现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 白落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都是小妹的功劳。” “外祖母！您怎么把我忘了呀？我如今可是大秦国首富。”白淮书凑上前去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忘不了忘不了！我们淮书太有本事啦！”凤夫人慈爱地看着他，顺手捏了捏白淮书的脸。 此时凤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静的百里玄冥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位就是玄冥吧？”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夫人好。” 凤夫人的笑意更深了，“早就听说过百里大人的威名，阿音又时常在信中念叨，现下看来，百里当真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外祖母！百里哪里风度翩翩了。您看他浑身冒着生人勿近之气，往那儿一站明明就是木头桩子。” 白淮书在一旁打趣百里玄冥，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百里玄冥睨了他一眼，白淮书撇撇嘴讪笑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凤夫人和白清音被他俩的互动逗得闷笑不已。 凤夫人赶紧开口：“好啦好啦，快进去吧，一路上都辛苦了，洗洗手我们准备开饭咯！” … 凤淮之夫妇已至桑落郡半月有余，对桑落郡了如指掌。 吃饱喝足后，凤淮之满便怀喜悦地拉着自家夫人带着几位乖孙儿外出散步。 他们漫步于街道之上，凤淮之环视四周，不无自豪地介绍， “桑落郡四周环山，四季如春，乃大秦国中难觅的避暑胜地。你们也难得出来游玩，不妨在此逗留一月，再一同回京。” 白清音闻言，捂嘴轻笑，俏皮地说： “爹爹和娘亲早已料到外公外婆会乐不思蜀，等咱们回去后，外公外婆的耳朵怕是要被念叨得起茧子了呢。” 凤淮之闻言，嘿嘿一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哈。” 凤夫人瞪了他一眼，责备道：“瞧你，在孩子面前也没个正形，都教了他们些什么。” 凤淮之憨厚地笑着，不再多言。 “外公，为何街上的人如此稀少？我记得爹爹曾说过，桑落郡地理位置优越，商贩往来不绝，昔日里可是繁华热闹得很。” 凤淮之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里的百姓多以种植农作物为生，今年桑落郡周边的农户，无论种什么作物，收获都寥寥无几。 为了改善土壤状况，大家都在忙碌着，因此街道上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收成不佳？难道是因为缺少雨水吗？”白淮书接着问。 凤淮之摇了摇头，“我特地打听过了，浇水施肥都未曾落下，就连种植的蔬菜瓜果也是按照往年的数量进行的。偏偏今年情况不妙，真是令人费解。” 白落尘有些担忧：“那他们岂不是生活拮据？” “好在桑落郡西南方向有一座山，蜿蜒绵长，名龙脊山。 山脚下有些空地，那里的土壤肥沃，百姓们在那里种植的蔬菜瓜果长得格外茂盛。 大家纷纷在那里种植一些生活所需，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这实在是太奇怪鸟。” 第118章 阿音肚肚痛 “的确很奇怪，百姓们都在努力寻找原因，倘若明年还是这般境况，那桑落郡这块风水宝地的名誉怕是要落幕，百姓们也不得不另寻他路了。” 凤淮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凤夫人接过话茬：“不过，农耕之事本就讲究天时地利，或许明年就会迎来转机，也未可知。” 就在这时，白淮书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诶？那边是医馆吗？怎么里面的人比街上的行人都多。” 他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话语带着几分好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小院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凤淮之笑着解释：“那是从外地游历而来的大夫，名叫江今衍，医术十分精湛，尤其擅长针灸之术。 他的针法能够疏通经络，活血化瘀，使顽疾迅速痊愈。 江大夫待人和善，医术又高超，所以这里的人有点小病小痛，甚至没事都喜欢去找他看一看。” “前段日子我搬东西时扭伤了腰，江大夫几针下去，我这老腰瞬间就不疼了。” 白清音担忧地看着他，“外公，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可千万不要勉强。” 凤淮之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小阿音，早就没事了。外公现在生龙活虎，扛几袋大米都没问题。” 白清音捧起凤淮之的脸，认真地叮嘱道：“外公下次一定要小心哦，不然阿音会心疼，爹爹娘亲也会担心哒。” “嗯嗯，好~”凤淮之笑着应承。 “这个江大夫真厉害，和章太医爷爷一样厉害。”白清音由衷地夸赞，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移向不远处的小院。 此时，江今衍正笑着送出最后一位百姓到门口，抬头便看见了白清音一行人。 百里玄冥的视线也落在了江今衍的脸上，看起来是个清秀的年轻公子，只不过…… 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发现她眼里正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江今衍微微一笑，朝着他们拱手示意，随后转身进了屋。 “外公，外婆，阿音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以请他看看吗？”白清音揉了揉肚子，脸色略显苍白。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凤淮之夫妇脸色大变：“是不是吹风着凉了？走，赶紧去找江大夫看看。”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对着他们说：“凤大人，您腰不好，还是我来抱吧。” 凤淮之本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笑骂道：“臭小子，我腰好着呢。阿音才多大点，快快快，咱们先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江今衍的小院走去，白清音乖乖地趴在百里玄冥的肩头，一声不吭。 “江大夫！江大夫！”凤淮之扯着嗓子朝里面喊着。 江今衍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查看情况，“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 “我的宝贝孙女肚子疼，还请江大夫快些看看。”凤淮之急切地说。 “快进屋里来。”江今衍边说边坐下，让白清音伸出胳膊。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歪着头仔细感知着脉象。 良久，他收回了手，神色轻松地说：“无妨，午膳吃得油腻了些，加上走了许多路，凉风进了肚子才会疼。”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从药柜里拿出一些药材打包好， “这是助消化的山楂果，拿回去煮水喝。对了，晚饭记得吃些清淡小菜。这位公子，你可以顺着一个方向替小姑娘揉揉肚子。” 百里玄冥点点头，依言照做。 白清音提溜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今衍，江今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问道：“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哥哥，你真厉害，窝的肚子揉一揉就不疼鸟。” 白清音长得白白净净，软萌可爱，江今衍心生喜爱，忍不住又多加嘱咐了几句： “往后若是觉得吃得油腻了，出去散步时记得不要张嘴说话哦，这样就不容易着凉了。” “好，窝记住鸟！” 白清音环顾着四周，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草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转头看向江今衍，“哥哥，你的家人呢？” 江今衍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父母双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白清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歉意：“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提到你的伤心事。” 江今衍摆手，示意她无需在意： “无事，他们去世得太早，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所以也谈不上伤心。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凤夫人在一旁听着，转移了话题，“江大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闻名遐迩，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江今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谦逊地说：“夫人谬赞了，我只是尽我所能，为病患解除痛苦而已。”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江今衍，问道：“哥哥，你是哪里人？外公说你刚来这里没多久，你为什么会离开家乡呀？” 江今衍眼中闪过一丝对远方的向往：“我家其实就在隔壁的青林郡，从小到大我都没出过村子。 我一直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用我所学的医术去治病救人。 所以几个月前，我便离开了青林郡，来到了这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道：“原来是这样哦。那哥哥，你是不是很快又要离开了？” 江今衍颔首：“嗯，再过一段日子，我就准备去灵州城了。 听说那里的天材地宝很多，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材。” 这时，凤淮之见外面又有人进来，便出声提醒： “好了阿音，江大夫很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吧。”说着，他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江今衍连忙将银子重新递给凤淮之： “不用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打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和她说话。” 凤淮之见状直接塞入他的胸口，“出行在外，难免需要银子傍身，拿着，今日多谢你。” 白清音笑着朝江今衍挥了挥手：“谢谢哥哥今天帮我哦。你先忙，等有空阿音再来找你玩！” 百里玄冥颔首示意，随即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他的速度极快，凤淮之等人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白淮书气喘吁吁地喊道：“百里！你走那么快干嘛？我们都跟不上了。” 百里玄冥腾出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山楂果：“回去给音音煮水喝。” 白淮书无奈地招招手示意他先走，随后拉着白落尘和凤淮之夫妇二人： “二哥、外祖父、外祖母，我们慢点走吧。这几日马车颠簸得我的屁股疼，我实在走不动了。” 凤淮之闻言，坏笑着故意拍了下白淮书的屁股：“真的吗？让我看看。” 白淮书捂着屁股哀嚎：“外祖母救命啊！” 百里玄冥回头见他们落后了一段距离，这才偏头问白清音：“音音，你感觉到什么不对了吗？”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笑意所代替， “玄冥哥哥真聪明！”她压低声音，在百里玄冥耳边悄悄说： “我发现江大夫身上有两个灵魂……” 第119章 蹲守 “一体多魂？”百里玄冥故作惊讶地挑眉问道，“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白清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阿音只隐约感觉到他体内另一个魂魄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至于具体为何会如此，尚不清楚。” “那我们是否需要设法查清楚此事？”百里玄冥关问道。 白清音沉思片刻，缓缓说：“虽然他目前看起来并无恶意，但窝们也不清楚清醒的魂魄对沉睡的那一个究竟有何打算。 依阿音看，窝们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吧。” 百里玄冥颔首：“也好。” …… “乖孙孙，外公煮的山楂水来咯！”凤淮之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谢谢外公~”白清音甜甜地笑着，伸手接过瓷碗。 她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入口酸甜适中，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果肉的细腻口感。 “好好喝吖！”白清音忍不住夸赞道。 “外公怕你嫌酸，特地在里面加了一点点饴糖。”凤淮之笑着说道，突然又戏谑地看着白清音， “我煮山楂水的时候，百里那小子一直在旁边盯着，还嫌弃我加的糖少呢。” 白清音喝水的动作一顿，笑道：“看吧，阿音说的没错吧，玄冥哥哥外冷内热，其实人可好了！” 听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的夸赞，凤淮之在一旁坐下，含笑不语。 “对了，玄冥哥哥、二哥哥还有三哥哥去哪里了吖？” “煮完山楂水后，我看百里似乎是又出门去了。你二哥三哥应该一会儿就来了，乖孙孙是觉得无聊了吗？”凤淮之关切地问道。 白清音正准备否认，在外面传来了声音。 “小妹，外公！”白落尘和白淮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看这是什么？”白淮书像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风铃递给了白清音。 那是一个莲花样式的铜制风铃，花瓣边缘微微翘起，中央悬挂着一颗小巧的铜珠。 白清音轻轻一碰，铜珠便轻轻撞击着花瓣，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好漂亮吖！” “听老板说，这是桑落郡的特色，将它挂在窗前，可以带来好运呢。” 白落尘又拿出几个风铃，“人人有份哦！” 凤淮之见状哈哈大笑：“小崽子上当了吧，这不过是普通的风铃而已，就是做得比较精致些，那商贩故意坑外地人的。” “什么？！”白淮书哀嚎一声，“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不过，外公，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白落尘一下抓住了重点，不怀好意地盯着凤淮之。 “这个……”凤淮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你们外公也上当了！”这时，凤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说道。 凤淮之老脸一红，“咳咳，夫人，留点面子给我。” “没关系啦！”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着这些风铃， “现在阿音在上面加了鸿运，它们就变成了真正的好运铃了哟。” “阿音亲自赐福，我得挂床头去。”白淮书眼里冒着光，“真是值了！” “对对对，我也得好好放着。”白落尘附和道。 凤淮之和凤夫人长年在外游玩，只听说过白清音为百姓带来福祉的事迹，却从未亲眼见过。 他们只当孙儿们在玩笑，于是凤淮之笑着说道：“阿音就是外公的小福宝！” 凤夫人看着热闹的场面，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要是辰儿和苏苏也在就好了。” 白清音闻言，爬到凤夫人的身上，依偎着她说道：“外婆想家了吧？还有一个月，窝们就一起回家！” “音音。”百里玄冥姗姗来迟。 白淮书将手中的福运风铃递给了他：“去哪儿了？这是阿音加注过福运的风铃，你拿着挂床头吧。” 百里玄冥接过风铃，细细感受着其中灵气的流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罐蜂蜜递给白清音：“山楂水里加蜂蜜，会比饴糖更甜。” “好小子，真是有心了。”凤淮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清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甜甜地笑道：“谢谢玄冥哥哥！” “对了，玄冥哥哥，今晚我们去这里最高的地方看星星好不好？”白清音突然提议道。 “嗯。”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揣测：若他猜得不错，音音恐怕并非单纯想去看星星，而是想去查探江今衍的情况。 “阿音，你变了，你怎么只叫百里不叫我们。”白淮书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清音。 白落尘也委屈地看着她：“小妹……” 白清音眨了眨眼，心中暗自思量：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 “外面风大，外公和外婆就在家里吧。二哥哥和三哥哥舟车劳顿，应该多休息才是！”白清音说道。 百里玄冥也接过话茬：“刚刚我出去看过了，这里最高的地方需要靠轻功才能上去……” 话已至此，白淮书只能无奈地熄了火。 “好吧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别摔了。”白淮书叮嘱道。 “嗯嗯！”白清音笑着点头。 … 是夜，明月当空，晨星闪耀。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悄无声息地匿身于江今衍小院外的大树上。 枝叶如盖，将他们完美掩蔽，院内景象一览无遗。 桑落郡夜晚有些凉，微风带着丝丝寒意，轻拂过二人的脸颊。 白清音不禁轻颤，身形微摇。 “好冷呀，早知道就多穿一点鸟。” 百里玄冥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以自身温热的体温为她抵御夜的寒凉。 “好些了吗？” “嗯！”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暖意包裹着她，她的目光落在小院。 只见江今衍正忙碌地将晾晒在外面的药材一盘一盘地端进屋内。 随后，他打了一桶井水进屋，不久之后，炊烟袅袅升起，小院中飘散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时间缓缓流逝，江今衍在院中进进出出，将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了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漱。 半个时辰后，整个小院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虫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白清音轻声自语道：“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主动出击 “再看看吧，你困不困，我送你回去，我再多待一会儿。” 白清音摇摇头，“没事，玄冥哥哥，阿音还不困。” 百里玄冥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夜色如墨，渐渐地，白清音感知到江今衍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她轻声说道： “玄冥哥哥，他好像已经睡熟了，窝们回去吧。” “好。” 百里玄冥应声，抱着白清音踏风而起，宛如两道轻烟，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他们离去的那一刹那，江今衍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坐起身来，隔着门窗，目光锐利地扫向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前蹲守的地方，心中暗自考量：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另一边，白清音紧紧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收回神识，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玄冥哥哥，他居然察觉到了窝们的存在。” 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边走边说道：“无妨，过两日，你施法隔绝住我们的气息，且看看他本事如何。” “好。”白清音点头答应，心中对江今衍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 接下来的几日里，白清音白天与凤淮之等人一同捕蝉抓鸟，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时光。 到了夜晚，她便和百里玄冥前往江今衍的小院，暗中查探他的情况。 经过一连多日的观察，白清音发现江今衍除了日常收拾药材、为病人看病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举。 这一日，白清音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一杯蜂蜜水， “玄冥哥哥，看来是窝多虑了。世间万物皆有它的机缘所在，只要江今衍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窝们就任由他去吧。” 百里玄冥正忙着替白清音调整秋千的绳索，闻言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嗯。” “快来试试这秋千如何。” 白清音放下杯子，兴奋地坐上了秋千。 百里玄冥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他控制着力道推动秋千，白清音的身子随着秋千的摆动飞向空中，她开心地大笑起来：“阿音飞起来咯！” “再高一点，怕不怕？”百里玄冥打趣道。 “不怕！玄冥哥哥尽管推！”白清音大声回应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一时间，整个花园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谁都没有注意到宅院的东北角，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凤淮之的房间内，他与夫人相拥而眠，呼吸悠长平静。 窗户半开着，床头那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个人影悄悄地地潜入了屋内，他一步步接近凤淮之的床前，手已经悄然伸出，黄色的光慢慢从他手心涌出。 就在这时，床头的风铃突然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像是一道守护的屏障， 将房间照亮。紧接着，一股福运之力从风铃中涌出，将那人影震得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个房间，百里玄冥和白清音同时睁开了眼睛。 白清音在皇宫都是白翊辰和凤语苏陪着一起睡，但在这里，她提出要自己一个人，所以凤淮之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白清音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然后跑到百里玄冥的房门口。 察觉到白清音到来，百里玄冥重新闭上眼装作熟睡。 白清音推开门， “玄冥哥哥，快醒醒，有人闯入了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白清音急切地说道。 百里玄冥闻言，睁开眼立刻从床上坐起，他迅速穿好衣服，与白清音一同走出。 “走，我们跟上去。” 白清音顺手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将自己和百里玄冥的身影隐匿于夜色之中。 他们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个人影，一路朝前。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清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江今衍！ 他捂着胸口，有些狼狈，看样子是被她的术法所伤，若不是他想伤害外公和外婆，附着在风铃上的福运绝对不会主动伤他。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他回到了他居住小院，只见他在院中布下结界，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白清音眯了眯眼，“他居然会法术。” 片刻过后，江今衍吐出一口浊气，进了屋。 “看样子，他今晚不会再轻易出来了。”白清音喃喃道。 说着，白清音默念法诀，施下咒术，一旦江今衍踏出小院两里之外，她便会有所察觉。 “外公和外婆跟他无冤无仇，他想做什么？”白清音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百里玄冥眸光闪烁：“下次抓他个现行。” … 江今衍在鸿运所伤之后，已连续两日未曾踏出院子半步。 白清音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与百里玄冥一同前往拜访。 “哥哥！”白清音还未至门前，便已清脆地唤起了江今衍。 江今衍一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白清音摇头，笑容明媚，“没有啦，只是路过哥哥这里，见哥哥似乎不忙，便想找你玩。” 百里玄冥跟在白清音身后颔首打了个招呼。 江今衍闻言，笑容更甚，“那便好。你们稍坐，我这就去为你们倒水。” “谢谢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回应。 江今衍为二人倒了水后，正欲开口交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年轻妇人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身强力壮的男子闯了进来， “江大夫，江大夫！我家相公又开始发热了，您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今衍见状，连忙起身，对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歉然一笑， “抱歉，二位稍等片刻，我先为这位病人诊治。” “快去吧，哥哥。”白清音催促道。 江今衍迅速搭上了男子的脉搏，仔细诊断。片刻后，他转向那妇人， “应是最后一次复发了，我这就开几味药，按原来的方法煎煮，往后应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只见他虽值壮年，却脸色苍白，眼中无光，甚至已生出几缕银丝。 她心中暗自思量，她想，她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江今衍很快写好了药方， “给，一日三次，不出三日，定会痊愈。” 年轻妇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待妇人带着男子离开后，江今衍转向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眼中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白清音并未搭话，抬手一挥，门窗应声而闭，紧接着，小院四周被一层淡淡的结界所笼罩。 江今衍见状，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你…” 第121章 貉 江今衍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他几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凡人。” “这句话应该窝来说才对，你不是凡人。” 白清音紧紧盯着江今衍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江今衍转过身去，连忙否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清音步步紧逼，继续追问：“两天前，你悄悄潜入我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究竟意图何为？” 江今衍闻言，不自主低下头，嘟囔着：“我没有。” 白清音目光如炬，淡淡道：“刚刚你诊治的那个男子，发丝中藏着银丝，面色萎白，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缺少精气所致。 一个人有此症状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我回忆许久，印象中来你这里看病的人，十个中便有六个有此症状，难道这会是巧合吗？” 她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体内还有另一道魂魄存在，你分明就是在抽取他人的寿元去救他！ 你可知道，损害凡人寿数会折损你多少阴德？难道你想让你体内的那个人背负沉重的业果吗？” 江今衍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猛地转过头看向白清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白清音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继续说：“我知道，若是你真的想伤害他们，也不会事后刻意去弥补。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费心费力地去救他？” 江今衍握紧双拳，随后又缓缓松开。 他走到一旁的卧榻上，小心翼翼地躺下。 紧接着，一个橘色的光晕从他的额间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江今衍缓缓闭上了双眼，那橘色的光晕轻轻落地，瞬间化身为一只既像狗又像狐狸的动物。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启：“貉。” 貉动了动耳朵，惊讶地看着百里玄冥：“你居然认得我？” 它的眼神很快便暗淡下来：“我的主人就很笨，他以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貉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端正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面前坐下： “另一道魂魄是我的主人，名叫江今衍，他给我取了个名字……” 说到这里，貉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它的反应，追问道：“他给你取名叫什么？” 貉深吸一口气，心一横，闭着眼睛说道：“我的主人给我取名小粽球。” 见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并没有取笑它的意思，小粽球这才继续说： “龙脊山灵力充沛，我是山中修炼了两百年就成精的貉。 自从我开了灵智以来，便对奇珍异草爱不释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它们。 山中像我这样修炼成精的动物有很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有关系好的，也有敌对的。 大家有时候打起架来难免会受伤，而我便作为医师，为大家疗愈伤口。 十五年前，我萌生出通过神丹妙药提升自己修为、晋升为妖的想法。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用各种珍稀草药加上自身的术法炼制丹药。 但当我吃下自己制作的丹药后，却突然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被搅在了一起，疼痛难忍。” 白清音闻言，不禁有些惊讶：“你步骤出错，给自己吃中毒了吗？” 小粽球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的，我技艺不精，吃下丹药后疼得满地打滚，修为大损，就连原身也维持不住，变回了幼时的模样。 就在我疼得哼哼唧唧的时候，我遇见了我的主人……” ~ “小狗狗，小狗狗，你怎么了？”年仅五岁的江今衍，身着粗布麻衣，衣物上布满了破洞，他满脸担忧地凝视着地上那只虚弱的貉。 貉挣扎着睁开眼，费力地看向眼前的生物——是人类！ 它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听说人类常常用它们的皮毛来制作衣服！ 貉心中涌起一股逃跑的冲动，但无奈身体过于虚弱，刚撑起一点身子，便又无力地瘫倒在地。 “小狗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别怕，我来抱抱你，抱抱你就会好起来的。” 「啊！放开我，你这个人类！我可不是狗，我是貉！我是精怪！」 貉气的发抖，想要骂出这番话，但从它口中发出的却只是“呜呜”的哀鸣。 江今衍轻声细语安抚着：“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在江今衍温暖的怀抱中，貉渐渐冷静了下来，它暗暗想着：这个人的怀里还挺暖和的。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呢？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吗？” 江今衍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期待貉能听懂他的话。 貉抗议道：「你才没人要呢！我是受伤了才这样的！」 “呜呜…” 江今衍摸了摸貉的头，关切地问：“是饿了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有些干硬的半个馒头，“给你吃吧，我不饿。” 貉凑近馒头，动了动鼻子，这是人类的食物？闻着好像还可以。 看着怀中的“小狗狗”吃得津津有味，江今衍的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就在这时，江今衍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貉一愣，抬头看向江今衍，只见他衣衫褴褛，面容消瘦，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格外神采奕奕。 貉将怀中剩下的馒头推到了江今衍面前。 江今衍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啦，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貉在心中说道：「吃吧人类，你这么瘦，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呜…” 它用爪子将馒头直往江今衍怀里拱，江今衍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你真好，比我的那些亲戚都要好。” 貉想起了龙脊山有一处生长着灵果的地方，可是在哪里呢？ 它环顾四周，终于想起了确切的位置！ 貉从江今衍的怀里跳了下来，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江今衍看懂了貉的意思，站起身来，紧跟在它的身后：“好有灵性的小狗狗呀！小狗狗，你等等我。” 貉不满的反驳：「都说了我不是狗…」 不一会儿，貉便带着江今衍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碧绿的草地上。 这里树木葱郁、枝繁叶茂，好几棵矮树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灵果。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闪耀着诱人的微光。 江今衍的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好美的地方呀！” 貉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那当然啦！没有我带路的话，人类是不可能进来的。看在你给我吃东西的份上，我也回个礼吧。」 “呜呜呜…呜” 貉偏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江今衍，忍不住提醒他： 「快吃！别愣着了！这些灵果可是大补之物哦！你身上有好多伤呢，吃了它就能痊愈了。」 “呜呜！” 第122章 小粽球 貉心中涌起一丝无奈，暗自思量：难道人类都是如此，没见过世面吗？ 貉走到那棵灵果树下，奋力仰头，轻巧地叼下一颗果实， 「还好这灵果生长得不算高，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貉衔着灵果，步伐轻快地走向江今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江今衍见状，蹲下身子，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这是给我的吗？太谢谢你了。” 温暖的笑容有些晃眼，貉不禁有些傲娇地转过头去。 江今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呀！” 貉心中一惊，连忙紧张地查看情况，生怕灵果的灵气过于强盛，人类无法承受。 它焦急地问道：「人类，你怎么了？」 “呜呜！” 江今衍却摸了摸貉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小狗狗，这果子真是太神奇了，我胳膊上的伤痕竟然都消失了！” 他兴奋地分享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果，“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的，真好。谢谢你，小狗狗。” 随后，江今衍好奇地走向那些灵树，东摸摸西看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想起了好朋友狐狸的话： “人类最是贪得无厌，看见好东西，总想着全都据为己有。我的许多姐妹，还未修炼成妖，就被剥皮制成了狐裘大衣。” 貉的目光紧紧跟随江今衍，心中暗自揣测：那么他呢？他会不会也像其他人类一样，将这些灵果全都摘下来？ 只见江今衍欣赏完美景后，吃完手中的灵果，又伸手摘下了另一颗。 貉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它刚想离开，却听江今衍喊道：“小狗狗！” 貉抬头望去，只见江今衍正笑眯眯地递给它一颗灵果， “这果子真神奇，既能治我的伤，那一定也能缓解你的疼痛。” 貉愣住了，原来他是摘给自己的。 它一口咬下去，嘶~ 虽然有些酸涩，但确实能缓解它体内紊乱的气息。 貉抬起爪子，指向那些果树， 「那么多果子，你不多摘点吗？在你们人类眼里，这种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江今衍好像误会了它的意思，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先吃，如果还疼就再吃一个，摘多了也是浪费。” 貉见状，不再多言。 江今衍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小，留在这里万一被狮子老虎吃了怎么办？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养着你！ 我会挖很多很多药草卖钱，然后养活我们俩！一定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貉停下了吃灵果的动作，静静地望着他，江今衍也耐心地等待着它的选择。 貉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它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这个老实的人类吧。 江今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把将貉举在空中，“太好啦！我有家人啦！” 貉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叫江今衍，”他接着说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毛发又是棕色的，不如就叫小粽球吧！” 貉闻言，心中大惊： 「什么？！这么幼稚的名字，哪里配得上我威风的身份！」 “呜呜！呜呜！” 江今衍却以为它喜欢这个名字，蹭了蹭它的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小粽球~” 小粽球耷拉着尾巴，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好了，我们走吧，”江今衍说，“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青林郡了。” 他正准备抱着小粽球离开时，小粽球却急得大叫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人，你是不是傻？你好歹摘几个果子啊！那东西卖出去比草药值钱多了！这辈子你都不用愁了！」 江今衍看着激动的小粽球有些疑惑，试探地问道：“你是让我摘果子去卖吗？” 小粽球兴奋地吐着舌头，表示肯定。 江今衍摇了摇头，“这些果子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一定是天地灵气所化。如果我将它们带去尘世贩卖，那些人一定会追问我从何而来。 我若不说，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开口。人很贪婪，有时候手握珍宝未必是福。 我不想让这些人叨扰这一方净土，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有缘人自会遇见它。” 小粽球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它遇见了一个善良又明智的好人类！ 有小粽球在，江今衍今日收获颇丰，不到一个时辰，他放在山脚下的箩筐就堆满了草药。 “小粽球，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好聪明呀，帮我找到这么多！” 江今衍亲昵抱着小粽球舍不得放手。 「人类，我厉害着呢，等我恢复法力，能给你找更多。」 “呜呜！” “不过，你的叫声好特别，别的狗狗都是汪汪的叫，你是呜呜，不如改名叫呜呜好了。” 江今衍笑着说。 「别别别，呜呜太诡异了，小粽球就小粽球吧。」 看出来小粽球的抗议，江今衍不再逗弄它。 … “伍爷爷！我带来了新鲜的草药！”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回了青林郡。 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呼唤着开着药材铺的伍爷爷，伍爷爷正好打算关门。 “小衍，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江今衍挠了挠头，“今天在龙脊山耽误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说着，他把背上的箩筐递给了伍爷爷。 “哟，今日收获不错呀，都是一些好药草。”伍爷爷伸手接过，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摸索半天，拿出二十个铜板，“这是给你的酬劳，你今天也辛苦了。” 江今衍笑着接过，“谢谢伍爷爷！” “小衍，你收好了，可千万别叫那些人给你抢走了，这可是你的活命钱。”伍爷爷严肃的叮嘱着他。 小粽球有些疑惑，有人抢人类的财物？ 江今衍用力点点头，“放心吧伍爷爷。” “还没吃饭吧。”伍爷爷关心的看着江今衍，江今衍的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 伍爷爷从怀里摸出一个肉包子，“给你，专门留给你的。” 江今衍拿出两个铜板，“爷爷，给你。” 伍爷爷脸色一变，“你这孩子，爷爷心疼你给你的，你怎么还给钱。拿着，爷爷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江今衍眼眶热热的，“谢谢伍爷爷！” …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粽球环顾着周围环境，小茅草屋破旧不堪，屋顶茅草稀疏，风随意穿梭。 墙壁裂痕遍布，透出微弱的光。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草席，几件旧家具，无不透露着生活的艰辛。 江今衍将今日的酬劳藏进了砖下的小瓦罐，里面已经有一半的铜板。 “小粽球，我这里有些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哦。” 「不会，我可不是嫌贫爱富的狗。不对，貉！」 “呜呜！” 江今衍将手中的肉包子分了一半，“来，我们一人一半。” 小粽球连摆头，小爪子推着他的手，「我不吃人类，我好歹是精怪，没那么容易饿。」 “不喜欢吗？那我找找家里还有什么没。” 江今衍正四处找食物，小粽球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门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小兔崽子，我好像看见你今天挣了不少钱啊？” 第123章 我真的没钱了 江今衍寻找食物的动作突然一顿，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缓缓转身，目光中满是恐惧地望向门口， “二…二婶婶…” 小粽球顺着江今衍颤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面容圆润却眼神尖利的女人，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她身着一件朴素的棉衣，虽无华丽装饰，但衣物整洁干净。 李秀佳双手叉腰，盯着小江今衍发抖的身影，冷笑一声：“怎么，我是豺狼虎豹，能吃了你不成？” 江今衍紧张地捏着破烂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没有…” 这时，李秀佳身后走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他的面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同样刻薄。 他轻蔑地笑道：“说话啊小杂种。” 小粽球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目光不善地盯着这母子二人，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这样骂他！」 “呜呜…” 那男子仿佛没看到生气的小粽球一般，冷嘲热讽说：“嘿哟，你居然养了一只和你一样的小畜生。” 江今衍鼓起勇气反驳道：“哥哥，它不是小畜生，它是我的家人。”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怒道：“好你个小畜生，你骂谁呢？” 李秀佳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江今衍的鼻子怒骂：“我看你是缺爱缺的过了头，居然把小畜生当亲人。” 江路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附和道： “娘，他既然有能力养只畜生，那就说明他有银子。” 江今衍带着哭腔辩解：“我没有！哥哥，二婶婶，我真的没有了。 我爹娘留下的东西都被你们拿走了，难道还不够还你养育我这一年的恩情吗？” 李秀佳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嘿你个小白眼狼，你克死了你爹娘，我们二房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告诉你，不够！ 养育之恩大于天，你现在有能力养着自己，必须将手里的银子都交给我们。 再说了，我可是你二婶，你小小年纪，拿着那么多钱在手里终归不让人放心。二婶替你存着还不好吗？” 江路任不耐烦地打断：“娘别跟他废话，有没有翻一翻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破落的小屋里游移。李秀佳也撸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江今衍哭着阻止他们：“二婶婶，哥哥！真的没有！” 然而，他的哭声换来了江路任的推搡，他重重地摔倒地上。 小粽球见状，气不过张口就去咬江路任的腿。 江路任低头看见小粽球龇牙咧嘴的模样，忽然笑了：“哼，就你这小畜生也敢咬人？” 小粽球奋力挣扎，但它是幼体，力量有限，只能任由江路任摆布。 “呜呜！呜！”它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啊啊啊，坏东西，快放开本大爷！」 江今衍目露惊恐之色，欲把小粽球抢回来：“哥哥！不要伤害它！” 江路任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别动，想救这小畜生就把今天伍老头给你的银子交出来！” 说着，他单手掐着小粽球的脖子，小粽球难受得直哼哼。 李秀佳眼里闪过赞赏的目光：“我儿子脑子就是好使，将来就是状元郎的料子。” 小粽球愤恨难平， 「我呸，天生的坏种，祝你早死天打雷劈！！咳咳咳…」 它已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泪在江今衍的眼眶里打转，他看着江路任和李秀佳咄咄逼人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你将它放下，我便给你。” 江路任挑了挑眉，威胁着说：“你可别给我耍小心眼儿，不然我随时弄死它。” 说完，他便随意地将小粽球丢在地上。 小粽球本就虚弱，从高处摔落，疼得闷哼一声。 江今衍连忙走过去，心疼地把小粽球抱进怀里，“对不起小粽球，我连累你了。” 小粽球费力地舔了舔他的脸，「没事，人，等我恢复元气，定然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呜呜。” 江路任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废话了，还不快给，我和娘可忙着呢。” 江今衍小心翼翼地将小粽球放在破草席上，但小粽球却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不能给，那可是你所有的家底，给了真要喝西北风了！」 江今衍轻轻地拍了拍小粽球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从破草席的另一头摸出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五个铜板。 他无奈地说道：“二婶婶，哥哥，这是我今天挣的。” 江路任一把抢过，江今衍死死地抓住不放：“总共就只有五个铜板，求求你，留两个我明日买包子吃吧。” 李秀佳皱着眉头从江路任手中夺过，看着里面零星的几个铜板，她满脸嫌弃地开口： “怎么每次都这么点，伍老头也是真抠搜。” 说完，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铜板扔到地上， “赏你了，这几天不来了，真是浪费时间。” 李秀佳温柔的牵起江路任的手， “这几日你就好好温书，等他攒够五十文，娘再来找他要养育费。你就安心考你的状元吧。” 随后，李秀佳扭着她那水桶腰拉着儿子准备离开。 走之前，江路任还不忘嘲讽江今衍：“好好守着你的小畜生过日子吧，希望下一次来见到的不是你们俩的尸体。” 小粽球眼中喷火，「你才是畜生，等我恢复法力，第一个宰了你们！」 江路任两母子走后，江今衍扬起一抹笑安慰着耷拉着耳朵的小粽球， “没事啦，只要他们拿了钱就会走了。” 江今衍摸了摸小粽球的头，开始收拾凌乱的家， “我是不是很聪明？每次回家前，我都会在刚刚的盒子里放上五个铜板，虽然一文都不想给，但也算是花钱给自己买个清净。” 「他们不是你的亲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小粽球愤愤不平道：“呜呜！” “小粽球！我找到面条啦。”江今衍献宝似的递给小粽球看， “你吃不吃这个，这是我上次偷偷藏的，时间一长给忘了。” 小粽球看着一脸期待的江今衍盯着自己的模样，心倏的一下就软了。 「吃！」 “呜！” 第124章 由它来守护 小粽球静静的看着这个五岁娃娃熟练的忙上忙下，它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 江今衍生完火，看见乖乖趴着的小粽球笑着说：“怎么啦，觉得无聊了吗？” 小粽球摇摇头，「不无聊，只是觉得你生活的好辛苦。」 “呜呜呜~” “无聊的话，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你想听吗？” 小粽球一下就端坐了起来，「听！」 “曾经，我也有个幸福的家。 我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医者，不仅医术高超，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我娘亲，温婉贤淑，虽不似爹爹那般精通医术，却也懂得许多简单的草药知识，常年在药材铺中协助爹爹。” 说到自己的父母，江今衍脸上露出了怀念又幸福的笑。 “受爹爹和娘亲的影响，我自幼便对药材很感兴趣。 闲暇之余，我经常会跑到医馆里，帮爹爹整理药材，看爹爹如何细致地辨别药材的真伪与优劣。 也会听娘亲讲述每一味药材背后的故事与功效。 爹爹和娘亲不仅给我讲述许多大道理，还经常夸我，天生聪慧，一点就通，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那段时光，对我而言，是无比珍贵且幸福的记忆。” 说到这里，江今衍背过身偷偷抹了眼泪， “可一年多以前，一场大火毁了我的家。 那年正值冬日，库房里有许多药草生了虫，需要拿出来晾晒。 趁着冬日难得的太阳，爹爹和娘亲便将那些草药给挪了出来。 伍爷爷跟我爹爹的关系很要好，连带着伍爷爷也很喜欢我。 那天，我帮完忙后，便跑到伍爷爷的药材铺玩，一直到了天黑，我才回家。 可我回家的那一刻，我见到漫天大火吞噬我了爹爹的医馆，许许多多的人提着水忙进忙出。 我被吓得嚎啕大哭，一直在找爹爹和娘亲。没有人理我，我想往里冲，却被路过的行人给拦了下来。 火势太大，房子都被烧的只剩下架子。 我眼前阵阵发晕，我依稀看见围在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 ‘可惜了，这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江大夫夫妇可是大好人啊。’ 我听懂了他们的话，那一日，我成了没爹娘的孤儿。” 小粽球心里不是滋味，踉跄的跳下床，往江今衍怀里钻。 江今衍紧紧搂着小粽球，声音微微哽咽， “后来，我听二婶说，那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收拾完药材后，就开始翻账本算账。 她去给爹爹和娘亲送了饭，她看见周围堆满了干枯的药草还特地提醒爹爹和娘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没想到，不知怎么的，烛火被打翻，火势蔓延。 爹娘为了抢救医馆，没能出来。 我家和医馆不在一处，所以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我爹娘在世时，我二婶对我还算不错，爹爹娘亲一死，二婶嫌我是累赘本不想管我。 可百姓们都受过我爹的救治，她迫于压力收留了我，这样不仅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得到我爹爹娘亲的遗产。 一开始，二婶在我家找到了许多比较值钱的东西，她就对我很好。 可银子总是会花光的，渐渐的，她就变了一副嘴脸。对我动辄打骂，说我拖累了她。 我二叔虽然疼爱我，但他耳根子软怕我二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我爹，忘记了我，二婶就找了个机会将我赶了出来，给了我一个茅草屋，独占了我家。” 小粽球舔了舔他的脸，「他们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也不能让自己饿死是不是，于是我按照我跟着爹爹上山挖草药的记忆，跑到了龙脊山，找到一些我认识的药草，拿到药铺换银子。 伍爷爷听说后，找到我，让我跟着他回家。我拒绝了，我不能去，二婶知道了一定会让伍爷爷不安生。 伍爷爷没办法，就让我把挖到的药草拿给他，他给我工钱。每日的工钱只多不少，刚好我能养活自己。” 江今衍蹭了蹭小粽球的脸，“伍爷爷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幸运遇见他。 小粽球，现在我又遇见了你，你也是我的幸运。” 「不哭不哭，心里难受死了。」 小粽球舔着他的眼泪。 感受到小粽球的安慰，江今衍挤出一个勉强笑容。 突然，他闻到面条的味道，心中一惊， “哎呀，面都要坨了，你等等，我马上就给你盛起来。” 小粽球默默的等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孩子，由它来守护。” … 一连多日，李秀佳两母子果真没再来找江今衍的麻烦。 江今衍和小粽球度过了一段自由快乐的日子。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爬上龙脊山寻找药草，小粽球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找一些修复自己创伤的灵草。 草药卖掉后，江今衍就会买上一个肉包子奖励给它。 “多吃点，这几天多亏你，好多不容易找到的都被你给发现了。小粽球，你辛苦了哟！” 小粽球吃着吃包子，尾巴摇的飞起。 「哼哼，我可厉害，日后绝对让你过上好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粽球也越发担忧。 天气越来越冷了，龙脊山的普通药草终归有限，到了冬日，他该怎么办。 江今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家里到处漏风，到了寒冬，如果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他一定会冻死。 找二婶，她肯定不会管他，可还有什么办法呢？江今衍有些苦恼。 小粽球这时咬着他的衣摆将他带着往外走。 “小粽球，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江今衍乖乖的跟上，小粽球头也不回直往前冲。 良久，江今衍站在了伍爷爷的药材铺门口。 “你的意思是，让我求伍爷爷吗？不可以的，如果二婶知道的话，她会诬赖伍爷爷诱拐我，然后敲诈伍爷爷，我不能这么做。” 江今衍摆手拒绝的很干脆。 「你跟着伍爷爷学医术呀，这样你以后就有一技之长了！ 伍爷爷本就想照顾你，定然会同意的。」 “呜呜！！！” 见江今衍不懂自己的意思，小粽球急得团团转。 「哎呀，你进去嘛。到了冬天，白日你在这里当学徒，晚上正好在药铺睡下， 偶尔回去一趟应付你那泼妇二婶，那比待在冷屋子里强多了。」 小粽球灵机一动，躺在地上装死。 江今衍见状吓得大喊，连忙检查它的状态，“小粽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粽球一翻身又起来了，如此反复，江今衍似乎明白了，他试探问道：“你想让我学医？” 小粽球眼睛一亮，「对对对，人，你太聪明了！」 “衍儿，你这狗狗倒是很有灵性，与你有缘。它的提议，爷爷很赞同。” 伍爷爷被江今衍大喊的动静吸引了出来，刚踏出门便听见了一人一狗的对话。 “伍爷爷，可是我…” 第125章 无理取闹的李秀佳 “可是我已经很麻烦您了，我怎么能…”江今衍垂下头，他何尝不想学，可他不想拖累伍爷爷。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伍爷爷走到江今衍身边蹲了下来， “我照顾你，并不全是因为与你父亲交好，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人能继承我的衣钵。 你若真想学，我定倾囊相授。 你二婶那边自有我替你挡回去，你就安心在此当我的徒弟吧。” 江今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一把抱住了伍爷爷，“爷爷，谢谢您。” 伍爷爷轻轻安抚着他， “衍儿，日后吃穿住行你都在此处，我会在药铺里替你整理一间空屋子，也省的你来回跑。” 小粽球兴奋的围绕着两人打转，「我就知道，伍爷爷是大好人，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 得到伍爷爷的支持后，江今衍便带着小粽球搬到了伍爷爷的药材铺。 与其说搬家，其实也就是带了两身衣服到新的住处。 天气越来越冷，江今衍也不再跑去龙脊山挖草药，而是跟着伍爷爷学习医术。 “衍儿啊，你看这味药材，它叫黄芪，有补气固表的功效。”伍爷爷指着药材架上一味淡黄色的药材说道。 江今衍瞪大了眼睛，“哦，黄芪，我记得了，伍爷爷，它是不是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壮？那样我就不怕哥哥打我了！” 伍爷爷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药可不能随便吃，得对症下药才行。你多多吃饭，照样能长得又高又壮。” “爷爷，那个黑色的是什么，我还从未见过。” “那是…” 伍爷爷看诊时，他便在一旁认真学习，偶尔有不懂的，伍爷爷会亲自让他上手感受，再为他讲解。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新年。 新年之际，雪花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 江今衍独自一人坐在药材铺外的台阶上，任由冷风拂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的呼吸化作一缕缕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屋内，伍爷爷正忙碌地包着饺子，伍爷爷虽年纪大了，但包起饺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小粽球在他腿边欢快地绕来绕去，用鼻子轻嗅饺子皮的香味，兴奋地跳跃。 「哇塞，这就是凡间的新年吗，感觉真不错。」 “呜呜！” 「小主人哪里去了？」 小粽球似乎察觉到了江今衍的异样，它停下步伐，望向门口，仿佛能感受到江今衍内心的思念。 它毫不犹豫地跑向门外，来到江今衍的身边，轻轻地用头蹭着他的腿。 「你想家人了吗？」 这时，伍爷爷也放下了手中的饺子，走出屋门，来到了江今衍和小粽球的身旁。 他慈祥地看着江今衍，轻声问道：“衍儿，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江今衍低下头，声音略带哽咽：“嗯，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小粽球钻进江今衍怀里，抬头看着他，平日里，小主人总是以笑容满面示人，看起来无忧无虑。 这是他来到药材铺后，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再怎么坚强，小主人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伍爷爷心疼地摸了摸江今衍的头：“你爹爹和娘亲如今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他们一定也在想你。 衍儿，他们如今有了新生活，你也要学会往前看。这里是你的家，爷爷和小粽球都会一直陪着你。” ~ 江今衍也偶尔会回到破屋子应付二婶，每次给她十几个铜板应付了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秀佳得知伍爷爷收下江今衍为学徒时，第一个不乐意。 “吴老头，你一把年纪，多管什么闲事？”李秀佳拽着江今衍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小粽球气的低吼警告，「死泼妇，放开我主人。」 “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伍爷爷拉着江今衍的另一只胳膊不松手。 “二婶婶，我只是跟着伍爷爷学医，我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江今衍用力挣脱开。 李秀佳有些恼怒，“就你个棒槌脑子，别做梦了，还不快回去，你把银子都浪费在这儿，还不如给你哥哥考状元。” “江夫人，你误会了，衍儿没有给我交学费，我是自愿教他的。”伍爷爷一听，赶忙解释。 李秀佳狐疑的松开了手，“真的？” “是真的二婶婶！” 李秀佳眼珠子转了几圈，狡诈道：“我侄儿在你店里忙前忙后，难道给你白打工？ 这样吧，你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就当是我侄儿的工钱。” “二婶！”江今衍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被李秀佳的厚脸皮给雷到了。 “伍爷爷，您别听她的，您供我吃喝，还教我学习医术，我帮您整理药材铺那都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听她的话。” “小兔崽子，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李秀佳上来就想掐江今衍的脸。 伍爷爷毫不客气，用拐杖痛打她的手，“李秀佳，你别太过分。” 李秀佳不依不饶：“哼，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为了巴结我侄儿，好让他为你养老送终吧，你这心思，可真是深藏不露。” “你…你！”伍爷爷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几个人的争执吸引了门口路过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开始在药材铺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人围观的人越来越来多，伍爷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李秀佳，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伍爷爷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当年衍儿的爹一个人撑起了江家，对街坊哪次不是热心肠？经过他诊治康复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今，你却苛待他的儿子，不给他吃饱饭还独占他的家产，这天理何在？ 我不过是看在当年衍儿他爹的情分，给这娃娃一口热饭，你不管他，我来管他还不成吗？” 说到动情处，伍爷爷的声音微微颤抖，周围的百姓也听得动容。 他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李秀佳，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秀佳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伍爷爷会如此直接地揭露她。 她试图狡辩：“你……你别乱说！我哪有苛待他！” 但伍爷爷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秀佳，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报官评评理了！” 一听要报官，李秀佳顿时慌了神。 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养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伍老头，我就看着他慢慢吃掉你一半家产。” 说完，她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串骂街的嘀咕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群逐渐散去，药材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李秀佳的那句话，深深入了江今衍的心，“伍爷爷，我拖累你了。” 伍爷爷看着江今衍，心疼说道：“衍儿，别管她，今日这么一闹，她应该不会轻易找你麻烦。 你好好学习医术，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江今衍握紧拳头，“伍爷爷，我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回报您的恩情！” 第126章 小粽球的报复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江今衍在伍爷爷和小粽球的陪伴下慢慢长大，他也从当初那个只认识简单草药的娃娃，变成了年少有为的江大夫。 桌上散落着几卷医书和几味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李大叔，您最近感觉如何？”江今衍的声音温，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回答。 李大叔咳嗽了一声，随即笑道：“今衍，多亏了你，我这身子骨啊，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江今衍闻言，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那便好，李大叔您可一定要多休息，按时服药。这药对您的病情大有裨益。” 李大叔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好好好，谢谢你。” 送走李大叔后，伍爷爷颤颤巍巍的端了一碗长寿面走了过来。 江今衍见状，连忙伸手接过，将伍爷爷小心扶着坐下。 他担忧地略带责怪道：“伍爷爷，您腿脚不好，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忙起来了。” “衍儿，今日可是你十五岁生辰，爷爷想替你做碗长寿面。费不了多少心神，你放心。来来来，快坐下尝尝。”伍爷爷招呼着江今衍。 江今衍心里暖暖的，搬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好吃！谢谢伍爷爷！” 江今衍露出了笑意，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如今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吃的正香的江今衍，伍爷爷眼里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一晃这么多年，衍儿都长这么大了。” “多亏伍爷爷的教导，衍儿不胜感激。”江今衍笑着说。 “唉，爷爷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去。你现在本事了，有能力支撑起这间药铺，从今日起，爷爷就将它正式交给你了。” “伍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还能再活一百年！”江今衍听见这话心里一沉。 “爷爷的身子，爷爷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爷爷希望衍儿不要伤心，好好生活，往前看。” “爷爷…” “诶？小粽球去哪里了，这一大早的，我怎么没看到它？” 伍爷爷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赶紧转移江今衍的注意。 “小粽球这几日早出晚归的，看看天色，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汪汪！” 「伍爷爷，主人，我回来咯！」 一只黑棕色的大狗狗，跑了进来。它毛发浓密闪亮，四肢结实有力，眼神明亮。 这十年来，它的法力和修为全都已经恢复。 小粽球为了避免百姓们怀疑它的身份，特地改变了叫声，还变成了普通狗狗的模样。 江今衍笑着起身相迎，“小粽球这几日你都跑哪里玩去了？” 小粽球一下扑到他身上，「我现在法力都回来了，当然是找李秀佳替你报仇！」 伍爷爷笑着摸了摸胡子，“小粽球都十岁了，还这么有活力。不像普通的狗狗，十岁都老了，懒得动弹。” 「那可不，我可是貉！厉害着呢。」 小粽球兴奋的在屋里撒欢。 “听说你堂哥今年终于通过了童试，打算参乡试了。”伍爷爷意味不明说道。 “他不适合走那条路。”江今衍淡淡道。 「可不嘛，这么多天，我都在探查江路任，我发现他居然是靠作弊才得以通过。所以我特地送给他一份大礼！」 “汪汪汪！” 江今衍看见小粽球附和着他的话，露出了笑意， “你也如此认为吧，可惜二婶爱子心切，看不出堂兄的愚笨。” 「我专门给主考官送去了江路任平日里所写的文章，那主考官一看就会知道有问题！」 没办法，在凡间需得遵守凡间规矩，又不能真杀了他们两母子，只能暗地里给他们使点绊子。 小粽球李秀佳极为注重脸面，一想到李秀佳和江路任满脸羞愤模样，心里就一阵畅快。 主人小时候的仇，它可都好好记着呢。 … 晨光微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小粽球迎着朝霞又一次出了门。 它走到没人的角落，化身成一只橘色小猫，踏着猫步，悠闲地朝着某处而去。 江今衍的二叔江博曾经考上了秀才，努力了二十年也没能中举。 他自知自己不是那块料，于是在一所私塾担任教书先生。 往日辰时才是江博到达私塾的时辰，可这几天一出门，不是踩到狗屎，就是被莫名泼上一身水。 江博觉得自己近日实在是倒霉透顶，为了避免那个时候惨状发生。 今日，卯时刚过他就出了门。 江博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走了一段路无事发生，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粽球端坐在屋顶，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么多年来，他作为主人的二叔，充当隐形人，一句话都不帮主人说，任由那李秀佳欺负主人，他该受到惩罚。 眼看着就要抵达私塾，江博终于放下心。 他推开门准备进去的那一刻，头顶原本岿然不动的瓦片突然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瞳孔里橘色光晕浮现，砰的一声，大片的瓦片哗啦啦的砸在了江博的身上。 江博毫无防备被砸倒在地，额头也被碎瓦刮的血流不止。 江博摸了一把额头，鲜血刺红了他的眼睛，他大叫一声：“啊！”随后晕了过去。 小粽球轻嗤一声，“没用的凡人。” … 受伤昏迷的江博被好心人送回了家中，小粽球紧随其后，跟着他们回去看戏。 刚踏入家门，李秀佳便一眼瞧见了满头是血，不省人事的江博，顿时哭得撕心裂肺，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江路任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门，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博，便又要转身回屋。 他心里牢记着娘亲的教诲，读书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正当李秀佳忙着安顿江博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大群官兵涌了进来。 为首的一名官兵大声宣布：“江路任在童试中作弊，现奉命将其抓捕归案！” 李秀佳闻言，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立当场，随即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冤枉啊！我们江路任怎么会作弊！” 官兵嘲讽道：“二十五岁的年纪，还要靠作弊通过童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脑子。” 江路任听到自己的名字与“作弊”二字联系在一起，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他很快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挺起胸膛，大声反驳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作弊？有什么证据？” 那官兵冷笑一声，“证据？全都在公堂之上，等到了那里，你自会知晓。”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将江路任带走。 “不要抓我儿子，我儿子没有作弊！” 小粽球满意的看着底下一片混乱的场景，江路任被官兵押解着离开了家，留下李秀佳在原地泣不成声。 … 第127章 老天开眼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 江路任因童试作弊被抓的消息迅速传开，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江路任那小子，童试作弊被抓现行了！”一个路人兴奋地对着同伴说道。 “啧啧，李秀佳那老女人就指望着自家儿子考上状元，结果熬到二十五才堪堪跨过童试门槛，没想到还是作弊得来了。” 妇人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有够丢人的，我看她老脸往哪儿搁。” “就是，这下看他怎么收场，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旁边的人附和道。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嘲笑声，江路任的名字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与此同时，江博早上出门被砸伤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听说江博早上出门还被东西砸伤了，这一家子可真是晦气到头了。” “可不是嘛，他们家啊，平时就不积德，对待江今衍那个孩子也是苛刻得很。” “遭报应了吧，这就是不做好事的下场。” 这些闲言碎语像风一样，很快就吹到了江今衍的耳朵里。 此时，他正在家中静静地看书。 “江大夫，江大夫，你都听到没？”李大叔在门外喊他。 江今衍放下书，“李大叔，有好几个阿婶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 李大叔嗤笑一声，“对你来说，也算是老天帮你出了口恶气。你往后的日子可以安心咯。” 目送走李大叔后，江今衍喃喃自语道：“莫不是老天开眼？” “衍儿，什么事啊？今日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伍爷爷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江今衍走过去将发生的事告知了伍爷爷。 伍爷爷听完后长叹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你就安心替人看病吧，不要让他们的事影响到你。” “嗯。” … 过了数日，江今衍的判决终于尘埃落定， 杖刑四十，并且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瑟缩的江家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江博的伤势虽然逐渐好转，但人却不知为何变得痴傻起来，时常呆坐在角落，眼神空洞。 私塾的掌塾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表示江博已不适合再留在私塾教授学生。 家中的顶梁柱江博倒塌，江路任又因作弊被抓，名声扫地，如今又身受杖责，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李秀佳独自承担起了照顾全家的重任，她既要照顾痴傻的江博，又要照料受伤的江路任，还要打理家中的日常琐事，整个人几乎被压垮。 她终日以泪洗面，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绝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喃喃自语，诉说着命运的不公：“这都是报应啊，是我们二房作孽太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 江家二房过得如何，丝毫没有影响到江今衍的生活。 以前李秀佳虽然对他刻薄，可现在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江今衍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趁着他们落魄的时候将爹娘的房子要回来。 因为伍爷爷告诉过他一句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这时候将人逼入绝境，便会引来无休止的报复。” 江今衍依旧和往常一样为人诊治，时不时与小粽球一起上山挖草药，日子平静又快乐。 就在江今衍和小粽球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幸福过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江路任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慢慢恢复了元气。 江家靠着李秀佳一个人支撑，已近乎摇摇欲坠。 这几个月，也让原本丰韵的李秀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补贴家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江路任不得不出去找事干。 可由于他之前的斑斑劣迹，名声已经臭名昭着，无人愿意再雇佣他做工。 江路任不反思自身错处，反而怨天尤人，责怪李秀佳只知道让自己读书，怪她逼迫自己，才不得已以作弊。 李秀佳气的大骂他没良心，江路任置若罔闻，借酒消愁，以此来麻痹自己。 这一日，江路任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 远处，他朦胧地看见江今衍和小粽球正笑容满面地玩耍，那温馨的画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嫉妒与恨意在他心中疯狂地滋长，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 他心中暗骂：“江今衍这个小畜生，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江路任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渴望将这一切的不公都倾泻到江今衍身上。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朝着江今衍的方向走去，刚迈出几步，他便被一个急匆匆的路人猛地撞了一下， 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摔了？”江今衍环顾四周。 小粽球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酒味儿，它嫌弃的打了个喷嚏，摇摇头。 “走吧，一个月前龙脊山山顶有几株药草，想来已经长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江今衍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小粽球离开了。 夜幕降临，江路任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他捂着头，艰难地起身。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的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不屑： “看那人，真不是个好东西，跟江今衍比起来可差远了。” “是啊，江大夫医者仁心，为人和善，江家有他才是福气呢。” 这些话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切割着江路任的内心。 他强忍着不适，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为了逃避这刺耳的言论，他来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又开始借酒消愁。 路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越喝越多，好像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的痛苦和愤怒。 不久，他又一次醉倒在了酒摊旁。 天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百姓陆续收了摊，没过多久，街道变得空无一人。 江路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跄着脚步，朝着伍爷爷的药材铺走去。 砰砰砰—— 屋内的伍爷爷听见声音，眼睛一亮，“衍儿回来啦？等爷爷来开门嗷。” 伍爷爷拄着拐杖，打开了门，铺天盖地的酒气迎面而来，伍爷爷眉头紧皱，“怎么是你？” … 第128章 疯狂的江路任 龙脊山 “小粽球，该回家了，今日耽误太久，伍爷爷要担心了。” 江今衍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药草，对着正在撒欢的小粽球说道。 「好，来啦！回家咯」 “汪汪！” 一人一狗正准备离开，一声呜呜的叫声留住了两人的两步。 江今衍回头望去，是一只长得像狐狸又像狗的动物，他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小粽球见了对方，目光闪躲，“遭了，我的形象没了！” 「哥哥，你怎么跟一个人类待在一起，还变成狗的样子。」是小粽球的同类貉，体型略小，还是个小姑娘。 江今衍看见它对着自家的小粽球呜呜叫个不停，一下就明白了，“小粽球，它是不是你的朋友？” 「对，她是我朋友。」小粽球汪汪叫了两声回应。 小貉更加疑惑了，它怎么还发出狗叫？ “那你要留在这里一会儿吗？”江今衍看出了它的想法。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跟上。」 “汪汪！” “好，那我先走了哟，伍爷爷还在等着，我怕他担心。今天你记得回家，我给你留门。”江今衍挥了挥手，先行离开了。 “哥哥，族人找了你很久，这么多年你都待在这个人类身边吗？” “说来话长…”小粽球汗颜。 它为了面子，这些年都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族人当然找不到它。 随后，它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小貉，小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小，麻烦你回去告诉大家我没事，我想陪着这个人类，等到狗的寿命到了尽头，我便脱身回来。” 小粽球坚定的说道。 “好，那你万事小心。” … 青林郡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伍爷爷看着眼前浑身酒气的江路任，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路任不满伍爷爷突然变化的神色，伸手粗鲁地推向伍爷爷的胸口。 伍爷爷本就腿脚不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哎哟”一声痛苦的呻吟。 “江路任，你究竟想做什么？”伍爷爷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腿疼的使不上劲。 江路任咆哮着回应：“江今衍那个小畜生呢？让他出来见我！” 伍爷爷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说： “江路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江路任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蹲下来，伸手狠狠地甩了伍爷爷一巴掌。 伍爷爷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你疯了吗，江路任？”伍爷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路任一把提起伍爷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对，我就是疯了！都是被你们给逼疯的！ 江今衍那小畜生不在是吧？那我就打死他最敬重的人，让他跟我一样痛苦！” 伍爷爷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江路任的束缚，但喝醉了的江路任手劲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江路任一拳拳打在伍爷爷身上，伍爷爷身子骨弱，瞬间便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 就在这时，江今衍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眼眶瞬间变得猩红。 他怒吼一声：“住手！” 然后一拳头狠狠地砸向江路任的脸。 江路任失去支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江今衍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伍爷爷抱了起来，焦急地呼唤着：“爷爷，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回应：“衍儿……” 江路任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看清楚了来人，他舌头抵住腮帮子，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恶狠狠地盯着江今衍说：“小畜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江今衍根本没有心思搭理江路任，他忙着将伍爷爷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躺着。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伍爷爷却推开了他的手说：“衍儿，没有用了。” 泪水瞬间溢满了江今衍的眼眶，他哽咽着说：“不会的爷爷，你忘了？您说我是最聪明的，我肯定会让您安然无恙的。” 说着他重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感受到的脉象却让他心如刀绞，江今衍忍不住痛苦地大哭起来。 江路任不耐烦地从后面扯过江今衍的胳膊说：“小畜生，不理我几个意思？” 江今衍愤怒到了极致，他一把将江路任推倒在地，然后狠狠地捶向他的脸。 江路任被江今衍奋力一击后，怒火中烧，再次与江今衍扭打在一起，拳脚如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在混战中，江路任意外地从江今衍纠缠的衣襟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那是江今衍日常采药时随身携带的。 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江路任紧握小刀，眼神愈发凶狠。 江路任找到机会，猛地向前一刺，目标直指江今衍的心脏。 就在这生死瞬间，原本躺在榻上的伍爷爷不知从哪儿汲取了最后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江今衍，用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衍儿，小心！” 小刀深深嵌入了伍爷爷的胸膛，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刺痛了江今衍的心。 江今衍抱着伍爷爷，声音颤抖，泪水决堤：“爷爷，爷爷，你不能走，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衍儿，别哭……你要坚强……往前看……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江今衍无助的哭喊。 江路任看着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取代，他冷笑一声：“小畜生，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 江今衍的心中杀意腾腾，起身反击。 这时，李秀佳焦急地寻了过来。 她因儿子一天未归而四处寻找，无意间路过这里，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急忙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娘，你还不快来帮我！”江路任怒吼着，企图将母亲的注意力从眼前的惨状上拉开。 “路任，你……你杀了人……” 江路任的眼神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江今衍悲愤交加，抄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砸向江路任， “江路任，我要你为爷爷偿命！” 李秀佳见儿子即将受伤，情急之下跑过去帮忙。 江今衍以一敌二，很快便处于下风，不慎被江路任捅伤。 李秀佳望着混乱的场面，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不如就和当年一样，一把火烧了这里，一了百了。” 江今衍捂着伤口，鲜血不断渗出，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对母子，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话，“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李秀佳与江路任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快动手！” 江今衍的身体缓缓倒下，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喃喃自语，满是愤恨和不解：“为什么……” 屋内，火光渐起，掩盖了一切罪恶与真相，只留下无尽的悲鸣与遗憾。 小粽球开开心心地回到药材铺，远远地，满天火光映入了它的眼帘。 它心中猛地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它急忙催动法力，加速向药材铺飞去。 待它靠近，眼前的景象让它震惊不已，竟是自己家起了熊熊大火。 小粽球心急如焚，它焦急地口吐人言喊道：“主人，伍爷爷，你们在里面吗？” 小粽球立刻施展法术，强大的灵力汇聚成一股清流，迅速扑向肆虐的火舌。 火焰在它的法术下逐渐减弱，最终彻底熄灭。 小粽球着急忙慌跑进屋，眼前的景象刺激着它的眼。 它来得及时，大火还没来得及吞噬江今衍和伍爷爷，只见他们浑身是血毫无生气躺在地上。 小粽球悲愤欲绝，凄声呼唤：“主人！伍爷爷！” 第129章 安心睡吧 “主人！伍爷爷” 小粽球湿润的鼻子轻轻触碰着江今衍与伍爷爷，伍爷爷已无声息。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主人！” 小粽球悲伤的呼唤着江今衍，江今衍指尖微动，尚有一口气在。 小粽球见状立马将灵力缓缓注入江今衍枯竭的身体。 在灵力的滋养下，江今衍的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中既有惊喜又充满了绝望，声音微弱：“小粽球……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他们，二婶他们，杀害了我的爹娘，如今又妄图将我和伍爷爷也置于死地……” 说到此处，江今衍的力气已经耗尽，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涣散。 他心口的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支撑到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粽球感受到了江今衍生命力的迅速流逝，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 它低吼一声，“主人，你的仇，你的恨，我都会铭记于心。” 小粽球闭上眼睛，全身的毛发都似乎在颤抖，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体内涌出，那是它两百年修为的结晶。 小粽球用尽全身力气，将江今衍即将消散的魂魄强行归入江今衍的体内，用灵力编织出一个温暖的茧，将他紧紧包裹。 “主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用我的命，我也会让你活过来。” …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被火光洗礼过的药材铺上，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街上的小摊开张，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百姓们见到昔日好好的药材铺一片狼藉，纷纷围拢过来，无不摇头叹息。 “唉，老天真是不公啊！伍大夫和江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一位大妈抹着眼泪，声音中带着惋惜。 “是啊，这世道怎么了？咱们得赶紧报官，让官府来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壮年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转身就要去找衙役。 “天啊，怎么会这样！”李大叔今日刚想过来换药，目睹眼前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 “江大夫和伍大夫呢？有没有人看见？”李大叔抓着周围人的手不放。 “没有，估计没能出来，唉。” 人群中，李秀佳和江路任混迹其间，当他们看到药材铺被烧得面目全非，心中那块大石头悄然落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接着，李秀佳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猫哭耗子般冲进废墟，哭喊着：“我可怜的侄儿啊，年纪轻轻怎么就遭此横祸哟！” 江路任也紧随其后，故作伤心地喊道：“弟弟啊，你这一走，谁还给我们银子花啊？”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都愣住了，目光在他们母子身上来回扫视。 百姓们本就对李秀佳母子的突然出现感到疑惑，平日里他们与江今衍关系紧张，此时却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令人费解。 听到江路任那句露骨的话，大家的疑虑才渐渐消散，转而对他们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没良心，这时候还只想着银子！” “就是，江大夫平时待他们不薄，现在人没了，他们却只想着钱！” 周围一片指责声，李秀佳和江路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官府的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队衙役快步走来，表情严肃地进入药材铺查看情况。 李秀佳和江路任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衙役们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里面的一切都已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和灰烬。 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两具被烧得黑黝黝的尸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形状。旁边还有一些干了的蜡烛的蜡油。 “看来是在睡梦中，烛台被打翻，醒过来后来不及逃跑，从而被烧死的。” “没错，屋里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天灾无疑。” 他们走出废墟，向围观的百姓宣布：“大火是因为烛台被打翻，两位大夫在睡梦中未能及时逃生，不幸遇难，并非人为。” 听到这里，李秀佳和江路任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庆幸。 “不过，这二位大夫的身后事…” 大家的目光一下就落在李秀佳和江路任身上，李秀佳瞬间头皮发麻，“看我作甚，我们江家什么情况你们知道的，可没钱买棺材。” 在场的官差目露鄙夷，早听说他们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李大叔这时挺身而出，他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伍大夫和江大夫的为人，咱们街坊邻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平日里为咱们解决了多少病痛。 现在我李某愿意替他们操办后事，让这两位好大夫走得安心。 有哪位乡亲愿意帮忙的，李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纷纷的回应声。 “我愿意帮忙！伍大夫以前还帮我瞧过病呢！” “我也来！” “算上我一个，咱们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百姓们纷纷表态，愿意伸出援手，共同为伍大夫和江大夫料理后事。 李秀佳和江路任，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扬长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身影一直在高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龙脊山 小粽球面前矗立着一座新坟，坟头还挂着几片未落的绿叶。 它静静地趴在坟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在它身旁，面色苍白、身体僵硬的江今衍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里灵气充沛，山风轻拂，鸟语花香，周围的矮树上挂着微微闪光的灵果。 这是小粽球第一次带着江今衍吃灵果的地方，也是适合伍爷爷长眠之所。 小粽球轻轻地用爪子碰了碰江今衍的脸， “主人，安心待在这里，我不在时，我会让小小替我守着你。” 它转过头，对着新坟，用坚定的声音说道：“伍爷爷，你安心地睡吧，这里很美，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 我会一直记得你，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主人，我不会放弃他。” 说到这里，小粽球眼里浮现出暗红色的光，面容是从未出现过的冷冽，它喃喃道：“李秀佳，江路任…” “哥哥，这是族长让我带给你的。” 小小将嘴里一块通透的绿玉放在小粽球的额头， “你如今灵力耗尽，影响到了元神，此玉有助于你修复。” 绿玉溶于小粽球体内，小粽球感觉到原本枯竭的识海被一股温润的气息包裹，那些损耗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小小，替我多谢族长。” 小小叹了口气，“哥哥，族长猜到了你会做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在人间万不可做有违天道之事。 等你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回来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小粽球目光闪烁，重重点头，“嗯，替我照顾好主人。” 第130章 以命偿命 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悄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无垠的蓝黑色天幕。 江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却照不亮江博那空洞迷茫的眼神，他直直地盯着窗外，不知被什么思绪深深牵引。 与此同时，江路任与李秀佳正在屋内低声商议着搬迁之事。 “娘，我们还是搬走吧，死了这么多人，青林郡这地方太不晦气了。”江路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李秀佳闻言，沉吟片刻，觉得儿子所言不无道理， “也好，东边钱庄我还存着一笔不小的积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江路任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秀佳心中一寒，“娘，就我们俩搬走，把爹扔在这儿算了。 他现在痴痴呆呆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 李秀佳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毕竟是你亲爹啊。” 江路任却显得毫不在意，“难道我们要白养着他吗？” 李秀佳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她不禁开始担忧，若是日后江路任娶了妻子，自己年老体衰，他是不是也会嫌弃自己，将自己丢弃？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行，若是我们娘俩走了，把你爹丢在这儿，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秀佳坚决反对道。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 “江路任啊江路任，十年前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李秀佳和江路任脸色骤变，惊恐地大喊：“谁？是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怎么？杀的人多了，心虚了？” 随着话音落下，小粽球眼冒红光，轻盈一跃，稳稳落在了他们面前。 看清楚来者后，李秀佳和江路任颤抖着手，直指小粽球， “是……是江今衍养的那只小畜生！” “妖怪……它会说话……”江路任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身形逐渐变得庞大，径直朝着他们母子二人逼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主人一家人？”它的声音冷冽如冰。 李秀佳鼓起勇气护在江路任身前，“妖怪！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小粽球冷哼一声，“哦？听不懂？那我就吃了你！” 说着，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江路任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用力将李秀佳往前一推， “你要吃就吃她！都是我娘干的！” 李秀佳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狠心，眼看着自己就要扑进小粽球的嘴里， 不曾想却被它一口咬住了衣领，狠狠摔落在地。 “脏东西，不配做我的食物。”小粽球厌恶地道。 一阵剧痛袭来，李秀佳疼得眼泪直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激动大喊： “江路任，你还是个人吗？我是你亲娘啊！你居然让我为你抵命！” 江路任瑟缩在角落，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娘，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去死，儿子就能活下来了。” 李秀佳闻言，心如刀绞，“我呸！你这个畜生东西！为了你，我不惜杀掉大哥大嫂，独吞了他们的私库； 又为了你，杀掉江今衍，毁了你杀害他们的证据。 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招这个妖怪上门报复？如今，你还让我去死？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他们母子争吵不休，小粽球的耐心终于耗尽， “所以，你们单单为了钱财，就不惜杀害两条人命？” 李秀佳也不再掩饰，“没错！江家由大嫂掌家，江博又挣不了几个钱。 我不过想向大嫂他们借点银子供路任读书，他们却说路任不是那块料，让他从事别的谋生。 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 于是，我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在医馆泼了油，借着给他们送饭的缘由，将他们打昏，然后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对江家人的嫉妒。 小粽球被李秀佳的话气得双眼赤红，一脚狠狠踩在李秀佳的胸口， “江路任那憨货，十五岁连个书都看不懂，拿什么考状元。 江大夫夫妇对你们好言相劝，让你们少走歪路，却被你们的嫉妒曲意误解，丢了性命。 李秀佳，你当真该死。” “哈哈哈，妖怪，你就算杀了我们，江今衍那小畜生也回不来了。”江路任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惧怕小粽球。 “你知道吗，那死老头，被我一拳一拳的打个半死，就在我一刀捅死江今衍的时候，他个老不死的还挡了一下，啧啧啧。 那场面，你没看见，可惜了。” 江路任痴痴地笑着，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感，“哈哈哈……一刀下去可真痛快！江今衍那小畜生死得很安详。” 小粽球暴怒，本想一口结果了他，但想起了族长的告诫，它决定用人间的办法来惩罚他。 它冷笑一声，“要让你失望了，我主人还活着，他还会有更幸福的生活。但你不一样！你马上就会下地狱！” 江路任闻言，面部瞬间扭曲，“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下了死手！” “可惜了，我是妖。我有一千种办法救我主人。”小粽球淡淡地说道。 它不再多言，转而朝江博施了个法。 江博原本混沌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听清楚了吧？你的好儿子想将你丢弃呢。” 李秀佳惊恐地看着恢复如常的江博，“你……” “去吧，去官府揭发他们！杀了人，合该以命偿命！”小粽球眸光暗红。 江博直视着它的眼睛，讷讷地点了点头，“对……我要报官……” 小粽球转头看向李秀佳和江路任，“公堂之上，你们要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记住了吗？” 李秀佳和江路任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是。” ~ “事情就是这样，李秀佳和江路任打入大牢，被判秋后问斩。 江博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他袖手旁观，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的余生都将在悔悟中度过。” 小粽球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江今衍继续说：“后来我回了龙脊山，在族中找到一种方法，能够将死去的人复活，那便是以命换命。 可这样做有一个弊端，我是精怪，和主人的魂魄不能完全相融， 我只能吸取凡人的寿元融进我的灵魂填补空缺，到了一定的时机，就可以救活主人。 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李秀佳和江路任，反正他们也是要死的人，我便取了他们十年寿命。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我必须收集到两百年寿元。 于是我将自己融进主人的身体，离开青林郡来到了外面。 我学着和主人一样行医救人，挑选合适的人从他们身上取半年或是一年的寿元。 凡人丢了命数，身体会出现发热，无力等症状，所以我想等他们完全好了以后，在去往下一个地方。” 白清音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心里对江今衍的遭遇感到惋惜，“小粽球，你和你的主人都是很好的人。 你没有因为仇恨亲手杀掉那些伤害你们的人，而是用人间规则处罚他们。”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唯一做错的，是不该动用他人之命。 你吸取凡人寿元虽情有可原，可也违背了天道法则。” “我的主人实在是太苦了，他本该一世无忧，平安康健，他不该就这么死去，我想救他。”小粽球何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今生的善行，是来世的福报；今生的恶行，是来世的苦果。” 第131章 原来小粽球这么特别 小粽球听闻白清音的话语，低声喃喃：“你的意思是我主人下辈子……” 话音未落，白清音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了它的猜想。 紧接着，白清音轻跺莲步，脆生生喊道：“牛头叔叔！” 顿时，阴风四起，牛头马面应声而出，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帝姬。” “诶？马面叔叔，你也来啦！”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小帝姬，您怎么只叫他不叫我啊？”马面还有些委屈。 小粽球全身肌肉紧绷，立刻护在江今衍身前，心中暗自惊骇： 这看似娇弱的女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轻易唤出牛头马面这样的阴间使者？ 白清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对马面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马面叔叔，你别介意嘛。窝找阎王爷爷有急事，想着只需要一个人帮窝带话，所以就只叫了牛头叔叔一个人~” 牛头用胳膊肘暗戳戳碰了碰马面，一脸得意，随即恭敬问道：“不知小帝姬有何吩咐？” 白清音软糯道：“窝现在不方便去地府，想借阎王爷爷的轮回镜一用，麻烦你去告诉阎王爷爷一声。” “是，小帝姬稍等片刻。” 小粽球看着瞬间消失的牛头马面，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 “听、听他们叫你小帝姬？你……你到底是哪里的小帝姬？” “窝……”白清音刚欲开口，却被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打断。 “彼女乃天道之亲传弟子，天界尊其为帝姬。”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不怒自威身着暗黑龙袍的老者出现在白清音身边，正是阎王本人。 白清音眼睛一亮，立刻飞奔上前，扑进阎王的怀里，撒娇道：“阎王爷爷，你怎么亲自来啦！” 小粽球听完这番话，只感觉天旋地转，这么说来，它岂不是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坏事。 百里玄冥也眯起了眼睛，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中暗自揣测：阎王老头儿不会看出他的身份吧？ 阎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太久没见小阿音了，着实想念啊。” 随后，阎王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轮回镜我带来了，你想做什么？”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阎王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看向小粽球，淡淡道：“看在小阿音的份上，吾便破例让你看一看你主人的下一世。” 阎王缓缓抬手，古老的力量自他掌心流淌而出，瞬间，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一面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镜子缓缓浮现。 “汝且细细看来。” 阎王一拂衣袖，轮回镜的光芒陡然亮起，如晨曦初照。 小粽球瞪大了眼睛，紧张又好奇地注视着轮回镜。 镜中的画面开始流转，逐渐展现出江今衍下一世的情景。 画面中的江今衍，身处于繁华的富贵之家，自幼便沐浴在锦衣玉食之中。 这一世的他依旧对医术充满兴趣。 他的爹娘十分开明，见他如此痴迷于医术，便全力支持他的法。 江今衍勤奋钻研，不断精进，最终成为了一代名医。 他的一生平安顺遂，家庭和睦，与心仪的女子结为连理，育有子女，享受着天伦之乐。 看着镜中江今衍那幸福而充实的一生，小粽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看清楚了吗，你的主人若是转世，定然会幸福一生。若是你强行让他复生，他下辈子，依旧会经受重重苦难。”白清音劝解道。 “阎王爷爷，让它看看江博那一家人的下场吧。” 阎王点点头，轻挥衣袖，画面开始变化。 首先是江博的一生。 画面中，江博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没有显赫的成就，也没有重大的变故，他的一生就是一条波澜不惊的小溪，缓缓流淌，直至终点。 画面一转，场景变得阴森恐怖。 江路任和李秀佳的身影出现在一个昏暗而压抑的空间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一片哀嚎。 他们堕入了畜生道，身形变得扭曲而丑陋。 白清音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粽球说：“看见了吗，因果相循，如影随形。窝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了吧。” 阎王收回了轮回镜，从自袖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之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生死簿”三个大字，上面正散发着淡淡的沧桑之气。 他挥挥手，册子自动翻页， “生死有命，十五岁便是他此生的定数，江今衍阳寿已尽。” 啪的一声，阎王收回了生死簿，小粽球也下定了决心。 它扑通一声趴下，“求小帝姬让主人轮回转世，我甘愿认罚。” 白清音眨着眼睛看向阎王，阎王无奈一笑，“我能不同意吗？” 说着，一道金光从阎王的手中弹向江今衍的额头，沉睡的魂魄在金光的指引下苏醒了过来，并脱离出江今衍的肉体。 小粽球摇身一变，再次变化成了昔日的棕色大狗狗。 江今衍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哪里？我……我还活着吗？” 江今衍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小粽球兴奋地跑向江今衍，用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主人，我终于又见到活生生的你了！」 江今衍蹲了下来，伸手揉着小粽球的脑袋，“小粽球，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大夫，你还有最后一刻钟的时间与小粽球告别，你沉睡太久，魂魄不稳，阳间不适合你，你必须尽快步入轮回。” 白清音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二人叙旧，可他的魂魄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江今衍一愣，释然一笑，“原来这都是真的，我已经死了。” 他依依不舍的摸着小粽球的头，“小粽球，一定不是普通的狗狗吧，你是山中精灵对吗？” 白清音惊讶的与百里玄冥相对视，百里玄冥颔首。 小粽球摇着的尾巴停顿一瞬，便听见江今衍接着说： “将死之际，我听见有人在唤我，迷迷糊糊我看见了你，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竟是真的。” 江今衍将小粽球搂进怀中：“小粽球，我猜，我死后的这些日子，你一定替我报了仇，对不对？” 他轻轻抚摸着小粽球的脊背，柔声道：“小粽球，真是辛苦你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从你带我吃灵果起，从你为我出谋划策时，从你能听懂我每一句话，我就应该想到，你并非普通的狗狗。” “主人…”一阵橘色的光芒闪过，小粽球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 江今衍满是笑意的眼中噙着泪，“原来我们的小粽球长得这么特别，这么可爱。” “主人…”小粽球哽咽的说不出话。 “原本我还在担心若是我和伍爷爷都走了，你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你有你原本的家人和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便放心了。” 江今衍的魂体正在逐渐消散，他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阎王挥袖，亲自打开了轮回之路的大门。 江今衍站起身向着白清音和阎王郑重行下一礼， “多谢二位神仙给与我时间，江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小粽球为了留住我犯了错，请神仙看在它一片赤诚的份上，不要伤害它。” 白清音点头，“放心。” 踏入轮回之路的那一刻，江今衍转过身笑着说： “小粽球，谢谢你愿意陪伴如此平凡的我，若有缘分，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再相遇。” 第132章 小惩大诫 小粽球想到江今衍下辈子的顺遂人生，释然的笑了，它大声回应：“一定！” 得到回应后，江今衍唇角高高勾起，身影彻底消失，轮回之门也随之关闭。 “小阿音，事情结束，我就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咯。”阎王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打算带着牛头马面回去。 “嗯！谢谢阎王爷爷！”白清音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阎王挥手。 “有空记得来玩，爷爷这儿随时欢迎你！” 阎王转身的一瞬间，余光瞟到了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也注意到了阎王的目光，骤然捏紧了拳头。 阎王挑了挑眉，笑容莫名，化成一股青烟消失在凡间。 “小帝姬，你处罚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小粽球走到白清音身前，话语中带着决绝。 她伸出手，掌心正对小粽球的头顶， “首先，你必须将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都还回去。” 白清音指间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她微微闭眼，口中默念咒语，随即猛地一挥手。 只见一道道闪烁着微光的丝线从小粽球的体内被抽出，那些正是它之前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 抽出的瞬间，那些寿元化作了点点繁星，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后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出去，回到了它们原本该回去的地方。 数不清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至于这惩罚嘛…”白清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小惩大诫，窝决定没收你五十年的修为，希望你能谨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违反万物既定的法则。 日后，你要专心修炼，修成人身，才好与你在意的人早日相聚。” 小粽球闻言，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它低下头恭敬回应：“是，多谢小帝姬。”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江今衍的肉身上，“去吧，用他的身份向大家告别，然后回到龙脊山，你的家人在等你。” “是！” … 夕阳如画，缓缓地在天边铺开一幅绚烂的彩霞画卷，金色的光芒温柔地洒满了大地。 白清音踏着落日余晖，欢快地牵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啦！”悦耳的声音刚落下，正在院子里细心浇花的凤淮之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洒水壶。 他满脸慈祥地迎了上来，“哎哟，我的乖孙孙，这一整天都没见你们的人影，快跟外公说说，去哪儿玩啦？” “阿音，百里你们终于回来了。外婆正催着我们出去找你们呢。” 此时，白淮书和白落尘也绕过回廊，并肩而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二哥哥，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喊道。 白落尘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问：“怎么样，出去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啦？” “我和玄冥哥哥去送江大夫了。”白清音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回答。 “江大夫这就离开了吗？”姗姗来迟的凤夫人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嗯嗯！江大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耽误了。” 白清音想了想，小粽球要把江今衍的肉身埋在伍爷爷旁边，就是重要的事情。 凤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江大夫帮了我们许多，原本还想着他离开之时给他送点干粮呢，没想到这么突然。” 白清音笑着安慰道：“天涯何处不相逢，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到江大夫的。” 凤淮之一把抱起白清音，宠溺地说：“小阿音道理一套一套的，不愧是我的乖孙孙。” 凤夫人睨了他一眼，略带调侃道：“本就是我们阿音天生聪慧，有你什么事。” 见夫人如此拆台，凤淮之讪讪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以棠，在孙儿们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白淮书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外祖父，我都听见了！” 凤淮之看向他们，只见白落尘、白淮书以及百里玄冥都嘴角上扬，他撇了撇嘴， “就知道欺负我老头子。” “好啦好啦，时辰不早了，快让阿音和百里休息休息，一会儿准备开饭咯。” 凤淮之正准备抱着白清音进屋，却被白淮书拦住了， “诶诶，外祖父等等，我还有事想问阿音呢。” “什么事啊三哥哥？”白清音好奇地问。 “秘密哦，三哥哥悄悄跟你说。”白淮书向白清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 “外公，那我先和三哥哥说话，一会儿再过来。”白清音示意凤淮之将她放下。 凤淮之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我不能听的？” 白清音刚站稳，白淮书便一把牵住她的小手，“阿音，走走走。” 他一边回头一边喊：“二哥愣着做什么，快跟来。” 白落尘应了一声，朝着凤淮之行了一礼， “外公，我也去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还不忘拽着百里玄冥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去。 凤淮之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嘿，这几个臭小子。” 凤夫人哭笑不得，“好啦，孩子们的事你个老头子就别掺和了。陪我去厨房吧，给我打打下手。今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 凤淮之闻言，立刻挽住凤夫人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还是夫人最好~” … “三哥哥，到底什么事呀？”白清音跟着白淮书来到了后花园，这里一片寂静，无人打扰。 白落尘与百里玄冥也随之而来。 白淮书蹲了下来，狐狸般眯了眯眼，“阿音，你今日和百里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江大夫有什么问题？” 白清音眼里浮现出惊讶之色，“三哥哥，你好聪明哦！” 白淮书捏了捏白清音肉嘟嘟的脸，“并非我聪明，你和百里这段日子天天往江大夫住处而去，一定是你察觉到什么不对。”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啦。”白清音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讲给了白落尘和白淮书听。 两人听完后感到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他们会多想？” 白清音点点头，“是哒，外公外婆还从未见过怪力乱神之事，阿音怕吓到他们。” “小妹，若是三弟不问，你是不是也打算瞒着我们？”白落尘目露委屈之色，眼巴巴看着白清音。 “就是，每次都是百里陪你去，我们可才是你的亲哥哥！”白淮书不满嚷嚷。 白清音眼珠子一转，撒娇般搂住白淮书的脖子，“下次，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二哥哥和三哥哥，好不好~” 百里玄冥轻嗤一声，凡人就是凡人，这点小事还争风吃醋，他面向白清音，突然说道： “音音，你就算有事瞒着我也没关系，你自有你的考量，而我会保护好你，不给你拖后腿。” 白落尘：？ 白淮书：？ 白清音：什么白莲附在了玄冥哥哥身上，速速下来！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桌前。 凤淮之一家正悠闲用着早膳。 突然，一阵急促又沉重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阵灰尘四溅，像一颗巨石般砸落在院中。 “哎哟，疼死我了。” 百里玄冥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挑了挑眉。 白清音放下筷子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出声：“呀！是小粽球！” 凤淮之他们也一脸惊疑的看向外面。 只见小粽球浑身裹挟着尘土，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抖落着身上的灰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接锁定住白清音。 它小腿猛地一蹬地，快步跑向白清音。 “不好了，小帝姬！龙脊山的灵气正在消失！” 第133章 龙脊山灵气流逝 当小粽球急切地向白清音通报龙脊山灵气消逝的消息时，正坐在餐桌旁用餐的凤淮之， 听到小粽球那突然响起的人声，惊愕之下，口中的饭粒不由自主地喷溅而出，散落一桌。 凤淮之瞠目结舌，手中的碗筷失手滑落，整个人陷入一片愕然之中。 “它…它它它说话？” 白落尘与白淮书迅速反应，连忙上前，一边轻拍凤淮之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连忙解释： “外祖父，您先别紧张，稍后我们再给您解释” 凤夫人尽管也被小粽球开口说话的情景所震撼，但她很快注意到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镇定自若。 心中的惊涛骇浪也随之平息，转而静候他们的说明。 “怎么回事，龙脊山怎么会灵气消散？”白清音眉头紧皱，小粽球如此着急忙慌的过来寻她，龙脊山定然情况十分糟糕。 “回小帝姬，主人安葬的地方本该灵气充沛，灵果丰硕。 可我昨天过去却发现灵果大部分都黯淡无光，那些树的灵气正在缓缓流逝。 我回到族中找到了族长，族长说好几个月前，他感受到了龙脊山灵气减弱，他亲自去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山中的精怪想尽各种办法也不能阻止灵气消散。 我想到小帝姬还在此处，说不定这件事您有办法。” 白清音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先前她刚到桑落郡时就听外公说过，这里的田地种不出作物，只有龙脊山山脚下能勉强维持生计。 如此看来，龙脊山的灵脉关乎着方圆百里的灵气，它受了损，农田自然也就跟着遭受牵连。 白清音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事关天下苍生，事不宜迟，窝这就随你去探查一番。” “诶，阿音！”凤淮之站起来拦着她，“阿音，刚刚淮书和落尘已经告诉我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 阿音，我们能帮上忙吗？外公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白清音拉住凤淮之的手，“外公放心，阿音会保护自己哒。” 说着她看向白淮书和白落尘，“二哥哥，三哥哥，你们照顾好外公和外婆，等着阿音的好消息。” “小妹放心，这里有我们。去了龙脊山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白落尘叮嘱道。 “嗯嗯，窝会的。” 白清音没有安排百里玄冥的去处，百里玄冥自觉跟在她的身后。 “玄冥哥哥，麻烦你抱着小粽球，为避免浪费时间，阿音带你们飞过去。” 小粽球眼巴巴看着百里玄冥，当看见他那张染发着寒气的脸，它微不可察瑟缩在白清音身后。 “要不…不麻烦…”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提起它的后颈，“啰嗦什么。” 白清音眉眼带笑，牵住百里玄冥另一只手，两人一貉化作一道白光向着龙脊山而去。 凤夫人扶着门框，大喊嘱咐：“阿音，万事小心！” 亲眼看着白清音飞天的模样，凤淮之虽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被震撼到了，他家宝贝孙女当真是小仙女。 他一把揪住白淮书的耳朵，白落尘隔得远，幸免于难，他同情的看着三弟，听见凤淮之咬牙切齿道： “臭小子，你们还瞒了我些什么，快给我和夫人讲讲。” “痛痛痛，外祖父，我这就告诉你！” ~ 龙脊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清音便顺着小粽球指明的方向来到了长满灵果的地方。 一落地，百里玄冥毫不手软将小粽球丢落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小粽球翻滚一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它不满的瞥了一眼正观察四周的百里玄冥，嘟囔着：“小帝姬那么软糯可爱，身边怎么偏偏跟了个冷面阎王。” 百里玄冥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小粽球讪笑两声，“没…没。” 白清音迈着小步子围绕着这些灵树查看，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消散。 她蹲下身，右手触碰地面，闭上眼细细感受着灵气流动的方向。 百里玄冥眼里闪烁着黑金色的光，目光逐渐移动到去往龙脊山最高处的方向。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是山顶，灵力都往山顶而去。” “小帝姬，那我们快去看看！”小粽球迫不及待的说。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急匆匆飞往龙脊山山顶，这里与山间大不相同。 向下望去，四周的群山仿佛臣服于脚下，连绵起伏，蜿蜒至天际。 四周怪石嶙峋，偶有几株顽强生长的植物。 小粽球腿打着哆嗦，“这里地势险峻，环境不适合精怪居住，所以鲜少有精怪或者普通动物来这儿。” “玄冥哥哥，小粽球，你们别乱动。” 白清音向前走了几步，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白清音面前出现一面巨大的屏障，阻挡住她的脚步。 她伸手轻轻触碰，屏障泛起了水光一般的波纹。 随后她清晰的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朝着屏障里中心处汇集。 百里玄冥漫不经心摩挲着扳指，心中暗道：绝息领域，难怪这些精怪察觉不出灵气去往的方向。 “结界？山顶为何会有结界？”小粽球大吃一惊。 白清音收回手，退后几步， “不，不是单纯的结界，是有人特地设下的绝息领域，能施下此术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她隐隐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白清音抬头看向空中，她曾在天书中见过绝息领域，它能隔绝住万物之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天道的眼睛。 可若是吸收天地灵气… “你们在这儿等窝。”白清音挥袖飞身去往更高的天空。 整个龙脊山都在她的眼底，白清音脚踏祥云，双手结印，强大的锦鲤福运从她掌心爆发开来。 一阵金光闪过，白清音看清了脚底下的吸纳灵气的东西。 翡翠色蛛网样式的巨圆悬浮于蔚蓝之上。 中心光球散发着柔和绿光，细小光线如藤蔓交织，形成巨大圆形法阵。 “果然。” “聚灵阵。”百里玄冥眯了眯眼，喃喃道。 小粽球惊疑的看向百里玄冥，他一介凡人，怎么知道聚灵阵这种东西。 “聚灵阵加上绝息领域，那人莫不是盗用天地灵气提升修为。”白清音小脸严肃，自言自语。 她小心靠近阵眼位置，那里灵气涌动，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一抹灵气朝着另一个层次而去。 “不行，这个阵得停下来。” 第134章 你终于不装了 正当白清音凝聚全身灵力，准备一举打破吸取着龙脊山灵气的聚灵阵时，天地之间骤然风云变幻。 原本晴朗无垠的蓝天，在眨眼间被翻滚的乌云所吞噬，天色黯淡，狂风四起。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心悸的桀桀笑声自白清音头顶上方传来，那声音阴冷中带着诡异， “哈哈哈哈，本君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白清音心中一凛，果然又是他，幽冥魔域的君主魔无殇。 紧接着，一股汹涌澎湃的魔气如同实质般，自天际猛然压下，直取白清音而来，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哼，想取窝性命，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双手迅速翻飞，灵光闪烁间，已凝结出一道坚实的法术屏障，抵挡住这股霸道无匹的魔气。 那魔气之强，超乎她的预料，两者碰撞之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强大的冲击力让白清音身形一晃。 还没等她喘口气，铺天盖地的魔气一层接着一层而下，白清音无法完全抵挡，被生生打落，向着地面疾速坠落。 “音音！”百里玄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身形一动，踏风而行。 在白清音即将坠落地面时，他疾速掠至白清音身下，双臂一展，稳稳地将她接住，二人身形在空中一顿，随即稳稳落地。 “音音，你还好吗？”百里玄冥的声音里满含着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 “小帝姬，你没事吧？”小粽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白清音摇了摇头，虽然脸色因先前的冲击而略显苍白，但她的眼神依然凌厉：“窝没事，你们别担心。” “那是什么东西！”小粽球看着眼前浓郁的魔气，大惊失色。 白清音见状，毫不犹豫地将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护在身后。 一身红衣似火、面容邪魅的魔无殇从魔气缓缓步入他们的视线。 他手持一柄雕工精美的折扇，轻轻摇曳间，仿佛有无数魔影在扇面上跳跃。 白清音忌惮地看向他，心中暗自评估着魔无殇的实力。 她曾与魔无殇交手两次，前两次尚能凭借自身修为与之抗衡。 然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魔无殇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高，自己恐怕已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种变化，恐怕与他不断吸取天地灵气有关。 魔无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精致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鲤鱼。本以为要等这里灵气枯竭，你才会现身。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迫不及待。” “魔无殇，你这样做，乃是公然与天道作对！六界八荒，万物生灵，皆有其道，岂容你这等魔物放肆！” 魔无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狂傲不羁的笑意，他手中的折扇猛然一合， “天道？那不过是虚伪之人的枷锁，束缚着真正强者的脚步。 我魔无殇，誓要打破这所谓的天道，踏平九重天阙，推翻这腐朽的天地秩序，成为六界八荒唯一的主宰。” 白清音凝神聚力，体内锦鲤福运沸腾，宛如江河归海，汇聚于她心田。 霎时，她双眸焕发光芒，璀璨如星辰，随着她轻抬玉臂，一股温暖的气息自她体内流淌而出，环绕周身，将她逐渐塑造为锦鲤神女法相。 小粽球见状，不自觉吞了口唾沫，“这就是小帝姬的真身吗？” 只见白清音双手结印，咒语轻吟，一道透明的光幕，以她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张，将龙脊山牢牢笼罩。 她筑起的结界能够隔绝住这里的气息，凡人看不见内里发生的事情，也受不到波及。 白清音眸光决绝，冷冷说道：“今日，纵使我身死道消，亦要为六界八荒清除你这祸患！” 魔无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哼，小鲤鱼，就凭你？”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如电，瞬间交汇于空中。 白清音手中长剑舞动，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 魔无殇化身为滚滚魔气，身形诡谲多变，如同暗夜中的魅影，让人难以捉摸。 乌云之间，电光闪烁，雷声轰鸣，仿佛是天神在怒斥着人间的罪恶。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天地间一片混沌。 山下的百姓们抬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议论起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纷纷收拾起东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有的老人还念叨着：“这天象，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桑落郡都城之中，凤淮之几人抬头望着那乌云压城的天空，心中为白清音感到深深的担忧。 “变天了，也不知阿音那边如何。”凤淮之心里浮现出不安。 凤夫人也捏紧了手帕，“但愿阿音一切顺利。” 白清音与魔无殇你来我往，福运之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烂又恐怖的色彩。 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好似要将这片天地都震碎。 魔无殇扔出魔球边笑道：“哈哈哈，小鲤鱼，几个月不见，你的法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白清音面色凝重，对于魔无殇的挑衅不予理会，手中的长剑却挥舞得更加迅猛，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魔无殇见状，露出嘲讽的笑容：“可惜了，照样不是本君的对手。” 话音未落，魔无殇的攻击愈发猛烈，使出的魔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白清音袭来。 白清音虽然拼尽全力抵挡，但终究还是不敌魔无殇的强悍，被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身形踉跄。 百里玄冥见状，捏紧拳头，忍不住上前一步。 白清音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动作，挥手为他们筑起保护护盾。 她持剑警惕地看着魔无殇，底下观战的小粽球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喊着：“帝姬，小心啊！” 百里玄冥在一旁看得心中揪紧，音音这次就算拼上性命也难敌魔气大盛的魔无殇。 魔无殇注意到了百里玄冥担忧的神色，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他冷笑一声，下手越发狠厉，招招都直取白清音的性命。 就在魔无殇用魔气化作利剑，狠辣地刺向白清音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的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 前两次，他因犹豫未出手，导致音音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的龙吟骤然响起，百里玄冥的身躯在黑金色的迷雾中化作 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色巨龙，将白清音圈外怀中隔绝住魔无殇，尖利的魔剑触碰到龙鳞是被击的粉碎。 小粽球吓得跌坐在地，四条腿止不住的颤抖。 “上…上古…上古妖龙…” 巨大的龙眸锁定着魔无殇，百里玄冥摆动着强健的尾鳍，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猛地摔向魔无殇。 魔无殇被突如其来的甩尾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地面都因这强大的力量而龟裂开来。 稳住身形后，魔无殇的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阴森地说道：“百里玄冥，你终于不装了。” 第135章 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白清音心头猛地一紧，她凝视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的黑金色龙身，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过往。 初次相遇时，她便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熟悉而又难以言喻的气息，但那时的她并未深思，只是简单地将他视为一个能力超群的凡人。 第二次，她在冷宫的枯井中意外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安然接纳，让她心生诧异。 随后，魔无殇的突然来袭，让她不得不强行调动天地灵气，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她虽成功击退魔无殇，但那时的她仅有三百年修为，根基尚浅，尽管有天地灵气的加持，如何能战胜拥有千年修为的魔头？ 如今细细想来，定是他，在暗处默默出手相助，才让她得以脱险。 她因调动天地灵气而遭受反噬，一度以为是天道爷爷出手相救。 天道爷爷当时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未肯定也未否认。 现在想来，一定是玄冥哥哥在暗中相助。 第三次，永州城外，她与魔无殇再次激战，却在关键时刻昏迷过去。 醒来后，魔头已无踪影，她身上的伤势也奇迹般地痊愈。 本该不在那里的文轩哥哥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山神爷爷告诉她是天道爷爷出手相助。当时她虽觉奇怪，却被玄冥哥哥轻松糊弄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山神爷爷当时的眼神闪烁不定，对玄冥哥哥更是带有着明显的畏惧。 第四次，她前往北极仙岛取冰莲，不慎掉落山崖。 生死关头，一条大黑龙凭空出现，将她救起后又匆匆离去。 如今想来，那时的玄冥哥哥定是在暗中守护着她，因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落荒而去。 想到这些，白清音被自己给气笑了，自己竟如此愚钝，未能早些察觉这些不寻常的迹象。 无论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巫术，还是她每次失踪后，玄冥哥哥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这一切都已远远超出了凡人的能力范畴。 怀里的白清音半天没有动静，这让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慌。 他轻声呼唤着：“音音，你还好吗？” 魔无殇再次悠然地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小鲤鱼，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一直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直在你身边潜伏着，居心叵测地骗取你的信任。 在你重伤之时，他几次三番袖手旁观。 要知道，上古妖龙可是被天道所不容的。 他当初重伤在身，留在你身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吃掉你以修复天道给他留下的创伤。 今日他之所以对你表现出些许怜悯，也不过是因为你即将命丧于此对他不利罢了。” “说完了吗？”白清音的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百里玄冥那庞大的龙身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白清音轻轻抚摸他鳞片的手，那手中带着明晃晃的安抚之意。 他那颗因魔无殇的挑拨而胡思乱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对白清音的圈锢，白清音持剑悬浮在他的身旁，剑尖微垂，闪烁着寒光。 “玄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吾心中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这个魔头在这里说三道四、颠倒黑白。 你，根本不配提及他的名字。”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了，音音说过，她会信他。 魔无殇的脸色在瞬间垮了下来，他怒极反笑：“堂堂九重天神女，竟与妖龙为伍，真是可笑至极。 那天道老儿若是知道你如此维护这个妖龙，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清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多说无益，今日吾定要收了你这害人的魔头，为天下苍生除害！” “音音，小心。”百里玄冥化作人身手持黑金色长剑紧随其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与一抹鲜艳的红交织在一起，小粽球不知为安下心来，它抬头仰望天空，赞叹道：“神仙打架，难得一见。” 有了百里玄冥的加入，战场的局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魔无殇还仗着自身强大的魔力与白清音周旋，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之间配合的默契异常，魔无殇紧咬牙关，被揍得连连后退。 魔无殇的右手猛然一握，浓郁的魔气汹涌而出，竟在瞬间召唤出大批魔将。 这些魔将如同贪婪的巨兽，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龙脊山的灵气。 白清音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魔无殇的阴谋，他想利用龙脊山的灵气，创造出一支强大的魔军，“真是够卑鄙的。” 魔无殇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当真毫无准备吗？” 白清音目光转向百里玄冥，担忧道：“玄冥哥哥，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定要当心。” 百里玄冥摇头，“当初被天道所伤，如今已无大碍。等此间事了，我定会给你解释清楚。” 话音未落，双方再次陷入了激烈的拼杀之中。 魔将们如潮水般涌来，百里玄冥抬手，强大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不过弹指一瞬，魔将尽数灰飞烟灭。 “这便是上古之力。”小粽球惊讶的合不拢嘴。 灵气尚未枯竭，魔将源源不断。 魔无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天幻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自身魔气汹涌地灌入其中。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整个山顶，百里玄冥身形一顿，白清音敏锐地觉察到魔无殇手里的法器对百里玄冥的影响。 “玄冥哥哥，他手里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绊住你？”白清音急切地问道。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那是洪荒时期，我自身所产生的邪气，我将它凝聚在一片龙鳞之上，并将其制作成一面法器。 这东西出自我身，对我有着克制之力。” “哈哈哈，要怪就怪你自己，随意丢弃了它，被本君给弄到手。”魔无殇眼里毫不加掩饰闪烁着的得意之色。 “今日本君便用天幻镜抽干你二人的修为，为本君所用！” 百里玄冥的双目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浓烈的凶煞之气他体内涌动。 他猛地一挥手，隔空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厉声道：“胤蛇！” 伴随着百里玄冥的呼唤，一条参天巨蟒从空间裂缝中呼啸而出，它的鳞片闪烁着寒光，血盆大口张开，直奔魔无殇而去。 白清音不假思索调动福运之气配合着胤蛇，百里玄冥趁机清扫除魔将，趁魔无殇不备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四者相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胤蛇目露寒光，这魔头与当初大不一样。 当他余光瞥到白清音时，他身形差点一个不稳，结巴问道：“尊上，长乐公主她……” 第136章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文轩哥哥，有劳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庞大的蛇头微点，看来长乐公主已经知道尊上的身份了。 “百里玄冥，天道都如此对你了，你还要护着和他相关之人？”魔无殇不怀好意的笑着。 百里玄冥面露不悦，冷冷道：“本尊怎么做，轮不到你置喙。” “唉，可惜可惜，你空有一身上古之力，却帮一个小丫头，当真是不值得。” 百里玄冥眉宇间满是不耐之色，他偏过头，与白清音相对视，白清音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聚灵阵上， 她微微挑眉，向百里玄冥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百里玄冥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此时，季文轩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他迅速理解了他们的计划。 他扬起巨大的蛇身，与白清音一同向魔无殇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意图牵制住他。 “玄冥哥哥，动手！”白清音趁机大喊一声。 百里玄冥闻言，瞬间化身为黑金色巨龙，他仰天长吟，聚集起一个恐怖的黑金色火球。 趁魔无殇不注意之际，他将火球猛地丢向聚灵阵的针眼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聚灵阵瞬间被破，龙脊山的灵气不再输送到魔将身上，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将也随之消失无踪。 聚灵阵破碎的瞬间，魔无殇猛的吐了口血，他竟然将自身与大阵连接在一处。 魔无殇眯了眯眼，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随意擦了嘴角溢出的血，立刻调动天幻境的力量，准备逃之夭夭。 “想跑？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拼尽全身修为，双手结印，一道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将魔无殇定在原地。 就在魔无殇即将挣脱开时，百里玄冥玄冥吐出的黑金色火焰突然变幻形态，化为一柄柄锋利的利剑，将魔无殇捅了个对穿。 魔无殇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以为魔无殇即将陨落之际，他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哈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本君吗？真是太天真了！” 说完，魔无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化作一缕魔烟离去。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鲤鱼，待本君恢复元气，第一个就拿你拼命守护的人界开刀！用人界的生灵，为我一统六界八荒助兴！哈哈哈哈……” 白清音本欲追击逃遁的魔无殇，却被百里玄冥拦下。 “音音，穷寇莫追，”百里玄冥沉稳道：“刚刚刺向他的利剑乃是我的本命火墨焰所化。 此火源自洪荒，汇聚了洪荒时期最为纯粹的邪恶之气，自我初生不久，便被我收入囊中。 墨焰之伤，即便是天道，亦需调息一阵子方能恢复，魔无殇此番受创，没个百年时光，休想再现于世。 季文轩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魔无殇不过是幽冥魔域的头目，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与尊上抗衡？ 即便是加上属下与长乐公主，也几乎彻底杀了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修眉紧蹙，忧心忡忡，她深知自己必须加快收集功德的步伐。 “我所累积的功德，虽已转化为不菲的福运，但对方似乎也在以某种未知的方式，迅速增强其实力。” 她轻叹一声，“日后若再与魔无殇交锋，恐怕局面会更加棘手。” “音音。”百里玄冥身形一晃，重新化作了那个十岁的少年模样。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白清音紧锁的眉头， “别担心，有我在，你和你想守护的苍生，定会安然无恙。” 白清音正欲回应百里玄冥的安慰，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先前为了对抗魔无殇，她耗费了太多的锦鲤福运，此刻已然力竭。 她的身形逐渐缩小，从清冷的神女变回了那个白嫩软糯的三岁娃娃模样。 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她几乎要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抱住。 怀中的白清音眼皮打架，呢喃道：“玄冥哥哥，阿音好累…”话音未落，便已沉沉睡去。 小粽球急匆匆地奔向落地的百里玄冥，满脸担忧：“小帝姬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百里玄冥回答，同时抬手，绝息领域随之被粉碎，山野间恢复了宁静，阳光穿透乌云，洒落大地。 桑落郡都城的白淮书等人一直留意着天气变化，见阳光重现，都松了口气。 “看来，阿音成功了！” 凤淮之眼睛一亮，“你们怎么知道。” 白落尘解释，“先前给您说过了，按照惯例，这天能反应出小妹当下的状况，这可是我和三弟摸索出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阿音应该快回来了，我和你外祖母得赶紧给她准备点好吃的去。” “龙尊大人，若您不介意，可否让小帝姬在我族中休息片刻？”小粽球小心翼翼地提议。 百里玄冥的目光未曾离开白清音，声音冷淡：“带路。” 小粽球略显尴尬：“咳咳，那个……” 百里玄冥幽深的目光对上小粽球惊慌的眼睛， “何事？” 小粽球结巴开口：“我昨日被小帝姬罚了五十年修为，现在不太会飞了……” 百里玄冥投去嫌弃的目光，难怪今天从天而降。 “轩。”百里玄冥简短呼唤。 季文轩立刻领会，将小粽球稳稳抱起：“你来指路。” 小粽球在季文轩怀中瑟瑟发抖，心中暗自安慰：没事，抱我的是右护法胤蛇，史书上说他比龙尊和左护法伏蛟要和善一些，别怕。 …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雾气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在雾气缭绕之中，隐约可见一座由青石砌成的屋舍，屋舍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几株奇异的花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到了，这就是我家。”小粽球从季文轩的怀里跳了下来。 “嗯。” 百里玄冥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里灵气比外面倒是更为浓郁些许，适合音音调息。 小粽球快步上前，推开门扉，屋内布置得简单，小粽球指着一张草席的床铺说：“小帝姬就在这里休息吧。”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了上去，挥手拿出一张柔软的兽皮被褥给她盖上。 小粽球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无助呐喊：还好不是扒了我的皮。 “那个…二位大人，你们自便，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族长那儿汇报下龙脊山的情况哈？”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 小粽球一路狂奔，气喘吁吁，沿途，野花烂漫，彩蝶飞舞，但小粽球无心欣赏，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族长，将今日的惊人见闻一一道来。 它来到了族长居住的洞穴前，洞口被藤蔓遮掩得若隐若现。 小粽球顾不上礼数，一把推开藤蔓，闯了进去。 族长修炼出了人身，他正闭目凝神。 听到小粽球的急促脚步声，族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温和地望向它。 “小粽球，何事如此慌张？” 小粽球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族长听事情被帝姬解决，心里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但随即又听到“上古龙尊和他的右护法正在我家”这一惊人消息，脸色骤变，险些闪了腰。 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就是我给你们讲的史书上记载的那位上古妖龙和他的右护法，现在在你家？” 小粽球连连点头，族长见状，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说我要去看看不？” 小粽球眼珠子转个不停，戏谑道：“族长，您说呢~” 第137章 让人出乎意料 族长与小粽球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两人头挨着头，鬼鬼祟祟地往里探视。 只见屋内，百里玄冥正盘膝而坐，掌心轻贴在白清音的额头上，为其弥补元气，季文轩肃立一旁，为百里玄冥护法。 族长和小粽球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族长轻轻推了推小粽球，低声说：“你先进去。” 小粽球却往后缩了缩，小声回答：“族长，您辈分高，还是您先吧。” “啧，你这孩子，我是族长你得听我的…” 正当两人推推搡搡之际，百里玄冥忽然睨了门口一眼，眼神冷冽如霜。 他缓缓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来了，就滚进来吧。” 族长闻言，身子一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龙尊大人好。”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连眼神都未曾给予过多关注。 族长见状，心中更加忐忑，他谄媚地笑着，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龙尊大人，小帝姬可还好？” 百里玄冥嗯了一声，替白清音掖紧了被角。 “哎呀，这龙脊山的风景真是越来越美了，不知龙尊大人是否赏脸，等小帝姬康复后，一同游览一番？” 百里玄冥眉头微皱，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看向族长，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小点声，别吵醒了她。” 族长闻言，连忙噤声，神色惶恐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一旁，目光不时偷偷瞥向百里玄冥，心中暗自嘀咕： 这龙尊大人真是难以捉摸，对小帝姬如此呵护备至，对旁人却如此冷淡。 一旁的小粽球看着族长吃瘪的神色，暗地里憋笑，对不起了族长，你来了，就不是我一只貉独自承担了这压力咯。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族长和小粽球身上扫过，两人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耐烦地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 小粽球身子一颤，唯唯诺诺地刚想说“没有”，却被族长抢先了一步。 族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白清音，压低声音开口： “龙尊大人，龙脊山的灵气虽然勉强保住了，但所剩不多，恐怕难以维持围绕在龙脊山四面八方的都城郡落的田地自然生长。” 百里玄冥闻言，暗自思索起来，若是田地里不能生长农作物，音音必定会担心， 不如另寻他法将龙脊山恢复如初，百姓和生灵也就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见百里玄冥没有回应，族长心中一紧，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龙脊山关乎着众多生灵的福祉，一时间很难自然恢复。 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外力，让龙脊山恢复往日生机。” 说到这里，族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还请龙尊大人出手相助，拯救龙脊山于危难之中。” 说完，紧张地等待着百里玄冥的回应。 族长心想：小帝姬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她现在尚未恢复，实在不好劳烦帝姬。 这龙尊这么在意帝姬，他就赌龙尊不会让她跑这一趟。 整个洞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白清音平稳的呼吸。 “你可知晓有何法能恢复灵气？”百里玄冥淡淡开口。 族长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子喜悦，他连忙恭敬地回答：“据传，灵境仙踪的圣水能让枯竭的灵源重新焕发生机。 但老夫法力微薄，实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只能恳请龙尊大人出手相救。” 提到八荒之一的“灵境仙踪”，百里玄冥的目光转向了季文轩。 季文轩微微点头，确认道：“尊上，属下确有耳闻，此事千真万确。” 百里玄冥颔首，表示已知晓。 族长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龙尊大人……您意下如何？” “等音音无恙后，我自会亲自前往。” 百里玄冥平静的语气让族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说：“多谢龙尊大人，那老夫就不打扰您和帝姬休息了。” 说完，他又向一旁的小粽球挤眉弄眼：你好生招待几位大神，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先撤一步！ 小粽球接收到族长的眼神，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自叫苦，族长别丢下我一只貉！！ 就在这时，白清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而且法力似乎还精进了一些。 她抬头对上百里玄冥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玄冥哥哥，一定又是你帮了阿音，不然阿音不会好得这么快。” 百里玄冥闻言，放下了悬着的心，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白清音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地反问道：“阿音生什么气？” 百里玄冥一噎，季文轩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这小帝姬故意装傻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 “我……我骗了你，隐瞒了身份。”百里玄冥的底气有些不足，不敢直视白清音的眼睛。 白清音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假装生气地说：“当然生气，阿音非常生气。” 她板着个脸继续说：“可窝也不愿让那大魔头看窝们起内讧。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竟是因为这样当时她才没计较。 难得看见百里玄冥如此低落的模样，白清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一本正经地不再说话。 季文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自偷笑：尊上也有今天啊！ 小粽球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这难得的好戏。 突然，百里玄冥身形微动，周身气息翻腾。 霎时间，一把黑金色的利剑在他掌心凝聚而成，剑身流转着幽邃的光泽，其上缠绕的浓浓煞气让人心惊胆寒。 小粽球吓得差点跳起来，心中暗道：我的天，哄不好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百里玄冥轻念咒语利剑竟缓缓缩小，直至变成一把适合三岁孩童握持的尺寸。 剑尖上的煞气也被他收敛起来，只余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芒。 百里玄冥直接将短剑塞到了一脸愕然的白清音手里， “音音，我知自己不善言辞，若我让你心生不悦，这把剑，你拿去，砍我两刀，或许能让你心中之气稍解。 若你仍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即刻与胤蛇一同返回无尽深渊，再不轻易踏足人间。” 第138章 白清音的要求 白清音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平日里高冷孤傲的玄冥哥哥，没想到他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应对。 一时间，她瞠目结舌，葡萄般的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站在一旁的季文轩也是心中暗惊，喉咙滚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他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尊上，行事果然非同凡响！ 白清音却并没有真的接过那把剑去砍百里玄冥。 她将剑塞了回去，气鼓鼓地说：“玄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认为阿音是这样的人吗？”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更加生气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音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 白清音转过头去，轻哼一声道：“阿音断然不会伤害玄冥哥哥！若玄冥哥哥真想求阿音原谅的话，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音音，你说，无论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百里玄冥神色郑重应道。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嘴角勾起一抹微妙而狡黠的笑意， “阿音还从未触摸过龙角角，玄冥哥哥，你能不能把角角露出来，让阿音摸摸？” 什么？！百里玄冥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现了偏差。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的白清音，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言出必行，况且此事本就因他而起，摸一摸，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一旁的季文轩，不由得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呼：摸龙角？这小帝姬难道不知道吗，龙角可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连忙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帝姬年幼无知，哪懂这些。” 可他心中却对接下来百里玄冥的反应充满了期待。 百里玄冥平复心绪，正准备施展法术将龙角显现，忽然察觉到一旁季文轩那看戏般的眼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季文轩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呃……那个……龙脊山的风景真不错，属下想去外面逛逛。” 季文轩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慌忙逃离现场。 小粽球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结结巴巴地开口：“龙脊山我熟得很，我给右护法带路去。” 说着，两人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还十分贴心地关紧了房门。 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颜色，百里玄冥在她的注视下，心跳不禁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顺从地蹲在白清音身前，缓缓低下头，将头顶那对威严的龙角显露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哇！” 那对龙角与他本体颜色相近，泛着黑金色的光泽，表面坚硬而光滑，从他头两侧螺旋状伸出。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触碰在那冰冷的龙角上，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 她的手指在龙角上缓缓摸索，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好厉害呀！阿音第一次摸到龙角角！” 白清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触摸龙角的奇妙感受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百里玄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耳根子也微微泛红。 他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暗骂自己没用，音音只是个小娃娃，你慌什么？ “要是有一天，阿音也能变成一条威风凛凛的龙龙该多好呀。” 白清音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龙角，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传说中，鲤鱼只要能跃过龙门，就能化身成龙。我也曾向天道爷爷打听过这件事，可天道爷爷却没有告诉我真假。” 白清音这时察觉到了百里玄冥的异常，她放开了紧握的龙角，转而捧起百里玄冥的脸， “玄冥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摸起来也烫烫的。” 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奶香气息悄然钻入百里玄冥的鼻腔，让他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慌忙站起身，急忙收回龙角，声音略显慌乱：“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天气变得有些热了。” 白清音闻言，微微点头，下一刻，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玄冥哥哥已经答应了窝的要求，阿音也就不生气啦。” 百里玄冥心中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值了。 “音音，虽然你不生气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解释清楚，我从未扰乱过苍生的秩序，更没有滥杀无辜。”百里玄冥眼神坚定，语气异常认真。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天道爷爷也从未直接与窝说过，玄冥哥哥杀害无辜的事情。 他只告诉阿音，六界八荒将会有一场浩劫，而阿音与苍生息息相关，所以让阿音下凡收集功德，以备将来应对。” 她小手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太奇怪鸟。玄冥哥哥，你身上的伤真的是天道爷爷留下来的吗？”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没错，当初我在不周山沉睡，虽然未曾亲眼见到天道的身影，但打在我身上的术法， 以及将我镇压在魔渊的力量，都是天道的气息。这世间能伤到我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稍微一顿，继续说道：“我出生于洪荒时期，满身修为皆源自那时的邪恶之气。 那时，我被重创，拼尽一身功力才从魔渊中逃了出来。 我出来后，直接前往人间皇宫，因为那里冤恶之气最重，也最适合我疗愈创伤。”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玄冥哥哥就在皇宫里遇见了阿音对吗？” “嗯，皇上那时候正在招募拱卫司的人手，那是我进入皇宫的绝佳机会。 在我踏入比赛场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福运香气。遇见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百里玄冥开始详细讲述起当时的经过。 白清音架着着胳膊，闻了闻自己，疑惑地说：“阿音怎么没闻到，福运都在窝体内，应该不会散发出来呀？” 百里玄冥被她的可爱反应逗笑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当时我就在想，什么人身上能这么甜，甜得让人想一口吃掉。” 白清音故意配合着百里玄冥，抚了抚胳膊，故作害怕，“玄冥哥哥居然想吃掉阿音！” “嗯，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百里玄冥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 “想着如果能一口吃掉你，说不定我身上的伤能好一大半，也不用进那劳什子拱卫司，麻烦得很。”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吗？你爹爹当时被刺客刺杀的事情。” “当然记得，玄冥哥哥后来还查出来是阿音二皇叔做的。” “没错，那时候我救了你爹爹，然后你为了感谢我，给我喂了一块桂花糕。入口的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一股气息在抚慰我的创伤。 我以为是我感觉错了，于是找机会让你又喂了几次桂花糕，不出我所料，只有你亲手喂给我的食物，才自带疗愈术，能助我恢复修为。” 白清音震惊不已：“原来是这样！玄冥哥哥那段时间总让阿音喂东西吃，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本想着利用你的食物把自身的伤治好，然后将你养大了再一口吃掉，结果没想到……” 白清音闻言，小手抱臂，故作生气地说道：“对那时的玄冥哥哥来说，阿音不过是你治愈的食物，那后来为什么对阿音这么好？”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因为……” 第139章 原谅你了 “因为越相处，我越发现，音音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好到让我不自觉地心软。 自我诞生于混沌天地之间，所遭遇的尽是无尽的杀戮。 洪荒之时，强者为尊，善意稀缺，狡诈与阴险横行。 可我踏入凡尘，却发现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恶。” 百里玄冥凝视着白清音的双眸，语气诚挚， “音音，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纯粹、最坚守公平与正义之人。 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人的七情六欲。 在冷宫的时候，魔无殇前来挑衅，你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身前，即便明知自己力量微薄，也绝不退缩。 后来，每一次面临危险，你都将我紧紧护在身后。 那种复杂的感觉，我起初难以名状，不清楚那是出于护食的本能，还是源自心底深处的在意。” 不知为何，白清音心里酸酸的，冥冥之中，她竟然影响到了玄冥哥哥这么多，她忍不住接着问： “那玄冥哥哥，你现在分清楚了吗？” 百里玄冥不加掩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现在，我已十分清楚。 在北极仙岛的大雪山上，我显露真身，本以为会换来你的厌恶，你却满怀感激。 回到永州城，我甚至试探性地问你，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否怪我。 而你坚定地告诉我，你会永远相信我。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我在意的，是你——心怀苍生的你，开朗活泼的你，善良可爱的你，而非仅仅是作为食物的存在。” 白清音心怦怦跳，“玄冥哥哥夸的阿音都不好意思鸟。” 见白清音害羞的模样，百里玄冥想起了什么，坏笑道：“快要启程回到京城时，我听见了你和太子还有三皇子的对话。” 白清音眨了眨眼，她好像…“啊！！” 百里玄冥朗声一笑，“想起来了？有人说我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白清音急得去捂百里玄冥的嘴，“玄冥哥哥最坏了，竟然偷听阿音说话！” 此时，季文轩悄悄推开门，探出头来补充道：“小帝姬，当时你在冷宫受伤昏迷，尊上他……” 话未说完，就被百里玄冥瞪了回去。 季文轩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尊上当时只有三成修为，却毅然决然地跑到幽冥魔域，端了魔无殇的老巢，将他斩杀。 回来后气息不稳，调理了好久。直到魔无殇又莫名其妙地复活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白清音被季文轩的话给惊呆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玄冥哥哥，你居然…” 百里玄冥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轩，你是不是想死？” 季文轩啪的一声关进了房门，一把抓着同样在偷听的小粽球逃之夭夭。 她看着百里玄冥躲闪的目光，心疼地说：“原来玄冥哥哥在阿音看不见的地方，为阿音做了这么多。阿音真笨。” 百里玄冥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底一软，“我已经全都老实交代了，音音，这下能原谅我了吗？” 白清音手忙脚乱收回情绪，小脸上写满了傲娇，“当然啦，阿音是不会怪你哒。 不过，玄冥哥哥被冤枉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阿音还是想不明白。” 百里玄冥摇了摇头，笑容逐渐收敛，“我也不知道。我沉睡得好好的，突然天降横祸。 本想着恢复修为后踏平九重天，却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就给搁置了。”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阿音去问问天道爷爷吧，会不会是天道爷爷弄错了，或者是伤害玄冥哥哥的另有其人。” 虽然百里玄冥心里有些许不乐意，但想着事情总要有个说法，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玄冥哥哥，你把手给阿音，阿音帮你看看。”白清音有些不放心百里玄冥的伤势，她从未正式给百里玄冥把过脉。 百里玄冥将手放在她面前，白清音指尖凝聚起锦鲤福运，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状态。 经过一番仔细感受，白清音发现百里玄冥体内果然有受过重创的痕迹，但伤势已经大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阿音的食物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百里玄冥也笑道：“若不是遇见音音，我恐怕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对了，玄冥哥哥，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家给外公外婆他们报个平安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天道爷爷。” 百里玄冥点头答应，“好。” 随后，他挥手打开门，对远处的季文轩说道：“轩，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回京城吧。” 季文轩隔老远隔空传声，恭敬地拱手答道：“是，尊上。” ~ 暮色如同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静止时渐渐沉淀，带来一种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 此时，夜幕缓缓垂落，星星开始在天际闪烁。 刚踏入院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便看见凤淮之、凤夫人、白落尘和白淮书正倚靠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见到他们平安归来，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音，外公的乖孙孙，你终于回来了！”凤淮之一见到白清音便立刻迎了过来。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紧接着，凤夫人和白落尘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白清音的情况。 “阿音，还好吗，棘手吗？灵气消散控制住了没？” 白清音被众人的关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外公、外婆、哥哥们，你们一下问这么多问题，阿音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了。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阿音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闻言，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随后，他们又转向百里玄冥，关切地询问起他的情况来， “百里，你呢，你可有受伤？” 百里玄冥起初一愣，见到他们关切的神色，他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无碍，一切都好。” 在大家的关切声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被簇拥着进了屋，他们边走边说： “饿了吧，饭已经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对对对，快进去。” “今日天象异变，怪吓人的嘞！快给我讲讲，是不是又有那种…” 第140章 时机未到 晚膳间，白清音去除了百里玄冥身为龙族的秘密以及自己受伤的细节外，将所经历的其他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大家。 凤淮之听后，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他朗声笑道： “真没想到，凤某竟有幸拥有一个仙女乖孙孙，怕不是祖上冒青烟！” 凤夫人也是感慨万千，她温柔地望着白清音，说道：“这样的事情，真是前所未闻。阿音，你的能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外婆虽然害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我也明白，不能将你束缚成笼中之鸟，一味地保护你。 外婆希望你能在守护苍生的同时，也要时刻护好自己。不然，关心爱护你的人都会无比担心的。” 白清音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亲昵地挽住凤夫人的胳膊，软糯回应： “外婆您就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会让您担心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百里玄冥相遇，心里小声补充：而且我身边还有最厉害的玄冥哥哥在！ 百里玄冥仿佛看穿了白清音的小心思，对着她宠溺一笑。 白淮书在一旁捕捉到了两人的互动，不由得一把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打趣着说： “诶，百里啊，你说你一介凡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怕不怕啊？” 百里玄冥嫌弃地推开白淮书凑近的脸，淡淡地吐出：“不怕。” 白落尘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夸赞道： “不愧是百里大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估计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白淮书见状，松开了手，撇了撇嘴：“要不怎么都说他是冷面阎王呢。” “阿音已经吃饱啦。外公外婆，二哥哥，三哥哥，阿音今晚需要打坐调息，如果你们有事找窝的话，阿音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再出来哦。” 凤淮之拍着胸脯保证道：“乖孙孙你放心，外公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闺房。” 白清音俏皮地笑了笑：“嘿嘿，谢谢外公！” 接着，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避开众人的视线，偷偷对他眨了眨眼，说道：“玄冥哥哥，麻烦你来守着阿音，可以吗？” 百里玄冥看着她那俏皮的样子，忍俊不禁，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淮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喃喃自语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他们出去这一趟回来后，百里的性子变了好多，而且对阿音的态度也格外不一样。” 白落尘淡定地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哪里变了？百里不是一向只对小妹上心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白淮书欲言又止。 凤淮之打断了他的话：“对阿音好那不是挺好的嘛。百里能力强，为人又稳重。 况且有他这么个冷面俊俏的公子哥儿在，日后也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敢接近阿音了。” 若是远在京城的白翊辰听到这番话，定会欣然附和：“岳丈大人真是深知我心啊！” 白淮书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凤淮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青梅竹马，相携相伴。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日后是否会日久生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淮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之大让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凤淮之捂着心口，埋怨道：“淮书啊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白淮书神情坚定，“阿音说过，她把百里玄冥当成最好的朋友，一定不会生出那种心思的！一定不会！” 他岂能容忍别人将他的妹妹拐走？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心爱的妹妹！ 凤淮之暗自嘀咕：“当初苏苏不也是被拐跑了嘛，阿音虽为仙女，可也是苏苏所生，母女俩说不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回到房间后，将门扉合拢。 白清音哼哧哼哧爬上卧榻盘腿坐下，“玄冥窝们一起去叭，去问清楚。” “嗯。”百里玄冥在距离白清音不远处坐下，他双手结印，黑金色烟雾在他周身流转。 白清音见状，也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紧接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房间之中。 百里玄冥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白清音而去。 人间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仙境般的景致，云雾缭绕间，奇花异草绽放，灵兽翱翔。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轻车熟路地穿梭于云雾之间，向着瑶池行进。 那里是她与天道曾经无数次并肩而坐的地方，对她而言，那里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清音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见了一身仙风道骨的天道，他正静静地坐在瑶池边，闭目养神，一头花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尽管天道没有睁开眼，但那份超凡脱俗的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 百里玄冥看着天道，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戾气叫嚣着让他去报当年之耻。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天道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若非白清音在旁，他非得与他一较高下。 “天道爷爷！”白清音惊喜的呼唤着天道。 正当他们准备踏入瑶池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天道的声音随风传来，平静又深邃： “阿音，时机尚未成熟，你任需要更多的历练和功德。 合适的时候，你们的问题自会得到答案，去吧。” 百里玄冥憋在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涌了上来，“臭老头儿，你…” 未等他说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包裹起来。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新落回了凡间。 屋内，百里玄冥与白清音几乎同时睁开眼。 百里玄冥紧握双拳，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那臭老头，故作高深，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点说吗？” 白清音连忙上前，握住百里玄冥的手安抚着他， “玄冥哥哥，天道爷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窝们再等等看嘛。玄冥哥哥，别生气鸟。” 见白清音如此维护天道，百里玄冥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他不想吓到白清音， 于是强压下怒气，勉强应了一声：“嗯。” “不过此一遭，验证了一点。”白清音突然正色道。 “什么？” “如果玄冥哥哥真的伤害了苍生，那天道爷爷是不会放任祸害苍生的人晃悠在自己眼前，一定会再次将玄冥哥哥给镇压起来。 但天道爷爷只是将窝们赶了回来，那说明玄冥哥哥和阿音一样，与苍生有着丝丝关联。 玄冥哥哥被天道爷爷打伤这件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白清音思考一瞬，继续说：“看来窝们只能遵从天道爷爷的意思，等待时机成熟。” 百里玄冥垂眸不自觉摩挲着白清音的小手，思索着她的话，或许…天意如此？ “嗯，知道了。”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恢复了往日神色，心里大石落地，一边是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一边是最亲近最敬重的人，她夹在中间，真的好为难呀！ “对了，有件事还未告诉你。”百里玄冥突然说。 “什么事呀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将白日里貉族族长说的话告知了白清音，她一听立马说：“求圣水，这简单，阿音去。” 百里玄冥拦住了她，“音音，我去吧。你对抗魔无殇消耗了太多，我虽用龙脊山的灵气替你调息过了， 但以防万一，你就在家里好生休息，安心等我回来。” 第141章 原来是小帝姬的人 白清音笑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说道：“玄冥哥哥，你看，阿音已经完全恢复啦！” 百里玄冥闻言，伸手轻轻抓住白清音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他眉头微蹙，语气略带严肃：“你的气息还有些混乱，灵力也未完全复原，听我的，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白清音闻言，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她自己并未感觉到玄冥哥哥所说的异常呀。 但既然玄冥哥哥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叭，玄冥哥哥，那阿音就在家等你。”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白清音的发顶， “放心，我很厉害的，一定早去早回。” 说完，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继续叮嘱道： “若是凤大人他们问起，音音，你要想个理由糊弄过去。”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好！” 百里玄冥笑了笑，转身化作一抹黑烟，瞬间消失在天际。 灵境仙踪，隐匿于浩瀚云海之中的仙岛，离其他七荒甚远，却充满了浓郁的灵气。 岛上的溪流如同一条条银色的绸带，在青山间蜿蜒流淌，清澈见底。 溪水两旁，绿草如茵，野花点缀，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仙岛中央，一座巍峨的宫殿耸立，琼楼玉宇的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散发着强烈的灵气。 此刻，大殿之中，众人正商议着重要的事宜。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之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人身着一袭黑衣，目光冷漠，面如冰霜，正是百里玄冥。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大殿？”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君主的身旁传来。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面容清丽，眉如远山含翠，身着一袭洁白长裙，裙摆飘逸，但她看向百里玄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 百里玄冥淡淡地回答道：“吾乃九重天帝姬的手下，凡间有一条灵脉即将枯竭，帝姬不忍生灵受苦，特地派我来求取圣水。” 灵境仙踪的君主和他身边的圣女听见是白清音派来的，目光顿时变得和善了许多。 圣女软了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尊驾原来是小帝姬的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百里玄冥。”百里玄冥简短地回答道。 “百里仙使，”灵境仙踪的君主灵鹤渊补充道， “帝姬所求，我等自当遵从。只是我族圣水颇为特别，一滴便可救万千枯死的草木生灵。所以，若是想运用它，恐怕您得通过它的试炼。” 百里玄冥听见他们对他的称呼，微微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试炼？” “不错，”圣女解释道，“万物有灵，自有它的想法。我族圣水乃世间最为纯净之水， 若想拥有它，取水之人必须通过它设下的考验。被它承认的人，才能拿到。” 说到这里，圣女有些歉意地看着百里玄冥，“并不是我们刻意为难百里仙使，就算是帝姬亲自来了，也必须如此。” 百里玄冥闻言，眉头紧皱，一个破水哪里来的这么多臭脾气？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带路吧。” 圣女见百里玄冥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 她轻挥衣袖，一道翻涌着水波的门瞬间出现在百里玄冥身前。 “百里仙使，这边请。”圣女优先踏入其中，百里玄冥则紧随其后。 穿过水波门，他们来到了一处宁静又美丽的湖泊前。 这湖泊清澈见底，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葱郁的林木。 圣女介绍道：“这里是圣水湖，百里仙使所需要的圣水便在这里。若是百里仙使通过了它的试炼，圣水便会自己出现。”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圣水湖的四周灵气充裕。 沿着湖中心，有一条由圆润石头铺就的小径蜿蜒伸向湖中心。 小径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屹立在湖心。 岩石表面光滑，四周被湖水环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打坐台。 “那便是百里仙使需要去的地方，”圣女指着湖心的岩石说道， “百里仙使只需在那儿盘腿坐下，圣水会指引您。”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湖中心。 ~ 桑落郡 白清音慵懒地躺在床上，心中默数着百里玄冥离去的时辰，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期盼。 “玄冥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此行是否顺遂？” 她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不安。 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思绪如麻，难以平复。 回想起白日里与魔无殇的激战，白清音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轻轻一翻手腕，一本金光熠熠的天书便悄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那魔头着实古怪，竟能在短时间内与拥有上万年修为的玄冥哥哥势均力敌。 不知这天书中，是否记载了类似的奇异之事？”她暗自思量，随即全神贯注地翻阅起天书来。 书页在她灵巧的指尖轻轻翻动，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穿梭，寻找着线索。 突然，一段关于灵境仙踪圣水的描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天书上赫然记载：“圣水，乃天地之精华，源自混沌初分之纯净，蕴含着万物生长的奥秘。 它不仅能克制凶恶，更是世间善恶、阴阳、生死平衡的象征。 欲得圣水认可，非以力胜，而需心诚。 试炼之路，不仅是体魄的磨练，更是灵魂的洗礼，是对求道者内心纯净度的考验。” 读罢，白清音心中一沉，“糟鸟！玄冥哥哥的修为皆源自洪荒时期的凶煞之气，与圣水相克。此行他恐有凶险！” 她急忙合上天书，只见天书瞬间从她手中消失，湮灭于无形。 白清音微微扬手，指尖轻点，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 闺房内光线微闪，一个与白清音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而出，如同镜像般完美复刻了她的一颦一笑。 白清音再次挥动手臂，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便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宛如熟睡一般。 做完这些之后，白清音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另一边，百里玄冥端坐于湖心巨石之上，闭目凝神，如同一尊与世隔绝的雕塑。 就在这时，湖中的水仿佛受到牵引，自湖面缓缓升起，化作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围绕着百里玄冥的身侧轻盈旋转。 随着旋转速度的逐渐加快，这些水珠好似被赋予了生命，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一滴最为纯净的水珠脱颖而出，没入了百里玄冥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身形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自眉心传遍全身，意识也随之开始变得模糊…… 第142章 我是小水 在灵境仙踪大殿之中，众人尚沉浸于百里玄冥突如其来的造访之中。 空气中，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悄然弥漫，紧接着，一阵耀眼的白光闪烁，白清音的身影仿自虚空踏出，瞬间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噗！”见到白清音灵鹤渊刚举到唇边的酒杯中的酒液被他猛地喷出。 “怎么又来一个，我灵界可是有好几百年不曾有外人造访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这位是谁？” 灵鹤渊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白清音，只见她身着一袭粉嫩长裙，裙摆随风摇曳。 她的脸庞圆润而娇嫩，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璀璨的黑宝石。 灵鹤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他没看错，眼前这位定是那位小帝姬无疑。 “小帝姬大驾光临，灵某真是有失远迎啊。”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您认识窝？” “一百年前，我曾有幸在九重天见过小帝姬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灵鹤渊走到白清音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白清音轻轻点头，随即问道：“请问陛下，先前那位来取圣水的男子现在何处？” “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正在接受圣水的考验吧。小帝姬想要去看看吗？” 白清音闻言，心中一紧，她还是来晚了。 “劳烦陛下带窝去。” 灵鹤渊闻言，轻轻挥袖，只见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水波门，与百里玄冥先前进入的那道一模一样。 “穿过这门，便到了百里仙使所在的圣水湖。”他说道。 听见灵鹤渊对百里玄冥的称呼，白清音感到意外，“百里仙使？”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眼中带着疑惑。 “他自称是帝姬的手下，所以我们便尊称他为仙使。难道他不是吗？”灵鹤渊询问道。 白清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是，没错。他是阿音的手下。” 灵鹤渊不疑有他，便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圣水湖。 当他们出现时，圣女正驻足在湖边，目光紧锁着湖中心的百里玄冥。 见到他们二人前来，圣女惊讶了一瞬，随即目光转向灵鹤渊。 只见他点了点头，圣女立刻行礼参拜，“灵霜见过小帝姬。” “漂亮姐姐不用多礼。”白清音连忙上前扶起灵霜，“我是来找玄冥哥哥的。” 圣女挪向一旁，“百里仙使已经进入圣水的试炼了，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好。” 她说道，目光再次投向湖中心。 白清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百里玄冥正盘腿坐在湖中心的一块巨石上，周围被带着灵气的湖水紧紧包围。 但他眉头紧锁，额头上还冒着一层薄汗，显然正陷入了一种极其痛苦的境地。 白清音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她向灵霜与灵鹤渊询问道：“陛下，漂亮姐姐，阿音想帮玄冥哥哥，阿音应如何做？” 灵霜带着歉意回答：“从未有人尝试过此举，我们亦不甚了解。” 未及多想，白清音提起裙摆，跑向湖心。 湖水触及她的瞬间，竟开始汹涌翻腾，这等异象连灵霜与灵鹤渊也未曾目睹。 白清音没有察觉到周遭变化，一心挂念百里玄冥，连声呼唤：“玄冥哥哥，你还好吗？” 只见百里玄冥紧握双拳，面露痛苦之色，对白清音的呼唤恍若未闻。 白清音不慎触碰到环绕在他周身的水珠，这些水珠仿佛发现了新奇之物，纷纷涌向白清音。 灵霜见状，疑惑道：“陛下，这是何故？” 灵鹤渊微微眯眼，随即笑道：“帝姬心怀天下，心灵纯净，圣水自然偏爱此类之人。” 灵霜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她的仙侍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白清音惊奇地看着与自己亲昵异常的水珠，忍不住伸手轻触，水珠竟乖巧地凝聚于她指尖。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水珠光芒大盛，仿佛是在回应。 白清音连忙询问：“他是我极其重要的朋友，窝可以保证他绝非恶人，我想帮帮他，可以吗？” 水珠漂浮于她身前，示意她将指尖点在百里玄冥的眉心。 在圣水的指引下，白清音指尖轻触百里玄冥的额头，一股白光瞬间将她的意识拉入百里玄冥的意识当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天地未分，万物皆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之下。 她尝试着走动，环顾四周，只见空间广阔无垠，却无日月星辰，亦无山川河流，唯有灰蒙蒙的一片。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白清音心中一动：“莫不是玄冥哥哥？”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她小跑着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一只拥有火红羽翼的魔兽正与一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魔兽对峙。 火红魔兽的羽翼扇动起阵阵热浪，而散发着寒气的魔兽则使得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两者之间一触即发，相互对峙，互不相让。此外，其他地方也充斥着魔兽的咆哮、嘶吼以及争斗时的碰撞声。 目睹此景，白清音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喃喃自语：“这里莫非是天地未分的洪荒时代？” 她担忧地望向远方那模糊不清之处，“也不知玄冥哥哥身在何处，该如何寻得他。” “哎哟，想进这满是邪恶气息的地方可真不容易。”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小精灵揉着屁股，一脸不悦地出现。 它看见正盯着自己的白清音，眼中浮现出兴奋之色，扇着小翅膀朝她飞去：“小仙女！是我！我是小水！” 小水语气中满是喜悦，迫不及待地挨着白清音的脸蹭了蹭。 白清音双手捧起它，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小水如拨浪鼓般点头：“是的！我最纯洁无瑕的小仙女！” 接着，它又吐槽道：“这人浑身都是凶恶之气，就连意识也是如此，小水讨厌这里。” 白清音无奈安抚道：“玄冥哥哥出生混沌，所以身上的气息与你相冲。可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你不必对他有敌意。” 小水闻言，嘟囔着：“若非他是小仙女的朋友，小水定然将他身上的污秽之气抽个干净，虽然那样做会损害他的元神……” “小水，取得圣水必须通过试炼，你设下的试炼内容是什么？为何我们会出现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水解释道：“原本的内容是放大心中的邪念，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看看此人是否能坚持本心。 只是没想到，这人煞气太重，小水的术法对他无用，反倒引得两股气息在他体内相冲。小仙女也是被他无意识地带进了他潜藏的记忆之中。 至于我嘛，我喜欢小仙女，我想帮你，所以我就挤了进来。”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可知，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我们该如何唤醒他？” 小水面露难色：“这……或许要在某个关键节点将他拉出来？小水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玄冥哥哥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对吧，小水？”白清音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小水有些底气不足：“按理来说，是的。” “走吧，陪窝一起去找找玄冥哥哥吧。” 小水连连点头：“嗯嗯，好的小仙女……诶？！诶！？”它惊恐地看着自己即将化为虚影的身体， “可恶啊！” 白清音见状，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小水在消失的一瞬间回应白清音：“这人意识排斥我，要将我踢出去@#￥%……&*……” 白清音哭笑不得，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一抹黑金色的烟雾在不远处乍现，消散后，那里躺着一条小小的黑金色幼龙。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认得，那是百里玄冥的本体。 她迫不及待地喊道：“玄冥哥哥！！” 第143章 竟然是看客，无法触碰 “玄冥哥哥！”白清音急切地奔向百里玄冥，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百里玄冥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当她伸手触摸时，手指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形，留下一片惊愕与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清音凝视着自己的手，满心疑惑， “难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与玄冥哥哥产生任何交集？”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调动法力，飞向远处正在激烈交锋的两只魔兽，小手一挥，一个金光闪耀的法球呼啸而出，直击其中一只魔兽的头部。 那魔兽却仿佛未曾察觉，法球穿透了它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清音心中明了，“既然无法直接干预，那窝就跟着玄冥哥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寻找唤醒他的机会。” 她重新回到百里玄冥的身边，只见他静静地趴在地上，周围环绕着黑金色的灵光，与这片灰蒙蒙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刚由混沌之气孕育而出，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新生的力量。 突然，百里玄冥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金的龙眸中闪烁着警觉。 他尝试着活动自己那尚且稚嫩且不太灵活的龙身，鳞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混沌之气也随之波动，仿佛是在回应这位新诞生的龙神。 远处的魔兽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们兴奋地嚎叫着，加快了脚步，朝着百里玄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它们紧紧盯着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百里玄冥成为自己口中美食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百里玄冥猛然腾空而起，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下方蠢蠢欲动的魔兽们。 其中一只魔兽口吐人言，声音沙哑而充满欲望：“龙族，好香，好纯正的龙血和元神，只要吃掉它，我的功力定会大增，到时候我的领土又能扩张数倍！”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魔兽的共鸣。 它们纷纷附和着，有的魔兽甚至已经开始流口水。 那些修炼出人性的妖兽更是蠢蠢欲动，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无法遇见。 “就凭你也想独吞？”意见不合也随之而来。 另一只体型庞大的魔兽不甘示弱地吼道：“咱们就各凭本事！” 正当它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只长着羽翼的鸟妖突然向百里玄冥发起了攻击。 它双翅一展，口中喷吐出熊熊烈焰，如同一条火龙般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百里玄冥迅速调动体内尚未完全熟练的功法进行抵挡，但那火焰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他的护盾在瞬间就被击溃。 烈焰吞噬了他的部分龙鳞，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他也因此受到重创，身体摇摇欲坠。 “玄冥哥哥！”白清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百里玄冥的回忆，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 可她就是看不得他受伤，哪怕这只是回忆中的场景。 与此同时，另一只妖兽也趁机发起攻击。 它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变出一条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如同灵蛇般向百里玄冥缠绕而去。 此时的百里玄冥已经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锁链将他紧紧缠住。 锁链上的寒气迅速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那些魔兽见状更是兴奋地咆哮起来，它们纷纷向百里玄冥逼近。 白清音看到这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地注视着被锁困住的百里玄冥，小手紧握成拳。 明知他听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出声：“玄冥哥哥，一定要挣脱开！” 将百里玄冥困住的那只妖兽不乐意了，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跃而起： “此等珍稀之物，唯有强者方能享有！尔等休要妄图染指！” 其他妖兽却并未理会它的警告，百里玄冥已经是一个即将被瓜分的战利品，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正当场面乱作一团、各种元素之力交织碰撞、好似要将这片天地撕裂之时，一只凶猛的魔兽瞅准了时机，张开血盆大口，直取百里玄冥的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伴随着一声虚弱的龙吟，他的身躯猛然一震。 那束缚他的锁链在瞬间被挣断，他重新获得了自由。 “一群蠢货，别让他跑了！” 百里玄冥腾空而起，向远方疾驰，白清音紧紧尾随其后。 在众魔兽未曾留意之际，一阵诡谲的黑色烟雾悄然弥漫，幼小的龙形身影幻化成了一个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六岁孩童。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百里玄冥那稚嫩的脸庞上，只见儿时的他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如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透着冷漠，毫尘世情感。 “玄冥哥哥小时候竟是如此俊秀。”白清音目光中闪烁着星星。 远处，隐约传来妖兽们的嘈杂声，百里玄冥的眼神瞬间转冷，身形一闪，轻巧地躲入一旁的隐蔽之处。 “那小孽畜究竟跑哪儿去了？”一只妖兽怒声咆哮，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我若没看错，那龙崽应是自混沌之中孕育而生，若今日让他逃脱，待到日后他羽翼丰满，我等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另一只妖兽沉声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又一只妖兽催促道。 百里玄冥隐匿身形，侧耳倾听，将妖兽们的对话尽收耳底，心中也渐渐明了了当前的局势。 他缓缓摊开手掌，凌厉的法力在他掌心翻涌，但与那些强大的妖魔相比，他此刻的实力仍旧显得微不足道。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眼下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潜心修炼。 主意既定，百里玄冥身形一转，朝着与那群魔兽截然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白清音紧紧跟着百里玄冥，避开了沿途的各种妖魔。 百里玄冥的脚步在一片荒凉之地停了下来。他闭目凝神，调整着体内因逃窜而紊乱的气息，双手缓缓抬起，法力在指尖汇聚。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一个幽深且散发着浓烈黑烟的洞口在他身前缓缓浮现。 百里玄冥甩了甩手，回想起之前被攻击时的狼狈模样，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若非他刚诞生不久，神魂尚未稳固，那些蠢货又怎能伤他分毫？ 第144章 龙尊 白清音望着百里玄冥所设下的临时空间，喃喃自语： “这莫非就是无尽深渊之初？玄冥哥哥竟然刚出生便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术法。” 她曾经听天道爷爷说过，八荒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无尽深渊， 无尽深渊并不是由天地分化时被天道划分出来的，而是是由上古妖龙一手创造。 玄冥哥哥刚诞生便能开辟出一片空间，足以可见数万年后的玄冥哥哥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随后，白清音跟随着百里玄冥的脚步踏入。 白清音仔细查看，与数万年后的无尽深渊相比，这里十分简陋，仅仅是一个能够隔绝百里玄冥气息的修炼之地。 不过，对于现在的百里玄冥来说，已经足够了。 百里玄冥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法力波动，正专心致志地调息恢复。 白清音站在洞口，目光穿过重重黑雾，忧虑地望向外界，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音未落，无尽深渊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妖魔叫嚷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凛冽的寒气，“一刻都不得安生。” 他站起身，周身法力涌动，眨眼间便到了深渊外。 他刚出来，一群形态各异的妖魔便如潮水般涌来。 “那小崽子果然在这里！”一只修炼成人形身形魁梧妖兽指着洞口大声喊道， “不愧是混沌孕育的妖龙，幼时便能化出人形。” “吃了他，修为定能大涨！”另一只妖兽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兴奋。 百里玄冥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与那些妖魔展开了激战。 他拳风如龙，法力如潮，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妖魔纷纷击退。 然，妖魔数量众多，且彼此间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他们或攻或守，或进或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百里玄冥牢牢困住。 “小崽子，你逃不掉的！”一只似狼的妖兽挥舞着巨爪，朝着百里玄冥狠狠拍下。 百里玄冥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但即便如此，他的衣角也被巨爪的劲风撕得粉碎。 他心中暗自警惕，知道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果然，随着打斗的持续，百里玄冥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那些妖魔的攻击愈发凶猛，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感到气血翻腾，体内法力也消耗得越来越快。 “哈哈，小崽子，你死定了！”似狼的那只妖手中凝聚起冰刃，朝着百里玄冥扑去。 这时，一只长相似狐狸的妖从百里玄冥背后偷袭，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背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百里玄冥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刚想奋起一搏，狼妖狞笑着，一跃而起，重重踩在了百里玄冥的背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狐妖趁机踩住了他的小腿，尖锐的力道让百里玄冥的小腿骨头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狼狈的模样，眼泪眼眶里打转，她气的捶打着狼妖和狐妖，可小手却穿透了他们。 “小崽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狼妖得意地大笑，与狐狸妖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在这群妖魔中拥有绝对的权威。 狐狸妖舔了舔嘴唇，对狼妖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百里玄冥的元神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百里玄冥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狼妖似乎觉察到了百里玄冥的情绪波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变化成人形，一把抓起百里玄冥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愤怒吗？可惜啊，你太弱了，根本没有资格愤怒。” 白清音紧咬着下唇，心中揪紧，“玄冥哥哥撑住…” 百里玄冥备受刺激，一股强大的凶煞之气在他体内悄然涌动。 强悍力量瞬间从他身上瞬间爆发而出，将周围的妖魔纷纷震退。 白清音心疼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百里玄冥，“原来玄冥哥哥是在这种情况下激发出了体内的上古之力。” 只见百里玄冥仰天嘶吼一声，鳞片逐渐覆盖全身，化身为黑龙。 他疯狂地吸取着周围的灵气，甚至连混沌之气也不放过。 狼妖见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他在吸收混沌之气！快阻止他！” 但为时已晚，化为龙身的百里玄冥已经张开了巨口，一股浓烈的火焰如同狂风般席卷周围。 底下的妖魔们惊恐异常，奋起抵抗却无济于事。 火焰中，一部分妖魔被吞噬，有的侥幸逃脱。 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妖魔们，死后竟化为一缕缕黑烟，被百里玄冥全部吸收进体内。 他的眼眸闪烁着深渊般的颜色，修为在这一刻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百里玄冥仅凭一人之力杀掉了洪荒中的佼佼者狼妖与狐妖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在整个荒原上传开。 新诞生的妖龙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妖魔口中的热议焦点。 白清音在一旁默默注视，看着每一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妖魔，怀揣着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或是贪婪之心，前来挑衅百里玄冥，企图吞噬他的元神。 百里玄冥在这片妖魔横行洪荒中，日复一日与之奋战。 从最初的伤痕累累、到后来的从容不迫、即便是面对一群妖魔也面不改色。 百里玄冥的本命火墨焰吸收了数不尽的凶恶之气，如今没人是他的对手。 随着时间推移，白清音敏锐地捕捉到了百里玄冥的微妙变化。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表情也日益麻木，每当他想好好休息时，总有那些不长眼的，非要送死。 百里玄冥不再用墨焰烧光那些想取他性命的妖魔，而是一拳一拳的砸实处，拳头上灌满了煞气，一点点将妖生生打死。 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堆积如山的地步，白清音这样看着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浓烈。 “玄冥哥哥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可那些洪荒妖魔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是窝，窝也会和玄冥哥哥一样，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强。” 白清音继续看着接下来所发生的，接近一万年过去，百里玄冥已经不是当初五岁幼崽时的模样。 现在的他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 唯一不变的是双眸子，依旧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就算在洪荒时期，妖魔也得遵循生死轮回。一批妖魔陨落，必有新生命在混沌中孕育而出。 可再也没有像百里玄冥一样厉害的妖诞生。 经过近万年的激战，荒原上的妖魔终于见识到百里玄冥的可怕，纷纷选择臣服。 并尊称他为“龙尊”，这一称号也迅速在整个荒原散开。 百里玄冥登龙尊之位后，整个荒原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和平之中。 画面一转，又是数万年过去，天地间陡然焕发出崭新的生机。 天道横空显现，以其无上神力将洪荒大地一分为六，划分出了人界、神界、妖界、魔界、冥界与灵界，六界并存，秩序初定。 与此同时，拥有上古之力的百里玄冥，将昔日由他意念幻化而出的无尽深渊独立开辟，成为了他个人的领地。 至此，八荒的格局正式形成：无尽深渊、北冥荒原、南海秘境、西域鬼窟、北极仙岛、灵境仙踪、幽冥魔域以及混沌虚空。 白清音看着周身环境的变化，感叹道： “以前只能听天道爷爷讲述六界八荒的由来，没想到竟能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亲眼见识一番。” 白清音环顾四周，找到了百里玄冥的身影，跟着他来到了新开辟出来的无尽深渊。 第145章 被镇压 无尽深渊中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从前洪荒时期，追随在百里玄冥身边的妖魔，其他的妖魔都去了往了不同的地方占地为王。 随后，在六界八荒初定之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便游历六界八荒。 在这过程中，他顺手收了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并将他们一同带回了无尽深渊。 胤蛇性格较为活跃，而伏蛟与百里玄冥颇为相似，沉默寡言，深邃内敛。 在无尽深渊中，唯有胤蛇敢于在百里玄冥面前畅所欲言，其余生灵皆因敬畏保持沉默。 “尊上，您是否体内的邪念又开始发作了？”这话刚好被一旁的白清音听见，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向王座，细细打量着百里玄冥的神色。 只见他的眉头紧锁，鬓边渗出点点虚汗，显然正在经历着极大的内心挣扎。 这数万年来，百里玄冥依靠凶煞之气修炼，虽然实力大增，但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邪念不好控制，在他体内日益壮大，稍有不慎便会吞噬他的理智。 百里玄冥总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将这些邪念一一压制。 只是这一次，那邪念似乎比以往更加顽强，更加难以驯服。 面对胤蛇的询问，百里玄冥那张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无妨，些许邪念，还不足以动摇本尊。” 就在这时，面容冷峻的伏蛟走了过来，他恭敬道：“尊上，属下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彻底解决邪念的办法。”伏蛟的声音冷傲孤清， “您可以尝试将您体内的邪念凝聚在龙鳞之上，然后将其拔出。 只不过，过程极为凶险，尤其是拔掉凝聚恶念的鳞片需要承受噬心之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百里玄冥神色自若，淡淡道：“区区疼痛，本尊又何曾放在眼里？” 胤蛇挠了挠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尊上，不周山远离尘嚣，环境清幽，是个修养身心、对抗邪念的好地方。不如，您去那里试试吧？”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不周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周遭环境宁静祥和。 随着百里玄冥一声低沉的咆哮，他瞬间化身为一条巨大黑龙，鳞片闪烁着寒光，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引导着体内肆虐的邪念，那些黑暗、狂暴的力量被他体内的力量牵引，逐渐汇聚到他龙尾的鳞片之上。 邪念本就与他的功法相辅相成如今强行凝聚，相当于从血肉中剥离开来。 百里玄冥紧咬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终于，随着随着一声龙吟，邪念被完全凝聚在龙尾的一片龙鳞之上，那片鳞片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百里玄冥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片承载着邪念的龙鳞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龙尾，百里玄冥的身体也因剧痛而剧烈颤抖。 站在一旁的白清音看的心惊胆战，双手紧握，为百里玄冥默默祈祷。 当看到那片凝聚邪念的龙鳞被拔出时，她陡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为百里玄冥所承受的痛苦而心痛。 拔除邪念后，百里玄冥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随手将那片龙鳞抛向空中，只见龙鳞在空中盘旋一周，突然法光大盛，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法镜。 “天幻境，就是魔无殇手里的那个法器。”白清音直愣愣的盯着百里玄冥手中的镜子， “不过后来怎么到了魔无殇手里？” 百里玄冥拿着天幻镜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嫌弃的将其丢在了一边。 白清音汗颜，“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被玄冥哥哥这么随便就丢了，难怪被魔无殇捡到。” 祛除邪念后的百里玄冥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他盘旋在不周山，这里灵气浓郁，风景宜人，百里玄冥对这里感到十分满意。 龙尾一甩，他在虚空撕裂开一道口子，对面连接着无尽深渊，胤蛇和伏蛟出现在眼前。 “本尊打算在不周山闭关，期间若有事物，待本尊出关了再议。”百里玄冥叮嘱道。 伏蛟颔首：“是。” “尊上，您恢复…”胤蛇刚准备开口，便被百里玄冥打断。 “胤蛇，特别是你，没事别来吵本尊。” “哦，好的尊上。”胤蛇撇了撇嘴，原本想关心下百里玄冥的身体，没想到被嫌弃了。 虚空裂口缓缓闭合，百里玄冥在不周山盘旋数圈后，选择了一处幽静之地，蜿蜒盘旋着身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白清音轻盈地落在百里玄冥庞大的龙头前，她伸出小手隔空轻抚过那覆盖着璀璨鳞片的龙脸，眼中闪烁着笑意： “说什么闭关修炼，玄冥哥哥分明是想睡大觉。” 她凝视着眼前平日里冷漠凌厉，此刻却在睡梦中展现出柔和气息的百里玄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伤： “这数万年来，邪气一直缠身，让你从未有过真正的安眠。玄冥哥哥，其实你一直都担心在梦中失去意识，被邪念所控，彻底沦为他们口中所说的妖龙吧。” 忽然之间，风云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闷雷在天际滚滚而过。 白清音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道天雷在乌云中翻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这……莫非是三百年前窝刚降生，而后妖龙被镇压的场景？”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白清音愣住了，“这…这分明是天道爷爷的气息…” 她记得，天道爷爷曾宣称妖龙祸害苍生，可玄冥哥哥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引来如此天罚？ 睡梦中的百里玄冥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的瞬间，一道天雷恰好劈落，直击他的身躯 “天道，你为何无故加害本尊？”百里玄冥怒吼道，周身雷电环绕，气势汹汹。 天道并未回应，只是继续降下天雷，每一道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百里玄冥长吟高飞，躲避着不断落下的天雷。 他凝聚起墨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朝天空飞去，试图与天雷抗衡。 火龙与天雷在空中相遇，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两者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天道似乎并不急于一时，它继续降下天雷，试图耗尽百里玄冥的力量。 百里玄冥在空中辗转腾挪，躲避着天雷的攻击。 同时，他观察着天雷的规律，发现每次天雷落下前都会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抓住这个机会，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在天雷停滞的瞬间发起反击。 一道黑金色的火光划破天际，直击天雷的核心。 这一击威力巨大，竟然将天雷击散。 “天道爷爷，不要啊！”白清音在一旁干着急，“玄冥哥哥小心！” 第146章 不为人知的事 天道之力浩瀚无边，一番激战之后，他终究是不敌天道，被那强大的力量镇压在了魔渊之中，身影逐渐消失在翻滚的雷云之后。 白清音心急如焚，紧随百里玄冥的气息飞向了魔渊。 当她抵达魔渊边缘，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痛不已。 百里玄冥身受重伤，庞大的龙躯在魔渊的禁锢中痛苦地挣扎，鳞片上布满了焦黑，一看便知是天雷留下的痕迹。 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戾气，还有愤恨，每每挣脱都似乎在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玄冥哥哥，坚持住啊！”白清音忍不住大声呼喊。 话音刚落，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拼尽全身法力，龙吟震耳欲聋，整个魔渊都为之震颤。 在一次猛烈的挣扎后，逃脱了魔渊的束缚，但代价是妖界与魔界的壁垒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打破。 百里玄冥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回到了无尽深渊。 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见到他们尊上重伤的模样，大吃一惊， 伏蛟愤恨问道：“尊上，何人能伤您至此？” “尊上，您这是怎么了？”胤蛇也着急忙慌询问。 百里玄冥捂住胸口，示意他们不必惊慌：“本尊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你们记住，要瞒住本尊受伤的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胤蛇与伏蛟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接下来的三百年里，百里玄冥一直在无尽深渊调息养伤。 可被天道所伤非同小可，他的伤势并未有明显起色。 胤蛇与伏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尊上，您的修为源自于洪荒的凶恶之气，如果想彻底治愈，恐怕要和从前一样。”胤蛇沉吟道。 伏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人拥有七情六欲，怨念、恶念、杀念浓郁。说不准，人间的邪念能帮助尊上恢复。” 百里玄冥一下就想到了人间的皇宫，那里恐怕是邪念最重的地方。 与此同时，大秦国皇宫内，皇帝白翊辰正召集新的拱卫司人选。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隐藏在参赛的人群当中，而高台之上是爹爹和她自己。 她站在百里玄冥身侧，她偏过头，亲眼看见百里玄冥在见到高台上的她时，眼里看见食物般兴奋的神色。 接下来，白清音以百里玄冥的视角，重温了与他共度的往昔。 这次，她看见了百里玄冥不为人知的那些事。 她看见，她与魔无殇的激战，正陷入苦战之际，百里玄冥在暗处默默出手，替她抵御住了魔无殇的凌厉攻势。 当她不慎受伤，是百里玄冥抚平她的伤痛，让她在瞬息间恢复元气。 她还见证了季文轩所说的，百里玄冥凭借着三分修为以一己之力，如狂风暴雨般掀翻了魔无殇的老巢，他如此奋不顾身，只为替她出一口恶气。 她还看见了，她给百里玄冥打包了一份桂花糕，他带回了拱卫司，季文轩想讨要，却被他呵斥。 孙倩倩对她数次的挑衅，百里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腿。 户部尚书的侍妾对她不敬，他将那侍妾投入拱卫司地牢，施以酷刑，最终亲手捏碎了她的魂魄。 那些残害无辜的人贩子，百里玄冥将他们一一捉拿，处以极刑。 她还看见，当她不慎被星川一行人带走时，百里玄冥那焦急万分的神情，那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白清音眼角含着泪，鼻子跟堵了棉花似的不通气，尽管已经知道玄冥哥哥为她做了许多，但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 白清音跟着百里玄冥来到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她喃喃自语：“回忆已经快走到尽头，为何还是不曾出现唤醒玄冥哥哥的办法？” 话音刚落，她出现在去往桑落郡的马车上，她看见百里玄冥和她还有二哥哥和三哥哥都陷入了沉睡， “这应该就是我们陷入了镜花水月的时候叭。” 周身的环境瞬间变得扭曲，白清音下意识去触碰百里玄冥，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拉入了不知何处。 再次睁眼，白清音看见远处的她正和天道爷爷说话，而百里玄冥隐匿气息藏在不远处。 白清音看见她自己抬头望向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冷漠地说： “天道爷爷，窝已经完全取得了妖龙的信任。他对我毫无戒备，假以时日，我定能找到他的破绽，悄无声息，将他一举击杀，为世间除去这一大患。” 天道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赞许：“阿音，你做得很好。” 白清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每每与妖龙接触，他那满身的凶煞之气都让阿音感到不适，窝牺牲这么大，天道爷爷可有奖励？” 空中传下来一阵金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爷爷便破例提升你的修为，愿你早日诛杀妖龙，维护六界八荒的和平。” 白清音惊恐的听着她和天道的对话，她看向不远处的一片阴影，百里玄冥紧紧捏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紧握的双拳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 原来，他所信赖、所喜爱的人，竟一直在欺骗他，与天道暗中勾结，企图置他于死地。 “玄冥哥哥，你不要相信他们，那不是阿音！”白清音刚想跑到百里玄冥身侧，却被一阵煞气形成的结界给弹飞。 白清音一个翻身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窝不是不能触碰到任何回忆中的东西吗，为何有结界拦住窝？” 百里玄冥的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可怕的气息，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周围的光亮逐渐散去，和天道对话的白清音发觉到了不对劲，她转身看见了浑身凶煞之气的百里玄冥。 “竟然被发现了呢？” 百里玄冥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玄冥哥哥不要啊！”白清音用力捶打着结界，她不愿让百里玄冥踏入深渊。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小水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走到白清音身旁。 “小水？！”白清音一看见小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怎么又能进来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并非玄冥哥哥所应该经历的。” 小水解释道：“小仙女，你的玄冥哥哥在踏入圣水湖的那一刻，我便察觉到他体内有一缕与他同根同源的邪恶之气。 这缕邪恶之气非常狡猾，一直隐藏在他体内，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我能感觉到，他虽然主修凶煞之气，但他的凶煞之气却非常排斥这缕邪气。 所以我原本打算利用试炼的机会，将这缕邪气从他体内抽出，尽管那样做会损伤他的元神，但相比日后被邪气控制，还是强得多。” 白清音愣住了，邪气？那不是被玄冥哥哥给… “天幻境！” 在龙脊山，魔无殇利用天幻境控制住玄冥哥哥，恐怕这邪气就是在那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玄冥哥哥的身体。 “没想到小仙女你来了，所以我就选择了婉转一点的方式。” “什么方式？”白清音追问道。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无坚不摧。邪气会根据他的记忆，找到他内心最良善，最脆弱的地方。 然后根据当时场景，编造出让人崩溃，堕落的东西，为他所控制。” 白清音想起来了，当时他们落入镜花水月，玄冥哥哥说梦中的她要杀了他，所以这里就被邪气给抓住了。 “小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水身上白光大盛，它有条不紊说道：“别慌，邪气已经现出了原形，小水这就收了它，现在这样就不会损害他的元神。” 纯净的水光涌入百里玄冥所在的位置，砰的一声，小水被震得后退，它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遭…遭了！！！！！” 第147章 给吾，去死! “糟了糟了！！”小水目睹净化术被无情弹回，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双眼瞪得滚圆。 “怎么会这样……这下真的完了……”小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白清音焦急地望着逐渐沉沦于黑暗的百里玄冥，质问小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收服那邪气的吗？” 小水带着哭腔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黑化后的百里玄冥会如此恐怖，连我的净化术都对他无效。” 白清音拼命捶打着坚固的结界，却丝毫无法撼动它分毫。 她不甘心地翻转手腕，将浓烈的锦鲤福运汇聚于掌心，劈向结界，然而仍旧无济于事。 “玄冥哥哥，你醒醒啊！那不是真正的阿音！”白清音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结界内的“白清音”正玩味地盯着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无趣。” “为什么……要骗我……”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煞气，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自古以来，妖邪就是妖邪，除妖卫道本就是我的天职。” 结界内的“白清音”话语如刀，深深刺痛了百里玄冥的心。 百里玄冥融于黑暗的速度愈发加快，似乎就要要彻底被邪气吞噬。 此时，那缕邪气幻化成没有实体的百里玄冥模样，趴在他耳边轻声诱哄，企图彻底摧毁他最后的意志。 “快看，你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你、背叛你。 你接触到的不过都是虚假泡沫。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情，只有假意。 快醒醒吧，只有我，我会给你力量，我会帮你报仇。现在听我的，杀了她，杀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受到邪气的蛊惑，百里玄冥缓缓抬起手，手中凝聚起墨焰。 “玄冥哥哥，你要杀窝？你真的舍得吗？”白清音虽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恐慌。 “你以为我还会心慈手软吗？” “玄冥哥哥，反正现在的窝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水，如果玄冥哥哥真的杀了里面的那个我，那缕邪气是不是就得逞了？” 白清音一边凝结法术试图劈开结界，一边焦急地问小水。 小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艰难地开口：“没错，里面的那个你，是百里玄冥内心的善念。 一旦她死了，那邪气就会完全占据百里玄冥的身体，到时候真正的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清音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再也回不来了？不，不可以！” “小水，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切？”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小水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死脑子快想啊！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突然，它眼前一亮：“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它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得没错的话，小仙女你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锦鲤，加上自身福运连绵，你的心头血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琉璃血……” 话还没说完，白清音已经单手幻化出一把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啊啊啊啊！！小仙女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啊啊啊！！这个方法我也只是猜测，结果是什么样根本不知道啊啊啊！！” 小水被白清音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刀尖拔出的那一刻，白清音的心口处涌现出了纯净的锦鲤血，血珠滴落在结界上，那由煞气幻化成的结界瞬间破碎。 “玄冥哥哥！”白清音不顾心口的疼痛，飞奔向百里玄冥。 “可恶的东西，把玄冥哥哥还给我！” 她取出两滴精血，分别没入了百里玄冥的额间和结界中“白清音”的额间。 随着精血的融入，白清音的身影瞬间消散，而百里玄冥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小水，还不快来帮忙！”白清音大喊一声，将呆愣住的小水拉回了现实。 小水赶紧施展净化术，将邪气紧紧包裹住。 此时的白清音脸色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乖巧软嫩的她截然不同。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被净化术包裹的邪气。 邪气看着白清音一步步逼近，仍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小鬼头，一时不慎，竟被你钻了空子。” 白清音抬眸，眼底翻涌着寒霜，她右手在心口处一抹，手上沾满了心头血。 一阵金光闪过，胸口的伤痕瞬间被治愈。 “有本事放我出来！你不是九重天的人吗？竟然跟一个双手沾满妖血的人为伍，真是虚伪！”邪气继续挑衅着白清音。 白清音紧握双拳，拳头上凝聚起她浑身的锦鲤福运。 这一次，原本柔和的福运变得凌厉无比 “给吾，去死！”白清音怒吼一声，将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福运加上心头血轰向邪气。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上尘土飞扬。随着邪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原本嚣张跋扈的邪气被彻底消灭，消散在空气中。 小水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小仙女……好恐怖……” “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醒醒。”白清音的声音带着哀伤，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滴落在百里玄冥略显苍白的脸上。 小水扇动着它那透明的翅膀，飞至百里玄冥的身旁。 它轻轻地将一滴圣水滴在百里玄冥的额间，随后它安抚道：“别担心，他没事的。邪气已被驱除，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理气息，恢复意识。” 听到小水的安慰，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将额头贴在百里玄冥的额头上，双眼紧闭，口中喃喃低语：“玄冥哥哥，快醒过来吧……” “音音……”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百里玄冥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眼泪夺眶而出，她瞬间扑进百里玄冥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玄冥哥哥，你终于醒鸟！你吓死阿音鸟！” 百里玄冥心疼地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温柔地安慰道： “音音，别怕，我没事了。你又一次救了我，辛苦你了。” 圣女湖边的灵鹤渊和灵霜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担忧消散。 两人相视一笑，为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的平安醒来感到由衷的欣慰。 在百里玄冥的安抚下，白清音逐渐平复了情绪。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抽噎问道：“玄冥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百里玄冥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很好。” 小水在两人身边欢快地盘旋着，不过此刻的它只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与它在百里玄冥意识中那精灵般的模样大相径庭。 第148章 助攻小水 白清音望着小水那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因无法言语而显得有些滑稽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小水那晶莹剔透的身躯上，瞬间，小水便化作了一个小巧玲珑、精灵般的模样。 小水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它飞速飞过来抱着白清音的脸吧唧个不停，“小仙女我太爱你了！你点化了我，不仅身形变了，就连我以后活动的范围都变大了！！” 灵鹤渊和灵霜看见了圣水化形后的样子，眼里浮现出惊讶，“小帝姬居然…” 灵鹤渊一脸高深莫测模样，“既能祛除邪念，圣水又能化形，互为机缘呐…” 百里玄冥嫌弃的一个弹指将小水弹飞数丈之外，小水在空中打了个滚，气呼呼的重新浮现在百里玄冥面前。 “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发现你体内的邪气，你日后说不准就要被它控制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嗯，多谢。”百里玄冥不按常规行事，反倒给小水整不会了，它挠了挠头，“还以为你会跟我呛声呢。” 白清音在一旁捂嘴偷笑，小水嘟嘟囔囔，小手一挥，一瓶充满浓郁灵气的圣水浮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面前。 “这就是你们所需要的圣水。可使万物恢复生机，本来只需要一滴就够了的，但谁让我喜欢小仙女呢。” 小水嬉皮笑脸得重新贴上白清音的脸，白清音伸手接过，将微凉的瓶子握在手中，“谢谢你，小水。” “对了小仙女，这圣水也可以助你疗愈身心，你流了太多心头血，正好多喝两口…呜呜…” 白清音一把抓过小水，捂住了它的嘴。 百里玄冥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白清音讪笑道：“没有的事玄冥哥哥，小水净爱开玩笑。” 白清音心里直打鼓，她前不久才答应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被玄冥哥哥知道她捅了自己一刀，天都要塌了。 “音音。”百里玄冥咬着后槽牙，“让它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小水挣脱开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小仙女虽然小小的，但是它更小啊喂，差点被憋死了。 “哦，对，你失去了意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你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周围建筑一道保护结界将我们隔绝在外。 眼看着你就要沦为邪气的容器，小仙女为了救你，毫不犹豫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口。 只因为我说了一句，锦鲤心头血是最纯净得，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方法从来没用过，我都不敢保证有用。 小帝姬就这么直接，啪的一下，捅了进去，所以你最后才能平安苏醒。 这一切最大的功臣非小帝姬莫属，我只是随手帮了帮忙。” 小水添油加醋，夸张的手舞足蹈。 “你是不知道，小仙女不仅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且到了最后，小仙女发飙，满身怒火， 那邪气硬生生直接被她一拳给捶爆，地上出现了那么大那么大一个大坑，看得我都疼。” 小水比划着手势，将看到的画面完美呈现。 白清音有些心虚的抠了抠脸，原以为百里玄冥会和往常一样不高兴的冷脸不说话，没想到百里玄冥却将她小心翼翼抱进了怀中。 “音音，谢谢你，遇见你是我之幸事。” 白清音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玄冥哥哥为阿音做了太多，阿音保护玄冥哥哥是应该哒！” 百里玄冥轻揉她的发顶，随即他伸出手，圣女湖的灵气凝结在他手心，他小心翼翼送入白清音的心口处， “还痛吗？” 白清音眼里闪过调皮的笑意，“好痛！要玄冥哥哥抱着回家，阿音都疼的走不动鸟。” 看着她古灵精怪得模样，百里玄冥便知晓她已无大碍，“好，回家。” “啊？小仙女，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小水舍不得你。”小水依依不舍的抓着白清音的衣袖。 白清音温柔的摸了摸小水的头，“小水，下次有机会，窝一定再来找你好吗？” “帝姬，百里仙使，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灵鹤渊和灵霜喜爱白清音，也舍不得她离开。 “陛下，漂亮姐姐，此番出来太过匆忙，阿音的亲人还在凡间等着窝，等下次，阿音一定再来玩。” 灵鹤渊闻言，不再做挽留，“也罢，希望下一次快点到。” 白清音笑着点头，“一定。” 正当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准备离开，小水突然叫住了她， “对了小仙女，将你的法力注入进圣水，圣水可化作万千雨滴，小仙女就不用来回跑。” “好。我知道啦！”白清音招了招手，随后和百里玄冥分别化作一黑一白消失在天际。 ~ 桑落郡 白淮书轻轻推开了百里玄冥的房门，却发现室内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转身对身旁的白落尘说道：“二哥，百里莫不是真的陪了阿音一整夜？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白落尘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不解。“我们不妨去小妹那里看看。”他提议道。 两人一同来到了白清音的房门前。 白淮书在白清音房门口来回踱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看看。 虽然阿音才三岁，百里玄冥也才十岁，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可他冒然进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三弟，你这样晃来晃去，我头都疼了。”白落尘微微皱起了眉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白淮书听到白落尘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叩响了房门，轻声呼唤道：“阿音，你醒了吗？在里面吗？” 屋内却久久没有回应。 白淮书不再犹豫，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见里屋内，白清音正香甜地裹在被子里，沉浸在美梦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淮书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百里玄冥的身影。 他心中更加疑惑，不禁低声自语道：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阿音怎么还在睡？百里又去了哪里？” “阿音，阿音，起来吃饭了！”白淮书连声呼唤，白清音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见状，白淮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完了呗，小妹肯定是又带着百里出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落尘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不会太晚，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并肩翱翔于龙脊山的上空，手中紧握着一瓶灵气浓郁的圣水。 白清音按照小水所说的方法，将福运加注在圣水里，圣水在福运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向天际。 霎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低头俯瞰，只见龙脊山的灵气在雨水的洗礼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山间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他们继续飞向周围百里的农田，只见那些原本枯萎的作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逐渐挺直了腰杆，原本没有结果的枝头也挂满了累累的硕果。 百姓们辛勤耕耘的劳动成果，终于在这一刻失而复得。 龙脊山中的小粽球和族长也感受到了这份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粽球激动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龙尊大人万岁！” … 事情都已结束，累了一晚上，白清音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刚进入房门，便看见白清音房中等候多时的，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的白落尘和白淮书二人。 “小妹\/阿音，你终于回来了…” 第149章 做好事要留名 听见屋内的声音，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怀中猛地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循声望去，只见白落尘和白淮书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房中，品着茶，桌上还摆放着几份诱人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轻轻地将白清音放下，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嘿嘿，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白淮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眼神示意着床上的“白清音”分身，调侃道： “叫了半天没人应，百里那小子也不在，肯定又是你俩瞒着我们偷偷溜出去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情况紧急，她竟然忘记给玄冥哥哥也幻化一个分身来掩人耳目了。 “三哥哥~”白清音撒娇地走到白淮书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摇晃着， “阿音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急从权嘛。” 白清音拉着白落尘和白淮书走到窗前，指着天空说道：“哥哥，你们看！” 两人依言望向天空，只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正绵绵不断地洒落。 然而，这雨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是不是感觉这场雨很特别呀？”白清音一脸神秘地问道。 白落尘好奇地问道：“小妹，莫非这场雨是你弄出来的？”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没错！这就是阿音和玄冥哥哥突然出去的急事。 龙脊山的灵气虽然不再消散，但已经不足以维持整座山以及百姓们的生计。 这场雨将会使他们重新焕发生机，百姓们也不用再为收成发愁鸟！” 白淮书闻言恍然大悟，高兴地将白清音高高举起，笑道：“原来桑落郡百姓收成不好竟是这个缘故！阿音，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清音被夸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阿音，这一晚上你肯定累坏了，赶紧先休息吧。”白淮书抱着白清音走向床榻，床上的“白清音”分身随即消散无踪。 白清音一沾枕头就开始打起哈欠来，她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了。 白淮书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难得地关心了一句：“百里，你也是，去休息吧。午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就在白淮书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突然猛地凑到百里玄冥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百里玄冥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悦地说道：“三皇子，你冒昧了。” 白淮书看着他轻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白落尘见状，怀着歉意地笑道： “三弟他没有恶意，只是小妹太依赖你了，大过于依赖我们两个哥哥。别说三弟吃醋了，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呢。”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心中暗自腹诽：谁让你们只是蝼蚁，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二公子！百里公子！外面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散发出阵阵寒意。 那仆从被他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白落尘不悦地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小声点！小妹还在睡觉呢。有什么事去前院说。” 仆从满头冷汗地点了点头，连声应道：“是。” …… 在前院，仆从满脸喜色地向他们汇报：“二公子，三公子，百里公子你们知道吗？ 桑落郡的农田里原本快枯萎的农作物一夜之间竟然挂满了硕果！ 原本长不出东西的田地都长满了庄稼。 百姓们纷纷激动不已，大家都在说这是上天垂怜赐下的恩典呢！” 白淮书和白落尘相视一笑，心中暗自为白清音感到骄傲。 阿音又一次立下了大功一件啊！ 房内一股白光悄然没入白清音的眉心之中。功德+n！她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美梦之中浑然不知。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老二！老三！百里！你们都在啊！” 白落尘见状示意仆从先行退下然后迎了上去。 只见凤淮之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他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百姓的农田又重新活过来了！这事是不是阿音做的？” 白淮书点了点头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凤淮之听。 凤淮之听后高兴得来回踱步不住地夸赞道：“阿音真是功德无量啊！百姓们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生活。你们说该奖励点阿音什么好呢？” 白落尘笑着将凤淮之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外祖父您身体健康就是对阿音最好的奖励了。” 一旁的白淮书摸着下巴眼珠子转悠个不停心里暗暗打着小算盘： 做好事不留名在我这儿可不存在！得想个法子让大家都知道是阿音的功劳才行！ …… 小雨渐渐停了下来，桑落郡内，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聚在街头巷尾。 “你听说了吗？老张家的稻田，昨天还是空荡荡的，今早一看，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的，一派丰收的景象。”一位大婶惊讶地对邻居说道。 “可不是嘛，我家的玉米地也是这样，昨晚睡觉前我还特意去看过， 一粒玉米都没见着，结果今天早上，满地的玉米棒子，又大又饱满。”旁边的大叔附和着，眼中满是惊奇。 “诶你说说，这除了神仙下凡，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吧。” 在桑落郡的市集一角，一个穿着华丽丝绸、面色略显蜡黄的男子看似不经意地穿梭于人群之中，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每个人的议论。 他冷不丁地插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这段日子就在桑落郡。 听说这长乐公主出生自带祥瑞，恐怕这次庄稼一夜结果的神迹就是她带来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纷纷转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众人追问。 黄脸男子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 “那还能有假？我表哥在御前当值，长乐公主这次是专门出来游玩，选择了桑落郡作为避暑之地。 公主心地善良，害怕会麻烦到大家，所以特地隐瞒了消息。” 众人听后，疑虑稍减，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毕竟他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之人。 “这长乐公主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 有人接话道，“听说当初永州城爆发时疫，就是公主找到的草药解决了问题。” “不止，还有好多都是由长乐公主解决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长乐公主偏偏就要到我们这里，我们的粮食又有的收获了。”另一人附和道。 “既然公主不想麻烦我们，我们就不要专门去找她了，免得给公主添麻烦。” “对对对，你说的是。”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黄脸男子见目的达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也加入了讨论，更加绘声绘色地诉说着长乐公主的神奇之处。 此时，白淮书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到了住处。 刚进门，便迎面撞上了白落尘。 “三弟？”白落尘一脸惊讶地盯着白淮书，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不是最讨厌穿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吗？” 白淮书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佛曰，不可说。” 第150章 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午时已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白清音悠悠转醒。 凤淮之推开门便见到白清音已经穿戴整齐。 “阿音，你醒啦，饿坏了吧，快洗漱，我们这就开饭咯！” “嗯嗯，来啦！” 用午膳时，凤夫人将百姓们都在感谢她的事告知她。 白清音闻言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白淮书。 她眯起眼睛，直接问道：“三哥哥，是不是你做的？” 白淮书嘿嘿一笑，爽快地承认了，“对啊，就是我。” 白清音哭笑不得，“这都是阿音的责任，不需要百姓这样感谢阿音。” 白淮书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觉得需要，非常需要。我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是长乐公主带来的福泽。” 白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随他去。 她环顾四周，未见百里玄冥的身影，便开口询问：“玄冥哥哥呢？他还没起来吗？” 白落尘擦了擦嘴，回答道：“三弟刚出门不久，百里大人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那窝们给玄冥留一些饭菜叭。” 凤夫人笑着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百里回来热一热就行。” 午膳刚结束，百里玄冥便推门而入。 “玄冥哥哥，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呀？”白清音一见到他便迫不及待问道。 “就随便逛了逛。”百里玄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哦。”白清音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白淮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脸鸡贼的盯着百里玄冥，这小子该不会学他，跑去给百姓添油加醋去了吧。 这时，凤夫人站起身来，“饿了吧，专门给你留了吃的，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百里玄冥颔首，“明劳烦夫人了。” 白淮书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百里这臭小子跟个面瘫似的，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 一连续好几日，百姓们围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讨论着长乐公主是福宝的话题。 桑落郡城门口，一辆质朴的马车正准备入城。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掀开了马车幕帘一角，“什么事这么热闹？” 马夫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道：“回老爷，是有关于长乐公主带来福泽的事。 据说公主所到之处，庄稼丰收，百姓安康，大家都说是公主带来了好运。” 马车中的人闻言，嘴角不禁高高扬起，他放下了帘子，吩咐道：“走吧。” 马车的渐行渐远，百姓们的讨论声依旧如火如荼，整个桑落郡沉浸在一片欢乐与祥和的氛围当中。 … 白淮书的产业在大秦国遍地开花，今日天朗气清，他打算去自己的布庄巡视一番。 刚迈出府门，一辆装饰典雅质朴的马车恰好停在了门前。 白淮书心中一愣，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难道是有人得知长乐公主暂住此处，特意前来拜访？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到阿音。 想到这里，白淮书刚准备悄悄溜走。 这时，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老三，你想去哪儿？” 白淮书心中疑惑更甚，这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谁会这样称呼他为“老三”？ 他疑惑地转过身，只见车夫恭敬地掀开车帘，一位身着玄色常服、衣襟绣有金丝祥云纹样的男子缓缓走下马车。 他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宝石的玉带，两侧垂着碧绿的翡翠珠串，显得尊贵非凡。 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喊道：“父…父父，” 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挤出声音：“父亲？！！” 随后，白翊辰朝着马车内伸手，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那手指节纤细，指甲涂着淡雅的珠光色，显得格外温婉。 接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下马车，她的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面容秀丽，眉弯如柳，鼻梁挺秀，唇瓣柔润。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淮书，温柔一笑。 “母母母…母亲？！”白淮书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凤语苏温柔地笑道：“淮书，许久未见，母亲都想你们了。” 白翊辰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说道：“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白淮书僵硬地站在原地，心中呐喊：至于，当然至于！！当今圣上和国母一声不吭溜过来，能不吓人吗！！ “还愣着做什么，不带路？”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都好久没见到他的乖宝贝阿音了，淮书这臭小子楞在这儿浪费时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是，父亲。”白淮书猛然回神，连忙在前引路。 后院之中，一片宁静祥和。 凤夫人正陪着白清音在秋千上欢笑，凤淮之悠闲地坐在一旁，手捧香茗，细细品味。 百里玄冥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地监督着白落尘练剑。 只见白落尘剑招凌厉，却略显生疏，核心不稳，手抖得厉害。 百里玄冥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嫌弃： “剑尖要稳，步伐要沉，你这样还想保护音音？” 白落尘心里叫苦不迭，百里也太不近人情了??????????? 另一边的白淮书心中暗自焦急，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后院大喊一声“父皇来了”。 可他不能，他没那个胆子。 凤淮之的左眼皮直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中暗自嘀咕：“今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当他刚喝下一口茶，准备细细品味时，一道玄色的身影闪过，紧接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似笑非笑的脸庞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凤淮之一口茶猛地喷出，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风范。 其他人的视线也顺着凤淮之的方向望去，心思各异。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大喊：“爹爹！娘亲！” 随即小跑到白翊辰身边，白翊辰一把将她抱起，“好想你啊，乖宝。” 凤语苏也蹭着白清音的小脸，温柔地说：“娘亲也好想阿音。” “阿音也想爹爹和娘亲了。” 凤淮之一脸见鬼地盯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你们俩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似乎想寻找什么，“皇帝出巡不是跟着一大批人吗？人呢？而且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白翊辰轻笑一声，说：“岳父，您别看了，我和苏苏是偷偷出来的，别人不知道。” 凤语苏一脸嗔怪地看着凤淮之夫妇，说：“爹娘，您二老玩得倒是乐不思蜀了。” 凤夫人见状，慢慢挪到凤淮之身边，偷偷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说话。 凤淮之接收到夫人的指令，清了清嗓子，仰着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又没什么事，多玩玩怎么了？反倒是你们俩，跟小孩儿似的。你这个一国之君怎么做的，政务你不要了？” 白清音也好奇的盯着自家爹爹，政务繁忙，爹爹和娘亲是如何脱身的？ 白翊辰轻咳一声，“瑾儿可撑起一片天，朕…不是，我相信他。” 第151章 无可奈何的白瑾年 “你你你你，臭小子，你竟敢欺负我那老实忠厚的瑾儿？！！” 凤淮之义愤填膺，为白瑾年打抱不平，他的乖孙孙尚且年幼，未到及冠之年，却要肩负如此重任，实在令人心疼。 白翊辰一脸茫然，心中暗自嘀咕：瑾儿老实忠厚？岳父大人没事吧… 半个月前的京城 卯时初过，白瑾年如往常般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便步入书房。 当他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却赫然发现书桌上躺着一封信。 白瑾年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信送进东宫，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仔细研读起来。 看完后，他一把将信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书案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白瑾年紧咬牙关，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父…皇！” 信中写道：“瑾儿，为父相信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大秦国交给你，朕很放心。帮朕顶一段日子，朕和你母后要去把你妹妹接回来。无事勿念。” 白瑾年都被气笑了，父皇为了让他乖乖听话，竟然连“为父”这样的话都用上了，这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说的。 书房的门从内被猛地打开，门外的公公见到白瑾年一脸怨怒之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殿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金銮殿内， 朝臣们已经陆续到齐，恭敬地等候着白翊辰的到来。 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太子白瑾年。 白瑾年登上高台，一脸冷漠地宣布： “这段日子，父皇身体不适，由孤代为监国。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便有老臣站了出来，斗胆问道：“太子殿下，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怎么忽然身体不适了？” “是啊，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其他臣子也纷纷附和道。 一时间，金銮殿内议论纷纷。 白瑾年见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他截然不同。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兴为，李兴为心领神会，甩过浮尘，尖声喊道：“肃静！” “这里不是菜市场！孤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白瑾年的话语透露着丝丝寒意。 他生气时的模样与白翊辰如出一辙，众大臣哪里见过太子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好似受惊的鹌鹑。 下了早朝后，白瑾年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前往了凤梧宫。 在去凤梧宫的路上，李兴为弓着身子，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只是太过思念长乐公主了，再加上陛下对您十分信任，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白瑾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李兴为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位太子殿下表面儒雅，实则心思深沉，精于算计。 被陛下这般摆了一道，太子殿下心中必然窝着火。 不久，白瑾年和李兴为便来到了凤梧宫。 白瑾年步入宫中，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那容貌竟与他母后凤语苏一模一样。 绿珠见到白瑾年，连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而那位与凤语苏容貌相似的女子见到白瑾年，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她如今顶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对太子，行礼显得不合时宜，不行礼又恐失了礼数，一时间左右为难。 白瑾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缓缓说道： “红袖，这段时间，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异样。若是有众妃嫔前来请安，你偶尔推脱几次便是。” 红袖闻言，苦涩一笑，道：“是，太子殿下。” 白瑾年抬头望向远方，哎，他也想去啊！ 不过一想到宫里还剩四妹和五妹，他心里又好受许多。 … 白淮书憋着笑，太子皇兄这也太惨了。 白清音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啊哦，大哥哥也太惨鸟。” 白翊辰闻言，一脸委屈，“阿音心疼你大哥哥，可爹爹也想你呀，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好，爹爹不惨吗？”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安抚道：“阿音不是那个意思啦，窝们回去的时候，多买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带给大哥哥，大哥哥一定会开心哒！” 白翊辰连连点头，“好。” 随后白翊辰看向凤淮之夫妇，“岳父岳母，你们一天不回去，瑾儿就多吃一天苦，您二老也是心疼瑾儿，不愿如此吧。” 凤淮之拂袖，轻哼一声，这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能不回去吗！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天气也凉快了，你们先休息两日，过后我们便启程回京。” 白翊辰露出得逞的神色，与凤语苏默契一笑。 “爹爹娘亲，许久未见你们看阿音是不是长了很多肉肉呀？”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感觉她快变成大肉球了。 凤语苏温柔的抚摸着白清音的脸，“才没有呢，阿音现在的模样甚是可爱。” “就是就是，乖宝，给爹爹说说，出来这么久，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说起这个，白清音就兴奋了起来，“有呀有呀，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阿音慢慢讲给爹爹听！” ~ 八月十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白翊辰一行人终于整装待发，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在这两日的停留中，白翊辰不仅津津有味地听了白清音讲述他们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奇遇， 还对当地悠闲自在的百姓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些流连忘返。 临行之际，白翊辰的脸上难免露出几分不舍之情。 白清音一眼就看穿了白翊辰的小心思，她轻声安慰道：“爹爹，窝们回去的路上，还可以沿路再游玩一番，爹爹不必如此伤怀。” 白翊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宠溺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知道了，乖宝。” 白淮书正搬着行李走来，看见白翊辰和白清音还站在马车旁未上车，便走上前去说道：“父亲，阿音，我们走官道回去吧。” 白清音立刻捂嘴一笑，她瞬间明白了白淮书的言下之意，选择官道更为安全稳妥。 “好吖，三哥哥，反正现在天气也凉爽了不少，走官道还能经过不同的城镇，看看不同的风景。” 白翊辰睨了白淮书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他可是听阿音说了，来时走小路险象环生，差点丢了性命，这臭小子自然不会再同意走那条路。 他没吭声，默认了白淮书的提议。 “玄冥哥哥，你们那边收拾好了吗？”白清音朝着后面的马车挥了挥手。 百里玄冥点点头，“好了。” “爹爹，那我们出发吧？” 白翊辰一把托举起白清音，将她放上马车，“走咯！” 三辆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原本他们打算低调出行。 但如今，加上白翊辰一家还有百里玄冥他们几个，队伍变得浩浩荡荡，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 第152章 落脚玉溪城 马车在蜿蜒的官道上缓缓前行，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缓缓展开。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与马车的辘辘声交织成悠扬的自然之歌。 一晃三日过去了。 白翊辰正坐在马车内，手执白瑾年送来的信件，信中提及： 正值中秋佳节，按宫中惯例，本应举办盛大的宫宴以庆团圆，但因父皇、母后及小妹均不在京，故而取消了中秋家宴。 白翊辰读完信，目光望向窗外流动的风景。 白清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几分感慨：“对呀，今天是中秋，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惜大哥哥他们不在。” 坐在一旁的凤语苏闻言，温柔地看向白清音，“阿音，想不想看看玉溪城的中秋是何番景象？” 白清音闻言，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想呀，娘亲，阿音想去看看。” 白翊辰眼底浮现出笑意，“反正距离玉溪城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在玉溪城落脚。” “耶！爹爹万岁！ o(*≧▽≦)o” …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玉溪城的城门，一阵轻微的颠簸让白清音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 街道两旁，行人络绎不绝，往来商贩推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 看似热闹非凡，仔细观察之下，白清音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尽管人群熙熙攘攘，但大家的脸上却少了真切几分笑容，似有愁云笼罩。 马车在一座装饰华丽的酒楼前缓缓停下，酒楼的正面悬挂着一副巨大的金字匾额，上书“月华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颇具书法韵味。 两侧各有一对石狮，威风凛凛，门前两根雕梁画栋的朱红柱子，柱上盘绕着金色的蟠龙，栩栩如生。 白翊辰一行人依次下了马车，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 百姓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声四起，猜测着这群人的来头。 白淮书站在马车旁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都打听好了，这里就是玉溪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名为‘月华楼’，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落脚，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白清音拍手笑道：“三哥哥也太棒鸟！” 白淮书一脸得意，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进门。 一进门他便高声喊道：“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再来几间上好的厢房。” “诶！来了！” 掌柜的原本正埋头于算盘之中，计算着今日的账目，听到这一声吆喝，不由得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见他们周身气度不凡，衣着虽简朴但料子却是江南新产的浮云缎，一批价值千两白银，掌柜的心中顿时明了，脸上的笑意更甚：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的雅间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到整个玉溪城的景色，保证让您几位满意。” 说着，掌柜的亲自迎上前来，引领着众人向二楼的雅间走去。 “诸位贵客，来月华楼一点也没来错。” 掌柜的趁机介绍起来：“我们月华楼，可是玉溪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 这里不仅设有专门的茶室，提供各种名茶供客人品尝。还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的美景。 您瞧瞧那空中的灯笼，皆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每当夜幕降临，灯光映照，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百里玄冥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心中的烦躁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忍不住将他的嘴给缝上。 “来，各位客官请进，这里便是月华楼最好的雅间。”掌柜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引领着众人进入雅间。 白清音环顾四周，只见这雅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 家具皆是上等木材打造，线条流畅，色泽温润，果真让人满意。 掌柜的一边忙着给他们倒茶，一边还不忘继续絮叨：“各位贵客稍等片刻，您点的招牌菜马上就好了。” 白淮书终于忍不住，挥了挥手打断了掌柜的话：“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菜好了直接送过来就行。” 掌柜的识趣地点点头，贴心地替他们将门关上。 门合上的那一刻，白淮书迫不及待地转向众人，满脸期待地求夸赞：“父亲，母亲，外祖父外祖母，这里不错吧？” “是，淮书最是会选地方。”凤语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 白翊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尚可，环境还算清幽。” 白清音踮着脚尖，目光紧紧锁定在窗外。 百里玄冥见状，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 “玄冥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白清音突然开口问道。 百里玄冥正欲回答，却被白翊辰抢先了一步：“阿音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白清音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为何此地一点要大办宴席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 凤淮之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或许各地的风俗不同吧？”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掌柜的带着伙计送来了丰盛的饭菜。 “先吃饭吧，阿音。”白翊辰招招手，示意白清音坐在他身边。 菜肴很快上齐，掌柜的正准备退下，却被白落尘叫住了：“掌柜的，请留步。” 掌柜的停下脚步，恭敬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白落尘替白清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你们玉溪城不过中秋节吗？为何这月华楼以及外面一点布置都没有？” 掌柜闻言，笑容微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定然有所不知，玉溪城这几年，已经不过中秋了。” “哦？这是为何？”白翊辰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掌柜叹了口气，缓缓道来：“这事儿说来话长。 我们玉溪城的刺史大人何丘允，为官清廉，公正无私。 每年冬天还会自掏腰包给穷苦百姓开仓放粮。他是难得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何大人为人和善，几乎没有仇家，可不知为何，从三年前开始，每到中秋之夜，何府便会发生骇人听闻的挖心惨案。 连续三年，无一幸免。” 第153章 又死了一个 “挖心？”白翊辰眉头紧锁，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掌柜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何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调动全城之力追查，却始终未能找到凶手。 那凶手仿凭空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实在非比寻常。 后来，何大人甚至请来了捉鬼的法师，那道士却说，是因为何大人身上的福善太多，引来了小鬼的觊觎。 小鬼们盯上了他的心，认为挖了他的心，便能借此修行，成为地仙。 但何大人福泽深厚，小鬼们难以近身，于是，悲剧便一次次地在他的家人和亲近之人身上上演。” 说到这里，掌柜的声音更低了几分，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白翊辰一家子心照不宣，相视一眼，用眼神询问白清音：这莫不真是鬼？ 白清音不动声色摇摇头，没看见具体，她也没法从掌只言片语中判断。 掌柜的接着说：“所以啊，每逢中秋，何大人的家总会出事，我们老百姓也帮不上忙，自然也就没心思过节。 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城中若是庆祝，何大人心里也会多想。” “原来是这样，这年头竟然连大好人都多灾多难。”白淮书夸张的叹了口气。 “几位客官也不要往心里去，那小鬼是不会伤害其他人的，你们就在此地安心住下。 何大人那边也不用担心，法师昨日就已经到了何府，相信今年一定会没事的。”掌柜的勉强牵起一抹笑意。 掌柜的走后，雅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轻轻蹙眉，说道： “这事情听起来颇为诡异，一般的鬼应该不会想不开去杀积德行善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入十八层地狱的。” 白翊辰点了点头，“所谓的‘小鬼挖心’，也有可能只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散布出来的谣言。” “会不会又是妖啊？”白落尘突然说道。 白淮书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鬼，这何大人也真是够倒霉的。希望那法师真的能帮他解决问题。” 白淮书看向百里玄冥，“百里，你从刚刚就一直不说话，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夹菜的手一顿，“我不知道。” 凤语苏拍了拍白清音的手，安慰道： “阿音，娘亲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我们既然遇到了这件事，就尽力去调查清楚。”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用力点头，“嗯！” “要我说，我们直接去何大人府上看看不就知道了，有阿音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近我们的身。”凤淮之笑着提议道。 凤夫人捏了一把凤淮之的胳膊，“我看你就是没亲眼见过阿音的神通，非得去凑热闹。” 被戳穿心思，凤淮之尴尬一笑，赶忙拿起筷子替凤夫人夹着菜，“快吃饭夫人，都凉了。” 白翊辰沉吟片刻，“岳父大人的提议也不是不行。老三，你定了几天的厢房？” “暂时就一晚上。” “那好。”白翊辰看向白清音，“明日我们便换个住处。” …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街上行人也减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正当白清音一行人准备各自回房休息时，大堂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是小二惊恐万分的声音，他语气颤抖地对掌柜说道： “掌……掌柜的，何大人的亲妹妹，死……死在了祠堂，她……她的心被挖了！” 掌柜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颤，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墨汁四溅。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地喊道，脸上写满了震惊。 白清音坐在雅间内，目光闪烁，那法师果真没什么用。 她转头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坚定地说：“爹爹，娘亲，阿音要出去一趟。” 百里玄冥见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紧盯着白清音的眼睛，“我陪你一起。” 白翊辰看着女儿那沉重的神色，知道劝阻无用，只好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叮嘱百里玄冥：“百里，保护好阿音。” 话音未落，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身形一闪，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雅间内其他人担忧的目光。 夜色如墨，二人迅速穿梭在各个屋顶与巷弄之上，朝着何府的方向极速飞去。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隐身立于何府上空，俯瞰着下方一片混乱的场景。 火把如繁星点点，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何府的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显得格外慌乱。 在何府祠堂门口，站着两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一位是何大人，他年约三十出头，身着锦衣华服，面容俊朗却难掩此刻的悲痛。 他的发丝略显凌乱，眼眶泛红，显然已经哭过。 另一位是穿着和尚衣服的法师，他年岁稍长，面容慈祥，一身袈裟干净整洁，手持一串佛珠，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凝重。 何丘允面前，是何安静的遗体。 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瞪得老大，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她的胸口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赫然在目，心脏已不复存在，只留下空洞和血腥。 何丘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紧紧抱着何安静的遗体，放声大哭。 “要挖就挖我的心，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他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滴落在何安静的脸上，显得格外凄惨。 旁边的法师见状，叹了口气，满脸歉意。 他双手合十，低声说道：“都是贫僧的错。 那小鬼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贫僧道行不够，没能阻止。还望何大人节哀顺变。” 何丘允闻言，泪流满面，他紧紧抓着法师的衣袖，近乎哀求地说道： “法师，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我实在是不想他们因为我就这样无辜丧命啊。” 法师拍了拍何丘允的肩膀， “何大人为国为民，功德无量。贫僧就算是要豁出性命，也要收了那作恶的小鬼，还何府一个安宁。” 第154章 何丘允 何大人听见法师的承诺，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对法师连连鞠躬，口中不住地道着： “法师的大恩大德，我何某没齿难忘！” 法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礼，口中念诵着：“阿弥陀佛，愿何小姐早登极乐。” 此时，何大人贴身服侍的一位老管家匆匆上前，他面容苍老，眼中也含着泪花。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何大人，话语中难掩悲伤，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姐她……小姐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欲绝。” 何大人被老管家搀扶着站起身，他的身躯显得有些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我要给安静做一场最隆重的法事，让她早日投胎转世……” 老管家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小姐走得风风光光，安息长眠。” 接着老管家转向法师，恭敬道：“大师，那后面的事就麻烦您了…” 白清音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她以几乎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鬼所为，而且还是一只厉鬼。” 言罢，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眼神中带着询问， “玄冥哥哥，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嗯，应当是只对何丘允抱有怨恨。” 白清音的目光随之转向下方，落在正忙碌着的何大人身上，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据那掌柜所言，何大人性情温和，为官清廉，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能让一只厉鬼对他怀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白清音双眼微眯，这何大人身上的气息真是奇怪。 “知人知面不知心。”言罢，百里玄冥环顾四周， “此地的布局古怪，那股怨恨之气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其源头。” 白清音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掌柜提及，每年中秋仅有一人被挖心。 既然今日已过，想来至明年中秋前，应能暂且安宁。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等明日入了何府，再细细会一会这位何大人。” … 次日晨光初照，白翊辰一行人已整装待发，行李井然。 掌柜站在柜台后，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原本期待他们能多留几日，他也能小赚一波，没想到他们就待一夜。 掌柜的迈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诸位贵客，不打算再多留几日吗？何府虽发生了命案，却不会影响到百姓。” 白落尘回头，“掌柜，此地甚好，不过我们想去别处看看。” 掌柜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仍礼貌地送上祝福，“那各位贵客一路平安。” 他暗自思量，难道是我有哪里招待不周？ 马车悠然行进，穿街过巷，最终在何府前缓缓停下。 府邸大门之上，白灯笼高高悬挂，门前，引魂幡随风轻摆，传递着无尽的悲伤。 门口，一名小厮身着一袭白衣，面容悲戚，眼眶泛红。 见到白翊辰一行人下了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人们也是前来吊唁的吗？请问您是哪位？” 白翊辰目光淡然，扫过小厮，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让小厮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力。 “让你们何大人出来见我。” 小厮闻言，心中一惊，眼前之人显然身份不凡，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进去。 小厮一路小跑至何丘允面前，急切地通报：“老爷，外面有位贵客，说是要见您，您看……” 何丘允身处灵堂，对小厮的通报颇感意外。何人在此刻要求他亲自相迎？ 带着满心疑惑，他随小厮步出灵堂。 门外，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其非凡的气度令何丘允暗暗称奇。 正当他揣测对方身份之时，白翊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意掷向何丘允。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何丘允手中。 何丘允定睛一看，竟是户部尚书的令牌，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户部尚书谢大人怎会亲临玉溪城？又为何特意召见他？ 白翊辰神色淡然，缓缓开口： “本官此行原是为了接家人回京，途径此地，偶闻何大人待百姓如亲子，心生敬意，特此上门拜访。未曾想，何大人家中竟正逢白事。” 何丘允闻言，苦笑中带着几分真挚的谦逊：“谢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实不相瞒，去世的是舍妹。 想必大人在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几年何府不太平，每逢中秋过后，总会遭遇一场丧事。” 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真的是小鬼作祟所致？” 何丘允连忙拱手，神色凝重：“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大人，确是如此。 尚书大人光临寒舍，本应好好招待，但家中突遭变故，又有小鬼作乱，实在不敢让大人留宿于此。 不如，下官带大人前往玉溪城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大人，以表敬意。” 白翊辰大手一挥，语气坚定：“无妨，我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何丘允闻言，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白清音抢先一步，奶声奶气地说道：“何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啦！窝们就住在这里好啦，这样可以省下好多银子呢！” 何丘允一愣，随即看向白翊辰，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白翊辰看着白清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小闺女谢阿音。这位是我夫人，另外两位是我爹娘。还有这三个，分别是我的几个儿子。” 何丘允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依稀记得，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尚未娶妻啊？ 这么想着，他也就顺口问了出来：“下官曾听闻谢大人尚未娶妻，怎么……”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关于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的疑惑，他只敢在心里嘀咕。 白翊辰察觉到他的疑惑，脸色微沉，睨了他一眼：“缘分所致，何须多问。” 何丘允讪讪一笑，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大人娶了个二婚带娃的？ 但转念一想，这又与他何干。不过这一家人长得还真是世间少见。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诸脑后，恭敬地说道：“大人里面请。” 厅堂之内，因何大人的妹妹逝世而被临时改设为了灵堂，何丘允带着白翊辰一行人，绕过灵堂，来到了另一处宽敞明亮的会客之处。 白翊辰一行人众多，加之何丘允的随从，屋内瞬间变得座无虚席，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便有仆人陆续上茶。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问道：“何叔叔，你府中好像没有婢女呀？” 白翊辰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如此，连端茶送水也都是由小厮来完成，不见一个婢女的身影。 何丘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原本是有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将她们遣散了，为她们寻得了其他更好的去处。” 白清音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何叔叔没有妻子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我与夫人成亲至今已有十载，可四年前，她因病逝世了。” 白落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猜测道：“所以，何大人是为了夫人，才遣散了婢女吗？” 何丘允点了点头，“嗯，世上的男子本就心志不坚，我时常担心自己会因寂寞而心生杂念，对夫人不贞。所以…” 白淮书不禁对何丘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何大人当真是一往情深，令人敬佩。” 第155章 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落尘感慨道：“何大人这样的人世间罕有，难怪那些小鬼会对你府上如此垂涎。” 何丘允闻言，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责： “我谈不上是什么大好人，若不是因为我，我的妹妹、婶婶、二叔或许还能安然无恙地生活着。” 言及此处，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白淮书一脸疑惑地插话道： “听说何大人府上前两日便已请来了一位法师，怎么还会连法师都无法制服那些小鬼呢？” 何丘允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法师说那些小鬼因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连他也束手无策。” 白落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何丘允的眼睛，语带质疑： “不知何大人是从何处请来的这位高人？你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鬼魂所为吗？” 随即，他又笑着补充道：“毕竟，鬼魂之说实在是太过玄乎，难以令人轻易信服。” 何丘允一脸肯定地回答：“一定是鬼魂作祟，法师曾亲手将它抓住，只可惜一时大意让它逃脱了。” 白翊辰神色莫名，他睨了一眼何丘允，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连得道高僧都抓不住它，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不管吗？” 何丘允一脸决绝，“法师已经向我保证，一定会抓住它的。若是实在抓不住，我就将我的心给它，这样它也不会再去害其他人了。” 白清音看着何丘允那坚定的神色，若有所思， “何叔叔真是大好人呀，可是话本上说鬼可是很贪心的。 世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好人，若是何叔叔成了它的盘中餐，它一旦修炼成地仙，难保不会去伤害其他人以增长自己的实力。” 何丘允闻言一愣，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爷，各位贵客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可以让贵客们稍作休息了。” 老管家恭敬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何丘允偏过头，看向白翊辰，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谢大人，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请先稍作休息。 府上如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饭菜我待会儿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白翊辰应了一声：“嗯，有劳何大人费心了。” … 白清音在通往住处的途中，细心地观察着府邸的布局。 主建筑巍然屹立，坐北朝南，东西两侧的厢房如两翼展开，与主建筑共同构成了“凹”字形的格局，似在“藏风聚气”。 厅堂与厢房之间，曲折蜿蜒的连廊连接，不仅增添了景致，更似一条纽带，将各个部分紧密相连。 连廊的上方，还有铜钱装饰在风中轻轻摇曳。 白清音边走边沉思，昨晚夜色朦胧未能看清，如今在日光之下仔细观察，她愈发觉得何府的布局奇怪。 每一处似乎都是对邪祟的压制，那股时隐时现的怨气，在这布局之下也收敛了许多，可是… 突然，白清音停下脚步，由衷地赞叹道：“何叔叔，你家布置得真特别呀，阿音还从未见过。” 何丘允闻言，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 “这是法师特地为我们府邸设计的布局，说这样能带来更好的风水，保家宅平安。” 白清音点了点头，与一旁的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到了。”何丘允指着前方幽静雅致的院落说道， “此地环境清幽，不会被往来吊唁的人所打扰。 谢大人，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这里的房间众多，足够你们一行人居住。” 白翊辰颔首，带着众人步入了院落之中。 白清音依旧趴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何丘允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中。 白清音压低声音，“这法师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他加快了脚步，抱着白清音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主屋。 屋内陈设古朴，透出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众人的视线在瞬间都聚焦在了白清音的身上。 “阿音，怎么回事？”白淮书率先开口问道。 白清音从白翊辰的肩膀上滑了下来，站定身形，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 “这何府虽然布下了镇压邪祟的局，但那法师技艺不精。 他的布局存在漏洞，不仅未能彻底根除邪祟，反而还在无形中为邪祟提供了生长的空间。 再加上时间越长，还有其他原因，那邪祟自然也就越来越厉害。法师收服不了，还以为是吃了人心所致。” 白淮书闻言，喃喃自语道：“难怪这几年何府不太平，合着这法师是个水货啊。” 白清音却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她目光坚定，果决地说道：“不管怎样，这鬼，阿音一定要抓出来。不能让它继续为所欲为。” 白翊辰闻言，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 “万事小心，阿音。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白翊辰： “对了爹爹，你哪里来的谢回哥哥的令牌呀？窝之前都没见你拿出来过。” 白翊辰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身份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这才让谢回把令牌给我。这样一来，我们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白清音拍手笑道：“爹爹也太厉害啦！” 远在京城的的谢回：谁把本官的令牌给偷了？？ 用完何丘允派人精心准备的午膳后，白清音放下筷子，转头对白翊辰与凤语苏说道： “爹爹，娘亲，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休息，阿音想出去四处转转。” 白翊辰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她定是想去进一步打探何府中的情况。 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何府藏着不少风险。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百里，你陪阿音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白淮书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不乐意的神色，他急忙说道：“父亲，我也可以陪着阿音去的，让我去吧！” 白翊辰替白清音擦了擦嘴角， “老三，你咋咋呼呼的，难免打草惊蛇。百里武功高强，心思细腻，他与阿音配合起来，会更安全。” 白淮书闻言，只能咬牙切齿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白清音笑着站了出来，她轻拍白淮书的肩膀，“三哥哥，你就留在这里，帮窝照顾好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剩下的人吧，好不好？” 白淮书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 他挺起胸膛，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阿音，一定完成任务！” 白淮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 回宫后，我一定要苦练武功，早日超过百里玄冥！这样，阿音下次出去，就一定会带上我了。 第156章 白清音寻宝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悠然漫步于何府之中，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锐利，四处探寻。 途经厅堂时，一阵低沉的哭泣声隐约传来，是何丘允在灵位前哀悼其亲妹何安静，周围聚集了不少前来吊唁的宾客，气氛凝重又哀伤。 白清音轻轻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两人心有灵犀地绕开人群，向后院行进。 后院之中，景致宜人，假山错落有致，流水潺潺，一片宁静祥和之景，与外界的悲戚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清音眉头微蹙，轻声道：“阿音觉得那怨气就在这何府，可窝们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能寻得确切所在。” 百里玄冥目光深邃，平静地回应：“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尚未踏足。”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玄冥哥哥是说，何丘允的主院？” 见四周无人，两人身形微动，化作两道无形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何丘允的居所。 院墙巍峨矗立，古铜色的门扉上雕刻着繁复锁链图案。 步入院内，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引领着通往主屋的方向，两旁则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花卉与苍翠欲滴的绿竹。 白清音刚一踏入这院落，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适，她皱眉对百里玄冥道：“玄冥哥哥，一般人的府邸门上都会雕刻祥瑞之图，为何何大人这里却是锁链呢？” 百里玄冥指了指宅院四周：“音音，你看。” 白清音顺着百里玄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宅院门框上方高高悬挂着数面铜镜，它们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她心中一惊，回想起自己在阎王爷爷那里看过的书，若铜镜按照一定的方向排列，便能令过往的魂魄迷失方向，无法找到投胎转世之路。 这何大人究竟有何意图？ “玄冥哥哥，我们往里面再走走看。”白清音提议道。 此时，主院内的人大多都去前厅帮忙处理丧事，这里异常空旷，无人值守。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这座院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除了那些令人心生寒意的锁链和铜镜之外，院中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当白清音准备放弃离开时，百里玄冥敏锐地发觉了一个隐藏的小门。 “音音，过来。”百里玄冥轻声招呼道。 白清音闻言，立刻快步走到百里玄冥身边。只见这里有一把上了锁的木板门，这锁浑身散发着暗红色的术法，她刚准备伸手去触碰，却被百里玄冥制止了：“别动，我来。” 百里玄冥轻轻触碰锁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法术波动骤然传来。 他皱了皱眉，“脏东西。” 随手一挥，只见锁头应声而落，木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百里玄冥立刻将白清音紧紧护在怀中，以免她受到冷风的侵袭。 白清音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探出头，只见门内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 杂草在这里疯长，几乎掩盖了原本的道路。院中的一口枯井被藤蔓紧紧缠绕着，显得异常寂寥。 尽管此刻是白天，但这里却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让人心生畏惧。 正当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准备一探究竟之时，他们俩同时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 白清音反应迅速，立刻转身笑道：“哇塞，哥哥，窝们找到探险的地方啦！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宝藏呀？”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面目慈祥的法师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双手合十，捻动着佛珠，语重心长地告诫道：“阿弥陀佛，两位客人，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啊？这里怎么了呀？阿音不能去玩儿吗？” 法师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们：“想必二位也听说了何府的事。这里被我封印着那小鬼的一缕怨气，你们实在是不宜进入。” 说着，他面露疑惑，“而且，锁上明明被我加了法术，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百里玄冥闻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块石头，轻描淡写道：“哦，用石头用力一砸就开了。” 法师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他再次双手合十，语气坚定道：“还请二位去别处玩吧。” 白清音懂事地点了点头：“嗯，这里也太可怕鸟。还好大师来得及时，哥哥，窝们快走吧！” 说完，她迅速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诡异的地方。 法师深深地盯着院中那口枯井，双手结印，一股暗红色的光芒萦绕着掉落在地上的锁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荒废已久的小院的门又重新被关了起来。 在归途之中，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恰好与正欲步入院中休憩的何丘允相撞见。 何丘允眼见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从他的院落门扉走出，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温和地问道：“你们两怎么会在这里？” 白清音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阿音在和哥哥一起在何叔叔家寻宝藏呢！窝们找遍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就想到来这里碰碰运气啦！” 何丘允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道：“这里只不过是我休息的地方，哪有什么宝藏可言。” 白清音小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嘿嘿，是啊，宝藏没找到，还差点惹出大乱子。” 何丘允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关切，他连忙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清音认真地叙述道：“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有个井，周围长满了杂草。 我们正打算进去探险呢，突然有个大师冒出来说里面封印着可怕的鬼魂。” 何丘允闻言，心头猛地一紧。那般隐秘之地，竟被这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他连忙叮嘱道：“还好你们没去，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若非有法师在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百里玄冥神色淡然，“如此危险之物，为何会被封印在何大人的院子里？你就不感到害怕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法师尚未找到除掉它的方法，所以只能暂且将其关押于此。 反正它也近不了我的身，我无所谓。总比让它出去祸害他人要好得多。”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白清音又活泼起来，她拉着何丘允的衣角，撒娇道：“何叔叔，你真是太好鸟。阿音喜欢你！” 何丘允笑着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去玩吧，叔叔晚点给你们买好吃的零嘴。”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白清音牵着百里玄冥走了一段，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法师和何丘允都在撒谎，那枯井里分明…” 第157章 奇怪的平安符 “玄冥哥哥，那枯井之中，分明就藏着……” 白清音的话语未落，百里玄冥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漠。 “音音。”他暗中制止了她，同时，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异动，眼神微闪。 “等等！”就在这时，何丘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扶着膝盖，喘息稍定，才从怀中掏出两枚肉眼不可见的泛着暗红色光晕的平安符，分别递给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这是法师特意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今日你们不慎撞见了不祥之物， 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平安符收好，晚上放在枕下，可保平安。”何丘允神色凝重地说道。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白清音并未急于接过，而是带着期待的笑意看向何丘允： “哇，大师给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不过何叔叔，窝也想给爹爹他们也求一个，不知道还有多余的吗？” 何丘允摇了摇头，“放心吧，你爹爹他们很安全。 法师是特别担心你们晚上会受惊扰，所以才让我特意送来这两枚，拿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嗯！谢谢何叔叔和大师！”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平安符。 百里玄冥也微微颔首示意。 就在他们接过平安符的瞬间，一缕暗红色光分别悄然钻入了他们的眉心。 两人顿时愣住，神色呆滞。 何丘允见状，试探着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谢小小姐？谢公子？你们还好吗？” 见他们没有反应，何丘允轻轻打了个响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这才如梦初醒，目光重新聚焦。 白清音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阿音好像有些头晕。” 百里玄冥也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何丘允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准备去哪里玩吗？” 白清音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股不适感。 她看向何丘允，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诶？何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音刚才还准备和哥哥一起去玩呢。” 说着，她环顾四周，一脸困惑：“哥哥，窝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百里玄冥同样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何丘允脸上堆满了笑容：“何府里毕竟地方有限，不如你们出去逛逛，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好玩的。” 白清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何叔叔说得有道理！” 刚迈出一步，她又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哥哥，窝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才对，怎么不见鸟？” 百里玄冥正欲开口，却被何丘允抢先一步：“小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手里可是空无一物的。” 白清音眨了眨大眼睛，呆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随后，她笑着向何丘允招手告别：“那阿音和哥哥就先出去玩鸟，何叔叔，晚上再见哦！” “嗯嗯，去吧，乖孩子！”何丘允笑着回应，目送他们远去。 …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玉溪城的街道上玩的不亦乐乎。 临近傍晚的市集格外热闹，这里人声鼎沸，各种摊位琳琅满目。 白清音被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吸引住了，她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走过去， “爷爷！窝想要这个，还有这个！” 百里玄冥仔细看了看白清音挑选的这两个精致的糖人，一个像他，一个像她。 “好嘞，小姑娘，这里还有只小兔子的，一并送给你吧。”卖糖人的爷爷见白清音乖巧可爱的模样，心生喜爱。 白清音眼冒星光：“哇！谢谢爷爷，您今天的生意一定会很好哒！”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白清音举着像她的那块糖人，牵着百里玄冥一蹦一跳的走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卖糖人爷爷的小摊，便围聚了许多人。 百里玄冥三口两口吃光了糖人，眉头微皱，还是有些甜了。 他腾空了手，说道：“音音，这会儿人多，我抱着你，免得我们走散了。” 白清音闻言，乖乖张开手臂等着百里玄冥弯腰抱抱。 怕趴在百里玄冥肩头的那一刻，白清音在他耳边低声说：“玄冥哥哥，何丘允的人还跟着窝们。” 百里玄冥眸光冷了几分，他压低声音，“蝼蚁而已。” 百里玄冥话音一落，他便带着白清音七拐八绕，借着拥挤的人群甩掉了跟着的小苍蝇。 跟着白清音的小厮一头雾水，东张西望半天也没找到人。 他急匆匆赶回了何府，“老爷，小人不小心很丢了，人太多了，两个娃娃又小…” 小厮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何丘允的脸色。 何丘允神色未变，淡淡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他们在街上玩得很开心。”小厮实话回答。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何丘允闻言，彻底放了心。 这边，白清音看着时辰，约摸着可以回去了，于是说道：“玄冥哥哥，窝们回爹爹娘亲那里叭。” “好。”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姗姗而回。 何丘允已经派人送来了晚膳。 白翊辰一行人聚集在主屋，白翊辰刚准备开口询问，余光却瞥见了窗户边晃动的人影。 白清音不动声色施法幻化出结界，外面的人只以为里面的人正在安静用膳。 “那法师没有阿音厉害，阿音的结界不会被他看穿。爹爹，娘亲，窝们现在可以说话啦！” 白翊辰眼里浮现出关切，连忙问：“如何？此去可还顺利？” 白清音点点头，将她和百里玄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完眉头紧皱，“这何丘允果然有问题，竟然还联合那法师妄图祛除你们的记忆。” 白清音面露严肃，“阿音感受到那枯井藏着滔天怨气，绝不可能是他们所说的一点点。” 白落尘经历过这种事，猜测着说：“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白清音点点头，“今晚，窝和玄冥哥哥再悄悄去一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第158章 狠辣的手段 当白翊辰听闻那滔天的怨气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落尘娘亲，慕容若水昔日的身影，那份记忆如同烙印般深刻。 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与当初慕容若水所相比，这股怨气如何？” 白清音闻言，嘴唇微微嗫喏，有些犹豫。 白翊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细微动作，心中顿时明了她的欲言又止。 “阿音，爹爹或许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保护好自己。 记住，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白清音原本正纠结于是否要告诉白翊辰那股怨气实际上比三哥哥娘亲的怨气要重上十倍不止，此刻却被白翊辰那句简单又直接的话给逗笑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爹爹！” 在这重要且严肃的时刻，凤淮之弱弱地举起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阿音，我……我能不能去看看。” 凤夫人满毫不犹豫地一把掐住了凤淮之的耳朵，语气中带着责备： “这种事是能随便看的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说完，她又转而看向白清音，话语中带着安抚：“阿音，你只管安心去，不用管你外公。他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消息的。” 白清音被这一幕逗得笑个不停，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凤淮之揉了揉被掐疼的耳朵，苦笑道：“这不是气氛太严肃了嘛，我就想缓和缓和。” 凤语苏无奈地看着凤淮之，“爹，您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这种事别人都是避之不及，您倒是不怕。” 凤淮之轻哼了两声，凤夫人瞪了他一眼，他碍于夫人的淫威，只能乖乖闭嘴。 “就这么说定了，阿音和玄冥哥哥去处理这件事，爹爹和外公们就在这里安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哦。”白清音再次叮嘱。 “好。” … 夜色深沉，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身影，在无边的夜色中灵活穿梭，犹如两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何丘允主院屋顶。 俯瞰下方，主屋里灯火通明，何丘允与法师正襟危坐，似乎正低声商讨着事宜。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隐身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飞速朝着白日里所发现的荒废小院而去。 片刻之后，两人重新站在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院门口。 百里玄冥轻轻一挥手，一道黑金色的术法如灵蛇般缠绕上铜锁。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咔嚓声，铜锁应声而开。 就在他们踏入小院的一瞬间，门又自动关上，合上的声音轻若蚊蚋，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几乎微不可闻。 小院内外，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人刚刚进入的痕迹。 月光稀薄，只能勉强勾勒出斑驳的院墙和残破的屋檐，它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低诡异的呜咽声。 院子中央，枯井坐落在此处，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井中似乎传来阵阵低语，却又转瞬即逝，让人心生寒意。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枯井，站定身形，与百里玄冥一同定睛望去。 只见井口之上，还残存着一层封印，努力抵御着井下涌动的浓烈怨气。 白清音轻吟咒语，手指翻飞间，柔和的光芒自她掌心溢出，轻轻触碰在封印之上。 随着她法力的流转，封印逐渐消散，露出下方那黑黢黢的井口。 就在这时，井口之中突然汩汩地冒出猩红如烟雾般的东西，带着浓烈的腥臭和怨念，直冲云霄。 百里玄冥顺手施下结界，拦住不让这股气息涌入外界。 “玄冥哥哥，阿音想下去看看。”白清音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我陪你。” 白清音扬起一抹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百里玄冥紧随其后，二人一同消失在井口那片猩红的烟雾之中。 落地之后，白清音手腕一翻，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便出现在她手心之中。 夜明珠明亮的光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当光芒照亮眼前的景象时，白清音却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石壁之上，血红符文密布，犹如暗夜中的毒蛇，蜿蜒扭曲。 空气里，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交织缠绵，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正中央，一口棺材一半被埋在土中，一半裸露在空气中，异常醒目。 棺材表面，符咒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玄铁锁链如巨蟒般紧紧缠绕。 即便重重封锁，棺材缝隙间仍有猩红浓雾顽强渗出，它们在空中盘旋缭绕，释放出阵阵阴冷。 白清音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 百里玄冥迅速施法，为白清音稳住气息，他眼中满是担忧，轻声问道：“音音，你还好吗？” 白清音勉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玄冥哥哥别担心，哟只是被这棺材里散发出的哀怨和痛苦影响到了。” 白清音继续说：“这种倒立葬法，是生者对死者最为严厉的惩罚，也是对死者灵魂的永恒束缚。 她的灵魂无法按照正常的轨迹进入轮回，被永远地困在这片空间。” 百里玄冥偏头看向白清音，“要打开吗？即便我们打开了它，里面的东西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白清音沉思片刻，要想搞清楚就必须要和那东西接触才行，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开！” 百里玄冥闻言，不再犹豫。 他手心中墨焰熊熊燃起，瞬间将贴在棺材上的符纸和缠绕其上的玄铁锁链烧得一干二净。 随后，他施展术法，将棺材拔出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清音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将她和百里玄冥紧紧包裹其中，这是为了在开棺时避免被阴气入体。 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响，棺材门被百里玄冥随手丢在一旁。 紧接着，浓烈的血雾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和无尽的怨念。 百里玄冥手指一弹，强大的灵力涌动，将那些血雾瞬间打散。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棺材中的女子身上，白清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玄冥哥哥……这！” 百里玄冥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蝼蚁，果真心思恶毒至此。” 棺材里，正躺着一个双手交叠腹部，穿着鲜艳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长相秀丽，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双目紧闭，看起来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然，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她的肩胛和脚踝处都被玄铁钉钉在了棺材之中，鲜血早已干涸，只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嘴唇被施了法术金线紧紧缝在一起，线迹歪歪扭扭，如同蜈蚣一般。 “真是狠毒至极，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将这姑娘永远禁锢于此，让她无法踏入轮回，甚至连向阎罗申诉的机会都被剥夺。” 邪阵已经被百里玄冥所破坏，白清音话音刚落，棺材里的姑娘睁开了眼… 第159章 你害得我好苦 棺材中的红衣姑娘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眼眶猩红，视线锁定在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身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她剧烈地挣扎着，导致整个棺材都在不停地抖动。 见挣脱不开，她身上陡然散发出猛烈的血雾，随着情绪的激荡，她的眼角竟滑落下一滴滴血泪。 白清音面容严肃，她对着棺材中的红衣姑娘说道： “你放心，窝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窝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想让窝们帮你解开枷锁，那就收回你身上的怨气，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何府的任何一个人。” 红衣姑娘听懂了白清音的话，周身的血雾逐渐消散，变得平静下来。 白清音见状，双手迅速结印，金光大甚，只听“滋”的一声，玄铁钉被一一拔了出来。 随着玄铁钉的拔出，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呜呜声，因疼痛而血泪横流。 我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白清音连忙调动法力替她止疼，法力轻抚之处，翻飞的血肉逐渐愈合。 红衣姑娘躺在棺材里，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白清音感觉的到了她体内的怨气仍然非常不平稳。 白清音小手伸向她的脸，打算替她解除缝合在嘴上的金线。 她的手刚触碰到金线，就被猛地弹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白清音很是惊讶。 红衣姑娘见白清音解不开，开始尝试着活动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她双手汇聚起血雾，试图将嘴上的金线拆开，但金线却越缠越紧。 疼痛让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走上前来，手心浮现出墨焰， “这是施法者施下的恶咒，与你的气息相冲。我来。” 百里玄冥正准备有所动作，白清音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摆，担心地问道： “玄冥哥哥，墨焰不会将她烧干净吧？”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放心。” 只见墨焰在百里玄冥的掌控下，迅速化为细小的黑线，缠绕在金线上。 随着墨焰的席卷，金线缓缓从红衣姑娘的嘴里脱落。 白清音掌心福运流转，轻轻覆盖在红衣姑娘的嘴唇上。 一股温暖的力量迅速渗透，治愈着红衣姑娘的伤痛。 当白清音拿开手时，红衣姑娘发出了嘶哑声音：“谢…谢…谢谢你们。” “姐姐，你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杀何府的人？” 白清音见她情况好转，连忙追问。 红衣姑娘刚要开口，声音却哽咽在喉：“我……是……”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红衣姑娘状态不对，迅速拉开白清音与她的距离。 就在这一刹那，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化作一股浓烈的血雾，朝着井口猛冲而去。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提到何府，她情绪不稳，怨恨之气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血雾在百里玄冥施下的结界中横冲直撞，他挥手打开了结界，血雾找到方向，径直朝着何丘允的主屋冲去。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紧随其后，他们跟着血雾来到院子。 此时，挂在屋檐上的铜钱突然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急促声响。 紧接着，铜镜法光大盛，血雾在空中一顿，随后重新凝聚成红衣姑娘的身形。 她双眼赤红，凝聚起怨气，狠狠拍向铜镜。 “啪嗒”一声，所有的铜镜瞬间四分五裂。 红衣姑娘耳朵微动，猛然转头，“找到你了。” 屋内的何丘允和法师听见动静，正探头探脑地小心查看。 忽然，他们感觉到背后一凉，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空洞又血淋淋的眼。 何丘允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瑶……瑶娘。” 月瑶的红唇边绽放出一抹冷笑，声音幽怨地说：“郎君，你害的我好苦啊……” 何丘允闻言，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就在月瑶即将动手的那一刻，何丘允大叫一声，转身逃命。 月瑶身上的血雾迅速蔓延，如同锁链般缠绕住何丘允的脖子。 何丘允被勒得脸色涨红，悬浮在空中，逐渐喘不过气来。 法师见状，连忙拨动佛珠，暗红色的法光朝月瑶打去。 月瑶只是随手一挥，便反过来吸收了法师的术法。 法师往日平和慈祥的面容此刻变得惊恐异常，他失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月瑶机械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法师。 她发出一声怪笑，声音冰冷而刺耳：“妖道，你也在这儿啊……” 紧接着，“砰”的一声，法师的佛珠碎了一地。 他被月瑶锁住喉咙，和何丘允一样，脚尖离开了地面，挣扎无果。 就在两人濒死之际，一抹白光没入月瑶的眉心。 月瑶的鬼身一晃，松开了何丘允和法师，两人也随之晕了过去。 “瑶姐姐，已经给了你出气的机会，点到为止吧。他们自有凡间的规则收拾，不必再脏了你的手。”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落在月瑶身前，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在福运的加持下，月瑶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人气：“我叫月瑶。”这是在回答白清音之前的问题。 看向白清音的瞬间，她原本空洞的眼睛显现出鲜红的眼珠子，露出一丝神采。 月瑶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掉的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手轻抚着面颊，喃喃自语道：“我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她扔下铜镜碎片，目光重新落在白清音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也是何丘允的妻子。” 白清音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月瑶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仍忍不住微微吃惊。 她目光关切，追问道：“瑶姐姐，何丘允为何要如此对你？被你杀掉的人，他们又是做了什么？” 月瑶垂下眼帘，秀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因为我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死的，都是帮凶。” 第160章 月瑶 三十年前的一个春日，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装饰朴致的马车停在了菩提寺前，车帘轻掀，一位身着紫色衣衫、腹部隆起的夫人，在丫鬟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 她站稳后，目光温柔望向眼前的菩提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祈愿。 丫鬟心疼地望着夫人，轻声细语道：“夫人，这天还下着雨，您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当心身子。” “菩提寺极为灵验，我此行是为自家老爷和腹中的孩子求个平安，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雨后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湿滑，夫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丫鬟更是全神贯注，生怕夫人摔倒。 就在她们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夫人不慎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猛地一晃，随即摔倒在地。 这一摔，顿时动了胎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腹部传来阵阵剧痛。 寺庙中的小和尚闻声赶来，见状连忙呼唤同伴，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地将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至客房内。 “快，快去找无忧师兄！”其中一名和尚更是匆匆跑去请会医术的同门。 此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恰好路过，见状，心中不禁替摔倒的夫人担忧起来。 她索性停下脚步，跟着众人一起前往客房。客房内，夫人躺在卧榻上，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愈发苍白。 丫鬟焦急万分，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不停张望，“夫人，您坚持住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了。” 前去请医师的小和尚急匆匆跑了过来，“遭了，无忧师兄辰时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替这位夫人接生。”关键时刻，李秀竹站了出来。 丫鬟看着如此年轻的她，一时间有些迟疑，毕竟接生之事非同小可。 田秀竹见状，直接说道：“我也刚怀上身孕，为了为了避免生产时发生意外，我前不久还跟着产婆学过。 相信我，你家夫人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帮忙助产，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丫鬟闻言，不再迟疑，连忙恳求道：“那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夫人。” 田秀竹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院中的和尚们自觉撑起伞，站在不远处守护着客房。 不一会儿，客房内传来了夫人痛苦的叫声，令人揪心不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在经过两个时辰的焦急等待后，房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泣声。 这一刻，屋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李秀竹满眼喜悦地说道。 丫鬟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感激地望着田秀竹， “夫人，我家夫人是玉溪城何家的当家主母，您救了夫人，何家必有重谢。” 何家？田秀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随即恢复自然。 躺在床上的何夫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她有些虚弱开口：“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孩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田秀竹谦逊地笑了笑：“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何夫人虚弱地问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叫田秀竹。” “田夫人，今日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等我恢复些许元气，改日定当登门拜访酬谢。”何夫人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小桃。 小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田秀竹：“还请田夫人收下。” 田秀竹有些为难地推脱道：“真的不用了。” 但何夫人坚持道：“李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你日后生了孩儿，这银子就当是我随的礼。” 田秀竹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推脱了。多谢夫人厚礼。” 小桃遵循何夫人的指示，准确无误地记下了田秀竹的住处信息。 随后，田秀竹礼貌地向何夫人道别：“夫人，您好好休养，我先告辞了。” 说这句话时，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在转身之际，那抹笑瞬间变得狡黠。 她不动声色地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自窃喜，觉得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时间回溯到何夫人到达菩提寺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李秀竹漫步于路边，随手抓起一把鹅卵石，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请您告诉我，我腹中的孩子是否为男孩？” 她一边祈祷，一边将鹅卵石逐个抛向空中，每落下一个便依据其落地时的状态自行解读。 就这样，她边走边抛，不知不觉中已踏上了寺庙的台阶。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田秀竹匆忙将手中剩余的鹅卵石丢在一旁，快步跑进庙堂内躲雨。 不久后，何夫人也来到了寺庙。 此时身在庙堂深处的田秀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摔倒的声音，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何夫人脚边散落着几颗她之前丢弃的鹅卵石。 “糟了糟了，这下可闯祸了。”田秀竹心中暗叫不好。 当她目光掠过何夫人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念头：倘若此时出手相助，或许能从中捞得不少好处。 于是，她便一路跟着何夫人等着出手的机会。 可当她望着榻上痛苦呻吟的何夫人时，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 她虽然曾见过产婆接生，但自己从来没尝试过，万一为了银子而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田秀竹不禁有些动摇，看见何夫人的首饰衣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田秀竹，你可以的。” 经过一番努力，事情终于圆满解决。 田秀竹满意地摩挲着手中的钱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何夫人出了月子，便上门亲自感谢田秀竹，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田秀竹与她的丈夫皆出身农家，家境并不宽裕，生活略显拮据。 而何夫人，因着对田秀竹有救命之恩，时常变着法儿的替他们补家用。 这一日，阳光明媚，何夫人抱着已经四个多月大的何丘允，来到了田秀竹家。 这时候，田秀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一看见何夫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上门，田秀竹的眼里便溢满了笑意。 何夫人轻轻抚摸着田秀竹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温柔，她突然开口提议道：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你也要生了，不如我们来个指腹为婚如何？” 田秀竹却从何夫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眉眼间浮现出不悦之色，她心中暗自思量：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只能生的出个闺女？” 何夫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她紧接着继续说道： “若是女儿，咱们便结为亲家，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她。若是男娃娃，那就做个兄弟，日后还能一起念学堂。” 田秀竹听见这番话，心里舒坦了许多，左右她都能沾上好处。 “好哇，那就这么说定了。” … 几个月后，田秀竹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平安诞下孩儿。 当得知是个女孩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想到女儿未来还能与富人家结亲，她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田秀竹特地为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月花花。 何夫人听说田秀竹为女儿取名月花花后，来到了田秀竹家。 她望着襁褓中安静睡觉的乖宝宝，轻声说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孩子长大后定然美丽聪慧，不如就叫月瑶吧。” 第1章 锦鲤下凡 凤梧宫 产房内，烛光摇曳，映照着凤语苏痛苦的面容。 “娘娘！您再加把劲儿！” 殿中众人紧张地忙碌着，生怕稍有闪失。 接生婆拼尽全力，额头青筋暴起，声音愈发沙哑：“娘娘，为了皇家血脉，您一定要挺住啊！” 皇后娘娘在皇上心里的地位非比寻常，她本是一介弱女子，早些年却心甘情愿陪着当时还是太子的白翊辰征战四方。 十年前皇后生下太子殿下后伤了身子，皇上龙颜大怒，背着皇后下令砍了在场所有人的脑袋，如今这万一出了什么差错，她的一家老小可怎么办。 此时的凤语苏脸色苍白如纸，青葱玉指紧紧抓着被褥，仿佛要将其撕裂。 她的眉头紧锁，豆大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锦缎被褥。 身下撕心裂肺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喊出声，“啊——” … 本该是春日明媚，阳光正盛，可整个宫殿却笼罩在一片压抑和恐惧之中。 白翊辰身着龙袍，面色阴沉如水，他在殿前来回踱步，内心暴躁不安。 皇后痛苦的声音透过门窗传入他的耳中，血腥味在空气中弥漫，刺激着他的感官，体内暴躁的因子在叫嚣，催促着他赶紧大开杀戒，以泄心头之愤。 殿外的宫女和太监，头都快低到了地上，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成为皇上发泄的对象。 白翊辰努力压制着心中的焦躁，回想起一年前那个春夜，梦中仙人的预言： “汝暴虐无情，命运注定亲族离散，然，绝境之中，仍有一线生机。你与你的发妻将迎接新生命的降临，她将成为你人生命运的重要转机。” 白翊辰本想追问，却在梦中惊醒，醒来时，额头上已是一片冷汗。 回过神来，白翊辰死死盯着寝宫的门，不是仙家赐子吗，这么久了怎么还没动静。 … 与此同时，九重天，瑶池之畔，云雾缭绕。 天道轻挥衣袖，金光洒落，一只身体肥硕，鳞片闪着红宝石般色泽的锦鲤在金光中摇身一变，化作一个白白嫩嫩的三岁小姑娘。 她身着藕粉色的小裙子，头上的两个小丸子发型俏皮可爱。 小女娃扑通一声，紧紧抱住了眼前人的腿，奶声奶气的叫道：“天道爷爷！” 天道眼中满是慈爱，他摸了摸她的头， “小阿音，你的出世不凡，肩负重任，如今时机已至。” 小阿音紧紧地抱着天道的大腿，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她呜咽着说：“呜呜呜，天道爷爷，窝明白的！ 窝会努力积攒功德，提升锦鲤气运，守护天下太平。但是爷爷，阿音真的舍不得您。” 小阿音自出生以来天道就将她养在身边，天道虽然心中不忍，但为了阿音和天下苍生的未来，他狠下心来，一脚将小阿音踹了下去。 小阿音感觉到身体一轻，被一股温暖的气流包裹，缓缓地向凡尘飘去。 天道伸手拨开云雾，目送着远去的小阿音，声音穿透云层，叮嘱道：“阿音！妖界和魔界因妖龙的逃窜而出现了裂痕，为了防止你无法应对，爷爷保留了你的术法。 我会将你送入人间皇室之中，保证你衣食无忧，剩下的路，就要靠你自己了！” … “哇啊——”一声清脆的婴儿啼哭在宫殿内回荡，霎时间，百花齐放，香气四溢，百鸟啼鸣，鸣声悦耳。 接生嬷嬷听到婴儿的哭声，心中的一块大石终于落地，随即面露喜色，激动地宣布：“恭喜娘娘，喜得小公主！” 小公主出生自带祥瑞之兆，内外的的宫女太监们纷纷跪拜在地，齐声高呼：“皇上万岁万万岁！”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翊辰自然也察觉到了天降异象，他却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殿门，不亲眼瞧见她们，他心里总归是暴躁不已。 接生嬷嬷小心翼翼地将小公主收拾干净，然后轻轻地放在凤语苏的身旁。 襁褓中的小阿音，感受到娘亲温暖的怀抱和满满的爱意，停止了哭泣，她提溜起那双大眼睛，好奇地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殿内宽敞明亮，墙上镶嵌着金丝雕花。六尺宽的沉香木阔床边悬挂着鲛绡保罗帐，帐上绣满了银线海棠，这里与天界大不相同，但是她喜欢！ 凤语苏撑起身子亲了亲小阿音的脸蛋，心中欢喜不已，粉粉嫩嫩，一点也不像刚出生的孩子。 也正是这个举动，小阿音看清了她的娘亲。 虽面色有些苍白，但颜如玉，气如兰，冰肌玉肤，温婉柔和。 「这就是窝的娘亲，好漂亮！」她在心中默默想着， 「天道爷爷诚不欺窝！娘亲辛苦了，阿音这就来帮你！」 凤语苏本疲惫不堪，但当她感受到女儿柔软的小身体挨着自己时，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竟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慢慢恢复。 “老奴见过陛下。”接生嬷嬷颤颤巍巍地跪下，白翊辰的目光直接越过了她，直奔床榻上的凤语苏而去。 “苏苏，你可还好？”白翊辰的声音低沉，这个以暴戾着称的君王，只有在皇后面前才会努力压制着自己的脾气，生怕自己的任何一点不耐烦会伤到她。 凤语苏笑着点了点头，她不似刚刚那般虚弱，脸色已经慢慢红润起来， “陛下快看看我们的小公主。” 白翊辰这才将目光转向凤语苏怀中的小团子，小团子娇憨可爱，两只小手软软嫩嫩的，像是两朵小小的白玉兰花。 她黑漆漆的眼睛正好奇地盯着白翊辰，那纯净无瑕的眼睛一下子撞进了白翊辰的心底，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感觉，体内那些暴躁的情绪瞬间平息了下来。 他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指，轻轻碰了一下她的小手，却又像是被烫到一般，迅速缩回。 凤语苏看着这样的白翊辰，轻声笑道， “陛下，我们的囡囡很喜欢你呢，你抱一抱。” 白翊辰听后，显得有些不自在，他从未抱过小孩，但胳膊却很诚实的伸了过去。 伸手是伸手了，却不知该如何是好，显得有些手足无措。 旁边的接生嬷嬷立刻会意，连忙上前指导，“陛下，老奴教您。陛下的胳膊要轻轻枕着小公主的头，另一只手要稳稳托着她的背。” 嬷嬷调整了一番，白翊辰终于将小团子稳稳地抱在了怀里，感受到小团子的柔软，他身体僵硬，一动也不敢动。 怀中的小团子在被白翊辰抱起来的那一刻，立刻发出了咿咿呀呀的声音，小嘴巴张得大大的，流着一长串哈喇子。 白翊辰身着明黄色长袍，头戴金冠，乌发散落在后，长身玉立，容颜俊朗，仔细看眉眼间还散发着凌冽之气。 「啊啊啊啊，窝爹爹长得也好好看呀！天道爷爷窝太爱你了！」 “咿呀啊~呀~” 白翊辰的内心软得一塌糊涂，从刚刚到现在，她一直都没哭过，反而好像真的对他有着天然的亲近和喜爱。 这种感受让白翊辰心头一暖，他开始相信，这是上天赐给他至高无上的宝贝，是他在冷漠的世上，除了皇后，唯一的温暖和慰藉。 第2章 长乐公主 “清澈纯净，宁静平和，我们的囡囡就叫白清音。” 白翊辰低头看着怀中的小团子，声音中带着前所未有的柔和， “阿音喜欢这个名字吗？” 「喜欢喜欢！」白清音的小脸上洋溢着兴奋笑容，她高兴得手舞足蹈，小胳膊小腿在空中挥舞着，小嘴巴咿呀个不停， 「爹爹好厉害，和天道爷爷取的名字一模一样！」 白翊辰被白清音可爱的举动逗笑了，眉眼间冷硬的暴戾之气渐渐融化。 “传朕旨意，七公主白清音，自降临世间便瑞气盈身，此乃天赐福祉，朕心喜悦。今册封七公主为长乐公主，以昭显天恩。 特旨大秦国子民，减免税赋三年，并开仓赈济，以共沐祥瑞。望众臣民，共为长乐公主积福，以期国泰民安，福祉永续。” 凡人看不见的星点大小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白清音的笑容更加灿烂。 爹爹为了她，减免赋税，让人开放粮仓，救济那些困苦的百姓，这就是她所需要的功德！ 凤语苏闻言，美目微睁，心中略感惊讶。 按照常理，新生儿刚落地便被封号，实属罕见，有违祖制。 她素知白翊辰的性情，决定之事，难以更改，于是便也顺应了他的心意， “臣妾替阿音多谢陛下。” 白翊辰满意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 “坤宁宫上下各赏一年俸禄，同沐长乐公主恩泽。” 众人闻言，无不喜出望外，齐齐跪地，声音响亮而整齐：“谢陛下隆恩！愿长乐公主福寿安康，万事顺遂。” 白清音虽是小锦鲤仙，但在尘世中，她只是一个稚嫩的婴孩。 她感觉到肚子空空如也，眼睛也渐渐变得朦胧。 「爹爹，能不能等窝吃饱了再抱抱呀！」 “呀~咿呀~”白翊辰听见了女儿的声音，却有些困惑，阿音怎么突然不笑了？ 「对不住了爹爹！」 白清音在心中默默想着，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眼中开始聚集起泪水，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宝贝女儿要哭的样子，心中顿时慌乱起来，他是抱的太紧弄疼她了？ 他像是做错了事的孩子，不知所措地望向凤语苏。 嬷嬷及时上前来，打破了略显尴尬的气氛，“陛下，长乐公主这是饿了，该到吃奶的时候了。” 听到这话，白翊辰心中的石头终于落地，他松了一口气。 嬷嬷小心翼翼地接过白清音，白翊辰却仍旧不放心的阴恻恻地盯了她一眼，那眼神让嬷嬷心中一紧，冷汗顿时沿着额头滑落， “陛下放心，老奴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 白翊辰点了点头，转向凤语苏，语气柔和了许多，“苏苏，你且好好休息，朕忙完再来看你。” 凤语苏点了点头，“恭送陛下。” 白翊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坤宁宫的门口，宫中的气氛便明显轻松了许多。 众人彼此对视，不约而同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长乐公主真乃天降福星，陛下今日难得没有大开杀戒。 “嬷嬷，将阿音抱来，本宫要亲自喂。” 凤语苏这会儿精神十足，丝毫不见疲惫之态。 嬷嬷闻言，哪里敢有半点违抗，立刻将白清音送到了凤语苏的身边。 白清音在母亲温暖的怀抱中，小脸蛋微微泛红， 「窝还有点小害羞啦！」 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困意来袭，凤语苏温柔的注视着她，轻声哄拍，没多久她便进入了梦乡。 ~ “启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前来请安。” 绿珠轻轻推开殿门，坤宁宫内温馨依旧，凤语苏正坐在榻边，手中轻轻摇着布老虎，逗弄得摇篮中白清音咯咯直笑。 听到绿珠的声音，凤语苏抬起头来，脸上洋溢着慈爱的笑容，她温和地应道：“快让瑾年进来说话。” 绿珠应声退下，不一会儿，太子白瑾年便迈着沉稳的步伐走了进来。 自四岁起，白翊辰便开始让他接触简单政务，白瑾年虽然年纪尚幼，但展现出的聪明才智和处理事务的果断狠辣，像极了他的父皇。 平日里他更符合凤语苏的气质，不过十岁的年纪就如大人般温文尔雅。 “儿臣给母后请安。”白瑾年走到凤语苏面前，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 太子的成长她看在眼里，疼在心上，作为母亲，她只希望自己的儿子平安康健就够了。 她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白瑾年的头，柔声道：“瑾儿，在母后这里不必多礼。今日政务如何，可有难处？” 白瑾年从容一笑，“母后放心，一切顺利。” 白清音躺在摇篮里，小耳朵敏锐地捕捉到了外面的声音，她挥动着胖乎乎的小胳膊小腿，闹出了不小的动静，似乎在抗议自己的存在被忽视。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小嘴巴张开，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 「阿音也要看哥哥！」 白瑾年顺着声音的方向望去，只见摇篮里的一个小身影正挥着小胳膊小腿。 凤语苏见状，捂嘴轻轻一笑，眼中满是宠溺，“好好好，娘亲这就让你看看大哥。” 短短的几个时辰，凤语苏就已经能够准确地捕捉到白清音的每一个小心思，她的喜好、兴趣，甚至是不满。 凤语苏轻轻地抱起白清音，小公主在她怀里安静了下来，她偏头好奇地望着白瑾年。 白瑾年生怕母后会累着，赶紧跟上前去，想要接过妹妹。 凤语苏将白清音放进他的怀里，“瑾年，这就是你的小妹，她很喜欢你呢。”她温柔地说。 白瑾年垂眸目光落怀中白嫩嫩的小团子上，奶香奶香的，心里渐渐生出了欢喜。 “普通婴孩儿生下来皱皱巴巴，小妹好特别。” 这就是他的妹妹，皮肤如同新鲜的豆腐般嫩滑，眼睛清澈如同最纯净的湖泊，她看起来好乖，好可爱。 “小阿音快快长大，哥哥将整个大秦国最好看的衣服、最有趣的玩意儿还有最好吃的糕点都送给你。” 白清音听到哥哥的承诺，嘴巴张得大大的，口水流了一布兜，她的小手倒腾得更欢快了，“啊哦~呀~” 「哥哥对窝好好，窝要快快长大，阿音要保护你们！」 … “奴婢参见…” 白翊辰的脚步急促，他大步流星地跨向内室，连门外的绿珠和红袖都来不及行礼通报，只能目送他的背影匆匆而过。 刚一踏进内室的门，白翊辰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他的心肝宝贝身上。 此时，她正被白瑾年抱在怀里逗弄着，白翊辰的心在一瞬间紧绷了起来。 他走上前去长臂一伸，迅速将白清音从白瑾年的怀中抱了过来。 他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冷声道：“你年纪还小，小心别摔着阿音。” 白瑾年：？ “父皇教训的是，是儿臣疏忽了。” “啊 哦 咿呀…” 「爹爹，哥哥抱的可稳当了，爹爹不要怪哥哥嘛。」 “陛下担忧过剩了，瑾年自三岁起便开始习武，如今也是有所成就，他心里自有分寸。你看，我们阿音都替瑾年觉得委屈了呢。” 凤语苏察觉到了女儿的想法，笑着说。 白清音听了凤语苏的话，小脸上笑容绽放的愈发灿烂，她咯咯地笑出声来。 白翊辰看着女儿开心的模样，紧皱的眉头渐渐松开，“好好好，朕不该怪哥哥。” 他的声音虽依旧威严，却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温和。 白瑾年听到父皇的话，微微一愣，这还是父皇第一次对他如此宽厚，在他的记忆中，父皇总是冷漠严厉的，对他的要求极高，很少有这样和颜悦色的时候。 白瑾年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这都多亏了妹妹，妹妹就是他的小福星！ 大内总管弓着腰，在门外通禀：“启禀陛下，拱卫司今日选拔人手，不知陛下是否前去考察一二？” 第3章 皆杀无赦 拱卫司乃直属皇权，其接负责人通常是皇帝亲信，他们只对皇帝一人负责，不受任何其他官员的管辖和干涉。 其地位更是处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拱卫司主要负责处理大理寺难以解决的高阶案子，这些案件往往涉及皇室成员、高级官员等。 其审问手段多样且残忍，民间更是流传着关于拱卫司的种种传闻，有人说它是皇帝的影子，无处不在，无孔不入； 也有人说它是黑暗中的利爪，让人在恐惧中夜不能寐。 无论何种说法，都足以让百姓对拱卫司谈虎色变。 白翊辰听到李兴为提及拱卫司选拔的事，他的眉头不由自主地紧锁起来。 他刚刚才将阿音抱在怀里，这才多久又要离开。 阿音刚出生，经不起外面风霜的侵袭，不适合在这种时候带出去。 他思索再三，淡淡地开口：“不急，传旨下去延后三年，这三年让他们好好准备，三年后朕会亲自选拔。” 李兴为听到皇帝的吩咐，心中虽然感到意外，但他的脸上却不敢露出丝毫异色。 “谨遵圣令。” … 三年的时间转瞬即逝。那个只能在襁褓中挥动小手小脚的白清音已经渐渐长大。 白翊辰将白清音养的极好，能自己动手绝不假手于人，凤语苏乐得自在，偶尔也会吃味，陛下老是霸占着阿音，她都无用武之地了。 如今的白清音肌肤白皙如雪，透着健康的红润，一双大眼睛明亮如星，她的五官小巧精致，眉弯如画，唇红齿白，笑起来时，脸颊上会浮现两个浅浅的梨涡，可爱得让人忍不住想要轻轻掐一下。 在这不长也不短的时光里，白翊辰的生活重心都转移到了坤宁宫。 只要政务允许，他便会出现在坤宁宫，陪伴在白清音的身边。 夜晚，一家三口同榻而眠，白清音睡在中间，他和凤语苏分睡两边。 白翊辰对白清音的宠爱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甚至抱着她上朝，批阅奏折，起初大臣们很是不习惯，但他们摸清楚一个规律，只要公主在，皇上就格外好说话。 久而久之，大臣们天天都盼着白翊辰带着公主。 白清音跟着父皇上朝时不吵也不闹，白翊辰也会精心给她准备好吃食，她便安静的窝在他怀里吃东西。 有的大臣眼尖瞧清楚了白翊辰怀中的公主，心生喜爱，发誓要让自家的臭小子争口气，把公主拐回来做闺女。 这三年宫中的氛围似乎也变得柔和了许多，血腥之事也少有发生。 在白清音抓周的那一天，新上任的宫女因为害怕白翊辰，手一抖不小心将茶水洒在了他的身上。 白翊辰瞬间面色铁青，毫不犹豫地命令将宫女带下去处死。 人命至贵，不是罪大恶极之人罪不至死，白清音希望她的父皇能得善果，便用哭泣制止，那宫女也因此保下一命。 白翊辰逐渐摸清了白清音的脾气，知道她不喜欢看到他随意发怒杀人。 为了不让自己的宝贝闺女不高兴，他开始慢慢控制自己的脾气，尽量不在她面前展现暴戾的一面。 但若是真的有人触怒了他，他仍会暗中处理，只是会背着白清音，不让她受到一丝一毫的污染。 午后的阳光透过古雅的宫窗，洒在床榻之上，白清音缓缓睁开惺忪的睡眼，小嘴微微张开，发出软糯的声音， “唔…爹爹，窝醒鸟~”她一边说着，一边用小手揉了揉自己黑葡萄般眼，视线逐渐从模糊变得清晰。 红袖见公主醒来，赶紧上前，她轻声细语说道：“公主，陛下怕打扰您休息，正在偏殿批改奏折。” 白清音听后，甜甜地一笑，那笑容仿佛能够融化人心，她张开双臂，奶声奶气地叫道：“红袖姐姐~” 红袖早已被白清音的可爱模样萌化了心，她温柔地弯下腰，将白清音轻轻地抱了起来。 白清音在红袖的怀里舒服地蹭了蹭，“红袖姐姐，窝娘亲去哪里啦？” “娘娘正在小厨房亲自做您最爱吃的桂花糕呢。” 提到桂花糕，白清音的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圆圆的小脸上满是期待。 宫中人人都知道，白清音格外喜欢桂花糕，白翊辰因此特地为她开辟了一个桂花园。 每当桂花盛开的时候，他便让人细心地摘下花朵，晾晒干净，这样即使是冬天，白清音也能品尝到香甜的桂花糕。 “阿音！我的乖宝~”白翊辰一直让人留意着白清音的动静，只要她一醒来，便立刻有人前去通报。 听到声音，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眼睛顿时变得亮亮的，小嘴甜甜叫道：“爹爹！” 白翊辰几个大步走上前，从红袖的怀里接过白清音，她的小身体一落入父皇的怀抱，便毫不吝啬地在他的脸颊上印下了一个大大的香吻。 凤语苏也从小厨房回来了，身边的绿珠正提着刚刚出炉的桂花糕，散发着阵阵诱人的香气。 “娘亲也来啦，阿音正打算和爹爹去找娘亲~”白清音开心地说着，小手紧紧搂着白翊辰的脖子。 凤语苏走到父女俩身边，伸手轻轻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眼中满是温柔。 “今日是拱卫司选拔人手，阿音想不想去看？”白翊辰突然问道。 白清音的目光在绿珠手里的桂花糕和白翊辰之间来回移动，小脸上露出了纠结的表情。 看到女儿的样子，凤语苏忍不住笑了，“娘亲这就给你打包好，带着吃。” 一听这话，白清音顿时喜笑颜开，“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说完还凑过去，在凤语苏脸颊吧唧一口。 白翊辰闻言，故作幽怨地叹了口气，“乖宝不是最喜欢爹爹的吗？” 白清音咯咯直笑，搂着白翊辰的脖子说：“爹爹娘亲都是第一，阿音都喜欢！” 凤语苏哭笑不得，小家伙，还真会一碗水端平。 ~ 高台之上，白翊辰端坐于龙椅之上，身着墨黑色的龙袍，袍上绣着金色的龙纹，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他面容冷峻，不怒自威，浑身散发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帝王威压。 白清音正安逸地窝在他怀里，小手捧着一块桂花糕，小口小口地吃着。 白翊辰时不时地用温水湿润的丝帕轻拭她的嘴角，或是喂上一口水，生怕她有半分不适。 高台之下，是由粗重铁网围成的场地，可容纳上百名参与的人。 铁网高高耸立，密不透风，坚固异常，四周的洞口与饲养猛兽的地方相连。 往年，考核的方式极为残酷，便是放出数只凶猛的恶狼，每五个人一组，与狼群赤身肉搏，只有活下来并杀死恶狼的人才能留下。 但今年，因为白清音也在场，白翊辰不希望她看到血腥的场面，便下令更改了规则。 参与选拔的人不仅要保护自己不受伤害，同时也要在不伤害恶狼的情况下收服它，这无疑是大大增加了难度。 白翊辰的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转向台下众人，幽寒的眸子眯了眯，目光格外森冷，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第4章 吃了她 白清音在身边，白翊辰难得耐心等底下人反应，不多时，竟无一人退出。 每年参与之人络绎不绝，今年粗略估算，参加者已超过五百之数。 不问年龄，不论出身，只要有能力者，皆有资格参与其中。 一旦脱颖而出，成功加入拱卫司，便等同于成为了皇帝手中锋利的爪牙，不仅有权还有数不尽的荣华富贵。 这也正是为何尽管人人都明白，拱卫司如同龙潭虎穴，也偏要深陷其中。 白翊辰目光扫过下方整齐排列参与者，嘴角上扬，漫不经心道：“既如此，望各位勇士好好表现，朕和长乐公主拭目以待。” 由于参选者众多，今年的选拔规则做出了调整，原先五人一组改为每组二十人同时入场，狼数量也从往年的寥寥数只增加到了十几只。 一阵摇铃声的响起，铁网四周的四个通道口应声而开，通道口的黑暗中，十几双闪烁着绿色光芒的眼睛显得尤为骇人。 第一组的二十名参与者站定了位置，严阵以待。 饿狼们从通道的阴影中踏出，一步步走出昏暗的光线。 参与者这时才看清了狼群的身影，心中不禁生出一股寒意。 这些狼的体型几乎与人相当，毛发黝黑而浓密，口中发出阵阵低沉的吼声，警告着入侵者。 摇铃声变得更加急促，仿佛是在催促着狼群发动攻击。 “爹爹…”白清音仰头看着白翊辰，白翊辰一下就明白女儿的意思，他摸了摸她的头， “放心吧，他们不会死。” 狼群猛然向二十名参与者扑去，他们迅速分散开来，各自寻找着合适的时机和位置。 这些狼群不仅凶猛，而且极为聪明，它们聚集在一起，集中围攻一小部分人。 那部分人很快便陷入了困境，不少人已经见了血，按照规则，一旦受伤，便是淘汰。 剩下的参与者中，有个男子高声呼喊： “各位兄台，不如我们合作如何？” 其他人稍作思考，便纷纷点头答应： “好。” 这位提议合作的男子名叫季文轩，他早已仔细观察过狼群，发现其中有一只格外强壮的狼王，只要能制服它，其余的狼便不敢再轻举妄动。 季文轩迅速脱下外袍，将其拧成一条临时的绳子，准备找机会套住狼王的脖子。 其他人见状，也纷纷效仿，合作起来比刚才更加默契，毕竟能参加选拔的，自然都是身手不凡之辈。 季文轩率先出击，他的动作敏捷，狼群随着他的移动而动。 几个眨眼的功夫，他便骑上了狼王的背，用绳子套住了它的脖子。 狼王并非易与之辈，它瞬间变得异常凶猛，疯狂地挣扎起来。 几个跳跃之间，狼王仍然无法甩脱背上的季文轩，愤怒之下，它开始胡乱咬人。 它张着血盆大口，咬向一名二十岁左右、满脸麻子的男子。 麻子男躲避不及，情急之下抓起旁边的伙伴想让他抵挡。 “呀！”白清音吓得用双手捂住眼睛。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围场的四周突然迷烟弥漫，狼群倒地不起，差点成为狼口之食的男子也侥幸逃过一劫。 白翊辰大手一挥，宣布这组选拔结束。 场上的参与者们松了一口气，他们相互扶持着站起身来。 二十个人整齐地站成一排，等待着皇帝的最终裁决。 白翊辰目光随意地在他们身上扫过，最终随手指向了季文轩。 李兴为立刻会意，高声宣布：“恭喜这位公子入选。其余人都散了吧。” 季文轩心中大喜，他上前一步，跪地行礼，声音洪亮：“吾皇万岁万万岁。” 麻子男却不甘心，他大胆地问道：“敢问陛下，我们其余人也没受伤，为何不能留下？” 其他人虽然心中也有同样的疑问，但慑于白翊辰的威严，不敢出声。 “放肆！”李兴为气得手指直抖，指向麻子男，普天之下还没有人敢这样对陛下说话。 白翊辰懒洋洋地抬起眼皮，漠然地注视着麻子男，那骇人的眼神让麻子男心中一慌，不知如何是好。 “因为大叔你不顾同伴性命，是个利己主义者哟。”白清音一边吃着桂花糕，一边奶声奶气地说道。 天道爷爷可是给她讲过许多大道理，她都记得，她可是最聪明的小鲤鱼！ 白翊辰挑了挑眉，有些惊讶，随即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心中暗想：不愧是我的女儿，从小就通透异常。 麻子男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被一个小女孩揭露了短处，他无法辩驳。 其他人见皇帝没有发火，也壮着胆子问：“那我们呢？”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白翊辰连忙为她擦了擦嘴。 她像个小大人般叹了口气，一一指着众人说道：“这位哥哥，你虽武功高强，可是胆小懦弱，躲在他人之后，阿音可是看的清清楚楚哟。” 她又指向另一个人，“这个哥哥不懂变通，刚刚入选的那个哥哥你叫什么吖？” 季文轩一愣，赶紧回答：“小人季文轩。” 白清音点点头，继续说道：“文轩哥哥说要合作，你却面带不屑，这也就算鸟，好几次是文轩哥哥救了你，你还让人家不要多管闲事。” 她依次指出了其他人的不足，每个人都因为她精准的点评而面红耳赤。 白清音亮晶晶的眼睛看向白翊辰，“爹爹，窝说的对嘛？” 白翊辰朗声一笑， “我们阿音最是聪慧。” 白翊辰的视线如利刃一般扫过台下众人，声音冷冽地问道：“可还有疑问？” 众人心中一惊，纷纷惶恐地跪下，连声应道：“长乐公主教训的是，小人知错。” 麻子男心生怨气，但表面上不敢表现出来，暗自吐槽：“不就是个臭小屁孩儿，懂什么。” 白翊辰的耳力极佳，将他的话听了个干净。 他全身散发出冰冷的气息，轻轻捂住白清音的耳朵，“诋毁公主，以下犯上。来人，将满脸麻子的这男子扒皮丢出去。” 麻子男面露惊恐，“陛下饶命，草民知错了，陛下……”他的求饶声被御林军捂住，直接被拖了下去。 白清音并没有阻止，此人浑身散发着黑色的气息，是个彻头彻尾的大坏人，做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理应受到惩罚。 选拔继续进行，一组又一组的人陆续入场，但今年的选拔似乎缺少了往日的鲜红血腥，白翊辰感到有些无趣，与此相反，白清音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参与选拔接近五百人，到现在才选拔出不到十个合格者，只剩最后一组了。 白清音打了个哈欠，有些犯困地揉了揉眼睛。 就在她准备稍微休息一下的时候，她的目光突然被台下一个人吸引住了。 那人看上去大约十岁左右，小小年纪，五官分明，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那双眸子，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好漂亮的小哥哥！”白清音瞬间精神一振，困意全无，她目不转睛地紧盯着台下，心中充满了好奇和期待。 黑衣少年察觉到了白清音的注视，目光却紧盯着前方的通道，他暗自勾了勾嘴角，好浓郁的福运香气，吃了她身体至少能恢复一大半。 第5章 百里玄冥 白翊辰有些好笑的看着两眼冒光的白清音，他算是发现了，他的宝贝闺女从小就是个颜控，长得美的都能吸引住她的目光。 想到这里，白翊辰柔和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就让他来看看，这少年是只温顺的小羊羔，还是只披着羊皮的狼。 摇铃声响起，黑黢黢的洞口传来声声低吼，让人不寒而栗。 剩余的人个个整装待发，他们虽然表现出冷静的模样，但难掩恐惧之色。 黑衣少年却显得格外与众不同，他仿佛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不在意，依旧保持着闲庭信步的姿态，丝毫不见慌张之色。 白翊辰托着腮眯了眯眼，“倒是有趣。” “来了。”黑衣少年的声音淡漠，他的目光原本散漫无焦，却在瞬间变得狠厉如刀。 身边的几个参与者心中猛地一紧，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紧张的情绪在空气中迅速蔓延。 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奔跑声由远及近，凶猛的狼群如同黑色的洪流般直扑而来，人群瞬间乱作一团。 一只饿狼张着血盆大口，獠牙闪烁着寒光直指黑衣少年。 黝黑的狼毛在阳光的照射下，泛出冰冷而残忍的光泽，每一根毛发都布满了杀意。 在凡人看不见的地方，黑衣少年的眼睛变得幽深而危险，眼中泛着淡淡的黑金色的光晕。 场上的饿狼察觉到了黑衣少年身上的危险气息，它们原本凶猛的姿态突然一顿，躬身往后退了一小步，接着纷纷朝着黑衣少年低头，发出不甘的嘶吼。 白清音窝在白翊辰怀里，瞪着眼睛盯着黑衣少年的脸，不禁挠了挠头，心中暗自纳闷， “这个漂亮哥哥身上怎么这么奇怪，我好像在哪里感受过这种气息。” 她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那记忆却像是飘忽的烟雾，总是抓不住确切的形状。 “算鸟算鸟，漂亮哥哥给窝的感觉也不是大凶大恶之人，许是窝和漂亮哥哥一见如故，这才觉得熟悉。” 与此同时，白翊辰自然也注意到了场上的异常情况。 他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他饶有兴趣地挑了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期待。 “小兄弟，你做了什么，我怎么觉得这些狼很是针对你？” 站在黑衣少年旁边的人忍不住出声，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疑惑。 黑衣少年依旧沉默不语，他的目光如同寒冰，一直在等待着对方有所动作。 就在这紧张的气氛中，狼王似乎感受到了一丝异样，它稍稍放松了警惕，心中暗自怀疑：难道刚刚那股令人窒息的威压只是它的错觉？ 见黑衣少年周身并无危险的气息流露，狼王终于按捺不住，它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那啸声在空中回荡，其余的狼得到了号令，如同潮水般一股脑涌向黑衣少年。 场上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所震惊，气氛凝固了一般，无一人敢于伸出援手，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狼群扑向那个黑衣身影。 白清音紧张得脖子都伸长了，她紧紧攥住了白翊辰的衣袖，眼中满是担忧，心中默默祈祷：“漂亮哥哥可一定不要受伤吖。” 就在这时，黑衣少年微微勾了勾嘴角，身影如影随形，动作快到让人无法捕捉，眨眼之间准确地遏制住了狼王的脖子，像丢小鸡崽似的将狼王丢在一边。 场上的气氛在这一刻达到了顶点，其余的人大气都不敢出，他们心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这小孩儿什么来历，简直逆天，恐怖如斯，恐怖如斯啊。 “好厉害！好厉害！爹爹，漂亮哥哥好厉害吖！”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星，她兴奋地在白翊辰腿上扭来扭去。 “陛下，这…”李兴为眉头紧锁，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黑衣少年，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这样的人过于危险，恐怕不适合留在拱卫司。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他的目光依旧停留在黑衣少年身上，似乎对李兴为的担忧并不以为意。 李兴为见状，只得低头应了一声， “是。” 默默地退到了一旁，不再多言。 狼王甩了甩有些眩晕的头，怒火丛生，它怎么也想不明白，一个小屁孩儿竟然让自己在众狼面前丢了面子。 它低吼一声，目光凶狠，决心要找回尊严。 狼群在狼王的带领下，渐渐将黑衣少年包围在中间，它们猛然发起了进攻。 一只狼可能是侥幸，但这么多狼集体攻击，任凭你再怎么厉害，不死也得残。 周围的参赛者紧张地看着这一幕，有的甚至已经闭上了眼睛，不忍心看到接下来的血腥场面。 就在大家准备为黑衣少年默哀时，狼群中却接二连三地发出了哀嚎声。 众人睁开眼睛，惊讶地看到黑衣少年如同战神降世，他每一拳挥出，便有一只恶狼应声倒下，他控制的极好，丝毫不见血腥。 场上横七竖八的都是狼昏迷的身影，而黑衣少年却依旧站在原地。 众人心中大骇，怪物，此人的实力远超他们的想象，这不是怪物是什么。 黑衣少年淡然地甩了甩手，仿佛刚才的激烈缠斗不过是一场轻松的游戏。 他的目光毫不避讳地看向高台上的白翊辰，等待他的裁决。 白翊辰小心翼翼地将白清音放在龙椅上坐好，确保她安全舒适后，他转身面向场中，带头鼓掌 ——啪，啪， “自古英雄出少年，朕从未见过如此精彩的表现。” 面对白翊辰毫不吝啬的夸赞，黑衣少年依旧没什么反应，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对方的脸上，看着对方宠辱不惊的表情，心里暗自十分满意。 “你叫什么名字？”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上位者的威严。 黑衣少年抬眸，清冷的嗓音在空气中回荡：“百里玄冥。” 白翊辰点了点头，正欲说些什么，突然间，白清音发出一声惊呼，“爹爹！” 霎时间，场面突变，百里玄冥反应极快，几个迅捷的跳跃便来到了白翊辰身边，他的动作快如闪电，准确无误地挡下了差点砍在白翊辰肩膀上的匕首。 那匕首在空中划过一道寒光，差之毫厘地擦过白翊辰的衣角。 李兴为吓得直哆嗦，声音都有些颤抖， “来人，护驾！” 他一边喊，一边慌乱地看向四周，生怕再有贼人前来行刺。 百里玄冥早已经先一步行动，他一脚狠狠踹向刺客的胸口，他飞身追上前去，动作干净利落地扭断了刺客的手腕。 为防止刺客自裁，他反手卸掉了刺客的下巴，确保刺客无法做出任何自毁的举动。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都还没来得及反应。 “阿音，我的乖宝，被吓着了吧。”白翊辰轻柔地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满心都是自己的女儿。 “爹爹，窝没事呀，多亏了玄冥哥哥！”白清音仰着小脸，笑眯眯地说道。 白翊辰这才放下悬着的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你救了朕，可想要什么赏赐？” “随便。” “大胆！皇上面前，岂能如此说话，别以为你救了皇上，你就能为所欲为。” 李兴为尖着嗓子大声斥责，脸上全然是对百里玄冥的不满。 百里玄冥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心中暗自想道，凡人果真是麻烦，若不是皇宫内煞气最足，有利于恢复，这些蝼蚁他根本不放在眼里。 第6章 有过之而无不及 白翊辰不在意挥了挥衣袖，对于强者的一点傲气，他并不介意，只要能为他所用，其他的都不是问题。 “既如此，自今日起，你便是拱卫司指挥使，拱卫司交由你全权负责。” 台下的众人无不感到惊疑，这个小孩儿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怎能担当如此重任？ 但他的种种表现在这里，又被皇上亲口夸赞，他们即使心有不服，也不敢表现出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中。 “李兴为。”白翊辰沉声唤道。 “奴才在。” “让御影带着今日入选之人回到拱卫司训练，将手头的事务都交给百里指挥使，等他们熟悉所有流程之后再回到影卫中。” “奴才遵旨。”李兴为应声退下。 白翊辰交代完毕，继而转向地上的刺客，被卸了下巴的刺客只能嘴里发出呜呜声，红着眼死死瞪着白翊辰，眼里都是怨毒。 “至于他，你知道该怎么做，这便算作你接手的第一件案子，不要让朕失望。” 白翊辰的话语中透露出冷意，想杀他的人不在少数，这么蠢的倒是不多见。 “嗯。” 百里玄冥的眸光冷冽，他紧扣着刺客的手腕，力度又紧了几分。 正当他准备将刺客带走审问时，一个软糯糯的声音突然叫住了他。 “玄冥哥哥，等等！”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他低头看去，萝卜大点的白清音正紧紧抓着自己的衣袍。 百里玄冥的目光变得森寒，他素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此刻心中甚至升起了想要将她一口吞下的念头。 白清音浑然不觉，她踮起脚尖，吃力地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小脸满是诚挚， “玄冥哥哥，谢谢你救了窝爹爹吖，这是阿音的谢礼，这是阿音最喜欢的东西哟！” 百里玄冥一时间没有动作，白清音也不气馁，她依旧保持着递出桂花糕的手势，目光清澈地看着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你相信阿音，阿音不会骗你哒！” 一旁的李兴为看不下去了，他打心眼儿里喜爱长乐公主，看到公主如此低声下气，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怒火。 他瞪着百里玄冥，语气严厉：“百里指挥使，公主恩赐，岂能置之不理，不要太过分了。” 百里玄冥内心轻嗤一声，心中暗想，若是吃了她，自己的内伤定能修复一大半。 不如趁此机会，不做这劳什子指挥使，凡人的世界，实在是麻烦得紧。 满是寒意目光落在白清音那清澈无邪的眼眸上，心中的凶念不自觉软了几分。 他鬼使神差弯下腰，白清音见状，顺势将手中的桂花糕塞进了百里玄冥的嘴里。 台下的季文轩眼前的一幕，不禁有些傻眼，他心中暗自惊疑：尊上何时变得如此遵守人间规矩了？ 桂花的香甜在百里玄冥的嘴里迅速蔓延开来，他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赶紧直起身子，恢复一贯的冷漠。 白清音却满怀期待地看着他，忍不住问：“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吖！” 百里玄冥胡乱嚼了几下，便将桂花糕吞了下去，味道意外地还不错。 “嗯。” 一股暖流在他体内流淌，被重创的地方似乎恢复了一星半点儿。 百里玄冥心中一惊，看着眼前满身福运的白清音，暗自思忖，这小丫头喂的食物竟有治愈自己的能力。 来日方长，不如加以利用，等她长大一些，再考虑是否吃了她。 “阿音，要回去了，娘亲还在等着我们呢。” 白翊辰的目光柔和，其中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醋意。 他看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如此亲近，心中不由得泛起微妙的波澜。 这臭小子，年纪轻轻就长得如此俊俏，将来长大了还了得，恐怕会把阿音的心也给勾走。 一想到女儿日后可能会嫁为人妇，白翊辰的心就像被针扎了一般，隐隐作痛。 不行，嫁什么嫁，他能养她一辈子，他一定要把阿音看紧了，绝不允许任何臭小子接近她。 “来啦爹爹！”白清音欢快地奔向白翊辰的怀里，小脸上洋溢着无忧无虑的笑容。 她转头向百里玄冥挥挥手，声音甜糯： “玄冥哥哥再见！”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押着刺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白翊辰抱着怀里开心的小女儿，心里顿时松快了不少。 他暗自嘲笑自己刚才的胡思乱想，阿音还这么小，他何必想得那么长远。 只要他的乖女儿能够平安快乐，对他来说，这就足够了。 … 拱卫司 “你怎么也跟来了？” 百里玄冥坐在上首，目光淡淡地落在底下恭敬跪在那里的季文轩身上。 “启禀尊上，属下不放心尊上，特地前来相助。”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另一手随意地敲打着桌案，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自本尊受伤以来，天界和八荒可有异动？” “回尊上，您受伤这件事本来被瞒得密不透风，但幽冥魔域的首领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意图联合其他首领一起置您于死地。 不过，其他人因为畏惧您的威信，不敢轻易动手。”季文轩如实汇报。 百里玄冥听后，嗤笑一声，语气中满是不屑：“就凭他？一个废物。” 他摸了摸胸口，寒眸中布满了杀气，若不是天道那臭老头，他何至于落到如此狼狈的地步。 等他恢复元气，定要杀上九重天，以报当日之耻。 想到这里，百里玄冥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皇宫里那道小身影， 白清音，你可千万不要让本尊失望。 … 地牢内阴冷潮湿，仅有几根点燃的蜡烛在微弱地跳动，发出滋滋的声响。 “谁派你刺杀皇帝的？”百里玄冥的声音懒洋洋地响起，他掀起眼皮，漫不经心地问道。 被活捉的刺客此时被扒光了衣服，五花大绑在刑架上，双目紧闭，对于百里玄冥的质问，他如若未闻，只字不答。 百里玄冥斜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会意，立刻上前，将烧得通红的烙铁狠狠地印在刺客的心窝。 烙铁与皮肤接触的那一刻，发出了滋滋的声响，空气中瞬间弥漫起烧焦的臭味。 刺客疼得满头大汗，却硬是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啧。”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眼中多了些许兴趣，他倒要看看凡人的骨头有多硬。 随手拿起一旁加了盐的冰水，百里玄冥猛地泼向刺客烫伤的心口，冰水与烧焦的皮肤接触，刺客的伤口处大量皮肤脱落，痛苦的表情扭曲了他的面容。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继续动手，季文轩有些不情愿地看了看他，眼中闪过欲言又止的神色。 倒不是他心慈手软，只是扒皮让他觉得恶心，也弄脏了他的手。 “尊…指挥使大人，属下…”季文轩的话还未说完，百里玄冥便冷冷地睨了他一眼。 季文轩立刻闭上了嘴，他不过是条小黑蛇，哪里敢违抗这位的命令。 季文轩虽然嘴上表现得不太情愿，但一旦动手，他却相当利索。 地牢内瞬间响起了刺客撕心裂肺的惨叫声，那声音在阴冷的石墙间回荡，让人不寒而栗。 周围的守卫看着这位新上任的指挥使的手段，不禁感到头皮发麻。 他们以前只知道御影大人手段残忍，没想到这位新指挥使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第7章 皇宫霸凌 “说，到底谁派你来的？”季文轩的声音中透着不耐烦，他的手上沾满了鲜血，眼中没有丝毫的怜悯。 刺客此时已经是气若游丝，他艰难地抬起眼皮，断断续续地说道：“誓…死…效忠…主子。” 季文轩有些气结，他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用凡人听不到的声音说道：“尊上，我们何不直接用法术窥探他的记忆，岂不是更省事？” 百里玄冥却气定神闲地喝了一口茶， “无趣。” 他就喜欢看这些蝼蚁在绝望中挣扎的模样，煞气越强，对他来说越是上好的滋补品。 … 早春多雨，淅淅沥沥，似席卷天幕的一方轻纱。 三月十五，是白清音的三岁生辰，这一日，雨渐停，东风翩然吹落几瓣桃花，暖日当暄。 阳光透过细密的窗棂，洒在温暖的床榻上，映照出一室温馨的光景。 凤语苏嗓音柔和如春风，轻轻拂过清晨的宁静，唤醒了还在梦中的白清音。 “阿音，娘亲的乖宝，太阳晒屁股咯~” 她轻轻掀开被角，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那熟睡的小脸上。 白清音被娘亲的呼唤声慢慢唤醒，她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一双水嫩嫩的大眼睛缓缓睁开，她奶声奶气地回应着：“娘亲抱抱~” 那模样可爱至极，让人忍不住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凤语苏的心瞬间被融化，她怜惜地俯下身，轻轻在白清音的脸颊上印下一个吻， “阿音，生辰快乐！” 白清音被娘亲的亲昵逗得咯咯直笑，她开心地拍着小手， “太好啦，阿音又长大一岁啦！娘亲，阿音的生辰礼呢？” 凤语苏看着女儿纯真的模样，有些好笑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 “自然是少不了你的，你哥哥一大早便差人送了过来，你父皇神秘兮兮的，非要一会儿的宴会上给你看。” 说起这事，凤语苏的脸上洋溢着止不住的笑意，她怎么会不懂白翊辰幼稚的心思。 无非是想在众人面前展示自己对女儿的宠爱，也借此机会警告那些对阿音别有用心的大臣，他们的礼物断不会比当爹的送的更珍贵。 白清音高兴的直拍手，“好吖好吖，不管是什么，阿音都喜欢！” 每年这一天，白翊辰都会为白清音精心筹备一场盛大的生辰宴，宴会的规模和奢华程度，自是不必多说。 朝野内外毫无争议，因为这天的白翊辰，总是格外的好说话，对于朝臣们的请求，也能够爽快应允。 皇宫内张灯结彩，布置得如同仙境一般，珍馐美味、琼浆玉液，应有尽有。 各地的珍奇异物，都会在这天被送到皇宫，只为博得长乐公主一笑。 白清音洗漱后，凤语苏便先行一步，前往朝阳殿坐镇，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朝廷命妇。 绿珠和红袖带着精心梳妆打扮好的白清音，慢悠悠地漫步在通往朝阳殿的路上。 白翊辰原本想亲自接白清音一起，底下人通报刺杀一事告破，正处理着最后结果。 白清音乖巧地趴在红袖的怀里，她的目光清澈，好奇地打量着周围布置的环境。 她如同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杏眸乌黑发亮，眉间贴着的一朵殷红的花钿。 她今日身着一件绯红色的曳地流光长裙，头上梳着两个可爱的双髻，髻上簪着珍珠头花，整个人可爱又喜庆。 绿珠看着红袖怀里的小公主，心中也涌起了想要抱一抱她的冲动。 她试探性地开口道，“红袖，你累了吧，换我来抱一会儿。” 红袖斜了一眼绿珠，看到她眼中期待，便故意将白清音搂得更紧了一些，并不打算轻易放手。 绿珠见状，佯装生气跺了跺脚，噘起嘴巴，撒娇般地说：“好红袖，就给我抱抱嘛。” 就在两人嬉闹之际，白清音的注意力突然被一只纯黑色的小狗吸引住了。 她兴奋地挣扎着要下去，小手指着小狗，奶声奶气地叫道：“呀，小狗狗，红袖姐姐，快将窝放下来！” 红袖生怕小公主摔着，便小心翼翼地将她放到了地上。 白清音一落地，便迫不及待地迈开小腿，哒哒哒地忙着去追。 绿珠见状，不禁惊呼：“不好！公主，你慢点！” 她赶忙拉着红袖跟上，但宫里的地形复杂，周围假山环绕，白清音跟着小狗狗左拐右拐，几个眨眼的功夫，绿珠和红袖就失去了白清音的踪影。 两人顿时有些慌了神，绿珠焦急地说： “完蛋了，弄丢了公主，陛下和娘娘一定会扒了我们的皮。” 红袖虽然也紧张，但她还是率先冷静下来， “我去找公主，你赶紧去回禀皇后娘娘，请求加派人手。” 说着，两人便分头行动。 另一边的白清音跟着小狗七拐八弯，最终来到了一个偏僻的角落。 小狗在这里东闻闻西嗅嗅，终于在一处停下脚步。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走近它，轻轻摸了摸它的头，小狗发出一声呜咽，便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小狗狗，你是不是找不到回家的路了吖？”她抱着小狗站起身来， “不如跟阿音回家，阿音给你吃好多好吃哒！” 这时，白清音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不知名的地方。 她的小脸上露出一丝担忧，“完鸟，绿珠姐姐和红袖姐姐一定很着急，阿音要快点出去才行，免得她们担心。” 她环顾四周，眼中闪过一丝茫然， “刚刚是怎么来的吖？小狗狗你还记得吗？” 白清音的问题显然是得不到回答的，小狗只是在她怀里蹭了蹭，似乎在寻求安慰。 “这里没人，要不施法回去叭？”白清音小声自言自语，她的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她又摇了摇头，像是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不行不行，天道爷爷说过在凡尘不能随便用法的。唔…反正现在没人，应该木事叭~” 她的内心挣扎了一番，为了避免绿珠和红袖着急，最终还是决定施法回去。 就在白清音准备调动体内的法力时，假山的另一边突然传来了似有若无的哭泣声。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入了她的耳中。 白清音有些奇怪，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好奇地侧耳倾听， “肿么有人哭？” 她的好奇心顿时被激起，忘记了原本的打算，随即决定前去查看。 她抱着小狗，轻手轻脚地绕过假山，顺着哭泣声的方向走去，越近打骂声越大。 “小贱蹄子，我说你最近怎么躲着我，原来是跑冷宫偷人！” 为首的太监德顺，面容扭曲，唾沫星子飞溅，声音尖利充满恶意。 被打骂的宫女，看起来年岁尚小，不过十四五岁，她被几个小太监粗暴地架住手脚，无法挣扎，脸上泪水纵横，眼中全是恐惧。 “我没有！德顺公公求求你，放过我。” 德顺的目光贪婪又露骨，毫不掩饰地在舒晴身上游走， “杨柳能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舒晴你迟早都是本公公的人！” 听到“杨柳”二字，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话语中满是愤怒， “是你，你这个畜生！是你杀了她！” 德顺被舒晴的辱骂激怒，眼中闪过一丝凶光，“来，本公公今天开心，大家都来尝尝这小妮子的味儿。” “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的！” 舒晴的眼眶通红，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阳光本该明媚，却无法温暖她冰冷的身心。 德顺的手已经伸向舒晴的衣领，舒晴闭上了眼，心中一片灰暗，“杨柳，对不起，不能为你报仇了…” “住手！” 第8章 护食的百里玄冥 一声脆生生的呵斥，打断了德顺一行人的恶行。 白清音刚刚听见了他们的对话，她虽小，但她也能从字里行间判断出这些太监的行为是多么的卑劣。 德顺的动作一顿，吓得一个激灵，他不耐烦地回头，想要看看是谁这么不识趣，竟敢在这个荒僻的冷宫中打断他的“好事”。 当他看清楚眼前之人时，他的腿像是被抽去了筋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奴…奴才见过长乐公主！” 其他四个小太监，平日里跟着德顺耀武扬威，此刻却吓得跟鹌鹑似的，瑟瑟发抖，连头都不敢抬。 舒晴眼中瞬间燃起了光，是公主！ 她脸上泪水未干，却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们在做什么？”白清音抱着她的小黑狗，歪着头，故意问道。 她的声音稚嫩，却带着一丝和她父皇一样威严。 “回…回公主，奴才一行人只是在闹着玩。”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心虚至极。 他知道，有白清音在的地方，很可能会有其他人在，他绝对不能承认刚刚的恶行。 舒晴趁着这个机会，跪着爬到了白清音的脚边，她刚刚收回去的泪水又重新涌了出来，她带着哭腔， “公主，他撒谎，他分明是想借着冷宫荒无人烟，意图毁掉奴婢的清白，求公主为奴婢做主！” 德顺听得心头火起，咬牙切齿，心中恨不得立刻上前把这贱人的嘴给堵上，但长乐公主在场，他不敢轻举妄动。 “爹爹说过，撒谎是不对的哟。”白清音的话语轻飘飘的，却如同千斤重锤，敲打在德顺的心上。 冷汗顺着德顺的额头滑落，德顺壮起胆子，小心翼翼地抬头看向白清音，打算找个借口狡辩。 当他迎上白清音审视的目光时，他的心猛地一沉。 眼前的小姑娘分明只有三岁，她的眼神却让他感到一阵窒息。 德顺在心底暗暗安慰自己，别怕，不过是个小屁孩儿而已，她能懂什么？ 他尽力稳住心神，小心翼翼地回答： “奴才没有撒谎，刚刚只是同舒晴姑娘玩笑罢了，哪成想舒晴姑娘误会了。” 他一边说，一边偷偷观察白清音的脸色。 接着，他装作不经意地继续问道：“公主怎会在人迹罕至的偏宫？” 白清音无辜地摸了摸怀里的小黑狗，目光纯净，仿佛完全不懂得成人世界的复杂， “找小狗狗迷路了。” 她的话让德顺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喜，还好，那说明公主现在是孤身一人，这样一来，就没什么可怕的了。 舒晴看着德顺那副伪善的嘴脸，心中涌起一阵恶心，她急切地想要揭露他的真面目， “公主，奴婢所言句句属实，是他一直在诓骗公主！” 德顺正打算厉声舒晴，让她闭嘴，却听白清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 “窝知道吖，他是大骗纸，等窝回去了就让爹爹给你做主哟！” 这话如同晴天霹雳，瞬间让德顺的脸色变得惨白，他没想到一个小屁孩儿竟然看穿了他的谎言，还有意回去告诉皇上。 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德顺的眼神陡然变得狠厉，舒晴心思细腻，一眼就看穿了德顺的险恶用心。 她立刻站起身来，将白清音护在身后，声音急切：“公主殿下，今日是您的生辰，出来这么久，陛下和娘娘该担心了，奴婢这就送您出去。” 她故意提高了声音，既是提醒白清音，也是在警告德顺，眼前的可是皇上亲封的长乐公主，身份尊贵无比，他若是敢动手，下场将会是生不如死。 “想走？走不了了！”他眼中透露出绝望和疯狂， “她一旦出去，就是我们几个的死期，你说我该怎么选？” 白清音从舒晴的背后探出小脑袋，天真无邪地问道：“你也要同我玩闹嘛？” 德顺站起身来，诡异笑了笑，“对，公主，很快就好了。” 他示意手下的小太监动手，但他们一时之间都不敢轻举妄动，毕竟眼前的是长乐公主，地位尊崇。 德顺眉头紧皱，声音如同寒冰：“她不死，死的可就是我们！” 德顺这一提醒，几个小太监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公主快跑！”舒晴转身拉起小公主准备逃离，但四个小太监眼疾手快，将她们俩分开。 舒晴一边挣扎一边臭骂德顺， “她还只是个孩子，你这个畜生不如的东西，你这么做，就不怕皇上追究吗！” 德顺那双布满老茧的大手就快要捂住白清音的口鼻，他发出一声怪笑， “只有死人才不会开口说话，我先送小鬼上路，一会儿便是你。公主殿下，下辈子再见。” “不要！”舒晴的声音撕心裂肺，都怪她，她不该向公主告状，结果连累了无辜的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手已经开始凝聚起功法，她决定亲自惩罚这个大坏人！ 电光火石之间，一道身影如同猎豹般飞身而来，宽大的黑袍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隔绝了白清音的视线。 手起刀落，只听德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的手掌竟然被齐根斩落，鲜血如喷泉般四溅，场面极其惨烈。 白清音被黑袍隔绝，身上依旧一尘不染。 待到视线重新清明，白清音转头看向来人，眼中发出惊喜的光， “玄冥哥哥，你怎么来啦！”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丢掉了手中的佩剑，“脏死了。”他的语气平淡，眼里闪过一丝冷意。 为什么来？还不是因为闻到了她的味道，一时兴起过来看看，没想到竟然有人敢妄图伤害他的“食物”，不可饶恕。 舒晴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全身瘫软，心跳如鼓，但当她意识到白清音已经得救，心的里巨石终于落地。 “你怎么在这儿？”百里玄冥有些不悦。 “我来找小狗狗吖！”说着，她将手中的狗狗举起来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皱了皱眉，若他没看错，这哪里是狗，分明是一只小狼崽。 “没想到，迷路鸟，阿音找不到回去的路了，还碰见大坏人欺负舒晴姐姐。”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委屈。 百里玄冥的视线一下便落在疼得满地打滚的德顺身上，他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 转向舒晴，见她衣衫不整，神色惊恐，心中已然明白了大概。 “强迫宫女，谋害公主，就地处决。”百里玄冥的话语中不带一丝情感，他的声音冷冽，看向几个太监的眼神已经如同看待死人一般。 德顺捂着血流如注的伤口，不住地往后退，“咱家是贤妃娘娘的人，你岂敢动我！” 贤妃名唤阮青颜，乃当朝太傅的孙女，出身名门，自幼便知书达理，温婉贤淑。 早些年，宫中曾有不轨之人潜入，意图刺杀白翊辰，混乱之中，阴差阳错地由阮青颜挡下了致命的一刀，从而救了白翊辰一命。 因此，宫中上下因着白翊辰的关系，对阮青颜十分尊敬，她的地位也因此在后宫中颇为稳固。 阮青颜出自书香世家，待人接物总是和善有礼，深得宫中人的喜爱。 然，命运弄人，两年前，阮青颜本应喜添贵子，可小皇子刚一落地便没了声息。 自那以后，阮青颜便深居简出，不再过问后宫之事。 百里玄冥这几日将大秦国内外了解的透彻，自然也是知道贤妃这一号人物。 百里玄冥不是普通人，又岂会将谁放在眼里。 他正欲动手，一只小手轻轻拉住了他。 第9章 生辰宴 “玄冥哥哥，不要杀他。” 百里玄冥的脚步一顿。 他低头看向白清音，“你要放过他？” 白清音摇了摇头，眼里没有一丝杂质， “玄冥哥哥帮窝抱着它。”说着，她将小狼崽递给了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看着这个弱小可怜的小崽子，心中虽是嫌弃，但还是接了过来。 小狼崽许是觉察到了危险，发出呜咽的声音，百里玄冥的双眼深邃如同深渊，仅仅一眼，小狼崽被吓得不敢动弹，乖乖地安静了下来。 安置好小狼崽后，白清音哒哒地跑到舒晴身边，脸上洋溢着天真的笑容， “舒晴姐姐，窝都听到你和这个大坏蛋的对话啦，窝们把他关起来，问清楚你想问哒！” 舒晴看着这位刚满三岁的小公主，心中既是感激又是敬佩，泪水忍不住蓄满眼眶， 这两年，她费尽心力查找证据，就是为了弄清杨柳的死因，她不相信那样开朗爱笑的人会想不开投井自尽。 舒晴跪下郑重行礼，“奴婢，多谢公主大恩大德，奴婢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情。” 百里玄冥对这些妇人之情毫无兴趣，他吹了一声口哨，季文轩便带着几个拱卫司的人迅速现身。 “押回去。”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如雪。 德顺还想挣扎，季文轩熟练的点了他的哑穴，那挣扎吵闹声才安静了下来。 “你，过来。”百里玄冥看着舒晴冷冷道。 舒晴很是害怕百里玄冥，手心都在冒冷汗， “百里大人有何吩咐？” 百里玄冥将手中的小狼崽递给她， “她的东西，拿好了。” 舒晴长舒一口气，她还以为百里大人会问责，原来是照看公主的宠物。 处理完这里的琐事，百里玄冥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白清音，便大步离去。 “公主，眼下最重要的事是您的生辰宴，奴婢送您去朝阳殿。” 白清音拍了拍自己的脑瓜，一脸苦恼地说：“完鸟，过去好长时间啦，舒晴姐姐我们一起去！玄冥哥哥，你等等窝吖！！！” 百里玄冥的脚步未停，但速度却微微放慢了些许。 “玄冥哥哥，你能带窝去找爹爹嘛？” 白清音吃力地跟着百里玄冥的步伐，气喘吁吁地问道。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你来的好及时哦！”白清音并不在乎百里玄冥的冷漠，喋喋不休。 “受邀前来参加你的生辰宴，顺便汇报刺客一事。” 听到刺杀一事已解决，白清音的好奇心瞬间被点燃， “是谁要伤害爹爹？阿音要教训他！”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挑了挑眉，语气平静地说：“端亲王，你的二皇叔。” 这下白清音有些犯难了，她从没听说过她有二皇叔呀？ 百里玄冥看着她小脸纠结的模样，嘴角微微勾起，但当她看过来时，又迅速恢复了一贯的漠然。 “玄冥哥哥，窝走不动啦，阿音还没吃饭饭，肚肚也饿鸟~” 白清音撒着娇张开手要抱抱，见百里玄冥没什么反应，直接往他身上爬。 百里玄冥身体僵硬了一下，然后机械地将她抱起，似有若无的奶香味萦绕在他鼻尖，格外的好闻。 白清音两只小胳膊乖乖地环绕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趴在他的肩头，她软软开口， “玄冥哥哥辛苦鸟，到了爹爹那儿，阿音给你吃桂花糕！” 怀中的小团子香香软软，百里玄冥忍不住想一口吃掉。 他的思绪飘渺，手中的力度不自觉紧了紧。 这一下立刻引起了白清音的不满，她嘟着小嘴抗议道：“玄冥哥哥，你勒得太紧，阿音喘不过气来啦！”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娇气。” 他忘了她太过弱小，自己一只手就能轻易地掐死。 这边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加快脚步赶往朝阳殿， 而另一边的皇宫早已因为白清音的失踪而乱作一团。 白翊辰得知红袖和绿珠弄丢了宝贝女儿后，大发雷霆，宫殿都差点被他掀翻。 若不是皇后及时拦住，他势必要对红袖和绿珠处以极刑。 凤语苏的心中也是焦急万分，但她更清楚，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清音。 … 白翊辰在勤政殿内叉着腰，来回踱步，眉眼间全是暴戾之气。 “陛下陛下！”李兴为连滚带爬地前来禀报，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和庆幸， “公主找到了！百里指挥使正抱着她前往朝阳殿。” 白翊辰听到这个消息，紧绷的身体瞬间放松，他大手一挥，语气中带着急切：“还不快走！” 朝阳殿中， 凤语苏也正焦急地等待着消息，底下的朝臣和各贵妇人皆窃窃私语，猜测着小公主的下落。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 “小公主怎么和这尊煞神在一起？” “这指挥使倒也不像传闻中那般冷漠无情。” 众人议论纷纷。 “娘亲！”白清音朝着凤语苏挥了挥小胳膊，凤语苏在看见白清音的那一刻，悬着的心也终于放下了。 她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接过白清音，语气中带着嗔怪：“乖宝跑哪里去了，担心死娘亲和你爹爹了。百里大人，多谢你找到阿音。”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自己的位置。 “阿音！乖宝，你吓死爹爹了。”白翊辰的声音在大殿内响起，人未到，声先至。 朝阳殿内众人齐齐起身行礼。 他大步流星走到凤语苏身边，佯装生气地看着白清音，“下次可不许一个人玩闹了，万一出了事怎么办？” 白清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小手揉了揉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 “是阿音太贪玩了，阿音不该让爹爹担心。” 白翊辰哪里受得了白清音这副惨兮兮的模样，气直接消了一大半， “没事就好，告诉爹爹，你怎么回来的，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见白翊辰不生气了，这才将自己看见的事和百里玄冥及时出现的事一起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大怒，当即想处置德顺一行人，“简直岂有此理，宫中竟有如此恶奴！” “爹爹，这件事就交给阿音好不好呀。” “可以，不过你要确保你自己的安全，让百里指挥使协助你。”对于白清音的请求，白翊辰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百里玄冥，朕命你辅助长乐公主，保护她的安全。另外，今日你救了阿音，朕便赏你黄金千两，再加京城东南方向一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众人眼睛都红了，这百里玄冥当真是陛下跟前的红人，地位不仅一飞冲天，连赏赐都如同流水。 “阿音饿了吧，爹爹这就带你吃饭饭。” 白翊辰熟练地抱着白清音，一步步走向龙椅， 周围的朝臣们早已对这一幕见怪不怪。 唯有一个小姑娘发出一声轻嗤，语气中带着不屑还有羡慕， “切，有什么了不起的。” 说话的人是安国公家的幼女，孙倩倩，六岁。 梳着精致的发髻，多余的秀发自然垂落在肩上，白皙的皮肤光滑如玉，举手投足之间高贵的神色自然流露。 孙倩倩自小在家族的庇护和宠爱中长大，她对于宠爱这种东西，自然是再熟悉不过了。 在她看来，宠爱并非是什么稀奇之事，她也有，凭什么白清音就能得到所有人的瞩目。 安国公夫人听到女儿的话，吓得脸色一白，赶紧伸手捂住了孙倩倩的嘴，紧张地左右观望，生怕有人听见这大不敬的话。 第10章 你敢欺负我七妹! 幸好，周围的人似乎并未注意到这小小的插曲，夫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胡闹，长乐公主岂是你能编排的。”安国公夫人低声斥责。 孙倩倩不满地撇了撇嘴，从母亲的手中挣脱出来，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哼。” 底下再怎么吵闹都打扰不了正在美美用膳的白清音。 她坐在白翊辰的膝上，小手捧着精致的糕点，脸颊随着咀嚼的动作微微鼓起， 小嘴巴塞满了食物，就像一只贪吃的小仓鼠，模样可爱至极。 嘉贵妃坐在一旁，眼神柔和地看着白清音，心里暖流涌动。 她轻轻叹息，心里暗想，自家闺女怎么就比不上长乐公主的温婉可人，总是风风火火，没有一点儿淑女的样子。 正沉思间，她突然感到一丝奇怪，往年这个时候，她总是第一个来送礼的人，今日却迟迟不见踪影。 嘉贵妃微微偏头，询问身边的嬷嬷， “芷若去哪儿了？” 嬷嬷恭敬地回答：“回娘娘，四公主正在为七公主准备生辰礼，会晚到一会儿。” 嘉贵妃闻言，轻轻点头，不再多问。 “臭小子，才送你妹妹十箱珠宝，真给老娘丢脸。” 嘉贵妃循声望去，只见淑妃正板着脸教训三皇子，她忍不住捂嘴一笑。 淑妃江晚晚，出身商贾世家，母家财力雄厚，乃大秦国之首富。 她一直希望自己能摆脱“铜臭味”，生一个精通墨宝的大才子，因此给三皇子取名白淮书。 但白淮书却完美继承了母亲的经商天赋，对书本毫无兴趣，唯独对算盘情有独钟。 嘉贵妃笑着为白淮书解围：“晚晚，淮书一向节俭，可唯独对阿音慷慨，倒不如听听他怎么说。” 白淮书闻言，揉了揉耳朵，一脸欲哭无泪， “还是嘉母妃最懂我，这些箱子里可是四国内独一无二的珍品，一件都价值万金，儿臣都没有私藏，全给妹妹了。” 淑妃听罢，脸色缓和了许多，不自然地咳嗽几声， “母妃这不是怕你送少了没面子嘛，乖嗷。” 白淮书不满地轻哼一声，便迫不及待地等着白翊辰宣布今日的献礼环节。 他心中暗自得意，送给妹妹的生辰礼物，绝对能够吊打所有人！ “乖宝，要不要再吃一口？”白翊辰的目光始终停留在怀中的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摇摇头，小嘴巴嘟囔着， “窝吃饱啦！” 她的眼睛盯着桌上还剩余的桂花糕，白翊辰见状，立刻将小碟子拿过来，放在她面前，方便她拿取。 白清音一手抓着一块桂花糕，然后挣扎着从白翊辰的膝盖上滑下来。 “阿音要去玄冥哥哥那儿！” 她没有忘记自己答应过百里玄冥要给他吃甜甜的糕点。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心中顿时有些不是滋味，阿音今天都还没给他这个爹爹喂过一口吃的呢。 一旁的凤语苏将白翊辰的表情尽收眼底，看着白翊辰那失宠的模样，她忍不住笑出声。 白清音一蹦一跳的去找百里玄冥，朝阳殿内众人的视线都随着她的身影移动。 众人心思各异，太子白瑾年的眉头紧皱，心中有些不安。 他因忙于处理父皇布置的课业而错过了拱卫司的选拔，但关于百里玄冥的事迹，他也有所耳闻。 百里玄冥过于冷心冷情，这样的性格让他担忧阿音与此人过于亲近是否合适。 孙倩倩同样注意到了白清音的动向，她的目光紧随其后，最终落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 自从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踏入殿中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中便掀起了波澜。 尽管大秦国上下对百里玄冥的评价是残酷冷血、高傲自大，甚至不将皇上放在眼里，但孙倩倩却觉得他并不像传闻中那样可怕。 百里大人不仅容貌出众，而且实力强悍，这样的人，才配得上跟她做朋友。 “玄冥哥哥，给你，这是阿音特地给你留的哦~” 白清音的声音甜腻腻的，献宝似的将手中的桂花糕递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却没有立刻伸手去接，他想要验证是否只有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食物，才具有治愈能力。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只是直直地盯着她的手，误以为他不好意思接，便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糕点往他的嘴里送。 百里玄冥张口吃下，瞬间，一股暖流在体内流淌，抚慰着他的创伤，果真如他所想。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吃下糕点，一双眼睛高兴得发光，脸上绽放出大大的笑容。 她正打算再递上一块桂花糕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这温馨的气氛。 “百里大人，我是安国公府的大小姐孙倩倩，这是我最喜爱的芙蓉糕，送给你。” 孙倩倩昂着头，高傲得像只小孔雀，她向来是人见人爱，她都如此示好了，她不信百里玄冥会不明白她的意图，不愿意与她做朋友。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心中不悦，哪里来的蝼蚁，如此吵闹。 他并未理会孙倩倩，目光不经意落在白清音手里剩下的糕点上，心中暗自思量， “她在看什么，怎么不继续给我吃了？” 白清音的目光正被孙倩倩手中的芙蓉糕吸引，那糕点做得很是精致，让她忍不住想要尝一口。 孙倩倩见百里玄冥如此无视自己，一时间下不来台，心中有些恼怒，提高声音道： “喂，本小姐跟你说话呢。” 百里玄冥内心很是反感，薄唇轻起： “滚。” 孙倩倩心中一凛，从小到大，还没有人敢让她如此难堪过。 她心中的羞愤难以抑制，凭什么他对白清音就如此不同！ 情绪失控之下，她不自觉抓住了百里玄冥的袖口，想要让他给个说法。 殊不知这个动作却让百里玄冥对她更加不耐，他用力甩手，将孙倩倩的手打掉，目光阴寒地看向她。 孙倩倩躲避不及，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作为一个注重脸面的小姑娘，她顿时觉得羞辱至极，哇的一声放声大哭，场面顿时变得尴尬起来。 白清音反应迅速，她牵起百里玄冥的手，将剩下的桂花糕放入他的掌心，然后擦了擦手，便急忙去扶坐在地上的孙倩倩。 白清音的小脸上写满了关切，她轻声问道：“姐姐，你没事叭？阿音拉你起来。” 白清音伸出小手，想要帮助孙倩倩起身。 孙倩倩却并不领情，她反手一推，将白清音的手打开，语气尖锐， “不要你管，你现在一定很得意吧。” 白清音被推得一个踉跄，幸好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及时托住了她的背，才没有让她摔倒。 白翊辰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白清音，见她被人推的差点摔倒，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如锅底，一边的凤语苏满眼心疼。 安国公夫人看到这一幕，两眼一翻，差点晕了过去。 她在心里暗自责怪，都怪他们平日里太过娇惯她，以至于孙倩倩现在闯下大祸。 白翊辰正准备发作，大门外突然传来一声气愤的呵斥： “孙倩倩，你敢欺负我七妹！” 第11章 请公主恕罪 来人身着一件烟紫色的长裙，裙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仿佛飘落的紫云。 她的发髻梳得精巧，流苏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曳，增添了几分俏皮与灵动。 一双明亮的杏眼，眸光中却带着几分怒气，眉毛纤细而挺拔，不似其他姑娘的圆润可爱，眉眼处反而透露出一丝不羁的侠女风范。 是四公主白芷若，她在国学院中与孙倩倩同窗读书，平日里就不大对付，这下矛头更深了。 “四姐姐！五姐姐！”白清音的嗓音清脆，小脸满是兴奋，她挥舞着小手，热情地招呼着两位姐姐。 孙倩倩的面色却是青一阵白一阵，此番属实是她过于莽撞，但为了面子，她仍旧硬着头皮，嘴硬地辩解：“我没有！我没有欺负她！” “逆女，住嘴！”安国公急匆匆地拉着自家夫人跪下，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 大殿之中，无数双眼睛都清楚地看到了刚才的一幕，是长乐公主出于好意想拉孙倩倩一把，而孙倩倩却动手推了公主。 “请陛下恕罪，小女顽劣，并非有意与公主过不去，都怪臣与内子教女不当，这才冲撞公主， 还请陛下看在倩倩年幼的份上宽恕她，臣愿意替倩倩受罚。” 安国公的姿态放得极低，额头几乎要触地。 孙倩倩看到父亲如此，心中的悔意终于涌了上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怯懦地开口：“爹爹，娘……” “还不跪下！给公主认错！” 国公夫人语气严厉，眼中流露出对女儿的不满和失望，她从前怎么就没发现，自家女儿竟然如此不懂礼数。 “孙小姐其实也没错。” 五公主白宛如的声音冷不伶仃地响起，众人皆是一惊，没想到她会突然为孙倩倩辩护。 白翊辰的眉头紧皱，火气在胸中翻涌， 这三年来，他是否太过仁慈，以至于让人欺负到了他的宝贝女儿头上，都当他死了吗？ 白宛如突然身体不适，轻轻拿起手帕掩面，轻咳了几声，这才柔弱地继续说道： “孙小姐不过比小妹大了三岁，就已经教会了小妹什么是恶狗攀咬，这难道不算是功劳？” 白宛如一脸无辜地看着瞪着自己的孙倩倩和满脸不知所措的安国公， “怎的都这样看着我？对不起，是我说错什么话了吗？我这人久病不出门，不会与人打交道，还请海涵。” 说着，白宛如轻轻捂了捂心口，这几句话，已经是她体力所能支撑的极限。 安国公的心跳得如战鼓擂动，他恨不得给自己一个耳光，他都说了些什么？ 他怎能以倩倩年幼为由就想逃脱罪责，而公主才刚满三岁啊！ 三月的天气虽然微凉，但安国公却是冷汗涔涔，感觉自己命悬于一线。 “倩倩，还不快向公主请罪！” 安国公的声音中充满了焦急，他怎么就生了这么个愚蠢的女儿。 孙倩倩紧咬着下唇，心中充满了不甘，今天是她一生中最屈辱的日子，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她将脸埋得极低，不让任何人看到她脸上的扭曲表情。 “长乐公主，是臣女不识好歹，不该推你，请公主殿下恕罪。”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稚嫩的声音响起：“窝原谅你啦！”她笑了笑，她可是最善良的小鲤鱼，才不会那么小心眼。 “但是，你也要向玄冥哥哥道歉，你不由分说扯他的衣袖，他当然就生气啦！” 白清音的话让百里玄冥意外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她还会拉上自己。 孙倩倩不自觉地捏紧了衣裙，不甘心地转向百里玄冥，声音微弱：“对不起百里大人，是我冒昧了。” 白清音满意地点了点头，然后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玄冥哥哥，你也要对孙姐姐道歉哟。” 孙倩倩一愣，就听见白清音继续说： “她拉你是她不对，可是玄冥哥哥，她也因为你不小心摔倒鸟。”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摇晃着他的衣袖，撒娇道：“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快点说嘛，只要你承认错误，阿音就给你桂花糕！” 百里玄冥本懒得搭理这些蝼蚁，但听见白清音用桂花糕来贿赂他，不过是两个字的事，也不是不可以， “抱歉。” 百里玄冥言简意赅，白清音已经十分满意了。 事情处理完毕，白清音暗自得意，觉得自己真是最聪明的小锦鲤！ 白翊辰看着女儿得意的样子，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上了笑意，不愧是他的乖宝。 但随即他收起笑容，神情严肃地说： “该罚还是得罚，安国公教女不当，罚俸半年，孙倩倩推搡公主，罚抄经书百遍，不抄完不许出门，国学院那边也不用去了。” 安国公长舒一口气，好歹小命保住了，赶紧叩头谢恩，声音中充满了感激：“谢陛下饶恕，臣一定好好管教，绝不会有下次！” 事情已了，凤语苏也松了一口气， “芷若和宛如来得这样晚，可是去准备妹妹的生辰礼物了？” 凤语苏的声音里洋溢着笑意，嘉贵妃也跟着打趣道： “芷若你这丫头自己来得晚就算了，怎的还拖着你五妹，宛如身体不好，要是病倒了，我可唯你是问。” 白宛如自小体弱，走起路来如同弱柳扶风，五岁的年纪本应是自由欢笑的时候，但她却总是带着一副病态之相，鲜少出门。 她的母妃几年前因病去世，又逢贤妃丧子，白翊辰便将白宛如过继到贤妃膝下。 然而贤妃一心向佛，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是由嘉贵妃在照管，因此白芷若和白宛如之间的关系较为亲密。 “嘉母妃可错怪四姐了，”白宛如捂着嘴轻笑，她的声音轻柔， “来的路上瞧见四姐准备的东西稀奇，一时迷住了，这才结伴而来。” 白宛如向着白翊辰恭敬地行了一礼，提议道：“父皇，不如就由四姐和儿臣打头阵，哄小妹一笑。” 白翊辰大手一挥，爽快地应允：“准。” 白芷若轻轻拍了拍手，随即六个宫女鱼贯而入，其中五个宫女手臂上各立着三只羽毛翠绿的鹦鹉。 另一个宫女则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盆刚摘下不久、散发着清香的桃花。 白芷若从怀里掏出一个特制的口哨，轻轻吹响，哨声悠扬绵长，在朝阳殿中回荡。 随着哨声的变化，十几只鹦鹉开始在殿内盘旋，它们在空中排列出不同的字样，连在一起，竟然是“福寿康宁”四个大字。 在场的众人见到这一幕，无不感到新奇，白清音的目光也被牢牢地吸引住了。 白芷若满意地看着大家的反应，脸上洋溢着骄傲，这可是她花费了一个月时间，费尽心思琢磨出来的。 紧接着，哨声音调陡然变得清亮，鹦鹉们齐声鸣叫：“长乐公主百岁无忧，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千岁！” 话音刚落，鹦鹉纷纷叼着娇艳欲滴的桃花从空中洒落，如同一场花雨。 白清音连连发出惊叹：“真有趣，真好看！阿音好喜欢！” 嘉贵妃笑容满面，这丫头确实花了不少心思。 白宛如挥了挥手，底下的人立刻抬上来一块大屏风，上面用金丝银线绣着白清音在御花园玩闹的场景，绣工精细，色彩鲜艳，若不是将人刻在心里，断然是秀不出活灵活现的画面。 白清音跑过去小心翼翼的东摸摸西看看，喜欢得不得了，她一把扑进两个姐姐的怀里，用头分别蹭了蹭她们的脸，软软道谢：“谢谢姐姐！阿音好开心！” 白翊辰看着两个女儿的功劳，心中十分满意，忍不住夸赞道：“小四和小五有心了，都有赏！” “多谢父皇。” 第12章 舍利子 白淮书早已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动，迫不及待地想要展示他精心准备的礼物。 他兴奋地呼唤着白清音，“七妹七妹，你猜猜哥哥给你准备了什么？” 白清音望着浑身珠光宝气、神采奕奕的白淮书，咧嘴一笑，“阿音的小金库又要被三哥哥堆满咯！” 此话一出，周围的众人忍不住哄然大笑。 白淮书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笑着说道：“阿音好生聪明。” 一旁的凤语苏调侃的说：“自打阿音出生起，淮书年年都送金银财宝，也不怕把你母妃家给掏空了。” 白淮书连忙辩解：“母后，这可都是儿臣自己挣的！母妃还嫌弃儿臣太过于吝啬呢！” 话音刚落，白淮书便示意随从抬着十大口箱子鱼贯而入。 他满脸骄傲地命令：“都打开！” 箱子应声而开，金光瞬间乍现，满座的宾客都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 白淮书得意洋洋地一一介绍着箱子中的宝物，话语中满是自豪： “南海鲛纱，给妹妹做裙子；东海夜明珠，给妹妹当蜡烛用；还有七宝玉如意……” 每说出一样宝物，众人心中便发出一声惊叹，今日果真是大开眼界，大秦国首富的名号果真名不虚传。 白清音满眼冒星光，她看着那些珍宝，每一个都让她爱不释手。 她觉得自己都快被哥哥宠成一个小财迷了。 白清音甜甜的笑着向白淮书道谢：“谢谢三哥哥~” 陆续有人上场献礼，虽然他们的礼物在公主和皇子面前显得不足为奇，但每一件都颇具心意，白清音都一一甜甜道谢。 白翊辰的礼物作为压轴，他等待的时候显得有些不耐烦。 终于，他站起身来，威严道：“来人，将朕为阿音准备的生辰礼呈上来。” 李兴为郑重地将手中的物品放在朝阳殿的空案上，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了过去。 人群中，一个十分懂行的大臣惊呼出声：“是舍利子，为首的舍利子仔细看还会有若隐若现的七色光彩。 若我没看错，这是两百年前空慧大师圆寂时的那一颗，堪称真正的无价之宝。” 大家听了这位大人的解释，一时无言，这位长乐公主当真是深得君心，一颗舍利子就已经弥足珍贵，更何况这里有足足八颗。 即使隔着一段距离，白清音也能感受到舍利子本身散发出的佛性。 这就是天道爷爷曾说过的大慈大悲，只有懂得人世苦楚，真正拥有慧根之人才能修成的因果。 淡淡的光辉萦绕在她身边，她心中感动不已。 “阿音，你是上天赐给爹爹的礼物，爹爹只希望你平安快乐，希望它们能让吾儿一生无忧。” 白清音泪眼朦胧，用力点点头，她的爹爹是世界上最好的爹爹！ 朝阳殿一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闭眼假寐，忽地他睁开双眼。 七彩舍利子照映进那双漆黑如深潭的眼底，微弱的佛光一闪而过，百里玄冥轻嗤一声，重新闭上了双眼。 … 凤梧殿 夜幕降临，弯月如同一枚银钩，静静地悬挂在树梢枝头，繁星闪烁，点缀在一望无际的苍穹之上。 “娘亲，这就是窝给你说的那个姐姐哟，她今天保护阿音啦！” 白清音坐在那里，任由红袖用毛巾轻轻擦拭着她的小脸，口齿不清地说道。 舒晴恭恭敬敬地跪在凤语苏面前，谦卑地回应： “是公主及时出现救了奴婢，这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凤语苏的声音柔和而又不失威严，她缓缓说道： “起来吧，本宫也已听说你的事，贤妃久居不出，甚少知道后宫之事，那德顺也是仗着掌事太监的身份，才敢欺负于你。 你救了公主，为人也机灵，本宫可以为你安排一个更好的去处，你可有想去的地方？” 舒晴微微抬头，语气坚定地回答： “回娘娘，如今德顺已经伏法，临华殿已经没有人在欺负奴婢，奴婢自从入宫便是伺候贤妃娘娘，如今娘娘身边人少，奴婢不愿去别处，还请皇后娘娘成全。” 凤语苏嘴角轻轻上扬，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倒是个有情有义的好孩子。 “也罢，若你日后有难处，尽管来寻本宫。” 舒晴心中感激不已，她赶忙低头行礼， “奴婢多谢皇后娘娘。” 语闭，舒晴还未有所动作，凤语苏注意到舒晴脸上闪过的为难之色，便贴心地开口： “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舒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鼓起勇气直接说道：“公主，杨柳的事……” 白清音探出小脑袋，安慰着舒晴说： “舒晴姐姐放心，窝没忘记哒，今天太晚了，明天窝就陪你去找玄冥哥哥哟~” 听到白清音的承诺，舒晴的心情顿时安定下来，她连声道谢： “奴婢叩谢公主恩情！对了，公主，您交给奴婢照看的小狗狗，奴婢已经交给了绿珠姑娘照顾，您放心。” “嗯嗯好哒！” 待舒晴离开后，凤语苏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小脑袋，语气满是温柔：“是个不错的孩子，阿音没有救错人。” 白清音闻言，便往凤语苏的怀里蹭，娘亲身上香香哒，她好喜欢！ 凤语苏的话锋一转，语气中带了一丝严肃：“但是，阿音以后可不能让娘亲担心了，也不能置自己于危险之地。 今日若不是百里大人及时出现，我都不敢想会发生什么。” 说着，她搂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 红袖和绿珠在一旁听着，心中充满了愧疚，她们心有余悸地说：“是啊公主，今日是奴婢们弄丢了您，若是您出了事，奴婢们万死难辞。” 白清音则安抚地拍着凤语苏的胳膊， 小声保证：“娘亲，阿音再也不会让你担心啦~” 她的小脸凑到凤语苏的耳边，糯糯道： “娘亲，告诉你一个秘密，其实阿音是小仙女，一定不会有事哒！” 凤语苏听后先是一愣，随即眉眼微弯，她的女儿自出生以来便聪慧异常，常常懂得比普通孩童更多的东西，她便知道她定不是普通人。 她压低声音，柔声回应： “阿音就算是小仙女，也是娘亲的心肝宝贝，娘亲比任何人都关心你的安危，答应娘亲，一切要以自身安全为主，不要勉强好吗？”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坚定应道： “嗯！” 夜色渐深，凤语苏温柔地抱起白清音，轻声说道： “好啦，我们去榻上玩一会儿，你爹爹一会儿就来给你讲故事哦。” 她脚步轻盈，带着白清音向寝殿的内室走去。 白清音的小胳膊软软地搭在凤语苏的肩上，她的小手不经意间梳理着凤语苏散落在肩头的秀发。 突然，白清音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疑惑，她抬头看着凤语苏，好奇地问道：“娘亲，二哥哥又没来呀，阿音还从未见过二哥哥。” 她口中的二哥哥，名叫白落尘，今年九岁，性格沉闷，总是避免与人交往，自从他的母妃欣嫔离世后，他的性子变得更加阴郁。 白翊辰看不上这个儿子，对他并不上心，甚至担心他会影响到活泼的白清音，因此一直未曾安排他们相见。 凤语苏叹息一声，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惋惜： “你二哥哥喜静，从来不会主动出席任何一场宴会。唉，也是个可怜的孩子…” 作为后宫之主，她自然是想将白落尘抚养在膝下又或者让他选一个自己喜欢的妃嫔作养母，但白落尘的拒绝让她只能无奈地尊重他的意愿。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小脸上露出了坚定的神色，她下定决心说： “那窝明天找完玄冥哥哥了以后，窝就去看二哥哥，娘亲，可以嘛~” 凤语苏将她稳当地放在床上，伸手刮了刮她的小鼻子，笑着回答： “当然可以，不过得让红袖陪你一起。” 听到娘亲的同意，白清音的小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兴奋地拍手叫道： “好耶！” 第13章 质问德顺 黎明的曙光缓缓揭去夜幕的薄纱，天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忽而一阵清风吹来，带着晨露的清新和阵阵凉意。 白清音今日醒得格外早，不等凤语苏来叫醒她，便已经乖乖地坐在床榻边等候。 白翊辰下早朝后，一回到寝殿便看见白清音圆润乖巧的模样，心中的疲惫瞬间消散，老父亲的心都要被她融化了。 “爹爹！你回来啦！” 白清音看见白翊辰，眼前一亮，立刻张开双手要抱抱。 白翊辰褪下有些凉意的外袍，熟练的将白清音搂在怀中，感受着她的温暖。 “乖宝往日都要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真是难得。”白翊辰边抱着她去洗漱，边打趣道。 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小脸蹭了蹭他的脸，软软地开口：“阿音今日有两件大事，不能睡太久！” 白翊辰自然知道白清音所说的“两件大事”是什么，昨晚白清音还征求了他的意见。 他心里其实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拱卫司那里血腥味满天，还有各种骇人的刑具，他真担心阿音会吓着。 再加上他那二儿子，整天面色阴沉，性格孤僻，怕不是个好相处的主儿。 他心中轻叹，阿音决定的事，谁能阻止呢？ 他也只得点头同意，暗暗加派人手，确保她的安全。 “绿珠姐姐，窝想看看小狗狗可以嘛？” 白清音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口齿不清地请求，嘴巴里被白翊辰喂得满满当当。 绿珠看向皇后，凤语苏微微点头，绿珠便将那只黑色的小狼崽抱了过来。 白翊辰转头一看，眉头紧皱， “这是…狼。” 绿珠闻言，面色瞬间变得苍白，“这…” 白清音却若无其事，揉了揉眼睛，“狼狼？长大了会变得像那天一样见到的狼狼威风！” 她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回忆着拱卫司选拔那日成年狼的模样。 “阿音，这可不是温顺乖巧的小狗，长大了很是凶猛，你确定你要养着吗？”凤语苏的话语中带着丝丝忧心。 白翊辰面带薄怒，责怪道：“饲兽阁的人干什么吃的，如此疏忽大意。” 幸好这只是幼崽，若是成年猛兽跑了出来，这宫中上下岂不是皆成了它们的盘中餐。 “奴才这就去查看。”李兴为躬身退下，准备去调查此事。 白清音一手拉着白翊辰的衣袖，一手牵着凤语苏的手，摇晃不停，撒娇着说： “它还这么小，不会有事哒，阿音喜欢它，爹爹，娘亲，阿音保证不让它伤人，好不好~” 小狼崽似乎也感受到了白清音的喜爱，嗷呜嗷呜地叫个不停，配合着她的请求。 白翊辰哪里抵得住白清音的猛烈撒娇，不多时便松了口， “爹爹会专门在凤梧宫给它修缮一个居所，还会派驯兽师过来查看，唯一的要求就是你不能受伤，否则爹爹会生气的。” 白清音乖乖应允，甜甜地说：“窝会的爹爹！” 待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她四处张望，寻找着舒晴的身影， “舒晴姐姐来了木有吖？” 红袖上前回话，身后紧跟着的就是舒晴。 “回公主，陛下，娘娘，一切准备妥当。” 白翊辰点点头， “保护好公主，不然朕唯你是问。” … 繁贵富丽的马车在宫道上缓缓行驶，车轱辘压过石板路，发出规律的声响。 车内，舒晴的心情仍然有些激动，她无法相信百里大人和长乐公主竟然会亲自帮她调查杨柳的死因。 她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衣角，心中既有感激也有不安。 不久，马车缓缓停下，舒晴先一步下车，然后小心翼翼地搀扶着白清音稳稳落地。 白清音一下车，便发出了惊叹：“哇哦~这就是百里哥哥的家嘛？” 她的眼睛闪烁着好奇的光，抬头仰望着眼前府衙。 舒晴顺着白清音的视线看去，皇宫的富丽堂皇与拱卫司的沉闷形成了鲜明对比。 拱卫司的整体建筑以黑色为主色调，布局层次分明，高墙深院，戒备森严，光是站在这里，都能让人不寒而栗。 “舒晴姐姐，红袖姐姐，我们进去吧！”白清音自然地招呼着，一点也不害怕。 门口的守卫面色不变，恭敬地行礼： “属下见过长乐公主。” “玄冥哥哥在哪里呀？” “这里这里，公主，属下这就带你过去。” 季文轩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他早早就得了皇帝的指令，将拱卫司所有的刑具都收了起来，连牢房里外都打扫了一遍，这才来的有些晚。 红袖和舒晴曲膝施礼，齐声道：“见过季大人。” “我记得你，你是文轩哥哥！” 季文轩对眼前的小姑娘颇有好感，眉眼间不自觉地带了几分笑意： “公主好记性，是属下的荣幸。百里大人正在大堂等候。” 白清音乖巧地点了点头，带着舒晴和红袖跟随在季文轩的身后。 大堂内，百里玄冥身着一件玄色窄袖官服，腰间系着一条黑金花纹的玉带，上面挂着一块墨色玲珑的玉佩，散发出淡淡的寒光。 姿态看似慵懒随性，但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却流露出一股睥睨天下之气。 百里玄冥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看着眼前的卷宗，心思却不在其上。 他心中默默计算着时间，她应该快到了。 “玄冥哥哥！”随着一声欢快的呼唤，白清音的声音在大堂外响起，人还未至，声音到。 百里玄冥闻声，啪的一声合上手中的卷宗，大步流星地朝着门外走去。 白清音小跑着进来，小脸微红，额头上挂着一层薄汗，气息略显急促：“久等啦！” 百里玄冥的面色冷淡，薄唇微抿，他从袖中掏出一方帕子，随手丢在白清音的脸上，声音淡漠：“擦擦。” 这一举动让旁边的红袖心中愤然，正欲开口斥责，却被白清音的动作打断。 白清音一把抓过帕子，胡乱地在脸上擦拭了几下，然后笑嘻嘻地说： “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走吧，去地牢。” “好！”白清音应声，回头招呼着， “红袖姐姐，舒晴姐姐，快来！” 舒晴和红袖相视一眼，随即跟上了白清音的步伐。 地牢内原本昏暗阴森，潮湿的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铁锈的气息，今日，这里却被打扫得十分亮堂。 阳光透过特意打开的小窗，斑驳地洒在石墙上，让这个阴暗的地方多了几分人间的温度。 白清音好奇地四处张望，东瞧瞧，西看看，对这里充满了好奇。 身后的红袖和舒晴对拱卫司内部这番模样感到十分诧异，她们没想到平日里传闻中那个阴森恐怖的地方，竟然会有如此光景。 在大牢的角落里，德顺靠墙而坐，他那只断了手的胳膊上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显得尤为醒目。 仅仅一日之隔，德顺的脸色变得憔悴，神情恍惚，与昨日那个嚣张跋扈的他大相径庭。 百里玄冥在提前准备好的桌案前坐下，他并没有打算主动过问，只是淡淡地扫了德顺一眼。 舒晴见百里大人没有发话，一时间也不敢贸然上前。 红袖在心中暗自嘀咕，皇上明明让百里大人协助公主调查此事，可百里大人却毫无动作，当真是目中无人。 不过，她可不敢在这位面前表露半分不满，只能在心里偷偷抱怨。 “舒晴姐姐，你有什么想问的，就去问吧。” 白清音无奈地摇了摇头，只能靠她这条小锦鲤来推动进展了。 舒晴犹豫地看了看百里玄冥，见他并没有反对的意思，这才壮起胆子，走向德顺，坚定地质问道：“德顺，杨柳之死，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4章 老妈子的白翊辰 德顺听到声音，缓缓地抬起头，努力睁开那双布满血丝的双眼，看向站在牢门外的舒晴。 他莫名地笑了下，声音沙哑又无力： “她是自裁而亡，跟我没关系。” “你胡说！”舒晴的情绪瞬间激动起来，她死死地扒住牢门的铁栏，眼睛瞪得大大的， “杨柳死的头一晚，她对我说， ‘小晴，那德顺终日对你图谋不轨，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他居然偷盗宫中财物，拿出去倒卖，这下可算是抓住他的错处， 等我找到确切的证据，我就去皇后娘娘那儿告发他，日后他就不能找你麻烦了。’ 一定是你，是你发现了她的行踪，所以她才被灭了口！”舒晴的声音颤抖，眼眶通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哈哈哈哈。”德顺的笑声在牢房中回荡，听起来既癫狂又凄凉， “我倒卖财物，你可有证据？” 舒晴气得身体直抖，她当然尝试过寻找证据，可是那些线索就像是被人精心清理过一样，消失得无影无踪。 前几日，舒晴好不容易瞧见德顺只身一人鬼鬼祟祟地朝着冷宫方向前去，便记在心里。 本想等着公主生辰，宫中忙作一团时伺机查找，没曾想还是被他给盯上了。 “舒晴姐姐。”白清音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舒晴的质问， “你昨日为什么在那么偏远的地方吖？” 舒晴抬手抹去了眼角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调整好自己的情绪后回答：“奴婢前几日见过德顺往那里去，所以想看看那边是否有什么不妥之处。” 白清音听后略作思考，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窝们也去看看吧！” 德顺听到公主要带着百里玄冥去冷宫，面色瞬间变得苍白，心中一阵慌乱。 百里玄冥将他的表情变化尽收眼底。 “什么时候？”百里玄冥语气淡淡，顺着白清音的话说道。 “唔…不如就现在去吖！”白清音说着便准备动身，小腿哒哒地迈着步子，打算爬上百里玄冥身上。 德顺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他颤抖着开口， “不用去了，人是我杀的，是我杀了杨柳，我认罪。”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彼此都没曾料到他会承认。 舒晴猛然回头，眼中充满了愤怒，她恨不得将德顺捅个对穿。 “你终于承认了，我就知道，一定是你！” 舒晴的情绪激动，扑通一声跪在白清音面前，“奴婢恳请公主替杨柳做主！” 白清音挠了挠头，她并不懂得如何处理这种事，她求助地看向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秒懂她的意思，冷声道：“来人！” 季文轩应声带人前来。 “凌迟处死，慢慢割，别让人死太早。” 红袖听见德顺的下场，浑身不由自主地冒出冷汗，百里指挥使，果真是活阎王。 反观舒晴，她长舒一口气，心中终于有了解脱的感觉，她终于替杨柳报仇了。 “婢女叩谢公主，多谢百里大人。” “玄冥哥哥抱抱~”白清音张开双臂，这么直接的请求，倒是让百里玄冥有些措手不及。 他很快就释然了，抱她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就当做是揣着食物一样。 白清音如愿以偿地被他抱在怀里，小手紧紧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 红袖见状，赶紧上前，担心地开口： “公主，百里大人也不过十岁的年纪，奴婢担心累着他，奴婢抱你好不好？” 百里玄冥却像是没有听见红袖的话一样，抱着白清音转身就走，他的步伐稳健，丝毫没有因为负重而显得吃力。 红袖无奈地抽了抽嘴角，自己似乎是多管闲事了。 “白清音，你有什么话直说。” 百里玄冥的声音平静，他刚刚就瞧见她乌黑的眸子转个不停，猜到她肯定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白清音嘿嘿一笑，乖乖趴在百里玄冥的肩膀上，悄声说道：“玄冥哥哥，窝们晚上一起去冷宫里看看嘛。” “不去。”百里玄冥神色淡漠，无情地拒绝了她的请求。 “去嘛去嘛，阿音想去，给你吃桂花糕好不好吖？”白清音不死心，试探着用桂花糕来贿赂百里玄冥。 “具体时刻。”百里玄冥的回答言简意赅，听见桂花糕到底松了口。 白清音咧嘴一笑，她就知道，每次只要用桂花糕诱惑，玄冥哥哥就会答应她的请求。 “待会儿窝要去二哥哥那里，等天刚刚黑，窝们就去！玄冥哥哥，你悄悄的哟，不要被别人发现啦！” “嗯。” … 白清音回到凤梧宫的时候，太阳刚刚爬过天顶。 白翊辰在殿内焦急地来回踱步， 凤语苏坐在一旁，看着他这样晃来晃去，头都有些疼了。 “苏苏，你说阿音怎么还不回来，会不会出什么事？”白翊辰眉头紧锁， “早知道，朕就该陪她一起去。” 凤语苏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 “阿辰，你派去的暗卫都有数十个，而且又在百里大人的管辖之内，能有什么事，你啊就是担心过剩。” 尽管如此，白翊辰还是时不时地看向门外，心中的暴躁之气如同烧开的水一样逐渐沸腾，他感觉自己的手痒痒的，好想砍点什么来发泄。 李兴为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心中暗暗祈祷，公主啊，您快回来吧，陛下似乎又要发疯了。 就在这时，救星般声音在门口响起， “娘亲，我回来啦！” 白翊辰阴沉的面色立刻如同乌云散去。 “爹爹的乖宝，来让爹爹看看。此行可还顺利？”他迎上前去，脸上满是宠溺。 “嗯！”白清音重重地点了点头，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大坏人受到惩罚了哟！” 白翊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眼中满是骄傲和赞许：“真棒！来，乖宝饿了吧，午膳刚好。” 李兴为偷偷摸了摸头上的虚汗，暗自吐槽：“哪里是刚好，分明等了快半个时辰，菜都热了好几次。” 半天不见白清音，凤语苏也想念得紧，但白翊辰像老妈子似的喋喋不休，她也没机会插嘴，只能在一旁无奈的直摇头。 用完午膳，白翊辰拿起手边的丝帕，轻轻擦了擦嘴角，漫不经心的说： “是不是准备去找你二皇兄，不如爹爹陪你一起去？” 白清音刚刚喝完凤语苏递过来的蜂蜜水，小嘴巴吧嗒吧嗒地回味着，听到白翊辰的话，她摇了摇头， “阿音要自己去。” 白翊辰的表情瞬间有些受伤，眉头微微皱起，声音带着一丝失落： “为什么？” “因为阿音担心二哥哥见到爹爹就躲起来不见窝了啦！” 白清音的想法简单，她知道爹爹对其他几个哥哥姐姐总是不苟言笑，她担心二哥哥原本就比较沉闷，会在爹爹面前感到不自在。 白翊辰听完白清音的话，表情皲裂开来，他没想到自己在女儿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 完了，在乖宝眼里，他是个暴君 t﹏t。 看到白翊辰神色恹恹，凤语苏哭笑不得。 “在阿音心里，爹爹天下第一好！只是二哥哥不像阿音一样与爹爹亲近，阿音不想让他有压力。” 白清音也觉察到了白翊辰的情绪，赶忙上前，小手握住他的大手，眼神中满是安抚。 凤语苏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笑着说：“我们的阿音最是乖巧懂事了。” 白翊辰闻言，心情立刻好转，重新恢复了笑容，眼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 第15章 白清音发飙 “唉，转眼阿音三岁了，也不知是否是大了的缘故，阿音不像从前那般黏着朕了。” 白翊辰望着白清音离去的背影，发出一声悠长的叹息。 凤语苏静静地站在他的身侧，目光柔和地追随着女儿的背影，喃喃细语道： “孩子大了，自然就有了她的想法。陛下不必忧心，阿音是你我一手带大，怎会疏远呢。” 白翊辰自然地牵起凤语苏的手，轻轻摩挲着， “说起来，阿音也该到了入国学院的时候了，她从小在朕身边耳濡目染，不如朕亲自教导她如何？”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待。 “阿音需要交朋友，她该出去看看，我们总不能将她困在身边一辈子，国学院是最好的选择。” 凤语苏虽然舍不得女儿，但她更希望阿音能够自由快乐地成长。 “唉，也罢，就听你的吧。”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释然，他总该学会放手。 … 微凉的春风轻轻吹过，枝头的嫩叶随风摇曳，阳光透过缝隙洒在地面上，形成斑驳的光影，宛如满地碎银，令人沉醉神往。 白清音心情愉悦，嘴里哼着不成形的调子，蹦蹦跳跳地朝着白落尘居住的景阳宫走去。 白落尘去世的母妃欣嫔并未得到白翊辰的宠爱，自受封以来，便一直安置在景阳宫居住。 景阳宫坐落在皇城的一角， 它没有其他宫殿的雄伟磅礴，也不像它们那样沐浴在灿烂的阳光之下。 相反，它静静地隐匿在一片背阴之地，显得格外孤寂和冷清。 白清音走了许久，感觉小腿都已经麻木了，她的小脸上露出了一丝疲惫。 红袖见状，心疼地立刻将白清音抱起，轻声安慰道：“公主，下次我会让人准备好轿辇的。” 又过了不知多久，白清音终于看到了景阳宫那三个大字刻在门楣之上。 宫殿的大门高大而陈旧，朱红色的油漆已经剥落，露出了木头的本色，门上的金钉也失去了往日的光泽。 两扇门扉上雕刻着复杂的云纹和龙凤图案，但已被岁月的风霜侵蚀得模糊不清。 白清音眉头紧皱，心中疑惑不已，这里真的是二哥哥的家吗，怎么和其他地方完全不一样。 “红袖姐姐，你辛苦鸟，放窝下来叭~” 白清音拍了拍红袖的胳膊，示意她将自己放下。 红袖上前轻叩大门，半晌无人回应。 她有些疑惑，径直推开大门，却发现竟无一人值守。 红袖牵着白清音踏入景阳宫，一走进宫殿，便有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 高耸的宫墙和一棵高大的槐树遮挡了大部分阳光，使得宫殿内部常年处于昏暗之中。 偶尔有几束光线透过雕花的窗户洒落进来，却无法驱散这里的沉闷。 白清音不由得紧紧抓住了红袖的手，小小的身躯在昏暗的环境中显得格外脆弱。 红袖牵着白清音的小手，沿着曲折的宫中小径七拐八绕，四周静悄悄的，连一丝人声都听不见。 这一路上始终没有遇见一个宫女或太监。 红袖的眉头微微皱起， 她加快了步伐，带着白清音终于来到了景阳宫正殿。 两人刚准备踏入正堂，便听见里面传来断断续续的打骂声。 红袖和白清音对视一眼，都露出了惊讶的神色，随即小心翼翼地推开了大门的一角，偷偷朝里面张望。 只见夫子站在殿中，眼神中充满了轻蔑，他的面容严肃，声音冷硬，每一字每一句都带着明显的奚落之意， “看看你，二皇子，如此不成器，连最基本的经文都背不出来！” 夫子的声音在空旷的宫殿中回荡，撞击着墙壁，显得格外刺耳。 白落尘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面容阴郁，眼神沉闷。 自己不受父皇的宠爱，在宫中的地位尴尬，连夫子也敢对他冷嘲热讽。 “你这样的废物，如何能担得起皇家的重任？简直就是丢尽了皇室的脸面！” 夫子越说越激动，话语如同利箭一般，重重地射在二皇子的心头。 二皇子不为所动，夫子失去了耐心，他扬起了手中的戒尺，狠狠地朝着二皇子的手掌打去。 戒尺落在手心，发出清脆的响声，白落尘的身体微颤，但他咬紧牙关，硬是没有发出声。 周围的宫人并不多，只有寥寥几个，他们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着夫子对白落尘的打骂。 他们的脸上没有同情，只有冷漠，对这样的场景早已司空见惯。 其中一个宫女撇了撇嘴，不满地低声抱怨：“真是倒霉，怎么就分到了这么个差事。” 另一个宫人斜了一眼受辱的二皇子，不屑的地哼了一声，接话道： “谁说不是呢，摊上这么个不受宠的主子，咱们也跟着受罪。要是能换个得势的主子服侍，何至于此。” “咱们这些下人，哪里有选择的余地？只能在这里硬撑着，希望这二皇子别连累我们才好。” 红袖一把推开殿门，刺眼的光线瞬间照亮了昏暗的宫殿，殿中的所有人都下意识地眯了眯眼。 白清音小手叉腰，小脸怒气冲冲，声音带着威严，“放肆！你敢打骂窝二哥哥！” 二哥哥？莫非这是小公主？ “莫夫子，皇后娘娘看在你为人朴实良善，满身才学，这才着你教导二皇子，你就是这样的态度对待主子的？” 红袖冷了脸，语气冰寒，目光锐利地盯着莫夫子。 莫夫子没见过白清音，但认出了跟在凤语苏身旁的红袖，他吓得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声音打着哆嗦， “微臣…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几个宫人心跳如鼓，连忙跪下行礼，气氛顿时变得紧张。 白落尘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粉雕玉琢的，如同萝卜大点的小姑娘正气势汹汹地替他出头。 这就是他的七妹吗？ 和宫里传闻一样漂亮可爱，看着她软糯又满是生气的模样，白落尘心中微微一动。 莫夫子冷汗直流，试图辩解， “长乐公主，微臣不是有意的……” “狡辩！本公举刚刚可是听得清清楚楚，太过分鸟，红袖姐姐把他赶出宫去！” 白清音是真的生气了，她若不来，二哥哥岂不是一辈子都要受欺负。 “是，公主。莫夫子，请吧，若是被陛下知道，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你这条命要不要全在你。” 红袖也气愤不已，皇后娘娘让他教导二皇子，他却以下犯上。 这要是传出去，别人还以为是皇后娘娘授意，故意苛待二皇子。 莫夫子摇晃着起身，恍惚地走了出去，他完了，彻底完了… “二殿下，娘娘也不知道那莫卫竟是这么个东西，并非是皇后娘娘让他这么做的。” 红袖忙向白落尘行礼解释，生怕白落尘误会。 白落尘知道，宫里都是见人下菜碟，他都习惯了，再者若是皇后授意，七妹也不会替他出气。 “我知道，是我让母后费心了，白白浪费了母后一片心意。” “二哥哥！” 白清音的语气中满是心疼，她责怪自己应该早点过来的，那样二哥哥也就不会白白受那么多欺负了。 她走到白落尘身边，扬起一个灿烂的笑容， “窝叫白清音，是你最小的妹妹哟，二哥哥和其他几个哥哥一样，长得真好看~” 第16章 树立威信 白落尘今年九岁，容貌已是不凡，眉眼深邃，五官立体，因缺少阳光而皮肤异常白皙。 正说着，白清音毫不客气地爬到白落尘的怀里，她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太重，会把瘦弱的哥哥压坏。 她在心里默默决定，要为哥哥找到一个新的住处，要把哥哥养得白白胖胖。 接触的一瞬间，白落尘的身体瞬间僵硬，他从未与人如此亲近过，即使是他的母妃。 怀中的小人软乎乎的，让他有些不知所措，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会弄疼了她。 “二哥哥，你的手一定很痛，阿音给你吹吹。” 白清音轻声说着，温柔的风轻轻拂过白落尘的手掌。 他的眼里满是复杂的情绪，认真看着怀中的小人儿，她就像一个小太阳，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白清音不自觉揉了揉自己的小腿，白落尘瞬间捕捉到了这一动作。 他心中一愣，自己的住处位置偏远，此时又只有她们二人，应该是白清音自己走来的。 他二话不说，便开始替她揉了起来， “累了吧，下次别来了。” 白清音坚定地摇摇头，“来找哥哥，一点也不累！” 白清音靠在白落尘怀里，小手指了指跪在地上的宫人，红袖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这是要来替二皇子清算旧账。 “景阳宫伺候的人都死了吗，为何只有你们三人？” 红袖的声音中带着明显的怒气，厉声质问跪在地上的宫女。 其中一个宫女鼓起勇气，战战兢兢地回答： “回长乐公主，二皇子不受陛下重视，所以其他人都…都…” “放肆！”红袖猛地打断了宫女的话，她的语气严厉，震得宫女们头更低了， “二皇子乃皇家血脉，岂容你们这些奴才践踏！” 红袖的气息稍微平复了一些，她指向那个回答的宫女， “你去，把景阳宫所有的人都叫过来，长乐公主要亲自问问他们，是谁给了他们胆子，敢这样对待皇子！” 宫女连忙点头，连滚带爬地起身，匆匆离去。 “七妹。”白落尘的声音轻轻的，他扯了扯白清音的袖口，眼神带着淡淡的犹豫。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衣料，似乎在寻找某种支撑， “要不算了吧，他们也只会因为你的身份而畏惧，心底里并不会真正服我。” 白清音的小手很温暖，她轻轻地拉住了白落尘那节节分明的手，她看着白落尘，认真地说： “不能算了，二哥哥，你要相信阿音。” 白落尘讷讷地点了点头。 不出一盏茶的功夫，景阳宫的伺候人员陆陆续续地来到了正殿。 白落尘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座椅上，红袖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冷冷地扫视着下方。 底下，宫女和太监们齐刷刷地跪了一地，头低垂，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红袖姐姐。”白清音坐直了身子，目光直视下面的人群。 红袖上前一步，“谁是景阳宫的掌事太监？” “奴才江海见过长乐公主。” 江海跪爬上前，额头紧紧贴在地面上，身体不由自主地带着颤意。 “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冷冽，眼里都是责问。 “奴才…” “公主面前说实话！”红袖提高了音量，似乎下一刻就要甩他一巴掌。 “奴才见二皇子读书，没什么事，索性回去休息去了。” 江海艰难地说完这句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触怒了上方的人。 “你作为掌事者，不仅不细心伺候好皇子，连底下人都被管理的散漫成性，敢随意议论主子，理应按宫规处置。” 红袖转向白清音和白落尘，行了礼后继续说， “公主，您想怎么处罚他？” 白清音歪了歪小脑袋， “他这么闲，不如罚他去洗恭桶叭！” “听见了吗？”红袖对着江海喝道。 “是，奴才认罚。” “其余人，不如窝们来玩个游戏吖！”白清音笑嘻嘻地开口，她的语气轻松，仿佛真的只是在提议一场儿戏。 底下的人一头雾水，但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心想这长乐公主毕竟只是个三岁的小孩儿，不会真的对他们怎么样。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神中充满了困惑。 终于，有人按捺不住，小心翼翼地开口问道：“公主，您想让我们怎么陪您玩呢？” 白清音抬头看向白洛尘，眼中闪烁着古灵精怪的光， “二哥哥，你可还有多余的笔墨纸砚？” 白落尘微微点头，回答道：“就在书房里。” “那大家都会写字叭？” 见无人表示不会，白清音这才转向红袖，“红袖姐姐，麻烦你给每个人发一张纸。拿到之后， 就在上面写上自己听到或者看到过欺负窝二哥哥的人，要写清楚他做了什么事，又说了什么。” 白清音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扫过，这些宫女太监们心中咯噔一下，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这不就是相互检举。 白清音继续说：“写得最快，最多的前五名，本公举奖赏一两金纸；后五名，奖赏半两金纸。” 此话一出，众人脸上浮现出惊喜之色，底下有人开始小声嘀咕：“怕什么，反正我除了偷懒，没做过过分的事。” 红袖迅速地分发完纸张，拿到毛笔的人开始认真书写，没有笔的也不甘落后，用手指沾了墨，歪歪扭扭地写着。 没过多久，红袖就收到了所有人的“供状”。 纸张上密密麻麻的字迹，或是工整，或是潦草。 红袖的目光在这些宫女太监们提供的例证上扫过，她的脸色越来越阴沉，胸中的怒火几乎要喷薄而出。 这些人平日里简直是无法无天，竟然敢如此欺辱二皇子。 白清音注意到红袖的脸色，轻声说道： “红袖姐姐，给窝看看。” 红袖递过一叠纸张，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公主，需不需要奴婢念给您听？” “不用啦，阿音跟着爹爹在御书房，认识了好多字！” 白清音自豪地说，还有在九重天的时候，天道爷爷也经常让她念书，她都记得。 “桃花，青梅，银丹，小福子…”白清音逐一念出八个名字，然后停下来，命令道： “刚刚念到的人，上前一步。” 这八人心中恐慌，这下完了，都怪他们私下太过口无遮拦，这下恐怕是在劫难逃。 “太过分鸟，罚你们去洗衣服吧。”白清音小脸上一本正经， 红袖接话道：“桃花一干人等欺辱皇子，贬去浣衣局。皇后娘娘那里，公主会亲自说清楚。” 众人心如死灰，只能低头认命：“奴婢认罚。” “剩下的十个人，本公举会兑现承诺，有奖励哟！”白清音的话让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这一套奖惩下来，白落尘对白清音的看法完全改变。 小小年纪就能临危不乱，懂得树立威信，她真是他见过最聪慧的孩子，难怪父皇会如此宠爱她。 “这里太远鸟，二哥哥，阿音记得有一个叫…叫长秋殿的地方，那里空着，离阿音也近，二哥哥去那里住好不好？” 白清音提议。 白落尘摇摇头，婉拒了她的好意： “谢谢阿音，我…暂时不想去别处。” 第17章 夜探冷宫 红袖也在一旁帮腔：“是呀二皇子，这里着实有些破旧，不如挪去新的住处，皇后娘娘也好照应一二。” “多谢你们的好意，让我再考虑考虑吧。” 红袖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白清音点点头：“好！” “你们要好好照顾窝二哥哥，好处只会多，不会少哟！” 红袖好笑地看着白清音，心想公主这是从哪里学来的话，用得倒是很合时宜。 “奴婢\/奴才等定会照顾好二皇子，不负公主嘱托。” “好啦，阿音要走了，二哥哥，我下次再来看你~” 白清音从白落尘腿上滑了下来，怀里一空，白落尘心里也感到一阵空荡荡的。 “好，回去慢点。”白落尘温柔回应，目送着白清音离开。 直到白清音的背影彻底从视线中消失，白落尘才淡淡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你们都下去吧，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剩下的宫女太监们恭敬地行礼，准备退下。 一个机灵的宫女上前一步，轻声说道： “二殿下，奴婢名叫青黛，奴婢就守在殿外，您有任何吩咐随时传唤奴婢。” 白落尘抬起眼皮，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微微点头：“嗯。” 随着所有人的离开，殿内陷入了一片寂静。 白落尘轻轻捂住心口，那里似乎还残留着白清音的温暖。 他喃喃自语，“这便是被在意的滋味吗？” 他闭上眼细细感受，眉眼间，那些常驻的阴郁之气似乎都因为这股温暖而消散了不少。 殿中的门窗紧闭，一阵凉风却不知从何处吹过，轻轻拂过白落尘的脸庞。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眼底却是一片死寂的空虚。 “对，都是骗人的，”他的声音带着自我嘲笑的苦涩， “她只是可怜我罢了…” … 夕阳西下，天边还燃烧着一片橘红色的晚霞，白清音踏出景阳宫的那一刻，落日的余晖如同温柔的披风，轻轻洒在她的身上，似乎驱散了景阳宫中常有的寒意。 “御影哥哥！”白清音鼓足了劲儿，大声呼喊着。 自从昨日白清音失踪之后，白翊辰便特地吩咐影卫首领御影暗中保护白清音，以防止任何意外发生。 她的声音刚落，一个全身裹着黑袍的身影便从隐匿的地方跃出，轻功落地，御影双手抱拳，恭敬地问道：“长乐公主有何吩咐？” “御影哥哥，麻烦你去告诉爹爹和娘亲，就说窝今晚去找三哥哥玩，会在淑娘亲那儿吃晚饭，晚点回去。” 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摩挲着衣袖，心中有些许愧疚，对不起啦爹爹，阿音不想让你担心，所以撒谎鸟。 御影点点头，正准备离去，白清音又叫住了他， “你去了之后就呆在爹爹身边吧，不用再特地过来啦，阿音不会有危险哒。” 御影有些为难，皇上吩咐过，必须寸步不离。 白清音睁着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直愣愣地看着御影，御影哪里受得了她的撒娇，只得妥协： “属下遵命。”说完便飞身离去。 白清音看了看天色，抓紧了红袖的手，开始奔跑起来， “红袖姐姐，快点，要天黑啦，玄冥哥哥还在等着窝呢！” 红袖满头疑问，边跑边问：“不是去淑妃娘娘那儿吗？” … 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冷宫门口的墙角青苔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更加幽绿，红袖哆哆嗦嗦地牵着白清音的小手，夜风让她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公主…我们一定要来这种地方吗？若是被皇上知道…” 白清音宽慰地拍了拍红袖的手，撒娇地说：“红袖姐姐，你最好了，你一定不会告诉爹爹和娘亲的对不对~ 而且还有玄冥哥哥陪着我呢，玄冥哥哥辣么腻害！一定不会有事哒！” 红袖犹豫地看着百里玄冥，又将目光转向白清音，语气仍旧不安：“公主，你是不是因为舒晴的话才特地过来查看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嗯！” 红袖犹豫不决，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他一计石子击中红袖的脖子，红袖瞬间瘫软在地。 白清音惊呼一声：“红袖姐姐！” “她太磨蹭了，就让她在此地等候。”百里玄冥面无表情地说。 “可是这里风大，红袖姐姐会生病哒。” 百里玄冥吹了声口哨，季文轩悄然出现， “交给你了。” 季文轩点头回应，将地上的红袖扶起来靠在墙边。 “太好啦，那玄冥哥哥，我们走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前脚刚走，季文轩便准备抬手施法护住红袖， 他仔细一看，发现红袖身上已经有一层淡淡的白光护身，他不禁咂舌， “嘶，这也不像是尊上的手笔啊。” 离去的白清音偷偷收回了施法的小手，心想，这下红袖姐姐就安全啦。 百里玄冥轻睨她一眼，装作浑然不知，继续朝前走去。 冷宫的位置位于皇宫的偏远角落，这里曾是用来处置犯了错的妃子的地方。 自从白翊辰登基以来，对于犯错之人往往直接处以极刑，这片曾经充斥着悲戚与怨念的宫殿逐渐变得荒凉。 在微弱的月光照耀下，白清音的目光所及之处，尽是杂草丛生，一片凄凉。 冷风如同孤魂野鬼的哭泣，呼啸而过，穿梭在冰冷的石墙之间，带来一阵阵寒意。 破败的宫门半掩，随风轻轻摇曳，发出吱呀作响的声音。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靠近了百里玄冥，小手紧紧拉住了他的衣袖， “玄冥哥哥，窝们到处看看。” “嗯。” 百里玄冥微微勾了勾唇，小仙子也会怕黑吗？ 他们走了许久，白清音始终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她总感觉哪里不对劲，这里似乎弥漫着一种似有若无的气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 百里玄冥也察觉到了这一点，他的眉头微微皱起，这里很是古怪。 白清音的小脸逐渐变得严肃，是悲伤！ 随着他们越靠近冷宫中的一个院落，这种感受就越发强烈。 白清音悄然释放出自己的神识，开始探查周围的环境，随着她的注意力转移，她的小手不知不觉中松开了百里玄冥的衣袖。 白清音跟着自己的感觉，来到一个冷清的院落。 这里四周寂静无声，只有一堆乱石和几个破败的桌椅板凳，以及一口干枯的井。 她的声音很轻，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就是这里了。” 她环顾四周，表面上看起来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百里玄冥则跟随着白清音的脚步，来到了院门口。 他看向院内，眯了眯眼，眼中散发出一丝危险的气息，那口井里，有东西。 白清音正聚精会神地观察着井边的石头，这些石头居然是乳白色的，大小都相差无几。 她的小脑瓜飞速转动，思考着：“这会被用来干什么？” 她想的太入神，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小手自然而然地贴在了枯井的井壁上。 就在白清音刚准备回头的瞬间，井中突然涌起一股浓烈的黑雾。 那团黑雾无声无息地浮现，速度极快，几乎在瞬间便将她包围。 “白清音，小心身后！” 百里玄冥的声音急促，但那团黑雾的动作更快，一下便将白清音拖拽了下去。 第18章 阿音不是妖怪 白清音被那股不可见的力道猛地拽入枯井的瞬间，百里玄冥的身形瞬间化作一缕黑烟，紧随其后，飞速追入井中。 白清音只觉得周身瞬间变得阴冷异常，无数的怨气将她紧紧包裹，那种感觉让她不寒而栗。 危急关头，白清音的小手迅速结印，一道淡淡的白光从她身上散发开来，她的极速下坠的身体突然稳住。 就在她即将落地的时候，周围的怨气突然变得更加浓烈，它们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主动攻击白清音。 白清音的小脸显得肃穆而专注，她灵力运转，身体悬浮在空中，白光愈发耀眼，逼得那些诡异的怨气无法靠近。 耳边突然传来似有若无的哭泣声：“求你，救救我们。” 声音在井中回荡，白清音的心中涌起一股焦躁不安。 就在她分神的瞬间，一缕怨气找准时机，试图钻进她的识海，吞噬掉她的意识。 一双手从背后捂住了白清音的耳朵，她落入了一个冰凉的怀抱，百里玄冥那淡漠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闭上眼睛。” 白清音顺从地闭上了眼睛，百里玄冥随手一伸，便捏住了那缕想要偷袭白清音的怨气，在手中轻轻碾碎。 周围的哭泣声和怨气瞬间安静了下来，百里玄冥抱着她平稳地落到了实处。 白清音再次睁开眼睛，周围漆黑一片，如同深渊巨口，让人心生恐慌，唯有那跳动的心脏，让她感到一丝安全感。 一时间，两人都没有开口说话，白清音只觉得自己的心跳如雷鸣般响亮。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玄冥哥哥，你刚刚…看到了什么？” 黑暗中，她的目光正好对上了百里玄冥那略显幽深的视线。 百里玄冥坦然承认， “看见你正与怨灵斗法。”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心中有些不安，自己的秘密就这样被玄冥哥哥看破了。 百里玄冥微微勾唇，眼里闪过一丝戏谑，他将白清音脸上心虚的表情尽收眼底。 白清音的小手不自觉抓紧了百里玄冥的领口，她欲言又止：“玄冥哥哥，阿音不是妖怪…” 百里玄冥听后，胸腔中发出一声轻笑， “嗯，我知道，你是小仙女。”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惊讶于百里玄冥怎么知道她的身份，而且这么快就接受了。 她好奇地问：“玄冥哥哥，你怎么不惊讶吖？” 百里玄冥悄然转移了话题：“比起我为什么不惊讶，你应该更关心这里发生了什么。” 白清音的注意力果然被成功吸引走了，她小手一翻，一个鸡蛋大小的夜明珠出现在她手中，照亮了周围的黑暗。 既然玄冥哥哥已经知道她是小仙女，她也就不再刻意隐瞒。 “玄冥哥哥，放我下来叭~”白清音的声音在幽深的枯井中回荡。 白清音站稳后，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笑容，她抬头望着百里玄冥，眼中带着一丝恳求：“玄冥哥哥，你不会告诉别人吧？”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恢复成冷淡的模样，“嗯。” 听到他的回答，白清音的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相信玄冥哥哥的话。 夜明珠的光柔和又明亮，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将井底的一切映照得清清楚楚。 诡异的怨灵畏惧百里玄冥，躲了起来，不敢再出现，但是眼前的景象却让人的头皮不由得发麻。 井底的空间比想象中的要宽敞许多，足以容纳二十多人。 最中心的位置有一块石床，不大不小，正对着井口。 井底的地面上布满了密密麻麻的繁杂符文，它们从中心蔓延至井壁。 而符文周围，规律地排列着白清音在外面看到的白色石头。 “这里好臭吖。”白清音皱着眉头，她刚才专注于对付怨灵，未曾注意到空气中的异味。 此时，各种气味混合在一起，让她感到心口沉闷。 白清音正打算四处走走查探一番，但一迈开步子，却发现这里的泥土异常松软，颜色深沉得如同沉淀了无数岁月的黑暗。 百里玄冥沉默了片刻，他刚下来时，便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 他蹲下身，用手捏起一点泥土闻了闻，又轻轻触摸了那些古怪的白色石头，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他叫住了正在观察四周的白清音： “白清音，如果我看得不错，这里的白色石头，是人骨。” 夜明珠的光芒似乎也应声暗淡了几分，白清音愣在原地，小脸一片惨白。 百里玄冥没有给她太多反应的时间，淡漠的声音继续在井底回响： “脚下的土地灌满了血肉，与泥土混合在一起，造成现在这种情况，应该死了不少人。”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她的心中充满了震惊。 宫里发生了如此惨重的事情，她却毫无察觉。 她一直夸赞自己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如今却觉得自己不过是一条能力不足的大笨鱼。 “那刚刚窝们遇见的黑雾，应该就是这些死去的人遗留下来的不甘和怨念凝结成的。” 白清音心里很是难受，哽咽着继续说： “他们该有多绝望不甘，才会修成伤人的恶灵。 百里玄冥的眉头微微皱起，不过是死了几个与白清音不相干的凡人而已，他不明白她为何如此伤心。 白清音用小手摸了摸眼角的泪水，眼眶微红，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小兔子。 她吸了吸鼻子，尽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玄冥哥哥，窝在天书上见过许多的阵法，它们都有不同的用法，可是这里的既没有妖法也没有仙术，阿音看不明白这是做什么的。” “凡间称为阴巫之术，是巫族里的禁忌术法。” 百里玄冥语气平静，他活了上万年，四界八荒的事情几乎没有他不知道的， “看样子这里的阵法叫做血祭，应当是用来复活死去的人。” 他继续解释：“血祭乃是巫族最崇高最不可触碰的禁忌，以年轻少女的心头血滋养被复活之人。 而这里每逢十五，月光大盛，这口井刚好被选做祭祀容器，其血肉温养，将骨头研磨成粉，画上特定符文，剩下的头骨做成地上那样的石头。 等到十五子时，地府大门打开，阴气浓郁之时，连通地府之力，逆天改命。” 听到这里，白清音的脸上充满了愤怒，她紧握着小拳头，气愤道： “生老病死，乃是因果轮回，这人竟敢牺牲无辜之人，做出如此违背天道之事，太过分鸟！” 敢在她眼皮底下枉顾人命，她一定要追究到底，为这些冤死的灵魂讨个公道。 “他们于你来说不过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为何值得你大费周折？” 百里玄冥很是不解，凡人的命数在他眼里不过过眼云烟，何至于此。 白清音闻言，摇了摇头，“不是的，玄冥哥哥。自阿音降生起，阿音便担任保护苍生的使命。 天道爷爷说过，天下间，凡人百姓，草木精灵都是苍生。 爹爹，娘亲，还有哥哥姐姐们，都是阿音要保护的人，玄冥哥哥，你也是。所以阿音不能放任不管。” 天道？她竟与天道关系匪浅，百里玄冥的瞳色瞬间冷了下去，难怪她能治愈天道留下的创伤。 他脸色愈发冰冷，眼中逐渐弥漫出杀意…… 第19章 幽冥魔主 白清音觉察到了他的变化，心中一紧， “玄冥哥哥，你怎么了，你不舒服吗，是不是刚刚被伤到了？” 白清音的小手泛起淡淡的白晕，一股温暖的气息包裹住百里玄冥，她的声音充满了关切， “怎么样，好些了嘛？” 百里玄冥敛了敛神色，心中的杀意渐渐散去。 她刚刚好像还说过他也是冥冥众生，她也要保护他。 算了，她和天道那臭老头终究是不同的。 “好多了。” 百里玄冥的声音恢复了平静，听到他这么说，白清音这才松了一口气。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叭，幕后主使一定是宫里的人，窝们先不要打草惊蛇。”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 白清音挥手，将井底的布置复原，她看着地上那些白骨，郑重其事地承诺： “你们放心，阿音一定会为你们主持公道。” 说完，白清音便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调动周身法力，飞身离去。 百里玄冥看着拉着自己的小手，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在她眼里，自己连一个小小的枯井都出不去吗？ 月亮悄然爬上了树梢，银辉洒满枝头，白清音站稳身形，抬头仰望夜空，这才惊觉时间已经流逝得如此之快。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焦虑，爹爹和娘亲若是见她迟迟不归，定会担忧不已。 “玄冥哥哥，窝们回去叭。” 百里玄冥抬起眼皮，那双眼睛如同寒潭般深邃，透出一股冷冽的寒意，他阴沉的目光扫过院落的墙头。 白清音忽然感到一股不安，她转头顺着百里玄冥的目光看去，毫不犹豫地迈出一步，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护在身后。 她的神情变得严肃，眼中闪过决然，看来人界与魔界的结界裂缝又扩大了。 “魔物。”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尤为低沉， 她想起了天道爷爷的话语，三百年前，她刚降临九重天，上古妖龙为了一统六界八荒，掀起了一场血雨腥风，是天道爷爷降下天罚，才将那妖龙镇压在魔渊。 妖龙的逃脱，却让人妖魔三界的结界出现了裂痕。 天道爷爷说她的命运与天下苍生紧密相连，她必须积攒功德，提升修为，才能应对来日突变。 魔物的目光锁定在百里玄冥身上，目露凶光，仿佛深渊中的恶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找到你了，魔物舔了舔嘴角，堂堂上古龙尊，竟躲在一个小丫头身后，看来传闻不假，他确被天道重创，今日便是他的末日。 百里玄冥眯起双眼，他认出来了， 幽冥魔主，魔无殇。 “玄冥哥哥，你快走，这是魔物。” 白清音的语气急促，百里玄冥只是凡人之躯，若是稍有差池，后果不堪设想。 魔无殇发出一阵桀桀怪笑，他的目光在白清音身上游移，贪婪地嗅着空气中的香气，心中盘算着如何将这二人一并吞下。 就在眨眼之间，魔无殇周身涌起浓烈的魔气，直冲向白清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动，只得挥手凝结出一个结界，将他牢牢护住。 百里玄冥的眼神愈发深沉，他直愣愣地看着白清音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她明明只有三百年的修为，面对修炼了上千年的魔无殇，不仅没有选择丢下他逃离，反而分心保护他。 魔无殇狡黠一笑，反手甩出一个巨大的魔球，漆黑如夜，挟带着七分魔气，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白清音眼见危机，飞身而上，挺身抵挡魔无殇的攻击。 她的小手快速结印，手中的光晕迅速汇聚，化作无数光箭，朝着魔无殇疾射而去。 魔无殇只是轻轻一挥手，一面幽蓝色的光盾便轻易地挡住了白清音的攻击。 白清音咬紧牙关，自己并非这魔物的对手，但她不能让玄冥哥哥受到伤害，也不能让魔物逃走，继续危害人间。 她甩袖腾空，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若隐若现，只能放手一搏。 她凝聚起周身法力，调动天地灵气，周围的灵气如同狂风般涌入她的体内，她的身形也在悄然发生变化。 “天道的气息，这丫头到底什么来头。”魔无殇自言自语，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他居然能容忍待在与天道有关之人的身旁，难不成是想吃了她增进自己的功法。” 魔无殇邪魅一笑，心中决定要与百里玄冥作对。 他掐了个诀，凝结成一只巨大的蓝色火凤，朝着白清音扑去。 一道金光闪过，火凤被击得粉碎。 魔无殇后退一小步，眼中充满了危险的光。 只见眼前的白清音青丝如瀑，露出如玉的颈项，容貌如画，额间的红色锦鲤印记更加鲜艳，肤如凝脂，鼻梁高挺，唇色如樱，一袭红衣飘飘，犹如神女降世。 百里玄冥心中微微一动，他知道白清音在强行调取天地之力，让自己法力大增，但这样做过后，她恐怕会元气大伤。 白清音缓缓睁开眼，手中化气为剑，须臾之间，剑气震得魔无殇连连后退。 “本君懒得陪你周旋了。”魔无殇眼眶猩红，强大的蓝色光晕直逼白清音而去。 白清音调转起全身法力，奋起一搏，但魔无殇毕竟是魔主，他没有给白清音喘息的机会，就想将她斩杀。 百里玄冥终于按捺不住，心中冷哼，竟敢动他的食物，简直是找死。 在白清音看不见的地方，他单手凝聚起黑金色火焰，配合着白清音的攻击，直击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目露惊恐，瞬间消散。 白清音见魔物已死，手中的利剑随风而散，她转过身，扬起甜甜的笑容， “太好了，玄冥哥哥…” 话还没说完，她闭上眼睛，从空中无力地掉落下来。 百里玄冥随手一挥，打破了结界，飞身前去接住了白清音。 他目光复杂地看着怀里已经恢复成那个软糯的三岁娃娃，心里某个地方似乎动摇了。 百里玄冥抱着昏睡过去的白清音，走在冷宫的幽深小径上。 夜色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寂，怀中的小人儿眉头紧蹙，小脸苍白，失去了平日里的活泼与话唠，仿佛一朵被风雨打折的花朵，失去了生机。 百里玄冥看着这样的白清音，心中的无名火越烧越旺。 他烦躁地伸出手指，轻轻点在白清音的眉心，淡淡的黑金色光晕从他的指尖溢出，缓缓包裹住她的全身。 百里玄冥正替她修补耗尽的元气。 那冰冷又霸道的力量在白清音体内穿梭，让她难受得冒出了冷汗。 但没过多久，百里玄冥的气息与她的修为渐渐融合，甚至隐约有增长的迹象。 白清音的脸色逐渐红润，紧皱的眉头也慢慢放松，安然地熟睡了过去。 百里玄冥自己都没有察觉，他暗自松了口气，心中的火气似乎也随之消散了不少。 “尊上，你…”季文轩看着周身气息有些不稳的百里玄冥，眼中满是惊异。 “噤声，把她弄醒。”百里玄冥冷冷命令道，声音中带着威严。 季文轩点点头，施了个诀，唤醒了红袖。 红袖悠悠转醒，她摸了摸脑袋，满脸疑惑，不知自己怎会突然睡着了。 见到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她赶紧爬起来，担忧地问：“公主怎么…” “嘘，睡着了，别吵。”百里玄冥语气低沉，对红袖的一惊一乍感到不悦。 红袖唯唯诺诺地点头，百里玄冥将白清音轻轻地交到红袖怀里，再三叮嘱： “小心点，别吵醒她。” 红袖愣愣地看着这位平日里冷漠如冰的煞神，此时却小心翼翼地对待着公主，心中的震惊无以复加。 她压低声音，应道：“奴婢知道了。” 百里玄冥冷冷地睨了一眼季文轩，季文轩立刻会意，老实地跟在他身后，踏着轻功，悄然离去。 夜色中，两个身影渐行渐远，只留下红袖抱着白清音，在冷宫的寒风中凌乱。 第20章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尊上，为何您的气息如此不稳？” 季文轩紧跟在百里玄冥身后，语气中透露出深深的担忧。 “魔无殇今日出现在宫里。”百里玄冥的目光冷若冰霜。 季文轩心中一震， “属下该死，属下疏忽了。” “那废物既能躲过你我的眼线，定然是使用了特殊法器，今日来的不过是他一缕分身。” 百里玄冥瞥了他一眼，语气冷淡，“你先回去，本尊还有事。” 说完，他不等季文轩回应，瞬间消失在夜色中。 … 此时，远在幽冥魔域的魔无殇倏地睁开双眼，一只手紧紧捂住心口，面色痛苦。 “君上，您没事吧？” 身边的魔将关切地问道。 魔无殇摆摆手， “无妨，不过伤了一点元气而已。” 他发出一声怪笑，“百里玄冥啊百里玄冥，你果然大不如前。” 魔无殇眼中闪烁着阴狠的光芒，他只是稍微试探一二，百里玄冥便露了马脚。 想到白清音，魔无殇轻笑一声， “若是她知道你百里玄冥就是那条上古妖龙，她还会拼死护着你吗？有趣，属实有趣。” “不好了，君上，外面…” 一名魔将急匆匆前来通报，话还没说完便被一股黑金的火焰烧成了灰烬。 魔无殇全身戒备，咬牙切齿地看向来人， “你…” 百里玄冥一身玄色锦袍，踏着月色一步步走来，整个人散发出的气场与平时截然不同，诡异到极点，浓烈的血色煞气几乎凝聚成实体。 “本尊的人，你也敢动。” 他低沉阴冷的声音从薄唇中吐出，狭长的眼底尽是深渊般的冷漠。 魔无殇额头滴下冷汗，随即换上讨好的笑容， “尊上误会，本君也只是担心尊上会被天界之人迷惑，忘了当日之痛。” 百里玄冥懒得与他废话，浓烈的气息从他身上喷涌而出，散发出强大的威压。 百里玄冥虽不是全盛时期但魔无殇目光里依然带着畏惧， “都愣着做什么，他现在元气大损，都给我上！” 数不尽的魔将一窝蜂地朝百里玄冥扑去，势必要将他拿下。 百里玄冥神色未变，冷漠地开口， “一群蝼蚁。” 几个抬手之间，周围的魔将便消失得干干净净。 魔无殇调整好气息，猛烈进攻，铺天盖地的魔气与煞气交织在一起，你来我往。 百里玄冥一个飞身，一脚踹向魔无殇的心口，魔无殇倒退一步，擦了擦嘴边的血。 百里玄冥一挥手，头顶出现一个巨大法阵，一股强大的力量朝着魔无殇撞去，魔无殇躲避不及，身形逐渐消散。 百里玄冥轻蔑地看着魔无殇最后愤恨的目光，双足轻点，消失在幽冥魔域的夜色中。 … 拱卫司 百里玄冥的身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拱卫司的正堂，季文轩早已在此等候多时。 一见百里玄冥归来，他大步上前。 百里玄冥身形一个踉跄，单膝跪下，左手撑地，嘴角溢出一抹殷红，他面无表情地抬头，随意擦去唇角的血迹。 季文轩见状，急忙上前将他扶起，嘴里不住地数落： “尊上，您这又是何苦，您本来就身负重伤，还强撑着跑去灭了魔无殇。 就算是为了替小公主出气，也不在乎这一时半会儿啊。” 季文轩话语中带着责备，他早就在白清音身上察觉到了尊上的气息，猜到魔无殇定然是伤到了小公主，否则尊上何至于如此拼命。 百里玄冥却只觉得季文轩的声音聒噪，他抬手一挥，禁了季文轩的声音。 季文轩顿时呜呜发不出声，只能用哀怨的眼神盯着百里玄冥。 “无妨，调养几日便好了。”百里玄冥闭上了眼睛，开始打坐调息。 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完全是为了白清音，那魔无殇既然已经知道了他的行踪，若不除掉，必成后患。 大不了多让白清音给他吃一些桂花糕，应该就能补回来了。 … “阿音，阿音…” 白清音在沉睡中感到一阵轻柔的呼唤，声音慈祥又温和，她努力地想要睁开那沉重的眼皮。 当她终于挣扎着睁开眼睛时，眼前出现熟悉的人影 一个身着仙风道袍的老者，面容慈善，正笑眯眯地望着她。 白清音惊喜地叫出声来， “天道爷爷！” 她一骨碌爬了起来，扑进天道的怀里。 天道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 “乖。” 白清音将脸埋进天道温暖的怀里，闷闷的声音传了出来： “我不是在凡间吗，怎么回到瑶池啦？” 天道轻声回答：“这里是你的梦境，爷爷看见了阿音的表现，阿音做得非常棒。” 白清音笑嘻嘻地蹭了蹭天道的脸，自信地说：“阿音还能做得更好！” 天道看着眼前乖巧的白清音，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地开口： “爷爷作为天道，不可随意插手，很多时候不能帮到你，你会怪爷爷吗？” 白清音用力摇头，坚定回答： “当然不会，这是阿音自己的路，需要自己走，没有磨难是不能成长哒。” 说着，白清音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有些疑惑地问：“天道爷爷你不是帮了阿音吗？” 她明明强行吸取了天地之力，按道理应该会受到反噬，为何不仅没事，反而修为增长了不少。 天道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摇头笑着否决， “命运无常，因果相循。 花开花落，世事如梦。 万物皆因，一念之果。 阿音，你已遇见该遇见之人，去吧，你要走的路还很长。” 白清音未能完全理解天道的深意，急得大叫：“天道爷爷，等等！” 话音未落，白清音倏地睁开眼睛，眼前是熟悉的寝宫，原来真是梦，天道爷爷来看她了，只是天道爷爷说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乖宝，你终于醒了。”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呢喃声，赶忙来到她的床边。 昨晚白清音睡得尤为深沉，无论如何也叫不醒，她和白翊辰为此担心了一整夜。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公主安然无恙，心中悬了一夜的石头终于落地，没有公主的允许，她也不敢贸然将她们去了冷宫的事情说出来。 听见娘亲温柔的声音，白清音甜甜地一笑，张开双臂，“娘亲抱抱~” 正说着，白翊辰大步流星地走了过来，伸手便将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轻轻地捞了过来。 凤语苏：？？=_= “爹爹~”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颊，凤语苏在一旁故作伤心地拿着手帕拭泪， “阿音就喜欢爹爹，不喜欢娘亲了~” 白清音赶紧示意白翊辰把她抱到凤语苏身边，小手捧着凤语苏的脸吧唧两口。 “乖宝，你昨日将御影遣了回来，不让跟着，可是去了何处？” 白翊辰故作严肃，他昨日特地去了淑妃宫中，连白清音的人影都没有。 白清音心虚地绞着衣袖，恰好这时肚子咕咕作响，她讪笑一声， “阿音饿鸟，等阿音吃饱啦再告诉爹爹娘亲。” 白翊辰轻轻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摇头无奈一笑，“你啊你。” 真是拿她没办法。 等到白清音吃饱喝足后，屏退了左右，她这才将昨晚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故意略去了除魔一事，害怕他们担忧，只将其他的事情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后龙颜大怒，一掌狠狠地拍向桌子，桌子上的碗筷被震得直颤， “简直岂有此理！” 第21章 频繁出错 凤语苏的眉头也紧皱起来，她没想到宫中竟然会有如此伤天害理的事情发生。 “爹爹别生气，手都拍红了。” 白清音拉起白翊辰的手，轻轻吹了吹，试图平息他的怒气。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眉头一皱，脱口而出， “宫中可有巫族之人？” 白翊辰反手握住白清音的小手，摇了摇头， “满宫妃嫔包括宫女太监，都是登记在册，从未有过巫族的人。 巫族之人偏居一隅，素来不与外人打交道，更别说进宫侍候了。” 白清音听后，小脸紧绷，心中疑惑更甚：那会是什么人，难道那人曾经拜师学艺过吗？ 凤语苏抬手抚去白清音紧皱的眉头，心疼地说道： “兹事体大，这件事就交给我和你爹爹处理吧。” 白清音却坚定地摇摇头， “娘亲，那枯井中已然生出怨灵，非凡人所能解决，就交给阿音吧，只有阿音才能平复她们的怨念，渡她们转世。” 她粲然一笑，信心满满， “别忘啦，阿音是小仙女，可腻害啦！” 白翊辰笑着用手指戳了戳白清音的额头，宠溺又严肃地说： “爹爹知道你出生不凡，但你是小仙子这件事，万不能让旁人知道，爹爹怕他们心生歹意，对你不利。” 白清音听完白翊辰的话，小眼珠滴溜溜转个不停，一个绝妙的主意在她心中成形。 她向着白翊辰和凤语苏招招手，两人附耳过来，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地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然而，两人听完白清音的话，眉眼间写满了不同意。 “不可，此法太过冒险，稍有不慎，阿音，你让我和你娘亲怎么办？” 白翊辰难得对白清音疾言厉色，白清音自然知道白翊辰的担忧。 凤语苏也和白翊辰站在一条线上，“你爹爹说的对，你还小，不该承受这么多。” “爹爹，娘亲，阿音知道你们是为了我好，可阿音不能永远躲在你们的庇护之下。 这是阿音必须走的路，再说啦，还有玄冥哥哥，他的厉害爹爹可是亲眼见过的。” 白翊辰和凤语苏相视一眼，知道她已下定了决心，如此也只能尊重阿音的想法了。 白翊辰听到百里玄冥的名字，轻哼一声， “又是这臭小子，自从他出现，阿音做什么事都带着他。” 白清音捂嘴偷笑， “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又是爹爹亲封的指挥使，有他在，爹爹娘亲也才放心不是。” 凤语苏噗嗤一笑，论拿捏白翊辰，还是得阿音亲自出手。 白翊辰最终还是妥协了， “既如此，就准了你带他一起，若你少了一根毫毛，朕便将他赶出拱卫司，再也不许进宫。” … 细雨忽至，淅淅沥沥地洒落在窗沿上，发出轻柔的滴答声。 自宫中发生命案以来，白翊辰的心情就一直未能平复，他的脸色阴沉，处于暴怒边缘。 一旁的李兴为胆战心惊，他小心翼翼地提醒道：“陛下，还有三日便要出发去护国寺祈福的日子，随行之人还是同往日一样吗？” 李兴为的话让白翊辰回过神来，他这才记起，一年一度的为国祈福之日即将到来。 他沉吟片刻，缓缓开口：“这次就朕和皇后，其余人留在宫中。” 李兴为听后，犹豫了一下，又试探性地问道：“那小公主……” “一并留在宫中，交由嘉贵妃照看。” 阿音这些日子忙于查案，忙得焦头烂额，都没好好休息过。 路途奔波无趣，还是不带她了。 李兴为连忙应道：“奴才遵旨。” 圣旨下达，宫中上下瞬间沸腾，纷纷猜测着白翊辰为何此次不带上心爱的长乐公主。 往日里，陛下对公主的宠爱有加，几乎是形影不离，这突如其来的决定，让众人困惑不已，直到出发的这一日，谜团才得以解开。 玄武门外，气氛庄重又肃穆。 白翊辰身着金色龙袍，头戴璀璨金冠，面容冷峻，气度威严，犹如天神下凡。 凤语苏身披华丽的凤袍，头戴珠翠，仪态万千，犹如凤凰展翅。 仪仗队整齐划一，面容严肃，排成两列，龙辇在前，凤辇紧随其后，一切准备就绪，只待出发。 就在这庄严的氛围中，突然响起了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宁静。 “爹爹，娘亲！阿音也要去！” 白清音小脸涨得通红，一副今日不带她去，她便要撒泼打滚的架势。 平日里乖巧可爱的小公主，今日却显得格外娇纵，周围的宫女太监都不禁露出惊讶之色。 白翊辰无奈地笑了笑，弯腰抱起她，温柔地解释： “乖宝，今日爹爹和娘亲要为国祈福，有很多繁文缛节需要遵守，阿音还小，还没学会，等你大一些了再去好不好？” “不要不要，窝就要去！” 白清音开始无理取闹，小嘴噘得老高。 凤语苏见状，拉起白清音的小手，语气轻柔地打着商量： “阿音，你就安心留在你嘉娘亲身边，娘亲回来就给你做桂花糕吃，可好？” 听到这话，白清音的眼神渐渐软化，终于松了口：“那爹爹回来也要给窝带好玩的。” 白翊辰笑着点头：“一定。” 锣鼓声起，白翊辰和凤语苏踏上轿辇，队伍缓缓启动。 白清音站在原地，目送着他们离去的背影，眸光闪烁，但愿一切顺利。 ~ 护国寺内，香烟袅袅，梵音缭绕，古木参天，松柏掩映。 白翊辰和凤语苏沿着长长的石阶而上，每一步都显得十分虔诚。 两旁是排列整齐的僧侣，手持法器，口诵经文，用最崇高的礼仪迎接帝后的到来。 在僧侣的引导下，白翊辰和凤语苏虔诚地跪在佛前，双手持香，神情庄重。 白翊辰喃喃自语：“愿我大秦国国泰民安，风调雨顺。” 凤语苏恭敬地祈愿：“愿后宫和谐，子嗣昌盛。” 在心中，他们默契地默念着对白清音的祝福：“也愿我儿一生康健，百岁无忧。” 白翊辰睁开双眼，准备起身将香插进面前的香案中。 就在他放下去的那一刻，手中的红香突然从中折断，发出清脆的声响。 白翊辰脸色瞬间阴沉，周围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李兴为见状，大声斥责庙中的僧人： “大胆，你们竟敢准备潮湿的红香给陛下。” 寺中众人当场跪下，住持颤颤巍巍地开口：“陛下恕罪，这些香老衲都亲自检查过，绝不可能出差错啊。” 白翊辰并未理会住持的解释，只是沉声对凤语苏说：“苏苏，你来。” 凤语苏闻言，持香端庄地放入香案，香烟袅袅，无事发生。 李兴为哆嗦着看向白翊辰，语气颤抖： “陛下…这…” 白翊辰伸手，李兴为重新选择好红香递给白翊辰，这次他亲自检查过了，确信不可能有问题。 白翊辰重新点燃香火，拜了三拜，再次放进香案，红香再次折断。 白翊辰恼羞成怒，当场发火：“混账！” 李兴为连忙跪下，声音带着恐惧： “陛…陛下，佛祖面前，还请陛下息怒。” 凤语苏眉头紧锁，冷声下令： “传令下去，今日之事，一个字也不准传出去，否则别怪本宫不顾及情面。” …… 第22章 流言风波 锦绣宫 白清音悠然地躺在贵妃椅上，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她的小脸上，显得格外惬意。 嘉贵妃坐在一旁，时不时会拿起一块切好的果子，轻轻地递到白清音的嘴边。 “你四姐去了国学院，没人陪你玩，阿音可会觉得无聊？” 嘉贵妃轻声问道，眼神中是白清音的关切。 白清音笑嘻嘻地爬起来，双手抱着嘉贵妃的胳膊，小脸蹭了蹭，撒娇道： “有香香的嘉娘亲陪着窝，阿音才不会觉得无聊呢。” 嘉贵妃听了这话，顿时笑容满面，她捏了捏白清音的小鼻子，宠溺地说： “你这孩子，嘴就是甜。嘉娘亲这里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都是你四姐没见过的，通通都给你。” 两人正嬉笑着，嘉贵妃身边的彩蝶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禀报： “启禀贵妃娘娘，长乐公主，陛下和皇后娘娘回来了。” 嘉贵妃面露诧异之色，疑惑道：“这祈福大典按制度该维持三日，怎的第二天就回来了？” 彩蝶摇了摇头，“奴婢不知。”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嘉贵妃转头抱起白清音， “许是你父皇母后想你了，这才急匆匆赶回来。” 她又叹了口气，“这人还没养热乎呢，这么快就要走了。” 白清音小手抱住嘉贵妃的脖子，甜甜地说：“嘉娘亲别叹气，阿音以后一定天天都来！” … 另一边 白翊辰面色阴沉，步履沉重地回到了勤政殿，他的脸上写满了不愉，仿佛随时都会爆发。 李兴为紧跟在他身后，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触怒了龙颜。 “陛下，可否要请钦天监？”李兴为小心翼翼地开口，带着试探。 “不必，”白翊辰冷冷回应， “朕倒要看看还能出什么幺蛾子。阿音呢，她知不知道朕回来了？” “回陛下，一早就让人通知了，嘉贵妃已经将公主送回了凤梧宫。”李兴为恭敬地回应道。 “朕去看看阿音。”白翊辰说着，刚迈开步子，忽感胸口一阵剧烈的不适，他猛地捂住胸口，眉头紧皱，表情痛苦。 李兴为见状，急忙上前查看，语气焦急：“陛下，您没事吧？奴才这就宣太医！” 白翊辰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眼前一黑，还没等李兴为反应过来，他整个人便直直地倒了下去。 “陛下！陛下！来人啊，快宣太医！” … “不好了娘娘，公主，陛下在勤政殿中昏倒了！”绿珠急匆匆地跑来，气喘吁吁地禀报。 凤语苏噌的一下站起身，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什么？！” 白清音正美美的吃着桂花糕，闻言糕点瞬间落地， “爹爹昏倒了？娘亲，窝们赶紧去看看。” 凤语苏和白清音匆匆赶到勤政殿时，只见太医院的一众太医都跪在地上，气氛紧张又沉重。 太医院院首章太医正皱着眉头，专注地给白翊辰诊脉。 凤语苏屏住呼吸，不敢出声打扰，直到章太医缓缓撤手，她才紧张地开口询问： “陛下这是怎么了？” 章太医抹去额头上的虚汗，声音微微颤抖：“回皇后娘娘，陛下这病来得古怪又突然，微臣仔细检查过了，陛下的身体并无异样， 依微臣所见，陛下…恐怕是邪祟入体。” “邪祟入体？” 凤语苏的眉头紧锁，回想起在护国寺发生的事情，她心中涌起一股不安，但很快她摇了摇头，试图驱散这种念头， “不，这一定是巧合。” 凤语苏语气冷厉， “本宫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都必须保证陛下安然无事，否则本宫定然追究到底。” “微臣遵旨。”章太医连忙应道。 那夜，白翊辰高热不退，梦中不断呓语，似乎被梦魇缠身，直到第二日都未曾醒来。 与此同时，宫中的流言蜚语四起。 “听说了吗，陛下中邪了，连太医院院首都束手无策。” 一个小太监压低声音，回应道：“知道知道。” 他示意周围的人靠近，“你们知道吗，祈福大典那日，陛下为佛祖敬香，佛祖不领情，那红香齐齐从中间断裂， 回来后陛下便病倒了，你们说，这会不会是陛下太过残暴，被神明惩罚了？” “有可能，陛下动不动就发火杀人，能不触怒神明吗。” 一个小宫女弱弱地开口， “可是，前几年为何没事，自从长乐公主降生，陛下可是好久没大开杀戒了。”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陛下私下里嗜血成性，都是背着大家干的。” 传言愈演愈烈，自然也传到了凤语苏的耳朵里，她面色难得地难看，以雷霆手段镇压，但人言可畏，免不了大家私下议论。 这日，白清音刚醒来，便闹着要去白翊辰的勤政殿， “娘亲娘亲，我要去爹爹那儿，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连太医都束手无策，阿音一个三岁小姑娘又能如何呢，这不是添乱吗。 凤语苏被她闹得头疼，最终还是带她去了。 … “太医爷爷在吗？”白清音在勤政殿门口探头探脑，正好章太医在。 看见白清音和凤语苏前来，他赶紧上前行礼， “微臣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章太医爷爷，阿音有办法救爹爹！” 白清音兴奋地说着，她的眼睛闪闪发光，眼里满是自信。 章太医闻言，一脸惊讶，一个小女娃能有什么办法，但他还是恭敬道： “微臣洗耳恭听。” 白清音这才开口，“窝昨夜做了个梦，梦里有个老神仙说我的血可入药，爹爹便可以醒来啦！” 章太医睁大双眼，难以置信，这难道不是小儿胡闹吗？ 他无措地看向凤语苏，凤语苏接收到了章太医的目光，表情立马变得严肃起来，她轻声斥责： “阿音，不要胡闹，一个梦而已，说明不了什么。” 白清音却不这么认为，她拉起凤语苏的衣袖，眼神坚定地说： “一定可以的，梦里的老神仙就是这样说的，娘亲，相信阿音好吗？” 凤语苏甩袖坐下，白清音一个踉跄，凤语苏心中一紧，完了完了，戏演过头了。 她调整好情绪，面容微怒：“阿音，这种时候就不要再添乱了。” 白清音见说不动凤语苏，一溜烟跑去了煎药的地方。 章太医看着公主跑去的方向，内心焦急不安：“遭了，公主她！” 凤语苏这下是真急了，“还不快去追。” 等他们赶去时，白翊辰的药罐里已经有了一抹鲜红，白清音的手腕处有着刺眼的血色。 凤语苏慌乱无措，连忙喊道：“还不快给公主包扎！” 章太医着急忙慌地找着纱布替白清音止血，凤语苏轻轻握着白清音的手腕，手有些颤抖。 白清音悄声在凤语苏的耳边说： “娘亲放心，这是障眼法，阿音没受伤。” 凤语苏听后，长舒一口气，这才放下心，嗔怪地瞪了她一眼。 等章太医为白清音包扎好后，凤语苏幽幽开口： “阿音也是一片孝心，就让陛下服下，死马当作活马医吧。” “微臣遵旨。” 章太医抹了抹鬓间的冷汗，连皇后娘娘都跟着胡闹，罢了罢了，这事不是他能管的，一把年纪，还是保命要紧。 第23章 医死人肉白骨 一碗黑乎乎的药汁，带着淡淡的血腥味，缓缓喂入了白翊辰的口中，但他的身体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章太医顺了顺自己的胡须，无奈地摇了摇头，暗自叹气，心里想， 他就说吧，连他这个太医都束手无策，小公主的一句童言童语，又岂能当真。 就在这时，白清音突然兴奋地叫了起来： “爹爹！你醒啦！” 她扑到白翊辰的床前。 章太医惊呼出声：“这怎么可能！” 只见白翊辰此时的面色红润，精神焕发，一点也不像是刚刚经历过一场大病的样子。 他伸手温柔地揉了揉白清音的头， “是爹爹不好，让阿音担心了。” 凤语苏站在一旁，一脸的惊讶和不可思议： “原来阿音说的都是真的，可这世间怎会有如此神奇的事。” 她将白清音割血救父的事说了出来。 白翊辰听后，又气又急，眼眶都红了： “下次可不能如此冒险了，万一是假的怎么办？” 白清音没有说话，只是偷偷朝着白翊辰眨了眨眼。 白翊辰转而看向李兴为，下令道： “来人，传令下去，长乐公主最得朕心，国库的奇珍异宝任公主挑选。” 李兴为看见白翊辰醒来，喜极而泣，连忙应道：“老奴这就去。” 白翊辰大病恢复的消息如同春风吹过冷冽的冬日，迅速传遍了皇宫的每一个角落，激起了层层波澜。 “哎哎哎，听说了吗，皇上醒了！你猜怎么醒的，我听御前的人说是小公主救醒的。” 一个宫女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对身旁的太监说。 “什么？小公主，不可能吧，她就是个小孩儿啊？”太监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 “我听说，小公主做梦，梦见有神仙说她的血有奇效，只要喝上一点，陛下就能醒。这不，小公主一醒来就吵着闹着去了勤政殿了。” “这世间竟有此奇事，这小公主当真是陛下的福星。你们还记不记得，祈福大典当日，公主那是第一次那么娇纵， 死活不让皇上和皇后走，她会不会是感应到了会发生什么？” 太监若有所思地摸着下巴。 “我觉得有可能，我听宫里的老人说，小孩子都是有灵性的，说不准真有什么。”宫女连连点头，深信不疑。 “啧啧啧，这小公主说不准就是神仙转世呢…”太监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敬畏。 谣言如同滚雪球般愈演愈烈，也越传越离谱。 更有甚者，添油加醋地说：“听说了吗，小公主是神仙转世，她的血肉能医死人药白骨呢。” 有人附和：“知道知道，公主出生那日便自带祥瑞，这不妥妥的真的。” 流言满天飞，白翊辰得知后，下令禁止讨论此事，但宫中的嘴是堵不住的，议论声依旧在暗处悄悄蔓延，自然也传入了有心人的耳中。 … 月光不知何时被游动的黑云遮蔽，大殿内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在这样的黑暗中，一个人的脸庞隐匿在阴影之中，只露出一双闪烁着阴冷目光的眼睛。 阴沉的声音打破了沉寂：“打探清楚了吗？” “回主子，自从长乐公主救了皇上后，如今人人都说长乐公主是神仙转世，她全身上下都是珍宝。” 回禀的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意，她心里感到不安， “主子，真的要做要这样做吗，会不会太过冒险，长乐公主是皇上最宠爱的孩子，一但被发现，我们所做的都将付之东流。” 黑暗中的身影沉默了片刻，随后冷冷回应： “这不是你该问的。为了他，就算是下地狱我都愿意。少废话了，按计划行事。” “…是。” … “公主！你慢点跑，奴婢都追不上你了！”红袖跟在白清音身后，气喘吁吁地喊道。 白清音笑容满面，回头朝红袖挥着手： “红袖姐姐快来吖，这里有好多漂亮的花花，还有蝴蝶吖！” 春日的御花园，花红柳绿，生机勃勃。桃花、梨花争相绽放。 阳光温暖，蜜蜂蝴蝶在花间飞舞，一片春意盎然。 红袖擦了擦额头的汗，满眼宠溺地看着白清音在御花园里活泼欢笑的模样，她笑着说： “正值春日，正是百花盛开的好季节，再过几月，入了夏，荷花也要盛开了，到时候公主又能吃甜甜的莲子啦。” 白清音笑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 “嗯嗯！”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摘下一朵洁白的玉兰，轻轻地别在自己的发髻上，那花朵与她胜雪的肌肤相映成趣，一双灵动的眼睛带着调皮的笑意， “红袖姐姐，好看嘛？” 红袖眉眼弯弯，笑容满面，止不住地夸赞：“公主是奴婢见过最好看的小姑娘。”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害羞，她轻轻摆了摆手， “今天有风耶，阿音想放风筝，红袖姐姐你能不能帮阿音拿那个风筝过来。” 红袖自然是愿意帮忙的，但是她又担心自己离开后，白清音一个人在这里不安全。 白清音看出了红袖的犹豫，开口保证： “红袖姐姐放心，阿音就乖乖待在这里，哪儿也不去！” 在白清音再三保证下，红袖终于同意了， “公主，千万不能乱跑哦，奴婢马上回来。” 白清音乖巧地点头，“嗯嗯，好！” 今日御花园中，无人值守。 白清音独自一人玩得不亦乐乎，红袖离去后，她更加自由地穿梭在花丛之间。 红袖走后不久，一个穿着浅绿色宫女服饰的女子悄悄走了过来，行礼道：“奴婢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抬头好奇地看着她，“你是谁吖？” 绿衣宫女恭敬地朝着白清音屈膝行礼，回答道：“奴婢是淑妃娘娘身边的锦瑟，淑妃娘娘又得了新奇的玩意儿，让奴婢带您去青玄宫看看。” “锦瑟？阿音怎么从来没见过你？”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锦瑟一愣，心中暗自惊讶于小公主的警惕性，她迅速回答： “回公主，奴婢刚伺候淑妃娘娘不久，之前一直在照顾三皇子，所以公主没见过奴婢。” 白清音点点头，似乎接受了这个解释，“好叭，那窝就去找淑妃娘亲叭。” 她拍了拍手，整理好凌乱的衣裙，正准备朝着青玄宫走去。 锦瑟赶紧伸手拦住她，说道： “公主等等，那条路今日有太监修缮，不太好走，奴婢带您走另外一条路。” “嗯嗯好吖！”白清音不疑有他，便跟着锦瑟离去。 锦瑟带着白清音越走越远，越走越偏僻。 白清音终于停下了脚步，有些疑惑地问道： “这是哪里吖？这不是去青玄宫的路。” 整个宫道静谧无声，只有偶尔的风声和远处鸟鸣打破这份宁静。 锦瑟眸色一闪，迅速从怀里掏出一方手帕，捂住了白清音的嘴，白清音挣扎了几下，便没了声息，昏了过去。 “对不起了公主，奴婢也没办法。” 锦瑟低声自语，她警惕地看了看周围，然后一把抱起白清音，快速地朝着东南方向疾步而去。 地上，只留下那朵已经有些打蔫儿的玉兰花，孤独地躺在冷清的宫道之上。 第24章 居然是你 另一边，红袖手握着前几日新做好的纸鸢，步履匆匆地赶往御花园。 当她到达御花园时，却不见白清音的身影，她的心猛地一沉，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公主！奴婢已经把纸鸢拿过来了，你去哪儿了？”红袖的声音在花间回荡，无人应答。 她在花丛里细细寻找，每一处都仔细查看，却始终不见白清音的身影。 “公主！阿音！”红袖沿路寻找，心中越发焦急。 她撞见一个宫女，急忙问道：“你有没有见过长乐公主？” 宫女眼神迷茫，摇摇头， “回姑姑，并未见过。” 红袖只感觉天都要塌了，心中恐慌不已， “这下完了，我又把公主弄丢了。冷静，冷静，公主一向机灵，定不会出事的，眼下还是先回去告知皇后娘娘。” 红袖不敢再停留，转身跑回凤梧宫。 “不好了娘娘…”红袖话还没说完，便看见了凤语苏身边的白翊辰，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慌忙跪下， “奴婢见过陛下…” 白翊辰淡淡地睨了一眼红袖，不怒自威，让红袖的心跳得更厉害了。 凤语苏捧起一杯香茗轻尝一口，这才开口：“阿音不见了？” 红袖一愣，皇后娘娘怎么会知道？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白翊辰，却发现他丝毫没有要震怒的表情，反而淡定如松。 “奴婢让小公主在御花园等着奴婢，等奴婢再回去的时候，公主就不见了！奴婢找了好多地方都没看见。” 红袖语速急促，心中不解，陛下和娘娘怎么一点也不着急。 白翊辰眼底深沉如水，目光中夹杂着一丝担忧，他与凤语苏相对视，随即换成了一副生气的表情，大声质问红袖， “还不快去找，公主要是少了一根毫毛，朕扒了你的皮！” “是，奴婢这就带人去。”红袖连忙应声。 … 白清音的双眼紧闭，她能感觉到自己被轻轻放在了一张略显冰凉的石床上。 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异常安静，只有她的心跳声在耳边回响。 随后，她听到了两个女声依次响起，声音虽低，却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 “娘娘放心，奴婢这一路都十分小心谨慎，无人发现奴婢。”这是锦瑟的声音，白清音记得这个声音。 “做得好，你妹妹的解药，本宫晚点会赐给你。” 娘娘？白清音心中一惊，她偷偷睁开眼皮，小心翼翼地扫了一眼周围环境。 周围是昏黄的烛光，摇曳的光影中，布满了那日在冷宫见过的复杂符文，这里似乎是某个宫的暗室。 白清音微微偏头，还看见一个襁褓包裹的物件正和她一样躺在石床上。 暗室里闪过一阵锋利的刀光，白清音赶紧装作昏迷不醒的模样，她感觉到那人走到了她身边，驻足许久，迟迟没有动手。 略带檀香的味道萦绕在白清音的鼻尖，是那个娘娘正摸着她的脸， “锦瑟，你说如果景儿还活着，会不会像小公主一样好看？” “娘娘…”锦瑟的声音中带着不安，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么顺利。 被称为娘娘的女子目光温柔地看着白清音，但温柔的话语陡然变为狠厉， “没关系，只要用她的血献祭，景儿一样会活过来。” 她眼里闪烁着疯狂，举起手中的刀，毫不犹豫地扎向白清音的心口。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那刀尖在她心口处停住了，只差三分就能刺入。 “贤娘娘，居然是你。”白清音语气平静，看向贤妃的眼睛深不见底。 贤妃愣住了，眼前的小公主丝毫不像三岁小姑娘，她的目光带着让她喘不过气的压迫感。 贤妃手有些不稳，“你…”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白清音眼里带着审视，仿佛穿透了她的灵魂。 贤妃的表情在烛光的映照下忽明忽暗，她的双肩忽然颤抖个不停，随即发出一声长笑， “哈哈哈哈哈…” 贤妃停下笑声，目光变得森寒，“今夜便是月圆之夜，就差一步，我回不了头了！”她的声音中满是决绝和疯狂， “白清音，下辈子，投个好胎！”她的手腕猛地一翻，匕首直刺向白清音的心脏。 电光石火之间，一粒石子如同闪电般击中了贤妃的手腕，她的手腕一麻，手中的匕首应声而落。 白清音趁机偏头，动作利落地爬了起来。 “玄冥哥哥！”白清音的小腿快速哒哒地跑向一身玄衣的百里玄冥身边。 百里玄冥快速扫过她身上，确认她毫发无损后，紧绷的神经放松了一些。 贤妃捂着手腕，眼眶猩红地看向来人， “你们是故意的。” “对的吖！阿音早就发现了哟！”白清音叉着腰，一脸得意。 贤妃不甘心地盯着他们，她知道这个玄衣少年就是新上任的指挥使，以武力着称，能徒手擒狼。 但…那又如何？她可是巫族人，武功再强也快不过她的巫术，更别提白清音这个肉体凡胎的小屁孩儿。 锦瑟早就吓得傻眼儿了，跌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贤妃咬破指尖，鲜血滴落在地，口中念念有词，暗室里的繁杂符文开始发出红色的亮光，整个空间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既然他们知道了她的秘密，一个都别想活着出去！ 贤妃手腕翻转，强大的暗光如同一条黑蛇，朝着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绞杀而去。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挡在百里玄冥身前，她的额间锦鲤印记忽明忽暗，散发出淡淡的光晕。 这就是巫术？ 她挥挥小手，那些暗光仿佛遇到了无形的屏障，全都消失不见。 “什么？这怎么可能。”贤妃自言自语，脸上写满了不可置信。 忽然，她的面目变得狰狞，目光凶狠看向白清音，呛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神仙一事不是子虚乌有，就是为了引她出来吗，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白清音真的是神仙？ 白清音歪了歪头，眉眼间带着疑惑， “难道不该是阿音来问你，你到底是什么人嘛？ 阿音在爹爹的御书房翻看过记载后宫妃嫔的册子，贤妃是太傅爷爷的孙女，自小便养在闺阁中，为何会接触巫族的术法？” 贤妃冷笑一声，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你不会有机会知道。” 说完，她运起全身修为，打算拼死一搏。 “啧。”百里玄冥眼里冷意纷飞，轻啧一声。 刹那间，百里玄冥的瞳色变得幽深，散发出淡淡的黑金色光晕，贤妃发现自己怎么也不能调动她的功法。 “怎么回事？”贤妃心中涌起恐慌，但她强装镇定，这样的无力感让她几乎喘不过气。 “问那么多做什么，白清音，你可会窥探记忆之类的法术，直接看看不就好了。” 百里玄冥的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情绪的起伏。 “对哦，让阿音想想。” 白清音闭上眼睛，冥思苦想，天道爷爷教没教过她来着。 她的眼睛一亮，“有了！” 白清音小手轻轻一挥，一缕白光如同细针般精准地没入了贤妃的眉心。 贤妃的身形瞬间一颤，随后便无力地倒地，不再有任何动静。 白清音双手交叠，置于胸前，口中呢喃：“镜花水月，忆若流光，以吾之命，去往昔。” 一阵白光在暗室中闪过，耀眼的光瞬间填满了整个空间。 当白光渐渐消散，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影也随之变得模糊，他们一步步走进了贤妃的回忆之中。 第25章 借尸换魂 迷雾逐渐散去，眼前的景象变得越来越清晰。 入目之处，是一间室内环境清光明亮的小屋，其风格与金碧辉煌的皇宫大相径庭。 屋内陈设简洁而清新，一张梨花木雕成的圆形桌上，摆放着一个精美的甜白瓷紫青花瓶， 瓶中插着几朵散发着淡雅香气的牡丹花。墙壁上，还挂着几幅古朴的画作，增添了几分文雅之气。 就在这时，内室传来一阵喧闹声， “生了生了，是个小女娃！”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相视一眼，眼中都露出了困惑的神色，这是什么情况？ 一个穿着布衣的老妇人满面笑容地穿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形，打开了房门。 他们转头望去，门外站着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他的鼻梁挺直，一双眼睛锐利如鹰，皮肤因日晒而显得有些黝黑。 听到消息后，男子如释重负，脸上露出了宽慰的笑容， “太好了，娘子呢，她还好吗？” “都好都好，母女平安，咱们巫族又有喜事啦。” “玄冥哥哥，老婆婆刚刚说巫族诶，那这里应该就是贤娘娘真正的家啦。” 白清音轻轻地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衣袖，她的眼神中露出一丝好奇。 “嗯。” 男子随着老妇人走进了内室，只见床上的年轻妇人面容苍白， 虽然看起来有些虚弱，但她的眼中都是温柔和幸福。 她的旁边，是新出生的小女娃，小小的身体包裹在柔软的布料中，安静乖巧。 男子小心翼翼地捧起妇人的手， “娘子，你辛苦了。” 妇人摇摇头，“阿尧，快看看我们的孩子。” 阿尧伸出手，轻轻碰了碰小女娃的脸颊，满脸都是父亲对新生女儿的爱怜， “以后她就叫若水可好？” 话音刚落，小女娃突然睁开了眼睛，瞬间哭闹不止，夫妻两人手忙脚乱地开始哄娃。 百里玄冥提着白清音的后颈，带她走出了内室，有些无语地说： “这不就是她刚出生的时候，我们来太早了。”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阿音第一次用这个法术嘛，还不太熟。窝们再换一个看看。” 白清音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口中开呢喃低语，随着她的咒语声，眼前的场景再次发生了变换。 ~ “阿尧，你怎么又呆在祠堂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打破了祠堂的宁静， 慕容尧听见千檀香的声音，连忙将身前的卦象收了起来，用衣袖擦去了眼角未干的泪痕。 “娘子？你不是正参加祭祀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慕容尧拉起她的手，试图转移话题。 “你怎么了？”千檀香一眼就觉察出了慕容尧的不对劲。 慕容尧背过身去，装作无事发生， “没有。” “你我夫妻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听到这话，慕容尧不再隐藏自己的情绪，他深吸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卦象重新摆弄好，这才缓缓解释， “若水自出生以来，在学习巫术上天赋异禀，小小年纪一手巫术已经出神入化。 可我担心这反而是坏事，能力越强，越容易遭到反噬，这便是窥天命，缠因果的宿命。 卦象显示，我们的若水活不过十五岁，这便是代价。” 慕容尧的面色痛苦，千檀香听后只觉得犹如晴天霹雳。 她相信慕容尧所说的每一句话，慕容尧是巫族中最灵验的神算子，他的预言从未失准。 他也为此付出了相应的代价，那便是无法像其他族人一样掌握巫术，只能算命，与常人无异。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了躲在门背后偷听的慕容若水身上。 慕容若水的手紧紧抓住门扉，她的指甲因用力而泛白，紧咬着下嘴唇，心中满是不甘。 十五岁，那她岂不是就剩下六年的寿元，为什么，她不甘心。 “这几日我一直在找补救之法，终于让我找到了眉目。” 慕容尧的声音从祠堂内传出，慕容若水贴着门，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听着她爹爹接下来的话。 慕容尧缓缓吐出四个字，“借尸换魂。” 千檀香发出一声惊呼，“那是…巫族禁术，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阿尧，当真别无他法了吗？” 慕容尧叹了口气，沉重地摇了摇头。 “借尸换魂。”慕容若水心中默念着这四个字。 千檀香思考了片刻，下定决心， “这件事，我来做，阿尧你是普通人，不懂得如何使用巫术，只有我才能完成。” “不可，娘子，”慕容尧急切地打断她，“反正我是个没用的人，巫族也没什么贡献，我虽和普通人一样，但我也能借助巫族至宝强行为女儿换魂，就算是遭天谴，为了你和女儿，我也愿意。” 就在这时，慕容若水一把推开了门， “爹，娘，女儿不要你们为我冒险，女儿自有打算。” 说完，她便转身离去，只留下面色发白的两夫妻。 白清音一把紧紧拉住百里玄冥的手， “玄冥哥哥，走，我们去看看后来发生了什么。” ~ 慕容若水回到自己的房间后，并没有停留太久。 在夜色的掩护下，她只身一人偷偷前往巫族族长居住的院子。 她小心谨慎成功地避开了所有的守卫和族人，来到了存放着巫族秘术的书房。 她迅速找到了记载着巫族禁术的书卷，小心翼翼地将其偷走。 在离开之前，慕容若水写下一封信，信中她向慕容尧和千檀香表达了自己的决心和不舍： “爹爹，娘亲亲启。命运使然，女儿注定短命，然，女儿不信命，定要与命运抗争到底。 女儿不想拖累爹娘，请爹爹和娘亲照顾好自己，有朝一日希望能健康与爹娘团聚。” 慕容若水将信妥帖地压在慕容尧和千檀香的枕下后，没有丝毫犹豫，毅然决然地离开了巫族， 她的身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消失在通往外界的道路上。 书中记载的借尸换魂之法极为苛刻，若想成功，被换魂之人必须是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出生之人， 且必须在子时地府大门大开，阴气最盛之时，加入至亲之人的心头血方能有所成效。 慕容尧外出寻找的这一年，始终没有任何收获。 直到有一日，她来到了大秦国，偶然遇见了只剩一口气的阮青颜。 “姑娘，醒醒。” 慕容若水眼前是一个浑身是血、身着绫罗绸缎的小姑娘。 小姑娘气若游丝，费力地抬起眼皮，声音微弱， “救救我，还有我娘亲…” “怎么回事，发生了什么？” “我叫阮青颜，我和娘亲出门去凌云寺敬香，不幸遇见土匪，我娘亲为了保护我被掳走了…” 阮青颜的身上有一处致命的刀伤，说完这些话已耗费了她全部的力气。 慕容若水观察四周，只见地上倒满了死去的丫鬟和婆子，马车上珍贵物件都被洗劫一空，阮青颜所言非虚。 犹豫了片刻，慕容若水点了点头， “我帮你报官。”她决定暂时留下。 “谢…谢谢…”阮青颜的声音越来越弱，没等她说完，眨眼阮青颜便没了气息。 就在慕容若水准备离开的时候，不经意间瞥见了阮青颜求来的签文，以及夹带着的生辰八字。 她拿起签文和八字，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这…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慕容若水的心中掀起了巨大的波澜，这是…天赐良机。 第26章 承受业果 白清音的心中泛起了一阵复杂的情绪，她轻轻地咬了咬下唇，转头看向百里玄冥， “原来是这样呀，那现在的贤娘娘就是巫族的慕容若水，真正的贤娘娘在九岁那年就已经死了。” 百里玄冥的神情淡漠， “既然看清楚了，就走吧。” 白清音却迈不开步伐，她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口道： “等等玄冥哥哥，阿音瞧着她最开始也不像是滥杀无辜的人，阿音想看看她为何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白清音的脸上，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写满了期盼，百里玄冥最终点了点头。 当朝太傅的孙女和儿媳妇的失踪，让整个京城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喧嚣与猜测之中。 而在这喧嚣之外，慕容若水与阮青颜的身影，悄然隐匿在郊外一座破败的庙宇之内。 这里四周荒草丛生，连最常见的乞丐都不愿在此地逗留，对于慕容若水来说，却是绝佳的藏身之所。 夜色渐浓，慕容若水坐在庙内的一角，面容看不出喜怒，她手中握着一枚铜钱，正掐算着时辰，等待着子时的到来。 换魂术所需的至亲之人的心头血，让慕容若水的心头一阵紧缩。 她咬了咬牙，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既然没有其他选择，那就用她自己的心头血代替吧，就算是遭天谴她也认了。 子时已到，夜幕如同泼洒的墨汁，深沉而浓重，星辰在黑暗中彻底失去了光泽。 慕容若水紧握着锋利的匕首，呼吸异常沉重。 就在她准备将刀尖刺入心口的那一刻，一股强大的力量突然袭来，她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便被人一掌劈晕。 是千檀香和慕容尧。 千檀香紧紧抱着昏迷的女儿，泪水决堤， “傻孩子，我们又怎会丢下你一人。” 白清音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家三口相依偎的画面，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涩。 她明白了，慕容尧作为巫族中顶尖的神算子，他早已算到了慕容若水的命运，他等待这一刻，已经等了十年。 “娘子，吉时已到。”他拿起慕容若水身边的匕首，面容坚毅，眼中闪烁着必死的决心。 千檀香小心翼翼地将慕容若水放下，闭上眼睛，平复自己的情绪。 她盘腿坐下，双手在胸前翻转，瞬间，空中黑云开始翻涌，周围的空气变得阴冷，风声呼啸。 随着术法的施展，慕容尧的身体缓缓坐起。 千檀香咬破指尖，用自己的鲜血绘制符咒，完成后，一道血光闪过，打入慕容若水的身体。 慕容尧将匕首刺向自己的心口，血液沿着千檀香的指尖流入阮青颜的身体。 “阿尧，再坚持一下！” 千檀香的声音颤抖，换魂乃逆天之行，她此刻全身经脉逆流，随时都可能自爆而亡。 血光逐渐消散，千檀香累得倒在地上，面上却带着一丝欣慰的笑容，成功了。 阮青颜，也就是慕容若水，眼皮微动，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猛然一惊，不知自己为何会晕倒，撑着沉重的身体，阮青颜艰难地起身。 “娘…？爹？！” 她瞪大了眼睛，忍着痛楚，踉踉跄跄地想要去扶起他们，却还未完全适应这具身体，绊倒在地。 千檀香面容苍白，满头大汗，她努力扯起一抹笑容， “太好了，我的若水…” 慕容尧捂着心口，面色苍白如纸，他因失血过多而虚弱不堪， 但他依然努力牵起笑容，“太好了…” 阮青颜泪如泉涌，正想过去，却见风云突变，雷声轰鸣，天地间的气氛突然变得异常紧张。 “若水，快走！” 慕容尧用尽全身力气大吼一声，指缝间的血液流淌得更加凶猛。 千檀香强撑着站起来，咬破舌尖，将慕容若水的尸身打上血咒，用以迷惑天道， 随后用尽全身修为化作保护罩，将阮青颜困在原地。 突然间，雷电划破夜空，一道白光直直劈向千檀香，这是天罚。 慕容尧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扑上前去，将千檀香护在怀中。 “不！”阮青颜撕心裂肺地呼喊，眼中血色蔓延， 她亲眼目睹了最疼爱她的爹爹口吐鲜血，血肉模糊，缓缓倒下。 千檀香虚弱不堪，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对女儿留下最后的话语， “若水，你不要伤心，带着现在的身份好好活下去。你爹早就算到今日一劫，我们擅自扰动天意，这是我们该承受的业果。 日后定要日行一善，积攒功德，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话音未落，更为猛烈的雷电降了下来，天地间的一切在这一刻静止，随后，烟消云散。 白清音不忍再继续看下去，轻轻挥手，白雾散去，场景转换到了阮青颜回到家的那一刻。 “回禀太傅，小姐这是惊吓过度才导致失去记忆。” 郎中一边叹气一边摇头，诊断的话里话外都透露着对阮青颜的同情。 这位阮小姐当真命运多舛，不仅失去了母亲，连记忆也一并丧失，整个人变得痴痴呆呆。 阮太傅的眉毛紧蹙，眼中带着庆幸，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接下来的几年里，阮青颜带着父母的遗愿，开始全新的生活。 她以阮家小姐的身份，逐渐适应了这个身份。 曾经的伤痛，在时间的流逝中，似乎被逐渐磨平。 白清音就这样看着那个不屈服于命运，鲜活的少女渐渐变得麻木。 京城中，每当人们提到阮家小姐，无不夸赞她的端庄娴雅，大方得体，她成为了众多世家小姐中的典范，人人以她为榜样。 白翊辰登基后，十五岁的阮青颜遵循家族的安排，入了宫。 凭借着太傅的背景，她一入宫便被封为贤妃，地位尊崇。 宫墙之内，阮青颜的生活与在阮府时并无太大差异，都是平淡如水，波澜不惊。 她时常在夜深人静时，独自坐在窗前，思绪飘得很远，想着此生是否还有机会再回到巫族。 她心中明白，再也回不去了，爹爹，娘亲都不在了回去能有什么意思， 自从换魂的那一刻起，她的人生轨迹已经彻底改变，再也无法回头。 年复一年，宫中的花儿开了又谢，谢了又开，阮青颜在这金碧辉煌的牢笼中，扮演着一个合格的妃嫔。 她温婉贤淑，举止得体，甚至在白翊辰遇刺的危急关头，挺身而出，救了他一命。 她从未奢求过白翊辰的宠爱，只希望这份救命的恩情，能够成为她在宫中安然度日的护身符。 日子在无声中过去了八年，就在阮青颜以为自己的一生就这样时，一个意外的消息打破了她的平静生活。 “锦瑟，本宫近日总觉身体乏力，你去请许太医一趟。” 阮青颜闭着眼，手指轻轻揉着太阳穴，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虚弱。 “是，娘娘。”锦瑟应声退下，不久便领着许太医匆匆而来。 许太医提着沉甸甸的药箱，一进门便行礼道：“微臣见过贤妃娘娘。” “许太医不必多礼，快帮本宫看看，本宫最近除了身心无力，也有些嗜睡。”阮青颜睁开眼睛，示意许太医坐下。 许太医小心翼翼地摆好药箱，从里面取出一条丝帕，隔着一方丝帕替贤妃诊脉。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随后他的脸上涌出了喜色，“恭喜娘娘，娘娘这是有喜了，已两月有余。” 阮青颜猛然起身，一旁的锦瑟吓得赶紧去搀扶她，“娘娘小心！” 阮青颜颤抖着手，轻轻抚上自己的小腹，这里孕育着她的骨血，她的孩子。 第27章 走上了不归路 自从阮青颜怀有身孕，她那如一潭死水般的生活仿佛被注入了新的活力。 往日里总是表情淡漠的她，脸上开始绽放出温柔的笑容，整个人的气质都变得柔和起来。 “娘娘，您又在替小皇子做衣服啦？仔细眼睛。” 锦瑟推开门，便看见阮青颜正专注地缝制着衣物。 阮青颜笑了笑，手上动作不停， “你这么肯定是个小皇子呀，还不知道是男是女呢。” 锦瑟走上前去，替阮青颜整理着散乱的丝线，笑着说： “娘娘，奴婢也是听宫里的嬷嬷说酸儿辣女，娘娘近几个月又特别爱吃酸的，一定是男孩儿！” 阮青颜目光温柔，抚摸着已经显怀的肚子， “不管是男是女，我都会好好爱他。” 在怀胎十月的过程中，阮青颜将自己所有的爱和希望都寄托在这个未出世的孩子身上，她满心期待地盼望着他的降生。 终于，那日到来了，阮青颜感觉到肚子一阵一阵的痛了起来，锦瑟赶紧去请早已准备好的接生嬷嬷。 生产过程异常艰难，白清音听见撕心裂肺的喊声从产房中传了出来， “娘娘，使劲儿啊娘娘。” 阮青颜脖子上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身下传来的剧痛让她几乎昏厥。 可为了孩子，她必须挺过去。 经过接近两个时辰的折磨，孩子终于降生。 “恭喜贤妃娘娘，喜得麟儿！” 阮青颜累得虚脱，苍白的脸上却浮起了发自内心的笑容。 然而，接生嬷嬷的下一句话如同晴天霹雳， “贤妃娘娘…六皇子…没了…” 阮青颜的笑容瞬间僵硬在嘴角，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再说一遍。” 接生嬷嬷颤抖着跪了下来， “请娘娘节哀。” 阮青颜撑起身子，从床上滚了下来，锦瑟满脸悲痛地去搀扶她。 阮青颜眼底猩红，爬过去抢过孩子抱在怀里，她细细凝视着孩子的小脸，那皱巴巴的小脸庞，一点也不像她。 她伸手抚摸上孩子已经逐渐变为青白的小脸，没有暖意，只有渐凉的冰冷。 阮青颜指尖微颤，抑制住内心的崩溃，豆大的眼泪掉落下来，打湿了孩子的面庞。 “哈哈哈，报应啊，都是报应…为什么，明明都已经躲过去了，明明不该如此的。老天爷，你究竟为什么…” 阮青颜伤心到了极致，边哭边笑，一股甜腥从喉咙深处涌了上来，从嘴角淌落，她终于承受不住，昏了过去。 … 阮青颜再次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 阳光透过窗棂，斑驳地洒在室内，却无法照亮她心中的阴霾。 “娘娘，您醒了。”锦瑟目露关切，“ 陛下特地下令准许我们在临华殿送一送小皇子，六皇子被安置在正堂。” 她小心翼翼地开口，生怕触及阮青颜的痛处。 阮青颜的双眼空洞无神，直愣愣地盯着床顶，久久默不作声。 不知过了多久，她终于开口，声音沙哑而无力：“替我更衣。” 锦瑟抹去眼角的泪水，应声道：“是。” 穿戴整齐后，阮青颜并没有立刻去看六皇子，而是吩咐锦瑟去办事： “帮我找一些稻草和布匹过来。” 锦瑟虽心中疑惑，但并未多问，立刻去办。 阮青颜拿着稻草和布匹后，双手灵活地操作，将它们制作成了一个婴孩儿大小的娃娃。 完成后，她抱着这个娃娃，步履坚定地前往正堂。 锦瑟担忧地开口：“娘娘……” 阮青颜置若罔闻，继续朝前走去。 来到存放六皇子尸身的正堂，阮青颜将手中的稻草娃娃放置在桌案上，随即挥挥衣袖，敞开的大门应声而关。 锦瑟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阮青颜，心中生出丝丝恐慌。 阮青颜咬破食指，双手交叠，将桌子上的稻草娃娃变成了和死去的六皇子一模一样，然后替换了躺在小棺材里的六皇子。 锦瑟险些失声尖叫，面色苍白如纸。 “景承，我的孩子……” 阮青颜亲昵地将景承搂在怀里，即使天意难违，她也愿意倾尽所有，以一己之力，逆势而为，换的她孩儿的一线生机。 阮青颜看了一眼面色惊恐的锦瑟，温柔说道： “从今日开始，你我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否则你唯一的妹妹，我随时都能弄死她。” 锦瑟不自觉地向后退了一步，脑海中发出阵阵嗡鸣，让她头昏欲涨。 白清音又看到在接下来的三年里，对外，阮青颜深居简出，仿佛洗净铅华，每日与青灯古佛为伴。 暗地里，她控制了身边的人，让他们将自己家中符合年纪的少女带进宫中。 用这些无辜少女的心头血滋养着白景承。 这也是为何皇宫中并未出现大量少女失踪事件，一切都在无声无息中进行，没有人察觉到这背后的真相。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已经清晰地呈现在白清音的面前。 她的心中五味杂陈，百里玄冥的声音率先打破了沉默：“走吧。” ~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的小手，从阮青颜的过去走了出来。 与此同时，阮青颜也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慕容若水。”白清音的声音响起，打破了沉默。 阮青颜摇了摇有些发昏的头，听到白清音叫她曾经的名字，她只觉得一阵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身份，那个被深埋的过去。 “你都知道了。” “嗯。”白清音轻轻点头。 此时的阮青颜，或者应该称之为慕容若水，她自嘲地笑了笑，笑容中带着苦涩和无奈。 “每当我认为一切顺利的时候，老天爷就会跟我开玩笑，我常常会想，我到底做错了什么？” 慕容若水的声音开始哽咽，情感如同决堤的洪水，再也无法抑制。 “我仅仅只是想要活着而已，可为何我活下来了，失去的却更多。” 她紧抓着自己的衣袖，指尖因用力而泛白， “我本已经认命，曾以为失去双亲对我已经是最大的处罚，打算淡然度过此生，不再有任何奢望。”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黯淡，“可景儿的到来，让我又有所期盼。” 她的声音逐渐提高，情感愈发激昂： “可最后呢，该死的老天连唯一的期盼都夺走了，我不甘心，不甘心命运被老天操控。” 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始终没有落下， “凭什么我就必须顺应天命，我不服。”她几乎是吼了出来。 白清音的小脸上一片严肃，她听到慕容若水对天道的指责，忍不住出声辩解。 “天道高远，如同无形之手遍布世间。他既是万物遵循的终极法则，又是自然因果循环的守护者。 在天道的笼罩下，星辰运转，四季更迭，万物生长与衰败，皆依循其固有的轨迹。 天道不偏不倚，不增不减，保持着世间的平衡与。并不是他夺走鸟你的期盼。”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对白清音的话有些意外，那臭老头有那么好吗？ 只听见白清音又继续说道： “你抱怨命运不公，可命运给过你两次选择的机会。 第一次，你得知你这一生活不过十五，选择逆天而为，强行改命，所以失去了双亲。” 白清音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惋惜， “你有着爱你的父母，出众的能力，你完全可以留在巫族，在有限的时间里留下最美好的回忆，你的父母也会安然度过一生，可你没有。” 白清音停顿了一下，给了慕容若水一些思考的时间，然后她又继续说道： “第二次，你可还记得你娘亲临终前对你说过的话。” 第28章 十八层地狱 慕容若水的心神猛地一凛，她想起了母亲临终前的告诫， “你要记住无论发生什么事，切不可滥杀无辜，走上不归路…” 温柔的话语言犹在耳，泪水模糊了她的双眼。 白清音轻轻抿了抿唇， “你的爹爹用尽一生精血窥视你往后的命，他来不及交代的话由你娘亲嘱咐你。 这个孩子是你最后的劫难，一旦渡过，你便可安然一生。 可你没有记住你娘亲的话，依然被蒙蔽了双眼，走上歧途。” 白清音的声音虽稚嫩，却字字千钧，敲打在慕容若水的心上。 慕容若水听完白清音的话，先是愣住，然后痴痴地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这一生竟全然都是个笑话。” 大颗的泪珠顺着她的眼角落下，滑过脸颊，滴落在衣襟上，她只觉得心中苦涩无比。 白清音见状，语气不由得软了下来， “世间诸多苦难，人人皆历其劫，每个人行走于世，皆有其不可替代之理。倘若众人都归咎于天命，那么天下又何以维系其常序，继续运转不息？” 白清音的目光中带神的悲悯，她轻叹一声，小手轻轻一挥，躺在石床上的景承便悬浮在半空中。 慕容若水紧张地看着白清音，声音中带着急切地问道：“你做什么？” 白清音并未立即回答，她的目光专注，口中轻轻呢喃着咒语，点点星光如梦似幻地包裹住襁褓中的婴儿。 一个几乎透明的，散发着黑气的魂魄，缓缓地从襁褓中抽离出来。 “娘亲。” 小猫般细弱的声音传入慕容若水的耳中，她不可置信地站起身，死死地盯着那缕飘渺的魂魄。 白清音适时地出声解释， “他的魂魄被囚禁在身体里，这四年来一直受心头血和禁术的滋养，早已不是刚出生时的纯洁模样。” 慕容若水试探性地伸出手，想要触碰景承，却发现自己的手直接穿过了他的灵魂。 她的声音颤抖着，“景儿，娘的乖孩子，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他身上业障太多，早就不是纯洁无瑕的灵魂。”白清音的话语中没有一丝温度。 “娘亲，你不要哭，景儿很开心能来到娘亲身边。但是景儿也很伤心，如果不是我，娘亲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慕容若水泪水涟涟，她摇头否认， “不，不是这样的，是娘错了。” 她转身面向白清音，跪倒在地，哀求道： “孩子是无辜的，求求你，救救他好不好？让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命运相扣，因果相连。窝可以让他重新投胎转世，但你们之间的母子情缘永远不可能再重新相连。”白清音的声音中透露出无奈。 慕容若水贪婪地看着景承，想要将他的模样永远刻在心中， “我满身罪孽，已不配再做他的母亲。只要他能够平安，生生世世都不再相见我也愿意。” 白清音像个小大人般再次叹了口气，缓缓抬起手臂，掌心升腾起一道清风。 她口中默念：“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随着她的咒语，景承灵魂上的黑气渐渐消散。 慕容若水含泪的双眼中满是不舍， “下辈子，一定要找到一个好娘亲。” 话音刚落，景承的灵魂化作点点星光，消散于眼前。 “再见，六哥哥。下辈子，一定要健康无忧的长大。” 空中传来凡人听不见的叮铃一声，白清音的祝福随着景承而去。 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慕容若水用力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知道接下来将是自己的审判。 她双手交叠，额头触地，深深地叩拜下去， “请公主降罚。” 白清音的目光复杂， “你继续待在凡间已经没有意义了，按照天道法则，你必须去第十八层地狱受罚五百年。” 慕容若水神色平静，没有一丝恐惧， “罪人慕容若水认罚。” “牛头叔叔！马面叔叔，你们还不快来！”白清音跺了跺脚，一阵阴风骤起，牛头和马面的身影随即出现， 他们的眼中闪过一丝兴奋，齐声说道： “见过小帝姬。” “她就交给你们鸟哟。”白清音笑着招手，语气中带着一丝俏皮。 “应该的。”牛头手持招魂幡，轻轻一挥，慕容若水的魂魄便被抽离出来，她的身体随之无力地瘫软在地。 马面顺手抛出铁链，将慕容若水的魂魄锁住。 “小帝姬，下次记得来地府玩哦，阎王也在念叨你呢。” 牛头和马面带着慕容若水的魂魄准备离开，马面还不忘回头提醒。 “嗯嗯！阿音有空再来！”白清音挥挥手，目送牛头马面和慕容若水的身影消失在凡间的阴风中。 “至于你，锦瑟。”白清音看着她的目光带着审视， “助纣为虐，也是坏人，但念在你是被迫的份上，不把你抓去地狱，交给爹爹处置好鸟。” 白清音小手轻点，消除了锦瑟今日所见的记忆，她拍了拍手， “这下就好咯。” 一旁的百里玄冥不经意地问道： “你在九重天是什么身份？” “阿音本是瑶池的小锦鲤，在天道爷爷点化下，化成了小仙女，大家都叫阿音小帝姬。” 白清音话语中带着一丝骄傲，“阿音还是最聪明的小锦鲤哟！” 百里玄冥闻言，眼中明了。 既然如此，等他日后杀上九重天，他就让白清音做天帝好了。 “玄冥哥哥，阿音遇见你也是因为命运哟，因为命运的指引，所以成为了好朋友！” 白清音忽然扬起她的小脸，眼眸弯成美丽的月牙，眼睛被浸染的格外明亮。 那明晃晃的笑容如同阳光一般撞进了百里玄冥的眼底，听到白清音的话，他的心微不可察动了一下。 “朋友？”百里玄冥反复咀嚼着白清音的话，思考着这个词对他来说的含义。 “嗯嗯，玄冥哥哥是阿音的好朋友！那阿音呢，是玄冥哥哥的好朋友嘛？”白清音满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别过脸去，简单应了一声， “嗯。” 听见百里玄冥肯定的回应，白清音高兴地拉着他的手，蹦蹦跳跳地像只快乐的小鸟。 百里玄冥那双万年寒冰般的眼眸中，在这一刻生出了一丝温暖的光。 “走咯！”白清音的声音清脆欢快，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前方走去，两人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渐渐远去。 …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踏出临华殿的那一刻，便看到了等在外面的白翊辰和凤语苏。 白清音兴奋地用力朝他们挥着手，清脆地喊道：“爹爹！娘亲！” 白翊辰见白清音平安无事地出来，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他大步流星地向她走去。 跟在凤语苏身后的红袖，看见白清音后长舒了一口气，心中暗想： 原来真的是公主和陛下还有娘娘的计策，下次能不能提前知会我一声！！ 白清音被掳到临华殿时，身边除了百里玄冥还有御影。 御影一早就得到白清音的吩咐，找到幕后黑手后便由他通知白翊辰，而百里玄冥则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白清音，确保她的安全。 白翊辰一把将白清音抱起，“乖宝没事吧，担心死爹爹了。” … 第29章 舒晴和杨柳 “没事哒，有玄冥哥哥在，阿音一点事也没有。”白清音笑眯眯地说。 白翊辰看向百里玄冥，威严中带着一丝感激， “此番也辛苦百里大人了。” 百里玄冥颔首点头，并未多言。 “爹爹，你让他们都下去。”白清音趴在白翊辰的耳边轻声说。 白翊辰会意，立刻屏退左右。 白清音将发生的事一字不落地说了出来，白翊辰和凤语苏听后眼中满是震惊。 白清音继续说： “事情就是这样，贤娘娘已经得到了她应有的惩罚，爹爹只需要找个合理的理由公布这件事情就好啦。” 白翊辰点点头，忽然他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问白清音： “他都知道了？”白翊辰指的自然是白清音是小仙女这件事。 白清音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玄冥哥哥在那日枯井的时候，就知道了。” 白翊辰闻言，心中有些不快，他目光不善地望向百里玄冥，话语中带着威胁： “百里大人，还请你保守秘密，不然…” “不会哒，不会哒。”白清音捧住白翊辰的脸，打断他的话， “玄冥哥哥才不会是那样的人，阿音相信他。” “嗯。”百里玄冥简单地回应了白清音的话，也给了白翊辰一个无声的保证。 白翊辰这才轻哼一声，缓和了语气： “好了，跟爹爹回去吧。”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叭，还有最后一件事，冷宫那边还等着阿音，玄冥哥哥陪窝一起，爹爹去处理贤娘娘的事好不好？” “好好好，你都这样说了，爹爹还能不同意你吗？” 白翊辰虽心中吃味，但他还是十分愿意听从白清音的安排。 白清音笑着目送白翊辰和凤语苏离去，等到他们的身影消失在视线之外，她才似乎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百里玄冥，有些后知后觉地说： “哎呀，玄冥哥哥，窝忘了问你愿不愿意陪阿音一起了。阿音好像从未征求过你的意见。”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手指不自觉搅动着衣袖，显得有些局促。 百里玄冥伸手弹了下她的脑门儿， “还不快走。” 白清音捂着额头粲然一笑，“嗯！”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嘴硬心软，是超级好的人！ ~ 白清音再次踏入冷宫的小院，白天的光景与夜晚的阴森形成了鲜明对比。 阳光下的冷宫不再是那副令人毛骨悚然的模样，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惨淡的荒凉。 杂草丛生，墙壁斑驳，只有风在这里低语。 她走到那口枯井边，这次，她能清晰地感受到井中散发出的怨气，它们如同浓雾般翻滚升腾，几乎要冲破井口的束缚。 白清音深吸一口气，伸出双手，掌心中缓缓生出了明亮的白光。 那白光纯净而温暖，瞬间注入井中，白光如同流水般包裹住了那些即将暴走的怨灵，温柔地安抚着这些暴躁不安的灵魂。 白清音的声音清澈又坚定， “窝知道你们都是无辜之人，心中充满怨气乃人之常情。 但害你们的凶手已经受到了应有的惩罚，你们不必再继续困在这片苦海之中。 请你们放下过去，不要因仇恨而生出害人之心。” 随着她的声音，那些怨灵逐渐平静下来，它们的怨气在白光的净化下慢慢消散，最终化作缕缕柔和的星光。 白清音紧接着手腕翻转，口中喃喃细语， “梵音震响，诸神庇佑，因果了断，再生有望。” 随着她的咒语，柔和的星光伴随着白清音的指引，如同被春风吹拂的蒲公英，逐渐步入轮回之门，渐渐远去。 然而，在其中，有一颗闪烁不停的星光停滞不前，似乎有所犹豫。 白清音伸手接住了那颗星光，轻声问道： “你可有未鸟的心愿？” 星光缓缓落在白清音的掌心，她只觉得这颗魂魄异常熟悉，心中突然一动， “你是杨柳？！舒晴姐姐的好朋友！” 白清音愣住了，她怎么会在这儿，她不是死在德顺手下吗，这是怎么回事？ 白清音闭上双眼，集中精神，她透过杨柳的灵魂，看到了杨柳命蹇时乖的一生。 杨柳和舒晴两人在邻里间一起长大，情同姐妹。 杨柳的家经营着小本买卖，而舒晴的家则是一间草药铺。 “杨柳！我今日随我爹娘上山采药时捡了一窝鸟蛋，晚上你上我家来，我娘做给你吃！” 舒晴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杨柳听后高兴得直跳，连连点头： “嗯嗯好呀好呀！明日，我爹娘要去挑货，到时候要是有新鲜玩意儿，我第一个拿来给你！” “好，就这么说定啦！” … “今日夫子布置的课业你可写了？”舒晴撑着小手，好奇地问着正在旁边捣泥巴的杨柳。 “还没呢，你呢？” 杨柳一边回答，一边不经意地抹了把脸，结果反而让脸上的泥巴更加均匀，显得有些滑稽。 舒晴强忍着笑意，摇了摇头。 “怎么了？我脸上有什么吗？”杨柳有些疑惑，又随手抹了一把脸，这下子舒晴再也忍不住，直接捧腹大笑起来。 杨柳跑到水盆前，一照水面，只见水中倒映出她那小花猫似的脸，她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径直扑向还在笑个不停的舒晴。 舒晴大叫一声，“啊！杨柳太坏了！” 两个小女孩正打闹得不亦乐乎，突然一声怒吼传了过来， “两个小兔崽子，课业都没写，就知道玩，杨柳！又欺负小晴，看我不收拾你。” 杨柳和舒晴对视一眼，“快跑啊！！” 两个小身影一溜烟地跑开了，留下一串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 幸福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杨柳家的生意越来越好，这本是件喜事，却意外地吸引了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在杨柳八岁那年，她的爹娘前往别国走货，途中却有人故意泄露他们的行踪给山头的恶匪。 土匪头子在他们必经之路上设下了埋伏，杨柳的爹娘为了保护货物，拼死反抗，但最终死于土匪的刀下。 那一年，正是阮青颜出门被土匪掳走，以及接连发生多起命案的时候。 这些事件最终传到了白翊辰的耳朵里，他震怒之下，下令出兵剿匪，才为百姓带来了安宁。 杨柳在遭受了双亲被杀的沉重打击后，整日神情恍惚，恹恹不振。 她的世界里，似乎只剩下了悲伤。 “杨柳，你已经好多天都没吃东西了，多少吃一点好不好？”舒晴的眼中含着泪水，声音中带着哀求。 杨叔和杨姨在世时，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他们的离世，她也同样心痛。 杨柳木然地摇摇头，声音空洞： “我不饿。” 舒晴看着她这样，心里焦急如焚， “小柳，你还有我，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是你永远的依靠。” 不知是哪句话触动了杨柳的内心，她靠在舒晴的怀里，终于放声大哭起来。 这几日来压抑在心中的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得到了彻底的释放。 杨柳在舒晴家住下了，舒晴的爹娘本来就对杨柳疼爱有加，如今她家遭遇不幸， 他们更是毫不犹豫地将她接回家中，决心要好好照顾她。 日子在平静中缓缓流逝，杨柳的情绪也逐渐稳定。 直到有一天，她站在窗前，望着远方的天空，突然开口说：“我想进宫去。” 第30章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好，我陪你一起。” 杨柳诧异地看着舒晴，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 舒晴摇了摇头，目光坚定看着她， “你去哪儿，我就去哪儿，你我之间永远都不需要说出口，我自会懂你。” 舒晴心里清楚，自从杨柳来到她家，她总是格外懂事勤快， 她知道杨柳是害怕成为别人的负担，所以才想进宫去，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多挣些银子来补贴家用。 两人一时无言，只有紧紧相握的双手，传递着彼此的支持。 … 入宫后的日子过得很快，新入宫的宫女们如同初生的蝴蝶，需要在宫中的规矩和礼仪中慢慢蜕变。 杨柳和舒晴凭借着聪慧和勤奋，很快就掌握了宫中的规矩， 她们的学习成果得到了认可，两人幸运地被分配到了贤妃所在的临华殿。 “杨柳，要不说咱们命好呢，贤妃娘娘可是宫里出了名的和善，在她这里做的事也没有太多的糟心事，只要完成自己分内之事就好了。” 舒晴在闲暇时感叹道，眼中流露出对日后的期待。 杨柳脸上也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充满了生机， “是呀，日子有盼头啦。等宫女年满二十五岁就可以出宫，那时候我们也攒够了银子，我们就换大宅子，做点小生意，出去孝敬爹娘！” 她的笑容中突然闪过一丝忧虑， “就是有个叫德顺的公公看你的眼神很不对劲，让人反感。” 杨柳低声说道，她的眉头微微皱起。 舒晴虽然身着宫女服饰，但她的清秀容貌和那双乌黑灵动的眸子，以及她娟秀的眉毛和白皙的皮肤，都让她在宫女中显得格外引人注目。 舒晴不在意地摆了摆手， “别怕，他不敢做什么的，大不了我们就去找贤妃娘娘，求她给我做主。” 舒晴还是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 德顺仗着自己是临华殿的掌事总管，他时不时地对舒晴污言秽语。 每当舒晴稍有反抗，德顺便利用职权之便，安排她做各种繁重的杂活儿，甚至故意刁难，让她的日子变得异常艰难。 为了不让杨柳担心，硬是将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压在心底，一句抱怨的话也不曾说出口。 但杨柳与舒晴情同姐妹，她觉察到了舒晴的不对劲。 “德顺是不是又刁难你了？”杨柳满脸愤怒，见舒晴沉默不语，杨柳的情绪更加激动，她挽了挽袖子， “我找他去！” 舒晴连忙一把拉住杨柳，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 “别冲动，他可是总管。” 舒晴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如果还有下次，我就去告诉贤妃娘娘，咱们没权没势的，跟他正面冲突，只会吃亏。” 杨柳闻言，心中的怒火稍稍平息，她安静了下来，但眼中仍有着不甘， “不行，没有下次，我们现在就去。” 说着，杨柳拽着舒晴的手，就要去找贤妃娘娘做主。 舒晴也不想再忍受德顺的欺负，便任由杨柳拉着，一同前往。 贤妃正忙于复活自己的孩子，对于宫中的腌臜事心不在焉，只是不痛不痒地斥责了德顺几句。 德顺在贤妃面前不敢造次，连声承诺没有下次。 等他们都退下之后，德顺目光不善地盯着告状的二人，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阴鸷和报复的意味， “你以为你是谁，还能奈我何？从今日起，你们的份例减半！” 杨柳气得浑身发抖，几乎想冲上去与德顺理论。 舒晴及时拉住了她，“小柳，我们走吧。” 杨柳不想就这么算了，她心中暗暗决定，一定要抓住德顺的把柄，为舒晴讨回公道。 这宫里人人都爱钱财，更有太监私下倒卖宫中贵重物品，这临华殿归德顺管辖，他平日里的本就不是个东西，她就不信他不心动。 随着时间的推移，杨柳注意到德顺的行为有了异样，他不再像以前那样频繁地骚扰宫女，似乎有更重要的事情占据了他的注意力。 杨柳敏锐地感觉到，机会就在眼前。 深夜，夜色如墨，杨柳小心翼翼地跟在德顺身后。 她看到德顺鬼鬼祟祟，七拐八绕来到了冷宫中的一个废弃院落，这里有一口枯井和一座破败的宫殿。 德顺走进宫殿，杨柳则借着夜色和杂草的掩护，轻手轻脚地躲在了门外。 “本宫要的东西，弄到了吗？” 一个冷淡而威严的声音从宫殿内传出，杨柳仔细辨认，竟然是贤妃的声音。 “回娘娘，咱们宫里的伺候的人家中的少女都偷偷弄来了，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了。” 德顺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 “废物东西，本宫要你有何用。又快要到月圆之夜了，本宫不管你用什么方法，都必须弄来我要的心头血， 不然，本宫就将你的心挖了，当我儿的补品。”贤妃的声音中透露出与往日大不相同的狠厉。 门外的杨柳惊恐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她听到了什么？心头血，挖心？ 她终于明白了贤妃为何不处置德顺，原来德顺竟然在帮贤妃做这种伤天害理的事情。 殿内的对话还在继续， “娘娘，咱们宫里不是来了好几个年纪正合适的少女吗，不如就用她们来代替。” 杨柳屏住呼吸，紧张地听着贤妃的回答。 “不可，宫里一下消失这么多人，难免会引起怀疑。”贤妃沉吟了一下， “不过你倒是提醒本宫了，死一个也翻不出什么水花，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老规矩，不要引起别人的注意。” 德顺恭敬地应道：“奴才做事，娘娘放心。” “好了，本宫去井底看看祭台滋养的如何了，你且退下吧。” “是。” 杨柳听见一声石壁的喀嚓声，应该是贤妃通过暗道离开了。 杨柳正打算悄悄离去，却突然听到德顺愤恨的自言自语， “舒晴那小浪蹄子，不知好歹，不如就用她了。她死前正好能让本公公爽快一把。” 杨柳浑身血液仿佛瞬间倒流，眼前一阵发黑，她心中狂呼，不，不可以！ 她必须将今日看到的一切告诉皇后娘娘。 杨柳的心跳在那一刻几乎停止，一双粗糙的大手从身后猛地捂住了她的口鼻。 那双手力大无穷，让她无法发出任何声音，也无法动弹。 “抓住你了，小杨柳。” 德顺的声音沙哑而阴冷，仿佛来自地狱的恶鬼，他在杨柳的耳边低语，让她不由得浑身颤抖。 杨柳艰难地偏头，试图看向来人，她的视线中出现了德顺那张令人厌恶的脸，她心中惊恐万分。 “你身上和舒晴那小贱人一样香啊。”德顺在杨柳的脖子处深吸一口，满脸的陶醉和淫邪， “早在你跟上我的时候就闻到了，还以为是她呢，没想到是你。” 杨柳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恐惧和愤怒，她开始猛烈地挣扎，发出模糊的呜咽声。 德顺用力将她的身体固定住，将她拖入黑暗的深处。 杨柳的眼睛再次适应光亮时，她发现自己回到了临华殿，在德顺的住处。 德顺一把将她丢上榻，杨柳吃痛地发出一声闷哼。 德顺缓缓地向她靠近，她止不住地往后退，直到她的背靠在了冰冷的墙上。 “既然你都知道了，就用你和舒晴一起献祭吧，你们两姐妹黄泉路上也好有个伴。” 第31章 我替她 多弄死一个人而已，这点能力他还是有。 听见德顺铁了心的要舒晴死，杨柳知道自己已经别无选择，她强忍着恐惧， 挺直了身子，扑通一声跪在了德顺面前，声音中带着哭腔， “求求你，不要伤害小晴。” 话音未落，杨柳已经开始朝着德顺磕头，额头撞击在榻上的声音在房中回响。 德顺一把捏住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左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脸庞，他那双色眯眯的眼睛在杨柳的脸上游移， 看着这张与舒晴不相上下的容颜，德顺的心中涌起了变态的欲望。 “哦？不伤害她？她不死，娘娘那边可不好交代啊。” 德顺的手劲不自觉地加大了几分。 “我，我替她。”杨柳的声音颤抖着，泪水顺着眼角滑落，德顺俯身向前，将她的泪珠舔了个干净。 杨柳忍着恶心闭上了眼。 “倒是姐妹情深，不如这样，你好好伺候本公公，本公公高兴了，便答应你。” 德顺一脸坏笑，那贪婪的目光似乎想要穿透杨柳的衣服。 杨柳捏紧了身下的被褥，她的声音干涩而无力，“好，我答应你。” “好姑娘，识时务者为俊杰。”德顺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赞赏她的“明智”选择， “回去洗干净了来找本公公。” 杨柳心中一喜，她以为有了逃脱的机会，但下一刻，德顺的话如同冷水一般浇灭了她的希望， “别想着告状，这临华殿都是本公公的人，你出不去。也别想着告诉舒晴，不然，我下地狱之前也会拉上她。” 杨柳不甘的闭上了眼，她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 “不会。” … 另一边，夜色已深，舒晴在院中焦急地来回踱步，心绪不宁。 “都这个时辰了，小柳怎么还不回来。”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眼神不时望向院门的方向。 就在她焦虑不安之际，杨柳的身影终于出现在门口。 舒晴立刻迎了上去，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杨柳杨柳，你去哪儿啦？回来这么晚。” 杨柳迅速换上一副开心的表情，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 “我这不是盯着德顺去了吗，你猜猜我发现了什么？ 他居然偷偷倒卖宫里的东西，只可惜我没有证据，只能等下次抓住他的把柄了。” 说完，她故意做出一脸懊恼的神情，掩盖心中的痛苦。 舒晴听后，虽然松了一口气，但仍然有些后怕：“你怎么一个人去了，小心被发现了他会报复你，还好你没什么事。” 她的眼神中满是庆幸，接着又叮嘱道： “下次这种事，一定要叫上我知道吗？” 杨柳看着舒晴认真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同时也感到一阵酸楚。 她强压住泪意，用力点头：“嗯，我知道了。” 舒晴敏锐地察觉到杨柳的情绪变化，她皱起眉头， “杨柳，你怎么了？我怎么觉得你有事瞒着我。” 杨柳调整好情绪，一把捏住舒晴的脸，故作轻松地说： “不捏几下，是不是皮痒痒了？” “死杨柳！白担心你了！”舒晴笑着打掉她的手。 “好啦好啦，天晚了，我得洗漱去。你今夜早点睡，你每次躺床上都要好久才睡着，白日本就起得早，不然一整天都没精神。”杨柳边说边推着舒晴往屋里走。 “好好好，我知道啦。” “还有哦，你一定要小心德顺知道吗？不管发生什么事，一定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 杨柳喋喋不休地叮嘱着，心里却在滴血。 “哎呀，你快去啦，你今日怎的这么老妈子。”舒晴笑着进了屋，语气中满是亲昵。 “关心你诶，死丫头。” 随着房门的关闭，杨柳的情绪在这一刻彻底崩塌。 她咬紧下唇，努力抑制住自己的哭泣声，迅速离开了。 … ——砰砰砰 门从里面被粗鲁地打开，月光洒在了德顺那张猥琐的脸上。 他一把搂过杨柳，贪婪地吸食着少女的体香，那副嘴脸显得更加丑陋。 德顺急不可耐地撕开了杨柳的衣服，月光下，杨柳白皙的肩膀暴露在空气中，杨柳打了个寒颤。 德顺的嘴胡乱地亲吻着她的身体，杨柳压抑着心中的痛苦，不让眼泪掉下来。 “小贱人，本公公都等急了。”德顺的声音中充满了淫邪。 他的手不安分地伸向更为隐秘的地方，杨柳心里只剩下一片悲凉。 太监虽是没根儿的人，但他总有各种折磨人的法子。 随着房门“砰”的一声紧闭，那些见不得光的丑陋行径，通通被埋藏在夜色之中。 ~ 天色还未破晓，德顺一脸餍足地打开了房门，地上的杨柳如同被摔碎的木偶，毫无生气。 德顺随意地给她套上了一件衣服，然后像拖拽一件物品般将她拖出了房门。 “锦瑟，人我已经带来了。” 德顺的声音在清晨的寂静中回响，这里是贤妃的暗室。 锦瑟皱起了眉头，责怪道：“你弄的？” 她的目光落在杨柳身上，衣服凌乱不堪，白皙的脖子上布满了红痕，眼神空洞又麻木。 德顺有些心虚，但还是辩解道： “反正都是要死的了，都一样。” “好歹是要滋养六皇子的人，被糟践成这副模样，要是被娘娘知道了，定要你吃不了兜着走。” 锦瑟同为女子，看到如花似玉的姑娘被折磨得人不人鬼不鬼，心里也感到一阵不适。 “是是是，没有下次了。快动手吧，我好安排。”德顺催促着，转移锦瑟的注意力。 锦瑟从袖中拿出锋利的匕首，对准了杨柳的心口，森寒的刀光在昏暗的暗室中若隐若现。 杨柳的眼珠子终于动了动。 “别怨我，你我都是身不由己。” 锦瑟的话音刚落，匕首便没入了杨柳的心口。 鲜红的血液顺着刀尖流入特制的容器，杨柳感觉到意识越来越模糊，她嗫喏着， “舒晴，对不起，不能陪你了…” …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舒晴伸了个懒腰，洗漱完后，便像往常一样去找杨柳。 她敲了敲门，但许久无人应答。 疑惑之下，她换了个位置，推开窗户，探身朝房内望去，却发现房间里空无一人。 “奇怪，一大早的她会去哪里？今天好像也不是她当值的日子。” 就在这时，外面突然传来了惊恐的呼声， “天呐，杨柳跳井了！” 舒晴的心猛地一紧，她赶忙跑了出去，抓住刚刚说话的宫女， “桃花，你刚刚说什么？” “舒晴姐姐，你怎么才起来，杨柳死了！”桃花的语气急促，舒晴只觉得头脑一阵发胀，耳边嗡嗡作响。 “胡说，昨晚还好好的，我不信。”舒晴的情绪激动。 “是真的，舒晴，天刚亮的时候，翠兰去井里打水看见的，这件事还惊动了贤妃娘娘，娘娘已经让人处理了。” 一旁的秋葵面色担忧，她知道舒晴和杨柳十分要好。 “不，我要亲自去看。”舒晴抹去眼角的泪水，跑了出去。 还未到达正殿，半路上她遇见了德顺。 “你不用去了，杨柳已经被本公公丢去乱葬岗了。” 第32章 加重刑罚 德顺的话如同晴天霹雳，舒晴眼前阵阵发黑。 “乱葬岗？”舒晴愤恨地看着他，肯定的说， “是你杀了她。” 德顺却一脸无辜：“你可别瞎说，你哪只眼睛看见本公公杀了她？ 你也不用用这么仇恨的目光盯着本公公，宫女自戕是大罪，多不吉利，只能丢去乱葬岗咯。” 舒晴的手掌被自己的指甲掐出了血，明明昨晚杨柳还活生生地在她面前与她嬉笑打闹， 今日却被告知自裁而亡，一定是德顺，杨柳知道了他的秘密，被他灭了口。 “这事不会这么算了，你等着。” ……… 事情的发展已经清晰地展现在白清音面前，后来发生的事连接着遇见舒晴的那一天。 看完整个过程，白清音感到心里堵得难受，眼中也蓄满了泪水。 她看着手中的光点，哽咽着说： “杨柳姐姐，你真傻。” 光点微微闪烁，似乎在以自己的方式安慰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等的无聊，顺便也看了眼杨柳的经历，他只觉得凡人当真复杂， 有人自私自利，有人刻薄恶毒，有人明明自身弱的可怜，还生出一副保护别人的心。 “杨柳姐姐，你是放心不下舒晴姐姐对吗？”白清音轻声问道，手中的光闪个不停回应着她。 白清音抹去眼角的泪水， “阿音帮你和舒晴姐姐见最后一面。” 白清音的话锋突然一转，“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得去一个地方。” 她转过身，目光落在百里玄冥的身上， “玄冥哥哥，阿音要去冥界一趟，玄冥哥哥是凡人，那里不适合你去，你就留在这里守着阿音的肉身吧。” 百里玄冥颔首，他刚刚也看到了杨柳的一生，心中已经猜到了白清音的打算。 白清音盘腿坐下，闭上双眼，她的神识缓缓出窍，只是一眨眼的功夫，她便带着杨柳的魂魄消失在了原地。 冥界的天空乌云密布，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时不时的闪电划破黑暗，随之而来的雷鸣和上空传来的阴森鬼哭狼嚎声，让人不寒而栗。 牛头马面见到白清音的出现，十分惊喜， “见过小帝姬，几个时辰前还盼着小帝姬来玩，没想到这么快就又见到小帝姬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阿音也没想到会这么快再来，这次是专门来找阎王爷爷的，阿音有事相求。” “小帝姬哪里话，您的事儿哪儿还用求，请随属下来。”牛头马面恭敬地向前带路。 此时，杨柳的魂魄感受到冥界的阴冷气息，不由得瑟缩起来，直往白清音的怀里钻去。 白清音施法隔绝了气息，安抚道：“杨柳姐姐别怕，有窝在，不会有事哒。” … 地府与凡间相比，虽然环境迥异，但秩序与分工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等级制度同样严格。 牛头马面领着白清音穿行于地府之中，不久便在一座宏伟的宫殿前停了下来。 白清音抬头望去，只见阎王头戴赤金冠，身材魁梧，身穿的黑色龙袍上绣着金色的彼岸花纹样。 他面容严肃，双目如电，不怒自威。 此刻，正专注地检查着手中的生死簿。 “属下见过阎王，小帝姬来了。”牛头和马面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雀跃。 阎王猛然抬头，威严的目光瞬间被欣喜所取代，他急忙走下宝座，一把抱起了软糯呆萌的白清音， “阿音真是稀客，好久没来找爷爷玩了，爷爷都想你了。” “阿音也想阎王爷爷啦！” 白清音像还未下凡时一样，揪着阎王的胡子，阎王毫不生气，反而更加喜爱。 “让我猜猜，小阿音如今下凡了，是不是在凡间遇到什么事了？”阎王一眼就看穿了白清音的心思。 白清音撒娇地搂住阎王的脖子，甜甜地说：“阎王爷爷英明！” “说吧，阿音遇到什么难处了？”阎王关切地问道。 “阎王爷爷，你这里前不久可来了一个叫德顺的人，是个太监。” 阎王沉吟片刻，回答道：“有印象，那人生前做了不少恶事，正在第十五层地狱服刑，一百年后才可转世投胎，轮入畜生道。”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白清音身上， “若吾没看错，你身上带着的这缕冤魂与德顺渊源颇深，莫非你想替她报仇？” 白清音思考了片刻，答道：“也算叭，德顺太坏鸟，阿音想加重他的刑罚，这样可以吗？这样算不算擅动凡人的因果？” 阎王爽朗地一笑，道：“你为了这冤魂到了这里，也是顺其因果，不算什么。 我这就让人把他弄去第十八层。” 白清音用力抱住阎王，开心地说：“阿音就知道阎王爷爷最好啦！” 说着，她双手捧着杨柳的魂魄，“杨柳姐姐，你想不想去看看伤害你的人的下场？” 星光大亮，杨柳死后日日都盼着德顺受到惩罚，如此良机，她自然不会错过。 “阎王爷爷，可以吗？” 阎王二话不说，挥袖在空中幻化出第十八层地狱的模样，解释道： “那边太热了，对你和对这缕魂魄都伤害太大，我们隔空观望。” 第十八层地狱，是阴曹地府中最深、最黑暗、最残酷的一层，它是罪恶灵魂的最终归宿，是对那些犯下滔天罪行之人的惩罚之地。 这里四周的墙壁由黑色的岩石构成，上面布满了锋利的棘刺。 而地面上流淌着滚烫的岩浆，它们翻滚着、冒着泡，散发出令人窒息的热气和硫磺的气味。 德顺被恶鬼们赤裸裸地钉在了一面锋利的棘刺的墙上。 棘刺深深地刺入他的灵魂之体，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剧痛。 接着，他又被恶鬼们扔进油锅中，灼烧的痛苦让他发出了凄厉的惨叫。 第十八层地狱最不缺的就是各种惩罚，恶鬼会变着法儿的折磨犯罪之人。 德顺会在这里周而复始服刑百年。 杨柳的目光紧紧盯着德顺受刑的场景，她的眼中没有同情，只有解脱的畅快。 星光开始聚集，渐渐幻化成透明的实体。 杨柳跪在地上，面露感激， “奴婢多谢公主，谢阎王成全。” “杨柳姐姐快起来，你生性善良，下辈子定会如意哦。” 叮咚一声，空中传来清脆的铃铛声，是锦鲤的祝福灵验了。 “阎王爷爷，窝要回去啦，下次我再来看您~” 阎王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点头应允： “去吧，有事尽管再来找我。” “嗯！” … 冷宫之中，白清音缓缓地睁开了双眸，只见百里玄冥依旧保持着她离开时的姿势，双臂交叉抱在胸前，静静地站在一旁守候。 “玄冥哥哥，窝回来啦！”白清音小手一撑，灵活地翻身而起，一骨碌就爬了起来。 “嗯。”百里玄冥应了一声。 “玄冥哥哥抱抱，阿音好累，我们回家叭！”白清音张开双臂，一双眼睛亮晶晶地望着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熟练地弯下腰，反正他也拗不过她，由着她算了。 “玄冥哥哥，你怎么不问窝干什么去了呀。”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你想说自然会告诉我。” 白清音开始叭叭地说个不停，将她所见所闻大致讲述了出来， “所以，阿音很生气，就去给杨柳姐姐出气啦！” “嗯，做得好。”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笑意，小家伙还真是嫉恶如仇。 “玄冥哥哥，今日你陪着阿音辛苦啦，回了家，阿音就给你拿桂花糕吃好不好~” 白清音小手搂住他的脖子，小脸蛋像猫儿似的蹭了蹭百里玄冥那微凉的脸颊。 百里玄冥浑身一僵，突然停下了脚步。 “肿么啦？”白清音有些疑惑地看着他。 似有若无的奶香萦绕在鼻尖，百里玄冥不自在地别过头去， “没事。” 白清音人小鬼大，像是瞧出了什么端倪，更加卖力地蹭他的脸， “玄冥哥哥害羞啦！” “闭嘴。”百里玄冥的声音虽凶，话语中却带着他都不知道的纵容。 第33章 替我活下去 白清音被百里玄冥送回到凤梧宫后，白翊辰雷厉风行处理好了所有相关事务。 临华殿的帮凶全部处死，不知情者免于责罚。 至于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 对外，白翊辰宣称是长乐公主心血来潮想要放风筝，偶然间发现了冷宫枯井中的秘密，从而揭开了宫里隐藏的血案。 包括之前白翊辰在护国寺屡屡受挫，回宫后昏迷不醒，以及长乐公主舍身救父皇的戏码，都是为了引出真凶而精心安排的。 圣旨一下，整个京城都为之震动。 皇宫之外，百姓们熙熙攘攘地聚集在一起，议论纷纷。 “这贤妃娘娘也是个可怜人。年幼丧母，又痛失幼儿子， 还被恶鬼控制杀了那么多无辜的人，清醒后过不去心里的坎，硬是自裁谢罪了。”挎着菜篮的大娘边摇头边叹气。 “唉，可不是吗，那些女娃也可怜喽，如花的年纪被人剁碎了，想想我都心痛。”另一位老奶奶附和道。 “你们别说，护国寺的高僧就是厉害，恶鬼几下就除掉了，改日我也得去上上香，拜拜佛。” 真正的凶手虽是巫族之人，但白翊辰不想让一身清廉正直的阮家背上黑锅，也不想让大家知道白清音的特殊，便编造了贤妃被恶鬼附身的理由来糊弄过去。 民间百姓对鬼神之说向来深信不疑，自然也就不会怀疑其中的真假。 “你们不觉得巧合吗，隐藏那么深，偏偏就被长乐公主给发现了，这公主还真是个小福星。”不知是谁感慨道。 “对呀对呀，真是奇了。” … 勤政殿 一个佝偻的背影跪坐在冰冷的地上，旁边是早已失去生命温度的贤妃。 阮太傅头发花白，曾经硬朗的身躯如今弯曲，眼中含着泪水，往日那个精神抖擞的他，在得知真相的那一刻，仿佛瞬间老了十多岁。 “皇上，老臣年事已高，实在不适合再继续留在朝堂，就让老臣回家颐养天年吧。”阮太傅的话语中透露出深深的哀伤。 白翊辰虽然对众人隐瞒了真相，却将实情告知了阮太傅，并准许贤妃的尸身回归本家。 白翊辰叹了口气， “当年先帝在位时，太傅便是股肱之臣，朕也得以得太傅的教诲，受益良多。如今一朝离去，实乃大秦国的一大憾事。” 阮太傅眼中闪过一丝不舍，声音哽咽， “都是老臣应该做的，老臣还要多谢陛下瞒天过海，保全了颜儿和阮家的清白，给予阮家最后的体面。” 白翊辰见阮太傅去意已决，便不再多做挽留， “既如此，你就秘密带着贤妃回去吧。朕会晓谕六宫，贤妃已依照礼制葬入皇陵。” “多谢陛下成全。” … 拱卫司内，茶香袅袅，一抹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弥漫。 桌上摆放着精致的茶具，旁边是一碟金黄色的桂花糕，那是白清音打包好让百里玄冥带回来的。 糕体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冷却，但那浓郁的桂花香气依旧不减，反而更加诱人。 百里玄冥一手撑着头，闭目养神。 季文轩站在一旁，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尊上您一向不爱凡间吃食，不如这糕点就给属下好了。” 百里玄冥缓缓睁开眼，目光深邃，冷冷地瞥了季文轩一眼。 季文轩不由得浑身一颤，立刻闭上了嘴，不敢再多言。 百里玄冥伸手拿起一块桂花糕，放入口中。 糕点入口即化，桂花香气瞬间在口鼻间铺展开来，香甜而诱人。 虽如此，这糕点的味道却远不及白清音亲手喂食时的滋味。 他微微皱了皱眉，没有治愈效果，随手拿起茶杯，喝了一口清茶，冲散了那浓郁的香甜。 季文轩小心翼翼地观察着百里玄冥的脸色，轻声开口： “尊上，难道是糕点不好吃吗？属下愿意为您分忧。” “滚。” “好嘞！”季文轩脚下一溜烟儿跑了。 … 是夜，月色如洗，皎洁的月光洒满了凤梧宫的窗前，映照出一地银白。 白清音右手轻轻翻转，杨柳的魂魄化作点点星光，缓缓落在她柔嫩的手心之上。 “杨柳姐姐，窝会将你送进舒晴姐姐的梦中，你们好好告别叭~” 星光闪烁，似乎在回应着白清音的话语。 她双手轻轻汇聚成一道柔和的白光，向着临华殿的方向缓缓延伸，而杨柳的魂魄也随着这道光流缓缓前行。 “小晴，小晴！”声音熟悉而亲切，在梦境中回响。 舒晴努力睁开眼睛，一阵刺眼的白光闪过，眼泪无声地从她的眼眶中滑落。 她一把将来人拥入怀里，声音颤抖： “真的是你吗杨柳，我是不是在做梦。”舒晴嚎啕大哭，泪如泉涌。 杨柳眼中也噙着泪水，她温柔地摸着舒晴的头，轻柔道： “小晴，这几年来辛苦你了，我知道，自我死后你一定发了疯地寻找我的死因，你一定吃了很多苦。” 舒晴紧紧抱住她，满脸愧疚： “都怪我，是我没用，就算是找到凶手也没有能力替你报仇。” “你已经做到了不是吗？”杨柳轻声安慰。 舒晴摇摇头，眼中满是自责： “如果不是遇见公主，我恐怕这辈子都不能如愿。” 她松开了杨柳，紧紧握住她的手，“其实当年该死的人是我对不对？” 杨柳闻言瞬间愣住了：“你…” “那日在冷宫，德顺对我说杨柳护得住你一时，也护不住你一世，今日陛下又晓谕六宫贤妃被恶鬼附身残害无辜少女， 我便隐隐猜测，那时候德顺是替贤妃做事，想要的是我的命。 在拱卫司地牢里，德顺那么痛快就承认是他杀了你，又何尝不蹊跷。” 舒晴哽咽着，泪水模糊了双眼有些让她看不清眼前人的脸， “你往日便护着我，发现他们想要我的命，你绝不可能袖手旁观，一定是你替了我。 杨柳，都怪我，是我害了你。”舒晴早已泣不成声。 杨柳笑着伸手替她拭去泪水： “什么都瞒不过你。我们一同入了临华殿，我比任何人都要欢喜， 可是我时常都会责怪我自己，如果不是为了我，你也不会遇见德顺，更不会被他恶意刁难。” “杨柳我…”舒晴的话还未说完，就被杨柳捂住了嘴。 “我们自小一同长大，你是我心里最重要的人，为了你什么都是值得的。 原谅我不能和你一起孝顺咱们的爹娘了，替我告诉他们，杨柳很感谢他们给予我的温暖。” 杨柳笑了笑，继续说， “过去已然成为了过去，小晴，不要愧疚，我最大的愿望便是希望你平安，去实现我们曾经一起许下的心愿。” “不，杨柳，你别走…”舒晴的声音带着绝望，但杨柳的身形已经开始消散，她此生已了无遗憾。 指尖触碰的瞬间，杨柳扬起了笑脸： “就当是为了我，替我活下去…” “不要走！”舒晴猛然上前却扑了个空。 临华殿内的舒晴陡然睁开双眼，眼前是漆红的床顶，她缓缓抚摸住脸颊，不知何时泪流满面。 她紧紧拽住被褥，将头埋了进去， “杨柳，我会的…” 第34章 国学院 凤梧宫 点点白光缓缓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睡梦中的她感觉体内福运涌动，一股温暖的力量在四肢百骸间流淌。 她睁开眼，一个鲤鱼打挺便跃然起身， “太好啦太好啦，阿音又积攒功德啦！” 室外的凤语苏听见白清音的欢呼，脚步轻盈地向内室走去，脸上带着温柔的笑意： “乖宝一大早就这么开心，给娘亲也说一说可是得了什么喜事？” 白清音张开双臂，凤语苏将她轻轻抱起，顺便在白清音白嫩的小脸上亲了两口。 “娘亲娘亲，阿音帮助了那些姐姐得到解脱，所以记功德一件！阿音好开心呀！” 凤语苏满脸骄傲和宠溺，轻轻抚摸着白清音的头发：“我的阿音最厉害。” 两人正亲昵地交谈着，绿珠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启禀皇后娘娘，公主，临华殿的舒晴求见。” “知道了。” …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舒晴恭敬地行礼，凤语苏抱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眼里闪过一丝了然。 “本宫说过，你是阿音的救命恩人，你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舒晴没有犹豫，跪地磕头行礼道：“奴婢想出宫，回家侍候父母，请皇后娘娘成全。” “准了。”凤语苏爽快地答应，舒晴反倒愣住了，抬头望向凤语苏，眼中满是惊讶： “娘娘…” “本宫已经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你且去吧。” 舒晴心里涌现出一股暖流， “奴婢叩谢皇后娘娘，多谢公主。” 她正欲起身退下，眼中却闪过一丝纠结，咬了咬下唇，最终看向白清音。 “公主，其实…” “舒晴姐姐，不必多说，窝都明白。” 舒晴这两年费心查找证据，怎么可能一点蛛丝马迹都查不到。 她打扫临华殿的小佛堂时，无意间听到了贤妃和德顺的对话，话里话外都是要人命，她立马就想到了杨柳的死，她惊恐万分，小心翼翼地离开。 遇见白清音那日，她本想依着贤妃的话去冷宫查看，没曾想被德顺捉住，她本打算在德顺对她行不轨之事时一口咬断他的脖子，白清音却突然出现。 公主小小年纪聪慧异常，于是拱卫司那日她故意说德顺往冷宫而去，就是赌白清音不会坐视不理，结果是她赌对了。 “往事已矣，你应该听杨柳姐姐的话，替她好好生活。” 舒晴震惊不已，“公主…” “去叭。” 舒晴深深一礼，心中的重担终于放下，她转身离去，以后她会带着杨柳心愿好好活下去。 ~ “唉——” “陛下，你今日都叹气八百回了，臣妾耳朵都听腻了，你到底怎么了？” 凤语苏端着茶杯，有些无奈地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目光幽幽，盯着正在外面和小狼玩闹的白清音，忧心忡忡地说： “明日阿音就要去国学院了，朕这心里头真是不好受啊。 你说阿音这么小，会不会被欺负，又或者国学院的饭菜会不合她的胃口？” 凤语苏一脸莫名地看着白翊辰，轻声安慰： “且不说这国学院是皇家学府，那里的饭菜你都让人打点八百回了，阿音会适应的。” “要不还是别去了，朕亲自教导阿音。”白翊辰眼睛一亮，兴冲冲地看向凤语苏。 凤语苏撇嘴瞪了他一眼，白翊辰讪笑： “去，朕这不说的玩笑话嘛。” “爹爹，娘亲！”白清音吃力地抱着小狼哼哧哼哧走到他们身边，这段时间小狼长得飞快，个头都快追上白清音了。 “窝给小狗狗取了名字，就叫大黑怎么样？”怀中的小狼似乎听懂了，发出抗议嗷呜个不停。 凤语苏捂嘴偷笑：“它长大以后可是威风凛凛的狼，叫大黑会不会让他掉面子呀？” 就是就是。 小狼兴奋地回应着凤语苏的话。 白翊辰嘴角上扬，这小狼还挺有灵性，不愧是他闺女的宠物。 “我们乖宝赐名，是它的福气，就叫大黑。”白翊辰一锤定音，小狼一下就蔫儿巴了。 白清音倒是高兴得很，拍手笑道：“大黑，大黑！阿音出宫后会给你发很多好吃的哟~” 闻言，大黑又开心起来，伸着舌头舔白清音的小脸，白清音被逗得咯咯直笑。 一旁的白翊辰听到白清音提到出宫，情绪又低落下来。 “乖宝，你上了学堂，有任何不适应的，一定要告诉爹爹，知道吗？” “嗯嗯！” 白翊辰思索再三，终于决定： “阿音，百里玄冥如今也才十岁，正是读书的年纪，爹爹让百里玄冥跟你一起如何？” 凤语苏闻言眼里闪过惊讶。 白翊辰继续说：“爹爹担心你的安危，有他在，我才放心。” 百里玄冥日日冷着一张脸，正好吓吓那些贪图阿音身份来和她做朋友的人。 “陛下，百里大人日理万机，又要与阿音一起，会不会忙不过来？”凤语苏担忧地问。 “他身边有个叫季文轩的副使，能力也很强，正好让他多锻炼锻炼。” 凤语苏点点头：“如此倒也可以。” “太好啦，阿音正好也带玄冥哥哥认识新朋友！” ~ 五月的晨风带着一丝微凉，穿梭在皇宫的每个角落，带来了远方花儿的香气。 白清音一大早便精神抖擞地洗漱完毕，收拾得整整齐齐。 她刚踏出凤梧宫的朱红色大门，便看见百里玄冥已经等候在外，他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格外挺拔。 “玄冥哥哥！”白清音笑容灿烂，挥着手小跑过去，一把抱住了百里玄冥的腿。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柔和的笑意，但很快又恢复了他平日里的冷淡神情。 “嗯，走吧。” 马车缓缓行走在宫外的青石小道上，车轮与石板撞击发出的声音节奏分明。 白清音好奇心满满，兴奋地打开马车的窗帘，东张西望，对一切都感到新奇。 国学院与皇宫的距离并不远，大约半个时辰的路程，马车便停了下来。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就要从马车上跳下， “公主，奴婢抱您下去。” 绿珠吓得赶紧上前阻止，生怕她摔倒受伤。 在绿珠的搀扶下，白清音稳稳地站在了地上，百里玄冥紧跟着下来。 她抬头望去，只见国学院的大门上方悬挂着一块牌匾，上面镌刻着“国学院”三个大字，字体雄浑大气，笔力遒劲。 “臣等参见长乐公主。”国学院门前，黑压压的人群以国学院的院长为首，恭敬地等候在此。 院长身后，是夫子以及国学院的学生，他们纷纷低头行礼，场面颇为壮观。 人群中，三皇子白淮书，四公主白芷若，五公主白宛如见到白清音皆是眼前一亮，他们终于可以和妹妹待一起了。 白清音提起小裙子，脸上挂着礼貌的笑容，轻声回应：“大家快免礼，以后请大家多多指教哟。”她的声音清脆动听，满是亲和力。 “好可爱，好漂亮。” “原以为公主会十分娇纵，不曾想竟这般随和。” 白清音今日身着一袭淡粉色的小裙子，裙摆轻轻摇曳，映衬着她白皙的肌肤，显得愈发柔嫩。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曜石般的瞳仁闪烁着纯真。 不少人曾在白清音的生辰宴上见过她，再次近距离看见她，还是会被她这股天然的软糯所捕获。 孔院长孔德迈步走上前来，态度恭谨： “公主，百里大人，臣乃国学院院长孔德，一早得了陛下之命，特地在此恭候，这就带您二位进去。”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人群窃窃私语，“这煞神怎么也来了？” 第35章 下赌注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皇上特地让百里大人陪在公主身边，就是为了保护她。” “啧啧啧，国学院里哪有什么危险，皇上真是小题大做，这公主啊恐怕是被宠得没边儿了。”有人不以为然地摇了摇头。 “肃静。”一声严厉的喝止打断了学生们的窃窃私语， 说话的是国学院的副院长王之意，为人古板严苛着，是院中最令人敬畏的人。 “剩余的人都回去，做好各自分内的事。” “是。” 学生们立刻收敛了议论，纷纷应是，然后有序地散去。 王之意见学生们纷纷散去，这才缓缓转过身来，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长乐公主，百里大人，老夫先把丑话说在前头，进了国学院，无论身份高低，人人平等，切莫想着凭借身份为所欲为。”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小巧的脸上写满了认真。 百里玄冥依旧是一副漠然的表情，站在那里如同雕塑一般，对王之意的警告并未放在心上。 王之意见状，冷哼一声，不满地拂袖而去。 气氛顿时显得有些尴尬，孔院长见状，连忙笑，打起了圆场， “王副院长向来不苟言笑，他并非有意针对你们，还请两位不要介意。” 说着，孔院长便在前面引路，边走边解释道： “国学院共分为天字甲班、天字乙班、天字丙班。 公主年纪尚幼，按理应该分配到丙班，但陛下认为公主天资聪颖，故直接晋升至乙班。 至于百里大人，既然需要贴身保护公主，自然也是一同前往乙班。” 白清音听后，点了点头，她的声音甜糯而礼貌， “阿音知道了，谢谢院长爷爷！” 她灵动模样让孔院长的脸上笑意更浓，怪不得陛下宠爱公主，有如此懂事又软糯的小团子，他也喜欢。 … 国学院占地广阔，建筑宏伟，孔德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在学院内简单地熟悉了一下环境后，便带着他们来到了天字乙班。 乙班的教习夫子张晨光，一见到孔院长亲自领着公主和百里大人前来，立刻放下手中的书卷，匆匆走出来，面带恭敬地迎接。 “见过公主，百里大人。”张晨光微微弯腰行礼。 白清音也回以一礼，小小的身躯在施礼时显得格外可爱，如同精致的瓷器娃娃。 “夫子好！” “这就是你们的教习夫子，张晨光，若日后有何不解之处，可向他请教。”孔德在一旁温和地介绍。 “张夫子，你带他们进去找位置坐下吧，可以开始授课了。”孔德吩咐道。 “是，院长。”张晨光应声，随即引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进入教室。 教室内的学生们原本正专心读书，一见有新同窗，尤其是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 顿时都失去了读书的心思，一个个伸长了脖子，好奇地向外张望。 “我的天，公主居然和我们在一个班，我还以为她会去丙班呢。”一个学生惊讶地说道。 “她这么小，恐怕字都认不全吧，怎么还越级了。”另一个身着鹅黄衣裙的小姑娘有些担忧。 在人群之中，有一道充满仇恨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门外的白清音，心中满是嫉妒和不平，凭什么她能和自己同班。 张晨光提高了声音，试图让教室内的学生安静下来， “各位学子请安静，这是你们新来的伙伴，长乐公主和百里指挥使， 以后你们便一起学习，希望大家能够和睦相处。公主，大人，你们自行找一个空位坐下吧。” “七妹！七妹！快过来，我这里有位置！” 四公主白芷若兴奋地挥手招呼，五公主白宛如眼中也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七妹在这儿，正好有个照应。” 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的光，她拉着百里玄冥的手，“玄冥哥哥，我们就坐那边。” 说着，她快速跑向白芷若和白宛如，坐在了她们旁边的空位上，百里玄冥就在她身后的位置。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眼睛轻轻扫过周围，发现许多同窗都好奇地盯着她看。 她回报以一个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瞬间融化了周围学子的心。 “啊啊啊，公主好可爱。” 一个看起来只有五六岁大的小姑娘，眼冒星光，她是御史家的小姐，名叫董悦苒，此刻完全被白清音所吸引。 “诶，你们不觉得百里大人也很好看吗？” “是诶，以前只觉得他可怕，细看下来当真是陌上如玉。”一群小姑娘埋头犯起了花痴。 周围的动静有些大，吵醒了正趴在桌子上睡觉的周沐风。 他是镇国府的小世子，因为性格顽劣，人送外号“大魔王”。 周沐风揉了揉惺忪的眼睛，顺着大家的目光看去，忍不住喃喃自语， “这是仙女下凡了吗？” 周围的人听见他的话，都偷偷笑了起来。 就在这样和谐的氛围中，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就是走后门进来的吗？有什么好得意的。” 白芷若听到这句话，顿时气得咬牙切齿，她用力拍了一下桌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再说一遍！” 这里是国学院，孙倩倩却一点也不害怕，她瞪大了眼睛，毫不畏惧地回怼道： “怎么了？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她这么小，连个字都认不全，跑到我们天字乙班来，难道不是拖我们的后腿吗？” “夫子曾教导我们，同窗之间应当谦逊有礼，孙小姐在国学院学习了三年，竟然连这一点都没学会，真是既丢人又拖后腿。” 白宛如不紧不慢地从袖中拿出手帕，轻轻咳嗽了两声，她的语气虽淡，却字字锋利。 孙倩倩被白宛如的话气得心口疼，却只能干瞪眼，无法反驳，“你…” “够了，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张夫子头痛地制止了争执，在场的每一位都是他得罪不起的人物，真是难办。 “夫子，我建议我们可以举办一个考试，只有通过考试的人，才有资格留在乙班。” 孙倩倩依旧不死心，她只想找到一个理由将白清音赶出去。 张夫子显得有些为难，毕竟公主在乙班是陛下亲口吩咐的，他不敢轻易改变。 “可以。”一个声音从门外传来，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原来是王副院长， “老夫赞同这个提议，人应当找准自己的定位，什么样的能力就留在什么样的地方。” 王之意本就对突如其来的白清音心怀不满，如今有学生提出这样的建议， 他正好有了证明陛下偏宠公主的理由，一个三岁的女娃娃而已，能聪明到哪里去。 大多数人都用同情的目光看向白清音，这样的提议对她来说实在不公平。 “总不能现在就考试吧，这明摆着就是欺负公主。” 周沐风站起身来，维护白清音，白清音目光清澈，对着他甜甜一笑，周沐风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 “那就定在一个月之后，老夫也顺便看看公主的能力究竟如何。” 第36章 给我狠狠打 孙倩倩的目光中充满了挑衅，她打赌白清音什么都不会。 白清音算是看明白了，这个孙倩倩分明是故意找她的麻烦， 就连那日的生辰宴上也是一样，既然如此，那就别怪她不客气了。 “好吖。”白清音展颜一笑，笑容灿烂且充满自信，丝毫没有露出害怕的样子。 “这一个月公主可得好好恶补，就从认识《三字经》开始吧。 要是考试没能通过，可别哭鼻子。”孙倩倩的话语中透露满满的恶意。 百里玄冥心里早就窝了火，“再多说一句，本座便打烂你的嘴。”他声音冷冽，让人不寒而栗。 孙倩倩的心跳瞬间加速，浑身冒出了冷汗，那百里玄冥的眼神实在是太恐怖了。 周围几个和她要好的小姐妹赶紧拉着她坐下，劝说道：“倩倩，快别说了。” 孙倩倩暗自用力掐着手心，心中默念，你们都给我等着。 周沐风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举动，太霸气了，和他分明是一类人，这兄弟他交定了！ 张夫子适时地介入， “好了，现在我们开始讲什么叫‘益者三友，损者三友：友直、友谅、友多闻、益矣；友便辟，友前柔，友便佞，损矣。’的含义。” 张夫子的声音将他们拉上了学业，谁也不再讨论这件事。 “长乐公主，你认为什么是朋友？”张夫子突然发问，白清音微微思考了片刻，然后轻声回答： “阿音觉得，朋友就像是半个家人，是可以依靠和倾诉的人。” 张夫子对白清音的回答感到有些意外，他赞赏地点了点头，“公主所言甚是。” 孙倩倩在一旁冷哼一声，对白清音的回答不以为然。 半个时辰悄然过去，张夫子在讲台上讲解得口干舌燥，而底下的学子们却一个个显得昏昏欲睡。 周沐风原本想在白清音面前留下个好印象，但没想到没过多久，他又控制不住地陷入了沉睡。 “好了，大家休息一刻钟。”张夫子终于宣布了短暂的休息时间，他一离开授课室，原本安静的教室立刻变得热闹起来。 学生们像是潮水一般涌向白清音，连带着百里玄冥周围也围满了人。 “公主，你好，很高兴和你一起学习，我是御史府的董悦然，我可以和你做朋友吗？” 董悦然兴奋地冲在最前面，一把握住了白清音的小手，感觉到她的手软软的、嫩嫩的，让她爱不释手。 白清音露出一个甜美的笑容， “苒姐姐你好吖。”董悦然心里像是喝了蜜一样甜，一旁的白芷若有些嫉妒，怎么好像每个人都想抢走她的七妹。 “都让开，都让开。”周沐风凭借着身形的优势，三两下就挤到了白清音面前， “嘿嘿，公主，我叫周沐风，是镇国公府的，以后有我罩着你，你要是有不懂的就来问我，我一定知无不言！”他的话语中带着一丝豪气。 人群之外的孙倩倩不屑地嗤笑一声， “就你这么个只知道睡大觉的草包吗？” 周沐风心里有些恼火，但还是压制住了自己的脾气， “孙倩倩，我不跟小姑娘一般见识，你别太过分。” 白清音赶紧拉住周沐风，甜声说道： “好吖，阿音有不知道的就来问沐风哥哥。” 这一声“沐风哥哥”让周沐风的心都化了，哪里还顾得上生气，脸上只剩下傻笑。 看到白清音这么呆萌又随和，其他学生也纷纷和她搭话，白清音笑意盈盈地与大家嬉闹起来。 百里玄冥看着白清音与同学们相谈甚欢的模样，心里感到很是怪异，就好像自己被她遗弃了似的，自己这是怎么了。 “对啦，玄冥哥哥是专门陪阿音一起来的哟，玄冥哥哥可好啦，他也非常愿意和大家做朋友！” 那双葡萄般的大眼睛看着百里玄冥，眼里的笑意让他心里突然又轻松了。 “嗯。” 周沐风热情地用右臂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好兄弟，以后可多多指教昂。” 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冷气，要不是白清音替他交朋友，他早就将这个热情过头的家伙踹飞了。 “嗯。” “四姐姐，五姐姐，哥哥们是不是都在天字甲班？”白清音有些好奇。 白芷若微微颔首，温和地解释道： “二皇兄向来不踏入此地，他性情孤傲，偏爱独处。 太子皇兄才学出众，武艺也非凡，在这国学院中大材小用，因此鲜少见到他的身影。 唯有三皇兄，虽不擅长经史子集，但商业天赋异禀，故而被安排在了甲班。 哦对了，三皇兄的流光阁出了点小问题，刚刚告假离开了。” “嗯嗯！”白清音点点头。 提及二皇子，白清音的心中一动，她突然想起自己还未曾询问二哥哥那件事是否已经考虑妥当，还得找个机会去问一问。 … 暖阳当空，天空中朵朵白云悠闲地飘浮着，阳光洒在国学院的青石小道上，映出一地金黄。 学生们三三两两地结伴而行，谈笑风生，朝着膳堂的方向走去。 一下学，董悦苒便迫不及待地走到白清音身边，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邀请道： “公主，不如我们一起去膳堂吧。” 周沐风也趁机跑了过来，一边挥着手一边说道：“我也去我也去，大家一起多热闹啊。” 董悦苒有些好笑地看着周沐风， “你不是向来都是让别人给你端过来的吗？ 今日这是怎么了，难道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您竟然亲自去膳堂？” 周沐风尴尬地轻咳两声，下意识地看向白清音，生怕她知道自己以前的臭毛病， 连忙辩解：“咳咳，别瞎说，我像是那种人吗？” “苒姐姐，沐风哥哥，窝们是朋友，叫窝阿音就好啦。”白清音调皮的眨眨眼，话语中满是亲昵。 董悦苒和周沐风心里乐开了花，等回去就给家里的老爹老娘吹嘘，如今他们也是有靠山的了！ “嗯嗯好，阿音。” 白清音偏头看向几个姐姐和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四姐姐，五姐姐，窝们一起去吧？” 白宛如摇头，有些抱歉地说：“七妹，我就不去了，这个时辰我该回宫了。” 白芷若在一旁补充道：“五妹的身体不好，不能在外面待得太久。” 白清音的脸上露出了担忧的神色， “嗯嗯，好，五姐姐那你回去后要好好休息，记得按时吃药哦。” 白宛如笑着连声答应，然后起身离开了天字乙班。 就在她踏出门的那一刻，她原本带着浅笑的双眼瞬间变得冷若冰霜，眼底闪过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阴戾。 … “小姐，夫人今日亲手做了您最爱吃的菜式，您就别不高兴了。” 说话的是安国公府孙倩倩的乳母，她看着孙倩倩忧心忡忡。 孙倩倩坐在国学院后花园的凉亭中，脸上满是不悦之色， “那日在皇宫里，若不是因为她，本小姐就不会丢那么大的脸。今日竟然又和她在一起，当真是晦气。” 乳母吓得赶紧去捂孙倩倩的嘴，“我的小祖宗，慎言啊，这里可不是家里。” 孙倩倩一把打掉乳母的手，面露不屑，“怕什么，大家都知道这后花园是本小姐用膳的地盘，谁敢过来。” 乳母无奈地暗自叹了口气，小姐真是被惯坏了，将来怕是要吃大亏。 但她又不能直说，否则还得被责怪胳膊肘往外拐。 “好了好了，你别杵在这儿了，回去吧，本小姐想一个人静一静。” 孙倩倩不耐烦地将乳母赶走，乳母满脸无奈，只得遵命离开。 在后花园的转角处，一个身影隐匿在阴影中，目睹了刚刚发生的一切。 “公主。”一个身着黑袍的人悄无声息地出现在白宛如的背后，声音低沉。 “套上麻袋给我狠狠打，你知道轻重。” 平日里温婉娇弱的白宛如此时面若寒霜，眼底尽是阴鸷。 “浮生遵命。” 第37章 不尊令者，杀无赦 这周围已经被白宛如派人查探过，不会有人经过。 浮生悄然无声落在孙倩倩身后，拿出了一块帕子，迅速堵住了孙倩倩的嘴， 随即快速地将麻袋套在她的头上，并打了个活结。 孙倩倩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吓得想要大叫，但声音全都被堵在了喉咙里，只能发出微弱的呜呜声。 浮生作为暗卫，对人体的穴位最是了解，他毫不怜香惜玉， 每一拳都精准地落在孙倩倩的痛处，不仅看不出伤痕也不会致命。 孙倩倩眼前一片漆黑，心中的恐惧和身上的疼痛让她流下了眼泪。 白宛如冷眼看着孙倩倩挣扎的模样，心中感到一阵畅快。 “孙倩倩，阿音生辰那日若不是人多眼杂，我早就该这么做了。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东西，敢说阿音的不是，阿音是这世界上最好的人，我绝不允许任何人与她作对。” 白清音两岁时，被凤语苏抱在怀里在锦绣宫与嘉贵妃闲聊。 那是她第一次见到白清音，她偷偷躲在门后，观察着那个白白嫩嫩、胖乎乎的小团子，心中生出了羡慕和嫉妒。 凤语苏怀里的白清音注意到了白宛如，挣扎着要下来，软软地叫了一声： “姐…姐…” 嘉贵妃顺着视线看去，有些惊讶， “宛如来啦，怎么不进来？” 白清音跌跌撞撞地跑过去，一把抱住了她的腿。 白宛如本就天生体弱，被这么一撞，只感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猛烈地咳嗽起来。 白清音知道自己犯了错，眼泪汪汪地说： “对不起…姐…姐。”然后哼哧哼哧地用小手拉着她起来。 嘉贵妃和凤语苏赶紧一人一边将她们扶起，嘉贵妃满脸担心地问： “宛如，没事吧，有没有哪里摔坏？” 白宛如摇摇头，白清音走过来拉住白宛如的手，“窝…给姐姐吹吹。”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白宛如总觉得一股暖流随着白清音吹来的柔风进入了她的身体，让她感觉爽快了许多。 白宛如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怎么可能，七妹只是个两岁的娃娃而已。 “嘉…娘亲，抱抱姐姐，就…不痛鸟。” 自从母妃去世后，她已经记不清上一次被人拥抱是什么时候了，那温暖的触感，似乎已经成了遥远的记忆。 嘉贵妃的眼中闪过一丝自责，她轻声责备自己， “瞧我，你四姐从小咋呼皮实，我都是放养的，你五姐姐娇弱，我可得仔细着点。” 话语间，她已经将五岁的白宛如轻轻地抱进了怀里，让她坐在自己的腿上，温柔地安抚着。 嘉贵妃身上那淡淡的香味，像是春天的花香，缓缓地弥散开来，让白宛如原本紧绷的身子逐渐放松。 白宛如感受到了久违的关怀，她的心墙在这一刻瓦解。 在宫中，白宛如和她的母妃一直都不怎么受宠，自从她母妃去世，宫里的人拜高踩低，她更是受尽了冷眼。 现在触手可得的温暖，是白清音带给她的。 后来，白清音开始频繁地闹着要去锦绣宫玩耍，而白芷若和白宛如也轮流陪伴在她身边。 白宛如心细，她渐渐发现，每当白清音与她亲密接触时，她的身体就会感到异常的舒适，病症似乎也减轻了许多。 她记起了宫中流传的传言，七妹出生时天降祥瑞，是个不同寻常的孩子。 白宛如开始相信，白清音或许真的是天上降临人间的小仙女。 她本就是胎里不足导致先天体弱，宫里太医都说无法根治，只能精心养着，若是被人发现她突然间身体大好，难免会被人认为用了什么妖术。 宫中人心险恶，若是白清音的特殊之处被他人发现，可能会给她带来无尽的麻烦。 所以白宛如将这个秘密深藏心底，装作病恹恹的样子，以弱柳扶风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 而她日常所饮的药汤，其实都是滋补身体的良药，对她并无坏处。 她有时候也会想，白清音知道她的想法吗？ 她想，是知道的。 她的七妹从小聪明伶俐，怎会不明白她心思，七妹从来都不问，只会尊重她的决定。 浮生的手在空中停顿了片刻，他缓缓抬起头，目光穿过空气中的尘埃，落在白宛如的脸上。 白宛如一副淡然自若的神情，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浮生见白宛如离开，调整内息，踏风而走，转眼间也消失在原地。 孙倩倩因为疼痛而蜷缩在地，久久无法动弹。 许久之后，她艰难地伸出手，解开套在头上的麻袋。 视线逐渐从模糊到清晰，泪水沿着脸颊滑落，她心中的愤怒如同燃烧的火焰，久久无法平息。 “究竟是谁？” 孙倩倩咬着牙，忍着全身的疼痛，挣扎着站了起来，一个细小的动作都似乎在折磨她的身体，她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眼泪在眼眶中打转，她环顾四周，却发现四周空荡荡的，没有一个人影。 “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的贱人！” 孙倩倩的声音颤抖着，她忍痛吸着气，心中的猜疑如同野草般疯长。 “白清音，是不是你？一定是你！不过说了两句实话，你就找人报复我，这件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 …… 另一边，白清音一行人已经抵达膳堂外的长廊，脚步刚刚抬起，一点细碎的瓦砾落在了白清音的头顶。 白清音下意识地抬头，目光所及之处，是那些排列得整整齐齐的横梁和青瓦。 然而，她的脸色却在下一刻骤变， “哥哥姐姐们，快让大家从膳堂里出来！” 白芷若深知白清音自小福运缠身，她的话从来都不可忽视。 没有丝毫犹豫，白芷若立刻冲进了膳堂，大声呼喊：“大家快出来，不要再待在里面了！” 膳堂内，学生们已经开始陆续聚集。 白芷若的突然闯入和急切话语让众人满头雾水，疑惑声此起彼伏。 “怎么了，为何让我们出去？现在不是用膳的时辰吗？” 白清音的声音清脆，穿透了人群的喧嚣： “这里快塌了，你们快出来吖！” 众人一愣，随即爆发出了不以为意的笑声。 丙班的夫子笑着打趣： “公主，这玩笑可不好笑，国学院几十年如一日，从未有过任何事故，怎么会突然坍塌呢？” 白清音的焦虑溢于言表，周沐风和懂悦苒见状，也立刻严肃起来， “公主让你们出去就出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一些学生不满地抗议，认为白清音是在无理取闹。 “就算你是陛下最宠爱的公主，也不能让人不吃饭啊？” “就是就是，王副院长可说了，国学院里不分尊卑。” 百里玄冥的眼底闪过一丝冰寒，这些蝼蚁，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他看着白清音焦急的面容，果断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光闪烁，寒气逼人。 他的声音冷漠如铁： “不遵长乐公主令者，一律押入拱卫司，杀无赦。” 此言一出，全场寂静，学生们被吓得面色苍白，拱卫司的恶名让他们不敢再有迟疑。 “快出去啊！”不知是谁最先反应过来，一声呼喊，人群如潮水般向外涌去。 白清音站在门口，“大家尽量朝前走吖！”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膳堂内已空无一人。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动，他一把抱起白清音，对身边的同伴喝道：“快走！” 就在他们刚刚离开的那一刻，身后传来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膳堂一大半在烟雾和尘埃中轰然倒塌，连带着长廊也崩塌了一半。 第38章 气晕过去 众人傻眼儿了，呆呆地看着眼前的废墟，心中慢慢涌起一股后怕。 周沐风拍着胸口，心有余悸地说： “还好有阿音提醒，不然小爷今天非得交代在这儿。” 董悦苒双腿发软，“是啊，还好有阿音。” 周沐风平复了一下情绪，转而面带怒色地指责那些刚才说话难听的人： “看见没，如果不是长乐公主让你们出来，你们早就被埋在里面了，不死也得残废。 一个个的不听话也就算了，还敢顶撞公主，讥讽比你们小的妹妹，你们羞不羞？” 那些人被周沐风怼得面红耳赤，无言以对。 白清音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不在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啦，大家好好的就行。” 丙班的夫子走上前，诚恳地向白清音道歉： “老夫多谢公主救命之恩，先前多有得罪，还请长乐公主见谅。” 他也对多年牢固的顶梁突然塌陷感到惊讶，不禁好奇地问：“敢问长乐公主，是如何知道这膳堂会倒塌？” 白清音挠了挠头，实话实说：“因为阿音感觉到了吖。” 风静静吹过，人群呆滞无语。 周沐风双手抱臂，鼻孔朝天，自豪道： “要我说，长乐公主就是小福星。” 白芷若也一脸骄傲，看见没，这是她的妹妹！ “是啊是啊，连夫子都不曾察觉，长乐公主说什么就是什么，她就是我们的小福星！” 不少人附和着周沐风的话，白清音有些害羞地笑了笑。 人群中，有人开始向白清音道歉： “长乐公主，刚刚是我不对，我不该跟你呛声。” “公主对不起，你以后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你瞎说什么呢，公主才三岁，还能当你老娘？” “不是，夫子不就是这么讲的，救命之恩大于天，当我娘怎么了，我还孝敬她呢。” 人群爆发出一阵欢笑，刚才的沉闷气氛一扫而空。 孔德和王之意听到动静匆匆赶来，看到眼前的景象，心里皆是一惊。 孔德急切地问：“这是怎么回事，可有人在里面没出来？” 周围人纷纷为他们解答，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两人。 孔德激动地走到白清音面前，深深一礼：“微臣代表全院感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他不敢想，如果真的出了事，他就算有一百条命也不够赔的。 王之意原本对开后门进来的白清音有些瞧不上，此时却对这个小娃娃高看了几分，他郑重地说：“老夫多谢公主。” 白清音赶紧摆摆手， “快快请起，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爹爹说过保护子民是我的职责哟！” 功德加一！ 柔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她感觉她的修为又更进一步。 王之意心中一动，目光中带着一丝欣赏，这小小年纪能有如此觉悟，实属聪慧，他倒是十分期待一个月后的考核了。 “白清音！是不是你！” 一声充满怒气的喝问从左侧传来，孙倩倩一瘸一拐地走了过来，面容扭曲，羞愤交加。 白清音愣住了，满头雾水地回应： “阿音怎么了？” 周围的人也都一脸困惑地看着孙倩倩，等待着她的解释。 “你还装！是不是我说了你几句，你气不过，所以派人将我套上麻袋打了一顿！” 孙倩倩咬牙切齿地盯着白清音，眼神中充满了怨恨。 “噗嗤。” 突然，不知是谁发出了一声笑声，紧接着，众人开始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你可别胡说，阿音从下了学一直到现在都和我们几个人在一起，谁吃饱了撑的打你。” 周沐风摊开双手，一脸无语地看着孙倩倩。 “就是就是，你怎么能凭空污蔑公主，再说了，公主刚刚才救了我们，她哪里有时间找你麻烦。”人群中有人附和道。 “公主才不是这样的人，孙倩倩你别仗着你国公小姐的身份乱咬人。” “等等，公主身份似乎更大来着，算了反正孙倩倩瞎说就是了。”一个身着青衫的小公子不满地瞥了孙倩倩一眼。 “孙倩倩，你就是见不得我七妹好，什么锅都往我妹妹身上背。 本公主劝你别太过分，出了这国学院，我妹妹为君，你为臣，污蔑皇家公主，父皇第一个砍了你。” 白芷若仇视着孙倩倩，若不是人多，她真想暴打她一顿。 听到白翊辰的名讳，孙倩倩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但身上的痛楚让她又鼓起了勇气， “我没有污蔑，一定就是她！” 王之意皱起了眉头，虽然他规定国学院内不分身份尊卑，但孙倩倩如此直呼公主名讳，实在是太过无礼。 “你既说公主打了你，你可有证据？”王之意审视地看着孙倩倩。 孙倩倩一咬牙，一把撸起袖子， “证据就在这里，那人下了狠手打我，我身上全都是淤青。” 一些小公子们见状纷纷回避，不愿看到这尴尬的一幕。 王之意厉声呵斥：“成何体统！” 孙倩倩面色苍白，意识到自己失态，赶紧放下了袖子。 她一时情急，竟忘了男女之别。 “董小姐，五公主，端木小姐，还有厨房的莫大娘，麻烦你们带孙小姐去内室，查看她身上是否如她所说般严重。”王之意语气平静地吩咐。 被点到名的几人点了点头，白芷若随即拽着孙倩倩向一旁的空屋子走去。 “你是自己脱，还是让本公主亲手给你扒下来？”白芷若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孙倩倩一脸屈辱地瞪了白芷若一眼，最终还是解开了衣裳。 她的周身皮肤光洁如玉，因害羞而泛着淡淡的粉色，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她身上一点伤痕都没有。 “啧啧啧，看来孙小姐在撒谎啊。” 白芷若语气冷冷，不善的眼神落在孙倩倩身上。 “怎么会，这怎么可能…”孙倩倩不可置信地检查着自己的身体， “不可能的，明明这么痛，为何一点淤青也没有…” 白芷若和董悦苒对视一眼，三两下帮孙倩倩重新穿好了衣裳，然后拽着她走了出来。 “几位小姐和莫大娘皆是见证，孙倩倩毫发无损！”白芷若高声宣布。 人群顿时哗然，议论声四起。 “这孙小姐在公主生辰日那天被皇上责罚过，也难怪她怨恨公主。” “知道，她当时招惹了百里大人，被嫌弃后，公主替她解围，她还倒打一耙。” 听着大家对她的议论，孙倩倩的情绪崩溃，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你们都欺负我，明明我就被打了，偏偏你们都不信！” “那关我小妹什么事？你平日里嚣张跋扈惯了，得罪的人多了去，被揍一顿也很正常嘛。” 白芷若看热闹不嫌事大，嘲讽地着孙倩倩。 王之意和孔德一脸失望，王之意沉声说道：“随意诬陷公主，与同窗不能和睦相处，该罚，抄论语三百遍，女则一百遍。” 孙倩倩听见王之意的决定，哭声更加凄厉，心中的气愤和身体的疼痛让她难以承受， 突然间，她身体一僵，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孙倩倩毕竟是国家公府的小姐，即便犯了错，也不能让她在学院出事。 孔德权衡之下，便请了大夫过来，派人将昏迷的孙倩倩小心地抬上马车，送回了国公府。 “今日大家受惊了，厨房还剩一些吃食，大家凑合着吃一些，晚些我再让人替大家准备一些点心。” 孔德带着歉意地对众人说道。 白清音听到有点心，眼睛一亮，兴奋地问道：“院长爷爷，有没有桂花糕吖！” 孔德笑着捋了捋自己的胡须，眼神中满是宠溺：“有，陛下早有吩咐，厨房随时备着。” “太好咯！” …… …… 第39章 流光阁 凤梧宫 白翊辰手撑着头，似乎在假寐，耳朵却仔细地听着御影汇报国学院今日发生的一连串事情。 他神色未明，让人看不出喜怒，站在门口的李兴为却深知，这样的平静往往是白翊辰怒火即将爆发的前兆。 此时，凤语苏坐在一旁，专注地翻看着后宫的开支账本， 听到白宛如让人套上麻袋将孙倩倩痛打一顿时，凤语苏的动作突然停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翊辰这才缓缓睁开眼睛，语气淡然， “小五出手倒是干净利落，只是没有直接了断，还是心慈手软了些。” 凤语苏眉头紧皱， “这国公府的小姐实在是太过蛮横无理，上次生辰宴上的教训都没让她有所收敛。” “安国公倒是养了个好女儿啊。” 白翊辰眼中闪过一丝寒光，心中已经开始盘算如何在朝堂上对安国公施压。 凤语苏合上账本，面无表情地说： “本宫也有段时间没有召见朝廷命妇了，御花园的牡丹开得正盛，不如邀请她们一起来观赏。” 李兴为在旁边暗暗擦了擦额头的汗，心中明了，皇后娘娘这是要借机敲打各位夫人，提醒她们管好自己的孩子。 “可还有别的事？”白翊辰的声音打破了室内的沉默。 御影接着将白清音救了众人的事情娓娓道来，白翊辰的脸上终于浮现出了真实的笑意，眼中满是自豪： “不愧是朕的乖宝，简直就是福星下凡。” 凤语苏温柔地笑了笑，“陛下所言极是。” ~ 申时五刻 夕阳西下，云霞被落日的余晖染上了一层淡淡的金色，云层间仿佛有金丝般的光线迸射而出，美得如同一幅精心描绘的画卷。 “沐风哥哥，苒苒姐姐，我们明天见啦！”白清音站在国学院的门口，挥动着手臂，向周沐风和董悦苒道别。 周沐风的眼神中流露出不舍，往常他总觉得时间过得缓慢，渴望着早点回府，今日他却觉得时光飞逝。 周沐风不情愿地挥了挥手，有些失落地说：“阿音，玄冥，明天见。” 百里玄冥听到周沐风对自己的称呼，挑了挑眉，并没有多说什么。 “走吧，送你回宫。”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紧紧拽着他手的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扭捏地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小声请求： “玄冥哥哥，反正还早，阿音想出去玩，阿音还从未逛过京城呢。” 看着她这副模样，百里玄冥感到有些好笑，想都没想便答应了：“嗯。” “阿音！”一个沉稳的声音突然响起，吸引了所有学子的目光，他们纷纷转过头去，随即跪了下来，齐声高呼：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翊辰虽然身着常服，但国学院的学子们都是三品以上的大臣或皇亲国戚的子弟，自然认得他。 “都起来吧，朕今日是来接长乐公主下学的。” 白翊辰的目光始终温柔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 “爹爹！”白清音眼中闪过惊喜，一下扑进了白翊辰的怀里。 周围的学子们暗自吃惊，皇上对公主的宠爱竟到了亲自来接的地步。 白翊辰稳稳地接住她，宠溺地问道： “乖宝想爹爹没有？” “嗯！”白清音抱着他的脖子，亲昵地回答， “阿音正打算和玄冥哥哥一起去逛京城，爹爹你能陪窝们一起吗？” 百里玄冥淡淡地盯着白清音，她说的“我们一起”，还以为她会丢下他。 白翊辰瞥了一眼面无表情的百里玄冥，轻哼了一声，心里想，看在他今日护着阿音的份上，就允许他跟着。 “当然，乖宝想去哪里都可以。”白翊辰爽快地答应了。 “太好啦，那我们就去三哥哥的流光阁！” … 马车轱辘轱辘地行驶在熙熙攘攘的京城街道上，两旁的摊位如同棋盘上的棋子，排列得井井有条。 小贩们卖力地吆喝着，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白清音按捺不住好奇心，掀开马车的帘子，她那双黑葡萄般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东瞅瞅西望望，对街上的新鲜事物充满了好奇。 不知不觉间，马车已经行驶了将近半个时辰。 车夫的声音透过厚厚的车帘传了进来， “主子，小小姐，流光阁到了。” 听到这话，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了马车，白翊辰紧跟其后，将她稳稳放下地。 白翊辰站在马车旁，丰神俊朗，气度非凡。 眉宇间透露出一股难以掩饰的贵气，自然而然地吸引了周围许多人的目光。 一旁的百里玄冥，虽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离气息，但他的容貌却是俊美无俦，宛如泠月，清冷又遥远。 “他们是谁，京中还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看之人。” 过路百姓停下脚步，目光随着他们的身影移动，忍不住低声议论。 “你看那小女娃，皮肤又白又嫩的，笑起来让人心都化了。那小公子也是，唇红齿白的。” “说不定是哪位不爱出门的达官贵人呢，”看起来有些见识的老者摸着下巴，猜测道， “能带着两兄妹来流光阁，必定不是普通人。” 周围的人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白翊辰不喜欢这样被人直愣愣盯着，他微微皱了皱眉，牵起了白清音的小手，径直朝着流光阁走去。 阁中高悬灯彩，红烛辉煌，大堂内如同白昼。 墙壁上镶嵌着金丝雕花，细腻而精致，窗扉多用金琉璃打造，奢华至极。 一看就是三哥哥的手笔。 白清音踏入阁中，目光立刻被排列得整整齐齐的珠宝首饰所吸引，她不禁发出一声惊叹， “哇，好漂亮！” 掌柜的见来人身着华贵，气质不凡，急忙迎了上来，脸上堆满了笑容： “这位小姐眼光极好，我流光阁的物件可是大秦国最好的，您瞧瞧这花样儿，都是别处没有的。” 他一边说，一边用眼神扫过白清音，又转向白翊辰，恭敬地继续道， “这位大人，二楼还有许多珍贵的文字古画，您若是感兴趣，小人便带您上去瞧瞧。” “不必。”白翊辰语气淡淡，他的目光随意地在一楼扫过， 心中暗想，老三的店倒是有点东西，不过再好也没有阿音私库的玩意儿稀奇。 “主子。”李兴为同样换上了寻常百姓的装扮跟了出来。 白翊辰斜眼睨了他一下，神色平静，随后转过头，目光柔和地对白清音说， “乖宝，爹爹有点小事处理，马上就回来，你乖乖在这里别乱跑知道吗？百里，你寸步不离的跟着。” 百里玄冥颔首，“嗯。” “好！”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白翊辰轻轻拍了拍她的头，随即转身离去。 一楼的场地宽敞，摆放了许多小巧玲珑的玩意儿，其中一枚羊脂玉质地的玉簪吸引了白清音的目光。 她走上前去，仔细端详，簪身色泽纯净，线条流畅，没有任何繁复的装饰，仅凭其本身的玉质就足以吸引人的目光。 “真好看，阿音要买回去，送给娘亲！” 她小手轻轻拿起，眼睛里满是喜爱之色。 突然，一只纤纤玉手突然伸了过来，直接从白清音手里抢走了玉簪。 紧接着，一个蛮横的声音响起， “掌柜的，这只玉簪本夫人要了！” 第40章 户部尚书侍妾 白清音抬头看向来人，只见她身着华美的衣裙，衣摆处绣着精美的花纹，满头珠翠摇曳生辉。 她的皮肤白皙如雪，弯弯的柳眉下有一双勾魂夺魄的眼睛，然而那双美丽的眼睛里却流露出一种高高在上、瞧不起人的神色。 百里玄冥心中的杀意顿起，他的手不自觉地握在了佩剑的柄上，本想拔出剑来一刀结果了她。 白清音轻轻拉住了他的手，她转而看向这个长得极为好看的女子，语气坚定地说： “这是窝先看到的。” 那貌美妇人面露讥笑之色，轻蔑地瞥了白清音一眼， “你一个没断奶的娃娃买得起吗？再说了，有谁能证明这是你先看到的了？” 掌柜的闻声急忙赶了过来，他看了一眼情况，连忙说道， “这位夫人，这玉簪确实是这位小姐先看上的。” 女子闻言，面带怒气，眼神变得犀利， “放肆，你可知道本夫人是谁？敢在这里胡言乱语，是不想在这京城中混了吗？” 掌柜的到底是白淮书手底下做事的人，听见女子的话，他一点也不带怂，反而挺直了腰杆，异常镇定。 “夫人，您是谁小人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但小人只知道这里是三皇子殿下的地盘，容不得他人撒野。” “你…” 貌美妇人的脸色一变，听见三皇子的名讳，她有所收敛，但仍旧不甘心，语气中带着几分傲慢， “我可是户部尚书的夫人，有的是钱。这小鬼头一脸的穷酸样，哪里是买得起的样子， 就算是皇子，难道你们开门做生意就不想赚钱了？” 提起自己的身份，李夫人一脸得意。 流光阁里的其他人眼神各异，有人眼尖，有些疑惑地低声说道， “我记得户部尚书的夫人不是姚家小姐，姚枝吗，她举手投足之间端庄优雅，仪态大方，不像是这位啊…” 旁边的人接过了话茬，低声解释道， “你不知道吧，李大人嫌弃正室夫人呆板无趣，好早之前就纳了个与李夫人长得相似性格却大为不同的侍妾。 若不是这女人出身乐坊，李大人直接会给她抬上侧夫人的位置。” “原来是个妾室啊，”有人轻蔑地瞥了李夫人一眼，讥讽道， “看她一脸目中无人的模样，我还以为是皇亲国戚呢。欺负一个小孩儿，真是不要脸。” 这番话在人群中引起了一阵窃笑，李夫人的脸色由红转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镇定下来。 掌柜的自然也听到了这些窃窃私语，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原来是柳柔儿，柳姨娘，久仰大名。” 柳柔儿原是乐坊中长大，弹得一手好琵琶，又因貌美会哄人开心，被乐坊听曲儿的李大人赎回了家。 柳柔儿听到掌柜的对自己的称呼，她气得几乎要爆炸，强压怒火，冷冷问道： “你直接开价吧，这簪子多少钱？” 白清音也转头看向掌柜的，只听见他说： “若是柳姨娘要买，这簪子便是无价之宝，若是这位小姐要买，只需要五百两即可。” 掌柜的话里话外的讽刺意味不言而喻，柳柔儿气得笑出声来。 “喂，臭丫头，你有五百两吗？”柳柔儿嘲讽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摸了摸口袋，今天出门确实没带钱，她无助地看向百里玄冥，只见他摇了摇头，他出门从来不带现银。 “叔叔，窝没带钱出来，可不可以等爹爹来再给，爹爹马上就来了。”白清音恳求地看着掌柜的。 掌柜的自是知道白翊辰刚出去了，立马点头答应：“当然可以。” 柳柔儿闻言讥笑出声：“买不起就不要装，小小年纪竟不学好。” 白清音气得小脸通红， 百里玄冥右手按在剑柄上，眼中闪过一丝杀意，柳柔儿见状阴阳怪气道： “怎么，买不起还要威胁本夫人不成？我可是李大人最宠爱的夫人，谁敢动我一下？” 说着，她把手中的玉簪摔在地上，簪子应声而碎。 掌柜气得吹胡子瞪眼，但因为柳柔儿背后靠着户部尚书， 他不敢轻易动手，主子又忙着处理事情，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能拿这泼妇怎么样。 “掌柜的，你可别想讹上我，还无价之宝，你真当我是吓大的。”柳柔儿得意洋洋地说道。 白清音满眼可惜地看着地上的玉簪，她抬头看向柳柔儿，语气平静：“你今日必有血光之灾哦。” 柳柔儿漂亮的面容变得扭曲： “你个小贱人，还敢咒我！” 她指着白清音的鼻子，还想过来打她，但百里玄冥已经抽出佩剑，一剑横在她的脖子前，柳柔儿吓得瞬间不敢动弹。 她眼珠子一转，突然倒地不起，哭天抢地： “看看这些人，欺负我一个弱女子，还有没有天理，我夫君可是掌握国库命脉，我要让我夫君治你们的罪！” 白翊辰在马车里听到了里面的动静，随即对李兴为说： “让安国公滚回去，朕还不想见他。”说完，他下了马车，大步朝着里面走去。 “你要治谁得罪？” 白翊辰目光冰寒，他刚走就有人敢这么不知死活敢欺负他的乖宝。 柳柔儿不耐烦地转头，一见白翊辰，她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暗叹：“好俊俏的男子。” 柳柔儿心思活络了起来。 铺天盖地的帝王威压散发开来，在场的人无不感受到那股令人窒息的气息。 是个有眼力见儿的都知道白翊辰不好惹，柳柔儿心里也清楚此人定身份不凡， 她挤出几滴泪水，装出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说道：“小女子不知做错了什么，惹得这位拔剑相向，小女子正打算求人做主。” 她对自己的容颜满怀自信，她就不信这富贵男人不能被她迷住。 “爹爹！”白清音甜甜的一声爹爹打破了柳柔儿的幻想。 白翊辰走到白清音的身边，柔声问道： “没事吧？” 白清音指着地上的柳柔儿， “她想欺负窝，还好玄冥哥哥在。” 白翊辰眼里逐渐布满幽冷之色，柳柔儿心里咯噔一下，这男人居然是她爹。 她挥手示意，身边的侍女见状将她扶了起来， “误会了，误会了，奴家是觉得令爱机灵可爱，这才逗逗她，还请这位大人不要生气。” 柳柔儿脑子像抽风了似的扭捏着腰走向白翊辰。 她赌面前的男子绝非一般人，甚至比李归那老头儿还有钱有权，男人都喜欢妩媚热情的，她就不信拿不下他。 白翊辰看着柳柔儿那恶心做作的模样，心里的火气到了顶，柳柔儿刚想靠近他， 白翊辰一脚将柳柔儿踹飞，柳柔儿只觉得五脏六腑都在痛。 “夫人！”侍女一声尖叫。 柳柔儿艰难地用手臂撑起身子，一滴鲜红落在地上，刺痛了她的眼。 白清音牵着白翊辰的手，小脑袋从后面探出来， “窝就说吧，你今日不宜出门。” 她挣扎着起身，还从来没人敢这么对她。 愤恨之下，她拔下手中发簪，朝着白翊辰刺去，白翊辰后退一步，又将她踢飞了出去。 “父皇？” 白淮书终于从二楼内室出来了，他傻眼地看着白翊辰将一个女子踹飞，满心疑惑，这什么情况。 掌柜的和柳柔儿还有周围围观的人都听到了白淮书的这一声父皇，周围倒吸一口凉气， 所以这是陛下和当朝最受宠的长乐公主？！ … … 第41章 处死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众人惶恐低头跪下，不敢再直视陛下龙颜。 柳柔儿只觉得眼前天旋地转，面色瞬间变得惨白，她哆嗦着叩拜在地，大气不敢出。 她刚刚干了些什么？ 她辱骂了长乐公主，还在陛下面前丢人现眼，一想到这些，柳柔儿眼前阵阵发黑。 “儿臣见过父皇。” 白淮书心里发虚，刚刚掌柜的已经偷摸着将事情经过告诉了他，他让妹妹受了欺负，父皇指定扒他一层皮。 白翊辰没有理会白淮书，眉眼之间的暴戾之气弥漫， “哪里来的疯女人。” 掌柜的见状，急忙开口：“回陛下，这是户部尚书李大人的侍妾，柳柔儿。” 白翊辰挑了挑眉， “哦？一个贱妾竟也逛得起老三的店了，李归在户部捞的油水不少啊？” 白翊辰三两句话就给李归定了罪，柳柔儿听后抖若筛糠， “陛下，都是贱妇的错，贱妇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小公主出街游玩，还冲撞了您。 都是贱妇自己攒的银钱，不关李大人的事，李大人绝不可能贪污国库银子的，还请皇上明鉴啊！” 李归绝不能倒下，不然她就一丝活路都没有了。 柳柔儿头磕得砰砰作响，一点也不敢停下。 白翊辰皱了皱眉，“吵死了，来人。” 李兴为带着一队人马气势汹汹鱼贯而入，白翊辰继续说：“丢进拱卫司处死。百里大人，她便交由你亲自监斩。” 百里玄冥收了剑，淡淡点头，“嗯。” 柳柔儿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百里大人，莫非他是… “陛下饶命啊陛下，贱妇真的知错了…” 百里玄冥挥了挥手，冷冷道： “拖下去。” “百里大人我真的知错了，陛下求求您，饶我一命吧陛下…” 柳柔儿的哀求声在空气中回荡，大家只觉得大快人心。 “其余人该干嘛干嘛去，别在这儿愣着了。” 李兴为掐着嗓子让客人别太紧张，大堂内的客人起身一溜烟便跑得没影。 没一会儿，流光阁便只剩下白翊辰一行人。 白淮书心里苦，他的票子都飞走了。 “老三，你的店还要你妹妹的银子吗？”白翊辰幽幽开口，掌柜的吓得一激灵，连忙反应过来， “草民不知是公主殿下，还请陛下恕罪。” “多亏你吖叔叔，你是大好人哟！”白清音甜甜开口，掌柜的内心泪流满面，长乐公主你就是我的神！ “回父皇，小妹来，我就是将流光阁送给她都行，哪儿能要她的银子。” 白淮书大手一挥，尽显豪气，“这里的东西任妹妹挑选，全打包都可以。” 白清音笑着扑向白淮书， “阿音就知道哥哥最好啦，不过阿音喜欢的东西已经碎鸟。”白清音满脸心疼。 白淮书看见了地上的那只羊脂玉做的玉簪，豪气道： “哥哥还有比这精致一百倍的羊脂玉原料，这就让人给你打造一整套首饰好不好？” “谢谢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跳了起来。 掌柜的一脸不可置信，主子一向是一毛不拔的铁公鸡，居然对长乐公主如此慷慨大方，属实让他开了眼。 白翊辰满意的点点头，“你在钱财方面一向妥帖，手底下的人也很不错。” 白淮书得到白翊辰的赞赏，顿时感到受宠若惊，“多谢父皇夸奖。” “对了，父皇，阿音，百里大人，你们怎么会突然过来？”白淮书继续问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百里玄冥和白翊辰同时看向白清音，她莞尔一笑，俏皮地回答， “四姐姐说三哥哥的流光阁出事鸟，所以窝就过来看看能不能帮到三哥哥。” 白淮书心中一暖，他今日走得急，阿音那时候还在逛国学院，他只告诉了四妹，没想到阿音知道了还记在了心里。 “倒不是流光阁出事，是手底下的货物出了点差错。” 白淮书转头看向白翊辰，解释道， “父皇是知道的，永州城十日之前爆发时疫，药材紧缺。所以儿臣便调动手中所有药铺的货源，发往永州。 因为用于救助百姓，所以定价极低，没想到竟有对家大肆争抢，低价高卖，赚难民之财。 商人虽追求利益，但大难当前也不可赚取黑心钱，对方真是有违人德。” 白翊辰听后眸光一沉，语气冷冽， “对方难道不知抢的是皇家的东西？” 白淮书摇摇头，回答道，“儿臣手中的商铺虽然遍布整个大秦国，但真正挂了皇子名的寥寥无几， 流光阁便是其中之一。其余商铺皆是利用普通商人的身份经营。” “三哥哥，那你现在找到对方是什么人了嘛？” “并未，对家极为谨慎，我的人查了个底朝天也没找到对方的来头。” 白淮书也是纳了闷儿，这些人难道还能凭空出现不成。 关于百姓之事非同小可，白翊辰沉声道：“老三，这件事就交给你和太子去查，不惜一切手段把人找出来，行事如此隐秘，必定来头不小。” 白淮书面容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儿臣领旨，必不负父皇所托。” “爹爹，永州城的百姓还好吗，病的严重吗？”白清音满心担忧，她在九重天时，天道爷爷对她说过， 凡人很脆弱，最害怕的便是瘟疫之类的疫病，一旦染上，代价不可估量。 白翊辰闻言，蹲下身来，摸了摸白清音的头，话语中带着宽慰， “放心吧，疫病暂时已经控制下来了，只是没有完全根治。 永州城的刺史已经在尽全力查找时疫的根源，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 白清音听完后，紧绷的小脸放松了许多，她轻轻地点了点头， “好，阿音知道啦！” 突然想到什么，白翊辰面色一变，沉声道： “如今永州遭难，朕岂能坐视不理，得让户部拨二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 白淮书立刻就明白了白翊辰的意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拱手行礼， “父皇英明。” “好了乖宝，时辰不早了，我们回宫去吧，你娘亲也想你了。”白翊辰的脸上浮现出温柔的笑意，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爱怜。 “等等，小妹今日受了委屈，收藏阁里还有些稀奇的玩意儿，不如阿音去挑一挑自己喜欢的？” 白清音思考了一瞬，点点头，“好吖！” 收藏阁的物件不轻易示人，都是白淮书搜罗来的珍奇宝贝，白清音这个瞧一瞧，那个看看，都觉得新鲜好看。 “这里的东西，阿音想拿多少都可以，不用跟哥哥客气。”白淮书十分大方。 她拿起一个玉佩，玉佩周边镶嵌着金缕线，浑身通透，实属极品。 白清音露出喜爱的神色，将玉佩递给了白翊辰， “三哥哥，阿音想借花献佛送给爹爹可不可以吖？” 白翊辰看见乖宝为自己挑选礼物，心软得一塌糊涂，只差老泪纵横， “我的乖宝长大了，知道心疼爹爹了。” 白淮书则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父皇一直都冷冰冰的，如此鲜活的一面倒是少见。 白清音又挑选了一个墨色的扳指，手感温润，品质乃万里挑一，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牵起他的手，将扳指戴在了他的大拇指上。 百里玄冥的手本就节骨分明，扳指犹如锦上添花，格外合适。 百里玄冥直直地盯着白清音，全程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旁的白翊辰和白淮书恨不得把百里玄冥盯个对穿，这臭小子凭什么能享受阿音的好。 “玄冥哥哥，谢谢你每次都保护我，这个扳指既是谢礼又是作为好朋友送给你的哟，你看看，喜不喜欢？”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印入了百里玄冥心底。 百里玄冥轻转动手上扳指，看向白清音的眼里似有冰川融化， “嗯，喜欢。” 第42章 忠心耿耿 拱卫司 夜色深沉，万籁俱寂，只有清冷的月光洒落在高墙上，给这座死气沉沉的楼宇投下斑驳的光影。 拱卫司地牢阴暗潮湿，血腥味混合着霉味弥漫在空气中，让人作呕。 百里玄冥悠然地喝了一口热茶，季文轩静默地站在他身后，如同影子一般。 他们面前的柳柔儿已经被折磨得不成样子，头发凌乱，脸上满是污迹和血痕，浑身没有一块好肉，曾经的妖娆妩媚荡然无存。 “百里大人，求求你，给我个痛快吧…” 柳柔儿的声音嘶哑，她是真的怕了，现在的她只想赶紧结束这一切，死了就没有痛苦了。 百里玄冥放下手中的茶杯，季文轩见状，挥手让周围的守卫退下。 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三人，气氛更加压抑。 百里玄冥站起身来，缓缓走到柳柔儿面前， 他冷漠地摘下手中的扳指，放进怀里，转而拿起一把锋利的匕首抵在柳柔儿的嘴唇边。 柳柔儿本能地想要躲避，但她发现自己无法动弹，只能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手中动作利落又精准，就像是在雕刻一件绝美的物件，将柳柔儿的嘴唇完整地割了下来。 鲜红的血液从柳柔儿的伤口喷溅而出，洒在百里玄冥白净的手上，与他冷峻的外表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百里玄冥厌恶地皱紧了眉头，季文轩十分有眼色，适时地递给百里玄冥一块干净的手帕。 百里玄冥扔下手中的匕首，接过手帕，仔细地擦干净了手上的血迹，随即又戴上了墨玉扳指。 柳柔儿已经气若游丝，看向百里玄冥的眼里满是恨意。 百里玄冥对上柳柔儿的眼睛，他漆黑瞳孔瞬间变得深不可测，如同无底深渊。 柳柔儿发现自己无法呼吸，就像是濒死的鱼，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区区蝼蚁也敢欺辱本尊的人，如你所愿，去死吧。” 柳柔儿在惊恐交织之下，眼珠子都凸了出来，死相极为难看。 烛光闪烁，墙上映照出巨大黑影，依稀还能够看见角状。 柳柔儿以为死了就能一了百了，但她没想到，她的灵魂被百里玄冥隔空捏在手里。 “妖…妖怪…” 柳柔儿的声音还未完全出口，便感觉到深入骨髓的疼痛，“啊——” 她的魂魄正被一点点磨碎，这世上再也不会出现柳柔儿这个人。 季文轩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果然尊上还是那个尊上。 ~ 勤政殿 殿内的气氛异常诡异，仿佛连空气都凝固了，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御座上，白翊辰神色冷峻，薄唇抿成一条直线，眸若寒冰。 安国公和户部尚书李归跪在殿下，身形微佝偻，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不敢伸手擦拭。 勤政殿内的气氛愈发沉重，安国公孙楮南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陛下，臣以后一定约束好倩倩，绝不让她冲撞公主，还请陛下息怒啊。” 白翊辰的面色阴沉如水，依旧没有说话，殿内的人心提到了嗓子眼。 “陛下，倩倩今日也不知被谁打了，躺在床上已经下不了地，倩倩已经受到了惩罚，还请陛下宽恕。” 提起女儿，孙楮南满是心疼，他怀疑是白翊辰所为，但他不敢直言，也没有证据。 白翊辰终于开口，声音冷硬如同冰霜， “孙楮南，朕若不是看在你从龙之功的份上，朕早就将你赶出去，岂会给你机会让你会在这儿。如果再有下次，朕绝不会手下留情。” 安国公一脸感激，头低得更深， “多谢陛下不杀之恩。” 白翊辰的目光转向李归，他缓缓开口，话语中带着薄怒， “李大人，平日里高风亮节，看不出来竟是个宠妾灭妻的主儿啊。” 李归在白日里得知柳柔儿的事时，只觉得天都要塌了，此时他抖若筛糠，思索着如何保命。 “陛下，臣也是被那个贱人迷了眼才宠幸于她，平日里那贱人乖顺听话，从未有过不敬之举， 是她太过卑贱，有眼无珠认不出公主，臣都是受了蒙蔽啊，求陛下恕罪。” 白翊辰冷哼一声，目光如刀， “朕瞧着她满头华贵珠宝，一身绫罗绸缎，你倒是在她身上花费不少银子。 若朕没看错，她一身行头能抵你两个月的俸禄，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莫非李大人你从国库里挪用私款？” 李归心中一惊，六部官员多少都有手脚不干净的时候，一旦彻查，后果不堪设想。 他急忙磕头如捣蒜， “求陛下明鉴，臣的俸禄都交给了夫人管理，柳姨娘身上的的行头都是她为了充门面自己置办的， 臣虽宠爱她，但绝不可能花两个月的俸禄给她，那臣一家当真就喝西北风了。” 李归竭力将自己的错处推得一干二净，将一切都归咎于已死的柳柔儿。 “哦？”白翊辰撑着头，戏谑地看着李归， “朕可是知道那柳柔儿可是乐坊出身，哪儿来这么多？” 李归满头冷汗，咬了咬牙，露出了一脸难以启齿的模样， “都是曾经未纳她入府时，她的那些客人赏给她的。” 白翊辰听着李归漏洞百出的话，心中明了，看来这朝堂是该肃清一番了。 “既如此，永州城遭受时疫，百姓苦不堪言，国库充盈，朝廷便拨下三十万两白银增援永州，此事就交由你去办。” 安国公一听，急忙表态， “臣愿意捐赠五万两白银，替百姓置办物资。” “陛下，大秦国兵力强盛，大部分的银钱都用来置办粮草和武器，还有接近六十万的将士要发俸禄，加起来数额庞大，实在是一下拿不出三十万白银啊。” 李归则心中慌乱，他早已动用私人关系挪用了不少银子，又要训兵秣马，哪里凑得出三十万两白银。 “李大人的意思是放任永州城百姓不管了？” 白翊辰的语气骤然变冷，他的目光如利剑一般直直地刺向李归，让后者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陛下息怒，微臣定当竭尽全力，只求陛下宽限些许时日。” 李归额头贴地，怎么办，难道挖出来的又要吐回去吗？ 李归思绪繁乱，只听见白翊辰下达了最后的期限， “五日之内，若是国库中依旧不见所需的银两，朕便不客气了，朕会让百里亲自带人抄没你的家产，以充国库。” ~ 凤梧宫 白清音乖巧地蜷缩在凤语苏的怀里，那淡淡的清香如同春日的花瓣，轻轻环绕在她的鼻尖，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娘亲。”白清音的小脑袋拱了拱凤语苏的脖颈，声音软糯， “绿珠姐姐说，娘亲要办牡丹宴，是什么时候吖？” 凤语苏笑着低下头，温柔地亲了亲白清音的额头，眼中满是宠溺， “阿音也想来玩吗？” 白清音的小脸上露出了渴望的神情，她糯糯地应道：“嗯！” 凤语苏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思考了片刻，然后说道： “后两日便是你的休暇时间，不如就定在两天后，怎么样？” 白清音的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嗯嗯！好！娘亲最好啦，阿音最喜欢娘亲了！” … … 第43章 牡丹宴 春末的风夹带着夏日临来的燥意，吹的树叶沙沙作响，湖面微波清荡。 这两日，孙倩倩告假，国学院内一片祥和，白清音难得度过了宁静的两天。 转眼便到了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日子。 御花园内，排排精致的桌案早已布置妥当，铺着华美的锦缎。 宫女身着统一的翠绿罗裙，头戴金翠，轻移莲步，穿梭于桌案之间，将珍馐美味摆放得整齐。 午时前三刻，园中已陆陆续续有人前来，御花园中的牡丹盛开，花香四溢，夫人们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纷纷猜测凤语苏举办牡丹宴的意图。 刑部尚书的夫人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悄声对身旁的六部侍郎夫人说道： “皇后娘娘自从诞下长乐公主后，甚少集中召见我们，你说今日真的就是单纯赏花吗？” 六部侍郎的夫人压低声音回应： “你们不知道吗，长乐公主也去了国学院，安国公府的小姐又对长乐公主大不敬，我猜皇后娘娘是打算借此机会敲打她一番。” 周围的夫人们听了，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安国公夫人也在场，她站在不远处，手摩挲着牡丹花的叶子，脸上的表情略显不安。 她的心中七上八下，不知道今日的宴会不会有什么针对她家倩倩的举动。 就在她心事重重之时，一阵尖细的太监声音划破了花园的宁静： “皇后娘娘驾到，长乐公主到！” 命妇们立刻纷纷散开，跪拜在地，齐声道：“臣妇参见皇后娘娘，长乐公主。” 凤语苏今日身着一袭紫色凤袍，头戴九凤金钗，仪态万方，她款步走进花园，手里牵着白清音。 白清音身着淡紫色宫裙，手腕处系着一个小铃铛，随着凤语苏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那双星辰般的眼睛正好奇地环视四周。 凤语苏带着白清音坐在上首的位置，她的目光缓缓扫过跪拜在地的众人，声音温和又颇具威严：“平身吧。” “谢皇后娘娘。”贵妇们齐声回应，缓缓起身，坐在了各自的位置上。 “今日邀请大家前来，一是为了共赏这满园牡丹，春光无限，不宜辜负； 二是想借此机会，与各位夫人闲话家常，增进宫中与各位府上的情谊。” 她的语调轻柔，仿佛春风拂过水面，带起阵阵涟漪，让人心旷神怡。 众人齐齐应声， “皇后娘娘恩典，臣妇等荣幸之至。” 白清音安静地坐在凤语苏的身边，表情温顺。 丞相夫人的目光柔和地落在白清音的身上，忍不住开口打破了场上的略显严肃气氛， “许久未见，小公主长大了不少，依旧伶俐乖巧。” 众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集在了白清音的身上，每个人都露出了不同程度的喜爱之色。 白清音抬头看着丞相夫人，甜甜地一笑，声音软糯地叫道：“云姨~” 那模样，更是让人心中忍不住生出一股保护欲。 丞相夫人云月之是嘉贵妃的大嫂，她有空便进宫陪着嘉贵妃解闷儿，期间遇见过白清音好几次，十分喜欢软糯乖巧的她，一来二往的二人便十分熟络。 凤语苏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头，微微一笑，“阿音大了，前段日子入了国学院，白日里不在身边，本宫心里是十分不习惯。” 丞相夫人看着白清音，一脸的心疼， “阿音从小就水灵，性子又好，这么小便去了，若是她在外面受了欺负那可怎么办。” 听见对话的安国公夫人心里咯噔一下，宫中谁人不知丞相夫人与皇后娘娘交好，这番话无疑是在间接警告她。 凤语苏的目光缓缓扫过在场众人，各位夫人心头一紧，快速地盘算着自己家孩子有没有冲撞过公主。 只听见凤语苏语缓缓开口： “各位夫人出身名门，端庄有礼，夫人们以身作则在先，本宫相信她们的孩子也会秉承家教，待人和善。 本宫也相信阿音的同窗都是懂事的好孩子，阿音不会受委屈。” 她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 “人无礼则不生，事无礼则不成，国无礼则不宁。 如果有人行为放纵，不遵古法，本宫定严惩不贷。” 众夫人心中一紧，何曾见过皇后娘娘如此严厉的模样，她们自然明白，这是皇后娘娘在提醒她们要管好自家孩子，否则便是与皇权作对。 各夫人齐声回答：“臣妇谨遵皇后娘娘教诲。” 凤语苏的目光轻轻落在安国公夫人的身上，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情绪， “安国公夫人。” 这简单的一声称呼，让安国公夫人心中七上八下，她连忙应声， “臣妇在。” 凤语苏漫不经心地拨弄着手中用牡丹花染成淡粉色的丹蔻，淡淡地问道： “听闻令爱忽染恶疾，现下可好些了？” 安国公夫人心中紧张，却也不敢表露，只能小心翼翼地回答： “多谢皇后娘娘关怀，倩倩已经好多了。” 丞相夫人此时接口，脸上带着关切的笑容， “孙小姐这病来的突然又奇怪，国公夫人可得仔细着点，好了以后可不能莽莽撞撞的，若是照顾的不周到，指不定又得病一场。”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却让安国公夫人感到了阴阳之气，周围的夫人们开始交头接耳，气氛变得微妙。 安国公夫人面上有些挂不住，正想要辩解几句，却正好对上凤语苏那双冷漠的眼眸。 她咬了咬牙，勉强笑道：“是，丞相夫人说的是，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倩倩的。” 凤语苏见气氛略显紧张，轻轻一笑，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好了，大家也别拘着，本宫特地准备了各位夫人们爱吃的点心，大家尽管随意。” 白清音见凤语苏说完了话，便放下了手中的桂花糕，她抬起那双乌黑的眸子， 软软地问道：“娘亲，阿音能下去玩一会儿嘛？” 凤语苏笑着伸出手，轻轻擦去白清音嘴角的糕点屑， “当然可以，别走太远，娘亲会担心。”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然后一骨碌从凤椅上溜了下来， 她正琢磨着去哪里扑蝴蝶，忽然，一个人的身影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位夫人身着一件素雅的蓝色长裙，乌黑的秀发轻轻挽成一个简单的妇人发髻， 其间插着一只与长裙同色系的碧玉簪子，显得端庄而典雅。 岁月似乎对她格外温柔，她的皮肤依旧光洁如玉，五官精致细腻，眉宇间透出一抹淡淡的清冷之色，仿佛不食人间烟火。 她静静地凝视着眼前盛开的牡丹，那份出尘的气质让她在热闹的人群中显得格外突兀。 白清音发现这位漂亮的姨姨虽然面容白净，却似乎被一股污秽之气所缠绕。 白清音摘下一朵鲜艳的牡丹，提起裙摆小跑到她身边。 稚嫩的嗓音在她耳边响起， “姨姨，送给你~” 夫人被突如其来的声音惊的回过神，她一脸惊讶地看着眼前得白清音，连忙行礼： “臣妇姚枝，见过长乐公主。” 第44章 寒毒 白清音示意姚枝低下头，姚枝虽不明所以，还是顺从地蹲了下来。 白清音踮起脚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牡丹簪入姚枝的发髻中。 感受到白清音温柔的动作，姚枝瞬间愣住。 白清音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学着大人模样说道：“鲜花配美人，妙哉！” 姚枝的面颊微微泛红，看着白清音那灵动的模样，自己又没有孩子，心中不禁生出了亲近之情， “臣妇多谢公主赏赐。” 白清音歪着头，有些好奇：“枝姨姨，阿音见你一个人在发呆，是有心事嘛？” 姚枝看着白清音关切的眼神，心中暖意流淌， “回公主，臣妇无事，只是习惯了一个人独处。” 白清音拉着姚枝的手， “枝姨姨，阿音见你脸色不是很好，是不是不舒服吖？ 娘亲说过不舒服要传太医，阿音让章太医爷爷给你看看，好不好？” 姚枝微微一愣，她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不觉得自己有何不适，今日出门时，府医也替她诊了平安脉，她的心中并无太多担忧。 但面对白清音的关心，她不禁有些动摇。 绿珠在一旁适时地开口， “李夫人，公主一向敏锐，定是发现了什么，不如就请移步，唤太医来看看吧。” 绿珠的话让姚枝想起了关于白清音是福运小公主的传闻，她笑着点了点头， “如此，麻烦公主了。” 白清音见姚枝同意，立刻转身对绿珠说： “绿珠姐姐，你去告诉娘亲一声，窝把枝姨姨带走了哟。” 绿珠微微屈膝， “好，奴婢这就去。” … 红袖引领着白清音和姚枝来到了御花园附近的宫殿，宫殿内装饰华丽，干净整洁。 没过多久，章太医便提着药箱，气喘吁吁地赶了过来。 “微臣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则急切地说：“章太医爷爷，你快帮枝姨姨看看。” 章太医从药箱中取出一条手帕，轻轻搁置在姚枝的手腕上，随后开始细细诊脉。 随着时间的流逝，章太医的脸色越来越凝重，姚枝见状，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不安。 终于，章太医收回了手，他沉声问道： “敢问李夫人，平日里是否会服用避子之类的药物？” 姚枝摇头回答：“不曾，我做梦都想拥有一个孩子，怎会主动服用避子药。”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她和李归成婚十载，却始终未能孕育一子，这是她心中永远的遗憾。 “章太医有话不妨直说。”姚枝的声音带着微微颤意。 章太医叹了口气，惋惜道： “夫人体内沉积了许多寒毒，据脉象来看，到了这种程度，应该有接近十年之久。” 姚枝震惊不已：“我…中毒了？” “也不算是中毒，应当是有人在夫人的饮食里做了手脚，想断绝夫人拥有子嗣的权利。 效果和红花大差不差，红花是当场见效，而夫人所食，应当是日积月累所形成的。” 章太医的话让姚枝如遭雷击，她身子一晃，幸好红袖及时搀扶住她： “李夫人，您没事吧？” 姚枝缓了半天才开口： “怎么会这样，可我府中的大夫日日替我请脉，为何一点也觉察不出来？章太医，您确定没有诊错吗？” 章太医坚定地点头，姚枝的心逐渐沉入谷底。 “枝姨姨，你是不是就让一个大夫给你看过吖？” 白清音的话让姚枝突然醒悟： “是，平时我也不爱出门，有个小病小痛都是由府医诊治。那就说明…” “说明他是故意的哟！” 白清音的话让她忍不住想哭，同时她心里蔓延出了愤怒。 “如果接近十年的话…那不就是我和夫君刚成亲不久，可会是谁，那时候夫君还只是一个小官，家里也没有任何侍妾，会是谁想害我？”姚枝心中满是疑惑。 会是李归吗？ 姚枝不知怎么突然冒出这个念头，随即便否决了自己荒谬的想法，夫君与她十年前两心相悦，情投意合，怎会有理由害她。 压下心中杂乱无章的想法，姚枝急切问道： “章太医，我现在这种情况，还有可能恢复吗？” 章太医摸了摸胡须，遗憾地说： “抱歉李夫人，老夫着实无能为力，只能尽力调理好您的身子。” 姚枝听后，眼泪瞬间夺眶而出，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任由眼泪顺着脸颊滑落。 白清音爬到姚枝的腿上，用自己的小衣袖替她擦去泪水：“枝姨姨不哭，现在最主要的事是找到那个大坏人，不能再让他伤害你鸟。” 姚枝紧紧抱住白清音，感受着她的温暖： “谢谢你公主，若不是你，我恐怕这辈子都不会知道。” … 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一层柔和的琥珀色。 姚枝坐在回府马车上，心乱如麻，她仔细地回想了身边的每一个人，却仍然找不到任何线索。 马车缓缓停下，姚枝心事重重地下了车，当即决定先不惊动府医，而是和夫君商量此事。 府门口的小厮见到姚枝回来，立刻上前迎接： “夫人您回来了。大人说，今晚有事，要晚点回来。” 又是这样，姚枝失望地点点头。 “竹青，府中的厨子来了多久了？”姚枝边走边问。 竹青想了想回答：“回夫人，每隔几年就会换一批，现在的已经差不多有两年了。” 姚枝点点头，心中暗想，她体内之毒非一日之功，厨子流动性太强，应该不是。 如果不是厨子的话，那么应该就是府里伺候的老人在她饮食里偷偷下了东西。 竹青见姚枝脸色不好，连忙问道： “夫人，您怎么了？自从您和长乐公主离开后脸色就不大好，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姚枝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无妨，就是今日人多，很不习惯，休息休息就好了。” 回到卧房，下人已经送来了晚膳，但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竹青心疼姚枝，极力劝她：“夫人，您多少吃一点吧，当心身子。” “放着吧，我还不饿。” 竹青又端来一碗参汤：“夫人，厨房的李大娘说这是大人专门让人给您炖的补汤。” 听见是李归特地为她准备的，姚枝接了过来，参汤冒着热气，散发出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 她小心吹着正准备送入口中，突然想到什么，勺子从她手里滑落，汤汁溅了她一身。 竹青被姚枝的反应吓了一跳，她赶紧用湿手帕替姚枝擦拭，但手上还是被烫着了。 姚枝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她记得，自从他们成亲后，李归时常会体恤心疼她，变着花样儿的替她准备各种补汤。 姚枝不敢接着往下想了，如果真的是他，到底有什么理由，如果不想要孩子，当初又为何必与她成婚。 姚枝站起身来，摆摆手， “我没事，我去书房等夫君回来，先放着吧。” 说完她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姚枝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思索着接下来的对策，不如就先试探一二，看看他的反应。 她随手拿起一本书，正打算边看边等，余光瞥见白清音替她簪在发间的牡丹花不知何时掉落在地上。 想到那个白白嫩嫩的小团子，姚枝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 她站起身来去捡，没想弯腰捡牡丹花时却发现书房桌案底下有一块不起眼的凸状物，若不仔细看，一点也看不出来。 她捡起花鬼使神差走了过去，蹲下来伸手去摸，不曾想凸状物凹陷下去，身后传来一声响动，她吓了一跳，回头查看。 只见书柜向左移动，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暗室。 姚枝大吃一惊，她从不知道府中还有这么一出处。 这里面一定有什么，想着李归还有些时辰才回来，她壮着胆子走了进去。 四下有些漆黑，她只能在里面摸索着，不一会儿眼前出现了光亮，她快步走了进去，眼前的一幕让她不由自主捂住了口鼻。 …… 第45章 求助长乐公主 姚枝看着眼前的景象不由得惊愕失色，她双手紧紧捂住嘴，生怕自己惊呼出声。 烛光映照的暗室里挂满了李归和一个女子的画像， 画中女子与她有着八分相似的面容，但她肯定那不是她。 画中的女子看起来明艳活泼，灵动充满了生气，而她偏好相反。 画中李归与那女子如胶似漆，或是低声交谈，或是同榻而眠。 这些画就像是他们恩爱的见证，深深刺痛了姚枝的心。 她到底是谁，李归从来都没有提起过。 姚枝捏紧了手帕，走上前去仔细查看，画卷干净整洁，被人精心打理，有些地方还被贴在手中细细摩挲，导致了墨迹已经微微褪色。 姚枝不知不觉红了眼眶，特别是有一幅，里面一家三口簇拥在一起， 李归小心翼翼呵护着那女子，手里还抱着一个襁褓中的婴孩儿。 姚枝只觉得心口好像被生生撕裂开，痛彻心扉。 她终于明白了，为何他当初对她一见如故，为何又纳了和她面容相似的柳柔儿，原来她们都只是她的替代品。 “你就这么爱她吗，你李家的血脉只有她才有资格延续吗？” 姚枝用手帕捂住了泪流满面的脸，十年的夫妻感情，全然是一场笑话，过往种种，皆是错付。 姚枝擦干了泪水，眼中的痛苦被浓烈的恨意所取代。 她深吸一口气，默默在心里告诉自己，她没有错，错的是李归这个背叛她的负心人。 她必须想办法离开他，还要要让李归为他的所作所为付出代价。 姚枝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 … “小人见过张大人，顾大人。大人您回来了，夫人已经在书房等您很久了。” 府中仆人恭敬行礼道。 听到姚枝在书房，他带着他的同僚大步走向书房。 推开门，姚枝正端坐在窗边随意地翻看着书卷。 “你怎么来了？”李归见她在这里，眉头紧锁，心中涌起一股恼意。 “夫君，你回来啦？” 姚枝放下书，心里直打鼓，他怎么这么早回来了，还好她出来的快。 她起身迎接李归和他的同僚， “张大人，顾大人，你们也来了。” 姚枝强忍着心中的恶心，看向李归， “你已经有好几日没来院里吃饭了，妾身怕你劳累，特地过来看看。” “这几日事务缠身，没空，忙忘了。有空我自然会去。” 李归的声音中带着一丝不耐烦，眼神中透露出对姚枝的不满。 “那妾身就先退下了，不打扰夫君和几位大人。” 姚枝掐紧手心，准备离开书房。 就在她刚踏出书房的时候，李归冷冰冰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我跟你说过，书房重地，妇人不要随意踏入。若是打乱了里面重要的东西，陛下那儿可是不好交代的。” 姚枝闭上眼，想起了暗室里那画上的内容。 李归与那女子在简陋的书房里鸳鸯戏水，书籍散落一地。 究竟是害怕她弄混书卷，还是害怕她发现书房的秘密，不言而喻。 姚枝睁开眼，背对他自嘲地笑了笑，稳住情绪， “是妾身莽撞，下次不会了。” 姚枝前脚刚踏出来，书房的门就被李归啪的一声关了起来。 “李大人，如今你我可是一条绳上的蚂蚱…”顾大人语气急促，面露焦急。 “嘘！”李归赶紧制止他的话，示意姚枝还没走远。 姚枝一愣，心里不由自主想到了一个人，她一定能够帮她。 ~ 晨曦初露，天空泛起鱼肚白，金乌从地平线缓缓升起，洒下一片温暖。 国学院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有学子前来，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下马车，刚准备进去，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长乐公主！”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转头望去，是户部尚书夫人姚枝。 白清音绽开一抹灿烂的笑容， “枝姨姨，你肿么来啦？” 姚枝疾步走到白清音面前， “臣妇见过公主。臣妇有些话想跟公主说，不知公主方不方便移步到马车上。” “当然可以吖！玄冥哥哥你先进去叭。”白清音拉了拉他的袖口。 百里玄冥摇摇头， “外面等你。” “公主，百里大人，我的马车停在这里不远处的巷口，还得劳烦你们走一趟。” 姚枝有些歉意，她是背着李归偷偷出来的，实在不宜被太多人撞见。 “嗯。” 白清音跟着姚枝上了马车，百里玄冥靠在巷口等待。 “公主，臣妇并非有意打扰您，只是臣妇实在是找不到其他人能够帮臣妇了。” 白清音年纪虽小，可不知为何，她打心眼儿里觉得白清音是值得她去依靠之人， 白清音不仅帮她查出了寒毒，那朵花还无意之间让她知道了埋藏多年的真相。 她不得不多想，长乐公主就是上天派来救她于水火之人。 “枝姨姨，你慢慢说。” 姚枝看着白清音软嫩的脸庞，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公主简直就是臣妇的福星，昨日您替我簪上的牡丹，帮了臣妇大忙…” 她把昨日见到的事一五一十的说了出来。 白清音虽不懂感情之事，但她听明白了，户部尚书对姚枝不好，还给她下药让她不能怀宝宝。 “太可恶鸟，他肿么能这样！” 白清音小脸气鼓鼓的，像一只炸毛的小猫。 姚枝用手帕拭去眼角的泪水，哽咽着说：“臣妇是一定要与他和离的，可是臣妇不甘心就这样放过他。” “窝懂鸟，枝姨姨是想让阿音教训他嘛？” 白清音歪着头目光澄澈的看着姚枝。 只见姚枝摇了摇头，解释道：“臣妇与李归夫妻十载，陪着他从芝麻小官一直到今日户部尚书的位置。 他从前勤于律己，是个清廉的好官，可是随着官职越大，人心也逐渐变得野心勃勃。 臣妇作为他的枕边人，自然清楚他的变化，他做了户部尚书后出手阔绰，已经不在月俸范围之内。 我也有偷偷查看过他银子来往的具体情况，可是一无所获，凭借着私心，臣妇也不想去揭发他。 可是到了现如今这种地步，臣妇不想再欺骗自己了。 臣妇今日就是想求公主，若有朝一日，臣妇找到了他挪用国库的证据，一定会呈交给陛下，到时请公主向陛下求求情，准臣妇与李归和离。 私吞国库乃是诛九族的大罪，臣妇和他鱼死网破没有关系，但母家无辜，我不能连累我的爹娘。” 白清音听完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好。” 得到白清音的承诺，姚枝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就知道，公主聪慧又心善不会坐视不理。 “对不起公主，臣妇也是个很自私的人，国库乃大秦国之根基， 臣妇明知道李归手脚不干净却还是当做看不见，这件事情结束后臣妇愿意削发为尼，青灯古佛了却余生。” 白清音拉起姚枝的手看着她认真的一字一句道： “枝姨姨，这不是你的错，人有七情六欲，私心乃人之常情，只要不是伤天害理的事，都值得原谅。 阿音听娘亲说过，枝姨姨每年都会给无家可归的小娃娃布施，让他们有一口饱饭，枝姨姨是大爱，一点也不自私。” 姚枝听了白清音的话眼泪又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谢谢你，阿音，臣妇可以这样叫你吗？” “当然可以吖！好啦枝姨姨，不要哭了哦。阿音答应你的一定会做到哒！”白清音拍着小胸脯保证。 “那臣妇就先回去了，今日李归宴请了户部所有的官员一起商讨怎么凑齐陛下所需的银两，臣妇还要回去准备准备。” “具体什么时候吖？”白清音突然问道。 “大概未时二刻之后。”姚枝仔细想了想回答。 白清音小手摸了摸下巴，一个绝妙的主意呼之欲出，她招招手，示意姚枝附耳过来， “枝姨姨，窝们…” 第46章 有女鬼!! 白清音眉飞色舞，叽里咕噜一大堆，姚枝听的目瞪口呆，她有些担忧， “皇上会答应吗？” “放心，爹爹肯定不会不管哒，有阿音在万事放心！只不过，枝姨姨，阿音刚刚说的，你能接受吗？”白清音再一次确认。 姚枝用力点头，眼神果敢， “不用在意我，阿音你想做什么尽管去做。” … 姚枝抱着白清音下了马车，将她稳稳放在地上后诚挚地说道： “阿音，谢谢你。” 白清音咧嘴一笑，朝她挥挥手，随即向百里玄冥走去。 她走到百里玄冥身边，自然地将小手送入他的手中， “玄冥哥哥，窝想...” 百里玄冥回握住她的手，边走边说： “嗯，我和你一起去。” 白清音一把抱住他的胳膊，眼里亮晶晶地看着他， “阿音还没说什么事呢。” “你们的话我听见了。”百里玄冥语气淡淡，实话实说。 白清音听后假装生气，“哼，玄冥哥哥坏，偷听阿音说话！”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生气了，停下脚步，干巴巴地解释， “习武之人耳聪目明，怪不了我。” “哼！”白清音故意小嘴撅上了天，一副不高兴的模样。 百里玄冥别过头，扭捏道： “你不喜欢，下次不会了。” “嘻嘻，玄冥哥哥，阿音吓到你了叭~ 没关系吖，玄冥哥哥不是外人，阿音本就不打算瞒着你~” “嗯。” 白清音三两下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小声说着她的大计， “玄冥哥哥，你到时候就这样，然后那样...” ~ 勤政殿 “爹爹！” 白翊辰正批着奏折，听见熟悉的软糯声，他放下手中的笔，抬头看去，一身粉色衣裙的白清音正被百里玄冥抱在怀里，朝着他走来。 白翊辰连忙起身，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她，惊讶问道： “阿音，你和百里不是去国学院了吗，怎么这时候回来了？” “阿音特地向院长爷爷告了假，明日再去。爹爹，今日阿音有事想让你帮帮窝！”白清音搂着白翊辰的脖子撒着娇。 白翊辰悬着的心放下，他还以为是他的乖宝身体不舒服， “不管什么事，爹爹都会帮阿音。” “爹爹，你在户部有没有特别好的朋友呀，就是像阿音和玄冥哥哥这样的。”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明白了白清音的意思，户部当然有他的亲信，官职还不小， 就是为了放长线，钓大鱼，由他收集证据，最后将不轨之人一网打尽。 “当然有，乖宝怎么突然问这个？” 白清音神秘兮兮凑到白翊辰耳边，“爹爹，窝们...”她小声地说出了她的计划。 听完后，白翊辰脸上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朗声笑道： “好好好，不愧是爹爹的乖宝，就是聪明，行！就听阿音的。” ~ 朵朵白云飘浮在高晴的天空，风中带来初夏的燥意。 未时二刻，李归的府上热闹非凡，户部的官员们陆陆续续到来，府内的仆人们忙碌地穿梭于正堂，准备着丰盛的宴席。 李归站在大门门口，亲自迎接到来的官员，脸上挂着略带虚伪的笑容。 “顾大人，张大人，你们来了，快请进。” 是昨日与李归共同商谈的顾远和张孟然，他们一个是户部的左侍郎，一个是令使。 “李大人，您今日召集我们前来，可是因为皇上需要三十万两白银支援永州城的事？” 一位身着湛蓝色衣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是户部的右侍郎谢安。 他手里牵着一个白嫩秀气的小公子，身后跟着一个脸色蜡黄的中年随从。 李归拱手回礼， “是啊，本官一个人实在毫无头绪，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他实在是不愿意自己贴补，索性让户部所有人都来出出主意。 “这是？”李归指着谢安手里牵着的小公子很是疑惑，谢大人成过婚了吗？ 谢安看着手里清秀的小男娃微微一笑， “李大人，这是下官的侄儿，下官的姐姐有事便托付我代为照顾几日，下官不放心别人带，就亲自带过来了，还请李大人多多包涵。” 小男娃很是机灵，充满稚气的声音叫道： “伯伯好，我叫傅寒川。” 李归点头笑道：“好好好，乖孩子。” 转而对着谢安说道：“无妨，我家夫人也十分喜爱孩子，就是可惜这么多年尚未有一子，她一定会当成亲生孩子疼爱的，在这里你放心。” 谢安颔首，“多谢李大人。” … 谢安找了个位置坐下，身后的随从贴身站在他身后。 傅寒川好奇地环顾四周，只见府邸内简约而不失大气，皆以红木为主，雕刻着精美的图案。 地面铺着青砖，打磨得光滑如镜，走在上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姚枝一身紫色曳地长裙，仪态端庄，有条不紊地吩咐着婢女上茶， “各位大人，请用茶。” “多谢夫人。” 傅寒川看见姚枝来了，转头询问谢安， “舅舅，我想去玩可以嘛？” 谢安一脸宠溺，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好，别跑太远。” 得到肯定，他从谢安的怀里溜了下来，径直跑向姚枝一把抱住她的腿， “漂亮婶婶，川儿喜欢你！” 姚枝有些惊讶， “这是谁家孩子，如此乖巧嘴甜。” 有人认识谢安，便解释道：“这是右侍郎的侄子，傅寒川。” 姚枝蹲下来，眼里溢出温柔的神色， “婶婶也喜欢川儿，婶婶这里有许多好吃的，带你去好不好？” 傅寒川高兴的直拍手，“太好啦，川儿要婶婶抱抱！” 姚枝满脸笑意，弯腰将他抱入怀里，不知怎么她觉得他真像阿音。 傅寒川趴在她怀里，用只能两个人听见的声音悄声道： “枝姨姨，是窝。” 是白清音！ 姚枝瞪大了眼睛，随后恢复成温柔的模样， “走，咱们去吃好吃的。” … 姚枝带着白清音回到了她的院落，转头吩咐下去， “竹青，去院外守着，就说我正陪着谢大人的侄子玩，没空见人，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夫人。” 关上房门后，姚枝双手交叠行礼， “见过公主。” 白清音拉住姚枝，话语中带着一丝欢快，“跟阿音不用见外！” 姚枝还是很好奇，为何白清音为何变了一副面容，于是忍不住问： “阿音，你说你要过来，没想到却是这副模样，我都没认出来。” 白清音一脸得意，“这是易容哟，父皇身边有一个超级厉害的大哥哥，这就是他帮阿音弄的。” 姚枝点点头，“原来是这样。那陛下他…” 白清音一脸笑嘻嘻，没有回答她， “枝姨姨，阿音想到处逛一逛可以嘛？” “当然可以，需要我陪着你吗？” “不用哟，窝一个人就可以。枝姨姨只需要耐心等待就好！” 白清音摇摇头，眼中闪烁兴奋的光。 … 白清音一个人随意逛着府邸，来到了后花园。 园内小桥流水，假山瀑布，仿佛置身于山水之间。 花园内种植着各种花卉，四季花开，香气扑鼻。 她环视周围若有所思，随后朝着书房走去。 李归在外招揽客人，书房外只有两个小厮守着，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偷偷躲在院门前的大树，百里玄冥隐匿书房东南角的青松上，他一粒石子击响某处，吸引了门外小厮的注意。 “什么动静，你在这儿守着，我去看看。” 等到他走远后，百里玄冥跟着他，趁他不注意将他劈晕丢在了隐秘的角落。 书房剩下的小厮见同伴迟迟不回来，犹豫一瞬决定出去寻找。 白清音抓住机会，快速跑进了书房，她按照姚枝所说的位置，找到了打开书房暗室的机关。 她小手用力一按，暗室门哐当一声自动打开。 准备妥当之后，白清音铆足了力气，发出惊恐的声音，“救命，有女鬼啊！！！！” 第47章 青梅竹马 “救命，有女鬼啊！！！” 白清音这一嗓子带了些许法力，确保离书房不远的人能够听见。 姚枝按照白清音的嘱托，将今日来的官员安排在离书房较近的水榭台，里面的人听见叫声，纷纷疑惑不已。 “谢大人，我怎么听见了小孩儿的叫声，是你的侄儿吗？” “我也听见了，今日还有谁带了孩子过来吗？”另一位官员也附和道。 众人摇头，今日除了谢安，没人带孩子来。 “救命，舅舅，你在哪里！” 声音又一次传了过来，在场的人面面相觑。 谢安面露焦急之色， “下官失陪，我怕川儿出事，我去看看。” “我也一起好了，我陪你去。” “等等，我们大家一起去吧，那孩子隐约说有鬼，人多也好有个照应。”周围的官员纷纷附和。 姚枝此时从另一边的走廊过来，一头雾水的看着他们， “怎么了，这是去哪儿？” “夫人，我们得赶紧去看看，谢大人的侄子好像遇见什么事儿了。” 姚枝听后一脸焦急之色，“遭了，刚刚去准备川儿爱吃的东西了，怎么一会儿的功夫，就出事了，妾身随你们一起去。”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朝着书房而去，在门口接客的李归毫无察觉。 姚枝着急忙慌的循着声音来源，把众人带到了书房，她猛的推开门，便看见白清音跌倒在地，目光恐惧的看着那道黑漆漆的洞口。 “川儿，你没事吧，吓死婶婶了。” 姚枝心疼的将他揽进怀里，谢安也连忙走过来，“川儿，你刚刚说你看见什么了？” 白清音哆嗦着手指头指着暗室的入口， “鬼，里面有女鬼！我好害怕舅舅。” 白清音埋在姚枝胸口，稍微露出一点视线，看着大家惊疑不定的神色继续说： “婶婶给川儿做好吃的去了，川儿想跟婶婶玩躲猫猫，躲到了这里，不知碰到了什么地方，这里就出现一个大洞。 川儿还以为里面有宝藏，就进去找，没想到里面有东西，吓得川儿赶紧跑出来了。” 谢安眉头紧锁，有些怀疑， “会不会是里面太黑了，你看错了？” 白清音摇头，肯定的说：“没有，川儿看的清清楚楚的！” 姚枝脸上有些苍白，“我从来不知道书房里有这么个地方。” 大家相对视，都有些疑惑，就连和李归交好的顾大人和张大人都十分迷茫。 人群中不知道谁提了一句， “我们下去看看吧，我娘说，小孩儿最有灵性了，能看见别人看不到的。” 谢安立马接话，“也好，大家一起去好了，我们这么多人在，阳气充足，不怕她。” 待众人走后，白清音拍了拍姚枝的背，安抚着她， “枝姨姨，接下来就要看你了。” … 一群大老爷们儿走在一起，多少有些安慰，走到头后，都被眼前的一幕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怎么办，我们好像看见了不该看的东西。” “这李大人和李夫人倒是玩的花。” 男子一脸兴奋的神色，语气带着几分不怀好意。 “不对吧，这不是李夫人，这女子热情妩媚，和高贵典雅的李夫人完全不同。” 另一个人眼尖，一下就看出两者的不同之处。 议论声此起彼伏，八卦的心一下活了起来， “怎么办，要告诉李夫人吗？” “别人的家事还是不掺和吧。” 谢安哪里管这么多，直接上手将画卷取了下来抱了个满怀， “这女人吓到我侄儿了，我得要个说法。” 众官员一脸无语，有几个跟李归不大对付的，被过李归穿过小鞋的人看热闹不嫌事大，也抱了一堆画卷。 姚枝抱着白清音坐在窗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抚。 谢安和其他几个抱着画的人一出来便将手中的画铺在地上，其他几个人还贴心的将尤为香艳的画放在最上面。 “婶婶，就是她，女妖精打架！川儿被吓坏了。” 姚枝虽然早就看过了这些画，再次看见心中不免还是被刺痛了。 她脸上血色尽褪，目光中堆满了不可置信，她放下白清音，颤抖着声音问： “这…是谁？” “夫人，这就要问你了，这画中人跟你长的好像，我都差点被迷惑住认错了。” 豆大的眼泪掉了下来，她身子一歪，跌坐在这些画上。 另一边，李归见人来的差不多了，便进了府，他径直朝着谢水台走去，空无一人。 “人呢？” “回大人，好像都朝着书房去了。”婢女上前行礼回答道。 李归心里一紧，怎么都去那儿了？ 他小跑着进了书房，进门便看见姚枝痛苦的神色，他的目光落在地上的画上，整个人像是被雷击中一般。 在场官员八卦的神色在他脸上流连，李归心跳加速，该死的，怎么会被发现。 白清音见李归来了，更加激动， “这上面好像李伯伯吖，李伯伯跟妖精在一起打架吖！” 察觉到背后视线，谢安浑身冒冷汗，赶紧捂住她的眼睛， “小孩子家家的，别看了。” 姚枝转头看向李归，用尽全身力气爬了起来，她冲过去抓住他的衣领， “李归，她是谁，为何你们会如此缠绵悱恻，为何我从来都没听你说过你有孩子！你这样做对得起我们夫妻十载吗？” 姚枝撕心裂肺揪着他的衣领，情绪已经接近崩溃。 李归面上难堪，被这么多人知道了丑事，面子挂不住，他支支吾吾半天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姚枝的声音逐渐变得嘶哑，泪水无法控制地流淌。 她痛苦的质问李归： “你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背叛我？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李归用力抓住她的肩膀，烦躁地说： “姚枝，你冷静点。” 他的声音小声起来，“这么多人，别让我难堪。” 姚枝挣脱开他的钳制，发了疯的质问他： “冷静，你要我怎么冷静，这画上的你和这女子如此鲜艳年轻，分明就是在我遇见之前。 我又与她长得如此相像，在你眼里我算什么，算她的替身吗？” 李归咬了咬牙，嘴硬道： “你别无理取闹，我娶你跟她无关。” “你今日若是不给我一个说法，我便闹到皇后娘娘那儿去。” “你！”李归气结， “你就非要与一个死去的人计较吗？” 姚枝平复住情绪，肯定道：“对。” 在场的人都等着看着笑话，李归见姚枝一脸坚持，终于开始解释， “她是我青梅竹马的表妹，长大后明白了男女之情，自然而然便走到一起，还有了孩子。 可天不遂人愿，她病了，连带着孩子都走了，我不能接受她离去，所以便依着过往的回忆，将我们相处的点滴画了下来。 就算如此，那都是过去了，谁还没有个过去，你怎么能和一个逝去的人计较。 除了这件事瞒着你，我可有做过其他对不起你的事？” 姚枝听后，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 “李归，你还真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我们姚家虽不是皇亲国戚，但也算是书香门第。 你当初不过是个穷小子，我父亲本来看不上你，若不是你死缠烂打，让我动了心，我又怎会下嫁于你？ 我曾天真地以为我们会携手共度一生，却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厌倦了我的沉静，一边嫌弃我，一边却又在我身上寻求欢愉。 你娶我，不过是因为我这张与你心中那个她相似的脸，你舍不得与她相似的容颜，又恰好我的身份能助你仕途。 后来，你又纳了与她也相像的柳柔儿，她性格热情，善于讨人欢心，你对她宠爱有加，对我却是冷言冷语，甚至说我是不会下蛋的母鸡。 你说，这算是对的起我吗？” 第48章 小兔崽子 “啧啧啧，这李大人还是个情种啊，找了好几个都是青梅的替身。” “虽说男人三妻四妾很正常，可这已经上升到人品问题，这李夫人也是可怜。”谢安在一旁添油加醋。 白清音立马接话， “连川儿都知道这是不对的！李伯伯真过分，还把婶婶比成母鸡，真羞羞。” 李归在这么多人面前被揭了短，面色一阵红一阵白：“胡说，这都是你的臆想。” 姚枝平复住情绪，不再与他争辩，淡淡道： “昨日在牡丹宴上，我身体不适，长乐公主替我请了太医。” 李归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你身体不舒服，可诊出什么？” “你是担心我身体不舒服，还是担心太医会查出来别的？”姚枝直勾勾的看着他的眼睛。 各个官员一听，这是又来事儿了，早知道他们就该抓一把瓜子过来，现在还来的及吗？ 谢安不知从哪里掏了一把花生出来，默默放在桌案上。 众人：？ 谢安：别看我，侄儿爱吃，随身带着。 李归一阵心虚，硬着头皮说， “你我夫妻十年，我当然是担心你的身子。” 姚枝冷笑一声， “若不是太医院院首，我这辈子都不可能知道我的身体里居然被人下了绝子药。” 院首？ 李归眼里立刻慌乱起来， “什么？！谁这么恶毒，难道我们多年无子，简直欺人太甚！” 李归上去想拉住姚枝的手，姚枝脸上闪过一抹厌恶的神色，向后退了一步，躲开了他的触碰。 “李归，买通府医，使唤下人日日给我送补汤，告诉我身体康健的，难道不是你吗？” 大家剥花生的手停了下来，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李归瞪大了双眼， “你的意思是我给你下毒的吗？我又怎么会不想要属于我的孩子？” 姚枝冷笑一声，“需要我将东西送到太医院请章太医检查一番吗？” 李归捏紧了拳头，目露凶光，肯定的说：“贱女人，你耍我，你早就知道了。” “我只想问一句，为什么？”虽然猜到了是何原因，但她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李归破罐子破摔，痛戳姚枝的心，“雅儿临终前，我对她发过誓，这辈子只会和她有孩子，我不能对不起她。” 看热闹的人无一不用唾弃的神色看着李归，这人真是贱男立牌坊，又当又立。 “所以你就来对不起我对吗？ 是你害得我失去了做母亲的资格，李归，你合该声名狼藉。 事到如今，我就请户部所有的大人做个见证，我们和离吧。” “我不同意。”李归眉头紧皱，和离后让大家看笑话吗，不可能。 “你不爱我，又何苦将我强留在身边。既然你不同意，我便立马进宫求皇上和皇后娘娘做主，就算惹得皇上不快，我也要与你和离。” 姚枝神色决绝，看向李归的眼神中再无从前的爱意。 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李归身上，李归左右下不来台， “你想好了，一旦离开，这辈子我们都不会再有重头再来的机会，你要是后悔，可别再来求我。” “舅舅，娘亲说过，李伯伯这种人是不是就叫脸皮厚呀？”白清音稚嫩的声音响起，故意问道。 谢安噗嗤一笑，“就你机灵。” “绝不后悔。” 李归恼怒的走向桌案，洋洋洒洒写下和离书，按下了自己的手印，随即丢给了姚枝。 姚枝拿到后长舒一口气， “属于我的嫁妆我会全部带走，不属于我的我一分都不会动，你我就此别过。” “诸位大人今日让你们看了笑话，是我不对。就让户部尚书大人好好招待你们，我就先告辞了。” 姚枝看了一眼白清音，头也不回的离开。 李归皮笑肉不笑的看着大家， “让诸位同僚见笑了，李某请求大家不要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 眼下更重要的是陛下的事情，还请大家移步到水榭台，咱们共同商议一下国库之事该怎么解决。” 谢安立马接话，“也对，陛下的事更重要。”说着抱起白清音朝着外面走去。 李归恼怒的盯着他怀里的小奶团子，气不打一处来，“小兔崽子。” 就是因为他，他今日的老脸都丢光了。 “舅舅，李伯伯的眼神好可怕，好像是要吃了我一样。”白清音一脸无辜。 谢安回头看向李归，李归迅速换上一副虚伪的笑容，“没有，你看错了，伯伯怎么会凶你。” 白清音将小脑袋搭在谢安的肩头，嘟了嘟嘴， “那好叭，是川儿看错咯。” … “各位大人，你们也都知道，大秦国兵力强悍，所需要喂养的马匹和兵器都要花费不少。 如今国库吃紧，永州城又爆发时疫。陛下要30万两救助百姓，实在是拿不出这么多。大家都想想办法如何才能解决。” 众人围坐在一起，李归面带愁容，这件事若是办不好不仅银子没了，连官帽都要掉。 众人纷纷议论起来， “淑妃娘娘的母家乃是大秦国首富，不如我们求求三皇子，借我们周转周转，如何？” “不可，你们又不是不知道三皇子的性子，借他三分钱，利息都是天价。” 白清音见大家都在讨论国事，与谢安相对视，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偷偷溜走。 她避开府中下人，又重新来到了后花园。 她站在假山旁的溪流边，盯着流动的溪水出神。 藏匿在暗处的百里玄冥悄然落在她的身边，淡泊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在看什么？” 白清音转头，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几分狡黠。 “玄冥哥哥，窝发现这里面有东西哦！窝好像已经找到了。” 百里玄冥随意扫视一眼， “嗯。要怎么做？” 白清音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扑通一声跳下去徒手开挖。 … “舅舅，舅舅！你看看川儿找到什么宝贝啦！”白清音兴奋的话语打破了水榭台沉重又严肃的氛围。 在场人的目光纷纷被她吸引了过去，只见白清音手里正抱着一个翠绿色的物件。 那是一尊晶莹剔透的翡翠玉佛，色泽温润，翠绿欲滴。 佛身线条流畅，面部慈祥安宁，散发着慈悲的佛光。 阳光透过水榭的窗棂，洒在翡翠玉佛上，使其更加光彩夺目，宛如一件稀世珍宝。 “川儿，你在哪里找到的，看起来价值连城啊？”谢安挑了挑眉，余光瞥向面如土色的李归。 李归死死盯住白清音手里的东西，他当然认识那是什么，从国库里薅出来的，当初费了老大劲儿做了一个假的置换了。 谢安这臭侄子是派来折磨他的吧，什么事都叫他给发现了。 他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咒骂，脸上却还得保持着镇定。 “谢大人看错了，这就是普通的玉石，这还是我闲来无事时找人打造的。”李归讪笑着糊弄过去，试图掩盖自己的慌乱。 “这是我在后花园的小溪中挖到的哟，川儿想看看里面有没有螃蟹或者小鱼，没想到找到了这么漂亮的东西。” 白清音爱不释手的将它抱在怀里。 李归牙都要咬碎了，强压着怒火解释道：“就是因为瑕疵太多，所以我才将他扔了，正好当碎石用来填小溪。 好了川儿，小溪里什么都没有，你去别处玩，伯伯后院有一片果园，你去看看长果子没。” 李归只想赶紧把他支走，不然那里面的东西就要被发现了。 “不要，小溪里可好玩啦，有好多好多的宝物，川儿要开始寻宝藏！”白清音拒绝了李归的提议，坚持留在后花园。 李归面色挂不住了， “谢安，随意破坏别人的风水，这就是你的好侄儿？ 那可是我花了我一个月俸禄请大师布置的，快让他走！” …… 第49章 好大的口气 “李大人，你跟一个小孩子计较什么？川儿过来。” 谢安温柔地唤她过来。 白清音乖乖的走到中间，有人瞧着她手里的翡翠佛珠很是惊疑， “诶？我瞧着傅小公子手里的这尊佛像有些眼熟啊。” 李归闻言，心都提到了嗓子眼，他有些害怕的咽了口口水。 张大人和顾大人的心也在狂跳，一旦被发现，他们都得死。 “与三年前启西国进贡给大秦国的那一尊玉佛好像。”有人低声说道。 “对哦，范大人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这哪里是好像分明是一模一样啊。可是启西国的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谢安似笑非笑，目光不明盯着李归的脸，“刚刚川儿说那里面还有许多宝物，尚书大人不会是私自偷盗国库吧。” 谢安的语调中带着几分戏谑，除了张大人和顾大人，其余人的怀疑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他身上， 尤其是那些与他素有嫌隙的人，更是在一旁添油加醋。 “李大人可是户部尚书，从里面动点手脚，还不是易如反掌？你们说是吧。”吴大人阴阳怪气地说道。 “对呗，我们虽也是户部中人，但手里的实权哪能跟李大人比。” “你们……别太过分！本官怎么可能做出有辱门楣之事！” 李归气急败坏，心中急速盘算着应对策略。 “这可就说不准了，毕竟李大人还给自己夫人—— 不对，是姚小姐下毒呢。”吴大人在一边冷嘲热讽。 谢安伸手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瓜，嘴角勾起一抹笑意， “行了，都别争了，川儿不是说那里还有吗？咱们去瞧瞧不就好了。” “谢安，你别太过分！若非看在共事一场的份上，本官早就将你们赶出去了。” 李归心中慌乱，言语间已失了分寸， “本官都说了这是意外，这世上相似的东西多了去了，哪里就一定是国库的东西。” “诶，李大人，你百般阻扰，莫非心中有鬼？”吴大人继续挑衅着李归，他巴不得李归早日倒台。 “胡说什么！陛下只给了我们五日之期，如今只剩下两日，最重要的难道不是充盈国库吗？ 你们非要抓着一个小孩儿捡的破烂不放，是何居心？” 李归阴沉着脸，目光不善地扫视众人，将他们的表情尽收眼底。 气氛一时间僵持不下，双方各执一词，互不相让。 白清音见状，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玉佛递给谢安， “舅舅，你帮我拿一下嘛。” 谢安弯腰接过玉佛，只见白清音在怀里左掏掏右掏掏，不一会儿，竟掏出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来。 “伯伯们，你们看！” 夜明珠珠体圆润光滑，散发着柔和的光，宛如天上的明月坠落凡尘。 众人神情各异，李归的脸色更是瞬间皲裂开来。 “怎么样？川儿就说吧，那里还有白花花的银子呢。” 白清音的话如同一记闷雷，在众人的心头炸响。 “臭小子，你别太过分！”李归怒不可遏，扬起手就要打他。 谢安身后的仆从浑身散发着冷气，凶神恶煞的拦住了李归，将白清音牢牢护在身后。 “好了，李大人，既然要自证清白，不如我们都去看看好了。” 吴大人已经确信李归定有贪墨之举，迫不及待想要揭穿。 李归无法再继续阻拦，只得硬着头皮道：“哼，身正不怕影子斜，去就去！” 白清音在前面欢快地一蹦一跳，身后跟着十几号人。 李归的心在去往花园的路上也一点点沉入了谷底。 “你们快看呀！”白清音跳进小溪里，费力地展示着她发现的宝贝。 不仅有雪花银，还有各种奇珍异宝。 按照户部尚书的月俸，他根本买不起这些天价的物件儿。 李归见再也瞒不下去了，露出了恶狠狠的神色， “你们就算知道了又如何？本官作为户部尚书，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本官的眼皮子底下。 别以为本官不知道，你们手脚也不比本官干净。 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只不过我拿的比你们多一点而已。” 众人被戳中了心思，纷纷沉默不语。 与李归不对付的吴大人和范大人心中愤愤不平， “李大人的话别太早下结论，不是所有人都会像你一样贪婪无度。 其中不乏有清廉自守之人，我从未做过此事，自然不怕你。我会禀告皇上实情，按国法处置。” “吴大人何须与本官撕破脸？本官有的是钱，与你们平分便是了。”李归企图说服他。 吴大人冷哼一声， “我不会与你这种人同流合污，做出这有损门楣之事。你下流无耻，不配与我为伍。” “吴越，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归面容狰狞，恶狠狠道： “你们以为我不会做好准备吗？你们都有妻儿吧？实话告诉你们，本官手底下培养了数百名强悍的死士。 无论是谁敢在皇上面前揭发本官，一旦本官出事，那些死士便会遵循本官的密令杀光你们的妻儿。就算是鱼死网破，本官也要拉个垫背的。” 各官员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出，他们不敢赌，李归既然如此直白地说出这话，他一定能够做到。 谁也不想用自己亲人的命去换他的命。 “哇哦，李伯伯好大的口气哟！” 白清音不知何时走到了谢安身边，语气带着俏皮。 李归本就看她不顺眼，她这一句话直接点燃了他的火气， “都是因为你这个小兔崽子，你个晦气的灾星！” “哦？李大人，倘若我非要去告发你呢？”谢安丝毫不畏惧，懒散地说道。 “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说完，李归从怀里拿出一个黑色的哨子，急促的哨声响起。 众人吓得一动不敢动，然而半晌过去，却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李归眉头紧皱，心中暗自惊疑： 怎么回事？他的人怎么还没出现？ “李大人是在找本座吗？” 一道森寒的声音在李归的头顶上方骤然响起，宛如寒风刺骨， 李归吓得大惊失色，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只见百里玄冥面容冰冷，眸光冷冽如霜，一身墨黑色收腰官服衬得他身形挺拔，他腰带配剑，随风而来。 他的身后，以季文轩为首的十几名拱卫司的精英紧随其后，每个人手里都提着好几个正在冒血的人头，血腥味瞬间弥漫在空气中。 站定之后，那些人头被毫不留情地丢在李归的脚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在场的众人受到极大的冲击，毕竟他们都是文官，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 有的人直接忍不住开始干呕，脸色苍白如纸。 谢安见状，连忙伸手捂住了白清音的眼睛，白清音却挪开了他的手， “没事，我不怕。” 李归此刻已经是大惊失色，全身血液逆流，止不住的往后退， “拱……拱卫司指挥使，百里玄冥……”他喃喃自语，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一切。 百里玄冥拔出腰间的利剑，剑尖直指着李归， “户部尚书李归，贪污国库，证据确凿，现依法入拱卫司受审。” 李归的眼珠子转个不停， “你胡说！百里玄冥，你哪里来的证据？你分明就是污蔑我！”他歇斯底里地喊道。 百里玄冥的面色更加不悦，冷声开口： “这里的东西全都是属于国库的，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李归硬着头皮继续狡辩：“这都是别人看我不顺眼，故意藏在我这里的。 你有什么证据能说明这是我偷的？谁看见了？有人证吗？ 我是不是也可以说是你故意陷害我的！” 百里玄冥心里烦躁不已，若非要遵守凡间规矩，他真恨不得一剑了结了这个厚颜无耻的蝼蚁。 “朕，便是人证。” 第50章 现世报，九族灭 一个威严而又满是怒气的声音，在户部众官员的耳边响起，众人循声望去， 只见谢安朝着左侧迈了一步，露出了身后的身影。 随即，他恭敬地行礼， “臣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在场的人呆若木鸡，李归更是浑身僵硬，心跳如雷。 白翊辰反手揭开脸上的人皮面具，那张原本粗糙蜡黄的脸，瞬间被一张俊美无俦、棱角分明的脸庞所替代。 他的眼中露出骇人的气息，铺天盖地的帝王之压让在场的众人喘不过气来。 “臣等见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户部官员们如梦初醒，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李归更是连滚带爬地过来行礼参拜，满脸惶恐。 “李爱卿。” 白翊辰的声音阴恻恻的，仿佛从地狱深处传来，李归浑身毛骨悚然，汗如雨下。 “臣……臣在。”李归的声音颤抖着，几乎听不清。 “你很好，”白翊辰一字一句地说道，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打在李归的心头， “谋害自家夫人，贪污库银，暗地培养死士，辱骂长乐公主，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你亲手所为，你可真是有出息。” 李归心中一紧，“请陛下明鉴，臣并没有辱骂长乐公主啊？” 就在这时，“傅寒川”一把撕下脸上的人皮面具，笑嘻嘻地说道： “真好玩，阿音下次还要玩！”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在这一刻显得格外刺耳。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心中惊骇无比。 苍天啊，皇上和长乐公主当真是好谋算。 李归只觉得头脑发晕，眼前一黑，几乎要晕倒在地。 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在盘旋：他必死无疑。 “李归，你以为你做的事朕一点也不知道吗？” 李归惊讶地抬头，目光中满是惶恐与不解，“陛下……” “小羊羔当然得养肥了再宰，”白翊辰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戏谑， “谁让你管不好你的人，竟敢欺辱朕的乖宝，不然你还能多活两年。” 白清音一脸崇拜地看着白翊辰，原来爹爹早就知道啦，竟是配合着她演戏，她果然最喜欢爹爹啦！ 察觉到白清音的目光，白翊辰宠溺的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李归的手指在地面上扣出了裂痕，他悔恨交加，早该料到谢安不是个省油的灯。 “枝姨姨，快出来啦！” 白清音朝着某处招招手，姚枝一脸快意地从暗处走了出来。 “民女见过陛下，长乐公主，百里大人。”姚枝行礼，声音中带着一丝解脱。 “平身吧。”白翊辰淡淡道。 李归猛然抬起头，目光如炬地看向姚枝， “是你！你早就知道了，故意和长乐公主联手害我。” 姚枝冷笑一声，声音带着畅快， “话别说的太难听，李归，这是你的报应。” “你……我当真看错了你。” 李归悔恨不已，日防夜防，竟然死于枕边人之手，他的眼眶猩红，恨不得立刻杀了姚枝。 “行了，别废话了。” 白翊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李归为人不耻，为官不正，不敬公主，诛九族。 其家产分两份，一份补偿给姚小姐，另一份充国库，百里交给你了。” 听到裁决，姚枝有一瞬的惊讶，随即满心感激磕头行礼， “民女多谢陛下。” 李归终于知道怕了，裤裆处弥漫出一股难以言喻的气味， “陛下，臣错了，臣真的知错了，臣一分没用，全都可以原封不动还给您，求陛下饶命啊！” “啧。” 白翊辰露出厌恶之色，恨不得将李归千刀万剐。 百里玄冥抬了抬下巴，拱卫司的人粗鲁地把李归架了起来，准备带走。 “陛下，臣真的知错了，枝儿，求求你原谅我，我真的不敢了。 公主，臣不是故意的，陛下饶命啊……”李归挣扎着，满是绝望。 白翊辰被他吵得头昏脑涨，眉宇之间暴戾之气游荡，他示意手下捂住李归的嘴，将他带了下去。 “至于其他人……”白翊辰沉吟片刻，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 “陛下，求陛下饶恕臣等一命。”剩下的人跪在地上，冷汗直流。 “谢大人自即日起接替李归户部尚书一职，吴大人和范大人晋升为左右侍郎。 顾远、张孟然秋后问斩，其家底充盈国库。 其余人，只要是手脚不干净的，一律流放。”白翊辰的话语如冰刀般锋利，击溃了他们的心房。 说完，他弯腰抱起白清音，大步离去，只留下瘫软在地的众人。 谢安抹了把虚汗，心中暗叹： 皇上也太狠了些，偌大的户部如今就只有他们几个人了，这往后的日子怕是要累得够呛了(′??·??`) … 白翊辰雷厉风行，圣旨一经颁布，整个京城瞬间哗然一片。 “天呐，那个户部尚书可真不是个东西！”一位夫人挎着菜篮，边走边忿忿不平地嘟囔着， “平日里看他人模狗样的，私下里竟然是这么个玩意儿。” “可不是嘛，自从他惯着妾室，我们就都看出来了。”另一个妇人在一旁接话，脸上满是鄙夷。 “这次的事情啊，可多亏了长乐公主。” “听说她只是随便闯一闯，就能发现尚书府那阴暗的一面，你说这得有多大的运气啊！” “对啊对啊，那些宝贝藏得如此巧妙，都能被公主给找出来，她的运气可真不是一般的好。” “要不是她的话，国库早就被那些人贪得一干二净了，我们这些人可怎么办啊！” 一时间，京城上下纷纷唾弃李归，将白清音捧上了天，仿佛她就是救世主一般。 京城中的其他官员，在得知这一连串的风声之后，纷纷吓得窝在家里，瑟瑟发抖。 生怕长乐公主哪天闲着无聊，就心血来潮到他们家里去“逛一逛”。 谁也不想成为下一个被揭露丑闻、身败名裂的人。 ~ 夜晚的风轻轻吹拂，带走了白日的喧嚣，留下了一片宁静。 处理完所有的事务后，白翊辰与白清音回到凤梧宫，天色刚刚擦黑。 “乖宝今日真棒！”白翊辰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凤语苏也早已听说了今日发生的事，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不愧是阿音，一出手就将朝中的蛀虫给除了。” 白清音闻言，有些害羞地埋进了凤语苏软软的怀抱里，撒娇地喊道： “娘亲~” 凤语苏亲了亲她柔嫩的小脸蛋，温柔地说：“忙了这么久，饿了吧？娘亲给你准备了好吃的。” 白清音的肚子十分配合地响了起来， “好耶！” 吃饱喝足后，白清音拍了拍自己圆滚滚的小肚子，发出满足的叹息， “吃得太多鸟。” 白翊辰原本冷硬的脸庞此刻变得柔和无比，满眼笑意地看着她。 白清音看了眼外面的天色，突然想到了白落尘，于是软糯地开口道：“爹爹，娘亲，阿音想去看看二哥哥，可以嘛？” 白翊辰思索片刻后，点了点头， “也好就当是消食了，爹爹陪你一起去。” 他紧接着补充道：“爹爹绝不会凶你二哥哥，他迟早会见到爹爹的，乖宝不可能不让他一辈子不见我吧。” 白清音笑着点头， “好吖，娘亲也一起，好不好？” “好~” … 天色已深，一轮明月高悬夜空，一家三口在月色的陪伴下悠然漫步，白清音银铃般的笑声为宁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到达景阳宫时，只见宫门紧闭，显得格外孤寂。 白翊辰与凤语苏望着那略显破落的宫门，不禁皱起了眉头。 红袖快步上前，敲响了大门，无人回应，难道他们又怠慢了二皇子吗？ “推开试试。”白翊辰沉声道。 红袖闻言，用力推了推门，门竟应声而开，一股熟悉的阴冷之气扑面而来，让人不禁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与凤语苏紧紧牵着白清音的手，刚进去，白清音的小脸瞬间皱成了一团，她一眼就注意到了景阳宫中的那棵大槐树，它周身阴气缭绕， 白清音暗道：不好！ … … 第51章 执念 那浓烈的阴气如同一条条无形的黑色丝带，紧紧缠绕在树干上， 随夜风摇曳，似乎在低语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白清音松开紧握着白翊辰和凤语苏的手，她的身影在月光下拉长。 她靠近那棵大槐树时，刺骨的寒意瞬间从四面八方涌来，让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白翊辰的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他感受到了她的异样，沉声问道：“阿音，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不对劲？”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晚中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白清音张开双臂，将白翊辰和凤语苏护在身后。 她的小脸紧绷， “爹爹，娘亲，别过来。” 随着话语落下，她的小手翻转，法力在指尖凝聚。 一道耀眼的白光瞬间划破夜空，与槐树周围的阴气交织在一起，似是一场光明与黑暗的较量。 几个回合过后，槐树上的阴气却丝毫未减。 白清音眉头紧锁，食指点于眉心，凝神静气。 刹那间，金光从她眉心绽放，照亮了周围环境。 她终于看清了那些阴气的真面目——那是已死之人的深深的执念。 就在这时，一股浓烈的黑气如同狂风般直冲白清音而来。 她双手画圈，法光大盛，额头上的红色锦鲤印记在月光下若隐若现。 那黑气却异常凶猛，砰的一声巨响，白清音竟被震得后退几步，脸色微变。 她心中暗惊：“什么人的执念竟如此之深，竟能与锦鲤之气抗衡至此！” 白翊辰和凤语苏在一旁看得心惊胆战，这是他们作为凡人第一次亲眼看见如此虚幻之事。 二人心中满是焦急，却又不敢贸然上前帮忙，害怕会给白清音添乱。 那黑气似乎感受到了白清音的犹豫，再次卷土重来，气势汹汹地扑向她。 白清音咬紧牙关，飞身上前，与它展开了更加激烈的搏斗。 就在那黑气准备趁她不注意一举击破她时，白翊辰身形一闪，如同一道闪电般出现在白清音身前，将她紧紧护在怀里。 凤语苏吓得花容失色，惊呼声脱口而出：“阿辰！阿音！”她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与恐惧。 然而黑气在触碰到白翊辰后背的瞬间，却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紧接着，它化作一缕黑烟，仓皇朝着景阳宫内部逃去。 白清音赶紧从白翊辰怀里挣脱出来，眼含泪光，“爹爹，你怎么样？没事吧？”她仔细检查着白翊辰的身体，生怕他受到伤害。 红袖早已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晕倒在地。 凤语苏三两步跑了过来，声音中带着后怕， “有没有哪里受伤？快让娘亲看看。” 她上下打量着白翊辰和白清音，生怕错过任何异样。 白翊辰摇摇头， “没事，让你们担心了。” 白清音见白翊辰安然无恙，长舒了一口气。她猜测道：“大概爹爹是真龙天子，有龙气护体，所以它才不敢伤害爹爹。” “那是个什么东西，竟如此厉害？” “是逝去之人的执念。”白清音凝视着那黑气离开的方向，眉头紧蹙。 “槐树聚阴，它栖居于此，吸收日月精华，才变成了现在这种状态。 上次阿音来找二哥哥的时候还未发现它…糟糕，二哥哥有危险！”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 白清音迅速施法，一道柔和的光芒从她的指尖溢出，包裹住晕倒在地上的红袖，为她织就了一个安全的茧。 她转身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 “爹爹，娘亲，你们先回去，这里交给阿音来处理。” 白翊辰闻言，眉头微皱，他紧紧拉住白清音的手，眼神中满是担忧： “爹爹怎么会让你一个人面对？刚刚乖宝也看见了，那东西伤不了我。” 凤语苏也毫不犹豫地站在了白清音身边， “娘亲绝对保护好自己，不会让你分心。” 白清音心里暖意流淌，她摊开小手，两枚温润的福运平安福出现在她的掌心。 “这两枚平安福是阿音积累的福运凝结而成，可护佑你们的安危。” 她轻声说道， “爹爹，娘亲，万事有窝。” … 景阳宫内，阴冷之气如寒冰般弥漫，白清音只觉这里比上次来时更冷了。 面对这偌大的宫殿，白清音一时有些犯难。 她虽来过，却不知道二哥哥白落尘究竟住在哪间殿宇。 她停下脚步，闭上眼睛，开始散发出神识。 脑海中，一幅幅画面快速闪过。 她看见景阳宫的宫人们倒在地上，人事不省，还好，他们只是被弄晕了。 白清音心中稍安，但随即又紧张起来，二哥哥在哪里呢？ 她再次集中精神，神识如同无形的触手，向宫殿的每一个角落延伸。 终于，在一个偏僻的殿宇中，她感应到了白落尘的气息。 他似乎正被困在梦魇之中，鬓角处渗出丝丝冷汗，面色苍白，神情极度不安。 白清音猛地睁开眼睛，捂住心口缓了一会儿，她修为尚浅，动用神识极为耗费精力。 须臾，她转过头，“爹爹，娘亲，快跟我来。”说着，她带着二人朝白落尘所在的殿宇疾步而去。 … “二哥哥，二哥哥，你醒醒吖！”白清音爬上微凉的床榻，摇晃着白落尘的手。 白翊辰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审视着自己的儿子 ——面容消瘦，皮肤苍白异常，额头上细密的虚汗不断冒出，口中还在呢喃着什么，显得异常痛苦。 到底是自己的亲儿子，看着他被折磨成这副鬼样子，白翊辰心中的怒火蹭蹭地往上冒。 “爹爹，二哥哥好像被梦魇困住了。”她的直觉告诉她，那团执念与白落尘有着莫大的关系。 凤语苏也心疼地看着瘦弱的白落尘，心里五味杂陈。 “阿音，可有办法唤醒他？” 白清音点了点头，坚定地说：“有，入梦。阿音怀疑，刚刚二哥哥变成这样，是因为我们刚进门遇见的那团黑气。” 白翊辰闻言，不禁有些担心： “那你会有危险吗？” “不会哒，爹爹。只是去看看困住二哥哥的原因。”白清音笑着安慰他，但白翊辰还是放心不下。 白清音见状，拉住白翊辰的手， “不如爹爹和娘亲跟阿音一起看看呀。” “嗯！” “爹爹娘亲，你们一起牵着二哥哥的手。入了梦境后，一定要跟紧阿音哦。” 白清音仔细嘱托完，便小手一挥，运起法力，在殿内化下一个结界。 随着法力的施展，白翊辰和凤语苏感觉周身被一股暖流包围，他们闭上了眼。 当再次睁开眼时，周围的光线已经变得暗沉，只能隐约看清楚人影。 白翊辰和凤语苏好奇地打量着这个陌生地方，心中充满了惊奇。 白清音站在他们中间，小手托着下巴，面带疑惑， “奇怪，这里就是二哥哥的梦呀，怎么一点画面都看不见。” 就在三人疑惑之际，一个带着激动又有些惧意的声音突然响了起来： “陛下…真的是你…” 第52章 沈瑶溪 白翊辰疑惑地抬头望去，只见那一团黑漆漆的阴气逐渐显现出身形，露出一张小家碧玉的脸。 白清音立刻警惕地将二人护在身后，目不转睛地盯着她。 “陛下…真的是陛下，臣妾还以为看错了…哈哈哈，陛下来看我了， 尘儿，是你的功劳，母妃不凶你了…”女人的语气有些疯癫，白翊辰听了半天也没想起她是谁。 女人见状，又化作一团黑烟，语气中充满了怨恨： “果然，陛下不喜欢臣妾，白落尘都怪你没用！” 凤语苏柳眉紧蹙，突然说道： “这是…顺嫔。落尘的生母。” 白翊辰也想起来了，她是沈瑶溪。 白清音惊讶了一瞬，但很快便明白了眼前的状况。 她压低声音，小声对白翊辰说：“爹爹，你快叫她一声。” 因着父女间的默契，白翊辰立刻明白了白清音的用意。 他深吸一口气，大声喊道：“沈瑶溪，朕记得你。” 沈瑶溪听见心爱的人呼唤着自己的名字，意识逐渐回笼。 她留下两行血泪，“臣妾参见陛下…” 白清音瞅准时机，咬破指尖，一滴锦鲤精血没入沈瑶溪的眉心。 沈瑶溪的身体微微一震，随后便陷入了沉睡。 尘封已久的记忆，也如同抽丝剥茧般，渐渐从她的执念中抽离出来。 ~ “臭婆娘，钱呢，老子供你们娘儿吃喝，想出去逍遥一把，怎么了？” 男人恶狠狠地打在妇人的身上。 妇人紧紧护住怀中的小姑娘，瑟缩着说， “相公，不是我不给你，钱都已经被你赌光了，剩下的都是咱们家要吃喝的钱啊。” 沈明闻言，打得更加卖力， “一定是你这个臭婆娘偷偷给这个小兔崽子买了好东西。” 他余光瞥见妇人手上戴着的镯子，一把抢了过来， “你既然没有，那就拿你老娘的遗物出来抵押。” 妇人泪流满面，费力去争夺，却被沈明狠狠掀飞在地， “沈明，求求你，还给我。” 沈明一脚踹在妇人的身上，“滚开。” 随后扬长而去，留下妇人和一个瘦弱的小姑娘在地上哭泣。 沈瑶溪忍着惧意爬到娘亲身边， “娘亲，对不起娘亲，是溪儿的错，溪儿没能讨爹爹欢心，害娘亲受苦。” 妇人擦干了眼泪，温柔地摸着她的头， “不怪溪儿，饿了吧，娘亲马上就给你做好吃的。” “这就是顺嫔的回忆吗。”凤语苏心疼的看着画面中依偎的母女，心中酸涩。 白清音小脸气得通红， “他真是太坏了，打自己的夫人和孩子。” 白翊辰也黑着脸，厌恶道：“畜生不如的东西。” 画面紧接着一转，沈明拿着岳母的遗物去典当，换了四两银子， “我呸，就这么个破玩意儿才值四两。” 他小心翼翼地将银子放进怀中， “算了，有总比没有的好。” 沈明在赌场上混得风生水起，靠着手中的四两银子愣是翻了几十倍。 他的脸笑得都乐开了花，总觉得自己还能赚更多，于是又一股脑地投了进去。 另一边，沈夫人发现沈明已经好长时间不回家，心中担忧不已，正想出去找他，没想到沈明满面春风地推开了门， “臭婆娘，如今你夫君我已经是地方县城的一个当官儿的了。”沈明话语中满是得意与嚣张。 沈夫人当即一愣，“相公，你别骗我，做官哪有那么容易。” 沈明听了这话眉头紧皱，“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你不懂吗？” 沈夫人一听大惊失色， “难道你用那些钱买了一个官儿来当吗？那可是犯国法的啊。” 沈明不耐烦地挥了挥手， “你不说我不说，谁能知道？我劝你少管我的闲事，本官现在可是有官职在身，你给我小心伺候着。” 说完，他便大摇大摆地走进了内屋。 沈瑶溪躲在门后，小心翼翼地看着她的爹爹，心中暗自高兴： 太好了，爹爹当了官，她和娘亲的生活就要好起来啦。 沈瑶溪以为日子要好起来了，殊不知这是她这一生开始的噩梦。 好景不长，沈夫人常年劳累过度，得了肺痨，奄奄一息。 “娘，你不会有事的，我这就去找大夫。”沈瑶溪在床前哭得不能自已。 沈夫人颤颤巍巍地拉住沈瑶溪的手， “溪儿，没用的，娘已经感觉到自己不行了。 娘走后就没人再照顾你了，你要小心你爹后院中的那几个姨娘，尤其是叶姨娘。 娘走后，你爹一定会抬她为正房夫人。凡事要小心谨慎，不要被她抓住了把柄。 娘留给你的银子被我埋在后院的树底下，如果有一天你在这个家里待不下去了，就拿着这些银子走吧。” 沈瑶溪听着沈夫人的话泣不成声， “娘，我不要你走，我要你好好活着。” 沈夫人的眼睛已经开始模糊， “溪儿，对不起…”说完，她便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 沈夫人去世后，沈瑶溪在家里过得十分艰难。 沈明以叶姨娘有孕为由，将她抬为了正室。 莲叶是地主家的女儿，为人嚣张跋扈、尖酸刻薄，对沈瑶溪更是百般挑剔与厌恶。 “如今都冬天了，大家伙儿都有棉衣了吗？”莲叶懒懒地卧在榻上，享受着皇帝般的生活。 自从怀有身孕后，她更是仗着沈明的身份变本加厉地搜刮民脂民膏来买补品。 “母…母亲，女儿还没有，我好冷…”沈瑶溪还穿着单薄的衣裳，衣裳上也已经打了好几个补丁。 莲叶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冷嘲热讽地说道： “我瞧你身上这不是穿着吗？银子可都是要花在刀尖儿上的。 如今我肚子里的孩子可是个男娃，以后要继承你爹的衣钵。 你能省一点儿就是一点儿，懂点事好吗？” 沈瑶溪小脸冻得通红，手也生出了冻疮，强忍着冷意乖乖地点头，希望用她的懂事来换取莲叶的喜欢和接纳。 然而，这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罢了。 不知是吃多了补品补得太过了的缘故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有一天莲叶的小腹突然隐隐作痛，不一会儿腿间便血流如注。 她大声喊叫着， “沈瑶溪你这个小贱人，都是因为你我的孩子没有了。” 正在跪着擦拭莲叶房中地板的沈瑶溪一脸惊恐和无助， “母亲，我没有。”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将莲叶扶上了床，还请来了大夫。 沈明听着风声也赶紧赶了回来，听说是沈瑶溪害掉了他的宝贝儿子， 他怒不可遏地一巴掌甩在了沈瑶溪的脸上。 沈瑶溪的脸一瞬间便肿胀了起来。 莲叶自然是知道自己冤枉了她，但她却装作替沈瑶溪着想的样子，虚弱地劝着沈明， “她只是一个孩子而已，不要怪她，她也不是故意的。” 沈瑶溪百口莫辩，只能呆呆地看着沈明，希望父亲能够相信她。 她终究还是失望了。 她忽然明白了，无论自己怎么做，这些人都对她避之不及、嫌恶她、唾弃她。 在他们眼中弱小便是原罪。 … 沈瑶溪就这样在后院中浑浑噩噩地长大，极度压抑的生活磋磨着她，她的性子变得极为扭曲古怪。 她想要他们死，可她没有权利，没有地位，没有人脉，在人前，她依旧小心翼翼地装作听话懂事，隐藏起内心真实的自我。 这样的日子仿佛没有尽头，直到有一天，新皇登基的消息如春风般吹遍了整个大秦国。 皇上要充盈后宫，选拔秀女的旨意如同一道闪电，划破了沈瑶溪灰暗的世界。 当沈明带着这个消息急匆匆地回到家中时，沈瑶溪神色不明。 她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激动，她知道，自己的机会终于来了。 第53章 权利的滋味 事情的发展并没有沈瑶溪想象中那般简单。 很快，莲叶的一番话如同一盆冰冷的凉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老爷，咱们的女儿天姿国色，聪明伶俐，正适合去选秀，一旦选上，咱们沈家可是光宗耀祖啊！”莲叶一脸激动，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 沈明听后，赞同地点点头， “如今溪儿也年纪正好，两姐妹一同去吧，无论谁选上都对我沈家有好处。” 莲叶一听，瞬间不乐意了。 她面露不悦，尖声说道：“老爷，难道你忘了当年若不是沈瑶溪，咱们的孩儿也不会离我们而去。 这样一个蛇蝎心肠的人，若是送到陛下身边，假以时日，陛下发现了她的劣性，一定会龙颜大怒，责怪我们沈家。” 沈明听后，顿时陷入了沉思。 他眉头紧锁，似乎在回忆着当年的往事， “当年那件事情，溪儿好像也不是故意的…”他的语气中透露出一丝犹豫。 莲叶见状，立刻添油加醋地说道： “沈瑶溪长年累月地干粗活，她的容貌能和咱们的女儿相比吗？传到皇上跟前，岂不是让人笑话？” 沈明听后，点了点头， “夫人说的有理，那就让沫儿去吧。” 他的决定似乎很轻易，却彻底击碎了沈瑶溪心中的希望。 躲在门背后的沈瑶溪气得瑟瑟发抖。 不，她不可以就这样认命，这是她逃出去的唯一机会。 画面一转，白清音看见沈瑶溪从树下挖出了沈夫人当年留给她的白银。 沈瑶溪的眼中闪烁着决绝，既然人人都阻止她，那么她非要自己给自己争出一条路来。 她用这些银钱偷偷置办了首饰衣裳，又用大部分的钱去打点好负责选秀的官员。 她还偷偷翻进沈明的屋里，将名册上妹妹沈沫儿的名字后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秀女选拔的当日，官员准时来到了沈府门口。 他拿着名单，高声念道：“沈沫儿，沈瑶溪。” 为何会有沈瑶溪的名字？莲叶掐紧了手心，咬牙切齿地说道： “这个小贱人，低估她了。” “沈沫儿，沈瑶溪上前。”官员的声音再次响起。 “来了。”只见沈瑶溪一身淡紫色柳烟裙，款款走出。 她白净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笑，鼻尖小巧，嘴唇红润，宛如小家碧玉。 官员满意地点点头， “沈家倒是出了两个美人胚子。” 沈明一脸复杂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 他哪儿会不知道沈瑶溪做了手脚，但人到中年，他对这个大女儿的愧疚达到了顶峰，也就任由她而去。 莲叶一脸愤恨地看着沈瑶溪上了马车，事到如今，她只能祈求沈瑶溪落选。 结果并没有让沈瑶溪失望。 她如愿以偿地进了宫，而自己的妹妹沈沫儿却落选了。 沈沫儿因为随身佩戴的香囊里放了致敏的花粉，冲撞了圣上，被拉下去砍了。 莲叶得知消息后，在家里哭晕了过去。 沈瑶溪心中畅意无比，当年沈沫儿怎么对她，如今也该她尝尝这滋味儿。 她站在宫墙之内，望着高高的天空，心里是对未来的憧憬。 不久后，一道圣旨传来：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西安城县令之女沈瑶溪，庄静聪慧，敬慎贤德，性情纯良，着即册封为顺贵人，赐居景阳宫，钦此。” 沈瑶溪跪在地上，接过了圣旨， “嫔妾多谢皇上圣恩。” … 不够，沈瑶溪心中明白，她得到的远远都不够。 她渴望权利，渴望宠爱，那家人安然无恙地活着，始终是她心底的一根刺，时刻提醒着她曾经的屈辱和仇恨。 景阳宫虽地处偏远，但沈瑶溪依然每天精心打扮，期待着白翊辰的驾临。 选秀时，她曾偷偷瞧过一眼新皇的容颜，只是那惊鸿一瞥，便让她深深地陷入了对他的爱恋之中。 时间一天天过去，同时进宫的高门贵女都已经封了贵妃，而她依然只是一个小小的贵人。 沈瑶溪不想继续这样熬下去了，她的仇还没有报完，她不能就这样在宫中老死。 这一天，沈瑶溪打扮得端庄得体，带着自己的贴身宫女，提了一盏精心熬制的参汤前往勤政殿。 门口的侍卫却将她拦了下来， “大胆，没有陛下允许不得擅闯。” 沈瑶溪心中一颤，但她很快稳住了心神， “本宫是景阳宫的顺贵人，前来给陛下请安。” 守卫刚准备说些什么，殿内突然传来了茶盏摔碎的声音。 门口的人面色一变，随即冲了进去，沈瑶溪也紧随其后。 “陛下，您没事吧？” 只见白翊辰头疼欲裂，面色难看，正不轻不浅地揉着太阳穴缓解。 沈瑶溪抓住机会，大胆地说道： “嫔妾给陛下请安，嫔妾是景阳宫的顺贵人。 嫔妾在家时，母亲时常头痛，都是由嫔妾按摩。嫔妾斗胆想替陛下分忧。” 白翊辰不欲搭理她，浑身散发出冷气。 但沈瑶溪并不退缩， “嫔妾的手法或许能缓解陛下的头痛。” 白翊辰这才瞥了她一眼，淡淡的嗯了一声。 沈瑶溪心中一喜，示意身边的宫女将参汤搁置在桌案上。 她款款走上前去，替白翊辰按揉着穴位。 没多久，白翊辰的头痛果然减轻了许多。 沈瑶溪顺势提出：“陛下，这是嫔妾替您准备的参汤，还请陛下品尝一二。” 白翊辰接过，一碗见底。 沈瑶溪见状，纤细的胳膊搭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凑到他的耳边柔声道：“陛下，嫔妾的手法可还好？” 她的声音如丝如缕，布满了诱惑。 白翊辰只觉得浑身燥热难耐，突然脸色一变，一把掐住了沈瑶溪的脖子。 他的眼眶猩红，怒视着沈瑶溪， “贱人，你敢对朕下药。” 沈瑶溪心中一惊，她壮着胆子掰开了白翊辰的手，贴了上去。 沈瑶溪的药实在猛烈，白翊辰抵挡不住，一把抓住她，将她扔上了勤政殿的躺椅。 画面太香艳，白翊辰黑着脸搂过一旁的凤语苏，将她的脸埋在他怀里，单手捂住白清音的眼睛， “别看了。” 凤语苏噗嗤一笑，白翊辰的脸色更加难看，耳根也有些许红意。 白清音小手一挥，画面切换，白翊辰这才放开一大一小。 白翊辰恢复清醒过后，直接提剑砍向沈瑶溪。 沈瑶溪衣衫不整，直接扑通一声跪下， “陛下，臣妾这样做都是因为爱你啊。选秀当日嫔妾见到陛下的第一眼就深深爱上了陛下，臣妾这样做是情难自已。 陛下总是不踏进嫔妾宫中，嫔妾实在是思念陛下。” 白翊辰冷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也配说爱朕？” 白翊辰正准备刺向她，沈瑶溪猛然磕头， “明日便是皇后娘娘的生辰，实在是不宜见血，求陛下饶恕嫔妾一命。” 剑尖停留在沈瑶溪脖子一寸处，白翊辰满脸厌恶道： “给朕滚。” “谢陛下不杀之恩。”沈瑶溪松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她早就打探清楚了，当今陛下谁都不放在眼里，唯独敬重皇后。 提到皇后的名讳，陛下一定不会对她动手。 沈瑶溪暗中一脸得逞的笑意，退了下去。 回忆外的凤语苏暼了白翊辰一眼，白翊辰不自在地看向一边。 白清音看见爹爹娘亲的互动，偷偷捂嘴闷笑。 … 沈瑶溪的运气似乎很好，不出三个月，她就被诊断出有了身孕。 她满心喜悦，以为有了出头之日。 可她曾经算计过白翊辰，白翊辰直接下令按照常在的份例给她准备。 她安慰自己说：“没关系的，孩子生下来就好了。看在孩子的份上，陛下不会不原谅我的。” 十月怀胎，终于迎来了生产的那一刻，生产的夜晚格外的惨痛。 沈瑶溪痛苦地挣扎着，让人去请白翊辰过来，祈求他的怜悯。 白翊辰却冷漠地拒绝了她的请求，看都不看一眼。 第54章 白落尘的创伤 沈瑶溪虽犯错但受苦颇多，凤语苏念及她生下二皇子有功，便向白翊辰求了情，使得沈瑶溪得以晋为顺嫔。 当上顺嫔的第一件事，沈瑶溪便是派人彻查了当年莲叶小产之事。 经过一番周折，真相大白： 原来是莲叶背着沈明与他人偷情，怀上了孩子，因害怕月份对不上被沈明发现，于是栽赃给了沈瑶溪。 此事一出，沈家顿时鸡飞狗跳，沈明也顺势查出死去的沈沫儿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自己竟戴了十多年多年的绿帽子。 莲叶最终被浸猪笼，沈明也因当年买官之事告破被砍头，沈家就此破灭。 沈瑶溪在宫中本就不被白翊辰待见，沈家的事对她并无太大影响。 她继续过着自己的日子，照顾着逐渐长大的二皇子白落尘。 白落尘一岁多时开始学说话，沈瑶溪打心眼儿里感到高兴， “好尘儿，再叫一声父皇。” “...母妃..” 小团子看着眼前人笑的一脸哈喇子。 “不对，是父皇..” “母妃。”白落尘依旧叫的是她。 沈瑶溪有些恼怒了， “我都说了让你叫父皇，你怎么就听不懂呢，你不叫你父皇永远都不会想起我们，你明白吗?” 小白落尘见母妃生气了，小脸垮了下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母妃再教你一遍，是父皇。” “母..” “够了! ”沈瑶溪崩溃了，一把掐住白落尘的胳膊，狠狠的拧他， “你怎么就这么笨，连自己的爹都不会叫！我怎么会生出你这么个蠢货。” 白落尘胳膊一痛，发出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沈瑶溪见状，心中慌乱，她这是怎么了，怎么对孩子动手， “对不起，尘儿，是母妃不好，是母妃的错。” 但这样的事情，却不止一次两次地发生。 沈瑶溪动不动就会打骂白落尘，事后又总是自责不已。 这一天，沈瑶溪得知白翊辰去了凤语苏的宫里，便特地打着给皇后请安的旗号，带着白落尘去见白翊辰。 她行礼道：“嫔妾给陛下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 见她前来，白翊辰的眼里闪过一抹厌恶之色。 凤语苏温柔地说道：“尘儿也来了，都平身吧。”她看向白落尘，眼中满是慈爱。 沈瑶溪见状，连忙推了一下白落尘的后背，示意他叫“父皇”。 白落尘甚少见到白翊辰，有些害怕地直往沈瑶溪怀里躲。 在看不见的地方，沈瑶溪掐了一把白落尘，低声说道： “好孩子，你不是一直想拜见你父皇吗？你去呀。”她的语气中充满了急切和期待。 坐在上首的白翊辰脸色却越发发黑，他已经开始不耐烦了。 他讨厌这个女人，连带着她算计来的孩子，他都厌恶。 白落尘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沈瑶溪心里发慌，手忙脚乱地哄着他。 白翊辰冷冷地说道： “怕人就不要带出来惹人心烦。朕不想看见你，滚回去。” 沈瑶溪无奈，只能应声道：“是，是，嫔妾告退。” 说完，她带着白落尘匆匆离开。 一回景阳宫，沈瑶溪便将火气全都撒在了白落尘身上： “你真是个没用的东西，连讨你父皇的欢心都不会。” 她一边辱骂他，一边掐他。 白落尘哭得伤心欲绝： “母妃，不要，好疼。” 沈瑶溪气得发抖，她看着白落尘惊恐无助的眼神，突然想起了从前的自己。 虎毒尚不食子，她看着自己猛掐亲生儿子的手，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 她意识到，自己病了。 … 在这漫长的三年时光里，沈瑶溪的情绪如同脱缰的野马，愈发难以驾驭。 她的行为日渐猖獗，似乎内心深处有一股无法抑制的狂潮在汹涌澎湃。 白洛尘也在时间磨砺下逐渐懂事，麻木。 他常常静静地站在一旁，看着母妃歇斯底里地发作，眼底一片灰暗，像是在自责，又像是在对这个世间感到困惑。 “给我背，背不会就不要吃饭了！”沈瑶溪的怒吼声再次在景阳宫中回荡。 她手持书卷，满眼怒色。 白落尘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他是个笨孩子，总是无法让母妃满意，无法帮助她赢得父皇的爱。 “你怎么不说话，连你也不待见我了吗？”沈瑶溪的情绪已经达到了崩溃的边缘。 自从沈母死后，再也没有人爱她了，她极度渴望被爱。 她受不了这种被冷落的感觉，她爱白翊辰，也爱儿子，但这份爱既伤害了自己，也伤害了身边的人。 宫中的人们总是见风使舵，这些年白翊辰对他们母子逐渐遗忘，只有凤语苏偶尔照拂一二。 宫人们开始暗中苛待他们，伙食越来越差，衣物也越来越破旧。 她开始否认白落尘存在的价值，常常对着他咆哮： “蠢货是不配拥有爱的，你懂吗？” 甚至有时，她还会绝望地说： “算了吧，就算我们做得再好，也入不了陛下的眼。尘儿，跟母妃一起去死好了。” 白落尘总是默默地承受着这一切，他的眼神中虽然闪烁着恐惧， 但更多的是对母妃的依恋，他知道母妃骨子里是爱他的，是在意他的，她是病了。 夜黑风高的一天，沈瑶溪突然间清醒过来。 她看着镜中自己憔悴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悔恨。 “我都做了些什么…我的初心不就是为了报仇吗，都已经过去了，我怎么能这么害我无辜的儿子…”她喃喃细语。 突然，她下定了某种决心，开始在景阳宫中四处寻找着什么。 终于，她找到了一根白绫，将它系在了房梁上。 她站在凳子上，眼里满是痛苦， “尘儿，母妃对不起你，陛下，我错了。” 她低声说道，毅然决然地踢掉了脚下的凳子。 她的呼吸开始变得困难，脖子上的白绫如同一条毒蛇般紧紧缠绕着她。 将死之际，她突然又不想死了。 “凭什么，我不能死！我要当贵妃，当皇后！我要爱，我要权利！所有人都不能忽视我…”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求生欲望和不甘，可来不及了。 四岁的白落尘推开门走了进来。 他看见母妃悬挂在房梁，脸色苍白，双眼瞪得老大，已经失去了生命的气息。 他的世界崩塌了，他呆呆地站在原地，过了许久，他才不知所措地哭喊着： “母妃！母妃！” 而回应他的只有死寂和无尽的黑暗。 … 沈瑶溪死后，执念如影随形，迟迟不肯释怀，她的灵魂栖息在景阳宫那棵古老的槐树上，日复一日地纠缠着白落尘。 白落尘的夜晚被噩梦笼罩，他无数次在梦中重历母妃离世的惨状，内心充满了痛苦，认为都是自己未能守护好母妃，是自己太过无能。 白清音看完沈瑶溪的记忆，心中酸涩不已，眼眶渐渐湿润，“二哥哥…” 凤语苏眼角泪水滑落，心里暗暗自责，亏她还是后宫之主，是她的疏忽让沈瑶溪一步步走向了深渊。 白清音用袖子拭去泪水，小手一挥，施展法术，使得沈瑶溪的灵魂从混沌中逐渐清醒。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她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还要如此纠缠着她的孩子？ 沈瑶溪因锦鲤精血的短暂作用而恢复了片刻的清醒，随即头痛如裂，发出痛苦的呼喊： “啊——”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梦境似乎与沈瑶溪的精神领域紧密相连，正面临着崩溃的边缘！ “顺嫔娘娘，冷静下来！” 白清音迅速凝聚法力，努力安抚沈瑶溪的情绪， “顺嫔娘娘，你一生都在追求被爱的滋味，你可知二哥哥他是爱你的，他对你从未有过一丝责怪！” 沈瑶溪闻言，神情恍惚，口中喃喃自语：“尘儿……爱我？” 白清音见状立刻盘腿坐下，准备动用全身的福运之力，强行打开梦境。 就在这时，一只节骨分明又有些瘦弱的手从背后拉起了她。 “母妃，小妹说得对，我从未怪过你，我只是…责怪我自己…” 第55章 因果之外 沈瑶溪眼眶中的泪水如断线珍珠，顺着脸颊缓缓滑落。 “二哥哥？”白清音没想到白落尘竟能挣脱开沈瑶溪长久以来的控制。 白落尘温柔地伸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随后抬起眼眸，深情又复杂地看向沈瑶溪， “母妃，我对你有过恐惧、愧疚、不解、依赖和爱，甚至一度有过恨意，但唯独从未真正怪过你。” “尘儿…”沈瑶溪呆呆的看着他。 白落尘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却夹杂着泪光， “我时常想，为何母妃要逼迫我做那些我不愿做的事，为何会疯狂地打骂我，又为何在深夜里紧紧抱着我，对我说着对不起。 但随着年岁的增长，我渐渐明白了，母妃是病了，无法控制自己。 我不再怨，不再恨，开始责怪自己，我达不到母妃的要求，什么都做不好，只会让母妃生气，我是不是真的就是个无用之人。 我甚至想，如果我再努力一点点，母妃是不是就不会走向那无法挽回的结局。” 沈瑶溪不由自主地想要上前，触碰那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 “不是这样的…都是母妃的错…” 白落尘看着沈瑶溪，脸上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 “我至今都还记得，春日里，我得了风寒，高热不退，是母妃你不离不弃，衣不解带地照顾了我一整夜。 为我擦拭身体，喂我喝水，心疼地抱着我哭泣。 冬日里，无人问津，是母妃用自己的衣裳改制成衣物，把所有厚棉絮都用在我身上， 自己冻得瑟瑟发抖，却还笑着对我说，抱着尘儿，身心都是暖和的。 我知道，母妃其实是爱我的，所以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不愿意听从母后的安排搬出去，因为这里有我和母妃最美好的回忆。 我也知道，母妃从未离开过我，只要母妃能够消气，无论怎么折磨我，我都愿意承受。” “顺嫔娘亲，你还记得二哥哥刚出生时，你的心情吗？” 白清音突然开口，她挥手，一道光打入沈瑶溪的脑海，她看到了自己初为人母时的疲惫以及满心的幸福。 沈瑶溪瞬间崩溃大哭，跌落在地， “对不起，是母妃的错，让我的尘儿受了这么多苦…” 随着沈瑶溪情绪的释放，黑色的阴气逐渐散去，只留下一个透明到几乎快要消失的灵魂。 “母妃！”白落尘急切地想要将她抱进怀里，却扑了个空。 他无助地看向白清音，眼中满是祈求。 “她本该早入轮回，却因不甘而强行留下。如今执念已解，阴气消散，这便是反噬的后果，她快要灰飞烟灭了。”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眼中闪烁着泪光。 白落尘的眼底泛起了泪花， “不要…母妃，你继续恨我，怨我吧，我不要你消失。” 沈瑶溪的灵魂温柔地抚摸上白落尘的脸庞， “母妃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你什么都不知道，母妃却将自己的痛苦强加在你身上，逼着你做了许多你不愿意的事… 陛下，对不起，臣妾不该算计您，利用您。 臣妾斗胆，请陛下看在尘儿是您血脉的份上，让他平安度过这一生好吗？” 白翊辰点点头，“是朕不好，朕不该迁怒于无辜的孩子。你放心去吧，朕以后会好好弥补他。” 沈瑶溪缓缓闭上眼，身形开始慢慢消散。 白落尘伸出手，想要抓住那即将消失的身影， “不！母妃！” 白瑶溪神形俱灭是因果法则的必然结果，白清音只能眼睁睁看着她离去，无法插手改变。 白落尘眼角的泪水滴落在地，散开一圈圈淡淡的白晕光圈。 就在这时，白晕突然包裹住了沈瑶溪破碎的灵魂。 白清音眼睛一亮， “二哥哥，二哥哥！顺嫔娘亲还有转世的机会！” 白落尘眼里迸发出惊喜的神色， “真的吗？！” “嗯！是二哥哥的功劳！爱超脱于因果之外，不受法规束缚，所以上天才给了顺嫔娘娘重来的机会！”白清音话语中充满了兴奋。 白翊辰和凤语苏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白清音施法悬浮于空中，双手结印，口中轻声呢喃：“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被光晕包裹的沈瑶溪释然一笑，脸上是幸福的神色， “阿音，谢谢你。尘儿，忘了从前的一切吧，也要忘了我。” “顺嫔娘亲，希望你来世无忧。”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同时白清音的额间没入一点白光，功德加一！ 忽然白光乍现，如同晨曦初破晓，那耀眼的光芒刺得人一时难以睁开眼。 当视线再次清晰时，映入眼帘的已不再是那虚幻的梦境，而是破旧的宫殿，一切回到了起点， 梦，就此醒来。 白洛尘的手指微微颤动，泪水悄然滑落，顺着眼角流淌至鬓边，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怀。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眼前的宫殿既熟悉又陌生。 白清音的身影猛然扑入他的怀中，泪水沾湿了他的衣襟，她埋首在他的胸口，哭泣着， “二哥哥，你终于醒了！窝好担心你。” 白洛尘感受到怀里的重量，以及那股萦绕在鼻尖熟悉的奶香，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原来我们的阿音，是个这么厉害的小仙女啊。”他的声音虽然沙哑，却满是温柔， “谢谢你，阿音。” 白清音闻言，哭得更加厉害了，她趴在他的肚子上，抽噎道： “二哥哥过得太辛苦鸟，以后阿音的好吃的全都给你！” 白洛尘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想要安抚她的情绪，一阵猛烈的咳嗽却突然袭来。 “阿音，快下来，你二哥哥现在身体还很虚弱。” 凤语苏连忙上前，将白清音从白洛尘的怀里抱了下来。 白洛尘也顺势起身，一边的白翊辰上前抓着他的手，给予他支撑。 “老二，从前是朕对不住你，让你受了太多的苦。”白翊辰略带歉意， “以后，朕一定会好好弥补你的。” 白洛尘恭敬地行了一礼，眼中带着感激， “多谢父皇。” “尘儿，长秋殿已经为你收拾妥当，阿音一直盼着你过去住呢。现在，你愿意吗？”凤语苏看着白洛尘，话语中带着期待。 梦醒之后，那块压在白洛尘心头许久的巨石也随之消散， 他点了点头，眉眼间的阴郁之气也消散了大半，“儿臣愿意。” “太好啦！太好啦！”白清音高兴得直拍手，她早就想二哥哥过去了。 “时辰还早，今日便搬过去吧。朕会派人替你收拾好，你且安心。” “好。” 明月高挂天际，洒下一片银辉，常年阴冷的景阳宫，终于等来了属于它的第一缕暖风。 ~ 第56章 锦鲤戏水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下斑驳的光影。 白清音哼着不成调的曲子，一脸开心地爬上了马车。 她的心情好似被晨光所感染，变得格外明媚。 百里玄冥斜靠在马车的一角，闭着眼小憩，当他感受到白清音那欢快的气息时， 嘴角不自觉地微微勾起，心情也不自觉变得愉悦起来。 他睁开眼，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什么事这么高兴？” 白清音眼睛一亮，就等着百里玄冥这句话呢。 她嘿咻嘿咻地爬到百里玄冥的腿上，找了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百里玄冥的身体僵硬了一瞬，随即将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语气中带着几分凶意： “坐好，小心掉下去。” 白清音却一点也不在意他的态度，一双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 “玄冥哥哥，阿音又积攒到功德啦！”她兴奋地说道，满脸傲娇的炫耀。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笑意，他早就注意到了白清音身上那香甜的气息又增加了几分。 他轻轻地“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在听。 白清音就像打开了话匣子一样，叽叽喳喳地给百里玄冥讲述起昨晚发生的事情。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百里玄冥认真地听着，时不时地点头附和。 没过多久，马车便稳稳地停在了国学院的大门口。 “阿音！！！” 董悦苒的声音清亮，带着几分惊喜。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掀开帘子，稳健地下了马车。 “阿音，好几日不见，我都想死你了~” 董悦苒张开双臂，就要向白清音靠近，打算给她一个大大的拥抱。 百里玄冥却不着痕迹地避开了她的手，将白清音稳稳地护在怀里。 “苒姐姐~”白清音软糯地叫了一声。 这时，周沐风拿着一叠书卷，也从马车上跳了下来，笑道：“你们今日都来这么早啊。” 董悦苒打趣道：“小魔王开窍了？拿这么多书过来，国学院里的书不是很多吗？” 周沐风闻言，一脸苦笑： “别提了，这些都是我爹收藏的孤本。再不用功，小爷的家产都保不住了。” 白清音眨了眨眼睛，好奇地问： “肿么回事吖？” 周沐风叹了口气，说：“唉，进去再跟你们说，走！” 几人刚迈进国学院的大门，突然一个人影气汹汹地朝着中间撞了过来。 董悦苒被撞得差点摔倒，周沐风身子一歪，书都差点掉了下来。 百里玄冥挺拔如松，稳稳地站住了脚。 那人反而因为撞到了百里玄冥，差点绊倒在地。 “孙倩倩，你走路不长眼啊？”周沐风一脸愤怒，这丫头片子明显是故意的。 百里玄冥抬眸看向孙倩倩，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善。 孙倩倩没有往日那般气焰嚣张，只是冷哼一声，带着身后的小跟班匆匆离开了。 百里玄冥随手弹了弹身上的灰尘，那些看不清的粉状物神不知鬼不觉地重新回到了罪魁祸首的身上。 …… “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哟，阿音的二哥哥也要来啦！”白清音兴奋地宣布。 “二皇兄要来？那他是和我们一起还是和三皇兄一起？” 白宛如和白芷若刚进门，就听到了白清音的话，纷纷好奇地问道。 “唔…二哥哥还要修养一段时间呢。爹说他会亲自考察二哥哥，然后再决定哟！” 父皇亲自过问，白芷若想想就觉得头疼，心里不禁替白洛尘捏了一把汗。 “不过，二皇兄一向不爱与人来往，怎么突然想通了？”白芷若满脸疑惑。 除了百里玄冥外，其他几个人都直愣愣地盯着白清音。 白清音小手托住脸，古灵精怪地说： “当然是因为人见人爱、花见花开的阿音啦！” 几个人被逗得扑哧一笑：“是是是，没有人能抵挡得住咱们小阿音的魅力。” “对了，沐风哥哥，你刚才要说什么吖？”白清音突然想起了周沐风未曾说完的话。 “前两日…”周沐风刚开口，就被夫子的声音打断了： “好了，各位贵人都坐上自己的位置，我们要开始授课了。” 周沐风无奈地给几个人使了个眼色： “午膳的时候再告诉你们。” “五月国学院后院湖泊的荷花开得正盛，今日，我们便来学习如何画荷，感受那‘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高洁之美。” 夫子的话音刚落，授课室里原本安静的氛围瞬间被打破，学生们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 “太好了！我最喜欢画画了，终于可以不用窝在这里听夫子‘催眠’了。” “机会难得，待会儿得赶紧找个视野好的位置。” “哈哈，这下可到了小爷的主场了！”周沐风叉着腰，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 董悦苒在一旁捂嘴偷笑，调侃道：“小魔王什么都会，就是拿那些晦涩难懂的文字没办法。” 周沐风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挠了挠头，转而将目光投向了白清音，脸上带着几分担忧： “阿音，不是我瞧不起你，你这么小，能拿得住笔吗？” 白清音闻言，小脸绽放出甜甜的笑容，她拍了拍小胸脯，“嘿嘿，沐风哥哥放心啦，阿音可以的！” 周沐风看着她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捂住心口，感觉自己都要被萌化了： “阿音不会也没事，小爷多画一份帮你交差。” 白芷若在一旁听着，挑起下巴，傲娇地盯着周沐风：“哼，小妹厉害着呢，我信她。” “玄冥，你呢？你会吗？”周沐风揽住百里玄明的肩头。 百里玄冥嫌弃的推开他的胳膊， “嗯。” 不远处的孙倩倩将几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她的眸光闪了闪，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巧了，老天都在帮她。 … 湖面上，碧绿的荷叶如盘，密密匝匝，铺展开一片盎然的绿意。 荷花在这绿色的海洋中亭亭玉立，竞相绽放，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乙班的学子们，在张夫子的带领下，沿着湖边的小径，寻找着最佳的绘画位置。 “阿音，你打算怎么画啊？”董悦苒凑到白清音身边，好奇地问道。 白清音歪着头，思绪恍若飞回瑶池，想起了曾与小姐妹戏水，软糯道：“阿音便依眼前之景，随心而绘，添其所想罢~” 董悦苒颔首应和，眸中满是勉励之色： “若有什么不会的，我教你！” “嗯！”白清音轻应一声，沉浸于画卷之中，心无旁骛。 时辰一点点过去，唯闻毛笔于宣纸之上沙沙作响，不绝于耳。 “窝画完啦！” 白清音率先搁笔，举起画纸，张夫子目中闪过一丝讶异，未曾料到长乐公主竟是第一个完成的。 他缓步上前，接过画纸，只一瞥，便忍不住赞道：“妙极，妙极！公主年岁尚幼，却有如此画技，实乃天才！” 张夫子的话，引得周遭学子纷纷侧目，周沐风与董悦苒更是近前细看，不禁倒吸一口冷气：“阿音，这是你画的？！太神了！” 只见画上，荷花亭亭玉立，宛如仙子凌波微步，荷叶间，数尾锦鲤穿梭嬉戏，活灵活现。 百里玄冥目光掠过，嘴角含笑，中间那一抹红鳞肥硕的锦鲤，分明便是她的化身。 “公主，您真是太厉害啦！”学子们纷纷赞叹。 “快看快看，百里大人的画作真是别具一格！和公主风格相反！”有人蓦然惊叹，引得周遭众人纷纷围拢而来。 寥寥数笔便勾勒出荷花的轮廓，一股凛冽的肃杀之气油然而生，直逼人心。 他所绘之荷花，非但形似，更兼神似。 花瓣轻扬，荷叶微摆，恍若置身于狂风骤雨之中，却依旧傲然挺立，不屈不挠。 张夫子面带和煦笑容，眼中满是欣慰，他这个夫子倒是无用武之地了。 正当众人沉迷在欣赏画作之际，一双手悄无声息地伸出，猛地一推，目标直指白清音… 第57章 自作自受 就在那双手即将触碰到白清音的一刹那，百里玄冥的声音突然响起： “白清音，把你的画给我看看。” 他的声音沉稳，仿佛是随口一说并未察觉到白清音身后的异样。 “好！” 白清音应了一声，拿着自己的画作朝着百里玄冥靠近了一步，递给了他。 那双手没有支撑，扑通一声，掉进了湖里，伴随着挣扎的扑腾声和急切的呼救声： “救命！” 众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手忙脚乱地准备找东西去救人。 张夫子神色慌张，急切地问道：“怎么了这是，怎么没站稳掉下去了？” 白清音闻声回头，只见孙倩倩正在水里挣扎个不停，水花四溅，显得异常狼狈。 岸边的人迅速反应，拉着竹棍伸向水中，想要将她救起。 经过一番努力，孙倩倩终于被拉了上来，她气喘吁吁地趴在岸边，心里闪过后怕。 她紧紧抓着衣袖，眼神中透露出不甘。 “哟，老天开眼了这是？” 白芷若看见孙倩倩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忍不住笑出了声。 孙倩倩瞪大了眼睛，狠狠地盯着白芷若，却突然感到身上莫名开始瘙痒起来，紧接着浑身起了红疹。 她心中一惊，这怎么可能，药粉入水便会渗透进皮肤里，她不是把药粉撒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他们身上了吗？ 为何她自己也会中招？ 孙倩倩忍不住抓了起来，手背、脖子都被她抓出了红痕。 张夫子见状，心里一紧，赶忙问道： “孙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孙倩倩赶忙从怀里掏出解药，匆匆服下，症状这才缓解了许多。 她心中暗骂，这小贱人的运气怎么这么好？ 她抬起头，却不曾想直接撞进了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中。 孙倩倩只觉得自己仿佛坠入了深渊，心中的恐惧被不断放大。 她赶紧躲开百里玄冥的目光，强作镇定地说道：“夫子，我没事，就是对花粉过敏而已。” “既然如此，大家都回去休息会儿吧。”张夫子挥了挥手，示意众人散去， “孙小姐，你赶紧换身衣服，你大病初愈，可不能再有事了。” “嗯，知道了。”孙倩倩低低地应了一声，任由小姐妹扶起来离开。 … 回去的路上，学子们的话题始终围绕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画作，赞不绝口。 “小公主当真是深藏不露，一出手便直接镇压了所有人。”一人由衷地感叹道。 “你们还记得下个月的测试吧？我觉得公主这次定能拿第一！” “别说，我也这么觉得，有些人怕是要打脸咯。”旁边有人附和着，眼神中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周沐风一路小跑，来到了白清音的身边， “阿音，你什么时候学会画画的呀？怎么这么厉害！” 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总不能说自己两百岁的时候就已经会了吧？ 思索片刻，她脱口而出： “天生哒！” 这话一出，周沐风差点被逗乐了，假装一口老血要喷出来的样子，笑道：“阿音，别这样，别不给人留活路啊。” 白清音见状，眉眼弯成了月牙状，笑着说道：“沐风哥哥也画得很好看吖！” 周沐风却摇了摇头，托起下巴，叹了口气： “唉，比起你和玄冥，我这都不算什么。这可怎么办，干啥啥不行，怎么和人争啊。” 白芷若在一旁看得无语，忍不住开口问： “你到底怎么了？从本公主见到你的时候，你就一直在叹气，好像全世界都欠了你似的。” 周沐风看了看周围，没人注意，他压低了声音，缓缓开口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给大家听。 “你们应该都知道吧，我爹娘是青梅竹马，我们镇国公府里从来没有那些乱七八糟的小妾，也就只有我这么一个儿子。” 几人纷纷点头，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休暇那日，皇后娘娘在宫中举办了牡丹宴，我娘前脚刚走没多久，家里就来了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女人，怀里还抱着一个三岁的孩子。 你们猜怎么着？她竟然说那孩子是我爹的亲生儿子，也就是我的亲弟弟。” “我刚开始根本不信，以为是哪里来的难民故意来碰瓷，我爹也觉得这事荒谬至极。” “那后来呢？”董悦苒眉头紧锁，迫不及待地追问。 “后来那女人拿出了我爹贴身的衣裳，那衣服的面料正是三年前时兴的料子，是从江南运来的丝绸。 我爹一看，脸色当时就变了。 他问她是从哪里来的，那女人说三年前我们一家三口去忘忧镇游玩时，住的就是她的客栈。 那夜我爹醉酒，把她错认成了我娘，所以就有了这个孩子。” 周沐风说到这里，眼眶似乎有些湿润，“我那时候六岁，我记得很清楚。 三年前在忘忧镇，我爹确实有一夜未归。 忘忧镇，顾名思义，以酒酿闻名。 我娘滴酒不沾，于是就带着我去溜达，留爹一个人品尝当地特色。 回来之后没见到我爹人影，以为他去哪里潇洒去了。 我和我娘等了一夜，第二天一早我爹从柴房里醒来，说是醉酒走错了房间，衣衫也不知何时被自己胡乱丢到了哪里， 除此之外并无什么不妥。当时这事也就这么翻篇了，谁承想，三年后竟然会闹出这么一档子事儿。” 白清音他们听完，脸上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 “我娘回来以后把我爹揍了一顿，我爹自知理亏，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白芷若不想气氛如此沉闷，故意打趣道： “你们家捂得倒是严实，一点风声也没传出来。” 周沐风苦笑了一声：“我爹好面子，这种事情自然是不能让旁人知晓的。 事已至此，我爹娘也不能把人赶出去，只好让他们安顿下来了。 那孩子和阿音一般大，乖巧机灵，小小年纪就出口成章。 短短两日，就把我爹哄得服服帖帖。我娘虽然不拿正眼瞧他们，但隐隐也有要妥协的想法。” 他长叹了一口气， “我没有他会讨人欢心，读书也不如他聪明。 又是我亲弟弟，总不能将他丢出去，真是让人恼火得很。” “你不觉得奇怪吗？”白宛如眉头紧蹙，直觉告诉她这女人出现得太过巧合， “她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作甚？她完全可以在怀上孩子的那一刻就来找你们啊？” 周沐风叹了口气，解释道：“我娘也问过这个问题了。 那女人说她看衣料就知道我爹身份尊贵，实在是不愿意牵扯太多。 可后来客栈的生意实在是做不下去，养不活这孩子了，所以便想尽办法，才打听到镇国公府。” 董悦苒听后，依然满脸狐疑： “还是不对劲，哪儿哪儿都不对。你爹真的记不起来发生什么了吗？” 周沐风无奈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困惑。 这时，白芷若突然插话道： “你们滴血验亲了没有？” “验过了，血相融。而且也仔细检查过水，和那孩子的手，并无不妥。”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谁也没有再说话。 百里玄冥不经意间看向白清音，只见她眉头微蹙，突然，白清音开口了： “沐风哥哥，五日后的休暇时间，阿音能去你家玩嘛？” “当然可以！我爹娘可喜欢你了，尤其是我娘，天天念叨着让我把你带回家。”周沐风心头的阴霾一扫而空，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了灿烂的笑容，用力地点了点头，“嗯！” “大家也可以一起来玩呀，咱们避开那两位就好了。”周沐风满怀期待地看向其他人。 董悦苒一脸歉意地摇了摇头，“不巧，我这几日要随爹娘去看望外祖父，恐怕没有空。” 白芷若也婉拒了他的邀约，“本公主最近找了个武学师父，正忙着学武功呢，下次再来吧。” 周沐风的目光一转，落在了白宛如身上，但随即又摇了摇头，“五公主不用说，定然来不了。你过来我都怕这风把你吹病了。” 他殷切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却目不斜视，仿佛没有听到他的话一般。 这时，白清音轻轻拉了拉百里玄冥的袖口，用一双葡萄般的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他，似乎在替他做决定。 “五块桂花糕。”百里玄冥突然冷不伶仃地开口，他都已经好久没吃到白清音亲手喂给他的桂花糕了。 “啊？”周沐风一时之间有些不明所以。 白清音闻言乐开了花，“好！沐风哥哥，五日后，我和玄冥哥哥一起来哟！” 第58章 长得不太像吖 夜黑风高，周围一片寂静，偶有一两声虫鸣。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身影在昏暗的烛光下忽明忽暗。 百里玄冥撑着头面无表情道：“找个机会，打断她的腿。” 季文轩神色未明，心里替孙倩倩点了根蜡烛， “是。” ~ 五日后，马车缓缓行驶在热闹的街道上，两旁商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热闹非凡。 “玄冥哥哥，呐，这是红袖姐姐特地做的桂花糕，还热乎着呐，你快吃！” 白清音一边说着，一边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香气扑鼻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盯着那桂花糕，一时间却没有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 白清音见状，小脑袋一歪，满脸疑惑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不是想吃桂花糕了嘛，肿么不吃呀？ 一会儿冷鸟，口感就没有刚出锅时那般香甜咯！”说完，她还不自觉地舔了舔嘴唇，她也好想吃呀。 “手疼。”百里玄冥脸不红、心不跳，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白清音一听，立刻紧张起来：“肿么回事，玄冥哥哥你受伤了嘛？” 她小心翼翼地拉起百里玄冥的手，仔细查看起来。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收回了手，轻描淡写地说道：“大概是累到了。” “那阿音喂你！”白清音不疑有他，立刻用小手捏起一块儿糕点，小嘴轻轻地吹了吹，然后送到了百里玄冥的唇边。 百里玄冥的眸色暗了暗，故意咬到了她的手指。 白清音惊呼出声：“玄冥哥哥，阿音不好吃哒！” 百里玄冥嘴角扬起一抹笑意，体内的创伤在鸿运的滋养下正在慢慢愈合。 “吃完了。” 他挑了挑眉，示意白清音继续。 白清音却一脸气呼呼地看着他：“玄冥哥哥坏，不给吃鸟。” “今日为了接某些人，我连早膳都没用…”百里玄冥暗自睨了她一眼，语气中带着几分茶香。 白清音撅起了小嘴，不满地说道： “不可以咬阿音，不然…” “嗯。”百里玄冥含笑应道。 白清音这才重新开始投喂百里玄冥，一块块桂花糕下肚，百里玄冥感觉到上次灭了幽冥魔主后失去的元气正在极速恢复。 食盒在不知不觉中见了底，此时，镇国公府也已近在眼前。 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早早就站在了府门口，满心欢喜地等待着他们。 马车缓缓停下，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走下车时，镇国公夫妇的眼中立刻亮起了喜悦的神色。 “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淡淡嗯了一声。 白清音笑着回应，乖巧唤了一声：“兰姨~” 镇国公夫人一把拉住白清音的手，亲切地寒暄着， “我们可是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你给盼来了。” 周沐风也从一旁跑了过来，他满脸兴奋，“阿音，我等你等得花儿都谢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夸张地做了个手势，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 镇国公也走上前来，他目光炯炯地看向百里玄冥，对方虽然就比自己的儿子大一岁，但心里有些许打鼓： “百里大人，您能来真是我们镇国公府的荣幸啊。快里面请。”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嗯，多谢。” 白清音正欲与镇国公夫人携手步入府邸，一个小男孩儿如同一阵风般跑了过来，径直拉住了她的手。 “哇塞，姐姐好美呀，愿儿喜欢姐姐！” 小男孩儿身着淡蓝色小袍，脚踏金丝云纹黑靴，一双眸子闪烁着星辰般的光，紧紧盯着白清音。 百里玄冥的脸色却霎时沉了下来，宛如寒冬腊月。 他目光凌厉，扫向小男孩儿，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烦躁。 他用剑柄轻敲了一下小男孩儿的手背，小男孩儿吃痛，松开了手。 镇国公夫妇见状，神色略显尴尬。 镇国公夫人连忙上前，轻声责备：“这是长乐公主，你怎么能这么无礼呢？” 小男孩儿望向百里玄冥，见他周身散发着冷冽的气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但他想起母亲的教诲，认为只要热情就能赢得喜爱，于是又鼓起勇气想靠近百里玄冥： “这位哥哥看起来好厉害呀，你是我大哥的好朋友吗？” “周思愿，别闹了，快回去！” 周沐风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懊恼，怎么没看住他让他跑了出来。 可周思愿仿佛没听见一般，径直走向百里玄冥，想要抱住他的大腿。 百里玄冥的耐心已到了极限，他收着力道，一脚将周思愿踹进了门。 镇国公有一瞬间的担忧，碍于公主和百里大人在此，他也不好说什么。 周思愿趴在地上，胸口隐隐作痛，他环顾四周，发现无人理会他，顿时委屈大哭。 “愿儿！” 一个温柔又略带慌张的声音传来。 白清音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紫衣、头戴素钗的妇人匆匆跑来。 “愿儿，你没事吧？”妇人扶起周思愿，仔细检查他的伤势。 “还不快向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行礼！”镇国公的声音冷冷响起。 妇人急忙行了个蹩脚的礼，声音微颤： “妾身见过长乐公主、百里大人。” “公主姐姐，愿儿好疼。”周思愿泪眼汪汪地看着白清音。 白清音面色淡淡， “小公子别乱叫，本公主的爹爹和娘亲可没给窝生过弟弟哦。” 周沐风一愣，阿音一向好说话，还从未见过她冷脸过。 妇人脸色煞白，连忙捂住周思愿的嘴： “请长乐公主恕罪。” “别在这里碍眼了，快带走吧。”镇国公夫人皱着眉头，语气中满是不耐。 “是，是。”妇人急忙应着，带着周思愿匆匆离去。 … 白清音正享受着镇国公夫人特意为她准备的点心，百里玄冥神色淡淡坐在她身边，悠然品茶。 白清音故作不知，随口问道：“刚刚在门口碰到的那位是谁呀？” 镇国公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抖，茶香四溢，却也掩不住他心中的慌乱。 镇国公夫人睨了他一眼，语气阴阳怪气：“那是你周伯伯新娶的夫人。” 镇国公尴尬地咳嗽了几声，放下手中的茶杯， “是，这是臣新纳的侧夫人。” 白清音放下手中的糕点，擦擦嘴，百里玄冥顺势递上一杯水。 “周伯伯娶亲，为何爹爹不知道吖？” 镇国公闻言，冷汗涔涔而下， “这…”他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白清音噗嗤一笑，“好啦，不逗伯伯鸟，沐风哥哥都告诉阿音啦，阿音是专门来替周伯伯做主的哟！” 镇国公愣了一瞬，不明白白清音的意思，“阿音这是何意？” 白清音神秘一笑， “佛曰不可说。” 就在这时，丫鬟前来通报：“老爷，夫人，侧夫人带着小公子在门外求见。” 镇国公刚欲开口，就被白清音打断： “让他们进来吧。” 妇人领着周思愿恭敬地走进屋内，行礼道： “妾身陆珊梅拜见长乐公主，百里大人。稚子刚刚在门外冲撞了长乐公主和百里大人，妾身特地前来请罪。” 白清音静静地盯着他们的脸，沉默不语，一时间屋内气氛变得异常压抑。 陆珊梅壮着胆子抬头，试图观察白清音的脸色，却意外地撞进了她那双澄澈如水的眼眸。 她感觉整个人仿佛被公主看穿了一般，明明对方只是个年幼的孩子，却让她感到一种莫名的压力。 “长乐公主？”陆珊梅有些疑惑地出声提醒。 白清音缓缓收回目光，周伯伯命中确有二子，却不该是这个时候出现。 这女人的儿子和周伯伯之间，没有一丝一毫的血缘联系。 “陆夫人的孩子，看起来和周伯伯长得不太像吖？” 第59章 滴血验亲 白清音此番话一出，镇国公夫妇与周沐风皆是一愣，陆珊梅心中虽慌，却迅速调整好了情绪。 “公主说笑了，孩子年幼，哪里看得出来像谁，相貌自会随年龄增长而变化，沐风不也更像姐姐多些吗？”陆珊梅企图用周沐风来转移话题。 镇国公夫人面上闪过一丝厌恶，谁让她叫姐姐了。 周沐风闻言，火气直冲头顶， “别那么亲昵地叫我沐风，我跟你不熟。我是镇国公府的世子，你应称我为世子爷！” 陆珊梅暗自掐紧掌心，表面却依旧顺从：“是，世子爷。” 周沐风见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这女人总是这副模样，什么都愿意听、愿意学，让人无可奈何。 “起来吧。” “谢公主。”陆珊梅带着周思愿坐在了最下首的位置，神情看似平静，内心却波涛汹涌。 “小公子是何时的生辰？”白清音看似不经意地问道。 陆珊梅早有准备，脱口而出： “五月初四。” 镇国公夫人闻言，冷哼一声。 按照这女人的说法和时间推算，他们离开忘忧镇不到一个月，她便怀上了身孕。 白清音故作神秘地掐指一算，缓缓开口： “阿音半年前曾跟钦天监的叔叔学过算命，方才我替小公子算了算，为何结果却与实际情况不符呢？” 陆珊梅心中一紧，这难道是巧合？ 还是这小女娃故意在试探她？ 她确实将愿儿的生辰故意推后一个月，改为了五月初四，以迎合他们离开的时间。 “愿儿的生辰确是五月初四，或许是公主年纪尚小，算错了也未可知。”陆珊梅笑着缓和气氛。 镇国公也以为白清音只是在闹着玩，便开口道：“公主还小，这些算命之术权当娱乐，不必太过当真。” 周沐风却察觉到了不对劲，阿音一向是他们的小福星，她的话不能不听。 “阿音，哪里不符合？”周沐风追问道。 白清音摊开手，耸了耸肩，“这是个已死之人的生辰八字，绝非他的。” 陆珊梅心中大惊，冷汗直冒。 “公主，妾身自知今日冲撞了您，但您也不能凭空捏造事实，污蔑妾身，还诅咒我的孩子啊。” 说着，陆珊梅低声哭泣起来，她身边的周思愿手忙脚乱地安慰着她。 “妾身知道自己出生乡野，不受人待见，当初的事妾身也不愿意发生，可是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况且这可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长乐公主，你再怎么受宠爱，也不能胡乱诅咒我的愿儿啊！” 陆珊梅哭得梨花带雨，言辞间暗指白清音信口雌黄。 百里玄冥重重地将茶杯搁置于桌案上，发出“砰”的一声响，陆珊梅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一哆嗦，哭声也戛然而止。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眼神如刀般盯着她， “对长乐公主不敬，本座不介意将你提到拱卫司受审。” 陆珊梅被百里玄冥的气势所震慑，一时间竟忘了哭泣，只是低声嘟囔着： “妾身无权无势，各位贵人想把妾身怎么捏死都不过是一句话的事。可妾身当真是替孩子不平。 公主看起来不过三岁，和愿儿一般的年纪，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你们还如此维护， 就算是冒着得罪公主的风险，妾身也不许你们污蔑妾身和镇国公的孩子。” 镇国公一家三口的脸色愈发阴沉，这女人颠倒黑白的本事真是让人叹为观止。 生怕陆珊梅再口无遮拦，镇国公连忙打圆场：“阿音，会不会真是你弄错了。这孩子与我滴血验亲过，属实是我儿无疑。” 百里玄冥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滴血验亲亦可造假，不如再验一次，以证清白。” 陆珊梅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慌，但她很快便大声嚷嚷起来： “凭什么？都已经查过，为何要继续？不是你的孩子你自然不心疼，愿儿可是我含辛茹苦养大的，我怎可眼睁睁看着他受到伤害。” 周沐风在一旁看得分明，冷笑一声： “哦？一个小针眼而已，是怕他受伤害还是怕谎言被揭穿？” 陆珊梅仿佛受到了极大的委屈，竟然质问起周沐风来： “别欺人太甚。世子爷，你是不是看我不顺眼，害怕愿儿与你争家产，才特地找来公主和百里大人与妾身过不去？” 周沐风气得咬牙切齿，险些没忍住要冲上去给她一耳光。 “陆夫人，既然想证明自己，就听玄冥哥哥的话重新验一次吧。”白清音话语淡淡，却带着一股威严。 陆珊梅装出一副被欺负的可怜模样， “验就验，愿儿绝对是镇国公的亲儿子！” 陆珊梅站起身的一瞬，嘴角微微上扬，随即又迅速恢复成那副委屈的模样。 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敏锐目光。 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两人眼神交汇，一切尽在不言中。 镇国公亲手端来一碗清水，置于正堂中央的桌案上，随后，镇国公府的府医紧随其后步入屋内。 银针已备妥，镇国公默许府医轻刺其指尖，一滴鲜血悄然落入碗中。 屋内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地聚焦在陆珊梅身上，只见她缓缓从怀中抽出丝帕，轻拭着眼角的泪痕，紧握着周思愿的手， 柔声细语地安抚道：“愿儿莫怕，娘亲在这里陪着你。” 府医刘大夫正欲为周思愿施针，却被陆珊梅一把夺过银针， “住手，我亲自来，别人我不放心。” 她小心翼翼地刺破周思愿的食指指尖，鲜血滴落，与碗中的清水相融。 三人的目光紧紧锁定那碗中的两滴血，随着时间的推移，它们渐渐融为一体。 陆珊梅脸上浮现出一抹得意之色，随即紧紧拥住周思愿，抽泣着说道： “妾身早就说过，愿儿是镇国公的亲生骨肉，你们偏偏不信。长乐公主还无端指责妾身谎报孩子的生辰。” 一旁的镇国公心中满是悔恨，若非当日一时贪杯，何至于有今日这番波折。 百里玄冥面色平静，淡淡道： “净手，再验一次。” 陆珊梅那委屈的神情瞬间凝固，她有些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问道： “百里大人此言何意？事实摆在眼前，你们莫非还想抵赖不成？” 百里玄冥轻蔑一笑，这等雕虫小技，不过只能蒙骗凡夫俗子罢了。 “陆夫人，请暂且离小公子远些，让小公子净手后再行验证。”白清音重申了一遍。 陆珊梅心中一阵慌乱，这两个孩子怎可能看出破绽？ “为何还要再验？妾身已经照做了，你们究竟意欲何为！”陆珊梅情绪失控地喊。 周沐风眉头紧锁，虽然内心不愿承认，但眼前的血缘证据却让他不得不面对现实。 百里玄冥不欲多言，拔剑直指陆珊梅，剑尖寒光闪烁， “本座最后再问一句，验，还是不验？” 陆珊梅被吓得浑身一颤，跌坐在地上，脑海中飞速盘算着应对之策。 “哥哥，求你别伤害我娘亲。”周思愿带着哭腔恳求，百里玄冥却未曾理会。 周沐风看向白清音，得到她的肯定后，拍了拍手， “来人。” “奴婢在。” “去准备一盆清水，让……让陆思愿净手。”周沐风在称呼上稍作犹豫，显然对周思愿的身份已有所怀疑。 “你们究竟要怎样？非要将我们逼上绝路才肯罢休吗？” 陆珊梅跪在地上，声泪俱下地控诉， “与其在这里遭人白眼，还不如让我们离开这里，哪怕流落街头，以乞讨为生，我也愿意。 镇国公，是我对不起你，既然你们从心底里不接受我们，我便带着愿儿离开。” 婢女已经端了清水上来，百里玄冥调动内力挥袖，大门应声紧闭， “现在想走，晚了。” 第60章 本夫人不是你的母亲 镇国公夫人行事果断，一挥手，几名婢女便迅速上前，架住了陆思愿，准备强行为他净手。 “放开愿儿，放开我！你们都是坏人！我要娘亲，我要娘亲！” 陆珊梅见状，急忙爬起身来阻止， “你们这是疯了吗？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愿儿，他只是个无辜的孩子啊！” “拦住她。”镇国公夫人面色冷峻。 虽然孩子本身无错，还能逗她开心，但陆珊梅这几日在她面前明里暗里的绿茶行为，早已让她忍无可忍，恨不得立刻将她逐出府去。 “只是简单的洗个手而已，陆夫人何必如此紧张。”镇国公夫人语气平淡，就算她是头猪也能看出来这女人有问题。 “周伯伯，姨姨，我觉得陆夫人也应该净手才是。”白清音一脸天真的提出建议， “不然，万一小公子被她碰到了，那窝们之前可就白忙活一场咯。” 陆珊梅被婢女们紧紧拦住，心中暗自咒骂白清音。 该死的臭丫头，他们怕是已经看穿了她的计谋。 陆珊梅心跳如鼓，一旦秘密被揭穿，等待她的将是死罪，必须咬紧牙关，死不承认。 陆珊梅拼尽全力挣脱了婢女的束缚，这时，白清音暗中施展一个小法术，使得陆珊梅怀中的手帕悄然滑落。 “我的手帕！”陆珊梅惊恐万分，伸手欲捡，却被白清音抢先一步拾起。 “压着她，继续净手！这么多人连个妇人都压不住，镇国公府的饭你们都白吃了吗？” 镇国公夫人下了死命令。 陆珊梅无力反抗，只能被婢女们强行按住，手心手背都被搓洗得干干净净。 “还给我，那是我的手帕！”陆珊梅想要夺回手帕，但白清音却灵活地躲到了百里玄冥身后。 陆珊梅对百里玄冥心存畏惧，一时间双方陷入了僵持。 “再验一次。”百里玄冥的声音冷冽。 镇国公配合地再次刺破指尖，滴下一滴血。 而陆珊梅则紧紧抱住陆思愿，不让刘大夫靠近。 “怕什么，之前不是已经验过了吗？再验一次又何妨？” 这女人绝对跟他没关系，他一定是清白的！镇国公在心里默默流泪。 陆珊梅满脸警惕， “不……绝不能再伤害我的孩子。” 陆珊梅心里暗恨，这长乐公主和百里玄冥简直就是煞星，原本万无一失的计划，现在却陷入了绝境。 “你是打算自己动手，还是让本座亲自动手？”百里玄冥缓缓擦拭着手中的佩剑，眸光中透露出一丝寒意。 陆珊梅吓得脸色苍白，带着陆思愿连连后退。 见陆珊梅迟迟不动手，百里玄冥提剑飞身向前，陆珊梅惊恐地尖叫起来， “我自己来，我自己来！”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示意她赶紧行动。 陆珊梅哆嗦着手，银针却迟迟未能刺破陆思愿的手指， “公主……妾身手心出汗了，能不能先把帕子还给我，让妾身擦一擦？” “白清音，过来。”百里玄冥收起了剑，白清音乖乖地走到他身边。 她摇了摇头，躲在百里玄冥身后， “不可以。” 陆珊梅心中充满了绝望，一切都完了。 百里玄冥拿起手帕，随手丢给了刘大夫，“看看上面有什么？” 刘大夫惶恐地接过手帕，仔细检查了一番。 他面色凝重地开口道：“回各位贵人，这帕子上被浸了白矾。 古书有云，白矾入水，可使任何血液相融；而若以清油入水，则即便是亲生父子，其血也不可相融。” 镇国公听后，先是长舒了一口气，随即怒火中烧，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大胆贱妇，竟敢为了攀附权贵，做出如此卑鄙无耻之事！” “妾身没有！这一定是他们污蔑妾身！他们就是想赶走妾身和儿子！”陆珊梅歇斯底里地辩解着。 周沐风目瞪口呆地看着这陆珊梅发疯的模样，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玄冥哥哥。”白清音突然出声。 百里玄冥明白她的意思，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陆思愿的手，刺破指尖，将血滴入镇国公刚滴下的碗中。 众人屏息以待，只见两滴血静静地躺在碗中，丝毫没有相融的迹象。 镇国公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拽着夫人的衣袖，死活不松手， “夫人，我真的是清白的，这女人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镇国公夫人瞪了他一眼，用力将衣袖拽了回来，随后看向跌坐在地上、一脸死灰的陆珊梅， 冷声道：“你为何要污蔑镇国公？” “母亲…”陆思愿察觉到气氛不对，赶紧爬起来，想要像往常一样向镇国公夫人撒娇。 “住嘴！”镇国公夫人一脸冷漠地打断了他， “本夫人不是你母亲，你亲娘跪在那儿呢，你可别认错了。” 陆思愿心里害怕极了，无助地看向陆珊梅。 陆珊梅哆嗦着跪好，颤声哀求道： “求长乐公主、国公爷饶命啊，民妇…民妇也是迫不得已，求镇国公饶民妇一命。愿儿，快过来跪下。” 母子俩连连磕头求饶，镇国公满脸厌恶地看着他们， “说，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你又为何要把脏水泼到本爵头上？” “三年前，民妇的男人上山打猎不幸丢了命。”陆珊梅开始讲述起往事， “那时候民妇刚怀有身孕，家里的客栈生意冷淡。本想着一个人养不活孩子，想打掉算了。 但民妇在这世上已经没有亲人，就干脆把孩子留了下来。 后来，您和夫人带着世子爷到我家客栈，民妇见您身着不凡，一副大富大贵之气，所以动了歪心，想趁机偷一点银子。” 说到这里，陆珊梅顿了顿，继续说道： “民妇曾趁着你们二位外出时，潜入房中寻找财物。 可是没找到什么值钱的，就猜想贵重物件儿应该是被你们随身携带了。 民妇本想放弃，但不曾想，您居然想留下来尝一尝忘忧镇的特产。 如此良机，民妇岂会错过？于是，民妇便在酒中下了药，把您弄晕后，拖进了柴房，想看看您身上有没有值钱的玩意儿。” “所以，你扒了我的衣服到底想做什么？”镇国公咬牙切齿地问道。 “您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唯独一身衣衫看起来价格不菲。”陆珊梅有些心虚地回答道， “民妇本想将衣衫卖了换钱，可那些狗眼看人低的商贩非说我是偷来的，也不肯给我多的银子。 索性民妇就放在家里没管了。” 白清音小脸满是疑惑地问道：“那你后来为什么又跑来找周伯伯呢？” 听到这个，陆珊梅脸上闪过一丝害怕， “忘忧镇与永州城相隔不远，因为瘟疫之事，忘忧镇也受到了影响。 民妇家的客栈一点收入也没有，为了保命，民妇想到了那件衣衫。 所以，民妇托人多方打听当年那位富贵老爷的身份。 没想到，三年前的富贵老爷居然是镇国公您，民妇这才想了这么一招。 一旦糊弄过去，我们娘儿俩就能过上荣华富贵的日子，也就不用担心生计问题。” 事情到此已然十分清晰。 周沐风忿忿不平道：“都是因为你，小爷好好的一个家都快被你折腾散了。” “对不起世子爷，民妇也是走投无路，一时昏了头才出此下策。”陆珊梅连连磕头，额头都红肿了一片。 镇国公不再理会她，转而一脸感激地看向白清音， “阿音啊，今日真是多亏了你。若不是你，臣都要冤枉死了。” “阿音，你怎么知道他生辰不对的？你真会算卦吗？”镇国公很是好奇。 第61章 阿音要去永州 白清音挠挠头，找了个借口说道： “不会吖，阿音是乱说的，就是吓唬吓唬她而已。” 镇国公还是不明白， “那阿音方才说为我做主是何意啊？” “因为阿音觉得周伯伯不是那样的人吖！”白清音认真地回答。 镇国公夫人掐了镇国公一把， “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皇上早就说过阿音是小福星了，今日不就表现出来了吗，你还东问西问的。 事情解决了不就好了吗？” “是是是，夫人说的对。臣多谢长乐公主。”镇国公连忙附和道。 周沐风一脸崇拜地看着白清音， “阿音，你真是太厉害了！”激动之下还想过来抱住她亲一口。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地将白清音拉到一边， “男女授受不亲，自重。” 周沐风嘟囔了一句：“你还经常抱她呢。” “你说什么？” 周沐风看着百里玄冥那双冷到极致的眼，讪笑道：“没…没…” “陆珊梅，你虽是迫不得已才做出此事，但终究还是犯了国法。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镇国公沉吟片刻后说道：“将陆珊梅打进大理寺大牢，服刑一年。” 陆珊梅闻言松了一口气，至少还活着， “多谢镇国公开恩。只是…愿儿他…” 她心中焦急，这世上已经没有人能够照顾陆思愿了。 “本夫人会将他送到镇国公府庄子上替你照顾他。”镇国公夫人心善，没有多加为难， “一年后，你们母子二人务必要离开，不得继续赖在我这里不走。” 陆珊梅连连磕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她虽然不舍，但也知道这是目前最好的安排了。 “娘亲，你要去哪儿？愿儿不要离开你。”陆思愿带着哭腔说道， “娘亲，你让我背的书我全都会了，愿儿一定好好听你的话，不惹你生气，也会学怎么讨别人欢心，你不要走。” 陆珊梅泪如泉涌，她伸手为陆思愿擦去泪水， “对不起，是娘不好，娘教你的都是错的。做人要真诚，不要油嘴滑舌。 夫人会好好教导你的，忘了从前，好好听夫人的话，一年过后，娘亲再来接你。” “娘亲，愿儿听你的。”陆思愿哭得伤心极了，但还是乖乖地点了点头。 “来人，将人送去大理寺。”镇国公一声令下，侍卫应声而来，正准备把人带走。 这时，白清音叫住了她， “等等。” 陆珊梅心头一紧，难道公主还不想放过她吗？ 她回头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小脸严肃： “你刚刚说，忘忧镇也受到了时疫的影响，是吗？” 陆珊梅点了点头， “大片的官兵控制住了忘忧镇，民妇也是想尽办法才逃了出来。留在那里，只能等死。” “怎么会这样？”白清音喃喃自语，心里闪过一丝慌乱， “为何过了这么多天，时疫不仅没控制住，反而愈演愈烈了。” “窝知道了，你走吧。”白清音挥了挥手，示意侍卫可以将人带走了。 陆珊梅走后，镇国公一家三口看着白清音紧绷的脸，有些担忧地问道：“阿音，你怎么了？” 白清音勉强牵起一丝笑容，“想大哥和三哥哥啦。他们去了七日了，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鸟。” 镇国公闻言叹了口气， “此次时疫来势汹汹，当真是蹊跷啊。至今还未找到源头。” “没有找到源头吗？”镇国公夫人也忧心不已，受苦的都是百姓。 “并未。”镇国公摇摇头，话语中带着一丝凝重， “太子殿下和三殿下这一去，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 “好了好了，都别这么悲观嘛。”周沐风缓和着气氛， “我们要相信太子殿下和三殿下。眼下安心等待消息就好，我们在这里干着急也没用。” 白清音虽然心里不安，但暂时还是努力压了下去，扬起了笑脸， “嗯！” … 夕阳西下，马车在回宫的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只有马蹄落在石板上的规律声响，打破了周围的宁静。 车里没有了往日的欢声笑语，显得格外沉闷。 白清音无精打采地趴在小桌案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玩弄着自己的头发，显得心事重重。 百里玄冥闭目调息，平复内心的波澜。没有了白清音叽叽喳喳的吵闹声，他一时间竟感到很不习惯，仿佛缺少了些什么。 他缓缓睁开眼，目光不自觉地落在了白清音那软嘟嘟的侧脸。 “若是真的担心，去看看不就好了。” 白清音手上的动作一顿，委屈巴巴地转过头来， “玄冥哥哥，你肿么知道窝在想什么吖。” 百里玄冥目光移开，有些不自在， “都写在脸上了，那么明显。” 白清音从小桌案上撑了起来，小手托着下巴， “可是那里太远鸟，爹爹肯定会很担心，不会让我去的。可是阿音心里总觉得应该去一趟。”说着，她不禁叹了口气。 “那就去，我陪你一起，陛下应该会松口。”百里玄冥虽然不会安慰人，但还是尽力想要让她开心起来。 见她还是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百里玄冥不禁颦眉微蹙，不自觉地伸手捏了捏白清音肉肉的脸蛋， “丑死了，还是笑起来乖巧。” 说完，他自己都愣住了，赶紧收回了手，心里暗自嘀咕：本尊这是在干什么？！ 白清音脸上的阴霾却在这一刻一扫而空，她笑嘻嘻地凑到百里玄冥身边， “阿音知道啦，玄冥哥哥在担心窝。” 百里玄冥别开头， “别自恋。” “就有就有，玄冥哥哥又嘴硬咯~”白清音不依不饶地逗弄着他，马车里终于再次回荡起了久违的笑声。 “闭嘴！” … “爹爹，窝回来啦！”白清音被百里玄冥紧紧抱在怀里，她举起小手，兴奋地向着白翊辰挥舞。 白翊辰一早就接到了白清音要回来的消息，早早地便在凤梧宫门口等待着。 他伸手从百里玄冥怀里接过白清音，温柔地开口问道： “阿音，爹爹的乖宝，今天玩得开不开心？” “嗯！开心！”白清音眉眼间满是笑意，白翊辰深受感染，威严的帝王之气都减弱了不少。 “阿音回来啦，百里大人也辛苦了。”凤语苏闻声而来。 白清音伸手捧住凤语苏的脸吧唧一口， “娘亲~” “正好，百里大人也一同用膳吧。”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 “嗯。” 几人刚坐下不久，李兴为便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神色紧张，气喘吁吁地说道： “陛下，皇后娘娘，不好了！” 白翊辰面上浮现出不悦的神色，他沉声问道：“什么事如此慌张？” 李兴为哆嗦着开口，“永州传来消息，太…太子殿下感染上了时疫。” 啪的一声，凤语苏手中的筷子因震惊而掉落下来，“你说什么？！” 李兴为继续快速地说道：“太子殿下到了永州后，不分昼夜地查找时疫源头，没想到却不幸染上了病气。 已经有两天时间了，太子殿下本想瞒着，但永州的刺史害怕出事，这才传来急报。 三殿下一直在忙于运送药材，这才侥幸躲过一劫。”他快速地将情况说明，等待着白翊辰的决断。 白清音一听，心中一直压抑着的不安逐渐被放大，“爹爹，大哥哥他…” 白翊辰心中同样担忧不已，他眉宇间满是凝重， “瑾儿向来不许手下人生事，刺史能传消息回来，说明他已经病得不省人事。” 白清音听完，小脸紧绷，毅然决然道： “爹爹，阿音要去永州城。” 第62章 永州城 “不可。” 白翊辰一听白清音要去永州，当即反对，面色瞬间沉了下来。 凤语苏虽然心里也不赞成，但她知道白清音是个有主见的孩子，于是劝说道： “阿辰，乖宝一向有自己的想法，不如我们先听听她的意见再做决定。” 白翊辰意识到自己语气太重，随即放缓了神色，话语中仍带着忧虑， “爹爹知道你与众不同，可你也是爹爹手心里捧着长大的宝贝。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爹爹该怎么办？” 白清音从凳子上溜下来，爬到白翊辰的怀里，乖巧地安抚着他， “爹爹，你要相信阿音，阿音会没事的。出于私心，阿音一定要去救大哥哥； 出于责任，阿音又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百姓受苦而什么都不做呢？” 百里玄冥在一旁突然开口， “我也一起去，我会保护好白清音，她不会有事。” “爹爹…求你了嘛，就让阿音去叭，好不好~”白清音撒娇道。 白翊辰心里隐隐有了松动的迹象，他叹了口气， “唉，爹爹同意还不行吗。就算爹爹不让你去，以你的能力，爹爹还能困住你不成？” 白清音嘿嘿一笑，用力搂住白翊辰的脖子， “爹爹最好啦！” 白翊辰果断下令， “传旨下去，长乐公主体恤百姓疾苦，特地前往永州城安抚百姓。 特令拱卫司指挥使随行保护，另外带领太医前往永州救助太子和百姓。如果京城中有人愿意自愿加入，一律批准。” 李兴为闻言一脸惊讶， “陛下，万万不可啊！公主身娇肉贵，怎可抵挡住时疫？还请陛下三思。” “行了，朕知道，这是公主的意思，你去安排就是。”白翊辰虽心中不舍，但他只能尊重女儿的决定。 “是，老奴遵旨。”长乐公主的话，陛下哪会不听，李兴为只得退下。 “百里大人，这一趟务必保护好阿音，也要照顾好自己，万事不可强求。”白翊辰冷声吩咐。 百里玄冥点点头，“嗯，知道。” … 圣旨一出，第二日子京城上下乃至国学府都议论纷纷。 “长乐公主要去永州？那不是胡闹吗？眼下时疫泛滥，去那儿不就是找死？” “诶，别乱说，公主一向吉人高照，她去了说不准永州城很快就能恢复了。” “可是，再怎么样也是个三岁小娃娃，皇上也是太溺爱了些，竟也能同意她去。” 国学院，周沐风和董悦苒知道后更是忧心忡忡。 “阿音这是做什么？万一有个好歹可怎么办？”董悦苒的担忧都快溢出来了。 “阿音可是小爷的恩人，出了事，我也不活了。不行，我也要跟着去。”周沐风猛然拍了把桌子，一副英勇就义的姿态。 “你？你爹直接打死你，你信不信？”董悦苒开口泼了盆凉水，周沐风瞬间蔫儿了。 “我倒是觉得小妹去自有她的道理，你们无需担心。”白宛如在一旁显得十分淡定。 “唉，希望如此吧。”其他人也纷纷附和道。 授课室一角，孙倩倩腿上绑着木架缠着纱布，闭眼小憩。 听见了他们的议论，她睁开眼，脸上不屑一笑， “去呗，染了病死了更好。” …… 拱卫司行事效率极高，仅仅一夜之间，便将所有行装准备妥当，整装待发。 白清音心系白瑾年的安危与百姓的福祉，天刚蒙蒙亮便迫不及待地起了床。 玄武门外 白翊辰紧紧抱着白清音，舍不得放手。 凤语苏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小小的女儿即将踏上保护百姓的路途，眼眶不禁湿润。 “阿音，这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来，你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 白翊辰的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他反复叮嘱着，生怕遗漏了什么。 “还有，不要逞强，遇到什么困难一定要及时说出来，传信回来，爹爹会帮你解决的。” 凤语苏也忍不住开口，声音哽咽： “我的阿音还这么小，就要承担如此重任，娘亲心里真是心疼。娘亲情愿自己去，也不愿让你冒这个险。” 白清音扬起笑脸，软软的安慰着他们： “爹爹，娘亲，阿音可是最厉害的小仙女哦！阿音一定会平安回来哒！” 白翊辰点点头，“救不了就算了，爹爹永远是你的后盾。” 百姓们：？ 白瑾年：(?′w`? ) 白清音噗嗤一笑，“爹爹放心啦！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 红袖和绿珠从凤语苏身后走出来， “公主，要不然把奴婢也带上吧。” 白清音摇摇头，温柔地说道： “窝和玄冥哥哥在一起就够啦。 红袖姐姐，绿珠姐姐，你们照顾好自己和娘亲，阿音很快就会回来哒！” 说完，白清音示意白翊辰将她放下。 白翊辰心中虽然万般不舍，但还是点了点头，“好。” 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搀扶下跳上马车，挥挥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告别： “爹爹，娘亲，你们快回去吧！阿音到了之后会给你们回信哟，阿音一定会带回来好消息！” 马车缓缓行驶而去，带着一众太医和拱卫司的护送队伍，逐渐消失在白翊辰的视线中。 ~ 永州城距离京城遥远，即便是马不停蹄地赶路，也需要整整三日的路程，更何况这次还带着一大批行人和物资。 路途颠簸不堪，但在这漫长的三日里，白清音却从未抱怨过一句，拱卫司的众人和太医们都不由得在心里暗暗佩服。 终于，在白清音出发后的第四日午时过后三刻，他们终于抵达了永州城。 白清音翻动手掌，一个精致的平安符便显现在她的手中。 “玄冥哥哥，你带着这个平安福，它会保佑你平安无事的，这样你就不用担心染病鸟。” 百里玄冥接过平安福，只觉得那红色的福字在掌心中散发出阵阵暖意，仿佛能驱散所有的阴霾。 “嗯。” 守城的士兵见到长乐公主和拱卫司的马车到来，连忙打开了城门。 领头马车刚踏入永州城，白清音便听到了白淮书那熟悉的鬼哭狼嚎之声。 “哎哟我的小妹啊，你怎么跑到这个鬼地方来了？”白淮书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迎了上来。 白清音戴着面纱，掀开车帘，甜甜地喊道：“三哥哥~” 白淮书听见这久违的称呼，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小妹，你要是出了什么事，三哥哥一定会自责死的。 这几日，你就乖乖呆在我身边，别乱跑，知道吗？” 白清音没有直接答应，提出了自己的请求，“三哥哥，我能先看看百姓们的情况吗？” 白淮书纠结了半天，最终还是拗不过白清音的坚持，只好答应了她。 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了下来，牵着她的手一起观察沿途的百姓。 有人眼尖，一眼就认出了这个冰雪可爱的小女娃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小公主。 众人纷纷跪倒在地， “草民参见长乐公主。” 白清音连忙摆手，“大家别多礼，阿音只是想来看看大家怎么样鸟。” 街道沿途，许多人面色苍白，时不时咳嗽不止，许多人更是直接瘫倒在地，都是身患时疫的可怜人。 他们的痛苦让白清音心如刀割。 一个拄着拐杖的老翁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长乐公主，您的心意我们领了，可是您实在是不必亲自过来啊。这里太危险了！” “是啊，太子殿下已经累得病倒了，我们不希望再有人继续倒下。”另一个人也抹了把眼泪，声音哽咽地说道。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爷爷，阿音不会有事，你们也不会有事。我们一定会一起顺利渡过这个难关的。”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一个老妇人突然满地打滚，痛苦不堪。 白清音见状立马上前查看，却被白淮书紧急拦住，“阿音不可！”他生怕白清音接触到病人而染上时疫。 白淮书唤来了大夫。 大夫浑身武装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细细地为老妇人诊脉，眉头紧皱不展。 同时，白清音也在仔细查看这时疫的来源。 她发现那老妇人的面容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气息，这股气息让她觉得十分熟悉。 百里玄冥眯起了眼睛，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白清音瞪大了眼睛，是魔气！ 第63章 救治白瑾年 白清音仔细观察，发现每个人的周身都缠绕着一缕不易察觉的魔气，那气息阴冷又诡异。 “怎么会这样…”她低声自语，心中充满了疑惑。 如果她没记错，这里的魔气分明与几个月前冷宫中那只被诛杀的魔物同源。 但那个魔物明明已经殒命，为何它的气息会再次出现在这里？ 一旁的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戾气，魔无殇居然还活着。 就在白清音出神时，大夫面色凝重地回禀道： “回三殿下、长乐公主，这位夫人的病情已经深入心脉，恐怕…时日无多了。” 白淮书闻言，脸上流露出不忍的神色。 白清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小手悄悄背到身后，指尖轻轻凝结起法力， 一抹淡淡的白光悄然没入那位妇人的眉心，瞬间，妇人脸上的痛苦似乎得到了缓解。 永州城与忘忧镇的百姓加起来人数众多，仅凭她一人之力，想要清除每个人身上的魔气无疑是天方夜谭。 白清音眉头紧锁，心中暗自思量，这已不再是普通的疫病所能概括。 凡间的医术和药方最多只能勉强维持百姓的生命，真正的解决之道在于找到魔气的源头。 “三哥哥，带我去找大哥哥。” “好，跟我来。”白淮书简短地应了一声，便领着白清音向某个方向疾步而去。 … 白清音跟着白淮书，快步走在永州城的街道上。 五月下旬，天气已经变得闷热，街上却弥漫着苦药的味道。 路边，到处都是病倒的百姓，横七竖八躺倒在地，脸上写满了痛苦。 大夫们忙得团团转，汗水湿透了衣衫，却还是顾不上休息。 白清音心里沉甸甸的，时疫远比想象的还要严重。 不久，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白淮书来到了永州城刺史府。 刺史大人顾维生早已闻讯，身形急切地等候在门侧。 一见白清音他们，他快步迎上，像是见到了救星一般，恭敬地行了一礼， “长乐公主，指挥使大人，你们能来真是太好了！ 太子殿下病体沉重，已陷入昏迷，城中大夫束手无策，微臣只盼你们带来的太医能有回天之术。” 白清音闻言，神色凝重， “快带窝们去。” 穿过刺史府内曲折蜿蜒的走廊，他们来到了一个被精心隔离的院子。 这里四周环绕着翠绿的竹林，微风拂过，竹叶沙沙作响，为这静谧的空间添了几分生机。 精致的厢房静静地伫立着，房门紧闭，窗帘低垂，似乎连空气都凝固了。 白淮书蹲下身，轻轻拉了拉白清音的衣袖，低声叮嘱： “阿音，三哥哥替你打开门，你就站在门口看一眼，让章太医进去诊断。皇兄若是清醒，也绝不会让你冒险进去的。” 白清音沉默片刻，随后转头对顾维生说： “顾大人，你先退下吧，阿音有话跟三哥哥说。” 顾维生应声而退，留下兄妹二人和百里玄冥在院中。 白清音凝视着白淮书，“三哥哥，大哥哥只有阿音才能救。” 白淮书本想劝阻，但看着她那凝重的神色，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他叹了口气，伸手替白清音整理好面纱： “戴好，千万别摘下来。” 白清音点了点头，“好，三哥哥，阿音一个人先进去，你和玄冥哥哥在外面等窝。” 白淮书复杂地看着那扇紧闭的大门，心中默默祈祷，希望阿音这次也能像以往一样，带来好运，让大皇兄平安无恙。 屋内，白瑾年静静地躺在床榻上，双眼紧闭，嘴唇苍白，周身被淡淡的魔气所笼罩，仿佛被死神紧紧握住。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草药味，却掩盖不住那股令人心悸的死亡气息。 白清音走进屋内，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但她强忍着没有落下。 她费力地爬上床头，小手轻轻贴在白瑾年的额头上。 闭上眼睛，凝神静气，她开始运转体内的法力。 只见白瑾年身上的魔气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吸引，纷纷汇集到白清音的手心。 白清音猛然睁开双眼，小手用力一捏，那些魔气瞬间消散无踪。 她翻转手掌，法光大盛，锦鲤鸿运的光芒瞬间包裹住了白瑾年。 昏迷中的白瑾年只感觉一股暖流涌遍全身，沉重的身体逐渐放松下来。 白清音收回手，长舒一口气。 就在这时，白瑾年的睫毛轻轻颤动，有了要醒来的迹象。 “大哥哥！”白清音激动地喊道。 屋外的白淮书和百里玄冥听见动静，一把推开门冲了进来。 “阿音，怎么了？”白淮书满是担忧地问道。 “阿音…你怎么来了…”虚弱的声音从床榻上响起。 白淮书瞪大了双眼，随即发出惊喜的呼喊：“大皇兄，你醒了？！” 白清音扑到白瑾年身边，声音带着哭腔：“大哥哥，阿音好担心你！” 白瑾年虽然浑身无力，但还是用力推开白清音：“阿音，快离我远些，哥哥身上会传染的。” 白清音紧紧抱住白瑾年，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不会的，大哥哥只需要喝点补药，将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白瑾年推开白清音的动作一顿，声音很是急切， “阿音，是你救了哥哥，对不对？你有没有事，会不会有什么代价，可会感到不舒服？” 白清音是他的亲妹妹，他自小便发现白清音与常人有所不同。 此次时疫来势凶猛，连太医都没办法，阿音一来他的病便好了大半，他是真的担心阿音用了什么代价去交换。 白清音抬起头，笑着安慰白瑾年：“不会哒，阿音就是有些累，大哥哥放心！” 白淮书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咽了咽口水：“阿音，你是真神了。” 白瑾年伸手轻抚着白清音的背脊，眼里溢满了疼爱：“三弟，这件事别外传，对外就说是宫中太医唤醒了我。” 白淮书用力点头， “好，此事我知道轻重。” “大哥哥，这段时间，你有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白清音从白瑾年的身上滑下来， 白淮书见状，连忙上前，细心地将白瑾年扶起，让他在床头靠坐好。 白瑾年此时的气色已比先前好了许多，连说话的声音都多了几分力气： “永州城的时疫来得太过突然，我心中有所疑虑，怀疑这背后或许有人故意操纵。 我暗中查探发现，最初感染时疫的都是一些贫苦的百姓，而后才逐渐扩散开来。 奇怪的是，那些富贵人家，甚至是刺史府内的人员，都暂且安然无恙。 我想知道这最初一批百姓是如何被感染的，便挨个查问，并让大夫逐一诊断。 还没等我查完，我自己就先病倒了。” 白清音听完白瑾年的叙述，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为何疫病会如此分明地分阶层出现？ “大哥哥，你在查问的过程中，有没有做好防护，比如戴面罩？”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认真：“我们的防疫措施做得相当严密，与患者接触时都佩戴了艾草制作的香囊和面罩， 就连吃饭喝水，也都有专门的隔绝区域，确保不会受到感染。” 白淮书在一旁摸着下巴，满脸疑惑： “既然防护措施如此到位，为何皇兄病了，而我还是安然无恙？难道是因为我整天与药材打交道的缘故？” “三哥哥，你们平时吃饭喝水都是在什么地方？”白清音突然打断了白淮书的自言自语，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灵光。 “都是由顾大人统一安排的，大部分都是干粮，简单又方便。”白淮书如实回答。 白清音闻言，低头沉思了片刻，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 “大哥哥，这里的水源是不是与永州城所有的水井都相连通？” 白瑾年摇了摇头：“那倒不是，永州城东侧有一条护城河，那边的河水……” 他说到这里，突然顿住了，仿佛想到了什么，“难道说……”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紧紧握住拳头，“一定是河水出了问题！” 第64章 源头惨状 白淮书闻言，浑身一震，恍然大悟般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暗骂自己怎么就没想到这一点，这么多天白跑那么多地方。 “永州城东边的百姓，大多都依赖护城河的水来生活，有的人家还会捕鱼来贴补家用。 而那些城里富贵人家，则大多都有自家的水井，那些水井大都是连接着山上的清泉，水质清澈甘甜。” 白瑾年说到这里，眼神变得越发坚定， “如此说来，这疫病定然是与那河水脱不了干系。” 说罢，白瑾年一把掀开被子，就准备起身下床，急切地想要亲自去护城河查探个究竟。 白清音见状，连忙上前阻止了他：“大哥哥，你别急，你现在身体还没恢复，还是先好好休息吧。” 说着，她从怀里掏出两只精心准备的平安符，递给了白淮书一只，另一只则放在了白瑾年的手中， “这个平安符你们收好，护城河的事就交给阿音去办吧。” “阿音，你……”白瑾年和白淮书同时开口，眼中满是担忧。 白清音笑着打断了他们的话： “大哥哥，三哥哥，你们别担心，阿音很厉害哒！而且这次疫病不简单，必须得阿音亲自出手。” 见白瑾年还有些犹豫，白清音又补充道：“大哥哥，你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小心行事哒。” 白瑾年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点头同意：“那好吧，但你一定要毫发无损地回来， 不然大哥可就再也不给你买好吃的了。”他故意板起脸，想要让气氛轻松一些。 白淮书也连忙附和道：“我也是，阿音，要是你伤到哪里了，三哥可就不给你搜罗那些宝贝了。” 白清音笑着应道：“嗯！窝知道啦！” “走吧，我和你一起。”一直沉默的百里玄冥突然开了口。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好！” 白瑾年虽然对百里玄冥心存戒备，但此刻也别无他法，只能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 “百里大人，务必照顾好阿音。” “嗯。” … 两人沿着护城河一路查探，越走越觉得气氛不对。 河水里确实如白清音所料，弥漫着淡淡的魔气，而且越往林中深处走，魔气就越是浓郁。 周围的景色也渐渐变得阴森起来，遮天蔽日的树木，葱茏的草木，交织的藤蔓，树干上长满了青苔，脚下更是湿滑难行。 “小心。”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伸手提住了白清音的衣领，稳住了她的身形。 白清音感激地看了他一眼，随即聚精会神地感知周围。 她的神识散布出去，不远处的景象让她心中一惊。 “玄冥哥哥，快，我们快到前面去，那里就是护城河的尽头！” 白清音急切地说道，收回神识后，拉着百里玄冥就急匆匆地往前走去。 当他们赶到时，眼前的景象让人触目惊心。 动物的尸体横七竖八地散布着，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这些尸体已经部分腐烂，皮肉松弛，露出了苍白的骨架；有的还保持着临死前的挣扎姿态。 苍蝇和蛆虫在这些尸体上盘旋、蠕动，贪婪地吞噬着死亡的味道。 河水中也漂浮着几具动物的遗体，随着水流轻轻摇晃。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转冷，难怪那些蝼蚁患了病，这么多腐肉堆积在这里，生出了腐毒，污染了河水，进而被百姓食用，才导致瘟疫肆虐。 白清音捂住嘴，眼眶酸涩，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这些动物死前的哀伤。 她稳住心神，小手迅速结印，白光乍现，她缓缓吐出几个字：“山神何在？” 片刻之间，微弱的绿点聚集起来，一个身着由绿色植物编织而成的长袍的老者缓缓现身。 他气息微弱，仿佛随时都会消散一般。他慢慢睁开眼睛，颤巍巍地行了一礼：“小神拜见帝姬。” “山神爷爷，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您为何会虚弱成这样？”白清音焦急地问道，随手运起体内法力，舒缓山神的气息。 山神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惊恐，吓得瞪大了双眼。 “他…他…”山神看着百里玄冥支支吾吾地说不出话来。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一眼百里玄冥，不解地问道：“山神爷爷，你看着玄冥哥哥做什么呀？” 百里玄冥目光森然瞪了山神一眼，山神赶紧收回视线，哆嗦着向白清音解释： “回小帝姬，半个月之前，这里来了一个受伤的大魔头。 他在山里大肆抓捕修炼成精的动物，吸取他们的修为，还将它们残忍杀害。 小神岂会容他放肆，于是奋起抵抗。 却不曾想那家伙手里不知道有什么法器，差点将小神的神魂打散，连修为也被夺了一半走。” 白清音闻言，握紧了小拳头，“难怪这些动物尸身身染魔气，这魔头究竟什么来头，竟敢在凡间如此撒野！” 山神又飞速看了一眼白清音身后的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开口： “自从魔界壁垒被打破后，魔物就很容易混到人间来了。” 百里玄冥摩挲着白清音送他的扳指，心中盘算，要怪也只能怪天道那臭老头儿。 “之后呢，那魔头去了何处？”白清音眉头紧锁。 山神叹了口气，无奈地摇摇头，眼中满是疲惫：“小神昏过去了，后来的事，小神也不知道。” 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陷入了沉思。 她思绪繁乱，脑海中不断盘旋着各种疑问。 这魔头到底有什么目的，难道他与天道爷爷曾预言的六界八荒的浩劫有关？ 可是苍生的灾难不是和逃走的大妖龙相关吗？ 白清音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无论如何，眼下最重要的还是救治受苦的百姓。 “山神爷爷，”白清音坚定地说道， “阿音会设下保护结界，确保这里的安全。一旦那个魔头卷土重来，阿音会立马过来帮你们。” 山神闻言，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神色。 他微微欠身，向白清音行了一礼：“多谢小帝姬的庇佑。有您在，我们这片山林和其中的生灵就有希望了。” 白清音点了点头，随后转身迈步，走向那些横七竖八散布着的动物尸身。 她的小手在空中画圈，随着她的动作，周围的空气开始微微震动，法力逐渐凝聚。 她额间的锦鲤印记在这一刻忽明忽现，与她的法力相呼应。 白清音口中开始默念起轮回之术，随着咒语施展，金光乍现，将那些动物的尸身完全包裹住。 在金光的照耀下，尸身开始逐渐融入这片土地，回归了自然的怀抱。 浓郁的魔气开始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圆球，悬浮在半空中。 白清音的脸上闪过一丝凝重，她只有三百年修为，积攒的福运远远不够溶解如此浓烈的魔气，恐怕要耗费她半身法力。 就在她准备全力以赴的时候，那魔球却突然倍增，形成一把锋利的利刃，带着恐怖的威势直击向白清音。 一个阴冷的声音在林中回荡， “桀桀桀…天界的小鱼，我们又见面了。” 百里玄冥面色一沉， “白清音小心！” 第65章 白清音受伤 白清音反应迅速，双手化出一道坚固的结界，抵挡住了魔球的猛烈袭击。 随着魔球的消散，一个身影逐渐在烟雾中显现，正是那日在冷宫里见到的魔物。 白清音被魔球余力震得连连后退，幸得百里玄冥及时飞身前来，稳稳地接住了她。 “小帝姬！就是他，他就是那个祸害无数生灵的魔头！”山神紧握着手中的拐杖，声音中充满了愤怒。 白清音站稳身形，张开双臂，将百里玄冥和山神护在身后。 百里玄冥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这是她第二次护住他。 “你到底是谁？”白清音怒视着魔无殇，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冰冷。 魔无殇轻轻打开手中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邪魅的笑容： “本君乃幽冥魔域之主，魔无殇。” “八荒之一的幽冥魔域……”山神喃喃自语，心中暗自惊叹，难怪他之前无法抵挡这魔头的力量。 “堂堂幽冥魔主，却为祸人间，你就不怕天道降下天罚吗？”白清音面容冷峻，语气不含温度。 魔无殇却只是轻蔑地一笑，随手收起折扇：“哦？本君何时为祸人间了？ 不过是随手杀了几个山野精怪罢了，物竞天择而已，天道又能把本君怎样呢？” “无耻之徒！”山神气得猛烈咳嗽起来，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白清音挥手划出一道结界，将百里玄冥和山神牢牢护住， “本帝姬绝不会允许你危害天下苍生。” 话音未落，白清音便幻化出锋利的冰刃，甩向魔无殇。 魔无殇却只是一挥折扇，便轻松抵挡住了她的攻击。 “就凭你？今日本君便要吃一顿红烧锦鲤。”魔无殇的眼眶猩红，杀意尽显。 白清音奋力抵挡着他的攻势，却渐渐感到力不从心。 山神看在眼里，急在心里：“怎么办，怎么办？小帝姬才只有三百年修为，绝对不是这魔头的对手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复杂，他心中犹豫不决。 一旦他出手相助，白清音就会发现他的真实身份。 到那时，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保护他、给他吃桂花糕吗？ 就在他沉思之际，白清音与魔无殇已经交战了好几个回合。 白清音体力逐渐不支，开始处于下风。 “妖龙……龙尊大人，您和小帝姬关系匪浅，您要不要出手帮帮她……”山神小心翼翼低声说道。 “闭嘴。”百里玄冥烦躁地开口，心中的矛盾愈发强烈。 魔无殇用扇子遮住脸，只露出一双戏谑的眼睛：“小鲤鱼，你可知你费力保护的是什么人？” 闻言，百里玄冥瞬间浑身充满杀气，目光幽深地盯着不远处的魔无殇。 “我保护的是我在意的人，你少在这里挑拨离间。”白清音化出利刃甩向魔无殇，魔无殇轻松接下。 “猫捉老鼠的游戏玩够了，小鲤鱼，受死吧。”魔无殇轻蔑地一笑，强大的魔气瞬间爆发出来，一瞬间风云涌动。 白清音咬紧牙关，拼尽全力抵挡。 “山神爷爷，快带玄冥哥哥走！”白清音急切地喊道。 “小帝姬……”山神犹豫不决。 “快！”白清音用尽最后的术法，将二人猛地推了出去。 随即，她强行运用体内福运幻化成仙子真身，想要与魔无殇决一死战。 “不自量力。” 铺天盖地的魔气扑面而来，白清音口吐鲜血，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被击落在地。 百里玄冥见状，浑身的暴戾之气再也压抑不住。 他挥挥手，一阵黑金色的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 她头一歪，晕了过去。 “不装了？”魔无殇的话语中带着一丝戏谑，也夹杂着一抹不易察觉的畏惧。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他的嘲讽，而是隔空托起白清音，将她小心地抱进怀里。 他的手掌覆盖在她的背上，源源不断的元气从他体内涌出，进入白清音的身体，滋养着她的伤势。 “有趣有趣，眼高于顶的龙尊大人居然也有在意之人。” 魔无殇继续挑衅着，百里玄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将白清音送进山神的怀中。 “照顾好她。”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漠。 山神讷讷地点头。 一阵黑金色的雾气突然从百里玄冥的体内散发出来，将他整个人包裹其中。 雾气消散后，十岁的凡人百里玄冥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长相妖冶的上古妖龙，百里玄冥。 他眸若冰霜，浑身煞气，仿佛是从地狱中走出来的。 魔无殇眯眯眼，神色变得严肃起来。 “堂堂龙尊，整日跟在一条小鱼身边做什么？不如与我联手，共上九重天，镇压天道，一统六界八荒！” 魔无殇用诱人的条件来拉拢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单手化剑，将他的话当成耳旁风，身形一闪，径直冲上前。 魔无殇周身魔气狂涌，双手结印抵挡住百里玄冥的攻击。 “百里玄冥，你受天道重创，现在不是本君的对手。”魔无殇冷笑着。 百里玄冥冷着一张脸，下手越发狠厉。 魔无殇见状，拿出一个镜子样式的法器。 他魔气灌顶，将法器催动到极致。 百里玄冥顿时感觉到周身正被他禁锢，行动变得迟缓起来。 “这可是本君费尽周折在不周山弄来的好玩意儿，可提升本君的修为，也能保本君不死。 哦对了，好像还能克制你哈哈哈哈。” 魔无殇得意地笑着，“今日就是你和小鱼儿的死期。” 百里玄冥咬咬牙， “轩，还不快滚出来！” 话音刚落，一条遮天巨蟒突然从天而降。 它张着血盆大口，迎面朝魔无殇扑去。 魔无殇面色一变，连忙收起法器后退。 “是你？本君倒是把你给忘了。” 在一旁观战的山神手猛地一颤，险些将怀里的白清音摔落。 他的嘴巴张得老大，仿佛能吞下整个鸡蛋， “龙尊身边的右护法，胤蛇！老天爷，小帝姬身边都是些什么人！” 此时，庞大的蛇身盘旋在魔无殇面前，那阴冷的蛇信子不时吐露，令人心悸。 魔无殇的脸色变得凝重，即便手持法器，面对百里玄冥和胤蛇二人，他也难以抵挡。等来日他功法大增再来算账也不迟。 魔无殇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潇洒的笑， “本君今日，没心情与你们纠缠，告辞咯。” 话音未落，魔无殇瞬间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原地。 季文轩见状，正欲追上前去，却被百里玄冥拦住。 “他手里的东西，你可觉得眼熟？”百里玄冥沉声问道。 季文轩闻言，化作凡人模样，仔细思索片刻后回答道：“若属下没看错，那应该是您的龙鳞幻化而成。” 百里玄冥闻言，点了点头。 他回想起洪荒时期，六界刚划分之时，他闲来无事，曾拔下一片鳞片，将其幻化成法器，名天幻境，之后随手丢在了不周山。 如今，他都快忘了这件事，没想到竟被这魔无殇给捡了去。 山神哆哆嗦嗦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龙尊，胤蛇大人，小帝姬她…她看起来不太好…” 第66章 北极仙岛 百里玄冥的眼眸仿佛深不见底的寒潭，泛着着幽幽的冷光。 他转身走向白清音，周身的黑雾消散。高大挺拔的身躯忽然缩小，化作了十岁少年的模样，青涩的脸庞上挂着与年龄不相符的沉稳。 他凝视着眼前小脸苍白、双眼紧闭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觉。 “白清音，白清音，你…你还好吗？”说着，他伸出手，指尖轻轻触碰她的背脊， 一股蛮横的黑金色光芒顺着他的指尖流淌而出，渗透进白清音的身体。 他微微眯起眼睛，感受着两股力量间的微妙变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自己的气息，确保这份力量能够与她体内的锦鲤之力融合，不给她带来任何负担。 季文轩站在一旁，他的目光在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间来回游移， “尊上，要不还是属下来吧，您刚恢复六成修为，这样替小公主弥补损耗，恐怕……” “不必。” 良久，白清音缓缓睁开双眼，眼中的迷茫逐渐散去。 百里玄冥见状，连忙收回了覆在她背上的手，眼中闪过不易察觉的释然。 山神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喜悦的笑容，他激动地喊道：“太好了，小帝姬，您终于醒了！” 白清音的目光在四周流转，最终定格在百里玄冥那张漠然又带着些许担忧的脸庞上， “可觉得哪里不舒服？” 在山神的搀扶下，白清音站了起来，她扬起一抹灿烂的笑脸， “阿音没事，让玄冥哥哥还有山神爷爷担心啦。” 她的目光转向了站在一旁的季文轩，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诶？文轩哥哥，你怎么也在这里？” 季文轩的目光有些躲闪，他轻咳一声，解释道：“你们出来太久，属下不放心，便沿途寻了过来。” 突然，她心中咯噔一下，“对了，那个大魔头呢，他跑了吗？” 山神闻言，不由得看向百里玄冥，眼中浮现出求助。 百里玄冥的眸光阴冷，山神被盯得头皮发麻， “这个…这个…”他结结巴巴地开口，却一时不知该如何解释。 “小帝姬昏过去后，天道心疼您，所以将他赶跑了。” 白清音眉头微皱，眼中生出丝丝疑惑。 “不对呀，天道爷爷说过，他不能插手的吖。” 山神冷汗直流，他急忙解释：“小帝姬，您感受下身体是不是毫无异样？” 白清音细细感受了一番，之前因魔气入侵而产生的疼痛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难道真的是天道爷爷帮了她？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百里玄冥及时出声，打断了白清音沉思。 山神长舒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白清音的表情瞬间变得认真起来，她沉声说道：“百姓身染魔气，河水也被污染了，仅靠阿音是没办法消除的。 阿音想去一趟九重天藏书阁，找找有什么方法能够去除这些魔气和疫病。”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 “嗯。” “山神爷爷麻烦你帮阿音护法。” 她盘腿坐下，双手呈兰花状置于腿上。 山神见状，连忙挥动手杖，在空中画出一个结界，将白清音笼罩其中。 “小帝姬放心。” 白清音的神魂在这一刻出窍，化作一抹耀眼的白光，瞬间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之中。 … “天道爷爷，天道爷爷！”白清音的声音在瑶池边回荡，她现身于此，四周却只见水中游弋的鲤鱼，并未见天道的身影。 她坐在池边，软嫩的小手伸进清澈的水中，轻抚着那些欢快游动的小鲤鱼， “你们有见过天道爷爷嘛？” 小鲤鱼们感受到了她的温柔，纷纷围拢过来，却只是摇着尾巴。 白清音微微有些失落，但很快振作起来，“那好叭，窝先去藏书阁找找看。” 藏书阁矗立在云雾缭绕之中，白清音刚欲挥手打开那扇紧闭的大门，却见里面走出一个扎着丸子头、模样可爱的小仙童。 小仙童见到白清音，立刻行礼道：“见过小帝姬，这是您要的书。天道预料到您会来，特地让小仙在此等候。” 白清音接过书，感受到书页间传递的温暖， “谢谢哦。” 她迫不及待地翻开书页，仔细查找起来。 一行醒目的文字映入眼帘：“冰莲，生长在北极仙岛，可排解魔气，去除百病。” 白清音心中大喜，“太好啦！” 她合上书，将书交还给小仙童，转身准备离开。 此时，山神正焦急地来回踱步，脸上写满了担忧，“小帝姬怎么去了这么久，该不会出什么事吧？” 百里玄冥被山神念叨的头痛，九重天有天道那臭老头在，能有什么事，正欲发作，一个清亮的声音传来：“窝回来啦！” 百里玄冥连忙扶起她，“如何？” 白清音顺势跳了起来，兴奋地说道： “有办法，有办法！天书记载，北极仙岛的雪山之巅生长着一种冰莲。 只要炼化它，将它滴在河水之中，就可以消除魔气。” 山神闻言，脸上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小帝姬，事不宜迟，小神这就去。” 白清音拦住了他，“等等山神爷爷，你还未恢复，阿音去。阿音先回永州城给爹爹和娘亲报平安，随后就去采摘。” “北极仙岛乃八荒之一，万年冰川，环境恶劣，小帝姬，你一定要小心啊。”山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不舍和担忧。 “放心吧，山神爷爷，阿音会小心的。” ~ 刺史府 横斜的花木，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随风而动，交错生姿，令人眼花缭乱。 “大哥哥！三哥哥！阿音回来啦！”白清音提着小裙子，像一阵欢快的风，一路奔跑着穿过刺史府的长廊，直向内院而去。 白瑾年正躺在床榻上休养，听到白清音的声音，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他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阿音回来啦！” 白清音快步跑到白瑾年身边，“大哥哥你快躺下，三哥哥呢？他怎么不在？” 白瑾年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示意她放心，“老三又忙着去输送药材了，晚点才会回来。你这一路，可还顺利？” 说着，他伸手替白清音整理着因奔跑而略显凌乱的碎发。 “大哥哥，阿音找到解救百姓的办法啦！你先派人去护城河中上游，那里漂浮着许多小动物的尸身。 把它们打捞起来好生安葬，剩下的事情，就交给阿音来处理吧！” “动物尸体？这是怎么回事？”白瑾年闻言，眉头紧锁，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一告诉了白瑾年，白瑾年听完，吓得脸色都变了，他赶紧将白清音浑身上下仔细检查了个遍。 “幸好你没事，下次如果遇到危险，打不过就一定要跑，知道吗？” “嗯！”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 “大哥哥，窝现在先给爹爹和娘亲写信报平安。之后阿音就待在屋子里，你不要让任何人来打扰窝哦！” 白瑾年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说道：“好，万事都要小心。记住，自己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 夜色沉寂，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 “玄冥哥哥，辛苦你替阿音守着。”白清音盘腿坐在榻上，小小的身躯在烛光的映照下投下长长的影子。 “无妨，你去吧。”百里玄冥倚靠在窗边，月光如水般透过窗户洒在他的脸上，为他平添了几分清冷。 白清音安心地闭上了眼睛，神魂出窍。 就在白清音离开的那一刹那，百里玄冥的眼眸微微闪烁， “轩。” “属下在。”季文轩的声音在门外响起。 “在门外守着，本尊跟着她。” 第67章 暴怒的凝冰兽 白清音的神魂化作一道流光，穿越了层层叠叠的云雾，终于抵达了八荒之一的北极仙岛。 这里的气温低得惊人，寒风如同锋利的刀刃，切割着每一寸空气，也切割着她的肌肤。 刚一落地，白清音便忍不住打了个寒颤，软嫩嫩的小脸被冷风吹得生疼，似有无数细小的针在轻轻刺扎。 “真冷吖，阿音果然更适合温暖的地方。”她自言自语道，心中暗自庆幸山神爷爷没有跟来，否则他一定无法抵挡这样的严寒。 环顾四周，放眼望去只见一片白茫茫的冰川，宛如一个无尽的银色世界。 远处，巍峨的雪山耸立，峰顶被厚厚的积雪覆盖，直插云霄，令人心生敬畏。 白清音挠了挠头，眼中显现出迷茫， “肿么这么多雪山，书上也没写具体在哪里。” 她轻轻敲了下自己的小脑袋，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 “找人问问好鸟。” 不远处，百里玄冥的身影若隐若现，他悄悄跟在白清音身后，暗中关注着她的安危。 白清音走了许久，也没碰到一个可以询问的人。 正当她感到有些沮丧时，突然有人在她身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背， “小不点儿。” 白清音猛地回头，眼睛一亮， “漂亮姐姐！” 说话的人是居住在北极仙岛的雪狐，她一身流光雪纱长裙，头饰简单却别致，一双狐狸眼格外魅惑美丽。 “你来这里做什么？”雪狐好奇地问道。 “阿音是来找冰莲哒！”白清音毫不隐瞒地说明了自己的来意， “漂亮姐姐，你知道冰莲长在哪座雪山嘛？” 雪狐闻言，脸上露出惊讶之色， “冰莲在寒峰山山顶，那里地势恶劣，冷风凌冽，比这里温度还要低上好几倍。就连我们雪狐一族，都不会轻易踏入那片区域。” “谢谢姐姐，但阿音一定要去。”白清音的小脸上满是执着。 雪狐看着她那冰雪可爱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不忍。 她提醒道：“冰莲乃北极仙岛罕见仙草，周围有神兽守护。你此去，恐怕会遭遇诸多阻拦。” “好姐姐，你就告诉阿音嘛~”白清音 雪狐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那我送你到山脚下吧。” “嗯！” … 雪狐带着白清音一路往北走，随着深入寒峰山的腹地，温度逐渐降低，寒风愈发凛冽。 白清音不禁裹紧了身上的衣裳。 雪狐见状，伸手幻化出一件毛绒绒的、雪白的斗篷。 她蹲下身来，她细心地将斗篷披在白清音的肩上，轻声说道：“这是我们雪狐一族用珍贵的雪绒鸟羽毛织成的，你先穿着，也能抵御些风寒。” 白清音感受到斗篷带来的温暖，对着雪狐甜甜一笑，“谢谢姐姐！这斗篷真的好暖和。” 雪狐伸手刮了刮白清音冰凉的小脸蛋，语气中带着几分不舍：“这里就是寒峰山的山脚了，我只能送你到这里了。” “嗯嗯好，姐姐，你要去哪里呀？阿音今天走了一大圈，也没有见到其他人呢。”白清音好奇地问道。 雪狐解释道：“北极仙岛世代严寒，我们雪狐一族为了生存，便用幻境幻化出一片适合我们生活的地方。 你所在的位置是在西边，而我们幻境的入口在东边，所以你不容易碰到其他雪狐。” “我今天是恰好出来寻找雪绒鸟，想为我家小妹做件新衣裳，这才碰巧遇到了你。” “原来是这样啊，遇见姐姐真的是阿音的幸运！”白清音嘴巴像灌了蜜一样甜，说得雪狐心中暖洋洋的。 “姐姐，你去忙吧，阿音要上山去找冰莲鸟！” “好，一定要小心。”雪狐看着这个和自家妹妹差不多大的乖娃娃，忍不住多加叮嘱。 白清音的身影刚刚消失在寒峰山的山道上，雪狐的眼前便骤然浮现出一面幽光闪烁的镜子。 她紧盯着那面镜子，眸中蔓延痛恨， “我已如你所愿，那守护兽不见血不会安静下来。” 天幻境中，黑雾缭绕，如同深渊中的恶灵在低语。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穿透黑雾， “桀桀桀，真是听话。” 魔无殇隐匿于黑雾之中，收住他的气息。 随着黑雾的缓缓消散，一个纯白无瑕的狐娃娃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面上。 雪狐的心猛地一颤，她飞快地冲上前去，将妹妹抱起，感受到一丝微弱的呼吸，心中才稍稍松了一口气，还好，只是陷入了沉睡。 就在这时，魔无殇声音再次响起，“你若敢去救白清音，我必将让雪狐一族彻底灭绝。” 雪狐的眉头紧锁，“你如此行径，是在与天道为敌，破坏八荒的秩序。” 魔无殇只是冷笑一声， “本君的事情，无需你来置喙。你只需睁大眼睛看着，这六界八荒，迟早都会成为本君手中的玩物。” … 寒峰山上，风雪肆虐。 这里与山脚下的温度相比，简直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阿音你可以的，百姓都在等着你呐。”白清音在寒风中踉跄前行，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百里玄冥默默地跟在白清音身后，看着她难受的模样，暗自施法，为她抵挡了一部分风雪。 “诶？风雪好像小了很多。”白清音突然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减轻了不少，她裹紧了身上的斗篷，一鼓作气之下，她飞身跃上了山顶。 百里玄冥也紧随其后，稳稳地落在了她的身后不远处，借助山石隐匿了身形。 山顶之上，风雪突然停歇，四周陷入了一片死寂。 白清音环顾四周，努力探知冰莲的位置。 一声震耳欲聋的嘶吼突然从她的背后传来。 白清音猛地回过头去，只见一只庞大的凝冰兽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 它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声，浑身散发着冰寒之气。 那双猩红的眼眶中，夹杂着丝丝邪气。 她小心翼翼地安抚着凝冰兽：“神兽乖，阿音只是想取走一些冰莲去救人，并非想伤害你。” 凝冰兽并不买账，它身姿放低，前爪微微抬起，做出了攻击的姿态。 白清音见状，小手迅速凝聚起法力，做好了应对凝冰兽攻击的准备。 凝冰兽低吼一声，庞大的身躯猛地向前一跃，它张开巨口，露出锋利的獠牙，企图一口咬住白清音。 百里玄冥心下一紧，只见白清音身形灵活，一个侧身轻松躲过，同时小手一挥，一道白光射向凝冰兽的身躯。 凝冰兽怒吼连连，被法力光芒击中后，显得更加狂暴。 它挥舞着巨大的爪子，向白清音拍去。 白清音不躲不闪，双手快速结印，一道冰盾瞬间出现在她面前，挡住了凝冰兽。 “砰！”冰盾与凝冰兽的爪子相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声响。 白清音趁机跃起，飞到凝冰兽的头顶。 她凝视着凝冰兽那双猩红的眼眶，发现其中不仅仅是愤怒，还有一丝痛苦。 白清音心中一动，隐约感觉到这股邪恶之气并非凝冰兽本身所拥有，更像是被什么人强行注入的。 “你是不是很难受吖，窝帮你祛除。”白清音伸出小手，调转锦鲤之力。 凝冰兽并不理解她的意图，在邪气的驱使下，它变得更加狂暴。 就在白清音分心之际，凝冰兽突然发力，一爪子狠狠地拍向了她。 … 第68章 妖龙现身 白清音猝不及防，被这股巨大的力量直接掀飞，直直摔落下冰崖。 她娇小的身躯如同被狂风卷起的叶子，疯狂地坠落而下。 百里玄冥的瞳孔在这一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 紧接着，震耳欲聋的龙鸣嘶吼响彻天际，一条巨大的黑龙凭空显化而出。 它身躯庞大，鳞片泛着幽幽的黑金光泽，那锐利的爪子似乎能撕碎云层。 黑龙长吟一声，俯冲而下，宛如一道黑色的闪电，稳稳地接住了白清音。 “哎哟。”白清音落在黑龙那宽厚的背上，不防之下摔了个屁股蹲。 幸好她留了一手，周身法光包裹着她，没有收到什么伤害。 回过神来，她兴奋地摸索起身下的鳞片，她忍不住惊呼出声， “是龙龙！大龙龙！”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然无恙，心中紧绷的弦放松下来，带着白清音重新翱翔于天际，回到了山顶之上。 高空之中，百里玄冥以王者的姿态俯视着下方暴怒的凝冰兽。 他目露凶光，龙尾猛然一甩，如同山岳重重地砸在凝冰兽身上，将其打得躺地不起，尘土飞扬。 一个庞大的火球在他的口中逐渐凝聚，正当百里玄冥准备给予凝冰兽致命一击时，白清音连忙伸出手，抚摸着他的龙鬣， “龙龙，别杀它！” 百里玄冥闻言，有些犹豫，最终还是听从了白清音的话，将火球抛向了山脚，让它在无人的荒野中爆炸开来。 魔无殇感受到这股危险的气息后，也不得不闪身离开了北极仙岛，消失在茫茫云海之中。 百里玄冥微微低下头，白清音顺势飞身稳稳落在山顶，转身之际，眼前的庞然大物尽收眼底。 黑金色的眼眸幽深明亮，赤黑的龙角傲然挺立，龙鳞在雪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龙龙，谢谢你救了窝吖！”白清音兴奋地踮起脚尖，想要触碰它。 百里玄冥愣了一下，凑近了她，温热的鼻息打在白清音的脸上，白清音张开双臂，毫不畏惧地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龙龙，阿音见过你吗？为什么感觉好熟悉吖。”白清音松开手，她认真地打量着眼前的黑龙。 百里玄冥见状，蜿蜒的龙身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几步，随即发出一声悠长而深沉的长吟，消失在白清音的视线当中。 白清音看着黑龙那有些落荒而逃的模样，心中充满了疑惑。 她像是想起了什么，天道爷爷的话在她脑海中回荡：“三百年前，上古妖龙祸害天下苍生，那条龙就是一条大黑龙，妖龙诞生于洪荒时期，普天之下也只有它是黑色。” 想到这里，白清音不禁有些恍惚，难道救她的就是那条传说中的妖龙？ 可是它看起来并不像是危害苍生的坏龙吖。 另一边，百里玄冥隐匿住自己的气息，重新躲到了不远处。 他心跳如鼓，久久不能平息。 就算是她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样，他原本接近她，不就是为了养大了当补品吗。 百里玄冥暗地里安慰自己，心中的那份不安却怎么也挥之不去。 凝冰兽痛苦的挣扎声划破了寂静，将白清音从沉思中猛然拉回。 她转身，小跑着来到凝冰兽身边，眼中满是关切。 凝冰兽见她靠近，尽管痛苦仍费力发出低吼警告她。 “乖，阿音不会伤害你哒。”白清音轻声细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凝冰兽的头顶。 一股温暖的气息从她的掌心散发出来，如同春日暖阳，瞬间包裹住了凝冰兽的全身。 凝冰兽感受到了这份善意，痛苦的表情逐渐舒缓。 源源不断的治愈力量从白清音体内涌出，如同涓涓细流般涌入凝冰兽的体内。 那股邪气感受到锦鲤之力的威压，惊慌失措地仓皇出逃。 白清音眼疾手快，大喝一声，甩出法力，将那邪气击得粉碎，消散于无形。 “你好些了嘛？”白清音轻声询问，小手依然轻柔地安抚着凝冰兽。 凝冰兽感受到她的锦鲤之气，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亲近感。 它主动将头低下，放在白清音的手中，轻轻地蹭了蹭。 白清音见状，眼里露出了笑意，“太好鸟！”她忍不住欢呼起来。 凝冰兽感觉自己恢复的差不多了，站起身来，抖动身上的落雪。 它用嘴轻轻牵住白清音的衣摆，示意白清音跟自己走。 白清音好奇地跟了上去，不多会儿，凝冰兽便带着她来到了一处洞穴。 洞穴内长满了兰草一般模样的仙草，翠绿欲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喊道：“那就是冰莲！” 凝冰兽将她拱了拱，示意她想拿多少就拿多少。 白清音感动不已，一把抱住凝冰兽的脖子， “谢谢你！” 天书记载，冰莲落入尘土可生万千。 白清音挥动衣袖，摘下两株冰莲，一株打算用于净化被污染的河水； 另一株则种进肥沃的土里，施法灌溉，解救百姓身上肆虐的疫病。 “两株就够啦！谢谢你哦，阿音要走鸟。”白清音踮起脚尖，用她那温暖的小手抚摸着凝冰兽的脸庞。 凝冰兽感受到了她的离意，发出阵阵呜咽声，用它那庞大的身躯蹭着白清音。 不远处的百里玄冥看到凝冰兽与白清音如此亲密，心中莫名，拳头不由自主地捏得咯咯作响。 “阿音下次一定会再来这里，给你带新奇的玩意儿，好嘛？”白清音温柔地安慰着凝冰兽。 凝冰兽听懂了她的话，伸出舌头舔了舔她的脸，算是答应了。 然后，它趴在地上，一脸期待地看着白清音。 “你想送阿音下山嘛？” 凝冰兽用力地点点头，示意她坐上自己的背。 有了凝冰兽的陪伴，下山的路变得比来时更加顺畅。 风雪在凝冰兽的控制下完全停歇，寒意也减弱不少。 山脚下已空无一人，白清音利落地从凝冰兽背上跳了下来， “快回去吧，阿音不会忘记答应过你的！” 她挥挥手，向它告别。 凝冰兽转身，三步一回头，眼中满是对白清音的不舍。 白清音身影逐渐消失在原地，百里玄冥见白清音安全离开，也抓紧时间赶了回去。 ~ 白清音缓缓地睁开眼，眼前是熟悉的房间，百里玄冥依旧静静地倚靠在窗边。 她心中一喜，立刻从床榻上溜了下来， “玄冥哥哥，阿音拿到啦！”她摊开小手，将悬浮在空中的冰莲展示给百里玄冥看。 百里玄冥淡淡地瞥了一眼她手中的冰莲，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他没再说话，似乎有些心不在焉。 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异样，拉住他的衣袖， “肿么啦？玄冥哥哥，你不开心吗？” 百里玄冥垂下眼眸，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对谁都这么热情吗？ 无论是黑龙，还是那只凝冰兽。 如果她知道他其实就是那条被天道视为妖龙的大黑龙，她还会像现在这样笑嘻嘻地叫他玄冥哥哥吗？ 百里玄冥有一瞬间的迷茫，白清音在他心里算什么，仅仅是食物吗？ 百里玄冥感觉心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快要破茧而出。 “白清音，如果有一天，我骗了你，你还会像现在一样把我当成朋友吗？” 第69章 其实我就是… 百里玄冥的声音里夹杂着忐忑。 “会！” 白清音没有丝毫犹豫，坚定回答。 她的双眸明亮如星， “窝相信玄冥哥哥，即便玄冥哥哥骗了窝，也一定是有不得已的苦衷。” 砰的一声，百里玄冥心中仿佛有朵花儿破土悄然绽放，他的眉眼间不自觉地流露出笑意。 白清音好像发现了新大陆，兴奋地喊道： “玄冥哥哥，阿音第一次看到你笑，真好看！” 明晃晃的笑意撞进了百里玄冥心底，百里玄冥正忍不住想坦白：“白清音，其实我就是…” 砰砰砰——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突然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百里玄冥面色微沉，不悦地打开了房门。 “阿音…”门一开，白瑾年的笑容瞬间僵住，“百里大人，你为何会在这里？阿音不是说任何人都不能进来吗？”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寒意，眼神中是对百里玄冥的戒备。 白清音连忙跑过去抱住白瑾年的大腿，撒娇道：“大哥哥，是窝让玄冥哥哥来的啦！你看，阿音已经拿到冰莲了哦！” 她扬了扬手中的冰莲，一脸得意。 白瑾年蹲下身，温柔地将白清音搂入怀中，轻声说道：“阿音辛苦了。” “事不宜迟，窝们赶紧去护城河吧！” “好，我叫上你三哥，我们一起去。”白瑾年心疼地摸了摸她的头。 “大哥哥，你先找三哥哥，阿音还有话要和玄冥哥哥说。”白清音拉着白瑾年的衣袖，撒娇道。 白瑾年看了眼沉默不语的百里玄冥，点了点头，转身离去。 待白瑾年离开后，白清音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刚才想说什么吖？敲门声太大，阿音没听清。” 百里玄冥抿了抿唇，“没什么，我也和你一起去护城河。”他淡淡地说道，眼神中却比以往多了丝柔和。 “好吖。” 白清音稍微扭捏了一下，说道： “玄冥哥哥，你怎么从来不叫窝的小名吖？爹爹娘亲都叫窝阿音。窝们是好朋友呀，叫全名感觉好生疏哦。” 她一脸期待地看着百里玄冥，希望他也能像家人一样亲切地称呼她。 百里玄冥有些不自在地别过头去，生硬地说：“我不想跟他们一样。”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失落，看来玄冥哥哥还没有把她当成最亲近的人， 她嘟起小嘴说道：“哦，那好吧。” 百里玄冥转过头来，看到她那失落的样子，意识到她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嘴比脑子更快，他脱口而出：“音音。” 白清音眼睛一亮，“玄冥哥哥，你刚才说什么？” 百里玄冥一脸傲娇地迈出房门，嘴角忍不住上扬：“没听到就算了，快走吧，去护城河。” “哎呀，玄冥哥哥，窝真的没听清嘛！”白清音追上他，紧紧扯住他的衣摆不松手。 百里玄冥虽未停下脚步，速度却放缓了许多，他顺势牵住了白清音软嫩的小手，眉眼间满是笑意：“走了，音音。” 微凉的晚风吹起了白清音的发梢，她笑意晏晏，用力点头， “嗯！” ~ 夜幕低垂，护城河被一层淡淡的月光轻柔地覆盖，仿佛披上了一层银纱。 河面平静如镜，偶尔有几缕微风拂过，带起一圈圈细腻的涟漪。 白清音站在河岸边，宛如月光下的小仙子。 她手上悬浮着那株冰莲，随着她缓缓抬起手，冰莲开始在她掌心缓缓融化，化作一缕缕清冷的雾气，缭绕在她周身。 “以冰莲之名，愿护城河水重获新生。” 那些雾气仿佛被赋予了生命，随着术法的施展纷纷涌向河面，与河水融为一体。 魔气在冰莲的强大镇压之下，如同晨雾般渐渐消散，护城河的水面再次恢复了往日干净的模样。 白清音拍了拍手，得意一笑， “搞定！” 白瑾年注视着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然后被骄傲所代替。 白淮书第一次亲眼目睹白清音施展仙法，惊得他忍不住嗷嗷叫出声来： “我的天哪，阿音，你你你，这也太神了吧！我白淮书竟然有个仙女妹妹，这感觉真是太棒了！” 白清音眉眼弯弯，笑得如同月牙一般甜美，“嘘，阿音只告诉自己最亲近的人哟！” 白淮书连连点头，信誓旦旦地保证： “小妹放心，就算打死我，我也不会透露半个字！” 此时，白瑾年的目光转向了旁边像跟木头桩子似的的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揣测着他的想法。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牢牢地锁定在白清音的脸上，她每一个细微表情都被他尽收眼底。 他嘴角微微勾起，显然是被白清音那句最亲近的人取悦到了。 ~ 次日清晨，阳光透过树梢，斑驳地洒在深林的空地上。 冰莲一入凡土，在法术的浇灌下快速蔓延。 白清音身穿一袭淡粉色的衣裙，小手叉腰，站在新种下的冰莲前，满脸得意。 “应该够百姓入药鸟。” 随后，她一转身，化作一缕白烟，消失在这片空地。 医馆内，大夫们正忙碌地为百姓制备药材，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章太医爷爷！” 章太医弯着腰正在专心致志地配药，听到白清音的声音，他直起身子， “见过长乐公主。” 白清音兴奋开口：“章太医爷爷，阿音昨日梦见一个神仙爷爷告诉我，永州城外密林里有一片神奇的草药，可以治愈百姓的疫病。 阿音今天一早就让大哥哥带着我去了，结果真的找到了！” 说着，她伸手从怀里里拿出一株冰莲，递给了章太医。 章太医接过冰莲，仔细端详。 这草药看起来与普通兰花草并无二致，但触手却冰凉异常。 他放在鼻子下闻了闻，一股淡淡的幽香扑鼻而来。 他心中暗自思量，难道这真的是仙家赐药？ “章太医爷爷，神仙爷爷说了，只要把这草药和治时疫的药放在一起熬煮，就能见效。窝们快试试叭！” 白清音用那双明亮的眼睛盯着章太医，满是期待。 章太医没有丝毫犹豫，立刻答应了。 谁让小公主天生福星，听她的话准没错。 他按照平常的配置方法，将冰莲与其他药材一起放入药锅中，开始熬煮。 不过半个时辰，药香四溢，三碗热腾腾的药汤便熬好了。 章太医迅速将药汤分给三位病情较为严重的百姓。 患了时疫的百姓乖乖地喝下药汤，不多时，他们的气色竟然明显好转，身体的疼痛也开始减轻。 章太医见状，大喜过望，激动地喊道： “太神奇了！我从未见过如此神奇的草药！” 章太医一脸激动的模样瞬间吸引了周围的大夫们。 他们纷纷围拢过来，好奇地问道：“章太医，怎么了？” “有救了！有救了！”章太医激动地有些语无伦次，“多亏了长乐公主，公主简直就是永州城的福星啊！”他边说边挥舞着手臂。 “快！大家多叫点人手，跟着公主一起去摘草药！”章太医急切地吩咐道。 各位大夫虽然不明所以，但看到章太医如此激动，也纷纷带着人手，等候白清音的吩咐。 第70章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清音带着章太医深入密林，白瑾年调动了大量人手协助他们。 永州城的大夫在这片密林中颇为惊讶， “这里怎会有如此多的兰草？我过去采药时从未遇见过。” 章太医从白清音那里得知了草药的真名，他纠正道：“这不是兰草，色泽与气味皆不同。 大家赶快动手，这叫做冰莲，对治疗时疫有极大效用！” 说着，他亲自拿起一把小锄头开始挖掘。 大夫们面面相觑，这么多年他们从未听说过这种药草，想必是宫中的太医见识更为广博。 众人齐心协力，不到午时，每个人都背着沉甸甸的一箩筐冰莲返回了医馆。 医馆内，大锅被纷纷架起，章太医依照之前的方子将冰莲投入其中。 不久之后，医馆内便弥漫起了浓郁的药香，而医馆门口也排起了患病的百姓们的长队。 百姓们服下药后，不多时便感到身心得到了极大的舒缓，疼痛逐渐消退。 一位老农兴奋地跑到章太医面前喊道： “章太医，我感觉我好了，你快看！” 他的话语引起了其他人的共鸣， “我也是，我感觉浑身都轻松了。” “是啊是啊，我本来都打算等死了，没想到竟然还有好转。” “这药真是太神奇了，幸好有章太医在，他简直就是活神医啊！” 医馆门口的人群激动不已，纷纷议论着。 章太医示意大家安静，老百姓们见他有话要说，纷纷噤了声。 “各位父老乡亲，这药方虽然是老夫配的，但真正起作用的是那株叫做冰莲的药草。 是长乐公主发现它能够治疗时疫，老夫也是沾了公主的光！”章太医情绪激动地说道， “上天仁慈，让长乐公主为永州城带来了生机，她就是福星转世！” 白瑾年和白淮书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医馆查看病患的情况。 他们刚走到近前，便听到了章太医的这一番话。 “阿音本就是小福星。”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眼中满是宠溺。 他不敢想，如果没有阿音，他和百姓们会遭遇到什么折磨。 人群中突然有人惊呼：“是公主！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来了！” 瞬间，百姓们纷纷围拢过来，跪地叩拜，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白瑾年将白清音稳稳放在地上，白清音一个个扶起排头的百姓，清脆的声音响起： “各位伯伯、婶婶、爷爷、嬢嬢，快起来啦！” 初见白清音的老爷爷满脸感激，眼中泪光闪闪，“长乐公主，您就是我们永州的救命恩人啊。” 白清音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她害羞地说道：“爷爷，这是阿音应该做的吖！阿音能够找到这救命的药草也是上天的安排！” “公主，我们也不知该如何报答您，在咱们永州城，无论您想吃什么玩什么，只要您一声吩咐草民就是砸锅卖铁也给您最好的！” 白清音甜甜一笑， “谢谢伯伯！” “长乐公主！长乐公主！”百姓们的呼声此起彼伏，一浪接着一浪。 他们自发地围成圈，将白清音抛向空中，又稳稳接住。 就连白瑾年和白淮书都被挤在一旁，白淮书无奈地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苦笑， 对身旁的白瑾年说道：“皇兄，小妹这人气又飙升了，这么多人争抢她，也不知道这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呢。” 白瑾年轻轻一笑，那笑容里满是对白清音的骄傲：“无论好事坏事，只要阿音开心，便是最好的事。” 此时，百里玄冥也站在不远处，他的眼神紧紧锁定着白清音，生怕她在人群的欢腾中有一丝闪失。 顾维生听闻消息后匆匆赶来，却发现自己来得似乎不是时候。 他望着那密不透风的人墙，心中暗自懊恼：连进都进不去，怎么没人早点通知他，他也想抱一抱软糯的公主啊！ 数不清的星光没入白清音眉心，锦鲤鸿运在体内蔓延，白清音笑容更加灿烂， 耶！ 功德+n！ ~ 白翊辰刚把白清音昨夜快马加鞭送来的平安信细细品读完毕，还未及将心中的大石完全放下， 便见李兴为一脸难以抑制的激动之色，揣着拂尘匆匆步入了御书房。 “陛下！永州城传来最新消息，长乐公主找到了能够治疗时疫的药草，如今大部分百姓都已摆脱病痛，局势大好！”李兴为的声音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白翊辰闻言，捏紧了手中的平安信，眼里浮现出激动的神色， “你说的可是真的？！” 李兴为见状，脸上的喜色更甚，他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 “老奴以性命担保，此事千真万确！是太子殿下身边的暗卫亲自回来禀报的，就是为了让陛下您第一时间知晓。 现在永州城上下，无不对长乐公主感激涕零，视她为福星降临！” 白翊辰听完这番话，心中大石终于落地，他爽朗地大笑起来， “哈哈哈，不愧是朕的乖宝！”说着，他一脸激动，叉着腰开始在御书房内来回踱步， “等乖宝回来，朕定要给她一个大大的奖赏！” 思绪稍定，白翊辰抬头看向李兴为， “走，我们去凤梧宫，将这件喜事也告诉皇后，让她也一同高兴高兴！” “是！” ~ 短短三天的时间，永州城与忘忧镇仿佛经历了一场蜕变，百姓们的脸上再次洋溢出了往日的笑容。 街道两旁，商铺重新开张，市井之中，人声鼎沸，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自白瑾年的病情得到痊愈后，白清音一行人便在离刺史府不远处的驿站居住。 这驿站瞬间成了永州城中最热闹的地方，三天来，驿站门口几乎无时无刻不被前来表达感谢的百姓们围得水泄不通。 “公主，这是我们家自己种的菜，新鲜得很，您一定要尝尝！” “公主，这是我自己做的小玩意儿，虽然不值什么钱，但希望能逗您一笑。” “公主公主…” 白清音这几日在永州城逛街，却一两银子都没能花出去，百姓们的热情让她应接不暇，最后只能累得瘫倒在床榻之上。 “大哥哥，三哥哥，我们是不是要回京城去了吖？”她撑起小脑袋，清澈的目光地看向正埋首整理卷宗的白瑾年。 白瑾年停下手中的笔，抬头望向她，眼中闪过笑意，“阿音想爹爹和娘亲了吗？” “嗯！”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 “这里的事情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我们明日就启程回去。” “唉，说实话，在这里的日子真的很开心。”白淮书在一旁拨弄着算盘。 这些日子，有小妹陪在身边，既不用埋头苦读，也不用听母妃的唠叨，还能助人为乐， “突然要回去，我还真有点舍不得。” 白清音捂嘴偷笑，“三哥哥就是不想去国学院吧？” 白淮书心中一紧，生怕被妹妹看穿，连忙辩解道： “我也想夫子他们了，我都大半个月没见过他们了，回去也好，回去也好哈。” 白瑾年轻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 白清音环顾四周，“诶？玄冥哥哥呢？” 白瑾年的眸光一顿，神色变得有些微妙， “阿音很喜欢百里指挥使吗？” 第71章 离别 正准备推门而入的百里玄冥听到了这句话，脚步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虽然他已经知道了答案，但他心里还是生出一丝丝期待。 “当然吖！” 白瑾年心里有些不舒服，他继续问道： “百里指挥使向来冷冰冰的，还一身凶气，阿音为何还与他如此亲近？” 说到这里，他心里开始吃味，要不是父皇把朝政丢给他，他也不至于在东宫拼命批改奏折，连陪妹妹的时间都没有，给百里玄冥那臭小子可乘之机。 门外的百里玄冥呼吸都放缓了，他静静地等待着白清音的答案。 白清音一骨碌爬起来，坐在床边，小脚丫晃个不停，她认真地说道： “大哥哥，你和玄冥哥哥接触的少，所以才觉得他冷冰冰啦。其实玄冥哥哥是个非常护短而且嘴硬心软的人。 每次有人对阿音不好的时候，玄冥哥哥总是第一个站出来护着阿音；阿音不在意的小事，玄冥哥哥却总是比阿音更在意。 有时候阿音无论想做什么，玄冥哥哥总是能察觉到阿音的想法，和阿音配合得十分默契！” 说到这里，白清音歪了歪头，脸上洋溢着亮眼的笑， “还有啦，阿音无论提什么要求，玄冥哥哥从来都不会拒绝。 就算他拒绝鸟，阿音只要一委屈，不出五个数，玄冥哥哥立马就答应！” 啪的一声，白淮书手中的算盘掉到了地上，他瞪大了眼睛，心中暗自嘀咕： 完了完了，百里玄冥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把阿音拐跑了？ “所以玄冥哥哥就和哥哥姐姐，爹爹娘亲一样重要哟，是阿音最好的朋友！” 白瑾年的眉头紧皱，但很快就又松了下来，他心中暗自叹息：罢了罢了，只要对阿音好就够了，他不该过多插手。 阿音心里跟明镜儿似的，有自己的判断。 “好，哥哥知道了。” 门外的百里玄冥捂住心口，他也不知道自己心里这是什么感觉，只觉得这里面暖洋洋的，他很高兴。 隐藏在不远处的季文轩：尊上笑的如此不值钱，大白天活见鬼了。 “喏，糖葫芦，李家爷爷非让我带给你的。”百里玄冥推开门，手里拿着一串个头硕大、糖浆鲜艳诱人的糖葫芦。 白瑾年瞥了他一眼，目光又回到了手中的卷宗上。 白淮书嘴巴撅得老高，漫不经心地重新捡起掉落在地的算盘，手指在算珠上无意识地拨动着。 糖葫芦的诱人香气弥漫了整个房间，白清音的眼睛一亮，一下子从床榻上跳了下来。 百里玄冥见状，下意识地伸出手去扶住她， “慢点，没人跟你抢。” 白清音笑嘻嘻地接过糖葫芦，小舌头轻轻舔了一口，脸上瞬间绽放出满足的笑容， “谢谢玄冥哥哥特地给阿音买来的糖葫芦哟~” 她特意加重了“特地”二字，她哪儿会不知道这是他专门为她寻来的。 今日不过是随口提了一句想吃糖葫芦，玄冥哥哥就不见了身影，一定是去给她买糖葫芦去了！ 百里玄冥倚靠在一旁，别过头， “嗯。” 一旁的兄弟二人看似在各自忙碌，实则都竖起了耳朵，两人各怀鬼胎，却都默契地没有表露出来。 ~ 整齐的马车队伍在驿站外停驻，夏日的清风拂过，带着一丝丝温热的气息。 “长乐公主，有空记得再回永州城玩，永州城的大门永远为您敞开！” 老妇人站在人群前端，眼角泛着泪花，她是真心实意地将白清音当作自己的孙女来看待。 白清音掀开车帘，露出那张白皙软糯的小脸，“好！” “公主，回京城还有好几天的路程呢，这些路上拿着吃嗷。”年轻妇人走上前来，将手中油布包着的烤鸭塞给了白清音。 那烤鸭香气扑鼻，让人垂涎欲滴。 白清音接过烤鸭，心中涌动着暖流， “阿音车上都快堆满了婶婶伯伯们送的吃食啦！” “公主是我们永州城的福宝，再多也是值得的！” 眼看着人群渐渐聚拢，为防止马儿出行不便，白清音只得挥手告别。 “好啦，阿音真的要走了喔，伯伯，爷爷，婶婶，姐姐们再会！” “驾。” 随着车夫的一声吆喝，马车缓缓开始向前移动。 百姓们一路随行，连城门口站满了前来送行的人。 顾维生站在尽头，深深行下一礼，白瑾年颔首示意。 “公主，一定要再回来啊！”人群中不断传来这样的呼喊声，不少人红了眼眶，他们是真心喜欢这个乖巧可爱的小人儿。 “一定。” 白清音的声音从马车内传来，她重新坐回了车里，吸了吸鼻子。 “阿音也舍不得。” 百里玄冥坐在她身旁，放缓了语气， “会有机会的。” ~ 夏日的天，说变就变，马车才行驶了一天，原本晴朗的天空突然变得乌云密布，不一会儿，淅淅沥沥的小雨便洒落了下来。 此时，他们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距离青石县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 幸运的是，顾维生为他们准备了充足的物资。 白瑾年当机立断，下令在原地驻扎，休整一天，等雨过之后再继续出发。 “阿音，累不累？”白瑾年心疼地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轻轻地揉着她的头发。 “不会吖，和哥哥们在一起，一点也不累！” “饿了吧，周婶儿让带的烤鸡烤鸭还有，我这就热上。”白瑾年说着，就要起身去准备。 白清音拉住他的衣袖，摇摇头说：“这几日，肉肉吃的太多鸟，阿音都成大胖娃娃啦！” 白淮书在一旁听了，忍不住噗嗤一笑。 他伸手捏了捏白清音的小脸蛋，说道： “我们阿音才不胖捏，阿音是全天下最可爱的小公主。看，这脸蛋多软多嫩呐！” 白清音小手抱臂，假装生气地“哼”了一声， “哥哥们就知道哄着阿音。这个时候，树林里会不会有野果子呀，阿音想吃！” 白瑾年见状，赶紧拦住她， “还在下小雨，淋湿了会得风寒的。” “不会哒！已经停鸟，阿音看过啦，还有两个时辰才会下小雨，阿音很快就回来！” “我和她一起，顺便打点野味。”百里玄冥掀开帐篷走了进来。 白瑾年看着白清音期待的模样，终究没忍心拒绝， “那好吧，此地必须有人留守，我和三弟留下，你们尽快回来，别走太远了。百里大人，保护好阿音。” “嗯。” 一路上，白清音蹦蹦跳跳，东瞅瞅西望望，对周围充满了好奇。 一阵细微的声响传入耳中，百里玄冥的耳朵轻轻动了动。 “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 白清音此刻正聚精会神地盯着一朵带着些许鲜红色彩的花，连头都没回，下意识地点点头， “嗯嗯，好！” 倏地一声，百里玄冥踏风而去，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那朵花，“诶？这是血吗？” 她的心中涌起一丝疑惑，将手指放在鼻子下闻了闻，真的是血。 顺着血迹，白清音的好奇心驱使着她越走越深，血迹却在前方突然消失不见。 她四处张望，一无所获。 或许是这林中有大老虎，老虎吃掉了别的小动物，留下了这些血迹，白清音心中暗自猜测。 正当她打算返回原地时，这才发现，周围一片青葱，枝叶茂密，遮天蔽日。 林间的空气潮湿而沉闷，寂静得只能听到偶尔传来的风声。 “糟糕鸟，玄冥哥哥一定会担心的。” 正当她打算施展法术快速返回时，一个温和声音在她耳边突然响起， “小姑娘，你迷路了吗？” 第72章 与世隔绝 白清音顺着声音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小麦肤色的脸庞，看上去大约二十五岁左右。 他的长相虽不算俊美，看起来却老实憨厚。 “大哥哥，你怎么会在这里吖？”白清音好奇地反问道。 男子轻笑一声， “小家伙，我是这周围村落的猎户，出来打猎时，远远地看见你，还以为是猎物呢。 多亏我眼尖，没想到是个这么漂亮的小姑娘。 那你呢？怎么一个人在这荒山野地里，你的家人呢？” 白清音的眼眶里泛起了泪光， “窝和哥哥一起出来玩，追着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 看着她那红红的眼眶，男子心中不禁生出一股怜爱，他蹲下身来，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 “我叫石武，你叫什么？” “小音。”白清音乖乖地回答。 “你哥哥多大了？你不见了，他一定很着急。我带你一起去找他，好吗？” 石武说着，伸手将她抱了起来，白清音乖巧地趴在他的肩头。 “谢谢大哥哥！” 与此同时，百里玄冥手里提着一只山鸡，匆匆返回原地，周围空无一人。 “白清音，你去哪儿了？” 声音在空旷的野外回荡，惊起了几只麻雀，却无人回应。 “音音？”他又喊了一声。 百里玄冥一把丢下山鸡，那山鸡哆哆嗦嗦地踉跄着逃走了。 空气中还残留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香气，百里玄冥立刻顺着这股气息追去。 … “大哥哥，怎么还没找到哥哥吖？”白清音在石武的怀里有些疲惫地问道。 “小音饿了吗？”石武停下脚步，关切地看着她。 白清音软软地点点头， “窝困鸟，肚子也饿鸟。” “那不如先去大哥哥家吧，眼看快下雨了，等雨停了，我再帮你找哥哥。”石武提议道。 “好吖！”白清音欣然同意。 他们刚走出没多远，身后就传来了一个冷淡又急促的声音， “音音。” 石武回头望去，只见一个十岁左右的俊美少年正急匆匆地赶来。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艳， “小音，这是你哥哥吗？” “哥哥！”白清音兴奋地挥舞着小手， 百里玄冥却从她的语气中听出了不寻常，白清音从来不会这么叫他。 白清音的目光与百里玄冥相遇，百里玄冥立刻明白了她的意思。 “你去哪儿了，担心死我了。”语气虽是责怪，却夹带着关切。 “小音追小兔子，结果找不到哥哥鸟。”白清音满脸委屈，看得石武都心疼了。 “没事，找到就好，找到就好。那你们的爹娘呢？”石武关切地问。 白清音挣扎着要从石武身上下来，百里玄冥顺势接过她。 熟悉的雪松香扑鼻而来，白清音顿时觉得头不昏眼不花了，还是玄冥哥哥身上好闻。 她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哥哥带着小音偷偷出来玩哒！” 原来是瞒着爹娘出来的，石武像是松了一口气，随即笑道：“小音不是又困又饿吗？正好哥哥也找到了，不如一起去我家吧。” 百里玄冥低头用目光询问白清音的意见，她咧嘴一笑，“嗯嗯，好吖！” 白清音小手藏在百里玄冥的脖子后，一个弹指，一颗宛如星星般的光点便沿着她来时的路径，飞回了驻扎地。 白瑾年正亲自地在帐篷内替白清音铺着床榻，一抹星光落在了白瑾年的眼前。 他先是露出惊讶之色，随之试探着伸出手掌，稳稳地将那抹星光接住。 就在星光触碰到白瑾年掌心的瞬间，化作了几句话，清晰地展现在他眼前。 白瑾年目光凝聚，细细阅读。 看完之后，他的眉头一皱，用力捏紧了掌心。 … 石武领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走了许久，天空中渐渐飘起了细雨。 “快了快了，我们村庄较为隐蔽，所以路途远了些。”石武安慰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累了吧，要不我抱？” 百里玄冥避开他的手，冷冷地回答： “不用。” 石武略显尴尬，缩回了手，“那好吧。” 他们越走越深，周围的树木愈发茂密，高耸入云，回头望去，来时的路已淹没在葱郁之中，难以辨认。 “到了！”石武突然停下脚步，指着前方。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抬头望去，一块简陋的木板上刻着“百家村”三个字。 “我们百家村世代居住于此，几乎从不走出大山，村里人都靠打猎、种田为生。” 石武开始介绍起来，目光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衣裳上停留片刻， “看你们的穿着，应该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和公子吧。家里条件简陋，希望你们别嫌弃。” 白清音摇摇头，笑容纯真，“不会哒。” 走进村庄，只见村里的房屋大多简陋，土黄色的泥墙经年累月已显得斑驳。 屋顶覆盖着厚厚的茅草，风吹过，草叶沙沙作响。 “小武！带客人回来啦？”一个洪亮的声音响起，一位约莫六十岁的老奶奶从屋里走出来，一脸慈祥地看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她眼中闪过惊喜， “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娃娃呢。” 石武笑着回应，“玲婆婆，他们迷路了，又下雨，我就带他们回来休息。”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玲婆婆，她肤色偏黑，额头皱纹深深，眼中满是慈祥的笑意。 玲婆婆身后还站着一个大着肚子的年轻妇人，妇人倚靠着门框，目光呆滞地盯着白清音，一言不发。 石武解释道：“那是玲婆婆的儿媳妇，怀孕后就这样了，可能是孕期不适，所以对人比较冷淡，也不爱说话。” “原来是这样。”白清音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村子不大，村民们的房屋都相距不远，一路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受到了村民们的热情招呼，每个人都笑脸相迎。 “到了，前面就是我家。”石武指着不远处的一座矮房子，屋顶上正飘着寥寥几缕炊烟。 “娘，我回来了！”石武朝着屋内大喊了一声，紧接着，一个洪亮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哎！” 石武转头对身旁的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介绍道：“家中就只有我和娘在，爹死得早，全靠我娘和村里的乡亲们，我才得以平安长大。” 正说着，一个身着粗布麻衣的中年妇人从屋内走了出来，她目光炯炯有神，脸上带着点点褐斑，但看见有客人来访，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阿武回来啦，还带了客人呢。我好久没见过这么乖巧的娃娃啦。” “婶婶好！”白清音乖巧地打招呼，石大娘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 “哎！快进屋。看看，你们头发都被小雨润湿了。” 石武领着他们走进屋内，只见屋内简陋至极，几乎可以用家徒四壁来形容。 石大娘用围裙擦了擦手，忙着给他们倒来热水：“家里太简陋了，看你们的样子像是高门大户的娃娃，可不要嫌弃啊。” “婶婶收留了窝和哥哥，窝们怎么会嫌弃呀。” 她用热水净了手，将帕子递给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接过帕子，随意擦了擦。 “这女娃娃真是聪明又嘴甜，叫什么名字呀？” “百小音，我哥哥叫百清玄。”白清音回答道。 石武将今日遇见他们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了石大娘，石大娘听后一脸后怕： “你们这些娃娃，真是心大，如果不是碰见我家阿武，这深山老林的，万一遇见猛兽可怎么办？” 白清音闻言，一脸自责：“小音再也不会缠着哥哥偷跑出来玩了。” “你们就安心在这里过一夜，明天一早，就送你们回家。” 石大娘说完，便转身去了厨房忙活起来，“等着啊，婶婶给你们下点面条吃。” 白清音乖乖地应了一声，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观察着四周的环境。 自从他们踏入这个村子，村里的人们似乎对他们分外热情。 就连在等待吃食的过程中，时不时就有人进门拜访，他们的目光总是似有若无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身上。 白清音直接无视了那些目光，她看着石大娘忙碌的背影，好奇问道： “婶婶，这里好多姐姐都怀了宝宝呢，石哥哥怎么没有宝宝呀？” 第73章 百家村的喜事 石大娘正在往锅里倒清水，准备为他们下面条，听到白清音的话，她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笑容： “今儿个也是凑巧，我们家阿武正准备娶媳妇呐！” 石武刚忙完手头的事情推开门，便听见她们在谈论这个话题，于是插话道： “我们百家村不像外面那样热闹，都是晚上大家伙儿聚在一起吃个饭，简单走个过场，这事也就成了。” 白清音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石大娘怕她没听明白，于是接着解释： “这娃娃啊，需要两个人成亲，成了亲之后才会有孩子。 阿武今晚才会成亲，所以这孩子以后才会有。” “原来是这样吖。”白清音恍然大悟，接着又好奇地问道， “那其他姐姐的夫君呢？阿音怎么没见到吖？” “今日天色还早，许多人都在外面打猎呢，等晚上大家伙儿一起吃饭的时候，他们自然就回来了。” “这样哦，窝知道啦！”白清音没有再多问，与百里玄冥相对视，彼此心照不宣。 “来来来，面好了，先简单吃点，等到了晚上有肉吃。” 石大娘端着热气腾腾的清汤面走来，香气扑鼻，白清音面色一喜， “好香呀，婶婶手艺真好！” 石大娘被白清音哄得乐开了花，“多吃点，锅里还有。” 石大娘的手艺不凡，即便是简单的清水面，也做得格外鲜美。 白清音吃饱喝足之后，外面的雨也恰好停了。 “婶婶，窝想和哥哥一起出去逛逛。”白清音放下筷子，牵起百里玄冥的手。 石大娘望了眼外面的天色，点了点头， “好，但别出村子，外面一不小心就会迷路。你就在村里逛逛，村里人都很喜欢你们的。”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牵着白清音漫步在村子里，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湿气，还夹杂着泥土的清香，让人心旷神怡。 一出石大娘家的门，他们的身影就吸引了大家的注意，众人的目光纷纷锁定在他们身上。 白清音完全不在意这些，开心地一蹦一跳地前行。 她来到了最开始见到的玲婆婆家， “婆婆！”白清音甜甜地喊道。 玲婆婆一笑，脸上的皱纹更深了些， “小音来了，快进来坐坐。” 白清音在屋里坐下，环顾四周，这里的家具比石武家要齐全得多，也精致不少。 “来来来，婆婆这里有饴糖，你尝尝。”玲婆婆从里屋拿出一小块儿糖，递给了白清音。 白清音伸手接过，却没打算现在就吃，“谢谢婆婆，小音肚子是饱的，还不饿。” 玲婆婆没有在意，只是说：“你哥哥看起来不太爱说话。” 她的目光停留在百里玄冥身上，带着几分好奇。 百里玄冥不自觉地浑身散发出冷气，让周围的气氛有些凝固。 白清音见状，暗中戳了戳他的胳膊，笑道：“哥哥害羞，小音不害羞！” 玲婆婆闻言，捏了捏白清音的脸， “你个小丫头，看出来了，也不认生，怪机灵的。” “婆婆，刚刚的大姐姐呢？”白清音问起了玲婆婆的儿媳妇。 “这个…”玲婆婆欲言又止，神色有些复杂， “我家儿媳妇怀了娃娃后，就不爱说话了。我怕吓着你们，所以她在里屋休息呢。” “这样呀。”白清音踢着小脚，看起来只是随口一问。 “婆婆，小音口渴啦。”白清音眨巴着眼睛说道。 玲婆婆拍了拍自己的头，“哎哟，瞧我，忘了给你准备了，我这就去倒水。” 趁着玲婆婆去倒水的功夫，白清音悄悄溜进了里屋。 屋里，玲婆婆的儿媳妇正呆愣地坐在一边，里面没有窗户，只能借着门外的光依稀看见她的脸。 女人身形略微瘦弱，穿着打着补丁的衣服，肚子高高隆起，面无表情，眼神空洞。 见到白清音，她似乎有了些反应，空洞的眼睛里不自觉流下了泪水。 白清音走近她，伸手轻轻擦去她的眼泪， “姐姐，你别哭。” 女人嗫喏着嘴唇，只发出了一个字： “跑…” “小音，你怎么跑这里来了。”玲婆婆倒完水回来，发现白清音进了里屋，也跟了进来。 女人见到玲婆婆的身影，身体微微瑟缩了一下，又恢复成呆愣的模样。 “我怕姐姐一个人太无聊啦，我想陪着姐姐一起。” 玲婆婆原本带着探究的目光此刻转化成了喜爱， “真是个善良的好孩子，放心吧，她没事的。” 说完，她牵着白清音的手往外走去。 白清音回头看向那怀孕的女子，眼中满是关切，玲婆婆有些强硬地将她拉出房间， “对了，晚上石家那小子娶媳妇，小音就在这儿玩到天黑，跟着婆婆一起去吧。” 白清音回过头，答应得很痛快：“嗯嗯，好！” … 天色渐渐暗淡，身处大山深处的百家村，在夜晚的降临下更显寂静无声。 厚重的云层仿佛一块巨大的幕布，遮蔽了月光，使得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朦胧的夜色之中。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随着玲婆婆的脚步，回到石武家。 沿途，家家户户的烛光透过窗户和门缝，为略带寒意的夜晚增添了一丝暖意。 石武家的窗户和大门上，贴着已经有些褪色的大红喜字。 门口的大长桌，早已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吃食，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许多村民已经围坐在桌旁，等待着家席的开始。 “小音和清玄来啦，快坐，特地给你们留的位置。”石大娘一眼就看到了他们。 “婶婶，石哥哥呢？” “接新娘子去了。”石大娘笑着回答。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坐下，桌子上的人们的目光更加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们。 “吖，好多好吃的。”白清音舔了舔嘴唇。 桌子上一个大叔笑着打趣道：“可不吗，今天可是大喜的日子。” “新娘子来了！” 白清音顺着声音望去，只见新娘子穿着简朴的衣裳，盖着一个微微破旧的红盖头，走路还有些歪歪扭扭。 石武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她，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清音心中有些疑惑：“新娘子肿么了呀？” 玲婆婆坐在白清音的左侧，低声解释： “这女娃天生残疾，和石家小子青梅竹马。 女娃自卑，觉得自己配不上石家小子，所以婚事才拖了这么久。今天，石家小子终于把人给娶到手了。” 白清音点点头，表示明白。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 百里玄冥不动声色地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 大家面上毫无喜色，眼中甚至带着几分不耐，似乎非常希望流程能尽快结束。 二人行完礼后，石武扶着走不稳的新娘子进了屋。 石大娘热情地招呼着宾客们：“好了，大家快吃饭吧。” 玲婆婆止不住的往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碗里夹着菜。 白清音毫不犹豫地将她夹来的菜吃得精光。 百里玄冥面色不愉，他向来讨厌别人碰过的东西，更何况是这些在他看来如同蝼蚁一般的村民。 白清音的小脸一鼓一鼓的，嘴上沾了不少肥油。 她一脸满足的靠在百里玄冥的胳膊上，暗中安抚着百里玄冥。 感受到白清音对他的安慰，他强忍着不适将食物吃了下去。 玲婆婆见二人吃完后，笑意更浓了。 没一会儿，白清音突然觉得一阵困意袭来。 她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说道：“婆婆，小音好困…”话音未落，她便啪的一声倒在了桌子上。 百里玄冥也紧接着人事不省地倒在了旁边。 第74章 你在找我吗? “这药效果还不错。”一个低沉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 “嘘。”玲婆婆一脸警惕，眼里冒着精光，与白日里那慈祥的面容截然不同。 她伸手推了推身旁的白清音，又仔细地查看了百里玄冥，在确定二人都已昏死过去后，才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放心的神情。 “可以啊老吴，不过这药就是麻烦了点，还得分两次下在饭菜里才能见效。” 玲婆婆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嫌弃， “要是白天在石武家就把他们拿下，咱们也就不用白白浪费这么多精力。” 石大娘也换上了尖酸刻薄的面孔，附和道：“你以为我不想吗？石武突然带这两个娃娃来，把咱们原本的计划都给打乱了。 仓促之间，能上哪儿弄来这么好的药？有得用就不错了。” “行了，都别吵了。”石武从屋子里走了出来，打断了二人的争执。 他的面容原本老实憨厚，此刻却凶光毕露， “还不是都怪屋子里那臭女人不识好歹，弄回来的路上还出了点岔子，没想到会碰见他们。” 周围的村民们目光贪婪地流连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像是在看什么稀世珍宝。 “这女娃还怪水灵的，要不留下吧，我还有点舍不得。”石大娘言语中透露出惋惜。 玲婆婆古怪地看了她一眼，冷哼一声： “一个女娃娃而已，能有啥用？养着她白吃白喝吗？” 石大娘不满地撇嘴，反驳道：“给石武留着做童养媳也是好的嘛。 她才这么小点，能知道个啥？随便忽悠两句就能忘记自己的爹娘。” 周围有几个老头开始不满地嘀咕起来： “凭啥啊？全村的年轻女人都是石武的，怎么又给他？” “行了行了，别争了，按老规矩处理。”玲婆婆在百家村颇有威严，她一句话就定了白清音的生死。 大家虽然有不满，但也只能闭了嘴。 石武看着白清音，心里痒痒的。 这么一个乖巧的娃娃，长大了当媳妇儿可真是人生一大美事啊。 “她哥怎么办？看着十岁左右，可不好弄。”石武突然想到了白清音的哥哥。 “容城有一家青楼，专门给那些有特殊癖好的贵人取乐。”玲婆婆冷笑一声，眼中闪过一丝诡异的光， “不如把他送去当个小倌儿。瞧瞧他这成色，可是极品呢。” 石武满意地点点头，心里想着：这小毛孩儿之前还对他一副冷冰冰的模样，这下就让他知道教训。 “好了，把他们弄去洞里吧。”玲婆婆一声令下，众人立刻行动起来。 石大娘小心将白清音抱起来，几个比较壮实的老汉则将百里玄冥稳稳地扛在肩上。 “石武，你先通知容城的官爷，让他按规矩给我们行个方便，然后再把那女人办了。” 石武虽然心痒难耐，但还是乖乖地听从了玲婆婆的指示，转身去准备相关事宜。 白清音毫无生气地窝在石大娘的怀里，就像一只被捕获的小鸟。 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她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元神悄然出窍。 一行人举着火把穿过弯弯绕绕的荆棘藤蔓，白清音跟着他们，眼前豁然开朗。 火光的映照下，一条隐秘的河流如同绸带，静静地蜿蜒穿行于古木参天、藤蔓纠缠之间。 白清音看见石武和玲婆婆扒开树丛，露出了一个隐蔽的山洞。 洞口被茂密的灌木和蔓延的青苔遮掩得严严实实，若不仔细观察，几乎很难发现其存在。 白清音随着他们一起走进去，山洞内部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令人窒息的霉味。 玲婆婆点亮了石壁上放置的蜡烛。 她环顾四周，只见四壁岩石嶙峋，空间却比想象中要宽敞许多。 木枷、铁链、镣铐等刑具随处可见，让人不寒而栗。 “行了，等天快亮之前就把人弄走，我们先去准备。”玲婆婆下达了最后的指示。 “把他们留在这里行吗？万一跑了咋办？”石武有些担忧。 玲婆婆有些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你第一天干吗？老吴弄的药就没有出差错的时候。” 几个村民听了玲婆婆的话，放心地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丢在山洞里，转身去准备运送他们的船只。 他们刚离开，百里玄冥便睁开了眼，他厌恶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心里一阵嫌恶，蝼蚁碰过当真是恶心的很。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将白清音抱在怀里，小声呼唤着她。 白清音的元神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玄冥哥哥，这里的人都是人贩子。” 百里玄冥见她醒来，松了一口气，“你早就知道了？” 白清音压低声音解释：“阿音在树林里看见了血，准备走的时候石武就出现鸟。 他身上有血腥味，还浑身冒黑气，臭气熏天的。阿音想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跟着他回来看看。” “如果我不及时赶到，你是不是就打算一个人过来？”百里玄冥开始秋后算账，语气中带着责备。 她抱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事发突然嘛玄冥哥哥，阿音一定会保护好自己哒。” 百里玄冥依然面色冷冷地看着她，白清音眼珠子一转，转了话题， “玄冥哥哥和窝太默契鸟，一下就明白阿音的意思诶！” 百里玄冥见她鬼怪精灵的模样，心中的烦闷瞬间熄灭，语气也柔和了许多， “嗯。” “快点快点，抓紧时间。” 山洞外传来若隐若现的声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眼神，自觉地躺了下来，装作昏迷的模样。 玲婆婆边走边吩咐着：“这次还是由你和老吴一起，另外派几个人随行，到了地方就直接去找那人。” 石大娘点了点头，表示明白。 随即，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再次被人扛起。 她偷偷地睁开了眼睛，只见石大娘正抱着她走向河边，那里停泊着两只小船。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他们应该是通过水路来贩卖那些娃娃。 老吴率先跳上了其中一只船，白清音暗地里施了个小法术，只见船底应声而破，老吴吓得连忙跳回了岸上。 玲婆婆眉头紧锁，不满地问道：“怎么回事？不是经常检查吗？怎么船底还破损了？” 吴老头一脸茫然，“我也不知道啊。” 玲婆婆叹了口气，说道：“算了算了，两个娃娃也不大，这船承重力还不错，挤一挤得了。” 她的话音刚落，在火光的照耀下，另一只原本完好的船也突然开始进水。 石大娘气恼地骂道：“你们都怎么检查的？” 其他村民也是满脸惊讶，纷纷表示不明白为什么船会突然破损。 玲婆婆骂骂咧咧地催促：“大家抓紧时间修理，距离天亮只有两个多时辰了，错过了时间，那位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众人虽然不满，但还是乖乖地把船弄上岸，重新寻找补救的办法。 石大娘和老吴也把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放了下来，加入了修理的行列。 就在大家聚精会神地抢修之际，点燃的火把突然全部熄灭。 村民们纷纷惊呼，“好好的，晚上也没大风，怎么都熄了？” “火折子火折子，快点。” 火光重新亮起后，石大娘大叫一声： “人呢？地上两个娃娃呢？？” 玲婆婆的目光犹如寒刀一般锐利地盯着石大娘，“莫不是药太少，娃娃跑了吧。” 老吴第一个站出来反驳：“怎么可能跑了？那药再不济也能药倒两头母猪，小娃娃肯定醒不来。” 村民中有人猜测，“是不是离河太近掉水里去了？” 石大娘连连摆手否定，根本没有听到任何水声。 “不会是有鬼吧…” 玲婆婆白了他一眼，当机立断道： “快！赶紧找！这里地形复杂，就算是醒了，两个乳臭未干的臭小孩儿还能跑哪儿去！” 一阵诡异的风吹过，火苗忽明忽暗。 一个人影出现在了老吴身后，幽幽地问道：“你在找我吗？” 第75章 简直就是妖怪 老吴机械地转过头，只见百里玄冥那张面如寒玉的脸在火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妖冶。 老吴一见是他，原本跳到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下来。 一旁的玲婆婆厉声喝道：“还不快抓住他！” 百里玄冥嘴角微扬，面露不屑： “就凭你们？” 眨眼之间，老吴只觉眼前一花，自己的手竟已被百里玄冥卸掉，痛苦之情瞬间涌上心头， 还未等他发出叫声，就被百里玄冥一掌劈晕在地。 玲婆婆见状，眼中出现畏惧之色，“你是什么人？” 百里玄冥活动着手腕，骨骼间发出轻微的脆响，“蝼蚁，不配知道。” 玲婆婆闻言，怒从心生，她向身旁的几个身强力壮的汉子使了个眼色。 这些汉子立刻会意，纷纷走上前来，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个小屁孩而已。都给我上！” 百里玄冥的脸上浮现出嗜血的神色，只见他身形一闪，如同鬼魅出现在一名壮汉身后。 一拳挥出，带着破空之声，直击对方后背，壮汉如遭雷击，整个人重重地撞在身前的树干上，口吐鲜血，失去了意识。 除了玲婆婆外，其他人一哄而上， “大家一起抓住他！”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空气中弥漫着黏腻的血腥与尘土的味道，他的身影在火光和暗影中交错，每一次出手都伴随着清脆的骨骼断裂声。 弹指间，原本熊熊燃烧的火把七零八落地散落在地，仅剩下微弱的火光在夜色中摇曳。 村民伤的伤，残的残，倒了一大片，哀嚎声、呻吟声穿插在一起，在夜晚显得格外恐怖。 玲婆婆惊恐万分，才十岁的小孩儿，有如此能力，简直就是妖怪！ 她吓得瘫软在地，双腿如灌铅般沉重，自己今日是碰上硬茬子了。 一个优雅的身影从百里玄冥身后缓缓走出，白清音提着精致的小裙子，步伐轻盈。 她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微笑，目光带着审视， “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玲婆婆颤抖着身体，抬头看向白清音，那双精明的眼睛此时充满了恐惧，“你……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砰—— 回答她的不是白清音，而是百里玄冥重重的一拳。 … 另一边，石武心急如焚地回到简陋的新房，内心的渴望几乎要将他吞噬。 他猛地推开门，脸上绽放出淫邪的笑容，他苍蝇一样搓着手，一脸狰狞地走向床边。 新娘歪倒在床榻一侧，看起来毫无生机。 石武粗鲁地扯下新娘子的盖头，盖头下露出一张温婉如玉的脸庞，只是那白皙的右侧脸颊此刻红肿不堪。 他从怀中掏出一个瓷瓶，凑近新娘子的鼻子。 片刻之后，新娘子缓缓睁开眼睛，当她看到石武那带着邪笑的脸庞时，差点又晕了过去。 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她拼尽全力想要挣脱，但腿上的疼痛让她无法动弹。 她哀求道：“不……不要……求求你，放过我……” 石武仿佛没有听见一般，粗鲁地抓住她的脚腕，将她拉到自己怀中。 他爱惜的抚摸着她的脸庞，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容： “还是辣一点，挣扎一点更有意思，像死尸一样玩起来太无趣了。” 新娘子奋力挣扎，但她的力量在石武面前显得格外渺小。 石武轻而易举地将她的胳膊举过头顶，用腿夹住她的身体，让她动弹不得。 他贪婪地闻着她身上的香气，正当他准备用他的猪嘴去亲新娘子时，屋内的烛火突然熄灭。 石武的动作微微一顿，又淫笑起来： “熄了也好，这样更有氛围。” 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急促的敲门声。 石武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愤怒地吼道：“谁啊？这么不长眼！” 他松开新娘子，新娘子瑟缩到床尾，一个小手捂住了她的嘴，空灵的声音中带着安抚：“姐姐别怕，窝们是来救你的。” 石武走过去猛地打开门，门外却空无一人。 他怒骂道：“他妈的，见鬼了！”然后狠狠地关上了门。 但敲门声并未停止，反而更加急促。 石武再次打开门，怒吼道：“是哪个混蛋在捣乱？” 回应他的只有寂静的夜风。 石武的兴致被彻底打断，他烦躁地摸索着火折子，重新点燃了蜡烛。 当屋内再次亮起时，石武瞪大了眼睛。 他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人狠狠踹上胸口飞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墙上。 鲜红的血色从石武嘴角蔓延开来，他捂着剧痛的胸口，费力地从地上爬起来，双眼怒视着眼前的百里玄冥， “居然是你们。你们到底是何方妖怪？” 百里玄冥一脸嫌恶地拍拍衣摆，上面好似沾染了什么污秽之物，随后转头望向白清音， “十块桂花糕。” 白清音闻言，满脸笑意，连忙点头： “好好好，二十块都行！” 石武见他们如此嚣张，怒火中烧，抄起手边的锄头，忍着胸口的剧痛，朝着百里玄冥狠狠地砍过去。 “啧。” 百里玄冥眼里杀意弥漫，身形未动，一脚将他踹得爬都爬不起来。 新娘子哪里见过如此血腥的场面，吓得脸色苍白，直往白清音身后躲。 白清音拉着她的手，轻声安慰：“姐姐别怕，坏人已经动不鸟鸟。” 新娘子鼓起勇气，紧张开口： “你…你们…是谁？” 能够凭空出现在这狭小的屋子里，眼前这两人一定不是凡人。 白清音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对她的到来感到很是疑惑：“姐姐，你是哪里人，怎么会被抓到这里来？” 新娘子想到自己的遭遇，泪流满面： “我…我叫曲枝意，家在青石县，我是县令的女儿。我本和丫鬟一起去寺庙上香，途中遇见他倒在路边昏迷不醒。 人命关天，我就让丫鬟赶紧去找大夫。没想到，他在我周围没人的时候，突然睁开眼睛，用帕子捂住了我的口鼻。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这深山之中。”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已经哽咽： “我本想趁着他不注意逃跑。没曾想挣扎之中，他打断了我的右腿。” 白清音闻言，心中明了，她也注意到了曲枝意脸上的伤痕。 白日在树林中见到的血迹，应当就是她的。 “小姑娘，谢谢你和这位小公子救了我。如果不是你们，我这辈子怕是要毁了。”曲枝意低声啜泣着，声音中带着感激。 白清音又何尝不庆幸，如果她今日不来，这里将会成为许多女子的噩梦。 “坏人，太坏鸟！”白清音气愤不已，双眼怒视着地上的石武。 石武此时犹如死尸一般躺在地上不能动弹，心中满是绝望。 他这时候才知道怕了，嘴里不停地哀求着：“求求你，放过我…” “刚刚姐姐也是这么求你的，也没见你放过她。”白清音冷哼一声，看向百里玄冥， “玄冥哥哥，将他丢出去！” 百里玄冥闻言，像抓小鸡仔似的将石武拎了起来，狠狠地扔了出去。 石武吃痛落地，扭过头，却发现原本空旷的地方，不知何时多出了被藤蔓绑着的百家村村民。 众人看见石武也被打倒，像蛆虫一样蛄蛹着向他靠近，大家瑟缩在一起，畏惧的盯着门口的百里玄冥。 “哒哒哒——” 骤然之间，原本安静的夜晚被一阵凌乱的马蹄声和兵器碰撞的声音打破。 站在门口的白清音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阵激动：“大哥哥，三哥哥！” 第76章 丧心病狂 马蹄声由远及近，两道挺拔的身影逐渐映入眼帘。 白瑾年与白淮书，一前一后，骑着乌黑的骏马，如同两道疾风，朝白清音所在的方向疾驰而来。 他们身后还跟着以季文轩为首的拱卫司众人，手持火把，照得周围犹如白昼。 “小妹！”白瑾年利落翻身下马，将白清音紧紧抱在怀里，仔细检查着她的身体， “没受伤吧？” 白清音摇了摇头，“放心吧哥哥，阿音没事哒。” 白淮书紧随其后，颤颤巍巍地走了过来， “阿音，这么危险的事，你怎么一个人单独行动？还好你没事。”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揉了揉自己的屁股， “早知道就跟着武夫子多学习学习，屁股都要被颠穿了。” 白清音捂嘴偷笑， “对啦大哥哥，你有没有叫帮手过来吖？” 白瑾年点了点头，神色沉稳，“嗯，已经按照你的吩咐，青石县县令接到了消息会赶过来帮忙。” 说着，他一把抱起白清音，站起身看向一旁的百里玄冥，百里玄冥朝着他点了点头。 “孤倒是没想到，大秦国内竟然有你们这等目无王法，丧心病狂之人。” 白瑾年站在被捆绑住的村民面前，语气凛若冰霜，散发出浓烈的太子威压。 石武闻言仿佛置身地狱，他心中惊骇万分，自称“孤”的，那岂不是当今太子？ 那小女孩岂不是就是公主？ 屋里的曲枝意听见外面的动静，摸索着找到一只锄头，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连忙向白瑾年解释道： “这个姐姐是青石县县令的女儿，也是被这个大坏人骗来的。” 石武强忍着痛苦，试图起身求饶，但到底伤得太重，无法动弹。 他虚弱地开口：“太子殿下饶命。” 周围的村民一听，如遭雷劈，他们万万没想到眼前的人竟然是太子！ 曲枝意听见是太子，心中顿时猜到了白清音的身份，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音中带着哭腔： “民女见过太子殿下，多谢长乐公主救命之恩。” 白清音心疼地看着狼狈脆弱的曲枝意，连忙说道：“姐姐快起来，你的腿受伤了不能跪着。 大哥哥已经告知了你爹爹，他很快就会来啦！” 白瑾年语气微微软化，“这里孤会处理，你且安心等着曲县令。” “是。”曲枝意颤抖着应了一声。 百里玄冥挥挥手，拱卫司校尉拔出佩剑，让曲枝意扶住剑柄助她起身，然后将她送进了屋子。 白瑾年再次望向村民们， “能在大秦国各个官员眼皮子底下诱拐妇女，贱卖稚子，定是有人从中周转。说出背后之人，孤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玲婆婆此时悠悠转醒，她是个人精，环顾四周便明白了眼前的情况。 她不顾自身疼痛，撕心裂肺地喊道： “大人饶命啊，求求你饶了我吧。” 白瑾年怒形于色，排头校尉直接给了玲婆婆一巴掌，打得她头晕目眩。 “孤不想再说第二次。” 村民们哪里见过这场面，一个个都吓得跟鹌鹑似的。 “说，我说。”石武被百里玄冥打怕了，生怕晚说一秒巴掌又会出现在他身上。 “小武，不要！”石大娘眼眶湿润，哀求道：“太子殿下，都是我做的，不关小武的事。” 一旦石武将一切和盘托出，他们石家将面临灭顶之灾，后代无以为继。 百里玄冥一个眼神示意，季文轩便毫不留情地用剑鞘狠狠扇向石大娘的脸颊，力度之大，竟让她几颗牙齿应声而落，嘴角渗出血丝。 此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骚臭味从石武的胯下悄然弥漫开来，白淮书嫌弃地连连摆手， “真是没出息的东西。你们与各个臭虫来往密切，想必也听说过京城的拱卫司。 快点老实交代，否则本皇子就让拱卫司扒了你们的皮，抽了你们的筋！” 恐吓之下，石武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开始断断续续地交代起他们的罪行， “我今年二十五岁，从我记事起，我们村就开始以卖幼子为生。 外面的高门大户，总有些人家缺孩子，也有人偏爱男娃，我们便将这些孩子高价卖给他们。 出生的女娃娃，根据品相，好看的就被送去青楼，或者给暴发户当小老婆，不好看的就卖去做丫鬟。 以前，这些事情都是由老吴负责在外面哄骗少女回村，再由他亲自……播种。 我长大后，这个任务就交给了我。但带回来的那些人往往都不听话，玲婆婆就会想尽各种办法折磨她们， 直到她们的心性被磨灭，变得麻木，不再逃跑，乖乖地在这里生孩子。” “禽兽不如东西，那也是你们的亲生孩子，怎么会有你们这种丧尽天良的人！ 难怪叫百家村，原来是这么个事。”白淮书听得咬牙切齿，气的上前踹了几脚。 “就凭我们这些人，当然做不到这么大的规模，但官爷可以。我们背后之人，便是容城的知府许温。 他为我们提供买家消息，由他中转，甚至涉及到更远的地方。 我们进行买卖之前，还要得到他的首肯，再按照之前的约定四六分成。 至于把人送到更远的地方，那就是他的本事了，我们只管收银子。” “一群罔顾人伦的畜生！今日，你打算将公主卖给谁？”白瑾年面色阴沉，死死地盯着石武。 “太子殿下，贱民不是有意的，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殿下啊！”石武恐慌至极，根本不敢正面回答。 百里玄冥亲自上前，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用力碾压，他胸口的肋骨被踩的咯咯作响。 石武在剧痛之下，终于开口：“许大人，是许大人！许知府有恋童的嗜好，越漂亮的娃娃，他给的钱就越多。” 白瑾年抱着白清音的手不自觉地紧了紧，心中的怒火难以平息。 “大哥哥，他还想把玄冥哥哥送去当小倌儿，那是什么？” 白瑾年强忍怒气，换了个相对温和的说法回答她， “那是一种比沦为乞丐还要悲惨的存在，生活特别特别苦。” “太坏鸟！不仅害了这么多无辜的姐姐和娃娃，还想让玄冥哥哥当乞丐！”白清音的小脸气得通红。 季文轩震惊不已，这人怎么敢惹尊上。 白淮书有些想笑又不敢笑，他暗中偷瞄着百里玄冥，他确实国色天香。 “你们是如何进行交易的？”白瑾年冷声质问。 “这…这里的河流与容城外的河流相连通，沿着河流一直往前，会有人在容城外进行接应。我们一般都是当面进行商议。” 石武每说一句话，胸口都伴随着剧烈的疼痛，此时的他已经气息奄奄，随时都会断气。 “大哥哥，阿音有个想法哦~”白清音眼睛一亮，示意白淮书和百里玄冥附耳过来。 她低声嘀嘀咕咕地说了一大堆，听完白清音的计划，白瑾年的面色明显好转，他赞许地点点头， “阿音真聪明，此举定能拔出一大半的毒瘤。” 百里玄冥抿了抿嘴唇，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 白清音见状，撇着小嘴无辜地看着百里玄冥，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仿佛能说话一般。 百里玄冥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移开了视线，勉强点了点头， “嗯。” 第77章 许温 天边的晨曦初露，两只受损的小船经过修补，此刻正悠然地随波逐流，缓缓驶向远方。 天色逐渐明朗，渡口处出现了一个身着湛蓝色长袍的身影。 他向着缓缓驶近的船只挥手，喊道： “这里！” 船只缓缓停下，身着粗布麻衣的妇人，怀里紧紧抱着一个沉睡中的孩童， 那恬静的小脸如同精心雕琢的玉器，引得他不由自主地发出赞叹： “真是绝世佳人胚子，前所未见！” 石大娘闻言，咧嘴一笑，压低了嗓音， “包您满意的。” 王岳听着石大娘这略显怪异的嗓音，不禁心生警惕： “你声音怎么了？听起来有点奇怪。” 石大娘连忙陪笑道： “害，这不是这几天忙着教训新妇嘛，不小心染上了风寒。” 这时，老吴也从船上走了下来，背上背着同样昏迷的百里玄冥：“我家娃娃又病了，特地来容城看病，还请王知事行个方便。” 王岳一听，心中顿时一喜，今日一下来了两个高级货色，许大人一高兴绝对会赏赐数不尽的金银珠宝， “快快快，随我来。” 石大娘和老吴交换了一个眼神，紧跟在王岳身后，一行人顺利地进入了容城，穿过狭窄的小巷，来到了知府后门。 王岳轻车熟路地引领着两人步入许温的书房，许温早已等候多时。 “许大人，人带到了。”王岳退到一旁，静候指示。 石大娘和老吴抬头望向许温，只见他面容略显精瘦，一双三白眼尤为醒目，年纪大约在三十岁左右。 当许温的目光落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身上时，他的眼中顿时露出癫狂之色，喃喃自语道： “极品，真是极品啊！” 石大娘和老吴的脸上挂着虚伪的笑容，石大娘开口说道：“大人，您也看到了，这可是多年来头一遭。这价格嘛……” 许温迅速收敛起笑容，心中快速盘算。 他沉吟道：“这男娃你们不是打算送去南风倌吗？不如和这女娃一起留给我。我可以多给你们十五万两。” 石大娘面露不满之色， “许大人，十五万两是不是有点少了？这男娃以后接客，我们从中抽取的利润都不止这个数。” 许温冷哼一声，阴恻恻道：“你们别忘了，若不是有本官，你们在这容城恐怕连根毛都捞不到。十五万两，不能再多了。” 一番权衡，石大娘最终妥协： “行，成交。” 目的达成后，许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快快快，先把女娃娃给我，我要验货。” 石大娘紧紧抱着白清音，心中恨不得给他一巴掌，嘴上却说： “许大人别急，按照老规矩，得先给银子和下一份买家的消息。” 许温神色不悦，他使了个眼色，王岳立刻从暗格中拿出账本核算。 老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许大人，您究竟是如何将那些孩子卖到远处的？难道就不怕被发现吗？” 许温目光一沉，冷冷地说：“这不是你该问的。” 老吴却置若罔闻，继续说道：“哦？也是，官官相护，大人的门路多的很。” 许温从老吴的话中听出了不对劲，老吴见到他向来跟个老鼠似的，根本不敢与他对视，而眼前之人… 许温不动声色地拿起手边的茶杯，打算摔杯示警，让人将他们抓起来。 就在他准备动作的那一刻，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掌劈断了他的胳膊。 “啊——”许温发出惨叫。 王岳见状不妙，死死护住账本，立刻冲向门口，老吴飞身一脚踹将他倒在地。 门外的衙役听到动静，纷纷涌入屋内，拔出佩刀，一脸戒备地盯着屋内的几人。 百里玄冥面无表情的踩上了许温另一只完好无损的手，伴随着骨头嘎吱作响的声音， 许温在他脚下痛苦地挣扎，脸色扭曲，嘴里发出凄厉的哀嚎。 “你们都是死人吗？杵在这儿做什么，还不快上！” 一名身材魁梧的衙役挥舞着手中的水火棍，猛地朝百里玄冥砸去。 百里玄冥微微侧身，轻松躲过。 紧接着，更多的衙役挥舞着棍棒、刀剑，想要拿下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在人群中穿梭自如，一出拳便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裂声和衙役们的惨叫声。 石大娘抱着白清音，稳稳地站在百里玄冥身后，没有受到一点影响。 王岳见势不妙，忍着疼痛打算偷偷溜走。 老吴眼疾手快，随手抄起一张凳子，狠狠地砸在了他的腿上。 王岳发出一声惨叫，倒在地上疼得满地打滚。 许温费力地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抬眼便正对上白清音那双清澈的眼。 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恐，不自觉地冷汗淋漓。 他现在终于明白了，他被人下了套，所有的事情都已经暴露了。 许温扭动着身躯，怀里的竹哨掉在了桌案上。 他迅速一口咬住竹哨，悠扬而尖锐的声音响起。 一群黑衣人破窗而入，如同幽灵一般，迅速占据了书房的各个角落。 许温的脸上露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他得意地笑道： “不管你们是谁，想捉拿本官，也得看看你们有没有这个本事！” 黑衣人正欲动手，门外却突然传来一阵更为急促且凌乱的脚步声。 季文轩身形矫健，一路势如破竹，生生地在衙役的围攻中杀出一条血路。 不过几个眨眼的功夫，黑衣人全部倒地不起。 百里玄冥擦擦手，淡淡地吐出一句： “来的太慢了。” 季文轩闻言，脸上露出一丝尴尬的笑容，心中暗自腹诽：凡人快马加鞭赶来实属不易啊！！ 许温此刻早已瞪大了双眼，满脸惊恐，止不住地往后退着，“你…你们…” 石大娘和老吴一把扯下了脸上的人皮面具。 随着面具的脱落，白清音之前在他们身上施下的障眼法也随之消失，两张俊美的脸庞瞬间暴露在众人面前。 白清音再次看见一副女装模样的白淮书，还是忍不住想笑。 白瑾年从怀中拿出太子令牌，许温见状，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太…太子殿下？！” 白瑾年冷冷地注视着许温， “好个许知府，枉为一方父母官，竟敢做尽丧尽天良之事！” 许温此刻已是魂飞魄散，他跪在地上，声嘶力竭地喊道：“太子殿下，微臣冤枉啊！这一切都是误会！” “冤枉？”白瑾年冷哼一声，从袖中抽出账本，狠狠地摔在许温面前， “孤亲眼所见，证据也是你的人亲手拿出来，你还有什么可辩驳的？” 说完，白瑾年大手一挥，命令道：“来人，封锁消息，将许温一干人等全部收押，等候发落。” 拱卫司的人行事雷厉风行，不出一个时辰，容城知府许温被抓的消息就被封锁得密不透风，没有引起丝毫外界的风吹草动。 与此同时，白淮书在知府书房内仔细搜寻，找到了许温与其他官员来往的密信。 这些信件就像一扇扇窗户，揭开了贩卖人口巨大暗网。 暗网错综复杂，一层套着一层，涉及了各个阶级的官员，其规模之大，令人触目惊心。 白瑾年接过这些信件后，立刻着手整理名单，并将所有相关人员的名字一一列出。 随后，他修书一封，详细阐述了整个案件的经过和所涉人员名单，命人快马加鞭送往京城，等候白翊辰的决断。 ~ 京城 白翊辰接到信后，立刻仔细阅读了整个事情的经过。 他越读越怒，终于忍不住一拳捶在桌子上，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案应声而碎，碎片四溅。 “岂有此理！”白翊辰怒喝道， “食百姓之饭，穿百姓之衣，到头来做尽伤害百姓之事，简直就是猪狗不如。”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让太子全权接手此事，涉及此案的人通通抓回京城。” “是，奴才这就去传令。” 第78章 轰动大秦国 这边，青石县县令遵照白瑾年的吩咐，迅速组织人手，找到了百家村的确切位置。 “爹！”曲枝意已经等了一天一夜，当她看到曲县令的身影时，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但曲县令此刻眼眶湿润，他紧紧地抱着曲枝意，声音哽咽道： “意儿，你受苦了，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都怪爹不好，爹应该多派点人手保护你。” 曲枝意埋在曲县令的怀里，痛哭流涕，她哽咽着说：“爹，女儿没事。多亏了长乐公主和太子殿下他们，不然女儿就再也见不到爹爹了。 爹，你快救救这里的姑娘吧，她们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太子留下的守卫走上前来，抱拳行礼道：“曲县令，太子殿下还有要事需要处理，殿下让您先带人将这里的女子都平安转移出去，将她们安顿好。” 曲县令闻言，连忙恭敬应道：“下官遵旨。” … 知府的府邸深处，藏着许多漂亮的孩童。 最大的孩子约摸七八岁，最小的孩子，年龄大约与白清音相仿，稚气未脱，却已失去了应有的童真。 这些孩童浑身伤痕累累，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瘀伤和纵横交错的疤痕。 他们的眼中无光，空洞又绝望，一看便知是遭受了非人的折磨， 白淮书亲手把他们接了出来，看见这些孩子的模样，心里燃起熊熊怒火，跑到大牢将许温痛扁一顿，直到筋疲力尽，才停下了手。 处理完所有的事情，白淮书终于有了短暂的休息时间。 “阿音，这次多亏有你，你简直就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白淮书满心佩服，脸上洋溢着骄傲。 白清音正尝着百里玄冥为她准备的糕点，嘴角挂着甜甜的笑容。 此时，一道无形的白光悄然没入她的眉心，一股暖流在她体内缓缓流淌， 功德+n！ “这都是阿音应该做的嘛，”白清音眨了眨眼，认真说道， “保护子民是阿音的责任！对鸟，那些姐姐们还有娃娃们现在怎么样鸟？” 白淮书叹了口气，神色凝重：“曲县令来信说，那些姑娘的情况很糟糕，有的甚至已经疯魔了。 知府的孩子情况也很不好，他们以后恐怕都会活在阴影当中。” 白清音闻言，笑容渐渐收敛，陷入了沉默。 虽然自己救下了他们的性命，但他们内心的创伤却难以轻易愈合。 “三哥哥，能不能尽力找到他们的家人？”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祈求。 白淮书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 “放心吧，皇兄已经命人暗中查探了。就算找不到我们也会为他们安排一个清净的地方，派人多加照顾，让他们能够安心疗养身心。” 听到白淮书的承诺，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稍稍落地， “好。” … 仅仅半个月的时间，白瑾年便以雷霆万钧之势，顺着许温提供的线索，将暗网连根拔起，涉案官员无一幸免，全部被抄家收押。 曾经隐藏在暗处的蛀虫们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自己。 其中南风倌和青楼这样的地方更是如履薄冰，生怕一不小心就惹来杀身之祸。 阳光照进了大秦国的那些阴暗角落，虽然无法彻底铲除所有的罪恶，但这次大批官员伏法无疑起到了巨大的震慑作用。 白翊辰把这件事昭告了天下，整个大秦国都为之震动。 “你们听说了吗？长乐公主在解决永州时疫返回的途中，竟然意外发现了个人贩子窝！ 听说那些恶徒还想拐卖公主，结果反被公主和百里指挥使给耍得团团转，真是大快人心啊！” 街头巷尾的百姓兴奋地对着周围的邻居说道，脸上满是兴奋。 “早就听说了，这事儿如今在大秦国上下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一位老者捋着胡须，感慨万千，“自从公主出生后，咱们陛下都变得仁慈了不少，百姓也跟着享福。 你们想想看，到现在为止，公主已经无意间撞破了多少不公之事，而且这些事情又都因为她而得到了妥善解决。” “对对对，说得太对了！”周围的百姓纷纷点头附和，“有公主这样的福星在，咱们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 ~ 白清音自京城远行，至今已满月有余。 至六月十四，一行人终于踏上了归京的征途，那些参与拐卖的人员也相继被押解回京，被囚于拱卫司与大理寺之中。 转眼到了六月十七，阳光如金，洒满大地，天气也渐渐变得炽热起来。 马车尚未驶进京城的大门，白清音便已清晰地听见了百姓们那热情的欢呼之声。 “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欢呼声此起彼伏，犹如潮水般汹涌澎湃，久久回荡在耳畔。 白清音掀开马车的车帘，挥着小胳膊用力回应着百姓们的呼喊。 就在前方不远处，一个身着明黄色衣裳的身影映入眼帘，白清音顿时眼前一亮，兴奋地喊道： “爹爹，娘亲！” 马车随之缓缓停下，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钻出马车，而白翊辰也已大步流星地走到马车前，紧紧地将白清音拥入怀中。 凤语苏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眼眶中闪烁着晶莹的泪光。 “乖宝，你瘦了，这一路上肯定吃了不少苦。”白翊辰的声音微微哽咽，心中泛起阵阵酸楚。 凤语苏紧贴着白清音的小脸，“阿音，辛苦你了。” 白清音被感染，眼眶不自觉地湿润，她啵唧亲了凤语苏一口，声音中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娘亲，阿音也想你了，想得不得鸟~爹爹，阿音棒不棒！” 白翊辰心软的一塌糊涂，“何止是棒，阿音简直就是神女救世。” 白清音搂住白翊辰的脖子笑开了花。 白翊辰随后看向后面的白瑾年一行人，语气带着肯定：“瑾儿，淮书，百里，这一路，你们都辛苦了。 无论是永州的时疫，还是百家村拐卖案，你们都功不可没。 瑾儿作为太子，更是没让朕失望，短时间内便能将蛀虫连根拔起，颇有帝王风范，大秦国日后交给你，朕很放心。” “儿臣多谢父皇夸赞。” “好了，朕已在宫中设下宴席，为你们接风洗尘，一同去吧。” 白瑾年和白淮书经过此事，愈发成熟稳重，恭敬道：“儿臣多谢父皇。” … 太久未见，白翊辰紧紧地将白清音搂在怀中，一刻也不愿松开。 “父皇，之前想发难民财的商贾儿臣还并未找到，这些人很是狡猾，请再给儿臣一些时日。”白淮书有些惭愧。 “无妨，事情不能一蹴而就，继续暗中留意便是。” 白清音不在身边，百里玄冥感觉十分无趣。 他打算回拱卫司，去处理百家村一案的相关事宜，顺便折磨折磨人找点乐子。 “爹爹，阿音可以去找一下玄冥哥哥嘛？”白清音仰着小脑袋看着白翊辰。 白翊辰心里有些吃味，他还没抱够呢，乖宝就又要去找百里玄冥，这一个月的时间难道还没玩够吗？ 心中虽不舍，但白翊辰还是点了点头： “好。” “爹爹最好啦！”白清音捧起白翊辰的手，亲了一口，白翊辰原本有些怏怏的神色瞬间烟消云散。 “玄冥哥哥。”白清音叫住了正准备离开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见她跑来，心中顿时舒坦了许多，“何事？” 白清音手中捏着一块桂花糕，像哄小孩子一样地喂给百里玄冥。 这一个月里，百里玄冥变着法子让白清音亲手喂他吃东西，他的修为也因此恢复得七七八八。 白清音早已习惯了这样的举动，她笑着对百里玄冥说：“玄冥哥哥，给你！” 百里玄冥欣然接受，桂花糕入口即化，他感受着体内熟悉的福运再次流淌。 “拱卫司地牢还有许多人等我处理，我今日先回去了。你多休息几日，过两天我再来接你一起去国学院。” 百里玄冥轻声说着，伸手擦去了白清音嘴角残留的糕点渣滓。 “好！” ~ 拱卫司 地牢阴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牢内，百里玄冥的脚步声清晰可闻，如同阎王索命。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季文轩立刻心领神会，迅速地将许温和石武从牢房中提了出来。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第79章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区区蝼蚁，也敢肖想长乐公主。” 百里玄冥冷冽的声音在地牢深处回响，像是锋利的冰刃，切割着许温和石武的心。 他们两人，尽管衣衫褴褛，但身体却圆润如球。 在被押回京城的这半个月里，百里玄冥特意让他们享尽了口腹之欲，准备了大量的肥肉和米饭。 即便他们已无法再咽下更多，一旦稍有抗拒，就会被强行灌入。 此刻，许温和石武的肚子鼓胀得仿佛随时都会爆炸，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伴随着胃部的剧烈蠕动，似有无数的爬虫在内部撕扯。 “指挥使大人，我们真的知道错了。求您给我们一个痛快吧。”石武一边磕头，一边强忍着不让胃里的食物吐出。 百里大人，我……我真的不知道那是公主啊。就算借我十个、百个胆子，我也不敢啊！” 许温的声音已经带上了哭腔，他想抓住百里玄冥的衣角，但那只手只是无力地悬在半空，被季文轩一脚踢开。 许温的身体重重地撞在刑架上，一阵剧烈的疼痛伴随着胃部的翻腾，让他忍不住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那些油腻的肥肉、白米饭，以及他内心的绝望，一同喷涌而出。 他惊恐地看着自己的呕吐物，又慌忙抬头看向百里玄冥。 “看来许大人还没吃饱呢，饿到连胆汁都吐出来了。”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他悠闲地坐下，轻轻举起茶杯，品了一口茶。 “轩，还不快传膳。” “不要…不要…”许温惊恐地向后退去，但他的身后只有冰冷的刑架，他无处可逃。 季文轩拍了拍手，四五个守卫带着几大桶油腻的大肥肉和大白馒头走到了许温身边。 “许大人，请用膳。” 不等许温开口，守卫便直接抓起肥肉塞进他的嘴里，死死地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吐出来。 大半桶的肥肉和大白馒头被强行塞进了他的肚子里，许温被逼的开始神志不清。 “许大人吃这么多，口渴了吧？轩，上茶。”百里玄冥一脸戏谑地盯着许温。 季文轩舀起一瓢清水，捏住许温的嘴强行灌了下去。 许温眼神涣散，存了死志，撑死了也好，至少不用倍受折磨。 石武看着曾经风光无限的许温如今被折磨得不成人样，吓得拼命捂住嘴，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但百里玄冥岂会放过他，“石武看起来也饿了，还不快给他与许大人同等待遇。” 一时间，地牢内只剩下石武和许温的呜咽声。 大牢内的其他官员心中满是绝望，拱卫司指挥使当真是比阎王还要恐怖。 许温和石武像两只死猪一般瘫软在地，他们的身上和地上布满了呕吐物。 “这就受不了了？那些无辜女子承受的痛苦可比你们多的多。” 百里玄冥放下茶杯，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匕首在烛光的映照下冒着寒光。 百里玄冥隔空比划在石武和许温的裤裆处，语气带着玩味， “看着你们这副令人作呕的模样，当真是无趣的紧。不如本座陪你们玩个更有趣的。” 话音未落，他手腕一抖，匕首便如同脱弦之箭般飞向季文轩，季文轩稳稳接住。 百里玄冥微微挑眉，示意他动手。 季文轩脸上带着明显的嫌弃，手中的匕首瞬间划过一道银色的轨迹，紧接着，石武和许温的胯下便绽放出了两朵凄艳的血花。 他们发出了更加凄惨的哀嚎，声音在地牢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百里玄冥站起身，随意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 “留着也是害人，剁碎灌下去。将他们丢进水牢，也不必给吃的了，什么时候死了，什么时候丢去乱葬岗。” “是，百里大人。” 大牢内的其他人见状，吓得瑟瑟发抖，纷纷跪倒在地。 “百里大人饶命啊…” 百里玄冥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别急，一个个都有份。” 说完，他转身离去，地牢里的煞气开始涌动起来。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将这股煞气凝聚在掌心，注视了许久，最终狠狠地将其拍碎。 “真恶心，”他低声自语道， “还是音音的福运香甜。” ~ 夏日的天空格外闷热，即便是清晨，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挥之不去的黏腻感。 “阿音！”一声清脆的呼唤打破了这份沉闷，董悦苒激动地一蹦三丈高，径直朝着刚下马车的白清音跑去。 “好久没见，我好想你。”董悦苒紧紧地抱住白清音，丝毫不愿松手，语气亲昵， “阿音，我们都知道你救了许多百姓，现在大家都传疯了！你就是我们的骄傲！” 白清音蹭了蹭董悦苒的脸颊，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阿音也想苒姐姐啦。” 远处传来了周沐风那标志性的嚎叫声， “阿音啊，我的公主！” 话音未落，马车还未完全停稳，周沐风便迫不及待地跳了下来，一脸兴奋地向白清音奔来。 还没等周沐风从董悦苒的怀中把白清音抢过来，百里玄冥便伸出胳膊，挡住了他的去路。 周沐风一愣，顺势抱住了百里玄冥，哀嚎道：“玄冥，我也想死你了，这一个月你们不在，实在是无趣得很。” 百里玄冥嫌弃地偏过头去，将周沐风的脑袋推向一边。 “沐风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叫道。 周沐风松开手，擦了擦并不存在的眼泪，脸上露出了满足的笑容， “这下好了，咱们又可以天天见面了。 诶，你们快给我讲讲这一路发生的事情吧，听别人传总归比不上你们亲口说。” 说着，周沐风揽着他们向国学院走去，一路上喋喋不休。 自踏入国学院的大门起，白清音便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一路上不断有热情的学子向她打招呼。 “长乐公主好！” “见过长乐公主！” 进入授课室后，大家更是一窝蜂地朝着她围拢过来，七嘴八舌地争相与她交流。 “公主，你今日能不能和我一起用膳呀？” “一边去，公主，这是我亲手绣的帕子，送给你。” “公主公主，你什么时候有空，去我家玩，我给你准备很多很多好吃的！” 周沐风见状，心中不禁生出了一股危机感，他生怕白清音众人冲撞到，于是连忙上前阻拦。 “诶诶，你们干嘛呀？”周沐风用力地挤开人群，为白清音腾出了一片空地。 白芷若和白宛如来得稍晚，连自己的位置都挤不进去，只能站在一旁观望。 “公主现在可是我们大秦国的福星，多跟公主接触，说不定还能蹭点好运气呢。” “切，不就是运气好，有什么好得意的。一月之期已到，别忘了我们当初的赌约，通不过测试的，必须卷铺盖走人。”孙倩倩坐在不远处一脸不屑地说道。 白芷若一听这话，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她指着孙倩倩的鼻子怒斥道：“孙倩倩，你存心找骂是不是？” 孙倩倩却毫不在意，“我说错了吗？她不过就是运气好了点。可实质上救了人的还不是太医跟太子殿下，她做了什么？” 百里玄冥面色阴沉如水，手腕一抖，手中的毛笔犹如脱弦之箭，瞬间划破空气，直奔孙倩倩面前的木桌而去。 只听“噗”的一声，桌面上的木屑四散飞溅，孙倩倩吓得一抖，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再多说一句，碎的可就不只是桌子。”百里玄冥语气寒凉，让孙倩倩吓得大气不敢出。 授课室内的众人也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孙小姐也太过分了，长乐公主做了那么多有意义的事，她还抓住此事不放。”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她嫉妒公主呗。” “长乐公主这段日子都忙着，哪有空学这些东西，要不我们去求院长和副院长取消考试吧。” 孙倩倩气的掐紧了手心。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个严厉的声音： “都安静，这里不是菜市场。” 第80章 赌约结果 王副院长王之意，身着一袭笔挺的灰色长袍，面容严肃，静静地站在门口。 众人纷纷收敛心神，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整齐划一问好：“王夫子好。” 王之意微微颔首，走到白清音面前。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恭敬，微微欠身道： “见过长乐公主，老夫刚刚在外听得一清二楚。公主这段日子为国为民奔波劳碌，至于考试，老夫觉得可以延后举行。” 孙倩倩在一旁气得直咬牙，想不通为何连一向高傲自大的王副院长都对这白清音如此恭敬有加。 周沐风一听王之意的话，立刻为白清音打抱不平：“啊？为什么不能直接取消啊？” 王之意沉吟片刻，缓缓解释道：“长乐公主一心为民，救百姓于水火之中，老夫心中敬佩不已。 但学业与责任乃是两码事，课业需讲究基础，老夫只是担心公主长时间未接触书本会跟不上进度。长乐公主，相信你能明白老夫的一片苦心。” 白清音扬起笑脸，“嗯嗯，窝明白哒！不用延后考试，就按照窝们之前的约定，今日就可以开始哟。” 王之意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不用再准备一下吗？” 白清音坚定地点点头。 孙倩倩一听这话，心中顿时大喜。 她为了这一天已经准备了许久，终于有机会在白清音面前扬眉吐气了。 她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心中暗道：“哼，看你这回怎么收场！” “考卷早已妥善备齐，既然公主坚持，那今日我们便开始。 考试内容将围绕《四书五经》以及大秦国的历史，此外，书法亦在考核之列。各位学子请准备一刻钟，一刻钟过后，正式开始。” 说完，他准备离开去拿考卷。 孙倩倩见状，连忙出声叫住了他：“等等，王夫子！” 王之意转过头，疑惑地问道：“孙小姐可还有什么疑问？” 孙倩倩点了点头，认真地问道：“按照之前约定，如果考试不合格，是不是就要离开乙班？”她语气中还带着些许期待。 王之意夫子点头确认：“若是不达标，自然是该去往丙班重头学习。” “好的夫子，我知道了。” 周沐风跑到白清音身边，低声说道： “阿音，你瞅瞅她那嘚瑟的样子，好像一脸肯定你不会通过一样，她不会耍什么手段故意坑你吧？” 白清音转头看向孙倩倩，孙倩倩轻蔑地回望了她一眼。 白清音收回视线，淡定地说：“不怕，沐风哥哥不用担心。” 董悦苒在一旁打趣：“阿音这么厉害，对她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倒是你，你可温习过了？” 周沐风拍了拍胸口，自信满满地说： “小爷我是谁，为了我的阿音必须过！我才不要和阿音分开。”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周沐风身上停顿，眼神中透露出些许危险。 周沐风突然感到背后一凉，喃喃自语道：“奇怪，明明是夏天，怎么突然温度变低了？” 白芷若不满地反驳周沐风的话：“什么你的阿音，阿音是本公主的亲妹妹！” 周沐风撇了撇嘴，“别这么小气嘛，我也是将阿音当做亲妹妹疼爱。” 白芷若哼了一声，不再理他。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王之意和张夫子带着考卷走了进来。 屋内的学子们被安排在不同的位置，以防有人作弊。 张夫子亲自下发考卷，并宣布：“考试时间为一个时辰，答完题者可提前交卷。” 大家拿到考卷后，纷纷蘸取墨水开始书写。 孙倩倩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认真地答起题来。 白清音拿到考卷后，扫视了一眼，脸上浮现出笑意，这可比天道爷爷出的题简单多啦～ 王之意和张夫子在考场内来回巡视，时间悄然流逝。 半个时辰已过，不少人上交考卷。 孙倩倩抽空看了一眼白清音，只见她一脸从容，笔刷不停。 她心里冷哼一声，暗自嘲笑：“毛都没长齐，恐怕那一手字跟鸡爪似的。” 没多久，白清音也站起来交了卷。 孙倩倩紧随其后，当白清音放下考卷时，孙倩倩便将自己的考卷放在白清音的上面。 仅仅一眼，孙倩倩便瞪大了双眼。 她惊讶地发现，白清音的字迹一点也不杂乱，反而清秀工整，而且内容也充实完整。 这完全不像一个三岁孩子能答出来的水平。 她赶紧用自己的考卷覆盖住白清音的，确定除了她无人看见。 重新坐回位置上后，孙倩倩的目光闪烁不定。 她心中庆幸：“幸好，提前有所准备。白清音，你就给我乖乖滚出去吧。” … 王之意清算完所有的考卷后，目光扫视了一圈屋内的学子，沉声道： “今日下学之前，老夫会和张夫子一同批阅完这些考卷，最后的结果也会及时通知大家。”言罢，他抱起考卷，离开了授课室。 授课室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学子们三五成群地聚在一起，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阿音，如何？”董悦苒紧张地拉着白清音的手，她虽然信任白清音，却还是止不住担忧。 白清音拍了拍董悦苒的手背，绽放出一个自信的笑容，“放心啦，苒姐姐，这些题阿音都会！” 说完，她转头看向坐在后面的百里玄冥，“玄冥哥哥，你呢？” 百里玄冥的手指轻轻敲打着桌案，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微微颔首，“嗯，简单。” 就在众人激烈讨论、互相猜测着考试结果的时候，孙倩倩站起身， “阿婻，我肚子好痛，我出去一趟。” 孙倩倩突然捂着肚子，额头上冒出细密的虚汗，神色痛苦地对着言婻婻说道。 言婻婻见状，一脸担忧：“好，倩倩你快去。” 周围人自然也注意到了孙倩倩的异常，她面色苍白，不似作假，大家的注意力也随之转移开来。 孙倩倩离开了授课室，七拐八绕地来到一个隐秘的角落。 刚站稳，一个人影便从暗处闪出，是甲班的向明，光禄寺卿的长子，年十二，自幼便对孙倩倩心生爱慕，对她的话总是言听计从。 “倩倩，东西我拿来了。” 孙倩倩从他手中接过，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明哥哥，谢谢你。如果不是白清音老是欺负我，我也不会出此下策。” 向明心中不禁涌起一丝不安，“倩倩，若是被发现……” 孙倩倩闻言，脸色瞬间一沉，“这件事，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随即她换上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继续说道： “明哥哥，你也不想看到我永远屈居人下吧？我只是想让白清音回到她该回的地方去，又不是要她性命，你难道还要阻止我吗？” 向明哪里受得了她这般委屈的模样，心一下就软了， “好，我帮你，你抓紧时间。” … 未时刚过，授课室的门被缓缓推开，王之意板着一张脸，与张夫子一同走了进来，手中紧握着乙班所有人的考卷。 众学子见状，纷纷规矩地坐好，一脸紧张地等待着王之意公布最终结果。 空气中弥漫着压抑的氛围，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周沐风偷偷瞥了一眼王之意的脸色，只见那张脸愀然无色，毫无笑意。 他暗暗祈祷着，老天保佑，一定要通过啊，他不想和大家分开！ 经过一番漫长的沉默后，王之意终于开了口， “乙班此次考试，二十五人中，仅有一人未合格。” 此言一出，众人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们屏息凝神，等待着他的下文。 王之意环视了一圈，最终目光落在某处，他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抱歉长乐公主，按照我们之前的约定，你恐怕需要去丙班继续你的学业。” 第81章 白清音，不许走! “什么？！”白芷若发出一声惊呼，语气中满是震惊，“这怎么可能？” 董悦苒也一脸不可置信地望着王之意与张夫子， “王夫子，张夫子，确定是阿音吗？会不会你们看错了？” 众人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了白清音的身上，议论纷纷。 孙倩倩在一旁幸灾乐祸地勾起嘴角， “还以为长乐公主有什么了不得的本事呢，原来也不过如此。” 百里玄冥的目光如同毒蛇一般盯着孙倩倩，心中想好了她的死法。 孙倩倩被百里玄冥那充满寒意的目光看得心虚不已，却仍硬着头皮说： “百里大人不用这么看着我，是公主自己不争气输了赌约，难道还不让我说实话吗？” 百里玄冥正欲一掌将孙倩倩拍飞，却被白清音拉住了衣袖， “王夫子，能不能让阿音看看考卷？” 孙倩倩闻言，心中不由得一紧，偷偷抓紧了手中的手帕。 白宛如一直在暗中观察着她的神色，这一细微的动作自然没能逃过她的眼睛。 “小妹要看考卷，孙小姐，你紧张什么？” 孙倩倩瞪了她一眼，强作镇定道：“我有什么好紧张的，有些人就该认命，看出花儿来也是不通过。” 白清音神情淡定地从王之意手中接过，随意地翻了翻，然后笃定地说：“夫子，这不是窝的。” “公主，你该不会是想赖在这儿不走吧？不会就不会，干嘛撒谎呢？”孙倩倩在一旁对白清音明嘲暗讽。 王之意也开了口，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长乐公主，老夫也希望这不是你的考卷，可老夫和张夫子一直在批阅考卷，不可能会有人调换。” 张夫子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可能会出差错？” 白清音仔细地查看着上面的笔迹，虽然十分相似，确实不是她的。 可她如果重新写上一份证明自己，孙倩倩又会说她故意改变字迹。 她抬起头，坚定地说：“夫子，这些考题，阿音都会。” 说着，她便将所有的问题口头回答了一遍。 王之意和张夫子听得一脸惊讶，白清音的回答竟然全对，甚至比其他人答得还要好。 “切，过去那么久了，是谁都会好奇正确答案吧？谁知道你有没有考完过后翻书啊？” 孙倩倩双手抱臂，在一旁添油加醋，她今日非得把白清音赶走不可。 王之意和张夫子闻言，脸上露出了为难的神色。 他们心里其实非常希望白清音能够留下，可是这白纸黑字，他们也不能公然包庇。 周沐风冷不伶仃地开口质问：“孙倩倩，是不是你调换了阿音的考卷？” 他的目光锐利，不放过孙倩倩脸上的任何一丝神色变化。 孙倩倩心中一紧，但表面上仍镇定地说：“小世子可别血口喷人，我怎么可能在夫子眼皮底下做这种事？” 孙倩倩话锋一转，又继续说道：“哦~我知道了，你们不就是想包庇长乐公主吗？就因为她是皇上最宠爱的公主，就可以不信守承诺了吗？” 孙倩倩的咄咄逼人让周沐风几人心中已有了定论，一定就是是她搞的鬼。 但缺乏确凿证据，他们对她束手无策。 气氛骤然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白清音身上。 白清音从袖口取出一个精致的瓷瓶，倒出两颗洁白无瑕的药丸，递给了王之意和张夫子。 “呐，王夫子，张夫子，这是给你们的解药！” 王之意和张夫子面面相觑，一脸茫然： “解药？什么解药？” 白清音将药丸放在他们手中，这才解释道：“这是窝爹爹给我哒。 他担心有人会调换窝的考卷，所以让我涂上毒粉，只要接触过的人都会中毒哦！不过阿音提前吃过解药，所以没关系哒。” 王之意对上白清音那狡黠的眼神，配合着捂住心口：“中毒的人是不是会心跳加速，胸口沉闷，接触到的皮肤还有痒意？” 张夫子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王之意暗中掐了他一把，张夫子瞬间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也连忙附和道： “对对对，我也是这种感觉，原来是中毒了。” 说完，他连忙将解药吞下。 白清音笑眯眯地说：“如果没有解药，皮肤会慢慢溃烂，心跳会越来越强烈，最后心脏承受不住就会爆裂。” 白宛如瞥了一眼脸色惨白的孙倩倩，故意问道：“可是章太医手里的噬心毒？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那是专门用来折磨犯罪之人的，三个时辰内如果没有解药，必死无疑。” 白清音点了点头：“是哒，就是那个！” 王之意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不愧是皇上的手笔，幸好我们吃了解药。” 孙倩倩眼前一黑，几乎要站不稳。 她感觉自己的心跳如鼓，双手也隐隐发痒。 怎么办？看夫子们的神色，白清音那个小贱人真的下毒了。 如果没有解药，她岂不是就要死了？ 王之意将她慌乱的神情看在眼里，心中已然明了。 “夫子，那个交换窝考卷的人，一定也中毒鸟。她这么坏，窝们不管她。” 白清音脸上带着庆幸的神色，“还好爹爹有先见之明，阿音现在就回去告诉爹爹这件事。” 说完，白清音作势准备离开，百里玄冥紧随其后。 “白清音，不许走！”孙倩倩在慌乱之中叫停了白清音。 白清音有些疑惑地问：“肿么了？” “都怪你胡乱下毒！交卷的时候，我也碰到了，快给我！” 众人怀疑的目光在孙倩倩身上流转，怎么就这么巧？ 王之意有些疑惑地问：“你确定你的考卷放在长乐公主上面了吗？” 张夫子摊开考卷，一张张仔细查看： “公主的考卷夹在言小姐的和百里大人的中间，孙小姐，并没有你的啊？” 孙倩倩开始胡搅蛮缠：“一定是你们弄乱了！明明交卷的时候我碰到了！” “看来就是孙倩倩偷了公主的考卷。” “可不就是嘛！她一向嫉妒公主，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 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 季文轩朝着百里玄冥示意，百里玄冥嘴角微微上扬。 “百里大人，您吩咐的东西已经送来了。” 王之意对百里玄冥的态度也因为今天的考试而好了不少，好奇地问：“百里大人，您让人送什么过来了？” 百里玄冥没有理会王之意，他牵起白清音的手：“音音，很快就知道谁在捣鬼了。” 孙倩倩心中惶恐不安，也跟着一起走了出去。 国学院院子里放着一个铁笼，上面遮盖着一块黑布。 百里玄冥示意季文轩扯开黑布。 黑布落地后，一只通体纯黑的狼正闭眼趴在里面。 这是白清音之前捡到的小狼崽，大黑。 三四个月的时间，它已经长大了不少，体型堪比一个七八岁的孩子。 周围人纷纷倒吸一口凉气，百里大人怎么把狼弄过来了？！ 白清音看见大黑，眼睛一亮：“大黑大黑！” 大黑睁开眼，端坐起来。 看见这么多人围在这里，它目光不善，发出阵阵低吼。 但看到白清音的身影后，它变得异常兴奋，嗷呜一声长啸。 百里玄冥淡淡地解释道：“公主的狼很有灵性，狼的嗅觉灵敏，通过它能找到谁是凶手。” 张夫子一听大惊失色：“百里大人，您的意思是……要把狼放出来？” “嗯。”百里玄冥简短地应了一声。 此时的孙倩倩身心备受煎熬。 她一方面感觉到自己的心脏快要爆炸了；另一方面又害怕那头恶狼。 怎么办？到底该怎么办？ 第82章 是我做的 没等孙倩倩有过多的反应，百里玄冥果断地打开了铁笼。 “百里大人，三思啊！”王之意急忙喊道，但为时已晚，大黑已经悠闲地伸了个懒腰，踏着那霸气侧漏的步子，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 在场的众学子们瞬间吓得瑟瑟发抖，抱团寻找庇护。 大黑身形修长且匀称，一个轻盈的跳跃，便让众人如同鸟兽般四散而逃。 当他们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大黑正乖乖地蹭着白清音的手心，那毛茸茸的尾巴还温柔地圈绕着她的小身板。 白清音脸上浮现出着笑意，伸手揉着大黑的耳朵。 这一幕让众人看得心惊胆战，公主竟然好生勇猛，与狼相处得如此融洽。 百里玄冥不悦地踢了大黑一脚，大黑感受到挑衅，本能地想一口咬断踢它之人的脖子，但当它对上百里玄冥那幽深的眼神时，却又怂了下来。 “大黑，麻烦你帮窝找一找考卷好不好吖？就是夫子手里那样的。”白清音指了指， 一旁的王之意吓得一动不敢动。 大黑嗷呜一声，似乎在回应白清音的请求，然后舔了舔她的脸，便踏着步子在周围开始巡视起来。 它动了动鼻子，很快就锁定了目标——孙倩倩。 大黑嘴巴微张，露出尖锐的獠牙，目光凶狠地盯着她，仿佛要将她生吞活剥一般。 孙倩倩浑身打着哆嗦，止不住地往后退，大黑猛然向她扑过去，一爪子将她狠狠地拍倒在地。 众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忘记了出声，整个现场一片死寂。 孙倩倩吃痛之下，连带着绊倒了言婻婻。 言婻婻吓得哇哇大哭，拼命想爬起来，大黑却一脚踩住了她的衣裙，不让她起来。 言婻婻从怀里慌张地拿出一张纸，挥着胳膊驱赶它：“给你，给你，这是公主的考卷！” 白清音走过去，从言婻婻颤抖的手中拿回了属于她的东西，然后递给了王之意。 王之意平复了一下心绪，仔细察看了一番，确认无误后，他长叹一口气：“没错，这就是长乐公主的考卷，和她口头念出来的答案一模一样。” 事情还远未结束，大黑像叼小鸡崽儿一样咬住孙倩倩的后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孙倩倩吓得吱哇乱叫，泪流满脸：“长乐公主，求求你，放过我。 我错了，是我做的，是我模仿了你的字迹，是我想把你赶出去，是我嫉妒你。我知道错了！” 大黑摆摆头，一个竹管样式的物件从孙倩倩的怀里掉了出来，滚到了百里玄冥的脚边。 百里玄冥伸手捡了起来，“孙倩倩给你们下了迷魂药，十五个数之内会让人短暂头脑不清醒。她就是趁着这个空隙偷换了考卷。” 王之意恍然大悟，难怪他那时候和张夫子都像是忘记了什么一样，原来如此。 这里的动静声太大，很快便吸引住了国学院其他人的注意。 大家纷纷围拢过来，其中就有向明。 大黑在空气中嗅了嗅，隔着人群死死地盯着向明。 众人被大黑那凶狠的目光吓得心里发毛，浑身僵硬。 它径直朝前面走去，人群纷纷避让。 向明见状下意识想跑，但大黑却几步就扑倒了他，咬着他的衣服将他拖到院中。 完成任务后，大黑吐着舌头围着白清音转圈求夸赞。 白清音笑着摸摸它的头：“大黑太厉害啦！回去后就给你准备好吃哒！” “嗷呜~”它兴奋地回应着。 事已至此，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了。 孙倩倩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公主，求求你，我不想死。求你给我解药吧！” 言婻婻也哭着磕头：“都是孙倩倩让我这么做的。公主看在我是受胁迫的份上，求你赐我解药吧！” 白清音微微歪头，面上毫无表情地注视着她们，“没有毒。” “什么？”孙倩倩一脸愕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忍不住又问了一遍。 周沐风一脸鄙夷，不耐烦地回应：“耳朵不好使吗？阿音都说了没有这样的毒，诈你们呢。” 孙倩倩与言婻婻瞬间呆立当场，言婻婻身子一晃，绝望地闭上眼睛。 孙倩倩环顾四周，只见周围的人群都用嘲讽的目光盯着她，心中的恨意如潮水般翻涌。 “白清音……”她低声咬牙切齿。 王之意一脸怒容，严厉道：“孙小姐，你读了那么多圣贤书，却为人不正，陷害同窗，实在太过分了。” 向明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毅然决然地站在孙倩倩的身前。 “不关她的事，迷药是我弄来的，主意也是我出的，一切都是我做的。我看不惯公主欺负倩倩，才这样做。” 向明将所有的罪责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甲班的夫子一脸痛心疾首，“向公子，陷害长乐公主，你可曾想过这样做的后果？” 向明语气更加坚决：“我不后悔。” 甲班夫子气得脸色铁青，恨铁不成钢地摇了摇头，拂袖而去。 王之意冷冷地宣布：“从明日起，孙小姐、向公子以及言小姐都不必再来国学院了。 我院不需要品行不端的学生，老夫这里庙小，容不下你们这几位大佛。老夫也会将此事如实禀报皇上。” 孙倩倩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但那双紧握的拳头却泄露了她内心的情绪。 王之意转向白清音，语气诚恳地道歉： “公主，是老夫疏忽大意，才导致了这件事的发生。老夫有罪，请公主降罪。” 白清音不在意摆摆手：“没事啦王夫子，那阿音这次算是合格了吗？” “算算算，当然算。公主是老夫见过最聪慧的孩子。” 王之意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心中对白清音是满满的认可。 周沐风得意地扬起下巴：“以后看谁还敢小看我们阿音！” “还有一件事，老夫便一并说了，过几日，是国学院一年一度的夏巡，今年皇上说不定会亲临参加，大家回去后都要好好准备。 长乐公主，你首次参与，若有何不明之处，尽管来向老夫询问。”王之意和颜悦色说道。 白清音笑着回应：“好，谢谢王夫子。” 事情的结束，人群渐渐散去，没有一个人理会跪在地上的孙倩倩。 百里玄冥拍了拍大黑的脑袋，示意它进入铁笼。 大黑不太情愿。 白清音见状，抱住它的脖子，轻声细语地哄着：“回去后窝就陪你玩，好不好吖？” 大黑听懂了，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颊，乖乖地走进了铁笼。 白清音随后拽住了百里玄冥的衣袖，好奇地问道：“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让文轩哥哥把大黑带来的吖？” 百里玄冥脸上露出傲娇的神色，“考完后。” “啊？这么早，玄冥哥哥怎么会知道？”白清音惊讶地问。 “看她那副鬼鬼祟祟的样子，猜的。” 百里玄冥摩挲着手指上的扳指，蝼蚁花花肠子最多，他也只是以防万一。 “玄冥哥哥好厉害！”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你也挺聪明，知道用毒吓唬她。” “嘿嘿。” ~ 夜色笼罩着大地，黝黑的天幕上镶嵌着点点繁星。 雅致的屋内，花瓶碎片散落一地，几个婢女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 “倩倩，别这样，你爹知道了会不高兴的。”安国公夫人在门外就已听见孙倩倩砸东西的声响。 她匆匆赶来，一脸心疼地将孙倩倩抱在怀里，轻声安抚着。 “都下去吧。” 待婢女们离开后，孙倩倩的眼眶瞬间泛出了泪花，她哽咽地喊道：“娘亲。” 安国公夫人温柔地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王之意不让你去国学院也好，这样一来，皇上也就没理由再来找你麻烦，也算是保住了一命。” 孙倩倩满脸愤恨，指甲掐紧了掌心，她咬牙切齿地说道：“娘，我恨她！” 安国公夫人想到凤语苏那日对她的警告，心中涌起几分不服气。 她的女儿也是千娇万宠长大，无论是门第、样貌还是才情，都是极为出色。 如今却受到如此多的屈辱，她这个当娘的还得因为皇权而忍气吞声，这让她如何甘心？ “娘，你怎么不说话啊？你是不是也在怪我？”孙倩倩抬头望向安国公夫人有些不安。 “人人都说她是福星，我看白清音就是个扫把星！如果她能消失就好了。” 消失？安国公夫人的眸光闪烁了一下，“倩倩，娘心疼你还来不及，怎么会怪你？” 她停顿了一下，继续说道：“过几日不是夏巡吗？夏巡途中出现点意外也是在所难免的。娘亲会遂了你的愿，替你出上这一口恶气。” 第83章 青云山 六月下旬，蓝天无云，热浪与蝉鸣交织。 京城城门外，马车井然有序地排列，马车周围都被身着玄衣官服的拱卫司校尉相随。 为首的马车尤为高大华贵，两匹通体黝黑，神骏非凡的千里良驹正悠然地打着鼻息。 马车外装饰着尊贵的明黄色，微风拂过，轻轻吹动幕帘，隐约可见马车内白翊辰那张威严而沉稳的脸庞。 “玄冥哥哥！”白清音掀开马车窗帘，兴奋地朝着高头大马上的百里玄冥挥手。 百里玄冥面容如画，身姿英挺，乌发如缎，他夹紧马腹，马儿听话地带着他来到白清音身边。 他微微俯身，侧脸如玉，长睫垂下淡淡的阴翳，声音柔和， “何事？” 白清音今日一身粉紫束袖骑装，显得格外娇俏可爱。 她的长发被梳成了两个可爱的小包子，肌肤胜雪，趴在窗口的脸蛋肉嘟嘟的，像极了一只惹人怜爱的小兔子。 “玄冥哥哥辛苦啦，这是阿音专门给你带哒！” 白清音便伸着胳膊投喂百里玄冥，马车内的白翊辰见状，一脸醋意，却也不得不小心翼翼地护着白清音，怕她一不小心掉下去。 百里玄冥弯下腰就着她的手吃下，熟悉的味道瞬间在舌尖蔓延开来。 他清冷疏离的面容上不禁带上了一抹淡淡的笑意， “坐好，我们要出发了。” 百里玄冥一声令下，浩浩荡荡的队伍动了起来。 白清音坐在马车内，心绪如同窗外明媚的阳光，一路上情绪高涨。 随着队伍的行进，青云山逐渐映入眼帘，它巍然矗立，翠色欲滴，好似一幅生动的泼墨山水画。 一个半时辰的行程转瞬即逝，马车缓缓停下，车轮与地面的摩擦声在静谧的山林中显得格外清晰。 白清音迫不及待地掀开车帘，钻出马车。 山林葱郁，绿蔓环绕，白清音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远离尘嚣的世外桃源。 各个朝臣也陆续带着自己的家人下了马车，脸上都露出了难得的悠然。 凤语苏搭着白翊辰的手稳稳落地，一家三口走到提前布置好的场地坐了下来。 其他人紧随其后，找到自己的位置，带着各自准备的吃食落了座。 国学院院长和副院长恭敬地走上前来，向白翊辰行礼禀报： “陛下，此处已经清理妥当，并无任何危险的野兽。您如果没有什么要吩咐的话，那我们是不是就可以开始了？” “嗯。”白翊辰点了点头，他的目光始终落在白清音身上，细心地为她打理着有些微乱的衣裳。 孔德见状，暗中推了推身旁的王之意。 王之意会意，干咳了两声，清了清嗓子，开始宣布活动规则： “今年按照以往惯例，甲乙丙三个班，每个班分成三组，一共九组。 同一个班内可自由组队，保证人数平均即可。 此次夏巡有以下几个任务：狩猎、摘野果、蘑菇以及寻找珍贵草药。 每人可自行选择任务完成，狩猎到猎物记三分，珍贵草药记两分，摘到能吃的野果子和菌菇记一分。 累计得分最多的小组将获胜，并得到陛下的赏赐。” 往年头彩通常都是夫子们收藏的珍贵书卷，听到今年是皇上的赏赐，所有人都激动不已。 白翊辰出手一向大方，无论赏赐何物，都必定比那些古书更加吸引众人的心。 “阿音，阿音！”周沐风笑容满面朝着白清音挥手，镇国公和镇国公夫人也满脸笑意地向白清音点头示意。 “怎么啦？” 周沐风迈步走了过来，恭敬地向白翊辰和凤语苏行礼：“见过陛下，见过皇后娘娘。” 凤语苏温柔地回应道：“小世子不必多礼。” 闻言，周沐风转而看向白清音，“阿音，我们一组呀！” 白清音眼睛一亮，欣然答应：“当然可以！叫上玄冥哥哥，苒姐姐，四姐姐还有五姐姐一起，好不好？” 周沐风听了，肯定道：“必须的。” 但他又有些担忧地说：“不过玄冥不是要巡视吗？他能有空？”他压低声音，生怕被白翊辰听见。 白清音闻言，二话不说拽住了白翊辰的衣袖，还没开口，白翊辰就轻轻戳了戳她的额头，宠溺道： “爹爹哪里会放心你一个人，百里自然是贴身保护你。” 白清音一听，顿时心花怒放，一把抱住白翊辰的胳膊，脸上绽放出璀璨的笑容： “爹爹万岁！” 凤语苏看着女儿如此开心，也温柔地叮嘱：“阿音，一路上小心哦，别离几个哥哥姐姐太远。” 白清音笑眯眯地用力点头，回答道：“放心叭娘亲，窝会哒！” 为保持分组平均，周沐风特地叫上了平日里交好的另外三个同窗。 这样一来，八个人顺利组成了一组，怡然自得地朝着林中走去。 行走间，周沐风看着面容柔和的百里玄冥，好奇问道：“玄冥，我怎么觉着你这段时日大有不同啊？” 百里玄冥的目光始终追随着那道欢乐的背影，没有回答周沐风的话。 董悦苒也注意到了这一点，她接过话茬，表示赞同：“自从百里大人和阿音去了永州回来后，给人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百里玄冥原本带着淡淡笑容的脸瞬间凝固，他有些不自在地说：“你们看错了。” 说着，他快步走上前，背影还有些慌乱的意味。 周沐风看出百里玄冥的不自然，心里偷笑，决定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转而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办法能出奇制胜。” 大家听见他的话，都围拢过来， “什么方法？” 周沐风摸了摸下巴，神秘兮兮地说： “我知道这附近有一条小河，里面肯定有鱼啊、螃蟹啊什么的。 夫子不是说猎物算三分吗，这水里的自然也是猎物。” 白芷若一听，激动地拍了下周沐风的肩膀，称赞道：“你小子，真聪明。事不宜迟，赶紧带我们去看看。” 不行。”百里玄冥突然出声阻止，他看了眼白清音有些苍白的脸。 他想起来无论宫里举行什么宴会，桌上从来不会出现鱼，白清音不能接受吃掉同类。 反观白清音，听到周沐风要抓鱼，脑中立刻闪现出许多恐怖场景： 抓鱼过后，要划掉漂亮的鱼鳞，然后开膛破肚，烤着吃、蒸着吃、涮着吃…… 想到这些，她不自觉地害怕起来。 “为什么不行？”周沐风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可是咱们的捷径，别人不一定想得出来。” 百里玄冥随意扯了个借口：“投机取巧，胜之不武。 夫子举办这次活动本意就是为了锻炼大家能力，激励大家探索，如此一来岂不是辜负夫子一片苦心。” 其他几个人听后，都深以为然：“百里，不愧是你，我都没想这么多。既然如此，那我们还是乖乖做任务好了。” 说完，百里玄冥抱起白清音，白清音趴在他的肩膀上，小声说道： “谢谢你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会不会觉得阿音太矫情？” 百里玄冥想都没想，肯定地回答道： “不会。” 他停下脚步，想了想安慰道：“音音，我知道，你本身就是小鱼，不能接受亲眼见着自己的同类挣扎死去。 换做是我，我也做不到，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第84章 黑衣杀手 白清音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心里涌起一股暖流，“嗯！” 感受到白清音情绪变得愉快，百里玄冥受到感染自然开口：“别忘了，有我在，第一名，一定是你的。” 周沐风好巧不巧就听见了这么一句，他兴奋地大喊起来：“对啊，我这猪脑子，怎么忘了玄冥！有玄冥在，不就相当于变相开挂吗？” 白清音听到周沐风的话，忍不住噗嗤一笑，“阿音也觉得！” … 有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两人在，他们这一组一路上犹如天助，收获颇丰，不仅捕获了不少山鸡野兔，还采摘到了许多罕见药草。 “我滴娘诶，阿音你真是福星转世，这些好东西我们往年可没见过。” 周沐风一脸崇拜，若不是怀里的东西太多，他恨不得立刻把白清音抱起来亲上几口。 “阿音在这里，这些东西都好像上赶着送上门似的，今天我们赢定了！” 董悦苒抱着刚摘下的新鲜蘑菇，满脸笑意，语气中充满了必胜的信心。 白清音正双手抱着百里玄冥为她抓来的小兔子逗弄着，小兔子在她怀里蹦跶，逗得她咯咯直笑。 刚准备开口说话，远处一个急促的声音打断了她。 “百里大人！”一个身着黑甲的侍卫急匆匆地赶了过来，神色紧张。 百里玄冥转身，目光冷漠地注视着他， “何事？” 侍卫不敢直视百里玄冥的眼睛，低着头，恭敬地回答道：“陛下让您过去一趟。” “玄冥哥哥你快去叭，阿音和四姐姐他们在一起没事哒。”白清音听见是白翊辰让百里玄冥过去，贴心开口，让他不要有所顾虑。 百里玄冥微微皱眉，心中疑惑，皇帝这个时候找他是有何事， “知道了。” 侍卫行礼后退下，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叮嘱道：“别乱跑。” “嗯！”白清音乖巧答应，百里玄冥这才顺着侍卫离开的方向大步走去。 百里玄冥走后没多久，这一组中的一个小姐突然发出兴奋的声音， “你们快看，前面有好多天蚕草！” 几个人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几株墨绿色修长的小草正随风摇曳。 “快快快，天赐良机啊！”大家纷纷加快脚步，朝着天蚕草的方向奔去。 白清音也随着大家一起前进，但她很快发现有些不对劲。 这些天蚕草似乎是被人刻意埋在这里的，按道理来说，天蚕草喜阴，怎么会出现在这向阳的地方呢？ 难道是几位夫子故意这么做的吗？ 众人被喜悦冲昏了头脑，完全没有察觉到他们离安全区域越来越远。 白芷若和白宛如一左一右地牵着白清音的手，朝着青云山更深的地方走去。 阳光逐渐消失在头顶，被巨大的翠绿树叶遮盖得严严实实。 周围除了脚步声外，就只有寥寥几声鸟儿的鸣叫。 董悦苒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我们好像离大家太远了，快往回走走吧，什么声音都没有，怪吓人的。” 白清音环顾四周，也觉察出了不对劲。 这几个月来她积攒的功德让她修为增长了不少，她明显感觉到离她不远处有十几道不清不浅的呼吸声。 今日为避免大家靠暗卫作弊，暗卫并没有跟在身边，绝对不可能是哪个公子小姐的暗卫。 十几个气息越来越近，白清音清晰地感受到了对方明晃晃的恶意。 她心中暗叫不好，赶紧开口催促道：“沐风哥哥，几位姐姐，快走！” 话音刚落，一阵寒光闪到了周沐风的眼睛，周沐风心里一沉，“不好，有刺客，大家快跑！”他大声喊道。 紧接着，十几个蒙面黑衣人唰唰落地，以包围的姿态将白清音八人逼得无处可去。 为首的黑衣人从怀里拿出一张画像，比对良久后，锁定住了白清音的面容， “就是那个小女娃，杀了她。” 白芷若恶狠狠地瞪着眼前的黑衣刺客，与周沐风并肩站立，将白清音护在身后。 白芷若心里清楚，现在只有她和周沐风稍懂武艺，对方人数众多，足足有十几个，形势对他们极为不利，只能找机会让小妹顺利逃走。 白清音望着黑衣头子那直指自己的手指，霎时间明白对方是冲着自己来的。 白清音背后扯了扯他们的衣袍，“哥哥姐姐，把窝交出去吧，他们不会伤害你们的。” 周沐风闻言，额头上的冷汗涔涔而下，但他的眼神却异常坚定， “阿音，你胡说什么，我们怎么可能将你一个人丢下。” 其他几位姑娘虽然心中恐惧，但她们依然紧紧护着白清音。 黑衣人见状，不禁冷笑一声， “小丫头片子倒是挺聪明的，她说的对，只要你们把她交出来，我可以饶其他人不死。” “你做梦！”周沐风怒喝道，“今日，我就是拼了命也不会让你伤害她！” “大胆！”白芷若怒目圆睁，像一头凶恶的小兽般龇牙咧嘴，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你们敢行刺当今最受宠的长乐公主，你们有几条命够赔的？” 黑衣人显然被白芷若的话给震住了，其中一人忍不住低声问道：“老大，对方也没说咱们刺杀的是公主啊？” 黑衣老大也露出了犹豫的神色， “这…” 他原本以为画上的那个女娃只是某个大臣的私生女，没想到她竟然是长乐公主。 一旦他们动手，皇帝只要抓住一点线索，就一定会追杀他们到天涯海角。 白芷若见威胁起了效果，脸上不禁露出了一丝得意的笑。 “知道怕了吧？今日可是皇家夏巡，整个青云山都被重兵把守。若是你放了我们，我们可以既往不咎。” 黑衣头子想到了什么，他的目光突然变得狠厉起来。 “少废话！今日你们全都得死！” 黑衣头子冷冷地示意其他人动手，正当他们准备行动的那一刻，白清音在暗地里翻转手腕。 头顶上一根根断落的树枝仿佛有了灵性一般，准确无误地砸向了黑衣人的头部。 周沐风和白芷若原本已经做好了放手一搏的准备，却没想到眼前的一幕让他们惊愕不已。 那些黑衣人竟然都被突如其来的树枝打倒在地。 “还等什么？快跑啊！”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众人这才恍然回神。 周沐风立刻抱起白清音，如同一阵风般朝着他们最开始的位置狂奔而去。 “大家分散跑！”白芷若迅速做出反应，大声喊道。 黑衣人挣扎着扯开身上的树枝，狼狈地爬了起来，咒骂道：“真是邪门儿！还不快追！” 几人终究还是孩子，他们的脚力远远比不上那些踏着轻功而来的黑衣人。 白清音轻轻拍了拍周沐风的肩膀，语气中带着坚定：“沐风哥哥，你相信阿音吗？” 周沐风边跑边焦急地寻找着能够躲避的地方，听到白清音的话，他毫不犹豫地回答：“我当然相信。” “那你将窝放下来，让他们把窝抓走。” 周沐风瞬间愣住了。 他惊讶地看着白清音，她的神色并不像是在开玩笑。 … 另一边，百里玄冥身形如风，迅速来到了白翊辰的身边，“找我何事？” 白翊辰看着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按说，此刻百里玄冥应该守在乖宝的身边，为何会突然返回？ 他微微皱眉，不解地问道：“你回来作甚？朕没找你啊？” 百里玄冥闻言，立刻警觉地环顾四周。 先前那个来找他的侍卫早已不见了踪影，他的眸光一凛，白清音有危险。 第85章 星川 “轩。” 季文轩随之现身，低头应道：“百里大人。” 百里玄冥面色凝重，“封锁青云山。” 言罢，他身形一闪，踏风而去，瞬间在白翊辰的眼前消失无踪。 白翊辰的面容变得严肃，他高声问道：“御林军首领何在？” “臣在！” “协助指挥使副使，全力封锁青云山。” 凤语苏面露忧色，她站起身，目光望向白清音最初离开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 “阿音，千万不要出事。” 在无人察觉的角落，百里玄冥化为一缕黑烟，疾速前行，凭借着空气中的福运香气，他发现了六神无主的周沐风一行人。 “白清音呢？”百里玄冥的声音冷淡而突兀，悄然出现在周沐风的身后。 董悦苒被吓得猛一哆嗦，声音带着哭腔道：“百里……百里大人。” 周沐风一见百里玄冥，仿佛找到了救星，一把抱住他：“玄冥，阿音，阿音她……” 百里玄冥心烦气躁，耐心已近极限： “快说，白清音人呢？” 周沐风匆匆说道：“你离开后不久，突然出现了一群黑衣人，他们的目标就是阿音。” 未等周沐风把话说完，百里玄冥已经准备追去。 周沐风连忙拉住他：“等等，我还没说完呢，阿音是故意被他们抓走的。” 百里玄冥冰冷的目光直视周沐风，周沐风自知理亏，连忙解释：“真的真的！” 其他几人也纷纷点头附和，白芷若开口道：“我本不赞成阿音一人去冒险，但你知道的，小妹一向有自己的主意。”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的焦虑稍减，他沉声道：“你们先回去，我暗中跟着她。” … 黑衣头子紧紧地抱着白清音，穿梭在茂密幽深的深林之中。 他们原本计划沿着来时的路悄悄撤离，未曾料到御林军和拱卫司的行动迅速，青云山的各个出口早已被重兵把守，封锁得密不透风。 “老大，怎么办？”其中一个黑衣人焦急地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恐慌， “钱还没到手，命都要搭进去了。” 黑衣头子心中焦躁不已，此刻绝不能自乱阵脚。 为了稳定军心，他故作镇定地说道： “青云山如此之大，他们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我们先进入深处，避避风头，等风头过了再想办法出去。” 路途崎岖不平，白清音的小手紧紧搂着黑衣头子的脖子，生怕他一个不稳将她摔下去。 尽管身处险境，白清音的目光却异常清澈，没有丝毫的害怕的神色。 她的这份镇定引起了另一个黑衣人的注意。 “老大，公主长得可真好看！白白嫩嫩，跟个小面粉团子一样。”黑衣人忍不住夸赞她。 黑衣头子瞪了他一眼，语气严厉：“二娃子，你可别打什么鬼主意。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别惹麻烦上身。” 二娃子一愣，随即面色惊恐地解释道： “老大，你想什么呢！我只是觉得公主很像我妹妹，看着亲切罢了。” 白清音眨着眼睛，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哥哥，阿音饿鸟。” 黑衣头子闻言停下脚步，一脸凶意地瞪了白清音一眼：“饿什么饿！都是要死的人了，你应该哭，应该害怕才对！” 见对方不为所动，白清音眨巴着她那双无辜的大眼睛。 黑衣头子：……… ~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诱人的烤鸡香气，浓郁得让人忍不住吞咽口水。 白清音左手握着一根鸡腿，右手拿着一个鸡翅，吃得满嘴流油，脸上洋溢着满足和幸福的笑容。 “真好吃，哥哥的手艺真不错！”她含糊不清地说道，嘴里塞得满满的。 百里玄冥顺着白清音身上的福运味道急忙赶来，一眼便看到了白清音那悠闲惬意的样子。 他心中松了口气，连忙隐匿住自己的气息，找了个视野开阔的位置蹲下，静静地守着她。 “公主慢点吃，不急，小心噎着。” 二娃子一边忙碌地烤着鸡，一边忍不住叮嘱道。 他看着软糯乖巧的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忍不住多嘴了几句。 黑衣头子没再管白清音，一脸警惕地注视着周围，他随意一瞥，发现身边的十几个黑衣人都瞪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他头皮一紧，有些无奈地闭上了眼睛，叹了口气：“吃吧吃吧。” “耶，谢谢老大！” 黑衣人们纷纷欢呼起来，他们摘下面罩，露出一张张眉清目秀的脸庞，看起来都是十五六岁的少年模样。 他们熟练地处理着抓到的山鸡，拔毛、去除内脏，然后夹在火上烤了起来。 黑衣头子见状，又叹了口气，也取下了自己的面罩。 他看起来不过二十来岁，面罩下的脸庞呈小麦色，剑眉星目，轮廓流畅，一点肃杀之气也没有。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撕下另一只大鸡腿，递给了黑衣头子：“哥哥，给你！” 黑衣头子面色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没有伸手接过：“你不怕我吗？” 白清音摇摇头，将鸡腿硬塞到他手里： “不怕吖，哥哥不是坏人。” 二娃子闻言凑了过来：“公主，你咋知道？我们可是要杀你哦！”二娃子故意吓唬她。 白清音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有些苦恼地看着自己满手的油。 这时，她左边的黑衣人见状，顺手放下手里的烤鸡，用自己的衣摆替她把手擦得干干净净。 “你看，坏人才不会给阿音擦手，也不会给阿音吃东西呢！” 白清音举起她那白净的小手，得意地说道， “哥哥虽然嘴上说要杀窝，可是抓到窝后并没有立刻杀掉窝，而是带着阿音这么一个累赘逃跑，说明哥哥有其他打算哟！” 黑衣头子满心惊讶，对她刮目相看，长乐公主果然如民间所传，聪明无双。 “哥哥，你叫什么名字吖？”白清音眨着好奇的大眼睛，看向黑衣头子。 黑衣头子别过头半天没有回答。 “我们老大名字可好听了，叫星川。” 二娃子嫌弃自家老大太磨叽，在一旁嘴快地插话，完全没有顾及到星川的神色。 星川有些无语，二娃子怎么这么快就被公主俘获了？ “星川哥哥，你有什么困难，尽管告诉阿音，说不准阿音能够帮你哦~” 白清音直愣愣地盯着星川，那双纯洁无瑕的眼睛仿佛能看透人的内心。 星川迎面撞上她的目光，心中不自觉地涌起一股想要倾诉的冲动。 “我们老大要养很多很多的人，我们没钱了这才出来当杀手！”二娃子见星川迟迟不开口，忍不住替他说了出来。 星川闻言，直接给了二娃子一记爆栗，二娃子捂着头，委屈地挪到一边默默哭泣。 “养人？”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表情，“什么人吖？” 星川叹了口气，语气变得低沉起来，思绪仿佛飘回了遥远的过去：“赡养我爹那些战友的母亲。” 他指了指其他正在大快朵颐的黑衣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我爹和他们的爹娘是朋友，他们的爹战死了，他们的母亲死的死，残的残，殉情的殉情，我不忍心，一并将他们捡了回来。” 白清音闻言，默默地坐在星川身边，静静地等待他继续往下说。 “十五年前，先帝性情残暴，为了扩张疆土，满足自己的私欲，他屡次三番挥师攻打其他三国。 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无尽的动荡之中。 每一次征战，都会有无数的青壮年男子被强行抓走，充作兵役。 而留下的，只有那些老弱妇孺，在战火中饱受颠沛流离之苦。” 第86章 万死不辞 “我爹也是那时候被抓走的，他离开的那年我刚满七岁。我清楚地记得那天天气格外晴朗。 我高高兴兴地起床，娘给我做了一碗长寿面，还卧了一个鸡蛋。 我爹双手偷偷背在背后，从后面掏出一把小木剑，作为给我的惊喜。” 说到这，星川的眼里不自觉地浮现出笑意。 他接着说：“我爹是镖师，有一身好武功。七岁前，我都是跟着他一起练武，我做梦都想拥有一把属于自己的剑。 可我爹说我还没达到那个水平，所以先送了我一把木剑。就在我满心欢喜的时刻，门被一群凶神恶煞的官兵猛地推开。 他们声称每家每户都需要出一个男子服兵役，如有不从，便杀光其家人。 我爹害怕连累我和我娘，便主动跟着他们离开了。 我那时候就已经明白皇帝不仁，天下百姓过不上好日子，可皇权之下，人如蝼蚁，我无能为力。 我就这样拿着我的小木剑，自己学武功，从一开始的别扭生疏，到最后渐渐有了模样。 整整一年多，我都没再见过我爹一面，直到两年后，才再次收到他的消息。” 星川的声音有些哽咽，眼里闪烁着泪光。 “我爹给我寄了一封信，信里大致告诉我，他被敌人砍了两刀，无法回来了。 他说他对不起我和我娘，不能再好好照顾我，让我做一个坚强的男子汉。 他还提到，他有很多战友也死了，家里只剩下孤儿寡母。 如果我要逃走，就带着他们一起，如果不能也没关系，他们不会怪我。 在那个战火纷乱的年代，能保全自身已是万幸。” 这时，二娃子凑了过来，乖乖地坐在星川旁边，接过话茬： “我那时候才四岁，啥也不懂。只记得我娘看完一封信后，突然就疯了，满脸流着泪。 仅仅过了一夜，她就闭上了眼睛，再也没有醒来。我带着我一岁的妹妹，不知所措。就在这时，老大从天而降，对我说， ‘二娃子，忘记从前，以后跟着我。’ 所以，我就跟着老大，一直到现在。” 二娃子翻了下手中的烤鸡，笑着说： “我妹妹可乖啦，和公主一样，白白嫩嫩的，一双眼睛跟葡萄似的，笑起来像个小太阳。” 白清音看着二娃子那傻里傻气的模样，心中一阵酸涩，她扬起笑脸问道：“那你的妹妹呢？她现在还好吗？” 二娃子挠挠头，眼神黯淡下来： “她死了。战乱年代死人太多，时常爆发各种疫病。妹妹年纪太小，没能扛过去。” 白清音背过身，偷偷擦了擦眼泪。 星川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按照我爹的遗愿，将这些孩子还有他们的家人都接了过来。 我和我娘自此开始照顾他们，我也学着将我爹教给我的东西都教给他们。 就像二娃子说的，死人太多，时疫爆发。 我们那个院子里好多人都生了病，城中大夫都不愿意趟这趟浑水。 我只能跪着求大夫告诉我们怎么治，然后和几个孩子上山挖草药，凭着大夫的话自己给自己治病。 尽管如此，还是有很多人没能熬过去，包括我娘。” 星川的眼里不知何时已经沁满了泪水： “后来我又带着剩下的人搬离到了人烟罕至的地方，每天靠挖野菜、找野果子、打猎度日。 直到当今陛下推翻了先帝，以雷霆之力镇压各方，清扫先帝势力，与三国签约和平条款。 当今陛下虽然和先帝一样被认为残忍，但两者之间还是有所不同。 大秦国在陛下的统治下逐渐强大起来，我们的日子也稍稍好过了一些。 我重新继承了我爹的衣钵，当起了镖师，勉强养家糊口。” 他的目光淡了淡：“好景不长，大秦国一片太平，大家都不再需要镖局护送。 我们的镖局逐渐没落，这两年更是一点收入都没有。 我本想做其它生意，可依旧没什么起色。 家里很多婆婆、婶婶都病了，急需用银子，又有二十来个人等着吃饭。 我们几个空有一身武功，再三思索之下，觉得当杀手接任务，能在短期内赚够银子。之后，我们再金盆洗手，重新开始。” 二娃子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的烧鸡，外皮酥脆内里鲜嫩多汁，他满足地咂吧着嘴， “老大可是做了好久的心理建设才接下第一单呢！”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所以，窝就是你们的第一个任务？” 星川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他轻咳一声，点了点头， “对，毕竟杀人这种事情，总归是不好的。对方给我们下任务时，画像上的人是你，我们一看是个娇滴滴的小姑娘，心里就更有些下不去手了。 但对方出价很高，两千两白银买你的命，这对于我们来说，完全足够生活几辈子了。所以……” “所以我们老大就想了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那就是把你偷出来，然后把你藏好，假装告诉对方你已经死了。等得到这笔钱后，我们就远走高飞。” 二娃子含糊不清接过话。 “那你们不害怕对方追究吗？”白清音的脸上闪过疑惑， “想要窝命的人，必定不是普通人。一旦他们知道阿音还活着，一定不会放过你们的。” 星川闻言，解释道：“我们交易时都包裹得很严实，他们绝对认不出我们是谁。” 白清音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着星川， “那么，可以告诉窝，是谁想要阿音的命嘛？” “是安国公府。”二娃子在一旁直接说了出来，毫无避讳。 星川的太阳穴突突直跳，他无奈地揉了揉眉心，瞪了二娃子一眼，“你……”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 “对方当时面纱挡着脸，一身布衣打扮。我很奇怪什么人会跟一个小姑娘过不去，于是就暗中跟着她，直到她进入安国公府。 我当时还以为是安国公在外有了私生女，国公夫人气不过想杀掉对方，没想到居然是公主你。” 白清音听完星川的话，证实了心中的猜想，果然是她们。 “长乐公主……” 星川突然跪了下来，他的声音中带着决绝， “这件事都是草民的错，都是草民一手主导。其他人仅仅只是想要吃一口饱饭，还请公主不要怪罪其他人。 草民会安全地把公主送回，只求公主大发善心，庇佑这些无辜的人。” 星川在赌，他在赌长乐公主的仁慈。 以公主的盛名和爱民之心，一定不会放任这些无辜之人受难。 “老大，你说什么呢？什么你做的，这都是我的主意。” “公主，不要怪老大，都是我干的。” 其他黑衣人放下手中的东西，纷纷将罪责揽到自己身上。 白清音站起身将星川扶了起来， “星川哥哥，你忠实善良，孝顺父母，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大家能够活下去，本公主恕你无罪。” 星川很是意外，“公主，我…” “星川哥哥，你武功高强，爹爹的御林军好像还缺人，不知你是否愿意加入？这样，你既能为国效力，又能有一个稳定的生计。” 星川脑子嗡嗡作响，御林军，对他来说不就相当于一步登天。 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 “可…” 白清音明白他的欲言又止， “其他哥哥如果能通过御林军首领叔叔的考核，也可以加入哦。 爹爹也会给你们安排好当值的时辰，保证家里有人照顾。” 众人听到这个意外的喜讯，一时间都被砸得有些晕头转向，心里涌现出难以言说的暖意， 星川率先反应过来，带头跪下， “公主恩情，我们无以为报，愿当牛做马回报公主恩德！” 白清音笑嘻嘻的说，“想要在皇宫当值，星川哥哥还有一件事要做。” “公主请说，星川万死不辞！”星川单膝跪在地，抱拳恭敬回应。 白清音抬头看向某处，大喊一声：“玄冥哥哥，快下来！” 第87章 阿音相信玄冥哥哥 听见白清音的呼唤，百里玄冥微微挑眉，他双足轻点，腾空跃起，稳稳当当地落在了白清音的身旁。 星川和其他人都瞪大了眼睛，尤其是星川，他心中大惊，眼前的这位俊美少年， 看上去不过十岁出头，却拥有着如此深厚的内力，他竟然丝毫没有觉察到他的气息。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向众人介绍道：“这是玄冥哥哥，是拱卫司的指挥使哦。” 星川闻言，立刻恭敬地行礼，道：“见过百里大人。” 他对于拱卫司指挥使的名讳早有耳闻，今日亲眼见到，果然名不虚传。 百里玄冥低头看向白清音，“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白清音咧嘴一笑，露出两个可爱的小酒窝，“因为阿音相信，不管阿音在哪里，玄冥哥哥都能找到窝哒！” 嘿嘿，其实是她感觉到玄冥哥哥的气息啦。 百里玄冥闻言，眉眼间不自觉地染上了笑意，他轻轻应了一声：“嗯。” 白清音招呼大家围拢过来，道：“来来来，大家都过来，阿音有话说！” 大家迅速围成了一个小圈子，白清音开始眉飞色舞地讲述起她的计划： “玄冥哥哥，你先将驻守在青云山的守卫悄悄撤掉一半，然后你去告诉爹爹……窝们就这样……那样……” 星川听着白清音的计划，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肯定，他郑重点头应道： “好，定不负公主吩咐。” ~ 安国公府 “夫人，不好了！”一个小厮神色慌张地冲进屋内，打破了原有的宁静。 安国公夫人面色阴沉，不悦地斥责道：“小点声，你想惊动国公爷吗？” 小厮连忙压低声音，紧张地说：“夫人，那些人让一个小童传话过来，还带来了一封信。” “他们说了什么？信呢？快给本夫人看看！”安国公夫人急切地从小厮手中接过信件。 小厮颤抖着声音回答：“那人说人已经抓到了，夫人必须亲自去一趟，否则就将事情抖露出来。” 安国公夫人迅速拆开信封，目光扫过信纸上写的具体位置，京城之外一间鲜有人迹的破庙。 她紧握着信纸，气得咬牙切齿：“江湖中人怎么这么难缠！”随即，她吩咐道， “备轿，就说本夫人出门替大小姐寻新鲜玩意儿去了。” “是。”身边的贴身婢女应声退下，去准备轿撵。 这时，孙倩倩提着裙子，急匆匆地跑了进来，满脸焦急地问：“娘！怎么样了？她死了没？” 安国公夫人一把捂住她的嘴，低声警告：“出了点儿事，娘现在要去处理，你就在家里乖乖等着为娘，好吗？” 孙倩倩不满地拿开安国公夫人的手，追问：“是不是她跑了？” 安国公夫人摇摇头，神色凝重地说： “不是，抓到了。但那些人大概是嫌银子太少，非要让我亲自去一趟。” 孙倩倩一听，眼中闪过一抹激动：“娘，我也想去。” “胡闹，万一有个好歹怎么办？” “不会的娘，大不了我们多给点银子就好了。那些杀手不都是为了钱财，谁会跟银子过不去。” 安国公夫人看着女儿铁了心的神色，一时间拿她没辙，只好妥协：“去可以，但你必须要乖乖听我的话。” 孙倩倩连连点头：“我会的。” … 京城外的破庙中，白清音双眼紧闭，无助地躺在杂乱的厚草堆上，昏迷不醒，脸色苍白如纸。 庙内，十几个黑衣人戴着黑色面罩，腰间大刀闪烁寒光，仅有一双双凶狠的眼睛暴露在外，令人不寒而栗。 安国公夫人为了避免引人注意，仅带了一个驾马车的仆从，以及一个贴身婢女和孙倩倩。 她们三人皆戴着帷帽，遮掩面容，只露出朦胧的身影。 安国公夫人深吸一口气，牵着孙倩倩的手，推门踏入了阴森的破庙。 门轴发出沉闷的声响，回荡在空旷的庙内。 刚进门，她们便迎面撞上了那群浑身散发着煞气，眼神凶狠的黑衣人，安国公夫人心中不禁暗自打鼓，紧张感油然而生。 孙倩倩原本满心期待能看到白清音的笑话，却被这群黑衣人吓得大气都不敢出，紧紧贴着安国公夫人的胳膊，寻求安全感。 门在她们身后应声而关，将外界的喧嚣隔绝。 安国公夫人努力让自己看起来镇定自若，特地压低了嗓音问道：“我要的人呢？” 黑衣人让出一条狭窄的道路，背后的白清音赫然出现在孙倩倩的眼前。 她看着往日里活泼灵动的白清音此刻毫无生气地躺在草堆里，心中涌起一阵畅快。 “她死了吗？”孙倩倩忍不住开口询问，心中的恐惧在被“胜利”冲淡了三分。 “昏迷过去而已。” 安国公夫人眉头紧皱，“不是说好直接弄死她吗？为何还留着她的性命？如果你觉得银子不够，我还能再加一千两。” 星川目光如冰，冷冷地瞥了安国公夫人一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手中的刀刃， “夫人可从来没说过这女娃娃是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啊？” 安国公夫人闻言，手中的手帕不自觉地捏得更紧，脸色也变得更为难看， “那又如何。” 星川手腕一转，刀光一闪，晃得孙倩倩忍不住往安国公夫人怀里瑟缩，恐惧再次涌上心头。 “如果是公主，这银子自然是要加的。这其中的风险可不是几千两银子就能解决的。”星川冷冷地注视着安国公夫人。 安国公夫人怒上心头，“那你想怎么样？” 星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至少得十万两黄金。” “什么？！”安国公夫人惊呼出声，随即又连忙压低声音，“十万两黄金，你疯了吗？” “一旦被皇帝察觉，我们的老巢都得被端，冒着这么大的风险替你解决麻烦，你出点儿银子怎么了？” 星川一脸无赖，安国公夫人被气得心口隐隐作痛。 “能不能少一点，十万两，还是黄金，我一时间上哪儿去给你弄这么多金子。”安国公夫人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声音从牙缝中挤出， 星川闻言，眉头皱起，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 “既然夫人嫌贵，那这笔交易就此作罢。人我就安然无恙地送回去，您另请高明吧。” 他作势要走，安国公夫人见状，心中一急，连忙伸手拦住了他的去路。 “等等。” 她心里飞速计算着得失，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 此时陛下定然是还没有发现公主失踪，不然一定会有消息传来。 这些人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把公主抓来，肯定是有几分本事。 公主本身就颇为玄乎，万一送回去后被她察觉到异常，恐怕事态会变得不可控。 想到这些，安国公夫人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 她看向星川，平复怒气，道：“我先给你一万两黄金的定金，剩下的我自然会想办法补上。” 这是她做出的最大让步，也是她目前能给出的最大诚意。 星川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挑了挑眉道：“夫人是个爽快人，不过为避免赖账，夫人必须签字画押。” 安国公夫人指尖掐进了掌心，“好。” 无论付出多大的代价，这件事都必须进行到底。 第88章 人心易变 “夫人，别怪我多嘴，既然是诚心，那必然要用真名，可别用一个假名糊弄我。到时候人都找不着，那我可不是亏大了。” 星川目光如炬，一眼就看穿了安国公夫人的小心思，直言不讳地指出。 安国公夫人气得脸色铁青，心中懊悔不已。 原本不让府中暗卫出马就是为了避免查到她头上，所以才找了江湖杀手，没想到竟然一群人蹬鼻子上脸，不仅狮子大开口，而且还想知晓她的身份。 “夫人可别耍我们这些粗人，不然我手中的刀可不认人。”星川的语气带着威胁，让她更加不敢轻举妄动。 “行，我签就是了。”安国公夫人无奈妥协，心中盘算着如何尽快摆脱这群麻烦。 二娃子见状，迅速将提前准备好的条约拿了出来。 安国公夫人接过条约，却发现没有笔墨，不禁皱眉道：“没有笔墨如何写？” 二娃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小刀，快速割破了她的手指。 孙倩倩吓得大叫一声，“娘！” 安国公夫人吃痛，忍不住吸了一口凉气，指尖的疼痛让她清醒了几分。 “这不就可以写吗？”二娃子没好气道，就是这个死女人敢杀那么可爱的公主，他都恨不得捅她一刀。 安国公夫人愤恨地在条约上写下了她的名字——时禾霜，写完后狠狠地将条约扔给了星川。 她正打算说什么，却见草堆上的白清音悠然转醒。 “这是哪里？”白清音挣扎着坐起身来，环顾四周，周围破烂空旷，身边只有凶神恶煞的一群黑衣人。 她害怕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孙倩倩见状脸上扬起了得意的笑容。 “真是解气，高高在上的公主也有一天会落在我手里，我要把受过的屈辱通通都夺回来！” 孙倩倩心中得意，期待的着看到白清音痛苦无助的样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我娘都答应给银子了，你们还不快点把她处理掉！”孙倩倩急不可耐地催促道。 时禾霜心虚地捂住了她的嘴，低声呵斥道：“住嘴。”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眼泪夺眶而出。 她害怕地问道：“这是哪里，窝要回家，窝要爹爹。” 她无助地看着周围，只有两个戴着帷帽、身着女子衣裙的人让她感到一丝安全。 她踉跄着想要走向她们身边。 孙倩倩狠狠地推了她一把，冷笑道：“走开！” 白清音猝不及防，差点摔倒在地。 二娃子心疼她，本能地想伸手去扶，却被星川暗中阻止了。 星川向二娃子使了个眼色，示意现在还不是时候。 白清音站稳了身子，声音带着哭腔说道：“阿音好害怕，姐姐，这是哪里，你可以带窝回家吗？” 孙倩倩冷嘲热讽道： “还想回家，你做梦吧，你不是一向聪慧吗？看清楚，这些人都是要你命的人。” “阿音怎么觉得你的声音很耳熟？”白清音思考一瞬，眼里发出惊喜的光， “倩姐姐，是你对不对！” 时禾霜心里暗道不好，抓着孙倩倩起身想往外走。 孙倩倩见状，索性也不再伪装，一把掀开帷帽，恶狠狠地说道：“是我又怎么样？你是听不懂吗？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她的脸上满是狠毒，完全不像是一个六七岁的孩子。 “倩倩！” 时禾霜呵斥制止她，但已经无济于事。 白清音看着孙倩倩狰狞的面孔，眼中的泪水蓄得更满了。 她不解地问道：“这些人都是你找来的，你让人拐走了阿音，为什么？” “为什么？你还有脸问为什么？”孙倩倩面部扭曲，恶狠狠地回答道： “如果没有你，我才是大家最羡慕的人。百里玄冥那么强的人，应该和我一起做朋友。 如果没有你，我也不会在大庭广众之下丢下脸面，还被赶出国学院。 白清音，你就是个灾星！” 白清音听到孙倩倩的话，黯然神伤。 她看着时禾霜失望说道：“安国公夫人，是你吧，你也来鸟，你也想杀阿音。” 时禾霜扯下帷帽，眼神复杂地看着白清音，“抱歉公主，我也不想。可因为你，我的倩倩受尽了折辱，你应该理解一个母亲的无奈。” 白清音猛然抬头，那双清澈如泉的眼眸直直射进了时禾霜的心底， “夫人，难道你没有错吗？是你纵容孙小姐，让她一错再错，不分场合地撒泼无赖，陷害同窗，将一颗原本纯真的心扭曲成了嫉妒与恶毒的模样。” 时禾霜对上白清音那审视目光，心中不由得一阵慌乱。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承受这个小女娃的眼神，那双眼眸好似能洞察人心最深处。 她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心中涌起气恼， “别以为你是公主就可以随意诋毁我的女儿！我的女儿身娇肉贵，同样聪明伶俐，她值得宠爱！” 白清音小脸严肃，淡淡道：“是不是阿音在诋毁，夫人心里应该比谁都清楚。 若不是你一味地溺爱，将她宠得是非不分，她又怎会做出那些连三岁小孩都不如的荒唐事来？” 时禾霜心中一紧，白清音的话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扎进了她的心里。 她何尝不明白，孙倩倩已经被她惯得无法无天了。 可是，被一个孩子如此直白地戳穿，她的面子实在挂不住。 白清音并没有给她喘息的机会，继续说道：“最初见到孙小姐时，只觉得她明艳大方，是个出色的姐姐。 窝原以为她只是有些娇纵，却不料她竟然坏到了骨子里，还想置窝于死地。” 孙倩倩闻言，气得满脸通红，冲上前去准备给白清音一巴掌。 白清音眼疾手快，灵活躲开了这一击。 “白清音，你以为你是谁？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孙倩倩怒目圆睁，声音尖锐而刺耳。 白清音轻轻摇头，叹了口气，为孙倩倩的执迷不悟而感到惋惜， “爹爹曾说过，慈母多败儿。孙小姐如今这般模样，看来是真没救鸟。” 孙倩倩闻言，怒气更甚，但她还是强行收敛了情绪，趾高气昂地盯着白清音， “说再多有什么用？你去死吧！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动手！” “听不见吗？杀了她！本夫人一次性给你们十万两黄金！”时禾霜的声音冷冽。 白清音的眼神逐渐变得深沉，她盯着时禾霜和孙倩倩， “窝再问你们一遍，真心想杀掉阿音吗？” 时禾霜心中莫名慌乱起来，她看着那些纹丝不动的黑衣人，大声喊道： “动手啊！你们还愣着干什么？” “夫人，孙小姐，回头是岸。”白清音下了最后通牒。 时禾霜心中仅存的一点慈心也在这一刻被彻底磨灭。 她猛然夺过黑衣人手里的刀，提着刀向白清音砍去。 既然这些黑衣人不动手，那她就亲自来！ 千钧一发之际，哐当一声，时禾霜手中的刀被星川一脚踢飞，划过一道弧线，落在破庙的角落里。 与此同时，时禾霜本人也被二娃子猛地一脚踹得狠狠砸向破庙里的柱子，发出一声沉闷的撞击声。 孙倩倩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大声尖叫起来。 时禾霜两眼冒金星，胸口传来一阵剧痛，她艰难地捂住胸口，满脸疑惑地望着眼前的二娃子和星川， “你们……” 二娃子收回脚，站在一旁骂骂咧咧， “你这个坏女人，竟然想杀害我们可爱、漂亮、善良、聪慧的长乐公主！公主她救了那么多百姓，你的良心难道被狗吃了吗？” 孙倩倩发疯似的朝着二娃子撞去。 星川皱着眉，单手将她扔回了时禾霜的身边。 时禾霜强忍着疼痛，挣扎着查看孙倩倩的状况。 当她看到白清音淡定自若地站在黑衣人身旁，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就在这时，破庙的大门从外面被猛地踹开，一缕阳光透了进来。 时禾霜眯着眼睛适应了片刻的亮光，看清楚了来人的身影。 她的目光瞬间变得惊恐万分，嘴唇颤抖的嗫喏着：“陛下……皇后娘娘……” 第89章 孙倩倩卒 白翊辰的脸色阴沉如水，他看向破庙内的目光中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戾气。 站在他身旁的凤语苏，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冷峻。 “爹爹！娘亲！玄冥哥哥！” 白清音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她的小腿轻快地跨过地上的孙倩倩，毫不犹豫地扑向了他们。 紧跟在白翊辰身后的周沐风、董悦苒等人，一眼便看见白清音那小小的身影，周沐风顿时老泪纵横， “太好了，阿音没事。” 星川一听，连忙跪下，带着其他人一同行礼，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白翊辰与凤语苏异口同声地说道。 百里玄冥按照白清音的吩咐，将之前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白翊辰，包括白清音拜托他安排星川进入御林军的事情。 现下，白翊辰已经知道了星川一行人的真实身份。 白翊辰收回打量星川的目光，弯下腰将白清音紧紧地抱在怀里， “乖宝，真是吓死爹爹了。” 凤语苏紧紧地拉着白清音的小手，反复确认她是否受伤，直到看见她毫发无损，心里的那块巨石才终于落了地。 白翊辰那骇人的眼神锁定了时禾霜，他怒喝道：“好个安国公府，好个安国公夫人，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谋害长乐公主！” 时禾霜早已被吓得瘫软在地，她一把抓起面色苍白，浑身颤抖的孙倩倩，按着她的头磕头行礼，语无伦次地辩解： “臣妇没有，这都是误会，臣妇绝不敢伤害公主啊！” “都是这些黑衣人，是他们贪财，想绑架公主，臣妇是来救公主的啊！” 时禾霜试图将责任推给那些黑衣人。 听见她满口谎话，白翊辰的怒气已经冲顶， “贱妇，朕在门外亲耳听见你和你的好女儿对阿音恶语相向，张口闭口都要她死，你真当朕是好糊弄的吗？” 孙倩倩此时已经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她哆嗦着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凤语苏的目光森冷， “本宫当初就警告过你，要管好自己的女儿，不要让她惹是生非。现如今你倒好，竟然直接想要阿音的命。” 时禾霜心如死灰，她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都无济于事了，只能不停地磕头，额头撞击在冰冷的地面上，很快就红肿了一片。 “陛下，娘娘，臣妇错了，都怪臣妇鬼迷心窍，这才差点误伤了公主。”时禾霜悔不当初。 “娘…”孙倩倩被吓得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皇后娘娘，臣女错了，臣女不该嫉妒公主。” 孙倩倩这一次终于聪明了一回，选择了服软。 凤语苏却只是冷漠地注视着她们母女二人，没有开口说一句话。 时禾霜哀怨地说道：“皇后娘娘，您也是两个孩子的母亲，您应该能体会臣妇的心情吧。眼睁睁地看着女儿受苦，您叫臣妇如何忍受啊？” 凤语苏的眼中满是痛惜，“禾霜，心疼孩子是没错的，可你不能昧着良心去娇纵她，这些道理你会不明白吗？” “苏苏，别跟她废话了。” 白翊辰懒得再听时禾霜的辩解，他大手一挥，“来人！” 百里玄冥冷着脸走了过来。 “即刻杖杀。” 白翊辰毫不犹豫地下达了命令。 时禾霜和孙倩倩被吓得呆若木鸡，她们完全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点也不念及往日的情分。 “娘，我不想死啊娘。”孙倩倩惊恐地扯着时禾霜的衣袖，希望她能赶紧想办法救自己。 “陛下，您难道就一点都不顾及国公爷的从龙之功吗？”时禾霜的声音带着哭腔。 白翊辰冷哼一声，“若不是看在孙楮南往日的功劳，你以为朕会让孙倩倩活到现在？” 时禾霜绝望的闭上了眼，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声音， “陛下开恩，陛下开恩啊！” 孙楮南一身官服，显得焦急万分，他匆匆下了马车，提着衣摆小跑起来，直至时禾霜身边，随后朝着白翊辰跪下， “陛下，臣的夫人和女儿只是一时糊涂。还请陛下恕罪。” 得知自家夫人和女儿竟做出杀害长乐公主的行径，孙楮楠心中如遭雷击，只觉得天都塌了下来，他们孙家似乎走到了尽头。 “爹…”孙倩倩小心翼翼地拉住孙楮楠的衣袖，却换来了孙楮楠愤怒的一巴掌， “逆女！还不快给长乐公主赔罪！” 白翊辰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孙楮楠的话，“行了，别演了，朕懒得看你们上演这出苦情戏。还不来人将她们拖下去。” “陛下！”孙楮楠急切地上前，一把抓住白翊辰的龙袍， “求陛下再给臣最后一次机会吧。” 白翊辰脸色一沉，一脚将孙楮楠踹翻在地， “孙楮楠，朕一而再再而三的给过你机会，你次次都向朕保证不会再发生类似的事情， 可现在呢？你的好夫人和宝贝女儿都想要阿音的命。你让朕如何再给你机会？” 孙楮楠嗫喏着，脸色苍白，不知如何回答。他思索再三，终于下定了决心， “臣愿告老还乡，远离京城，倩倩绝不会再出现在长乐公主面前。” 白翊辰目光冷冽地看着他，“孙楮楠，看在你一直跟随朕直至登基的份上，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满门抄斩。 第二，一人做事一人当。你依旧是尊贵的安国公，但你夫人和女儿必须付出代价。” 事情已经发展到无法挽回的地步，一步错，步步错。 孙楮楠瘫倒在地，久久无声，安国公府上下几百口人，他怎能连累无辜。 “夫人，我…”孙楮楠艰难地开口，却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是我的错，是我连累了安国公府，也连累了倩倩。”时禾霜泪流满面哽咽道。 “臣女真的知错了，长乐公主，求你原谅臣女。” 白清音别过头去，不愿再看她一眼。 以往那些针对她的事情历历在目，孙倩倩也是真心想要置她于死地。 她不是圣母，无法做到心无芥蒂地原谅。 百里玄冥早就想将她们母女二人痛扁一顿，此刻更是烦躁不已。 终于，白翊辰开口了，“百里，拖下去，杖毙。”他冷冷地下令道。 百里玄冥扬起下巴示意，几个拱卫司校尉立刻上前，将已经软成一摊烂泥的时禾霜和孙倩倩拖了下去。 “滚一边去，别在这里碍眼。”白翊辰跨过孙楮楠的身体，向着星川一行人走去。 孙楮楠行了个礼后失魂落魄地离开了破庙。 白翊辰抱着白清音，稳步走到星川面前，目光锐利地打量着他，问道：“你就是星川？” 星川闻言，迅速抱拳，膝盖一曲跪了下来，声音坚定有力：“回陛下，是。” 白翊辰微微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满意， “念在你情有所原，还配合阿音的份儿上，朕决定同意你进入御林军。其他相关事宜，朕也会让人妥善安排。” “属下绝不会辜负陛下和公主的信任，定当竭尽全力。” “朕丑话说在前头，御前当值并非你想象中的那么容易。稍有差错，朕一样会将你赶出去，绝不留情。” “属下明白，属下一定不会白白受长乐公主的庇佑，定会尽心尽力当差，绝不让陛下和公主失望。” 第90章 有你大哥顶着 “好了，阿音，我们该回去了。”白翊辰向上颠了颠怀中的白清音，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嗯，好！”白清音乖巧地应着。 当白翊辰带着白清音重新踏上青云山时，众人已在此等候多时。 除了白清音他们这一组因寻找她而缺席外，其余人皆已聚集。 消息如同插上了翅膀，迅速在人群中传播开来。 大家都已经知道，是安国公夫人派人刺杀长乐公主，而对于她和孙倩倩的最终下场，众人虽感意外，但更多的是唏嘘不已。 “你说这安国公夫人，好好的日子不过，非要去找长乐公主的麻烦，这不是自寻死路吗？”一个大臣压低声音，对自己的夫人窃窃私语。 “长乐公主那是什么身份，是她能随便碰的吗？” 此时，白翊辰和凤语苏的身影重新出现在众人面前，大家自觉地噤了声，气氛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孔德和王之意看到白清音安然无恙地回来，都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孔德看向白翊辰，得到他的示意后，立刻上前一步，大声宣布：“距离任务结束还剩半个时辰，大家都抓紧时间吧。” 众人一听与自己无关，纷纷散开，各自忙碌起来。 “小妹，你没事吧？真是吓死我了。”白淮书原本想跟着一起去，但被白翊辰以人多会打草惊蛇为由留在了青云山。 他心中始终挂念着最疼爱的妹妹，哪有心思完成夫子布置的任务。 “三哥哥，我没事啦，阿音在，没意外！”白清音调皮地笑道，逗乐了在场的几个人。 “沐风哥哥，苒姐姐，四姐姐，五姐姐，还有其他几个哥哥姐姐，都怪阿音，我们的东西是不是全都落在深林里了？” 白清音心中满是愧疚，原本收获颇丰，但为了逃命，那些东西都被丢下了。 “阿音，你可千万别这么说。那些草药、山鸡野兔的哪有你的性命重要。”周沐风连忙安慰道。 其他人也纷纷表示赞同：“就是，还有半个时辰呢，大不了我们重头再来，没关系的。” 听到大家的安慰，白清音的脸上这才重新绽放出笑容。 “音音。”这时，百里玄冥一身玄衣，踏风而来，声音中带着几分柔和。 “音音？” 白翊辰和凤语苏都感到有些意外，还从未有人如此亲昵地称呼过阿音，尤其是从百里玄冥的口中说出来，更是让人觉得有些…怪异。 其他人也是一脸见了鬼的表情，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百里玄冥却丝毫不在意其他人的目光，只是淡淡地说：“我说过，有我在，第一一定是你的。” 话音刚落，季文轩和另一个校尉便气喘吁吁地带着一大筐子野味和草药等走了过来。 周沐风眼睛一亮：“这不是我们先前打猎到的吗？”他认得那些猎物身上的伤口，都是出自百里玄冥之手。 “玄冥哥哥，你也太厉害鸟！”白清音从白翊辰怀里下来，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晃个不停。 一旁的凤语苏但笑不语，而白翊辰则气得牙痒痒，这已经不是阿音第一次丢下他去找百里玄冥了。 “嗯。” “玄冥哥哥，你什么时候捡回来的呀？”白清音歪着头，好奇地问道。 “刚刚回来的路上，顺道过去看了看。”百里玄冥随意地解释道。 季文轩却在心里暗自泪流满面，什么顺道啊，分明是提前让他去找的！ 有个凡人在，害得他不能乱用法术，苦哈哈地找了好久。 “太好啦！多亏玄冥哥哥，大家的努力都没有白费！”白清音满眼笑意，眼睛里好似闪着星光。 “还有不到半个时辰，我们是在此地等着，还是继续？”周沐风问道。 “当然继续！今日耽误了不少时间，大家肯定都还没尽兴，我们再去一次！”白清音毫不犹豫地跳起来，当机立断地说道。 几人纷纷点头附和：“阿音说的是！” … 日头渐渐西沉，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转眼间半个时辰悄然过去。 天字甲班、乙班以及丙班的学子们纷纷返回，他们满载而归，每个人的脸上都绽放着喜悦的笑容。 大家依照次序，将各自捕获的猎物、采集的草药以及蘑菇整齐地摆放好。 随后，由院长、副院长以及其他夫子一同进行清点与核算。 “我的天哪，长乐公主那一组的表现也太惊人了吧！怎么会有这么多？” “是啊，看来今年的第一名非他们莫属了。” “可恶啊，要是我能和公主一组就好了。我听周世子说了，他们今天的运气简直逆天，随便走走就能遇到好东西。” “可不是嘛，而且还有百里大人在，第一名简直是稳稳当当的。” “好了，大家请安静一下！”王之意清了清嗓子，打断了大家的议论。 “今日虽然出现了一些小意外，但总算是顺利完成了任务。按照之前的规则，今日的获胜者是天字丙班的长乐公主！”王之意笑着继续说道， “长乐公主那一组的八位学子，都将获得陛下的奖赏。” 话音刚落，现场顿时响起了一片欢呼声。大家都由衷地为白清音感到高兴。 白清音走到场地中央，提起小裙子行了个平礼，软糯道： “今日让大家都为窝担心鸟。大家表现都十分出色，所以窝和爹爹决定，每个人都有奖赏，大家都是今天的第一名！” 此言一出，众人仿佛被巨大的惊喜砸中，瞬间爆发出一阵激动声：“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 傍晚时分，天边如织的红霞渐渐铺满了整个天空。 夏巡结束，众人纷纷跟随着各自的家人踏上了归家的路途。 白翊辰原本打算带着白清音一同回宫，但白清音却有了别的想法。 “爹爹，娘亲，阿音想去星川哥哥家里看看。” 白翊辰闻言，脸上露出了些许犹豫， “离这里远吗？要是去的话，回来会不会就已经天黑了？要不爹爹索性陪你一起去吧？” 白清音眨了眨眼，问道：“爹爹，你不忙嘛？” 白翊辰轻咳了一声，“无妨，左右今日都快过去了，宫里有你大哥顶着，天塌不下来。” 白瑾年：我想哭，我不说(′°????????w°????????｀) 凤语苏在一旁听得一脸无奈，瑾儿都还未及冠就已经开始接手朝政，照这样下去， 她都觉得七年后瑾儿及冠之时，阿辰怕是要直接退位让贤了。 “好吖，不过爹爹和娘亲不能就这样去。” … 白清音、白翊辰以及凤语苏换上了朴素的平民服饰，一同随着星川他们来到了一个偏静的农家小院。 小院四周被低矮的竹篱笆环绕，篱笆上爬满了翠绿的丝瓜藤和牵牛花。 “奶奶们，婶婶，青姨，我回来啦！” 星川推开门，院子里铺满了细小的鹅卵石，一条蜿蜒曲折的小径从院门一直延伸到茅草覆盖的房门前。 房屋的墙壁是用黄土夯筑而成的，显得温暖而厚实。 白翊辰环顾四周，院子里不仅种满了各种果树，还栽种了许多时令蔬菜，一片绿意盎然，生机勃勃。 里面的人听见星川的呼唤声，纷纷附和着，“来了！来了！” 接着，一个满头银发、拄着拐杖的奶奶缓缓地迎了出来，她的身后陆陆续续跟来了好几个同样头发花白的婆婆。 “川儿回来了，真是辛苦你们了。” 二娃子见状，赶紧上前扶住奶奶， “吴奶奶，你身体不好，慢点走。哎哟我的奶奶们呐，你们怎么都出来了，小心着凉。” 吴奶奶笑呵呵地拍了拍二娃子的手，示意他放心。 随后，她的目光被气质非凡的白翊辰几人所吸引， “他们是？” 第91章 初见 星川立马介绍道：“奶奶，这是我在京城结交的好友，他给咱们几个兄弟介绍了活计，每个月银钱可多了。 这不，我专门带他们回来，寻思着好好感谢人家。” 来的路上，白清音和白翊辰他们说好了，不透露出真实身份，免得吓到这里的老人家。 “好生般配夫妇！”吴奶奶赞叹的看着白翊辰和凤语苏，脸上的笑容更加真切， “真是多亏你们，川儿养我们这些个老婆子实属不易，如今也是遇到贵人了。” 白翊辰他们虽然穿着粗布麻衣，可吴奶奶一眼就看出几个人身份不凡。 白翊辰收起恐怖的帝王之气，脸上带着淡笑点了点头，凤语苏温柔道：“星川能干又孝顺，是他自己抓得住机会，才能够争取到。” 吴奶奶看了一眼星川，眼里带着一丝骄傲，她笑着说：“可若是没有几位贵人的引荐，他未必能有如此机缘。能遇见贵人是我们的福气。” “奶奶好！”白清音抬起头甜甜叫道。 “好可爱的小姑娘，今年多大了？”吴奶奶弯下腰，轻轻摸了摸白清音的脸，随即从怀里摸索出一块糖莲子， “奶奶这里有糖吃，给你。” “窝三岁鸟，谢谢奶奶！”白清音笑着接过。 星川看出了不对，奶奶每次喝药都必须有糖才能喝的下去，今日还有，定然是没喝，他责怪道： “我们几个不在家，您又偷偷把药倒了是不是？” 吴奶奶有些心虚，“没有，没有。” 星川很是无奈，“以后，我们几个可就轮流监督您了。” 吴奶奶转移着话题，“臭小子，还不把贵客迎进屋。” 星川这才后知后觉，他敲了下自己的头，“瞧我这猪脑子，老爷，夫人，小姐，快快请进。” 白翊辰三人跟着星川二娃子进了屋，地面一尘不染，整洁有序。 还有几个奶奶卧榻而眠，周围摆放着几只药碗。 白翊辰心里有了打算，与凤语苏相视一眼，确认了彼此心里所想。 “老爷，夫人，快请上座。”星川一边说着，一边将已经打扫得干净的桌椅板凳又仔细地擦拭了一遍，干净得都快要映出人影。 白翊辰点点头，与凤语苏携手落座。 吴奶奶拿着针线，熟练地绣着花儿。 她注意到凤语苏一直盯着自己手中的帕子，便笑着说道：“这么多年了，都是星川那孩子一直在照顾我们这些老婆子。 我们也没什么好报答的，就绣些花样儿拿出去补贴家用，也算是一点心意。” 正埋头忙碌的星川听到这里，回过头，略带责备地道：“奶奶，不是不让你弄这些了吗？费眼睛得很。” 吴奶奶却笑得十分开怀，“川娃子，你可别小看我。老婆子我这眼神儿，还跟当年一样好着呢！” “朕……咳咳，瞧老人家这手艺挺不错的，样式新颖又别致。不知道老人家是否愿意收徒？” 白清音和凤语苏闻言，都惊讶地看着白翊辰，对他的提议感到意外。 白翊辰挑了挑眉，略带傲娇的回望着母女俩。 星川更是惊讶地出声道：“收徒？” 白翊辰点了点头，认真地说：“我有个世交开了家布庄，一直找不到合适的绣娘。 吴大娘这手艺，若是埋没了，岂不是太可惜了？若是其他人也有这想法，我也可以一并引荐。” 他仔细观察过吴奶奶的绣品，其技艺之精湛，丝毫不逊色于宫中的绣娘，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要更胜一筹。 白清音和凤语苏脸上洋溢着笑意，她们自然明白白翊辰的良苦用心。 这样一来，小院里的奶奶们不仅能够传承自己的手艺，找到自我价值，还能挣得一些银两，改善生活。 吴奶奶眼睛一亮，她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计，起身相谢，“太感谢贵人了！这样的机会，我们真是求之不得。” “来咯来咯，茶泡好咯！”二娃子端着茶盏小跑着过来，看见大家笑容满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询问， “什么事这么高兴。” 吴奶奶笑着接过，将茶水递给白翊辰他们，“自然是好事，以后老婆子也是有用之人了。” “哇，好香吖！”白清音轻抿一口，发出惊叹。 白翊辰和凤语苏眼里也浮现出惊艳之色。 二娃子挠挠头，“家里也没特别好的茶叶，我就在里面加了果子和花，还有奶奶能做的蜜糖。你们喜欢就好！” 星川看着乖巧的白清音，心软的一塌糊涂，“小姐喜欢，一会儿我让二娃子给你分好，带回去喝！” “好吖！玄冥哥哥没来太可惜鸟，回去阿音也要给玄冥哥哥也分一点~” 白翊辰笑容僵在了嘴角，哼，又是那个臭小子。 ~ 蝉鸣蛙叫，夜色昏暗，月牙高高悬挂在树梢上。 白翊辰还在御书房检查白瑾年处理好的公务，白清音和凤语苏在柔软的床榻上相依偎。 “娘亲，爹爹这么好，为什么皇爷爷那么坏吖？爹爹当上皇帝之前，不光百姓生活艰辛，他一定也吃了许多苦叭。” 白清音撑起小脑袋，大眼睛眨呀眨的盯着凤语苏温柔的脸。 凤语苏轻柔的抚上白清音的脸，眼里带着回忆，“是呀，你爹爹这一路走来，经历了许多苦楚，娘亲都看在眼里。” 白清音爬起来靠在榻边，“娘亲，阿音还从未听过爹爹和娘亲的事，娘亲是怎么认识爹爹的吖？” “四岁时，我随你外祖母一起入宫赏梅，那是我第一次见他…”凤语苏渐渐陷入了回忆。 … “砰——” 御书房里的白玉瓶碎了一地，宫人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龙椅上的白恒眼窝深陷，黑眼圈浓重，面颊凹陷，让人一眼便看出这是纵欲过度的痕迹。 他怒视着底下跪着的小身影，厉声道：“滚出去跪着！” “陛下不可啊，外面天寒地冻的，大皇子本就穿的单薄，他受不住啊。”白恒身边的总管进全冒着杀头的风险规劝道。 白恒哪里管得了这么多，他只知道他和他母后一样令人生厌，不搓磨搓磨他，他眼里没有他这个父皇。 六岁的小白翊辰面无表情，行了个礼准备退下。 “逆子！逆子！”白恒见自己的儿子如此不屑一顾，气的抄起手边的镇尺砸向白翊辰的后脑勺。 “陛下！” 进全惊呼一声，只见鲜血顺着白翊辰耳后流了下来，白翊辰竟丝毫未躲。 “陛下…”进全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受皇后娘娘恩惠，发誓要好好替皇后娘娘照顾好大皇子，可是陛下实在是不可理喻。 “再多说一句，杀无赦。”白恒见了血，心情逐渐好转，“传娆妃。” 白恒一想到那女人妖娆的身姿，心痒痒了起来。 进全在心里将白恒骂了个狗血淋头，佝偻着腰应声退下。 推开门，风雪凌冽，白翊辰一声不吭跪在冰冷的瓷砖上。 后脑勺的血已经逐渐凝固，他面色苍白，鼻尖通红，隐隐有着倒下之色。 进全心中一紧，趁着四下无人注意，他赶紧将手中的白玉瓷瓶塞进了白翊辰的手中。 “殿下，这是上好的金疮药，您一会儿赶紧服个软，也少受些罪。” 白翊辰将瓷瓶紧握在手中，无悲无喜。 进全叹了口气，他一个太监，也只能做到这里了。 时间一点点过去，御书房内传来了打闹的嬉笑声，白翊辰的膝盖早已麻木，意识也逐渐模糊。 就在他以为自己快死的时候，一个暖洋洋的汤婆子塞进了他怀里。 他费力睁开眼，毫无征兆撞进一双清澈如水的眼， “你还好吗？” 第92章 你长得可真好看 小姑娘的脸蛋圆润光滑，像是冬日里熟透的苹果，透着健康的红润。 她的眼睛大而明亮，黑白分明，正关心的打量着白翊辰。 有了微弱的暖意，白翊辰的意识稍微回笼一二，他看着眼前软糯的小娃娃，嗫喏着嘴唇，究竟没有开口。 “小姐！”小姑娘身边的婢女阿采着急忙慌的寻了过来。 “小姐，您让奴婢好找，这里是御书房可不能随意过来。” 正说着，阿采注意到了跪在地上的白翊辰，她连忙行礼，“奴婢见过大皇子。” 小姑娘听到阿采的话，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伸出手想要将他拉起， “不能跪了，再跪你就要死了。” “小姐不可！”阿采阻止了她的动作，“一定是陛下的命令，我们随意插手会被杀头的。” 闻言，小姑娘愣了一瞬，白翊辰早已习惯，也不指望眼前的小不点救他。 宫里的人畏惧皇权，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确实不值得为他搭上性命。 不过片刻，小姑娘利落脱下身上的狐绒披风。 “小姐，你这是做什么？” “阿采，帮帮我，将它折小，好不好？”小姑娘费力的将披风折叠，阿采虽不明白，但依言照做。 折好后，小姑娘满意的点点头，随后将它塞在白翊辰的膝盖下，白翊辰看着忙碌的小娃娃，愣住了。 “大皇子，你稍微起来下，不然垫不住。”小姑娘拍拍他的腿让他跪上衣袍，然后又将他的衣摆整理好。 她拍了拍手，“这下怎么也看不出来了。” 阿采一脸忧心，这可是欺君罔上，要是被发现，不仅她们要吃苦头，大皇子恐怕又得受牵连。 “你…”白翊辰的嘴唇被冻裂开，声音也嘶哑无力。 “我叫凤语苏，你等我。” 小凤语苏招招手，示意阿采将她抱起来，“阿采，这个时辰爹爹应该在梅园外等着接娘亲，我们快去找他！” “是！”阿采抱着凤语苏快步离开，白翊辰机械转过头，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 “臣凤淮之参见陛下。”凤淮之一身常服，恭敬行礼道。 白恒还沉浸在温柔乡里，抱着娆妃调情，随口问道：“今日贵妃举办赏梅宴，尚书大人不去接夫人，来这儿干嘛。” “臣有些朝政上的要事要征求陛下的意见…”凤尚书话还没说完就被白恒打断了， “这点小事，你自己做主不就好了，来叨扰朕作甚。” 说着还掐了一把娆妃的大腿根，惹得娆妃娇笑连连。 “是。”凤淮之低下头，不忍直视，他话锋一转，“臣刚刚路过，发现大皇子已然昏迷，毕竟皇后娘娘的父亲对我朝有功，传出去对陛下的名声…” “行了行了，朕知道了，念的朕头疼。你既然这么好心，干脆一并带回去呗。”白恒眼里闪过一丝厌恶。 凤淮之唇角微勾，“是，臣告退。” 躲藏在御书房不远处的凤语苏看见爹爹出来了，小腿哒哒的跑了过去，还没等她开口问，凤淮之急切说：“快将大皇子扶起来。” 凤语苏眼睛一亮，用力点点头，“嗯！” 白翊辰的腿早就冻得毫无知觉，他在凤淮之的搀扶下慢慢起身，站起来之前还不忘把风语苏的小披风从地上拾起来。 来的匆忙，也未带其他衣物，凤淮之只得解下身上的披风，包裹住白翊辰，久违的温暖涌向全身，白翊辰麻木的心脏重新跳动， “谢…” 谢谢二字还未说出口，他便晕了过去。 … “杨大夫，大皇子怎么样了？”凤淮之看着杨大夫眉头紧蹙，心里隐隐不安。 凤语苏也乖乖坐在一旁也等着杨大夫的话。 杨大夫捋了捋胡须，叹了口气， “大皇子身上青一块、白一块，伤痕交错，尤其是后脑勺的创伤，若不及时调养，恐怕会留下后遗症。” 他又指了指大皇子的膝盖，继续说道：“殿下膝盖处的淤青，显然是在雪地中跪的时间过长所致，更是需要细心调养。 近期尽量避免剧烈活动，好好休养生息，以免伤势加重。否则，恐怕会影响日后的行动。” 凤语苏心里有些难过，“爹爹…” “多谢，还请杨大夫写下药方，尽力调整大皇子身体。”凤淮之一脸严肃。 杨大夫点点头，“这是自然，老夫定当竭尽全力。” 待杨大夫走后，凤语苏很是疑惑，忍不住开口询问：“爹爹不是说过，天底下，父母都会倾尽全力对自己的孩子好吗？可是大皇子怎么会一身伤还在大雪天被罚跪？” 凤夫人此时也推开门走了进来，凤语苏的话她听的一清二楚，她怜惜的看着面容苍白的白翊辰，叹了口气说道： “大皇子乃皇后娘娘所出，昔日，皇后娘娘的母家战功显赫，实乃皇上的左膀右臂。 皇后娘娘出自将门世家，性子孤傲，她最是瞧不上窝囊好色之人。” 凤夫人压低了声音，“可我们陛下便是这样的人，皇后娘娘对他很是冷淡。 作为皇帝岂能容忍别人不把他放在眼里，于是找尽由头打压皇后母家，连带着也就不喜欢大皇子。” “说这些做什么，苏苏还小，听不懂。”凤淮之背过身，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我要听爹爹，我想帮他。”凤语苏小脸写满了坚定。 “唉，也是作孽。”凤淮之目光悠远，接着说道：“功高震主，皇上费尽心思栽赃陷害忠臣，使得皇后娘娘母家凋零。 没了威胁，皇上自然也就不把皇后放在眼里，为了折辱她，将她赶去了冷宫。大皇子长得像极了他母后，皇上也就动不动想办法折磨他。” “我们本不该议论陛下，可是…”凤夫人欲言又止，“作为臣子，着实寒心。” “太坏了，为什么不能换一个皇帝？”凤语苏语出惊人，吓得凤淮之捂住她的嘴， “哎哟我的乖女儿，你说什么呢？” 凤语苏一脸无辜，自己也没说错呀， “爹爹说过，君主仁德，方能治理国家于有序，若是连至亲之人尚不能妥善关怀，又何以能普渡众生，惠及万民。” “是…”凤淮之冷汗连连，“乖女儿当真聪慧。” “话说你怎的把大皇子带回府了，要救也是送回德阳宫，你不怕皇上怪罪？”凤夫人看着凤淮之很是疑惑。 凤淮之耸耸肩，“陛下自己说的，说我要是好心，干脆带回来。” 凤夫人嗔怪的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 “大皇子，你醒了？！”凤语苏眼睛一亮，凤家夫妇闻言，赶忙走过去。 “多谢。”白翊辰费力撑起，凤夫人赶紧说：“大皇子，你现在需要静养，安心在这里躺着，这段日子，就在臣妇府中住下。” 五岁的娃娃本该无忧无虑，可眼前的大皇子如此虚弱还要忍常人不能忍，她心里头也不好受。 “陛下那边，臣自有交代。大皇子可放宽心。” “嗯。”除了谢谢，白翊辰也不知该说什么，索性不再开口。 “好了，殿下好好休息，臣会让人熬好药再送过来。苏苏，我们走吧。” 凤语苏看了看白翊辰，又看了看自家爹爹，说道：“我怕殿下太无聊了，不如苏苏陪着说话呀？” 这丫头从小就稀罕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件，莫不是见大皇子长得好看，赖着不走？凤淮之暗自腹诽。 “爹爹这不是怕你打扰…” “无妨，我这会儿正精神，就让她留下吧。”白翊辰抬眸看向乖巧的凤语苏，对方正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他慌忙移开目光，耳根子有些发热。 白翊辰都发话了，凤淮之不再多言，“好。” 凤家夫妇开门离开，屋内就剩下白翊辰和凤语苏二人。 凤语苏撑着小脸，看着五官精致，眉眼间充满贵气的白翊辰不由自主脱口而出，“殿下，你长得可真好看！” 第93章 韬光养晦 小姑娘如此直白的夸赞，让一向冷心冷情的白翊辰感到措手不及。 他挣扎的坐起身，凤语苏赶忙爬上床榻，小手扯着他的衣袖，“爹爹说过，殿下要躺着。” 白翊辰摇摇头，“没事。” 屋内地龙烧的旺盛，屋子里暖洋洋的，就是靠坐起来也不觉得有半分冷意。 “殿下，你…” “白翊辰，就叫我的名字吧。”白翊辰打断了凤语苏的话，凤语苏闻言眼里溢满了笑意， “嗯！阿辰哥哥！” “今日，多谢你救我。”面对小太阳般的凤语苏，白翊辰冰封的心不自觉软化。 “没事没事，爹爹说过，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凤语苏一脸认真，白翊辰眼底不自觉染上笑意。 “你倒是很听你爹爹的话。” “那是当然啦，爹爹可厉害啦！他会讲好多好多的故事，改日就让爹爹也讲阿辰哥哥听！” 提起凤淮之，凤语苏脸上写满了骄傲，眼里不自觉发光。 “阿嚏！” 远在小厨房的凤淮之打了个喷嚏，他揉了揉鼻子， “嘶，谁在背后说我呢。” 听见凤语苏的话，白翊辰眼底的笑意逐渐散去。 “对不起阿辰哥哥，苏苏是不是说错话了？”凤语苏觉察到白翊辰低落的情绪，眼里有些担忧。 “苏苏，我可以这么叫你吗？”白翊辰冷不伶仃问道。 “当然可以呀！”凤语苏重新露出笑容，这么一来，她和阿辰哥哥就是好朋友啦！ “苏苏说的话，我很赞同。” “什么？”凤语苏没太听明白白翊辰所指。 白翊辰声音不轻不浅道：“君主仁德，国家得以序治。若不能善抚至亲，何以泛爱众，惠及天下。 当今皇帝无才无德，不配为君，不配为人父，换一个人来当，又何妨？” 哗啦一声，碗碎了一地。 凤淮之刚端着煎好的药准备推门而入，便听见这番话，吓得他手一抖，打翻了药碗。 “老爷，奴才来收拾。”下人听见动静，立马前来查看。 凤淮之摆摆手，“无事，都下去吧，没有吩咐，不用过来。” “是。”下人应了一声，低头退下。 眼瞅着四下无人，凤淮之赶紧进屋关紧房门，大步走向白翊辰，“一个两个都是我的小祖宗。” “爹爹，你来啦！” 凤淮之戳了戳凤语苏的额头有些无奈。 白翊辰一把掀开被子，抱拳跪下，凤淮之眼疾手快拖住他的胳膊， “万万使不得！” “凤大人，求您，收我做学生。”白翊辰目光坚定，“我知道，您和其他人不一样，是为国为民的好官，不像其他人，奸佞狡诈，拥戴昏君…” “嘘！”凤淮之差点要捂住他的嘴，“大皇子慎言。” 凤淮之扶着白翊辰重新坐回床边，他目光复杂，白翊辰有些着急，“凤大人，我是认真的。” “大皇子，皇上膝下子嗣众多，你本就处于劣势，坐上储君之位，难于登天。稍有不慎，便可能踏空而坠。” “我知道，我不得父皇所喜，这过程将会比其他人辛苦百倍。可我不得不争，我的母后，我的外祖家，他们是无辜的。 与其被人扼住命运，不如自己踏上那万人之巅。就算粉身碎骨，我也不怕。” 白翊辰见凤淮之隐隐有着松动迹象，接着说道：“母后曾对我说，凤尚书乃大秦国之栋梁，百姓之福祉。 朝堂之上更是直言敢谏，不避权贵，始终坚持正道。难道您忍心看着百姓受苦，忠良蒙冤吗？” 凤语苏也提溜着大眼睛看向自家爹爹，凤淮之连连叹气， “大皇子，当今陛下疑心深重，对权力的掌控几近偏执，即便面对亲生骨肉，亦是防范重重，生怕大权旁落。 殿下您天生聪颖，才智过人，博览群书，过目不忘，实乃人中之龙。 臣今日要教殿下的第一课，便是如何藏拙。 皇室棋局中，太过锋芒毕露，只会成为众矢之的。 殿下需学会韬光养晦，内藏锋芒，以柔克刚，以退为进，方能保全自身，徐图发展。 藏拙，非无能，而是智者之策，是殿下立足朝堂的第一要务。” “是，翊辰受教。”白翊辰眼里重新亮起光。 “好了，现在最主要的事是养好身子，剩下的，臣会暗中安排妥当。大皇子可要做好吃苦的准备。”凤淮之眼中带着笑意。 “是。” … 白翊辰恢复的七七八八后回到皇宫，整日不思进取，只知道与身边的宫女嬉戏玩耍。 就连皇后留给他的珍藏书本都用来折成了纸兔子。 白恒自然也知道了他的所作所为，将他召到御前，想看看他打的什么鬼主意。 白翊辰不似从前那般表情淡漠，脸上第一次出现了恐惧。 白恒那双有些浑浊的眼肆无忌惮的打量着白翊辰，见到对方害怕的神情，他心里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怕朕就对了。”白恒走下来，捏住白翊辰的下巴，意味不明道：“比起从前那副无表情的面容顺眼多了。早知道，就该早点打破你的脑袋。” 说完，白恒甩开他的下巴，白翊辰身子一歪，低下头，看不清神色，只有那颤抖的肩膀泄露了他的情绪。 白恒本打算起身，却猛然一把抓住白翊辰的头皮，逼着他的眼睛与他相对， “小兔崽子。” 白翊辰眼中的恨意收得极快，白恒没有抓住他心中所想，头发带动着头皮越来越痛，白翊辰眼角流下了泪水。 “不管你是小白兔还是大尾巴狼，朕都有办法折磨你。”白恒阴恻恻说道。 “陛下，娆妃娘娘来了。”进全弓着身子低头禀报。 白恒松开了白翊辰的头发，摆摆手嫌恶道：“滚吧。” “是，父皇，儿臣告退。” 白翊辰恭敬退下，转身的那一刻，脸上那无助的神情陡然变得狠厉。 娆妃扭捏着盈盈一握的腰走了进来，与白翊辰擦身而过。 … 日复一日，白恒依旧喜欢磋磨白翊辰，可白翊辰总会顺着他的意，渐渐的白恒感到无趣，折磨他的次数越来越少。 娆妃越来越得白恒喜爱，白恒几乎天天沉浸在她的温柔乡里。 凤淮之从中周旋，白翊辰因而也有了更多的自由时间。 … 尚书府 海棠花瓣随风轻舞，白翊辰手中的短剑在光影中闪烁着寒光，剑尖划破空气，发出轻微的“嗖嗖”声。 汗水从他的额头滑落，沿着脸颊滴落，他却毫不在意。 凤语苏撑着白嫩的小脸坐在一旁的石凳子上，大大的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她的发髻上插着一朵从海棠树上摘下的粉色花朵，与她红扑扑的脸颊相映成趣，看着格外可爱。 白翊辰在练习完一套剑术后，缓缓收回了手中的短剑，他的气息有些不稳， 凤语苏见状，立刻从石凳上跳下来，小心翼翼地端起早已准备好的茶水。 “阿辰哥哥，辛苦了！”凤语苏奶声奶气地说着，踮起脚尖，将茶杯递到了白翊辰的面前。 白翊辰接过茶杯，对她露出了一个感激的笑容，茶水在杯中泛起微微的涟漪，映照着他因练习而微微泛红的脸庞。 凤语苏的目光随着茶杯的移动而移动，直到白翊辰将茶水饮尽，她才满足地笑了起来。 尚书府的日子过得格外如意。 白翊辰埋头苦读时，凤语苏便在一侧静心倾听。 白翊辰转而习练马上武艺时，凤语苏则拨弄琴弦。 偶尔，两个娃娃也会悄无声息地溜出去，不多时，又会悄悄溜回来。 所有事情渐渐朝着预定的轨迹稳步前进，一切似乎都在向好。 就在这看似风平浪静的时候，意外来临，打破了这份难得的安宁。 第94章 畜生不如 “不好了，尚书大人！”仆从的声音带着急促，“皇后娘娘被皇上秘密提入暗牢，生死不知。” 随着这句话的落下，白翊辰手中的黑棋也应声而落，发出清脆的声响。 凤语苏担忧地看向一旁的白翊辰，只见他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倏地一下站起身来， “我要回宫。” 凤淮之的眉头紧皱，他伸手拦住了白翊辰的冲动之举，转而问向那前来汇报的亲信： “皇后娘娘安然待在冷宫之中，皇上为何突然对她下手？ “据查探，皇上身边的进全公公偷偷接济皇后，被皇上觉察。皇上因此大怒，认为皇后娘娘有谋害之心，所以……” 白翊辰的拳头紧紧地握在一起，青筋暴起。 狗皇帝折磨人的手段残忍无比，更何况是在暗无天日的暗牢之中。 母后落在他手里，后果不堪设想。 “辰儿，冷静。”凤淮之用力地抓住他的手腕， “此时若轻举妄动，定会被皇帝抓住把柄，到时候只会让皇后娘娘的处境更加危险。” 白翊辰的眼眶通红，“冷静？我要怎么冷静？那是我的亲生母亲，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我绝不允许狗皇帝伤害她！” 凤淮之深深地叹了口气，他明白白翊辰此刻的心情，但他更清楚局势的严峻： “辰儿，你听我说。你此番如果冲动地回去，只会火上浇油，更会将皇后娘娘置于万劫不复之地。 这件事交给我去处理，我一定竭尽全力将皇后娘娘救出来，好吗？” 但白翊辰的决心已定，他三两下挣脱开凤淮之的钳制， “多一刻的等待，母后就多一重危险。他不就是想看我们母子向他摇尾乞怜吗？凤叔，我要亲手救出母后。” 说完，白翊辰便急匆匆地离去。 “阿辰哥哥…”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离开的背影，心中涌起一阵莫名的心慌。 凤淮之更是心急如焚，“来人，备轿！去丞相府。” ~ 御书房 白翊辰跪在散落一地的碎片之上，那些尖锐的碎片刺入他的膝盖，鲜血迅速渗透了衣物，让人不忍直视。 白恒悠然自得地坐在一旁，享受着宫女的细心按摩，脸上带着一抹冷漠又玩味的笑容。 “父皇，求求您，我已经两年未见过母后了，就让我见一见母后吧。” 白翊辰的声音已经沙哑，他的额头重重地磕在那些锋利的碎片上，有几片深深地嵌入了他的额头，鲜血瞬间模糊了他的双眼。 尽管如此，白翊辰的动作却一直没有停下。 白恒终于抬起了头，他从宫女口中接过一颗晶莹剔透的葡萄，品味那份甘甜。 他斜睨着白翊辰，欣赏着他那狼狈不堪的模样，嘴角勾起了一抹满意的笑容。 “既然你这么诚心，朕就满足你。” … 昏暗的暗牢之内，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腥味，在暗牢的更深处，还隐约传来滴滴答答的水声。 “母后！”白翊辰踉跄着步伐，奋力奔向邢架上那个虚弱不堪的女子。 她身上仅仅裹着一件单薄的寝衣，鲜红的血迹已经爬满了全身，头发凌乱地散落下来，低垂着头，了无声息。 白翊辰颤抖着双手探向她的鼻息，还好，还有微弱的气息在流动。 而站在一旁的白恒，满脸嫌恶地扫视着周围的环境。 若不是为了寻找乐子，他绝不会踏入这个如此肮脏的地方。 他的目光在四周游离，直到十几个宫女太监将一张桌子擦得亮堂如新，他才搂住其中一个颇有姿色的宫女，安然落座。 仿佛是感知到了孩子的到来，林翩月虚弱地睁开了双眼。 “辰…儿…” “母后！”白翊辰听到这声音，心中一紧，他小心翼翼地清理着林翩月脸上杂乱的碎发，声音哽咽道： “母后，辰儿来看你了。” 看着母亲遭受如此非人的折磨，他恨不得立刻将那个罪魁祸首千刀万剐。 就在这时，一个角落里传来了微弱的咳嗽声。 白翊辰转头看去，只见一个不成人形的东西蜷缩在那里，满脸血腥，双眼已经被挖去，胳膊也少了一只。 仔细辨认之下，那个人竟然是进全！ 进全的声音断断续续，“奴才该死…对不起皇后娘娘…对不起大皇子，都怪奴才…都是奴才害了你们…” 话还没说完，他便一口气没提上来，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了动静。 “父皇，求你放过母后吧。”白翊辰猛地跪倒在地，膝盖与坚硬的地面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皇后和朕身边的人私相往来，意图不轨，朕为什么要放过一个意图谋害天子的恶妇？” “哈哈哈。”林翩月发出了一阵悲凉的笑声，“白恒，你还有良心吗？” 白恒原本上扬的嘴角瞬间垮了下来，他的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林翩月，朕最讨厌你这一副清高自傲的模样。你们林家不过是朕的狗，是朕手里的玩物，妄图骑到朕头上，那就只有死。” 林翩月听着白恒的话，眼中竟流下了血泪，“我们林家，世代忠诚，辅佐帝王，绝无二心。可恨皇帝是个只会嫉妒的废物，我们的忠心喂了狗。” “住口！”白恒被林翩月的话气得胸口疼痛难忍，他怒吼一声， “朕还治不了你了？来人！”他大声呼喊着侍卫。 白翊辰跪在邢架边哀求着林翩月，“母后，保命要紧，不要再刺激他了。” 林翩月听着儿子的哀求，压低声音， “辰儿，林家背负弑君之罪，母后也早已没了活路，可你不一样，你是无辜的， 他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取你性命，顶多想办法折磨你。但只要活着，只要有一口气在，来日必有机会为林家翻案。” “母后…” “皇后娘娘冰清玉洁，将士们辛苦，不如就赏给你们享用吧。”白恒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笑意。 白翊辰瞪大了双眼，“不，不要……” “辰儿，到父皇身边来，和父皇一起好好欣赏林家大小姐在男人胯下承欢的模样，那一定有趣极了。” “畜生！白恒你这个畜生！”林翩月奋力挣扎着，铁链随着她的挣扎发出刺耳的声响。 白翊辰嘶吼着，挡在林翩月面前，用他那瘦弱的身躯保护母亲， “父皇，母后是你的结发妻子啊！” 白恒却只是轻蔑地笑了笑，“妻子？那是什么东西？在朕的眼里，她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罢了。” 他嗅着身边宫女身上的清香，脸上满是不在乎的神情。 “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好好伺候皇后娘娘。”白恒一声令下，二十多个将士逐渐向林翩月靠拢，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贪婪与欲望。 白翊辰如同一只暴怒的小兽，“滚开！谁都不准动我母后！” 领头的将士一把提起白翊辰的衣领，毫不留情地将他扔在角落，“碍事的家伙。” 他招呼着其他将士，“兄弟们，快来。” 一只咸猪手抚摸上了林翩月巴掌大的小脸，她猛然睁开眼睛，“辰儿，好好活着。” 说完，她狠狠地咬断了自己的舌头，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染红了她的衣襟。 白翊辰看到这一幕，刺目欲裂，他的心底彻底坍塌。 白翊辰满腔悲愤，勉强支撑起摇摇欲坠的身躯，他的双眼赤红，嗫喏道：“你们……都该死！” 他猛地一挣，几乎是本能地夺过了身旁侍卫腰间的长剑。 剑光如龙，带着破风之声，白翊辰如同觉醒的幼狮，扑向那些企图玷污他母亲尊严的恶徒。 剑尖所向，无人敢直撄其锋。 “反了反了，护驾！” 第95章 立太子 “保护陛下！” 新上任的公公急于在白恒面前表现，声嘶力竭地大喊，让侍卫们紧急护住白恒。 那些原本企图玷污皇后娘娘清白的将士被白翊辰杀的措手不及，纷纷抽出腰间的佩剑反击。 白翊辰完全暴露了自己的武功，双眼赤红，所到之处，血红喷溅四方。 白恒站在一旁，脸上没有丝毫的担忧之色。相反，他的眼底闪烁着兴奋， “小兔崽子，你果然是装的。”他低声自语道。 血珠顺着白翊辰的剑尖缓缓滴落，暗牢内已经横七竖八地躺满了一地的尸体。 杀光了这些人后，白翊辰已是气喘吁吁，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衣袍也早已被鲜血染红，但眼底却透露出难以言说的快意。 他随意抹去眼角的血迹，调整着紊乱的呼吸，重新提起利剑，一步步走向白恒。 剑尖在暗牢冰冷的地板上划出一道道刺耳的声音，白恒却气定神闲地站在原地，嘴角挂着一抹玩味的笑。 “狗皇帝，去死吧！”白翊辰双手紧握剑柄，身形如同踏风一般，直冲白恒的面门而去。 生死一线之际，砰的一声巨响，一把带着凛冽杀意的横空之剑猛然砍断了白翊辰手中的剑。 紧接着，那人一脚狠狠踢在白翊辰的胸口，白翊辰顿时口吐鲜血，身体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重重地倒在地上，再也无法起身。 白恒看着倒在地上的白翊辰，忽然放声大笑起来，“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朕就成全你。” 白恒挥了挥手，身边的暗卫立刻会意，拔出随身的短刀， “割下他的头。”白恒的声音阴冷，面上的狠厉之色毫不掩饰。 霎时间，外面突然传来了一声急促的通报声， “陛下，丞相和凤尚书协领文武百官，带着先帝的遗诏，此刻正跪在御书房门口。” 白恒闻言，面色瞬间变得阴沉无比。 先帝遗诏？怎么会在丞相他们手里？ 当年先帝为了彰显君臣一家亲，特意赐给林家一道空白圣旨，无论上面写什么，他都必须认。 这么多年来，为了防止林家对他不轨，他一直都在暗中寻找，没想到竟然落在了丞相他们的手中。 白恒目光阴鸷地看向昏倒在地的白翊辰，心中冷笑不已，用他的心头大患救一个小畜生的命，于他而言也不算不亏。 … 御书房外 御书房外，满朝文武百官跪了一地，他们的脸上写满了焦虑。 凤尚书手持先帝亲赐的圣旨，目光坚定又执着，他高声说道：“林家世代效忠皇家，为大秦国立下汗马功劳。 今日，我凤某斗胆，求陛下看在先帝的份儿上饶恕皇后娘娘，饶恕大皇子。” 白恒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漫不经心地说道：“先帝遗诏，自当遵从。但可惜啊，你说晚了。” 凤淮之闻言，心中顿时一紧，他追问道：“陛下何意？” 白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毫无心虚之态地说道：“皇后与朕身边的太监私相授受，被朕发现后，她羞愤难耐，已经以死谢罪。” “什么？”凤尚书和丞相闻言，心中大惊，他们终究还是来晚了。 白恒看着凤尚书和丞相震惊的脸色，心中涌起一股得意之情。 “至于大皇子嘛……他意图弑父，按律当斩。但既然你们用先帝的圣旨来替他保命，那朕也就不多追究了。 不过，你们可要记住，从现在开始，你们手里的这道圣旨再无任何效益。” 白恒静静地欣赏着他们脸上变幻莫测的神情，片刻之后，他不经意问道： “为保皇家清誉，皇后已由朕亲自打入暗牢，此事消息封锁得密不透风。 朕很好奇，你们究竟是如何得知此事的？还有，辰儿为何会突然提出要见他的母后？” 凤淮之早已想过这个问题，可无论怎么回答都是死路。 他只能硬着头皮回答道：“回陛下，皇后娘娘身边的人不信娘娘会做出此等事情，于是便冒死出宫，向臣等求救。” 面对凤淮之如此蹩脚的理由，白恒只是轻笑一声，“不过，你们倒是提醒朕了，朕身边的人是该好好肃清肃清了。” 凤淮之闻言，额头冷汗直流，白恒果然已经有所察觉，自己安插在宫中的眼线恐怕会折损大半。 白恒看着他们，眉宇间透露出明显的不耐烦，“行了，没什么事就滚回去吧。” “陛下，那大皇子……” “朕的儿子，朕自会照顾，你操心个什么劲儿？莫非你想顶替朕的位置？” 凤淮之闻言，磕头在地，连声道：“臣不敢，臣等告退。” … “爹爹，阿辰哥哥如何了？”凤语苏一见凤淮之平安归来，眼睛一亮，满心期待地等着他的答复。 凤淮之轻轻摇了摇头，神色凝重，“只知道他还活着，但恐怕已是遍体鳞伤。” 凤语苏又追问道：“那皇后娘娘呢？” 凤淮之垂下眼眸，半天没有吭声。 凤夫人了解他，一看他的神色便明白了大概。 “白恒对我们已经有所察觉，这段时日我们要小心应对。”凤淮之沉声道， “至于辰儿那边，此番打击对他太大，他定会心神不稳。白恒就算不能杀他，也会想尽办法磋磨他的心智。我会想办法联系上辰儿，让他保持清醒。” 凤夫人闻言，担忧地看着凤淮之，“老爷，你也要照顾好自己。” 凤淮之点了点头，“嗯。” … 与此同时，白翊辰在昏迷中醒来，发现自己身处一间宽敞的屋子。 这间屋子四周除了两扇小窗户，几乎可以用铜墙铁壁来形容。 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只觉得酸痛不已，尤其是心口处传来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许多。 突然，哐当一声，白翊辰身后传出声响。 他循声望去，便看见白恒那张面目可憎的脸。 “好儿子，你不是会武吗？朕给你找了好多玩伴，让他们陪着你。” 没等白翊辰反应过来，门开了，一窝蜂似地涌进来一堆彪形大汉。 为首的人扔给了白翊辰一把匕首，白恒接着说道：“好好玩，朕晚点来接你。” 白恒离开后，门窗全部被关闭，只有一两个缝隙留着让人呼吸。 为首的大汉面上有着狰狞的刀疤，他舔了舔嘴唇，眼底浮现出一丝癫狂的神色， “大皇子比姑娘还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儿？” 白翊辰抓紧手中的匕首，满脸警惕地看着这些人。 恨意如潮水般席卷了他的胸腔，他要活着，只有活着才能报仇。 不知过去了多久，白翊辰伤痕累累，累的躺在凌乱的尸体上动弹不得，而手里依旧死死抓住那把唯一能够护住他的匕首。 “啪啪——” 清脆的掌声在他耳边响起，“不错不错，今天就到这里了。来人，还不快送太子殿下回宫。” 圣旨一下，满朝哗然。 前一天，皇帝还对林家恨之入骨，连带着对大皇子也恨不得将其铲除。 短短一个晚上，局势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大皇子竟然被立为了太子。 “陛下~您正值壮年，为何这么早立太子？而且那人总是惹您不愉快，您是不是被气昏了头？” 娆妃，哦不，现在应该被称为娆贵妃，她柔若无骨地依偎在白恒的怀里，青葱玉指不老实地在白恒的胸口游走。 白恒捉住那只煽风点火的手，用力吸了一口她身上那芬芳的香气， “不过是个傀儡而已，朕就是要将他高高捧起，再狠狠摔下。 况且，朕的太子可不是那么好当的。东宫里，有朕精心为他准备的大礼。” “陛下真坏~臣妾喜欢。” 白恒哈哈大笑，纱帘缓缓垂落，遮住了满屋的春色，也遮住了那些不为人知的算计。 第96章 非人的折磨 尚书府 “淮之，这究竟怎么回事？辰儿怎么会被立为太子？” 凤淮之刚从外面议事完回来，凤夫人赶忙迎上前去。 凤淮之一脸忧容，解下披风后转身关紧了房门。 “为夫已经派人暗中打探，那东宫和吃人的牢笼没什么两样。” 凤夫人闻言，不自觉捏紧手帕， “此话何意？” 凤淮之叹了口气，这才开口，“东宫之中布满了皇帝培养的死士，辰儿稍有不慎便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若为夫猜的没错，皇帝因先帝圣旨明面上杀不掉辰儿，就以教导储君职责为由，将辰儿困于一方天地。 而里面的死士会日日搓磨他的心智，让他日夜难安。 皇帝虽昏庸无道，可也畏惧流言。林家覆灭本就让天下百姓心生疑虑和不满，若是皇帝视先帝圣旨为无物， 取辰儿性命，一定会被百姓唾骂，遗臭百年。 反之，皇帝现在立辰儿为太子，会让百姓以为皇帝不计前嫌，是个贤德的主。既堵住了百姓之口，背地里也能满足自己的变态欲。” “简直岂有此理。”凤夫人气的强拍桌案，茶盏都被震的叮当响。 “若是辰儿死在东宫，皇帝大可推卸责任，任谁也不会怀疑到他头上。” “可有办法将他救出来？” 凤淮之摇摇头，“天罗地网，难啊。只能尽力保住辰儿性命。” 砰砰砰—— “嘘。”听见有人叩门，凤淮之目露警惕之色。 一个稚嫩的声音响起，“爹爹，开门呐！” 凤淮之松了口气，打开门，将凤语苏抱了起来，“苏苏，你怎么来了？” 凤语苏搂住凤淮之的脖子，恳切道：“苏苏想去看阿辰哥哥。” “不可，辰儿现在是太子，住在东宫里。东宫又太过危险，苏苏不能去。”凤淮之一脸严肃。 “危险？”凤语苏心中着急，“阿辰哥哥会受伤吗？” 凤淮之一时间有些沉默。 凤夫人急忙打圆场，她伸手接过凤语苏，柔声道： “娘亲知道苏苏的担忧，辰儿现在处境艰难，我们更不能给他添乱。等合适的时候，我们就找机会去看他，好不好？” 凤语苏歪着小脑袋思考很久，不能给阿辰哥哥添麻烦，点点头，“好。” ~ 东宫内 宫殿建筑群气势磅礴，红墙黄瓦。 屋顶采用重檐歇山顶，脊上饰有各种瑞兽，栩栩如生。阳光照射下，琉璃瓦片熠熠生辉。 白翊辰了无生息躺在床榻之上，他的脸色苍白，眉头紧锁，忍受着痛楚。 床单被汗水浸湿，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咯吱一声，寝殿门从外被推开，白翊辰睁开了眼。 “奴才\/奴婢参见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 听见他们对自己的称呼，白翊辰心中平静如水。 那人绝不可能这么好心让他做太子，一定有更多的阴谋诡计等着他。 “太子殿下，您伤的太重了，奴婢带了太医过来。”跪在床前的婢女云儿恭敬道。 白翊辰目光有些呆滞，静静的盯着某一处，没有出声。 “微臣章鸿参见太子殿下。”章太医提着药箱恭敬的跪在一旁。 白翊辰不给反应，章太医有些着急，想到自己身上的重任，他壮着胆子直接伸手替白翊辰把脉。 万幸，白翊辰没有怪罪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时间一点点过去，章太医眉头紧皱，伤的实在是太重了。 “殿下伤势颇重，筋骨受损，内腑也有震荡。若非体质强健，恐怕难以支撑。如今需得精心调养，不可有丝毫大意。接下来的几日，将是至关重要的时期。” 章太医转头看向殿中其他人，“我要为太子殿下施针，劳烦云儿姑娘留下帮我打下手，其余人都出去，以免打扰。” “是。” 章太医支走了众人，急忙关紧殿门。 他压低声音快速说道：“太子殿下，凤大人让臣告诉您东宫里一大半都是皇帝的人。 里面还有许多杀手，定会时不时出手要您性命，您一定要小心为上。他一定会想法子让您摆脱困境。” 听见“凤大人”几个字，白翊辰终于有了反应，他忍着疼痛，撑起身子， “告诉凤大人，我会保护好这条命，为我母后，还有林家讨一个公道。万事让他保全自身，不要再为我以身犯险。” “是，微臣会将话带到。” “太子殿下。”云儿朝他恭敬行礼， “奴婢也是凤大人安排进来的，为的就是突发情况护住太子殿下安危。” 她从袖中拿出一个荷包递给了白翊辰， “这是小姐托奴婢带给您的。” 苏苏？ 白翊辰接过，打开荷包，是一张平安符。 “小姐说请太子殿下务必照顾好自己，再次相见，她希望能看见一个…。” 云儿顿了顿，心下一横，闭眼接着说道：“一个白白胖胖的阿辰哥哥。” 平安符在手心变得滚烫，白翊辰将它贴身放在怀里，喃喃承诺道：“一定。” ~ 不出凤淮之的意料，白恒以培养储君为由，将白翊辰囚于东宫。 白翊辰也做好了时刻应对杀手的准备。 可一连十多天，一点动静都没有，连一个鬼祟的身影都没抓到，尽管如此，白翊辰依旧十分警觉。 夜幕低垂，星辰黯淡，白翊辰的寝殿内静谧无声，只有他均匀的呼吸声在空气中回荡。 一队人影如幽灵般从黑暗中现身，他们身着黑衣，面蒙黑巾，手中的利剑在月光的映照下闪着寒光。 这些死士训练有素，几乎没有发出任何声响。 就在他们即将动手之际，白翊辰猛然睁开双眼，他一个翻身从床上跃起，他从腰间拔出软剑，剑光闪烁，招招致命。 他们似乎并不急于取他性命，更像是在玩弄一只被困的猎物。 随着时间的推移，白翊辰的气息逐渐粗重，他的动作也开始变得迟缓。 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染红了衣襟，他的体力正在迅速流失。 终于，白翊辰筋疲力尽，无力地靠在墙角，汗水混合着血水顺颊而下。 看到白翊辰已经力竭，死士们达到了他们的目的。 他们收起手中的剑，就像来时一样，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寝殿，留下白翊辰独自一人在黑暗中喘息。 这样的日子，如同无尽的炼狱，白翊辰在刀锋与鲜血中挣扎了将近好几个春秋。 他逐渐摸清了那些死士出现的规律，他们每次下手都比前一次更加狠辣，次数累积到一定程度，他们必然会毫不犹豫地取他性命。 虽然处境艰难，但他并非坐以待毙之辈。 死士的每一次来袭，他的武功也在不断精进，自保能力日益增强。 在有限的喘息之间，他也会与凤淮之秘密联络，暗地里培养自己的势力。 白翊辰在逆境中卓越超群，可是架不住白恒想置他于死地的心。 … 白翊辰被无色无味的迷药迷晕丢进了东宫暗牢的蛇窟。 嘶嘶声在蛇窟中连绵不绝，如同死神低语。 他睁开眼，便看见五颜六色的各类蛇密密麻麻地盘踞在牢房的角落，它们的鳞片在微弱的烛光下泛着诡异的光泽。 白翊辰身体紧绷，全身戒备，那些蛇锁定住他的位置，游动速度极快，露出尖锐的毒牙狠狠咬了下去… 第97章 疯魔的白翊辰 白翊辰眼疾手快掐住毒蛇七寸之处，利用修长的蛇身当作长鞭击退四面八方涌过来的毒蛇，蛇群数量庞大，白翊辰所为也只能拖住片刻。 蛇群吐着信子，一步步朝他逼近。 白翊辰脑海中飞快思考对策，眼睛快速扫视周围环境。 四周都被封死，想要从内打开门几乎是不可能。 嘶，白翊辰感觉到脚踝处一阵刺痛袭来，是一条浑身黑色且带着花纹的蛇咬住了他的脚脖子，他一把将它扯下，一拳下去将它的脑袋打的爆了浆。 除了被咬的地方有些疼痛，白翊辰并没有感觉到其他任何不适，他一边防备着其他蛇偷袭，一边仔细查看被他打死的这条蛇的尸身。 感觉有些眼熟，他想起来了。 五年前，他和苏苏一起从尚书府溜出去，去过乡野之地遇见过这种蛇，有个老农告诉他们这是菜花蛇，生活在田野，郊区等地，主要以老鼠小鸟为食，于人而言无毒。 白翊辰环顾四周，这些毒蛇中有不少这样的菜花蛇，白翊辰舔了舔嘴角，眼里冒着嗜血的神色，那就好办了。 …… 按照以往，白翊辰每隔两日都会汇报课业。 可一连四天，白翊辰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凤淮之心中不安，赶紧派人联系云儿，让他没想到的是，云儿也联系不上。 凤淮之焦躁地来回踱步，三年前，白恒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易容师，找了个人假扮辰儿代替他出入皇城，外人只当他们父慈子孝，只有他知道白恒生生将辰儿困在东宫整整五年。 那些至暗时刻辰儿都熬了过来，这次可千万不能出事。 思索再三，就在他打算带人强闯东宫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通报，“老爷！云儿回来了！” 凤淮之目光惊疑不定，“还不快让人进来！” 云儿跟在管家身后快步走了进来，看见凤淮之她都没顾及上行礼急切道： “老爷，奴婢被人打晕关在杂物间，想尽办法才打开门逃出去。 奴婢暗地里找遍了太子殿下身影，也没找到，直到今日卯时跟着几个鬼鬼祟祟的人，在暗牢的蛇窟中见到了太子殿下。” “蛇窟？”凤淮之大惊失色，失手之下打翻了茶水，滚烫的热茶泼在身上都无暇顾及， “那…”凤淮之心中一紧，他害怕云儿带来的是坏消息。 云儿接着将看见的场景一一道来… “怎么里面一点儿动静也没有，莫不是死了？” 几个黑影探头探脑朝着里面张望，听见同伴的疑问，接着说：“这不是正合主子的意思。” “不过，你们有没有闻到腥臭味？” 几个人后知后觉，经过这么一提醒，这才闻到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呕！” 其中一个人将隔夜饭都吐了出来，“不会是尸体溃烂了吧，快快快，动手处理了，太臭了。” 锁落下的声音在安静的暗牢中回荡，推开门迎面而来一股更加浓烈的恶臭。 几个人在昏暗的烛光下看清楚了内部的样子，不禁头皮发麻。 蛇窟之内，阴森可怖，蛇的尸体横七竖八地遍布各处。 一部分蛇扒去外皮，露出血肉模糊的身躯；蛇头更是遭受重击，悉数锤爆，形态扭曲，惨不忍睹。 这些长长的尸身层层叠叠堆积在一起，形成了一座小山丘，散发着刺鼻的腥臭。 “这…” 几个人面面相觑，“太子呢？” “看这些蛇的模样，太子不像是被它们吃掉了…” “哼…”昏暗的角落里传来一声轻笑，一个不含温度的声音响起， “你们很关心孤？” 黑衣人顺着声音望去，只见白翊辰浑身散发着修罗戾气。 他的衣服上，嘴角边，都沾染着斑斑蛇血，看起来异常诡异。 他的胳膊、腿以及手上，都紧紧绑着厚厚的蛇皮，这些蛇皮上还残留着些许粘液和鳞片，更添了几分狰狞。 令人心悸的压迫感，使几人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 白翊辰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他缓缓抬起被蛇皮包裹的手臂，漫不经心擦拭着嘴角的血迹。 “你们，就是他派来给孤收尸的？” 几个黑衣人紧咬牙关，内心早已掀起了惊涛骇浪，能够在毒蛇窟里活下来，是何其恐怖的存在。 “别慌，他在这里四日未曾进食进水，又对付这些毒蛇，想必体力早已耗光。趁他虚弱，杀了他，向主子交代！” 几人心中稍定，相对视一眼，拔刀朝着白翊辰而去，白翊辰握紧了拳头，眼底闪烁着兴奋之色。 白翊辰身形一闪，不过三个回合，他们便痛苦倒地。 几个人惊恐的看着白翊辰活动手腕，然后随手拿起一把长剑，他挑起其中一个人的下巴，戏谑道：“谁说这里没水没食物？” 没等他们反应，白翊辰利落斩断了他们的脖子，鲜血溢满了暗牢，白翊辰看着血流如注的断颈心中畅快不已。 “太子殿下！” 听见声音，白翊辰扔下手中长剑，抬步朝门外走去。 云儿跪在门前，面对如此陌生的白翊辰浑身止不住的战栗， “太子殿下，您没事太好了，奴婢被打晕，跟着这些人才找到您。凤大人来了书信，奴婢还没来得及回复…” 砰—— 云儿瞪大了双眼，“太子殿下！” … “事情就是这样，章太医说太子殿下身子撑到了极限，加上吃了许多蛇肉，毒素侵入体内，这才昏了过去。”云儿说完，忍不住抹了把眼泪。 凤淮之听完，心里就像有一块巨石压的他喘不过气，不能再等下去了。 “还有一件事。”云儿欲言又止。 “说。” “太子殿下醒来后像是变了一个人，无论是谁，一旦靠近，便…便会被就地砍杀。” 凤淮之的心猛地一沉，五年前，辰儿经历丧母之痛，而后又被白恒变着法儿的折磨，人不疯魔是不可能的。 尤其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能在蛇窟中活下来，其艰辛和痛苦难以想象。 “爹！” 凤语苏的声音打破了凤淮之的思绪，五年的时间，凤语苏也从软糯的小团子出落得亭亭玉立。 她的眼眸依旧清澈如湖水，皮肤白皙如玉，眉似远山，发丝黑亮如瀑，轻轻挽起，偶尔有几缕不听话地垂落，平添几分少女灵动。 “苏苏，你怎么来了？” “爹，今日是我的生辰，您说过，无论我有什么要求，您都会答应我，这话还算数吗？”凤语苏满脸期待的看着凤淮之。 凤淮之感觉后背一凉，他总觉得乖女儿提出的要求恐怕没那么简单。 “那自然是作数的。”凤淮之话锋一转，“不过也得在为父的能力范围之内。” “嗯嗯！” “说说看，我的乖女儿想做什么？” 凤语苏抬眸，目光坚定的看着凤淮之，“爹，我要进东宫。” 第98章 瞒天过海 “好。” 凤语苏眼睛一亮，“爹，你答应啦？” 凤淮之无奈的摸了摸她的头，“这些年，你一直都想去看辰儿爹都是知道的。 如今辰儿患上心魔，正需要有人开解他，爹原本是想偷偷去的，但你们年纪相仿，比起我更说得上话。” 凤淮之顿了顿继续说：“只是现下辰儿情绪不稳，你去了以后一定要保护好自身安危，知道吗？” 凤语苏点点头，“我会的。” “云儿，带小姐下去更衣，今晚小心行事，务必别让皇帝的人发现。” “是！” ~ 夜幕低垂，天空中的星星被浓厚的乌云遮蔽，整个东宫笼罩在一片黑暗之中。 章太医让人在守卫们的茶水中下了药，使得守卫们有些松懈。 云儿带着一身丫鬟打扮的凤语苏，趁着这个机会，悄无声息地来到了东宫的侧门。 云儿对东宫了如指掌，东宫的侧门因为年久失修，锁早已锈迹斑斑，只需轻轻一推，便能打开。 两人侧身挤入，又轻轻将门合上，确保没有发出太大的声响。 东宫内，虽然夜深人静，但偶尔还是有值班宫女和太监走动的身影。 凤语苏是生脸，为了避免其他人起疑，云儿只能带着凤语苏贴着墙根，借着廊下的阴影，朝着白翊辰的寝宫而去。 而在云儿出东宫后不久，白翊辰心中暴躁，把章太医的叮嘱丢向一边，不顾自身虚弱在提剑步入练武场。 剑法狠辣而迅速，汗水随着挥剑而飞溅，混合着夜晚的寒气，使得他的额头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终于，体内嗜血分子被发泄出去后，白翊辰感到一阵疲惫涌上心头。 他停下了动作，手中的剑指向地面，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片刻的休息后，白翊辰的情绪稍稍平复。他提着剑，缓缓地走回自己的寝宫。 将要推开门之际，白翊辰觉察到屋内有一股陌生气息，他的目光顿时变得狠厉。 手中剑柄骤然紧握，白翊辰猛然推门，剑尖直逼对方脖颈，寒光一闪，白翊辰那双凶狠的眼睛猝不及防撞进一双清澈又充满担忧的眸子。 白翊辰看见她，不自觉松手，利剑哐当一声落了地。 “苏苏…” 白翊辰转过头，不敢与她对视，第一反应是准备逃走，他不想让苏苏看见他如此狼狈的模样。 凤语苏觉察出他的想法，一个箭步冲上前抱住了他。 “阿辰哥哥！” 感受到凤语苏身上的暖意，白翊辰浑身紧绷，嗓子干涩的让他说不出话。 “阿辰哥哥，明明说好了再见面时要白白胖胖的，你怎么瘦了这么多。”凤语苏眼眶微红，她的阿辰哥哥浑身都是伤，这么多年一定受了许多苦。 “你…不怕我吗？”白翊辰十分清楚他现在的模样，一个双手沾满鲜血的暴戾之人。 凤语苏闻言，将他抱的更紧了，“不怕。” 凤语苏将脸埋在他胸口，本有千言万语要诉说，可她只说出了那句：“我很担心你。” 白翊辰小心翼翼回抱住凤语苏，沉寂了多年的心重新开始跳动，“苏苏，生辰快乐。” 凤语苏松开了白翊辰，一脸惊讶的看着他，“你还记得。” 白翊辰伸手轻轻擦去了她眼角的泪， “嗯。只是没能准备你的生辰礼，我很抱歉。” 凤语苏眼里浸染了笑意，“见到阿辰哥哥，就是今年最好的生辰礼！” 白翊辰这么多年只知道如何自保和杀人，面对凤语苏一时间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 凤语苏瞧出了他的不自然，径直关上门，然后拉着他的手走到桌边。 “这是娘亲做的，她记得你最爱海棠糕，就让我带了些过来。” 凤语苏打开油布，一股清香扑面而来，“哎呀，来的路上走的着急，都碎了。”凤语苏有些失望。 白翊辰二话没说直接捏着碎屑送入口中，甜而不腻，还是熟悉的味道。 “好吃，替我谢谢凤姨。”白翊辰一口接着一口，凤语苏看着白翊辰狼吞虎咽的模样，心脏不知为何微微抽疼。 她从怀中拿出手帕，细心擦干净白翊辰脸上的脏污，白翊辰乖乖看着她，任由她擦拭。 “爹娘都很担心你，爹爹说已经想到办法了，过几日阿辰哥哥就能够真正获得自由。” 白翊辰拉住她的手，认真地说道：“苏苏，东宫诸多不便，待我出去后，再舞一次剑给你看，好不好？” 凤语苏笑意盈盈，用力点头，“嗯！” ~ 白恒身边的易容师何宗大概四十出头，为人阴险狡诈，为享受荣华富贵不择手段。 他有一个十来岁的徒弟，名李嘉煜，易容之术不在他师父之下。 李嘉煜以前家境富裕，因为一场天灾人祸，痛失双亲，这才被何宗捡了回去养在身边。 凤淮之查到，何煜的父母并非意外死亡，而且有人故意为之，那人就是何宗。 何宗贪图李嘉煜的家产，设法杀了他的父母，挪走所有财产，再一把大火佯装意外，假惺惺的将三岁的李嘉煜养在身边。 凤淮之设法找到李嘉煜告诉了他真相，将李嘉煜收入麾下。 何宗每日扮作白翊辰出入宫闱，作出父慈子孝的假象，凤淮之恰好利用了这一点助白翊辰脱困。 李嘉煜按照吩咐暗中杀掉何宗，将何宗易容成白翊辰的模样丢进白翊辰的寝殿，让白恒的眼线误以为白翊辰已死。 白恒自然不会声张日日现于人前的太子突然死亡，而是偷偷处理掉尸体，让“何宗”继续扮演太子，只不过这个太子手中毫无实权。 李嘉煜待在何宗身边十几年，对他的行为举止了如指掌，他偶尔将白翊辰易容成何宗的模样在白恒面前晃悠几下，这样一来，瞒天过海。 … 皇宫 “陛下，那人都死了~还要太子作甚？”娆贵妃窝在白恒怀里，懒洋洋说道。 “权宜之计罢了，朕会找个合适的时候，让太子病故。”白恒亲了亲娆贵妃那双软嫩的手， “娆儿什么时候为朕诞下一个小皇子，朕就让他做太子。” 娆贵妃环住他的脖子，娇声道：“陛下可得说话算数~” “那得看你能不能哄朕开心了哈哈哈哈。” ~ “白翊辰”死后，白恒的眼睛不再盯着东宫，而是安心追求长生之道。 这些年来，白恒感觉到自己日渐空虚，于是养着一大群游方术士，天天吃着他们炼制的“仙丹”滋补身体。 丹药似乎真的确有奇效，他感到精力充沛，不再像以前一样力不从心。 人一旦有了精神，野心和欲望也被慢慢放大。 白翊辰十五岁这年，白恒自认为已到达长生之境，蜗居大秦国实在太委屈，他提出要踏平其他三国，一统天下，做天下霸主的想法。 “凤尚书，你觉得朕的提议怎么样？” “陛下万万不可，近百年来，四国和平共处，陛下此举定会引起众怒。且不说其他各国兵力强盛，一旦起了战火，将会民不聊生啊！” 凤淮之极力劝阻，他实在没想到白恒竟有如此骇人的想法。 “凤尚书，你真是老了，懦弱无能。”白恒轻嗤一声。 “陛下，臣…” “行了，滚下去，这段时间好好休息，别来上朝，朕见到你就烦。” ~ 尚书府 夜色正浓，信鸽扑腾着翅膀落在白翊辰肩膀，白翊辰取下白鸽附带的信，仔细阅读。 看完后，他眼底浮现出嗜血的神色，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凤语苏从走廊另一头款款而来，见白翊辰嘴角带笑，她忍不住开口询问：“阿辰，何事如此高兴？” “孙楮楠来信，一切准备妥当。苏苏，就要打仗了。” 凤语苏正准备说些什么，凤淮之踏着月色回来了，“辰儿，你想好了吗？” “嗯，这一天我等的太久，此番是最好的机会。”白翊辰一脸严肃。 凤淮之叹了口气，“最快的速度解决，莫要让百姓受苦。” “嗯。” 气氛一时间有些沉默，凤语苏看了看自家爹爹，又看了看白翊辰，突然道： “阿辰，我要陪你一起去。” 第99章 皇权更迭 “不行\/不可！”白翊辰和凤淮之异口同声道。 “乖女儿，打仗可不是闹着玩的，一旦打起来辰儿根本无暇顾及你的安危。”凤淮之满脸担忧，他太了解凤语苏了，一旦产生此想法，恐怕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苏苏，我知道你担心我，我向你保证，一定会平安回来，你就安心在家等我，好吗？” “阿辰，爹，我不会添麻烦的，我向章太医学了简单的包扎术，我绝对只在后方打下手，不会让阿辰分心。” 凤语苏心里害怕，她害怕一旦分别便如从前一样，好几年见不到他，她不知从何时起对白翊辰产生了不一样的情愫，将他放在了心里。 “苏苏。”白翊辰牵起她的手，凤淮之瞪大了眼睛，他还在这儿呢！！ “你信我，我定早日结束这一切，我向你保证，我绝对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不大开杀戒。” 凤淮之和白翊辰都极力阻止她陪同，凤语苏只能松了口，“好，我知道了。” ~ 白恒手握五十万大军，率先攻打启西国。 他不听将军劝诫，执意按照他的计划实施，被启西国大军反击的连连后退。 白恒大怒，痛骂手底下的人无用，又命人去攻打兵力稍弱的北齐，不曾想，北齐国早有预料，和南黎国联手将白恒打的落花流水。 白恒的举动引起了三国的不满，其他三国合起伙儿来反攻大秦国。 大秦国大军连连后退，一时间战火连天，烽烟四起，整个大秦国陷入了动荡之中。 百姓们在烽火中求生，白恒丧心病狂，下令所有男子必须服兵役，若有不从，杀无赦。 战争持续了很久，满朝文武大臣都在祈求白恒停手，可白恒一意孤行，还杀掉了许多大臣以儆效尤。 百姓们纷纷唾骂白恒昏庸无道，心里一片死灰。 就在大秦国绝望之际，白翊辰犹如神兵降世，带领大军厮杀，将敌军都赶了回去。 白翊辰还给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提供了暂时的休息地，但当白翊辰带兵回到营地时，百姓们却对他恶语相向。 “太子殿下，别以为我们会感谢你。这是你和皇帝欠我们的。若不是你们，我们还生活的好好的。” “皇帝昏庸，我们老百姓无辜啊！你们到底有没有心？” “殿下，求求你，不要再打了。” 白翊辰没有多做解释，一言不发进了营帐。 “太子殿下！您受伤了！”排头将领惊呼一声，白翊辰这才看向自己的胳膊，流血不止，不知何时被人砍了一刀。 “军医，军医呢！！”将领跑了出去。 不多时，一个身材较为娇小，皮肤黝黑却长相端正的人走了进来。 看见白翊辰胳膊上的伤，他的心猛然被揪紧，他用剪刀小心翼翼剪去白翊辰伤口周围的衣物，用干净的纱布清洗血迹，再撒上止血药粉。 一整套下来，他的额头冒了虚汗。 白翊辰正专注于思考下一步计划，并未注意到是谁给他包扎。 正当军医准备退下时，一阵风扑面而来，熟悉的味道钻进了白翊辰鼻孔。 白翊辰从思绪中抽离，他震惊的看着军医的背影，“等等。军医留下，其他人都下去。” “是。” 军医的背影顿了顿，没有回头。 “苏苏，是你。”白翊辰的语气十分肯定，一定是她。 转过头，凤语苏眼里闪过心虚的笑容，“嗯，是我。” 白翊辰三两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拥入怀中，“你不该来的。” 凤语苏回抱住他，“你知道我的性子的，我决定的事谁也不能改变。阿辰，我说过，我不会给你拖后腿。” “我知道。这下好了，回去后凤叔非得打死我。”白翊辰难得玩笑道。 远在京城的凤淮之：女大不中留啊！！ “我爹什么都知道，他信你。” “苏苏，谢谢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 白恒得知白翊辰平定四方后又惊又喜，他本打算统一天下后就将此易容师杀掉，没想到这人竟如此有用。 “何宗”用兵如神，白恒立马下旨让他带兵乘胜追击。 白翊辰不是何宗，哪里会听白恒的话，他暗中派人与其他各国谈判，签订和平条约，承诺一旦他上位，此类事情绝不会再次发生。 随即白翊辰带兵控制住白恒的所有势力，带着精锐杀回了京城。 在与凤淮之还有其他大臣的配合下，白翊辰一路畅通无阻，直抵皇宫深处。 走进乾清宫，宫殿内的金砖铺地，墙壁上挂着的是历代皇帝的画像，他们的目光似乎都在审视着白翊辰的一举一动。 殿中的龙椅熠熠生辉，那是权力的象征，此刻却显得有些黯淡无光。 白恒听见外面的动静，一时间恼怒，“来人啊！” 半天没有人应他，白恒有些奇怪，“人呢，人都死哪儿去了？” 白恒穿好外袍，骂骂咧咧的走到乾清宫正殿，看清楚来人，他惊恐的瞪大了双眼。 “你为何出现在此处，你想做什么？” “父皇，您说呢？”白翊辰嘴角上扬，眉宇间是毫不加掩饰的暴戾之气。 “何宗…不对，你是白翊辰，朕竟然上了你的当。” “今夜过后，一切都将回到正轨。白恒，为你的愚昧付出代价吧。” 白恒连滚带爬的爬上龙椅，“白翊辰你是朕的亲生儿子，你竟然敢弑父！这是谋逆！” “孤有什么不敢的？”白翊辰提着剑，脚步未停，白恒惊恐的大喊来人。 “别喊了，叫的人头疼。”娆贵妃从门外走了进来，嫌弃挠了挠耳朵，“你的人都被本宫处死咯。” “你…你这个贱人，你敢背叛朕！”白恒气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打死都没想到他最宠爱的女人竟然在背后捅他刀子。 娆贵妃走到大殿中央，俯身行礼，“见过太子殿下。” “免礼。” “背叛？你可别污蔑本宫，本宫可从来都没有效忠过你。十年前，你微服私访，瞧上了一个平民家的姑娘，那姑娘还不到十三，却被你这个畜生所玷污！ 我可怜的妹妹想不开，跳河自尽。我那时在外祖家，得知噩耗，连夜报官，可谁敢管到皇帝头上。他们倒打一耙，反而将过错推到我们身上。” “所以你这个贱人勾引朕，就是为了给她报仇？” “自然，我有一千个机会杀了你，可我不能破坏太子殿下大计。” “白翊辰那时不过是黄口小儿，怎么会与你扯上关系？”白恒愤恨道，他心里有一千个疑问。 “是我。”凤淮之一身绛紫色官服走进来。“我早就有意扶持皇后娘娘的儿子，娆贵妃自然是我亲自安插的眼线。 为的就是监视你的一举一动，可我还是没算到，你丧心病狂到杀害自己的妻子和儿子。” 白恒心中崩溃，他最信任的宠妃，大臣都背叛了他。 “你…你们…”一股热流从他喉咙涌了上来，娆贵妃挑了挑眉，“丹药好吃吧，提前透支你的命哦~” “贱人！我要杀了你！”白恒怒吼一声，想要下来掐住娆贵妃的脖子，白翊辰一脚将他踹的动弹不得。 “还想让我生儿子，我呸，你也配？每每与你接触都让我感到无比恶心。” 娆贵妃看着白恒狼狈的模样，心中畅快不已。 “白恒，你这辈子做对的唯一事情就是给了孤太子的身份。”白翊辰用剑挑起了他的下巴。 白恒一动不敢动，“杀了朕，只会背负弑君之罪，你不能。” “孤有什么不能的？一个昏君，有什么值得百姓拥护？不过你放心，孤不会轻易让你死，你要活着为林家，为母后，为百姓赎罪。” 第100章 做你的皇后 短短一夜，风云变幻，局势已翻天覆地。 皇帝白恒被囚于行宫，太子白翊辰把控朝政，以雷霆手段清扫白恒势力。 白翊辰颁布诏书，宣布停止一切战争，与其他三国签订和平条约，共同维护边境安宁。 与此同时，白翊辰下令开仓放粮，救济饱受战乱之苦的百姓。 饥民们欢呼雀跃，纷纷感叹新君英明。 行宫中的白恒还心心念念老百姓会唾骂白翊辰谋权篡位，不曾想百姓们心里门儿清，白翊辰种种行径不仅没被骂，反而被称明君。 反倒是白恒，除了挑起战乱，白翊辰也公布了他陷害忠良的证据，为林家翻了案，百姓纷纷聚集在皇宫门口，要求白恒付出代价。 白翊辰没让大家失望，他把白恒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通通还了回去，白恒本就身体亏虚，身体上的折磨和心理上的折磨成功让他驾鹤西去。 那段日子连路过的狗都要朝着行宫的方向犬吠几声。 … 尚书府 “哎哟我的陛下，过几日就要登基了，您还来臣这里做什么？”凤淮之看着一身常服的白翊辰有些无奈， “今时不同往日，陛下如今贵为天子常常跑臣这里来，改日上朝，那些大臣又要嘀嘀咕咕的。” “朕…”白翊辰放下茶杯，他该如何开口他不是来找凤叔的。 “凤叔，朕有些话想对苏苏说。”白翊辰偷偷看了看凤淮之的脸色。 凤淮之有些尴尬笑道，“哈…哈哈，哦这样啊，那什么苏苏在后厨，不知道在捣鼓什么，你等等哈。” “嗯。”白翊辰有些不安的摩挲着手指。 凤淮之看着他长大的一下就看出来白翊辰满腹心事，“陛下有话不妨先对臣说？” 凤淮之满脸期待的看着白翊辰，他如果没猜错，这臭小子定是想求娶他家闺女。 “凤叔，朕登基那日，会尊您为内阁首辅。朕这一路走来，多亏您的培养。”白翊辰认真道。 凤淮之不在意摆摆手，“好好好，除了这个，就没有别的了？” 白翊辰有些疑惑，“还有什么？” 凤淮之假装咳嗽几声，看着他悄声说：“你不想娶我家宝贝闺女吗？” 白翊辰垂下眼眸，苏苏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是他黑暗时刻拯救他的一束光，他何尝不想娶她，可是… 白翊辰倏的一下站起身来，“凤叔慎言。” 凤淮之听了他的话，惊讶的瞪大了双眼，激动道：“你你你，你这个臭小子，你怎能做负心汉！ 我家苏苏可是京城第一才女，性子温婉，容貌又是倾国倾城，想娶她的人都排到了城门外，你居然想始乱终弃！” 凤淮之气的胸口疼，他顺了口气，不给白翊辰解释的机会，接着说道：“什么狗屁内阁首辅，不做也罢！” 他拂袖而去，气呼呼的准备打开门离开，还没接触到门框。 大门被人一脚从外面踹开，凤淮之连忙后退，挥了挥空气中的灰尘，睁眼看清楚了来人，是凤语苏和凤夫人！ “苏苏，夫人，你们何时来的…” 白翊辰顺着声音抬头望去，凤语苏神色未明，手中还端着热气腾腾的海棠花糕。 “苏苏，他…”凤淮之还没说完，凤夫人一把拉住他的衣袖， “孩子们的事，让他们自己解决，我们走。” “哎哎哎，夫人，别揪我耳朵…” 凤语苏一言不发走了进去，反手关上门，随后她径直走到白翊辰身边，放下了手中的糕点。 她抬头对上白翊辰那双克制情绪的眼睛，一字一句道：“白翊辰，我要嫁给你，做你的皇后。” 白翊辰闻言，浑身血液沸腾，他差点就没忍住将她拥入怀中， “苏苏，你听我说，你…” “我知道。”凤语苏打断了他的话，忽而笑道：“一入宫门深似海，你不希望我被困在那一方天地。 而且皇帝还有三宫六院，除了我，也会有别人，你害怕会对不起我是不是？” 白翊辰紧绷的身体忽而松了下来，他的苏苏果然最是了解他。 “苏苏，皇宫看似富丽堂皇，实则不过是个囚笼。你鲜活，灵动，美丽，善良是这世上顶顶好的女子，我希望你能在阳光下自由欢笑，而不是像我母后一样，被皇后头衔锁住了一辈子。 况且后宫中的算计不比前朝少，稍有不慎，便会迷失自我。苏苏，从你救了我的那一刻开始，你就已经在我心底。我心悦你，倾慕你，可我更想让你自由。” 凤语苏闻言，目光温柔又坚定，她轻轻执起白翊辰的手，掌心的温暖透过肌肤相触传递开来。 “阿辰，有你的地方，才是我心之所向，才是我真正的自由。 先皇后和白恒之间没有爱，可我们不同，我亦心悦你，我信你。 皇宫虽深似海，可若能与心爱之人并肩，囚笼亦能变作我们的天地。 你担心我成为后宫争斗中的牺牲品，可你忘了，我凤语苏从不是任人摆布之辈。 我有智谋，亦有勇气，我会护好自己。” 见白翊辰纠结，凤语苏提溜着眼珠戏谑道：“如若你不愿，那我就让我爹给我找个门当户对的，立马下嫁，省的你担心~” “那我就去杀了那些肖想你的人。”白翊辰一听瞬间急了，想到苏苏日后下嫁给他人，他的心一阵猛缩。 凤语苏闷笑，“你看你，既不许这样，又不许那样，难不成我得孤独终老？” “我娶你，苏苏，嫁给我。”白翊辰再也克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揽住凤语苏腰身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 额头相抵，两人目光紧锁，白翊辰的眼眶竟不自觉微微泛红。 “阿辰，终于不钻牛角尖啦？” “苏苏，有你，是我之幸。”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氛围，白翊辰的心跳加速，缓缓靠近了凤语苏。 凤语苏的脸庞微微泛红，闭上了眼睛，她感受到了白翊辰的靠近，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悸动。 就在双唇即将触碰的瞬间，门咯吱一声响。 “哎呀，夫人你别挤，看不见了！” 白翊辰和凤语苏猛地分开，两人的脸上都染上了一抹红晕。 他们迅速整理好情绪，转头看向门口，只见凤淮之和凤夫人两人正相扶持，踉跄地走进房间。 “那什么，今天天气不错，适合谈婚论嫁。”凤夫人脸上带着歉意的笑容，目光却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 反观凤淮之对着白翊辰吹胡子瞪眼， “哼，还真以为陛下不负责呢。” “爹！说什么呢，你和娘亲怎么又突然回来了。”凤语苏咬着下嘴唇，害羞的跺了跺脚。 “还不是怕他欺负你！”凤淮之没好气道。 白翊辰思绪稍定，走上前来抱拳准备跪下，吓得凤淮之一把拖起他的胳膊，“陛下，折煞臣了。” “凤叔，凤姨，我想娶苏苏为妻，护她一世。望二老成全。” “好好好，娶呗，择个良辰吉日…”凤淮之心中窃喜，答应速度极快，还没等他说完，白翊辰迫不及待道： “登基那日，苏苏与我一起受百官朝拜。” 凤夫人捂嘴偷笑，“这事我做主，准了！” ~ 回忆至此，凤语苏眼里沁满了幸福的笑意，“你爹爹说什么为我好，要给我自由，我转头想嫁给别人，他又不乐意，嘴硬着呢！ 后来登基在即，问名，纳吉，过大礼，你爹爹日夜不睡，愣是完成了所有礼节。” 白清音换了姿势揉了揉眼睛，擦去眼角的泪，听完整个故事她是又心疼又好笑， “爹爹过得实在是太苦鸟，还好他遇见了娘亲，还有外祖父和外祖母！ 也难怪爹爹对几个哥哥不苟言笑，原来从未感受过，不知如何爱人。” 第101章 凤淮之夫妇来信 凤语苏笑着刮了刮白清音的小鼻子，叹了口气， “是啊，当年你大哥出生的时候，阿辰只接过一瞬便交给了乳娘。 瑾儿慢慢长大后，阿辰对他更是严加管教，别人不知道他，以为你爹爹感情淡漠。 我却是知道的，阿辰心底里是心疼你大哥的，他迫切的想要瑾儿成长，能够有能力保护自己。 后来幸好有了阿音，阿辰的性子也变得越来越好了，阿音其他兄弟姐妹对他也慢慢亲近起来。” “说什么呢这么高兴？”门外传来了轻微的脚步声，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 白清音眼睛一亮，张开双臂要抱抱。 白翊辰顺手将她拥入怀中，在凤语苏额头落下一吻。 “爹爹，我也要亲亲娘亲！”白清音不甘示弱，挣扎着从白翊辰怀中下来，到凤语苏身边，捧起她的脸庞，响亮地亲了两口。 “那我呢？”白翊辰故作吃醋地问道，脸上却满是笑意。 白清音与凤语苏相视一笑，默契地分别在白翊辰的脸颊两侧落下一吻。 空气中弥漫着温馨的气息，白翊辰的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爹爹。”白清音小手搂住了白翊辰的脖子，突然正色道， “爹爹，往后我和娘亲，还有大哥哥，还有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嘉娘娘她们都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白翊辰微微惊讶，阿音这是怎么了？ 他回抱住白清音，向凤语苏投去询问的目光，凤语苏点点头，白翊辰心下了然。 “谢谢阿音，爹爹现在很幸福，我也会一直陪在你们身边。” 白清音抱紧了白翊辰，思索片刻，突然说道：“爹爹，阿音想看你舞剑！” … 月光下，白翊辰褪去明黄龙袍，一身黑衣劲装，身姿挺拔，眉如墨画，眼若星辰， 五官立体分明，浑然天成俊美的面容上带着不可言说的威严。 白翊辰手执长剑立于月色之下，凤语苏端坐琴旁，轻拨琴弦，白翊辰的长剑也随之而动。 长剑在他手中仿佛有了生命，时而轻盈如燕，时而重若奔雷，剑尖划过夜空，留下一道道银色的轨迹，与月光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白清音和绿珠红袖不由得看呆了，白清音眼里冒着星光，赞叹道：“月华如练映英姿，琴音绕梦凤和鸣。” 随着最后一个音符缓缓消散在夜空中，凤语苏轻轻抬手。 与此同时，白翊辰也收起了长剑，剑尖轻点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 两人不约而同地抬起头，目光在空中交汇，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 他们的眼里有着对彼此深深的依恋，好似又回到了那段在尚书府共同度过的青涩岁月。 白清音掩嘴轻笑，夸张地打了个哈欠，娇声道：“哎呀，阿音好困呀，不过阿音今天想和四姐姐五姐姐一起睡。” 说完，她伸出小手，撒娇道：“红袖姐姐抱我去嘛。爹爹，娘亲，你们不用担心阿音啦，你们继续。” 话音未落，红袖已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抱起白清音，风驰电掣般离去。 绿珠见状，愣了片刻，随即反应过来，忙道：“陛下，娘娘，那什么，奴婢这就去准备热水。” 说完绿珠才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什么，险些咬舌，连忙行礼告退。 “这几个丫头，真是……”凤语苏被这一番闹剧弄得脸颊微红，有些不好意思。 比起凤语苏的不自在，白翊辰像没事人一样走到凤语苏身旁，他轻轻牵起她的手，目光炽热的盯着她， “苏苏……” ~ 晨光初破晓，天边泛起了温柔的蓝紫色。 金色的阳光透过云层，斑驳地洒在宫殿的琉璃瓦上，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娘娘，陛下，老爷和夫人来信啦！”红袖风风火火闯了进来，凤梧宫里一家人正在用早膳。 白翊辰今日心情不错，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他打趣道：“岳父岳母这一走就是两年，也该回来了。” 白清音迫不及待的伸着小手从红袖手中接过，兴奋的说：“一定是外祖父和外祖母知道阿音想他们啦。让阿音看看说了什么…” 凤语苏也有许久未见父母，心里头念得紧，三个人凑着脑袋挤在一起看。 “陛下，皇后娘娘，见字如面。诸子皆安，勿念。久别思深，甚念尔等。小阿音离时方蹒跚学步，今必益发乖巧可人。 吾等携诸多新奇之物，料阿音必喜。时下暑气过盛，吾辈已至桑落郡。 此地人杰地灵，为避暑胜地。俟秋凉，即当归家。” 白翊辰脸上露出意料之中的神色，笑道：“我就知道岳父和岳母不会这么轻易回来。 桑落郡四周大山环绕，是大秦国最好的避暑山庄，不待个一月之久，恐怕不会回来。” 凤语苏无奈扶额，马车颠簸，老两口都一把年纪了，她是真担心他们的身子骨。 “也罢，京城七八月酷暑难耐，就让他们多享受些清凉吧。” “娘亲，爹爹，阿音也想去桑落郡。阿音想去接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好不好？” 凤语苏戳了戳她的小脸蛋，意味不明道：“阿音是想亲自接他们回来还是想像外祖父外祖母一般游山玩水？” 白清音露出狡黠的笑容，被戳破了小心思也不尴尬，她偷偷扯了扯白翊辰的衣袖，白翊辰立马回应， “去，一起去！” “陛下！”凤语苏娇嗔瞪了他一眼， “你的朝政还要不要啦？这一来二往加上沿途游玩就要耗费一个多月，你这一离开，朝堂岂不是乱了套。” “苏苏此言差矣，这不是还有瑾儿在吗，他现在堪当一国之君，交给他我很放心。”白翊辰脸不红，心不跳反驳。 “瑾儿才多大，这么重的担子压在他身上，我心疼。” “苏苏，你变了。”白翊辰故作委屈，“那我呢，你就不心疼我？” 闻言，凤语苏哭笑不得，“我不是这个意思。” 白翊辰继续追问：“那苏苏你说，阿音想去，该如何？” “你和瑾儿留下来，各自分担一部分，这样够公平吧？” 白翊辰点点头，示意凤语苏继续。 “然后嘛，本宫左右无事，就陪阿音一起去吧！” 绿珠红袖相视一笑，原来娘娘打的这个主意，她家小姐果然和老爷一个性子。 “不行，苏苏，你和乖宝都离开，我会吃不下，也睡不好，你忍心吗？”白翊辰这会儿也忘了自己是个皇帝，耍起了无赖。 白清音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见这个话题迟迟没有定论，立马打圆场， “好啦好啦，让阿音决定！爹爹和娘亲不能分开，大哥哥也忙，三哥哥要打理自己的产业，四姐姐要学武，五姐姐不能出远门。嗯…” 白清音掰着手指头仔细数着，“那就只有玄冥哥哥和二哥哥有空。窝决定让玄冥哥哥和二哥哥陪阿音一起去！” 第102章 你一直在骗我 “什么？阿音要去桑落郡？我也要去！”白淮书激动地喊道。 淑妃皱了皱眉，略显嫌弃地掏了掏耳朵，“白淮书，你就不能稳重些？吵得我耳朵都疼了。” 白淮书讪讪一笑，随即换上愁容：“儿臣这不是太高兴了嘛。可是，为什么是百里玄冥和二哥陪她去，阿音怎么就不叫上我？” 淑妃瞪了他一眼，说道：“你以为阿音没想着你吗？她还不是为了你好，你手中掌管着那么多产业，阿音是怕耽误了你。” “不耽误，不耽误。”白淮书急忙摆手，“那些产业哪有妹妹重要，我这就去找阿音。” … 阳光透过精致的窗棂，洒在青石板上，光影交错间，长廊的深邃与幽静显露无遗。 白淮书急匆匆赶往凤梧宫，未至门口，已闻里面热闹的声响。 “阿音，我可以推掉武夫子的课，陪你休暇两个月，尽情玩乐。”白芷若抓着白清音的手，生怕她一言不发就溜走。 “小妹，我速速处理完奏章，悄悄都丢给父皇，也能与你同行。”白瑾年也拉着她另一只手不松开。 白清音有些好笑，只能尽力安慰：“好啦，大哥哥、四姐姐，窝知道你们担心窝， 但阿音会照顾好自己的！况且还有玄冥哥哥在，他很厉害哒！” 白淮书此时风风火火闯入，一脸得意： “哟，都在呢！不好意思，此次护送阿音的重任，我和二哥接了。你们放心，我们定会照顾好阿音。” 白清音见到白淮书，惊喜道：“三哥哥，你有空呀！阿音还担心你太忙呢。” “天大地大，阿音最大！”白淮书笑道。 白瑾年和白芷若幽怨地盯着白淮书，他起了一胳膊的鸡皮疙瘩。 白清音撒娇道：“阿音每到一处，都会给哥哥姐姐们写信，还会带好玩的好吃的回来，好不好嘛~” 白瑾年和白芷若哪儿会拒绝，连忙点头。 “对了，我们何时出发？” “明天！” ~ 玄武门外，一辆黑色的马车静静停驻，车身线条流畅，透出一股沉稳的气息。 马车空间宽敞，内部设计精巧，足以容纳五六个人舒适地乘坐。 阳光透过稀疏的云层，洒在马车之上，为其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辉，更添了几分雅致。 “爹爹，娘亲放心，阿音很快就会和外祖父和外祖母回来哒！” 白清音掀开车帘用力挥着胳膊告别。 凤语苏依依不舍的挥挥手，白翊辰站在她身边看似淡定，实则心里默默落泪。 “好啦阿辰，别看了，都走远了。”凤语苏牵起他的手。 白翊辰回握住她的手，“外面的世界广阔，出去看看也好。唉，回去吧。” … 此次去往桑落郡，为避免太过高调，除了车夫，就只有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他们四人。 车轮在青石铺就的道路上轻轻滚动，发出有节奏的声响。 随着马车渐行渐远，京城的喧嚣慢慢远去。 “玄冥哥哥，给，这是阿音临行前特地给你带的哟！” 百里玄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附身而下，吃掉了白清音手中的桂花糕。 白落尘惊疑的看着百里玄冥，眼前人似乎和传闻中有那么些许不符。 白淮书就淡定多了，索性不去看，眼不见心不烦。 “这次可多亏小妹，我还从来没出过京城。”白落尘眼里浮现出期待。 夏巡的时候，他因风寒而错过了，甚为可惜。 “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嘛，不然二哥哥整天在宫里，岂不是太过憋屈。”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马车突然颠簸停下，白淮书手中的账本不慎掉落。 百里玄冥掀开车帘，冷淡道：“出了什么事？” 车夫抹了擦汗，“不小心蹭到大石头了。前面有两个口，一个是平缓的大路，另一个是通往桑落郡的崎岖小路。属下走哪一条？” 百里玄冥看了看，正欲回答，白淮书急忙插话：“小路小路，我知道那条路。沿途风景秀丽，也很凉爽，路不算窄，正合适。” 车夫闻言，点了点头，随着一声吆喝，马车缓缓驶离了宽敞的大道，马车内的众人，也重新坐稳。 马车在林中小路上蜿蜒前行，空气中弥漫着泥土与树叶的清新芬芳。 偶尔，一两声鸟鸣从密林深处传来，清脆悦耳，打破了林中的寂静，又迅速消失在层层叠叠的绿意之中。 “真的凉快多了！”白清音小脸写满了兴奋。 白淮书一脸骄傲，“都是听底下运送货物的人说的。” 不知过了多久，几个人在舒适的温度下都有些昏昏欲睡。 马车在经过某处时，闭目小憩的百里玄冥猛然睁开了双眸。 车内空荡，唯余他一人。 “音音，你在哪里？”百里玄冥眉头紧锁，掀开车帘，只见马儿自主踱步，四周空无一人。 他迅速跳下马车，冷静观察四周。 “玄冥哥哥。”一个软糯的声音从背后传来，百里玄冥猛地转身：“你去哪了？” 白清音没头没尾地回答：“这里非人间，是天道创立的独立空间。” 百里玄冥目光转冷：“他想做什么？” 白清音直视着他，清澈的眼中带着不易察觉的冷意：“你似乎并不惊讶。” “只因你在此，他出现便正常。”百里玄冥心中一紧。 “别装了，你是上古妖龙百里玄冥，不是我的玄冥哥哥。”白清音语气冰冷。 百里玄冥心中慌乱：“音音，你听我说，我不是故意瞒你……” “别过来！”白清音捂住耳朵，脸上满是痛苦，“我不想听，你骗了我，你这个祸害苍生的妖龙。” 百里玄冥停下脚步，难以置信地望着她：“那都不是真的，我从未伤害过苍生……” “住口，我不想听！”白清音额间锦鲤印记闪烁，法力凝聚指尖。 白光闪耀，她手腕翻转，向百里玄冥发起攻击：“除尽妖邪，护卫苍生。” 百里玄冥侧身躲过，急切呼唤：“音音，你冷静一下！” 白清音双目通红，下手愈发凌厉：“我很冷静，百里玄冥，你一直在骗我。我应听天道之言，杀了你。” 此刻，乌云翻滚，电闪雷鸣，天道似乎在附和白清音。 她化气为剑，直冲百里玄冥。 “尊上，你还愣着干什么！” 百里玄冥回头，只见季文轩正焦急地朝着他跑来，百里玄冥很是疑惑，“你怎么来了？” “我也是被天道弄来的，他们恐怕想除掉我们。小心！”季文轩边说边抵挡白清音的剑，两人顿时打了起来，一时间不分仲伯。 “尊上，我们一起杀回去，杀了他们！”季文轩大喊。 百里玄冥抬手，黑金色火焰在掌心跳动。 季文轩见百里玄冥不动手，心中焦急： “尊上，快啊，杀了白清音！杀了她我们就能出去了！” 白清音冷笑：“尽管动手，看你会不会舍不得。” “尊上，你对白清音那般好，属下都看在眼里。今日她不分青红皂白就想杀我们， 也不给解释机会，她真的一点都不在乎你！尊上，你还在等什么，心慈手软只会伤了自己！” 百里玄冥眼中暗流涌动，面容越来越冷：“确实，该杀。” 话落，他手中的黑金色火焰猛然爆发，瞬间席卷四周。 季文轩看着自己燃烧的身体，惊恐不解：“尊上，你……” 百里玄冥动了动脖子，不屑地甩了甩手， “还以为有什么厉害招数，不过是雕虫小技。” 第103章 幻由心生 火焰吞噬四周，景象被焚烧殆尽。 百里玄冥睁开眼，入目是熟悉的布置。 白清音正趴在他的腿上沉睡，而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倒在旁边，神色宁静。 他掀开马车窗帘，只见马儿悠闲地打着鼻息，车夫也不知何时已陷入昏睡。 环顾四周，古木参天，树根交错，一片寂静。 “不要…”白清音眉头紧锁，额上渗出细密汗珠。 “音音，醒醒。”百里玄冥连唤数声，白清音却毫无醒来的迹象。 他眉头紧皱，拿起帕子轻轻拭去白清音额头的汗珠。 见白清音无法自行挣脱梦境，百里玄冥决定尝试入梦。 他以微凉的指尖轻触白清音额间，却发现自己依旧身处马车之中，入梦失败。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这幻境实在古怪，看来只能依靠中术者本身堪破梦境。 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紧闭的双眼，喃喃道：“音音，不要相信你所见到的。不要让它影响你的判断。” … 白清音猛然惊醒，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并不在马车内。 她此刻正处于九重天，眼前是天道幻化出的苍生景象。 整个苍生正面临前所未有的浩劫，天地间弥漫着沉重的压抑感。 人世间四处可见断壁残垣，曾经温暖的家园如今只剩下冰冷的碎石。 处处是饥饿与疾病的阴影。 百姓为了生存，不得不争抢着那一点点残存的食物，甚至不惜以命相搏。 反观另一边，魔无殇，身披黑袍，眼神冷冽，立于八荒大军之前，周身环绕着滔天的魔气。 他一声令下，八荒众人响应，如潮水般汹涌向前，誓要攻破九重天。 “天道爷爷…这，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白清音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问道。 天道是一如既往的慈眉善目，他叹了口气，这才说： “阿音，吾让你收集功德，就是为了避免这一日的到来。这一日提前到来，六界八荒生灵涂炭，你也该尽责，守护苍生。” 白清音小脸顿时变得严肃起来，“天道爷爷，阿音该怎么做？” “吾就问你一句话，若是牺牲重要之人能够换取天下太平，你可愿意？” 白清音闻言，陷入迷茫，“这是什么意思，为何要牺牲重要的人？” 天道背过身解释道：“魔无殇所掌握的邪术日益强大，除吾之外，无人能与之抗衡。 吾因受因果纠缠，不便亲自出手。与魔无殇有所关联的是你，但目前你福运浅薄，修为尚浅。 为了弥补你的不足，需用你所珍视之人的纯粹灵魂来填补你的空缺。 他们对你的爱无私纯粹，能助你获得无上功法，从而让你有能力拯救整个苍生。” “天道爷爷指的是…”白清音的声音有些颤抖。 天道转过身来直直的盯着她泛着泪光的眼睛，“没错，就是你的父母，你的兄弟姐妹，还有你的挚友。” “爹爹娘亲，哥哥姐姐们，玄冥哥哥，沐风哥哥…”白清音痛苦的捂住了耳朵不愿面对。 “不要，阿音不能这么做。” 天道脸色大变，“你怎么能这么自私，天下人的命就不是命了吗？” 白清音摇着头，连连后退，泪水模糊了她的眼。 “乖，他们此刻就在下界。杀了他们，融合他们的魂魄，拥有通天术法，你就能还天下一个太平。” 白清音捂着耳朵蹲在地上一动不动，天道的声音一直在她耳边回响。 “真的可以吗？”白清音喃喃问道。 “对，乖孩子，这不是你的错，你也是为了大局考虑。”天道慢悠悠的走到她身边，蹲下来摸着白清音的头。 白清音眼睛陡然变得凌厉，她嘴角微勾，“哦？那不如我先杀了你。” 天道闻言笑意僵在脸上，白清音单手化出利刃，直劈天道。 天道顿时化成一缕白烟消散，白清音飞身上前去追，却也没能抓住。 … “音音，你醒了！”百里玄冥目露欣喜，赶紧将白清音扶了起来。 “太可恶鸟，本来想趁机会抓住它的，被它跑鸟。”白清音一脸气愤，小手紧握。 接着，她赶紧查看百里玄冥和两个哥哥的状态。 “玄冥哥哥，你没事吧？”她急忙问道。 “没事，就是做了个梦。醒来后发现你们都陷入了沉睡。” 百里玄冥思索一会儿，装作不知问道：“这究竟怎么回事？” 白清音检查好白落尘和白淮书的状态这才解释：“早在马车经过这里时，窝便察觉到这里很奇怪。不曾想，这里是被人下了幻术，名镜花水月。” “镜花水月？”这下百里玄冥是真不知道了，他对这方面涉猎太少。 白清音点点头，“窝曾经在天书上见过。镜花水月会依照中术人的内心，将重要之人或者物和内心恐惧之事交织在一起，编织出一个特定的梦境，让你在按照梦境内容做出选择。”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继续说：“可天书上也没写不同的选择有什么后果。 不过阿音猜测，如果坚守本心，定然是顺利苏醒。如果做出了后悔终身的选择…” “有可能再也醒不过来，又或者醒来了也会因为幻术的影响抱憾终身。”百里玄冥接过话茬。 “嗯嗯！玄冥哥哥好聪明！” “对了，玄冥哥哥梦见了什么，怎么这么快就醒鸟？”白清音很是好奇。 “梦见你要杀我。”百里玄冥盯着白清音的面容，不放过一丝神情。 白清音激动的站了起来，“这怎么可能！所以玄冥哥哥一点儿也不信是不是？” 百里玄冥笑了起来，“那是自然，我信音音不会杀我，也不会对我说那种话。” “阿音说了什么呀？”白清音凑近了百里玄冥，眼睛一眨一眨的看着他。 “二皇子和三皇子怎么还不醒？”百里玄冥岔开了话题，白清音的目光成功落在了两个哥哥身上。 “是诶，不过阿音相信他们定然能够坚守自我！” “你呢，你梦见就什么？”百里玄冥摩挲着大拇指上的扳指，漫不经心问道。 “阿音梦见六界八荒生灵涂炭，天道爷爷还让窝杀掉最重要之人才能救天下。” “杀掉最重要之人…”百里玄冥反复咀嚼。 白清音点点头，“阿音宁愿用自己的命，也不想用爹爹娘亲，玄冥哥哥还有其他哥哥姐姐的命。” 听见了自己的名字，百里玄冥有些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他感到有些好笑，音音坚定的选择自己那么多回，他还在担心什么。 “哎哟，这一觉睡得人头昏脑涨的。”白淮书张着嘴打了个哈欠。 白落尘也跟着醒了过来，他揉了揉发酸的胳膊，说道：“感觉睡得有些沉，还从未如此过。” 白清音眼睛一亮，“太好鸟，你们终于醒啦！阿音就知道二哥哥和三哥哥肯定没问题。” “啊？阿音，这怎么回事，看你的神色，我们好像经历了什么大难似的。”白淮书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好像还做了个梦，梦见有人把我名下的产业一锅端，结果是母妃和阿音做的。 还有个人一直蛊惑我让我杀了你们。这能忍？我直接砍了他！我就醒了。” “我也是。”白落尘紧接着说：“我梦见死去的母妃又重新复活了。” “这就对鸟，二哥哥，三哥哥，你们其实是中了幻术，陷入了梦魇。” 白清音简单的将情况解释了一遍，白落尘恍然大悟。 “难怪，我差点就要迷失在母爱中。直到她撺掇我，让我杀了皇后娘娘和阿音，我就觉得十分不对劲。” 第104章 女儿村 “所以你杀了她？”白淮书惊恐的看着白落尘，他知道白落尘的母妃对他来说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你这更狠，怎么下得去手。” 白落尘有些无语，白了他一眼， “假的不要太明显。况且我从前也陷入过梦魇，知道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好吧。阿音，现在什么情况，我们这还能走吗？” 白清音沉吟片刻，“现在还不清楚是谁设下的，打的什么主意。不过，此地不宜久留，窝们先离开吧，这一路上，要小心行事。” “我赞成。”百里玄冥附和。 “对不起几位主子，属下不小心睡过头了。我们现在接着出发吗？” 车夫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 “继续朝前走，有什么不对的情况，立马停下。” “是。” … 夜色沉沉，林中的树木如同张牙舞爪的巨兽，让人心生寒意。 白落尘心中升起一股莫名的不安。 他掀开窗帘，环顾四周，马车已行走了整日，却始终未能走出深林。 随着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消散，黑暗彻底笼罩了四周。 马车外，只有车夫低沉的吆喝声和马蹄踏过枯枝的碎裂声。 车夫也感到奇怪，按理来说这条山路不过四个时辰就能够到尽头，今日怎么回事。 “几位主子，前面有光，那里似乎有个村子。” 白清音和几个哥哥掀开帘子抬头望去，果然在不远处，几点灯火在黑暗中摇曳，像是黑夜中的指路明灯。 车夫勒紧缰绳，让马车缓缓停下，转头对车厢内的四人说道： “夜深露重，这林间又多有野兽出没，不如我们借住在前面的村子，待明日天明再赶路吧。”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若有所思。 他看向白清音，只见白清音将蜜饯放入口中，随口应道：“也好。” 马车继续前行，不多时便来到村口。 一座简陋的牌匾悬挂在村口的老树上，借着微弱的灯光，可以清晰地看到上面刻着“女儿村”三个大字。 随着车夫的一声轻吆喝，马车缓缓停下。 白淮书率先下了马车，他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 紧接着，白清音、白落尘以及百里玄冥也依次下了马车。 白落尘站在马车旁，目光落在村口的牌匾上，他默默念了一遍这三个字，眉头微微皱起。 白淮书注意到白落尘的异样，转头看向他，问道：“你在担心什么？” 白落尘收回目光，摇了摇头，但随即又忍不住说道：“我只是在想，这个‘女儿村’会不会意味着这里生活的都是女子？” 白淮书闻言，也抬头看向牌匾，眉头同样皱了起来。 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我们先进去探探情况。” 白清音点头赞同。 正当他们准备步入村庄时，一位年约二十、面容清秀的姑娘从村中走出，看见白清音一行人，她目光中带着几分惊讶。 “村口不远处不是设下了幻术吗，你们是如何找到这里的？”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迅速交换了一个眼神，白清音解释道： “姐姐，窝和几个哥哥是不小心迷路了，天色已晚，想在此借宿一晚，天一亮就立刻离开。不知是否方便？” 那姑娘闻言，脸上露出温柔的笑意，说道：“方便，当然方便。你们远道而来，是我们村的客人，请随我来吧。” 说完，她转身引领着白清音等人向村里走去。 月色皎洁，轻柔地覆盖着村庄，十几户人家紧密相连。 步入村中，街道青石铺就，干净整洁，家家户户门前，蔬果翠绿欲滴，花朵争艳斗艳。 “姐姐，为何每户人家门前都会挂上红灯笼呀？大家晚上还会出来吗？” 白清音满脸好奇。 那姑娘笑着解释，“今儿是七月初六，是我们女儿村一年一度祭拜嫫娘娘的日子。 嫫娘娘庇护着我们村，会亲自上门赐下福祉，这红灯笼就是为了指引她。” “嫫娘娘？”白淮书在脑海中回想他看过的书，从未记载过这么个习俗。 一阵热闹的欢笑声突然从右边传来，他们循声望去，只见不远处，一堆熊熊燃烧的篝火照亮了夜空，火光映照着周围的人群，看起来格外隆重。 “你们一定有很多疑问，不如我们过去说话。”带路的姑娘看出来他们的心思，主动开口。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好！” 脚步渐近，篝火旁的老弱妇孺都好奇的打量着白清音一行人。 “明虞，他们是？” 为白清音他们带路的女子名叫明虞，听见妇人的话，她解释道：“他们是误入到这里的。今日就让他们住在这里，明天送他们出去。” “明虞姐，他们可是男子！只有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可以留下来。”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一脸警惕。 明虞走过去安抚她，“阿霜，通过幻境之人，必定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天色已晚，外面不安全，就让他们留下来吧。” 阿霜轻哼一声，不再多言。 “来来来，别客气，相遇就是缘。”其他人开始招呼着白清音他们。 几个人在热情的围绕下席地而坐。 白清音捧着新鲜的果子咬了一口，脆生生的，真甜。 “明虞姐姐，你说村子外面设下幻术，是怎么回事吖？” “小妹妹，你也看见了，我们村只有女子，没有男子。所以被称为女儿村。 而幻术就是由嫫娘娘设下的，为的就是保护村中的女子，不被其他人发现。 毕竟我们手无寸铁，万一遇见不怀好意的人，就只能任由宰割。 我们世代都生活在这里，你们可以理解为这里就是世外桃源。” 阿霜接着说：“镜花水月，浮生一梦。中了幻术的恶人会怀揣着痛苦度过一生。好人会被推出去，重新去往自己打算去的地方。” 白淮书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可为何我们找不到方向，反而误打误撞来了这里？” “这…”明虞也有点想不通，“对了，看你们年纪也不大，这是要去哪里？” “窝和几个哥哥准备去安阳城看望亲戚哒！”白清音笑着说。 “我们还从未听说过祭拜嫫娘娘的习俗，她是何人？”白落尘突然问道。 “我们女儿村的守护神，你一个外人问这么多做什么。”阿霜没好气道。 “阿霜，不许无礼。”明虞出声斥责，阿霜撇着嘴，“知道了。” “是我们唐突了。”白落尘感到歉意。 “那什么，冒昧问下，我真的很好奇，你们如何保证生下的是女儿？”白淮书也自知问的不妥，可他实在困惑。 明虞一愣，还是开口为他解惑： “我们村后山有一汪清泉，喝下它，不用男人我们就能生下属于自己的孩子，而且都是女孩儿。” 明虞看着几人惊疑的神色，紧接着说：“难以置信对不对，可这都是真的。 嫫娘娘羽化登仙后，将自己的血肉化为一汪清泉，才使得女儿村生生不息。” “原来是这样吖，真的太神奇啦！”白清音眼里闪烁着星光。 “所以，还请你们保守这个秘密，不要让外人打扰我们的生活。” “一定。”白落尘点点头。 “好了，天色不早了，我带你们去休息吧。仪式还没完，看你们神色倦怠，想必等不了太晚。” “好，谢谢明虞姐姐~” … 推开屋门，只见屋内物品摆放得井井有条，一应俱全。 床榻上的被褥干净整洁，叠放得整整齐齐，散发出淡淡的花香。 “村里就只有三间屋子，你们自行分配吧。” “多谢姑娘。”白淮书拱手相谢。 “我和玄冥哥哥一起！”白清音语出惊人，白淮书和白落尘一口水差点喷出来。 “什么？！我不同意。”白淮书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百里玄冥起初浑身一僵，随即心里生出一丝窃喜。 白落尘见白清音不似玩笑，拉着白淮书衣袖， “三弟，就听小妹的，她和百里一间。你我一间房，车夫自己一间。反正就在一个院子里，出不了差错。” 白淮书整个人都蔫儿吧了，妥协道：“好吧，阿音你有事叫我。” 待白淮书和白落尘离开后，白清音爬上百里玄冥的肩头，抱着他的脖子轻声说： “玄冥哥哥，你从进村便一言不发，是不是也感觉到此地甚为古怪？” 第105章 胡思乱想的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托住她的背，防止她掉下来，这才回答：“嗯，处处都很诡异。” “明虞刚刚说，这里山泉水是由羽化登仙后的嫫娘娘的血肉所化，可窝在九重天从未听说这个人。” 白清音小手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继续自顾自说道：“如果不是神仙，那她会是什么呢？阿音总觉得村里的人都很奇怪，具体也说不上来。” 白清音的小嘴叭叭个不停，而百里玄冥却有些走神，心中思绪纷飞： 今晚要与音音同眠？这似乎不太合适，毕竟男女有别。 但她仅有三岁，还是个孩子，万年老龙无需在意这些男女之防。不行，即便是孩童，也得有个界限。 百里玄冥脑子里像有好几个小人在打架，以至于白清音叫了他好几遍，他都没听到。 “玄冥哥哥。” 白清音有些疑惑，她忍不住提高了音量，“玄冥哥哥！” “嗯？怎么了？困了吗？要睡了？”百里玄冥猛然回神，却说出了一连串略显笨拙的话语。 “玄冥哥哥，你怎么啦，你是不是太累鸟？” 白清音捧着他的脸，仔细端详。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自在，“没有，就是走神了。” “这样哦。阿音刚刚在问你，今夜窝们要不要去后山查探一番。 二哥哥和三哥哥武功都没玄冥哥哥厉害，一不小心就会打草惊蛇。窝们一起行动，人少也方便。” “嗯，也好。”百里玄冥表面淡定，心里一阵失落。 “她们的祭祀仪式恐怕要过子时才会结束，现在不宜行动。 所以现在的主要任务就是睡觉，养好精神，窝们再悄悄溜出去。” 白清音拍了拍百里玄冥的肩膀，示意他把她放在床榻上。 “嗯。”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在床边，替她褪去了鞋袜，随后将被子盖在她身上。 “玄冥哥哥，裹得太紧，阿音都喘不过气鸟。” 白清音艰难的动了动身体，她感觉被裹成了一个大粽子。 百里玄冥手忙脚乱的替她松了松，“这下好了吧。” 白清音轻笑出声，百里玄冥有些不好意思，“没照顾过人，你多担待。” “没事啦，阿音旁边还有好大的位置，玄冥哥哥也快躺着吧。” “啊，哦，好。” 百里玄冥和衣躺下，与白清音保持着三四尺的距离。 见他躺好，白清音安心闭上了眼，反观百里玄冥，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 身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百里玄冥侧过头，白清音已然进入了梦乡。 马车颠簸，近几日她当真是累坏了。 看着她乖巧的模样，百里玄冥眼里不自觉溢满了温柔的笑意。 不知过了多久，百里玄冥依然精神饱满，没有丝毫睡意。 突然，白清音翻了个身，像八爪鱼一样紧紧抱住了他。 面对香香软软的小团子，百里玄冥的心跳不禁加速。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睡姿，确保白清音能睡得更舒服。 百里玄冥就这样静静的注视着白清音的脸庞，只见她的眉宇舒展，呼吸清浅而均匀，白皙的面容上满是恬静。 鸦羽般的睫毛在眼下投下淡淡的阴影，她咂吧着嘴，似乎在梦中品尝到了什么美味。 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只觉得心里涨涨的，暖暖的。 在这香甜的气息中，他也缓缓闭上了眼睛。 屋外的脚步声逐渐响起，祭拜结束的人们似乎朝着各自的方向回家了。 声响渐渐平息，屋外挂着的红灯笼也骤然熄灭。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睛，警惕地看向门口。那里似乎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他轻轻拍了拍白清音的背：“音音，醒醒。” 白清音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还没意识到自己正窝在百里玄冥的怀里，软糯地说道： “结束鸟吗？” “嗯，这会儿大约丑时刚过。”百里玄冥回应道。 听见祭拜已经结束，白清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正抱着百里玄冥，不好意思地说：“吖，窝是不是挤到玄冥哥哥鸟？ 在家里都是娘亲抱着窝睡，阿音大概是把玄冥哥哥当成娘亲鸟。” 百里玄冥故意动了动胳膊，带着一丝戏谑：“重得很。” “哼，玄冥哥哥又骗阿音。”白清音撅着嘴，一脸不信。 百里玄冥轻笑一声，“我们现在出发？” “嗯！” “音音，你会不会幻术？”话一出口，白清音就明白了百里玄冥的意思。 “会！” 柔和的白光闪过，床上出现了两个相拥而眠的人。 白清音拍了拍手，“这下可以放心啦！窝们走。” … 月亮悄然隐没于云幕深处，夜幕沉沉，万籁俱寂。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借着夜色的掩护，百里玄冥运起轻功，足尖轻点，几个腾跃间，已悄无声息地穿梭至后山幽静之处。 四周被浓厚的黑暗吞噬，唯有连绵不绝的水声，叩击着二人的耳畔。 白清音手腕轻旋，一枚鸡蛋大小的夜明珠赫然显现于掌心，瞬间，柔和而明亮的光芒驱散了周遭的阴霾。 借着这温润如玉的夜明珠之光，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缓步向前。 一眼清泉跃入眼帘，泉水清澈见底，潺潺流淌，其周围寸草不生，显然经过一番精心的维护。 “这便是明虞提及的那泓清泉。”白清音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轻轻放下白清音，他的目光瞬间聚焦于那汪清泉之上， 眼眸中不经意地闪过一圈黑金色的光晕，但当白清音转头望向他时，一切又恢复了常态。 “玄冥哥哥，明虞在撒谎。”白清音颦眉微蹙，她伸手捧起一抔泉水，泉水在她的掌心中缓缓蒸发，化作透明的水雾消散于空中， “不过是寻常的山泉水罢了，阿音并未察觉到任何异样的气息。”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刚刚他已查看，这泉水确实并无特别之处。 他淡淡道：“要么明虞知晓内情，却撒谎另有图谋；要么明虞及其他人，只是被当作棋子利用而不自知。” “玄冥哥哥，你是说……”白清音目光灼灼，显然和百里玄冥想到一处去了。 “嗯。所谓的嫫娘娘恐怕有问题。” 白清音的小脸紧绷着，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这个嫫娘娘会是此地的地仙吗？ 但她随即摇了摇头，否定了这个想法，如果真是地仙，她应该能够感应到对方的存在。 那么是妖吗？可妖又为何会庇护凡人呢？ 村外被她设下镜花水月，当真就是为了保护女儿村吗？ “音音，既然嫫娘娘被视作守护神，村里人定会为她建祠塑像。我们不妨前去一探究竟。” 百里玄冥的话语打断了白清音的思绪，她点头表示赞同， “好，我记得她们叩拜时朝向的是东南方，嫫娘娘应该就在那个方向。” 百里玄冥重新将白清音抱起，他们一路疾步，越接近嫫娘娘的所在，白清音心中的异样感就越强烈。 “到了，就是这里。” 第106章 赐福 嫫娘娘祠堂的大门紧闭，门外悬挂着一排排红灯笼，整个祠堂笼罩在一片猩红的光芒之中。 白清音不由自主地捂住心口，一股强烈的悔恨之情涌上心头，让她几乎忍不住要落下泪来。 “音音，你怎么了？”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了白清音的异样，心中不由得一紧。 “没事，玄冥哥哥，阿音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白清音挤出一丝笑，调动福运驱散了那些让人深感不适的气息。 百里玄冥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轻柔安抚着她的情绪。 他目光冰冷地注视着那扇紧闭的祠堂大门，心中暗生警惕，祠堂里面有东西。 “我们先回去吧。”调整好气息后，白清音恢复了常态，她轻声说道。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最后深深地看了一眼祠堂，然后抱着她，踏风而去，消失在夜色之中。 … “这一觉睡得真舒服，比马车上的颠簸可强多了。”白淮书边打着哈欠，边用捧着的清水洗了把脸。 白落尘整理着衣袍，略带嫌弃道：“确实挺好，如果三弟你不打呼噜的话。” 白淮书尴尬地挠头一笑。 “对了，阿音！快去看看阿音醒了没。” 白落尘闻言，擦了擦脸，紧跟其后推开了门。 一进门，白淮书便看见百里玄冥面色冷峻地站在白清音身后，而白清音正与明虞谈笑风生。 “阿音，明虞姑娘，百里，早啊！”白淮书向他们打着招呼。 “二位公子也起来了，正好，我有话想对你们说。”明虞看着他们，脸上洋溢着喜色。 白落尘察觉到几分异样，疑惑地问道：“明虞姑娘看起来很高兴，是因为我们吗？” “公子真是聪慧。昨日嫫娘娘托梦给我，说你们几位公子是心怀大善之人，让我带你们去祠堂，她要亲自为你们赐福。” 明虞眼里满是高兴，“嫫娘娘从不为男子赐福，这可是头一遭。对你们来说，这是善缘，也是天大的福气。” 被夸的白淮书心里乐开了花：“我可是经常做好事不留名，多谢嫫娘娘了。” 白落尘却眉头紧锁，心想按理来说小妹应该更合嫫娘娘的眼缘，为何是他们这些大男人被选中。 于是他问道：“那我家小妹呢？” “嫫娘娘自然也提到了小妹妹，不过她不需要去祠堂。娘娘赐了她一杯仙露。”明虞压低声音说， “这可是好东西，能保证小妹妹日后越长越貌美。” 白清音眼睛一亮：“真的吗？我好喜欢这个礼物！嫫娘娘真好！” “一会儿给你们送些早膳来，我和阿霜还要忙着准备开祠堂的事宜。 你们只需去祠堂上柱香，娘娘便会现身。放心，很快的，不耽误你们赶路。”明虞交代道。 “嗯嗯，知道了，麻烦明虞姑娘了。”白落尘回应。 明虞走后，阿霜急匆匆地跑了过来。 “你们走，我不许你们入祠堂！你也不配喝仙露！”阿霜一脸敌意，像只炸毛的小猫。 白淮书撸起袖子：“嘿，你这小妮子，嫫娘娘亲自发话，你有意见也没用。” “阿霜姐姐，我们祭拜完就会走的，绝对不会对嫫娘娘不敬，你放心。”白清音走上前，拉着她的手说。 阿霜紧咬嘴唇，甩开白清音的手：“不行！我就是不喜欢你们！你们现在就走！我知道路，我带你们出去。” “阿霜，你去哪儿了？”这时，明虞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你姐正等着你开祠堂呢，你还不快去。”白淮书吊儿郎当道。 阿霜犹豫了几秒，转头跑开了。 … 开祠堂大典的热闹程度远超昨日祭祀仪式，全村妇女老少皆有序聚集于祠堂前。 前方供桌上，琳琅满目的新鲜瓜果、鲜亮蔬菜和野味整齐排列。 明虞双手轻执燃香，虔敬跪于祠堂之前，口中念念有词： “敬祈嫫娘娘福泽深长，佑我村落岁岁安康，五谷丰盈，女儿和乐，远离灾厄。 今吾辈特来此圣地，恳请娘娘慈悲垂怜，开祠赐福。” 众人跟随着明虞的动作纷纷跪下，齐声恳请：“恳请娘娘慈悲垂帘，开祠赐福。” 话音刚落，祠堂的大门缓缓发出吱呀声响，自动敞开了。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神色未变，而白淮书心中暗自惊异，低声道：“真是奇了。” 见祠堂大门顺利开启，明虞脸上露出喜悦之色，连忙道谢：“多谢嫫娘娘。” 由于相距较远，白清音一行人无法清晰地看清祠堂内部的景象，只见明虞步入祠堂，将手中的香恭敬地置于香案之上，然后退了出来。 明虞向白清音一行走来，人群自然而然地为她让开一条通道。 “三位公子，嫫娘娘有请。请将此香点燃后，放入香案之中。”明虞边说边将香分别递给了他们。 白落尘接过香，礼貌地回应：“多谢。” 明虞接着嘱咐：“在嫫娘娘赐福时，大家需要回避，我会先带大家回去。至于小妹妹，你跟我一起来吧，嫫娘娘的仙露已经备好了。” 白清音点头答应：“好，哥哥们，窝在明虞姐姐家等你们哦。” 阿霜站在一旁，面容略显复杂，想要说什么，到最后又闭口不言。 百里玄冥从白落尘手里拿过香，毫不犹豫地朝祠堂走去。 … “这就是嫫娘娘给我的吗？看起来和普通清水没什么区别呀！”白清音捧着一个白瓷杯，仔细观察着杯中的液体。 明虞笑着解释：“我怎会骗你，我醒来后，床榻边就多了一个白玉瓶，一定就是娘娘特意给你的。” “这样啊~”白清音虽这么说，却并无要喝的意思。 明虞见状劝道：“喝了吧，对你有好处的。” “嗯嗯，好！”白清音不再犹豫，将杯子举到嘴边。 此时，阿霜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明虞姐，你在吗？冯姐姐有事找你。” 白清音动作一顿，抬头笑道：“明虞姐姐，你去吧，窝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 “好，记得喝掉。”明虞嘱咐道，转身离去。阿霜则趁机翻窗而入。 她迅速冲上前，一把夺走了白清音手中的杯子：“不许喝！” “阿霜，住手！”明虞脸色阴沉地走了进来， “我就知道，你若也想要，大可以自己去求娘娘。” 她夺回杯子，阿霜被她抓得有些疼：“明虞姐……” 明虞没有理会她，坚定地说：“为避免意外，小妹妹，姐姐来帮你，这是嫫娘娘专门赐给你的东西，别人不能碰。” 说着，她不容置疑地将杯中仙露喂给了白清音。 见白清音吞了下去，明虞眼里浮现出满意的神色。 “好了，小妹妹你在这里等着。姐姐还有点事。”说完，她便抓着阿霜的手腕走了出去。 明虞和白霜刚走没多久，白清音顿时感觉头昏眼花，随即砰的一声，倒在地上。 … 百里玄冥三人刚踏入祠堂，大门便砰然关闭，将外界的光线隔绝，祠堂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倏地一声，祠堂内的蜡烛自行燃起，驱散了黑暗。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嫫女娘娘的雕像端坐于上，神韵和穆。 她三角眼微扬，垂眸俯视，目光慈祥，丹凤眉细长，宛如画中仙子般柔美。 嫫娘娘双手交叠置于膝上，似乎随时准备降临，庇佑那些虔诚的信徒。 三人依照明虞的指示点燃香火，顿时，香烟袅袅升起，弥漫在祠堂之中。 白淮书闻着这香气，不自觉地打了个哈欠，显得有些困倦。白落尘也同样感到昏昏欲睡。 扑通一声，两人相继倒在地上。 百里玄冥面露不适，但最终还是没能支撑住，也倒了下去。 “哈哈哈，上上乘的补品……” 一个女声在空旷的祠堂中回荡起来，伴随着一阵青色的风，地上的三人瞬间消失不见。 第107章 神女真身 明明是七八月的天，不知从哪里吹来阵阵阴风，让人不寒而栗。 白落尘艰难地睁开眼，发现自己被什么东西束缚，无法动弹，只能无助地凝视着长满青苔的洞顶。 他轻声呼唤：“三弟，百里，你们情况如何？” 百里玄冥猛然睁开眼，眸中闪烁起幽冷的光。 白淮书发出几声含糊不清的哼唧，带着几分困意与不满地醒来，困惑地问道：“二哥，我怎么不能动了？你们也是一样吗？” “不能动就对了，能动的话，你们岂不早就跑了。”一个轻柔却带着威胁意味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随即，原本躺在地上的三人被无形的术法托起，悬浮于空中。 随着视野逐渐清晰，他们这才发现自己身处一个山洞。 洞内，一座祭台赫然在目，其上躺着一条毫无生气的墨绿色长蛇。 四周蜡烛高燃，火光熊熊，将山洞照耀得如同白昼。 “你是谁？”白落尘厉声质问。 话音刚落，白落尘便感到一股寒意袭来，一条青色巨蟒骤然出现，对着三人张开血盆大口。 白淮书吓得惊叫起来：“啊啊啊，二哥，它的尾巴缠着你呢！” 百里玄冥眼神中闪过一丝轻蔑，心中暗道：蝼蚁，连胤蛇的鳞片都不配相比。 远在京城的季文轩：尊上你是在意我的！ 一阵青烟弥漫，青蛇瞬间化为一个青衣女子。 白落尘眉头紧锁，沉声道：“嫫娘娘？” 白淮书仔细打量着眼前的女子，只见她梳着灵蛇髻，眼睛狭长而眼角微扬，丹凤眉弯曲有致，增添了几分妖娆之气。 与祠堂中的嫫娘娘不同，她的目光阴冷无情，毫无慈悲。 “女儿村所谓的守护神，原来不过是一条蛇妖。” “你想做什么？我妹妹呢？”白淮书气愤地质问道。 “你们不会有机会知道的，乖乖献出你们的心肝吧。”嫫娘娘伸手施法，径直掏向三人的心口。 一阵白光闪过，她的法术竟被弹了回去。 与此同时，白淮书、白落尘和百里玄冥身上的束缚也随之解除，他们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淮书从怀中掏出一枚符咒，那正是白清音夜晚给他的，此刻已变得黝黑。 “阿音真是神机妙算。”白淮书感叹道。 …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悄无声息地回到住处，她布下的结界依然完好无损，看来其他人尚未采取行动。 “玄冥哥哥，我们先去叫醒二哥哥和三哥哥。”白清音轻声说。 “嗯。”百里玄冥点头。 白清音推开门，只见白淮书四仰八叉地睡得正香，而白落尘只蜷缩在角落里，占了极小的一片地方。 “二哥哥，三哥哥，快醒醒。”白清音轻轻拍了拍他们的脸颊。 白落尘闻声立刻睁开眼，“小妹？怎么了？” “二哥哥，阿音有重要发现，先叫醒三哥哥。”白清音说。 白淮书睡得太沉，百里玄冥有些不耐烦，直接抓着他的领口将他提坐了起来。 “谁？哪个小崽子敢这么对本皇子？”白淮书一睁眼便对上百里玄冥那双冰冷的眼眸，不禁打了个寒颤，人也瞬间清醒了许多。 “阿音，百里，你们大半夜不睡觉来干什么？”白淮书揉着眼睛问。 “哥哥们，听我说。”白清音神色凝重，“我和玄冥哥哥出去查探了一番，发现明虞不仅说谎，而且供奉嫫娘娘的祠堂充满了妖气。那里面一定藏着一只修为不低的大妖。” “什么？妖？”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睡意全无。 “那祠堂虽然被刻意隐匿了气息，但窝还是感觉到了死去之人的痛苦。 结合这里全是女子的状况，如果阿音猜得没错，那妖物设下的镜花水月是专门用来试探人心的，尤其是男人的心。 她应该是想利用这个达到某种目的。虽然阿音不知道她具体想做什么。”白清音解释道。 她顿了顿，继续说：“窝们出现在女儿村绝非偶然，一定是妖物的安排。 尤其是你们，她一定不会轻易放过。” “所以，明天她们肯定会找理由将我们分开。”白落尘接过话茬。 “不错。” 白清音摊开手掌，手心化出三张符纸， “这是阿音用福运所化，你们贴身放好。” “阿音，如果我们分开，你有危险怎么办？”白落尘满脸担忧。 “二哥哥别怕，阿音现在很厉害啦！”白清音自信地说，“到时候我们见机行事，一定要将那只害人的妖物除掉，避免更多的人受害。” … 嫫娘娘见他们完好无损，顿时变得狂暴异常，怒声道：“符纸！那臭捉妖师也用符纸！本想让你们死得痛快点，可谁让我最痛恨的就是它！” 话音未落，嫫娘娘重新幻化出真身，一条巨大的蛇身扭动着席卷而来。 百里玄冥的黑瞳中浮现出黑金色光圈，正准备暗中出手，千钧一发之际，一阵白光骤然形成结界护住了三人。 白清音掌心凝聚法术，毫不犹豫地迎了上去。 嫫娘娘被这一掌震得连连后退，青蛇头顶传来炽热的灼烧感，疼痛难忍。 她转头看向来人，只见眼前的姑娘青丝如瀑，容貌如画，额间一抹红色锦鲤印记更是衬得她肤光胜雪，美得令人窒息。 “她……她是阿音？”白淮书惊讶得合不拢嘴，仿佛能塞进去一颗鸡蛋。 “这是阿音长大后的模样。”白落尘眼中满是惊艳之色。 “音音的神女真身。”百里玄冥就这样看着白清音，眼里闪过骄傲之色。 上一次在冷宫，音音还需强行调动天地灵气才能勉强维持真身，这一路走来，她竟已如此厉害，仅凭福运便能随意切换。 嫫娘娘心生警惕，这才意识到自己大意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把村里的姑娘们怎么样了？”嫫娘娘厉声问道，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话应该吾来问你，你为何要杀害无辜之人？”一进山洞，白清音便明显感觉到这里的不寻常，这条青蛇在这里造下了无数杀孽。 嫫娘娘重新化作人形，纤纤玉手随意地捋着垂落的青丝。 “为何？因为男人都该死，他们的心肝都是黑的。”她冷声道。 “所以你杀了他们，利用镜花水月制造迷梦，放大他们的悔意，借他们的遗恨提升修为。 可并非所有男子都心黑手辣，你连那些善良的人也未曾放过。” “即便是心地善良的又怎样，还不是会受不住诱惑去伤害女子，伤害身边重要之人。 不过，这些善良之人的心肝倒是大补之物。”嫫娘娘不屑地冷笑。 “苦海无涯，回头是岸。无论你心中有多少怨气，也不该拿无辜之人泄愤。”白清音审视着嫫娘娘，语重心长劝解。 “我已经回不了头了。只差最后一步，就算拼上我这条命，这三个人也必须死。” 嫫娘娘决绝地说着，随后吐着信子，拼尽全力扑向白清音。 白清音化气为剑，迎了上去。 嫫娘娘的青蛇鳞片坚硬异常，但在福运的灼烧下显得脆弱不堪。 “你本只有两百年修为，靠吸收人命提升至八百年，根基不稳，逆天而行。你，绝非吾的对手。” “能不能行，试过才知道。” 第108章 嫫雅和嫫灵菲 “住手！你若再向前一步，吾便让她灰飞烟灭。” 白清音身形一闪，瞬间来到祭台旁，她伸出手，躺在祭台上的墨绿色长蛇便悬浮在她掌心之上。 “不要！”嫫娘娘发出凄厉的呼喊， “求求你，不要碰她，她什么都没做，她是无辜的！” “让吾来猜一猜，”白清音冷静地说道， “你应该是炼化良善之人的魂魄再加上你的心头血日日温养。你想复活她，对吧？” 嫫娘娘紧张地看着那条墨绿色的蛇，很快便承认了：“对，每取一次心头血，我就会虚弱一分。 于是，我就用那些毫无悔意、黑心的男人当做补品。 而那些善良、不做坏事的人，就用来温养我的姐姐。他们三个人都有着一颗赤诚心，是最好不过的养料。” “你姐姐？”白淮书好奇地问道。 “不错。”嫫娘娘提到姐姐，脸上露出前所未有的温柔， “我姐姐拥有一颗玲珑心，她是全天下最好的姐姐，从未伤害过任何人。” “她是因为爱上了一个男子，被害死的？”白落尘观察着她的神色，试探性地问道。 “没错。”嫫娘娘脸色骤变，眼中充满了恨意， “我永远都不会忘记，那个可恶的捉妖师将符咒下在姐姐的酒杯里，挖了姐姐的内丹，将姐姐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白清音闻言一愣，难怪嫫娘娘如此悲愤痛苦。 “一只妖，竟然爱上了我们的死对头捉妖师，何其讽刺。”蛇本无泪，但嫫娘娘的眼角竟泛起了泪光， “我姐姐叫嫫灵菲，我叫嫫雅，我的名字还是姐姐给我取的。一百年前，是姐姐捡到了我…” 说着，嫫雅渐渐陷入了回忆之中。 ~ 一百年前 妖界 “给我玩！给我玩！” “别抢，这小蛇可是我先看到的。”几条已化人形的黑蛇正争抢着一条虚弱的小青蛇。 “求求你们，放过我。”小青蛇哀求道。 “弱小即是原罪，在妖界，哪有一百年还不会化形的蠢妖。你的价值，也就供我们玩乐罢了。”一条黑蛇嘲讽道。 “就是，你怎么连最低等的虫妖都不如。”其他蛇也跟着附和。 小青蛇浑身遍体鳞伤，生命正在快速流失。 就在她绝望之际，一个身着墨绿色衣裳，美丽又温柔的女子轻柔地捧起她。 “是嫫小姐来了。”这群蛇妖见到嫫灵菲，面露忌惮，毕竟她已修行千年，实力远超他们。 “嫫小姐，您怎么有空来此？”其中一条黑蛇讨好地问道。 嫫灵菲眉头紧锁，绿色的光晕瞬间包裹住小青蛇，小青蛇感到先前的伤势正在慢慢恢复。 “残害同类，按族规处理，受雷刑十道。”嫫灵菲语气冷漠。 几条蛇闻言吓得大气不敢出，“嫫小姐误会了，我们只是在同她开玩笑，玩笑而已。” 说完，他们脚底抹油，一溜烟地跑了。 小青蛇缠绕上嫫灵菲的手腕，“谢谢你，嫫小姐。” 嫫灵菲露出一丝笑意，“小青蛇，幸好我今日路过此地。以后就跟着我吧。你只是开蒙较晚，有我帮你，化形指日可待。” 嫫灵菲将小青蛇带回住处，用妖界最上乘的灵草细心温养其身体。 她还特意搜集各种提升修为的典籍，指导小青蛇修炼。 日复一日，小青蛇始终陪伴在嫫灵菲身边。 无论是修习术法、种花还是沐浴，小青蛇都紧紧相随，甚至模仿着嫫灵菲的一举一动。 嫫灵菲修习术法时，她也冥想；嫫灵菲种花时，她帮忙挖坑；嫫灵菲沐浴时，她也欢快地扎进水中畅游。 在嫫灵菲的悉心照料下，小青蛇进步神速，终于迎来了化形的日子。 这一天，小青蛇腹部隐隐发热，突破的迹象愈发明显。 她立刻窝在嫫灵菲的床榻上，盘好身子，凝神静气。 随着青光一闪，灵气四溢，小青蛇逐渐化为人形。 嫫灵菲觉察到这一变化，立刻放下手中的药材，赶回住处。 刚推开门，一个身着青衣、长相灵动的女子便扑入嫫灵菲怀中。 “姐姐！” 嫫灵菲微微一怔，随即满心欢喜：“你化形了！” 她轻抚着小青蛇的脸庞，“真好看。以后也不能再叫你小青蛇了。” 嫫灵菲思索片刻， “你长得花容月貌，笑起来宛如春日绽放的梨花，不如就单名一个‘雅’字，随我姓吧。” “嫫雅。” 嫫雅轻声念着自己的名字，紧紧抱住嫫灵菲蹭了蹭， “姐姐，我喜欢这个名字。” … 嫫雅化形后，姐妹俩的生活更是平添了许多快乐。 妖界已被嫫雅游遍，但她从不觉得无趣，只要和姐姐在一起，她便感到无比安心。 “小雅，听说人间热闹繁华，与妖界截然不同，我们不妨去凡间游玩一番，如何？”嫫灵菲提议道。 嫫雅闻言有些惊讶：“姐姐，可大家都说人心险恶，人界应该也没什么好吧。” “凡事需亲身体验，亲眼见证，不可妄下结论。”嫫灵菲想了想说道。 “而且人间也有许多修行的各类妖，我们若有不懂的，请教他们便是。” “姐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既然姐姐想去，我们即刻启程！”嫫雅坚定地说道。 … 姐妹俩初到人间，立刻被这人间的烟火气息深深吸引。 各式各样的美食和好玩的物件，让她们惊喜连连。 “姐姐，你说人怎么可以这么聪明，做出的食物比妖界的美味太多了。”嫫雅嘴里塞得满满的，含糊地说道。 “嘘，小雅，千万别让凡人发现我们的身份，否则会吓到他们的。”嫫灵菲轻声提醒。 嫫雅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姐姐。” “还有，我们绝不能主动伤人。万一遇到什么麻烦，就算他们想伤害我们， 我们也只能用法术自保。凡事要按人间的规矩来，可以报官处理。”嫫灵菲语重心长地叮嘱她。 看着嫫雅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嫫灵菲有些无奈，也不知道这小丫头有没有把话听进去。 她轻轻捏住嫫雅的脸颊，“小祖宗，这才来了多久，你就胖了一圈了。” 嫫雅闻言，手中的糖葫芦“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惊恐地喊道：“胖了！” 嫫灵菲忍不住偷笑，“逗你呢~” 嫫雅佯装生气，娇嗔道：“姐姐！你赔我糖葫芦！” 两姐妹容貌出众，打闹的场景瞬间吸引了众多百姓的目光。 为避免过于引人注目，她们悄悄地离开了那里。 回去的路上，嫫灵菲忽然问道：“小雅，你有没有觉得，凡人其实很脆弱？” 嫫雅沉思片刻，回答道：“姐姐是指那些生活困苦的百姓吗？” “嗯，这么多日子以来，我发现并非所有凡人都安居乐业。 有很多人过得十分艰难，食不果腹，衣不蔽体，甚至生病了也无钱医治。”嫫灵菲感慨道。 嫫雅停下了脚步，“姐姐，你不会是想……” 她深知，姐姐心地善良，绝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嗯，虽然我们不会长久留在这里，但既然来人间一趟，还是想为他们做点什么。 我擅长医术，你也对草药颇为熟悉，不如我们开个医馆，为他们义诊吧。”嫫灵菲提议道。 “好哇，只要是姐姐想做的，我都全力支持！” ~ 听到这里，山洞内的几人心中五味杂陈。 “你姐姐当真是个极好极好的女子。”白清音望着毫无生气的嫫灵菲，难掩悲伤。 “我们姐妹在山脚下开了一间药材铺，从不收取分文。 我们还常去山上采摘百姓所需要的草药。周围的百姓都非常喜欢我们姐妹俩。” 嫫雅回忆着，脸上浮现出怀念与幸福的神色。 “可就在那一天，我们寻找草药时，遇到了那个可恶的负心人。” 第109章 捉妖师纪浔知 栾玉山草木葱茏，药草遍布，其中不乏普通而常见的品种。 贫苦百姓因文化不高，对这些草药的药用价值知之甚少。 嫫灵菲与嫫雅却是轻车熟路，能迅速找到所需草药。 “小雅，李家阿婶近日咳嗽不止，我们去找点车前草。王伯伯的腿伤，还是那几味药。”嫫灵菲边走边叮嘱。 嫫雅背着小背篓，步伐轻快，“知道啦！” 正值秋日，山里的野果熟透，两人忙里偷闲，摘果解乏，品尝着酸酸甜甜的野果，享受着自在时光。 不久，她们的背篓便装满了野果和草药。 正欲归家时，嫫灵菲敏锐地感受到了妖的气息， “小雅，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她放下手中的活计，望向不远处。 “怎么了姐姐？”嫫雅疑惑道，“什么都没有啊。” “不对，有妖，似乎还受伤了，就在那边。”嫫灵菲指了指某个方向，嫫雅顺着指引仔细感知， 确认道：“好像是。” “带上东西，我们去看看。” 姐妹二人循着气息前行，拨开枝叶，发现了受伤的白狐。 嫫灵菲欲上前查看白狐情况，却被嫫雅拦住，“姐姐别动，有捉妖师。” 嫫灵菲望去，只见一名身着湛蓝道袍的捉妖师，腰间别着酒葫芦，正背对着她们。 “糟了，听说捉妖师见妖就杀，那狐狸恐怕凶多吉少。怎么办姐姐，我们要救它吗？”嫫雅焦急地问。 嫫灵菲果断回答：“只要他敢动手，我们便救。” 白狐防备地盯着捉妖师，发出低吼。 姐妹俩小心地准备应对，但捉妖师并未伤害白狐，反而从怀中取出药瓶，轻轻撒在其受伤的右腿上，并用手帕包扎。 随后，他轻揉白狐的耳朵，“修行不易，保护好自己，去吧。” 白狐口吐人言，“多谢。” 嫫灵菲好奇地盯着捉妖师的背影，与她的预想大相径庭。 嫫雅拉拉她的衣袖，“姐姐，他把它放了。” “姐姐，姐姐？”嫫灵菲看得入神，半天未回神。 捉妖师似乎察觉到了动静，转过头来。 嫫灵菲这才看清他的容貌，五官精致，眉如远山，鼻梁挺拔，唇角微扬，温文尔雅，毫无捉妖师的凶狠之气。 嫫灵菲也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觉得心跳异常。 捉妖师问道：“谁在那里？” 嫫灵菲猛然回神，嫫雅见她们被发现，全身戒备。 好在嫫灵菲修为深厚，早在她们来到凡间之时，便已施展法术隐匿了自身与嫫雅的妖气。 她拨开繁密的枝叶，从容走出，嫫雅紧随其后。 “阁下一身道袍，法器傍身，应是捉妖师无疑。那白狐能口吐人言，是妖。 捉妖师为何不将其收服？”嫫灵菲直视其眼，静候答复。 捉妖师望向姐妹二人，眼中闪过一丝惊艳，随即恢复淡然， “妖与人一样，亦分善恶。那白狐久居深山，从未有害人之心，我为何要收服它？但对于那些为祸人间的妖，我绝不会心慈手软。” 嫫灵菲的眼中浮现出一抹笑意，“原来如此，是我多虑了。” “深山之中，野兽出没，二位姑娘怎会在此？”捉妖师问道。 “因为我也是妖怪啊，专门吃你这种捉妖师。”嫫雅抱臂抢先回答，她莫名觉得此人颇为古怪。 “小雅，不得无礼。”嫫灵菲轻声责备。 捉妖笑着摇了摇头，“无妨。” “让阁下见笑了，我家小妹素来顽皮。我们姐妹二人皆是医师，此番上山是为了寻找药草。”嫫灵菲解释道。 捉妖师注意到她们背后的箩筐，赞许道：“姑娘真是仁心仁术。” “那么大师，您又为何会在此处呢？”嫫灵菲反问道。 “孑然一身，云游四方，随处漂泊。”捉妖师淡淡回答，接着说： “若是没有其他事情，在下就先告辞了。天色已晚，二位姑娘也请早些下山吧。” 言罢，他拱手行礼，转身欲走。 “等等！”嫫灵菲突然喊道。 嫫雅惊讶地看着嫫灵菲，“姐姐…” 捉妖师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姑娘还有何事？” 嫫灵菲自己也有些茫然，不知为何会鬼使神差地叫住他。 她定了定神，说道：“相逢一场即是缘，敢问大师尊号？” 捉妖师微微一愣，“纪浔知。” … 日子在忙碌中悄然流逝，遇见纪浔知似乎只是两姐妹充实生活中的一段小插曲。 过了近半个月，嫫雅察觉到了嫫灵菲的异样。 “姐姐，你最近怎么总是心不在焉的？”嫫雅在整理药材时，留意着嫫灵菲的神色。 “啊？”嫫灵菲抬起头，反问道，“有吗？” 嫫雅一眼便看穿了她的心思，放下药材，拉起她的手说：“姐姐，你是不是在想那个捉妖师纪浔知？” 嫫灵菲眼神闪烁，否认道：“没有，你看错了。” 嫫雅凑近她，盯着她的眼睛说：“姐姐，骗人是不对的哦。” 嫫灵菲无奈地戳了戳嫫雅的额头，“死丫头，就你聪明。” “姐姐，捉妖师和妖可是天生的对头，你们俩是没结果的。”嫫雅认真地说道。 嫫灵菲娇嗔地瞪了她一眼，捂住她的嘴， “别胡说，我只是在想他那日说的话。相比那些老古板，他的看法倒是颇为通透。” “就算他和别人不一样，可凡人的寿命短暂，你们也无法像凡人那样白头到老呀。” 嫫雅松开嫫灵菲的手，转而环抱住她，靠在她肩上。 “而且人心难测，谁知道他是不是装的。我反正一点也不喜欢他！” 嫫灵菲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于是催促道：“好啦，我们赶紧把这些干草药装好，免得生虫。” “嫫姑娘！嫫姑娘！”屋外传来焦急的呼唤。 嫫灵菲与嫫雅对视一眼，立刻跑了出去。只见山脚下的刘老伯正喘着粗气看着她们。 “刘老伯，别急，慢慢说，出什么事了？”嫫灵菲安抚道。 “嫫姑娘，快跟我来！前面小路路口，有个人浑身是血，但还活着，可能有救！”刘老伯焦急地说。 “好，刘老伯，快带我去看看。”嫫灵菲闻言立刻跟上，嫫雅也急忙进屋带上药箱，匆匆跟去。 “就在那儿！”刘老伯指着地上的人说。 嫫灵菲心中一震，是纪浔知！ 嫫雅也认了出来，她偏头看向嫫灵菲，只见嫫灵菲脸色苍白，眼中满是担忧。 嫫灵菲连忙蹲下，为纪浔知诊脉，检查伤势。 她的眉头越皱越紧：“失血过多，内息混乱。心口处的致命伤只差毫厘便刺入心脏。” “小雅，止血散带了吗？”嫫灵菲问道。 “带了，给。”嫫雅连忙找出来递给嫫灵菲。 “刘老伯，麻烦您找几个力气大的人将他抬到我的医馆。”嫫灵菲一边撒止血散一边吩咐。 “好，我这就去。”刘老伯说完匆匆离去。 嫫雅立刻说：“这是妖物所伤，伤口处还冒着妖气，寻常药物对他无效。” “嗯。”嫫灵菲应了一声，掌心凝聚疗愈术法，缓解纪浔知的痛苦。 “姐姐，我记得栾玉山周围没有伤人的恶妖呀，他怎么会伤得这么重？”嫫雅蹲在一边，看着纪浔知苍白的脸说。 嫫灵菲没有立刻回答，专心替纪浔知稳住气息。 过了一会儿，她才收回术法，说道：“我也不知道，等他醒了再问问吧。” 第110章 心动的迹象 刘老伯带着几名壮汉将纪浔知抬回了嫫灵菲的医馆。 嫫灵菲打来清水，细心地为他擦拭身上的血污，并再次检查伤口。 她发现妖气正在腐蚀纪浔知的心肺。 嫫灵菲担忧地看着昏迷中的纪浔知，心中明白，若不尽快施救，他恐将性命难保。 她走出房间，喊道：“小雅！” “姐姐，怎么了？”嫫雅闻声赶来。 “纪浔知的情况很危急，我需要回妖界一趟，只有鳞蛇花才能救他。” “姐姐，鳞蛇花万年才开一朵，极为难得。他只是一个与我们萍水相逢的凡人，这样做不值得。”嫫雅极力劝阻。 嫫灵菲牵起嫫雅的手，认真地说：“小雅，我想救他。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个善良的人无辜丧命。” “姐姐，你可要想清楚。他是捉妖师，对自己的身体状况一定十分了解。一旦你用鳞蛇花救了他，他定会猜出我们的身份。”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你照顾好他，我去去就回。” 嫫灵菲说完，身形化作一缕墨绿色的烟雾，瞬间消失不见。 嫫雅气得跺了跺脚，看着屋内，咬牙切齿道：“纪浔知，你最好对得起我姐姐的信任。” … 纪浔知服下鳞蛇花后，体内妖气消散殆尽，伤口也以惊人的速度恢复。 “姐姐，他醒了我们怎么解释？”嫫雅面露忧色。 嫫灵菲轻施法术，纪浔知再次陷入昏睡。 “让他再睡一个月，醒来后告诉他，这一个月里我们用汤药治好了他的伤。” 嫫雅叹了口气，托着下巴抱怨道：“为了他，这一个月我们得浪费了多少天材地宝啊。” “小雅……”嫫灵菲略显无奈。 嫫雅站起身，“知道了姐姐，我就是随口说说。” 一个月后，纪浔知眼皮微动，缓缓睁开眼，他试着动了动身体，发现除了有些虚弱，伤口已全部愈合。 他竟奇迹般地活了下来。 环顾四周，是一间简朴的屋子，墙上挂着百草图。 自己似乎正处于医馆中。 咯吱一声，门被推开，纪浔知循声望去，刺眼的光芒让他眯起了眼。 “你醒了？”熟悉的声音传来，纪浔知适应光线后，看清了来人，惊讶道：“姑娘，是你救了我。” “哼，你终于醒了，可浪费了我们不少时间。这一个月，都是我姐姐亲自为你采药熬药，再一口一口喂给你。”嫫雅轻哼一声，不满地说道。 “原来我昏迷了一个月，难怪伤势全都痊愈了。” 纪浔知掀开被褥想要起身相谢，起身的瞬间，双腿一软不自觉倒下。 嫫灵菲眼疾手快扶住他的腰身，“你没事吧？你昏睡了一个月，一点东西也没吃，全靠汤药吊着，身子难免没有力气。” 独属于女子身上的清香萦绕在鼻尖，纪浔知耳根微红， “我……我自己来。” 坐定后，他感激道：“浔知多谢二位姑娘的救命之恩。” “无妨，这段时间你就留在这里好好休养吧。” “可不能白吃白喝，你得给我们干活抵债。”嫫雅插着腰，一点亏也不吃。 嫫灵菲试图劝阻，却被嫫雅甩开衣袖。 “这是自然，救命之恩，自当……”意识到话语不妥，他赶紧闭嘴。 “自当以身相许？你想得美！”嫫雅噘着嘴，一脸不高兴。 “纪公子，你为何会身受重伤？”嫫灵菲有些不好意思，换了个话题。 “是一只黑熊精。它妄图以吸人精气修炼，被我撞见。我虽救了人，但那黑熊精太过厉害，我打不过。” 纪浔知有些尴尬地挠头，“学艺不精，让姑娘见笑了。” “纪公子别这么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至于其他，公子年纪尚轻，日后定有提升的空间。”嫫灵菲笑着安慰。 “还未请教姑娘芳名？”纪浔知问道。 “我叫嫫灵菲，这是我妹妹嫫雅。” … 不久，纪浔知身体康复后，开始主动帮两姐妹分担杂务。 嫫灵菲起初担心他的身体，不让他过于劳累，但在纪浔知的坚持下，也只好由他去了。 “灵菲姑娘，为何小雅姑娘总是恶狠狠地瞪着我？” 纪浔知有些困惑，他已经在这里生活了一段时间，但嫫雅似乎始终对他抱有敌意。 嫫灵菲望向正在捣药的嫫雅，只见她嘴里小声嘀咕着：“死纪浔知，臭纪浔知，一直赖着不走，霸占我姐姐……” 声音太小，纪浔知并未听清。 嫫灵菲却听了个一干二，净忍俊不禁，“没事，她就是这个脾气，没有恶意的。” 纪浔知点了点头，似懂非懂。 这时，他看见嫫灵菲手中的东西，连忙说：“诶，放下，我帮你吧。你今天替百姓看病辛苦了，好好休息一下。” 说着，纪浔知接过嫫灵菲手中的东西。 在交接的瞬间，两人的手不小心触碰了一下，嫫灵菲脸颊微红，纪浔知也猛地缩回了手。 “抱歉，我不是故意的。”纪浔知连忙道歉。 嫫灵菲轻咳一声，转移话题：“我去看看晾晒的药材干了没。” 大抵真的是累着了，检查完药材后，嫫灵菲感到有些疲惫，便躺在摇椅上闭眼休息。 阳光洒落在她身上，为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 纪浔知放好手中的东西，转过头便看见了这一幕。 他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喃喃自语道：“闲卧摇椅美人娇，暖阳斜照锦衣飘。细眉微蹙思无限，玉颜如画静中娇。” 嫫灵菲似乎觉察到了纪浔知的注视，睁开眼便对上了他那双充满柔情的黑眸。 她对着他嫣然一笑，纪浔知顿时感觉到自己的心正在不受控制地狂跳。 微风吹过，枯黄的落叶似是伴着心跳的节奏随风飘荡。 嫫雅抬头看见自家姐姐与纪浔知深情对望，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将捣药锤砸得哐哐响。 听见动静，对视的两人猛然回神，手忙脚乱地整理着被风吹得微微凌乱的发丝。 “小雅，怎么啦？”嫫灵菲关切地问道。 嫫雅一脸怨气，朝着纪浔知用力哼了一声，扔下捣药锤跑了出去。 纪浔知先是一愣，然后哑然失笑，这下他算是看明白了，小姑娘吃醋咯。 三人共度的日子飞逝，无论是上山采药捕猎、外出看病施针，还是闲来拈花弄草，都充满了欢声笑语，只是嫫雅偶尔会因小事暴跳如雷。 “臭捉妖师，又偷看姐姐，我不许！”嫫雅叉腰怒指纪浔知，语气中满是敌意。 “小雅，对不起，我错了，我不该看。我是不小心的。” 纪浔知虽嘴上道歉，眼中却闪烁着笑意，脸上只差写着“我就看了，能怎样”。 “你……谁让你叫我小雅，只有姐姐能这么叫！”嫫雅更加气愤。 嫫灵菲无奈地摸摸嫫雅的头：“小雅，别闹了，晚上给你做你最爱的糖葫芦。” …… “臭捉妖师，谁让你背姐姐的！” “菲儿脚扭伤了，我得背她回去。”纪浔知略显无奈。 “起开！我来背！” …… “纪浔知，这是你绣的荷包？真丑！”嫫雅突然出现在纪浔知身后， 纪浔知被吓得一跳，连忙将荷包藏入怀中：“你看错了。” “啧啧，大男人家家的……”嫫雅一脸嫌弃。 经过几个月的相处，纪浔知已摸透嫫雅的脾气，胆子也大了些： “嫫雅，再闹我可揍你了！” …… 随着时间推移，纪浔知与嫫灵菲的关系愈发亲近，只是那层窗户纸尚未捅破。 嫫灵菲内心愈发认定纪浔知是个可靠之人。 冬日的夜晚格外寒冷，两姐妹同榻而眠，相互取暖。 嫫灵菲突然轻声开口：“小雅，我想向他坦白我的真实身份。” 第111章 我并非凡人 嫫雅一时间沉默了下来，良久，她开口道：“姐姐，我原以为你只是一时新鲜，单纯欣赏他，可我没想到你竟爱上了他。” “小雅，我…”嫫灵菲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被嫫雅打断。 “可若是他介意我们是妖呢？你该当如何？” “那就当我一时昏了头，我们重回妖界，将他忘个一干二净。”嫫灵菲一脸坚定。 “姐姐，我并非不盼你幸福，我只是担心。”嫫雅软了话语，不再是咄咄逼问的语气。 “我知道的。”嫫灵菲的手轻轻抚摸着嫫雅的脸， “我们一起相处了这么久，他做了些什么你都看在眼里，其实你心里也清楚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嫫雅的脸在嫫灵菲掌心蹭了蹭，“凡人一旦成亲，就有了自己的家。姐姐若是成了婚，还得守着凡间规矩，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了。” 嫫灵菲笑了笑，“傻小雅，还早着呢。而且我怎么会丢下你，你可是我最亲的妹妹。” 嫫雅闻言，心里的不舒服消散了许多，“他若是敢对不起你，我定活寡了他。” 嫫灵菲笑意更浓了，伸手为她掖好被角，“睡吧。” 嫫雅枕在嫫灵菲肩头，“姐姐，那你打算什么时候说呀？” “再说吧，等到合适的机会…”嫫灵菲闭上了眼睛，她想，那一天不会太远。 … “来，小心脚下。” 纪浔知蒙住嫫灵菲的眼睛，小心翼翼地引领她前往某个地方。 “这么神秘，到底要去哪儿呀？”嫫灵菲心中充满了甜蜜和期待。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纪浔知眼中满是笑意，“好了，就是这里。” 他解开蒙在嫫灵菲眼睛上的绸布，嫫灵菲揉了揉眼睛，环顾了一下四周。 “怎么这么黑？浔知，你在吗？” “我一直都在。”纪浔知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嫫灵菲心跳加速，脸颊在黑暗中微微泛红。 接着，纪浔知手持符纸，默念法诀，然后将符纸抛向天空。 霎时间，五彩斑斓的烟花竞相绽放，照亮了嫫灵菲那张明艳动人的脸庞。 嫫灵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眼中闪烁着星光：“真漂亮。” 纪浔知没有看烟花，目光始终落在嫫灵菲的脸上，看着她喜悦的表情，脸上露出满足的笑容。 在烟花的砰砰声中，纪浔知鼓起勇气，说出了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 “菲儿，自从我出师以来，一直云游四方，见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可他们与我而言，不过是过客。 唯有你，但见到你第一眼，我就觉得你是这天底下最美的女子。 原本以为我们不会再见面，没想到上天又给了我第二次遇见你的机会。 你救了我，悉心照顾我，与你相处的每一刻都让我无比幸福。 你心地善良，悬壶济世，医术高超，让我为你感到骄傲。 我知道自己只是一介布衣，只有几件法器还算拿得出手，给不了你荣华富贵，也不能带给你更好的生活，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 但与你相处的这几个月里，你的美丽、聪慧、善良，还有你的笑容，甚至偶尔的小脾气，都让我深深地吸引着我。 菲儿，我心悦你，我不奢望你能和我在一起，只想借这个机会把我的心里话告诉你。” 嫫灵菲眼眶微红，欣喜溢满了心房。 烟花绚烂至极后渐渐落幕，天空重归宁静，而就在这时，四周突然亮起了五彩斑斓的灯笼，宛如点点繁星落入凡间，将周围装点得如梦似幻。 嫫灵菲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径直抱住了纪浔知。 纪浔知一愣，随即紧紧回抱住她：“菲儿，你……” “浔知，我从不稀罕什么荣华富贵，我只希望百姓安康，亲人在侧，一日三餐，四季更迭，自由快乐，这样就足够了。” 嫫灵菲松开手，站定后看着他的眼睛。 “你相信一见钟情吗？” “莫不是……”纪浔知满脸不可思议。 嫫灵菲点了点头：“你的话打动了我。你能以平等的视角看待众生，不固守陈规。 那时候我就想更深地了解你，没想到上天真的给了我这个机会，让我们再次相遇。” 纪浔知满脸惊喜，情不自禁地牵起嫫灵菲的手，“那我们…” 嫫灵菲轻轻抽回手，垂眸低语：“有件事，我一直瞒着你。今天，我觉得是时候向你坦白了。” 纪浔知望着她略显落寞的表情，心中涌起一丝不安，“菲儿，你尽管说，无论什么，我都不会退缩。” 嫫灵菲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与他对视，“我并非凡人，而是妖，修行千年的蛇妖。” 纪浔知微微一愣，重新牵起她的手，脸上浮现出兴奋的神色， “太好了，出行在外，难免会遇到不平之事，这样我就不用担心我不在你身边时，你会受到歹人的伤害了。” 嫫灵菲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问道：“你…你不介意吗？” 纪浔知紧紧抱住她，语气坚定： “我说过，妖也有善恶之分，不能一概而论。你是我见过最善良的女子，我怎会介意你的身份？” 嫫灵菲依偎在纪浔知的胸口，心中的重担终于卸下，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她闷闷的声音从胸口传来：“浔知，谢谢你。”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从云层后探出头来，洒下柔和的月光，两人的身影在月光与灯笼光的映照下拉长，交织在一起。 不远处，嫫雅神色复杂，静静地注视着他们，随后转身，悄然离去。 … 纪浔知一脸春风得意牵着满脸羞涩的嫫灵菲回到了家。 屋里炭火烧的旺盛，嫫雅躺在摇椅上，脸上盖着话本悠然小憩。 听见声响，嫫雅刚想拿开遮盖在脸上的书，犹豫一瞬，又放下了手。 纪浔知坏笑着拿开话本，嫫雅坐了起来，一脸不耐烦的看着他，“干什么？” 她的目光转移到二人紧紧相牵的手，没再搭理他，没好气的夺过话本重新躺了下去。 纪浔知本想逗逗她，嫫雅如此反应，反倒弄的他有些尴尬。 “浔知，你先回房休息吧，我跟小雅说说话。”嫫灵菲赶紧打圆场。 纪浔知看了嫫雅一眼，点点头，“好。” “小雅，生气了？”嫫灵菲试探性问道。 嫫雅一把拿开话本，目光注视着房梁，“姐姐，我怎么会生你的气。我只是不高兴纪浔知将你抢走了。” 嫫灵菲蹲了下来，轻抚着嫫雅的脸颊，“我说过，你永远是我最亲的妹妹，是我最重要的人。” 嫫雅起身抱住了嫫灵菲，“姐姐，你也是我此生最重要之人。” 纪浔知站在门外，听着姐妹俩的知心话，嘴角勾起一抹笑，跨步离去。 第112章 虚伪的人类 初春时节，冬雪消融，万物复苏。 小草破土而出，树木抽出新芽，桃花、梨花、迎春花竞相开放。 一大早，纪浔知急促地敲响了两姐妹的房门，“菲儿，小雅，我有重要的事要和你们说！” 嫫雅不满地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头嘟囔：“吵死了，再吵就一口把你吃掉。” 嫫灵菲听见动静迅速起身，穿戴整齐后打开了房门，“浔知，什么事这么急？” “等小雅也起来，我一起说。”纪浔知答道。 嫫雅无奈，挥挥手便用法术瞬间穿戴整齐。自从纪浔知得知她们的身份后，她也不再避讳这些。 “有话快说，我还要给邻家阿婶换药呢。”嫫雅不耐烦地说。 纪浔知深吸一口气，郑重其事道：“菲儿，我想娶你。吉日我已经选好了，就在三日后。” 嫫灵菲脸颊瞬间泛红，“浔知，怎么这么突然？” “这些日子，我仔细想过了。菲儿，凡人一生短暂，而妖却能长寿。 我如今已二十三，能陪伴你的时间有限。我想以正式的身份，与你共度余生。”纪浔知深情地看着嫫灵菲。 嫫灵菲深受感动，哪里会说一个不字，点头答应：“我愿意。” 嫫雅看着两人腻腻歪歪，恩爱模样，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就为这点小事，害得我都没睡好。你们决定吧，我去给阿婶换药了。” 说完，她轻哼一声，绕过二人离去。 纪浔知悄声问：“她没事吧？” 嫫灵菲笑着安慰：“无妨，她嘴硬心软。我的事对她来说是大事，她只是舍不得我离开她身边罢了。” 午时，嫫灵菲刚准备出门寻找嫫雅，便看见她带着一大箱东西急匆匆的跑过来。 “姐姐，快跟我来。” 嫫灵菲伸手替她分担一部分压力，好奇问道：“这是什么，你从哪里拿来的。” 进了屋，嫫雅迫不及待打开，“姐姐，你看。我回了趟妖界，请蜘蜘姐按照人间喜服的样式替你做了衣裳。” 嫫灵菲目光落在嫁衣上，只见那件嫁衣，红似火焰，轻如蝉翼，丝绸质地柔滑细腻。 衣身绣满了凤凰，嫁衣的领口设计别出心裁，以金色丝线勾勒出细腻的花边，边缘点缀着金色细线。 腰间同色系的细带轻轻一束，方便勾勒出新娘子纤细身形。 “来，试试看。”嫫雅不等嫫灵菲有所反应，自顾自嘟囔起来， “人间常说，成亲是一辈子的大事。那个纪浔知也太匆忙了些，三日的时间，能准备个什么，一点也不细心。” 嫫灵菲心软的一塌糊涂，“小雅，谢谢你。” “姐姐客气什么，我们可是最亲的人。”嫫雅满意的欣赏着嫫灵菲， “真美，姐姐简直就是妖界和人间第一美人！” 嫫灵菲噗嗤一笑，“就你贫嘴。” … 三日后，晨光微露，嫫灵菲身披一袭鲜艳的红嫁衣，头戴凤冠，珠翠点缀其间，映衬得她面若桃花。 她站在喜庆的堂前，与身着红服的纪浔知并肩而立。 周围前来观礼的百姓熙熙攘攘，他们都是曾受过嫫灵菲恩惠的人。 几个伯伯婶婶止不住的夸赞： “嫫姑娘和纪公子当真是般配。” “是啊，嫫姑娘可是我见过最好的人，她找到了依靠，我心里头是真高兴。” “诶，小嫫姑娘呢，何时才会有好消息？现在就差小嫫姑娘咯。” “新人到，拜天地！”喜娘的声音打断了周围的议论。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嫫雅立于人群中静静得看着他们二人手执红绸，行拜礼。 虽然很高兴姐姐找到了自己心爱之人，可心里总是堵得慌。 “礼成！送入洞房！” 热闹的声骤然响起，大家发出欢呼声，簇拥着新人走向婚房。 嫫雅不想再看下去了，这里也不再需要她，她想出去透透气。 走着走着，不知不觉来到栾玉山，她索性顺着往日走过的山路，一路向前。 初春的清风还有些微凉，嫫雅却觉得很舒服，脑子也清醒了几分。 见四下无人，嫫雅挥袖索性运起法术，穿梭在林间。 林中深处，一抹熟悉的气息钻入鼻尖，是半年前那只受伤的白狐，反正无事，去看看它如何了，嫫雅心想。 嫫雅悄然落于地面，来到白狐身后。 白狐正蜷缩在树下，对她的到来毫无察觉。嫫雅瞧出一丝不对劲，半年未见，这白狐为何身形消瘦，毛发黯淡无光。 她拍了拍它，白狐猛然惊醒，发出凄厉的叫声，起身打算逃跑。 嫫雅吓了一跳，施法安抚它，“别怕，我也是妖。” 白狐嗅了嗅她的气息，逐渐冷静了下来。 “半年前，你受了伤，我和姐姐本来打算救你，但是却被一个捉妖师抢前一步。半年未见，你怎么的如此落魄？”嫫雅疑问道。 白狐不知道听到哪句话受了刺激，发出呜咽的又充满恨意的叫声。 白狐绕着嫫雅的裙摆急得团团转，一边转一边极力表达自己的想法。 嫫雅眉头紧皱，“你的妖力呢？我记得你虽不能化形可也能言语，现在为何不行了？” 白狐闻言，声音微微哽咽，似乎是在哭泣。 嫫雅低头，轻触在白狐额头，“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青色光芒在相触的额间蔓延，嫫雅听懂了白狐所言。 “是那个捉妖师！” 白狐愤恨道：“半年前，他假惺惺为我撒上止血粉救了我，实则，那止血粉之中加入了追踪气息的东西。 我们白狐一族，天生喜欢隐蔽的地方，我回到洞穴后不出两个时辰，那捉妖师便追了过来。 对他的到来，我很奇怪，但他救了我，我心里只有感激，对他不设防范。 他忽然变了脸色，目光贪婪的看着我和我的几个孩子，声称我们的内丹与妖力对他来说是无上的滋补。 他还妄言，妖物天生邪恶，他只是遵循天道，斩妖除魔。 我拼死抵抗，但区区百年的修为怎敌得过他那恐怖的葫芦和诛妖剑，还有那一张张诡异的符纸。 我的孩子们惨死在他的手下，我的内丹与妖力也被剥夺。 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逃到朋友黑熊妖的洞府，才得以苟延残喘。” 白狐眼里留下了悔恨的泪水，“我就不应该相信虚伪的人类。” 嫫雅听完，脑袋嗡嗡作响，整个人如遭雷击，呆立当场， “后来那个黑熊妖是不是替你报仇了？” “对，黑熊妖知道后，气不过，找到他想替我夺回内丹。 可是内丹和妖力都被他给炼化吸收了，拿不回来了。 黑熊就将他打了个半死，扔在山脚下自生自灭。大概已经死了吧，毕竟黑熊可是有七百年道行，他的妖毒没人承受得住。 就算死了又如何，我的孩子们再也活不过来了。” 嫫雅跌坐在地，浑身止不住战栗，她想起来了，姐姐向纪浔知坦白她是妖时，纪浔知流露出来的神色是那么的兴奋。 嫫雅生出一股不祥的预感，“姐姐…姐姐有危险…” 嫫雅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轻点在白狐的额头上，一股柔和的妖气缓缓流入白狐的身体，为她注入了一丝生机。 随后，她身形一闪，化作一道流光，急速向家的方向飞去。 嫫雅急匆匆赶回了家，热闹的宾客全都走了，只剩下寂静无声的屋子和空气中弥漫的寒气。 砰的一声，嫫雅推开了新房的门， “姐姐！姐姐！”无人应答，里面空无一人，只有跳动的红烛和两只掉在地上的酒杯。 嫫雅捡起地上的杯子，嗅出了不对劲，“雄黄…” 嫫雅压下心中恐慌，闭气凝神感受嫫灵菲的气息，她的心猛的抽疼。 “姐姐！” 嫫雅捂住心口，强迫自己冷静，纪浔知到底会带姐姐去哪里？ 脑中灵光一闪，嫫雅朝着当初纪浔知和嫫灵菲定情的地方飞身而去。 “老天保佑，姐姐千万不能出什么事…” 嫫雅催动法力到极致，终于赶到。 落地站定的瞬间，嫫雅不可置信的死死瞪住前方，眼眶赤红。 她看见了身着红衣，却违和打着一把墨绿色油纸伞的纪浔知… 第113章 活着才能报仇 嫫雅的声音撕裂了空气，她声嘶力竭地喊道：“姐姐！” 纪浔知手持油纸伞，背对嫫雅，听到那声呼喊，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小雅，你终于来了。” 他的语气淡然，却透露出一股冰冷的气息。 嫫雅眼中充血，带着最后一丝希望质问道：“纪浔知，你对姐姐做了什么？” 纪浔知轻轻抚摸着伞面，语气温柔而残忍：“我们永远都不会分开了。” 得到答案，嫫雅喉咙涌上一股甜腥，她强忍着痛苦，痛恨道：“纪浔知，我要你偿命！” 她不再压抑妖气，化身成青蛇，张开血盆大口向纪浔知扑去。 “嫫雅，别再挣扎了，你不过区区三百年道行，而我吸收了你姐姐的千年功法，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嫫雅防不胜防，被纪浔知手中的油纸伞打中，如同断了线的风筝掉落在地。 嫫雅抹去嘴角的鲜红，撕心裂肺质问着纪浔知，“究竟为什么，我姐姐对你这么好，还救了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对她！” 纪浔知收了伞，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爱惜的抚摸着伞身，自顾自说道： “千年的妖力真好啊，就连蛇皮和蛇骨制作的法器都是难得一见的宝物。” 他顿了顿，垂下了眼眸，“如果你姐姐真的是凡人，我还真愿意与她相伴一生。” 随即纪浔知脸上露出一个贪婪的笑： “可谁让她是妖呢。我可是捉妖师，除妖卫道是我的责任，不过妖就这么死了，未免太浪费。 不如利用妖力与妖丹为我所用，壮大自身功法，岂不是两全其美。 况且，我除妖这么辛苦，在他们身上拿点东西，怎么了？” 纪浔知看着嫫雅充满恨意的目光突然笑道：“小雅，看在我们生活这么久的份上，我便让你死个明白。 我出身捉妖世家，家族里都是些厉害的捉妖师。可谁能想到，到了我这一代，竟然慢慢凋零。 我不甘心，凭什么我这么努力，天赋却却赶不上那些人。 所以我想到了一个非常绝妙的办法，那就是利用妖的善，挖取它们的妖丹弥补自身不足。 一旦尝到甜头，便覆水难收。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靠这种方法提升修为。 可是那些人依然瞧不起我，认为我走的是邪门歪道，将我逐出了家族。 我恨啊，妖横竖都是要死的，我有什么错？所以我发誓要抓更多的妖强大自身，将那些狗眼看人低的人踩在脚底下。 于是我云游四方，来到了栾玉山。 我故意暗中伤了那只臭狐狸，再救了它，骗取它的信任，那样我就能跟着她， 找到她的同族，吸取更多了妖力和妖丹，可谁知黑熊妖突然冒出来坏我好事。 七百年啊，整整七百年，我看见它可太兴奋了，不过可惜的是，事发突然，我一时不慎，差点饶命于它手里。 就在我以为我要死了的时候，一股暖流包裹住我，我听见了两个熟悉的声音。” “所以，你从一开始便知晓我们的身份？”嫫灵愤恨道。 “说实话，我不太确定。直到你姐姐用宝贝救了我，我才确定。 能够化身人形，定然修为极高，我便留在你们身边，获取你们的信任。 毕竟，要有足够的耐心，才能捕捉到梦寐已久的猎物。 你姐姐心思单纯，是个善良的妖怪，一点点男人的手段就能让她爱上我。 我精心为她布置了一场女子都拒绝不了的告白，我惊喜的发现她竟然有千年修为。她的妖力和妖丹能让我成为人上人。” 纪浔知顿了顿，嘴角勾起一抹邪笑， “你知道吗，妖感情最纯净的时刻，它的妖力是最强的，所以你姐姐与我喝交杯酒的那一刻是她这辈子最幸福快乐的时候。 我用特制的符纸掩盖住雄黄的气息，亲自喂她喝下。 在她没有痛苦的时候，亲手挖了她的妖丹，吸取了她的妖力。你姐姐长得很美，我又怎么会浪费她这一副皮囊呢？ 于是我将她扒皮抽骨，做成了油纸伞。” 纪浔知用充满爱意眼神继续说：“毕竟，她想跟我永远在一起，我这也算是成全她一番痴心。” 嫫雅听完整个原由，痛苦仰天长啸，发泄心中的怨恨。 冰凉的液体从她眼角划过，嫫雅伸手触摸，竟是她的泪。 纪浔知看着泪流满面的嫫雅挑了挑眉，“你不是最爱你的姐姐吗？ 现在可是良辰吉日，我这就送你和她团聚。” 嫫雅费力撑起摇摇晃晃的身子，掌心凝聚一柄长剑，“就是死，我也要替姐姐杀了你这个负心人。” 嫫雅扑上去与纪浔知纠缠在一起，可纪浔知早已不是那个修为极差的捉妖师，几招便轻松化解了她的攻势，并逐渐占据了上风。 嫫雅渐感力竭，不断露出破绽，纪浔知趁机反击，重创了她。 嫫雅口吐鲜血，身体摇摇欲坠，眼中满是不甘。 纪浔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缓逼近，准备挖取她的妖丹。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十多岁的小姑娘突然从旁冲出，一把抱住了纪浔知的腰身，大声喊道：“快走，小嫫姐姐！” 嫫雅费力抬起眼睛看向来人，竟是姐姐曾经救过的小姑娘，她不知何时路过此地，听见了两人的对峙。 小姑娘的出现让纪浔知措手不及，他怒喝一声，“放开！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但小姑娘却紧紧抱住他不放，“小嫫姐姐快跑！活着才能给嫫姐姐报仇！” 嫫雅闻言，趁机凝聚最后的力气，踉跄着向远处逃去。 纪浔知见状，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小姑娘在纪浔知的暴怒下被甩开，摔倒在地， 但她毫不在意，只是远远地望着嫫雅消失的方向，心中默默祈祷她能平安无事。 … 嫫雅捂着剧痛的心口，仓皇逃回到与姐姐曾共同居住的小院。 要想杀掉纪浔知必须回妖界找到对付他的办法，回去之前，她想最后再看一眼。 当她踉跄着接近家门时，眼前的景象却让她如坠冰窖。 大量的百姓拥堵在她家门口，高呼着：“杀掉妖怪！为村子除害！” 嫫雅不可置信地望着这些人，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们……你们为什么要这样？” 一个粗犷的男人站了出来，大声喊道：“妖怪就是妖怪，留你在村子里只会带来灾难！” 嫫雅心痛如绞，“可我们姐妹俩从未伤害过任何人，你们都曾受过姐姐的恩惠，如今都忘了吗？” 此话一出，被嫫灵菲救治过的一部分人选择了沉默，可他们眼里分明写着厌恶。 嫫雅上前一步，百姓纷纷后退，“吴伯伯…” 吴老伯别开了脸，不去看她。 “李大爷…”嫫雅带着哭腔唤道。 没有一个人站在她身边，这时，人群中有一部分姑娘和奶奶站了出来，她们高声阻拦：“住手，她们姐妹俩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她们是好人！” “别听她们的，妇人之仁！妖怪的话怎么能信？大家一起上，杀掉妖怪！” 恨意和愤怒在嫫雅心中交织，她看着这些曾经和善如今却面目狰狞的人们，心中泛起一阵刺骨的寒意。 她冷冷地说道：“这是你们自找的。” 嫫雅双眼赤红，深吸一口气，化为原型将一个个虚伪的男人吞入腹中。 聚集在门口的人面露惊恐，四散而逃。 “小嫫姑娘，不要误入迷途啊！”邻家的阿婶哭声劝解，可是没有用了，嫫雅备受刺激，回不了头。 ~ 第114章 背离了她的期望 “那捉妖师可真是个混蛋。”白淮书听完气愤不已。 “他们一个个都曾被姐姐所救，就因为我们是妖，他们便容不下我们。你说，他们是不是该死？” 嫫雅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回忆至此，她的声音已哽咽。 “嫫雅姑娘，很抱歉。”同为凡人，白落尘心里不是滋味，替那些人感到羞愧，他们辜负了她们姐妹。 “后来，我回到了妖界，跪求在蛇王面前。蛇王得知我和姐姐的遭遇后，治好了我的伤。 虽然他嘴上痛骂我姐姐蠢，但终究见不得自己的同类被人所害。于是，他跟着我一起找到了纪浔知。” 说到这里，嫫雅的眼中浮现出畅快的笑意，“我至今都清晰地记得，纪浔知见到我那一刻，脸上扭曲的面容。” … “别怪我，要怪就怪你太蠢。”纪浔知手持符纸，将地上的鹿妖定住，随后拿起特制的匕首猛然刺入它的心脏。 正当纪浔知准备挖取妖丹之际，突然，一股强大的妖力从天而降，将他牢牢控制，使他动弹不得。 纪浔知脸色骤变，眼中闪过一抹惊恐和难以置信，他这么多天靠着自身功法吸取了不少妖物的妖丹， 按理来说，人世间无人是他的对手，究竟是谁拥有如此恐怖的实力。 “纪浔知，还我姐姐命来！”嫫雅怒喝一声，一掌击在他的胸口，纪浔知动弹不得，被一掌拍飞。 纪浔知口吐鲜血，面容扭曲看向嫫雅，“贱人，你为何拥有如此强大的妖力。” 话音未落，只见一条巨大的黑色蟒蛇虚影从虚空中显现，蟒蛇身上鳞片闪烁着寒光，眸光如同深渊深不见底。 嫫雅转身恭敬道：“多谢陛下。” 蛇王身形一晃，化作一位高大的中年男子，他面容冷峻，眼神泛着寒气。 他一步步走向纪浔知，除了那把墨绿色的油纸伞，纪浔知身上的法器在蛇王的威压下全部都化为了碎片。 纪浔知看着眼前的妖王，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嫫雅，你这个贱人，我说怎么找不到你原来是去搬救兵了。你就算是杀了我，你姐姐也再也不回来了哈哈哈哈。” “卑劣的无耻之徒。”蛇王面露不悦，停下脚步，抬手便是一道凌厉的妖力狠狠抽向纪浔知。 纪浔知拼尽全力挣扎，但在蛇王的绝对力量面前，他被狠狠压制。 蛇王再一次挥手，纪浔知的抢来的修为都被抽走，随后整个人被击飞出去，撞得周围尘土飞扬，碎石四溅。 “陛下，别杀他，我想亲手替姐姐报仇。”嫫雅拦住了准备置他于死地的蛇王。 蛇王依言收回了手，语气淡淡道：“本君不能在此地久留，便先行回去。 你报了仇，便早日回到妖界吧。记住，人类固然可恶，但天道法则不可违逆，切莫做出天道所不容之事。” “是，陛下。” 蛇王离开后，嫫雅缓步走向纪浔知，纪浔知扭动着疼痛的身躯止不住的往后退。 “你即便杀了我，又能怎样？我已体验过身为强者的滋味，此生已无遗憾可言。” 嫫雅隔空掐住纪浔知的脖子，“你有没有一刻后悔过杀了姐姐？哪怕只有一点点？” 纪浔知被掐的面色涨红，努力扬起一抹笑容，“不悔。我只后悔没有狠下心杀了拦着我的那个女人，让你趁机逃掉。” 闻言，嫫雅狠狠将他摔落在地，身形一闪瞬间出现在纪浔知的身旁，一脚踏下，将他踩在地上。 纪浔知没有法术傍身，只觉胸骨仿佛被巨锤砸碎，疼得他几乎昏厥过去。 “姐姐，这就是你深爱的男人，至死都不知悔改。” 嫫灵双手成拳，将心中的悲愤都发泄在纪浔知的身上。 纪浔知感觉到体内气血翻涌，骨骼寸寸断裂。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这么轻易死去。”嫫雅停了手，留着他一口气。 她施下幻术，让纪浔知在梦里变成他亲手所杀的那些妖，一遍遍经历它们曾经经历过的，她要让这个狼心狗肺的人产生悔恨。 纪浔知在梦里醒后发现自己变成了妖，亲眼看着“纪浔知”诱骗他，他想挣脱，可是幻术控制着他的行为，他只能按照设定的情节一遍遍演绎。 亲身体验过那些妖的绝望和痛苦后，纪浔知终于理解了被欺骗的滋味。 梦境带着他来到最后一个场景，那就是化身为嫫灵菲，成为她，体会她的痛。 他就这样看着“纪浔知”一点点的侵入他的生活，对他诉说着他曾经对嫫灵菲说过的话， 在他最幸福的时候，看着最爱的人“纪浔知”剥了他的皮，抽了他的骨，疼痛让他忍不住发出一阵阵凄厉的惨叫。 充满悔意的那一刻，梦醒了。 纪浔知睁开了眼，泪流不止，“我错了，别杀我。” 嫫雅垂着头，看不清神色，她忽的笑出了声，“究竟是你真心知错了，还是你不想再经受它们的悲痛？” 纪浔知神色一顿。 “算了，不重要了。”嫫雅抬起头，“我曾对姐姐说过，若是你对不起她，我便活寡了你。” 嫫雅抬手施法，妖力化作无形的利刃，开始沿着纪浔知的肌肤缓缓切割。 皮肤轻易地被剥开，露出了里面鲜红的血肉，但纪浔知却并未失去意识，反而因嫫雅的术法保持着异常的清醒。 嫫雅亲自将他的皮扒了下来，随后一步步敲碎了他的骨头，纪浔知的眼神从最初的惊恐逐渐变得空洞与麻木，最终咽了气。 做完这一切，嫫雅抱着油纸伞忍不住放声大哭，“姐姐，我替你报仇了。” ~ “既然那臭捉妖师能用利用妖，我为何不能效仿？”嫫雅眼里浮现出狠厉，“这是他们欠我姐姐的。” 白清音沉默良久，忽道：“可你这样做，与卑劣的纪浔知有何区别。你成为了你最痛恨之人。” 嫫雅捂住耳朵，厉声道：“为了姐姐，我什么都愿意。哪怕是杀光天下的男人，我也要救活她。” “嫫雅，你有没有想过，如若你姐姐知晓了你的所作所为，她会怎么看你？”白清音质问道。 嫫雅一愣，不自觉松开了手。 白清音不给她反应的机会接着说：“你们初到凡间之时，你姐姐处处叮嘱你不要与凡人起冲突， 更不可出手伤人，可你看看你自己，双手沾满了鲜血，你早已背离了她的期望。 你姐姐虽是妖，却拥有一颗纯净无瑕的心。如果她得知自己是以牺牲无数无辜者的性命为代价而复生，你觉得，她会怎么想，又会怎么做？” 嫫雅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白清音的话划破了她心中的迷雾。 一直以来，她都被仇恨所驱使，却忽略了姐姐曾经的教诲。 “我……我……”嫫雅嗫嚅着，却发现自己无法找出任何辩解的言语。 事到如今，复活只差一步，可她又害怕面对姐姐失望的目光。 白清音看着嫫雅痛苦的模样，轻叹一声，缓缓说道： “嫫雅，与你们姐妹相关联的人皆已死去，因果也已了结。放下仇恨，回归正道，这才是对你姐姐最好的告慰。” 第115章 你必死无疑 “小嫫姐姐，收手吧！”一个空灵的女声打破了洞中的沉默。 嫫雅震惊的看向来人，嗫喏道：“明虞，你何时来的…” 白清音看向明虞，替她回答：“我带她来的。” … 白清音被明虞强行喂下仙露后砰的一声跌倒在地。 门外的明虞听见倒地的声响正准备查看，回想到阿霜反常的举动，推门的手又顿住了。 明虞一把抓过阿霜的胳膊质问：“阿霜，你为何总是一再阻拦嫫娘娘的计划。” 阿霜挣脱开，急切说道：“明虞姐，嫫娘娘她在骗你，只要陷入过镜花水月的男子都被她杀了。” 明虞闻言眉头紧皱，“你胡说什么，嫫娘娘明明就只杀那些黑心肝的人。” 她就知道，嫫娘娘在明虞姐的心里是神明般的存在，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不会信， 阿霜只得尽力解释：“明虞姐，她根本就没有放那些人离开。 有一回，我误入祠堂，不小心穿过祠堂的结界，我看见嫫娘娘亲手杀了白日里通过镜花水月的那些良善之人，我没有胡说，这都是我亲眼所见！” “阿霜我看你是失心疯了，嫫娘娘救了我们，你怎能诋毁她。” 明虞一点儿也不相信，当初嫫娘娘建立女儿村时，就明确说过，只要是卑劣不堪的男子，通通杀掉。 那些心怀大义，良善之人都会放走。 阿霜指着祠堂的方向，痛心疾首： “那他们三个人呢，他们明明就通过了考验，是大善人，嫫娘娘为何要对他们下手。” 明虞解释道：“嫫娘娘托梦于我，她最近修为不稳，镜花水月出了岔子，他们能出来，不过是侥幸。实则这几个人满腹算计，贪财好色。” “那这个女娃呢，她只是半大点的孩子。”见明虞固执己见，阿霜逐渐感到手脚麻木。 “不过是一点忘记过去的药水，对她没伤害。女儿村难道还养不活一个孩子吗？” 明虞看着阿霜充满哀伤的面容，颦眉微蹙， “你别想太多，我看你就是太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说完，明虞便推开门查看白清音的状态。 被推开的一瞬间，明虞本以为白清音会昏迷不醒的躺在地上，可眼前状况却不是如此。 只见白清音眼神清明，小手正把玩着桌上剩余的仙露。 “你…”明虞大吃一惊，阿霜紧随其后，看见白清音没事，心里松了一口气。 “忘川者，冥河之水也。其流汤汤，饮之，前尘往事尽忘，无挂无碍。”白清音的光落在明虞惊疑不定的脸上。 明虞被那双审视的眼睛看的浑身充满压迫，“你是什么人…” “不过可惜鸟，这水对窝没什么用，窝都用来泡茶喝。” 白清音拍了拍手，从凳子上溜了下来，明虞想跑，可她感觉自己被定住一般，不能挪动分毫。 “明虞，阿霜没撒谎，嫫娘娘恐怕没你想的那般是非分明。 你若不信，不如跟着窝一起去看看她的真面目。” … “小嫫姐姐，我们不是说好了吗？只诛杀穷凶极恶之人，滥杀无辜会遭天谴的！”明虞含泪哭诉。 白落尘心思细腻，立刻察觉到了明虞对嫫雅称呼上的微妙变化， “小嫫姐姐？莫非你就是当年阻止捉妖师杀害嫫雅的那位姑娘？” 明虞擦拭了一下眼泪，点头承认：“是我，我这条命，第一次是嫫姐姐救的；第二次是小嫫姐姐救的。” 她陷入了回忆：“当年，我紧紧抱住捉妖师的腰，放走了小嫫姐姐。 回家后，我爹得知此事，把我打得半死。 他骨子里重男轻女，没过几天弟弟出生，他就更不想养一个与妖怪有过交集的女儿，于是瞒着我娘把我卖到了青楼。 在青楼里，我假意顺从，趁机打伤了小厮，逃了出来。 但老鸨岂会放过我，立马派人追捕，我的腿都被打断了。 就在我绝望之际，小嫫姐姐从天而降救了我。 如果不是小嫫姐姐担心捉妖师对我不利，特地回头来找我，我真的不敢想我这辈子会过上什么样的生活。” “明虞…对不起。”嫫雅别开脸不去看她。 “可那是三十年前的事，你如今也该五十左右，为何看起来这么年轻。”白淮书很是困惑。 “是小嫫姐姐用她的妖丹延缓了我的衰老。”明虞回答道。 “其他人也和明虞姑娘一样吗？”白淮书继续问。 “没有，只有我，我也清楚小嫫姐姐的心思，小嫫姐姐救下我之后，我便一直跟在她身边。 我的命最初是嫫姐姐救的，她不想看着与嫫姐姐相关的我逐渐衰老，最后死去。 小嫫姐姐的痛苦我都看在眼里，我愿意替嫫姐姐陪在小嫫姐姐身边。”明虞努力扬起了笑脸。 “明虞…”嫫雅眼里泛起了泪光。 “求神仙放过嫫娘娘！” 山洞里响起杂乱的脚步声，是阿霜带着女儿村的人来了。 “神仙，嫫娘娘虽误入歧途，可她也确确实实救了我们。”阿霜带头跪了下来，白清音赶忙将她扶了起来。 “当初我被人贩子拐卖，途经此处是她救了我。这也是为什么我明知道她杀了很多无辜的人，而我选择了隐瞒。” “还有老婆子我。”一个奶奶颤颤巍巍的说，“早些年，我失去了儿子和丈夫，没了生活来源，我手脚不利落，找了许多活计， 他们都嫌弃我粗笨。我本已经在等死，可是嫫娘娘出现救了我，让我安心在女儿村养老。” “嫫娘娘也救了我！”一个小姑娘脆生生的说，“我爹是赌鬼，我娘死的早，我爹想将我卖掉赚钱，是嫫娘娘救了我。” “还有我，我遇人不淑，被夫君和婆母联手算计，正当我想一死了之时，是嫫娘娘救了我，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 嫫雅看着她们一个个都为她求情，泪水决堤，“大家…” “嫫雅，如若你一再执迷不悟，你会让这么多爱你的人伤心，大家都希望你回到正途。你姐姐亦是如此。” 嫫雅痛苦的闭上眼睛，“我自知罪孽深重，不配得到原谅。你们想怎么处置我都可以，我唯一放不下的是我的姐姐。” 嫫雅睁眼，眷念的看着毫无声息的嫫灵菲，颤声唤道：“姐姐…” 白清音心里难受，偷偷抹了把眼泪，百里玄冥见状走到白清音身边，挡住了其他人的视线。 “玄冥哥哥，窝没事。”白清音吸了吸鼻子，眼睛红彤彤的。 百里玄冥没有说话，轻轻摸了摸她的头。 “事已至此，我愿一死，替那些无辜之人赔罪。可我还是不后悔，杀掉那些黑心的臭男人。” 嫫雅坚定道。 “神仙，不要杀嫫娘娘啊！”众人齐声替她求情。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可愿意用你全部妖力以及妖丹换取你姐姐一线生机？” 嫫雅心里咯噔一下，不可置信问道：“你说什么？” “我说的是你原本的三百年妖力。至于其他的，按照天规法则，必须祛除，告慰那些死去的人。只是这样一来，你必死无疑。” “我愿意！”嫫雅毫不犹豫回答，她目光闪烁着星光，“只要姐姐能活，我什么都愿意。” “嫫娘娘，不要…” “明虞，阿霜，日后我不在了，就由你们好好守护大家。”嫫雅食指隔空轻点明虞的额头， “我虽不能保你长生不死，但足矣维持你现有容貌，我死后，你也不会迅速衰老。” 明虞以及其他人泣不成声。 嫫雅眼里浮现出笑意，“别哭，你们应该为我高兴。” 嫫雅交代完，转头看向白清音，“动手吧。” 第116章 心软的神 白清音上前一步，左手凝聚法力覆盖住嫫灵菲的身躯，耀眼的白光乍现，融合在嫫灵菲体内的凡人之魄逐渐抽离出。 同时，白清音右手画圈，默念口诀，嫫雅身上的的功法被抽离了出来，漫天的怨气和悔悟之气从她身体爆发。 嫫雅承受不住被抽离的疼痛，单膝跪地。 刹那间，洞中传来诡异的呜呜声，众人惊愕万分，目瞪口呆的看着黑白的魂魄在空中交织游荡。 白淮书吓得抱紧了白落尘，“二哥，我怕。” 白落尘拍了拍他的手背，安抚道：“小妹在，别慌。” 白清音双手结印，掌心合十，喃喃道： “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金光闪烁，游荡的魂魄得到指引，化作星星点点，踏上了轮回之路。 柔和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白清音转向嫫雅，双手缓缓抬起，掌心向上，空气中泛起微妙的灵气涟漪， 她的身体周围逐渐凝聚起绚烂如锦鲤光环，那是她独有的锦鲤福运在回应。 光环愈发璀璨，最终汇聚成一股磅礴的力量，汇聚于白清音双掌之间。 嫫灵菲悬浮在白清音面前，嫫雅也在福运的包裹下化为了青蛇原型。 她一只手轻轻覆盖在嫫灵菲冰冷身体上，另一只手悬空托起嫫雅。 霎时间，白清音的锦鲤福运化凝结成无形的纽带，连接着嫫雅与嫫灵菲的身躯。 嫫雅体内的妖力与妖丹，在福运的引导下，化作流光溢彩的丝线，穿透嫫灵菲冰冷的身躯，让她皮包骨的空壳重新生出了血肉。 嫫雅睁开眼，眼角滑落晶莹的泪珠，她轻声呼唤，声音中带着释然：“姐姐……” “音音，你没事吧？”百里玄冥担忧道。 白清音额头布满了薄汗，脸色微微苍白，她摇摇头，“没事。” 随着妖力与妖丹的融合，嫫灵菲的身体逐渐回暖，冰冷的肌肤下，生命的脉动悄然复苏。 不够，还差一点。 白清音咬咬牙，伸出右手，隔着衣服轻触自己左臂。 一向寡淡如水的百里玄冥第一次慌了神，“音音，你想做什么？！” 随着一道细微光芒闪过，白清音指尖浮现出一片璀璨夺目的红色半圆形光斑，悬浮于空中。 百里玄冥呼吸一滞，那是音音的锦鲤鳞片。 白清音将鳞片一分为二，分别融入了嫫灵菲和嫫雅的身躯。 随后，她手腕翻转，忘川之水浮于掌心，嫫灵菲和嫫雅在法术的加持下张开嘴，忘川水化作两道细流滴落在她们口中。 百里玄冥心疼的看着白清音，生取鳞片，该有多痛。 嫫灵菲和嫫雅姐妹二人的运气好，遇见了心软的神，否则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重头再来。 白清音收回手，嫫灵菲缓缓睁开双眸，明虞见状，又哭又笑，哽咽着喊道：“嫫姐姐……” 嫫灵菲扭动着墨绿色的蛇身，吐着蛇信子，好奇地打量着洞中的每一个人。 白清音蹲下身，向她招招手，轻声说道：“过来。” 嫫灵菲顺从地扭动着身躯，缓缓靠近。 墨绿色蛇眼中闪烁着善意，她凝视着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好感。 嫫灵菲伸长脖子，缠绕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显得异常亲昵。 白清音脸上绽放出欣慰的笑容，“日后，你就叫嫫灵菲，好吗？” 嫫灵菲似乎听懂了，吐着舌头，发出轻微的嘶嘶声，作为回应。 白清音指了指地上的青蛇，“她是你的妹妹，名叫嫫雅。 她伤得太重，我用福运温养住了她的性命，但她会昏迷千年。你能好好守着她吗？” 嫫灵菲闻言，立刻扭动着身子，将地上的嫫雅紧紧圈住，随后，她直起身子，高昂着头，向白清音坚定地点了点头。 白清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我会将你们送往妖界，那里才是你们的家。” 说完，她施展法术，将嫫灵菲和嫫雅托起，离别之际，白清音再次叮嘱道：“记住，一切福田，不离方寸；从心而觅，感无不通。愿你们在妖界能够永远平安快乐。”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重活一世的嫫灵菲和嫫雅一定能永远幸福。 “音音！”百里玄冥一个跨步接住了险些摔倒的白清音，白落尘和白淮书也大步而来，“阿音，你感觉怎么样？” “阿音没事哦，就是真身维持太久，消耗太多元气。”话音刚落，白清音又重新变成了软萌的三岁娃娃。 百里玄冥心像是被无形的手给紧紧揪住，什么消耗太多，分明是疼的。 白清音缓了会儿，站了起来，“至于你们…” 她挥挥衣袖，所有人的面前都出现一杯水，“喝下它，往日及今日所见就当做黄粱一梦。” 嫫雅和嫫灵菲重新开始生活，明虞也没什么好牵挂的，她毫无犹豫仰头喝下，其他人见状，纷纷端起杯子，一饮而尽。 … 次日清晨，当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洒落在大地上时，整个女儿村似乎焕发出了全新的生机。 “明虞姐早呀！你这是要去哪里？”阿霜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问。 “阿霜，你起来啦？嫫娘娘祠堂该打扫了，顺便换一换贡品，一起吗？” “好！你知道吗，我昨天做了一个梦，还是关于嫫娘娘的…” “真的吗，莫不是嫫娘娘显灵，我好像也梦见了。” … 马车在郁郁葱葱的树林间缓缓穿行，车轮碾过落叶与细碎的石子，发出轻微的沙沙声。 没多久，马车逐渐驶离了曲折蜿蜒的小径，眼前豁然开朗。 处理完女儿村的事宜后，白清音一行人一大清早便驾着马车离开。 离开前，白清音顺手转变了镜花水月的能力，依旧让它保护着女儿村。 只不过，别人再次进入时，不会入梦遭受心神审判，而是引领误入的路人走向正途。 “玄冥哥哥~你理理窝嘛~” 白清音小心翼翼观察着百里玄冥的神色，自从昨日出了山洞后，百里玄冥一直冷着一张脸。 白落尘和白淮书大气不敢出，他们还从未见百里玄冥这般，简直太恐怖了。 “玄冥哥哥，窝知道你担心窝，你看，窝已经没事啦，一点都不痛啦！” 白清音有些心虚，玄冥哥哥眼神怎么那么好，他怎么就知道她拔的是自己的鳞片。 百里玄冥别过脸，若不是他半夜偷偷摸摸调动天地灵气修补她的伤，她能像现在一样活蹦乱跳？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不理自己，直接放大招，“呜呜呜，玄冥哥哥不理阿音，阿音伤心坏鸟。”白清音一边哭，一边偷摸着查看他的脸色。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不得白清音哭泣，梗着脖子说：“哎呀百里，你就理下阿音嘛。” “阿音下次一定要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帮别人好吗，你看看你昨天差点昏倒， 我们百里多着急啊，你说是吧三弟。”白落尘胳膊肘抵了抵白淮书。 白淮书接收到信号，连连附和，“就是就是，阿音，下次可不许这样了。” 白清音委屈巴巴的盯着百里玄冥，百里玄冥叹了口气，终是不忍， “音音，你心软，我理解，可你也不能拿自己的安危开玩笑。若是下一次你为了一些不相干的人损伤自己的身体，我就…” 百里玄冥话还没说完，白清音一把抱住他，脑袋蹭了蹭他的胸口， “你就再也不理窝鸟是叭。阿音知道了嘛，下次肯定不会！” 百里玄冥故作嫌弃戳了戳她的额头，“坐好了，马车颠簸。” “嗯！” 白淮书和白落尘见百里玄冥眼里露出笑意，也替白清音松了口气。 等等，白淮书目露惊恐，为什么他要任由百里玄冥对着阿音甩脸子啊喂？！ ~ 马车自启程以来，一路畅行无阻，沿途风景如画，转瞬即逝。 八日之后，随着马蹄声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回响，他们终于抵达了桑落郡。 桑落郡，绿水绕村流，山峦叠翠，云雾缭绕。 马车缓缓停稳，白清音掀开帘幕，一脚踏出，瞬间被一股沁人心脾的凉风拂面而过，带走了一路的疲惫和尘埃。 不远处便传来了一声充满喜悦的呼唤：“阿音，外公的心肝宝贝儿！” 第117章 桑落郡 白清音的眼睛倏地亮了起来，她抬眼望去，只见凤淮之满脸喜悦，正朝着她疾步而来。 “外公！！”白清音兴奋地挥动着手臂，连声呼喊道， “外公您慢点！”说着，她便打算从马车上跃下。 凤淮之见状，大惊失色，连忙大喊：“阿音，等等，外公抱抱。” 话音刚落，白清音便感觉身后有一股力量稳稳地托住了她，随即脚踏实地。 她头也没回，就知道是百里玄冥，“谢谢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嘴角不禁悄悄上扬，勾勒出一抹浅笑。 凤淮之气喘吁吁地停下脚步，感叹道：“当真是老了，这么点路就累得不行。” “外公，阿音好想你吖！”白清音扑进凤淮之怀中。 凤淮之一把抱起她，亲昵地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宠溺道：“外公也想你了。这么久不见，阿音都长这么大了！” “凤大人。”百里玄冥微微颔首，以示敬意。 凤淮之眼中闪过一抹欣赏之色， “好孩子，你就是百里玄冥吧。阿音寄给我们的信里总会提到你，说你如何优秀。” 百里玄冥轻轻点头，目光温柔地落在白清音身上，眼中的笑意分明。 此时，白落尘和白淮书也相继下了马车。 “外祖父好。” 凤淮之看着这两个一表人才的孙儿，满心欣慰。 “好好好，都来了。好久不见呐，几个乖孙孙也愈发仪表堂堂了。”他的声音里满是自豪与喜悦。 白淮书笑道：“外祖父依旧精神十足，风采不减当年。” “外公，外婆去哪里了吖？”白清音的小脑袋转悠了半天，也没见着凤夫人的身影，不禁好奇地问。 凤淮之笑着解释：“我们本租了个小院打算玩几个月再回京，但你爹说你要来，我们便换了个大宅子。 这几日刚收拾妥当，你外婆在后厨忙着亲手给你们做好吃的呢。” 白清音闻言，搂着凤淮之的脖子撒娇，“外公外婆最好啦！” “好好好，都别站着了，我们住的地方就在前面不远处，回去再说。” … 一行人来到凤淮之租的大宅子前，只见亭台楼阁错落有致，回廊曲折蜿蜒，雕梁画栋精美绝伦。 院子里假山流水相映成趣，翠竹摇曳生姿，花香四溢沁人心脾。 池塘中的锦鲤悠闲地游弋着，荷花含苞待放，映衬着四周的红墙绿瓦，美不胜收。 “哇塞！外公，这里好漂亮吖，阿音好喜欢！”白清音刚踏进去就被宅子的布局吸引住了目光，眼里止不住的兴奋。 凤淮之笑容满面地看着白清音的反应，心里暖洋洋的，“喜欢就好，外公总担心会委屈了你。” “我的宝贝乖孙孙咯，外婆好想你呀！”正当几人说着话时，走廊另一头传来一个温柔而亲切的女声。 白清音兴奋地挥着手臂喊道：“外婆！！！” 凤夫人小跑着过来将白清音从凤淮之手里接过，“哎哟，外婆的乖宝宝都长这么大了，还这么水灵漂亮。 我在家等了好久也没见你外公把你们接回来，这会儿刚准备去寻你们呢。”说着便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 “外婆做了你最喜欢的桂花糕还有大肘子呢，阿音一会儿一定要多吃点哦。” “嗯！” “外祖母好。” “哎！落尘如今真是变化真大，就是要多出来走走才好，免得把自己闷坏了。”凤夫人看着白落尘不禁感慨道。 她以前都没怎么见过闭门不出的白落尘，现如今真是大不一样了。 白落尘有些不好意思地轻咳一声，“都是小妹的功劳。” “外祖母！您怎么把我忘了呀？我如今可是大秦国首富。”白淮书凑上前去一脸求夸夸的表情。 “忘不了忘不了！我们淮书太有本事啦！”凤夫人慈爱地看着他，顺手捏了捏白淮书的脸。 此时凤夫人的目光落在一旁安静的百里玄冥身上仔细地打量着他， “这位就是玄冥吧？”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夫人好。” 凤夫人的笑意更深了，“早就听说过百里大人的威名，阿音又时常在信中念叨，现下看来，百里当真面如冠玉、风度翩翩。” “外祖母！百里哪里风度翩翩了。您看他浑身冒着生人勿近之气，往那儿一站明明就是木头桩子。” 白淮书在一旁打趣百里玄冥，他的话引得大家一阵哄笑。 百里玄冥睨了他一眼，白淮书撇撇嘴讪笑着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 凤夫人和白清音被他俩的互动逗得闷笑不已。 凤夫人赶紧开口：“好啦好啦，快进去吧，一路上都辛苦了，洗洗手我们准备开饭咯！” … 凤淮之夫妇已至桑落郡半月有余，对桑落郡了如指掌。 吃饱喝足后，凤淮之满便怀喜悦地拉着自家夫人带着几位乖孙儿外出散步。 他们漫步于街道之上，凤淮之环视四周，不无自豪地介绍， “桑落郡四周环山，四季如春，乃大秦国中难觅的避暑胜地。你们也难得出来游玩，不妨在此逗留一月，再一同回京。” 白清音闻言，捂嘴轻笑，俏皮地说： “爹爹和娘亲早已料到外公外婆会乐不思蜀，等咱们回去后，外公外婆的耳朵怕是要被念叨得起茧子了呢。” 凤淮之闻言，嘿嘿一笑，“人生在世，及时行乐，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哈。” 凤夫人瞪了他一眼，责备道：“瞧你，在孩子面前也没个正形，都教了他们些什么。” 凤淮之憨厚地笑着，不再多言。 “外公，为何街上的人如此稀少？我记得爹爹曾说过，桑落郡地理位置优越，商贩往来不绝，昔日里可是繁华热闹得很。” 凤淮之叹了口气，解释道：“这里的百姓多以种植农作物为生，今年桑落郡周边的农户，无论种什么作物，收获都寥寥无几。 为了改善土壤状况，大家都在忙碌着，因此街道上的人也就少了许多。” “收成不佳？难道是因为缺少雨水吗？”白淮书接着问。 凤淮之摇了摇头，“我特地打听过了，浇水施肥都未曾落下，就连种植的蔬菜瓜果也是按照往年的数量进行的。偏偏今年情况不妙，真是令人费解。” 白落尘有些担忧：“那他们岂不是生活拮据？” “好在桑落郡西南方向有一座山，蜿蜒绵长，名龙脊山。 山脚下有些空地，那里的土壤肥沃，百姓们在那里种植的蔬菜瓜果长得格外茂盛。 大家纷纷在那里种植一些生活所需，虽然数量不多，但也能勉强维持生计。”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眉头紧锁，“这实在是太奇怪鸟。” 第118章 阿音肚肚痛 “的确很奇怪，百姓们都在努力寻找原因，倘若明年还是这般境况，那桑落郡这块风水宝地的名誉怕是要落幕，百姓们也不得不另寻他路了。” 凤淮之的语气中带着几分忧虑。 凤夫人接过话茬：“不过，农耕之事本就讲究天时地利，或许明年就会迎来转机，也未可知。” 就在这时，白淮书突然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诶？那边是医馆吗？怎么里面的人比街上的行人都多。” 他手指向不远处的一座小院，话语带着几分好奇。 众人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小院门口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凤淮之笑着解释：“那是从外地游历而来的大夫，名叫江今衍，医术十分精湛，尤其擅长针灸之术。 他的针法能够疏通经络，活血化瘀，使顽疾迅速痊愈。 江大夫待人和善，医术又高超，所以这里的人有点小病小痛，甚至没事都喜欢去找他看一看。” “前段日子我搬东西时扭伤了腰，江大夫几针下去，我这老腰瞬间就不疼了。” 白清音担忧地看着他，“外公，你现在感觉还好吗？可千万不要勉强。” 凤淮之拍了拍胸脯，“放心吧小阿音，早就没事了。外公现在生龙活虎，扛几袋大米都没问题。” 白清音捧起凤淮之的脸，认真地叮嘱道：“外公下次一定要小心哦，不然阿音会心疼，爹爹娘亲也会担心哒。” “嗯嗯，好~”凤淮之笑着应承。 “这个江大夫真厉害，和章太医爷爷一样厉害。”白清音由衷地夸赞，目光不由自主地再次移向不远处的小院。 此时，江今衍正笑着送出最后一位百姓到门口，抬头便看见了白清音一行人。 百里玄冥的视线也落在了江今衍的脸上，看起来是个清秀的年轻公子，只不过…… 百里玄冥转头看向白清音，发现她眼里正带着几分探究的神色。 江今衍微微一笑，朝着他们拱手示意，随后转身进了屋。 “外公，外婆，阿音觉得肚子有些不舒服，可以请他看看吗？”白清音揉了揉肚子，脸色略显苍白。 众人一听，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凤淮之夫妇脸色大变：“是不是吹风着凉了？走，赶紧去找江大夫看看。”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对着他们说：“凤大人，您腰不好，还是我来抱吧。” 凤淮之本已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笑骂道：“臭小子，我腰好着呢。阿音才多大点，快快快，咱们先去。” 一行人急匆匆地朝着江今衍的小院走去，白清音乖乖地趴在百里玄冥的肩头，一声不吭。 “江大夫！江大夫！”凤淮之扯着嗓子朝里面喊着。 江今衍听见声音吓了一跳，赶忙出来查看情况，“怎么了这是？这么着急。” “我的宝贝孙女肚子疼，还请江大夫快些看看。”凤淮之急切地说。 “快进屋里来。”江今衍边说边坐下，让白清音伸出胳膊。 他微凉的指尖轻轻落在白清音的手腕上，歪着头仔细感知着脉象。 良久，他收回了手，神色轻松地说：“无妨，午膳吃得油腻了些，加上走了许多路，凉风进了肚子才会疼。” 说着，他起身站了起来，从药柜里拿出一些药材打包好， “这是助消化的山楂果，拿回去煮水喝。对了，晚饭记得吃些清淡小菜。这位公子，你可以顺着一个方向替小姑娘揉揉肚子。” 百里玄冥点点头，依言照做。 白清音提溜着大眼睛一动不动地盯着江今衍，江今衍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 问道：“怎么了小姑娘？我脸上是有什么东西吗？” “哥哥，你真厉害，窝的肚子揉一揉就不疼鸟。” 白清音长得白白净净，软萌可爱，江今衍心生喜爱，忍不住又多加嘱咐了几句： “往后若是觉得吃得油腻了，出去散步时记得不要张嘴说话哦，这样就不容易着凉了。” “好，窝记住鸟！” 白清音环顾着四周，屋内摆满了各式各样的干草药，散发出一股淡淡的草药香。 她转头看向江今衍，“哥哥，你的家人呢？” 江今衍微微一愣，随即露出一抹苦涩的笑容：“父母双亡，如今只剩下我一人。” 白清音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歉意：“对不起，哥哥，我不该提到你的伤心事。” 江今衍摆手，示意她无需在意： “无事，他们去世得太早，我甚至已经记不清他们的模样了，所以也谈不上伤心。这么多年，我已经习惯了。” 凤夫人在一旁听着，转移了话题，“江大夫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闻名遐迩，当真是年少有为啊。” 江今衍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谦逊地说：“夫人谬赞了，我只是尽我所能，为病患解除痛苦而已。”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江今衍，问道：“哥哥，你是哪里人？外公说你刚来这里没多久，你为什么会离开家乡呀？” 江今衍眼中闪过一丝对远方的向往：“我家其实就在隔壁的青林郡，从小到大我都没出过村子。 我一直想走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也想用我所学的医术去治病救人。 所以几个月前，我便离开了青林郡，来到了这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似懂非懂道：“原来是这样哦。那哥哥，你是不是很快又要离开了？” 江今衍颔首：“嗯，再过一段日子，我就准备去灵州城了。 听说那里的天材地宝很多，我想去看看有没有能用得上的药材。” 这时，凤淮之见外面又有人进来，便出声提醒： “好了阿音，江大夫很忙，我们就不多打扰了。先回去吧。”说着，他将银子放在桌子上。 江今衍连忙将银子重新递给凤淮之： “不用不用，不过是举手之劳而已。也不打扰，这么乖巧的小姑娘，我很喜欢和她说话。” 凤淮之见状直接塞入他的胸口，“出行在外，难免需要银子傍身，拿着，今日多谢你。” 白清音笑着朝江今衍挥了挥手：“谢谢哥哥今天帮我哦。你先忙，等有空阿音再来找你玩！” 百里玄冥颔首示意，随即将白清音抱在怀里转身离开。 他的速度极快，凤淮之等人很快就落在了后面。 白淮书气喘吁吁地喊道：“百里！你走那么快干嘛？我们都跟不上了。” 百里玄冥腾出一只手，扬了扬手中的山楂果：“回去给音音煮水喝。” 白淮书无奈地招招手示意他先走，随后拉着白落尘和凤淮之夫妇二人： “二哥、外祖父、外祖母，我们慢点走吧。这几日马车颠簸得我的屁股疼，我实在走不动了。” 凤淮之闻言，坏笑着故意拍了下白淮书的屁股：“真的吗？让我看看。” 白淮书捂着屁股哀嚎：“外祖母救命啊！” 百里玄冥回头见他们落后了一段距离，这才偏头问白清音：“音音，你感觉到什么不对了吗？”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被笑意所代替， “玄冥哥哥真聪明！”她压低声音，在百里玄冥耳边悄悄说： “我发现江大夫身上有两个灵魂……” 第119章 蹲守 “一体多魂？”百里玄冥故作惊讶地挑眉问道，“你可知这其中缘由？” 白清音摇了摇头，神色凝重：“阿音只隐约感觉到他体内另一个魂魄似乎陷入了沉睡之中。至于具体为何会如此，尚不清楚。” “那我们是否需要设法查清楚此事？”百里玄冥关问道。 白清音沉思片刻，缓缓说：“虽然他目前看起来并无恶意，但窝们也不清楚清醒的魂魄对沉睡的那一个究竟有何打算。 依阿音看，窝们还是先观察一段时间再做决定吧。” 百里玄冥颔首：“也好。” …… “乖孙孙，外公煮的山楂水来咯！”凤淮之端着一只精致的瓷碗，笑盈盈地走了过来。 “谢谢外公~”白清音甜甜地笑着，伸手接过瓷碗。 她轻轻吹了吹，小心翼翼地尝了一口，入口酸甜适中，还能清晰地感受到果肉的细腻口感。 “好好喝吖！”白清音忍不住夸赞道。 “外公怕你嫌酸，特地在里面加了一点点饴糖。”凤淮之笑着说道，突然又戏谑地看着白清音， “我煮山楂水的时候，百里那小子一直在旁边盯着，还嫌弃我加的糖少呢。” 白清音喝水的动作一顿，笑道：“看吧，阿音说的没错吧，玄冥哥哥外冷内热，其实人可好了！” 听着白清音对百里玄冥的夸赞，凤淮之在一旁坐下，含笑不语。 “对了，玄冥哥哥、二哥哥还有三哥哥去哪里了吖？” “煮完山楂水后，我看百里似乎是又出门去了。你二哥三哥应该一会儿就来了，乖孙孙是觉得无聊了吗？”凤淮之关切地问道。 白清音正准备否认，在外面传来了声音。 “小妹，外公！”白落尘和白淮书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看看这是什么？”白淮书像献宝似的将手中的风铃递给了白清音。 那是一个莲花样式的铜制风铃，花瓣边缘微微翘起，中央悬挂着一颗小巧的铜珠。 白清音轻轻一碰，铜珠便轻轻撞击着花瓣，发出清脆悦耳的铃声。 她眼睛一亮，爱不释手地把玩着：“好漂亮吖！” “听老板说，这是桑落郡的特色，将它挂在窗前，可以带来好运呢。” 白落尘又拿出几个风铃，“人人有份哦！” 凤淮之见状哈哈大笑：“小崽子上当了吧，这不过是普通的风铃而已，就是做得比较精致些，那商贩故意坑外地人的。” “什么？！”白淮书哀嚎一声，“他说的有鼻子有眼的，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不过，外公，你怎么知道是骗人的？”白落尘一下抓住了重点，不怀好意地盯着凤淮之。 “这个……”凤淮之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因为你们外公也上当了！”这时，凤夫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一脸笑意地说道。 凤淮之老脸一红，“咳咳，夫人，留点面子给我。” “没关系啦！”白清音伸手轻轻触碰着这些风铃， “现在阿音在上面加了鸿运，它们就变成了真正的好运铃了哟。” “阿音亲自赐福，我得挂床头去。”白淮书眼里冒着光，“真是值了！” “对对对，我也得好好放着。”白落尘附和道。 凤淮之和凤夫人长年在外游玩，只听说过白清音为百姓带来福祉的事迹，却从未亲眼见过。 他们只当孙儿们在玩笑，于是凤淮之笑着说道：“阿音就是外公的小福宝！” 凤夫人看着热闹的场面，不由自主地脱口而出：“要是辰儿和苏苏也在就好了。” 白清音闻言，爬到凤夫人的身上，依偎着她说道：“外婆想家了吧？还有一个月，窝们就一起回家！” “音音。”百里玄冥姗姗来迟。 白淮书将手中的福运风铃递给了他：“去哪儿了？这是阿音加注过福运的风铃，你拿着挂床头吧。” 百里玄冥接过风铃，细细感受着其中灵气的流动。 他从怀中拿出一罐蜂蜜递给白清音：“山楂水里加蜂蜜，会比饴糖更甜。” “好小子，真是有心了。”凤淮之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 白清音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甜甜地笑道：“谢谢玄冥哥哥！” “对了，玄冥哥哥，今晚我们去这里最高的地方看星星好不好？”白清音突然提议道。 “嗯。”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暗自揣测：若他猜得不错，音音恐怕并非单纯想去看星星，而是想去查探江今衍的情况。 “阿音，你变了，你怎么只叫百里不叫我们。”白淮书一脸幽怨地看着白清音。 白落尘也委屈地看着她：“小妹……” 白清音眨了眨眼，心中暗自思量：在事情没查清楚之前，她不想让他们太过担心。 “外面风大，外公和外婆就在家里吧。二哥哥和三哥哥舟车劳顿，应该多休息才是！”白清音说道。 百里玄冥也接过话茬：“刚刚我出去看过了，这里最高的地方需要靠轻功才能上去……” 话已至此，白淮书只能无奈地熄了火。 “好吧好吧，那你们注意安全，别摔了。”白淮书叮嘱道。 “嗯嗯！”白清音笑着点头。 … 是夜，明月当空，晨星闪耀。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悄无声息地匿身于江今衍小院外的大树上。 枝叶如盖，将他们完美掩蔽，院内景象一览无遗。 桑落郡夜晚有些凉，微风带着丝丝寒意，轻拂过二人的脸颊。 白清音不禁轻颤，身形微摇。 “好冷呀，早知道就多穿一点鸟。” 百里玄冥毫不犹豫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以自身温热的体温为她抵御夜的寒凉。 “好些了吗？” “嗯！”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暖意包裹着她，她的目光落在小院。 只见江今衍正忙碌地将晾晒在外面的药材一盘一盘地端进屋内。 随后，他打了一桶井水进屋，不久之后，炊烟袅袅升起，小院中飘散出一阵阵诱人的香气。 时间缓缓流逝，江今衍在院中进进出出，将小院打扫得干干净净。 不多时，屋子里传来了水声，应该是他在洗漱。 半个时辰后，整个小院都陷入了黑暗之中，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狗吠声和虫鸣声打破了夜的寂静。 白清音轻声自语道：“看起来和平常人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主动出击 “再看看吧，你困不困，我送你回去，我再多待一会儿。” 白清音摇摇头，“没事，玄冥哥哥，阿音还不困。” 百里玄冥不再多言，只是默默地将她抱得更紧了一些。 夜色如墨，渐渐地，白清音感知到江今衍的呼吸变得平稳而深沉，她轻声说道： “玄冥哥哥，他好像已经睡熟了，窝们回去吧。” “好。” 百里玄冥应声，抱着白清音踏风而起，宛如两道轻烟，瞬间消失在夜色之中。 就在他们离去的那一刹那，江今衍猛然睁开了眼睛，眼中闪过一丝警觉。 他坐起身来，隔着门窗，目光锐利地扫向百里玄冥和白清音之前蹲守的地方，心中暗自考量：有人一直在暗中盯着我？ 另一边，白清音紧紧搂着百里玄冥的脖子，收回神识，语气中带着一丝惊讶：“玄冥哥哥，他居然察觉到了窝们的存在。” 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淡笑，边走边说道：“无妨，过两日，你施法隔绝住我们的气息，且看看他本事如何。” “好。”白清音点头答应，心中对江今衍产生了更多的好奇。 … 接下来的几日里，白清音白天与凤淮之等人一同捕蝉抓鸟，享受着无忧无虑的时光。 到了夜晚，她便和百里玄冥前往江今衍的小院，暗中查探他的情况。 经过一连多日的观察，白清音发现江今衍除了日常收拾药材、为病人看病之外，并无任何异常之举。 这一日，白清音坐在秋千上，手中捧着一杯蜂蜜水， “玄冥哥哥，看来是窝多虑了。世间万物皆有它的机缘所在，只要江今衍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窝们就任由他去吧。” 百里玄冥正忙着替白清音调整秋千的绳索，闻言抬起头，擦了擦额头的汗水，“嗯。” “快来试试这秋千如何。” 白清音放下杯子，兴奋地坐上了秋千。 百里玄冥眼中带着宠溺的笑意，他控制着力道推动秋千，白清音的身子随着秋千的摆动飞向空中，她开心地大笑起来：“阿音飞起来咯！” “再高一点，怕不怕？”百里玄冥打趣道。 “不怕！玄冥哥哥尽管推！”白清音大声回应着，笑声如银铃般清脆悦耳。 一时间，整个花园内都充满了欢声笑语。 谁都没有注意到宅院的东北角，一道人影如同鬼魅般一闪而过。 … 夜幕深沉，万籁俱寂， 凤淮之的房间内，他与夫人相拥而眠，呼吸悠长平静。 窗户半开着，床头那串风铃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偶尔发出悦耳的声响。 一个人影悄悄地地潜入了屋内，他一步步接近凤淮之的床前，手已经悄然伸出，黄色的光慢慢从他手心涌出。 就在这时，床头的风铃突然发出耀眼的红色光芒，像是一道守护的屏障， 将房间照亮。紧接着，一股福运之力从风铃中涌出，将那人影震得连连后退。 与此同时，不远处的两个房间，百里玄冥和白清音同时睁开了眼睛。 白清音在皇宫都是白翊辰和凤语苏陪着一起睡，但在这里，她提出要自己一个人，所以凤淮之给她单独安排了一间屋子。 白清音迅速起身，穿好衣服，然后跑到百里玄冥的房门口。 察觉到白清音到来，百里玄冥重新闭上眼装作熟睡。 白清音推开门， “玄冥哥哥，快醒醒，有人闯入了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白清音急切地说道。 百里玄冥闻言，睁开眼立刻从床上坐起，他迅速穿好衣服，与白清音一同走出。 “走，我们跟上去。” 白清音顺手施展了一个隐身术，将自己和百里玄冥的身影隐匿于夜色之中。 他们悄无声息地跟随着那个人影，一路朝前。 在月光的映照下，白清音看清了那个人的脸，竟然是江今衍！ 他捂着胸口，有些狼狈，看样子是被她的术法所伤，若不是他想伤害外公和外婆，附着在风铃上的福运绝对不会主动伤他。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跟着他回到了他居住小院，只见他在院中布下结界，盘腿坐下调理内息。 白清音眯了眯眼，“他居然会法术。” 片刻过后，江今衍吐出一口浊气，进了屋。 “看样子，他今晚不会再轻易出来了。”白清音喃喃道。 说着，白清音默念法诀，施下咒术，一旦江今衍踏出小院两里之外，她便会有所察觉。 “外公和外婆跟他无冤无仇，他想做什么？”白清音皱着眉头疑惑不解。 百里玄冥眸光闪烁：“下次抓他个现行。” … 江今衍在鸿运所伤之后，已连续两日未曾踏出院子半步。 白清音决定主动出击，于是与百里玄冥一同前往拜访。 “哥哥！”白清音还未至门前，便已清脆地唤起了江今衍。 江今衍一见是她，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小姑娘，你怎么来了？可是身子有何不适？” 白清音摇头，笑容明媚，“没有啦，只是路过哥哥这里，见哥哥似乎不忙，便想找你玩。” 百里玄冥跟在白清音身后颔首打了个招呼。 江今衍闻言，笑容更甚，“那便好。你们稍坐，我这就去为你们倒水。” “谢谢哥哥！”白清音甜甜地回应。 江今衍为二人倒了水后，正欲开口交谈，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紧接着，一个年轻妇人扶着一名脸色苍白的身强力壮的男子闯了进来， “江大夫，江大夫！我家相公又开始发热了，您快给看看是怎么回事。” 江今衍见状，连忙起身，对白清音和百里玄冥歉然一笑， “抱歉，二位稍等片刻，我先为这位病人诊治。” “快去吧，哥哥。”白清音催促道。 江今衍迅速搭上了男子的脉搏，仔细诊断。片刻后，他转向那妇人， “应是最后一次复发了，我这就开几味药，按原来的方法煎煮，往后应不会再出现此类情况。”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男子身上，只见他虽值壮年，却脸色苍白，眼中无光，甚至已生出几缕银丝。 她心中暗自思量，她想，她应该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了。 江今衍很快写好了药方， “给，一日三次，不出三日，定会痊愈。” 年轻妇人感激涕零，连连道谢。 待妇人带着男子离开后，江今衍转向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眼中带着歉意， “不好意思，让你们久等了。” 白清音并未搭话，抬手一挥，门窗应声而闭，紧接着，小院四周被一层淡淡的结界所笼罩。 江今衍见状，瞪大了眼睛，满脸愕然，“你…” 第121章 貉 江今衍的脸上写满了惊愕，他几乎用肯定的语气说道：“你不是凡人。” “这句话应该窝来说才对，你不是凡人。” 白清音紧紧盯着江今衍的眼睛，不放过他脸上一丝细微的神情变化。 江今衍转过身去，连忙否定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白清音步步紧逼，继续追问：“两天前，你悄悄潜入我外公和外婆的房间，究竟意图何为？” 江今衍闻言，不自主低下头，嘟囔着：“我没有。” 白清音目光如炬，淡淡道：“刚刚你诊治的那个男子，发丝中藏着银丝，面色萎白，任谁看了都会认为是缺少精气所致。 一个人有此症状或许还说得过去，但我回忆许久，印象中来你这里看病的人，十个中便有六个有此症状，难道这会是巧合吗？” 她语气陡然变得严厉：“你体内还有另一道魂魄存在，你分明就是在抽取他人的寿元去救他！ 你可知道，损害凡人寿数会折损你多少阴德？难道你想让你体内的那个人背负沉重的业果吗？” 江今衍浑身一震，仿佛被雷击中，猛地转过头看向白清音，张了张嘴却欲言又止。 白清音不给他任何反应的机会，继续说：“我知道，若是你真的想伤害他们，也不会事后刻意去弥补。 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他究竟是你什么人，值得你如此费心费力地去救他？” 江今衍握紧双拳，随后又缓缓松开。 他走到一旁的卧榻上，小心翼翼地躺下。 紧接着，一个橘色的光晕从他的额间缓缓飞出，悬浮在半空中。 江今衍缓缓闭上了双眼，那橘色的光晕轻轻落地，瞬间化身为一只既像狗又像狐狸的动物。 百里玄冥眯了眯眼睛，薄唇轻启：“貉。” 貉动了动耳朵，惊讶地看着百里玄冥：“你居然认得我？” 它的眼神很快便暗淡下来：“我的主人就很笨，他以为我只是一只普通的狗。” 貉在原地转了一圈，然后端正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的面前坐下： “另一道魂魄是我的主人，名叫江今衍，他给我取了个名字……” 说到这里，貉顿了顿，眼神有些飘忽不定。 白清音好奇地看着它的反应，追问道：“他给你取名叫什么？” 貉深吸一口气，心一横，闭着眼睛说道：“我的主人给我取名小粽球。” 见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并没有取笑它的意思，小粽球这才继续说： “龙脊山灵力充沛，我是山中修炼了两百年就成精的貉。 自从我开了灵智以来，便对奇珍异草爱不释手，每天最大的乐趣就是研究它们。 山中像我这样修炼成精的动物有很多，我们之间的关系就像你们人类一样，有关系好的，也有敌对的。 大家有时候打起架来难免会受伤，而我便作为医师，为大家疗愈伤口。 十五年前，我萌生出通过神丹妙药提升自己修为、晋升为妖的想法。 于是，我开始尝试着用各种珍稀草药加上自身的术法炼制丹药。 但当我吃下自己制作的丹药后，却突然感觉到五脏六腑仿佛被搅在了一起，疼痛难忍。” 白清音闻言，不禁有些惊讶：“你步骤出错，给自己吃中毒了吗？” 小粽球闻言，脸上露出些许不好意思的神情： “是的，我技艺不精，吃下丹药后疼得满地打滚，修为大损，就连原身也维持不住，变回了幼时的模样。 就在我疼得哼哼唧唧的时候，我遇见了我的主人……” ~ “小狗狗，小狗狗，你怎么了？”年仅五岁的江今衍，身着粗布麻衣，衣物上布满了破洞，他满脸担忧地凝视着地上那只虚弱的貉。 貉挣扎着睁开眼，费力地看向眼前的生物——是人类！ 它的心中顿时警铃大作，听说人类常常用它们的皮毛来制作衣服！ 貉心中涌起一股逃跑的冲动，但无奈身体过于虚弱，刚撑起一点身子，便又无力地瘫倒在地。 “小狗狗，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呀？别怕，我来抱抱你，抱抱你就会好起来的。” 「啊！放开我，你这个人类！我可不是狗，我是貉！我是精怪！」 貉气的发抖，想要骂出这番话，但从它口中发出的却只是“呜呜”的哀鸣。 江今衍轻声细语安抚着：“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在江今衍温暖的怀抱中，貉渐渐冷静了下来，它暗暗想着：这个人的怀里还挺暖和的。 “你怎么会一个人在这深山野林里呢？你也是个没人要的小孩儿吗？” 江今衍自言自语地说着，也不期待貉能听懂他的话。 貉抗议道：「你才没人要呢！我是受伤了才这样的！」 “呜呜…” 江今衍摸了摸貉的头，关切地问：“是饿了吗？”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已经有些干硬的半个馒头，“给你吃吧，我不饿。” 貉凑近馒头，动了动鼻子，这是人类的食物？闻着好像还可以。 看着怀中的“小狗狗”吃得津津有味，江今衍的眼中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就在这时，江今衍的肚子却不合时宜地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貉一愣，抬头看向江今衍，只见他衣衫褴褛，面容消瘦，但那双看着他的眼睛却格外神采奕奕。 貉将怀中剩下的馒头推到了江今衍面前。 江今衍有些惊讶，随即笑着摇了摇头：“没关系啦，你吃吧，我真的不饿。” 貉在心中说道：「吃吧人类，你这么瘦，再不吃就要饿死了。」 “呜…” 它用爪子将馒头直往江今衍怀里拱，江今衍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谢谢你，你真好，比我的那些亲戚都要好。” 貉想起了龙脊山有一处生长着灵果的地方，可是在哪里呢？ 它环顾四周，终于想起了确切的位置！ 貉从江今衍的怀里跳了下来，示意他跟着自己走。 江今衍看懂了貉的意思，站起身来，紧跟在它的身后：“好有灵性的小狗狗呀！小狗狗，你等等我。” 貉不满的反驳：「都说了我不是狗…」 不一会儿，貉便带着江今衍来到了一个风景秀丽的地方。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映照在碧绿的草地上。 这里树木葱郁、枝繁叶茂，好几棵矮树上挂满了五彩斑斓的灵果。它们散发着淡淡的香气，闪耀着诱人的微光。 江今衍的眼前一亮，由衷地赞叹道：“好美的地方呀！” 貉骄傲地扬起了小脑袋：「那当然啦！没有我带路的话，人类是不可能进来的。看在你给我吃东西的份上，我也回个礼吧。」 “呜呜呜…呜” 貉偏过头看向有些呆愣的江今衍，忍不住提醒他： 「快吃！别愣着了！这些灵果可是大补之物哦！你身上有好多伤呢，吃了它就能痊愈了。」 “呜呜！” 第122章 小粽球 貉心中涌起一丝无奈，暗自思量：难道人类都是如此，没见过世面吗？ 貉走到那棵灵果树下，奋力仰头，轻巧地叼下一颗果实， 「还好这灵果生长得不算高，否则还真有些棘手。」 貉衔着灵果，步伐轻快地走向江今衍，用爪子轻轻拍了拍他的腿。 江今衍见状，蹲下身子，眼神中流露出温暖的笑意，“这是给我的吗？太谢谢你了。” 温暖的笑容有些晃眼，貉不禁有些傲娇地转过头去。 江今衍突然发出一声惊呼，“呀！” 貉心中一惊，连忙紧张地查看情况，生怕灵果的灵气过于强盛，人类无法承受。 它焦急地问道：「人类，你怎么了？」 “呜呜！” 江今衍却摸了摸貉的头，笑着说道：“没事，小狗狗，这果子真是太神奇了，我胳膊上的伤痕竟然都消失了！” 他兴奋地分享着，又咬了一口手中的灵果，“味道也是酸酸甜甜的，真好。谢谢你，小狗狗。” 随后，江今衍好奇地走向那些灵树，东摸摸西看看，仿佛发现了新大陆。 貉看着他的背影，心中不禁想起了好朋友狐狸的话： “人类最是贪得无厌，看见好东西，总想着全都据为己有。我的许多姐妹，还未修炼成妖，就被剥皮制成了狐裘大衣。” 貉的目光紧紧跟随江今衍，心中暗自揣测：那么他呢？他会不会也像其他人类一样，将这些灵果全都摘下来？ 只见江今衍欣赏完美景后，吃完手中的灵果，又伸手摘下了另一颗。 貉心中不禁有些失望，它刚想离开，却听江今衍喊道：“小狗狗！” 貉抬头望去，只见江今衍正笑眯眯地递给它一颗灵果， “这果子真神奇，既能治我的伤，那一定也能缓解你的疼痛。” 貉愣住了，原来他是摘给自己的。 它一口咬下去，嘶~ 虽然有些酸涩，但确实能缓解它体内紊乱的气息。 貉抬起爪子，指向那些果树， 「那么多果子，你不多摘点吗？在你们人类眼里，这种东西可是价值连城。」 江今衍好像误会了它的意思，笑着说： “好了好了，你先吃，如果还疼就再吃一个，摘多了也是浪费。” 貉见状，不再多言。 江今衍环顾四周，想了想说道：“你这么小，留在这里万一被狮子老虎吃了怎么办？不如跟我回家吧！我养着你！ 我会挖很多很多药草卖钱，然后养活我们俩！一定不会让你挨饿受冻的！” 貉停下了吃灵果的动作，静静地望着他，江今衍也耐心地等待着它的选择。 貉叹了口气，走到他身边转了一圈，似乎是在做出决定。 既然如此，它就勉为其难地照顾一下这个老实的人类吧。 江今衍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一把将貉举在空中，“太好啦！我有家人啦！” 貉看着他那高兴的样子，心中不禁有些好笑：至于这么高兴吗？ “我叫江今衍，”他接着说道，“你长得这么可爱，毛发又是棕色的，不如就叫小粽球吧！” 貉闻言，心中大惊： 「什么？！这么幼稚的名字，哪里配得上我威风的身份！」 “呜呜！呜呜！” 江今衍却以为它喜欢这个名字，蹭了蹭它的头，“我就知道你会喜欢，小粽球~” 小粽球耷拉着尾巴，无奈地放弃了挣扎。 “好了，我们走吧，”江今衍说，“不然天黑之前赶不回青林郡了。” 他正准备抱着小粽球离开时，小粽球却急得大叫起来。 “呜呜呜！呜呜呜！” 「人，你是不是傻？你好歹摘几个果子啊！那东西卖出去比草药值钱多了！这辈子你都不用愁了！」 江今衍看着激动的小粽球有些疑惑，试探地问道：“你是让我摘果子去卖吗？” 小粽球兴奋地吐着舌头，表示肯定。 江今衍摇了摇头，“这些果子有如此神奇的功效，一定是天地灵气所化。如果我将它们带去尘世贩卖，那些人一定会追问我从何而来。 我若不说，他们定会想尽办法让我开口。人很贪婪，有时候手握珍宝未必是福。 我不想让这些人叨扰这一方净土，就让它留在这里吧。有缘人自会遇见它。” 小粽球听后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它遇见了一个善良又明智的好人类！ 有小粽球在，江今衍今日收获颇丰，不到一个时辰，他放在山脚下的箩筐就堆满了草药。 “小粽球，遇见你是我的幸运！你好聪明呀，帮我找到这么多！” 江今衍亲昵抱着小粽球舍不得放手。 「人类，我厉害着呢，等我恢复法力，能给你找更多。」 “呜呜！” “不过，你的叫声好特别，别的狗狗都是汪汪的叫，你是呜呜，不如改名叫呜呜好了。” 江今衍笑着说。 「别别别，呜呜太诡异了，小粽球就小粽球吧。」 看出来小粽球的抗议，江今衍不再逗弄它。 … “伍爷爷！我带来了新鲜的草药！”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在天黑之前终于赶回了青林郡。 隔着老远他就大声呼唤着开着药材铺的伍爷爷，伍爷爷正好打算关门。 “小衍，我还以为你今日不会来了。” 江今衍挠了挠头，“今天在龙脊山耽误了一会儿，这才回来晚了。” 说着，他把背上的箩筐递给了伍爷爷。 “哟，今日收获不错呀，都是一些好药草。”伍爷爷伸手接过，重新推开门走了进去。 他摸索半天，拿出二十个铜板，“这是给你的酬劳，你今天也辛苦了。” 江今衍笑着接过，“谢谢伍爷爷！” “小衍，你收好了，可千万别叫那些人给你抢走了，这可是你的活命钱。”伍爷爷严肃的叮嘱着他。 小粽球有些疑惑，有人抢人类的财物？ 江今衍用力点点头，“放心吧伍爷爷。” “还没吃饭吧。”伍爷爷关心的看着江今衍，江今衍的肚子也适时响了起来。 伍爷爷从怀里摸出一个肉包子，“给你，专门留给你的。” 江今衍拿出两个铜板，“爷爷，给你。” 伍爷爷脸色一变，“你这孩子，爷爷心疼你给你的，你怎么还给钱。拿着，爷爷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 江今衍眼眶热热的，“谢谢伍爷爷！” … 江今衍带着小粽球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小粽球环顾着周围环境，小茅草屋破旧不堪，屋顶茅草稀疏，风随意穿梭。 墙壁裂痕遍布，透出微弱的光。 屋内陈设简单，一张草席，几件旧家具，无不透露着生活的艰辛。 江今衍将今日的酬劳藏进了砖下的小瓦罐，里面已经有一半的铜板。 “小粽球，我这里有些简陋，希望你不要嫌弃哦。” 「不会，我可不是嫌贫爱富的狗。不对，貉！」 “呜呜！” 江今衍将手中的肉包子分了一半，“来，我们一人一半。” 小粽球连摆头，小爪子推着他的手，「我不吃人类，我好歹是精怪，没那么容易饿。」 “不喜欢吗？那我找找家里还有什么没。” 江今衍正四处找食物，小粽球目光陡然变得凌厉。 门外传来一个尖酸刻薄的声音：“小兔崽子，我好像看见你今天挣了不少钱啊？” 第123章 我真的没钱了 江今衍寻找食物的动作突然一顿，整个身子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他缓缓转身，目光中满是恐惧地望向门口， “二…二婶婶…” 小粽球顺着江今衍颤抖的目光望去，只见门口站着一位面容圆润却眼神尖利的女人，她的嘴角挂着一丝轻蔑的笑意。 她身着一件朴素的棉衣，虽无华丽装饰，但衣物整洁干净。 李秀佳双手叉腰，盯着小江今衍发抖的身影，冷笑一声：“怎么，我是豺狼虎豹，能吃了你不成？” 江今衍紧张地捏着破烂的衣角，声音细若蚊蚋：“没有…” 这时，李秀佳身后走出一个十五岁左右的男子，他的面容与母亲有几分相似，同样刻薄。 他轻蔑地笑道：“说话啊小杂种。” 小粽球喉咙里发出阵阵低吼，目光不善地盯着这母子二人， 「可恶的人类，居然敢这样骂他！」 “呜呜…” 那男子仿佛没看到生气的小粽球一般，冷嘲热讽说：“嘿哟，你居然养了一只和你一样的小畜生。” 江今衍鼓起勇气反驳道：“哥哥，它不是小畜生，它是我的家人。” 男子闻言，脸色一沉，怒道：“好你个小畜生，你骂谁呢？” 李秀佳更是怒不可遏，指着江今衍的鼻子怒骂：“我看你是缺爱缺的过了头，居然把小畜生当亲人。” 江路任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他附和道： “娘，他既然有能力养只畜生，那就说明他有银子。” 江今衍带着哭腔辩解：“我没有！哥哥，二婶婶，我真的没有了。 我爹娘留下的东西都被你们拿走了，难道还不够还你养育我这一年的恩情吗？” 李秀佳脸色突然变得狰狞：“嘿你个小白眼狼，你克死了你爹娘，我们二房家给你一口饭吃，你就是这么回报我们的？ 我告诉你，不够！ 养育之恩大于天，你现在有能力养着自己，必须将手里的银子都交给我们。 再说了，我可是你二婶，你小小年纪，拿着那么多钱在手里终归不让人放心。二婶替你存着还不好吗？” 江路任不耐烦地打断：“娘别跟他废话，有没有翻一翻不就知道了。” 说着，他的目光在破落的小屋里游移。李秀佳也撸起袖子，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起来。 江今衍哭着阻止他们：“二婶婶，哥哥！真的没有！” 然而，他的哭声换来了江路任的推搡，他重重地摔倒地上。 小粽球见状，气不过张口就去咬江路任的腿。 江路任低头看见小粽球龇牙咧嘴的模样，忽然笑了：“哼，就你这小畜生也敢咬人？” 小粽球奋力挣扎，但它是幼体，力量有限，只能任由江路任摆布。 “呜呜！呜！”它发出痛苦的呜咽声。 「啊啊啊，坏东西，快放开本大爷！」 江今衍目露惊恐之色，欲把小粽球抢回来：“哥哥！不要伤害它！” 江路任后退一步，冷笑一声：“别动，想救这小畜生就把今天伍老头给你的银子交出来！” 说着，他单手掐着小粽球的脖子，小粽球难受得直哼哼。 李秀佳眼里闪过赞赏的目光：“我儿子脑子就是好使，将来就是状元郎的料子。” 小粽球愤恨难平， 「我呸，天生的坏种，祝你早死天打雷劈！！咳咳咳…」 它已被掐得有些喘不上气了。 眼泪在江今衍的眼眶里打转，他看着江路任和李秀佳咄咄逼人的模样，握紧了拳头。 “你将它放下，我便给你。” 江路任挑了挑眉，威胁着说：“你可别给我耍小心眼儿，不然我随时弄死它。” 说完，他便随意地将小粽球丢在地上。 小粽球本就虚弱，从高处摔落，疼得闷哼一声。 江今衍连忙走过去，心疼地把小粽球抱进怀里，“对不起小粽球，我连累你了。” 小粽球费力地舔了舔他的脸，「没事，人，等我恢复元气，定然替你好好教训他们。」 “呜呜。” 江路任不耐烦地催促道：“别废话了，还不快给，我和娘可忙着呢。” 江今衍小心翼翼地将小粽球放在破草席上，但小粽球却张开嘴咬住了他的衣服，不让他离开。 「不能给，那可是你所有的家底，给了真要喝西北风了！」 江今衍轻轻地拍了拍小粽球的头以示安抚，然后从破草席的另一头摸出一个小盒子。 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地躺着五个铜板。 他无奈地说道：“二婶婶，哥哥，这是我今天挣的。” 江路任一把抢过，江今衍死死地抓住不放：“总共就只有五个铜板，求求你，留两个我明日买包子吃吧。” 李秀佳皱着眉头从江路任手中夺过，看着里面零星的几个铜板，她满脸嫌弃地开口： “怎么每次都这么点，伍老头也是真抠搜。” 说完，她从里面拿出一个铜板扔到地上， “赏你了，这几天不来了，真是浪费时间。” 李秀佳温柔的牵起江路任的手， “这几日你就好好温书，等他攒够五十文，娘再来找他要养育费。你就安心考你的状元吧。” 随后，李秀佳扭着她那水桶腰拉着儿子准备离开。 走之前，江路任还不忘嘲讽江今衍：“好好守着你的小畜生过日子吧，希望下一次来见到的不是你们俩的尸体。” 小粽球眼中喷火，「你才是畜生，等我恢复法力，第一个宰了你们！」 江路任两母子走后，江今衍扬起一抹笑安慰着耷拉着耳朵的小粽球， “没事啦，只要他们拿了钱就会走了。” 江今衍摸了摸小粽球的头，开始收拾凌乱的家， “我是不是很聪明？每次回家前，我都会在刚刚的盒子里放上五个铜板，虽然一文都不想给，但也算是花钱给自己买个清净。” 「他们不是你的亲戚吗，为什么要这么对你？」 小粽球愤愤不平道：“呜呜！” “小粽球！我找到面条啦。”江今衍献宝似的递给小粽球看， “你吃不吃这个，这是我上次偷偷藏的，时间一长给忘了。” 小粽球看着一脸期待的江今衍盯着自己的模样，心倏的一下就软了。 「吃！」 “呜！” 第124章 由它来守护 小粽球静静的看着这个五岁娃娃熟练的忙上忙下，它心里突然生出一股悲伤的情绪。 江今衍生完火，看见乖乖趴着的小粽球笑着说：“怎么啦，觉得无聊了吗？” 小粽球摇摇头，「不无聊，只是觉得你生活的好辛苦。」 “呜呜呜~” “无聊的话，我给你讲讲我的事吧，你想听吗？” 小粽球一下就端坐了起来，「听！」 “曾经，我也有个幸福的家。 我爹爹是这一带有名的医者，不仅医术高超，更有一颗悬壶济世的心。 我娘亲，温婉贤淑，虽不似爹爹那般精通医术，却也懂得许多简单的草药知识，常年在药材铺中协助爹爹。” 说到自己的父母，江今衍脸上露出了怀念又幸福的笑。 “受爹爹和娘亲的影响，我自幼便对药材很感兴趣。 闲暇之余，我经常会跑到医馆里，帮爹爹整理药材，看爹爹如何细致地辨别药材的真伪与优劣。 也会听娘亲讲述每一味药材背后的故事与功效。 爹爹和娘亲不仅给我讲述许多大道理，还经常夸我，天生聪慧，一点就通，日后定会成为一代名医。 那段时光，对我而言，是无比珍贵且幸福的记忆。” 说到这里，江今衍背过身偷偷抹了眼泪， “可一年多以前，一场大火毁了我的家。 那年正值冬日，库房里有许多药草生了虫，需要拿出来晾晒。 趁着冬日难得的太阳，爹爹和娘亲便将那些草药给挪了出来。 伍爷爷跟我爹爹的关系很要好，连带着伍爷爷也很喜欢我。 那天，我帮完忙后，便跑到伍爷爷的药材铺玩，一直到了天黑，我才回家。 可我回家的那一刻，我见到漫天大火吞噬我了爹爹的医馆，许许多多的人提着水忙进忙出。 我被吓得嚎啕大哭，一直在找爹爹和娘亲。没有人理我，我想往里冲，却被路过的行人给拦了下来。 火势太大，房子都被烧的只剩下架子。 我眼前阵阵发晕，我依稀看见围在周围的人对我指指点点，嘴里说着： ‘可惜了，这孩子这么小就失去了父母。江大夫夫妇可是大好人啊。’ 我听懂了他们的话，那一日，我成了没爹娘的孤儿。” 小粽球心里不是滋味，踉跄的跳下床，往江今衍怀里钻。 江今衍紧紧搂着小粽球，声音微微哽咽， “后来，我听二婶说，那天晚上爹爹和娘亲收拾完药材后，就开始翻账本算账。 她去给爹爹和娘亲送了饭，她看见周围堆满了干枯的药草还特地提醒爹爹和娘亲，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没想到，不知怎么的，烛火被打翻，火势蔓延。 爹娘为了抢救医馆，没能出来。 我家和医馆不在一处，所以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我爹娘在世时，我二婶对我还算不错，爹爹娘亲一死，二婶嫌我是累赘本不想管我。 可百姓们都受过我爹的救治，她迫于压力收留了我，这样不仅能博得一个好名声，还能得到我爹爹娘亲的遗产。 一开始，二婶在我家找到了许多比较值钱的东西，她就对我很好。 可银子总是会花光的，渐渐的，她就变了一副嘴脸。对我动辄打骂，说我拖累了她。 我二叔虽然疼爱我，但他耳根子软怕我二婶，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后来，百姓们也渐渐淡忘了我爹，忘记了我，二婶就找了个机会将我赶了出来，给了我一个茅草屋，独占了我家。” 小粽球舔了舔他的脸，「他们才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我也不能让自己饿死是不是，于是我按照我跟着爹爹上山挖草药的记忆，跑到了龙脊山，找到一些我认识的药草，拿到药铺换银子。 伍爷爷听说后，找到我，让我跟着他回家。我拒绝了，我不能去，二婶知道了一定会让伍爷爷不安生。 伍爷爷没办法，就让我把挖到的药草拿给他，他给我工钱。每日的工钱只多不少，刚好我能养活自己。” 江今衍蹭了蹭小粽球的脸，“伍爷爷是很好很好的人，我很幸运遇见他。 小粽球，现在我又遇见了你，你也是我的幸运。” 「不哭不哭，心里难受死了。」 小粽球舔着他的眼泪。 感受到小粽球的安慰，江今衍挤出一个勉强笑容。 突然，他闻到面条的味道，心中一惊， “哎呀，面都要坨了，你等等，我马上就给你盛起来。” 小粽球默默的等在一边，看着他的背影心里暗暗发誓：“这个孩子，由它来守护。” … 一连多日，李秀佳两母子果真没再来找江今衍的麻烦。 江今衍和小粽球度过了一段自由快乐的日子。 他们每天早出晚归，爬上龙脊山寻找药草，小粽球也会趁着这个机会找一些修复自己创伤的灵草。 草药卖掉后，江今衍就会买上一个肉包子奖励给它。 “多吃点，这几天多亏你，好多不容易找到的都被你给发现了。小粽球，你辛苦了哟！” 小粽球吃着吃包子，尾巴摇的飞起。 「哼哼，我可厉害，日后绝对让你过上好日子！」 随着时间的推移，小粽球也越发担忧。 天气越来越冷了，龙脊山的普通药草终归有限，到了冬日，他该怎么办。 江今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家里到处漏风，到了寒冬，如果没有足够的银钱支撑，他一定会冻死。 找二婶，她肯定不会管他，可还有什么办法呢？江今衍有些苦恼。 小粽球这时咬着他的衣摆将他带着往外走。 “小粽球，你要带我去哪里呀？”江今衍乖乖的跟上，小粽球头也不回直往前冲。 良久，江今衍站在了伍爷爷的药材铺门口。 “你的意思是，让我求伍爷爷吗？不可以的，如果二婶知道的话，她会诬赖伍爷爷诱拐我，然后敲诈伍爷爷，我不能这么做。” 江今衍摆手拒绝的很干脆。 「你跟着伍爷爷学医术呀，这样你以后就有一技之长了！ 伍爷爷本就想照顾你，定然会同意的。」 “呜呜！！！” 见江今衍不懂自己的意思，小粽球急得团团转。 「哎呀，你进去嘛。到了冬天，白日你在这里当学徒，晚上正好在药铺睡下， 偶尔回去一趟应付你那泼妇二婶，那比待在冷屋子里强多了。」 小粽球灵机一动，躺在地上装死。 江今衍见状吓得大喊，连忙检查它的状态，“小粽球你怎么了，你别吓我。” 小粽球一翻身又起来了，如此反复，江今衍似乎明白了，他试探问道：“你想让我学医？” 小粽球眼睛一亮，「对对对，人，你太聪明了！」 “衍儿，你这狗狗倒是很有灵性，与你有缘。它的提议，爷爷很赞同。” 伍爷爷被江今衍大喊的动静吸引了出来，刚踏出门便听见了一人一狗的对话。 “伍爷爷，可是我…” 第125章 无理取闹的李秀佳 “可是我已经很麻烦您了，我怎么能…”江今衍垂下头，他何尝不想学，可他不想拖累伍爷爷。 “傻孩子，说什么胡话呢。”伍爷爷走到江今衍身边蹲了下来， “我照顾你，并不全是因为与你父亲交好，我是真心喜欢你这孩子。我一个老头子无儿无女，也没什么人能继承我的衣钵。 你若真想学，我定倾囊相授。 你二婶那边自有我替你挡回去，你就安心在此当我的徒弟吧。” 江今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他一把抱住了伍爷爷，“爷爷，谢谢您。” 伍爷爷轻轻安抚着他， “衍儿，日后吃穿住行你都在此处，我会在药铺里替你整理一间空屋子，也省的你来回跑。” 小粽球兴奋的围绕着两人打转，「我就知道，伍爷爷是大好人，跟我想的一模一样！」 … 得到伍爷爷的支持后，江今衍便带着小粽球搬到了伍爷爷的药材铺。 与其说搬家，其实也就是带了两身衣服到新的住处。 天气越来越冷，江今衍也不再跑去龙脊山挖草药，而是跟着伍爷爷学习医术。 “衍儿啊，你看这味药材，它叫黄芪，有补气固表的功效。”伍爷爷指着药材架上一味淡黄色的药材说道。 江今衍瞪大了眼睛，“哦，黄芪，我记得了，伍爷爷，它是不是可以让我变得更强壮？那样我就不怕哥哥打我了！” 伍爷爷心疼的摸了摸他的头： “不过，药可不能随便吃，得对症下药才行。你多多吃饭，照样能长得又高又壮。” “爷爷，那个黑色的是什么，我还从未见过。” “那是…” 伍爷爷看诊时，他便在一旁认真学习，偶尔有不懂的，伍爷爷会亲自让他上手感受，再为他讲解。 时间过得很快，很快便到了新年。 新年之际，雪花飘落，给大地披上了一层银装。 江今衍独自一人坐在药材铺外的台阶上，任由冷风拂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落寞。 他的呼吸化作一缕缕白雾，在寒冷的空气中缓缓飘散。 屋内，伍爷爷正忙碌地包着饺子，伍爷爷虽年纪大了，但包起饺子来一点也不含糊。 小粽球在他腿边欢快地绕来绕去，用鼻子轻嗅饺子皮的香味，兴奋地跳跃。 「哇塞，这就是凡间的新年吗，感觉真不错。」 “呜呜！” 「小主人哪里去了？」 小粽球似乎察觉到了江今衍的异样，它停下步伐，望向门口，仿佛能感受到江今衍内心的思念。 它毫不犹豫地跑向门外，来到江今衍的身边，轻轻地用头蹭着他的腿。 「你想家人了吗？」 这时，伍爷爷也放下了手中的饺子，走出屋门，来到了江今衍和小粽球的身旁。 他慈祥地看着江今衍，轻声问道：“衍儿，怎么了？是不是想家了？” 江今衍低下头，声音略带哽咽：“嗯，我想爹爹和娘亲了。” 小粽球钻进江今衍怀里，抬头看着他，平日里，小主人总是以笑容满面示人，看起来无忧无虑。 这是他来到药材铺后，第一次流露出如此脆弱的一面，再怎么坚强，小主人也不过是个五六岁的孩子。 伍爷爷心疼地摸了摸江今衍的头：“你爹爹和娘亲如今在另一个地方过得很好，他们一定也在想你。 衍儿，他们如今有了新生活，你也要学会往前看。这里是你的家，爷爷和小粽球都会一直陪着你。” ~ 江今衍也偶尔会回到破屋子应付二婶，每次给她十几个铜板应付了事，可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秀佳得知伍爷爷收下江今衍为学徒时，第一个不乐意。 “吴老头，你一把年纪，多管什么闲事？”李秀佳拽着江今衍的胳膊把他往外拉。 小粽球气的低吼警告，「死泼妇，放开我主人。」 “江夫人，你这是做什么？”伍爷爷拉着江今衍的另一只胳膊不松手。 “二婶婶，我只是跟着伍爷爷学医，我想成为像爹爹一样的人。”江今衍用力挣脱开。 李秀佳有些恼怒，“就你个棒槌脑子，别做梦了，还不快回去，你把银子都浪费在这儿，还不如给你哥哥考状元。” “江夫人，你误会了，衍儿没有给我交学费，我是自愿教他的。”伍爷爷一听，赶忙解释。 李秀佳狐疑的松开了手，“真的？” “是真的二婶婶！” 李秀佳眼珠子转了几圈，狡诈道：“我侄儿在你店里忙前忙后，难道给你白打工？ 这样吧，你每个月给我一两银子，就当是我侄儿的工钱。” “二婶！”江今衍瞪大了眼睛，他实在是被李秀佳的厚脸皮给雷到了。 “伍爷爷，您别听她的，您供我吃喝，还教我学习医术，我帮您整理药材铺那都是应该的！您千万别听她的话。” “小兔崽子，你胳膊肘往外拐是不是？”李秀佳上来就想掐江今衍的脸。 伍爷爷毫不客气，用拐杖痛打她的手，“李秀佳，你别太过分。” 李秀佳不依不饶：“哼，说得好听。我看你就是为了巴结我侄儿，好让他为你养老送终吧，你这心思，可真是深藏不露。” “你…你！”伍爷爷被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几个人的争执吸引了门口路过的百姓。 周围的百姓纷纷围了上来，开始在药材铺门口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人围观的人越来越来多，伍爷爷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 “李秀佳，你这么说可就冤枉我了。”伍爷爷的声音沉稳而有力， “当年衍儿的爹一个人撑起了江家，对街坊哪次不是热心肠？经过他诊治康复的人也不在少数。 而今，你却苛待他的儿子，不给他吃饱饭还独占他的家产，这天理何在？ 我不过是看在当年衍儿他爹的情分，给这娃娃一口热饭，你不管他，我来管他还不成吗？” 说到动情处，伍爷爷的声音微微颤抖，周围的百姓也听得动容。 他们开始用异样的眼光看向李秀佳，议论声此起彼伏。 李秀佳见状，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她没想到伍爷爷会如此直接地揭露她。 她试图狡辩：“你……你别乱说！我哪有苛待他！” 但伍爷爷并不打算就此罢休：“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李秀佳，你若再这样下去，我只好报官评评理了！” 一听要报官，李秀佳顿时慌了神。 她可不想把事情闹大，让自己成为众矢之的。 “养个孩子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伍老头，我就看着他慢慢吃掉你一半家产。” 说完，她灰溜溜地挤开人群，匆匆离去，只留下一串骂街的嘀咕声在空气中回荡。 人群逐渐散去，药材铺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李秀佳的那句话，深深入了江今衍的心，“伍爷爷，我拖累你了。” 伍爷爷看着江今衍，心疼说道：“衍儿，别管她，今日这么一闹，她应该不会轻易找你麻烦。 你好好学习医术，将来一定会有所作为的。” 江今衍握紧拳头，“伍爷爷，我长大后一定会好好回报您的恩情！” 第126章 小粽球的报复 春去秋来，寒来暑往。 江今衍在伍爷爷和小粽球的陪伴下慢慢长大，他也从当初那个只认识简单草药的娃娃，变成了年少有为的江大夫。 桌上散落着几卷医书和几味药材，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 “李大叔，您最近感觉如何？”江今衍的声音温，仔细聆听着对方的回答。 李大叔咳嗽了一声，随即笑道：“今衍，多亏了你，我这身子骨啊，是一天比一天好了。” 江今衍闻言，脸上露出了诚挚的笑容： “那便好，李大叔您可一定要多休息，按时服药。这药对您的病情大有裨益。” 李大叔点了点头，感激地说：“好好好，谢谢你。” 送走李大叔后，伍爷爷颤颤巍巍的端了一碗长寿面走了过来。 江今衍见状，连忙伸手接过，将伍爷爷小心扶着坐下。 他担忧地略带责怪道：“伍爷爷，您腿脚不好，不是让您好好休息吗，怎么又忙起来了。” “衍儿，今日可是你十五岁生辰，爷爷想替你做碗长寿面。费不了多少心神，你放心。来来来，快坐下尝尝。”伍爷爷招呼着江今衍。 江今衍心里暖暖的，搬着凳子坐了下来。 “好好吃！谢谢伍爷爷！” 江今衍露出了笑意，大口吃了起来。 看着如今面容清秀，身材修长吃的正香的江今衍，伍爷爷眼里浮现出满足的笑意， “一晃这么多年，衍儿都长这么大了。” “多亏伍爷爷的教导，衍儿不胜感激。”江今衍笑着说。 “唉，爷爷老了，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驾鹤西去。你现在本事了，有能力支撑起这间药铺，从今日起，爷爷就将它正式交给你了。” “伍爷爷！您说什么呢，您还能再活一百年！”江今衍听见这话心里一沉。 “爷爷的身子，爷爷自己心里清楚，若是真到了那一天，爷爷希望衍儿不要伤心，好好生活，往前看。” “爷爷…” “诶？小粽球去哪里了，这一大早的，我怎么没看到它？” 伍爷爷不想继续这个沉重的话题，赶紧转移江今衍的注意。 “小粽球这几日早出晚归的，看看天色，一会儿应该就回来了。” “汪汪！” 「伍爷爷，主人，我回来咯！」 一只黑棕色的大狗狗，跑了进来。它毛发浓密闪亮，四肢结实有力，眼神明亮。 这十年来，它的法力和修为全都已经恢复。 小粽球为了避免百姓们怀疑它的身份，特地改变了叫声，还变成了普通狗狗的模样。 江今衍笑着起身相迎，“小粽球这几日你都跑哪里玩去了？” 小粽球一下扑到他身上，「我现在法力都回来了，当然是找李秀佳替你报仇！」 伍爷爷笑着摸了摸胡子，“小粽球都十岁了，还这么有活力。不像普通的狗狗，十岁都老了，懒得动弹。” 「那可不，我可是貉！厉害着呢。」 小粽球兴奋的在屋里撒欢。 “听说你堂哥今年终于通过了童试，打算参乡试了。”伍爷爷意味不明说道。 “他不适合走那条路。”江今衍淡淡道。 「可不嘛，这么多天，我都在探查江路任，我发现他居然是靠作弊才得以通过。所以我特地送给他一份大礼！」 “汪汪汪！” 江今衍看见小粽球附和着他的话，露出了笑意， “你也如此认为吧，可惜二婶爱子心切，看不出堂兄的愚笨。” 「我专门给主考官送去了江路任平日里所写的文章，那主考官一看就会知道有问题！」 没办法，在凡间需得遵守凡间规矩，又不能真杀了他们两母子，只能暗地里给他们使点绊子。 小粽球李秀佳极为注重脸面，一想到李秀佳和江路任满脸羞愤模样，心里就一阵畅快。 主人小时候的仇，它可都好好记着呢。 … 晨光微熹，天空泛起了鱼肚白。小粽球迎着朝霞又一次出了门。 它走到没人的角落，化身成一只橘色小猫，踏着猫步，悠闲地朝着某处而去。 江今衍的二叔江博曾经考上了秀才，努力了二十年也没能中举。 他自知自己不是那块料，于是在一所私塾担任教书先生。 往日辰时才是江博到达私塾的时辰，可这几天一出门，不是踩到狗屎，就是被莫名泼上一身水。 江博觉得自己近日实在是倒霉透顶，为了避免那个时候惨状发生。 今日，卯时刚过他就出了门。 江博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走了一段路无事发生，他长长松了一口气。 小粽球端坐在屋顶，看着他畏畏缩缩的模样，眼里闪过一丝轻蔑。 这么多年来，他作为主人的二叔，充当隐形人，一句话都不帮主人说，任由那李秀佳欺负主人，他该受到惩罚。 眼看着就要抵达私塾，江博终于放下心。 他推开门准备进去的那一刻，头顶原本岿然不动的瓦片突然窸窸窣窣的发出声响。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瞳孔里橘色光晕浮现，砰的一声，大片的瓦片哗啦啦的砸在了江博的身上。 江博毫无防备被砸倒在地，额头也被碎瓦刮的血流不止。 江博摸了一把额头，鲜血刺红了他的眼睛，他大叫一声：“啊！”随后晕了过去。 小粽球轻嗤一声，“没用的凡人。” … 受伤昏迷的江博被好心人送回了家中，小粽球紧随其后，跟着他们回去看戏。 刚踏入家门，李秀佳便一眼瞧见了满头是血，不省人事的江博，顿时哭得撕心裂肺，整个院子都回荡着她的哭声。 江路任在屋内听到了外面的动静，不情不愿地走出房门，只是匆匆瞥了一眼躺在地上的江博，便又要转身回屋。 他心里牢记着娘亲的教诲，读书最重要，其他都不重要。 正当李秀佳忙着安顿江博时，屋外突然传来一阵喧闹，紧接着，一大群官兵涌了进来。 为首的一名官兵大声宣布：“江路任在童试中作弊，现奉命将其抓捕归案！” 李秀佳闻言，如同遭受了晴天霹雳，整个人呆立当场，随即又歇斯底里地大喊起来： “冤枉啊！我们江路任怎么会作弊！” 官兵嘲讽道：“二十五岁的年纪，还要靠作弊通过童试，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猪脑子。” 江路任听到自己的名字与“作弊”二字联系在一起，浑身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但他很快强压下内心的慌乱，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 他挺起胸膛，大声反驳道：“你们凭什么说我作弊？有什么证据？” 那官兵冷笑一声，“证据？全都在公堂之上，等到了那里，你自会知晓。” 说完，他一挥手，示意手下将江路任带走。 “不要抓我儿子，我儿子没有作弊！” 小粽球满意的看着底下一片混乱的场景，江路任被官兵押解着离开了家，留下李秀佳在原地泣不成声。 … 第127章 老天开眼 大街上，人群熙熙攘攘，议论声此起彼伏。 江路任因童试作弊被抓的消息迅速传开，成为了街头巷尾热议的话题。 “听说了吗？江路任那小子，童试作弊被抓现行了！”一个路人兴奋地对着同伴说道。 “啧啧，李秀佳那老女人就指望着自家儿子考上状元，结果熬到二十五才堪堪跨过童试门槛，没想到还是作弊得来了。” 妇人接着拍了拍自己的脸，“真是有够丢人的，我看她老脸往哪儿搁。” “就是，这下看他怎么收场，名声算是彻底毁了。”旁边的人附和道。 人群中不时爆发出阵阵嘲笑声，江路任的名字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笑料。 与此同时，江博早上出门被砸伤的事情也被翻了出来。 “听说江博早上出门还被东西砸伤了，这一家子可真是晦气到头了。” “可不是嘛，他们家啊，平时就不积德，对待江今衍那个孩子也是苛刻得很。” “遭报应了吧，这就是不做好事的下场。” 这些闲言碎语像风一样，很快就吹到了江今衍的耳朵里。 此时，他正在家中静静地看书。 “江大夫，江大夫，你都听到没？”李大叔在门外喊他。 江今衍放下书，“李大叔，有好几个阿婶都已经告诉我了，我知道。” 李大叔嗤笑一声，“对你来说，也算是老天帮你出了口恶气。你往后的日子可以安心咯。” 目送走李大叔后，江今衍喃喃自语道：“莫不是老天开眼？” “衍儿，什么事啊？今日外面怎么这么热闹？”伍爷爷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江今衍走过去将发生的事告知了伍爷爷。 伍爷爷听完后长叹一口气，“人在做，天在看。你就安心替人看病吧，不要让他们的事影响到你。” “嗯。” … 过了数日，江今衍的判决终于尘埃落定， 杖刑四十，并且终身不得参加科举。 这一消息如同晴天霹雳，让本瑟缩的江家雪上加霜。 与此同时，江博的伤势虽然逐渐好转，但人却不知为何变得痴傻起来，时常呆坐在角落，眼神空洞。 私塾的掌塾见状，也只能无奈地摇头，表示江博已不适合再留在私塾教授学生。 家中的顶梁柱江博倒塌，江路任又因作弊被抓，名声扫地，如今又身受杖责，只能躺在床上休养。 李秀佳独自承担起了照顾全家的重任，她既要照顾痴傻的江博，又要照料受伤的江路任，还要打理家中的日常琐事，整个人几乎被压垮。 她终日以泪洗面，面容憔悴，眼神中满是绝望。 每当夜深人静之时，她总会喃喃自语，诉说着命运的不公：“这都是报应啊，是我们二房作孽太深，才会落得如此下场。” ~ 江家二房过得如何，丝毫没有影响到江今衍的生活。 以前李秀佳虽然对他刻薄，可现在他们也受到了应有的惩罚，江今衍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趁着他们落魄的时候将爹娘的房子要回来。 因为伍爷爷告诉过他一句话， “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如果这时候将人逼入绝境，便会引来无休止的报复。” 江今衍依旧和往常一样为人诊治，时不时与小粽球一起上山挖草药，日子平静又快乐。 就在江今衍和小粽球以为这辈子都会这样幸福过下去时，意外发生了。 江路任在床上足足躺了好几个月，才终于慢慢恢复了元气。 江家靠着李秀佳一个人支撑，已近乎摇摇欲坠。 这几个月，也让原本丰韵的李秀佳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为了补贴家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江路任不得不出去找事干。 可由于他之前的斑斑劣迹，名声已经臭名昭着，无人愿意再雇佣他做工。 江路任不反思自身错处，反而怨天尤人，责怪李秀佳只知道让自己读书，怪她逼迫自己，才不得已以作弊。 李秀佳气的大骂他没良心，江路任置若罔闻，借酒消愁，以此来麻痹自己。 这一日，江路任喝得酩酊大醉，踉踉跄跄地走在路上。 远处，他朦胧地看见江今衍和小粽球正笑容满面地玩耍，那温馨的画面如同一把锐利的刀，深深刺痛了他的心。 嫉妒与恨意在他心中疯狂地滋长，如同野火燎原，无法遏制。 他心中暗骂：“江今衍这个小畜生，凭什么过得比我好？” 江路任的心中充满了不甘，他渴望将这一切的不公都倾泻到江今衍身上。 于是，他摇摇晃晃地朝着江今衍的方向走去，刚迈出几步，他便被一个急匆匆的路人猛地撞了一下， 身体顿时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随后便陷入了昏迷之中。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是不是有人摔了？”江今衍环顾四周。 小粽球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酒味儿，它嫌弃的打了个喷嚏，摇摇头。 “走吧，一个月前龙脊山山顶有几株药草，想来已经长的差不多了，我们去看看。” 江今衍没发现什么异常，便带着小粽球离开了。 夜幕降临，江路任从宿醉中醒来，只觉头疼欲裂，他捂着头，艰难地起身。 走在回家的路上，他遇到的路人纷纷对他指指点点，言语间满是不屑： “看那人，真不是个好东西，跟江今衍比起来可差远了。” “是啊，江大夫医者仁心，为人和善，江家有他才是福气呢。” 这些话如同锋利的刀片，一下下切割着江路任的内心。 他强忍着不适，心中的怒火却越烧越旺。 为了逃避这刺耳的言论，他来到路边的一个小摊，又开始借酒消愁。 路人的话语在他脑海中不断回响，刺激着他的感官。 他越喝越多，好像只有酒精才能麻痹他的痛苦和愤怒。 不久，他又一次醉倒在了酒摊旁。 天完全黑了下来，街上的百姓陆续收了摊，没过多久，街道变得空无一人。 江路任晃晃悠悠地站起身，踉跄着脚步，朝着伍爷爷的药材铺走去。 砰砰砰—— 屋内的伍爷爷听见声音，眼睛一亮，“衍儿回来啦？等爷爷来开门嗷。” 伍爷爷拄着拐杖，打开了门，铺天盖地的酒气迎面而来，伍爷爷眉头紧皱，“怎么是你？” … 第128章 疯狂的江路任 龙脊山 “小粽球，该回家了，今日耽误太久，伍爷爷要担心了。” 江今衍背着满满一背篓的药草，对着正在撒欢的小粽球说道。 「好，来啦！回家咯」 “汪汪！” 一人一狗正准备离开，一声呜呜的叫声留住了两人的两步。 江今衍回头望去，是一只长得像狐狸又像狗的动物，他有些疑惑：“那是什么？” 小粽球见了对方，目光闪躲，“遭了，我的形象没了！” 「哥哥，你怎么跟一个人类待在一起，还变成狗的样子。」是小粽球的同类貉，体型略小，还是个小姑娘。 江今衍看见它对着自家的小粽球呜呜叫个不停，一下就明白了，“小粽球，它是不是你的朋友？” 「对，她是我朋友。」小粽球汪汪叫了两声回应。 小貉更加疑惑了，它怎么还发出狗叫？ “那你要留在这里一会儿吗？”江今衍看出了它的想法。 「你先回去，我很快就跟上。」 “汪汪！” “好，那我先走了哟，伍爷爷还在等着，我怕他担心。今天你记得回家，我给你留门。”江今衍挥了挥手，先行离开了。 “哥哥，族人找了你很久，这么多年你都待在这个人类身边吗？” “说来话长…”小粽球汗颜。 它为了面子，这些年都隐藏了自己的气息，族人当然找不到它。 随后，它将发生的事全都告诉了小貉，小貉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 “小小，麻烦你回去告诉大家我没事，我想陪着这个人类，等到狗的寿命到了尽头，我便脱身回来。” 小粽球坚定的说道。 “好，那你万事小心。” … 青林郡 “怎么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伍爷爷看着眼前浑身酒气的江路任，原本和蔼可亲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江路任不满伍爷爷突然变化的神色，伸手粗鲁地推向伍爷爷的胸口。 伍爷爷本就腿脚不便，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推，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地摔倒在地，发出“哎哟”一声痛苦的呻吟。 “江路任，你究竟想做什么？”伍爷爷挣扎着想要起身，奈何腿疼的使不上劲。 江路任咆哮着回应：“江今衍那个小畜生呢？让他出来见我！” 伍爷爷气得脸色铁青，声音颤抖着说： “江路任，这里不欢迎你！请你马上离开，否则我就要报官了！” 江路任已经醉得失去了理智，他猛地蹲下来，伸手狠狠地甩了伍爷爷一巴掌。 伍爷爷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鲜血。 “你疯了吗，江路任？”伍爷爷难以置信地瞪大眼睛。 江路任一把提起伍爷爷的衣领，恶狠狠地说：“对，我就是疯了！都是被你们给逼疯的！ 江今衍那小畜生不在是吧？那我就打死他最敬重的人，让他跟我一样痛苦！” 伍爷爷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江路任的束缚，但喝醉了的江路任手劲太大，他根本动弹不得。” 江路任一拳拳打在伍爷爷身上，伍爷爷身子骨弱，瞬间便感觉到五脏六腑像是移了位。 就在这时，江今衍回来了，看到眼前这一幕，他的眼眶瞬间变得猩红。 他怒吼一声：“住手！” 然后一拳头狠狠地砸向江路任的脸。 江路任失去支撑，一个踉跄摔倒在地。 江今衍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伍爷爷抱了起来，焦急地呼唤着：“爷爷，爷爷！您感觉怎么样？”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睛，虚弱地回应：“衍儿……” 江路任在地上挣扎了一下，看清楚了来人，他舌头抵住腮帮子，疼痛让他稍微清醒了几分。 他恶狠狠地盯着江今衍说：“小畜生，你终于舍得回来了？” 江今衍根本没有心思搭理江路任，他忙着将伍爷爷抱到一旁的软榻上躺着。 他颤抖着手小心翼翼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伍爷爷却推开了他的手说：“衍儿，没有用了。” 泪水瞬间溢满了江今衍的眼眶，他哽咽着说：“不会的爷爷，你忘了？您说我是最聪明的，我肯定会让您安然无恙的。” 说着他重新搭上伍爷爷的脉搏，但感受到的脉象却让他心如刀绞，江今衍忍不住痛苦地大哭起来。 江路任不耐烦地从后面扯过江今衍的胳膊说：“小畜生，不理我几个意思？” 江今衍愤怒到了极致，他一把将江路任推倒在地，然后狠狠地捶向他的脸。 江路任被江今衍奋力一击后，怒火中烧，再次与江今衍扭打在一起，拳脚如雨，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火药味。 在混战中，江路任意外地从江今衍纠缠的衣襟中抽出一把锋利的小刀，那是江今衍日常采药时随身携带的。 刀刃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着寒光，江路任紧握小刀，眼神愈发凶狠。 江路任找到机会，猛地向前一刺，目标直指江今衍的心脏。 就在这生死瞬间，原本躺在榻上的伍爷爷不知从哪儿汲取了最后的力气，用尽全身力气扑向江今衍，用身体挡住了那致命的一击。 “衍儿，小心！” 小刀深深嵌入了伍爷爷的胸膛，鲜血迅速染红了他的衣襟，刺痛了江今衍的心。 江今衍抱着伍爷爷，声音颤抖，泪水决堤：“爷爷，爷爷，你不能走，你不能留下我一个人……” 伍爷爷艰难地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慈祥的笑容，“衍儿，别哭……你要坚强……往前看……好好活下去……” 他的声音越来越弱，直至完全消失，只留下江今衍无助的哭喊。 江路任看着这一幕，心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被一种扭曲的快感所取代，他冷笑一声：“小畜生，你终于体会到我的痛苦了。” 江今衍的心中杀意腾腾，起身反击。 这时，李秀佳焦急地寻了过来。 她因儿子一天未归而四处寻找，无意间路过这里，听见了屋内的争吵声，急忙推门而入。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如坠冰窖，浑身冰凉。 “娘，你还不快来帮我！”江路任怒吼着，企图将母亲的注意力从眼前的惨状上拉开。 “路任，你……你杀了人……” 江路任的眼神变得凶狠，咬牙切齿道：“今日不是他们死，就是我亡！” 江今衍悲愤交加，抄起身旁的凳子狠狠砸向江路任， “江路任，我要你为爷爷偿命！” 李秀佳见儿子即将受伤，情急之下跑过去帮忙。 江今衍以一敌二，很快便处于下风，不慎被江路任捅伤。 李秀佳望着混乱的场面，心中涌起一股决绝之意， “不如就和当年一样，一把火烧了这里，一了百了。” 江今衍捂着伤口，鲜血不断渗出，他不可置信的盯着这对母子，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的话，“是你们，杀了我爹娘……” 李秀佳与江路任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狠厉，“死人才能保守秘密，快动手！” 江今衍的身体缓缓倒下，在闭上眼的那一刻，他喃喃自语，满是愤恨和不解：“为什么……” 屋内，火光渐起，掩盖了一切罪恶与真相，只留下无尽的悲鸣与遗憾。 小粽球开开心心地回到药材铺，远远地，满天火光映入了它的眼帘。 它心中猛地一紧，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它急忙催动法力，加速向药材铺飞去。 待它靠近，眼前的景象让它震惊不已，竟是自己家起了熊熊大火。 小粽球心急如焚，它焦急地口吐人言喊道：“主人，伍爷爷，你们在里面吗？” 小粽球立刻施展法术，强大的灵力汇聚成一股清流，迅速扑向肆虐的火舌。 火焰在它的法术下逐渐减弱，最终彻底熄灭。 小粽球着急忙慌跑进屋，眼前的景象刺激着它的眼。 它来得及时，大火还没来得及吞噬江今衍和伍爷爷，只见他们浑身是血毫无生气躺在地上。 小粽球悲愤欲绝，凄声呼唤：“主人！伍爷爷！” 第129章 安心睡吧 “主人！伍爷爷” 小粽球湿润的鼻子轻轻触碰着江今衍与伍爷爷，伍爷爷已无声息。 “主人！主人！你醒醒啊主人！” 小粽球悲伤的呼唤着江今衍，江今衍指尖微动，尚有一口气在。 小粽球见状立马将灵力缓缓注入江今衍枯竭的身体。 在灵力的滋养下，江今衍的眼皮微微颤动，艰难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中既有惊喜又充满了绝望，声音微弱：“小粽球……是你吗？你回来了。 是他们，二婶他们，杀害了我的爹娘，如今又妄图将我和伍爷爷也置于死地……” 说到此处，江今衍的力气已经耗尽，声音越来越小，眼神也开始涣散。 他心口的那一刀几乎要了他的命，支撑到此时，已经是强弩之末。 小粽球感受到了江今衍生命力的迅速流逝，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悲痛。 它低吼一声，“主人，你的仇，你的恨，我都会铭记于心。” 小粽球闭上眼睛，全身的毛发都似乎在颤抖，一股强大的力量从它体内涌出，那是它两百年修为的结晶。 小粽球用尽全身力气，将江今衍即将消散的魂魄强行归入江今衍的体内，用灵力编织出一个温暖的茧，将他紧紧包裹。 “主人，我不会让你死的，就算用我的命，我也会让你活过来。” … 第二日清晨，阳光洒在被火光洗礼过的药材铺上，留下一片断壁残垣。 街上的小摊开张，路上的行人也多了起来。百姓们见到昔日好好的药材铺一片狼藉，纷纷围拢过来，无不摇头叹息。 “唉，老天真是不公啊！伍大夫和江大夫那么好的人，怎么说没就没了。”一位大妈抹着眼泪，声音中带着惋惜。 “是啊，这世道怎么了？咱们得赶紧报官，让官府来查查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壮年男子义愤填膺地说道，转身就要去找衙役。 “天啊，怎么会这样！”李大叔今日刚想过来换药，目睹眼前的场景，心里咯噔一下。 “江大夫和伍大夫呢？有没有人看见？”李大叔抓着周围人的手不放。 “没有，估计没能出来，唉。” 人群中，李秀佳和江路任混迹其间，当他们看到药材铺被烧得面目全非，心中那块大石头悄然落地，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接着，李秀佳开始了她的表演，她猫哭耗子般冲进废墟，哭喊着：“我可怜的侄儿啊，年纪轻轻怎么就遭此横祸哟！” 江路任也紧随其后，故作伤心地喊道：“弟弟啊，你这一走，谁还给我们银子花啊？” 这句话一出，周围的百姓都愣住了，目光在他们母子身上来回扫视。 百姓们本就对李秀佳母子的突然出现感到疑惑，平日里他们与江今衍关系紧张，此时却哭得如此伤心，实在令人费解。 听到江路任那句露骨的话，大家的疑虑才渐渐消散，转而对他们投以不屑的目光。 “真是没良心，这时候还只想着银子！” “就是，江大夫平时待他们不薄，现在人没了，他们却只想着钱！” 周围一片指责声，李秀佳和江路任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突然，人群中有人大喊：“官府的人来了！” 众人闻言，纷纷让开一条道路，只见一队衙役快步走来，表情严肃地进入药材铺查看情况。 李秀佳和江路任紧张地对视了一眼，心中忐忑不安。 衙役们在废墟中小心翼翼地查看着，里面的一切都已被大火烧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一些残垣断壁和灰烬。 在一个角落里，他们发现了两具被烧得黑黝黝的尸体，依稀可以辨认出是人的形状。旁边还有一些干了的蜡烛的蜡油。 “看来是在睡梦中，烛台被打翻，醒过来后来不及逃跑，从而被烧死的。” “没错，屋里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应该是天灾无疑。” 他们走出废墟，向围观的百姓宣布：“大火是因为烛台被打翻，两位大夫在睡梦中未能及时逃生，不幸遇难，并非人为。” 听到这里，李秀佳和江路任相视一笑，心中暗自庆幸。 “不过，这二位大夫的身后事…” 大家的目光一下就落在李秀佳和江路任身上，李秀佳瞬间头皮发麻，“看我作甚，我们江家什么情况你们知道的，可没钱买棺材。” 在场的官差目露鄙夷，早听说他们一家子不是什么好东西，如今看来，所言非虚。 李大叔这时挺身而出，他的声音穿透了人群的嘈杂：“伍大夫和江大夫的为人，咱们街坊邻里都是有目共睹的。 他们平日里为咱们解决了多少病痛。 现在我李某愿意替他们操办后事，让这两位好大夫走得安心。 有哪位乡亲愿意帮忙的，李某在这里先行谢过了！” 话音刚落，人群中立刻响起了纷纷的回应声。 “我愿意帮忙！伍大夫以前还帮我瞧过病呢！” “我也来！” “算上我一个，咱们不能让好人寒了心！” 百姓们纷纷表态，愿意伸出援手，共同为伍大夫和江大夫料理后事。 李秀佳和江路任，看着众人忙碌的身影，眼中闪过一丝笑意，趁着众人不注意，扬长而去。 而他们不知道的是，有一个身影一直在高处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 ~ 龙脊山 小粽球面前矗立着一座新坟，坟头还挂着几片未落的绿叶。 它静静地趴在坟前，眼神中流露出深深的哀伤。 在它身旁，面色苍白、身体僵硬的江今衍静静地躺着，仿佛只是陷入了沉睡。 这里灵气充沛，山风轻拂，鸟语花香，周围的矮树上挂着微微闪光的灵果。 这是小粽球第一次带着江今衍吃灵果的地方，也是适合伍爷爷长眠之所。 小粽球轻轻地用爪子碰了碰江今衍的脸， “主人，安心待在这里，我不在时，我会让小小替我守着你。” 它转过头，对着新坟，用坚定的声音说道：“伍爷爷，你安心地睡吧，这里很美，没有痛苦，也没有烦恼。 我会一直记得你，我会替你好好照顾主人，我不会放弃他。” 说到这里，小粽球眼里浮现出暗红色的光，面容是从未出现过的冷冽，它喃喃道：“李秀佳，江路任…” “哥哥，这是族长让我带给你的。” 小小将嘴里一块通透的绿玉放在小粽球的额头， “你如今灵力耗尽，影响到了元神，此玉有助于你修复。” 绿玉溶于小粽球体内，小粽球感觉到原本枯竭的识海被一股温润的气息包裹，那些损耗的灵力正在慢慢恢复。 “小小，替我多谢族长。” 小小叹了口气，“哥哥，族长猜到了你会做什么，他让我告诉你，不要被仇恨蒙蔽双眼，在人间万不可做有违天道之事。 等你处理好所有的事情，就回来吧，这里永远都是你的家。” 小粽球目光闪烁，重重点头，“嗯，替我照顾好主人。” 第130章 以命偿命 夜幕低垂，天边最后一抹晚霞也悄然隐退，取而代之的是深邃无垠的蓝黑色天幕。 江家的灯火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明亮，却照不亮江博那空洞迷茫的眼神，他直直地盯着窗外，不知被什么思绪深深牵引。 与此同时，江路任与李秀佳正在屋内低声商议着搬迁之事。 “娘，我们还是搬走吧，死了这么多人，青林郡这地方太不晦气了。”江路任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安。 李秀佳闻言，沉吟片刻，觉得儿子所言不无道理， “也好，东边钱庄我还存着一笔不小的积蓄，现在正好可以派上用场。” 江路任接下来的话却让李秀佳心中一寒，“娘，就我们俩搬走，把爹扔在这儿算了。 他现在痴痴呆呆的，什么忙也帮不上，反而成了我们的累赘。” 李秀佳闻言，心头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情绪，“儿子，你怎么能这么说呢？他毕竟是你亲爹啊。” 江路任却显得毫不在意，“难道我们要白养着他吗？” 李秀佳看着儿子这副模样，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她不禁开始担忧，若是日后江路任娶了妻子，自己年老体衰，他是不是也会嫌弃自己，将自己丢弃？ 这个念头让她不寒而栗。 “不行，若是我们娘俩走了，把你爹丢在这儿，别人会怎么看我们？我们会被人戳脊梁骨的。”李秀佳坚决反对道。 就在这时，一个充满讽刺的声音突然在屋内响起， “江路任啊江路任，十年前我果然没看错你，你就是个天生的坏种！” 李秀佳和江路任脸色骤变，惊恐地大喊：“谁？是谁？快出来，别装神弄鬼！” “怎么？杀的人多了，心虚了？” 随着话音落下，小粽球眼冒红光，轻盈一跃，稳稳落在了他们面前。 看清楚来者后，李秀佳和江路任颤抖着手，直指小粽球， “是……是江今衍养的那只小畜生！” “妖怪……它会说话……”江路任吓得话都说不利索了。 小粽球舔了舔爪子，身形逐渐变得庞大，径直朝着他们母子二人逼近， “为什么？为什么要杀害主人一家人？”它的声音冷冽如冰。 李秀佳鼓起勇气护在江路任身前，“妖怪！你在说什么？我根本听不懂！” 小粽球冷哼一声，“哦？听不懂？那我就吃了你！” 说着，它喉咙里发出一声低吼，张开血盆大口作势欲扑。 江路任见状，吓得魂飞魄散，用力将李秀佳往前一推， “你要吃就吃她！都是我娘干的！” 李秀佳没想到儿子会如此狠心，眼看着自己就要扑进小粽球的嘴里， 不曾想却被它一口咬住了衣领，狠狠摔落在地。 “脏东西，不配做我的食物。”小粽球厌恶地道。 一阵剧痛袭来，李秀佳疼得眼泪直流，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疼了这么多年的儿子，激动大喊： “江路任，你还是个人吗？我是你亲娘啊！你居然让我为你抵命！” 江路任瑟缩在角落，不敢直视母亲的眼睛，“娘，你不是最爱我了吗？你去死，儿子就能活下来了。” 李秀佳闻言，心如刀绞，“我呸！你这个畜生东西！为了你，我不惜杀掉大哥大嫂，独吞了他们的私库； 又为了你，杀掉江今衍，毁了你杀害他们的证据。 若不是为了你，怎么会招这个妖怪上门报复？如今，你还让我去死？你这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见他们母子争吵不休，小粽球的耐心终于耗尽， “所以，你们单单为了钱财，就不惜杀害两条人命？” 李秀佳也不再掩饰，“没错！江家由大嫂掌家，江博又挣不了几个钱。 我不过想向大嫂他们借点银子供路任读书，他们却说路任不是那块料，让他从事别的谋生。 不就有几个臭钱嘛，有什么了不起！ 于是，我便趁着他们不注意，在医馆泼了油，借着给他们送饭的缘由，将他们打昏，然后一把火烧了，一了百了。” 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对金钱的渴望和对江家人的嫉妒。 小粽球被李秀佳的话气得双眼赤红，一脚狠狠踩在李秀佳的胸口， “江路任那憨货，十五岁连个书都看不懂，拿什么考状元。 江大夫夫妇对你们好言相劝，让你们少走歪路，却被你们的嫉妒曲意误解，丢了性命。 李秀佳，你当真该死。” “哈哈哈，妖怪，你就算杀了我们，江今衍那小畜生也回不来了。”江路任破罐子破摔，也不再惧怕小粽球。 “你知道吗，那死老头，被我一拳一拳的打个半死，就在我一刀捅死江今衍的时候，他个老不死的还挡了一下，啧啧啧。 那场面，你没看见，可惜了。” 江路任痴痴地笑着，笑声里充满了扭曲的快感，“哈哈哈……一刀下去可真痛快！江今衍那小畜生死得很安详。” 小粽球暴怒，本想一口结果了他，但想起了族长的告诫，它决定用人间的办法来惩罚他。 它冷笑一声，“要让你失望了，我主人还活着，他还会有更幸福的生活。但你不一样！你马上就会下地狱！” 江路任闻言，面部瞬间扭曲，“不可能！这不可能！我明明下了死手！” “可惜了，我是妖。我有一千种办法救我主人。”小粽球淡淡地说道。 它不再多言，转而朝江博施了个法。 江博原本混沌的目光瞬间变得清明起来，“听清楚了吧？你的好儿子想将你丢弃呢。” 李秀佳惊恐地看着恢复如常的江博，“你……” “去吧，去官府揭发他们！杀了人，合该以命偿命！”小粽球眸光暗红。 江博直视着它的眼睛，讷讷地点了点头，“对……我要报官……” 小粽球转头看向李秀佳和江路任，“公堂之上，你们要亲口承认自己的罪行！记住了吗？” 李秀佳和江路任无意识地点了点头，“是。” ~ “事情就是这样，李秀佳和江路任打入大牢，被判秋后问斩。 江博虽然没有直接参与，但他袖手旁观，间接害死了那么多人，他的余生都将在悔悟中度过。” 小粽球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江今衍继续说：“后来我回了龙脊山，在族中找到一种方法，能够将死去的人复活，那便是以命换命。 可这样做有一个弊端，我是精怪，和主人的魂魄不能完全相融， 我只能吸取凡人的寿元融进我的灵魂填补空缺，到了一定的时机，就可以救活主人。 我第一个找上的就是李秀佳和江路任，反正他们也是要死的人，我便取了他们十年寿命。 不够，这样远远不够，我必须收集到两百年寿元。 于是我将自己融进主人的身体，离开青林郡来到了外面。 我学着和主人一样行医救人，挑选合适的人从他们身上取半年或是一年的寿元。 凡人丢了命数，身体会出现发热，无力等症状，所以我想等他们完全好了以后，在去往下一个地方。” 白清音听完整个事情经过，心里对江今衍的遭遇感到惋惜，“小粽球，你和你的主人都是很好的人。 你没有因为仇恨亲手杀掉那些伤害你们的人，而是用人间规则处罚他们。” 白清音叹了口气，“你唯一做错的，是不该动用他人之命。 你吸取凡人寿元虽情有可原，可也违背了天道法则。” “我的主人实在是太苦了，他本该一世无忧，平安康健，他不该就这么死去，我想救他。”小粽球何尝不知道自己做错了。 “小粽球，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今生的善行，是来世的福报；今生的恶行，是来世的苦果。” 第131章 原来小粽球这么特别 小粽球听闻白清音的话语，低声喃喃：“你的意思是我主人下辈子……” 话音未落，白清音用力点了点头，肯定了它的猜想。 紧接着，白清音轻跺莲步，脆生生喊道：“牛头叔叔！” 顿时，阴风四起，牛头马面应声而出，躬身行礼道：“见过小帝姬。” “诶？马面叔叔，你也来啦！”白清音眼里浮现出笑意。 “小帝姬，您怎么只叫他不叫我啊？”马面还有些委屈。 小粽球全身肌肉紧绷，立刻护在江今衍身前，心中暗自惊骇： 这看似娇弱的女娃娃究竟是何方神圣，竟能轻易唤出牛头马面这样的阴间使者？ 白清音见状，嘴角勾起一抹甜甜的笑容，对马面略带歉意地解释道： “马面叔叔，你别介意嘛。窝找阎王爷爷有急事，想着只需要一个人帮窝带话，所以就只叫了牛头叔叔一个人~” 牛头用胳膊肘暗戳戳碰了碰马面，一脸得意，随即恭敬问道：“不知小帝姬有何吩咐？” 白清音软糯道：“窝现在不方便去地府，想借阎王爷爷的轮回镜一用，麻烦你去告诉阎王爷爷一声。” “是，小帝姬稍等片刻。” 小粽球看着瞬间消失的牛头马面，不禁暗暗吞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问： “听、听他们叫你小帝姬？你……你到底是哪里的小帝姬？” “窝……”白清音刚欲开口，却被一个威严而庄重的声音打断。 “彼女乃天道之亲传弟子，天界尊其为帝姬。” 随着声音的落下，一位不怒自威身着暗黑龙袍的老者出现在白清音身边，正是阎王本人。 白清音眼睛一亮，立刻飞奔上前，扑进阎王的怀里，撒娇道：“阎王爷爷，你怎么亲自来啦！” 小粽球听完这番话，只感觉天旋地转，这么说来，它岂不是在天道的眼皮子底下做了坏事。 百里玄冥也眯起了眼睛，不自觉地摩挲着手上的扳指，心中暗自揣测：阎王老头儿不会看出他的身份吧？ 阎王轻轻揉了揉白清音的头，威严的脸庞上露出一丝柔和的笑容，“太久没见小阿音了，着实想念啊。” 随后，阎王话锋一转，问道：“对了，轮回镜我带来了，你想做什么？” 白清音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简单地讲述了一遍，阎王听后恍然大悟，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他看向小粽球，淡淡道：“看在小阿音的份上，吾便破例让你看一看你主人的下一世。” 阎王缓缓抬手，古老的力量自他掌心流淌而出，瞬间，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一面雕刻着繁杂花纹的镜子缓缓浮现。 “汝且细细看来。” 阎王一拂衣袖，轮回镜的光芒陡然亮起，如晨曦初照。 小粽球瞪大了眼睛，紧张又好奇地注视着轮回镜。 镜中的画面开始流转，逐渐展现出江今衍下一世的情景。 画面中的江今衍，身处于繁华的富贵之家，自幼便沐浴在锦衣玉食之中。 这一世的他依旧对医术充满兴趣。 他的爹娘十分开明，见他如此痴迷于医术，便全力支持他的法。 江今衍勤奋钻研，不断精进，最终成为了一代名医。 他的一生平安顺遂，家庭和睦，与心仪的女子结为连理，育有子女，享受着天伦之乐。 看着镜中江今衍那幸福而充实的一生，小粽球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 “看清楚了吗，你的主人若是转世，定然会幸福一生。若是你强行让他复生，他下辈子，依旧会经受重重苦难。”白清音劝解道。 “阎王爷爷，让它看看江博那一家人的下场吧。” 阎王点点头，轻挥衣袖，画面开始变化。 首先是江博的一生。 画面中，江博依旧过着平淡无奇的日子，没有显赫的成就，也没有重大的变故，他的一生就是一条波澜不惊的小溪，缓缓流淌，直至终点。 画面一转，场景变得阴森恐怖。 江路任和李秀佳的身影出现在一个昏暗而压抑的空间中，四周是无尽的黑暗和一片哀嚎。 他们堕入了畜生道，身形变得扭曲而丑陋。 白清音看着陷入沉思的小粽球说：“看见了吗，因果相循，如影随形。窝想，你应该知道怎么选了吧。” 阎王收回了轮回镜，从自袖中取出一本厚重的册子，封面之上，用金色丝线绣着“生死簿”三个大字，上面正散发着淡淡的沧桑之气。 他挥挥手，册子自动翻页， “生死有命，十五岁便是他此生的定数，江今衍阳寿已尽。” 啪的一声，阎王收回了生死簿，小粽球也下定了决心。 它扑通一声趴下，“求小帝姬让主人轮回转世，我甘愿认罚。” 白清音眨着眼睛看向阎王，阎王无奈一笑，“我能不同意吗？” 说着，一道金光从阎王的手中弹向江今衍的额头，沉睡的魂魄在金光的指引下苏醒了过来，并脱离出江今衍的肉体。 小粽球摇身一变，再次变化成了昔日的棕色大狗狗。 江今衍睁开眼睛，看了看自己的身体，“这是哪里？我……我还活着吗？” 江今衍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小粽球兴奋地跑向江今衍，用头亲昵地蹭着他的手臂，「主人，我终于又见到活生生的你了！」 江今衍蹲了下来，伸手揉着小粽球的脑袋，“小粽球，你怎么也在这儿！” “江大夫，你还有最后一刻钟的时间与小粽球告别，你沉睡太久，魂魄不稳，阳间不适合你，你必须尽快步入轮回。” 白清音也不忍心打扰他们二人叙旧，可他的魂魄实在经不起折腾了。 江今衍一愣，释然一笑，“原来这都是真的，我已经死了。” 他依依不舍的摸着小粽球的头，“小粽球，一定不是普通的狗狗吧，你是山中精灵对吗？” 白清音惊讶的与百里玄冥相对视，百里玄冥颔首。 小粽球摇着的尾巴停顿一瞬，便听见江今衍接着说： “将死之际，我听见有人在唤我，迷迷糊糊我看见了你，我以为我出现了幻觉，没想到竟是真的。” 江今衍将小粽球搂进怀中：“小粽球，我猜，我死后的这些日子，你一定替我报了仇，对不对？” 他轻轻抚摸着小粽球的脊背，柔声道：“小粽球，真是辛苦你了。 我应该早点发现的，从你带我吃灵果起，从你为我出谋划策时，从你能听懂我每一句话，我就应该想到，你并非普通的狗狗。” “主人…”一阵橘色的光芒闪过，小粽球变回了它原本的样子。 江今衍满是笑意的眼中噙着泪，“原来我们的小粽球长得这么特别，这么可爱。” “主人…”小粽球哽咽的说不出话。 “原本我还在担心若是我和伍爷爷都走了，你该怎么办。 现在知道你有你原本的家人和保护自己的能力，我便放心了。” 江今衍的魂体正在逐渐消散，他已经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阎王挥袖，亲自打开了轮回之路的大门。 江今衍站起身向着白清音和阎王郑重行下一礼， “多谢二位神仙给与我时间，江某还有一个不情之请，若是小粽球为了留住我犯了错，请神仙看在它一片赤诚的份上，不要伤害它。” 白清音点头，“放心。” 踏入轮回之路的那一刻，江今衍转过身笑着说： “小粽球，谢谢你愿意陪伴如此平凡的我，若有缘分，希望下辈子我们还能再相遇。” 第132章 小惩大诫 小粽球想到江今衍下辈子的顺遂人生，释然的笑了，它大声回应：“一定！” 得到回应后，江今衍唇角高高勾起，身影彻底消失，轮回之门也随之关闭。 “小阿音，事情结束，我就先回去了，这里就交给你咯。”阎王见事情处理的差不多，打算带着牛头马面回去。 “嗯！谢谢阎王爷爷！”白清音扬起灿烂的笑容，朝着阎王挥手。 “有空记得来玩，爷爷这儿随时欢迎你！” 阎王转身的一瞬间，余光瞟到了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也注意到了阎王的目光，骤然捏紧了拳头。 阎王挑了挑眉，笑容莫名，化成一股青烟消失在凡间。 “小帝姬，你处罚我吧，无论什么结果，我都心甘情愿地接受。”小粽球走到白清音身前，话语中带着决绝。 她伸出手，掌心正对小粽球的头顶， “首先，你必须将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都还回去。” 白清音指间流转着淡淡的灵光，她微微闭眼，口中默念咒语，随即猛地一挥手。 只见一道道闪烁着微光的丝线从小粽球的体内被抽出，那些正是它之前从凡人那里抽取的寿元。 抽出的瞬间，那些寿元化作了点点繁星，它们在空中盘旋了一圈，随后从窗户的缝隙中飞了出去，回到了它们原本该回去的地方。 数不清的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功德+n！ “至于这惩罚嘛…”白清音眼里闪过一丝笑意， “小惩大诫，窝决定没收你五十年的修为，希望你能谨记，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可违反万物既定的法则。 日后，你要专心修炼，修成人身，才好与你在意的人早日相聚。” 小粽球闻言，眼里露出惊喜之色，它低下头恭敬回应：“是，多谢小帝姬。”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江今衍的肉身上，“去吧，用他的身份向大家告别，然后回到龙脊山，你的家人在等你。” “是！” … 夕阳如画，缓缓地在天边铺开一幅绚烂的彩霞画卷，金色的光芒温柔地洒满了大地。 白清音踏着落日余晖，欢快地牵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回到了家。 “外公！外婆！我们回来啦！”悦耳的声音刚落下，正在院子里细心浇花的凤淮之便立刻放下了手中的洒水壶。 他满脸慈祥地迎了上来，“哎哟，我的乖孙孙，这一整天都没见你们的人影，快跟外公说说，去哪儿玩啦？” “阿音，百里你们终于回来了。外婆正催着我们出去找你们呢。” 此时，白淮书和白落尘也绕过回廊，并肩而来，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二哥哥，三哥哥！”白清音兴奋地喊道。 白落尘轻轻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地问：“怎么样，出去碰到什么好玩的事情啦？” “我和玄冥哥哥去送江大夫了。”白清音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回答。 “江大夫这就离开了吗？”姗姗来迟的凤夫人刚踏入院子，便听到了这番对话。 “嗯嗯！江大夫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不能耽误了。” 白清音想了想，小粽球要把江今衍的肉身埋在伍爷爷旁边，就是重要的事情。 凤夫人闻言，叹了口气，“江大夫帮了我们许多，原本还想着他离开之时给他送点干粮呢，没想到这么突然。” 白清音笑着安慰道：“天涯何处不相逢，若是有缘，定会再见到江大夫的。” 凤淮之一把抱起白清音，宠溺地说：“小阿音道理一套一套的，不愧是我的乖孙孙。” 凤夫人睨了他一眼，略带调侃道：“本就是我们阿音天生聪慧，有你什么事。” 见夫人如此拆台，凤淮之讪讪地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以棠，在孙儿们面前给我留点面子嘛。” 白淮书毫不客气地大笑起来：“外祖父，我都听见了！” 凤淮之看向他们，只见白落尘、白淮书以及百里玄冥都嘴角上扬，他撇了撇嘴， “就知道欺负我老头子。” “好啦好啦，时辰不早了，快让阿音和百里休息休息，一会儿准备开饭咯。” 凤淮之正准备抱着白清音进屋，却被白淮书拦住了， “诶诶，外祖父等等，我还有事想问阿音呢。” “什么事啊三哥哥？”白清音好奇地问。 “秘密哦，三哥哥悄悄跟你说。”白淮书向白清音使了个眼色，她立刻心领神会。 “外公，那我先和三哥哥说话，一会儿再过来。”白清音示意凤淮之将她放下。 凤淮之不满地嘟囔着：“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还有我不能听的？” 白清音刚站稳，白淮书便一把牵住她的小手，“阿音，走走走。” 他一边回头一边喊：“二哥愣着做什么，快跟来。” 白落尘应了一声，朝着凤淮之行了一礼， “外公，我也去了。” 说完，他急匆匆地跟了上去，还不忘拽着百里玄冥的胳膊带着他一起去。 凤淮之看着他们的背影，无奈地笑了笑，“嘿，这几个臭小子。” 凤夫人哭笑不得，“好啦，孩子们的事你个老头子就别掺和了。陪我去厨房吧，给我打打下手。今日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小炒黄牛肉。” 凤淮之闻言，立刻挽住凤夫人的胳膊，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说：“还是夫人最好~” … “三哥哥，到底什么事呀？”白清音跟着白淮书来到了后花园，这里一片寂静，无人打扰。 白落尘与百里玄冥也随之而来。 白淮书蹲了下来，狐狸般眯了眯眼，“阿音，你今日和百里出去，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是不是那江大夫有什么问题？” 白清音眼里浮现出惊讶之色，“三哥哥，你好聪明哦！” 白淮书捏了捏白清音肉嘟嘟的脸，“并非我聪明，你和百里这段日子天天往江大夫住处而去，一定是你察觉到什么不对。”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大的事啦。”白清音一五一十将发生的事讲给了白落尘和白淮书听。 两人听完后感到一阵唏嘘。 “原来是这样，那你不告诉外祖父和外祖母是他们会多想？” 白清音点点头，“是哒，外公外婆还从未见过怪力乱神之事，阿音怕吓到他们。” “小妹，若是三弟不问，你是不是也打算瞒着我们？”白落尘目露委屈之色，眼巴巴看着白清音。 “就是，每次都是百里陪你去，我们可才是你的亲哥哥！”白淮书不满嚷嚷。 白清音眼珠子一转，撒娇般搂住白淮书的脖子，“下次，下次一定第一时间告诉二哥哥和三哥哥，好不好~” 百里玄冥轻嗤一声，凡人就是凡人，这点小事还争风吃醋，他面向白清音，突然说道： “音音，你就算有事瞒着我也没关系，你自有你的考量，而我会保护好你，不给你拖后腿。” 白落尘：？ 白淮书：？ 白清音：什么白莲附在了玄冥哥哥身上，速速下来！ ~ 翌日清晨，阳光透过窗棂，温柔地洒在桌前。 凤淮之一家正悠闲用着早膳。 突然，一阵急促又沉重的声响打破了这份宁静，一个身影从天而降，伴随着一阵灰尘四溅，像一颗巨石般砸落在院中。 “哎哟，疼死我了。” 百里玄冥手中的筷子微微一顿，目光穿过飞扬的尘土，挑了挑眉。 白清音放下筷子定睛一看，不禁惊呼出声：“呀！是小粽球！” 凤淮之他们也一脸惊疑的看向外面。 只见小粽球浑身裹挟着尘土，狼狈不堪地从地上爬起，抖落着身上的灰土，一双圆溜溜的大眼睛直接锁定住白清音。 它小腿猛地一蹬地，快步跑向白清音。 “不好了，小帝姬！龙脊山的灵气正在消失！” 第133章 龙脊山灵气流逝 当小粽球急切地向白清音通报龙脊山灵气消逝的消息时，正坐在餐桌旁用餐的凤淮之， 听到小粽球那突然响起的人声，惊愕之下，口中的饭粒不由自主地喷溅而出，散落一桌。 凤淮之瞠目结舌，手中的碗筷失手滑落，整个人陷入一片愕然之中。 “它…它它它说话？” 白落尘与白淮书迅速反应，连忙上前，一边轻拍凤淮之的后背以示安抚，一边连忙解释： “外祖父，您先别紧张，稍后我们再给您解释” 凤夫人尽管也被小粽球开口说话的情景所震撼，但她很快注意到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镇定自若。 心中的惊涛骇浪也随之平息，转而静候他们的说明。 “怎么回事，龙脊山怎么会灵气消散？”白清音眉头紧皱，小粽球如此着急忙慌的过来寻她，龙脊山定然情况十分糟糕。 “回小帝姬，主人安葬的地方本该灵气充沛，灵果丰硕。 可我昨天过去却发现灵果大部分都黯淡无光，那些树的灵气正在缓缓流逝。 我回到族中找到了族长，族长说好几个月前，他感受到了龙脊山灵气减弱，他亲自去查探过，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没放在心上。 可这种情况一直持续了好几个月，山中的精怪想尽各种办法也不能阻止灵气消散。 我想到小帝姬还在此处，说不定这件事您有办法。” 白清音听完后陷入了沉思，先前她刚到桑落郡时就听外公说过，这里的田地种不出作物，只有龙脊山山脚下能勉强维持生计。 如此看来，龙脊山的灵脉关乎着方圆百里的灵气，它受了损，农田自然也就跟着遭受牵连。 白清音倏的一下站起身来，“事关天下苍生，事不宜迟，窝这就随你去探查一番。” “诶，阿音！”凤淮之站起来拦着她，“阿音，刚刚淮书和落尘已经告诉我了，情况我已大致了解。 阿音，我们能帮上忙吗？外公不想让你一个人去冒险。” 白清音拉住凤淮之的手，“外公放心，阿音会保护自己哒。” 说着她看向白淮书和白落尘，“二哥哥，三哥哥，你们照顾好外公和外婆，等着阿音的好消息。” “小妹放心，这里有我们。去了龙脊山一切都要以自己的安危为主。”白落尘叮嘱道。 “嗯嗯，窝会的。” 白清音没有安排百里玄冥的去处，百里玄冥自觉跟在她的身后。 “玄冥哥哥，麻烦你抱着小粽球，为避免浪费时间，阿音带你们飞过去。” 小粽球眼巴巴看着百里玄冥，当看见他那张染发着寒气的脸，它微不可察瑟缩在白清音身后。 “要不…不麻烦…” 百里玄冥上前一步提起它的后颈，“啰嗦什么。” 白清音眉眼带笑，牵住百里玄冥另一只手，两人一貉化作一道白光向着龙脊山而去。 凤夫人扶着门框，大喊嘱咐：“阿音，万事小心！” 亲眼看着白清音飞天的模样，凤淮之虽做好了准备，心里还是被震撼到了，他家宝贝孙女当真是小仙女。 他一把揪住白淮书的耳朵，白落尘隔得远，幸免于难，他同情的看着三弟，听见凤淮之咬牙切齿道： “臭小子，你们还瞒了我些什么，快给我和夫人讲讲。” “痛痛痛，外祖父，我这就告诉你！” ~ 龙脊山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白清音便顺着小粽球指明的方向来到了长满灵果的地方。 一落地，百里玄冥毫不手软将小粽球丢落在地。 “哎哟，我的屁股。”小粽球翻滚一圈，颤颤巍巍站了起来。 它不满的瞥了一眼正观察四周的百里玄冥，嘟囔着：“小帝姬那么软糯可爱，身边怎么偏偏跟了个冷面阎王。” 百里玄冥眉头一拧，“你说什么？” 小粽球讪笑两声，“没…没。” 白清音迈着小步子围绕着这些灵树查看，她能感觉到这里的灵气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消散。 她蹲下身，右手触碰地面，闭上眼细细感受着灵气流动的方向。 百里玄冥眼里闪烁着黑金色的光，目光逐渐移动到去往龙脊山最高处的方向。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是山顶，灵力都往山顶而去。” “小帝姬，那我们快去看看！”小粽球迫不及待的说。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急匆匆飞往龙脊山山顶，这里与山间大不相同。 向下望去，四周的群山仿佛臣服于脚下，连绵起伏，蜿蜒至天际。 四周怪石嶙峋，偶有几株顽强生长的植物。 小粽球腿打着哆嗦，“这里地势险峻，环境不适合精怪居住，所以鲜少有精怪或者普通动物来这儿。” “玄冥哥哥，小粽球，你们别乱动。” 白清音向前走了几步，不知触碰到什么东西，白清音面前出现一面巨大的屏障，阻挡住她的脚步。 她伸手轻轻触碰，屏障泛起了水光一般的波纹。 随后她清晰的感觉到四面八方的灵气都在朝着屏障里中心处汇集。 百里玄冥漫不经心摩挲着扳指，心中暗道：绝息领域，难怪这些精怪察觉不出灵气去往的方向。 “结界？山顶为何会有结界？”小粽球大吃一惊。 白清音收回手，退后几步， “不，不是单纯的结界，是有人特地设下的绝息领域，能施下此术的人绝非等闲之辈。” 不知怎的，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人，她隐隐觉得这事跟他脱不了干系。 白清音抬头看向空中，她曾在天书中见过绝息领域，它能隔绝住万物之气，还能神不知鬼不觉瞒过天道的眼睛。 可若是吸收天地灵气… “你们在这儿等窝。”白清音挥袖飞身去往更高的天空。 整个龙脊山都在她的眼底，白清音脚踏祥云，双手结印，强大的锦鲤福运从她掌心爆发开来。 一阵金光闪过，白清音看清了脚底下的吸纳灵气的东西。 翡翠色蛛网样式的巨圆悬浮于蔚蓝之上。 中心光球散发着柔和绿光，细小光线如藤蔓交织，形成巨大圆形法阵。 “果然。” “聚灵阵。”百里玄冥眯了眯眼，喃喃道。 小粽球惊疑的看向百里玄冥，他一介凡人，怎么知道聚灵阵这种东西。 “聚灵阵加上绝息领域，那人莫不是盗用天地灵气提升修为。”白清音小脸严肃，自言自语。 她小心靠近阵眼位置，那里灵气涌动，仔细观察还能看见一抹灵气朝着另一个层次而去。 “不行，这个阵得停下来。” 第134章 你终于不装了 正当白清音凝聚全身灵力，准备一举打破吸取着龙脊山灵气的聚灵阵时，天地之间骤然风云变幻。 原本晴朗无垠的蓝天，在眨眼间被翻滚的乌云所吞噬，天色黯淡，狂风四起。 就在这时，一阵令人心悸的桀桀笑声自白清音头顶上方传来，那声音阴冷中带着诡异， “哈哈哈哈，本君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白清音心中一凛，果然又是他，幽冥魔域的君主魔无殇。 紧接着，一股汹涌澎湃的魔气如同实质般，自天际猛然压下，直取白清音而来，其势之猛，仿佛要将她彻底吞噬。 “哼，想取窝性命，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双手迅速翻飞，灵光闪烁间，已凝结出一道坚实的法术屏障，抵挡住这股霸道无匹的魔气。 那魔气之强，超乎她的预料，两者碰撞之下，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强大的冲击力让白清音身形一晃。 还没等她喘口气，铺天盖地的魔气一层接着一层而下，白清音无法完全抵挡，被生生打落，向着地面疾速坠落。 “音音！”百里玄冥见状，眼中闪过一丝惊慌，他身形一动，踏风而行。 在白清音即将坠落地面时，他疾速掠至白清音身下，双臂一展，稳稳地将她接住，二人身形在空中一顿，随即稳稳落地。 “音音，你还好吗？”百里玄冥的声音里满含着紧张，目光紧紧锁定在白清音身上。 “小帝姬，你没事吧？”小粽球在一旁急得团团转。 白清音摇了摇头，虽然脸色因先前的冲击而略显苍白，但她的眼神依然凌厉：“窝没事，你们别担心。” “那是什么东西！”小粽球看着眼前浓郁的魔气，大惊失色。 白清音见状，毫不犹豫地将百里玄冥和小粽球护在身后。 一身红衣似火、面容邪魅的魔无殇从魔气缓缓步入他们的视线。 他手持一柄雕工精美的折扇，轻轻摇曳间，仿佛有无数魔影在扇面上跳跃。 白清音忌惮地看向他，心中暗自评估着魔无殇的实力。 她曾与魔无殇交手两次，前两次尚能凭借自身修为与之抗衡。 然而这一次，她明显感觉到魔无殇的修为有了很大的提高，自己恐怕已不再是他的对手。 这种变化，恐怕与他不断吸取天地灵气有关。 魔无殇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手中精致的折扇，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容， “好久不见啊，小鲤鱼。本以为要等这里灵气枯竭，你才会现身。没想到，你还是这么迫不及待。” “魔无殇，你这样做，乃是公然与天道作对！六界八荒，万物生灵，皆有其道，岂容你这等魔物放肆！” 魔无殇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狂傲不羁的笑意，他手中的折扇猛然一合， “天道？那不过是虚伪之人的枷锁，束缚着真正强者的脚步。 我魔无殇，誓要打破这所谓的天道，踏平九重天阙，推翻这腐朽的天地秩序，成为六界八荒唯一的主宰。” 白清音凝神聚力，体内锦鲤福运沸腾，宛如江河归海，汇聚于她心田。 霎时，她双眸焕发光芒，璀璨如星辰，随着她轻抬玉臂，一股温暖的气息自她体内流淌而出，环绕周身，将她逐渐塑造为锦鲤神女法相。 小粽球见状，不自觉吞了口唾沫，“这就是小帝姬的真身吗？” 只见白清音双手结印，咒语轻吟，一道透明的光幕，以她为圆心，迅速向四周扩张，将龙脊山牢牢笼罩。 她筑起的结界能够隔绝住这里的气息，凡人看不见内里发生的事情，也受不到波及。 白清音眸光决绝，冷冷说道：“今日，纵使我身死道消，亦要为六界八荒清除你这祸患！” 魔无殇嘴角勾起一抹轻蔑的笑， “哼，小鲤鱼，就凭你？” 话音未落，两人身形如电，瞬间交汇于空中。 白清音手中长剑舞动，剑尖所过之处，空气似乎都被撕裂。 魔无殇化身为滚滚魔气，身形诡谲多变，如同暗夜中的魅影，让人难以捉摸。 乌云之间，电光闪烁，雷声轰鸣，仿佛是天神在怒斥着人间的罪恶。 大风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落叶与尘土，天地间一片混沌。 山下的百姓们抬头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纷纷议论起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变天了？” 他们心中充满了疑惑，纷纷收拾起东西，急匆匆地往家里赶。 有的老人还念叨着：“这天象，怕是有什么大事要发生啊。” 桑落郡都城之中，凤淮之几人抬头望着那乌云压城的天空，心中为白清音感到深深的担忧。 “变天了，也不知阿音那边如何。”凤淮之心里浮现出不安。 凤夫人也捏紧了手帕，“但愿阿音一切顺利。” 白清音与魔无殇你来我往，福运之气与魔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道道绚烂又恐怖的色彩。 每一次碰撞都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声响，好似要将这片天地都震碎。 魔无殇扔出魔球边笑道：“哈哈哈，小鲤鱼，几个月不见，你的法术倒是精进了不少。” 白清音面色凝重，对于魔无殇的挑衅不予理会，手中的长剑却挥舞得更加迅猛，每一击都带着必杀的决心。 魔无殇见状，露出嘲讽的笑容：“可惜了，照样不是本君的对手。” 话音未落，魔无殇的攻击愈发猛烈，使出的魔气带着毁天灭地的力量向白清音袭来。 白清音虽然拼尽全力抵挡，但终究还是不敌魔无殇的强悍，被一掌拍得口吐鲜血，身形踉跄。 百里玄冥见状，捏紧拳头，忍不住上前一步。 白清音注意到了百里玄冥的动作，挥手为他们筑起保护护盾。 她持剑警惕地看着魔无殇，底下观战的小粽球急得团团转，嘴里不停地喊着：“帝姬，小心啊！” 百里玄冥在一旁看得心中揪紧，音音这次就算拼上性命也难敌魔气大盛的魔无殇。 魔无殇注意到了百里玄冥担忧的神色，心中突然生出一个有趣的想法。 他冷笑一声，下手越发狠厉，招招都直取白清音的性命。 就在魔无殇用魔气化作利剑，狠辣地刺向白清音胸口的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的脑海中如电光火石般闪过无数画面。 前两次，他因犹豫未出手，导致音音为了保护他而身受重伤。 这一次，他绝不允许悲剧重演。 一声震耳欲聋、响彻天地的龙吟骤然响起，百里玄冥的身躯在黑金色的迷雾中化作 一条威风凛凛的黑色巨龙，将白清音圈外怀中隔绝住魔无殇，尖利的魔剑触碰到龙鳞是被击的粉碎。 小粽球吓得跌坐在地，四条腿止不住的颤抖。 “上…上古…上古妖龙…” 巨大的龙眸锁定着魔无殇，百里玄冥摆动着强健的尾鳍，带着排山倒海之力猛地摔向魔无殇。 魔无殇被突如其来的甩尾震得连连后退，脚下的地面都因这强大的力量而龟裂开来。 稳住身形后，魔无殇的脸上却露出了得逞的笑容，他阴森地说道：“百里玄冥，你终于不装了。” 第135章 轮不到你说三道四 白清音心头猛地一紧，她凝视着将自己紧紧包裹的黑金色龙身，脑海中如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过往。 初次相遇时，她便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丝熟悉而又难以言喻的气息，但那时的她并未深思，只是简单地将他视为一个能力超群的凡人。 第二次，她在冷宫的枯井中意外暴露了自己的真实身份，而他，却以一种超乎寻常的平静安然接纳，让她心生诧异。 随后，魔无殇的突然来袭，让她不得不强行调动天地灵气，与之展开殊死搏斗。 她虽成功击退魔无殇，但那时的她仅有三百年修为，根基尚浅，尽管有天地灵气的加持，如何能战胜拥有千年修为的魔头？ 如今细细想来，定是他，在暗处默默出手相助，才让她得以脱险。 她因调动天地灵气而遭受反噬，一度以为是天道爷爷出手相救。 天道爷爷当时只是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既未肯定也未否认。 现在想来，一定是玄冥哥哥在暗中相助。 第三次，永州城外，她与魔无殇再次激战，却在关键时刻昏迷过去。 醒来后，魔头已无踪影，她身上的伤势也奇迹般地痊愈。 本该不在那里的文轩哥哥却突然出现在她身边，山神爷爷告诉她是天道爷爷出手相助。当时她虽觉奇怪，却被玄冥哥哥轻松糊弄过去。 如今回想起来，山神爷爷当时的眼神闪烁不定，对玄冥哥哥更是带有着明显的畏惧。 第四次，她前往北极仙岛取冰莲，不慎掉落山崖。 生死关头，一条大黑龙凭空出现，将她救起后又匆匆离去。 如今想来，那时的玄冥哥哥定是在暗中守护着她，因害怕被她发现自己的真实身份落荒而去。 想到这些，白清音被自己给气笑了，自己竟如此愚钝，未能早些察觉这些不寻常的迹象。 无论是那些奇奇怪怪的巫术，还是她每次失踪后，玄冥哥哥总能第一时间找到她，这一切都已远远超出了凡人的能力范畴。 怀里的白清音半天没有动静，这让百里玄冥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心慌。 他轻声呼唤着：“音音，你还好吗？” 魔无殇再次悠然地打开折扇，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容：“小鲤鱼，你可看清楚了？这就是你一直拼命想要保护的人。 他一直在你身边潜伏着，居心叵测地骗取你的信任。 在你重伤之时，他几次三番袖手旁观。 要知道，上古妖龙可是被天道所不容的。 他当初重伤在身，留在你身边接近你，不过是为了吃掉你以修复天道给他留下的创伤。 今日他之所以对你表现出些许怜悯，也不过是因为你即将命丧于此对他不利罢了。” “说完了吗？”白清音的声音冷若寒冰，不带一丝情感。 百里玄冥那庞大的龙身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了一般，他清晰地感受到了白清音轻轻抚摸他鳞片的手，那手中带着明晃晃的安抚之意。 他那颗因魔无殇的挑拨而胡思乱想的心，瞬间安定了下来。 他缓缓松开了对白清音的圈锢，白清音持剑悬浮在他的身旁，剑尖微垂，闪烁着寒光。 “玄冥哥哥是什么样的人，吾心中自有定论，还轮不到你这个魔头在这里说三道四、颠倒黑白。 你，根本不配提及他的名字。” 百里玄冥闻言，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是了，音音说过，她会信他。 魔无殇的脸色在瞬间垮了下来，他怒极反笑：“堂堂九重天神女，竟与妖龙为伍，真是可笑至极。 那天道老儿若是知道你如此维护这个妖龙，不知会作何感想？” 白清音握紧了手中的剑柄，“多说无益，今日吾定要收了你这害人的魔头，为天下苍生除害！” “音音，小心。”百里玄冥化作人身手持黑金色长剑紧随其后。 一黑一白两道身影与一抹鲜艳的红交织在一起，小粽球不知为安下心来，它抬头仰望天空，赞叹道：“神仙打架，难得一见。” 有了百里玄冥的加入，战场的局势瞬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原本魔无殇还仗着自身强大的魔力与白清音周旋，此刻却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之间配合的默契异常，魔无殇紧咬牙关，被揍得连连后退。 魔无殇的右手猛然一握，浓郁的魔气汹涌而出，竟在瞬间召唤出大批魔将。 这些魔将如同贪婪的巨兽，源源不断地吸收着龙脊山的灵气。 白清音眼神一凛，瞬间明白了魔无殇的阴谋，他想利用龙脊山的灵气，创造出一支强大的魔军，“真是够卑鄙的。” 魔无殇冷笑一声，“你们以为我当真毫无准备吗？” 白清音目光转向百里玄冥，担忧道：“玄冥哥哥，你身体还未完全恢复，一定要当心。” 百里玄冥摇头，“当初被天道所伤，如今已无大碍。等此间事了，我定会给你解释清楚。” 话音未落，双方再次陷入了激烈的拼杀之中。 魔将们如潮水般涌来，百里玄冥抬手，强大的煞气从他体内爆发，不过弹指一瞬，魔将尽数灰飞烟灭。 “这便是上古之力。”小粽球惊讶的合不拢嘴。 灵气尚未枯竭，魔将源源不断。 魔无殇突然从怀中掏出一面镜子，天幻镜。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将自身魔气汹涌地灌入其中。 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笼罩了整个山顶，百里玄冥身形一顿，白清音敏锐地觉察到魔无殇手里的法器对百里玄冥的影响。 “玄冥哥哥，他手里那是什么东西？为何能绊住你？”白清音急切地问道。 百里玄冥眉头紧皱，“那是洪荒时期，我自身所产生的邪气，我将它凝聚在一片龙鳞之上，并将其制作成一面法器。 这东西出自我身，对我有着克制之力。” “哈哈哈，要怪就怪你自己，随意丢弃了它，被本君给弄到手。”魔无殇眼里毫不加掩饰闪烁着的得意之色。 “今日本君便用天幻镜抽干你二人的修为，为本君所用！” 百里玄冥的双目瞬间变为深邃的黑金色，浓烈的凶煞之气他体内涌动。 他猛地一挥手，隔空划开了一道空间裂缝，厉声道：“胤蛇！” 伴随着百里玄冥的呼唤，一条参天巨蟒从空间裂缝中呼啸而出，它的鳞片闪烁着寒光，血盆大口张开，直奔魔无殇而去。 白清音不假思索调动福运之气配合着胤蛇，百里玄冥趁机清扫除魔将，趁魔无殇不备从背后给予致命一击。 四者相碰撞，爆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一时间竟僵持不下。 胤蛇目露寒光，这魔头与当初大不一样。 当他余光瞥到白清音时，他身形差点一个不稳，结巴问道：“尊上，长乐公主她……” 第136章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嘴角扬起一抹笑，“文轩哥哥，有劳你助我们一臂之力。” 庞大的蛇头微点，看来长乐公主已经知道尊上的身份了。 “百里玄冥，天道都如此对你了，你还要护着和他相关之人？”魔无殇不怀好意的笑着。 百里玄冥面露不悦，冷冷道：“本尊怎么做，轮不到你置喙。” “唉，可惜可惜，你空有一身上古之力，却帮一个小丫头，当真是不值得。” 百里玄冥眉宇间满是不耐之色，他偏过头，与白清音相对视，白清音的目光却落在了不远处的聚灵阵上， 她微微挑眉，向百里玄冥投去一个示意的眼神。 百里玄冥心领神会，立刻明白了她的意图。 此时，季文轩也注意到了两人之间的微妙互动，他迅速理解了他们的计划。 他扬起巨大的蛇身，与白清音一同向魔无殇发起更为猛烈的攻击，意图牵制住他。 “玄冥哥哥，动手！”白清音趁机大喊一声。 百里玄冥闻言，瞬间化身为黑金色巨龙，他仰天长吟，聚集起一个恐怖的黑金色火球。 趁魔无殇不注意之际，他将火球猛地丢向聚灵阵的针眼处。 只听“轰”的一声巨响，聚灵阵瞬间被破，龙脊山的灵气不再输送到魔将身上，那些源源不断出现的魔将也随之消失无踪。 聚灵阵破碎的瞬间，魔无殇猛的吐了口血，他竟然将自身与大阵连接在一处。 魔无殇眯了眯眼，脸色变得阴沉无比。 意识到情况不妙，他随意擦了嘴角溢出的血，立刻调动天幻境的力量，准备逃之夭夭。 “想跑？没那么容易！” 白清音拼尽全身修为，双手结印，一道强大的禁锢之力瞬间将魔无殇定在原地。 就在魔无殇即将挣脱开时，百里玄冥玄冥吐出的黑金色火焰突然变幻形态，化为一柄柄锋利的利剑，将魔无殇捅了个对穿。 魔无殇发出一声惨叫，身体摇摇欲坠。 就在众人以为魔无殇即将陨落之际，他突然发出了一阵怪笑：“哈哈哈，你们以为这样就能杀了本君吗？真是太天真了！” 说完，魔无殇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身体化作一缕魔烟离去。 他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小鲤鱼，待本君恢复元气，第一个就拿你拼命守护的人界开刀！用人界的生灵，为我一统六界八荒助兴！哈哈哈哈……” 白清音本欲追击逃遁的魔无殇，却被百里玄冥拦下。 “音音，穷寇莫追，”百里玄冥沉稳道：“刚刚刺向他的利剑乃是我的本命火墨焰所化。 此火源自洪荒，汇聚了洪荒时期最为纯粹的邪恶之气，自我初生不久，便被我收入囊中。 墨焰之伤，即便是天道，亦需调息一阵子方能恢复，魔无殇此番受创，没个百年时光，休想再现于世。 季文轩闻言，眉头紧锁，不解地问道：“魔无殇不过是幽冥魔域的头目，怎会在如此短的时间内能与尊上抗衡？ 即便是加上属下与长乐公主，也几乎彻底杀了他，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白清音修眉紧蹙，忧心忡忡，她深知自己必须加快收集功德的步伐。 “我所累积的功德，虽已转化为不菲的福运，但对方似乎也在以某种未知的方式，迅速增强其实力。” 她轻叹一声，“日后若再与魔无殇交锋，恐怕局面会更加棘手。” “音音。”百里玄冥身形一晃，重新化作了那个十岁的少年模样。 他伸出手轻轻抚平白清音紧锁的眉头， “别担心，有我在，你和你想守护的苍生，定会安然无恙。” 白清音正欲回应百里玄冥的安慰，却突然感到一阵强烈的疲惫袭来。 先前为了对抗魔无殇，她耗费了太多的锦鲤福运，此刻已然力竭。 她的身形逐渐缩小，从清冷的神女变回了那个白嫩软糯的三岁娃娃模样。 眼皮变得沉重无比，她几乎要支撑不住，从空中坠落。 百里玄冥眼疾手快，一把将她稳稳抱住。 怀中的白清音眼皮打架，呢喃道：“玄冥哥哥，阿音好累…”话音未落，便已沉沉睡去。 小粽球急匆匆地奔向落地的百里玄冥，满脸担忧：“小帝姬怎么了，是不是受伤了？” “她没事，只是太累了，需要休息。” 百里玄冥回答，同时抬手，绝息领域随之被粉碎，山野间恢复了宁静，阳光穿透乌云，洒落大地。 桑落郡都城的白淮书等人一直留意着天气变化，见阳光重现，都松了口气。 “看来，阿音成功了！” 凤淮之眼睛一亮，“你们怎么知道。” 白落尘解释，“先前给您说过了，按照惯例，这天能反应出小妹当下的状况，这可是我和三弟摸索出来的。” “哦，那就好，那就好。阿音应该快回来了，我和你外祖母得赶紧给她准备点好吃的去。” “龙尊大人，若您不介意，可否让小帝姬在我族中休息片刻？”小粽球小心翼翼地提议。 百里玄冥的目光未曾离开白清音，声音冷淡：“带路。” 小粽球略显尴尬：“咳咳，那个……” 百里玄冥幽深的目光对上小粽球惊慌的眼睛， “何事？” 小粽球结巴开口：“我昨日被小帝姬罚了五十年修为，现在不太会飞了……” 百里玄冥投去嫌弃的目光，难怪今天从天而降。 “轩。”百里玄冥简短呼唤。 季文轩立刻领会，将小粽球稳稳抱起：“你来指路。” 小粽球在季文轩怀中瑟瑟发抖，心中暗自安慰：没事，抱我的是右护法胤蛇，史书上说他比龙尊和左护法伏蛟要和善一些，别怕。 … 不久，他们来到了一处隐蔽的山谷，谷中雾气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在雾气缭绕之中，隐约可见一座由青石砌成的屋舍，屋舍前是一片宽阔的草地，几株奇异的花卉在微风中摇曳生姿，散发出淡淡的香气。 “到了，这就是我家。”小粽球从季文轩的怀里跳了下来。 “嗯。” 百里玄冥目光扫过周围的环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这里灵气比外面倒是更为浓郁些许，适合音音调息。 小粽球快步上前，推开门扉，屋内布置得简单，小粽球指着一张草席的床铺说：“小帝姬就在这里休息吧。” 百里玄冥小心将白清音放了上去，挥手拿出一张柔软的兽皮被褥给她盖上。 小粽球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无助呐喊：还好不是扒了我的皮。 “那个…二位大人，你们自便，若是没什么事我就先去族长那儿汇报下龙脊山的情况哈？”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 小粽球一路狂奔，气喘吁吁，沿途，野花烂漫，彩蝶飞舞，但小粽球无心欣赏，它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找到族长，将今日的惊人见闻一一道来。 它来到了族长居住的洞穴前，洞口被藤蔓遮掩得若隐若现。 小粽球顾不上礼数，一把推开藤蔓，闯了进去。 族长修炼出了人身，他正闭目凝神。 听到小粽球的急促脚步声，族长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温和地望向它。 “小粽球，何事如此慌张？” 小粽球喘着粗气，迫不及待地将今日发生的事情一股脑儿地说了出来， 族长听事情被帝姬解决，心里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欣慰之色。 但随即又听到“上古龙尊和他的右护法正在我家”这一惊人消息，脸色骤变，险些闪了腰。 他不敢置信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就是我给你们讲的史书上记载的那位上古妖龙和他的右护法，现在在你家？” 小粽球连连点头，族长见状，一口气差点没缓过来，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你说我要去看看不？” 小粽球眼珠子转个不停，戏谑道：“族长，您说呢~” 第137章 让人出乎意料 族长与小粽球蹑手蹑脚地来到门口，两人头挨着头，鬼鬼祟祟地往里探视。 只见屋内，百里玄冥正盘膝而坐，掌心轻贴在白清音的额头上，为其弥补元气，季文轩肃立一旁，为百里玄冥护法。 族长和小粽球对视一眼，都露出了迟疑的神色。 族长轻轻推了推小粽球，低声说：“你先进去。” 小粽球却往后缩了缩，小声回答：“族长，您辈分高，还是您先吧。” “啧，你这孩子，我是族长你得听我的…” 正当两人推推搡搡之际，百里玄冥忽然睨了门口一眼，眼神冷冽如霜。 他缓缓收回手，面无表情地开口：“既然来了，就滚进来吧。” 族长闻言，身子一颤，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衫，硬着头皮走了进去。 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声音中带着几分颤抖：“龙尊大人好。” 百里玄冥淡淡地点了点头，连眼神都未曾给予过多关注。 族长见状，心中更加忐忑，他谄媚地笑着，试图找些话题来缓解气氛：“龙尊大人，小帝姬可还好？” 百里玄冥嗯了一声，替白清音掖紧了被角。 “哎呀，这龙脊山的风景真是越来越美了，不知龙尊大人是否赏脸，等小帝姬康复后，一同游览一番？” 百里玄冥眉头微皱，目光从白清音身上移开，看向族长，语气中带着不耐烦：“小点声，别吵醒了她。” 族长闻言，连忙噤声，神色惶恐地点了点头。 他站在一旁，目光不时偷偷瞥向百里玄冥，心中暗自嘀咕： 这龙尊大人真是难以捉摸，对小帝姬如此呵护备至，对旁人却如此冷淡。 一旁的小粽球看着族长吃瘪的神色，暗地里憋笑，对不起了族长，你来了，就不是我一只貉独自承担了这压力咯。 百里玄冥的目光在族长和小粽球身上扫过，两人如同木头桩子一般僵硬地站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喘。 他不耐烦地开口问道：“还有别的事？” 小粽球身子一颤，唯唯诺诺地刚想说“没有”，却被族长抢先了一步。 族长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沉睡中的白清音，压低声音开口： “龙尊大人，龙脊山的灵气虽然勉强保住了，但所剩不多，恐怕难以维持围绕在龙脊山四面八方的都城郡落的田地自然生长。” 百里玄冥闻言，暗自思索起来，若是田地里不能生长农作物，音音必定会担心， 不如另寻他法将龙脊山恢复如初，百姓和生灵也就能够恢复正常生活。 见百里玄冥没有回应，族长心中一紧，鼓起勇气继续说道：“龙脊山关乎着众多生灵的福祉，一时间很难自然恢复。 所以，我们只能借助外力，让龙脊山恢复往日生机。” 说到这里，族长深深地鞠了一躬，语气中带着几分恳求：“还请龙尊大人出手相助，拯救龙脊山于危难之中。” 说完，紧张地等待着百里玄冥的回应。 族长心想：小帝姬若是知道定然不会袖手旁观，只不过她现在尚未恢复，实在不好劳烦帝姬。 这龙尊这么在意帝姬，他就赌龙尊不会让她跑这一趟。 整个洞内，再次陷入了沉寂，只剩下白清音平稳的呼吸。 “你可知晓有何法能恢复灵气？”百里玄冥淡淡开口。 族长一听，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子喜悦，他连忙恭敬地回答：“据传，灵境仙踪的圣水能让枯竭的灵源重新焕发生机。 但老夫法力微薄，实在去不了太远的地方。所以，只能恳请龙尊大人出手相救。” 提到八荒之一的“灵境仙踪”，百里玄冥的目光转向了季文轩。 季文轩微微点头，确认道：“尊上，属下确有耳闻，此事千真万确。” 百里玄冥颔首，表示已知晓。 族长见状，小心翼翼地试探道：“那龙尊大人……您意下如何？” “等音音无恙后，我自会亲自前往。” 百里玄冥平静的语气让族长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他连忙躬身行礼，感激涕零地说：“多谢龙尊大人，那老夫就不打扰您和帝姬休息了。” 说完，他又向一旁的小粽球挤眉弄眼：你好生招待几位大神，我年纪大了心脏不好，先撤一步！ 小粽球接收到族长的眼神，头皮一阵发麻，心中暗自叫苦，族长别丢下我一只貉！！ 就在这时，白清音迷迷糊糊地睁开了眼，她动了动身体，发现已经一点事都没有了，而且法力似乎还精进了一些。 她抬头对上百里玄冥那毫不掩饰的担忧目光，嘴角不禁泛起一抹甜甜的笑容：“玄冥哥哥，一定又是你帮了阿音，不然阿音不会好得这么快。” 百里玄冥闻言，放下了悬着的心，但随即又想起了自己隐瞒身份的事情，不由得有些忐忑。 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生气吗？” 白清音眨了眨眼，明知故问地反问道：“阿音生什么气？” 百里玄冥一噎，季文轩在一旁憋笑憋得辛苦。 这小帝姬故意装傻的样子，实在太过明显。 “我……我骗了你，隐瞒了身份。”百里玄冥的底气有些不足，不敢直视白清音的眼睛。 白清音的小脸瞬间垮了下来，假装生气地说：“当然生气，阿音非常生气。” 她板着个脸继续说：“可窝也不愿让那大魔头看窝们起内讧。 百里玄冥的眸光瞬间暗淡下来，竟是因为这样当时她才没计较。 难得看见百里玄冥如此低落的模样，白清音起了逗弄他的心思，故意一本正经地不再说话。 季文轩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心中暗自偷笑：尊上也有今天啊！ 小粽球在一旁大气不敢出，生怕错过这难得的好戏。 突然，百里玄冥身形微动，周身气息翻腾。 霎时间，一把黑金色的利剑在他掌心凝聚而成，剑身流转着幽邃的光泽，其上缠绕的浓浓煞气让人心惊胆寒。 小粽球吓得差点跳起来，心中暗道：我的天，哄不好就要杀人灭口了吗？！ 百里玄冥轻念咒语利剑竟缓缓缩小，直至变成一把适合三岁孩童握持的尺寸。 剑尖上的煞气也被他收敛起来，只余剑身依旧散发着淡淡的寒芒。 百里玄冥直接将短剑塞到了一脸愕然的白清音手里， “音音，我知自己不善言辞，若我让你心生不悦，这把剑，你拿去，砍我两刀，或许能让你心中之气稍解。 若你仍不愿意见到我，那我即刻与胤蛇一同返回无尽深渊，再不轻易踏足人间。” 第138章 白清音的要求 白清音本只是想逗弄一下平日里高冷孤傲的玄冥哥哥，没想到他会以如此极端的方式应对。 一时间，她瞠目结舌，葡萄般的大眼里满是不可思议和震惊。 站在一旁的季文轩也是心中暗惊，喉咙滚动了一下，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 他心中暗自赞叹：不愧是尊上，行事果然非同凡响！ 白清音却并没有真的接过那把剑去砍百里玄冥。 她将剑塞了回去，气鼓鼓地说：“玄冥哥哥，你这是做什么？难道你认为阿音是这样的人吗？” 百里玄冥见白清音更加生气的面容，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他连忙解释道：“音音，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我只是想让你原谅我。” 白清音转过头去，轻哼一声道：“阿音断然不会伤害玄冥哥哥！若玄冥哥哥真想求阿音原谅的话，那就答应我一个条件吧。” “音音，你说，无论提出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百里玄冥神色郑重应道。 白清音那双灵动的大眼睛忽闪忽闪，嘴角勾起一抹微妙而狡黠的笑意， “阿音还从未触摸过龙角角，玄冥哥哥，你能不能把角角露出来，让阿音摸摸？” 什么？！百里玄冥闻言，心中不禁微微一震，甚至有些怀疑自己的听觉是否出现了偏差。 他难以置信地望着一脸可怜兮兮模样的白清音，内心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言出必行，况且此事本就因他而起，摸一摸，似乎也并非不可接受。 一旁的季文轩，不由得张大嘴巴望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惊呼：摸龙角？这小帝姬难道不知道吗，龙角可是…… 他不敢再往下想，连忙拍了拍胸口，自我安慰道：“没事没事，小帝姬年幼无知，哪懂这些。” 可他心中却对接下来百里玄冥的反应充满了期待。 百里玄冥平复心绪，正准备施展法术将龙角显现，忽然察觉到一旁季文轩那看戏般的眼神。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冰冷，季文轩不禁打了个寒颤，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呃……那个……龙脊山的风景真不错，属下想去外面逛逛。” 季文轩找了个蹩脚的借口，慌忙逃离现场。 小粽球也察觉到了气氛的微妙变化，结结巴巴地开口：“龙脊山我熟得很，我给右护法带路去。” 说着，两人如同受惊的小兔子般，一溜烟跑得无影无踪，还十分贴心地关紧了房门。 白清音的眼中闪烁着星辰般的颜色，百里玄冥在她的注视下，心跳不禁加速，仿佛要跳出胸膛。 他顺从地蹲在白清音身前，缓缓低下头，将头顶那对威严的龙角显露了出来。 白清音见状，不禁发出一声由衷的赞叹：“哇！” 那对龙角与他本体颜色相近，泛着黑金色的光泽，表面坚硬而光滑，从他头两侧螺旋状伸出。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伸出小手，轻轻触碰在那冰冷的龙角上，感受着那份独特的质感。 她的手指在龙角上缓缓摸索，嘴里不停地发出惊叹：“好厉害呀！阿音第一次摸到龙角角！” 白清音全神贯注地沉浸在触摸龙角的奇妙感受中，丝毫没有注意到百里玄冥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耳根子也微微泛红。 他在心中默念清心咒，暗骂自己没用，音音只是个小娃娃，你慌什么？ “要是有一天，阿音也能变成一条威风凛凛的龙龙该多好呀。” 白清音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龙角，丝毫没有松开的意思。 “传说中，鲤鱼只要能跃过龙门，就能化身成龙。我也曾向天道爷爷打听过这件事，可天道爷爷却没有告诉我真假。” 白清音这时察觉到了百里玄冥的异常，她放开了紧握的龙角，转而捧起百里玄冥的脸， “玄冥哥哥，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怎么一句话也不说，而且脸摸起来也烫烫的。” 话音未落，一股淡淡的奶香气息悄然钻入百里玄冥的鼻腔，让他的耳根瞬间变得通红，仿佛能滴出血来。 他慌忙站起身，急忙收回龙角，声音略显慌乱：“没事，只是突然感觉天气变得有些热了。” 白清音闻言，微微点头，下一刻，她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玄冥哥哥已经答应了窝的要求，阿音也就不生气啦。” 百里玄冥心中长舒一口气，暗自庆幸，值了。 “音音，虽然你不生气了，但我还是要向你解释清楚，我从未扰乱过苍生的秩序，更没有滥杀无辜。”百里玄冥眼神坚定，语气异常认真。 白清音眼中闪过一丝疑惑：“天道爷爷也从未直接与窝说过，玄冥哥哥杀害无辜的事情。 他只告诉阿音，六界八荒将会有一场浩劫，而阿音与苍生息息相关，所以让阿音下凡收集功德，以备将来应对。” 她小手撑着下巴，百思不得其解：“真是奇怪，太奇怪鸟。玄冥哥哥，你身上的伤真的是天道爷爷留下来的吗？”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没错，当初我在不周山沉睡，虽然未曾亲眼见到天道的身影，但打在我身上的术法， 以及将我镇压在魔渊的力量，都是天道的气息。这世间能伤到我的人寥寥无几，除了他，再无他人。” 他稍微一顿，继续说道：“我出生于洪荒时期，满身修为皆源自那时的邪恶之气。 那时，我被重创，拼尽一身功力才从魔渊中逃了出来。 我出来后，直接前往人间皇宫，因为那里冤恶之气最重，也最适合我疗愈创伤。”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所以玄冥哥哥就在皇宫里遇见了阿音对吗？” “嗯，皇上那时候正在招募拱卫司的人手，那是我进入皇宫的绝佳机会。 在我踏入比赛场的那一刻，我就闻到了你身上的福运香气。遇见你，完全出乎我的意料。”百里玄冥开始详细讲述起当时的经过。 白清音架着着胳膊，闻了闻自己，疑惑地说：“阿音怎么没闻到，福运都在窝体内，应该不会散发出来呀？” 百里玄冥被她的可爱反应逗笑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真的，当时我就在想，什么人身上能这么甜，甜得让人想一口吃掉。” 白清音故意配合着百里玄冥，抚了抚胳膊，故作害怕，“玄冥哥哥居然想吃掉阿音！” “嗯，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百里玄冥坦然承认，没有丝毫隐瞒， “想着如果能一口吃掉你，说不定我身上的伤能好一大半，也不用进那劳什子拱卫司，麻烦得很。” 他突然话锋一转，问道：“你还记得吗？你爹爹当时被刺客刺杀的事情。” “当然记得，玄冥哥哥后来还查出来是阿音二皇叔做的。” “没错，那时候我救了你爹爹，然后你为了感谢我，给我喂了一块桂花糕。入口的瞬间，我竟然感觉到一股气息在抚慰我的创伤。 我以为是我感觉错了，于是找机会让你又喂了几次桂花糕，不出我所料，只有你亲手喂给我的食物，才自带疗愈术，能助我恢复修为。” 白清音震惊不已：“原来是这样！玄冥哥哥那段时间总让阿音喂东西吃，没想到竟是这个原因。” “本想着利用你的食物把自身的伤治好，然后将你养大了再一口吃掉，结果没想到……” 白清音闻言，小手抱臂，故作生气地说道：“对那时的玄冥哥哥来说，阿音不过是你治愈的食物，那后来为什么对阿音这么好？” 百里玄冥轻咳一声，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因为……” 第139章 原谅你了 “因为越相处，我越发现，音音是个非常非常好的人，好到让我不自觉地心软。 自我诞生于混沌天地之间，所遭遇的尽是无尽的杀戮。 洪荒之时，强者为尊，善意稀缺，狡诈与阴险横行。 可我踏入凡尘，却发现这世上并不是只有恶。” 百里玄冥凝视着白清音的双眸，语气诚挚， “音音，你是我见过最善良、最纯粹、最坚守公平与正义之人。 是你，让我体会到了人的七情六欲。 在冷宫的时候，魔无殇前来挑衅，你毫不犹豫地挡在我的身前，即便明知自己力量微薄，也绝不退缩。 后来，每一次面临危险，你都将我紧紧护在身后。 那种复杂的感觉，我起初难以名状，不清楚那是出于护食的本能，还是源自心底深处的在意。” 不知为何，白清音心里酸酸的，冥冥之中，她竟然影响到了玄冥哥哥这么多，她忍不住接着问： “那玄冥哥哥，你现在分清楚了吗？” 百里玄冥不加掩饰露出了温柔的笑意， “现在，我已十分清楚。 在北极仙岛的大雪山上，我显露真身，本以为会换来你的厌恶，你却满怀感激。 回到永州城，我甚至试探性地问你，如果我欺骗了你，你会否怪我。 而你坚定地告诉我，你会永远相信我。 那一刻，我恍然大悟，我在意的，是你——心怀苍生的你，开朗活泼的你，善良可爱的你，而非仅仅是作为食物的存在。” 白清音心怦怦跳，“玄冥哥哥夸的阿音都不好意思鸟。” 见白清音害羞的模样，百里玄冥想起了什么，坏笑道：“快要启程回到京城时，我听见了你和太子还有三皇子的对话。” 白清音眨了眨眼，她好像…“啊！！” 百里玄冥朗声一笑，“想起来了？有人说我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是她最好的朋友~” 白清音急得去捂百里玄冥的嘴，“玄冥哥哥最坏了，竟然偷听阿音说话！” 此时，季文轩悄悄推开门，探出头来补充道：“小帝姬，当时你在冷宫受伤昏迷，尊上他……” 话未说完，就被百里玄冥瞪了回去。 季文轩硬着头皮继续说道：“尊上当时只有三成修为，却毅然决然地跑到幽冥魔域，端了魔无殇的老巢，将他斩杀。 回来后气息不稳，调理了好久。直到魔无殇又莫名其妙地复活了，才有了后来的事情。” 白清音被季文轩的话给惊呆了，她心里涌起一股暖流，“玄冥哥哥，你居然…” 百里玄冥握紧了拳头，咬牙切齿的说： “轩，你是不是想死？” 季文轩啪的一声关进了房门，一把抓着同样在偷听的小粽球逃之夭夭。 她看着百里玄冥躲闪的目光，心疼地说：“原来玄冥哥哥在阿音看不见的地方，为阿音做了这么多。阿音真笨。” 百里玄冥见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心底一软，“我已经全都老实交代了，音音，这下能原谅我了吗？” 白清音手忙脚乱收回情绪，小脸上写满了傲娇，“当然啦，阿音是不会怪你哒。 不过，玄冥哥哥被冤枉这件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呀？阿音还是想不明白。” 百里玄冥摇了摇头，笑容逐渐收敛，“我也不知道。我沉睡得好好的，突然天降横祸。 本想着恢复修为后踏平九重天，却没想到这一来二去就给搁置了。” 白清音看着百里玄冥，提议道：“不如，阿音去问问天道爷爷吧，会不会是天道爷爷弄错了，或者是伤害玄冥哥哥的另有其人。” 虽然百里玄冥心里有些许不乐意，但想着事情总要有个说法，还是点了点头，“也好。” “玄冥哥哥，你把手给阿音，阿音帮你看看。”白清音有些不放心百里玄冥的伤势，她从未正式给百里玄冥把过脉。 百里玄冥将手放在她面前，白清音指尖凝聚起锦鲤福运，仔细检查着他的身体状态。 经过一番仔细感受，白清音发现百里玄冥体内果然有受过重创的痕迹，但伤势已经大好，并无大碍。 她松了口气，笑道：“没想到阿音的食物还有这么神奇的功效。” 百里玄冥也笑道：“若不是遇见音音，我恐怕连自己现在是什么样都不清楚。” “对了，玄冥哥哥，我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我们先回家给外公外婆他们报个平安吧。然后我们再一起去找天道爷爷。” 百里玄冥点头答应，“好。” 随后，他挥手打开门，对远处的季文轩说道：“轩，这里已经没什么事了，你先回京城吧。” 季文轩隔老远隔空传声，恭敬地拱手答道：“是，尊上。” ~ 暮色如同悬浮在浊流中的泥沙，静止时渐渐沉淀，带来一种水洗般清澈明亮的美。 此时，夜幕缓缓垂落，星星开始在天际闪烁。 刚踏入院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便看见凤淮之、凤夫人、白落尘和白淮书正倚靠在门口焦急地等待着他们。 见到他们平安归来，众人都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阿音，外公的乖孙孙，你终于回来了！”凤淮之一见到白清音便立刻迎了过来。 “怎么样？一切顺利吗？有没有受伤？” 紧接着，凤夫人和白落尘也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地询问着白清音的情况。 “阿音，还好吗，棘手吗？灵气消散控制住了没？” 白清音被众人的关切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外公、外婆、哥哥们，你们一下问这么多问题，阿音都不知该回答哪一个了。 总的来说，一切顺利，阿音好好的，大家都好好的！” 闻言，众人都长舒一口气，“真是太好了。” 随后，他们又转向百里玄冥，关切地询问起他的情况来， “百里，你呢，你可有受伤？” 百里玄冥起初一愣，见到他们关切的神色，他脸上扬起淡淡的笑：“无碍，一切都好。” 在大家的关切声中，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被簇拥着进了屋，他们边走边说： “饿了吧，饭已经好了，我们边吃边说。” “对对对，快进去。” “今日天象异变，怪吓人的嘞！快给我讲讲，是不是又有那种…” 第140章 时机未到 晚膳间，白清音去除了百里玄冥身为龙族的秘密以及自己受伤的细节外，将所经历的其他事情原原本本地告知了大家。 凤淮之听后，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激动之情，他朗声笑道： “真没想到，凤某竟有幸拥有一个仙女乖孙孙，怕不是祖上冒青烟！” 凤夫人也是感慨万千，她温柔地望着白清音，说道：“这样的事情，真是前所未闻。阿音，你的能力越大，肩上的责任也就越重。 外婆虽然害怕你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但我也明白，不能将你束缚成笼中之鸟，一味地保护你。 外婆希望你能在守护苍生的同时，也要时刻护好自己。不然，关心爱护你的人都会无比担心的。” 白清音闻言，放下手中的筷子，亲昵地挽住凤夫人的胳膊，软糯回应： “外婆您就放心吧，阿音一定会好好保护自己，不让任何会让您担心的事情发生。”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与百里玄冥相遇，心里小声补充：而且我身边还有最厉害的玄冥哥哥在！ 百里玄冥仿佛看穿了白清音的小心思，对着她宠溺一笑。 白淮书在一旁捕捉到了两人的互动，不由得一把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打趣着说： “诶，百里啊，你说你一介凡人，遇到这样的事情，心里怕不怕啊？” 百里玄冥嫌弃地推开白淮书凑近的脸，淡淡地吐出：“不怕。” 白落尘听到他们的对话，笑着夸赞道： “不愧是百里大人，就算是天塌下来，估计你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白淮书见状，松开了手，撇了撇嘴：“要不怎么都说他是冷面阎王呢。” “阿音已经吃饱啦。外公外婆，二哥哥，三哥哥，阿音今晚需要打坐调息，如果你们有事找窝的话，阿音可能会稍微晚一点再出来哦。” 凤淮之拍着胸脯保证道：“乖孙孙你放心，外公我保证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你的闺房。” 白清音俏皮地笑了笑：“嘿嘿，谢谢外公！” 接着，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避开众人的视线，偷偷对他眨了眨眼，说道：“玄冥哥哥，麻烦你来守着阿音，可以吗？” 百里玄冥看着她那俏皮的样子，忍俊不禁，严肃地点了点头：“嗯。”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白淮书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觉，他喃喃自语道： “你们有没有觉得，自从他们出去这一趟回来后，百里的性子变了好多，而且对阿音的态度也格外不一样。” 白落尘淡定地喝了口茶，缓缓说道： “哪里变了？百里不是一向只对小妹上心吗？” “话虽这么说，可是……”白淮书欲言又止。 凤淮之打断了他的话：“对阿音好那不是挺好的嘛。百里能力强，为人又稳重。 况且有他这么个冷面俊俏的公子哥儿在，日后也不会有那些奇奇怪怪的人敢接近阿音了。” 若是远在京城的白翊辰听到这番话，定会欣然附和：“岳丈大人真是深知我心啊！” 白淮书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倒也是。” 凤淮之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意味深长地说道： “青梅竹马，相携相伴。就是不知道他们二人日后是否会日久生情……”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白淮书猛地一拍桌子，声音之大让其他三人都吓了一跳。 凤淮之捂着心口，埋怨道：“淮书啊你这是怎么了？干嘛这么激动？我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 白淮书神情坚定，“阿音说过，她把百里玄冥当成最好的朋友，一定不会生出那种心思的！一定不会！” 他岂能容忍别人将他的妹妹拐走？没有任何人能配得上他心爱的妹妹！ 凤淮之暗自嘀咕：“当初苏苏不也是被拐跑了嘛，阿音虽为仙女，可也是苏苏所生，母女俩说不准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回到房间后，将门扉合拢。 白清音哼哧哼哧爬上卧榻盘腿坐下，“玄冥窝们一起去叭，去问清楚。” “嗯。”百里玄冥在距离白清音不远处坐下，他双手结印，黑金色烟雾在他周身流转。 白清音见状，也迅速调整好自己的状态，全身散发出淡淡的白光。 紧接着，她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最终化作一缕轻烟，消散在房间之中。 百里玄冥也化作一道流光，紧随白清音而去。 人间的喧嚣逐渐远去，取而代之的是仙境般的景致，云雾缭绕间，奇花异草绽放，灵兽翱翔。 白清音带着百里玄冥轻车熟路地穿梭于云雾之间，向着瑶池行进。 那里是她与天道曾经无数次并肩而坐的地方，对她而言，那里每一处都充满了回忆。 随着距离的拉近，白清音的目光变得明亮起来。 她看见了一身仙风道骨的天道，他正静静地坐在瑶池边，闭目养神，一头花白的发丝在微风中轻轻舞动。 尽管天道没有睁开眼，但那份超凡脱俗的气息，却让人心生敬畏。 百里玄冥看着天道，捏紧了拳头，心中的戾气叫嚣着让他去报当年之耻。 他自然也感受到了天道那深不可测的力量，若非白清音在旁，他非得与他一较高下。 “天道爷爷！”白清音惊喜的呼唤着天道。 正当他们准备踏入瑶池的时候，一股莫名的力量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天道的声音随风传来，平静又深邃： “阿音，时机尚未成熟，你任需要更多的历练和功德。 合适的时候，你们的问题自会得到答案，去吧。” 百里玄冥憋在心里的火噌的一下就涌了上来，“臭老头儿，你…” 未等他说完，一股不可抗拒的力量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包裹起来。 他们的身影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重新落回了凡间。 屋内，百里玄冥与白清音几乎同时睁开眼。 百里玄冥紧握双拳，关节发出咯吱的声响，“那臭老头，故作高深，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点说吗？” 白清音连忙上前，握住百里玄冥的手安抚着他， “玄冥哥哥，天道爷爷肯定有自己的打算，窝们再等等看嘛。玄冥哥哥，别生气鸟。” 见白清音如此维护天道，百里玄冥心中的怒火更盛，但他不想吓到白清音， 于是强压下怒气，勉强应了一声：“嗯。” “不过此一遭，验证了一点。”白清音突然正色道。 “什么？” “如果玄冥哥哥真的伤害了苍生，那天道爷爷是不会放任祸害苍生的人晃悠在自己眼前，一定会再次将玄冥哥哥给镇压起来。 但天道爷爷只是将窝们赶了回来，那说明玄冥哥哥和阿音一样，与苍生有着丝丝关联。 玄冥哥哥被天道爷爷打伤这件事，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白清音思考一瞬，继续说：“看来窝们只能遵从天道爷爷的意思，等待时机成熟。” 百里玄冥垂眸不自觉摩挲着白清音的小手，思索着她的话，或许…天意如此？ “嗯，知道了。” 白清音见百里玄冥恢复了往日神色，心里大石落地，一边是最好最重要的朋友，一边是最亲近最敬重的人，她夹在中间，真的好为难呀！ “对了，有件事还未告诉你。”百里玄冥突然说。 “什么事呀玄冥哥哥。” 百里玄冥将白日里貉族族长说的话告知了白清音，她一听立马说：“求圣水，这简单，阿音去。” 百里玄冥拦住了她，“音音，我去吧。你对抗魔无殇消耗了太多，我虽用龙脊山的灵气替你调息过了， 但以防万一，你就在家里好生休息，安心等我回来。” 第141章 原来是小帝姬的人 白清音笑着站起身，在他面前转了一圈，开心地说道：“玄冥哥哥，你看，阿音已经完全恢复啦！” 百里玄冥闻言，伸手轻轻抓住白清音的手腕，搭上她的脉搏。 过了好一会儿，他眉头微蹙，语气略带严肃：“你的气息还有些混乱，灵力也未完全复原，听我的，留在这儿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 白清音闻言，有些不解地挠了挠头，她自己并未感觉到玄冥哥哥所说的异常呀。 但既然玄冥哥哥这么说，那一定有他的道理。 白清音乖乖地点了点头，答应道：“好叭，玄冥哥哥，那阿音就在家等你。” 百里玄冥的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笑意，他伸手揉了揉白清音的发顶， “放心，我很厉害的，一定早去早回。” 说完，他刚准备转身离开，突然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又继续叮嘱道： “若是凤大人他们问起，音音，你要想个理由糊弄过去。”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认真地回答道：“好！” 百里玄冥笑了笑，转身化作一抹黑烟，瞬间消失在天际。 灵境仙踪，隐匿于浩瀚云海之中的仙岛，离其他七荒甚远，却充满了浓郁的灵气。 岛上的溪流如同一条条银色的绸带，在青山间蜿蜒流淌，清澈见底。 溪水两旁，绿草如茵，野花点缀，散发出阵阵令人心旷神怡的清香。 仙岛中央，一座巍峨的宫殿耸立，琼楼玉宇的飞檐翘角在阳光下熠熠生辉，周围环绕着一圈淡淡的光晕，散发着强烈的灵气。 此刻，大殿之中，众人正商议着重要的事宜。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大殿之中，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 这人身着一袭黑衣，目光冷漠，面如冰霜，正是百里玄冥。 “你是何人？胆敢擅闯大殿？”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君主的身旁传来。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一名女子面容清丽，眉如远山含翠，身着一袭洁白长裙，裙摆飘逸，但她看向百里玄冥的目光中却充满了警惕。 百里玄冥淡淡地回答道：“吾乃九重天帝姬的手下，凡间有一条灵脉即将枯竭，帝姬不忍生灵受苦，特地派我来求取圣水。” 灵境仙踪的君主和他身边的圣女听见是白清音派来的，目光顿时变得和善了许多。 圣女软了语气，变得恭敬起来：“尊驾原来是小帝姬的人，不知该如何称呼？” “百里玄冥。”百里玄冥简短地回答道。 “百里仙使，”灵境仙踪的君主灵鹤渊补充道， “帝姬所求，我等自当遵从。只是我族圣水颇为特别，一滴便可救万千枯死的草木生灵。所以，若是想运用它，恐怕您得通过它的试炼。” 百里玄冥听见他们对他的称呼，微微挑了挑眉，但并没有多说什么。 他有些疑惑地问道：“试炼？” “不错，”圣女解释道，“万物有灵，自有它的想法。我族圣水乃世间最为纯净之水， 若想拥有它，取水之人必须通过它设下的考验。被它承认的人，才能拿到。” 说到这里，圣女有些歉意地看着百里玄冥，“并不是我们刻意为难百里仙使，就算是帝姬亲自来了，也必须如此。” 百里玄冥闻言，眉头紧皱，一个破水哪里来的这么多臭脾气？ 他点了点头，沉声道：“嗯，带路吧。” 圣女见百里玄冥没有生气的样子，松了口气。 她轻挥衣袖，一道翻涌着水波的门瞬间出现在百里玄冥身前。 “百里仙使，这边请。”圣女优先踏入其中，百里玄冥则紧随其后。 穿过水波门，他们来到了一处宁静又美丽的湖泊前。 这湖泊清澈见底，碧波荡漾，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葱郁的林木。 圣女介绍道：“这里是圣水湖，百里仙使所需要的圣水便在这里。若是百里仙使通过了它的试炼，圣水便会自己出现。” 百里玄冥抬眼望去，只见圣水湖的四周灵气充裕。 沿着湖中心，有一条由圆润石头铺就的小径蜿蜒伸向湖中心。 小径的尽头，有一块巨大的岩石屹立在湖心。 岩石表面光滑，四周被湖水环抱，形成了一个天然的打坐台。 “那便是百里仙使需要去的地方，”圣女指着湖心的岩石说道， “百里仙使只需在那儿盘腿坐下，圣水会指引您。” 百里玄冥点了点头，径直走向了湖中心。 ~ 桑落郡 白清音慵懒地躺在床上，心中默数着百里玄冥离去的时辰，眉宇间透露出一丝焦虑和期盼。 “玄冥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此行是否顺遂？” 她轻声呢喃，语气中满是不安。 躺在床上，她辗转反侧，思绪如麻，难以平复。 回想起白日里与魔无殇的激战，白清音心中更是五味杂陈。 她轻轻一翻手腕，一本金光熠熠的天书便悄然出现在掌心之中。 “那魔头着实古怪，竟能在短时间内与拥有上万年修为的玄冥哥哥势均力敌。 不知这天书中，是否记载了类似的奇异之事？”她暗自思量，随即全神贯注地翻阅起天书来。 书页在她灵巧的指尖轻轻翻动，她的目光在字里行间穿梭，寻找着线索。 突然，一段关于灵境仙踪圣水的描述吸引了她的注意。 天书上赫然记载：“圣水，乃天地之精华，源自混沌初分之纯净，蕴含着万物生长的奥秘。 它不仅能克制凶恶，更是世间善恶、阴阳、生死平衡的象征。 欲得圣水认可，非以力胜，而需心诚。 试炼之路，不仅是体魄的磨练，更是灵魂的洗礼，是对求道者内心纯净度的考验。” 读罢，白清音心中一沉，“糟鸟！玄冥哥哥的修为皆源自洪荒时期的凶煞之气，与圣水相克。此行他恐有凶险！” 她急忙合上天书，只见天书瞬间从她手中消失，湮灭于无形。 白清音微微扬手，指尖轻点，空气中泛起一圈圈细腻的波纹。 闺房内光线微闪，一个与白清音一模一样的身影凭空而出，如同镜像般完美复刻了她的一颦一笑。 白清音再次挥动手臂，那与她一模一样的身影便安静地躺在床上，双眼微闭，宛如熟睡一般。 做完这些之后，白清音身形一晃，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 另一边，百里玄冥端坐于湖心巨石之上，闭目凝神，如同一尊与世隔绝的雕塑。 就在这时，湖中的水仿佛受到牵引，自湖面缓缓升起，化作一串串晶莹剔透的水珠，围绕着百里玄冥的身侧轻盈旋转。 随着旋转速度的逐渐加快，这些水珠好似被赋予了生命，散发出柔和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在这股力量的推动下，一滴最为纯净的水珠脱颖而出，没入了百里玄冥的眉心。 刹那间，他的身形猛地一颤，一股莫名的感觉自眉心传遍全身，意识也随之开始变得模糊…… 第142章 我是小水 在灵境仙踪大殿之中，众人尚沉浸于百里玄冥突如其来的造访之中。 空气中，一丝细微的灵力波动悄然弥漫，紧接着，一阵耀眼的白光闪烁，白清音的身影仿自虚空踏出，瞬间出现在了大殿之内。 “噗！”见到白清音灵鹤渊刚举到唇边的酒杯中的酒液被他猛地喷出。 “怎么又来一个，我灵界可是有好几百年不曾有外人造访了。” “就是就是，也不知这位是谁？” 灵鹤渊的目光瞬间锁定了白清音，只见她身着一袭粉嫩长裙，裙摆随风摇曳。 她的脸庞圆润而娇嫩，皮肤白皙透亮，一双明亮的大眼睛犹如璀璨的黑宝石。 灵鹤渊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若他没看错，眼前这位定是那位小帝姬无疑。 “小帝姬大驾光临，灵某真是有失远迎啊。”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您认识窝？” “一百年前，我曾有幸在九重天见过小帝姬一面，至今记忆犹新。” 灵鹤渊走到白清音身前，蹲下身子，与她平视。 白清音轻轻点头，随即问道：“请问陛下，先前那位来取圣水的男子现在何处？” “估摸着这会儿，他应该正在接受圣水的考验吧。小帝姬想要去看看吗？” 白清音闻言，心中一紧，她还是来晚了。 “劳烦陛下带窝去。” 灵鹤渊闻言，轻轻挥袖，只见他们面前凭空出现了一道水波门，与百里玄冥先前进入的那道一模一样。 “穿过这门，便到了百里仙使所在的圣水湖。”他说道。 听见灵鹤渊对百里玄冥的称呼，白清音感到意外，“百里仙使？”她重复了一遍这个称呼，眼中带着疑惑。 “他自称是帝姬的手下，所以我们便尊称他为仙使。难道他不是吗？”灵鹤渊询问道。 白清音闻言，忍不住噗嗤一笑，“是，没错。他是阿音的手下。” 灵鹤渊不疑有他，便带着白清音来到了圣水湖。 当他们出现时，圣女正驻足在湖边，目光紧锁着湖中心的百里玄冥。 见到他们二人前来，圣女惊讶了一瞬，随即目光转向灵鹤渊。 只见他点了点头，圣女立刻行礼参拜，“灵霜见过小帝姬。” “漂亮姐姐不用多礼。”白清音连忙上前扶起灵霜，“我是来找玄冥哥哥的。” 圣女挪向一旁，“百里仙使已经进入圣水的试炼了，看起来情况似乎不太好。” 她说道，目光再次投向湖中心。 白清音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百里玄冥正盘腿坐在湖中心的一块巨石上，周围被带着灵气的湖水紧紧包围。 但他眉头紧锁，额头上还冒着一层薄汗，显然正陷入了一种极其痛苦的境地。 白清音心中的忧虑愈发浓重，她向灵霜与灵鹤渊询问道：“陛下，漂亮姐姐，阿音想帮玄冥哥哥，阿音应如何做？” 灵霜带着歉意回答：“从未有人尝试过此举，我们亦不甚了解。” 未及多想，白清音提起裙摆，跑向湖心。 湖水触及她的瞬间，竟开始汹涌翻腾，这等异象连灵霜与灵鹤渊也未曾目睹。 白清音没有察觉到周遭变化，一心挂念百里玄冥，连声呼唤：“玄冥哥哥，你还好吗？” 只见百里玄冥紧握双拳，面露痛苦之色，对白清音的呼唤恍若未闻。 白清音不慎触碰到环绕在他周身的水珠，这些水珠仿佛发现了新奇之物，纷纷涌向白清音。 灵霜见状，疑惑道：“陛下，这是何故？” 灵鹤渊微微眯眼，随即笑道：“帝姬心怀天下，心灵纯净，圣水自然偏爱此类之人。” 灵霜恍然点头：“原来如此，只是她的仙侍怕是要吃些苦头了。” 白清音惊奇地看着与自己亲昵异常的水珠，忍不住伸手轻触，水珠竟乖巧地凝聚于她指尖。 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水珠光芒大盛，仿佛是在回应。 白清音连忙询问：“他是我极其重要的朋友，窝可以保证他绝非恶人，我想帮帮他，可以吗？” 水珠漂浮于她身前，示意她将指尖点在百里玄冥的眉心。 在圣水的指引下，白清音指尖轻触百里玄冥的额头，一股白光瞬间将她的意识拉入百里玄冥的意识当中。 当她再次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处一片混沌之中，天地未分，万物皆笼罩在一片朦胧雾气之下。 她尝试着走动，环顾四周，只见空间广阔无垠，却无日月星辰，亦无山川河流，唯有灰蒙蒙的一片。 不远处传来巨大的声响，白清音心中一动：“莫不是玄冥哥哥？”怀揣着这样的念头，她小跑着前去一探究竟。 只见一只拥有火红羽翼的魔兽正与一只浑身散发着冰冷气息的魔兽对峙。 火红魔兽的羽翼扇动起阵阵热浪，而散发着寒气的魔兽则使得周围空气仿佛凝固。 两者之间一触即发，相互对峙，互不相让。此外，其他地方也充斥着魔兽的咆哮、嘶吼以及争斗时的碰撞声。 目睹此景，白清音心中生出一个大胆的猜测，她喃喃自语：“这里莫非是天地未分的洪荒时代？” 她担忧地望向远方那模糊不清之处，“也不知玄冥哥哥身在何处，该如何寻得他。” “哎哟，想进这满是邪恶气息的地方可真不容易。”一个浑身散发着白光的小精灵揉着屁股，一脸不悦地出现。 它看见正盯着自己的白清音，眼中浮现出兴奋之色，扇着小翅膀朝她飞去：“小仙女！是我！我是小水！” 小水语气中满是喜悦，迫不及待地挨着白清音的脸蹭了蹭。 白清音双手捧起它，试探性地问道：“你是圣水吗？” 小水如拨浪鼓般点头：“是的！我最纯洁无瑕的小仙女！” 接着，它又吐槽道：“这人浑身都是凶恶之气，就连意识也是如此，小水讨厌这里。” 白清音无奈安抚道：“玄冥哥哥出生混沌，所以身上的气息与你相冲。可他并非穷凶极恶之人，你不必对他有敌意。” 小水闻言，嘟囔着：“若非他是小仙女的朋友，小水定然将他身上的污秽之气抽个干净，虽然那样做会损害他的元神……” “小水，取得圣水必须通过试炼，你设下的试炼内容是什么？为何我们会出现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白清音迫不及待地问道。 小水解释道：“原本的内容是放大心中的邪念，在善与恶之间做出选择，看看此人是否能坚持本心。 只是没想到，这人煞气太重，小水的术法对他无用，反倒引得两股气息在他体内相冲。小仙女也是被他无意识地带进了他潜藏的记忆之中。 至于我嘛，我喜欢小仙女，我想帮你，所以我就挤了进来。” 白清音恍然大悟：“原来如此。那你可知，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我们该如何唤醒他？” 小水面露难色：“这……或许要在某个关键节点将他拉出来？小水也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况，我也不知道……” “既然如此，不如走一步看一步。玄冥哥哥暂时应该没有危险，对吧，小水？”白清音的目光落在它身上。 小水有些底气不足：“按理来说，是的。” “走吧，陪窝一起去找找玄冥哥哥吧。” 小水连连点头：“嗯嗯，好的小仙女……诶？！诶！？”它惊恐地看着自己即将化为虚影的身体， “可恶啊！” 白清音见状，急切地问道：“你怎么了？” 小水在消失的一瞬间回应白清音：“这人意识排斥我，要将我踢出去@#￥%……&*……” 白清音哭笑不得，看来只能靠自己了。 她打起精神，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一抹黑金色的烟雾在不远处乍现，消散后，那里躺着一条小小的黑金色幼龙。 白清音眼睛一亮，她认得，那是百里玄冥的本体。 她迫不及待地喊道：“玄冥哥哥！！” 第143章 竟然是看客，无法触碰 “玄冥哥哥！”白清音急切地奔向百里玄冥，然而，无论她如何呼喊，百里玄冥对她的声音毫无反应。 当她伸手触摸时，手指竟直接穿透了他的身形，留下一片惊愕与不解。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白清音凝视着自己的手，满心疑惑， “难道我只是一个旁观者，无法与玄冥哥哥产生任何交集？” 为了验证这一点，她调动法力，飞向远处正在激烈交锋的两只魔兽，小手一挥，一个金光闪耀的法球呼啸而出，直击其中一只魔兽的头部。 那魔兽却仿佛未曾察觉，法球穿透了它的身体，没有留下任何痕迹。 白清音心中明了，“既然无法直接干预，那窝就跟着玄冥哥哥，看看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寻找唤醒他的机会。” 她重新回到百里玄冥的身边，只见他静静地趴在地上，周围环绕着黑金色的灵光，与这片灰蒙蒙的世界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刚由混沌之气孕育而出，每一寸肌肤都散发着新生的力量。 突然，百里玄冥猛地睁开了眼睛，那双黑金的龙眸中闪烁着警觉。 他尝试着活动自己那尚且稚嫩且不太灵活的龙身，鳞片间发出轻微的摩擦声。 随着他的动作，周围的混沌之气也随之波动，仿佛是在回应这位新诞生的龙神。 远处的魔兽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股不同寻常的气息，它们兴奋地嚎叫着，加快了脚步，朝着百里玄冥所在的方向狂奔而来。 它们紧紧盯着他，眼中闪烁着贪婪的光，仿佛已经看到了百里玄冥成为自己口中美食的那一刻。 就在这时，百里玄冥猛然腾空而起，居高临下的姿态注视着下方蠢蠢欲动的魔兽们。 其中一只魔兽口吐人言，声音沙哑而充满欲望：“龙族，好香，好纯正的龙血和元神，只要吃掉它，我的功力定会大增，到时候我的领土又能扩张数倍！” 这话一出，立刻引起了其他魔兽的共鸣。 它们纷纷附和着，有的魔兽甚至已经开始流口水。 那些修炼出人性的妖兽更是蠢蠢欲动，这样的机会一旦错过，可能再也无法遇见。 “就凭你也想独吞？”意见不合也随之而来。 另一只体型庞大的魔兽不甘示弱地吼道：“咱们就各凭本事！” 正当它们吵得不可开交之时，一只长着羽翼的鸟妖突然向百里玄冥发起了攻击。 它双翅一展，口中喷吐出熊熊烈焰，如同一条火龙般直奔百里玄冥而去。 百里玄冥迅速调动体内尚未完全熟练的功法进行抵挡，但那火焰的力量实在太过强大，他的护盾在瞬间就被击溃。 烈焰吞噬了他的部分龙鳞，留下了一道道焦黑的痕迹，他也因此受到重创，身体摇摇欲坠。 “玄冥哥哥！”白清音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她清楚地知道这是百里玄冥的回忆，是他曾经经历过的痛苦与磨难。 可她就是看不得他受伤，哪怕这只是回忆中的场景。 与此同时，另一只妖兽也趁机发起攻击。 它挥舞着锋利的爪子，口中念念有词，瞬间变出一条闪烁着寒光的锁链，如同灵蛇般向百里玄冥缠绕而去。 此时的百里玄冥已经无力阻挡，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锁链将他紧紧缠住。 锁链上的寒气迅速侵入他的身体，让他的动作变得迟缓而僵硬。 那些魔兽见状更是兴奋地咆哮起来，它们纷纷向百里玄冥逼近。 白清音看到这一幕，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儿。 她紧张地注视着被锁困住的百里玄冥，小手紧握成拳。 明知他听不见，她还是忍不住出声：“玄冥哥哥，一定要挣脱开！” 将百里玄冥困住的那只妖兽不乐意了，它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声，巨大的身躯猛地一跃而起： “此等珍稀之物，唯有强者方能享有！尔等休要妄图染指！” 其他妖兽却并未理会它的警告，百里玄冥已经是一个即将被瓜分的战利品，谁也不愿意放弃这个机会。 正当场面乱作一团、各种元素之力交织碰撞、好似要将这片天地撕裂之时，一只凶猛的魔兽瞅准了时机，张开血盆大口，直取百里玄冥的性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百里玄冥体内突然爆发出一股惊人的力量。 他的双眼猛地睁开，伴随着一声虚弱的龙吟，他的身躯猛然一震。 那束缚他的锁链在瞬间被挣断，他重新获得了自由。 “一群蠢货，别让他跑了！” 百里玄冥腾空而起，向远方疾驰，白清音紧紧尾随其后。 在众魔兽未曾留意之际，一阵诡谲的黑色烟雾悄然弥漫，幼小的龙形身影幻化成了一个如同瓷娃娃般精致的五六岁孩童。 白清音的目光落在百里玄冥那稚嫩的脸庞上，只见儿时的他肌肤胜雪，五官精致如画，那双清澈的眼眸中却透着冷漠，毫尘世情感。 “玄冥哥哥小时候竟是如此俊秀。”白清音目光中闪烁着星星。 远处，隐约传来妖兽们的嘈杂声，百里玄冥的眼神瞬间转冷，身形一闪，轻巧地躲入一旁的隐蔽之处。 “那小孽畜究竟跑哪儿去了？”一只妖兽怒声咆哮，语气中充满了愤恨。 “我若没看错，那龙崽应是自混沌之中孕育而生，若今日让他逃脱，待到日后他羽翼丰满，我等必将面临灭顶之灾。”另一只妖兽沉声道。 “那还等什么？还不快去找！”又一只妖兽催促道。 百里玄冥隐匿身形，侧耳倾听，将妖兽们的对话尽收耳底，心中也渐渐明了了当前的局势。 他缓缓摊开手掌，凌厉的法力在他掌心翻涌，但与那些强大的妖魔相比，他此刻的实力仍旧显得微不足道。 百里玄冥心中暗自思量，眼下必须尽快找到一个安全的栖身之所，潜心修炼。 主意既定，百里玄冥身形一转，朝着与那群魔兽截然相反的方向大步走去。 白清音紧紧跟着百里玄冥，避开了沿途的各种妖魔。 百里玄冥的脚步在一片荒凉之地停了下来。他闭目凝神，调整着体内因逃窜而紊乱的气息，双手缓缓抬起，法力在指尖汇聚。 随着他的一声轻喝，一个幽深且散发着浓烈黑烟的洞口在他身前缓缓浮现。 百里玄冥甩了甩手，回想起之前被攻击时的狼狈模样，他的眼神愈发冰冷。 若非他刚诞生不久，神魂尚未稳固，那些蠢货又怎能伤他分毫？ 第144章 龙尊 白清音望着百里玄冥所设下的临时空间，喃喃自语： “这莫非就是无尽深渊之初？玄冥哥哥竟然刚出生便能施展出如此强大的术法。” 她曾经听天道爷爷说过，八荒中，首当其冲的就是无尽深渊， 无尽深渊并不是由天地分化时被天道划分出来的，而是是由上古妖龙一手创造。 玄冥哥哥刚诞生便能开辟出一片空间，足以可见数万年后的玄冥哥哥实力该有多么恐怖。 随后，白清音跟随着百里玄冥的脚步踏入。 白清音仔细查看，与数万年后的无尽深渊相比，这里十分简陋，仅仅是一个能够隔绝百里玄冥气息的修炼之地。 不过，对于现在的百里玄冥来说，已经足够了。 百里玄冥盘膝而坐，闭目凝神，周身环绕着淡淡的法力波动，正专心致志地调息恢复。 白清音站在洞口，目光穿过重重黑雾，忧虑地望向外界，心中暗自嘀咕：“也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她的话音未落，无尽深渊外突然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妖魔叫嚷声，打破了周遭的宁静。 百里玄冥猛地睁开眼，眼底闪烁着凛冽的寒气，“一刻都不得安生。” 他站起身，周身法力涌动，眨眼间便到了深渊外。 他刚出来，一群形态各异的妖魔便如潮水般涌来。 “那小崽子果然在这里！”一只修炼成人形身形魁梧妖兽指着洞口大声喊道， “不愧是混沌孕育的妖龙，幼时便能化出人形。” “吃了他，修为定能大涨！”另一只妖兽附和道，眼中闪烁着兴奋。 百里玄冥冷哼一声，身形一动，便如同鬼魅般出现在他们身后，与那些妖魔展开了激战。 他拳风如龙，法力如潮，将那些冲在最前面的妖魔纷纷击退。 然，妖魔数量众多，且彼此间配合默契，很快就将百里玄冥团团围住。 他们或攻或守，或进或退，如同一张无形的网，将百里玄冥牢牢困住。 “小崽子，你逃不掉的！”一只似狼的妖兽挥舞着巨爪，朝着百里玄冥狠狠拍下。 百里玄冥侧身一闪，险之又险地躲过了这一击，但即便如此，他的衣角也被巨爪的劲风撕得粉碎。 他心中暗自警惕，知道这样下去绝非长久之计。 果然，随着打斗的持续，百里玄冥渐渐感到体力不支。 那些妖魔的攻击愈发凶猛，每一次碰撞都让他感到气血翻腾，体内法力也消耗得越来越快。 “哈哈，小崽子，你死定了！”似狼的那只妖手中凝聚起冰刃，朝着百里玄冥扑去。 这时，一只长相似狐狸的妖从百里玄冥背后偷袭，锋利的爪子划破了他的背部，鲜血瞬间染红了他的衣衫。 百里玄冥闷哼一声，眼中闪过一抹狠厉之色。 刚想奋起一搏，狼妖狞笑着，一跃而起，重重踩在了百里玄冥的背上，使得他动弹不得。 狐妖趁机踩住了他的小腿，尖锐的力道让百里玄冥的小腿骨头发出了令人心悸的咯吱声。 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狼狈的模样，眼泪眼眶里打转，她气的捶打着狼妖和狐妖，可小手却穿透了他们。 “小崽子，今天就是你的末日。”狼妖得意地大笑，与狐狸妖对视一眼，很显然，他们在这群妖魔中拥有绝对的权威。 狐狸妖舔了舔嘴唇，对狼妖说道：“按照之前的约定，百里玄冥的元神我们一人一半，如何？” 百里玄冥咬紧牙关，双手紧握成拳，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他吞噬。 狼妖似乎觉察到了百里玄冥的情绪波动，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突然变化成人形，一把抓起百里玄冥的头发，强迫他抬头直视自己的眼睛。 “愤怒吗？可惜啊，你太弱了，根本没有资格愤怒。” 白清音紧咬着下唇，心中揪紧，“玄冥哥哥撑住…” 百里玄冥备受刺激，一股强大的凶煞之气在他体内悄然涌动。 强悍力量瞬间从他身上瞬间爆发而出，将周围的妖魔纷纷震退。 白清音心疼的看着浑身是血的百里玄冥，“原来玄冥哥哥是在这种情况下激发出了体内的上古之力。” 只见百里玄冥仰天嘶吼一声，鳞片逐渐覆盖全身，化身为黑龙。 他疯狂地吸取着周围的灵气，甚至连混沌之气也不放过。 狼妖见状，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喊道：“他在吸收混沌之气！快阻止他！” 但为时已晚，化为龙身的百里玄冥已经张开了巨口，一股浓烈的火焰如同狂风般席卷周围。 底下的妖魔们惊恐异常，奋起抵抗却无济于事。 火焰中，一部分妖魔被吞噬，有的侥幸逃脱。 那些被火焰吞噬的妖魔们，死后竟化为一缕缕黑烟，被百里玄冥全部吸收进体内。 他的眼眸闪烁着深渊般的颜色，修为在这一刻得到了飞速的提升。 百里玄冥仅凭一人之力杀掉了洪荒中的佼佼者狼妖与狐妖的消息，如同野火燎原般迅速在整个荒原上传开。 新诞生的妖龙一夜之间成为了所有妖魔口中的热议焦点。 白清音在一旁默默注视，看着每一天，都有络绎不绝的妖魔，怀揣着对强大力量的渴望或是贪婪之心，前来挑衅百里玄冥，企图吞噬他的元神。 百里玄冥在这片妖魔横行洪荒中，日复一日与之奋战。 从最初的伤痕累累、到后来的从容不迫、即便是面对一群妖魔也面不改色。 百里玄冥的本命火墨焰吸收了数不尽的凶恶之气，如今没人是他的对手。 随着时间推移，白清音敏锐地捕捉到了百里玄冥的微妙变化。 他的目光越来越冷，表情也日益麻木，每当他想好好休息时，总有那些不长眼的，非要送死。 百里玄冥不再用墨焰烧光那些想取他性命的妖魔，而是一拳一拳的砸实处，拳头上灌满了煞气，一点点将妖生生打死。 脚下的尸体越来越多，甚至到了堆积如山的地步，白清音这样看着他的力量变得越来越强，身上的煞气也越来越浓烈。 “玄冥哥哥只是想要活下来而已，可那些洪荒妖魔偏偏不给他这个机会。 如果是窝，窝也会和玄冥哥哥一样，拼尽全力让自己变强。” 白清音继续看着接下来所发生的，接近一万年过去，百里玄冥已经不是当初五岁幼崽时的模样。 现在的他一身龙纹黑金袍、身姿挺拔、皮肤白皙如玉，颜如桃李，妖冶非常。 唯一不变的是双眸子，依旧冷若冰霜，不带一丝温度。 就算在洪荒时期，妖魔也得遵循生死轮回。一批妖魔陨落，必有新生命在混沌中孕育而出。 可再也没有像百里玄冥一样厉害的妖诞生。 经过近万年的激战，荒原上的妖魔终于见识到百里玄冥的可怕，纷纷选择臣服。 并尊称他为“龙尊”，这一称号也迅速在整个荒原散开。 百里玄冥登龙尊之位后，整个荒原沉浸在前所未有的和平之中。 画面一转，又是数万年过去，天地间陡然焕发出崭新的生机。 天道横空显现，以其无上神力将洪荒大地一分为六，划分出了人界、神界、妖界、魔界、冥界与灵界，六界并存，秩序初定。 与此同时，拥有上古之力的百里玄冥，将昔日由他意念幻化而出的无尽深渊独立开辟，成为了他个人的领地。 至此，八荒的格局正式形成：无尽深渊、北冥荒原、南海秘境、西域鬼窟、北极仙岛、灵境仙踪、幽冥魔域以及混沌虚空。 白清音看着周身环境的变化，感叹道： “以前只能听天道爷爷讲述六界八荒的由来，没想到竟能在玄冥哥哥的记忆中亲眼见识一番。” 白清音环顾四周，找到了百里玄冥的身影，跟着他来到了新开辟出来的无尽深渊。 第145章 被镇压 无尽深渊中留下的大部分都是从前洪荒时期，追随在百里玄冥身边的妖魔，其他的妖魔都去了往了不同的地方占地为王。 随后，在六界八荒初定之际，百里玄冥百无聊赖，便游历六界八荒。 在这过程中，他顺手收了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并将他们一同带回了无尽深渊。 胤蛇性格较为活跃，而伏蛟与百里玄冥颇为相似，沉默寡言，深邃内敛。 在无尽深渊中，唯有胤蛇敢于在百里玄冥面前畅所欲言，其余生灵皆因敬畏保持沉默。 “尊上，您是否体内的邪念又开始发作了？”这话刚好被一旁的白清音听见，她立刻停下了脚步，转向王座，细细打量着百里玄冥的神色。 只见他的眉头紧锁，鬓边渗出点点虚汗，显然正在经历着极大的内心挣扎。 这数万年来，百里玄冥依靠凶煞之气修炼，虽然实力大增，但也因此埋下了隐患， 邪念不好控制，在他体内日益壮大，稍有不慎便会吞噬他的理智。 百里玄冥总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将这些邪念一一压制。 只是这一次，那邪念似乎比以往更加顽强，更加难以驯服。 面对胤蛇的询问，百里玄冥那张冷漠的脸上没有丝毫波澜：“无妨，些许邪念，还不足以动摇本尊。” 就在这时，面容冷峻的伏蛟走了过来，他恭敬道：“尊上，属下找到了一个或许能彻底解决邪念的办法。”伏蛟的声音冷傲孤清， “您可以尝试将您体内的邪念凝聚在龙鳞之上，然后将其拔出。 只不过，过程极为凶险，尤其是拔掉凝聚恶念的鳞片需要承受噬心之痛，非一般人所能忍受。” 百里玄冥神色自若，淡淡道：“区区疼痛，本尊又何曾放在眼里？” 胤蛇挠了挠头，像是想起了什么，“尊上，不周山远离尘嚣，环境清幽，是个修养身心、对抗邪念的好地方。不如，您去那里试试吧？” 百里玄冥微微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 不周山巍峨耸立，云雾缭绕，周遭环境宁静祥和。 随着百里玄冥一声低沉的咆哮，他瞬间化身为一条巨大黑龙，鳞片闪烁着寒光，在日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 他紧闭双眼，全神贯注地引导着体内肆虐的邪念，那些黑暗、狂暴的力量被他体内的力量牵引，逐渐汇聚到他龙尾的鳞片之上。 邪念本就与他的功法相辅相成如今强行凝聚，相当于从血肉中剥离开来。 百里玄冥紧咬牙关，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终于，随着随着一声龙吟，邪念被完全凝聚在龙尾的一片龙鳞之上，那片鳞片瞬间变得漆黑如墨，还散发着不祥的气息。 百里玄冥深吸一口气，猛然发力，伴随着一阵撕心裂肺的剧痛，那片承载着邪念的龙鳞被他硬生生地拔了出来。 鲜血如泉涌般喷出，染红了龙尾，百里玄冥的身体也因剧痛而剧烈颤抖。 站在一旁的白清音看的心惊胆战，双手紧握，为百里玄冥默默祈祷。 当看到那片凝聚邪念的龙鳞被拔出时，她陡然松了一口气，转而又为百里玄冥所承受的痛苦而心痛。 拔除邪念后，百里玄冥的身体逐渐恢复了平静。 他随手将那片龙鳞抛向空中，只见龙鳞在空中盘旋一周，突然法光大盛，化作了一面晶莹剔透的法镜。 “天幻境，就是魔无殇手里的那个法器。”白清音直愣愣的盯着百里玄冥手中的镜子， “不过后来怎么到了魔无殇手里？” 百里玄冥拿着天幻镜淡淡地看了一眼，便嫌弃的将其丢在了一边。 白清音汗颜，“这么重要的东西，怎么被玄冥哥哥这么随便就丢了，难怪被魔无殇捡到。” 祛除邪念后的百里玄冥感觉到一阵神清气爽，他盘旋在不周山，这里灵气浓郁，风景宜人，百里玄冥对这里感到十分满意。 龙尾一甩，他在虚空撕裂开一道口子，对面连接着无尽深渊，胤蛇和伏蛟出现在眼前。 “本尊打算在不周山闭关，期间若有事物，待本尊出关了再议。”百里玄冥叮嘱道。 伏蛟颔首：“是。” “尊上，您恢复…”胤蛇刚准备开口，便被百里玄冥打断。 “胤蛇，特别是你，没事别来吵本尊。” “哦，好的尊上。”胤蛇撇了撇嘴，原本想关心下百里玄冥的身体，没想到被嫌弃了。 虚空裂口缓缓闭合，百里玄冥在不周山盘旋数圈后，选择了一处幽静之地，蜿蜒盘旋着身躯，缓缓闭上了眼睛，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白清音轻盈地落在百里玄冥庞大的龙头前，她伸出小手隔空轻抚过那覆盖着璀璨鳞片的龙脸，眼中闪烁着笑意： “说什么闭关修炼，玄冥哥哥分明是想睡大觉。” 她凝视着眼前平日里冷漠凌厉，此刻却在睡梦中展现出柔和气息的百里玄冥，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伤： “这数万年来，邪气一直缠身，让你从未有过真正的安眠。玄冥哥哥，其实你一直都担心在梦中失去意识，被邪念所控，彻底沦为他们口中所说的妖龙吧。” 忽然之间，风云骤变，原本晴朗的天空瞬间被乌云笼罩，闷雷在天际滚滚而过。 白清音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道天雷在乌云中翻腾，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她的眼眸瞬间瞪大，“这……莫非是三百年前窝刚降生，而后妖龙被镇压的场景？” 感受到熟悉的气息，白清音愣住了，“这…这分明是天道爷爷的气息…” 她记得，天道爷爷曾宣称妖龙祸害苍生，可玄冥哥哥明明什么都没做，为何会引来如此天罚？ 睡梦中的百里玄冥猛然惊醒，他睁开眼的瞬间，一道天雷恰好劈落，直击他的身躯 “天道，你为何无故加害本尊？”百里玄冥怒吼道，周身雷电环绕，气势汹汹。 天道并未回应，只是继续降下天雷，每一道都蕴含着毁天灭地的力量。 百里玄冥长吟高飞，躲避着不断落下的天雷。 他凝聚起墨焰，化作一条巨大的火龙，朝天空飞去，试图与天雷抗衡。 火龙与天雷在空中相遇，爆发出耀眼的火花。 两者势均力敌，难分伯仲。 天道似乎并不急于一时，它继续降下天雷，试图耗尽百里玄冥的力量。 百里玄冥在空中辗转腾挪，躲避着天雷的攻击。 同时，他观察着天雷的规律，发现每次天雷落下前都会有一瞬间的停滞。 他抓住这个机会，凝聚起全身的力量，在天雷停滞的瞬间发起反击。 一道黑金色的火光划破天际，直击天雷的核心。 这一击威力巨大，竟然将天雷击散。 “天道爷爷，不要啊！”白清音在一旁干着急，“玄冥哥哥小心！” 第146章 不为人知的事 天道之力浩瀚无边，一番激战之后，他终究是不敌天道，被那强大的力量镇压在了魔渊之中，身影逐渐消失在翻滚的雷云之后。 白清音心急如焚，紧随百里玄冥的气息飞向了魔渊。 当她抵达魔渊边缘，眼前的景象让她心痛不已。 百里玄冥身受重伤，庞大的龙躯在魔渊的禁锢中痛苦地挣扎，鳞片上布满了焦黑，一看便知是天雷留下的痕迹。 他的双眼中充满了戾气，还有愤恨，每每挣脱都似乎在耗尽他最后一丝力气。 “玄冥哥哥，坚持住啊！”白清音忍不住大声呼喊。 话音刚落，白清音看见百里玄冥拼尽全身法力，龙吟震耳欲聋，整个魔渊都为之震颤。 在一次猛烈的挣扎后，逃脱了魔渊的束缚，但代价是妖界与魔界的壁垒在巨大的冲击力下被打破。 百里玄冥隐匿气息，悄无声息回到了无尽深渊。 胤蛇与伏蛟两位护法见到他们尊上重伤的模样，大吃一惊， 伏蛟愤恨问道：“尊上，何人能伤您至此？” “尊上，您这是怎么了？”胤蛇也着急忙慌询问。 百里玄冥捂住胸口，示意他们不必惊慌：“本尊没事，只是受了点伤。你们记住，要瞒住本尊受伤的消息，以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胤蛇与伏蛟连忙点头，表示一定会守口如瓶。 接下来的三百年里，百里玄冥一直在无尽深渊调息养伤。 可被天道所伤非同小可，他的伤势并未有明显起色。 胤蛇与伏蛟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尊上，您的修为源自于洪荒的凶恶之气，如果想彻底治愈，恐怕要和从前一样。”胤蛇沉吟道。 伏蛟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人拥有七情六欲，怨念、恶念、杀念浓郁。说不准，人间的邪念能帮助尊上恢复。” 百里玄冥一下就想到了人间的皇宫，那里恐怕是邪念最重的地方。 与此同时，大秦国皇宫内，皇帝白翊辰正召集新的拱卫司人选。 “依照历年传统，正式开始之前，朕赐尔等最后一次抉择之机。若有人贪生怕死，此刻可自请退避。倘若于试炼中辍，无论何因，皆杀无赦。”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隐藏在参赛的人群当中，而高台之上是爹爹和她自己。 她站在百里玄冥身侧，她偏过头，亲眼看见百里玄冥在见到高台上的她时，眼里看见食物般兴奋的神色。 接下来，白清音以百里玄冥的视角，重温了与他共度的往昔。 这次，她看见了百里玄冥不为人知的那些事。 她看见，她与魔无殇的激战，正陷入苦战之际，百里玄冥在暗处默默出手，替她抵御住了魔无殇的凌厉攻势。 当她不慎受伤，是百里玄冥抚平她的伤痛，让她在瞬息间恢复元气。 她还见证了季文轩所说的，百里玄冥凭借着三分修为以一己之力，如狂风暴雨般掀翻了魔无殇的老巢，他如此奋不顾身，只为替她出一口恶气。 她还看见了，她给百里玄冥打包了一份桂花糕，他带回了拱卫司，季文轩想讨要，却被他呵斥。 孙倩倩对她数次的挑衅，百里玄毫不犹豫地打断了她的腿。 户部尚书的侍妾对她不敬，他将那侍妾投入拱卫司地牢，施以酷刑，最终亲手捏碎了她的魂魄。 那些残害无辜的人贩子，百里玄冥将他们一一捉拿，处以极刑。 她还看见，当她不慎被星川一行人带走时，百里玄冥那焦急万分的神情，那些都是她从未见过的。 白清音眼角含着泪，鼻子跟堵了棉花似的不通气，尽管已经知道玄冥哥哥为她做了许多，但亲眼所见又是另外一番感受。 她就知道，玄冥哥哥面冷心热，是顶顶好的人。 白清音跟着百里玄冥来到了近几个月发生的事，她喃喃自语：“回忆已经快走到尽头，为何还是不曾出现唤醒玄冥哥哥的办法？” 话音刚落，她出现在去往桑落郡的马车上，她看见百里玄冥和她还有二哥哥和三哥哥都陷入了沉睡， “这应该就是我们陷入了镜花水月的时候叭。” 周身的环境瞬间变得扭曲，白清音下意识去触碰百里玄冥，天旋地转之间，她被拉入了不知何处。 再次睁眼，白清音看见远处的她正和天道爷爷说话，而百里玄冥隐匿气息藏在不远处。 白清音看见她自己抬头望向那虚无缥缈的天道，冷漠地说： “天道爷爷，窝已经完全取得了妖龙的信任。他对我毫无戒备，假以时日，我定能找到他的破绽，悄无声息，将他一举击杀，为世间除去这一大患。” 天道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一丝赞许：“阿音，你做得很好。” 白清音嘴角勾起一抹笑：“每每与妖龙接触，他那满身的凶煞之气都让阿音感到不适，窝牺牲这么大，天道爷爷可有奖励？” 空中传下来一阵金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爷爷便破例提升你的修为，愿你早日诛杀妖龙，维护六界八荒的和平。” 白清音惊恐的听着她和天道的对话，她看向不远处的一片阴影，百里玄冥紧紧捏住了拳头，指甲几乎嵌入掌心。 他紧握的双拳微颤，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愤怒到了极点。 原来，他所信赖、所喜爱的人，竟一直在欺骗他，与天道暗中勾结，企图置他于死地。 “玄冥哥哥，你不要相信他们，那不是阿音！”白清音刚想跑到百里玄冥身侧，却被一阵煞气形成的结界给弹飞。 白清音一个翻身稳住了身形，“怎么回事，窝不是不能触碰到任何回忆中的东西吗，为何有结界拦住窝？” 百里玄冥的周身开始弥漫起一股可怕的气息，他的眼神变得愈发凶狠。 周围的光亮逐渐散去，和天道对话的白清音发觉到了不对劲，她转身看见了浑身凶煞之气的百里玄冥。 “竟然被发现了呢？” 百里玄冥身影在黑暗中逐渐模糊，仿佛与周围的黑暗融为一体。 “玄冥哥哥不要啊！”白清音用力捶打着结界，她不愿让百里玄冥踏入深渊。 “等了这么久，终于出现了。”小水揉着屁股哼哼唧唧地走到白清音身旁。 “小水？！”白清音一看见小水，眼睛立刻亮了起来，“你怎么又能进来这里？这究竟是怎么回事？眼前的场景并非玄冥哥哥所应该经历的。” 小水解释道：“小仙女，你的玄冥哥哥在踏入圣水湖的那一刻，我便察觉到他体内有一缕与他同根同源的邪恶之气。 这缕邪恶之气非常狡猾，一直隐藏在他体内，就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 我能感觉到，他虽然主修凶煞之气，但他的凶煞之气却非常排斥这缕邪气。 所以我原本打算利用试炼的机会，将这缕邪气从他体内抽出，尽管那样做会损伤他的元神，但相比日后被邪气控制，还是强得多。” 白清音愣住了，邪气？那不是被玄冥哥哥给… “天幻境！” 在龙脊山，魔无殇利用天幻境控制住玄冥哥哥，恐怕这邪气就是在那时候神不知鬼不觉进入了玄冥哥哥的身体。 “没想到小仙女你来了，所以我就选择了婉转一点的方式。” “什么方式？”白清音追问道。 “一个人再怎么厉害，也不会无坚不摧。邪气会根据他的记忆，找到他内心最良善，最脆弱的地方。 然后根据当时场景，编造出让人崩溃，堕落的东西，为他所控制。” 白清音想起来了，当时他们落入镜花水月，玄冥哥哥说梦中的她要杀了他，所以这里就被邪气给抓住了。 “小水，接下来我们应该怎么做？” 小水身上白光大盛，它有条不紊说道：“别慌，邪气已经现出了原形，小水这就收了它，现在这样就不会损害他的元神。” 纯净的水光涌入百里玄冥所在的位置，砰的一声，小水被震得后退，它脸上露出了惊恐的神色， “遭…遭了！！！！！” 第147章 给吾，去死! “糟了糟了！！”小水目睹净化术被无情弹回，眼中瞬间充满了惊恐，双眼瞪得滚圆。 “怎么会这样……这下真的完了……”小水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双手，语气中充满了绝望。 白清音焦急地望着逐渐沉沦于黑暗的百里玄冥，质问小水：“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可以收服那邪气的吗？” 小水带着哭腔解释道：“我真的没想到，黑化后的百里玄冥会如此恐怖，连我的净化术都对他无效。” 白清音拼命捶打着坚固的结界，却丝毫无法撼动它分毫。 她不甘心地翻转手腕，将浓烈的锦鲤福运汇聚于掌心，劈向结界，然而仍旧无济于事。 “玄冥哥哥，你醒醒啊！那不是真正的阿音！”白清音眼中蓄满了泪水，声音哽咽。 结界内的“白清音”正玩味地盯着百里玄冥，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哦？这么快就被你发现了，真是无趣。” “为什么……要骗我……”百里玄冥浑身散发着煞气，低垂着头，让人无法看清他的表情。 “为什么？哪有那么多为什么。自古以来，妖邪就是妖邪，除妖卫道本就是我的天职。” 结界内的“白清音”话语如刀，深深刺痛了百里玄冥的心。 百里玄冥融于黑暗的速度愈发加快，似乎就要要彻底被邪气吞噬。 此时，那缕邪气幻化成没有实体的百里玄冥模样，趴在他耳边轻声诱哄，企图彻底摧毁他最后的意志。 “快看，你最爱的人，最信任的人竟然欺骗你、背叛你。 你接触到的不过都是虚假泡沫。这个世界上，没有真情，只有假意。 快醒醒吧，只有我，我会给你力量，我会帮你报仇。现在听我的，杀了她，杀了她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受到邪气的蛊惑，百里玄冥缓缓抬起手，手中凝聚起墨焰。 “玄冥哥哥，你要杀窝？你真的舍得吗？”白清音虽然神态自若，没有丝毫的恐慌。 “你以为我还会心慈手软吗？” “玄冥哥哥，反正现在的窝也打不过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小水，如果玄冥哥哥真的杀了里面的那个我，那缕邪气是不是就得逞了？” 白清音一边凝结法术试图劈开结界，一边焦急地问小水。 小水已经累得气喘吁吁，艰难地开口：“没错，里面的那个你，是百里玄冥内心的善念。 一旦她死了，那邪气就会完全占据百里玄冥的身体，到时候真正的他就再也回不来了。” 白清音闻言浑身一震，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再也回不来了？不，不可以！” “小水，你仔细想想，有没有什么办法能阻止这一切？”白清音的声音中带着恳求。 小水拼命地捶着自己的脑袋，“死脑子快想啊！到底还有什么办法？？” 突然，它眼前一亮：“对了，我想到一个办法！” 它自顾自地说道：“我看得没错的话，小仙女你是天地孕育出来的锦鲤，加上自身福运连绵，你的心头血是这世间最纯净的琉璃血……” 话还没说完，白清音已经单手幻化出一把短匕首，毫不犹豫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啊啊啊啊！！小仙女你干什么？！我话还没说完啊啊啊！！这个方法我也只是猜测，结果是什么样根本不知道啊啊啊！！” 小水被白清音的动作吓得魂飞魄散。 刀尖拔出的那一刻，白清音的心口处涌现出了纯净的锦鲤血，血珠滴落在结界上，那由煞气幻化成的结界瞬间破碎。 “玄冥哥哥！”白清音不顾心口的疼痛，飞奔向百里玄冥。 “可恶的东西，把玄冥哥哥还给我！” 她取出两滴精血，分别没入了百里玄冥的额间和结界中“白清音”的额间。 随着精血的融入，白清音的身影瞬间消散，而百里玄冥的情绪也逐渐稳定下来。 “小水，还不快来帮忙！”白清音大喊一声，将呆愣住的小水拉回了现实。 小水赶紧施展净化术，将邪气紧紧包裹住。 此时的白清音脸色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乖巧软嫩的她截然不同。 她迈着沉重的步伐，一步步走向被净化术包裹的邪气。 邪气看着白清音一步步逼近，仍旧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小鬼头，一时不慎，竟被你钻了空子。” 白清音抬眸，眼底翻涌着寒霜，她右手在心口处一抹，手上沾满了心头血。 一阵金光闪过，胸口的伤痕瞬间被治愈。 “有本事放我出来！你不是九重天的人吗？竟然跟一个双手沾满妖血的人为伍，真是虚伪！”邪气继续挑衅着白清音。 白清音紧握双拳，拳头上凝聚起她浑身的锦鲤福运。 这一次，原本柔和的福运变得凌厉无比 “给吾，去死！”白清音怒吼一声，将凝聚了全部力量的福运加上心头血轰向邪气。 砰的一声巨响，地面上尘土飞扬。随着邪气一声凄厉的惨叫声后，地面赫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原本嚣张跋扈的邪气被彻底消灭，消散在空气中。 小水看着这一幕，不自觉地咽了口口水：“小仙女……好恐怖……” “玄冥哥哥，玄冥哥哥，你醒醒。”白清音的声音带着哀伤，她的眼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不断地从眼眶中滚落，滴落在百里玄冥略显苍白的脸上。 小水扇动着它那透明的翅膀，飞至百里玄冥的身旁。 它轻轻地将一滴圣水滴在百里玄冥的额间，随后它安抚道：“别担心，他没事的。邪气已被驱除，他现在只是需要一些时间来调理气息，恢复意识。” 听到小水的安慰，白清音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 她将额头贴在百里玄冥的额头上，双眼紧闭，口中喃喃低语：“玄冥哥哥，快醒过来吧……” “音音……”一个熟悉而温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清音猛然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百里玄冥那张俊逸非凡的脸庞。 眼泪夺眶而出，她瞬间扑进百里玄冥的怀中，哇哇大哭起来：“玄冥哥哥，你终于醒鸟！你吓死阿音鸟！” 百里玄冥心疼地轻轻拍着白清音的背，温柔地安慰道： “音音，别怕，我没事了。你又一次救了我，辛苦你了。” 圣女湖边的灵鹤渊和灵霜看到这一幕，心中的担忧消散。 两人相视一笑，为百里玄冥和白清音的平安醒来感到由衷的欣慰。 在百里玄冥的安抚下，白清音逐渐平复了情绪。 她吸了吸鼻子，带着一丝抽噎问道：“玄冥哥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百里玄冥笑着摇了摇头，“放心吧，我很好。” 小水在两人身边欢快地盘旋着，不过此刻的它只是一滴晶莹剔透的水珠，与它在百里玄冥意识中那精灵般的模样大相径庭。 第148章 助攻小水 白清音望着小水那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却又因无法言语而显得有些滑稽的模样，嘴角不禁勾起一抹忍俊不禁的笑意。 她伸出手指，轻轻地点在小水那晶莹剔透的身躯上，瞬间，小水便化作了一个小巧玲珑、精灵般的模样。 小水发出一阵惊喜的叫声，它飞速飞过来抱着白清音的脸吧唧个不停，“小仙女我太爱你了！你点化了我，不仅身形变了，就连我以后活动的范围都变大了！！” 灵鹤渊和灵霜看见了圣水化形后的样子，眼里浮现出惊讶，“小帝姬居然…” 灵鹤渊一脸高深莫测模样，“既能祛除邪念，圣水又能化形，互为机缘呐…” 百里玄冥嫌弃的一个弹指将小水弹飞数丈之外，小水在空中打了个滚，气呼呼的重新浮现在百里玄冥面前。 “气死我了，要不是我发现你体内的邪气，你日后说不准就要被它控制了！！你该感谢我才对！” “嗯，多谢。”百里玄冥不按常规行事，反倒给小水整不会了，它挠了挠头，“还以为你会跟我呛声呢。” 白清音在一旁捂嘴偷笑，小水嘟嘟囔囔，小手一挥，一瓶充满浓郁灵气的圣水浮现在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面前。 “这就是你们所需要的圣水。可使万物恢复生机，本来只需要一滴就够了的，但谁让我喜欢小仙女呢。” 小水嬉皮笑脸得重新贴上白清音的脸，白清音伸手接过，将微凉的瓶子握在手中，“谢谢你，小水。” “对了小仙女，这圣水也可以助你疗愈身心，你流了太多心头血，正好多喝两口…呜呜…” 白清音一把抓过小水，捂住了它的嘴。 百里玄冥嘴角的笑容瞬间僵硬，白清音讪笑道：“没有的事玄冥哥哥，小水净爱开玩笑。” 白清音心里直打鼓，她前不久才答应他们要好好保护自己，若是被玄冥哥哥知道她捅了自己一刀，天都要塌了。 “音音。”百里玄冥咬着后槽牙，“让它说，有什么事是不能让我知道的。” 小水挣脱开来，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小仙女虽然小小的，但是它更小啊喂，差点被憋死了。 “哦，对，你失去了意识，自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当时你已经快要失去理智，周围建筑一道保护结界将我们隔绝在外。 眼看着你就要沦为邪气的容器，小仙女为了救你，毫不犹豫将一把锋利的匕首插进自己的心口。 只因为我说了一句，锦鲤心头血是最纯净得，我话还没说完呢，这方法从来没用过，我都不敢保证有用。 小帝姬就这么直接，啪的一下，捅了进去，所以你最后才能平安苏醒。 这一切最大的功臣非小帝姬莫属，我只是随手帮了帮忙。” 小水添油加醋，夸张的手舞足蹈。 “你是不知道，小仙女不仅一直陪在你身边，而且到了最后，小仙女发飙，满身怒火， 那邪气硬生生直接被她一拳给捶爆，地上出现了那么大那么大一个大坑，看得我都疼。” 小水比划着手势，将看到的画面完美呈现。 白清音有些心虚的抠了抠脸，原以为百里玄冥会和往常一样不高兴的冷脸不说话，没想到百里玄冥却将她小心翼翼抱进了怀中。 “音音，谢谢你，遇见你是我之幸事。” 白清音搂住百里玄冥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玄冥哥哥为阿音做了太多，阿音保护玄冥哥哥是应该哒！” 百里玄冥轻揉她的发顶，随即他伸出手，圣女湖的灵气凝结在他手心，他小心翼翼送入白清音的心口处， “还痛吗？” 白清音眼里闪过调皮的笑意，“好痛！要玄冥哥哥抱着回家，阿音都疼的走不动鸟。” 看着她古灵精怪得模样，百里玄冥便知晓她已无大碍，“好，回家。” “啊？小仙女，你这么快就要走了，小水舍不得你。”小水依依不舍的抓着白清音的衣袖。 白清音温柔的摸了摸小水的头，“小水，下次有机会，窝一定再来找你好吗？” “帝姬，百里仙使，你们不多留一会儿吗？” 灵鹤渊和灵霜喜爱白清音，也舍不得她离开。 “陛下，漂亮姐姐，此番出来太过匆忙，阿音的亲人还在凡间等着窝，等下次，阿音一定再来玩。” 灵鹤渊闻言，不再做挽留，“也罢，希望下一次快点到。” 白清音笑着点头，“一定。” 正当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准备离开，小水突然叫住了她， “对了小仙女，将你的法力注入进圣水，圣水可化作万千雨滴，小仙女就不用来回跑。” “好。我知道啦！”白清音招了招手，随后和百里玄冥分别化作一黑一白消失在天际。 ~ 桑落郡 白淮书轻轻推开了百里玄冥的房门，却发现室内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 他心中不禁生出一丝疑惑，转身对身旁的白落尘说道：“二哥，百里莫不是真的陪了阿音一整夜？怎么这会儿还没回来？” 白落尘摇了摇头，眼神中同样带着一丝不解。“我们不妨去小妹那里看看。”他提议道。 两人一同来到了白清音的房门前。 白淮书在白清音房门口来回踱步，犹豫着到底要不要开门看看。 虽然阿音才三岁，百里玄冥也才十岁，可毕竟男女授受不亲。 可他冒然进去是不是也不太好？ “三弟，你这样晃来晃去，我头都疼了。”白落尘微微皱起了眉头，抬手揉了揉太阳穴。 白淮书听到白落尘的话，终于下定了决心。 他轻轻叩响了房门，轻声呼唤道：“阿音，你醒了吗？在里面吗？” 屋内却久久没有回应。 白淮书不再犹豫，缓缓推开了房门。 只见里屋内，白清音正香甜地裹在被子里，沉浸在美梦中，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白淮书环顾四周，却并未发现百里玄冥的身影。 他心中更加疑惑，不禁低声自语道： “不对劲，太不对劲了。阿音怎么还在睡？百里又去了哪里？” “阿音，阿音，起来吃饭了！”白淮书连声呼唤，白清音依旧没有要醒来的征兆。 见状，白淮书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完了呗，小妹肯定是又带着百里出去了。”他无奈地叹了口气。 白落尘也默默地点了点头，“不会太晚，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并肩翱翔于龙脊山的上空，手中紧握着一瓶灵气浓郁的圣水。 白清音按照小水所说的方法，将福运加注在圣水里，圣水在福运的加持下化作一道流光，猛地冲向天际。 霎时间，原本晴朗的天空变得乌云密布，雷声隆隆，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低头俯瞰，只见龙脊山的灵气在雨水的洗礼下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山间草木葱郁，生机勃勃。 他们继续飞向周围百里的农田，只见那些原本枯萎的作物在雨水的滋润下逐渐挺直了腰杆，原本没有结果的枝头也挂满了累累的硕果。 百姓们辛勤耕耘的劳动成果，终于在这一刻失而复得。 龙脊山中的小粽球和族长也感受到了这份翻天覆地的变化。 小粽球激动得跳了起来，兴奋地喊道：“龙尊大人万岁！” … 事情都已结束，累了一晚上，白清音现在只想好好睡上一觉。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刚进入房门，便看见白清音房中等候多时的，正在悠闲地喝着茶的白落尘和白淮书二人。 “小妹\/阿音，你终于回来了…” 第149章 做好事要留名 听见屋内的声音，白清音在百里玄冥的怀中猛地一颤。 她小心翼翼地循声望去，只见白落尘和白淮书正悠然自得地坐在她的房中，品着茶，桌上还摆放着几份诱人的桂花糕。 百里玄冥轻轻地将白清音放下，她尴尬地笑了笑，说道：“嘿嘿，二哥哥、三哥哥，你们怎么突然来了？” 白淮书嘴角勾起一抹似笑非笑，眼神示意着床上的“白清音”分身，调侃道： “叫了半天没人应，百里那小子也不在，肯定又是你俩瞒着我们偷偷溜出去了。” 白清音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昨晚情况紧急，她竟然忘记给玄冥哥哥也幻化一个分身来掩人耳目了。 “三哥哥~”白清音撒娇地走到白淮书身边，拽着他的衣袖摇晃着， “阿音这次真的不是故意的，实在是事急从权嘛。” 白清音拉着白落尘和白淮书走到窗前，指着天空说道：“哥哥，你们看！” 两人依言望向天空，只见淅淅沥沥的小雨正绵绵不断地洒落。 然而，这雨似乎与往常有些不同…… “是不是感觉这场雨很特别呀？”白清音一脸神秘地问道。 白落尘好奇地问道：“小妹，莫非这场雨是你弄出来的？” 白清音用力地点了点头，兴奋地说道：“没错！这就是阿音和玄冥哥哥突然出去的急事。 龙脊山的灵气虽然不再消散，但已经不足以维持整座山以及百姓们的生计。 这场雨将会使他们重新焕发生机，百姓们也不用再为收成发愁鸟！” 白淮书闻言恍然大悟，高兴地将白清音高高举起，笑道：“原来桑落郡百姓收成不好竟是这个缘故！阿音，你实在是太厉害了！” 白清音被夸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 “阿音，这一晚上你肯定累坏了，赶紧先休息吧。”白淮书抱着白清音走向床榻，床上的“白清音”分身随即消散无踪。 白清音一沾枕头就开始打起哈欠来，她确实已经累得不行了。 白淮书转头看向百里玄冥，难得地关心了一句：“百里，你也是，去休息吧。午饭好了我再叫你们。”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应了一声：“嗯。” 就在白淮书关上房门的一刹那，他突然猛地凑到百里玄冥面前，死死地盯着他的眼睛。 百里玄冥眉头一皱，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不悦地说道：“三皇子，你冒昧了。” 白淮书看着他轻哼一声，没有多说什么，便扬长而去。 白落尘见状，怀着歉意地笑道： “三弟他没有恶意，只是小妹太依赖你了，大过于依赖我们两个哥哥。别说三弟吃醋了，我心里也有些不是滋味呢。”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心中暗自腹诽：谁让你们只是蝼蚁，帮不上什么忙。 就在这时，一个下人急匆匆地跑了过来，“二公子！百里公子！外面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啊！” 百里玄冥目光一凛，散发出阵阵寒意。 那仆从被他吓得噤若寒蝉，不敢再出声。 白落尘不悦地皱了皱眉，低声呵斥道：“小声点！小妹还在睡觉呢。有什么事去前院说。” 仆从满头冷汗地点了点头，连声应道：“是。” …… 在前院，仆从满脸喜色地向他们汇报：“二公子，三公子，百里公子你们知道吗？ 桑落郡的农田里原本快枯萎的农作物一夜之间竟然挂满了硕果！ 原本长不出东西的田地都长满了庄稼。 百姓们纷纷激动不已，大家都在说这是上天垂怜赐下的恩典呢！” 白淮书和白落尘相视一笑，心中暗自为白清音感到骄傲。 阿音又一次立下了大功一件啊！ 房内一股白光悄然没入白清音的眉心之中。功德+n！她翻了个身继续沉浸在美梦之中浑然不知。 就在这时大门外传来一个喜气洋洋的声音：“老二！老三！百里！你们都在啊！” 白落尘见状示意仆从先行退下然后迎了上去。 只见凤淮之急匆匆地从外面赶了回来脸上洋溢着喜悦之情。 他高兴地说道：“太好了！百姓的农田又重新活过来了！这事是不是阿音做的？” 白淮书点了点头将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讲给了凤淮之听。 凤淮之听后高兴得来回踱步不住地夸赞道：“阿音真是功德无量啊！百姓们终于又恢复了正常生活。你们说该奖励点阿音什么好呢？” 白落尘笑着将凤淮之按在椅子上坐下说道：“外祖父您身体健康就是对阿音最好的奖励了。” 一旁的白淮书摸着下巴眼珠子转悠个不停心里暗暗打着小算盘： 做好事不留名在我这儿可不存在！得想个法子让大家都知道是阿音的功劳才行！ …… 小雨渐渐停了下来，桑落郡内，百姓们纷纷走出家门，聚在街头巷尾。 “你听说了吗？老张家的稻田，昨天还是空荡荡的，今早一看，金黄色的稻穗沉甸甸的，一派丰收的景象。”一位大婶惊讶地对邻居说道。 “可不是嘛，我家的玉米地也是这样，昨晚睡觉前我还特意去看过， 一粒玉米都没见着，结果今天早上，满地的玉米棒子，又大又饱满。”旁边的大叔附和着，眼中满是惊奇。 “诶你说说，这除了神仙下凡，没有什么人能做到吧。” 在桑落郡的市集一角，一个穿着华丽丝绸、面色略显蜡黄的男子看似不经意地穿梭于人群之中，耳朵却竖得老高，捕捉着每个人的议论。 他冷不丁地插话道：“你们难道不知道吗？皇上最宠爱的长乐公主这段日子就在桑落郡。 听说这长乐公主出生自带祥瑞，恐怕这次庄稼一夜结果的神迹就是她带来的。” 此言一出，周围的人群纷纷转头，目光聚焦在他身上。 “你说的可是真的？”众人追问。 黄脸男子故作神秘，压低声音道： “那还能有假？我表哥在御前当值，长乐公主这次是专门出来游玩，选择了桑落郡作为避暑之地。 公主心地善良，害怕会麻烦到大家，所以特地隐瞒了消息。” 众人听后，疑虑稍减，目光中多了几分信服，毕竟他的穿着打扮不似寻常之人。 “这长乐公主的事迹，我也有所耳闻，” 有人接话道，“听说当初永州城爆发时疫，就是公主找到的草药解决了问题。” “不止，还有好多都是由长乐公主解决的。” “这么一说还真是，怎么长乐公主偏偏就要到我们这里，我们的粮食又有的收获了。”另一人附和道。 “既然公主不想麻烦我们，我们就不要专门去找她了，免得给公主添麻烦。” “对对对，你说的是。”众人纷纷点头赞同。 黄脸男子见目的达成，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趁着众人不注意，悄悄溜走了。 而就在他离开的瞬间，一个穿着黑衣的人也加入了讨论，更加绘声绘色地诉说着长乐公主的神奇之处。 此时，白淮书心情大好，吹着口哨回到了住处。 刚进门，便迎面撞上了白落尘。 “三弟？”白落尘一脸惊讶地盯着白淮书， “你的脸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还有，你不是最讨厌穿这种粗制滥造的衣服吗？” 白淮书嘿嘿一笑，故作神秘地说：“佛曰，不可说。” 第150章 意想不到的人来了 午时已过，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屋内，白清音悠悠转醒。 凤淮之推开门便见到白清音已经穿戴整齐。 “阿音，你醒啦，饿坏了吧，快洗漱，我们这就开饭咯！” “嗯嗯，来啦！” 用午膳时，凤夫人将百姓们都在感谢她的事告知她。 白清音闻言大吃一惊，目光不由自主地转向一旁正吃得津津有味的白淮书。 她眯起眼睛，直接问道：“三哥哥，是不是你做的？” 白淮书嘿嘿一笑，爽快地承认了，“对啊，就是我。” 白清音哭笑不得，“这都是阿音的责任，不需要百姓这样感谢阿音。” 白淮书却摇了摇头，认真地说：“我觉得需要，非常需要。我就是要让百姓们都知道是长乐公主带来的福泽。” 白清音无奈地叹了口气，决定随他去。 她环顾四周，未见百里玄冥的身影，便开口询问：“玄冥哥哥呢？他还没起来吗？” 白落尘擦了擦嘴，回答道：“三弟刚出门不久，百里大人也跟着出去了，不知道具体去了哪里。” 白清音点了点头，“那窝们给玄冥留一些饭菜叭。” 凤夫人笑着说：“早就准备好了，就等百里回来热一热就行。” 午膳刚结束，百里玄冥便推门而入。 “玄冥哥哥，你回来啦，你去哪里了呀？”白清音一见到他便迫不及待问道。 “就随便逛了逛。”百里玄冥三两步走到她身边坐了下来。 “这样哦。”白清音点了点头，不再追问。 白淮书嗅到了一丝不寻常的气息，一脸鸡贼的盯着百里玄冥，这小子该不会学他，跑去给百姓添油加醋去了吧。 这时，凤夫人站起身来，“饿了吧，专门给你留了吃的，我这就去给你端来。” 百里玄冥颔首，“明劳烦夫人了。” 白淮书打了个冷颤，收回了自己的想法，百里这臭小子跟个面瘫似的，绝对不可能那样做。 … 一连续好几日，百姓们围聚在一起，津津乐道地讨论着长乐公主是福宝的话题。 桑落郡城门口，一辆质朴的马车正准备入城。 一只节骨分明的手掀开了马车幕帘一角，“什么事这么热闹？” 马夫连忙停下脚步，恭敬地回道：“回老爷，是有关于长乐公主带来福泽的事。 据说公主所到之处，庄稼丰收，百姓安康，大家都说是公主带来了好运。” 马车中的人闻言，嘴角不禁高高扬起，他放下了帘子，吩咐道：“走吧。” 马车的渐行渐远，百姓们的讨论声依旧如火如荼，整个桑落郡沉浸在一片欢乐与祥和的氛围当中。 … 白淮书的产业在大秦国遍地开花，今日天朗气清，他打算去自己的布庄巡视一番。 刚迈出府门，一辆装饰典雅质朴的马车恰好停在了门前。 白淮书心中一愣，脑海中闪过诸多猜测，难道是有人得知长乐公主暂住此处，特意前来拜访？ 不行，绝不能让他们打扰到阿音。 想到这里，白淮书刚准备悄悄溜走。 这时，一个威严而熟悉的声音从马车内传出：“老三，你想去哪儿？” 白淮书心中疑惑更甚，这声音听起来如此耳熟，谁会这样称呼他为“老三”？ 他疑惑地转过身，只见车夫恭敬地掀开车帘，一位身着玄色常服、衣襟绣有金丝祥云纹样的男子缓缓走下马车。 他腰间系着一条镶嵌宝石的玉带，两侧垂着碧绿的翡翠珠串，显得尊贵非凡。 白淮书瞪大了眼睛，结结巴巴地喊道：“父…父父，” 他咽了口口水，艰难地挤出声音：“父亲？！！” 随后，白翊辰朝着马车内伸手，一只纤纤玉手轻轻搭在他的手上，那手指节纤细，指甲涂着淡雅的珠光色，显得格外温婉。 接着，一位身着淡紫色衣衫的女子缓缓走下马车，她的衣襟和袖口绣着精致的牡丹花纹，面容秀丽，眉弯如柳，鼻梁挺秀，唇瓣柔润。 她看见站在门口的白淮书，温柔一笑。 “母母母…母亲？！”白淮书惊讶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凤语苏温柔地笑道：“淮书，许久未见，母亲都想你们了。” 白翊辰嫌弃地看着自己的三儿子，说道：“至于这么大惊小怪的吗？” 白淮书僵硬地站在原地，心中呐喊：至于，当然至于！！当今圣上和国母一声不吭溜过来，能不吓人吗！！ “还愣着做什么，不带路？”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 他都好久没见到他的乖宝贝阿音了，淮书这臭小子楞在这儿浪费时间，一点眼力见儿都没有。 “是，父亲。”白淮书猛然回神，连忙在前引路。 后院之中，一片宁静祥和。 凤夫人正陪着白清音在秋千上欢笑，凤淮之悠闲地坐在一旁，手捧香茗，细细品味。 百里玄冥站在一旁，目光锐利地监督着白落尘练剑。 只见白落尘剑招凌厉，却略显生疏，核心不稳，手抖得厉害。 百里玄冥眉头紧锁，语气中满是嫌弃： “剑尖要稳，步伐要沉，你这样还想保护音音？” 白落尘心里叫苦不迭，百里也太不近人情了??????????? 另一边的白淮书心中暗自焦急，他恨不得立刻飞奔到后院大喊一声“父皇来了”。 可他不能，他没那个胆子。 凤淮之的左眼皮直跳，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心中暗自嘀咕：“今日莫不是有什么大事发生？” 正当他刚喝下一口茶，准备细细品味时，一道玄色的身影闪过，紧接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似笑非笑的脸庞便映入了他的眼帘。 凤淮之一口茶猛地喷出，完全没了平时的儒雅风范。 其他人的视线也顺着凤淮之的方向望去，心思各异。 白清音眼睛一亮，惊喜地大喊：“爹爹！娘亲！” 随即小跑到白翊辰身边，白翊辰一把将她抱起，“好想你啊，乖宝。” 凤语苏也蹭着白清音的小脸，温柔地说：“娘亲也好想阿音。” “阿音也想爹爹和娘亲了。” 凤淮之一脸见鬼地盯着白翊辰和凤语苏，“你们俩怎么来了？” 他东张西望，似乎想寻找什么，“皇帝出巡不是跟着一大批人吗？人呢？而且为什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白翊辰轻笑一声，说：“岳父，您别看了，我和苏苏是偷偷出来的，别人不知道。” 凤语苏一脸嗔怪地看着凤淮之夫妇，说：“爹娘，您二老玩得倒是乐不思蜀了。” 凤夫人见状，慢慢挪到凤淮之身边，偷偷掐了他一把，示意他说话。 凤淮之接收到夫人的指令，清了清嗓子，仰着头一脸理所当然地说： “我们又没什么事，多玩玩怎么了？反倒是你们俩，跟小孩儿似的。你这个一国之君怎么做的，政务你不要了？” 白清音也好奇的盯着自家爹爹，政务繁忙，爹爹和娘亲是如何脱身的？ 白翊辰轻咳一声，“瑾儿可撑起一片天，朕…不是，我相信他。” 第151章 无可奈何的白瑾年 “你你你你，臭小子，你竟敢欺负我那老实忠厚的瑾儿？！！” 凤淮之义愤填膺，为白瑾年打抱不平，他的乖孙孙尚且年幼，未到及冠之年，却要肩负如此重任，实在令人心疼。 白翊辰一脸茫然，心中暗自嘀咕：瑾儿老实忠厚？岳父大人没事吧… 半个月前的京城 卯时初过，白瑾年如往常般准时醒来，洗漱完毕后便步入书房。 当他踏入书房的那一刻，却赫然发现书桌上躺着一封信。 白瑾年的面色瞬间凝重起来，能如此悄无声息地将信送进东宫，除了父皇，还能有谁？ 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信封，仔细研读起来。 看完后，他一把将信重重地拍在书案上，书案都被震得颤抖起来。 白瑾年紧咬牙关，从牙缝中憋出两个字：“父…皇！” 信中写道：“瑾儿，为父相信你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大秦国交给你，朕很放心。帮朕顶一段日子，朕和你母后要去把你妹妹接回来。无事勿念。” 白瑾年都被气笑了，父皇为了让他乖乖听话，竟然连“为父”这样的话都用上了，这可是他以前从来不会说的。 书房的门从内被猛地打开，门外的公公见到白瑾年一脸怨怒之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公公小心翼翼地提醒道：“太子殿下，到了上朝的时辰了。” 金銮殿内， 朝臣们已经陆续到齐，恭敬地等候着白翊辰的到来。 等了许久，却只等来了太子白瑾年。 白瑾年登上高台，一脸冷漠地宣布： “这段日子，父皇身体不适，由孤代为监国。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便有老臣站了出来，斗胆问道：“太子殿下，臣斗胆问一句，陛下怎么忽然身体不适了？” “是啊，昨日不是还好好的吗？”其他臣子也纷纷附和道。 一时间，金銮殿内议论纷纷。 白瑾年见状，脸色变得更加阴沉如水，与往日那个温文尔雅的他截然不同。 他冷冷地瞥了一眼身后的李兴为，李兴为心领神会，甩过浮尘，尖声喊道：“肃静！” “这里不是菜市场！孤不想再重复第二遍！”白瑾年的话语透露着丝丝寒意。 他生气时的模样与白翊辰如出一辙，众大臣哪里见过太子如此疾言厉色的模样，一个个噤若寒蝉，好似受惊的鹌鹑。 下了早朝后，白瑾年没有片刻停留，径直前往了凤梧宫。 在去凤梧宫的路上，李兴为弓着身子，步伐谨慎，小心翼翼地说道： “陛下只是太过思念长乐公主了，再加上陛下对您十分信任，所以才会有此安排。” 白瑾年“嗯”了一声，没有多言。 李兴为偷偷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这位太子殿下表面儒雅，实则心思深沉，精于算计。 被陛下这般摆了一道，太子殿下心中必然窝着火。 不久，白瑾年和李兴为便来到了凤梧宫。 白瑾年步入宫中，只见里面坐着一个身着华服的女子，那容貌竟与他母后凤语苏一模一样。 绿珠见到白瑾年，连忙行礼道：“见过太子殿下。” 而那位与凤语苏容貌相似的女子见到白瑾年，心中顿时一阵慌乱。 她如今顶着皇后娘娘的脸，面对太子，行礼显得不合时宜，不行礼又恐失了礼数，一时间左右为难。 白瑾年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缓缓说道： “红袖，这段时间，你务必小心行事，不要让别人发现你的异样。若是有众妃嫔前来请安，你偶尔推脱几次便是。” 红袖闻言，苦涩一笑，道：“是，太子殿下。” 白瑾年抬头望向远方，哎，他也想去啊！ 不过一想到宫里还剩四妹和五妹，他心里又好受许多。 … 白淮书憋着笑，太子皇兄这也太惨了。 白清音也说出了其他人的心声：“啊哦，大哥哥也太惨鸟。” 白翊辰闻言，一脸委屈，“阿音心疼你大哥哥，可爹爹也想你呀，想你想的吃不好，睡不好，爹爹不惨吗？” 白清音亲了亲白翊辰的脸安抚道：“阿音不是那个意思啦，窝们回去的时候，多买一些新鲜的玩意儿带给大哥哥，大哥哥一定会开心哒！” 白翊辰连连点头，“好。” 随后白翊辰看向凤淮之夫妇，“岳父岳母，你们一天不回去，瑾儿就多吃一天苦，您二老也是心疼瑾儿，不愿如此吧。” 凤淮之拂袖，轻哼一声，这不就是把他架在火上烤，他能不回去吗！ “知道了知道了，现在天气也凉快了，你们先休息两日，过后我们便启程回京。” 白翊辰露出得逞的神色，与凤语苏默契一笑。 “爹爹娘亲，许久未见你们看阿音是不是长了很多肉肉呀？”白清音有些苦恼，她感觉她快变成大肉球了。 凤语苏温柔的抚摸着白清音的脸，“才没有呢，阿音现在的模样甚是可爱。” “就是就是，乖宝，给爹爹说说，出来这么久，可发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说起这个，白清音就兴奋了起来，“有呀有呀，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阿音慢慢讲给爹爹听！” ~ 八月十二，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白翊辰一行人终于整装待发，准备启程返回京城。 在这两日的停留中，白翊辰不仅津津有味地听了白清音讲述他们一路上所经历的种种奇遇， 还对当地悠闲自在的百姓生活产生了浓厚的兴趣，甚至有些流连忘返。 临行之际，白翊辰的脸上难免露出几分不舍之情。 白清音一眼就看穿了白翊辰的小心思，她轻声安慰道：“爹爹，窝们回去的路上，还可以沿路再游玩一番，爹爹不必如此伤怀。” 白翊辰闻言，嘴角勾起一抹笑，宠溺地摸了摸白清音的头，“知道了，乖宝。” 白淮书正搬着行李走来，看见白翊辰和白清音还站在马车旁未上车，便走上前去说道：“父亲，阿音，我们走官道回去吧。” 白清音立刻捂嘴一笑，她瞬间明白了白淮书的言下之意，选择官道更为安全稳妥。 “好吖，三哥哥，反正现在天气也凉爽了不少，走官道还能经过不同的城镇，看看不同的风景。” 白翊辰睨了白淮书一眼，心中暗自思量。 他可是听阿音说了，来时走小路险象环生，差点丢了性命，这臭小子自然不会再同意走那条路。 他没吭声，默认了白淮书的提议。 “玄冥哥哥，你们那边收拾好了吗？”白清音朝着后面的马车挥了挥手。 百里玄冥点点头，“好了。” “爹爹，那我们出发吧？” 白翊辰一把托举起白清音，将她放上马车，“走咯！” 三辆马车缓缓向前驶去，原本他们打算低调出行。 但如今，加上白翊辰一家还有百里玄冥他们几个，队伍变得浩浩荡荡，想不引起别人注意都不行。 第152章 落脚玉溪城 马车在蜿蜒的官道上缓缓前行，窗外的风景如同一幅流动的画卷，缓缓展开。 微风拂过，树叶轻轻摇曳，仿佛在低语，与马车的辘辘声交织成悠扬的自然之歌。 一晃三日过去了。 白翊辰正坐在马车内，手执白瑾年送来的信件，信中提及： 正值中秋佳节，按宫中惯例，本应举办盛大的宫宴以庆团圆，但因父皇、母后及小妹均不在京，故而取消了中秋家宴。 白翊辰读完信，目光望向窗外流动的风景。 白清音的声音在车厢内响起，带着几分感慨：“对呀，今天是中秋，本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可惜大哥哥他们不在。” 坐在一旁的凤语苏闻言，温柔地看向白清音，“阿音，想不想看看玉溪城的中秋是何番景象？” 白清音闻言，眼中立刻闪烁起兴奋的光芒：“想呀，娘亲，阿音想去看看。” 白翊辰眼底浮现出笑意，“反正距离玉溪城还有半个时辰的路程就到了，不如我们今夜就在玉溪城落脚。” “耶！爹爹万岁！ o(*≧▽≦)o” … 随着马车缓缓驶入玉溪城的城门，一阵轻微的颠簸让白清音按捺不住内心的期待，她迫不及待地伸手掀开了马车窗帘的一角。 街道两旁，行人络绎不绝，往来商贩推着各式各样的货物，吆喝声此起彼伏。 看似热闹非凡，仔细观察之下，白清音却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 尽管人群熙熙攘攘，但大家的脸上却少了真切几分笑容，似有愁云笼罩。 马车在一座装饰华丽的酒楼前缓缓停下，酒楼的正面悬挂着一副巨大的金字匾额，上书“月华楼”三个大字，笔力遒劲，颇具书法韵味。 两侧各有一对石狮，威风凛凛，门前两根雕梁画栋的朱红柱子，柱上盘绕着金色的蟠龙，栩栩如生。 白翊辰一行人依次下了马车，他们的出现，瞬间吸引了周围百姓的注意。 百姓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议论声四起，猜测着这群人的来头。 白淮书站在马车旁环顾四周，满意地点了点头：“我都打听好了，这里就是玉溪城最大最气派的酒楼，名为‘月华楼’，今天咱们就在这里落脚，衣食住行我全包了。” 白清音拍手笑道：“三哥哥也太棒鸟！” 白淮书一脸得意，雄赳赳，气昂昂的领头进门。 一进门他便高声喊道：“小二，把你们店的招牌菜都来一份，再来几间上好的厢房。” “诶！来了！” 掌柜的原本正埋头于算盘之中，计算着今日的账目，听到这一声吆喝，不由得抬起头来。 他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视了一圈，见他们周身气度不凡，衣着虽简朴但料子却是江南新产的浮云缎，一批价值千两白银，掌柜的心中顿时明了，脸上的笑意更甚： “哟，几位客官，里面请！二楼的雅间视野开阔，可以俯瞰到整个玉溪城的景色，保证让您几位满意。” 说着，掌柜的亲自迎上前来，引领着众人向二楼的雅间走去。 “诸位贵客，来月华楼一点也没来错。” 掌柜的趁机介绍起来：“我们月华楼，可是玉溪城里数一数二的好去处。 这里不仅设有专门的茶室，提供各种名茶供客人品尝。还可以一边品茶，一边欣赏窗外的美景。 您瞧瞧那空中的灯笼，皆是用上好的丝绸制成，每当夜幕降临，灯光映照，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百里玄冥听着掌柜滔滔不绝的介绍，心中的烦躁如同潮水般涌来，几乎要忍不住将他的嘴给缝上。 “来，各位客官请进，这里便是月华楼最好的雅间。”掌柜终于结束了他的长篇大论，引领着众人进入雅间。 白清音环顾四周，只见这雅间宽敞明亮，布置得极为雅致，墙上挂着几幅淡雅的水墨画。 家具皆是上等木材打造，线条流畅，色泽温润，果真让人满意。 掌柜的一边忙着给他们倒茶，一边还不忘继续絮叨：“各位贵客稍等片刻，您点的招牌菜马上就好了。” 白淮书终于忍不住，挥了挥手打断了掌柜的话：“行了，这里没你什么事了，你先下去吧，菜好了直接送过来就行。” 掌柜的识趣地点点头，贴心地替他们将门关上。 门合上的那一刻，白淮书迫不及待地转向众人，满脸期待地求夸赞：“父亲，母亲，外祖父外祖母，这里不错吧？” “是，淮书最是会选地方。”凤语苏毫不吝啬地夸奖道，脸上洋溢着满意的笑。 白翊辰慢悠悠地喝了口茶，才缓缓开口：“尚可，环境还算清幽。” 白清音踮着脚尖，目光紧紧锁定在窗外。 百里玄冥见状，走到她身边，将她抱起，让她能更清楚地看到窗外的景色。 “玄冥哥哥，你有没有觉得这里怪怪的？”白清音突然开口问道。 百里玄冥正欲回答，却被白翊辰抢先了一步：“阿音觉得这里有什么问题吗？” 白清音歪着头想了想，说道：“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为何此地一点要大办宴席的意思都没有？而且大家看起来都不是很开心。” 凤淮之闻言，也皱起了眉头：“或许各地的风俗不同吧？” 正说着话，外面传来了敲门声。 掌柜的带着伙计送来了丰盛的饭菜。 “先吃饭吧，阿音。”白翊辰招招手，示意白清音坐在他身边。 菜肴很快上齐，掌柜的正准备退下，却被白落尘叫住了：“掌柜的，请留步。” 掌柜的停下脚步，恭敬地问道：“公子有何吩咐？” 白落尘替白清音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今日可是中秋佳节，你们玉溪城不过中秋节吗？为何这月华楼以及外面一点布置都没有？” 掌柜闻言，笑容微敛，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几位客官是外地人，定然有所不知，玉溪城这几年，已经不过中秋了。” “哦？这是为何？”白翊辰放下手中的筷子，语气中带着几分好奇。 掌柜叹了口气，缓缓道来：“这事儿说来话长。 我们玉溪城的刺史大人何丘允，为官清廉，公正无私。 每年冬天还会自掏腰包给穷苦百姓开仓放粮。他是难得的好官，深受百姓爱戴。 何大人为人和善，几乎没有仇家，可不知为何，从三年前开始，每到中秋之夜，何府便会发生骇人听闻的挖心惨案。 连续三年，无一幸免。” 第153章 又死了一个 “挖心？”白翊辰眉头紧锁，面容变得严肃起来。 “是的，”掌柜的声音低沉而沉重， “何大人对此事极为重视，调动全城之力追查，却始终未能找到凶手。 那凶手仿凭空出现，又悄无声息地消失，实在非比寻常。 后来，何大人甚至请来了捉鬼的法师，那道士却说，是因为何大人身上的福善太多，引来了小鬼的觊觎。 小鬼们盯上了他的心，认为挖了他的心，便能借此修行，成为地仙。 但何大人福泽深厚，小鬼们难以近身，于是，悲剧便一次次地在他的家人和亲近之人身上上演。” 说到这里，掌柜的声音更低了几分，似乎连空气都变得沉重起来。 白翊辰一家子心照不宣，相视一眼，用眼神询问白清音：这莫不真是鬼？ 白清音不动声色摇摇头，没看见具体，她也没法从掌只言片语中判断。 掌柜的接着说：“所以啊，每逢中秋，何大人的家总会出事，我们老百姓也帮不上忙，自然也就没心思过节。 再说了，出了这样的事，城中若是庆祝，何大人心里也会多想。” “原来是这样，这年头竟然连大好人都多灾多难。”白淮书夸张的叹了口气。 “几位客官也不要往心里去，那小鬼是不会伤害其他人的，你们就在此地安心住下。 何大人那边也不用担心，法师昨日就已经到了何府，相信今年一定会没事的。”掌柜的勉强牵起一抹笑意。 掌柜的走后，雅间内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闷。白清音首先打破了沉默，她轻轻蹙眉，说道： “这事情听起来颇为诡异，一般的鬼应该不会想不开去杀积德行善的人，一不小心，就会入十八层地狱的。” 白翊辰点了点头，“所谓的‘小鬼挖心’，也有可能只是凶手为了掩盖真相散布出来的谣言。” “会不会又是妖啊？”白落尘突然说道。 白淮书叹了口气，显得有些无奈：“不管是人是妖还是鬼，这何大人也真是够倒霉的。希望那法师真的能帮他解决问题。” 白淮书看向百里玄冥，“百里，你从刚刚就一直不说话，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夹菜的手一顿，“我不知道。” 凤语苏拍了拍白清音的手，安慰道： “阿音，娘亲知道你不会坐视不管，我们既然遇到了这件事，就尽力去调查清楚。” 白清音扬起了笑脸，用力点头，“嗯！” “要我说，我们直接去何大人府上看看不就知道了，有阿音在，什么妖魔鬼怪都不能近我们的身。”凤淮之笑着提议道。 凤夫人捏了一把凤淮之的胳膊，“我看你就是没亲眼见过阿音的神通，非得去凑热闹。” 被戳穿心思，凤淮之尴尬一笑，赶忙拿起筷子替凤夫人夹着菜，“快吃饭夫人，都凉了。” 白翊辰沉吟片刻，“岳父大人的提议也不是不行。老三，你定了几天的厢房？” “暂时就一晚上。” “那好。”白翊辰看向白清音，“明日我们便换个住处。” … 酒足饭饱之后，天色已经完全沉入了黑暗之中，街上行人也减少，只有偶尔传来的夜风声打破了夜的宁静。 正当白清音一行人准备各自回房休息时，大堂内突然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紧接着，是小二惊恐万分的声音，他语气颤抖地对掌柜说道： “掌……掌柜的，何大人的亲妹妹，死……死在了祠堂，她……她的心被挖了！” 掌柜闻言，大惊失色，手中的毛笔猛地一颤，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墨汁四溅。 “什么？怎么会这样！”他难以置信地喊道，脸上写满了震惊。 白清音坐在雅间内，目光闪烁，那法师果真没什么用。 她转头看向白翊辰和凤语苏，坚定地说：“爹爹，娘亲，阿音要出去一趟。” 百里玄冥见状，毫不犹豫地站了起来，紧盯着白清音的眼睛，“我陪你一起。” 白翊辰看着女儿那沉重的神色，知道劝阻无用，只好点了点头，同时不忘叮嘱百里玄冥：“百里，保护好阿音。” 话音未落，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身形一闪，翻窗而出，消失在了夜色之中，只留下雅间内其他人担忧的目光。 夜色如墨，二人迅速穿梭在各个屋顶与巷弄之上，朝着何府的方向极速飞去。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隐身立于何府上空，俯瞰着下方一片混乱的场景。 火把如繁星点点，将四周照得亮如白昼，何府的下人们忙碌的身影在火光中来回穿梭，显得格外慌乱。 在何府祠堂门口，站着两位引人注目的男子。 一位是何大人，他年约三十出头，身着锦衣华服，面容俊朗却难掩此刻的悲痛。 他的发丝略显凌乱，眼眶泛红，显然已经哭过。 另一位是穿着和尚衣服的法师，他年岁稍长，面容慈祥，一身袈裟干净整洁，手持一串佛珠，神情中透露出几分凝重。 何丘允面前，是何安静的遗体。 她脸色苍白如纸，双眼瞪得老大，死前遭受了极大的恐惧。 她的胸口处，一个血淋淋的大洞赫然在目，心脏已不复存在，只留下空洞和血腥。 何丘允双腿一软，跪倒在地，紧紧抱着何安静的遗体，放声大哭。 “要挖就挖我的心，为什么要伤害我的家人！”他的泪水混杂着血水，滴落在何安静的脸上，显得格外凄惨。 旁边的法师见状，叹了口气，满脸歉意。 他双手合十，低声说道：“都是贫僧的错。 那小鬼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贫僧道行不够，没能阻止。还望何大人节哀顺变。” 何丘允闻言，泪流满面，他紧紧抓着法师的衣袖，近乎哀求地说道： “法师，您一定要想想办法啊！我的亲人一个接着一个离去，我实在是不想他们因为我就这样无辜丧命啊。” 法师拍了拍何丘允的肩膀， “何大人为国为民，功德无量。贫僧就算是要豁出性命，也要收了那作恶的小鬼，还何府一个安宁。” 第154章 何丘允 何大人听见法师的承诺，脸上露出感激涕零的神情，对法师连连鞠躬，口中不住地道着： “法师的大恩大德，我何某没齿难忘！” 法师双手合十，微微躬身还礼，口中念诵着：“阿弥陀佛，愿何小姐早登极乐。” 此时，何大人贴身服侍的一位老管家匆匆上前，他面容苍老，眼中也含着泪花。 他小心翼翼地搀扶起何大人，话语中难掩悲伤， “老爷，人死不能复生，您还是保重身体要紧。小姐她……小姐她一定也不希望看到您如此伤心欲绝。” 何大人被老管家搀扶着站起身，他的身躯显得有些颤抖，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他喃喃自语道： “是啊……人死不能复生……我要给安静做一场最隆重的法事，让她早日投胎转世……” 老管家闻言，连忙点头应承：“老爷放心，我这就去安排，一定让小姐走得风风光光，安息长眠。” 接着老管家转向法师，恭敬道：“大师，那后面的事就麻烦您了…” 白清音悬浮于半空之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白光，她以几乎肯定的语气说道： “不是人，也不是妖，是鬼所为，而且还是一只厉鬼。” 言罢，她转头看向百里玄冥，眼神中带着询问， “玄冥哥哥，你觉得呢？”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嗯，应当是只对何丘允抱有怨恨。” 白清音的目光随之转向下方，落在正忙碌着的何大人身上，秀眉不自觉地微微蹙起： “据那掌柜所言，何大人性情温和，为官清廉，究竟是何等深仇大恨，能让一只厉鬼对他怀有如此深重的怨念？” 白清音双眼微眯，这何大人身上的气息真是奇怪。 “知人知面不知心。”言罢，百里玄冥环顾四周， “此地的布局古怪，那股怨恨之气时隐时现，难以捉摸其源头。” 白清音轻轻点头，心中已有了计较：“掌柜提及，每年中秋仅有一人被挖心。 既然今日已过，想来至明年中秋前，应能暂且安宁。 玄冥哥哥，窝们先回去，等明日入了何府，再细细会一会这位何大人。” … 次日晨光初照，白翊辰一行人已整装待发，行李井然。 掌柜站在柜台后，目光在他们身上流转，难掩心中的失落。 他原本期待他们能多留几日，他也能小赚一波，没想到他们就待一夜。 掌柜的迈步上前，脸上堆起笑容，试探性地问道：“诸位贵客，不打算再多留几日吗？何府虽发生了命案，却不会影响到百姓。” 白落尘回头，“掌柜，此地甚好，不过我们想去别处看看。” 掌柜闻言，虽心有不甘，但仍礼貌地送上祝福，“那各位贵客一路平安。” 他暗自思量，难道是我有哪里招待不周？ 马车悠然行进，穿街过巷，最终在何府前缓缓停下。 府邸大门之上，白灯笼高高悬挂，门前，引魂幡随风轻摆，传递着无尽的悲伤。 门口，一名小厮身着一袭白衣，面容悲戚，眼眶泛红。 见到白翊辰一行人下了马车，他连忙迎上前去，声音中带着一丝哽咽：“大人们也是前来吊唁的吗？请问您是哪位？” 白翊辰目光淡然，扫过小厮，眼神中透露出的威严让小厮不由自主地感到一股压力。 “让你们何大人出来见我。” 小厮闻言，心中一惊，眼前之人显然身份不凡，不敢怠慢，连忙点头哈腰地跑了进去。 小厮一路小跑至何丘允面前，急切地通报：“老爷，外面有位贵客，说是要见您，您看……” 何丘允身处灵堂，对小厮的通报颇感意外。何人在此刻要求他亲自相迎？ 带着满心疑惑，他随小厮步出灵堂。 门外，白翊辰的身影映入眼帘，其非凡的气度令何丘允暗暗称奇。 正当他揣测对方身份之时，白翊辰从怀中取出一块令牌，随意掷向何丘允。 令牌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稳稳落入何丘允手中。 何丘允定睛一看，竟是户部尚书的令牌，心中顿时一惊，连忙跪下行礼：“下官见过尚书大人。” 他心中的疑惑却愈发浓重。 户部尚书谢大人怎会亲临玉溪城？又为何特意召见他？ 白翊辰神色淡然，缓缓开口： “本官此行原是为了接家人回京，途径此地，偶闻何大人待百姓如亲子，心生敬意，特此上门拜访。未曾想，何大人家中竟正逢白事。” 何丘允闻言，苦笑中带着几分真挚的谦逊：“谢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实不相瞒，去世的是舍妹。 想必大人在来的路上也有所耳闻，这几年何府不太平，每逢中秋过后，总会遭遇一场丧事。” 白翊辰眉头微皱，语气中带着一丝探究：“真的是小鬼作祟所致？” 何丘允连忙拱手，神色凝重：“下官万万不敢欺瞒大人，确是如此。 尚书大人光临寒舍，本应好好招待，但家中突遭变故，又有小鬼作乱，实在不敢让大人留宿于此。 不如，下官带大人前往玉溪城最大的酒楼，设宴款待大人，以表敬意。” 白翊辰大手一挥，语气坚定：“无妨，我向来不信这些无稽之谈。” 何丘允闻言，面露难色，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白清音抢先一步，奶声奶气地说道：“何叔叔，谢谢你的好意啦！窝们就住在这里好啦，这样可以省下好多银子呢！” 何丘允一愣，随即看向白翊辰，目光中带着一丝询问。 白翊辰看着白清音笑着介绍道：“这是我的小闺女谢阿音。这位是我夫人，另外两位是我爹娘。还有这三个，分别是我的几个儿子。” 何丘允点点头，心中却泛起了嘀咕。 他依稀记得，新上任的户部尚书尚未娶妻啊？ 这么想着，他也就顺口问了出来：“下官曾听闻谢大人尚未娶妻，怎么……” 话到嘴边，他又咽了回去，关于连儿子都这么大了的疑惑，他只敢在心里嘀咕。 白翊辰察觉到他的疑惑，脸色微沉，睨了他一眼：“缘分所致，何须多问。” 何丘允讪讪一笑，心中暗自揣测，莫不是大人娶了个二婚带娃的？ 但转念一想，这又与他何干。不过这一家人长得还真是世间少见。 他摇了摇头，将脑海中那些稀奇古怪的想法抛诸脑后，恭敬地说道：“大人里面请。” 厅堂之内，因何大人的妹妹逝世而被临时改设为了灵堂，何丘允带着白翊辰一行人，绕过灵堂，来到了另一处宽敞明亮的会客之处。 白翊辰一行人众多，加之何丘允的随从，屋内瞬间变得座无虚席，待众人纷纷落座之后，便有仆人陆续上茶。 白清音好奇地打量着四周，突然问道：“何叔叔，你府中好像没有婢女呀？” 白翊辰环顾四周，发现确实如此，连端茶送水也都是由小厮来完成，不见一个婢女的身影。 何丘允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悲痛，“原本是有的，不过因为一些原因，我将她们遣散了，为她们寻得了其他更好的去处。” 白清音闻言，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接着又问道：“何叔叔没有妻子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我与夫人成亲至今已有十载，可四年前，她因病逝世了。” 白落尘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猜测道：“所以，何大人是为了夫人，才遣散了婢女吗？” 何丘允点了点头，“嗯，世上的男子本就心志不坚，我时常担心自己会因寂寞而心生杂念，对夫人不贞。所以…” 白淮书不禁对何丘允投去了敬佩的目光：“何大人当真是一往情深，令人敬佩。” 第155章 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落尘感慨道：“何大人这样的人世间罕有，难怪那些小鬼会对你府上如此垂涎。” 何丘允闻言，叹了口气，神色中带着几分自责： “我谈不上是什么大好人，若不是因为我，我的妹妹、婶婶、二叔或许还能安然无恙地生活着。” 言及此处，他的眼眶不禁微微泛红。 白淮书一脸疑惑地插话道： “听说何大人府上前两日便已请来了一位法师，怎么还会连法师都无法制服那些小鬼呢？” 何丘允摇了摇头，无奈地说：“法师说那些小鬼因吃了太多人心，法力大增，连他也束手无策。” 白落尘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他紧紧盯着何丘允的眼睛，语带质疑： “不知何大人是从何处请来的这位高人？你当真觉得这一切都是鬼魂所为吗？” 随即，他又笑着补充道：“毕竟，鬼魂之说实在是太过玄乎，难以令人轻易信服。” 何丘允一脸肯定地回答：“一定是鬼魂作祟，法师曾亲手将它抓住，只可惜一时大意让它逃脱了。” 白翊辰神色莫名，他睨了一眼何丘允，问道：“那接下来你有何打算？连得道高僧都抓不住它，你就打算这样放任不管吗？” 何丘允一脸决绝，“法师已经向我保证，一定会抓住它的。若是实在抓不住，我就将我的心给它，这样它也不会再去害其他人了。” 白清音看着何丘允那坚定的神色，若有所思， “何叔叔真是大好人呀，可是话本上说鬼可是很贪心的。 世上还有许多其他的好人，若是何叔叔成了它的盘中餐，它一旦修炼成地仙，难保不会去伤害其他人以增长自己的实力。” 何丘允闻言一愣，神色瞬间黯淡下来，仿佛泄了气的皮球：“是我想的太简单了。” “老爷，各位贵客的厢房已经收拾妥当，可以让贵客们稍作休息了。” 老管家恭敬地走了进来，打断了他们的话。 何丘允偏过头，看向白翊辰，语气中带着几分歉意： “谢大人，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请先稍作休息。 府上如今还有些事情需要处理，饭菜我待会儿会让人给你们送过去。” 白翊辰应了一声：“嗯，有劳何大人费心了。” … 白清音在通往住处的途中，细心地观察着府邸的布局。 主建筑巍然屹立，坐北朝南，东西两侧的厢房如两翼展开，与主建筑共同构成了“凹”字形的格局，似在“藏风聚气”。 厅堂与厢房之间，曲折蜿蜒的连廊连接，不仅增添了景致，更似一条纽带，将各个部分紧密相连。 连廊的上方，还有铜钱装饰在风中轻轻摇曳。 白清音边走边沉思，昨晚夜色朦胧未能看清，如今在日光之下仔细观察，她愈发觉得何府的布局奇怪。 每一处似乎都是对邪祟的压制，那股时隐时现的怨气，在这布局之下也收敛了许多，可是… 突然，白清音停下脚步，由衷地赞叹道：“何叔叔，你家布置得真特别呀，阿音还从未见过。” 何丘允闻言，脸上露出了谦逊的笑： “这是法师特地为我们府邸设计的布局，说这样能带来更好的风水，保家宅平安。” 白清音点了点头，与一旁的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会心的眼神，彼此心照不宣。 “到了。”何丘允指着前方幽静雅致的院落说道， “此地环境清幽，不会被往来吊唁的人所打扰。 谢大人，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住下吧。这里的房间众多，足够你们一行人居住。” 白翊辰颔首，带着众人步入了院落之中。 白清音依旧趴在白翊辰的肩膀上，她那双明亮的眼眸紧紧盯着何丘允的背影，直到他消失在视线之中。 白清音压低声音，“这法师有点能力，但不多。” 白翊辰闻言一愣，随即他加快了脚步，抱着白清音大步流星地走进了主屋。 屋内陈设古朴，透出一股岁月的沉淀感。 众人的视线在瞬间都聚焦在了白清音的身上。 “阿音，怎么回事？”白淮书率先开口问道。 白清音从白翊辰的肩膀上滑了下来，站定身形，开始详细地解释起来： “这何府虽然布下了镇压邪祟的局，但那法师技艺不精。 他的布局存在漏洞，不仅未能彻底根除邪祟，反而还在无形中为邪祟提供了生长的空间。 再加上时间越长，还有其他原因，那邪祟自然也就越来越厉害。法师收服不了，还以为是吃了人心所致。” 白淮书闻言，喃喃自语道：“难怪这几年何府不太平，合着这法师是个水货啊。” 白清音却并未在此事上过多纠缠。 她目光坚定，果决地说道：“不管怎样，这鬼，阿音一定要抓出来。不能让它继续为所欲为。” 白翊辰闻言，摸了摸白清音的小脑袋， “万事小心，阿音。你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白清音点了点头，她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抬头看向白翊辰： “对了爹爹，你哪里来的谢回哥哥的令牌呀？窝之前都没见你拿出来过。” 白翊辰脸上露出了一抹得意的笑容： “出门在外，总得有个身份不是？为了以防万一，我这才让谢回把令牌给我。这样一来，我们行事也方便了许多。” 白清音拍手笑道：“爹爹也太厉害啦！” 远在京城的的谢回：谁把本官的令牌给偷了？？ 用完何丘允派人精心准备的午膳后，白清音放下筷子，转头对白翊辰与凤语苏说道： “爹爹，娘亲，你们就在这里安心休息，阿音想出去四处转转。” 白翊辰自然明白女儿的心思，她定是想去进一步打探何府中的情况。 他心中也不免有些担忧，毕竟这何府藏着不少风险。 他沉吟片刻后说道：“百里，你陪阿音一起去吧，也好有个照应。” 白淮书一听这话，脸上顿时露出了不乐意的神色，他急忙说道：“父亲，我也可以陪着阿音去的，让我去吧！” 白翊辰替白清音擦了擦嘴角， “老三，你咋咋呼呼的，难免打草惊蛇。百里武功高强，心思细腻，他与阿音配合起来，会更安全。” 白淮书闻言，只能咬牙切齿地看向百里玄冥，百里玄冥仿佛完全没有察觉到他的情绪，只是淡淡地转过头去，不予理会。 白清音笑着站了出来，她轻拍白淮书的肩膀，“三哥哥，你就留在这里，帮窝照顾好外祖父、外祖母还有剩下的人吧，好不好？” 白淮书一听这话，顿时又来了精神。 他挺起胸膛，拍着胸脯保证道：“放心吧阿音，一定完成任务！” 白淮书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 回宫后，我一定要苦练武功，早日超过百里玄冥！这样，阿音下次出去，就一定会带上我了。 第156章 白清音寻宝 百里玄冥与白清音悠然漫步于何府之中，看似闲庭信步，实则目光锐利，四处探寻。 途经厅堂时，一阵低沉的哭泣声隐约传来，是何丘允在灵位前哀悼其亲妹何安静，周围聚集了不少前来吊唁的宾客，气氛凝重又哀伤。 白清音轻轻扯了扯百里玄冥的衣袖，两人心有灵犀地绕开人群，向后院行进。 后院之中，景致宜人，假山错落有致，流水潺潺，一片宁静祥和之景，与外界的悲戚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白清音眉头微蹙，轻声道：“阿音觉得那怨气就在这何府，可窝们几乎走遍了每一个角落，还是没能寻得确切所在。” 百里玄冥目光深邃，平静地回应：“还有一个地方，我们尚未踏足。” 白清音闻言，眼中闪过一丝明了，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十足。 “玄冥哥哥是说，何丘允的主院？” 见四周无人，两人身形微动，化作两道无形的流光，悄无声息地潜入了何丘允的居所。 院墙巍峨矗立，古铜色的门扉上雕刻着繁复锁链图案。 步入院内，一条曲折蜿蜒的小径引领着通往主屋的方向，两旁则是被精心修剪过的花卉与苍翠欲滴的绿竹。 白清音刚一踏入这院落，便不由自主地感到一阵不适，她皱眉对百里玄冥道：“玄冥哥哥，一般人的府邸门上都会雕刻祥瑞之图，为何何大人这里却是锁链呢？” 百里玄冥指了指宅院四周：“音音，你看。” 白清音顺着百里玄冥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宅院门框上方高高悬挂着数面铜镜，它们在阳光下反射着刺眼的光。 她心中一惊，回想起自己在阎王爷爷那里看过的书，若铜镜按照一定的方向排列，便能令过往的魂魄迷失方向，无法找到投胎转世之路。 这何大人究竟有何意图？ “玄冥哥哥，我们往里面再走走看。”白清音提议道。 此时，主院内的人大多都去前厅帮忙处理丧事，这里异常空旷，无人值守。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小心翼翼地探查着这座院落，试图寻找蛛丝马迹。 除了那些令人心生寒意的锁链和铜镜之外，院中几乎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正当白清音准备放弃离开时，百里玄冥敏锐地发觉了一个隐藏的小门。 “音音，过来。”百里玄冥轻声招呼道。 白清音闻言，立刻快步走到百里玄冥身边。只见这里有一把上了锁的木板门，这锁浑身散发着暗红色的术法，她刚准备伸手去触碰，却被百里玄冥制止了：“别动，我来。” 百里玄冥轻轻触碰锁头的瞬间，一股强大的法术波动骤然传来。 他皱了皱眉，“脏东西。” 随手一挥，只见锁头应声而落，木门也随之缓缓打开。 门开的瞬间，一股阴冷的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百里玄冥立刻将白清音紧紧护在怀中，以免她受到冷风的侵袭。 白清音从百里玄冥的怀中探出头，只见门内是一个荒废已久的小院。 杂草在这里疯长，几乎掩盖了原本的道路。院中的一口枯井被藤蔓紧紧缠绕着，显得异常寂寥。 尽管此刻是白天，但这里却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让人心生畏惧。 正当白清音与百里玄冥准备一探究竟之时，他们俩同时察觉到身后有人出现。 白清音反应迅速，立刻转身笑道：“哇塞，哥哥，窝们找到探险的地方啦！你说里面会不会有宝藏呀？” 她的话音刚落，一个面目慈祥的法师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他双手合十，捻动着佛珠，语重心长地告诫道：“阿弥陀佛，两位客人，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你们还是速速离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露出疑惑的神情：“啊？这里怎么了呀？阿音不能去玩儿吗？” 法师微微摇头，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们：“想必二位也听说了何府的事。这里被我封印着那小鬼的一缕怨气，你们实在是不宜进入。” 说着，他面露疑惑，“而且，锁上明明被我加了法术，你们是怎么打开的？” 百里玄冥闻言，指了指角落里的一块石头，轻描淡写道：“哦，用石头用力一砸就开了。” 法师无语的抽了抽嘴角，他再次双手合十，语气坚定道：“还请二位去别处玩吧。” 白清音懂事地点了点头：“嗯，这里也太可怕鸟。还好大师来得及时，哥哥，窝们快走吧！” 说完，她迅速拉着百里玄冥的手，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这诡异的地方。 法师深深地盯着院中那口枯井，双手结印，一股暗红色的光芒萦绕着掉落在地上的锁头。 只听啪的一声脆响，荒废已久的小院的门又重新被关了起来。 在归途之中，一个不经意的瞬间，白清音与百里玄冥恰好与正欲步入院中休憩的何丘允相撞见。 何丘允眼见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从他的院落门扉走出，眼中掠过一丝讶异，他温和地问道：“你们两怎么会在这里？” 白清音眨巴着灵动的眼眸，嘴角勾起一抹顽皮的笑容，“阿音在和哥哥一起在何叔叔家寻宝藏呢！窝们找遍了好多地方都没找到，最后就想到来这里碰碰运气啦！” 何丘允闻言，不禁哑然失笑，他摇了摇头，道：“这里只不过是我休息的地方，哪有什么宝藏可言。” 白清音小手不自觉地挠了挠头，脸上浮现出一抹羞涩的笑容，“嘿嘿，是啊，宝藏没找到，还差点惹出大乱子。” 何丘允见状，心中不由生出一丝关切，他连忙追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白清音认真地叙述道：“我和哥哥在院子里发现了一座小房子，房子里有个井，周围长满了杂草。 我们正打算进去探险呢，突然有个大师冒出来说里面封印着可怕的鬼魂。” 何丘允闻言，心头猛地一紧。那般隐秘之地，竟被这两个孩子误打误撞地发现了。 他连忙叮嘱道：“还好你们没去，那里实在是太危险了。若非有法师在侧，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百里玄冥神色淡然，“如此危险之物，为何会被封印在何大人的院子里？你就不感到害怕吗？” 何丘允叹了口气，“法师尚未找到除掉它的方法，所以只能暂且将其关押于此。 反正它也近不了我的身，我无所谓。总比让它出去祸害他人要好得多。” 百里玄冥微微颔首，表示理解。 白清音又活泼起来，她拉着何丘允的衣角，撒娇道：“何叔叔，你真是太好鸟。阿音喜欢你！” 何丘允笑着蹲下身来，轻轻抚摸着她的头顶，柔声道：“去玩吧，叔叔晚点给你们买好吃的零嘴。” “嗯！”白清音欢快地应了一声，拉着百里玄冥的手，蹦蹦跳跳地离开了。 白清音牵着百里玄冥走了一段，原本带着笑容的脸瞬间垮了下来，“法师和何丘允都在撒谎，那枯井里分明…” 第157章 奇怪的平安符 “玄冥哥哥，那枯井之中，分明就藏着……” 白清音的话语未落，百里玄冥原本柔和的神色瞬间变得冷漠。 “音音。”他暗中制止了她，同时，白清音敏锐地察觉到身后似乎有异动，眼神微闪。 “等等！”就在这时，何丘允上气不接下气地跑了过来，打断了他们的对话。 他扶着膝盖，喘息稍定，才从怀中掏出两枚肉眼不可见的泛着暗红色光晕的平安符，分别递给了白清音和百里玄冥。 “这是法师特意让我转交给你们的。今日你们不慎撞见了不祥之物， 为避免夜长梦多，还是将这平安符收好，晚上放在枕下，可保平安。”何丘允神色凝重地说道。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交换了一个微妙的眼神，白清音并未急于接过，而是带着期待的笑意看向何丘允： “哇，大师给的东西一定非同小可。不过何叔叔，窝也想给爹爹他们也求一个，不知道还有多余的吗？” 何丘允摇了摇头，“放心吧，你爹爹他们很安全。 法师是特别担心你们晚上会受惊扰，所以才让我特意送来这两枚，拿着吧。” 白清音闻言，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嗯！谢谢何叔叔和大师！” 说着，她伸手接过了平安符。 百里玄冥也微微颔首示意。 就在他们接过平安符的瞬间，一缕暗红色光分别悄然钻入了他们的眉心。 两人顿时愣住，神色呆滞。 何丘允见状，试探着在他们眼前挥了挥手：“谢小小姐？谢公子？你们还好吗？” 见他们没有反应，何丘允轻轻打了个响指。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这才如梦初醒，目光重新聚焦。 白清音只觉得头晕目眩，不由自主地靠在了百里玄冥的身上：“阿音好像有些头晕。” 百里玄冥也感觉有些站立不稳。 何丘允关切地问道：“你们怎么会在这里？是准备去哪里玩吗？” 白清音摇了摇头，试图甩掉那股不适感。 她看向何丘允，眼神中带着一丝迷茫：“诶？何叔叔，你怎么会在这里？阿音刚才还准备和哥哥一起去玩呢。” 说着，她环顾四周，一脸困惑：“哥哥，窝们什么时候来到这里的？” 百里玄冥同样摇了摇头，一脸茫然。 何丘允脸上堆满了笑容：“何府里毕竟地方有限，不如你们出去逛逛，说不定能找到更多好玩的。” 白清音眼睛一亮，点了点头：“何叔叔说得有道理！” 刚迈出一步，她又停了下来，似乎想起了什么：“哥哥，窝们手里好像拿着什么东西才对，怎么不见鸟？” 百里玄冥正欲开口，却被何丘允抢先一步：“小小姐是不是记错了？我见到你们的时候，你们手里可是空无一物的。” 白清音眨了眨大眼睛，呆愣地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呀。” 随后，她笑着向何丘允招手告别：“那阿音和哥哥就先出去玩鸟，何叔叔，晚上再见哦！” “嗯嗯，去吧，乖孩子！”何丘允笑着回应，目送他们远去。 … 白清音拉着百里玄冥，像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在玉溪城的街道上玩的不亦乐乎。 临近傍晚的市集格外热闹，这里人声鼎沸，各种摊位琳琅满目。 白清音被一个卖糖人的小摊吸引住了，她兴奋地拉着百里玄冥走过去， “爷爷！窝想要这个，还有这个！” 百里玄冥仔细看了看白清音挑选的这两个精致的糖人，一个像他，一个像她。 “好嘞，小姑娘，这里还有只小兔子的，一并送给你吧。”卖糖人的爷爷见白清音乖巧可爱的模样，心生喜爱。 白清音眼冒星光：“哇！谢谢爷爷，您今天的生意一定会很好哒！”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白清音举着像她的那块糖人，牵着百里玄冥一蹦一跳的走了。 他们刚离开不久，卖糖人爷爷的小摊，便围聚了许多人。 百里玄冥三口两口吃光了糖人，眉头微皱，还是有些甜了。 他腾空了手，说道：“音音，这会儿人多，我抱着你，免得我们走散了。” 白清音闻言，乖乖张开手臂等着百里玄冥弯腰抱抱。 怕趴在百里玄冥肩头的那一刻，白清音在他耳边低声说：“玄冥哥哥，何丘允的人还跟着窝们。” 百里玄冥眸光冷了几分，他压低声音，“蝼蚁而已。” 百里玄冥话音一落，他便带着白清音七拐八绕，借着拥挤的人群甩掉了跟着的小苍蝇。 跟着白清音的小厮一头雾水，东张西望半天也没找到人。 他急匆匆赶回了何府，“老爷，小人不小心很丢了，人太多了，两个娃娃又小…” 小厮小心翼翼的查看着何丘允的脸色。 何丘允神色未变，淡淡问道：“可有什么异常？” “并无，他们在街上玩得很开心。”小厮实话回答。 “没什么事了，你下去吧。”何丘允闻言，彻底放了心。 这边，白清音看着时辰，约摸着可以回去了，于是说道：“玄冥哥哥，窝们回爹爹娘亲那里叭。” “好。” …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姗姗而回。 何丘允已经派人送来了晚膳。 白翊辰一行人聚集在主屋，白翊辰刚准备开口询问，余光却瞥见了窗户边晃动的人影。 白清音不动声色施法幻化出结界，外面的人只以为里面的人正在安静用膳。 “那法师没有阿音厉害，阿音的结界不会被他看穿。爹爹，娘亲，窝们现在可以说话啦！” 白翊辰眼里浮现出关切，连忙问：“如何？此去可还顺利？” 白清音点点头，将她和百里玄冥看到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们。 白翊辰听完眉头紧皱，“这何丘允果然有问题，竟然还联合那法师妄图祛除你们的记忆。” 白清音面露严肃，“阿音感受到那枯井藏着滔天怨气，绝不可能是他们所说的一点点。” 白落尘经历过这种事，猜测着说：“此事或许另有隐情？” 白清音点点头，“今晚，窝和玄冥哥哥再悄悄去一次，一切都会真相大白。” 第158章 狠辣的手段 当白翊辰听闻那滔天的怨气时，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白落尘娘亲，慕容若水昔日的身影，那份记忆如同烙印般深刻。 他不由自主地开口问道：“与当初慕容若水所相比，这股怨气如何？” 白清音闻言，嘴唇微微嗫喏，有些犹豫。 白翊辰敏锐地捕捉到了她的这一细微动作，心中顿时明了她的欲言又止。 “阿音，爹爹或许在这件事上帮不上什么忙，但我唯一希望的就是你能保护好自己。 记住，打不过就跑，知道吗？” 白清音原本正纠结于是否要告诉白翊辰那股怨气实际上比三哥哥娘亲的怨气要重上十倍不止，此刻却被白翊辰那句简单又直接的话给逗笑了。 她用力地点了点头，“一定会的，爹爹！” 在这重要且严肃的时刻，凤淮之弱弱地举起了手，声音中带着一丝试探：“阿音，我……我能不能去看看。” 凤夫人满毫不犹豫地一把掐住了凤淮之的耳朵，语气中带着责备： “这种事是能随便看的吗？你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头子，凑什么热闹！” 说完，她又转而看向白清音，话语中带着安抚：“阿音，你只管安心去，不用管你外公。他会在这里乖乖等你的消息的。” 白清音被这一幕逗得笑个不停，连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凤淮之揉了揉被掐疼的耳朵，苦笑道：“这不是气氛太严肃了嘛，我就想缓和缓和。” 凤语苏无奈地看着凤淮之，“爹，您当真是越活越年轻了。这种事别人都是避之不及，您倒是不怕。” 凤淮之轻哼了两声，凤夫人瞪了他一眼，他碍于夫人的淫威，只能乖乖闭嘴。 “就这么说定了，阿音和玄冥哥哥去处理这件事，爹爹和外公们就在这里安心等我们的好消息哦。”白清音再次叮嘱。 “好。” … 夜色深沉，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的身影，在无边的夜色中灵活穿梭，犹如两道幽影，悄无声息地抵达了何丘允主院屋顶。 俯瞰下方，主屋里灯火通明，何丘允与法师正襟危坐，似乎正低声商讨着事宜。 白清音与百里玄冥相视一眼，隐身在夜色中，如同鬼魅般飞速朝着白日里所发现的荒废小院而去。 片刻之后，两人重新站在了那扇锈迹斑斑的院门口。 百里玄冥轻轻一挥手，一道黑金色的术法如灵蛇般缠绕上铜锁。 伴随着一阵细微的咔嚓声，铜锁应声而开。 就在他们踏入小院的一瞬间，门又自动关上，合上的声音轻若蚊蚋，在这寂静的夜晚里几乎微不可闻。 小院内外，一切如常，丝毫看不出有人刚刚进入的痕迹。 月光稀薄，只能勉强勾勒出斑驳的院墙和残破的屋檐，它们在夜风中轻轻摇曳，发出低诡异的呜咽声。 院子中央，枯井坐落在此处，一阵阴冷的风吹过，井中似乎传来阵阵低语，却又转瞬即逝，让人心生寒意。 白清音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口枯井，站定身形，与百里玄冥一同定睛望去。 只见井口之上，还残存着一层封印，努力抵御着井下涌动的浓烈怨气。 白清音轻吟咒语，手指翻飞间，柔和的光芒自她掌心溢出，轻轻触碰在封印之上。 随着她法力的流转，封印逐渐消散，露出下方那黑黢黢的井口。 就在这时，井口之中突然汩汩地冒出猩红如烟雾般的东西，带着浓烈的腥臭和怨念，直冲云霄。 百里玄冥顺手施下结界，拦住不让这股气息涌入外界。 “玄冥哥哥，阿音想下去看看。”白清音的声音虽轻，却坚定无比。 百里玄冥应了一声，“嗯，我陪你。” 白清音扬起一抹笑，身形化作一道流光，百里玄冥紧随其后，二人一同消失在井口那片猩红的烟雾之中。 落地之后，白清音手腕一翻，一颗鸡蛋大小的夜明珠便出现在她手心之中。 夜明珠明亮的光辉瞬间驱散了周围的黑暗。当光芒照亮眼前的景象时，白清音却不由得感到头皮发麻。 只见石壁之上，血红符文密布，犹如暗夜中的毒蛇，蜿蜒扭曲。 空气里，血腥与腐朽的气息交织缠绵，沉重得几乎令人窒息。 正中央，一口棺材一半被埋在土中，一半裸露在空气中，异常醒目。 棺材表面，符咒层层叠叠，密不透风，玄铁锁链如巨蟒般紧紧缠绕。 即便重重封锁，棺材缝隙间仍有猩红浓雾顽强渗出，它们在空中盘旋缭绕，释放出阵阵阴冷。 白清音内心涌起一阵强烈的悸动，不适感如潮水般涌来。 百里玄冥迅速施法，为白清音稳住气息，他眼中满是担忧，轻声问道：“音音，你还好吗？” 白清音勉强点了点头，神色凝重，“玄冥哥哥别担心，哟只是被这棺材里散发出的哀怨和痛苦影响到了。” 白清音继续说：“这种倒立葬法，是生者对死者最为严厉的惩罚，也是对死者灵魂的永恒束缚。 她的灵魂无法按照正常的轨迹进入轮回，被永远地困在这片空间。” 百里玄冥偏头看向白清音，“要打开吗？即便我们打开了它，里面的东西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白清音沉思片刻，要想搞清楚就必须要和那东西接触才行，她眼中闪过一抹决绝， “开！” 百里玄冥闻言，不再犹豫。 他手心中墨焰熊熊燃起，瞬间将贴在棺材上的符纸和缠绕其上的玄铁锁链烧得一干二净。 随后，他施展术法，将棺材拔出平稳地落在了地面上。 白清音身上散发出淡淡的白光，将她和百里玄冥紧紧包裹其中，这是为了在开棺时避免被阴气入体。 随着一声沉闷的砰响，棺材门被百里玄冥随手丢在一旁。 紧接着，浓烈的血雾扑面而来，带着刺鼻的腥臭和无尽的怨念。 百里玄冥手指一弹，强大的灵力涌动，将那些血雾瞬间打散。 两人的目光落在了棺材中的女子身上，白清音不禁倒吸一口凉气，“玄冥哥哥……这！” 百里玄冥也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有些蝼蚁，果真心思恶毒至此。” 棺材里，正躺着一个双手交叠腹部，穿着鲜艳红色嫁衣的女子。 她长相秀丽，面容白皙得近乎透明，双目紧闭，看起来只是陷入了深深的沉睡之中。 然，细看之下，却会发现她的肩胛和脚踝处都被玄铁钉钉在了棺材之中，鲜血早已干涸，只留下了一道道触目惊心的痕迹。 更令人心惊的是，她的嘴唇被施了法术金线紧紧缝在一起，线迹歪歪扭扭，如同蜈蚣一般。 “真是狠毒至极，他们竟然用这种方式将这姑娘永远禁锢于此，让她无法踏入轮回，甚至连向阎罗申诉的机会都被剥夺。” 邪阵已经被百里玄冥所破坏，白清音话音刚落，棺材里的姑娘睁开了眼… 第159章 你害得我好苦 棺材中的红衣姑娘猛地睁开了眼睛，她眼眶猩红，视线锁定在白清音与百里玄冥身上，嘴里发出急促的呜呜声。 她剧烈地挣扎着，导致整个棺材都在不停地抖动。 见挣脱不开，她身上陡然散发出猛烈的血雾，随着情绪的激荡，她的眼角竟滑落下一滴滴血泪。 白清音面容严肃，她对着棺材中的红衣姑娘说道： “你放心，窝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窝们不会伤害你，如果你想让窝们帮你解开枷锁，那就收回你身上的怨气，但前提是，你必须保证不能伤害何府的任何一个人。” 红衣姑娘听懂了白清音的话，周身的血雾逐渐消散，变得平静下来。 白清音见状，双手迅速结印，金光大甚，只听“滋”的一声，玄铁钉被一一拔了出来。 随着玄铁钉的拔出，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呜呜声，因疼痛而血泪横流。 我能感觉到你并非大奸大恶之人，是有人将你害成了这样。 白清音连忙调动法力替她止疼，法力轻抚之处，翻飞的血肉逐渐愈合。 红衣姑娘躺在棺材里，虽然身体一动不动，但白清音感觉的到了她体内的怨气仍然非常不平稳。 白清音小手伸向她的脸，打算替她解除缝合在嘴上的金线。 她的手刚触碰到金线，就被猛地弹了回来。 “这怎么回事？”白清音很是惊讶。 红衣姑娘见白清音解不开，开始尝试着活动身体，慢慢坐了起来。 她双手汇聚起血雾，试图将嘴上的金线拆开，但金线却越缠越紧。 疼痛让她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咽声。 百里玄冥走上前来，手心浮现出墨焰， “这是施法者施下的恶咒，与你的气息相冲。我来。” 百里玄冥正准备有所动作，白清音紧张地抓着他的衣摆，担心地问道： “玄冥哥哥，墨焰不会将她烧干净吧？” 百里玄冥挑了挑眉，嘴角微勾：“放心。” 只见墨焰在百里玄冥的掌控下，迅速化为细小的黑线，缠绕在金线上。 随着墨焰的席卷，金线缓缓从红衣姑娘的嘴里脱落。 白清音掌心福运流转，轻轻覆盖在红衣姑娘的嘴唇上。 一股温暖的力量迅速渗透，治愈着红衣姑娘的伤痛。 当白清音拿开手时，红衣姑娘发出了嘶哑声音：“谢…谢…谢谢你们。” “姐姐，你是谁？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要杀何府的人？” 白清音见她情况好转，连忙追问。 红衣姑娘刚要开口，声音却哽咽在喉：“我……是……” 百里玄冥敏锐地察觉到红衣姑娘状态不对，迅速拉开白清音与她的距离。 就在这一刹那，红衣姑娘发出凄厉的惨叫声，瞬间化作一股浓烈的血雾，朝着井口猛冲而去。 百里玄冥一把抱起白清音，“提到何府，她情绪不稳，怨恨之气不是一时就能解决的。走，我们跟上去看看。” 血雾在百里玄冥施下的结界中横冲直撞，他挥手打开了结界，血雾找到方向，径直朝着何丘允的主屋冲去。 百里玄冥抱着白清音紧随其后，他们跟着血雾来到院子。 此时，挂在屋檐上的铜钱突然发出“叮铃铃、叮铃铃”的急促声响。 紧接着，铜镜法光大盛，血雾在空中一顿，随后重新凝聚成红衣姑娘的身形。 她双眼赤红，凝聚起怨气，狠狠拍向铜镜。 “啪嗒”一声，所有的铜镜瞬间四分五裂。 红衣姑娘耳朵微动，猛然转头，“找到你了。” 屋内的何丘允和法师听见动静，正探头探脑地小心查看。 忽然，他们感觉到背后一凉，僵硬地转过头，正对上一双空洞又血淋淋的眼。 何丘允双腿一软，几乎要瘫倒在地，哆哆嗦嗦地挤出几个字：“瑶……瑶娘。” 月瑶的红唇边绽放出一抹冷笑，声音幽怨地说：“郎君，你害的我好苦啊……” 何丘允闻言，脸色越发苍白如纸。 就在月瑶即将动手的那一刻，何丘允大叫一声，转身逃命。 月瑶身上的血雾迅速蔓延，如同锁链般缠绕住何丘允的脖子。 何丘允被勒得脸色涨红，悬浮在空中，逐渐喘不过气来。 法师见状，连忙拨动佛珠，暗红色的法光朝月瑶打去。 月瑶只是随手一挥，便反过来吸收了法师的术法。 法师往日平和慈祥的面容此刻变得惊恐异常，他失声喊道：“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 月瑶机械地转过头，脖子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空洞的眼睛直勾勾地对上了法师。 她发出一声怪笑，声音冰冷而刺耳：“妖道，你也在这儿啊……” 紧接着，“砰”的一声，法师的佛珠碎了一地。 他被月瑶锁住喉咙，和何丘允一样，脚尖离开了地面，挣扎无果。 就在两人濒死之际，一抹白光没入月瑶的眉心。 月瑶的鬼身一晃，松开了何丘允和法师，两人也随之晕了过去。 “瑶姐姐，已经给了你出气的机会，点到为止吧。他们自有凡间的规则收拾，不必再脏了你的手。”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落在月瑶身前，阻止了她下一步动作。 在福运的加持下，月瑶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她缓缓开口，声音恢复了些许人气：“我叫月瑶。”这是在回答白清音之前的问题。 看向白清音的瞬间，她原本空洞的眼睛显现出鲜红的眼珠子，露出一丝神采。 月瑶从地上捡起一块儿碎掉的铜镜，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她的手轻抚着面颊，喃喃自语道：“我竟变成了这副模样。” 说完，她扔下铜镜碎片，目光重新落在白清音身上，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我也是何丘允的妻子。” 白清音虽早有预料，但亲耳听月瑶说出自己的身份时，仍忍不住微微吃惊。 她目光关切，追问道：“瑶姐姐，何丘允为何要如此对你？被你杀掉的人，他们又是做了什么？” 月瑶垂下眼帘，秀丽的面容上浮现出痛苦的神色：“因为我无意间撞破了他的秘密。死的，都是帮凶。” 第160章 月瑶 三十年前的一个春日，天空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一辆装饰朴致的马车停在了菩提寺前，车帘轻掀，一位身着紫色衣衫、腹部隆起的夫人，在丫鬟的细心搀扶下，缓缓步下马车。 她站稳后，目光温柔望向眼前的菩提寺，眼中满是对未来的祈愿。 丫鬟心疼地望着夫人，轻声细语道：“夫人，这天还下着雨，您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当心身子。” “菩提寺极为灵验，我此行是为自家老爷和腹中的孩子求个平安，这点风雨又算得了什么。” 雨后的青石板路显得格外湿滑，夫人每一步都走得小心翼翼，丫鬟更是全神贯注，生怕夫人摔倒。 就在她们踏上台阶的那一刻，夫人不慎踩到了一块光滑的鹅卵石，身子猛地一晃，随即摔倒在地。 这一摔，顿时动了胎气，她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腹部传来阵阵剧痛。 寺庙中的小和尚闻声赶来，见状连忙呼唤同伴，几个和尚七手八脚地将夫人小心翼翼地挪动至客房内。 “快，快去找无忧师兄！”其中一名和尚更是匆匆跑去请会医术的同门。 此时，一个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清秀的年轻妇人恰好路过，见状，心中不禁替摔倒的夫人担忧起来。 她索性停下脚步，跟着众人一起前往客房。客房内，夫人躺在卧榻上，疼得冷汗直流，脸色愈发苍白。 丫鬟焦急万分，一边安慰着夫人，一边不停张望，“夫人，您坚持住夫人，大夫马上就来了。” 前去请医师的小和尚急匆匆跑了过来，“遭了，无忧师兄辰时上山采药，到现在还没回来。” “若是你们信得过我，我替这位夫人接生。”关键时刻，李秀竹站了出来。 丫鬟看着如此年轻的她，一时间有些迟疑，毕竟接生之事非同小可。 田秀竹见状，直接说道：“我也刚怀上身孕，为了为了避免生产时发生意外，我前不久还跟着产婆学过。 相信我，你家夫人羊水已经破了，再不帮忙助产，恐怕会有性命之忧。” 丫鬟闻言，不再迟疑，连忙恳求道：“那就麻烦您了，您一定要保护好我家夫人。” 田秀竹郑重地点了点头，表示一定尽力。 院中的和尚们自觉撑起伞，站在不远处守护着客房。 不一会儿，客房内传来了夫人痛苦的叫声，令人揪心不已。 时间仿佛凝固了一般，每一秒都显得那么漫长。 终于，在经过两个时辰的焦急等待后，房内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哭泣声。 这一刻，屋内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恭喜夫人，喜得麟儿。”李秀竹满眼喜悦地说道。 丫鬟听到母子平安的消息，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下，感激地望着田秀竹， “夫人，我家夫人是玉溪城何家的当家主母，您救了夫人，何家必有重谢。” 何家？田秀竹眼里闪出一丝亮光，随即恢复自然。 躺在床上的何夫人脸色苍白、额头布满冷汗，她有些虚弱开口：“多谢你，若不是你我和孩子恐怕就要遭殃了。” 田秀竹谦逊地笑了笑：“不用谢，举手之劳而已。” 何夫人虚弱地问道：“不知夫人如何称呼？” “我叫田秀竹。” “田夫人，今日我实在是没有力气了，等我恢复些许元气，改日定当登门拜访酬谢。”何夫人说完，招了招手示意丫鬟小桃。 小桃连忙从怀里拿出一袋沉甸甸的银子递给田秀竹：“还请田夫人收下。” 田秀竹有些为难地推脱道：“真的不用了。” 但何夫人坚持道：“李夫人不必客气，这是应该的。你日后生了孩儿，这银子就当是我随的礼。” 田秀竹嘴角忍不住上扬，她克制住内心的喜悦之情，点了点头道：“好，那我就不推脱了。多谢夫人厚礼。” 小桃遵循何夫人的指示，准确无误地记下了田秀竹的住处信息。 随后，田秀竹礼貌地向何夫人道别：“夫人，您好好休养，我先告辞了。” 说这句话时，她脸上挂着得体的笑，就在转身之际，那抹笑瞬间变得狡黠。 她不动声色地掂量着手中沉甸甸的银子，心中暗自窃喜，觉得今日真是走了大运。 时间回溯到何夫人到达菩提寺的那一刻。 在此之前，李秀竹漫步于路边，随手抓起一把鹅卵石，心中默念：“佛祖啊佛祖，请您告诉我，我腹中的孩子是否为男孩？” 她一边祈祷，一边将鹅卵石逐个抛向空中，每落下一个便依据其落地时的状态自行解读。 就这样，她边走边抛，不知不觉中已踏上了寺庙的台阶。 就在这时，天空突然下起了雨。 田秀竹匆忙将手中剩余的鹅卵石丢在一旁，快步跑进庙堂内躲雨。 不久后，何夫人也来到了寺庙。 此时身在庙堂深处的田秀竹隐约听到外面传来摔倒的声音，紧接着她惊讶地发现，何夫人脚边散落着几颗她之前丢弃的鹅卵石。 “糟了糟了，这下可闯祸了。”田秀竹心中暗叫不好。 当她目光掠过何夫人那身价值不菲的衣裳时，心中不禁生出一丝念头：倘若此时出手相助，或许能从中捞得不少好处。 于是，她便一路跟着何夫人等着出手的机会。 可当她望着榻上痛苦呻吟的何夫人时，一时间又有些五味杂陈。 她虽然曾见过产婆接生，但自己从来没尝试过，万一为了银子而出了差错，那可如何是好？ 田秀竹不禁有些动摇，看见何夫人的首饰衣裳，又坚定地摇了摇头：“田秀竹，你可以的。” 经过一番努力，事情终于圆满解决。 田秀竹满意地摩挲着手中的钱袋，另一只手轻轻抚摸着隆起的腹部，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 何夫人出了月子，便上门亲自感谢田秀竹，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 田秀竹与她的丈夫皆出身农家，家境并不宽裕，生活略显拮据。 而何夫人，因着对田秀竹有救命之恩，时常变着法儿的替他们补家用。 这一日，阳光明媚，何夫人抱着已经四个多月大的何丘允，来到了田秀竹家。 这时候，田秀竹的腹部也微微隆起。 一看见何夫人又提着大包小包的补品上门，田秀竹的眼里便溢满了笑意。 何夫人轻轻抚摸着田秀竹隆起的腹部，眼神中满是温柔，她突然开口提议道： “眼看着还有几个月你也要生了，不如我们来个指腹为婚如何？” 田秀竹却从何夫人的话中听出了另一番意味，眉眼间浮现出不悦之色，她心中暗自思量： “什么意思？难道是在暗示我只能生的出个闺女？” 何夫人显然没有这个意思，她紧接着继续说道： “若是女儿，咱们便结为亲家，有我在，定然不会让人欺负她。若是男娃娃，那就做个兄弟，日后还能一起念学堂。” 田秀竹听见这番话，心里舒坦了许多，左右她都能沾上好处。 “好哇，那就这么说定了。” … 几个月后，田秀竹经历一番腥风血雨，平安诞下孩儿。 当得知是个女孩的那一刻，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失落，但想到女儿未来还能与富人家结亲，她的心里便好受了许多。 田秀竹特地为她取了一个名字，叫做月花花。 何夫人听说田秀竹为女儿取名月花花后，来到了田秀竹家。 她望着襁褓中安静睡觉的乖宝宝，轻声说道： “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这孩子长大后定然美丽聪慧，不如就叫月瑶吧。” 第161章 我教你 田秀竹大字不识几个，听见何夫人取的名字，心里暗自嘀咕，不都差不多。 但她脸上却露出了欢喜的笑，“好好好，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何夫人温柔地抱着年幼的月瑶，眼神中满是慈爱。 她轻声细语地对月瑶说：“瑶儿，你长大后呀，就是我的儿媳妇哦。” 说着，还用手指轻轻刮了刮月瑶的小鼻子，惹得月瑶直皱眉头。 田秀竹听见这话，心里瞬间乐开了花。 她的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能有个这么好的归宿，真是祖上积德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月瑶一天天长大，出落得愈发水灵。 而何夫人因忙于何丘允的读书事宜，已好几月未曾踏足田秀竹的家门。 田秀竹见许久未得何夫人带来的好处，心中渐渐生出不悦。 “这何夫人，可真是忙啊，连来看看她救命恩人的时间都没有。”田秀竹一边嘟囔着，一边指挥着月瑶， “月瑶，你去把院子扫了，再看看猪鸡鹅都喂了没。” 月瑶听话地拿起扫帚，开始认真地打扫院子。 田秀竹却仍是不满意，挑剔道：“你这扫的是什么地？这里还有灰尘，那里也有树叶，重来！” 月瑶咬了咬嘴唇，默默地重新扫起。 田秀竹又指着厨房说：“还有，那灶台上的碗碟，你怎么没摆好？做事情怎么这么粗心大意！” 月瑶放下扫帚，急忙跑进厨房，小心翼翼地摆放着碗碟。 她心里很委屈，但还是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 “娘，我这就去喂猪鸡鹅。”月瑶懂事地说。田秀竹却仍是一脸不耐烦：“快去快回，别磨蹭！ 就你这样，日后怎么给别人当个好媳妇，小心何家反水，不让你进门，到时候荣华富贵可轮不到你头上。” 月瑶表面无事，心里却在流泪，这样的话她从小听到大，若她是个男孩儿该多好，那样她就能得到娘亲的疼爱吧。 另一边的何丘允果真没让何夫人失望，他读书异常用功，常常挑灯夜战，笔耕不辍，且文采斐然屡获师长夸赞。 何夫人见此情景，心中大石落地，逐渐放手让何丘允独立处理学业。 重拾闲暇的何夫人，又如往常般时常前来探望月瑶。 月瑶也渐渐察觉到，只要何夫人在侧，娘亲田秀竹对她的态度便格外和颜悦色。 时光荏苒，转瞬即逝，月瑶十岁那年，田秀竹如愿以偿生下了一个男娃娃，取名为月明霄。 自那以后，田秀竹几乎所有的重心都转移到了这个新生命上。 月瑶感受到的母爱，几乎全部来自于偶尔前来探望的何夫人。 伴随着月明霄的降生，田秀竹无时无刻想将月瑶嫁给何丘允，只要月瑶一出嫁，她就有更多的银子能够好生养育月明霄。 于是，田秀竹开始变着法儿地向何夫人提议，要让两个孩子多些相处机会。 而月瑶与何丘允除了儿时那次匆匆碰面，月瑶怯生生地与他打过招呼外，两人几乎再无交集，更无深入交流。 田秀竹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夫人，咱们俩关系这么好，可俩孩子见过的次数一个手都数的出来。 丘允一向优秀，瑶儿也没什么朋友，不如多找机会让丘允带着她见见世面。” 何夫人听后，深觉有理，便趁着何丘允学业空闲之时，带着他前来探望月瑶。 那日，阳光正好，何丘允身着儒衫，手持书卷，跟随母亲踏进了田秀竹的家门。 月瑶见状，心中既紧张又期待，她小心翼翼地走到何丘允面前，轻声唤道：“丘允哥哥。” 娘亲与她说过无数遍，眼前人是她未来的夫君，她必须和他相处融洽。 何夫人笑着说：“丘允，这可是我未来儿媳妇，你可要好好照顾她。” 何丘允闻言，微微颔首，脸上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算是回应。 田秀竹见状，心中暗自欢喜，看来，何丘允这孩子不讨厌月瑶，这样一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何丘允谈吐温文尔雅，每当田秀竹与他交谈，他总是能以恰到好处的见解，将田秀竹逗得眉开眼笑。 这时，田秀竹便乐不可支地拉着月瑶，指着何丘允笑道：“瞧瞧，你未来的夫君多会说话，将来你可是有享不尽的福分哟。” 月瑶望着脸上挂着略显生疏的笑容的何丘允，心中涌上一丝尴尬，她轻声细语道： “娘亲，我才十三岁呢，这事儿还早。再说，丘允哥现在正是专心向学的好时机，咱们可别耽误了他。” 田秀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暗地里狠狠掐了月瑶一把，心中暗骂：这没用的丫头！ 而月瑶的这番话，却让何丘允心中的戒备悄然消散了许多。 他仔细观察着月瑶，发现她是个心地纯净、毫无城府的好姑娘，只是她这位母亲… 临别之际，田秀竹使了个眼色，撺掇着月瑶去送一送何丘允。在送他回去的路上，月瑶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开口： “丘允哥，你读过的书真多呀，见多识广，真厉害。” 何丘允闻言停下脚步，眼中闪过一丝疑惑，问道：“你未曾上过学堂？” 月瑶轻轻摇头，声音细若蚊蚋：“娘亲说男儿才可读书建功立业，我身为女儿，能够帮衬夫家就行了。” 何丘允一听，眉头不由自主地紧皱起来： “不是的。女子，绝非附庸之辈，而是独立之个体。昔有班昭续史，文采斐然；蔡文姬辨琴，才情出众。 读书识字，并非仅仅为了妆点门面，而是能够充实自身。 女子亦能行其所欲，不依赖于夫家之庇荫，撑起一片天，如木兰从军，功成名就，不让须眉。” 月瑶被他这一番话语深深打动，心里泛起了层层涟漪。 娘亲从未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她只觉得心中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暖流。 何丘允看着呆住的月瑶，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发梢，温柔地说：“日后有空，我教你识字吧。” 月瑶心里热乎乎的，笑着用力点了点头：“嗯！” 自那以后，何丘允一有空就拿些纸墨过来教月瑶写字认字。 为了避免田秀竹的阻挠，他们选择在外面空地学习。 田秀竹以为他们俩感情有进展，也就随他们而去。 在何丘允的耐心教导下，月瑶渐渐学会了认识很多字，两人也逐渐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 … 郊外，花香四溢，绿树成荫。 何丘允和月瑶坐在石桌旁，桌上放着几本书籍和一张宣纸。 “瑶娘，你看这朵花，它叫什么名字？”何丘允指着旁边的鲜红的花问道。 月瑶仔细观察着那朵花，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第162章 埋在心底 何丘允笑着拿起书，翻到关于这朵花的介绍面， “这朵花叫‘虞美人’，很久之前，她是一位将军的美人，名虞姬。 相传她容颜倾城，才艺并重，尤其擅长弹琴、舞蹈和剑术…” 他一边说着，一边在宣纸上写下“虞美人”三个字，月瑶认真地听着，一边点头一边重复着何丘允的话。 “虞姬自刎后，在她的墓上长出了一种草，形状像鸡冠花，叶子对生，茎软叶长，无风自动，似美人翩翩起舞，娇媚可爱。 大家都说这是虞姬的精诚所化，于是就把这种草称为‘虞美人草’，其花称作‘虞美人’。” 月瑶听完整个故事，心里涌起一股酸涩，她轻轻的抚摸着花身，喃喃道： “所以这种花也是他们之间忠贞不渝的见证。” 何丘允闻言，扬起一抹笑，“瑶娘当真聪慧，一点就通。” 不知怎的，月瑶盯着何丘允的眼睛，不自觉脱口而出， “若是我，我定然也和她一样，为心爱之人坚守不渝。” 何丘允并没有回应她的话，只是笑了笑。 … 通过故事来学习，月瑶学的很快，可一旦到了晦涩枯燥的书本，她便犯了难。 月瑶正全神贯注地盯着书页，试图理解那些复杂的文字。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手指不自觉地轻敲着桌面。 何丘允见状，走到她身旁，俯身下来，“可遇到什么难处？” 他的气息近在咫尺，带着淡淡的墨香。 月瑶不由自主地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随后，何丘允的目光落在书本上。 他伸出手指，轻点在书页上，为月瑶解释困扰她的字词。 他的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月瑶的手指，那一刻，月瑶的心仿佛被什么轻轻拨动了一下。 她感到一股电流从指尖传遍全身，脸颊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何丘允似乎并没有察觉到月瑶的不对劲，依旧专注地讲解着。 月瑶的心却已经乱成了一团麻，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 可自那一刻起，月瑶的心注定再也无法平静。 每当何丘允靠近时，她都会不自觉地心跳加速，脸颊发烫。 她开始意识到，自己对何丘允的感情已经悄然发生了变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田秀竹最终还是发现了他们的秘密。 与想象中的不同，田秀竹破天荒地没有责骂月瑶，而是拜托何丘允带着七岁的月明霄一起学。 何丘允欣然同意，觉得这是一件好事，但月瑶心里头却有些不舒服。 娘亲明知弟弟月明霄喜欢欺负她，如今还要让他跟自己一起学，这让她感到十分为难。 她担心何丘允和弟弟都是男孩儿，会有更多的共同语言，而自己会被排挤在外。 这些年过去，他们之间只有纯真的友情，并无男女之情。 可她早已在相处的过程中爱上了何丘允，何丘允一心扑在科举上，对成家立业毫无想法。 她只能将这份心意深深埋在心底。 月明霄的加入，更是将她唯一的希翼打破，她感觉自己又要成为孤单的人了。 这一日，月瑶与何丘允如往常一般准备外出学习，只不过这次，月明霄也加入了他们的行列。 月瑶的心情与往日大不相同，她步伐沉重，眉宇间透着难以言喻的心事，与往常那个活泼开朗的她判若两人。 路上，月瑶显得格外沉默，几乎一言不发，这样的变化任谁都能轻易察觉。 月明霄见状，不由得阴阳怪气地说道： “姐，你这一脸苦相是什么意思？你难道不希望我来吗？你要是这么不待见我，那我现在就回去告诉娘。” 月瑶闻言心里一紧，连忙解释道：“我没有……没有不待见你。”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慌乱。 何丘允在一旁听着，眉头微微皱起，他有些不悦地对月明霄说道： “明霄，她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话？” 月明霄撇了撇嘴，不以为意，他一向如此，连田秀竹都从未真正责怪过他。 见状，何丘允无奈地摇了摇头，然后对月明霄说道： “明霄，你先在这里等一会儿，我有话要和你姐姐说。” 说完，他便拉着月瑶走到了不远处的一片树荫下。 月瑶感受着何丘允手心的温度，心中却莫名生出一股委屈。 她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自己的不安，只能默默地流泪。 何丘允停下脚步，看着月瑶泛着泪光的眼眶，叹了口气。 他温柔地说道：“你不要多想，有我在，你担心的事情不会发生。相信我，我会处理好的。” 月瑶听着何丘允的话，心中的委屈和不安渐渐平复了一些。 她抬头看着何丘允，声音有些哽咽：“丘允哥……” 何丘允看着她，嘴角扬起一抹温暖的笑容：“瑶娘，你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好学的女子。不要困住你自己，我信你能做到。” 说完，他重新牵起了月瑶的手腕，带着她走向月明霄。 微风轻轻吹过，带来了丝丝凉意，但何丘允的笑容却如同热烈的阳光一般，照亮了月瑶心中的阴霾。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何丘允果真说到做到。 他时刻关注着月瑶的情绪变化，每当月明霄想要找茬时，他都会及时出现，替月瑶挡回去。 在他的教导和影响下，月明霄也逐渐学会了尊重姐姐，不再像以前那样任性妄为。 在何丘允二十岁那年，他凭借卓越的才能，被朝廷任命为刺史，这一消息迅速传遍了四方。 那一日，整个何府沉浸在一片喜庆之中，鞭炮声此起彼伏，震耳欲聋，五彩斑斓的烟花在夜空中绽放，将夜空点缀得如同白昼。 何府内外张灯挂彩，红绸飘扬，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田秀竹作为何夫人的挚友，自然受邀参加。她带着月瑶和月明霄，一同前往何府道贺。 月瑶将自己最好的衣裳翻了出来，她身着淡雅的衣裙，头上戴着一只素色银钗，其余发丝自然的垂落，整个人简单大方。 刚踏入何府的大门，月瑶的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被远处的何丘允所吸引。 他身穿一袭精炼的官服，身姿挺拔，眉宇间透露出一股少年特有意气风发。 他正游刃有余地穿梭于宾客之间，谈笑风生。 周围的喧嚣声、欢笑声、庆和声交织在一起，可在月瑶的眼中，这一切都失去了色彩，唯独何丘允的身影在她的心中熠熠生辉。 何丘允似乎有所察觉，他转头望向门口，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 当他的视线与月瑶相遇时，他的眼中瞬间浮现出了温柔的笑意。 月瑶的心瞬间砰砰乱跳，仿佛有一只小鹿在胸膛里四处乱撞。 她羞涩地低下了头，脸颊上泛起了两朵红云。 此时，田秀竹也注意到了何丘允的示意，她拍了拍月瑶的肩膀，笑道：“月瑶，霄儿，丘允叫我们呢，我们快过去。” 月瑶回过神来，脸颊依旧微微发烫，她轻轻地点了点头，跟着田秀竹，一步步走向那个让她心动不已的少年。 第163章 如果我娶你 田秀竹脸上挂着刻意讨好的笑容，缓缓走近何丘允，口中赞道：“丘允真能干，年纪轻轻就已荣升刺史，真是前途无量啊。” 话音未落，何丘允正欲开口回应，却被身旁几个趋炎附势之人抢先打断。 “哎，这是从哪儿冒出来的大婶？怎敢如此无礼，直呼我们何大人的名讳？”一人语调轻佻，满是讥讽。 此言一出，周围宾客纷纷侧目，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瞧她那一身穷酸样，莫不是远房亲戚，跑来攀附权贵的吧？” 田秀竹闻言，气得脸色铁青，鼻尖微微颤抖，却不敢公然发作。 此地非她一个普通农妇所能撒野之处，在场之人个个非富即贵，得罪任何一个都将是她无法承受之重。 月瑶见状，连忙将母亲拉到身后，轻声劝慰：“娘，切莫冲动，咱们不可与他们一般见识。” 月瑶的温婉并未换来对方的收敛，反而有人更加肆无忌惮地挑衅： “哟，这大婶还有个娇滴滴的闺女呢，瞧这模样，跟大婶可不太像是一家人啊。” “哈哈，何大人，你可真是有福气啊，这姑娘看你的眼神含情脉脉，如此情意绵绵， 不如你就大发慈悲，收了她做个妾室吧，也算是对得起人家大老远跑来的一片心意了。”一人嬉皮笑脸地附和道。 月瑶闻言，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如纸，双手紧握。 何丘允面容越发阴沉如水，眼中闪过一丝怒意。 他怒喝道：“够了！”声如洪钟，震得在场众人皆是一愣。 “这是我指腹为婚的未来妻子，不是什么妾室！” 何丘允语气冰冷，目光如炬，扫视全场，“来者皆是客，但若各位再如此无礼，休怪何某不客气，恕不奉陪！” 此言一出，周围宾客皆是一惊，纷纷投来惊讶的目光。 他们万万没想到，这看似普通的农妇和姑娘，竟是何大人未来的岳母和媳妇儿。 “抱歉，夫人，小姐，是在下眼拙，多有冒犯，还请原谅。” 先前那些出言不逊之人，此刻纷纷变了脸色，惶恐不安地向田秀竹和月瑶道歉。 “对不起夫人，小姐，在下只是一时口快，咱万万不要放在心上。” 田秀竹故作姿态地整理了一番衣襟，鼻孔微微朝天，一副得意洋洋的模样。 月瑶却被何丘允突如其来的话语震惊得愣在了原地，一时间竟没有反应过来。 他说她是他的未过门妻子？ 这句话在月瑶的脑海里如同绽放的烟火，绚烂而令人难以置信。 待月瑶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她已经被何丘允拉着往前走了。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两人紧握的手上，这次，他牵的不再是她的手腕。 这份亲密的接触，让月瑶的心跳不禁加速。 何丘允带着月瑶来到了何府较为安静的后花园，停下了脚步。 意识到自己的举动可能有些不妥，他倏的松开了手。 月瑶也逐渐冷静了下来，两人四目相对，久久无言，空气中弥漫着微妙又尴尬的气氛。 月瑶不安地揪着手帕，终于率先打破了沉默：“丘允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刚刚你只是替我和娘解围，谢谢你。” 何丘允原本冷淡的神色在月瑶的注视下逐渐柔和下来，他轻声说道： “抱歉，刚刚是我一时冲动。我不该把你牵扯进来。” 月瑶连忙摆手，“没有，如果不是你，我们今天还不知道会遭受什么。 我和娘还有弟弟只是一介布衣，若不是你帮我们说话，那些人肯定会更加过分。” 何丘允皱着眉头，神色有些复杂：“只是这样一来，恐怕会耽误你嫁得如意郎君……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 月瑶的目光垂落，心中暗想：我才不要嫁给别人，你才是我… 但嘴上却说道：“丘允哥，你别这么说。婚姻大事，讲究的是缘分和心意相通，我怎么会强迫你对我负责。” 就在这时，何夫人和田秀竹款款而来，打断了两人的思绪。 “娘？”何丘允惊讶地喊道。 何夫人语重心长地说道： “丘允，如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瑶儿又等了你这么久，你也该给这好姑娘一个家了。” 何丘允有些为难：“娘，你明知道……”他刚想说些什么，却被何夫人打断了。 “感情是可以培养的。”何夫人坚持道， “瑶儿与你同岁，如花似玉的姑娘都熬成老姑娘。玉溪城中，你放眼看去，这个年岁的姑娘，孩子都能满地跑了。” 月瑶见气氛一时僵硬，连忙打圆场： “何姨，我只是自己不想嫁人，不关丘允哥的事。您别为难他。” 田秀竹眼珠子一转，叹了口气说道： “唉，今日在外面，丘允亲口承认了与月瑶的关系。这下若是不成，别人指不定怎么嘲笑我们呢。” 何丘允闻言，沉默了一会儿。 月瑶紧紧地拉住他的衣袖，“不用在意，我没事的。” 她轻声说道：“你说过，女子不一定要依靠夫家。” 何丘允沉默良久，反手握住月瑶的手，目“如果我娶你，你愿意嫁给我吗？” 月瑶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何丘允。 一旁的何夫人和田秀竹更是笑得合不拢嘴。 “丘允哥你实在是不必……”月瑶刚想说些什么，但看着何丘允那张认真的脸，余下的话却哽在了喉咙里说不出来。 “好好好，这样不就好了吗？”何夫人高兴地说道， “你们小俩口先说说话吧。我和秀竹去商量商量你们的婚期。”说完，她便拉着田秀竹兴高采烈地离开了。 何夫人和田秀竹走后，后花园里只剩下月瑶和何丘允两人。 月瑶闷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娶我？” 何丘允眼里闪过一丝歉意：“秀竹，我不想因为我让你受别人指指点点。 我虽然现在对你并无男女之情，但我也是把你当做我最亲的人。 娘也说了，感情是慢慢培养的。 前二十年，我都在为读书奔波，剩下的时间，我想好好了解你。” 他移开了目光，继续说道： “不过，这都是我的想法。如果你不愿意，我随时告诉娘取消这门婚事。我不想勉强你做出任何决定。” 月瑶听了他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抓紧了他的手，认真又坚定地说道： “我愿意！我喜欢你，很久之前就喜欢你。 如果不能嫁给你，这辈子我便一个人了却余生。” 何丘允看着她纯粹的目光，嘴角勾起了一抹温暖的笑容。 他轻轻地握住月瑶的手说道：“好，我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何夫人与田秀竹行事果决，雷厉风行，迅速将婚期定在了两个月之后。 何丘允新官上任，事务繁忙，但他承诺过不会让学完受委屈，因此在这两个月内，他竭尽全力调整时间， 亲自操办提亲、说媒、定亲、过大礼等每个环节，力求每一个细节都尽善尽美。 月瑶自得知即将嫁给心爱之人后，整个人都处于亢奋状态。 她曾无数次幻想过与何丘允共结连理的场景，却从未敢真正奢望这一天会如此迅速地到来。 月明霄虽然对月瑶的态度客气了许多，但看着她这副恨嫁的模样，仍忍不住在一旁小声嘀咕：“有这么高兴吗？真是便宜你了。” 月瑶此刻心中充满了幸福，对于月明霄的挖苦，她早已抛诸脑后。 田秀竹这段时间在村里可谓是出尽了风头。 一想到自己的女儿即将嫁给显赫人家，还会收到好几担厚重的聘礼，她的脸上就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得意。 第164章 幸福的生活 连带着她对月瑶的态度，也变得和颜悦色起来。 出嫁的前一天晚上，田秀竹更是破天荒地拉着月瑶，语重心长地叮嘱了许多话。 “嫁了人，你就是人家的人了。在婆家要勤快些，多帮婆母分担一些家务活，要乖巧听话。 这样他们才会放心地把掌家大权交给你。还有啊，最重要的是要哄夫君开心。夫君一高兴，你的日子也就快活了起来。” 听着田秀竹的话，月瑶的心里莫名地泛起了一丝不适。 她知道母亲是为了她好，但这些话听起来却让她感到有些压抑。 田秀竹似乎并未察觉到月瑶的异常，继续说道：“你不要嫌弃我多嘴，我说的这些都是为你好。 你一旦得到夫君和婆母的信任，这银子还分什么你的我的？ 你弟弟以后可就指望你了。我养育你这么多年，费尽心思让你高嫁，你可不要做白眼狼，让我失望啊。” 月瑶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么多年来，月瑶的心中始终有一杆秤，谁对她真心实意，谁对她虚情假意，她心里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为了报答一直帮助她的何丘允，她暗自发誓，绝不会做出任何有损何府的事情。 次日清晨，随着一阵阵鞭炮声的响起，田秀竹的家里瞬间变得热闹非凡。 门槛几乎被前来道贺的宾客踏破，人人都羡慕她能有一个身为刺史的女婿。 在一片喜庆的氛围中，月瑶身着一袭火红的嫁衣，被喜娘小心翼翼地搀扶着上了花轿。 尽管做了许多心理建设，月瑶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一丝忐忑和紧张。 就在这时，何丘允温柔的话语透过喧嚣传来：“瑶娘不要怕，我就在外面。我们一起回家。” 这话如同一股暖流，瞬间安抚了月瑶那颗不安的心。 随着唢呐声的吹吹打打，沿街的百姓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喜糖不断撒向人群，引来一阵阵欢声笑语。 人们无不夸赞何丘允年少有为，与月瑶更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 在众人的簇拥和祝福下，月瑶被引导着踏进了何府的大门，跨过火盆，拜过堂，最终被送进了装饰喜庆的新房。 坐在安静的新房中，月瑶晕乎乎的脑袋才渐渐恢复了清醒。 她伸手摸了摸身下硌得慌的桂圆花生，心中涌起一股踏实感觉。 何丘允的声音从门外传来：“瑶娘，饿了吧，我让人准备了吃食。 你累了一天，先歇一会儿吧。我还得去前院迎客，晚点再来陪你。” 隔着盖头，月瑶的脸颊泛起了红晕，“知道了。” 夜幕降临，何丘允带着几分醉意推开了洞房的门。 他拿起喜称轻轻地挑开了月瑶的盖头，露出了一张美丽动人、娇羞可人的脸庞。 他由衷地笑了：“瑶娘，你真漂亮。” 月瑶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声唤道：“夫君。” 听见这个称呼，何丘允愣了愣，随后他温柔而认真地说道： “瑶娘，我说过，我不会让你受任何委屈的。在真正爱上你之前，我不会做出任何出格的事情，这样才是对你的尊重。” 月瑶笑着点了点头：“嗯，我明白。” 说完，何丘允替她拿下了沉重的头冠，轻声说道：“安心睡吧，我去外面榻上歇着。若是我出去了，别人会误会的。” “等等！”月瑶突然叫住了他。 何丘允转过身来，疑惑地问：“还有什么事吗？” 月瑶朝着里面挪了挪身子，将枕头放在了两人之间：“榻上不舒服，还容易着凉。你我睡一张床吧，中间隔着东西，没关系的。” 看着月瑶坚定的神色，他没有拒绝：“好，若是我过了线，你可得叫醒我。” 说完，他便躺在了月瑶的身边，两人虽然隔着枕头，但月瑶心里满满都是幸福。 次日清晨，何丘允轻手轻脚地起床，不想吵醒熟睡的月瑶。 他找来一块洁白的手帕，割破手指，将指尖的血滴落在上面，那殷红的血迹宛如一朵盛开的梅花，格外醒目。 月瑶被细微的声响惊醒，看到这一幕，脸颊又不自觉地泛起了红晕。 她轻声问道：“夫君，你这是……” 何丘允微微一笑，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形势所迫，请你不要介意。” 月瑶闻言，连忙摇了摇头，“我知道，夫君都是为了我好。” 随后，洗漱完后，两人一同前往正厅敬茶。 何夫人早已等候多时，看到月瑶，她的眼中满是喜爱。 她拉着月瑶的手，亲切地说道：“瑶儿啊，有你在丘允身边，我很放心。” 月瑶有些害羞地低下了头，轻声说道： “娘，月瑶会努力，做好一个媳妇的本分。” 何夫人笑着拍了拍她的手背，继续说道：“无论遇到什么困难，都有我这个婆婆在背后支持你。 还有丘允，他是个有担当的好孩子，一定会好好待你的。” 说着，何夫人又转向了何丘允：“丘允，你也要记住，月瑶是我们何家的宝贝，你要好好爱护她。” 何丘允郑重地点了点头，“是。” … 婚前婚后的生活对月瑶而言，确实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如今何丘允身为刺史，公务繁忙，能陪伴她的时间少了许多。 但每当有空闲，他仍会像从前那样，给月瑶讲述各种典故，两人的相处依旧温馨。 月瑶非常珍惜这份感情，努力做好一个妻子的角色。 每当何丘允深夜处理公务时，她总会默默炖上一碗补汤，或是为他揉捏肩膀。 尽管何丘允对月瑶并无男女之意，但在其他方面，他无可挑剔。 无论是何处的新鲜玩意儿，他都会第一时间搜罗回来送给月瑶，让她在府中的生活快乐。 何夫人对月瑶更是疼爱有加，视如己出。 月瑶过得非常滋润，几乎没有什么烦心事。唯一让月瑶有些头疼的，便是偶尔上门要银子的田秀竹。 田秀竹的几次到访，也逐渐引起了何丘允的注意。 他担心月瑶受到委屈，便主动询问起来。 起初，月瑶还有些支支吾吾，不愿提及此事。 但在何丘允的耐心开导下，她终于吐露了心声。 何丘允听后，只是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头，轻声说道：“放心，以后她不会为难你了。” 从那以后，田秀竹再也没有来过。 月瑶虽然好奇何丘允到底做了什么，但看到他眼中的温柔，她便知道，这都是为了她好，无需多问。 … 不知不觉间，月瑶与何丘允已这样的相处了五六载春秋。 在这漫长的岁月里，月瑶亲眼见证了何丘允的仁善与责任。 灾荒之年，何丘允总是毫不犹豫地开仓放粮，救济那些处于水深火热之中的贫民。 他为官清廉，从不贪赃枉法，深受百姓的爱戴与尊敬。 月瑶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骄傲，她为自己能够嫁给这样一个心怀百姓、有担当的男子而感到无比幸运。 这样幸福的生活，却也有着月瑶难以言说的失落。 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和何丘允之间的感情依旧毫无进展，两人之间始终隔着一条楚河汉界。 月瑶时常会独自坐在窗前，望着夜空中皎洁的明月，心中涌起一股淡淡的忧伤。 她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跨越这条鸿沟，走进何丘允的内心。 但她也知道，感情之事不能强求，只能默默等待，希望有一天，他们能够真正地心灵相通，成为彼此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在这五六年的时间流转中，唯一发生了不小变化的是她的弟弟月明霄。 自月瑶婚后，月明霄便时常以探望姐姐为由，跑到何府来。 虽然每次他的到来都以被何丘允“揪着耳朵”结束，但这似乎成了他们之间一种特别的相处方式。 月瑶原来心里对弟弟的那点小怨念也逐渐消散。 这日，何丘允因公务外出，月明霄又如期而至。 月瑶看着门口那个熟悉的身影，不禁有些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你怎么又来了？” 第165章 我还敢抢别的 月明霄轻轻哼了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满： “哼，还不是因为你迟迟未能有孕，村里已经开始流言四起，我可不想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月瑶听后，神色顿时黯淡下来，心中五味杂陈。 她与何丘允之间并无夫妻之实，又如何能孕育子嗣？ 这时，何安静提着裙摆，轻盈地跑了过来，脸上洋溢着欢快的笑容： “诶？明霄哥，你怎么来了？是来找我哥的吗？” 何丘允的妹妹何安静，在何丘允五岁那年时出生，只不过自小便因体弱多病被送往田庄静养，近两年才重回何家。 何安静望向月瑶，甜甜唤道：“嫂嫂好！” 月瑶回以温柔的笑容：“安静来啦，快坐。” 月明霄瞥了一眼月瑶，有些不悦：“说什么呢，我找你哥做什么？我是来找我姐的。” 何安静闻言，努了努嘴，喝了口茶，便不再言语。 “你们都在啊，都在就好。”何丘允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 月瑶的眼里瞬间亮了起来，连忙迎上前去：“夫君，你今天怎么回来得这么早？” 何丘允边解开斗篷边说：“春日正好，我把事务都处理完了。剩下的时间，我们还像往年一样，出去踏青如何？” 月瑶接过何丘允的斗篷，自然而然地挽住他的胳膊：“好呀，夫君说什么就是什么。” 这一幕让月明霄的脸色更加阴沉，他酸溜溜地说：“光天化日之下，你们这是干什么呢？” 何安静在一旁嗑着瓜子，一脸戏谑地说：“瞧你那酸样儿。” 月瑶笑得十分开心，何丘允不动声色地拿开了胳膊：“瑶娘，你们在这里稍等片刻，我去吩咐他们收拾些东西带上。” 说完，他便准备转身离开。 “好，夫君慢走。”月瑶柔声说道。 这时，何安静突然叫住了何丘允：“哥！别忘了带我最爱的糕点哦。” “知道了。” 就在何丘允刚踏出院门，又突然想到了什么，转身望向月明霄： “明霄，要搬上马车的东西有点多，你来帮我一把，这样我们就能快点出发了。” 月明霄闻言，猛地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丝笑意：“哦，来了！姐、安静，我去帮忙了。” 看着月明霄欢快的背影，月瑶嘀咕道：“这孩子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积极了？” 何安静放下瓜子，拍了拍手上的碎屑，意味深长地说：“好吃的那么多，他肯定是急着去偷吃了吧。” 月瑶闻言，不禁点头赞同。 回想起月明霄小时候的顽劣的性子，月瑶总担心他会长歪。 但没想到在何丘允的教导下，他除了爱吃之外，似乎并没有染上其他恶习。 每次大家一起出去踏青时，何丘允总会亲自准备吃食，而月明霄总是迫不及待地跟在他身后。 月瑶本想帮忙，但何丘允总是不愿让她劳累，说这些杂活由他来做就好。 何安静的目光投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托着腮感叹道：“挺好的，只要保持住现状，大家都很开心。” 月瑶有些没听清何安静的话，便问道：“什么？” 何安静回过神来，笑着说：“啊？没事嫂嫂，我在想我哥有没有给你准备你爱吃的烤鸡。” 月瑶闻言，脸上露出了甜蜜的笑容：“每年都有，今年也一定不会例外！” … 马车悠悠地行驶了半个时辰后，他们抵达了一个风景秀丽的湖畔作为踏青之地。 湖水清澈见底，波光粼粼，宛如一面巨大的明镜倒映着蓝天白云和四周的青山。 远处，群山环抱，层峦叠嶂，别有一番风味。 何安静迫不及待地下了马车，她张开双臂，深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脸上洋溢着满足： “果然还是外面的空气好啊！” 月瑶看着何安静那自由自在的模样，忍不住笑了：“安静是不是在玉溪城待不惯，想回田庄了？” 何安静嘿嘿一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神色： “是呀，我还是更喜欢这种自由自在的地方。” 何丘允也掀开车帘跳了下来，他打趣地看着何安静：“不就是想躲着娘催婚吗？我还能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 何安静朝着何丘允做了个鬼脸，然后拉着月瑶的手向远处的空地走去。 月瑶看着何安静那任性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 “夫君的话，你别放心上。不想嫁人也没关系，何府能养你一辈子。” 她知道何夫人一直为何安静的婚事操心，但何安静在田庄上生活惯了，性子也变得野了些，不愿嫁为人妇。 何安静耸了耸肩，一脸无所谓：“我都习惯了。婚姻大事，岂能儿戏？我还是想再享受几年自由的生活。” 就在这时，何丘允担忧的声音从她们背后传了过来：“小心！” 月瑶和何安静同时转过身去，只见月明霄正踉跄着向前扑去，幸好被何丘允及时拦腰扶住他。 只要他一松手，月明霄恐怕就要摔个四脚朝天了。 何丘允低头看向怀中的月明霄，紧张问道：“没事吧？” 月明霄有些后怕，抓紧了他的衣服。 何安静忍不住噗嗤一笑，月瑶担心地朝着他们小跑着过去：“没事吧？明霄，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何丘允见月瑶过来，便松开了手，让月明霄站稳。 月明霄挠了挠头，有些尴尬地笑道：“没事，还好有丘允哥在。不然我就真的要摔个大跟头了。” 月瑶皱着眉头，伸出手轻轻地点了点月明霄的额头：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毛毛躁躁的。让你姐夫操心不说，还让我们也跟着担心。” 何丘允见状，柔声道：“无妨，你们先去亭子坐吧。我把东西都拿过去。” “好。”月瑶和何安静应了一声，便转身向亭子走去。 月明霄撸起了袖子，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丘允哥，我帮你一起拿东西。” … 亭子的石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美食，各式各样的佳肴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月瑶的肚子不禁咕咕叫了起来，她目光在桌上急切地搜寻着她心心念念的烤鸡。 然而，找了一圈又一圈，月瑶却始终没有发现烤鸡的踪影。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于是转头看向一旁的何丘允，“夫君，我的烤鸡没带吗？我怎么没找到啊？” 月明霄见状，抱臂站在一旁，脸上带着一丝挑衅的笑意： “那个啊，我已经吃了。姐，你每次来都吃烤鸡，吃不腻吗？换个别的尝尝呗。” 月瑶一听，顿时气得捏紧了拳头，咬牙切齿地说道：“臭小子，你居然抢走了我最爱的东西！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着，她便作势要向月明霄扑去。 月明霄一脸得意地躲开了，“不止这个，我还敢抢别的呢！” 眼看着姐弟俩就要闹起来，何丘允赶紧站起身来，挡在了二人的视线之间，“好了好了，你们两个别闹了。 瑶娘，回家后我再亲手给你烤一只，保证比这只还要好吃。 你看桌上还有其他你爱吃的菜肴呢，别跟他一般见识了。” 第166章 奇怪的声音 月瑶闻言，心中的怒气消散了不少，她拿起桌上的肘子，装作那是捣蛋的月明霄，恶狠狠地咬了一口。 这些年来，在何丘允的细心呵护下，月瑶早已不再是当初那个胆小怕事、受了弟弟欺负只会默默忍受的柔弱姑娘。 如今的她，面对不公，会勇敢地站出来为自己辩驳。 月明霄见月瑶的情绪有所缓和，便也不再自讨没趣，乖乖地坐下来和大家一起享用桌上的佳肴。 气氛很快便融洽起来，欢声笑语不断。 何安静总是有许多趣事和笑话，逗得大家开怀大笑，整个亭子都充满了欢乐的气息。 月明霄惯会破坏气氛，突然大喊一声：“好辣好辣！” 他一边哈着气，一边四处寻找水源，模样十分狼狈。 何丘允见状，赶紧替他倒了一杯温水，替他顺了顺气。 月明霄伸手接过，还不忘用余光偷瞄着月瑶，嬉皮笑脸地说道：“丘允哥真好！不像我姐，无动于衷。” 月瑶被他这番话逗得气笑不得，没好气地反驳道： “你多大个人了，自己能不能吃辣都不知道吗？非得让你姐夫操心。” 两人又开始斗起嘴来，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 何丘允夹在中间，左哄哄月瑶，右哄哄月明霄，忙得不可开交，那模样格外好笑。 何安静在一旁静静地吃着绿豆糕，突然莫名其妙地来了一句：“真般配啊~” 这话一出，月瑶和月明霄都瞬间安静了下来，目光齐刷刷地投向何安静。 月瑶红着脸，不再出声，心里暗自嘀咕：安静这是说什么呢？不过，她还是挺喜欢这句话的。 她偷偷地瞄了一眼何丘允，只见他满面春风，显然是被何安静的话给取悦了。 何安静的目光落在他们交叠的手上，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 没过几天，何丘允的二叔何鹏和二婶李稔稔如约而至，按照每年的惯例，他们会在三月十一这一天从田庄返回何府，看望何夫人一家。 对于这个消息，何安静无疑是最为兴奋的。 何鹏夫妇膝下无子，何安静可以说是他们一手带大的，因此，她与二叔二婶之间的感情异常深厚。 “二叔！二婶！你们可算来了！”何安静早早地就守候在何府的大门口，满心欢喜地期待着他们的到来。 月瑶不忍让她独自等待，便也陪着她一起站在门口。 从马车上走下来一对穿着质朴的夫妻，正是何鹏和他的妻子李稔稔。 何安静一看到了他们，立刻像个小鸟一样飞奔过去，扑进了他们的怀里，撒着娇。 李稔稔抚摸着何安静的发丝，眼中满是慈爱。 月瑶也笑着走上前来，温婉地唤道： “二叔，二婶好。” “好好好，你们一定等很久了吧。”李稔稔心疼地说道，目光在月瑶和何安静之间来回流转。 “没有啦。”何安静挽着李稔稔的胳膊，亲昵得就像母女一样。 月瑶走上前来，“二叔二婶，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来帮你们拿的？” 何鹏摸了摸自己的胡须，笑着回答： “不用了瑶儿，待会儿让下人拿就好了。丘允那小子呢？” 月瑶解释道：“夫君最近比较忙，他晚点会回来的。你们先里面请，娘已经准备好了午膳。” 何鹏闻言，点了点头，几人结伴而行。 … 月瑶一直在何夫人的身旁忙碌着，帮忙收拾厢房，精心筹备晚膳。 临近饭点，何丘允终于回到了家中，而他的身后，还跟着那个总是如影随形的月明霄。 月瑶看着月明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明霄，你又来了。” 月明霄抱着双臂，躲在何丘允的身后，探出脑袋说：“每年这个时候我不都在嘛，我要是不来，你还不得觉得冷清啊。” “别贫嘴了，你们几个快去洗洗手，准备吃饭了。”何夫人在厨房门口远远地招呼着。 每年这个时候，她都会亲自下厨。 饭桌间，气氛温馨而融洽。 月瑶转头看向月明霄，问道：“你今夜还是打算在这里歇息吗？” 月明霄的嘴里塞满了美味佳肴，含糊不清地说道：“当然了，姐，你不会没给我收拾房间吧？我都已经跟娘说好了。” 月瑶睨了他一眼，“早给你收拾好了，你就放心吧。” 月明霄点点头，指了指桌上的一道菜，对何丘允说道：“丘允哥，我要吃那个！” 月瑶看着月明霄这副使唤何丘允的模样，眉头微皱，轻声责备道： “自己夹，怎么老是使唤你姐夫。” 何丘允笑道：“他是你最亲的人，自然也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为他做点事，也是应该的。” 月明霄听了这话，眼里是止不住的笑意。 “你就惯着他吧。”月瑶摇摇头，满脸无奈。 … 夜晚，万籁俱寂，大家都已安寝，沉浸在梦乡之中。 月瑶刚刚准备躺下休息，何丘允便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安神汤走了进来。 他轻声细语地说道：“这几日，你总睡不好，这是我专门找人配的安神汤，你喝了定能睡得安稳。” 月瑶的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感激地看着何丘允，“谢谢夫君，夫君好细心。” 何丘允将安神汤递给了月瑶。 月瑶刚准备喝，门外突然传来了婢女的通报声：“大人，何二爷有事找您。” 月瑶的动作一顿，她抬头看向何丘允，说道：“你赶紧去吧，我喝了就睡了。” 何丘允点点头，嘱咐道：“好，记得喝光哦，喝完了就放这儿，我一会儿回来收拾。” “好。”月瑶答应着，目送何丘允离开房间。 就在何丘允走后，月瑶端着碗准备起身时，一不小心，整碗安神汤都撒在了地上。 她心中一惊，连忙说道：“遭了，夫君的心意都被浪费了。” 月瑶赶紧穿好鞋子，收拾好地上的汤渍。 她将空碗放在桌子上，心中思量着如何不让何丘允担心。 最终，她决定装作喝药熟睡的样子，以此来让何丘允放心。 这样想着，月瑶钻进了被窝，闭上了眼睛。 何丘允过了很久才回来，回房时，看到月瑶已经“熟睡”，桌子上摆着一只空碗。 他走到床前，轻声呼唤：“瑶娘，瑶娘？你睡了吗？” 何丘允不在身边，月瑶没有睡着，听见何丘允的声音，她仍然没有睁眼。 确定月瑶已经熟睡后，何丘允抬起脚步朝着外面走去，并轻轻关上了门。 月瑶心中有些疑惑，这么晚了，夫君这是要去哪里？ 她鬼使神差的起了身，蹑手蹑脚地跟在了何丘允的身后。 何府对下人一向友好，所以半夜并没有让人值守。 这使得月瑶能够顺利地跟踪何丘允而没有被发现。 月瑶跟着何丘允离开的方向一路前行。 何府内除了走廊的灯笼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外，其他地方的屋子都是漆黑一片。 她很快就找到了唯一亮起灯光的厢房。 咦？这不是弟弟住的厢房吗，怎么这么晚还没睡？月瑶心中疑惑不已。 她走上前去准备问问月明霄在干什么时，里面却传来了奇怪的声音。 “啊，好哥哥，你轻点…” 月瑶趴在门口，听的一清二楚，这是弟弟的声音，月瑶心跳瞬间加速。 随后，另一个温和又带着强势的声音屋内响起，“好宝，憋死了，乖。” 月瑶惊恐的捂住嘴，不让自己出声，这个声音分明是… 第167章 不是救赎是深渊 这个声音，月瑶再熟悉不过，那是她同床共枕多年的夫君——何丘允的声音！ 屋内的声响持续不断，如同锋利的刀片，切割着她的心。 不，这不可能，一定是自己太累了，产生了幻听。 她要亲眼看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月瑶踱步至一个不起眼的角落，谨慎地戳破了窗纸。 眼前的景象，却如利剑般刺穿了她的心房。 房内，月明霄衣衫不整，跨坐在何丘允的身上，他双手颤抖地攀上他的衣襟，一颗颗解开他的衣扣，露出那健壮的胸膛。 何丘允的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他的大手轻轻探入月明霄的衣摆，沿着他柔软的曲线缓缓下移。 月明霄的肌肤如同上好的凝脂，细腻柔滑，让何丘允爱不释手。 两人的衣物在摇曳的烛光中逐渐褪去，肌肤相贴，仿佛要融为一体。 月瑶的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疼痛难忍。 她终于明白，为何月明霄那般顽劣，却唯独听从何丘允的话； 为何月明霄摔倒时，何丘允的眼中会流露出那般担忧与在意。 月瑶的脑海中浮现出前段日子何安静的言语：“挺好的，只要保持现状，大家都很开心。” “真般配啊！” 以及月明霄那句充满挑衅意味的话：“不止这个，我还敢抢别的。” 还有月明霄每次看见她和何丘允亲密接触时，那阴沉的脸色和酸溜溜的话语。 甚至每年二叔二婶来访时，何丘允总会贴心地替她端上一碗安神汤或其他茶水，她原本未曾多想，如今想来，竟都是别有用心。 想清楚这些后，月瑶早已泪流满面。 她转身欲走，却不料撞见了同样前来的何安静。 “嫂嫂？”何安静提高了音量，看着月瑶失魂落魄的模样，心中已然明了。 屋内的喘息声戛然而止，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窸窸窣窣穿衣服的声音。 门从内被打开，何丘允满脸慌张地跑了出来，他牵起月瑶的手，急切地说道：“月瑶，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 月瑶的眼眶早已通红，耳朵里嗡嗡作响，根本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她的目光落在何丘允胸口的红痕上，眼前一阵发黑。 “哥哥，你跟她说这么多做什么。”月明霄紧随其后，脸上浮现出得意的笑容，伸手将何丘允拉向一边，依偎在他的怀中。 “姐，你知道了也好，我和哥哥两情相悦，你死心吧，省得浪费时间。”月明霄的眼中满是挑衅。 月瑶强忍心中的痛楚，深吸一口气，掐紧了掌心，抬起头直视着何丘允：“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何丘允刚准备开口，却被月明霄抢先说道：“当然是我七岁的时候呀~” 月瑶心中一凛，原本已经收回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 她自嘲地笑道：“竟是那个时候。” “对呀，那时候你因为丘允哥要教我，还闷闷不乐呢，我想你不会忘记吧。”月明霄在一旁淡淡地提醒道。 月瑶的喉咙干涩得厉害，说不出话来。 月明霄又继续说道：“那时候，丘允哥看似护着你，其实是为了获取你的信任， 没有你，谁来给我们打掩护，万一你以后不嫁给他了怎么办？ 月瑶的目光骤然凝聚在何丘允的眼中，声音颤抖地问道：“你……你娶我，是为了…” 何丘允深吸一口气，终于不再掩饰内心的真实想法，他伸手揽住月明霄的腰，目光坦诚又冷淡： “不错，我是为了明霄。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他，是在他三岁那年。 他那么可爱、活泼，又有些顽皮，我的心不由自主地为他跳动，那种感觉，是在你身上从未体会过的。 我知道这是一份扭曲的情感，所以我试图通过教你读书认字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当然，我也有着私心，那就是每次去你家，都能见到他。” 月瑶闻言，如遭雷击，她踉跄后退几步，眼中满是难以置信。 原来，她一直以为将她拉出泥潭的人，从一开始就是将她推向深渊的罪魁祸首。 月明霄在一旁冷笑，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姐，你怎么这么傻？丘允哥对我一直照顾有加，你真的看不出来吗？ 你收到的花，永远没有我的鲜艳； 你得到的零嘴，也永远没有我的多； 就连你得到的布料，也不过是剩下的边角料，而那些好料子，都被丘允哥做成衣裳送给了我。” 月瑶回想起过去的种种，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羞辱感。 她想起来了，何丘允对她解释过，蔫巴的花是因为品种问题，鲜艳的是随手买的假花；弟弟在长身体需要多吃点； 布料是因为他不知道自己喜欢的样式，而男孩子不需要那么讲究。 那些善意和关心，竟都是谎言和欺骗。 “竟然是这样……原来一直都是这样……”月瑶痛苦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月明霄在何丘允的怀里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继续说道： “姐，你不会还天真地以为丘允哥当上刺史的那天是冲着你笑吧？ 他那是见到我开心呢。也不知道你当时还在那儿羞涩个什么劲儿？” 月瑶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胸口处一股羞辱之气翻涌而上。 她颤抖着声音说道：“你……你们……” 何丘允毫不避讳地迎上月瑶的目光，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瑶娘，别生气。你也不亏啊。 这些年何府所有的好东西都优先给你挑，比起你以前那种水深火热的日子，不是好多了吗？” “恶心！你们让我觉得恶心！”月瑶终于无法忍受，开始反胃呕吐，整个人濒临崩溃的边缘。 她曾以为的好夫君和改邪归正的好弟弟，竟然在背后如此算计她。 月明霄见状，笑得更加灿烂。 他转身在何丘允的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继续说道：“对了姐，你知道娘为什么突然不再找你麻烦了吗？ 因为丘允哥给娘坦白了。 娘虽然反对，但丘允哥跪着求她成全，还保证不会传出风言风语，并且每个月给她五十两银子。 娘就开开心心地接受了。 你知道娘还说了什么吗？她叮嘱丘允哥不要让你发现，必要的时候就和你圆房生个孩子，让别人永远怀疑不到我和丘允哥身上。” 月瑶听完这些话，再也承受不住打击，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第168章 阴年阴月阴日阴时 月明霄亲昵地依偎在何丘允的肩头，轻声说道：“可我的丘允哥对我情深义重，他不愿意碰你，只因为……他不想变脏。” 这番话深深刺入了月瑶的心田，一股甜腥之味瞬间从她的喉头涌出。 月瑶被他的话气得鲜血上涌，终于忍不住吐出了一口鲜血。 “嫂嫂……”何安静一直在旁边默默注视着这一切，此刻见月瑶如此模样，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月瑶艰难地抬起头，目光中充满了愤怒： “安静，你早就知道了对不对？从头到尾，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是吗？” 何安静轻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愧疚：“我和哥哥是亲兄妹，他的心思我又怎会看不出来？ 只是爹娘并不知道此事，他们若知道了，定然无法接受这种离经叛道的爱。” 月明霄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几分挑衅：“算了，今日就让你知晓个明白吧。 我和丘允哥亲热时，安静也在场，只不过隔着屏风而已。 她为人洒脱，从不以世俗的眼光看待我们。而我和丘允哥也喜欢这种感觉，够刺激，够新鲜。” 月瑶闻言，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声中带着无尽的苦涩。 这些年，她对何丘允倾注了所有的心血与感情，将他视为生命中唯一的光亮。 但老天却跟她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她不过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一个被愚弄被背叛的大傻子。 笑着笑着，月瑶又是一口鲜血猛然喷出。 她擦了擦嘴角的血迹，愤恨道：“你们这群恶心的人，我要告诉婆婆，她一定会为我做主！” 说完，月瑶踉跄着站起身，想要去找何夫人揭露真相。 何丘允猛然变了脸色，大步上前抓住她的胳膊：“想走？你以为你还能离开吗？” 月瑶瞪大了双眼，声音颤抖：“你什么意思，你难道想杀了我？” 就在这时，月明霄跑进屋内，拿出一张符纸和一个火折子。 他看向何丘允，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 “丘允哥，那大师真神了，她果然是你官运亨通的阻碍。” 说完，月明霄便点燃了符纸。 一道橙色的光芒瞬间冲向天际，没过多久，一个身穿佛衣的光头和尚从天而降。 他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阿弥陀佛，何大人，我说的没错吧？若是她今日活着离开，那你这辈子就完了。” … 一年前的某个清晨，何丘允和月明霄正走在去往衙门的路上。 突然，一个双手合十的和尚出现在他们面前。 那和尚朝着他们行了一礼，“阿弥陀佛，何大人，月公子。” 何丘允眉头紧皱，心中充满了疑惑：“你是何人？为何认识我？” 和尚微微一笑，露出一抹神秘的表情： “我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一年后有一大劫。若是不能化解，你将会沦落成为全玉溪城的笑话，而且还会丢失官帽。” 月明霄闻言，厌恶地挥了挥手：“臭和尚，你说什么呢？你敢咒我哥哥？滚滚滚，一边去！” 何丘允也觉得这是无稽之谈，正准备绕开和尚离开。 和尚却慢悠悠地说了一句：“禁恋之属，世所不容。虽密而匿，终有泄日。你的妻子，将会是你最大的阻碍。” 何丘允猛然回头，目光中充满了震惊，“你……” 和尚不为所动，依旧面带微笑：“阿弥陀佛，何大人，我知道你现在不会相信。但终有一日，你会明白我说的话。” 说完，他从怀里拿出一张符纸递给何丘允：“若是有那么一天，点燃此符，我会助你度过难关。” 何丘允没有立刻伸手接过符纸，他问道：“有什么条件？” 和尚笑了笑，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条件很简单，何大人到时候就知道了。” … 月瑶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这个与她同床共枕六年的枕边人，颤声质问道： “你……要杀我？” 何丘允仿佛没有听见一般，转而面向那位法师，急切地追问：“大师，您所提出的条件究竟是什么？” 法师的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之色，他语气平淡： “此女子，生于阴年阴月阴日阴时，她的血液与魂魄对我修行大有裨益。” 听闻此言，何丘允神色一松，“我还以为会是什么苛刻要求，要怎么做？” 月瑶拼命地摇头，挣脱着束缚着她的有力双手，声音因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 “放开我，你们这些禽兽不如的东西！” 尖锐的呼喊在寂静的夜晚中显得格外响亮，不幸地惊动了不远处的何鹏夫妇。 他们闻声赶来，只见月瑶被何丘允紧紧禁锢在怀中，脸上满是恐惧。 何安静见状，连忙上前挽住何鹏夫妇的手臂，用央求的口吻说道： “二叔、二婶，今天的事你们就当没看见好吗？只是一点小状况。” 何鹏看了看自己的亲侄子，又将目光转向月瑶那双充满求助的眼睛，最终点了点头，两夫妇便重新返回了房间。 月瑶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也随之破灭。 法师缓缓开口：“我会寻一处僻静之地将此女封印起来，只不过此法颇为凶险。 对外，我会施展幻术，让大家以为她是自然病逝。如此一来，你们便可高枕无忧了。” 月明霄闻言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那就太好了，等她死后，丘允哥就可以对外宣称要为夫人守洁，也就不用被逼着续弦。 这样，我和丘允哥就能一辈子安心地在一起。” 法师接着补充道：“为了感谢你献祭此女，我可以将她困在你的府邸之中， 借助她的力量提升你的气运，保管你深受百姓爱戴。如此，此女也算是物尽其用。” 月瑶拼尽全力挣扎，却只是徒劳无功。 何丘允手中的力气越来越大，几乎将她的口鼻完全捂住。 月瑶感到呼吸越来越困难，意识开始逐渐模糊。 她恨，恨这些算计她、践踏她真心的人。 怀中的月瑶突然没了动静，何丘允心中一惊，松开手后，月瑶无力地摔倒在地。 “这……这……”何丘允一时间有些慌乱无措。 月明霄却毫不在意地拉住他的手，“怕什么，反正她都是要死的。” 何丘允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大师，我居住的院子中有一个荒废的小院，本来是准备另建居所的。既然如此，不如就将她放在那儿吧。” 法师点了点头，“也好。只不过，你这府上的布局恐怕需要稍作改动。” 何丘允连忙应承道：“好，您说怎么改就怎么改。” 正当众人交谈之际，月瑶的魂魄已然离体，一股来自地府的法光悄然浮现。 月瑶的魂魄本能地向那法光飞去，法师眼神瞬间变得狠厉起来，迅速施法将她重新困住。 月瑶的魂魄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 何丘允被法师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法师，您这是做什么？” 法师冷笑一声，“想去阎王那里告状？还挺聪明的嘛。” 何丘允心中一紧，他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于是提议道： “不如将她的嘴缝上吧，这样一来，她开不了口，我们也就能安心了。” 法师意味不明说：“好歹也是一起长大的情分，想不到何大人也有如此狠心的时候。” 何丘允避开法师的目光，“人都是自私的，既然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如就狠下心来做到最好。” 法师挑了挑眉，不置可否，单手幻化出一根带着细针的金线，“那你亲自动手吧。” 第169章 是他在做梦? 何丘允平复住心绪，拿起法师手中的针线，一步步朝着躺在地上的月瑶而去。 “哥！”何安静有些不忍开口，“当真要做的如此决绝吗？她毕竟…” 她毕竟对你很好，把你当做她唯一的亲人。 剩下的话何安静没能说出口，她又何尝不是帮凶。 “安静，已经到了这份儿上，没有回头路可走。日后，我和月霄会很幸福，何府也会蒸蒸日上。” 说完，何丘允手中针毫不犹豫刺破了月瑶的嘴唇，一针针下去，像是缝合布娃娃一般。 月瑶的双眼紧闭，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淡淡的阴影，但她的魂魄却被困在清醒的梦境中。 她能清晰地感受到针线穿过肌肤的痛楚，那痛楚不仅在肉体上，更在灵魂上留下了深深的烙印。 缝合完毕，何丘允已经满头大汗，月明霄贴心的为他擦拭，“丘允哥，你辛苦了。” 法师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何大人，接下来，就带我去你所说的地方吧。” … 白清音听完整个事情经过，眉头紧皱，她还从未见过如此狼心狗肺之人。 百里玄冥亦是如此，凡人远比洪荒时的那些妖魔坏的更加彻底。 “后来，那妖道用玄铁钉将我钉在棺材中，加入他的独门心法，让我永生永世都不得出来。利用我的血和阴魂供他修炼。” 月瑶血红的眼突然浮现出笑意，“可他打死都不会想到，我会反过来利用他， 何府的布置正好形成了聚阴之地，一年的时间足够我变成厉鬼找他们索命。 我虽本体不能突破封印，可我的怨气里有我的一丝意识，我本想第一个就杀了何丘允，可那妖道一直在他身边，我迟迟下不了手。” 月瑶舔了舔嘴角，继续说：“于是，我找到了那对见死不救的夫妻。 他们竟敢当做没事人一样，三月十一和中秋照例来了何府，这么好的机会，我岂会放过？ 于是，我选择了中秋动手，我要让他们家宅不宁。 第一年，何鹏熟睡时，我故意弄醒他，封住他的嘴，何鹏吓得跪地求饶，用乞求的目光看着我。第二年，李稔稔也是如此。” 月瑶的声音变得愤恨起来， “可我当初也是用同样的目光求他们，求他们救救我，可是呢，他们视而不见。 我亲手从他们胸口挖了他们的心，我要亲眼看看，他们的心究竟是什么颜色。” 白清音看着一脸畅快的月瑶很是心疼这个无辜的女子，错不在她，是人心叵测。 “第三年，你们也看到了，是何安静。她以为她在祠堂里跪一辈子，就能求得我的谅解吗？ 不，不可能，我只有亲手杀了她，折磨她，才能以泄我心头之恨。” 月瑶哈哈大笑起来，只不过笑声里溢满了苦涩。 “那…何夫人他们呢？”白清音突然想到他们，还有月明霄母子。 月瑶脸色阴沉下来，“田秀竹带着月明霄躲得远远的，以我现在的能力，我找不到他们。 至于何夫人，她既不知情，我也懒得管她去哪儿。” 月瑶看向百里玄冥和白清音， “我知道你们不是普通人，是好人，可事到如今，你们还要阻止我报仇吗？” 白清音摇摇头， “不会，他们欠你的，自然要付出代价。只不过瑶姐姐你现在的方式有些极端， 有损你的阴德，不如窝们换个方法，保管让你大仇得报。” 月瑶闻言一愣，她能感受到眼前的女娃娃浑身充满了正气。 她还以为对方会选择替天行道，除掉她这么个害人厉鬼，没想到他们会帮她报仇。 “我要怎么做？”月瑶急切问道。 白清音狡黠的眨眨眼，招呼着百里玄冥，“玄冥哥哥，瑶姐姐你们过来。” 三个人围聚在一起，白清音压低声音：“窝们就这样，然后那样…” 月瑶瞪大了眼睛，随即笑道：“小仙子当真聪慧。” 白清音摸了摸下巴，一脸骄傲， “嘿嘿，那么接下来…” 说完，白清音小手正对着月瑶汇聚福运，月瑶安心的闭上了眼… ~ 次日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厚重的云层，斑驳地洒落在何丘允与法师安详沉睡的脸庞上。 何丘允的眼皮微微颤动，随后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他本能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出乎意料的是，那里完好无损，没有丝毫受伤的迹象。 昨夜月瑶凶狠地掐住他的脖子，意图置他于死地仿佛只是一场虚无缥缈的梦境。 那逼真的触感与恐惧感让他久久不能释怀。 他转头望去，只见法师正趴在桌子上，似乎也在沉睡中。 何丘允依稀记得昨晚法师冲上前来救他，法师不敌月瑶，最后被她所伤。 他连忙急切地拍了拍法师的肩膀，呼唤道：“法师，法师，你快醒醒。” 在何丘允的呼唤下，法师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 “何大人？我怎么会在这里睡着了？”他喃喃自语道。 他声音中带着一丝惊恐，“昨日月瑶出来了！她……她要杀我们！” 法师闻言，神色瞬间变得严肃起来。 但他很快便摇了摇头，“不可能，她不可能逃出来。我设下的封印坚不可摧。” 何丘允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连忙指了指自己的脖子和法师的脖子： “我说的都是真的，她昨天就是掐着这里，想要置我们于死地。” 法师顺着何丘允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光洁如新，一点痕迹也没有。 他不禁哑然失笑：“何大人莫不是做噩梦了吧？我怎么没看见她要杀我们。 你若是实在担心，不如随我一起去小院看看，亲自确认一下。” 何丘允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在法师的劝说下，还是半信半疑地点了点头。 两人一同离开了房间，沿着熟悉的小路向荒废的小院走去。 一路上，那些悬挂着的铜镜依然完好无损，何丘允心中的疑问更加浓厚。 他们来到了那座荒废已久的小院前，法师施展术法，只见铜锁上浮现出一道暗红色的光，那是他特有的封印之力。 推开门后，法师再次挥手，一道肉眼可见的暗红色封印悬浮在枯井之上。 “你看，什么事也没有发生。她没有出来。何大人大概是太累了，才会做这样的噩梦。”法师捻动着佛珠，淡淡开口。 何丘允见状，心中那颗悬着的大石才终于落了地。 他长舒一口气，喃喃道：“那就好，那就好。原来是虚惊一场。” 随后，在法师的陪同下，何丘允离开了这个让他感到心悸的地方。 回到房中不久，下人便匆匆来报：“大人，谢大人请您和法师一起去戏园看戏。” 第170章 好戏开场 “看戏？”何丘允闻言，眉头微皱，心中涌起一丝不解。 在这风口浪尖上，谢大人怎会突然邀请他与法师一同外出玩乐？ 他心中虽有疑虑，但面上并未显露分毫。 他略作思索，随即摆摆手，对下人道： “知道了，你回去告诉谢大人，我一会儿便去找他。” 下人应声而退，恭敬地退出了房间。 法师见状，劝慰道：“想必是谢大人知晓何大人近日心绪不宁， 这才特意邀请你出去逛逛，散散心。你正好借此机会，放下心中的烦恼。” 何丘允闻言，点了点头，勉强露出一丝笑意，“也好，出去透透气，昨晚的梦真把我吓到了。” 用过早膳后，白翊辰一行人已整装待发，正静静地等待着何丘允与法师的到来。 昨晚，白清音回到住处后，将昨晚发生的一切详细地告诉了众人。 白翊辰等人也认识清楚了何丘允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白淮书更是气得在屋里将何丘允狠狠地臭骂了一顿，直到今早，他的脸色仍旧阴沉得可怕。 凤淮之虽然对何丘允的行径感到不耻，但他的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神色， “乖阿音，一会儿我真的能见到吗？” 白清音无奈地笑了笑，“外公，您放心，一会儿就能让您看到好戏。” 凤夫人在一旁掐了凤淮之一把，低声提醒道： “稳重点，别到时候让那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看出什么不对劲来。” 凤淮之摸了摸被掐的胳膊，乖乖地应了一声，“哦。” 不过一盏茶的功夫，何丘允与法师便一前一后地来到了白翊辰等人的住处。 何丘允一进门，便好奇地问道：“谢大人，今日怎会突然想着出去看戏了？” 白翊辰等人虽然笑容满面，但那笑容却并未抵达眼底， “这几日见你心情不佳，我们想着不如出去散散心，或许能让你心情好些。” 何丘允闻言，心中的疑惑稍减，客气地回道：“谢大人是客，今日不如由下官做东，请您一观。” 白翊辰却摆手拒绝，“不用，我们本就叨扰，还是由我来请客吧。” 何丘允见白翊辰态度坚决，只得接受了他的好意， “马车已经准备好了，谢大人，谢夫人，请随我来。” 说着，他便引领着白翊辰一行人向马车行去。 … 青砖灰瓦，古木雕窗，戏园靠近热闹的街道。 红灯高挂，映照着斑驳墙角。 入门处，戏韵扑面，木椅排列整齐，静待观众，舞台庄重，幕布轻启，古乐声声。 “我都打听过了，这是玉溪城最大的戏园，今日我们就在此处， 想听什么何大人就自行点，我们包场了。”白翊辰宽袖一挥，十分豪气。 何丘允脸上浮现出笑意，刚准备说什么，他脑子里突然响起了自己的声音：“去把明霄和岳母大人接过来一起。” 何丘允话锋一转，面向白翊辰：“谢大人，下官有个不情之请，能不能把明霄和岳母大人接过来？” 白翊辰挑挑眉，何丘允解释道：“明霄是下官亡妻的亲弟弟，他和下官的岳母住在离这里不远处。” 白翊辰点点头，“当然可以。” “多谢谢大人。” 何丘允转身下去吩咐下人去接田秀竹母子，全然没看见百里玄冥眼里一闪而过的暗芒。 “大师，我们先过去坐吧。”白翊辰转头看向法师。 法师躬身行礼，“阿弥陀佛，多谢。” 何丘允吩咐完下人后，便来到了白翊辰身边的空位。 白翊辰喝了口茶，淡淡道：“等他们来了再开场吧，何大人先坐着休息会儿。” 何丘允点点头，“好。” “何大人，怎么没见您提起过您的父母，令尊令堂可还好？”白落尘问道。 何丘允眼皮一跳，失落回答： “自从我的妻子病逝后，我娘伤心不已，我便让她跟我爹一直在庄子上居住。 这几年府里也不太平，二叔二婶还有妹妹遇害后我也没说，想尽办法瞒着他们二老，所以他们至今都不知道。” “你这样瞒着他们，他们最后知道真相，岂不是会肝肠寸断。也不知你这是帮他们，还是害他们。”白淮书有些阴阳怪气。 何丘允有些尴尬，“是我思虑不周。” 正说着话，田秀竹和月明霄来了。 白清音抬眼望去，只见一位妇人头戴金冠，身上金银饰物闪烁。 她面容刻薄，眼里却闪着精光，见到何丘允眼里更是止不住的笑意。 想必这就是田秀竹，月瑶姐姐的亲娘，白清音暗暗想着。 她的身边跟着一位面如冠玉，唇红齿白，透着一股子的书卷气的男子。 白淮书和白落尘相视一眼，眼里都有着对月明霄的厌恶。 “这位气宇轩昂，气质不凡的人应该是尚书大人吧，民妇见过尚书大人。”田秀竹眼里带着讨好的笑容。 月明霄站在一旁，心里警铃大作，连忙查看着何丘允的神色，生怕这长相俊美的尚书大人勾引了他的丘允哥。 白翊辰面露不屑，眼底闪过一丝嫌恶， “嗯，坐吧。” “诶，好好好，多谢大人。”田秀竹笑呵呵的拉着月明霄坐在一旁，月明霄却看中了何丘允右边的空位。 他心里燃起了小九九，他都好久没跟丘允哥亲热了，一会儿熄了灯，根本看不清观众位，他正好… 白翊辰轻嗤一声，看破了他的心思，他故意开口：“何大人旁边还有位置，你们谁过来坐。” “我我我！”月明霄迫不及待说道。 何丘允连忙观察白翊辰的脸色，只见他神色淡淡，他放了心，招呼着月明霄坐在他身边。 何丘允点了一场《秋月记》，是玉溪城当红戏份。 白翊辰点了一场《情深缘浅》，里面讲的是两男子和一个女子的爱恨纠葛。 何丘允见白翊辰点的是这场戏，手心冒着虚汗，“想不到谢大人也爱看如此惊世骇俗的剧情。” 白翊辰嘴角微勾，“怎么不是呢，多有趣。” 率先演绎的是何丘允点的《秋月记》，青衣轻移脚步，水袖飘舞，宛如流水般柔美。 大家渐渐沉浸在悠扬婉转的乐曲中。 一场戏结束，不知何时，整个戏园聚满了玉溪城百姓。 戏园本就有三层楼，此时三层楼都被人潮拥挤的百姓给占满了。 何丘允有些疑惑：“不是包场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人来。” 白翊辰随意瞥了一眼，“看戏人多才热闹。何大人静下心来，下一场可是我爱看的。” 何丘允只能点点头，注意力重新放在了舞台。 幕布缓缓拉开，一道亮丽的身影跃入眼帘。 那便是花旦，她身着五彩斑斓的戏服，头戴珠翠，步履轻盈，如同一朵盛开的花朵，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花旦眼波流转，轻启朱唇，唱腔婉转悠扬，如泣如诉，将角色的悲苦表现得淋漓尽致。 随着剧情越来越深入，何丘允渐渐发现了不对劲。 他们唱的分明就是他和月瑶还有月明霄。 何丘允激动地站起身来，“住口！” 舞台的光突然熄灭了，整个戏园陷入了黑暗，连声音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谢大人？明霄？法师，你们在哪？”一股恐惧之情涌上心头，何丘允心跳如雷。 突然，一束光打在舞台一侧，那里出现一位身着素衣，面容悲切的女子跪倒在地， “阎王爷啊， 小女子一生从未有过害人之举。” 女子缓缓站起，手抚心口，眼中含泪，“可是却遇人不淑，遭奸人所害。” 女子转身，水袖轻甩，指向何丘允，眼神坚定。 随后女子再次朝着舞台中央跪下，双手合十，泪流满面喊道：“小女子冤枉，求阎王做主！” 何丘允心头大骇，那一身素衣扮相的分明就是本该封印在枯井中的月瑶！ 第171章 阎王不可能亲自来 “阎王爷！”月瑶再次抬头，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恨意， “小女子在此发誓，若我所言有半句虚假，甘愿承受地狱之苦，只望阎王爷能明察秋毫，还我清白之躯。” 在一旁，何丘允惊恐万分地听着月瑶的话，他的目光在四周漆黑一片中慌乱游移，心中不断自我安慰： “这一定是梦，对，我一定是在做梦。” 可无论他如何说服自己，眼前的景象却愈发真实。 月瑶跪在舞台一侧，低声啜泣，那瘦弱的身影在昏暗中显得格外无助。 何丘允心中的狠意油然而生，他咬紧牙关，鼓足勇气冲向那抹令他心悸的身影。 当他伸出双手想要扼住那装神弄鬼的“幻影”时，却扑了个空。 月瑶又如同幽灵般出现在舞台的另一侧，依旧跪在那里，低声哭泣。 “对对对，这是假的，月瑶明明被封印了，我刚刚亲眼所见，她不可能逃出来的。” 何丘允口中喃喃自语，不断的说服自己，但他的身体却不自觉地往后退去。 突然，一股蛮力从何丘允身后袭来，狠狠地踹在他的屁股上，将他径直踹向了舞台正前方。 何丘允脸朝地，摔了个狗吃屎。 他猛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怒吼道：“谁！是谁敢如此戏弄本官！” 回应他的只有一片死寂。 就在这时，原本昏暗的舞台骤然亮起，刺眼的光芒让何丘允不自觉地用手挡住了眼睛。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吹来冰冷刺骨的风，地面上浓雾弥漫。 “砰！”上方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那是金堂木被重重敲击的声音。 何丘允放下手臂，向前望去，只见阎王手持金堂木端坐于上方，目光如炬，不怒自威，令人心生敬畏。 在阎王的右侧，判官笔直地站立着，手里捧着一本厚重的记事录，面容严肃，目光锐利地落在何丘允的脸上。 下方，牛头马面分立两侧，牛头高大魁梧，双角峥嵘；马面面目狰狞，气息凶猛。 还有一群阴差手持各种法器，排列整齐地立于何丘允两侧，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何丘允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喃喃自语道：“这……这是真的吗？” “丘允哥，我害怕。”这时，月明霄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这救命稻草般的声音让何丘允心中涌起一丝希望。 他四处张望，只见月明霄、田秀竹以及法师都从他身后的黑暗处显现了出来。 何丘允看见法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他躲开月明霄的触碰，冲过去抓住法师的手： “法师，救救我，这到底是哪里？那上面的人又是谁？为什么月瑶那个臭女人也会在这里？她嘴里还称那人是阎王！” 法师闻言眯了眯眼，他刚才也突然深陷黑暗之中，无论怎么施展法术都无法逃离。 这一定是有人故意为之，法师冷静地说道： “何大人，别急，这只是雕虫小技而已。” 说完，他便将法力注入佛珠当中，随后将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佛珠奋力丢向上方的阎王。 阎王却连眼睛都没眨一下。 底下的牛头马面轻蔑地嗤笑一声：“尔等宵小之辈，竟敢冒犯神灵。” 话音刚落，那串佛珠便化为细灰随风而逝。 紧接着，一股强劲的劲风扑面而来，将法师打得吐出鲜血。 牛头马面不自觉交换一个眼神，小帝姬吩咐的事，必须要做的漂亮！ 法师不可置信地看向眼前的一切，难道……难道真的是地府来人了？不可能，这有违天道！ “丘允，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法师都不能把他怎么样！我要出去！我要出去！”田秀竹被眼前所见吓得哇哇乱叫。 月明霄虽然心中恐惧不已，但还是强作镇定地反过来安慰田秀竹，“娘，你冷静点！” “阎王爷！求您为小女子做主！”扑通一声，月瑶再次用力跪了下来。 底下的除了何丘允和法师其他二人皆不可置信地直视着上方的阎王。 何丘允颤声问道：“难道真的是阎……阎王？” 法师擦了擦嘴角的血迹，眼神中满是不甘： “阎王怎么可能会亲自来人间？我倒要看看是何方妖怪在此装神弄鬼！” 说完，他掌心凝聚法力，用尽全力拍向阎王。 牛头马面手中幻化出的锁魂链轻轻一挥，便将他打得惨叫连连、重重摔倒在地。 地面还被砸出了一个大坑，但眨眼之间便又恢复了原样。 “砰——”金堂木再次被打响。 被吓得呆滞的何丘允和田秀竹母子被一股强硬的力道按着跪了下来。 何丘允如梦初醒，满头冷汗、哀求道：“求阎王爷……饶命啊！” 阎王冷哼一声，“冤魂月瑶，含冤上诉于阴曹，言前夫何丘允欺婚之甚。 彼隐瞒龙阳之好，致使月瑶六年劳心侍奉。更甚者，亲手窒息其命，勾结妖道，吸其精血，摄其魂魄，欲令其永堕轮回，不得超生。 阎罗座前，月瑶泣血控诉，何丘允，你可认罪？” 何丘允全身颤抖，心中如鼓点般急速敲打着应对之策。 一旦承认，等待他的将是惨无人道的惩罚，不仅会丢掉头上的官帽，更会沦为天下人的笑柄。 于是，他拼尽全力，将额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砰砰的声响，口中疾呼： “恳请阎王爷明鉴！小人贱命一条，从未做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事，望阎王大人详查！” 一旁的田秀竹从最初的慌乱后，逐渐冷静了下来。 她心中暗自思量，自己不过肉体凡胎，阎王爷也不能凭空捏造证据来治他们的罪。 只要死不承认，这阎王又能奈他们何？ 再者说，他们仍是活在阳间的生灵，要受罚也得遵循人间的律法，阎王又能插得上什么手？ 想到此处，田秀竹心中稍安，她跪爬着挪到何丘允身边，开始放声大哭，边哭边嚎道： “阎王大人当真是错怪我们了！” 她手指向月瑶，继续说道：“这个不孝女乃是我的亲生女儿，而她状告的，正是我那老实巴交的女婿。 我那女婿对她掏心掏肺，百依百顺，可她非但不知感恩，反而恩将仇报，诬陷我的女婿，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月明霄见状，也连忙爬了过来，他强压下心中的恐惧，辩解道： “阎王爷！我娘所说的句句属实。她是我亲姐姐，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能不清楚吗？ 姐姐她一定是还没活够，嫉妒我们，被愤恨蒙蔽了双眼，才会做出这等荒唐之事！” 田秀竹见有人附和，心中更加有了底，她又砰砰地磕起头来，哭诉道： “这世上哪有亲娘不偏帮着自己的女儿的？可月瑶她做的实在是太过分了！她病逝之后，阴魂不散，还想拉着丘允一起陪葬。 这明明是她自己的执念，与丘允何干？并非丘允将她困住啊！望阎王爷明察秋毫，还我们一个清白！” 何丘允听了岳母和月明霄的话，心中顿时底气十足。 只要他们口径一致，坚持否认，阎王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第172章 数千种刑罚 站在一旁的其中一个阴兵，闻言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压低声音气冲冲地对身旁的阴兵说道： “二哥，我活了这么久，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颠倒黑白之人，真是想抽他们几嘴巴！” 白落尘手持兵器，目不斜视，面无表情地说道：“别急，待会儿自然有他们好果子吃的。” 另一个拿着铁锤的老阴兵戳了戳一旁的白淮书，小声地问道： “老三，这两个牛头马面真的是从底下来的吗？” 白淮书嘴皮未动，声音从嗓子里挤了出来：“嗯，是真的。” “那阎王呢？”凤淮之好奇之心大起，穷追不舍地问道。 白淮书无奈地叹了口气，小声解释道： “阎王没空来，那是父皇，阿音用幻术将父皇变成了阎王的样子。” 凤淮之闻言撇了撇嘴，一脸的不服气： “凭什么我往这儿一站就是个小兵，你爹又成了王，我不服！” 白落尘也有些无奈地劝道：“外祖父，您小点声，咱们现在是在看戏，乖乖看着就好。” 凤淮之还是心有不甘：“那凭什么就我们几个站在这儿，百里那臭小子能跟着阿音在上面享福？” 白落尘心里偷笑，安慰道： “这是为了让您身临其境地体验一番，阿音特意为您考虑的，听话，别说话了。” “哦。”凤淮之虽然心有不甘，但还是乖乖应了一声。 月瑶在一旁气得流下了血泪，她颤抖着手指着众人：“你们……你们……” 何丘允见状，连忙磕头如捣蒜：“阎王大人，岳母说的都是真的，小人真的是无辜的啊！ 大师是我专门请来收服她的，她害人匪浅，小人本不想撕破脸，此举实属无奈之举啊！” 月瑶的眼眶逐渐变得猩红，她怒视着何丘允：“何丘允，你这个人面兽心的东西，休要在这里颠倒黑白！ 还有我的好娘亲，你也知道我是你的亲生女儿，不知道的还以为何丘允才是你的亲生孩子呢！ 从小到大，你不喜欢我，我都看在眼里，我对你来说不过是一个可以交换金钱的玩意儿。 你刚刚说的那些话，你自己的良心不会痛吗？” 说完，月瑶又将目光落在了月明霄身上：“月明霄，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可你非要与我过不去，不仅抢我丈夫还帮着他们一起害我！” 田秀竹此时已经顾不得阎王在场了，她直接站起身来指着月瑶大骂： “你看看你，嘴皮子厉害得很！我生你养你，你就是这样报答我的吗？不要再一错再错了，你醒醒吧月瑶！” “放肆！”上方突然响起一道威严的声音。 紧接着，扑通一声，田秀竹又被一股力量按着跪了下来。 冰冷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田秀竹本能地察觉到了恐惧：“阎王老爷恕罪！” 阎王在上方淡淡地说道：“双方各执一词，吾也很难判断谁是谁非。不如我们试一试其他的方法吧。” 白清音和百里玄冥隐身站在高台，接收到白清音的目光示意后，牛头马面齐声叫道：“上油锅！” 话音刚落，一口巨大的油锅矗立在中央，散发着令人胆寒的热气。 油锅中，沸腾的油液翻滚着，发出“咕嘟咕嘟”的声响。 锅的边缘宽阔而厚重，足以容纳一个人的身体。 空气中弥漫着难以名状的气息，既有烤肉的香味，又夹杂着令人作呕的焦臭。 底下四个人见状，霎时间抖若筛糠。 阎王到底想干什么？！ 阎王的声音在此时响起， “这油锅，是阴间专为那些嘴硬之鬼准备的。说实话者，安然无恙；而说谎者，则将承受难以想象的灵魂之痛。” 几个人一脸惊恐，双腿软得像面条，几乎要瘫倒在地。 就连一向镇定的法师，此时也显得有些慌乱。 阎王接着补充道： “当然了，你们四个人暂时肉体凡胎，此油锅不会对你们的肉身造成伤害，不过是灵魂会感觉到疼痛而已。” 何丘允掐紧了手心，话已经全部说出口，今日就是不下也得下。 既然阎王说油锅不能损害肉身，大不了，他强忍着。 月瑶一脸坚定，她毅然向前迈出一步，大声说道：“民女先来！” 阎王端坐在高位，目光如炬，审视着月瑶，他缓缓开口，“准。” 得到阎王的许可，月瑶轻盈一跃，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肉眼可见的，油锅对她毫无影响，她安然无恙地站在锅中，甚至对何丘允露出一抹充满恨意的笑，如此也证明，她所言非虚。 “那么接下来……”阎王冰冷的目光如同寒冰利剑，直射在何丘允一行人身上。 何丘允感受到这股压迫，掌心瞬间渗出了冷汗。 四周一片寂静，没有一个人敢于开口或向前一步。 阎王的面容愈发阴沉，已等的极不耐烦。 突然，一股无形的力量猛然托举起何丘允，将他悬浮在半空中。 何丘允浑身剧烈颤抖，恐惧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紧接着，扑通一声，他被狠狠地丢了进那滚烫的油锅中。 白清音在一旁狡黠一笑，牛头马面心领神会，暗中催动法力，油锅瞬间变得滚烫无比。 何丘允只觉一股撕心裂肺的疼痛席卷全身，仿佛灵魂都要被撕裂开来。 他紧掐着手心，指甲几乎嵌入肉中，硬是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让自己叫出声来。 百里玄冥站在白清音身后，微微挑眉，这蝼蚁还挺能忍。 白清音见状，眉头微皱，马面立刻会意，加大了火候。 何丘允的脸色瞬间变得通红，神色扭曲，痛苦异常，但他依然强忍着。 在何丘允即将到达极限时，牛头得到白清音的首肯，他被重新拉了回来。 剧痛骤然消失，何丘允大口喘息着，脸上却勉强挤出一丝得意的笑：“阎王大人，我只是被吓到了，您看，小人没事。” 阎王没有理会他，只是冷冷地瞥了一眼。 随后，牛头马面又接着将剩下的三人依次丢了进去。 每个人都忍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但竟没有一个人叫出声来。 阎王慵懒地撑着头，目光扫过底下的众人，不经意地说道： “这该怎么办呢，好像这油锅刑罚也不管用啊，还是没能分辨出来谁说的是真话，谁又在撒谎。” 站在一旁的判官闻言，轻咳一声，缓缓开口：“大人，地府之中有数千种刑法，若是一一受遍，保管能分清楚。” 阎王听后，赞同地点了点头：“不错，是个好主意，就这么办。” 底下的几个人刚刚从油锅的恐怖经历中缓过神来，一听又要受罚，而且是数千种不同类型的刑罚，眼前不禁阵阵发黑。 凤淮之满意点点头，今日的戏，真是让人酣畅淋漓！ 等等，这似乎是阿音想出来的… 凤淮之打了个哆嗦，真是随了她爹了。 月瑶看着他们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畅快的笑：“阎王爷，还是民女先来！” 随着判官的一声令下，各种各样的刑具被一一抬了上来，每一件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月瑶坦然接受刑法，无论哪一种，她始终毫发无伤。 何丘允、月明霄、田秀竹和法师四人起初还能咬牙坚持，但随着刑法残忍程度的不断增加，他们的脸色愈发苍白，身体也愈发不中用。 终于，在凌迟刮骨时，田秀竹和法师支撑不住了，他们哀求道： “阎王爷，是我错了，是我撒谎了！饶了我吧！” 法师更是指着瘫倒在地的何丘允说： “所有的一切都是他指使的！月瑶姑娘是无辜的！” 第173章 玩的真花 法师喘息稍定，继续说道： “就是他，他有着特殊的喜好，娶妻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 被月瑶撞破后，他便起了杀心。而我，不过是执行他的命令罢了。” 何丘允躺在地上，气息奄奄，听到法师的指控，他几乎要气绝身亡。 他挣扎着撑起身体，目光转向田秀竹，声嘶力竭地喊道： “岳母大人，你知道的，我对你有多好，他撒谎！你也是被他迷惑了。 我没有做过！阎王爷，您千万别听他的胡言乱语！” 田秀竹此刻已痛不欲生，相较于曾经的荣华富贵，她更珍惜自己的性命。 她避开何丘允的目光，低声说道：“丘允，你就认了吧，确实是你先对不起月瑶的。” 何丘允瞪大了眼睛，满脸不可置信： “不！我什么都没做过！什么都没有！” 月明霄爬到何丘允身边，紧紧握住他的手，坚定地说道： “他们都在污蔑你，丘允哥。只有我相信你，你绝对没有做过那样的事。” 白清音目光闪烁，死到临头不知悔改，心中暗自摇头。 她抬手一挥，一道凡人无法察觉的法光悄然没入田秀竹的眉心。 田秀竹原本稍有缓和的身体再次剧痛起来，她痛苦地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 “都是何丘允干的！阎王爷，他和我的儿子有染，还利用我的女儿作为掩护。 他们成婚这六年来，一直背着月瑶苟且。 最后，他更是亲手杀了月瑶，还用恶毒的手段让法师阻止月瑶入轮回。” 田秀竹的额头血流如注，她声嘶力竭地喊道：“我虽然对月瑶不好，但我从未亲手害过她啊！我只是袖手旁观而已啊！” 阎王轻嗤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嘲讽：“哦？从头到尾都没有害过她？” 田秀竹感觉一股无形的压力将她压在地上，让她无法抬头。 她颤抖着声音回答道：“是。” 阎王单手敲击着桌案，声音冷淡充压迫：“难道不是你当初算计何家夫人，又在月瑶长大后亲手将她推进火坑的吗？” 田秀竹心中大惊，满头冷汗涔涔而下。 如此隐秘的事情，她从未对任何人提起过，就连月明霄也不知道。 她不明白阎王为何会知晓这些。 何丘允听到阎王的话，整个人如遭雷击，僵在了原地：“你……你说什么？” 阎王的语气更加沉重了几分：“是也不是？” 田秀竹被阎王冰冷的语气吓得浑身一颤，终于承认道：“是！” “所以，所有的错误都是你造成的！”何丘允愤怒地喊道。 月明霄看着有些失控的何丘允，心中充满了不安。 他小心翼翼地拉着他的手，试图安抚他的情绪：“丘允哥……如果娘不这样做，我们也不会遇见了……” 阎王听到月明霄的话，忍不住笑出声来。 他的声音中带着几分轻蔑：“你当真以为你的丘允哥哥爱你如命吗？” 月明霄听到这话，也顾不上心中的恐惧，他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白清音一挥衣袖，空中顿时浮现出一块透明的水镜。 水镜中的画面开始变换，显现出何丘允的种种行径。 画面中，何丘允亲自挑选了许多长相俊美的男子，将他们招进府中。 为了避免引起他人的怀疑，他将这些人打扮成寻常小厮的模样，平时只负责端茶倒水。 每当月明霄不在时，他便与这些男子厮混在一起。 而何夫人早已从月瑶病逝的伤痛中走了出来，这也是何丘允总是以各种理由拒绝让他们回来的原因。 月明霄的脸色霎时间变得苍白如纸，他嗫喏着嘴唇，“你……你怎么能这样对我？” 何丘允的脸色同样难看至极，他紧咬着牙关，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月明霄突然哭喊起来， “何丘允，你怎么对得起我？我那么爱你，那么信任你，你却这样背叛我！你和那些男人……你怎么能这么恶心！” 他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般滚落，打湿了衣襟。 月明霄紧紧抓着何丘允的手，仿佛要抓住最后一丝希望： “你告诉我，这不是真的！刚刚看到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地府法器，怎会存在假货？”阎王看热闹不嫌事大。 何丘允沉默着，没有辩解。 月明霄见状，哭得更加伤心欲绝。 他用力捶打着何丘允的胸口，要将所有的愤怒和失望都发泄出来：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是不是默认了？何丘允，我恨你！” 月明霄扑通一声朝着阎王深深叩首， “我是对不起我姐，到如今这步田地，我确实无话可说。 我姐所述的一切冤屈，句句属实。无论您要如何处置，我都毫无怨言！ 但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何丘允不得好死！” 一旁，凤淮之脸上洋溢着兴奋，他的目光在何丘允那张阴晴不定的脸上来回游移， “真是精彩，他们玩的可真花。这下看他还怎么继续狡辩。” 何丘允沉默了许久，终于，他缓缓开口， “阎王大人，既然您拥有此法器，为何不一早就使用？ 您早就看穿了我们的谎言，却故意拖延，是为了替月瑶折磨我们，对吗？” 阎王的眼睛挑衅地回视着何丘允，脸上写满了我就喜欢这样做，你能奈我何？ 何丘允被激怒，气血翻涌，他几乎是破罐破摔地喊道： “哼，月瑶，想不到你还有几分手段，竟然能勾引阎王为你这个无名小卒出面说话！” 此言一出，不仅牛头马面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连在场其他人都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地望着何丘允。 牛头马面偷偷瞥了一眼上方的“阎王”，心中暗自庆幸：若是真正的阎王在此，这狂妄之徒恐怕早已魂飞魄散。 何丘允猛地站起身， “这些事，就算真的是我做的又如何？我现在不过是个凡人，还轮不到你这幽冥之主来管！” 牛头阴沉沉的声音适时响起， “哼，自以为是的凡人，你当你自己长生不死？” 马面补充道：“愚蠢至极，自作聪明。” 何丘允心头一紧，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一时冲动，但他仍强撑着面子，硬着头皮叫嚣： “那又如何？反正现在你们动我不得！” “哦？是吗？” 一阵耀眼的白光骤然亮起，如同白昼降临，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当光芒消散，视线再次清晰时，眼前的景象已截然不同。 哪里还有什么阎罗殿的阴森景象，就连月瑶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丘允茫然四顾，这才发现自己竟然和田秀竹等人一同站在了一个舞台中央。 而白翊辰一行人依旧稳稳地坐在观众席上，他们眉头紧锁，审视着他们。 何丘允长长地吐出一口气，心中暗自庆幸：他就说嘛，一定是幻觉。 第174章 几个人的最终下场 田秀竹环顾四周，满脸疑惑，她不是正在接受审判吗，为何此刻又回到了戏园。 一旁的月明霄也停止了啜泣，眼中写满了不解，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法师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发现竟然毫无痛感，刚刚明明被虐的狂吐鲜血，仿佛只是一场虚幻的梦。 还未等他从震惊中回过神来，一股无形的白光猛然袭来，瞬间将他全身的修为废得一干二净。 法师痛苦地跪倒在地，仰天大吼一声：“不！” 他的面容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迅速萎缩，这不仅是白清音给予他的惩罚，也是修炼邪法所必须承受的反噬。 满戏园的百姓如梦初醒，他们刚刚亲耳听到和亲眼目睹了何丘允等人承认罪行， 亲眼见证了何丘允等人将事情的起因经过重新演绎了一遍。 百姓们的嘴巴惊讶的能塞进去一颗鸡蛋，没一会儿，大家纷纷议论起来。 “原来何夫人并不是病逝的，而是被这个喜好男色的何丘允给害死的！” 一个愤怒的声音在人群中响起，如同平地惊雷，瞬间点燃了众人的怒火。 百姓们原本混沌的脑子此刻突然变得清醒起来，他们开始回忆起何丘允往日的行为。 “我刚刚忽然想起来，何大人每年开仓放粮，可我们吃的分明就是发霉的米啊！”一个老者愤怒地说， “可为什么我要笑眯眯的接受，还要对他感恩戴德？” “是啊，我记得好几次邻里闹矛盾，需要何大人从中调节，但他每次都偏帮更有钱的一方。”另一个老婆婆也想起了不对劲的地方。 “当年玉溪城建立东街时，何大人从中周旋，似乎最大的受益人就是他， 只不过后来发生了什么，我有点想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大家似乎都在夸他做的好。”一个年轻人挠挠头说道。 “哼！刚刚不是看得听得很清楚吗？何丘允联合妖道杀害何夫人，利用她提升他自己的威望，这一切都是他们搞的鬼！” “我就说嘛，我以前对何丘允还颇有怨言，怎么忽然之间对他改观了不少，原来吃的是自己夫人的血馒头。” “啧啧啧，好个龙阳之好，与自己枕边人的弟弟苟且，真有他的！要是我，一定要扒了他的皮，抽了他的筋！” 一个壮汉挥舞着拳头，同为男子，何丘允所为令他感到不耻。 “诶，不止何大人，你看那母子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啧啧啧，真是丢人现眼！” “唉，可怜月瑶姑娘哦，年纪轻轻就…” 百姓们你一言我一语地议论着，整个戏园都充满了对何丘允的讨伐与指责声。 听着百姓们的辱骂，何丘允身形不稳，踉跄着向后退去。 这一次，再也没有人愿意接住他。 “砰！” 熟悉的惊堂木声响起，何丘允等人浑身一震。 吵闹的百姓们也安静了下来。 充满威压的声音在戏园中响起： “何丘允，刚刚你亲口承认杀害月瑶之罪行，且与妖道勾结，施以邪术，蒙蔽百姓之耳目，种种行径，令人深恶痛绝。 今依法将你拿下，押赴刑场，立即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何丘允猛然抬头，“谢大人…你…” 白翊辰阴沉置杯于案，“在场百姓皆是证人，你还有什么可说的？” 何丘允感觉到一阵天旋地转，他神色癫狂，喃喃道： “不，我没有，我没说过那些话，也不是我做的，你们都污蔑我，污蔑我！” 何丘允痴痴笑道：“你一个户部尚书，凭什么管我！” 一旁的百里玄冥薄唇轻启：“轩。” 话音刚落，戏园外传来凌乱有力的脚步声，一群身着玄衣，腰挂佩剑，浑身充满肃杀之气的人涌了进来。 领头人手持利剑，恭敬道： “拱卫司副使季文轩见过陛下、皇后娘娘、长乐公主、百里指挥使、二皇子、三皇子、凤大人、凤夫人。” 在场众人倒吸一口凉气，坐在下面的是当今圣上和娘娘？！ 百姓们纷纷震惊不已，随后连忙跪下叩首：“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百姓们的整齐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堂回荡，何丘允面如死灰。 “平身。” “谢陛下！” 白翊辰目光落在何丘允苍白的面容上，漫不经心开口道： “若不是朕微服私访，竟不知，手底下还有你这么个好官。” “陛下恕罪，微臣知道错了。”何丘允额头紧贴地面。 白翊辰挥了挥手，“多说无益，百里，还不快把他拖下去，拉到人多的地方，即刻问斩。” 百里玄冥一招手，几个拱卫司校尉像拖死猪一般将他架住。 “哎呀，阿音的小珍珠掉鸟。”白清音惊呼出声，小步跑到何丘允身边。 何丘允脚边赫然躺着一颗圆润透亮的珠子，弯腰的瞬间，白清音嘴角微勾， “那符咒对本公主和玄冥哥哥毫无用处。” 何丘允闻言，眼珠子都要瞪了出来，对上白清音澄澈的目光，他比任何时候都要感到恐惧。 “你不是认为阎王爷爷拿你没办法吗，本公主已经打好招呼了，等你到了地府，阎王爷爷会盛情招待你。” 不等何丘允开口，白清音反手封住了他的声音。 白清音捡起珠子，宝贝说道：“还好阿音看见鸟，这可是三哥哥送的，丢鸟阿音会心疼哒。” “阿音喜欢，哥哥给你一大箱子，你天天丢着玩儿都没问题。”白淮书笑道。 “你们看见没，那就是长乐公主。” “长得可真是软糯可爱，你看她那水灵灵的眼睛，看得我心都化了。” “长乐公主的名讳我也有所耳闻，她果真是福星降世，若不是她，我们都被蒙在鼓里。” 百姓们纷纷点头同意，心里对白清音的好感直线上升。 “田秀竹。”白翊辰的的话传进了田秀竹耳朵，如同死神低语。 “言行皆悖亲道，苛责子女，利欲熏心，实乃人伦之耻。虽然未曾害人性命，但死罪可赦，活罪难容。 着令行刑，赐田秀竹二十大板，并籍没其所有家产，悉数易为粮米，以济百姓之需。” 田秀竹瘫软在地，哭着谢恩：“谢陛下不杀之恩。” 可她心里清楚，她已经一穷二白，陛下亲口降罚，她在玉溪城会被唾沫星子淹死，她活不下去了。 百里玄冥扬了扬下巴，田秀竹也被拖了下去。 “陛下，小人自知罪孽深重，无论陛下施加何种严厉的处罚，小人都甘愿领受，绝无怨言。” 月明霄面容坦然，朝着白翊辰恭恭敬敬地磕了几个响头，以表自己的悔过之心。 白翊辰见状，嘴角勾起一抹满意的笑， “看样子，你确实是真心知错了。 念在你是从犯的份上，朕今日暂且饶你一命，不赐你死罪。” 月明霄有些错愕，他原以为自己难逃一死，没想到陛下竟然不杀他？ 白翊辰看着月明霄的反应，眼中闪过一丝恶趣味，他冷笑道： “来人，将此人带下去，施以阉割之刑，务必保住他的性命。之后，便将他丢进清风倌。 若是你胆敢寻死觅活，朕便将你的九族连根拔起。” 第175章 来世再报 凤淮之见鬼似的看着白翊辰，他就知道，辰儿没那么好心留着他的性命。 月明霄声嘶力竭地哀求着，“不要啊，陛下！求求您，小人真的知道错了，陛下……” 白翊辰这一大早上被吵闹弄得有些头昏脑胀，他冷眼扫过台上那不知是死是活的法师， 不耐烦地吩咐道：“将这个恶心玩意儿扒皮抽筋，丢去荒地喂野狗。” 言罢，白翊辰站起身来，紧紧抱着白清音，又牵起凤语苏的手，大步流星地朝外面走去。 戏园内的百姓们先是呆愣了一瞬，随即爆发出雷鸣般的叫好声，为白翊辰的决断喝彩。 凤淮之见状，也牵起凤夫人的手，一边跟着往外走，一边还不忘朝着白翊辰的背影轻哼一声：“显摆什么，我也有夫人，嘿嘿。” 白落尘与白淮书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无奈。 …… 前几日还备受景仰的刺史府，转瞬间便成了人人唾弃之地。 百里玄冥奉旨前来，将何丘允豢养的男宠们全部赶了出去，并另派一支人马将何老夫人从庄子里接了回来。 在等待何老夫人返回的空隙，白清音带着月瑶重新回到了那个封印她的小院。 一切从这里开始，也将在这里结束。 “夫人，我这辈子真是开了眼了，不仅见到了真的牛头马面，还撞见了鬼，这也太神奇了！ 而且阿音好厉害啊，居然会那么多法术！”凤淮之兴奋地扯着凤夫人的袖子晃个不停。 白翊辰揉了揉眉心，无奈地劝阻：“岳父大人，您小声点，别吵到阿音办正事。” 站在枯井前的白清音听到凤淮之的话，不禁哑然失笑。 别人对鬼魂避之不及，偏偏外公还上赶着要看，还带动着大家都跟了过来。 白清音定了定神，小手迅速结印，月瑶的身影便从虚空之中显现出了实体。 她紧闭的眼睛缓缓睁开，原本猩红的眼眶已然恢复了正常，身上的怨气也不再汹涌澎湃。 她又重新变回了从前那个纯真善良的姑娘。 “瑶姐姐，这个结果，你可还满意？”白清音轻声问道。 月瑶眉眼弯弯，露出了发自内心的笑容：“谢谢你，阿音。” “只不过……”白清音望着漂浮在空中的月瑶欲言又止。 月瑶看出了她的为难，温柔地替她开口： “没关系的阿音，四年前的那个夜晚我就已经死了。 只是因为被那妖道困住，我才不人不鬼地苟活至今。 如今这世上我已了无牵挂，我也不想再这般行尸走肉地活下去。 阿音，你不用有所顾虑，尽管动手吧。” 白清音平复了有些悲伤的心绪，深吸一口气。 耀眼的金光从她体内汹涌而出，将整个何府笼罩其中，何府布局被她的术法彻底打乱。 枯井中所有邪恶之气都被白清音散发出的锦鲤鸿运一一抹去。 月瑶眉心飘出一缕红线，那缕红线在触碰到金光的一瞬间便灰飞烟灭。 月瑶失去了支撑，魂魄脱离肉体，肉身瞬间化为了一架白骨直直坠落。 白清音一挥手，一股清风稳稳接住了白骨，将其轻轻落回了地面。 月瑶伸出手，目光径直穿过手掌落在了地上那具枯骨之上。 这一刻，她才真正感受到自己已经脱离了这世间。 “音音，何老夫人已经到了何府门外。”百里玄冥施法传音告知了白清音。 白清音微微颔首，看着那抹透明的身影轻声问道：“何老夫人已经回来了，你……还想再见她一面吗？你病逝后，她很伤心。” 月瑶笑着摇了摇头：“不见了。劳烦阿音告诉她，不是她的错，让她不必自责。” 白清音郑重地点了点头：“好。” 月瑶的目光落在自己的白骨之上，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好像这个也得麻烦你们了。” 白清音努力扬起笑脸回应：“瑶姐姐放心，阿音会好生安葬瑶姐姐的！” 月瑶缓缓飘了下来立在地面之上，她向后退了一步跪了下来，郑重地朝着白清音和白翊辰他们磕了一个头： “月瑶叩谢长乐公主大恩大德！若有机会，月瑶来世再报！” 白清音小手凝结术法，口中喃喃有词：“生死交织轮回不息，引汝之灵魂，斩前缘，渡忘川！” 金光闪过，月瑶透明的魂体化作星星点点，绕着白清音旋转一周，逐渐消失在天际之中。 “月瑶姐姐，但愿你下辈子能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爱你的人都在身边。”白清音轻声说道。 叮铃！锦鲤一言，言出法随。 与此同时一缕白光没入白清音的眉心之中，白清音只觉体内福运又增加了不少，连带着她的修为也提升了一步。 “耶！爹爹！阿音又积攒到功德啦！”白清音高兴地跳了起来。 百里玄冥在不远处站立，脸上洋溢着骄傲之色，而白翊辰与凤语苏满面温柔地注视着这一幕。 然而，这温馨的氛围，被一道突兀的哭泣声打破了。 “呜呜呜，看什么看！”凤淮之背过身去，迅速用手擦拭着眼角的泪水。 凤语苏无奈地问道：“爹，您这又是怎么了？” 凤淮之转过身来，睫毛上仍挂着晶莹的泪珠，他笑道：“年纪大了，见不得这样煽情的画面，哭一哭也不行吗？” 凤夫人一脸嫌弃地拿出手帕，替他轻轻擦拭，嘴里不停地数落着：“一把年纪了，也不怕在孩子们面前丢人现眼。” 凤淮之毫不在意地拉住了凤夫人的手，“我才不管呢，只要夫人心疼我就足够了。” 其他人见状，纷纷无奈地望向青天，心中暗自嘀咕：真是没眼看啊。 此时，白翊辰与凤语苏走到白清音身边，关切地问道：“阿音，需要爹爹找个风水宝地来安葬她吗？” 白清音摇了摇头，“爹爹，娘亲，阿音觉得有一个人或许比我们更合适来做这件事。” …… 前院，何老爷与何老夫人目光呆滞地坐在大堂之中，身边只有两个贴身伺候多年的老嬷嬷陪伴。 两位老嬷嬷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楚，眼角也泛起了泪花，低声叹息道：“这都是什么事儿啊。” 何老夫人缓缓站起身，环顾着四周，曾经这里被孩子们的欢笑声填满，如今却冷清得如同冰窖一般。 她捂着心口，痛哭流涕道：“瑶儿，是我们对不起你啊。” 何老爷走过来紧紧抱住她，悔恨地说道： “我也有错，早些年我就不该离家太久，疏忽了对儿子女儿的教导，让他们走上了歪路。” 老两口抱头痛哭，悲伤之情溢于言表，整个何府都弥漫着浓烈的哀伤气息。 就在这时，一个软糯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何爷爷，何奶奶，有一件事阿音觉得应该交给你们去做。” 第176章 回京 何老夫人和何老爷闻言停止了哭泣，他们抬头看向前面，只见那里站着一个身着粉色衣裙，头发乌黑，脸庞圆润，眼睛明亮的小姑娘。 她的身后跟着一群气质不凡，浑身散发着尊贵之气的人。 这一定就是小公主，两老赶紧擦干眼泪，恭敬迎了上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娘娘千岁千千岁，长乐公主千岁千岁千千岁。” “无需多礼。”白翊辰淡淡道。 何老爷夫妇闻言依旧没有起身，他们愧对陛下，自己的儿子不仅对不起月瑶，还做出蒙骗百姓之事。 白清音走上前来伸出小手将他们扶了起来，“何爷爷，何奶奶，这不是你们的错，你们也被蒙在鼓里。所有种种都是他自己的选择。” 何老夫人闻言，泪如决堤，“是我没有把丘允教导好，竟让他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来。 当初若不是我天天逼着他读书，他也不会成为毫无良心的官儿； 若不是我执意让他娶月瑶，瑶儿也不会年纪轻轻命丧黄泉。” 白清音叹了口气，宽慰道：“何奶奶，您不必将所有的错处都归咎在自己身上。 何丘允并非三岁孩童，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 各人行事，各负其责，你们既未与其谋，亦未与其行，岂能代其受过？” 何老夫人看着目光澄澈，心智超乎常人的长乐公主，心里对何丘允更加感到失望。 “公主虽年纪小，但所闻所见，通透异常，老婆子惭愧。” “不知长乐公主有什么事需要我们去做？”何老爷想起来长乐公主刚刚说有一件事需要他们。 白清音认真说道：“昨晚，阿音梦见了瑶姐姐，阿音知道了她的委屈，这才设法让何大人承认了他的罪行。” 白清音顿了顿继续说：“窝跟着瑶姐姐指示，今日找到了她早已腐败的尸身。 爹爹派人暂时将她安顿在她从前住的小院，不知何奶奶和爷爷愿不愿意送她最后一程。” 何老夫人眼泪又涌了出来，她哽咽应答： “原意，我当然原意。我会和老头子选一个风水宝地，为她做一场盛大的法事，让瑶儿安心投胎。” 白清音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何老夫人，柔声说：“瑶姐姐还让阿音告诉你，她从来都没有怪过你们，让你不要责怪自己。” 何老夫人闻言心里更加难受，她捂着心口不住地念着月瑶的名字。 “阿音，我们该走了。”白翊辰招呼着白清音，白清音回过头，一边扑向白翊辰一边笑着应声：“好！” … 夜晚悄无声息来临，白翊辰担忧夜深露重，当即决定在玉溪城度过最后一夜，明日一早再启程回京。 白淮书带着他们又重新回到了月华楼。 去往月华楼的路上，百姓们纷纷聚集在一起讨论着何丘允伏法的事。 还谈论着当今圣上是如何雷厉风行处决了那些害虫，皇后娘娘是如何的光彩照人，长乐公主又是如何冰雪可爱。 白淮书不由得感叹： “父皇母后好不容易瞒着大家出来，这下好了，偷溜出来被发现咯。 回去后耳朵指不定得被那些大臣念出茧子。” 白落尘斜了他一眼，“你去当着父皇的面说。” 白淮书抹了抹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一脸无语：“我傻啊，上赶着送死。” 话语落，马车也停了下来。 白淮书自然率先跳出了马车，走进了月华楼。 月华楼的小二对他们印象深刻，一见到白淮书脸上堆起了讨好的笑：“贵客，欢迎回来。” 掌柜的听见动静，往门口一瞧，吓得手中的算盘都被打翻在地。 他早就听说了白日发生的事，结合百姓们对白翊辰一行人的描述，他暗暗心惊，原来陛下还住过他的酒楼。 “小六，还不快见过三皇子殿下！”掌柜的着急忙慌的跑了出来，拱手恭敬行礼， 草民见过殿下，三皇子殿下大驾光临，小人…小人倍感荣耀。” 三皇子富甲天下，能出手如此阔绰的定然是三皇子无疑。 小二闻言，双腿打起颤，学着掌柜的模样朝着白淮书行礼参拜。 “免礼免礼，你就当我们是普通客人，我们今夜在此处休息一晚，明日一早回京。” 白淮书正说着，白翊辰抱着白清音走了进来。 掌柜的见状，腿一软跪了下来，“小人…参…参见陛下！” 白翊辰眉头微皱，“免礼吧。朕需要安静，别吵吵。” 掌柜的冷汗直流，“是，是。” 白清音贴心开口，为掌柜的缓解压力： “叔叔，窝们还是住上次住的房间，可还空着？” “有有有，小公主，小人这就带您去。” “叔叔不必紧张，把窝们当做常人就好啦，劳烦叔叔还送一些吃的过来，窝们饿鸟。” “是，小人这就去准备。”掌柜的点头哈腰，连声应答。 待白翊辰他们休息后，掌柜的的心才落在实处，忽然间他心里涌起一股自豪，他也是招待过皇上和娘娘的人了。 他赶紧唤来了小二，叮嘱道： “过几日，将长乐公主来月华楼吃过饭的消息放出去，将公主吃过的菜式标注出来。咱们要发大财啦！！！” …… 次日一早，山间晨雾弥漫，白翊辰一行人踏上了回京的归途。 由于消息传的太快，京城中已经知道了白翊辰和凤语苏离宫的事，他们加快了行程。 不过十日，他们便赶回了皇宫。 凤淮之夫妇被送回了凤府，载着其他人的马车在玄武门外停了下来。 白翊辰刚掀开车帘，看见外面的场景，黑着脸又将帘子给放了下来。 白清音有些疑惑，“爹爹，窝们不是到家了嘛，怎么不下去呀？” 话音刚落，马车外传来了一个温润有力的声音：“儿臣恭迎父皇。” 紧接着，便是满朝文武的声音：“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白清音和凤语苏捂嘴偷笑，就知道白瑾年不是个吃亏的主儿，竟带着满朝文武大臣堵在这里。 “爹爹，咱们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哦~”白清音闷笑道。 白翊辰不想在宝贝女儿和娘子面前丢脸，一脸严肃的下了马车。 凤语苏和白清音紧随其后，可在场的大臣似乎眼里只有白翊辰，他们再一次开口： “臣等恭迎陛下回宫。” 白瑾年温柔的朝着凤语苏和白清音颔首示意，暗中打着手势让她们坐上提前准备好的轿辇回凤梧宫休息。 凤语苏明白了儿子的意思，抱起白清音飞一般跑向了一边。 “苏…”白翊辰下意识拉住凤语苏，却落了个空，只触碰到她飞扬的衣袖。 白落尘和白淮书也蹑手蹑脚的准备溜之大吉，白瑾年温和的声音响起：“二弟，三弟。” 白落尘和白淮书头皮发麻，硬着头皮道：“见过太子皇兄。” 白瑾年含笑的的目光落回白翊辰脸上，他恭敬道： “儿臣愚笨，父皇离宫这些时日，堆积许多儿臣处理不了事务。 父皇既然回来了，还请父皇指教儿臣。众朝臣也有许多事宜需要与父皇商议，请父皇移步金銮殿。” 白翊辰咬牙切齿地看着笑的如狐狸般的白瑾年，哪有什么处理不了的政务，分明就是找机会磋磨他， 连日奔波这么久，连休息时间都不给，这个逆子！！ 白翊辰自知理亏，狠狠道：“移驾金銮殿。” “是。”白瑾年笑的得意， “哦对了，二弟，你也该正式上手一些朝务，还不快跟上。” 白瑾年不给白淮书溜走的机会，叫住他：“三弟，你流光阁的财务似乎出了差错，跟着皇兄，我便告诉你哪里有问题。” 白落尘与白淮书痛苦哀嚎：“不要啊！！” ……… 第177章 白清音送礼 “红袖姐姐，绿珠姐姐，我回来啦！”白清音满怀兴奋，扑进了早早就守候在门口的红袖和绿珠的怀抱中。 红袖和绿珠紧紧地抱着白清音，眼中闪烁着激动的神色。 “公主，您终于回来了！这段时间，奴婢们可真是度日如年，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公主。” 这凤语苏缓步走了过来，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打趣道： “阿音也时刻惦记着你们呢。她特地为你们挑选了礼物。” “奴婢见过皇后娘娘！”红袖和绿珠一见凤语苏，眼睛立刻亮了起来。 “真的太谢谢公主了，没想到我们也有份儿。”说着，绿珠开心地直接将白清音抱了起来，转了一圈。 随后她在白清音耳边说道：“奴婢一接到公主要回来的消息，立马准备了公主最爱的桂花糕，这会儿正热乎着。” 白清音拍着小手欢呼：“哇！绿珠姐姐最好鸟！” 红袖看向凤语苏，话语中中带着几分娇嗔和无奈，“娘娘，您把那么重要的任务交给奴婢，奴婢差点没顶住压力。 后妃们还好，尚且能糊弄过去。 可太子殿下第一天便气冲冲地过来，把奴婢吓得不轻。” 凤语苏闻言，不禁捂嘴闷笑起来。 她伸手轻轻捏了捏红袖的脸颊，笑着说道：“真是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红袖一听，眼睛立刻亮了起来，暗戳戳地问道：“那娘娘，这个月……” 话音未落，便已经被凤语苏打断了。 凤语苏长袖一挥，慷慨道：“你们俩这个月双倍月银！” “娘娘千岁！娘娘万福！” 吃完午饭后，白清音感到一阵困意袭来，便躺下午睡了一会儿。 当她悠悠转醒时，存放在马车的那些礼物，此刻正整齐地排列在她的寝宫。 她满心欢喜地走到桌边，开始一个个清点起来。 “大哥哥天天忙着批奏折，文房四宝，他一定喜欢！ 四姐姐那么喜欢学武，这把宝剑一定很适合她。 五姐姐喜欢刺绣，这千年蚕丝，入手冰凉，月光下莹莹生辉，她定会爱不释手。” 白瑾年进来的时候，就看见白清音正在一本正经地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他轻声唤道：“阿音说什么呢？” 白清音抬起头，眼里迸发出光亮，“大哥哥！” 白瑾年走到她身边，发现桌子上摆着各种物件，他蹲了下来，亲了亲白清音的小脸蛋：“阿音这一去，收获颇丰。” 白清音笑嘻嘻地搂住白瑾年的脖子，“大哥哥，你忙完了吖！爹爹也回来了嘛？” 白瑾年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父皇被一群大臣缠着离不开。我太久没见阿音，想念的紧，所以就先溜了。” 白清音一想到白翊辰被一群叔叔爷爷围攻的模样，忍不住想笑：“爹爹也太可怜鸟，晚上阿音要多哄哄他。” 说着，白清音指了指桌上的东西， “大哥哥，这是阿音准备送给你哒！大哥哥一个人撑了那么久，辛苦你鸟！” 白瑾年一愣，心里被一股暖流填满， “我就知道，小妹最疼我了。” 白瑾年看向其他东西，问道：“那其他的也是阿音替别人准备的吗？” “嗯！阿音给嘉娘亲准备的漂亮衣服，这衣裳色泽温和，款式新颖，想必嘉娘亲一定会非常喜欢。 淑娘亲有那么多的宝贝，这个机关匣，外面雕刻着她最喜欢的桃花，打开之后，里面可以存放重要的东西，既实用又别致。” 白清音又指了指其他的，白瑾年看着这个喋喋不休的贴心宝贝，心里跟灌了蜜一样甜。 “我家阿音，最是会疼人的。不如哥哥陪你一起送给他们，阿音亲手所赠，他们一定非常喜欢。” “好耶！” 果然不出所料，红袖和绿珠收到白清音送给她们的玉簪后，差点将白清音给供了起来。 白芷若直接当场挥舞宝剑，发誓要成为最厉害的侠女，保护白清音。 白宛如当即拿出针线要给白清音做一身衣裳，白清音哭笑不得，本是送给姐姐的，反过来怎么又还给了她。 嘉贵妃收到漂亮衣服直接抱着白清音不撒手，白清音在香香软软的嘉贵妃怀里，差点没喘过气。 淑妃最是夸张，当场扬言要将自己名下所有产业都交给白清音。 最后以白清音强烈拒绝，并说缺钱花了定会找淑妃，淑妃这才肯罢休。 跑了半个皇宫，白清音再次回到凤梧宫时已经累的瘫倒在榻上。 此时的白翊辰也拖着一副疲惫不堪的身子回来了。 凤语苏刚准备替白清音洗漱，看见脸色略微苍白的白翊辰吓了一大跳， “阿辰，你怎么变成这副模样了。就好像…” “好像什么…”白翊辰闻言，立马迫使自己打起精神。 “咳咳…”凤语苏欲言又止，“没什么。” 白翊辰长舒一口气，愤恨道：“那臭小子，现在都敢算计他老子了，朕是不是脾气太好了点？” 凤语苏嗔怪的看了他一眼，“说什么呢，也不怕人笑话。” 白翊辰撇撇嘴，“阿音睡了吗？” 凤语苏点点头，“阿音将礼物送出去后，大家实在是太热情，阿音差点没应付过来。 这会儿累的睡着了。” 白翊辰轻手轻脚走进内室，看着熟睡的白清音，脸上的疲惫一扫而空， “阿音为吾女，吾之幸甚矣。” … 拱卫司 月色寒凉，树影婆娑。 百里玄冥坐在上首，季文轩恭敬的站在他面前汇报下这数月来发生的大大小小的案子。 “尊上，您不在的这几个月，所有的卷宗我都已经整理完成，放在…” 百里玄冥看着他手边的包袱，不耐烦的敲击着桌案。 季文轩自是注意到了这一点，他小心翼翼开口：“尊上，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百里玄冥双手抱臂，随意靠着背椅，他的目光淡淡落在季文轩脸上。 季文轩只觉得尊上的眼神充满了寒意，似乎想将他给活埋了，可是他什么也没做啊？ 顶着压力，季文轩继续询问：“可是属下做错了什么？” 百里玄冥依旧未曾言语，季文轩被那充满压迫性的目光盯的汗流浃背。 良久，百里玄冥将桌案上的包袱丢进了季文轩怀里。 季文轩有些摸不着头脑，迎着百里玄冥骇人的眼神，他打开了。 是一件护甲，难道是尊上送给他的？ 季文轩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鬓角的冷汗。 送礼就送礼，整得跟上刑场似的。 “音音送你的。” 此话一出，季文轩手脚顿时变得冰凉，手中的护甲成了烫手山芋。 “公…公…公主？！” 百里玄冥撑起下巴，戏谑开口： “本尊记得蟒蛇也有一层鳞片，坚不可摧，尤其是你这种几千年的老蛇。 你反正手里有音音送的，也不缺那种东西。礼尚往来，不如本尊替你拔下来，做成披风还礼？” 扑通一声，季文轩求生欲爆棚跪了下来，“尊上！长乐公主送的礼物太过贵重，您替属下还回去吧！” 百里玄冥见季文轩诚惶诚恐的模样，嗤笑一声，如此不禁吓，真是无趣。 “行了，好生收下吧，若是你退了回去，她指不定会哭鼻子。” “是，属下遵命。”季文轩捂了捂自己的小心脏，还好，他的皮保住了！ 第178章 董悦苒的忧愁 秋风起，原本绿油油的草木，渐渐变得枯黄。 略带凉意的晨间，白清音和百里玄冥刚下马车，便迎来了一阵热情的拥抱。 董悦苒特地起了个大早，就是为了第一时间见到白清音。 白清音一下马车，她便欣喜万分地将她紧紧抱在怀里。 百里玄冥刚抬头，他的肩膀被周沐风给架住，两人以一种略显夸张的姿势重逢。 “玄冥，你小子，数月不见，身板又硬朗了不少啊！”周沐风扒拉着百里玄冥，仔细打量着他，眼神中满是赞赏。 百里玄冥一脸嫌弃地推开他的脸， “啧。” “阿音，好几个月不见，我都想死你了！！”董悦苒抱着白清音，声音中带着几分哽咽。 白清音在她的怀抱中挣扎着，闷闷的声音从她胸口处传出：“苒姐姐，阿音喘不过气鸟。” 董悦苒闻言，赶紧松开她，脸上带着歉意：“抱歉阿音，我太激动了。” 白清音笑着摇摇头，表示不介意：“没事哒，没事哒，阿音也很想苒姐姐。窝和玄冥哥哥特地给你们带了礼物！” 一听到有礼物，董悦苒又一把搂住她，眼眶微红，哭唧唧道：“好阿音，最喜欢你了。” 闻言，周沐风也激动地想要抱住白清音，一时间却不知从何下手。 他仗着自己比她们俩高，索性将她俩一起搂住。 百里玄冥见状皱眉提住了他的耳朵， “男女授受不亲。” 周沐风捂着耳朵，疼得龇牙咧嘴：“玄冥，你下手也太重了！” 看着这一幕，白清音和董悦苒不禁笑作一团。 “好了好了，我们快进去吧。”董悦苒提议道， “你们快给我说说，这一路都发生了什么，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 “我的天，原来你们刚出发就遇见那么恐怖的事啊！” 周沐风瞪大了眼睛，“百里，你这也太厉害了，居然能和蛇妖搏斗。” 白清音挠了挠头，心里暗暗想着：沐风哥哥和苒姐姐虽然不是外人， 但为了他们的小心脏着想，还是不要告诉他们具体情况了，特别是沐风哥哥。 “嗯。小意思。”百里玄冥明白白清音的小心思，也就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还有，那何丘允真不是个东西，真是给我们男人丢人。”周沐风接着补充。 “阿音，你果然是福宝。你每去一个地方，那里的不平之事总能被你给化解。” 董悦苒一脸崇拜，看向白清音的眼里闪着细碎的星光。 “嘿嘿，没有啦。对了，你们这几个月都做鸟什么呀？”白清音问道。 周沐风像大爷似的瘫在椅子上，懒懒开口： “我没啥事，就和几个朋友天天在一起，偶尔…看看书。” “你看书？”百里玄冥破天荒插了一句，一脸不信。 周沐风被质疑也不恼，憨憨一笑，“陶冶情操嘛。” “你呢，苒姐姐？” 董悦苒原本兴冲冲的神情突然变得闷闷不乐， “祖母病了，人越发糊涂。有时候她还会低声哭泣，爹爹娘亲愁眉不展，我也一直都在想办法哄祖母高兴。” 周沐风一听，正襟危坐， “哭泣？是有什么心事吗，你祖父呢？苒苒，你应该早点告诉我，我可是最会哄人了。” “唉，说来话长。连我爹娘都没有办法，我也就没告诉你。”董悦苒叹了口气，情绪越发低落。 “苒姐姐，不如阿音去试试呀？”白清音认真的看向董悦苒。 周沐风激动地一拍桌子， “对啊，就应该阿音出马啊，阿音可是小福星，她去晃悠晃悠，说不准，你祖母直接就好了。” 董悦苒闻言，眼里重新焕发出了光彩，“真的吗阿音，谢谢你愿意帮我！” “没什么啦，苒姐姐，我们是朋友，互相帮助这是应该哒。”白清音害羞的摆摆手。 “玄冥哥哥，你也一起，好不好？”白清音转头询问百里玄冥。 百里玄冥笑着点头：“这是自然。” 周沐风一脸懵逼的看着笑的‘诡异’的百里玄冥，惊恐喊道：“玄冥，你笑起来好恐怖。” 这叫声还吸引了其他同窗，大家都惊疑的看着他们四个人。 百里玄冥闻言，嘴角下扬，又恢复成了那个浑身散发着冷气的拱卫司指挥使。 周沐风见状这才安了心， “对嘛，这才是我认识的百里玄冥，刚刚还以为被鬼上身了。” 白清音和董悦然相视一眼，两个人眼里尽是无奈。 “对了阿音，那你们什么时候过来，我好准备准备。” 白清音笑嘻嘻开口：“苒姐姐，今日下学，窝们便去！” ~ 三辆马车穿梭过繁华的街道，不过一刻钟的时间，便稳稳地停在了御史府气派的大门口。 御史大人董铖与御史夫人楚嫣然，在得知长乐公主与百里大人即将上门做客消息后，早已恭候多时。 百里玄冥率先跃下马车，御史夫妇见状，心肝不禁一颤，连忙行礼：“见过百里大人。” “嗯。” 百里玄冥淡淡地应了一声，随即转身，轻车熟路地掀起车帘，小心翼翼地将白清音抱了下来。 楚嫣然一见到白清音，脸上的惧意瞬间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满心的欢喜： “臣妇见过长乐公主。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公主给盼来了。” 白清音甜甜一笑，软糯唤人：“伯伯好，姨姨好！” “不敢当不敢当，下官见过长乐公主。”董铖见状，心中对乖巧懂礼的白清音更是喜爱有加。 此时，周沐风也笑嘻嘻地跑了过来打招呼：“董大人，董夫人，我也来啦！” 董铖夫妇笑着点头回应：“周小世子也来了，欢迎至极。” 想到自己来得匆忙，白清音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伯伯，姨姨，冒昧打扰鸟。” “不打扰，不打扰。”董铖笑眯眯地摆摆手，“臣和夫人高兴还来不及呢，快请进。” 说着，他便在前面引路，楚嫣然拉着白清音的小手，爱不释手。 被冷落的董悦苒，跺了跺脚，满是笑意道：“爹爹，娘亲！我果然不是亲生的吧！！” 大堂内，白清音捧着楚嫣然精心准备的糕点，说明了来意。 楚嫣然闻言，心里对白清音一万个感激，“公主，谢谢你愿意跑这一趟。说实话，我们也有些束手无策了。” 提到这件事，董铖心里也慢慢低落， “唉，情况有些特殊，公主，您一会儿见到了我母亲，我再向您解释。” “伯伯，姨姨，你们不用这么客气，就叫窝阿音叭！” 董大人夫妇眼里露出了笑意，“好，阿音。” 白清音放下手中糕点，问道：“伯伯，姨姨，方便的话，现在带阿音去看看，可以嘛？” “当然可以。” … 董铖夫妇引领着白清音一行人，沿着曲折的长廊缓步前行，最终抵达了一处静谧的院落。 院落的大门半掩着，董铖带着大家驻足于门前。 透过狭窄的门缝，众人窥见了一位头发斑白的老奶奶，她双目轻阖，安详地躺在摇椅上，随着微风轻轻摇曳。 老奶奶的身旁，是一位同样满头白发，但精神矍铄的老爷爷，老爷爷正替她掖紧了盖在身上披风。 楚嫣然在一旁轻声介绍：“那便是悦苒的祖父和祖母。” 白清音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了董悦苒祖母的身上，心下猛地一沉，那奶奶恐怕大限将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