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0，弥补老婆和女儿》 第1章 轻点，床都塌了 “轻点，床都塌了！” 陈浩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睁开眼，就见身前站着一个女人，面向前，自己一手按在她的后背上。 他愣住了。 四顾看去，这是一间土坯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处都透着老旧的气息。 坑坑洼洼的木板门，后面钉着一张挂历。 1975年9月。 躺在富人才能享有的临终关怀病房里，怀着无尽的愧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想到居然重生了！ 他喉咙发紧，盯着身前的女人，熟悉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颤抖的道，“媳妇，你没事吧？” 身前站着的女人，是他老婆童倩。 高挑的身子，乌黑的头发，傲人的身材，十里八乡的美人！ 是六十年代下乡的知青，当初分到村里，不少小年轻围着她打转，没一个敢上前搭话，他帮着干活，时不时关心几句，就得手了。 十几岁的姑娘最好追。 新婚夜时，又惊艳了他一把，很少见的冷白皮，真的是肤若凝脂，颜如渥丹。 哪哪都是白的。 “你居然会关心起我来了。”童倩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根本不相信他的关心出自真心。 这就是个畜生，大白天的将她拉进屋里，就想要，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每次回想起来，就感到羞愤。 她是人，不是畜生，畜生才会随时随地要。 反抗就会迎来鞭打，从来不顾家，对这个男人她已经死心了。 每次至少半个小时往上，这次居然停了。 整理好衣服，童倩打开了门，朝屋外招了招手，两个小姑娘跑进了屋里。 大的6岁，小的才3岁。 “妮妮，小朵，到爸爸这来，爸爸抱抱。”看到两个姑娘，陈浩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他两个女儿，大的叫陈妮儿，小的叫陈小朵。 能再次见到两个鲜活的小生命，陈浩喜极而涕。 前世，正是在这年的冬月，大雪纷飞的那天，童倩带着两个女儿投河自尽，大女儿背在身后，小女儿抱在怀里。 三人身上缠着绳索，系着死结。 打捞起来的时候，三人缩成一团，头依偎在一处，到死了，母女三人都在一处。 “两个女儿我带走了，反正你从未在意过她俩的死活，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俩的不幸。” “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认识你。” “你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将我娘仨埋在一处，天冷了，坑里多垫些稻草，我怕她俩冻着。” 母女三人走后，陈浩在家里发现一封信。 童倩交代了后事，却没提他，不愿称呼他为丈夫，甚至连名姓也不愿意提。 那一刻，他如万箭穿心，悔恨不已。 太过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他跪在母女三人的墓前，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可人死不能复生，他痛苦了几十年。 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喊，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妮妮，小朵，是爸爸，爸爸好想你们。”陈浩看着两个女儿，轻声呼喊。 可两个女儿却都跑到了童倩身边，死死的抓着童倩的裤子，眼中没有欣喜，只有害怕。 “陈浩，你又打什么鬼主意？”童倩护着两个女儿，愤恨道，“是不是又想将妮妮和小朵送人？” “你还是不是人？！” “她们都是你的女儿，就是畜生都知道护着犊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童倩恨恨的盯着陈浩，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吱响。 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陈浩顾着这个家？ “你就非得将我们娘仨给逼死吗？！”她嘴唇咬出血，声嘶力竭。 5块钱加2斤红糖的彩礼，自己就嫁给了他，可到头来呢？就因为生了两个女儿，生不出带把的，就对自己非打即骂。 工分不好好挣了，家里也不管，成天游手好闲，有点钱就花了。 没钱花就去借，还打起两个女儿的主意。 说是送人，不就是想卖吗？ 畜生！ “你骂的很对，我的确是畜生不如。”陈浩点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妮妮和小朵。” “我会改的，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童倩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 这畜生居然会承认自己错了，还说会让自己娘仨过上好日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不信。 积攒了太多失望了。 期待了一年又一年，自我安慰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却是身心俱疲。 “狗改不了，我能改。”陈浩道，“以前是我不对，不珍惜你这么漂亮的媳妇，两个女儿也随你，生的可爱好看。” “我会成为顶梁柱，撑起你，撑起这个家。” 再次表态，语气诚恳。 被骂狗，不仅没生气，还继续表明心迹，要撑起这个家。 童倩看着陈浩，难道他真的肯改了，终于懂得心疼自己，心疼女儿了？ “妈妈，我去看看太阳。”陈妮儿忽然跑出门外。 倏忽又跑进屋，“妈妈，太阳在西边，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这娃，还特意去看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陈浩的变化，反常，她也看出来了。 “现在是下午，太阳当然是在西边，早上太阳才在东边。”陈浩道，“放心吧，爸爸往后会照顾好你们。”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妮妮，可妮妮却有些怕，往后躲了躲。 父爱太过缺失，又来的太过突兀，她怕。 陈浩又看向小女儿，还没开口说话，陈小朵就缩回了脑袋，还一本正经的道，“我也要去看太阳。” 3岁的娃，认知里更多的是模仿。 “我去做饭。”陈浩道。 他知道急不来，有弥补的机会，已经很知足了。 多少人有过遗憾，却没有机会弥补？ 上天对他还是眷顾的。 厨房就在旁边，跟睡觉的地方相邻，堆着一些柴火，一个土灶，两个粗陶瓷缸。 一个放水，一个放米。 米缸已经快要见底了，菜也只有白菜一种，调味料就只有油和盐，都没剩下多少。 这个家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他生火做饭。 旁边的房间里，娘三正在嘀咕。 “他真的在给我们做饭，真稀奇，他还会生火做饭呢。”大女儿妮妮偷偷的跟童倩说道。 第2章 以后就让他做饭吧 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童倩伤痕累累的心，仿佛被抹上了一丝药剂，有了些微的宽慰。 自己男人似乎真的懂得她的苦了。 大女儿出生后，自己男人就没生火做过饭，今天居然主动生火做饭。 她搂着两个女儿，对未来产生了期望。 半个小时饭菜就做好了，陈浩端到了小木桌上，很寒酸，就一个白菜，再有四碗米饭。 “好香。” “哇，是米饭，家里好久没吃米饭了，一直都是稀饭，都不顶饿。” 两个娃很高兴。 可看到米饭，还有油光满满的白菜，童倩却很惊恐，脸色灰白。 她慌忙跑到厨房，看了看米缸，一点米都没了，又看了看油，也没了。 “你把家里的油全部都用了，米也全用了？！”她带着哭腔，质问陈浩。 明明已经看到了实际的情况，却仍旧难以相信。 “油没剩多少，就全用了，白菜得用猪油炒才香，下次搞点猪油。”陈浩将一大碗米饭放到童倩跟前。 “多吃点米饭，米饭顶饿。” 70年代，条件艰苦，没什么副食品，油水也不足，一个壮劳力，一顿饭就能吃近1斤的米饭。 干的活多了，一顿吃2斤米饭的也有。 稀粥的的确确不顶饿。 “我难道不知道稀饭不顶饿吗？”童倩伤心欲绝。 为什么过日子就这么难？ “家里分的粮食就剩那么些了，你全煮了米饭，油也没了，我还说省着些用，能多熬些天。”童倩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 “你今天就用完了，明天怎么办，一家人全都去喝西北风吗？” 这日子是一点不给人盼头。 “放心吧，我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陈浩道，“好好吃饭，往后不仅吃饭，还要吃水饺。” 一听吃水饺，两个姑娘眼睛都直了。 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吃上一顿水饺，平日里几个月不沾荤腥是常有的事。 “你不当家，就知道信口胡说。”童倩，“就是队长家里，也不见得能吃几次水饺。” 她压根不信，家里条件很差，别说水饺，每天能吃上干米饭都是奢望。 “家里那点米，就是不煮饭也撑不了几天，吃的问题你别担心，我肯定有办法。”陈浩将筷子递到童倩手里。 见陈浩信誓旦旦，童倩半信半疑。 只要陈浩愿意撑起这个家，她心里就好受不少，至于水饺，她没奢望。 “多吃点菜。”陈浩给童倩夹菜。 又给两个娃夹了白菜，还将带油的白菜汤汁倒进两娃的米饭里。 搅拌搅拌，吃的香的很。 “真好吃，妈妈，以后就让他做饭吧。”小女儿陈小朵吃的嘴上都是米饭。 才3岁，已经能自己用筷子吃米饭，就一个白菜，只是稍微多加了点油，就满足了。 吃过饭，陈浩洗的碗筷。 又将厨房收拾了下，还跑到门口，将堆着的树干劈了，用来做柴火。 “妈妈，明天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啊？”陈妮儿问道，“我好怕一觉醒来，他又变成那个坏爸爸。” 童倩没回答妮妮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陈浩会不会故态复萌。 女儿想要一个负责的爸爸，作为妻子，她也想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顶着她，能撑起这个家。 家里是倒挂户，还欠着生产队钱粮，只希望能早点将欠着的钱粮还清，自己男人能顾着家，好好挣工分。 家里没通电，煤油灯平日舍不得点，天色暗了下来后，几人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 两头和中间垫着砖头，上面搁上两片木板，连棉絮垫都没有，上面只是铺着扎齐整的稻草，再有一张老布垫着。 盖的被子也薄的很。 一家四口挤在这样的床上，两个娃睡在靠着土墙的里头，在外面是童倩，陈浩睡在最外头。 “明天你早点起来，去上工，好好挣工分吧。”等两个娃睡着后，童倩轻声的说道。 “你是壮劳力，底分有10分，却不好好上工，每天就只拿三四个工分，一年到头才1000个工分。” “你如果好好上工，工分多了，家里日子能更好些。” 就是因为男人不好好上工，还问队里借钱，家里才成了倒挂户，这才九月份就断粮了，家里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1个工分才5分钱。”陈浩道，“就是拿三四千的工分，也不过才150块钱左右，哪够花销的？” 生产队没什么副业，现金来源少，工分不值钱。 “家里都成倒挂户了，你还嫌弃一年150块钱少。”童倩说道，“还有我，也能挣些工分。” 她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你好好上工，我们把日子过起来，好不好？” “家里你操心，赚钱的事我想办法。”陈浩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搞到钱，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让你们顿顿吃上肉，家里再买台电视。” 顿顿吃肉？ 还要买电视？ 童倩压根不信，米缸见底，油也没了，家里电都没通，一分钱存款都没，还买电视？ 躺在床上，陈浩没睡，想着怎么搞钱，今后的路怎么走。 思索许久，有了头绪后，困意来了，陈浩却没睡，而是下床舀了两瓢水，咕隆喝进去，这才又重新上床。 将身上的被子往媳妇和两个女儿身上扯了扯，侧着身子，睡觉。 凌晨，鸡还没叫，陈浩被尿意憋醒，蹑手蹑脚起身，穿上衣服，到外头放了水，然后拿起一个尿素袋，摸黑出了门。 村子后面有一片山林，平日里生产队会弄些木材卖，偶尔抓到些野鸡，兔子，野猪之类的，改善下全队的伙食。 但是，山林里还有别的稀罕物。 如今9月份，野生的木耳长势正旺，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价值，陈浩却知道。 “白菜一斤才2分钱，一斤猪肉也不过7毛钱，可一斤木耳能卖到8块钱！”陈浩心中盘算着。 “这还是计划价格，如果私下售卖，10块钱一斤都有人买！” 这是山珍！ 城里人稀罕的很！ 进了山林，才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一处木桩周围都是木耳。 鲜嫩的很。 第3章 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借着月光，陈浩将其全摘了，提了提，估摸着有半斤，这就值5块钱了！ 外围的木耳都这么鲜嫩，里面的更是充满吸引力。 陈浩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收获。 最后装了差不多10斤左右的鲜木耳，这才转身出了山林。 没回村，直接从小路绕着往县城去。 一个是县城手头宽裕的人多，再一个就是没熟人，木耳好脱手。 个体工商户是禁止的，但却禁不绝，各地都有偷偷摸摸，擦边经营的个体户，只要不太张扬，一般而言不会有事。 天已经微微亮了，家中，童倩和两个女儿也都醒了。 “他人呢？”陈妮儿问道。 她屋里看了看，又跑到外面瞧了瞧，没见到陈浩的人。 小脸上满是慌张无措。 “妈妈，他昨天不是还给我们做饭吗？怎么现在就不见了？”陈妮儿脸瞬间就垮了，哭道，“是不是昨天我没喊他爸爸，他生气了，不要我了？” 没等童倩回答，她冲出门，大声的喊道，“爸爸，你不要生气了，妮妮喊你爸爸，也让你摸头。” 她以为是这个原因，陈浩才不见了人。 很自责。 从这头跑到那头，恍如无头苍蝇。 “爸爸应该是上工去了，我们去稻谷场看看。”童倩安慰道。 稻谷场是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农忙时晾晒稻谷，平日里上工，都会去稻谷场集合，队长安排工作。 只是每次上工队长都会拿着敲锣集合，这会儿也还没到上工的时间，自己男人会提前过去？ 她心里没底。 一家人往稻谷场去。 “这么好看的媳妇，可惜她男人就是不成器。” “可怜了两个娃。” “人漂亮，眼睛却瞎，看上了陈浩。” 稻谷场已经有了些人，见童倩母女三人过来，小声的嘀咕。 童倩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却没见到陈浩的身影。 她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有谁见着我家男人了吗？” “陈浩又没影了？一到上工的时间就磨磨蹭蹭的，他怎么那么喜欢蹭？”一个妇人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陈浩的不着调早就都知晓，哪天要是老老实实上工，才是真稀奇了。 “肯定是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一个人说的信誓旦旦。 这人叫陈大刚。 他看着童倩，“你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姑娘娃，陈浩又不顶事，往后日子怎么过？” “要不你跟陈浩离了，嫁给我，我不嫌你，不过你得跟我生个儿子才行。” 他早就馋涎童倩了。 陈浩这种二吊子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自己至今还是光棍，气死个人。 陈浩是哪里比自己强，哪里比自己大？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童倩也不是好惹的，“真想找媳妇，我帮你说媒，去队里的猪圈里选一个。” 自家男人不靠谱，要是再不强硬点，得吃不少亏。 对付这种二流子，想嘴头讨便宜，挖墙角的，童倩向来不客气。 自己男人的确不是个东西，可这些就是好东西了？ 不过是馋自己身子罢了。 “我关心你，你怎么还骂人？”陈大刚怒道，“死心眼，陈浩在队里借不到钱了，就跑外面去借，到时没钱还，就把你们娘仨都卖了！” “我爸爸才不会卖我，他说了，会包饺子给我吃，他肯定是去买饺子了。”陈妮儿大声道，“你是坏人！” “打坏人！”陈小朵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挥舞着。 小脚气的直跺。 童倩脸色灰暗。 自己男人真的跑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前债未清，又去跑去借外债，这可怎么活？ 她眼睛泛红，心中悲楚，只是想填饱肚子，能养活两个女儿，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自己男人真要又去借了钱，可怎么还？ “跟了我吧，至少不会挨饿，我会好好疼你。”陈大刚又劝道。 整个公社，就没人比童倩更漂亮，这么好的女人，晚上搂着睡觉，多舒坦？ 想想都美。 “我媳妇用的着你疼吗？”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声音。 陈浩回来了。 手上提着尿素袋，风尘仆仆。 他走到童倩身边，宣誓主权，“这是我媳妇，我女人，我要疼一辈子的，谁特么想撬墙角，我剁了他的吊。” 说着，一只手搂住了童倩。 粗鄙。 却充满了阳刚之力。 一双眼盯着陈大刚，陈大刚话都不敢说了。 没陈浩硬。 “你跑哪里去了？”童倩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浩搂着，哪怕是自己男人，可她还是有些羞涩，不过内心却充满无比。 很满足。 只是想要一个能护着自己，能顾家的男人。 “买水饺去了。”陈浩道。 他看着两个女儿，“妮妮，小朵，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吃饺子，我肚子饿饿。” “我就说爸爸是买饺子去了。” 两个姑娘围在陈浩身边打转。 一家人往家里走去。 稻谷场上，好多人还有些懵。 “陈浩性子怎么变了，居然护着媳妇了。” “他刚刚的话好男人，我听着都麻麻的。” 一些妇女议论着，几个新婚没多久的小媳妇更是扭了扭，陈浩方才的情话让她们身上痒痒的。 只是可惜，自家男人说不出陈浩那般的情话。 “陈浩真是去买水饺了？”有人问道。 “这也信？”陈大刚哼了声，“他家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拿什么买水饺？就是有钱，猪肉要票，面粉也要票，他哪有？” 生产队过年时会杀一头猪，队里的人买不需要票，旁的时候想要吃点猪肉，难的很。 更别提包水饺了，包水饺需要的猪肉更多，过年时的猪肉，很多时候也只够放到菜里一起炒，算是吃着荤腥。 其他人也都不信。 这时，陈浩一家人已经回了屋。 “快要到上工的时间了，回家干什么？”童倩问道，“你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妮妮醒了没见着你，紧张的厉害。” “不说了吗？我去买水饺了。”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尿素袋，“打开看看。” 第4章 最亏欠的就是你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地上。 陈妮儿麻溜的打开袋口，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瞪圆了。 “肉，是肉，爸爸买肉了。”陈妮儿惊呼道。 “肉肉，肉肉，我要吃肉肉。”陈小朵跑了过来，伸手抓肉，要往嘴里塞。 这娃饿坏了，馋的厉害。 尿素袋里除了肉，还有面粉，韭菜也有。 包水饺的材料，真的全都有！ “妮妮，看着小朵。”童倩惊呼了声，赶紧跑去将门给关上。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浩，“你哪里弄的这些东西，真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什么情况都想到，就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买了肉，面粉，韭菜，准备包饺子！ 肉还不少，看样子有3斤左右！ 面粉用布面袋装着，份量也不少，有5公斤！ 就是过年能吃上肉的日子，也从未这么奢侈，能称上一斤肉就算不错了，可这还没过年，自己男人就带回来了3斤肉。 “自己生产队都借不到钱了，别的生产队哪会借钱给我？”陈浩道，“先包水饺，吃完再说。” 陈浩剁肉，童倩和面。 两个娃也没闲着，帮着清理韭菜。 一个小时后，水饺下锅，沸了三次，熟了，盛了4碗，放到了小木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每个碗里都满满的。 锅里还有！ “哇，好多饺子。”陈妮儿舔了舔嘴唇，眼睛幸福的眯了起来。 “很烫，凉会儿再吃。”童倩说道。 望着小木桌上冒着热气的水饺，还有两个女儿脸上的笑，童倩很高兴，可却又有些忧心。 太过奢侈了。 “3斤的猪肉呢，这些钱要是节省下来，能买不少米。”她掰着手指头，算着经济账，“家里还欠着队里37块5毛钱。” 还了债才能一身轻，米缸里有粮，心中才能不慌。 “你还总说我喜欢乱抠，你自己不也抠搜的很吗？”陈浩道，“不就三十多块钱？成天在嘴上念叨。” “都说了万事有我，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说着，陈浩从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张信封纸，鼓鼓囊囊的，丢给了童倩。 “什么？”童倩奇怪。 打开信封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 花花绿绿的，都是钱。 1角，2角，1元，2元，还有10块钱的大团结！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些钱？”童倩问道。 她本能的认为这么多钱是捡的。 粗略看了眼，光大团结就有五六张！ 我滴个亲娘嘞！ 她起身，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确认栓落好了，又到屋里四处看了看，这才安心。 “山里捡的。”陈浩试了试水饺的温度，“没那么烫了，吃吧，小口吃。” 两个娃早就拿着筷子，眼巴巴的，这会儿立刻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喊好吃，手舞足蹈。 童倩没心思吃水饺了，将钱清点了出来，一共有89块5毛6分钱。 对家徒四壁的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钱全部都叠好，放进了信封，她又递给了陈浩。 “给我干什么？”陈浩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捡的别人的钱吧？” “我自然不信，真要是别人掉的，肯定到处嚷嚷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童倩道，“你是一家之主，这个钱肯定得给你。” 看着童倩认真的表情，陈浩心中五味杂陈。 这傻女人。 “媳妇，你真好。”陈浩深情的注视着童倩。 突然的表白猝不及防，童倩脸瞬间就红了。 结婚这么多年，两个娃都这么大了，陈浩从未跟她这般表白过。 这两天却接连说情话。 太突然了。 这种突兀只在新婚夜的时候才发生过一次，冲击感很强烈。 “娃都还在呢，你说些什么话？”她很不好意思，“也不害臊。” 不过心里却甜蜜的厉害。 “这钱你拿着，往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钱回来。”陈浩从里面取了5块钱，余下的都递给了童倩。 对于自己男人的这个举动，童妍很诧异。 以往陈浩只会问她要钱，如今却主动将钱给她保管。 她很欣喜。 吃完水饺，童倩却变了脸，将陈浩赶出了屋，又将两个娃赶出了屋，她一个人在屋里找地方将钱给藏起来。 谁都不给看！ 一下就变成了小女人。 后面几天，陈浩每天都摸黑进山林，采摘木耳。 第2天，陈浩带回来了107块3毛1分钱。 第3天，带回来了121块5毛7分钱。 第4天，带回来98块3毛5分钱。 …… 连着一个星期！ 从一开始的惊喜，巨大冲击，到后面的频繁，童倩都有些麻木了。 “家里的存款有六百多块钱了。”屋里，童倩小声的说道，“你到底做什么，能拿这么些钱回来？” 多的时候一百多块钱，少的时候也有大几十块钱，惊喜过后是害怕，生怕陈浩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村后面不是有片山林吗？里面有木耳，我采了后拿到县里去卖。”陈浩道。 “木耳这么值钱？”童倩很惊讶。 这东西她也见过，甚至还摘了回来炒着吃，但味道并不好。 “一斤8块钱。”陈浩道，“这还是计划内的价格，我去县里卖，不要票，卖到10块钱一斤。” 这东西是山珍！ 价格完全放开后，一斤甚至能卖到二三十块钱。 后面是大量的人工种植，量起来后，价格才低了，普通老百姓能吃的起了。 买的肉、面粉之类的，自己没票，都是找居民用木耳换的，很受欢迎。 “这么贵！”童倩捂着嘴。 她万万没料到，去山林里经常会见到的东西，居然能卖到10块钱一斤。 “稀罕的东西就贵，这东西少。”陈浩道，“村后面山林里的木耳被我摘的没剩多少了，得想别的法子赚钱。” 连着一个星期，陈浩每天都去，先是新鲜的木耳，后面就是老一点的木耳也被采光了。 赚了六百多块钱，算是让家里的日子暂时得到缓冲。 “有这么些钱就够了。”童倩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笑道，“往后好好上工，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六百多块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头发长见识短。”陈浩批评道，“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房子得修，电视机也要买台，两个娃都在长身体，营养也需要跟上。” 说到这，陈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童倩。 “你看我干什么？”童倩被盯的脸发红。 “最亏欠的就是你。”陈浩深感自责，“得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让你成为富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第5章 爸爸，我好喜欢你 虽是重生了，能弥补一些遗憾，可仍旧有许多经历并不能弥补。 怀两个娃时，童倩挺着大肚子都在干活，生娃后，月子都没坐几天，又是操持内外。 “你能改过自新就好。”童倩安慰道，“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 她心里暖洋洋的，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有人喊。 “陈浩，明天是赶集的日子，要不要一起去集市里逛一逛？” “你要没钱，我可以借你一毛两毛的。” 是陈大刚，先前在稻谷场落了面子，这会儿特意过来找场子。 赶集，就是农村的集贸市场。 每到这天，不少社员都会聚集到一个地方，进行商品交易。 自留地里种的瓜果蔬菜，再有自家养的鸡鸭，包括手工艺品，乃至多余的粮油票、肉票、布票等，也会有人售卖。 “爸爸，我想去赶集。”陈妮儿正在屋外玩，听到赶集，眼睛都亮了。 过了一会儿后，又摆着手道，“我不花钱的，就只看看。” 生怕陈浩不带她去，特意强调了一句。 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天我们全家都去赶集，顺便买点东西。”陈浩道。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父母在身边陪着，偶尔有个甜嘴解解馋，就能高兴很久。 前世自己却连这点都没做到。 “爸爸，你真好，我好喜欢你。”陈妮儿高兴的跳起来。 飞扑过去，抱住了陈浩。 “我也要抱抱。”陈小朵见状，也跑了过来。 抱住了陈浩的另外一条腿。 “你家里有钱买东西吗？”陈大刚嗤笑了声，“都是二十多岁，你却穷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要是你，就没脸去赶集，不止自己丢人，两个娃跟着也受累。” “那么多东西，只能看，买不起。” 他过来就是想刺下陈浩。 没想到陈浩居然真要去赶集，还要一家人都过去，穷成这个样子，赶集有什么意思？ “我得要四处说一说，陈浩居然带着老婆和两个女儿去赶集，真是稀罕事，好些年都没有发生了。”陈大刚笑着说道。 陈浩压根不搭理他。 不是一个级别。 妮妮带着小朵，在村子里找其他的娃玩。 不住的炫耀。 “爸爸要带我去赶集，你爸爸带不带你去？” 于是乎，其他的小娃子也喊着，嚷着，要去赶集。 满村跑。 人口的流动限制很大，哪个地方如果有陌生人出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娃在村里玩着倒也不用担心。 放养。 陈浩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块菜园子。 这块菜园子是自家的自留地，面积不大，只有2分，133平方米，一半种的白菜，一半种的萝卜。 挨着土埂的犄角旮旯里，还种着些丝瓜，长势很好。 生产队大部分的田地都是集体的，产出的粮食交公粮、统购粮，再还有集体提留等，余下的才归社员分配。 各家各户都有2分左右的自留地，自留地里种啥自家说了算，这部分收益能贴补家用。 “要不要弄点白菜明天赶集的时候卖？”童倩走了过来。 “一斤白菜才2分钱，卖这个能有几个钱？”陈浩摇头。 菜贱伤农。 计划经济时更是如此。 “那你一直盯着这些白菜干啥？”童倩奇怪道。 她不明白这些白菜有啥好看的，自己男人盯着好一会儿了。 “我想把这些白菜给拱了。”陈浩说道。 “尽说些胡话，你又不是猪，拱白菜干啥？”童倩白了他一眼，只当是玩笑话。 陈浩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的确打算把白菜和萝卜都给拱了，用这块自留地它用。 个体经济限制的厉害，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留地的这块地可以利用起来。 木耳能卖那么贵，野生其实是其次，主要是因为稀少，等九十年代，人工种植的木耳大量出来后，木耳的价格才会下降。 反过来。 白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如果在市面上没有的时候，自己却能提供，价格一样会提升起来。 在自留地种出来的蔬菜，可以光明正大的贩卖！ 既赚钱，又不会被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两个娃晚上兴奋了好久，比往常的时候要晚一两个小时才睡着，第2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 “我煮点稀饭，吃了稀饭再去赶集吧。”童倩说道。 “到集上去过早。”陈浩摆摆手。 “有了些钱，净乱花。”童倩嘟囔了一句。 不过却没有反对。 这样的强势，她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一家4口人锁好门，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人，甚至还有些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不过倒没有遇到陈大刚。 离着赶集的地方有5里的路，浩浩荡荡的人群，等到了集上，更是人山人海，热闹的很。 整个公社的人，甚至是别的公社，乃至县里，也都会有人过来赶集！ “要烧饼吗？”一个大爷走了过来，悄咪咪的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观察着周围。 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粗布。 粮油，包括粮油制品，是禁止在集市上面交易的，不过总有些人偷偷摸摸的卖。 “拿4个。”陈浩道。 “好嘞，还热乎着，一共4毛钱。”大爷掀开粗布，从里面拿了4个烧饼。 陈浩付了钱。 大爷高高兴兴的收了钱，粗布一盖，又往别处去了。 “这也太贵了，一斤面粉才1毛8分钱，能做8个烧饼，照这个价，一斤面粉能赚6毛多钱。”童倩道。 她觉得贵。 按照利润率算，的确不低，700%的毛利润率！ 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 “今天听我的，不要舍不得花钱。”陈浩强硬的道。 以往的强硬，童倩不喜欢，今天的强硬，她心中欢喜的很。 童倩牵着大的，陈浩抱着小的，寻着偷偷卖票的人，买了些肉票和布票，还有其它一些生活用品票证。 这些卖票的各种成份都有，一些是普通老百姓，村里和城里的都有，再有些是搞投机倒把的票贩子。 平时见不到人，赶集就都跑出来了。 有了票，陈浩一家又到供销社的门市部扯了些布，买了些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才往家里走。 不少村人已经回了村，聚在村口，陈大刚也回了村，没有急着回家。 “赶集回来了，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村人问道。 “买了点肉。”陈大刚提了提手里的肉。 用干稻草系着，没用东西包裹，明晃晃的提在手上。 “这怕是得有半斤了，这还没过年了，就称这么多肉。”一位大妈羡慕着说道。 平日里能称这么多肉，在村里来说的确是很罕见，说明日子过的不错。 一整个村的去赶集，没几个称肉的。 “不止是肉，我扯了一尺布。”陈大刚又拿出一尺布。 他左右看了看，“你们瞧见陈浩没？” 第6章 铁皮桶，3块钱一个! 陈大刚在家吃了稀饭，填了肚子才去赶集。 集里人多，没碰见陈浩。 这让他很遗憾，买了半斤猪肉，扯了一尺布，得要在陈浩面前晃荡一下，心里才会舒坦。 这才特意在村口等着，打听陈浩的消息。 “该是去赶集了。” “是去了，一大早就见他们一家子四口，往集上去了。” “我在集上看到他们一家了，在排队扯布。” 有人在集上看到了陈浩一家。 陈大刚却是不信，“他家都穷的叮当响了，哪有钱扯布？家里怕是一尺的布票都没有，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布。” 他觉得肯定是村人看错了。 要么那人不是陈浩，要么就是陈浩只是去围观。 他在村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村里其他人聊着天，非要等陈浩一家子回来。 “童倩多好的一个姑娘，还是城里娃，下乡的知青，家里日子却过的这么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她要是选了大刚，日子肯定能好过不少，大刚干活是一把好手，无论刮风下雨，出工积极。”另外一村人也跟着点头。 “每天拿满10个工分，一点折扣不打，双抢农忙时节，还能拿到12个工分。” 赶集的日子，上工没那么紧张，聚在村口聊天的人不少。 一个是休息，再一个，也是想看看其他赶集的人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自家买不起，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听到一帮夸赞自己的话，陈大刚很开心。 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我跟陈浩年龄又差不多，其实不想批评他，这样背后说人坏话不好。”陈大刚说道。 “但是不说吧，我的良心又过不去，他这种不好好上工的行为，影响很坏，败坏我们红旗生产队的名声。” “又不是生病，又不是年老体弱，有胳膊有腿的，却成了倒挂户，别人要是有样学样，生产还怎么搞？” 在村口坐了半个多小时，提着肉的手都有些发酸了，终于看到了陈浩一家子。 一家4口人，手上都拿了些东西。 陈浩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似乎还装了些东西，童倩则提着一个铁皮桶。 两个娃，一人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 “陈浩一家子回来了。”有人站了起来，“手里都提满了，好像买了不少东西。” 陈大刚也猛的站了起来，盯着越走越近的陈浩一家人。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本以为这一家子只是去凑个热闹，肯定会空手而归，却没想到似乎买了不少东西。 别的不说，就说童倩手里提的铁皮桶，一个就要3块钱！ 这是城里人才舍得用的东西，农村大多数家庭用的都是木桶。 “这铁皮桶，是在集市上买的？”等一家人走到了村口，一名村人赶忙问道。 “是在集上买的，3块钱一个，我说不买的，我男人非要买，说是浇水方便。”童倩说道。 家里挑水，自留地里浇水，都得用到桶。 铁皮桶好看，结实，还比木桶轻便。 “你男人好啊，疼你。”村人称赞道。 不少人凑了过来，想看看铁桶。 “这桶里还有东西，这是香皂？”一个小媳妇看到铁桶里的东西，问道。 铁桶里放着一块香皂，还有一封火柴。 香皂又叫法胰子，这东西要票，一块价格还不低，得4毛钱，村里很少有家庭用。 一封火柴有10盒，总计2毛钱，均摊下来，1盒才2分钱。 火柴倒是家家户户都有，可一次买10盒的，很少见。 “是香皂，我说不用买这个，我男人非要买，说洗澡用这个抹一抹，香。”童倩说道。 几个小媳妇稀罕的很，拿在手上不住的闻着。 “是好香。” “我跟自家男人说要买香皂，他说浪费钱，他也不想想，我洗了是给谁闻的。” “你男人真好。” 一众小媳妇，老嫂子，挨个的闻着香皂，喜欢的不得了，羡慕的不得了。 好多人就是用清水洗澡，讲究些的，弄点皂角。 可无论如何，肯定是比不过香皂。 “你这竹篮子买的好，里面放的是布？”有人视线落在了陈浩手里的竹篮子中。 竹篮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也不需要票，很多家庭都有，可竹篮子里也放着不少东西。 “扯了10尺的布，给两个娃做套衣服。”陈浩笑着道。 本是打算买成衣的，集市上没有，就只能扯些布，回家了让媳妇缝。 两口子被不少村人围着。 面对一众人的询问，童倩耐心的解答，嘴巴虽有些干，可她心中却美的很，日子好过了，都是自家男人的功劳。 “我说不买的，他心疼娃，非要扯这么多布。” “我男人当家。” “两个娃一根糖葫芦就行了，他非要买2根，我多说了几句，他还凶我。” 童倩一一的回着村人的询问，言语中满是幸福。 就是两个娃，也被不少小娃子围着。 羡慕的厉害。 “大刚，你方才不是找陈浩吗？陈浩在这，你怎么不过来说几句话？”有人还记得先前陈大刚的话。 陈浩看向人群中的陈大刚，“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陈大刚忙道，“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走的很仓皇，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在村口待了一阵子，一家人这才回家。 妮妮和小朵拿着糖葫芦，出去玩去了，身边跟了一群的小娃子，俨然成了村里的大姐头。 屋里，童倩收拾着刚买的东西。 陈浩坐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1毛5一包的大公鸡，放在农村也是奢侈品。 平日里村人抽的多是旱烟，或者买点烟丝自己卷。 “10尺的布，两个娃一人做一套衣服，还有多的。”童倩在屋里，摸索着布，“再给你缝条长裤。” 家里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布料，摸索着布料，她满心欢喜。 “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都行。”陈浩摇头，“给你和两个娃先安排。” “那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得要有身体面的衣服才行。”童倩道，“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 这点上，童倩有自己的看法。 陈浩没跟她继续争论这个，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你拿50块钱给我，我去找队长。” 自留地可以自行处置，可一些生产资料，需要队长帮忙才行。 第7章 你脸上有蚊子 “对了，再给我拿包大公鸡。”陈浩又说道。 在集上，他买了好几包大公鸡香烟。 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抽，也是为了人情走动。 一毛五一包的香烟，放在城里不起眼，可放在农村，就是硬通货！ “好。”童倩应了声，“你往外站站，我拿钱。” 看着关闭的严实的木门，陈浩无语。 这娘们…… 上上下下都被瞧过，还怕瞧见藏钱的地了？ 女人似乎都喜欢藏洞，而男人对找洞则比较感兴趣。 几分钟后，童倩翻出50块钱，拿上一包大公鸡香烟，这才又打开门，一起递给陈浩。 陈浩在村子外的地头，找到了队长陈自强。 正在割麻。 苎麻算是队里的副业，但其实也没几个钱。 边上有其他的村人，也在埋头干着活。 “队长，来，抽根烟，歇息会儿。”陈浩走了过去，摸出开封的那包大公鸡，给陈自强递过去一根。 陈自强四十多岁，面色黝黑，人很精瘦。 活干的很快，本不想搭理陈浩，看见陈浩递过来的是商品卷烟，就停了手里的活。 “你小子可以啊，都抽起商品烟了。”陈自强接过香烟，“还是大公鸡。” 香烟一共有5个等级，甲乙丙丁戊。 供给农村的香烟不仅要票，还只有丁和戊两个最差的级别。 别说平日抽大公鸡，就是过年走亲访友，递上一根大公鸡，也是非常有面的事。 “呦，陈队长，你脚边的草里有包烟，是你掉的吧？”陈浩突然指着草丛，说道。 那里有一整包的大公鸡香烟。 “这不是我的啊。”陈自强诧异的捡起脚边草里的烟，喃喃道。 一整包的大公鸡，没开封。 他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都在干活，就陈浩离着他近些。 “肯定是你的。”陈浩笑着道，“就在你脚边，不是从队长你的裤兜里掉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我故意丢的？” 他摸出火柴，给陈自强点燃嘴里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陈自强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笑嘻嘻的将整包大公鸡放进兜里，“你好好上工，今天的工分给你算满的，记10个工分。” “后面按时到点，不要迟到早退，每天也给你算10个工分。” 他以为陈浩是这个意思，想要他稍微照顾着点。 抽了一口香烟，陈自强很满足，劝道，“不要成天游手好闲的，好好上工，把日子过起来，不是挺好的？” “我虽然是队长，可队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也不能做的太过。” 生产队最大的官就是队长，但涉及到工分，队长也不好太过偏袒。 “队长，我找你不是这个事。”陈浩道，“家里现在还没通电，你跟大队的电工打声招呼，让他给我家拉条电线，把电通起来。” 生产队还没有自己的电工，大队才有电工。 平日里抽水泵之类的农机具检修，谁家要拉电线通电，都归队里的电工管。 “你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通什么电？”陈自强很惊讶，“一度电2毛5，村里好多比你家里条件好的都没通电。” 村里还有一半的家庭没通电，用的是煤油灯。 舍不得！ 一度电2毛5，比城里都贵，城里的电费才2毛钱。 城里的电力设施国家出钱，农村的电力设施，像是变压器，电线之类的，都是村民自己出，加到了电费里。 “一天也用不了多少电，不差钱。”陈浩道，“通电了，屋里亮堂些，媳妇和两个娃也能方便不少。” 钱不是节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主要还是得开源。 “行，这是你自家的事，你想通电，那我跟大队的电工说声。”陈自强道。 他也不好多劝，毕竟这是陈浩自家的事。 只是他有些纳闷，陈浩不顾家，三天两头打媳妇，对两个娃也是不管不顾，居然会为了方便媳妇和娃，要给家里通电。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能给他家通电。” 说话的是王红梅，队里的记分员。 三十多岁，算不得多好看，但人长的比较丰润。 这在村里就是资本。 “我家通电不通电，关你屁事？”陈浩不客气的道。 对王红梅，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长的没自己媳妇好看，却总嫉妒自己媳妇，时不时的就刁难自家，仗着记工员的身份，经常少记工分，甚至故意漏记。 自己媳妇气哭了很多次。 前世，他没给自己媳妇撑腰，这世，肯定得找机会寻回场子。 “你家是倒挂户，还欠着队里钱没还，有钱用电，没钱还队里的钱，这怎么能行？”王红梅道。 “我过来找队长，就是还钱的。”陈浩道。 两人争吵的这会儿功夫，不少干活的队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过来围观。 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有争吵了全当是解闷。 “谁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除非是你把媳妇给卖了，才有钱还。”王红梅尖着嗓子。 嗓门越大，似乎越有理。 边上看热闹的村人也跟着点头，不认为陈浩有钱还队里的钱。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能比我懂？”陈浩将最后一口烟抽完。 “你有屁的钱还，家里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通电。”王红梅道，“你要有钱还，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压根不信。 童倩到村里来之前，她是村里男人关注的对象，结果童倩一来，男人的眼睛都被勾走了，这让她很不痛快。 “不用那么急，到年底前还上就行。”队长陈自强说了句。 “不差钱。”从兜里掏出钱，递给陈自强，“队长，你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37块5毛钱，出门的时候就数好了。 3张大团结，还有几张零钱，很醒目。 周围的一众村人，包括陈自强，王红梅在内，都很惊讶，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掏出这么多钱。 裤兜里藏着大惊喜啊！ “没错，是这个数。”陈自强愣了会儿，很快就清点了一遍。 看不懂了，陈浩有钱买大公鸡，能理解为显摆，穷讲究。 欠着队里这么多钱，居然一次还清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肯定是偷的。”王红梅阴阳怪气，“大家伙赶紧回家好好点点，看看家里的钱是不是少了。” 陈浩上前两步。 啪啪。 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你打我干什么？”王红梅脸被扇麻了。 她是记工员，平日里别人都是敬着，就是争吵也会让着，不敢得罪自己太狠，更别说扇耳光，可这会儿却被陈浩扇了两个耳光。 “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打蚊子。”陈浩淡淡的道。 第8章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 “你放屁，我脸上哪有蚊子？”王红梅摸着脸，一点蚊子的痕迹都没看到。 脸疼的厉害。 陈浩下手是真重。 “哦，你眼瞎，没看到，我眼睛尖，看到了。”陈浩漫不经心的道，“蚊子先在你左脸，后面飞到你右边脸上去了。” “我这是好心，替你打蚊子，你怎么还怪我？” 他盯着王红梅，“你就那么喜欢被扎吗？” 边上几个妇女，都是知晓人事的，听了这个话，立刻笑了起来。 王红梅的浪骚劲，她们很不喜，自家男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可平日里，也就敢私下说说不是，不敢当面顶，毕竟王红梅是记分员，少一个工分，年底结算时，会少好几分钱呢。 陈浩倒是替她们出了口气。 “队长，你就不管管他？他打人。”王红梅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说了吗？是替你打蚊子。”陈自强为难道。 他不好牵扯进这些事里去。 关键是，他察觉到陈浩不一样了，以往陈浩也不好好上工，但不会直接动手打人，这会儿却抬手就是2个耳光。 欠了队里三十多块钱，一次就还清了。 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神态，跟公社里那些领导的气派差不多，就是大队的干部，跟陈浩相比，也还差点意思。 真是怪事了。 “陈队长，还有个事要麻烦你下。”陈浩说出主要目的，“我打算将自留地弄弄，不过差点材料，得麻烦你从供销社那边买些材料回来。” 基层供销社有生产资料门市部，化肥、种子、锄头、农用薄膜等等之类的生产资料，都可以买到。 个人去买有困难，生产队去买能容易不少。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陈自强。 上面是材料清单，写着竹子、草帘、塑料薄膜、黄瓜种子等。 “这都九月了，你要黄瓜种子干什么？”陈自强很诧异。 黄瓜4月份种植，8月份成熟，队里也种了黄瓜，卖了些，给队员分了些，黄瓜藤差不多都枯黄了。 陈浩却要买黄瓜种子？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陈浩道，“够一亩地用的就行。” 他打算搞大棚。 大棚种植技术在90年代才会普及，整个公社，没有一个公社有大棚，甚至于说，整个县，都没有大棚。 这就是信息差的好处！ 投机倒把说白了也是信息差，但没有自己这个保险。 “9月份种黄瓜，你怕是个芍货吧？你真要能种出黄瓜，我全吃了。”王红梅取笑道。 其他人没说话，可看表情，也差不多这个意思。 黄瓜就不是这个季节种的蔬菜。 “美的你。”陈浩瞥了眼王红梅，“你家男人的不够你吃，还想吃我的？” 又引得周围一帮娘们笑嘻嘻的。 陈浩真有意思，怼人厉害。 “9月份种黄瓜，就是能出苗，也长不大，更结不出黄瓜。”陈自强好心劝道，“就是要种菜，也可以换成别的。” “你这完全是在浪费钱，瞎折腾。” 又有旁的几个村民，也在旁边劝了几句。 对陈浩的这个行为不看好，认为是胡闹。 “队长，你就听我的吧。”陈浩道，“这些生产资料的钱，都由我个人出，真要损失了，也是我自己的损失。” 说着，他从兜里又掏出10块钱，递给了陈自强，“不够的，后面我再补。” 见陈浩这么坚持，陈自强也不好再多说，“明天我去趟供销社的生产资料门市部，替你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陈浩给了钱，又说了损失自己出，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谁家自留地给我种，我出钱，一年50块钱。”陈浩转身，对围观的一众村民喊道。 一个工分才5分钱，50块钱等于是1000个工分了。 还是纯利润！ “你肯定是骗人的，50块钱，你给的起吗？”王红梅还没走。 她的这个话，也是不少村人担心的。 农村很多事说不准，一些地种着种着，就成自家的了。 生产队跟生产队之间，会因为田地产生纠纷，队员跟队员之间，也会因为自留地，房屋宅基地产生纠纷。 “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陈浩道，“谁家要是同意，互相签字了，这50块钱可以提前给20块钱。” 说完后，陈浩便离开了，回了家。 众人的议论却没有停止。 “陈浩这是真打算大冷天的种黄瓜，这么冷的天，能种出黄瓜吗？” “管他呢，他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损失了，也不干我们的事。” “以前他就是游手好闲，现在有点像是疯子了。” 好多人种了半辈子的田地，哪个时节种哪些作物，什么时候会下雨，哪天该施肥，一清二楚，对陈浩大冷天种黄瓜，认为是胡来。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娃，和村里其他的半大娃一起，抱着猪草。 他走了过去，站在小女儿陈小朵的跟前。 小丫头才3岁，个子没长高，力气也没多大，却抱着一大团的猪草，脸都给挡住了。 撞到了陈浩的腿上。 “对不起，敬个礼。”陈小朵嘴里嘟囔着，还弯腰行了个礼。 往外边挪了挪，接着走。 陈浩故意逗她，也跟着往她前边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路。 如此两三次。 小丫头气的跺脚，“你再拦着我，我打你。” “你把猪草放下来，看看我是谁。”陈浩笑着道。 陈小朵放下猪草，抬头往上看，高兴的喊道，“爸爸，我跟着姐姐摘猪草，摘了好多。” “真棒。”陈浩夸道。 “我也摘了好多，这么多猪草，能挣3个工分呢。”陈妮儿走了过来，“妈妈说了，挣够了工分，赚了钱，明年就让我去学校。” 家里吃上了水饺，买了布，有了存款。 可对这些，妮妮没有太大的概念，还想着挣工分赚钱，好上学。 一些适龄的娃上了学，陈妮儿很羡慕。 “明年妮妮也去学校，到时爸爸送你一个书包。”陈浩道。 猪草送到队里的猪圈，陈浩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回了家。 天摸黑的时候，大队的电工来了。 电线一扯，从土坯房的漏洞里穿进来，在木梁上一绕，装上灯座，拧上灯泡，这就好了。 厨房和住的房间，都安装了一个灯泡，都是25瓦。 “一个灯就够了，厨房哪还用得着安灯泡？”童倩看着发光的2个灯泡，轻声的埋怨道，“电费贵的很，一度电2毛5。” “别人家都是装的15瓦灯泡，就是队长家里，也是15瓦的。” 两个娃抬着头，看着头顶发光的灯泡，很是稀奇和高兴。 童倩坐在床上，纳着鞋底。 第9章 你这真是瞎胡闹 “瓦数低了伤眼睛，两个娃还小，明年妮妮还要上学，还得在家做功课，眼睛得保护好。”陈浩道。 光线太亮，光线太暗，对眼睛伤害都挺大。 “那也用不着装2个灯泡，厨房也不经常用。”童倩在头皮上磨了磨针。 做的是布鞋，过冬穿的，比较厚。 针才穿了一半，就卡住了，童倩用顶针戒指借力，穿了过去。 很熟练。 “厨房后面得加个门。”陈浩思索着，“两个娃都大了，晓得事了，一些事得避着她俩。” ？？？ 童倩抬头，看着自己男人。 一会儿后，她反应了过来，脸刷的就红了，啐了一口。 “我明天就要上学了，爸爸还说了，要给我买书包。”妮妮跟童倩说道。 “你明年就7岁了，是该上学了。”童倩点头。 “我也要上学，也要书包。”小朵走了过来。 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等你有姐姐那么高，就能上学了，要多吃饭。”童倩说道。 为了保证妇女出工出勤，各大队都设有幼儿园，只不过这会儿叫育红班。 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教学质量很差，说是学前教育，不如说是带着娃玩。 一家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童倩便去厨房，炒菜做饭。 3个菜，一个猪油白菜，一个是猪油渣，还有一个是青椒炒鸡蛋。 “好香。” “吃饭饭，我要吃饭饭，长高高。” 两个娃坐在小板凳上，高兴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说话声，“家里这就装好电灯了？看着就是亮堂。” 有邻居过来串门了。 是刘桂兰。 五十多岁，不过按照辈分，陈浩和童倩得喊声三婆。 “三婆，进屋坐。”童倩打着招呼。 正是饭点，刘桂兰也端着碗，不过碗里却是稀饭，面上就只有几片白菜，一点油水都瞧不见。 进了屋。 先是看了看头顶的灯泡，又看到了木桌上摆的饭菜。 很惊讶。 都是干饭，菜居然有3盘，白菜就不说了，这个月份，各家各户都差不多，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再要么是冬瓜。 可让她惊讶的是，陈浩家里却还有猪油渣和青椒炒鸡蛋！ 就是白菜，也是用猪油炒的。 她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真香啊。 “三婆，来，尝尝这猪油渣，还热乎着。”陈浩说道。 推辞了两句，刘桂兰夹了3块猪油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走了没多远，遇见村里其他的一些妇人。 老太太，老嫂子，小媳妇，都有。 女人就是喜欢聊，干活聊，闲下来也聊，一张嘴就不带停的。 “怎么样，问了没有，陈浩白天说的是不是真的，2分的自留地给他种，就给50块钱？”一个老嫂子见刘桂兰过来，立刻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刘桂兰。 方才刘桂兰去陈浩家里，不是别的事，是为了打探白天陈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胡话。 “肯定是假的，陈浩的话你们也信？”王红梅也在这些人中。 她脸有些浮肿，“我们红旗生产队没什么副业，一个工分才5分钱，一年到头，就是壮劳力，也不过三四千个工分。” “50块钱啊，值1000个工分了，2分地给他种一年，就给这么多钱，他家是有金窟，还是怎么的？” 她气的厉害，两边的脸被陈浩扇了后，没几个小时就肿了起来，说话都不敢大声，太过大声就扯着疼。 最气人的是，回家找自家男人，想要让自己男人帮着出口气，可自家男人是个窝囊废，不敢去找陈浩的麻烦。 “我忘了问。”刘桂兰道，“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假的，他家也正好在吃饭，3个菜，一盘猪油炒白菜，一盘猪油渣，还有一盘青椒炒鸡蛋。” “吃的还是干饭，满满一大碗，看着就顶饿。” 说着，刘桂兰在自己碗里扒拉了几下，从碗底将2个猪油渣给扒拉了出来。 “我吃了一个，味道是真不错，这还有2个，等会儿带回家给孙子吃。” 就是3个猪油渣，她都舍不得一次吃光。 “不就是猪油渣吗？好像谁没吃过似的。”王红梅说道。 “吃过是吃过，但这哪能一样？多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油渣，分量还不多，陈浩家里那猪油渣多啊，怕是有半斤。”刘桂兰表情很夸张。 “还有那青椒炒鸡蛋，肯定放了2个鸡蛋，一个鸡蛋能卖3分钱呢。” 有些村民家里养了鸡鸭。 但下的鸡蛋和鸭蛋却舍不得自家吃，顶多是家里有孙子的，给留一个，余下的多是攒起来，在集上卖掉，贴补家用。 就是孙女都吃不到。 陈浩家里却用青椒炒鸡蛋，还放2个鸡蛋，奢侈！ 刘桂兰描述的绘声绘色，不少端着碗的村民听的直吞口水。 这年月，村民肚子里最缺的就是油水。 “他还找队长，让队长联系大队的电工，给他家拉电，，你去的时候，他家用上电灯泡了吗？”一个小媳妇问道。 “用上了，2个灯泡，房间里一个,厨房也挂了一个灯泡，瓦数还不小，得有25瓦。”刘桂兰说道。 “他一家还去赶集，买了不少东西，自留地给他种，就能有50块钱的事，说不定是真的。”有人又说道。 家里能通上电，伙食见荤腥，用上铁皮桶，日子就算相当不错。 好多村民都不一定见过大团结。 “先前不是说他游手好闲，工不好好上，家里还欠着队里的钱，怎么突然手上就有钱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童倩给的，她不是知青吗？虽是在队里落了户，嫁给了陈浩，但家毕竟是在城里，多半是城里的父母亲戚接济的。”王红梅愤愤的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城里人怎么了，还不是嫁到农村了？回不去城里了，只能在村里结婚生子。” “接济一两次有什么用？也就这几天显摆显摆，过些好日子，等一段时间，还是会打回原形。” 其他人听了她这个话，都觉得有道理。 多半是童倩娘家接济了，一家人日子才会稍微好过些。 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自留地给陈浩种，就给50块钱这事，在生产队里传了开。 只是让陈浩意外的是，过来旁敲侧击打听的有不少，最终愿意将自留地给自己种的，却只有1家。 这家是五保户，家里3口人，两个老夫妻，再有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儿子，一个壮劳力都没有。 陈浩和这家户主陈天福在队长家里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当着队长的面，给了20块钱陈天福。 这2分的自留地，就归陈浩种了。 “你要的那些东西，明天队里去供销社，我让人用牛车给你拉回来。”陈自强说道，“你这真是瞎胡闹，天越来越冷，黄瓜哪种的出来。” “就是种出来，也抵不上你给出去的50块钱啊。” 第10章 把你的腿都咬断 50块钱不是小数目。 一个工分看着有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有150块钱左右的工分收入。 似乎还不错。 可还得刨除口粮，油，柴草之类的费用，最后可能就只剩下几十块钱。 自己种的粮食，口粮还得花钱从集体买。 “你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陈自强看着陈浩。 “生产资料啥的也都还没拉回来，给出去的钱还没用，我去说说，都能退，过几天可就真退不了了。” “你家里日子好过了点，该好好上工才是，生产队这么多人，就没人看好这个事。” 最近几天，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个事，但是都不看好，就是农业种植好手，对这个时节种黄瓜也认为是胡来。 陈浩肯定会亏钱。 “就算是亏了，黄瓜没种出来，签了字，摁了手印，一年50块钱我还是会给，不会拖欠。”陈浩说道。 大棚种植到底行不行，他非常清楚。 肯定行！ 只不过这会儿大棚种植技术还没有普及，所以村民才会这么不看好。 作为全国蔬菜大棚之乡的寿光，也要在1989年，也就是14年后，才会开始种植大棚蔬菜。 全国其它地方，大棚蔬菜的推广更是要落后不少年！ 但越是这样，越赚钱，里面的利润越大！ 去县里卖木耳的时候，有些市民还跟他打听，问有没有蔬菜卖。 各地瓜果蔬菜供应都很紧张，菜市场的数量相当有限，况且还需要凭票供应，就更紧缺了。 像是常见的白菜，凭票2分钱一斤，但是那些向他打听的人，愿意出5分钱买一斤白菜！ 利润是惊人的。 这还是在白菜供应量很大的时候，计划外的价格就能翻1.5倍。 如果是在寒冬腊月，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黄瓜，就连菜市场都没有的时候，自己供应这个菜，价格得要翻多少倍？！ 物资紧缺的年代，就是一坨大便也好多人盯着！ 能沤肥！ “行吧，这是自留地，亏损也由你自己承担，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好再多劝。”陈自强摆了摆手。 陈浩回了家。 蹲在自留地前面，抽着烟，思考着怎么搭建大棚。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跟村里其他人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好，都认为这个钱会打水漂。”童倩走了过来。 自家男人要将自留地的菜给拱了，先前就说过，她只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这几天她心情都不怎么好，很担心。 “相信我。”陈浩站了起来，看着她，“只有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才能获取巨大的回报，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景致。” “一年50块钱，只不过是小钱。” “等到今年过年，家里就买台电视机，这样你也能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看电视，解解闷。” “尽说些大话，一台电视机好几百块钱呢，整个生产队都没有谁家有电视机，就是整个大队也只有几台。”童倩说道。 她看着陈浩，“我不是过不惯苦日子，也不是一定要享福，只要你顾着这个家，稍微心疼我，关心两个娃，我便知足了。” “哪怕是每天粗茶淡饭，但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就很开心。”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脸有点红，“我才25岁，年龄也不是很大，还能生。” 陈浩顿了一下，明白童倩话里的意思。 他握着童倩的手，“女娃男娃都一样。” “我才不信，要真一样，你先前怎么老是把我往屋里拖？不就是想要生个男娃嘛。”童倩说道。 想到先前的一些画面，她脸红。 以往的时候更多的是感到羞愤，如今更多的羞涩。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陈浩道，“外面风大，走，进屋说话。” 他拉着童倩往屋里走，有些急不可耐。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才出来。 神清气爽。 他手里提了小半斤的红糖，直接往隔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住的也是土坯房，房子更加破旧。 这也是村里的五保户，家里就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孙女陈小婷，才18岁。 属于老弱。 陈小婷学习成绩很好，人长的也算是小家碧玉型，只是可惜这会儿是推荐上大学，她成分不好，没资格。 手上现在总计就4分的自留地可以使用，陈浩打算再到这家说一说，将这家的2分自留地也租下来。 6分的自留地，能让利润更大。 “婷婷，在家吗？”陈浩喊道。 门开着。 他看见屋里有一个身影，正是陈小婷，远远的便打招呼。 可原本敞开的门，忽然一下就关了。 将他拒之门外。 “屋里没人。”陈小婷还说了声。 凶的很，很不欢迎他。 ？？？ 这不是捂着眼睛哄鼻子吗？ 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的墙角冲出来一条小土狗，对着他汪汪叫。 陈浩直接将这条小土狗提了起来，“这你家的狗？什么时候养的，人都养不活了，还养狗？” “去集上买的，就是为了防着你，你以后再来我家，我就让它咬你。”陈小婷隔着门说道。 声音很清脆。 前世，后面政策放开了，村里不少人都走了出去。 陈小婷也属于其中一个，有一年过年，他回村遇到了陈小婷，已经是小有名气，如同明星一般。 优秀的人，只要时代稍微的给点机会，就会摆脱原本的命运。 “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陈浩纳闷的道。 “你就是坏人，先前还让我给你生娃，说我屁股大，生的肯定是儿子。”陈小婷说道，“小倩姐还让我离你远点。” 还有这事？ 自己媳妇都知道？ “你别冤枉我，按照辈分算，你还得喊我一声叔。”陈浩道。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才不喊你叔，做过的事还不承认了。”陈小婷记的很清楚，数落着陈浩的罪状，“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我奶那会儿还在旁边，也说你辈分高，不能胡来，你还说亲上加亲，更好。” “不要脸！” “臭流氓，你要再不走，我往后去集上再多买两条狗，把你的腿都咬断。” 第11章 跟叔说 陈浩有点尴尬。 腿全部都咬断，需要3条狗？ 这也太狠了。 他提了提手里的红糖，“先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做的太过了，今天特意提了红糖过来，表达歉意。” 屋里，陈小婷听着外面陈浩道歉的话，很有些惊讶。 陈浩在村子里面还是比较有名的，娶了童倩，下乡的女知青，长得漂亮，不过就恩爱了一年左右。 后面对童倩不是打就是骂，工也不好好上，游手好闲。 还对自己起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主动道歉。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什么好心，不要你的红糖，你拿走。” “红糖不要无所谓，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表达歉意。”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你家的自留地能不能给我种，一年我给50块钱。” “签了字，摁了手印后，可以先给20块钱。” 陈浩就站在门外，隔着门，跟陈小婷聊着。 陈小婷家的自留地，跟自家的自留地是挨着的，就是陈天福家里的自留地，也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有6分的自留地，比预计的少，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黄瓜算是非常高产的一种蔬菜，价格也比白菜要高。 白菜一斤才2分钱，黄瓜一斤能卖到6分钱。 “你能有这么好心？2分的自留地，一年可种不出50块钱的瓜果蔬菜。”陈小婷说道。 放在几十年后，18岁的姑娘还在上高中，是家人的心肝宝贝，哪怕在农村，对地里的活也不一定清楚。 可陈小婷却非常清楚。 很快就算出了2分菜地的产出，跟50块钱差距很远，怀疑陈浩的用心。 “亏损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你不用管，只需担心我会不会给钱就行了。”陈浩说道，“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刚刚当着队长的面，跟陈天福签了字，摁了手印，给了他家20块钱，种他家的自留地一年。” “你家里要是愿意，将自留地给我种一年，也是当着队长的面签字，摁手印，将20块钱给你。” 20块钱，放在城里，是一名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放在村里，特别是像陈小婷这样的五保号家庭，就是全年生活的现金依仗！ 肉可以不吃，饭可以煮的稀些，菜可以只吃白菜、萝卜，甚至不要菜，就只喝稀饭。 可盐必须得要，油必须得要有些，另外，还有火柴也得要有。 包括其他一些地方，也必须得要有现金支出。 “那行，咱们去队长那里，在队长家里签字，你先给20块钱，我家的自留地给你种一年。”陈小婷打开了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棒槌。 棒槌是洗衣服用的，这会儿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陈浩。 才18岁，但是陈小婷已经长开了。 丹凤眼。 哪怕穿着朴素，衣服上都是补丁，也掩盖不了她的好看。 头发乌黑亮丽，跟童倩相比也不遑多让。 明明洗护用品非常稀缺，用的也只是皂角，乃至草木灰，但发质却非常好。 “看什么？你要有别的心思，我用棒槌敲你的脑袋。”陈小婷扬了扬手里的棒槌。 “不等你奶奶回来，再一起过去签字？”陈浩问道。 “用不着，我奶奶不认识字，而且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我做主。”陈小婷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挺了挺胸，仰起头。 非常郑重其事。 家里就剩下两口人，还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这个家必须得要有人撑着，奶奶年纪大了，撑不住，那她就撑起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只是陈小婷，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6岁的妮妮和3岁的小朵，何尝又不是如此？ “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跟叔说，不要一个人扛着。”陈浩说道。 听到陈浩的这个话，刚刚还站的笔挺的陈小婷愣了神。 “既然你能做主，那就去队长家里，把字签了吧。”陈浩说道。 两个人一起，找到队长陈自强，写下了字据，摁上了手印。 陈浩当面将20块钱交给了陈小婷。 然后两人这才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临到家门口，陈浩将手里的半斤红糖递给了陈小婷，“拿着。” “不要，无功不受禄。”陈小婷摇头。 “不白给，往后有出息了，记得帮帮我的忙。”陈浩将半斤红糖塞到她的手上。 “学习的事情不要落下了，说不定哪一天高考就恢复了呢？”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 陈小婷站立了许久。 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拿棒槌恐吓他的。 小土狗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蹭。 她蹲了下来，摸着小土狗的头，喃喃说道，“以后这人过来了，不要咬他。” 这么些年了，上大学一直是推荐，高考还能恢复？她不信。明明就是安慰自己的话，好让自己收下红糖。 晚上，陈浩一家坐在屋里吃晚饭。 头顶的白炽灯亮着。 小木桌上则是2样菜，一大碗蒸鸡蛋，还有一碗猪油炒冬瓜。 哪怕家里有些钱，可荤腥菜还是难以见到，主要是肉太难买了，也就鸡蛋比较容易获得。 “家里应该养些鸡的，两个娃吃蛋也更方便些，不用老是跑到别人家去买。”陈浩说道，“偶尔还能杀一只，改善伙食。” 他拿起勺子，给妮妮舀了两勺子蒸鸡蛋，又给小朵舀了两勺子，最后给童倩也舀了两勺子。 “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原先家里是养了四五只母鸡的，还有一只公鸡。”童倩白了他一眼。 “先前你不着调的时候，全部都抓到集市上卖了。” “下次赶集，要是有卖小鸡的，买些回来放在家里养着。”陈浩尴尬的笑了笑。 夹起一片冬瓜，嚼着。 猪油炒的蔬菜，味道也挺香的。 吃了几口饭，陈浩又道，“明天材料就会回来，自留地里的那些菜都要摘了，家里放点，放不了的就卖掉。” “那么好的菜，说摘就摘了。”童倩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说多了话，又让陈浩变了性子。 折腾就折腾吧。 大不了再过回先前的苦日子，只要陈浩顾着些家就好。 第12章 不要了，都满了 第2天上午，陈浩要的草帘、薄膜、黄瓜种子等生产资料，就用板车运了过来。 自留地里的菜也摘光了。 陈浩在队里找了几个帮手，提供中午和晚上的饭菜，让人帮着搭大棚。 不少村里人过来看稀奇。 “这么好的菜，全都给摘了干啥？” “乱折腾，童倩，你就不管管自家男人，简直就是胡来。” “这是准备给菜做个房子？还真是不着调。” 一个个村人，全都看稀奇一般，点评着，都不看好，认为是胡来，损失肯定会很大，不仅冬天没菜吃，还会亏损。 陈浩只是不理，跟帮忙的村人说着怎么搭大棚。 竹子做骨架，上面覆盖上薄膜，两侧还挖上土沟，里面垫着些干稻草，大棚的顶部再覆盖上一层的草帘。 很简易。 如果放在北方，肯定不行，但是南方，冬天温度没那么低，这样的大棚也够用了。 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童倩，赶紧拦着他，队里种的瓜果蔬菜，都是要钱的，自留地的菜不要钱，全摘，又放不了多久，天冷的时候拿什么做菜？”陈大刚似乎非常担心，大声的劝着童倩。 他还叹了一口气，“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初你要是跟我处对象，嫁给我，日子哪会过成这个样子？” 陈大刚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 “不过没关系，后面你家里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家里没米没菜，我可以借给你。” “但只能你去借，别人去借，我不给。” 他心里打起了心思。 陈浩越乱搞，越是瞎折腾，家里日子越难过，自己机会才越大。 “你长的丑。”童倩忽然说了句。 “啥？”陈大刚没反应过来。 “我男人是不好，可他长的好看，长的俊，嘴巴也厉害。”童倩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饿肚子，那也是我的命。” 心里虽然也担心，可童倩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替陈浩说话。 男人是自己的顶梁柱，是主心骨。 外人不过是想看笑话，想找机会占自己的便宜，哪能如他们愿？ “带歪了生产队的风气，到时家里缺粮了，没菜了，别找生产队。”王红梅絮絮叨叨的。 “就是过年分猪肉，你家也不能分，年终结算时，得少分。” 她就是过来看陈浩家的笑话。 全村人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农活一把好手，对陈浩这个事也是只摇头。 “哼，现在神气，还抽我嘴巴，等年终时，家里没粮了，手上钱没了，你得跪着求我。”王红梅暗暗想着。 村里其他人也是互相交头接耳，直摇头，认为陈浩又发疯了。 不折腾妻女，改折腾起菜地了。 中午，童倩煮了满满一大锅的饭，菜则是借陈小婷家里的灶台炒的。 猪油白菜，猪油冬瓜，青椒炒鸡蛋。 “吃的简单了点，将就下，等下次赶集，去集里再买点肉。”陈浩坐了下来，一人递了根烟。 过来帮忙的4人，是平日里跟他走的比较近的，或者是村里比较实诚的，喊帮忙就过来了。 岁数不大，都是二十出头。 “这还简单？3盘菜，还这么多，我家里还在吃野菜呢。” “比家里吃的好，家里都是稀饭，吃不饱，干活都没劲。” “香，真是香，猪油炒菜就是够味。” 对这个菜，几人非常满意，说的也不是客气话。 干饭，菜能见油水，够吃，这就行了。 “小婷，你也坐下吃，你奶呢？”陈浩看向陈小婷。 “她在屋里，不过来，我给她盛碗饭过去就好了。”陈小婷说道，“我不吃，我又没帮忙干活。” 她到队里挣工分去了。 不好意思白吃饭。 “一碗饭算个什么，多双筷子的事。”陈浩道，“我家里碗筷没了，你回家拿自己的碗筷过来。” “给你奶盛了饭菜，就过来坐着，一起吃。” “你要不听话，等你再长大点，非得让你给妮妮和小朵生个弟弟。” “呸呸，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童倩拍了下他的肩膀。 转头对陈小婷道，“往后还得借你家里的灶台用，吃饭就跟着我们一起，别客气，你要不吃，往后就不好意思借你家的灶台了。” 陈小婷这才回家，拿了碗筷过来，给奶奶盛了一碗，送回去，自己则是端着碗，坐在旁边。 跟妮妮和小朵聊着天，小口的扒拉着米饭。 干米饭真是好吃。 “你老鼠啊，光吃米饭不吃菜的？” 正嚼着米饭，陈浩端起菜碗过来，给她碗里夹了不少的青椒鸡蛋，又倒了些猪油菜汤在米饭里。 香气扑鼻。 “够了，不要了，都满了。”陈小婷喊道。 陈浩给了太多，她有点接不住。 “拿棒槌要打我的时候，蛮凶的，吃个饭就扭扭捏捏的，那股劲去哪了？”陈浩坐了回去。 他看了眼童倩，“你小倩婶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怀着了，不要太拘谨，特别是往后去了城里，更是要凶些才行，不然会被人欺负。” 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油晃晃的猪油菜汤汁，陈小婷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以后要是去城里了，我就把小倩姐和浩叔也接过去玩几天。”她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童倩美，喊姐不喊婶，陈浩喊叔没关系。 喷香的猪油米饭，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从未吃过了。 真香。 简易大棚的活没什么难度，4个人，加上陈浩，再有童倩，陈小婷也偶尔过来帮下忙，只花了5天的功夫就搭建完成了。 这几天陈浩也没闲着，温度很不错，有太阳，不冷不热，他选了块犄角旮旯里的地，拾掇拾掇后，将黄瓜育种。 又花了几天，将大棚里的地整了整。 黄瓜苗长出来了，夫妻两个在大棚里移栽。 “棚子里的温度是要比外面暖和些。”童倩钻进大棚里，说道。 “肯定的，挡着风了，等天气再冷些，上面的草帘子放下来，也能保温。”陈浩道，“等到年前，这批黄瓜就能成熟。” “到时肯定能卖出去不少钱。” 他很有信心，化肥的产量有限，队长陈自强花了关系才弄了些，对黄瓜的产量肯定会产生影响。 但没多大关系，只要能种出来，赶着年前上市，就能卖出个好价钱！ 第13章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一斤黄瓜6分钱，等到过年的时候，市面上没有黄瓜卖，应该能卖到1毛钱，也能赚一些。”童倩盘算着。 能卖到1毛钱一斤，她觉得已经非常高了。 “1毛钱？真要只卖1毛钱一斤，还种什么地，还搞什么大棚？”陈浩摇头，“就是烂到地里，也不拿去卖。” 物资匮乏，前几年，连花生米都是按照粒卖的，1毛钱只能买8粒花生米。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童倩问道。 “至少3毛钱一斤。”陈浩道，“至于最终到底多少钱，还得要根据市场来决定。” 3毛钱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童倩吓了一跳，就是猪肉也才7毛钱一斤，3毛钱都能买小半斤猪肉了，自己男人却计划将黄瓜的价格定到3毛钱一斤。 这有人买吗？ 怕是疯了吧。 “你这也太吓人了。”她说道。 根本就不敢相信。 “到时就知道了。”对于这一点，陈平有比较大的信心。 3毛钱还是最低的估计，冬天的青菜本来就少，会涨价，6分地才多少的黄瓜？放进市场激不起水花。 稀少了，价格肯定会疯涨。 有的人能吃上一顿干饭就心满意足了，但有些人这会儿已经喝着茅台，坐着飞机，自家的小娃少年宫逛着。 村里人消费不起，但城里人肯定没问题。 “在棚子里待了一会儿，都感觉到有些热了。”童倩说道。 “等天气稍微冷了些，可以在大棚里洗澡，比在屋里洗澡暖和。”陈浩说道。 在村子里，洗澡也是件麻烦事，夏天还好解决，冬天比较难，屋子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甚至还要冷。 “这薄膜透光，能看见。”童倩道。 “把草帘子一放就看不见了。”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到时我给你把水提到棚子里来，在旁边看着，你放心洗。” 童倩的脸一下就红了。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她左右看了看，虽有大棚，可这是野外啊。 自家男人玩的真花。 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黄瓜苗都移栽进大棚里，时间也到了10月份。 这天，村里的人都聚到稻谷场，家家户户都有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准备核对工分。 每个月队里都会将工分进行一次核对，就是怕往后起纠纷，担心时间拖得过长，后面对不上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皮拉筋。 这也算是生产队每个月的大事。 陈浩一家人也到了稻谷场。 他从兜里摸出烟，还是大公鸡，先给队长陈自强发了一根，又给其他相熟的人，各发了一根。 摸着手里的大公鸡香烟，陈自强忽然觉得很有面子。 他是队长，队里的生产他说了算，好多其他的事情也有权力，一根大公鸡香烟不到2分钱，本不该有这种心理才对。 可是陈浩给他发，有好几个在队里也当了职务的却没发，这让他很有脸面。 “臭显摆什么，不就是香烟吗？大公鸡香烟也就一毛多钱一包，好像谁买不起一样。”陈大刚在人群里，看到陈浩发香烟，很不爽快。 他边上有一名20多的年轻人，也得了陈浩的香烟，他自己却没得到，这让他更加不痛快。 “可不能这么说，买得起是买得起，舍不舍得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根香烟差不多能买一斤白菜了。”边上的年轻人叫陈东升，听到这个话，便开口了。 手里的大公鸡香烟没舍得抽，夹到了耳朵上。 “这香烟还得要票，平常时候卖些粮，完成了征购任务，才得一些奖售票，不少都被大队要去了，咱们自己要买香烟，得去集上买票，这又是一笔花销。” 村民想要获得票，大体上有3种途径。 一种是完成上面交代的征购任务，会奖励一些肉票，布票，还有香烟票之类的，另外一种就是在集市上，私底下买票，还有一种，就是城里的亲戚偶尔接济一下，给些票。 谁家要是在城里有亲戚，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 “你平常就跟陈浩走的近，当然替他说话。”陈大刚不服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脑袋转不过弯，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先前他喊你们几个去帮着搞自留地，搭竹架子，盖薄膜，耽误了你们好几天的工，一根香烟就把你给打发了，还替他说好话。” 他想要挑拨陈浩跟陈东升几人的关系，让陈浩在村里被孤立。 “你知道个屁，如果浩哥后面还要搞自留地，还要我帮忙，我还乐意去。”陈东升很回味，“给浩哥帮忙，干饭管饱，菜是猪油炒的，还有青椒炒鸡蛋。” “一天包中午和晚饭两顿，过年都不一定能吃的这么畅快。” “你是不知道，猪油拌饭味道是真香，我吃了三大碗，都不好意思了再盛了，结果浩哥又去给我盛了大半碗，吃的我肚子浑圆。” “给谁家帮着干活，能有这个待遇？” 他不仅没有觉得陈浩是在坑他，反而觉得给陈浩帮忙干活非常划算。 “就是，浩哥没喊你去，喊我们几个去，就是为了照顾我们，每天上午一根烟，下午一根烟，美滋滋。”另外一个村里的青年陈伟，也凑了过来。 “在浩哥家里帮了几天的活，把我的胃都给养起来了，回到家喝稀饭，吃没有油水的菜，一点味儿都没有。” 两人描述的活灵活现，陈大刚不禁舔了舔嘴唇，就是旁边的几个村人，听着也在吞唾沫。 这年头，能吃成这样，也就除夕那天才行。 “你们也别替他说好话了，瞧着吧，他这个冬天不一定能撑得过去，这样乱搞，到时候家里肯定揭不开锅。”陈大刚闷闷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队长陈自强开口说话了，“好了，都别说话了，安静些，今天主要有两个事，一个是对工分。” “各家各户，都把自家的工分跟记工员对一对，有差的，有出入的，都核实准，别等到年终结算的时候又扯皮。” 每月一对，年终还有次结算。 年终结算时会分秋粮，也会算工分钱，倒挂户这天日子不好过，家里工分多的，则是期待能多分些钱粮，过个好年。 说完后，陈自强看向王红梅，“你把各家各户9月的出工都喊一喊，对一对，有意见的当面说清楚，有错误的改过来，没有问题的不用出声。” 第14章 想不想做记工员? 王红梅站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上面记着各家各户的工分。 衣服特意换过，很干净，我每个月的这天，她都很期待。 手里拿着记工本，仿佛掌管着各家各户的生死，让她心里很满足，这种满足感比她男人给的还要夯实不少。 “在对工分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王红梅派头十足。 说这个话的时候，特意瞟了几眼陈浩。 “咱们生产队有2家五保户，本来负担就大，生产任务就重，如果再不好好的上工，连国家的征购任务都完成不了。” “这说出去不是丢人吗？大队这么多生产队，别的生产队都完成了任务，我们队完成不了，说出去脸上无光。” “不仅是队里的领导丢人，就是队员同样也丢人。” 陈浩淡淡的抽着烟，他明白，这话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工分其实并不麻烦，好多都是约定俗成的，干什么活多少工分，都已经定了下来，按照这个来就行。 王红梅一堆的屁话，还时不时的瞟他几眼，肯定是想要借题发挥。 “在这里，我得要批评一下某些队员。”王红梅看向陈浩，“就是陈浩一家，将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 “自己一家不好好上工，还带着其他的队员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简直就是败坏风气，你今天必须要当着其他队员的面，当着队长的面，表个态。” “往后不能再不务正业，得要将心思放在队里的农业生产上面！” 她一说完，其他人全部都看着陈浩。 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无动于衷，还有的人想要开口替陈浩说几句话。 陈浩直接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了王红梅的跟前。 “你想干什么，又想打人？”王红梅捂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还特意强调，“我不是在公报私仇，我只是在为生产队考虑。” 她有点怕陈浩。 别人跟她吵架就只是吵架，不敢动手打她，但是陈浩是真的敢动手打人。 “你是不是想做队长？”陈浩问道。 “我怎么想做队长了？”王红梅反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浩突然问这个问题。 其实，她心里是想的，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陈自强就在旁边站着。 队长就是生产队最大的官，比记工员要有派头多了。 “你如果不想做队长，怎么把队长的话全部都给说了？你是记工员，记好每个人的出工，不发生错误，不漏记，这才是你的职责。”陈浩盯着王红梅。 “队长都没说多少话，结果你说的话比队长还要多，又是把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又是抓生产。” “阴阳怪气生产队不好，你这不就是认为队长没做好吗？你表面在批评我，实则是在暗示队长没搞好工作！” 跟人辩论，不能陷入自证陷阱。 陈浩当场挖了个坑，将王红梅塞了进去。 听到陈浩这个话，陈自强脸色变得不好看，王红梅的话的确有些多了。 “我没有。”王红梅赶紧解释。 “还狡辩！咱们生产队有2个五保户，是真的生活困难，是病残，是老弱，说明队长实事求是，照顾有困难的队员。”陈浩说道。 “你要针对我，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拿我当借口，实则是想要自己做队长。” “你是不是还偷偷的跟大队打报告，说生产队的不是？” 王红梅风评本来就不好，而且娘家有人在大队工作。 陈自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是生产队的其他几个领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红梅有过类似的前科，绕过生产队的领导，跟大队打报告，最后生产队的领导被批评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非常丢人。 “让你对工分你就对工分，说其他的做什么？”陈自强不快的说道。 “队长，我真的没有打报告，我就是看不惯陈浩。”王红梅赶紧解释。 她的确是想要打报告，但是还没来得及。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打报告就打报告，我不怕。”陈自强说道。 “不要耽误大家伙的时间，赶紧把工分对一对，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其他的话，不用你来说。” 要不是顾忌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记工员的活根本轮不到她。 其他的一众村人也在底下小声的议论。 “就她话多，队长话都没她多。” “每次对工分的时候，都穿的骚里骚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嫁人。” 不少人对王红梅有意见。 “那好，我不说了，就对工分。”王红梅不敢再多说。 “陈自强家，9月出工1410分。”王红梅打开本子，念道。 陈自强是生产队的队长，家里一共有7口人，夫妻两个，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下面有三个娃，全家人一个月的工分有1410个工分。 其中队长陈自强每天的工分都有12个。 包括生产队其他的领导，每天也有12个工分，比一般的壮劳力要多2个工分，这也是做领导的好处。 “队长，你看看，我记的这个工分有没有错的，要是有少的，我再加上。”王红梅看着陈自强，说道。 “没错，接着对。”陈自强道。 “我想也是不会错的，我私下对了三四次。”王红梅笑着说道。 接着，她又念其他人的工分。 排在前头的，都是生产队的干部家庭，这些私底下她都算了好多次，基本上没有出错。 可接下来其他的村民就没有这么仔细了，基本上念个四五户就会出现错误，要么是计算工分总和的时候算错了，少加了，要么就是明明那天干了活，只因为她没有瞧见，就没算进去。 争的面红耳赤。 “你到底会不会算，成天穿的骚里骚气的，算个数都能出错，还不如小娃子。” “我们不是干部，就不上心了是不是？” 工分是辛辛苦苦的付出，各家各户每天做了哪些活，有多少工分，自己也会做记录，这会儿跟王红梅的对不上，一个个都很气愤。 “喊什么，喊什么？对工分，那不就是会出错吗？如果不出错，还对什么工分？”王红梅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生产队的领导是一个态度，对其他普通的村民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陈浩一家站在一起，陈小婷则是站在童倩的身边。 陈浩忽然对陈小婷道，“想不想做记工员？” 第15章 她很软，很好捏 “做记工员？”陈小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诧异的看着陈浩，丹凤眼里满是疑惑。 “王红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就不适合做记工员，耽误大家伙的时间。”陈浩说道，“这个活得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我觉得你蛮合适做这个工作。” “你要有这个想法，我就帮你争取一下。” 搞大棚蔬菜只是往上走的一个台阶，后续他还打算做其他的生意。 只不过个体工商户的管理还比较严格，所以得要披着生产队的外衣才行。 这种情况下，生产队里面对自己有好感，无敌意的领导，就得多接触，而对自己有敌意的，最好是换掉。 先拿王红梅开刀。 她很软，很好捏。 “这个活当然好，只不过王红梅好像在大队里有靠山，就是队长也不敢将她换掉。”陈小婷小声的说道。 都是干活，也有不同。 生产队里有队长，副队长，会计，保管员，记工员等领导职务，虽然说都是不脱产干部，也要从事农业劳作，可比普通的队员要轻松很多。 工分也要更高。 别的壮劳力，干满一天10个工分，女同志才8个工分，可如果是生产队的领导，哪怕是女同志，也能有12个工分。 “只要你想，我就帮你拿到手。”陈浩非常有信心。 大队的领导算什么领导？ 大队的队长，包括支书，也就是往后的村主任和村支书，说是干部，实际上都不是。 公社的领导才是领导。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王红梅朝这边瞟了一眼。 “下面是陈浩一家9月份的工分，一共是220个工分。”她啧啧了两声。 “真是丢人，夫妻两个，一个月工分才220个。” 这个工分的确很少。 往常的时候，家里的工分比这个要高些，主要是9月份的时候陈浩在忙着搞大棚，童倩也偶尔会帮下忙，耽误了上工。 “这个工分不对，我自己记的是246个工分。”童倩说道。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她自己记的工分。 “都这么点工分，对不对有什么关系？真是爱计较。”王红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浩真想给她一巴掌。 没上工，工分低，这没什么话说，但是记错了就是记错了，这是王红梅的责任，居然还怪起自家来了。 童倩上前，和王红梅对了对工分，发现是少记了妮妮和小朵的工分。 两个小娃也会做一些事，底分不高，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 却没有记上去。 别家的小娃子，也做了类似的活，却都记下了。 “你怎么总是弄错？前几次也是，总是漏了我家的工分。”童倩有些不满。 每个月算工分，自己家里总会错了、漏了，如果自己不注意，肯定就给糊弄过去了。 王红梅明显就是针对自家。 “你这什么意思？这么多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工分，算错了不是很正常吗？”王红梅不愿意听这个话。 “记工分是个累活，看着轻松，实际上很难，大半夜的，我还得要在家里核对，眼睛都看花了，家里的电费都多了不少。” 她趁机叫起了冤屈。 她对陈浩气得很，先前打了自己两巴掌，刚刚自己多说了几句，又被陈浩抓住漏洞，在队长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陈浩家里的工分，就是故意漏记的。 “你真的认为记工分这个活很累？”陈浩问道。 “当然累啊，你没干过这个，不知道这个有多辛苦，看着只是写写画画，但是要花费不少精力。”王红梅道。 “那往后工分记错、漏记的事，还是会发生？”陈浩又问道。 “记错了，漏记了，这很正常，往后肯定还会发生。”王红梅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干这个活很吃力，你们是一点都不理解。” “要不是为了生产队，为了你们，这个活我真不会干。” 这话带有威胁的意思。 就是故意漏你家的工分，你能怎么办？ 陈浩笑了。 看到陈浩脸上的笑，王红梅有点不太自在。 他笑什么？ 仔细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强调辛苦，强调付出，应该获得大家的同情才对。 可陈浩的笑容，怎么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既然这样，那记工员的事你就不要做了吧。”陈浩淡淡的说道。 ？？？ ！！！ 王红梅诧异的看着陈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浩突然会说出这个话。 本来是往这边走的，突然之间往那边走。 陈浩拐弯拐的太厉害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队长几个算是比较精明的人，多看了陈浩几眼。 像是重新认识陈浩一般。 “凭什么不做？”王红梅愣了一会儿后，大声道。 口水都要喷到陈浩的脸上了。 “你算老几？你说不让我做记工员，就不让我做了？” 这个活她要干。 每天田地里走一走，记些数就有12分，傻子才不要。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记工员的工作很累。”陈浩看着她，“既然这么累，那就换个人坐，你好好的休息休息。” “你自己也说了，文化程度不高，做这个活很难，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差错，往后还会出错。” “工分是对大家伙辛苦付出的肯定，如果不能保证公平公正，不能保证没有疏漏，那就让别人来做。” 说完后，陈浩看向其他一众村民，“各位同志，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没有问队长陈自强，怕陈自强有顾忌，不好明言，先问其他群众的意见，如果群众意见统一了，陈自强才好顺势而为。 陈浩一步步的，将王红梅引到了自己的洞中。 让对方随着自己的节奏走。 他喜欢掌控节奏。 “陈浩说的对，你干不了就让别人干。” “生产队几个领导的工分，你一点错都没出，轮到其他人的时候，出这么多错，肯定是故意的。” “早就该换人了，是不是有不三不四的关系，才一直做记工员？” 很多事就差一个带头的人，陈浩做了次带头大哥。 如同宇文将军，当先向王红梅发起了冲击，其他人马上也排队跟着冲锋。 王红梅慌了神。 陈浩却没等他说话，还是看一下陈自强，“队长，王红梅已经引起了众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自己也说了不适合记工员的活。” “是不是应该听从群众的意见，换一个人干这个活？” 第16章 浩叔真坏 陈自强沉默着，有些犹豫。 他实际上也想要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这个位置上面赶下去，只不过顾及到王红梅在大队里面的关系，一直没敢这么做。 没想到今天陈浩做出了这个事。 “我看谁敢？我在大队里是有靠山的！”王红梅赶忙说道。 她看着陈自强，“陈队长，你可不能做没有良心的事，平日里记工分，我都是给你打12分，就是你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往高了记。” “要是换了一个人，你家的工分可就没有那么高了。” 话里带着威胁，生怕陈自强听了陈浩的话，将她记工员的活给搞掉。 只不过她说了这个话后，陈自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这会儿却马上变了脸色。 “干多少活就记多少工分，就是队长也一样，我从来没让你多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事求是。”陈自强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队长的权力很大，生产队各家各户日子过得好不好，跟队长有很大关系，但是权力大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搞动作。 王红梅这个话是将陈自强放在火上烤。 一众村民的眼光都有些变味了。 陈自强终于不再犹豫，说道，“从今天起，王红梅你就不用记工分了。” 王红梅瞬间如丧考妣。 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将最好的一套衣服拿出来，本指望着扬眉吐气，趁机踩陈浩几脚，出出恶气，没想到自己记工员的活没了。 她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陈队长，你把我记工员的活给下了，你让我怎么活？”王红梅哭喊着。 大有撒泼打滚的架势。 “没了记工员的活就不能活了？其他同志怎么干活，你就怎么干活。”陈自强说道。 他心里直骂王红梅。 这个女人太蠢了。 本来他还在犹豫的，结果非得将自己拉下水，为了表明自己的身子正，就只能是将她记工员的活给取消了。 要不然往后在生产队就没法立足了。 见陈自强下定了决心，真不改了，王红梅又看向人群里面的一个男人，骂道，“你是死人啊，你老婆都被人这样欺负，你就不说句话的？” 被她骂的男人叫陈明才，是她男人，人很老实。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不想干这个活了吗？太累了，不干也好，正好省点电费。”陈明才说道。 王红梅气的过去掐他的肉，“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废物，当初真是眼瞎。” 她咬牙切齿，“你老婆被人扇了两巴掌，脸现在还没消肿，你连个屁都不放，现在又被他搞的记工员的活没了，你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今天要不教训教训陈浩，往后就别想上老娘的床。” 她不敢自己去跟陈浩动手，让自己的男人跟陈浩动手。 陈明才被王红梅推到了陈浩的跟前。 他看着陈浩，“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该动手打人的。” “我这是在替你教训她。”陈浩说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哪能让女人给拿捏了？” “就王红梅这彪悍性子，平日里在床上，恐怕也是她喊号子，一个大男人，该顶天立地的，一个女人都顶不起来，你不憋屈吗？” 陈明才羞愧的低下头。 在家里他的确压不住王红梅。 “老话不说了吗？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浩继续说道，“她没了记工员这个身份，往后在家里就没那么神气了。” “你得拿回主动权。” 他拍了拍陈明才的肩膀，以示鼓励。 “浩叔真坏。”一旁，陈小婷小声的跟童倩说道。 “的确是坏，以前是明着坏，现在是暗地里坏。”童倩认可的点头。 陈浩一家本来就是最后一户对工分的。 工分也算是对完了，陈自强没再管王红梅，而是要大声的说道，“9月工分的事情说完了，再说今天的第2件事。” “生产队养了一头母猪，3头肉猪，母猪生的猪仔卖出去了些，现在猪圈里还有2头猪崽，都有4个月大。” “谁家愿意买回去养着？别都不吭声，都主动积极些。”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猪更是如此，别说精饲料，就是剩菜剩饭都几乎没有，就只有些猪草，配些糠。 出栏就要近一年的时间，而且只有120斤左右的重量。 生产队的母猪是用来下猪仔的，3头肉猪，2头是派购任务，1头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生产队的队员分。 生的猪仔要么卖给社员，要么拿到集市上面去卖掉。 结果还有2头猪仔没能卖掉，一直养着。 “人都吃不饱，哪还有粮食喂猪。”一名村民说道。 经济账，村民很会算，养猪非常不划算，一个是长肉长得慢，再一个就是一不小心容易得病，万一得了病死了，钱就打水漂了。 有过这方面的教训。 其他村民也都摇头。 明显的，对陈自强的这个提议没有兴趣，甚至有些畏惧，生怕陈自强点自己家的名字。 “这两头猪仔4个月大，每头都有30多斤重，外面收购，得要4毛钱一斤，我们自己生产队的队员买，3毛钱一斤，一头也就10块钱。”陈自强继续劝道。 “好好的养着，还是有赚头的。” 只不过他这个话说的有些苍白无力，没有人回应。 哪怕是10块钱，对村民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 见没人回应，陈自强有些焦急，要不是这2头猪太小，再一个就是怕杀了分给队员后，大队那边会批评，他真想直接把这2头猪仔杀了分肉得了。 养在猪栏里，杀也不是，养着也不是。 “给我家养吧。”陈浩说道。 “这就对了，大家伙应该跟陈浩学习，主动为生产队减轻压力。”陈自强立马表扬，“等会你就去猪圈里挑一头。” “2头都要。”陈浩道。 村里就没谁家养过2头猪，就是生产队，要不是为了派够任务，加上过年给队员分猪肉，一头都不想养。 没想到陈浩却要2头猪仔 听到陈浩这个话，不少村人直摇头。 “瞎胡闹，人都养不活还养猪，还一次养2头，到时候没得吃的，一点肉都不长，钱得打水漂。” “搞些竹棚子，大冷天的种菜，现在又要养2头猪，更没时间上工了，他家这个冬天怕是得要到处借钱借粮。” 第17章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 都以为陈浩胡来。 真要是好事，有利可图，大家不都抢着去做了？ 没人做的事，那说明不是好事。 见到一众村人的表情，陈浩却没改变主意，这猪他养着就不是为了卖。 20块钱就能买2头猪仔，非常划算。 事情都说完了，陈自强宣布散会，他自己则是带着陈浩往猪圈去。 “这2头猪仔放在猪圈里光吃，长肉慢，你2头都要买去，的确是帮了我大忙。”陈自强说道。 “作为生产队的一员，能为生产队分忧解难，也是应当的。”陈浩又摸出大公鸡香烟，给陈自强递了一根。 “忙着自留地的事情，耽误了上工，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快，嚼舌根，还得麻烦队长这边担待担待。” 生产是大事，很多时候不是体力劳动那么简单，而是政治任务。 很多村对壮劳力都有限制，不允许外出务工，就是为了留住劳动力，全力生产，完成上级交代的各种农业生产任务。 陈自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越来越觉得陈浩不一般，说话做事，跟公社的那些领导的派头一般。 “你那自留地的菜，真的能种起来？”陈自强问道。 原本他是认为肯定种不起来的，大冷天的，就不适合黄瓜生长，包括队里其他的农业种植好手，也是这般看法。 可陈浩变的让人不敢忽视了。 今天更是一举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他不禁有了怀疑，是不是陈浩大冷的天种植黄瓜，也能成？ “没有太大的问题。”陈浩说道。 “要真能种起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平常时候都能卖6分钱一斤，冬天瓜果蔬菜少，卖个1毛钱一斤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陈自强说道。 他估算的价格跟童倩估算的价格一样。 陈浩笑了笑，没说话。 跟媳妇还能交底，跟其他人，哪怕是队长也不能交底。 “关于记工员的人选，你觉得哪个更合适些？”陈自强又问道。 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不会问陈浩，可这会儿他想听听陈浩的意见。 “最好是能识字算数的，不能老是算错。”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乖巧听话，吩咐的活能好好做。” “我觉得陈小婷就蛮合适的。” “这娃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就不错，要不是遇到推荐上大学，家里成分又有点不太好，肯定是能上大学的。” “她家是五保户，让她做记工员，也能改善下她家里的条件，让日子稍微好过些，她对队里的安排肯定会非常感激，这也能体现对困难户的关照。” 陈浩直接将理由都说了出来。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让陈小婷来做这个记工员。”陈自强点点头，同意了。 陈浩在队里的话语权变大了。 2头猪仔提前称过了，总计68斤，3毛钱一斤，一起是20块4毛。 拿着一根棍子，陈浩将2头猪仔往家里赶。 走到一半的时候，童倩和两个娃都过来了。 “爸爸真的买了小猪。” “吃肉肉。” 妮妮跑了过去，兴奋的看着2头小猪。 “爸爸，这2头小猪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吗？” “是的，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你也不用割猪草去喂生产队的小猪，就喂我们家这2头小猪好了。”陈浩道。 “太好了。”妮妮非常高兴。 她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学着陈浩的样子，驱赶着小猪。 小朵也不示弱，也捡了一根棍子，只不过她捡的棍子很短，只有10公分左右，每次抬起手想要驱赶小猪，都没能碰到。 2头小猪哼哧哼哧跑着，她迈着步子追着。 两个娃高兴的很。 “养到过年的时候，应该也能有100多斤，到时候卖了，多多少少能赚些。”童倩说道，“就是用不着买2头，买1头就行了。” 农活很重，两个娃又小，没什么精力喂猪。 “不卖。”陈浩道，“到时将这2头猪都杀了，做成腊肉，挂在通风的地方，保存四五个月的时间没太大问题。” “每天切上一点，改善伙食。” 农村吃肉是真困难。 这2头猪仔陈浩是打算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宰了。 过个肥年。 可以炼油，做腊肉，都行。 “买2头猪仔养着，就是为了能吃上肉？”童倩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这个吃法的，也太奢侈了。” “就是大队里，公社里的领导，也没听说这样吃肉的。” 本来以为陈浩买2头猪仔是为了养着，等后面卖了赚钱，没想到却是为了吃肉。 “2个娃正在长身体，光吃米饭，蔬菜，肯定是不行的。”陈浩说道，“吃的好了才能长得更高。” 他看着童倩，“你嫁给我这么些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就是生娃的时候也没好好的坐月子，总的让你过个肥年，让你成为村里其他家羡慕的对象。” 2头猪仔在猪圈里养了几个月，也不乱跑，哪怕是妮妮和小朵驱赶，也都很听话。 陈浩和童倩走在稍后的地方。 他牵住了童倩的手。 软软的，小小的。 “又动手动脚。”童倩有些羞涩。 左右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瞧见。 虽说是夫妻，娃也生了，可这般被陈浩牵着手，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陈浩抓的死死的。 自己男人的力气很大，每次都很用力，这次也不例外。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牵着手，也不害臊，被人瞧见了，人家得要笑话了，多难为情？”童倩小声的说道。 脸有些发烫。 感觉像是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连头都有些不敢抬。 可心中却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现在说是老夫老妻了？先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才25岁，还能生。”陈浩笑着说道。 自己媳妇这般害羞的样子，他很喜欢。 仿佛回到了刚跟媳妇接触时，总是哄着她往小树林里跑的那会儿。 成熟有成熟的韵味，青涩有青涩的口感。 都好。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家里没有猪圈。”童倩问道。 没几步路，就到了自家屋前。 门口有10多只小鸡，正在欢快的跑着，四处找着吃食，这啄啄，那抓抓。 2头猪仔的加入，让屋前更加的热闹了。 “屋后不是有一块空地吗？我找人帮忙，将那一块空地圈出来，用竹子做个篱笆墙，把2头猪仔养到里面，再在旁边做个鸡窝。”陈浩道。 第18章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 房子虽然是土坯房，但房前屋后的占地面积还是比较大的，都能利用起来。 也幸亏现在是75年了，要是放在前些年，这都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别说自留地了，养鸡养鸭，包括养猪，都是不行的。 政策的口子会越松越大。 趁着现在口气还小，得多钻钻。 隔天，陈浩就喊了陈东升，陈伟几个村里交好的人，到村后的山里砍了些竹子，拖回屋子后面做竹篱笆。 这个活花了2天的时间。 “浩哥，你家里要是一直有活就好了。” “我真想一直给浩哥你干，每次给你干都能吃上干饭，吃上猪油炒菜。” 最后一点活干完，正是饭点，几人坐在陈浩家屋前，端着碗，大口的干饭。 “吃了猪油炒菜，再回家吃别的，是一点味儿都没有，真想到浩哥家里，给你做儿子都行。”陈东升说道。 他碗里有一块锅巴。 土灶煮的米饭，底下有一层锅巴，很多人都喜欢，嚼起来香的很。 给陈浩干活，他们一点不反感，相反的，还非常期待。 “往后活儿肯定还是会有的，到时候还是喊你们。”陈浩说道。 等黄瓜出来了，得要往县里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得要喊些人帮忙。 陈东升，陈伟几个人就很合适。 “我喊小婷过来吃饭，她没来，估摸着是不好意思，你去喊她过来吃吧。”童倩说道。 “行，我去喊。”陈浩点头。 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就到了。 老太太这会儿正在屋前剥着苎麻，头发都白了，脚小的很，手上也都是干巴巴的，却还算利索。 陈浩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进了屋。 陈小婷正在厨房，准备生火做饭。 才点起了火柴，陈浩过去，直接吹灭了。 “不说了吗？到我家里去吃饭，怎么还自己生起火来了？”陈浩说道。 “总是过去不好。”陈小婷不好意思，“我菜都洗好了，就在自己家吃饭。” “帮着干了活，吃顿饭是应该的。”陈浩道，“你要不过去吃，往后我喊人帮忙，谁愿意过去帮我？” 他看着陈小婷，批评道，“你这是在害我，知不知道？你帮着将竹子拖到屋前，结果吃饭的点偷偷跑回来了。” “让其他帮着干活的人怎么想？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哪还好意思到家里吃饭？” 关系好是关系好，让人干活必须给予回报。 “那下次吧，下次我再过去吃饭。”陈小婷推辞着。 那点活，配不上那么好的饭菜。 “小小年纪，就这么油了？这次帮了忙，这次就得吃饭。”陈浩直接从灶台上拿了两个碗，“走，跟着我去打饭。” 很强势。 将其中一个碗硬塞进了陈小婷的手里，带着陈小婷去了自家，打了两碗饭，又往上面加了些菜，这才让陈小婷离开。 “奶奶，这是浩叔家的饭。”陈小婷回了家，将一碗饭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孙女陈小婷，又看了看陈浩家的方向，幽幽的说了一句，“要是放在旧时代，是能娶小老婆的。” “家里有个强势的男人，主妇性格又好，不会吃亏。” 陈小婷脸一下就红了，“奶，你说啥呢，这也太开放了吧。”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老太太说道。 10月份，天气愈发的冷了。 不过大棚里的黄瓜苗长势却非常好，长出了两片真叶。 生产队的活也还没停，主要是剥麻，再一个就是种植小麦，收获番薯。 麻和番薯大部分都会卖掉，这也是生产队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渠道，当然，也不是全部都卖，番薯也是口粮，一部分会分给队员，还有一部分会放进生产队的粮库里储存起来，以备应急。 包括先前收的稻谷，同样有一部分会储存起来，用作应急。 陈浩家里的稻米，大部分都是从生产队购买的。 能算是返销粮。 童倩，妮妮，还有小朵，娘三跟着队里其他人去地里收番薯，陈浩在家伺候着黄瓜。 刚给施了点生态尿素，就听到有人在喊。 “姐！” “妮妮！小朵！” 声音有些熟悉，就站在自家的门前。 陈浩抖了几下，钻出大棚，便看到自家屋前站着一个姑娘。 二十出头，手里提着东西，身材很不错。 这姑娘不是别人，是童倩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童漫。 陈浩拍了拍手，笑着走了上去，“她们娘仨到地里收番薯了，你进屋坐会儿，我给你接杯水。” 童漫比童倩小3岁，插队下乡到隔壁的公社，只不过运气比较好，前2年经公社推荐，到了县里一家初中，在里面做老师。 虽然没回原来的城市，但也算是脱离了农村，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比在生产队里要强不少。 “我过去找她们。”童漫只是瞥了一眼陈浩，便转身要走。。 对陈浩她是瞧不上眼的。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陈浩打老婆，打孩子，不顾家。 “她们等会儿就回来了，用不着去找，坐会儿，我去把凳子搬出来。”陈浩道。 他进了屋，拿出了两个小板凳，一个递到童漫的脚边，他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 摸出一根烟，点上。 童漫瞥了他一眼，将凳子往旁边挪了些，这才坐下来。 连挨着都不愿意。 “不喜欢我抽烟？”陈浩问道。 “你就是抽死，也不关我事，是不喜欢你。”童漫简单明了的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自己在家玩，要老婆孩子去生产队里干活。” “我姐哪里对不起你了，哪里不好了，要被你这样糟蹋？” 她瞥了一眼陈浩手里的烟，“兜里没几个钱，还学着人城里人抽起了牌子烟。” 嘴皮子利索的很。 跟童倩完全就是两种性子。 一个温婉如水，一个刚烈如火。 眼神如果能杀人，陈浩已经被她射的千疮百孔。 “烟搭桥，酒铺路，要想做事，烟和酒还是蛮重要的。”陈浩道，“抽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喝的不是酒，是立身处世。” “呸！”童漫啐了一口，“也就我姐脾气好，性子温软，被你这么欺负，还不肯离婚，还顾着家，期待你好转。” “要换了我，半夜睡觉时，非得拿把剪子咔嚓下，让你知道厉害。” 第19章 尝尝你姐夫的手艺 说着话，童漫的眼睛还在陈浩的某个地方多停留了几秒。 “你人长得这么好看，脾气也得要跟你姐学一学。”陈浩吸了口凉气，劝道，“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娘三自杀后，小姨子的童漫找了个机会，请自己吃饭，一直劝喝酒，还宽慰，让自己不要太伤心，要振作起来。 结果等自己喝醉了后，她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顿，脑袋肿了好几天。 似乎还是骑在自己身上打的。 “你想的倒挺美的，学我姐的脾气，好被你欺负是不是？”童漫压根就不正眼瞧他。 说话夹枪带棒。 “人总是会变的，不要以老眼光看人，我现在就变了，懂得体谅你姐的辛苦，你没瞧见，家里现在情况，跟你以往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化吗？”陈浩说道。 “养了些小鸡，屋后面还有一个猪圈，养了2头猪，等过年的时候做些腊肉，到时你可以过来跟你姐一起过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童漫说道。 她的确瞥见了门口正在找食的小鸡，但不认为陈浩能立马发生改变。 这么些年都没变，突然就变了？ 肯定是憋着坏！ 她没再理会陈浩，而是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想事情。 10多分钟后，童倩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跟屁虫，妮妮和小朵。 童倩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不少的猪草，妮妮和小朵两人手上还拿了些。 “妮妮，小朵，快看，是不是小姨过来了？”童倩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妹妹。 她很高兴，“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请了两天的假，看看你，还有妮妮和小朵。”童漫笑着说道。 她走了过去，“妮妮，小朵，小姨给你们带了礼物。” “谢谢小姨。” “小姨你真好。” 两个小丫头高兴极了。 “小姨，我跟你说，我家里养了2头小猪，我带你过去看，我们一起喂猪草给小猪吃。”陈妮儿拉着童漫，往屋后走去。 童倩牵着小朵，也跟在后面。 两只猪仔在猪圈里，听到动静，跑到竹篱笆边，哼哧哼哧的叫着。 “家里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人吃饭都困难，怎么还养了2头猪仔？”童漫问道。 “你姐夫让养的，他说等到过年的时候做成腊肉，往后吃肉就没那么难了，能给妮妮和小朵补补身子。”童倩说道。 童漫往屋前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能有那么好心？姐，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你这个情况，我真的心疼。” 她眼睛变红红的。 农村的苦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算是逃脱了出去，在县里有了份老师的工作，可姐姐还陷在农村。 “你姐夫变了，知道心疼我了，也关心两个女儿，家里的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童倩握着她的手，“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就是死心眼，就是好欺负。”童漫道，“要是他再敢动手，你跟我说，找个机会我非得好好的将他揍一顿，替你出口气。” 类似的话她以前就劝过不少次，可童倩却仍旧不选择离婚。 她焦急也没办法，只能是多过来，多帮助帮助。 姐妹俩聊着天，喂完了猪草，便到了屋里坐着。 陈浩不在屋里，出去了。 “咦，屋里拉电线了？”童漫进屋，便看到头顶的电灯泡。 上次来时还没看到这个，用的是煤油，她记得非常清楚。 “拉了好些天了，也是你姐夫让人拉的电线。”童倩说道，“有2个灯泡，房间里面一个，厨房里还有一个，都是25瓦的灯泡。” “队里其他人，装的灯泡大多是15瓦的。” “他真变好了？”童漫诧异的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浩提了一只鸡回来了。 “在村里买了一只鸡，等会儿宰了炒着吃。”陈浩说道。 他特意出去，问村人买了一只母鸡，要的比较急，比平常时候贵些。 “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童漫盯着他，问道。 这只鸡明显是为了接待她，才出去买的。 往常她过来，陈浩老变着法的，想从她这里多掏出些东西，比方借钱之类的，可今天过来，却难得的，去买了只鸡，要宰了接待她。 “别老把我想的那么坏，以前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姐，不过往后你放心，我肯定会将你姐照顾得很好，也会将两个娃养得很好。”陈浩保证道。 小姨子日子其实也过的不好，县里老师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并不高，23块钱。 当然，不高也是相对的，对比村民来说，县里老师的这份工作和收入，都是非常让人羡慕的。 每次过来，童漫都会偷偷的补贴童倩。 “小漫，你坐会儿，我去做饭。”童倩说道。 她起身，准备去厨房。 “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小漫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跟她好好聊聊天。”陈浩摆手。 说着，他便进了厨房。 先是将柴火点着，往锅里舀了些水，烧着热水。 然后又拿起菜刀，拿了一个粗瓷碗，提着母鸡的翅膀根，到屋外。 捏住母鸡的脖子，固定好翅膀和脖子，扯掉母鸡脖子上的羽毛，看到了鸡脖子。 刀一抹。 血用碗接着。 母鸡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动作干净利落。 等灶里的热水烧开，舀了些出来，放到铁皮桶里，将母鸡放进去烫了烫，就着热水开始扯鸡毛。 弄了3遍，这才搞干净。 一个多小时后，菜做好了，端上了桌。 一大碗炒鸡块，一碗猪油白菜，一碗丝瓜鸡蛋汤。 “吃吧。”陈浩将碗筷递给童漫，“尝尝你姐夫的手艺，看看这鸡肉味道如何。” 腾腾的热气从鸡肉上飘出来，带着香味，没用多少佐料，就是生姜和盐，就是油也是鸡身上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佐料，炒出来的鸡肉却是香气扑鼻。 “你是不是想借钱？”童漫拿着碗筷，没急着动，谨慎的问道。 生怕这顿饭是陈浩摆的鸿门宴。 太反常了。 “你老师的工资一个月才几个钱？”陈浩又给童倩和两个娃盛了饭，“放心，不找你借钱，菜里也没毒。” “就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你姐的照顾，对妮妮和小朵的照顾，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让你分担了。” “等往后你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第20章 我嘴严实的很 “还大红包，你能封多大的红包？”童漫撇了撇嘴。 她是不信陈浩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封大红包。 就知道过嘴瘾。 “吃鸡，尝尝你姐夫的鸡吧，看看味道怎么样。”陈浩招呼道。 对这个小姨子，他是很感激的。 困难的日子，帮助了自家不少次，童倩坐月子时，也过来帮着照顾，对自己不好，那是因为自己不成器。 对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真的没话说。 童漫夹起一块鸡肉，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吧？”陈浩笑了，“今年过年，你哪也别去了，就到我这来，猪圈里养的2头猪，到时肯定得杀了。” “粉蒸肉，红烧排骨，爆炒大肠，到时管够。” 2头猪，养着就是为了吃，等年底差不多也够斤两了，怎么安排，陈浩都计划好了，一部分自家吃，还有部分，他则打算作为人情。 为自己的计划打铺垫。 “别光顾着嘴和肚子，先把日子过起来再说大话。”童漫说道，“吃一时不叫本事，能吃一世，吃长久，才叫本事。” 话虽然不客气，却比刚开始时要软不少。 “过日子，那不就是吃穿用住行？”陈浩给妮妮和小朵夹了鸡肉，接着小姨子的话，“先把嘴和肚子解决了，后面住和行也会解决。” 一大碗的鸡肉，就是过年时也没几家舍得吃，3个大人，2个小娃子，吃的都很开心，骨头上一点肉渣滓都没留。 吃过饭后，陈浩又拦着童倩，让姐妹俩聊聊，在村里转转，他自己则是收拾碗筷。 “妮妮她妈，这姑娘是谁啊，长的真俊俏。” “这是童漫吧？先前来过，听说现在在县里当老师？” “过来看你姐的？你姐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家里前些天才拉的电线。” 一些村人跟童漫打着招呼。 好多年轻，还没结婚的小伙子，看着童漫的眼神都透着热切，只不过胆子都小，不敢跟童漫打招呼。 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还没走近，童漫眼睛转过去，盯着对方，对方立刻就怂了，止住了脚步。 离着县里有15里左右，县市之间有客运，城乡之间却没有，得靠步行，交通非常不方便。 15里的路，童漫得走两三个小时。 晚上，童漫留下来住宿，没回县里。 陈浩抱了些稻草，在厨房简单铺了个床，拿上一床旧棉被，凑合着对付一晚。 姐妹俩，还有两个小的，则是在木板床上。 “这被子是新的？”窝在被窝里，童漫问道。 棉絮和被套，都是新的，一闻就知道。 “上次赶集买的棉絮和土木，回家缝的。”童倩说道，“你姐夫还嫌少，说还得准备两床新被褥才行，家里万一来客人，都没被褥盖。” “真被他说中了，幸亏早准备了一床，要不然你过来都没得盖的。” “他还说了，等村里的木工回来，就让木工帮着打两个柜子，一个放在厨房，一个放在房间里。” 村里有木工，包括泥瓦匠也有，不过大部分时间却不在村里，而是出去干活，赚的现金得交给队里，换取工分。 虽是落家的时间少，却比干农活要轻松不少，赚的工分也要高些。 妮妮和小朵已经睡了，姐妹俩却没多少睡意，说着知心的话。 “姐，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又是拉电线，装灯泡，又宰鸡，还买了这么些东西。”童漫好奇的问道。 “不会是背着你，偷偷的找人借了钱吧？你可得长点心，真要是借的钱，到时他还不了，不还是得你去填这个窟窿？” 这样的事，以前陈浩不是没干过，童漫生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才特意提醒。 “你冤枉你姐夫了，这次他真没借钱。”童倩小声的说道，“他是有了别的赚钱的门路，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到外面说。” “我嘴严实的很，就是让陈浩掰，他也掰不开，也就你，轻易就能让他把嘴给掰开。”童漫道。 新被褥盖在身上就是舒服。 她侧着身子，跟童倩说着话，同时，心里又很好奇，陈浩到底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难不成比自己当老师的工资还要高？ 平日里，没个聊天的伴，憋的厉害，这会儿姐妹俩话特别密，分享着各自心中的闺房话。 “这倒是，你嘴的确很严。”童倩点点头，“你姐夫摘了些木耳，到县里去卖，这才赚了些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 “木耳能卖几个钱？”童漫很纳闷。 这会儿粮食还很缺，可不少野生的东西很多，却没几个人去搞，原因很简单，大部分家庭连油盐都精打细算，而野生的东西需要猛料才能好吃。 就是熊掌，没有调料也难吃的很。 “你别不信，这东西城里人爱吃，一斤能卖10块钱呢。”童倩小声的道。 ！！！ 童漫吸了口凉气，“这么值钱？” 她一个月工资才23块钱，两斤木耳就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受到的冲击很强烈。 “就是这么值钱，不过后山的木耳被你姐夫采光了，现在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新的出来。”童倩说道。 村子后面的山林不大，陈浩连着好些天，将木耳采的差不多，后面隔十天多天才会采，然后去县里卖掉。 “太夸张了，说的我都想卖木耳了。”童漫还处在震惊中。 “你有稳定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不算低了，卖木耳干什么？”童倩道，“这事不稳定，而且你姐夫说了，等11月份，木耳就没了，还是得想其他的法子赚钱。” 说着说着，两姐妹又聊起了婚姻方面的事。 “小漫，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个对象了。”童倩说道，“我跟你这么大时，妮妮都三岁了。” “你人长的不差，难道就没人追你？” “追我的不少，不过我看不上眼。”童漫说道，“都是想脱我衣服的色胚，馋我身子，才不会被他们给骗了。” 姐妹俩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童漫吃了早饭，便往县上去。 陈浩送她到村口。 “后面你要是到县城，没地方休息，可以去学校找我。”童漫说道。 “我一个人住，学校有食堂，饭菜便宜，这次没给你带礼物，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下次再过来，我给你补上。” “我又不是小娃子，不用那么客气。”陈浩摆摆手。 这小姨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精干劲。 “别多想，要不是你变了，知道顾家，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童漫说道，“还不都是为了我姐？” 停顿了片刻，童漫又小声的说道，“木耳那么值钱，就好好的采点木耳卖好了，别老瞎折腾，自留地搭个棚子，种黄瓜能卖几个钱？” 对大棚黄瓜，她也看不上。 “看不起黄瓜？”陈浩很自信，“你姐夫的黄瓜，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瞧着吧。” 第21章 还能卖出肉价? “你的黄瓜能有什么稀奇的？”童漫说道。 她对黄瓜这事不怎么看好。 种菜就不值钱。 “还不如卖木耳。”她嘀咕了一句，“你有时间还是摘些木耳，贴补下家用。” 她怎么都想不通，木耳怎么能那么值钱。 又说了几句，童漫便走了。 陈浩也回村，继续伺弄着6分自留地里的大棚黄瓜。 一晃日子就到了十一月份。 黄瓜开出了花。 村里原本看笑话的村民，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开了花也就意味着再过十天左右，第一茬的黄瓜就能成熟！ 生产队的番薯也收获完，这天，各家各户在稻谷场分番薯。 “壮劳力50斤番薯，老人40斤，小娃子30斤。”队长陈自强喊着，“称了就拿走，不要影响后面的人。” 收的番薯，包括粮食，都会拿出一部分分给村民，这个算是口粮。 口粮按照人口算，人口多的家庭能多分些口粮，人口少的分的少些。 这也是为啥农村人喜欢多生娃的原因。 人丁越兴旺，分的口粮越多！ 旁边的空地上堆着小山一般的番薯，有人拿着称在称，队里的会计则是在做记录。 陈浩一家分了番薯，挪到旁边，自己媳妇和女儿在慢慢的往家里搬。 他没帮忙，而是走到陈自强身边，给对方递了一根烟。 “你棚子里的黄瓜开花了？”陈自强接过烟，点上后，问道。 他心情有点复杂，当初不看好陈浩冷天种黄瓜，没想到居然开了花，眼看就要结果了。 搭个棚子居然真能让黄瓜在冷天生长。 “开花了，十天左右就能成熟，到时摘些给队长你尝尝。”陈浩笑着说道。 闲聊了几句，陈浩这才又道，“队长，这天冷了，大队的拖拉机也不怎么用，你看能不能借过来，我好把黄瓜拉到县里去卖了。” 生产队穷的很，别说拖拉机，就是自行车也没有一辆。 大队有2台手扶拖拉机，平日里忙的很，但寒冬腊月的多半会闲置。 “个人借怕是会有些困难，不能以个人名义借，得以生产队的名义才行。”陈自强说道，“我抽空去大队问问。” 哪怕闲置了，个人借也会有反对的声音，以生产队名义，则属于集体借用，反对声音会小些。 “多谢队长。”陈浩道。 时不时递根烟，跟陈自强套近乎，没有白费，至少在借拖拉机方面，陈自强的确是在为自己考虑，主动想借口和理由。 “等黄瓜卖了，我以个人的名义，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 陈自强立刻转身，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捐给大队，还是生产队？” “肯定是生产队。”陈浩道，“陈队长，还有队委的其他人，为了帮助生产，时常要去大队，甚至公社开会，有辆自行车代步，能方便不少，这也有利于生产队的农业生产。” “还是你觉悟高，很不错。”陈自强高兴的道，“你放心，拖拉机的事肯定没问题，大队有2台拖拉机，借一台过来用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生产队这边能办到的，肯定办。” 刚才还稍微有些犹豫，这会儿却非常积极。 一辆自行车要一两百块钱呢。 队委压根没钱买自行车，就是有钱也不敢买，不仅会被大队批评，还会引起队员的不满。 可现在陈浩愿意自己出钱买了送给生产队队委用。 私人捐的就没这个问题了。 骑着自行车去开会，想想都期待。 “的确还有个事要麻烦队长。”陈浩道，“黄瓜打算拉到县里卖，得开个证明，证明黄瓜是自留地种的。” 开证明是为了防止被人说是投机倒把。 “这个没问题，这个证明我给你开。”陈自强爽快了应了下来。 陈浩会来事，他也不含糊。 在权力范围内，给予了陈浩最大的方便。 事情谈妥了，陈浩这才跟媳妇和女儿一起，将剩下的番薯运回家。 一共160斤。 厨房的后边，靠着墙角的地方，有个地窖，专门放红薯的，留了些这几天要吃的，余下的全部都放进了地窖里。 上面再盖上木板。 稻谷场，番薯分完了，陈自强几个生产队的主要队委没急着走，而是坐着攀谈了起来。 “这些红薯总算是分完了，各家各户的口粮也能多撑些日子。”生产队的会计说道。 每次分口粮，会计最忙。 会计是生产队的内当家，位置很重要。 “忙的时候过去了，剩下就是晚稻的收割了。”农业副队长接过话茬，说道。 “你们是闲了，我还得忙，年终还有次决算，各家各户的分红，支出，都得算，这会计的活是真不好干。”会计抱怨道。 早稻，晚稻，红薯，小麦，包括瓜果蔬菜，收获后都会分配，年终时还会对生产队一年的收入进行盘点。 各家各户应分红多少，应支出多少，一年一统计。 聊着聊着，话说到了陈浩的头上。 “村里借了队里钱和口粮的，都还了没？我们生产队倒挂户还是有些多了，是整个大队最多的。”农业副队长说道。 生产队的生产落后了，掉队了，首先受批评的就是队委。 “就陈浩家还了，其他家都没还。”会计说道。 他瞧了眼农业副队长，“陈浩还是有本事的，他搞的那个大棚，里面种的黄瓜都开花了，长的还蛮好的。” “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不怎么行啊，先前还说他是在胡闹。” 农业副队长脸红的厉害，这事的确是他看走了眼。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走了眼，你们不也看走了眼吗？”他道，“种了黄瓜出来，那么多，他又吃不了，要我说，不如种些白菜和萝卜。” “这些菜比黄瓜放的时间长，没那么容易坏。” “他那些黄瓜是准备拉到县里卖的。”陈自强道，“就是不知道能卖出什么价，真要能卖出高价，来年的生产队的蔬菜种植计划，得向他请教请教。” “我们生产队没什么副业，工分不值钱，一个工分才5分钱，得想办法提高工分价值才行。” 作为队长，他考虑的更多。 “拉到县里去卖，也顶多1毛钱一斤。”农业副队长说道，“瓜果蔬菜，难不成还能卖出肉的价？” 第22章 我播种也挺勤快的 “我们生产队的副业收入的确不高，工分不值钱，但即便是考虑提升副业收入，也不该考虑蔬菜。” 农业副队长说道。 “粮食，瓜果蔬菜，是为了保证不饿肚子，国家控制了，价格高不起来。” “大冬天的，能够把黄瓜种起来，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但这个技术不适合推广，投入太多了，几分的地，搞棚子覆盖起来，没问题，如果是几十亩，上百亩，都这么高，成本得多大？” 他对黄瓜的经济价值并不看好。 “这倒是，黄瓜再贵，也不可能卖出肉价，能卖出1毛钱一斤顶天了。” “还是把精力放到白菜，萝卜上面更合适，好保存，好种植，能省不少事。” 其他几名对委成员，跟农业副队长的意见差不多。 对大冷天的能种出黄瓜，的确感到意外，但是对黄瓜的经济效益并不看好。 “我总觉得陈浩这小年轻有点不太一样，精明圆滑了不少，如果真不赚钱，这个事他不会去做。”陈自强抽着烟，喃喃的说道。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娶了插队下乡的知青吗？别看他现在这么跳脱，手头这么宽裕，那是他媳妇娘家在补贴，等手上的钱用完了，肯定又得要节衣缩食了。”农业副队长说道。 “还是有个城里的亲戚好啊，时不时的能补贴一二。” “前些天，他小姨子不也到了村里来了吗？肯定也接济了她姐。” 哪怕是队委，但学历大多不高，有个初小文化就算高的，认知也不广，都认为陈浩的变化来自于童倩娘家的帮助。 大棚种植的黄瓜卖不出什么高价，生产队按部就班就行，没必要瞎折腾。 黄瓜开了花后，一天一个样。 果子一天天的长大。 陈浩时刻关注着黄瓜的长势，估算着大棚黄瓜的产量。 “吃饭了。”童倩站在屋前，朝大棚的方向喊着。 过了一会儿后，陈浩钻出了大棚。 “你现在是恨不得天天在大棚里待着，巴不得晚上就在里面睡觉。”童倩说道，“没见你做其他的事情这么勤快的。” “怎么没有？我播种也挺勤快的。”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 “呸，没个正形。”童倩脸红红的，“暖水壶里有热水，用热水洗个手，暖和些” “饭菜我放在锅里热着了，马上端出来。” 兑了热水，洗了个手，菜也端上了小木桌。 房门关上，一家四口人坐在小木桌周边。 冬瓜，蒸鸡蛋。 就这两个菜，再还有米汤。 米汤和锅巴一样，都是土灶的特色。 “队里其他人对黄瓜的售价都不看好，都说顶天了卖1毛钱一斤。”童倩说道。 “他们知道些什么东西？”陈浩夹起一块冬瓜，嚼进嘴里，“先前搞大棚的时候，都说黄瓜种不出来，现在呢，不照样种出来了？” “这6分地的黄瓜，产量达到8000斤是没太大问题的，过些天就可以采第1茬，拖到县里去卖了。” 受限于品种和化肥，黄瓜产量跟几十年后相比差了不少，几十年后，黄瓜的亩产量能达到3万斤左右。 但6分地，能有8000斤的产量，也够了。 饭吃了一半，妮妮看着陈浩，“爸爸，我想要吃红薯，我闻到红薯的味道了。” “我也要吃红薯。”陈小朵也跟着说道。 灶里烧的是柴火。 下面埋了几个红薯，这会儿红薯烤熟了，散发着香味。 “饭吃完了再吃红薯。”童倩说道。 “饭吃完了，肚子哪还有地方？红薯都放不下了。”陈妮儿有自己的理由，“妈妈，你等会儿给我多出2道题，这会儿就让我先吃红薯吧。” 妮妮虽然还没有上学，但童倩时不时的会教她一些基本的知识，数数，拼音，背诵古诗词，包括简单的计算。 结了婚，返城几乎没什么希望，就只能是盼着两个女儿能好好学习，跳出农门。 “妮妮说的没错，等会你就给她多出2道题，这会儿先吃红薯。”陈浩道，“放太久了，糊了就不好吃了。” 他带着两个女儿往土灶边走去，用火钳捞出了里面的红薯。 捏了捏，外头焦，里头软软的，已经熟了。 晾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一大两小挤在土灶边，吃着红薯。 撕下的红薯皮，直接扔进了灶里。 吃过饭，童倩在床上坐着，织毛衣，两个娃在被窝里面玩到了一阵便睡着了，陈浩去喂了猪，给鸡撒了一把瘪稻谷，这才回屋。 夫妻两个小声的聊了几句，童倩便放下毛衣，扯熄了灯，钻进被窝里。 两个小的盖一床，陈浩和童倩夫妻俩盖一床。 “你手哪里摸呢？” “手冷。” “那你放着吧，不准捏。” 黑暗里，夫妻俩小声的对着话。 小小的被窝，大大的天地，陈浩的手如同爱钻研的学生，上下求索，内外探寻，不亦说乎。 这天太阳出来了，陈浩将草帘子卷起来。 他钻进大棚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几根黄瓜。 有些卷曲，但每个都有20公分长，分量也不轻。 “今天炒黄瓜吃。”陈浩将手里的黄瓜递给童倩，“我去队长家里一趟，猪等我回来喂。” 他又摘了些黄瓜，抱在怀里，送到了队长陈自强家中。 “队长，黄瓜熟了，给你送点过来尝尝。”陈浩一进门，便道。 大冷的天，晚稻在前几些天也收了，田间地头没什么活了。 大多数村民都在屋里猫着。 陈自强一家也不例外。 “太客气了。”陈自强接过黄瓜，看了看，“这大棚的黄瓜，长势也不错啊，跟天热时长的没太大区别。” “种是一样的，果子肯定没太大区别。”陈浩递给他一根烟。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陈自强从兜里摸出摸出2张纸，“一张介绍信，一张是黄瓜的证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介绍信是证明身份用的，人口流动受到限制，有介绍信才能证明自己不是盲流。 黄瓜的证明，则是证明是自留地生产的。 陈浩看了看，“没问题，写的蛮好的，麻烦陈队长了。” “不麻烦，小事。”陈自强摆手，“拖拉机明天让人开过来，你自己会开吗？” 拖拉机手都是大队的人，会开拖拉机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生产队没几个人会开。 “会，这个简单的很。”陈浩点头。 前世，他后面学了驾照，驾驶技术还不错，a照、b照、c照都拿过，各种车型的方向盘都把过。 第23章 毛钱一斤 跟陈自强聊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又摘了些黄瓜，给村里几家比较亲近的送过去，陈伟、陈东升几人，再有陈小婷家里，他也送了些黄瓜。 “你的黄瓜真长成了。”拿着陈浩的黄瓜，陈小婷很惊讶。 20公分长，有点弯。 天有点凉，拿在手上硬邦邦的。 “想吃就自己去黄瓜棚里摘，浩叔的黄瓜对你不设防。”陈浩笑着道，“天冷了，活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多看看书。” “信你浩叔的，多读书肯定没错，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为你争取记工员这的个活？” 陈小婷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陈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陈浩问道。 “有人跟我说，浩叔你给我争取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儿子。”陈小婷低声说道。 她脸有点红。 记工员的这个活也干了一段日子，有一些小媳妇，老嫂子会跟她聊天。 “连队长都不敢得罪王红梅，陈浩敢，要是没有大好处，他凭什么做这个恶人，肯定是看中了你的大屁股，好生儿子。” “他自己媳妇都没安排记工员的活，给你安排，这里面什么原因，你自己难道想不明白？” “别看他现在对老婆，对孩子好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想要个儿子。” 不少小媳妇，老嫂子在她耳边嘀咕，揣度陈浩的心思。 就是连自己的奶奶，对这些话居然也表示认同。 “我是那样的人吗？”陈浩立刻反问。 陈小婷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能娶小老婆。”她很认真的道。 生怕陈浩不懂，给陈浩普及下知识。 “要是旧社会，你就同意了？”陈浩道，“别想岔了，为你争取记工员的这个活，是我觉得你肯定会有出息。” “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你有时间学习，将来出息了，去城里发展，那里才是你施展的舞台，那里有广阔的天地。” “初中的知识，高中的知识，要多看，将来你有出息了，别忘了浩叔就行，要有机会，就拉一把浩叔，给我做个靠山，让我靠一靠。” 陈浩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3天后的清晨，陈浩摘了第一批的黄瓜。 6分地，总计有1000余斤，放进了拖拉机里，拖拉机底下和周边都垫着稻草，防止把黄瓜磕碰坏了。 上面还盖了一层塑料薄膜和草帘子。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拖拉机后面，陈浩开着手扶拖拉机，往县城去。 村口，有几个人看稀奇。 童倩带着两个女儿，再有陈小婷，这是过来送陈浩的。 队长陈自强，农业副队长，陈大刚和王红梅也都过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村民。 “这么冷的天，在家里待着烤火不舒服吗？非得瞎折腾，跑到县里去卖黄瓜。”陈大刚直摇头，“平日里生产队里有活，没见他这么积极，大冷的天，非得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实在不理解。 有童倩这么好看的媳妇，要是换了自己，这冷的天肯定不出门，和媳妇在被窝里面猫着，闲了就造娃。 多舒服？ “显摆自己能呗，别人大冬天的种不出黄瓜，他能种出来，就显得他有本事，比农业副队长还厉害。”王红梅说道。 她看着农业副队长，“陈浩把我记工员的活搞没了，你们没人替我说话，瞧着吧，后面说不定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也得被他搞下去。” 对这事她还耿耿于怀。 “只要能帮助生产队提高农业生产，谁来当这个农业副队长都行。”农业副队长说道。 不过口上说的漂亮，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抽了口旱烟，补充道，“大冷的天种出黄瓜，的确是有些稀罕，但也就是有个稀罕。” “要说冬天的蔬菜，还得是要白菜和萝卜，这两样好保存，能让大家伙冬天里有口菜吃。” “这些黄瓜顶多也就卖1毛钱一斤。” 对农业副队长这个职务，他没有多么看重，但对农业技术，他却觉得没人能跟自己比，何况是陈浩，一个才20出头的年轻小后生。 真要被陈浩比下去了，自己这几十年不是白活了吗？ “1毛钱一斤也不错了，这一拖拉机有1000多斤，能卖100多块钱的了。”一名看热闹的小媳妇，羡慕的说道。 “要我说啊，陈浩不靠谱是不靠谱，但是越是不靠谱的人，越能折腾出花样。” 她瞄了一眼童倩，颇为羡慕的说道，“陈浩别的不说，嘴巴至少是厉害的，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我家那口子是一句情话都不会说，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干屁。” 嫁到村子里的小媳妇，对童倩羡慕的厉害。 陈浩的嘴巴她们也想体会下，可惜自家男人不争气。 不会说些体己的情话。 一众人聊着聊着，就被小媳妇，老嫂子岔开了话题，最后几个娘们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手扶拖拉机速度没多快，但比步行要快的多。 走路得要2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拖拉机40多分钟就到了县城。 “浩哥，去哪里卖黄瓜？”陈东升跳下拖拉机。 天有些冷，他跺着脚，左右看着，眼神有些迷茫。 做生意，卖东西这事，他只在赶集的时候做过，卖家里攒的鸡蛋，自留地里的菜，没到县城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 “去菜市场吧，县里肯定有菜市场，我们把黄瓜拉到菜市场旁边。”陈伟搓着手，说道。 陈浩从兜里摸出烟，一人递了根。 “不去菜市场。”陈浩直接否定了，“菜市场是国营的，我们跑人门口去卖菜，跟上门踢馆有什么区别？” “找个人多的路口，把草帘子掀起来。” 抽了半根烟，跺了脚，稍微暖和了些，陈浩将拖拉机开到一个人流比较多的路口。 掀开了草帘子，露出了黄瓜。 青翠的黄瓜，有些上面还带着花瓣，才一掀开，几个路过的居民视线便瞧过来。 “浩哥，黄瓜价格还没定，多少钱一斤？”陈东升小声的问道。 陈浩抽了两口烟，稍微沉吟了下，便道，“5毛钱一斤。” 第24章 按次付费 “多少？”陈东升吓了一跳。 陈伟也诧异的看着陈浩。 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5毛钱一斤，人来了，待会就按这个价来。”陈浩猛的抽了两口烟，将烟屁股头扔在地上。 踩灭了。 有一位居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黄瓜？”这位居民四十多岁，是位大妈，指着拖拉机上的黄瓜，很诧异。 “您眼力真好，没错，这是黄瓜。”陈浩道。 他能明白对方的惊讶。 换成小娃子，对这个事不好奇，可对于经常去菜市场，进出厨房的家庭主妇而言，大冷的天居然有黄瓜，就很惊诧了。 “这冷的天，居然种出黄瓜了，真是稀奇。”大妈很惊讶。 她问道，“这黄瓜怎么卖的，要票吗？” 就大妈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不少居民围了过来。 一拖拉机的黄瓜，太显眼了！ 不是没见过黄瓜，只是陈浩的黄瓜好多人没见过，稀罕的很！ “不要票，这是生产队自留地生产的黄瓜。”陈浩道，“公粮交了，征购粮也交了，口粮也发了，剩下的农民自己处置。” “为了让城里的居民大冬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队里让我拉了这一拖拉机的黄瓜过来。” 说着陈浩还拿出兜里揣着的证明，高声的喊道。 “有证明的，放心买，放心吃。” 不要票就是一大优势，这么冷的天有黄瓜，又是一大优势。 “怎么卖的？”一位居民问道。 “5毛钱一斤。”陈浩脸不红，心不跳，报出了售价。 一旁，陈东升和陈伟声也不敢出，嗓子提到了喉咙眼。 陈浩不是开玩笑，真的报出了5毛钱一斤的售价，他们生怕居民打人。 “你怕不是抢吧，5毛钱一斤？你这黄瓜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一斤肉才7毛钱。”一名居民不忿道。 其他围观的居民也纷纷说着陈浩的不是。 就没见过这么贵的黄瓜。 可陈浩却注意到，说贵的的确不少，却没几个人离开。 有戏！ 这个定价的确贵，却没将居民吓跑，10块钱一斤的木耳都能卖出去，县城居民的消费潜力还是有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陈浩解释道，“大冬天的，能种出这么好的黄瓜，各位同志想必也知道，肯定得花费不少的力气。” “这些都是成本。” 有几名居民很认可的点头。 陈浩继续道，“这是温室培育出来的黄瓜，不是必须副食品，而是改善生活，提升餐桌品质的产品。” “各位同志，量力而行，不要抢购，少量购买，尝个新鲜就好。” 强调成本，又处处替顾客考虑。 这一番话很让围观的居民舒坦。 “温室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的问道。 “黄瓜生长需要合适的温度，为了创造适合黄瓜生长的温度，就建造了温室。”陈浩道。 “这些黄瓜就是在温室中生长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在冬天有黄瓜上市的原因。” 陈浩将大棚改成了温室。 大棚听起来有些寒碜。 城市里有好多棚户区，听起来不入耳，温室听起来更加让人觉得高大上些。 任何时候，时髦的东西，高大上的东西，总是容易得到认可，容易引起追捧。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汗流浃背。 大冷的天，一点都不觉得冷淡，只觉得心跳加速。 卖东西还能这么卖？ 而且看这些居民的表情，居然很认同陈浩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 平日里赶集，几分钱也会挣的面红耳赤，可现在5毛钱一斤的黄瓜，县里的居民问了几句后，居然就不再追问了！ “给我来一根黄瓜吧。”一名居民拿起挑选好的黄瓜。 没敢买多，就买一根尝一尝。 “还愣着干啥，给这位大娘称黄瓜。”陈浩对还在发呆的两人喊道。 带了称。 两人马上称好了这根黄瓜。 有6两重，3毛钱。 “6两，足足的，秤杆都翘起来了，3毛钱，大娘拿好了。”陈浩收了钱，将黄瓜递给了这位顾客。 但凡有第一位顾客上公交车，接下来就会源源不断的有顾客上去。 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了第一位顾客，其他居民也都纷纷掏钱。 “给我来2根。” “的确是贵了点，不过这大冷天的也能理解。” 一名名顾客挑选着黄瓜，甚至有人还嘀咕着，替黄瓜这么贵找好了理由。 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1000多斤的黄瓜就卖完了！ 就是零星的，不小心压断的黄瓜，都被人买了去！ “这就卖光了？”陈东升还没回过神。 “县里的居民这么有钱吗？”陈伟也跟着道。 做生意也太简单，太赚钱了吧？ “上车，回去。” 他把装钱的布面袋往怀里一塞，对两人说道。 县里人多眼杂。 旁边还有不少人没走，不适合多停留。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翻上了拖拉机的后车厢上，陈浩拿起拖拉机摇杆，塞到拖拉机头的小孔里，通过人力的方式，启动了发动机。 腾腾腾腾的声音中，陈浩开着拖拉机出了县城。 路上没什么人的地方，陈浩停下拖拉机，数出20块钱，递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人。 一人10块。 “浩哥，用不着。” “就是，就跟着跑一趟，给这么多钱不合适。” 两人不肯接。 帮这点忙就拿10块钱，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黄瓜是陈浩种的，拖拉机也是陈浩借的，就帮着称了点菜。 “都喊我浩哥了，能让你俩亏着？”陈浩将钱塞到两人的手上，“我赚了多少钱，你俩也看到了，每人10块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后面还会到县城卖黄瓜，你俩跟着一起过来，每次都有10块钱。” 陈浩从不会让人白干，按次付费。 要想马儿跑的快，必须给马儿草。 两人这才美滋滋的接了钱。 “浩哥，今天这事得要保密吧？”陈东升问道。 “赚了钱，可以说，但具体赚多少，不要讲。”陈浩道，“其他人累死累活，一年忙到头，年终决算，扣掉支出，能落个二三十块钱就算不错了。” “往县里跑一趟就赚这么多钱，容易惹人眼红。” 1000余斤的黄瓜，哪怕抹了一些零头，但也卖出去了至少四百多块钱！ 6分的地，产量能有8000斤，赚个四五千块钱，一点问题没有！ 而且离着年关越近，菜价还有上涨的空间！ 第25章 数数 拖拉机开回了村里。 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太阳出来了，一些村人端着饭碗，在屋外晒着太阳。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村人瞧见拖拉机，诧异的问道。 一拖拉机的黄瓜，不算少了，才一个上午就回来了，很让人惊讶。 “县里都是非农业户口，有正经工作，收入高，又是大冷的天，没什么蔬菜，黄瓜肯定是好卖的。”另外一位村民说道。 好多村人朝着拖拉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大多数村人，顶多就是去集上卖点东西，还从未去过县里。 陈浩是第一个。 对于这些询问，陈浩没有理会，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后将拖拉机开回了自家门口。 “浩哥，我们先回去了。” 陈东升和陈伟跳下拖拉机。 “回去吧，下次去县里，我提前喊你们。”陈浩点头。 他没留饭，怀里的布面袋里装着钱，还得清点。 陈东升和陈伟各自往家里走去。 陈东升结了婚，到家的时候，媳妇和王红梅正聊着天。 “你不是跟陈浩去县里卖黄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红梅问道。 “卖完了，就回来了。”陈东升道。 态度很淡散。 对王红梅，他没啥好感，这女人最喜欢搬弄是非。 他看着自己媳妇李霞，“饭做了没？弄点饭我吃，肚子饿的厉害。” 3人卖完黄瓜就回来，都没吃饭。 “正是饭点，你们都去了县里，陈浩就没请你和陈伟吃饭？”王红梅讥笑道，“你俩好心，把他当兄弟，帮着他干活，结果他一顿饭都舍不得请你俩吃。” “这么冷的天，跟着他跑去县里，饿着肚子回来，脑袋一点都不清白。” 陈东升的媳妇，李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姐说的对，陈浩也太抠了吧，就是舍不得下馆子，也该买点热乎的，给你填下肚子，哪有让人饿着肚子帮忙的道理？”李霞抱怨道。 她才说这个话，陈东升脸色就变了。 “一天天的，好的不学，就学些长舌妇，到处嚼舌根。”陈东升骂着自己媳妇。 “浩哥是那样的人吗？先前帮着搭大棚，搞猪圈，哪次让人饿着肚子了？干饭管够，猪油炒菜。” “就是自家饭菜，也没那么好。” “你要再让我听见说这些屁话，我非得大耳光扇你。” 这年月的男人，可能没几个钱，但家庭地位却都很高。 一旁，王红梅也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后就道，“你媳妇也没说错，你怎么还骂她，陈浩跟你非亲非故的，值得你这么帮着说话，连自己媳妇都要打？” “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连你也抽。”陈东升骂道。 “帮你说话，你还要打人，再跟陈浩多混些日子，非得将自家屋都掀了。”王红梅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心里好奇的很，陈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陈东升这么护着。 “往后少跟王红梅这样的人来往。”陈东升叮嘱自己的媳妇，“她肯定是过来嚼舌根，说陈浩不好的，对不对？” “陈浩将她记工员的活搞没了，她心里肯定有怨气，抱怨几句也是正常的。”李霞说道。 她眼睛有点红。 陈东升还从没这么厉害的骂过她，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别理她。”陈东升从兜里拿出10块钱，“这钱你收着，往后还会有。” “你哪里来的钱？”李霞惊讶的问道。 10块钱，对于农村家庭而言，不是小数目。 买白菜，能买500斤，买米，能买70多斤。 “浩哥给的。”陈东升道，“刚刚王红梅在，我不好说，这10块钱，不比一顿饭要强？别整天就跟着王红梅学，就知道嚼舌根。” “就你一个人有？”李霞欢喜的很。 拿着10块钱，刚刚的委屈全都没了。 “陈伟也有。”陈东升道，“浩哥说了，后面去县里卖黄瓜，还会带上我俩，每次都有10块钱。” “真的？”李霞高兴道。 “那还能有假？”陈东升点头，“浩哥这人不错的，先前给他搞大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后面估摸着还要去县里至少八九次。” “年前能有100块钱左右。” 100块钱的纯收入，能极大的改善家里生活条件，让家里过个相当不错的肥年！ “分出去的钱就有200块了，卖黄瓜这么赚钱吗？”李霞惊叹道，“陈浩的黄瓜到底卖了多少钱？” “很赚钱。”陈东升道，“具体赚多少，你就不要管了，往后不要说浩哥的坏话，我总感觉他好像是突然变的精明了。” “往后家里日子要过好，还得是跟着浩哥混才行。” 类似的问话和对答，在陈伟家中也发生着。 此时，自家屋里，陈浩端着碗筷，正吃着红薯稀饭。 门关着，童倩的跟前是装钱的布面袋。 两个娃正在厨房跟小鸡玩。 “还以为你要到下午才回的来。”童倩看着自己男人，“锅里就剩下点红薯稀饭，够不够，要不我再给你炒个菜，煮点饭吧？” “不用那么麻烦，这么冷的天，吃点红薯稀饭蛮好的。”陈浩摆手，“把钱清点出来，收好了。” 稀饭还有点汤，他用筷子扒拉着碗面上的稀饭，温度却是刚刚好，身子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童倩打开了布面袋，看到里面一堆的零钱，很惊讶。 这也太多了。 “数数。”陈浩抬了抬头，笑道。 童倩越清点，越心惊。 数了100块钱出来，布面袋里还有不少！ 又数了100块钱出来，还有一半多！ 最后全部清点完，足足有四百六十多块钱。 “有467块5毛，怎么会这么多？”童倩很纳闷，“不就1000多斤的黄瓜吗？” 她脑袋里有很多问号。 “是1000多斤的黄瓜，5毛钱一斤，抹了些零头，给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一人10块，剩下的就是这个数了。”陈浩道，“没错的。” “5毛钱一斤都有人要？”童倩很震惊。 黄瓜就那么好吃吗？ 还是说，自己男人的黄瓜好吃，不一样，才那么多人喜欢？ “等到快过年时，别说5毛，就是卖到跟猪肉一个价，怕是也有人要，吃的就是一个稀罕，吃的就是我有别人没有。”陈浩道。 “你老公的黄瓜，有过人之处！” 第26章 打糍粑 “5毛钱一斤的黄瓜，这都已经够贵的了，价格还能够往上涨？这也太吓人了。”童倩不敢相信。 她将清理出来的钱，小心翼翼的叠好。 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嘴里轻声的嘀咕着，盘算着家底。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有将近1000块了呢。”她些骄傲的说道。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钱，哪怕房子漏着风，屋里也很温馨的。 不用为吃，为喝发愁，她就满足了。 “村后的山林一点木耳都找不到了，后面要赚钱，还得是看别的。”陈浩说道。 他后面隔着一段时间，又去了好几趟山里，摘了些木耳，去县里卖了些钱。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资产这才有将近1000来块钱。 已经11月底了，木耳几乎看不到了。 说着话的功夫，陈浩将碗里的红薯稀饭吃完了。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碗筷我来洗。”童倩将脚边的火盆放到了陈浩的跟前。 接过自己男人的碗筷，到厨房去洗碗去了。 火盆是粗陶做的，整体呈一个圆形，10多公分高，直径在20厘米左右，上面有个提手。 里面垫着草木灰，没有完全燃尽的柴火放上去，最上面再用一层草木灰薄薄的压着，能烧好久。 天气冷了，村里大多都用这个暖手。 “爸爸，我要到外面去弄些稻草，给小鸡的鸡窝垫一垫。”陈妮儿一手捏着一只小鸡，从厨房跑了出来。 后面，陈小朵跟着。 有样学样，一只手抓着一只小鸡，只是手上的力度没有妮妮那么精准，一只小鸡被抓住了脚，一只小鸡被抓着翅膀。 天冷了，这两姑娘急坏了，生怕小鸡冻着。 “把小鸡放在厨房，别拿出去。”陈浩说道，“看着小朵，要是她往水边跑，或者是在地上捡东西往嘴巴里塞，你就打她的屁股。” “不要打我屁股，打姐姐屁股。”陈小朵气得直跺脚。 她能听懂好赖话了，对陈浩的这个安排很有意见。 两个小丫头到门外去拿稻草。 这么冷的天，大人都不愿意外出，小娃子却一点都不怕冷，哪怕冻得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甚至是鼻涕直流，也老想着出去玩。 洗好了碗筷，童倩又兑了一盆热水，放到陈浩跟前，“泡泡脚，暖和暖和。” 脚放进热水中，冰冷和疲惫一扫而空。 “老婆，你真好。”陈浩夸道。 “以前也给你打洗脚水，没见你嘴这么甜的。”童倩横了他一眼，“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辛苦，我给你打洗脚水是应该的。” 她愿意。 “今年打点糍粑吧。”她坐到陈浩的身边，手放到火盆上面烤着。 “两个小娃子去年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吃糍粑就想吃，前段时间妮妮还念叨过，一直没有忘。” 先前家里没有条件，她没有提这一茬，如今家里有这个条件了，就想着满足两个女儿的心愿。 “下次赶集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卖糯米的，买些回来打糍粑。”陈浩说道。 离着过年越来越近，有些生产队会到集上卖些粮食作物，包括一些私人，也会偷偷的卖些家里的余粮，换现金。 糯米能买到，到时候在集上买就行，不用票。 晚上睡觉前，童倩用两个厚厚的玻璃瓶，灌了些热水，塞进了被窝里，烫的两个娃子哇哇乱叫。 又是疯闹，呵斥了一阵，两个娃才沉沉睡去。 她也扯灭了灯，上床。 才一进被窝，陈浩就搂住了她。 两只手精准定位，覆盖打击。 大冷的天，有女人暖床是真舒服。 陈浩又往县里拉了2次黄瓜，每次都隔着三四天左右，棚里结了1000斤左右的黄瓜，这才会一次全部采摘，拉到县里卖掉。 2次一起，又赚了978块钱。 家里的存款，马上就要突破2000块钱的关卡了。 就是放在县城，手头有2000块钱现金的家庭，也不多！ 放在整个大队，陈浩家是首富！ “队长，来，抽根烟。”这天，陈浩到陈自强家中，见面就给他发了根烟，“队里的石槽，有人用吗？” 打糍粑得要用到石槽，生产队就有一个石槽，放在队里的库房里。 “这是要打糍粑？”陈自强问道。 “在集上买了些糯米，打点糍粑，准备过年。”陈浩点头。 赶集时买了糯米，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准备做糍粑。 “你这日子可以啊，那黄瓜在县里很受欢迎？”陈自强试探着问道。 吃糯米的人不多，一个是糯米贵，再一个就是不容易消化。 逢年过节，总会有些人打糍粑，但也是家里条件还可以的会这么做，糍粑也算是过年时农家的一道难得吃食。 往常，陈浩家根本不会打糍粑，没想到今年这么早就要准备打糍粑。 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好了。 “还行。”陈浩道，“多亏了陈队长帮忙，从大队借了拖拉机，要不然用板车运过去还真是麻烦。” “客气了。”陈自强摆摆手，“石槽就在库房，你找几个人一起搬去用就是，村里还没有谁家打糍粑，你家是第一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挑出一个捏着，递给陈浩，“这把是放石槽的仓库钥匙，拿了东西，门记得锁上，钥匙还我就行。” 库房离着没多远，陈浩找人，帮着将石槽挑回自家屋前的空地，把钥匙还了，回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忙活了。 童倩和陈小婷一起，忙着将桶里面的糯米捞出来，准备进屋放到灶台上煮。 这些糯米昨天就洗干净，放进好几个桶里泡着，到这会儿泡了将近24个小时，能用了。 “能生火了吗？”厨房里，陈东升的媳妇，李霞拿着火钳，还有一把干稻草，出来询问。 她也过来帮忙，守着灶台，准备生火。 “可以了，生火吧。”童倩点头。 灶台的火生起来，锅里的水煮沸，糯米倒进沸水中。 童倩，陈小婷，李霞，3个女人守着厨房。 外面，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拿着干稻草，清洗石槽，沾水擦掉上面的一些污迹，过后又用老丝瓜瓤再细细的清洗。 陈浩也没闲着，卷起袖管，清洗木槌。 第27章 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 “浩叔，我奶说，你这簸箕可能不够，还得借2个才行。”陈小婷出来，冲陈浩喊道。 小老太太也在厨房，时不时的提点几句注意的。 几个打糍粑的都是小姑娘，小媳妇，这是头次作为主力，蒸糯米，有个老太太盯着，掌控下火候，提醒疏漏的地方，能安心不少。 “好，我再去借。”陈浩应了声。 他去队长家里，借了一张簸箕，又去相熟的另外一家人，借了张簸箕。 男人清洗工具，女人守着厨房。 妮妮，小朵，还有其他几个小娃子则是到处打转。 一会儿跑到厨房，一会儿跑到外头，一会儿又跑到猪圈，往里面扔点猪草。 “可以了，把糯米舀出来，沥干，上甑子。” 老太太估摸着火候，说道。 糯米在沸水里煮到7成熟就行。 几个女人将7成熟的糯米舀出来，放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竹筲箕中，沥干水分，然后又将沥干水分的糯米舀进甑子中。 “好重，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童倩吩咐陈小婷。 甑子挺沉的，几个女人没那个力气。 “浩叔，糯米舀进甑子里了，要上锅蒸，太重了，你们来几个人帮忙。”陈小婷跑到门口，冲外面喊道。 没男人还是不行，很多力气活得男人干。 陈浩和陈东升进了厨房，帮着将甑子抬到锅上，几个女人继续将剩下煮到7成熟的糯米舀进甑子里。 满满一甑子的糯米。 盖上盖，童倩道，“可以添柴火了，把糯米煮熟。” 就跟蒸包子一样，糯米放到甑子里是为了继续蒸熟。 “妈妈，糍粑好了没，我肚子饿了。”陈妮儿跑了进来。 陈小朵在屁股后面跟着，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肚子也饿了。” “再等半个小时，等会儿吃点糯米饭。”童倩道，“出去玩，不要在厨房里，别玩水，衣服打湿了冷。” 她将两个小娃子赶了出去。 厨房小，人多，又放了些东西，两个娃子过来就是添乱。 半个小时后，糯米蒸熟了，一人盛了点，简单的填了肚子，开始打糍粑。 “石槽和木槌都洗干净了，放糯米吧。”陈浩道。 糯米放进石槽里，几个男人拿着木槌，交替捶打着糯米，得将糯米打成黏糊糊的一团才行。 这是个力气活。 大冷的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男人就出了一身的汗。 糯米捶打好了，放到一旁的簸箕上，几个女人又开始忙活了，将黏糊糊的糯米团成直径20多公分的糍粑。 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天黑，几十斤的糯米全都做成了糍粑，放在簸箕上晾着。 “李霞，来，这些糍粑拿回去，多谢帮忙了。” “陈伟，这是你的，拿着。” “小婷，你跑什么，过来拿糍粑。” 帮忙的几家，临走的时候，陈浩和童倩拿着糍粑，一家给了3块。 “晚上还煮饭吗？”童倩将一块块糍粑码放好，收进屋里。 “不煮饭了，炒点菜，煎点糍粑吃吧。”陈浩道。 他问两个女儿，“妮妮，小朵，你们说呢？” “我要吃红糖糍粑。”陈妮儿说道，“我吃了后刷牙，就不会烂牙齿了。” 家里是买了红糖的。 “行，让你妈煎红糖糍粑吃。”陈浩笑着道。 他看着童倩，“我去把簸箕还了。” “拿点糍粑过去，别空手。”童倩说道。 村里人帮忙，要么管饭，要么打糍粑就送点糍粑，帮着杀猪就送点猪肉或者猪下水，借了东西的，还的时候也得带点东西。 “知道，忘不了。”陈浩笑道。 他还了队长和另外一名村人的簸箕，带着糍粑一起。 回家时，红糖糍粑煎好了，金黄的糍粑，上面撒着红糖，吃一口味道好极了，焦脆，软糯，香甜。 “我去摘几根黄瓜。”陈浩放下糍粑，出了门。 钻进屋前的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出来，简单的擦洗后，咬了一口，就着红糖糍粑，美滋滋。 “我也要吃。” “我也是。” 两个小娃子伸手，也要。 陈浩给两人一人撇了半根，又给童倩递了根。 一家人吃的兴高采烈。 2天后，又摘了黄瓜，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一起到了县城。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东升和陈伟2人对这个生意熟悉了不少，2人就能应付的了买黄瓜的顾客。 生意仍旧很好。 “我去转转，这里你俩看着。”陈浩说道。 他打算转转商场。 “浩哥你去吧。” “我俩守着，你就放心吧。” 陈东升和陈伟喊道。 陈浩没走多远，就到了县里最大的一家商场。 长丰商场，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国营商场，县的名字叫长丰县，商场的名字也叫长丰商场，面积还挺大的，有2000平，职工也不少，有七八十人。 柜台林立。 五金产品，纺织产品，百货等等，都有的卖，只不过大部分都要票。 陈浩直接走到了卖电视机的区域，前面是玻璃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格格的柜子，里面摆放着电视机。 几乎都是黑白电视机，各种尺寸的都有，9英寸、12英寸、16英寸、19英寸。 “同志，抽根烟。”陈浩递给旁边一位稍微空闲的商场职工一根香烟。 “有规定，商场里不能抽烟，怕引起火灾。”这名职工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陈浩手里递的香烟。 “大商场就是不一样，考虑的仔细。”陈浩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为人民服务，也总归要休息。” 陈浩的嘴很厉害。 攀谈了几句，熟络了些后，陈浩这才小声的打听道，“同志，跟你问个事，你手上有电视机票和自行车票吗？要是有，我可以出钱买。”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要票，集上去了几次，粮票、油票、布票，包括肉票之类的，倒是能买到，有人在偷偷的售卖，电视机和自行车票却一直没弄到手。 这类产品的票都比较难得。 “我哪有这些，就是有，也肯定不卖，得自己留着用。”这位职工摇头。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非得有这些票，明天商场开业3周年，会搞活动，很多商品都不需要票，到时你可以早点过来排队。” “最好是凌晨就过来排队，要不然人多了，后面就是排到了，商品也卖完了。” 凌晨就得过来排队！ 紧俏的商品就是这么受欢迎。 “得找个人一起排队，晚上还得有个住的地方才行。”陈浩思索着。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打算买，肯定得在两个队伍才行，自己算一个，还得找一个人。 他想到了县城的小姨子。 第28章 怕被你给糟蹋了 打探清楚了消息，陈浩在商场里面又转了一圈。 很无奈。 没有票几乎什么都买不了，别说电视机，自行车，就是一些副食品，像是糖果之类的，也买不了。 有钱都不行！ 对于农民来说，县城的大商场还不如赶集方便，在集上好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出了商场，回到卖黄瓜的地方。 一车的黄瓜卖得差不多了。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陈浩跟两人说道，“拖拉机也得要留在县城这边，明天我开回去，得要辛苦你俩自己走路回去。” 在商场买的东西，是不负责送货的，自行车和电视机，陈浩打算用拖拉机载回去。 “浩哥，你晚上住哪？就是有介绍信，在县里也不好找地方住吧？”陈东升问道。 对于走路回去，他俩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别说15里的路，就是更远些的路，两人也都走过。 大冷的天，走走路身子更热。 “我有地方住，这点就不用担心了。”陈浩说道，“回了村后，给我媳妇捎个信，就说我明天再回去。” 县里有招待所，但是招待所接待的大部分都是系统内的人员，他农业户口，哪怕有介绍信，也不好到招待所去住。 不过小姨子童漫那多半有住的地方，能过去问问。 黄瓜没有全部卖完，留了六七根，陈浩打算给小姨子带过去。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没开封的烟，塞给两人，“我身上就带了这一包没开封的，你俩在路上抽，剩下的半包就不给你俩了，我得自己留着。” 他又从布面袋里数出20块钱，交给两人。 “浩哥，不用这么见外。” “就是，这也没有多远，天气又冷，走回去比坐在拖拉机上还舒服些。” 又是给烟，又是把钱马上给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陈浩过于客气了。 “一码归一码。”陈浩说道，“你俩愿意跟着我，是对我信任，我对你俩也放心，但是感情归感情，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要有。” “我吃肉，肯定得要让你俩喝上汤，而且这口汤还必须是热乎的，放久了，那不馊了吗？”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好跟着我干，往后你俩的媳妇和对象，也都可以跟着我干。” 陈东升娶了媳妇，陈伟还是光棍。 “我媳妇早就想跟你干了。”陈东升立马说道。 “肯定是有机会的，卖黄瓜都能这么赚钱，干别的生意同样也能赚钱。”陈浩说道，“今年先暂且这样，明年再好好的谋划下。” 两人步行回村子，陈浩开着拖拉机，到了小姨子工作的学校。 长丰县中学。 大门敞开着，别说栅栏，就是连个门卫都没有，陈浩直接开着拖拉机，在学校里面找了块空地，将拖拉机停了下来。 拿着摇杆，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处楼下等着。 这是一处低矮的筒子楼，学校的老师都住这。 前世陈浩来过。 等了一会儿，有几个学校职工的人员过来询问，陈浩说是在等童漫，递了几根烟，马上有认识童漫的，说去帮着联系。 又等了大概20来分钟，童漫从教学楼那边走了过来。 大冷的天，如同火一般。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姐她们也来了？”童漫站在跟前，就直入主题，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一找，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不是也跟着过来了。 但是没瞧见。 “你姐和两个娃没有过来，我到县里卖黄瓜，就顺便到你这里来瞧一瞧。”陈浩说道。 他将手里的黄瓜递给了童漫，“黄瓜今天一大早采摘的，新鲜的很。” “外面冷的很，，到屋里去坐会儿吧。”童漫有点失望。 她领着陈浩，进了宿舍。 这间宿舍就她一个人，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整洁。 “就为了给我送黄瓜，你特意跑过来一趟？”童漫倒了杯开水，递给陈浩，“没别的事？” “的确是有个事。”陈浩道，“我打算买台电视机，再买辆自行车，长丰商场明天搞活动，这两样东西都不要票。” “明天正好是周日，你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排个队，将这两样东西都买到手。” 他眼睛盯着床边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上。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去，将衣服藏进了被子里。 “我是你小姨子，你老婆的妹妹！管住你的眼睛。”童漫凶巴巴的警告，“你有那么多钱吗，一台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呢，自行车也不便宜。” 她很好奇。 学校里的老师，算是不错的工作岗位了，收入也比较稳定，不少家庭还是双职工，可买电视机的也少。 更别谈村里了。 陈浩居然要买电视机，还要买自行车。 “应该差的不会太多。”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布面袋，“这是卖黄瓜的钱，能有500块左右，我身上还带了些钱。” “要是不够，你借点给我，下次到县里来，我还你。” 童漫早就注意到陈浩身上抱着的布面袋。 “卖什么黄瓜，能卖到500块钱？”她很纳闷。 陈浩将布面袋放到她跟前，撑开一个口子。 里面还没来得及清点的钱，全都露了出来。 好多！ 童漫心快速的跳了几下，赶紧过去将门给关上。 “我想起来了，最近有同事说买了黄瓜，是不是在你这买的？”童漫惊呼道，“好像还挺贵的。” 学校有老师也买了黄瓜，只不过具体情况她不太了解，只是口耳相传，有听说过。 “5毛钱一斤。”陈浩点头。 “这么贵！”童漫惊讶极了。 木耳10块钱一斤，黄瓜5毛钱一斤！ 怎么这些东西到了陈浩手里，就能卖这么贵？！ “要没这么贵，我就不卖了。”陈浩笑道。 “长丰商场的确时不时的会搞活动，凌晨就要排队，晚上肯定最好是在县城住着。”童漫惊讶过后，问道，“你打算睡哪？” 陈浩能赚到钱，她心里挺高兴，至少姐姐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我是非农业户口，虽是开了介绍信，也不好去招待所。”陈浩道，“明天凌晨就得去排队，去晚了，电视机和自行车肯定卖完了。” 他看着童漫，直接问道，“你这方便吗？” “你觉得呢？”童漫瞪了他一眼，“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别人看到了，肯定也会误会。” “而且，我对你也不放心，跟你睡一个屋，怕被你给糟蹋了。” 第29章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 直言不讳。 对陈浩的人品很怀疑。 “我是你姐夫，你还怕这个？”陈浩无语，“又不是睡一张床，打个地铺就行。” “打地铺也不行。”童漫斩钉截铁，“我姐跟我说过了，当初要不是你哄着她，总往小树林，没什么人的地方跑，牵手，抱着，她就不可能认定你。” “你这样的人，就不能给一丁点的机会。” 严防死守，一点都不客气。 随即她话锋一转，“晚上我去同事那对付一晚，你在我宿舍睡，不过我警告你，别乱翻东西。” “东西放哪，怎么放的，我都知道，你要翻了，动了，我非得要你好看。” 她抓起黄瓜，扬了扬，恫吓陈浩。 似乎觉得黄瓜威慑力过于低了，狠狠的咬了一口。 跟童漫去食堂，吃了顿饭，童漫稍微收拾了下，去同事宿舍休息，陈浩简单的泡了个脚，照例喝了不少的水，而后上床休息。 被尿憋醒后，陈浩就没睡了，穿上衣服，到楼尾上了厕所。 “筒子楼上厕所，还不如农村茅房。”陈浩嘀咕着。 回屋坐了一会儿，童漫便过来了。 “你醒的还怪早的。”她头发有点散乱，“我洗漱下，换个衣服，再一起去商场排队。” “行。”陈浩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他提着布面袋，拿上拖拉机的摇杆，到楼下抽烟。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童漫便下楼了。 “开拖拉机过去。”陈浩指了指放拖拉机的位置，“身上带钱了吧？” “带了200多块钱。”童漫点头，“还带了些票。” 她是老师，有固定工作，隔段时间就能发放粮油票，其他的，像是布票，糖票之类的，偶尔也会有发放。 就聊天的这一会儿功夫，筒子楼里，不少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都是准备打算去商场买东西的！ 城里职工哪怕有票发放，但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足，遇到商场做活动，不需要票据的日子，很多都会提前起床，过去排队。 陈浩开着拖拉机，载着小姨子，到了长丰商场。 “来的还算早，没什么人。”童漫说道。 “等会儿就有人了。”陈浩找了个空地，停好拖拉机，“走，先去把位置占着。” 长丰商场的大门没开，不过没关系，陈浩和童漫两人站在了大门口，将位置先给占着。 又等了十多分钟，街面上不断的有人过来，全部都窝在门口。 男女老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挤。 寂静的街道，也越来越嘈杂，大多数都是家庭全部成员一起过来，议论纷纷，商量着对策。 “等会儿进去后，就奔着卖布的地方去，扯布。” “扯多少？” “能扯多少就扯多少，反正不要票，正好扯了好过年。” 这是两个夫妻之间的对话，准备扯布。 “就等着今天，电视机不要票，就买12英寸的飞跃牌电视机，钱再数数。”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错的，360块钱。” “让你再数数，你就再数数，万一错了呢？别排了半天的队，最后钱没带够。” 这家人跟陈浩一般，也是瞄准了电视机，价格也提前打听好了，目标非常明确。 天气很寒冷，但驱散不了一众居民的热情。 不断地有人过来，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长丰商场门口外挤满了人，连街道上都聚满了人。 陈浩和童漫挤在一起，动弹一下都难。 “等会儿你就去自行车柜台，买自行车，要二八大杠，最好是凤凰和永久两个牌子的。”陈浩叮嘱道。 先前就跟队长陈自强说了，要送队委一辆自行车，也该兑现了。 人还在不断地增加！ 终于，长丰商场的大门打开了。 “冲！” “别推我。” “买电视机，去电视机的柜台。” 等待了许久的居民，一窝蜂的冲进商场，场面比几十年后，老头老太领商场免费鸡蛋不遑多让！ 只是这会儿涌进商场的人里头，不少都是年轻力壮的面孔。 人虽然多，陈浩和小姨子却来的早，就在门前，店门打开后，直接就钻了进去，陈浩奔着电视机柜台就去了。 售货员还没就位！ 又等了十多分钟，电视机柜台这边的售货员才姗姗来迟，瞥见柜台前的一众人，神情非常淡定，手上的动作仍旧是慢条斯理的！ 这样的场景，售货员见的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都排好队，不要挤。”售货员喊道，“钱准备好，一个个来。” 陈浩第一个，他早就将钱准备好了，指着一台电视机，“我要那个，金星牌，16英寸的电视机。” “650块钱。”售货员说道。 12英寸的电视机，一台才360块钱，但是16英寸的，价格高达650块钱！ 陈浩掏出650块钱，真的就是一堆，放到玻璃柜台上。 幸亏身上带了些钱，要不然还真买不起16英寸的，就只能买小点的。 “怎么都是些零钱，要买电视机，不知道换成大团结吗？耽误我时间。”售货员有点不耐烦。 国营单位的售货员，硬气的很！ “不好意思，同志，多担待些。”陈浩说着好话。 这年代，商场里的售货员，是让人非常羡慕的岗位，这些人也都牛气的很，不客气不行，惹人不高兴了，直接不卖给你！ 钱清点出来，650块钱，陈浩终于是拿到了电视机，四处瞅了瞅，都是人，没见着小姨子，他抱着电视机艰难的出了商场。 站在拖拉机旁等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童漫才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过来，凤凰牌的。 “以后别让我做这事，打死我都不排队抢自行车，魂都差点挤没了。”童漫很有怨气。 幽怨的看着陈浩。 头发都挤散了。 “辛苦了，回头给你送点糍粑过来。”陈浩感谢道，“今天幸亏有你，帮了我大忙了。” “138块钱！”童漫瞪着眼，“本来我还想着买棉毛衫的，这情况也挤不进去了。” 凤凰牌的二八大杠，138块钱。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陈浩道，“自行车的钱，过两天我到县里，也给你送过去。” 黄瓜还没卖完，他还要来县城。 将电视机和自行车放到拖拉机后边的，固定好，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村。 第30章 跟个娘们一样 到村的时候，时间还早的很。 天气冷，偶有几个村人在忙活着。 伺候自留地的菜，房前屋后捯饬捯饬，养了鸡鸭的，给窝里多垫些稻草。 有人看到了陈浩。 “回来啦？”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隔三差五的就去县里，怪辛苦的。” 好多人不知道陈浩昨天就去了县里卖黄瓜，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陈浩没回来，今天见着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来，感觉挺纳闷的。 陈浩一一的笑着打招呼。 拖拉机没有停，直接往自家方向开。 刚刚跟陈浩打招呼的村人，视线自然的落在了拖拉机后面的电视机和自行车上。 “那是什么，是自行车？”一对夫妻才跟陈浩打了招呼，便看到了拖拉机后边放置的东西。 电视机有瓦楞纸盒子包着，要细看，而自行车没有包装，一眼就能瞧见。 整个村里没有谁家有自行车。 就是队长陈自强家里，同样也没有自行车，可现在陈浩的拖拉机上却出现了一辆自行车。 夫妻两人很惊讶。 “还真是自行车，那纸箱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电视机。” “别瞎说，电视机多贵，整个大队也没有几家有的，陈浩家里能买得起电视机？” 不少人嘀嘀咕咕，充满了好奇。 陈浩对这些都不理会，直接开着拖拉机到了家。 家门口，陈妮儿和陈小朵正在跟小鸡玩，一旁还有只小土狗。 陈小婷也在旁边，陪着两个娃一起玩。 “爸爸回来了。”陈妮儿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大声的喊着。 陈小朵也兴奋的直跳脚。 小丫头表达愤怒是跺脚，表达高兴也是跺脚。 拖拉机还没有停，陈妮儿便大声的告状，“爸爸，我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妹妹没有看到你，一直在哭，还说想爸爸了。” “妈妈抱着哄她，她都不听，一直哭鼻子。” “爸爸抱。”陈小朵伸着手，要抱抱。 拖拉机停好，陈浩一把抱起了陈小朵。 陈妮儿也冲了过来，他费了点力，将大女儿也抱了起来。 一边一个。 最近家里条件好了，两个丫头都长高，长重了不少。 童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笑着道，“小的昨天晚上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哭累了才睡着的。” “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听，就是要你。” “大的也一样，往常最是人来疯，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她不怎么高兴，一直垮着脸，饭都没吃多少。” “我就是想爸爸了。”陈妮儿环住陈浩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爸爸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吃饭，我也吃不下饭。” “我也想爸爸。”陈小朵不甘示弱，很认真的看着陈浩。 两个丫头争风吃醋。 童倩注意到拖拉机后面的东西，“你买了自行车？” “不只是自行车，还有电视机。”陈浩放下两个丫头。 “自行车是要送给队委的，这个先前就说好了，电视机先搬到家里去，等我回来之后再安装。”陈浩将电视机放进了屋里。 他推着自行车，往陈自强家中去。 陈自强家中，门虚掩着，几个队委成员坐在一起，喝着茶水，聊着天。 “拖拉机是大队的资产，怎么能给个人用呢？这要是被大队知道了，咱们肯定会挨批评，甚至可能还要做检讨。”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对陈浩这些天时不时的就将拖拉机开到县里去，很有意见。 “大冷的天，大队里也不经常用拖拉机，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陈自强说道，“而且先前陈浩说了，拖拉机借给他，后面他会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 “这对于生产队来说，也是非常有好处的嘛，往后去大队，去公社开会，能快不少。” “这也是在提升生产效率。” 冬天了，活没多少，村里人忙着伺候自家，队委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聊些村里的情况，来年的计划之类的。 “陈浩的话你也信，他是什么人？村子里面哪个不清楚。”农业副队长说道。 “一辆自行车不便宜，一两百块钱，他哪舍得捐给队委，他的那些话就是哄着你玩的。” 他抽了一口旱烟，“我不是对陈浩有什么个人意见，只是他的这个行为对生产队的影响不好，一整年就没怎么好好的上工，现在又三天两头的开着大队的拖拉机往县里跑。” “这些事要是传到大队里去，我们作为队委，是要挨批评的。”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点头。 见几人这个态度，陈自强心里也不禁打鼓，自行车价值不便宜，陈浩真的舍得这个钱？ “队长，还有其他几位领导，都在呢？”门忽然被推开，露出陈浩的脸。 他看了一眼农业副队长，“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说，我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 “背后嚼人舌根子，跟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的，自己不觉得气量太小了吗？” 刚刚几人讨论的声音有点大，他听到了。 对于生产队的这几名队委，陈浩并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得罪，但他也不怕事。 大队的领导都算不上干部，没有编制，生产队的这些队委，更是要亲自下地干活，没有脱产，更算不上干部了。 喊一声领导，称一声干部，都是客气的说法。 “我又没有说错，都是实话。”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没想到陈浩居然会过来，这么凑巧。 “实话一定就对吗？”陈浩没有退让，而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人都有去世的那天，你家亲戚添丁加口的，你去随礼祝贺，也没见你当着人家的面说，这娃将来一定会去世吧？” “快要过年了，你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中听。”农业副队长脸红脖子粗。 “你就说说，我说的这个话有没有道理吧？我只是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说的也是实话，你怎么就生气了呢？”陈浩道。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黄瓜大棚做出了成绩，一众村人也都瞧见了，他现在有资本，说话能硬气些。 女人得软，男人得硬。 够硬了，才能一步步冲击，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要做事，在村里就得有话语权，得要有站在自己一边的人，胡萝卜和大棒都得有，德和威要并举！ 其他的几名队委，包括陈自强，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今天陈浩怎么会这么强势，直接跟农业副队长起了冲突。 先前农业副队长也有说话不中听的时候，但是陈浩都忍耐住了。 “队长，外面停着一辆自行车，是我先前答应捐给队委的。”陈浩看向陈自强，“凤凰牌的，二八大杠。” 第31章 有画面了 陈自强马上出门，就看见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崭新的。 凤凰牌。 二八大杠！ 陈浩没有说假话，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陈自强问道。 他走到二八大杠旁边，这摸摸，那摸摸，还不敢用力，生怕给摸坏了。 对自家媳妇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这会儿围绕着二八大杠，眼里都要放出光来，手上不敢用力，生怕搞坏了。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差不多这般表情。 “还真是二八大杠，凤凰牌的，这牌子好啊，大队有几个干部骑的就是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有队委说道。 “给队委捐自行车，这个事我一直放在心里，只是自行车票很难弄到，去了几次县里都没办法，昨天知道县里商场搞活动，不需要票就能买自行车，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大晚上的就跑过去排队，生怕错过了。”陈浩说道。 七分真三分假，话的可信度很高，还能突出了自己的辛苦。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买自行车，还得要大半夜的排队？”有队委非常诧异。 “肯定啊，自行车不单单是在农村金贵，就是在县里，同样也有好多人想要买，很受欢迎，不少人手里没票，可不得大半夜去排队，要是去晚了就轮不到自己了。”陈浩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这车真就捐给队委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他很忐忑，心噗通通的直跳。 跟媳妇结婚那会儿，洞房都没这么急。 很想骑上去！ “这还能作假？”陈浩非常确定，“一口唾沫一个钉，说捐给队委，那就是捐给队委。”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这是买自行车的收据，你们聊着，我还得回趟家，肚子这会儿还饿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滴米都没进。” 说完后，陈浩不停留，转身离开了。 干脆利落。 陈自强手放在自行车的坐垫上，摩挲了两下，又看了看手里的收据，“138块钱，真不便宜，说捐真就捐了。” 他看着农业副队长，“你刚才的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陈浩同志的确有些毛病，但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说给队委一辆自行车，真就捐了，这样的好同志哪有？别说放在生产队，就是放在大队，放在公社，也没见哪个同志有这样的觉悟。” “这是一个好同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太让人寒心了。” 农业副队长落了一个大红脸。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面色也有些尴尬。 “陈浩是个好同志。” “往后他有什么要求，队里能帮助的，一定要多帮助。” 如男女处对象一般，当原本不解风情的对象，某天忽然懂得说甜言蜜语，懂得送花，送礼物，不是因为对象开窍了，很大的概率，是对象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 以这种方式弥补，好减轻自己的愧疚。 而这会儿，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陈自强，包括其他几名队委成员，就是类似的心理。 伤害了陈浩。 很想弥补！ 陈浩回了家后，发现家门口聚了不少人。 陈东升，陈伟，这就不说了，还有其他的一些村人，都在自家门口。 就是以前很少到自家串门的村人，居然也跑了过来。 “陈浩回来了。” “这是你到县里去买的电视机？” “真厉害，村里还没有哪家有电视机的，你家是第一个。” 都是冲着电视机过来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听到消息的，都过来看稀奇。 “是县里买的电视机，16寸的，金星牌子。”陈浩道，“都让让，我把电视机装起来。” 黑白电视机没什么难的，插上电，装上天线就能用。 找了根竹子，将室外天线绑上，架在房屋前，插上电线，调了调，就好了。 有12个频道，却只能搜到一个电视台，省台。 放的节目也很简单，是关于锅炉讲座的，讲的是锅炉工人。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真稀奇，这么小的东西里居然能看到画面。” “怎么有点模糊？” 屋里，挤满了人，一个个盯着电视屏幕，啧啧称奇，眼睛眨都不眨，就是小娃子，也不闹腾了，眼珠子盯着电视，兴致勃勃。 “天线位置不对，东升，去转转竹竿。”陈浩道，“我喊好，你就别动。” 陈东升到屋外，转动着竹竿，陈浩在屋里盯着，待电视画面清晰了些，就喊停。 电视调好了，不断有得到消息的村人，朝陈浩家中赶来。 最后屋里挤不下了，陈浩直接将电视放到窗户外边，下面是小木桌，让一众村人都能看到电视画面。 “椅子自己带，我就不提供了，天冷，多穿点，别冻感冒了。”陈浩喊道。 一名名村人，这会儿也不在家猫冬了，家里的活也不愿意干了。 热闹的如同过年。 “前面谁的脑袋，蹲着点，挡住了。” “虎子，回家搬两个小凳子过来。” “王红梅，你的屁股能不能挪一挪，看电视呢，还是显摆你的屁股？” 呼喊着，呵斥着，最后自觉的，都离着电视机两三米远，围成一个圈，观看电视节目。 就是隔壁的陈小婷和老太太，不怎么出门的，也都搬了小凳子，拿着火桶，看电视。 热闹极了。 “往后，家里的电视怕是大部分时间都得放到外面了。”童倩说道。 “晚上6点到8点，就放2个小时。”陈浩道，“时间到了就关电视机。” “电视机就只能搜到一个台，还贵的很，感觉还不如收音机好用。”童倩说道。 “买收音机，哪有买电视机效果好？”陈浩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小声的对童倩道，“我打算在生产队里谋个副队长的位置。” “买电视机回来，村里人都过来看，落了我家的人情，到时选副队长的时候，肯定会投我一票，就是王红梅，她也不好意思投别人。” 成了副队长，才能更好的做事！ “你要竞选副队长？”童倩很惊讶。 万万没料到自己男人还有这个志向。 “不然呢？给队委送自行车，又买电视机，村里人都过来看，为的是什么？”陈浩嘿嘿一笑，“真以为我人傻钱多？” 他看着自己媳妇，“对了，你选几块好的糍粑，过两天去县里卖黄瓜，我给小漫送去，今天辛苦她了，起了个大早，跟我一起排队受冻。” “家里布票还有没有？天冷了，给她买件衣服。” 第32章 队长请吃饭 “有的，我去找找。”童倩说道。 每次赶集，都会买些布票，不仅能扯布，自己做衣服，做床单被套，布票还能买成品的衣服。 “不用那么急，过两天我要去县里时，再找出来给我就是。”陈浩摆手，“你也去看会儿电视吧。” 童倩也跑过去看电视。 说是比不上收音机，但坐下后看的津津有味。 “还真买电视机了。”陈自强走了过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陈浩，“我这烟是自己卷的，比不上你的牌子烟。” 他在家正和几名队委研究自行车，听说陈浩家里买了电视机，还不怎么信，结果自家媳妇和娃都跑了过来。 自己过来一看，还真是。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来了！ “牌子烟再贵，那也比不上队长你散的。”陈浩笑着道。 一点没嫌弃，叼在嘴上，摸出火柴，点着了。 “按理说吧，黄瓜是自留地种的，我不该打听，但我实在是好奇，你那黄瓜到底卖多少钱？”陈自强忍不住，问道。 前几个月，陈浩家里还是倒挂户，这还没到过年呢，家里日子急剧好转，买糯米打糍粑，给队委捐自行车，家里还买了台电视机！ 黄瓜真要1毛钱一斤，哪搞的起这些？ 他心跟挠痒痒似的，很好奇。 “5毛钱一斤。”陈浩道。 陈自强深深的吸了口烟，半天没呼气。 过了一会儿后，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快要咳出来。 “猪肉才7毛钱一斤。”缓过劲来后，陈自强心情复杂的说道。 他看向陈浩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这哪是薄膜，这都是钱啊！ “等过些天，离着年关更近些，应该能卖到7毛钱一斤。”陈浩说道，“现在涨价不太好，吃相太难看。” ！！！ 是人话吗？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5毛钱都已经够高了，居然真要涨价到跟猪肉看齐！ 陈自强如同深闺怨妇，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好多人都认为1毛钱一斤，这就已经算是贵的了，没想到能这么贵。” “物以稀为贵，瓜果蔬菜也是这个道理，越是稀少的，越是值钱。”陈浩道，“大棚黄瓜的优点，就是反季节上市。” “买个一两根，花几毛钱尝个新鲜，大多数家庭还是承担的起的。” “晚上到我家里去吃个饭吧。”陈自强忽然说道，“我家里有点米酒，边喝边聊聊。” “138块钱的自行车，你说捐就捐给队委了，我作为队长，总归是要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这么些年，陈自强从未邀请陈浩去家里吃饭。 可这会儿却邀请陈浩吃饭。 对陈浩更看重了，同时，饭桌上有些话还想说一说。 “好。”陈浩点头。 下午五点多钟，陈浩在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到了陈自强家中。 “我让媳妇单独炒了两个菜，我们库房去说，清净。”陈自强提着米酒，说道。 库房就不远，拿着碗筷，两人到了库房。 半碗油炸花生米，再有半碗猪油渣，一碗瘦肉炒冬瓜。 再有一壶米酒！ 下了血本了。 “你很聪明，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陈自强给陈浩倒了一碗米酒，“明年，我打算在村里推广大棚，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搞大棚。” “生产队的地，一部分也用来搞大棚，你觉得怎么样？” 利润太高了，经济价值太大了！ 他想在整个生产队推广。 “自留地是各家各户的菜园子，我的建议是只能鼓励，不能强制，不然里外不是人，闹到大队和公社那去，也不好交代。”陈浩道。 “至于生产队的田地，这部分属于集体的，只要保证征购粮方面没问题，怎么种植，队长能拍板。” 不反对！ 相反的，还非常贴心，合理的给出了建议。 “你不反对？”陈自强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陈浩会反对的，毕竟如果搞大棚的人多了，肯定会影响到陈浩的生意。 没想到陈浩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好同志啊。 “这是好事，能让生产队的收入更高，提升村民的分红收益，我自然也是愿意看到的。”陈浩道。 其实，这种事压根避免不了，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反对无效，何不痛快的享受？ 大棚只是跳板，农业种植只能赚小钱，他想把生意做到县里去。 在县里开店！ 陈浩夹了一粒花生米，说道，“队长，过完年，队里的队委成员，要重新竞选吧？” “是得重新竞选。”陈自强点头，他看着陈浩，“你想要竞选？” “是有这个打算。”陈浩点头，“大棚种植，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提升经济收益，这都是副业收入。” “我们生产队一直没什么像样的副业，村民平均收入不高，得想办法扩展副业，让村民的日子好过起来。” 很多生产队都有副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资源丰富的地方，搞水产养殖，桑树茂盛的地方，搞养蚕。 等等。 这是政策允许的！ “是这么个理。”陈自强点头。 他心里好奇，不知道陈浩打算竞选什么位置。 “我打算竞选副业队长的职位。”陈浩端起米酒碗，跟陈自强碰了下，“整合生产队的资源，帮助生产队发展副业。” “陈队长，你支持吗？” 竞选生产队的领导职务，不仅需要村民的支持，队长的支持同样也重要。 “这是好事，我支持。”陈自强道，“到时大棚蔬菜和瓜果种出来了，就由你去县里售卖，工分方面给你算满，一天12个工分。” 生产队没有副业队长，陈浩想做，那就做好了。 “我还想搞别的副业。”陈浩道，“在县里开餐馆。” 大棚种植才值几个钱？搞的人多了，生产的瓜果蔬菜多了，价值必然会下降！ 明年再想将黄瓜卖出猪肉价，想都别想。 搞餐饮才赚钱！ “这个没人搞过啊，都是在土地里刨食的，开餐馆肯定要投钱，万一亏了怎么搞？”陈自强很忧心。 “投资的钱，我出！合作的人，我找！亏了算我的。”陈浩早有准备，“盈利了，生产队分20%。” 陈自强稍微琢磨了下陈浩的话。 他蹙了下眉头，“生产队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吗？” 怎么看，生产队都稳赚不赔啊。 亲爹对儿子都没这么好吧？ 第33章 该杀猪了 “生产队种植出来的，对外售卖的瓜果蔬菜，优先给我提供，另外，队里得给我开张证明，证明开餐馆是为了农业服务。”陈浩补充道。 20%的利润，换取证明！ 非常划算！ 陈自强终于回过味来，他看着陈浩，“你这是在搞个体户生意！” “怎么能说是个体户呢？”陈浩纠正道，“不还有20%的利润归生产队吗？这顶多算是公私合营经济。” 个体户偷偷摸摸，公私合营却没问题。 陈浩把漏洞给堵上了！ “你容我想想。”陈自强米酒都不喝了，拧着眉头。 思索良久后，他终于点头，“行，这个证明我给你开，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陈浩家肉眼可见的日子变好，电视机，再有捐给队里的自行车，让他心思也澎湃了起来！ 菜吃完，酒喝好，陈浩回了家。 看电视的人已经回去了，电视也搬到了屋里。 两个娃在床上，童倩在床头，织毛衣。 “都睡了？”陈浩轻声的问道。 “睡了，眼睛眯着，还嘟囔着要等你回来再睡，白天玩的太累了。”童倩道。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厨房舀了热水，给陈浩兑好洗脚水。 “我跟队长说了，明年竞选副业队长。”陈浩泡着脚，轻声的说道，“明年在县里开家餐馆，等赚了钱，把家里房子修一修。” “个人开餐馆，能行吗？”童倩问道。 她很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要开餐馆，卖黄瓜也很赚钱，后面等木耳再长出来，时不时的采摘些卖了，钱存起来，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越存越穷，钱得流动起来，得放进市场中去，得投资，才能让日子越过越好。”陈浩道。 “我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开餐馆，就是有人找麻烦，要能应付过去。” “大棚种植能赚钱，但赚的是小钱，做餐馆才能赚大钱，这生意比大棚黄瓜利润高多了，会让你成为小富婆。” 什么生意最赚钱？ 服装？养殖？轻工？食品？还是餐饮？ 都不是！ 垄断的生意最赚钱！ 公私合营，再加上三年自然灾害，以及经营不善等原因，长丰县县城经营餐饮生意的门店，不会超过5个手指头。 规模都还不大！ 这个时候过去开一家餐饮店，就如单身汉入了女儿国，雅蠛蝶得换单身汉喊。 “日子慢慢好起来就行，我也不想当什么富婆。”童倩说道，“现在这日子就挺好的，我很满意。” 泡好脚，陈浩上床，钻进被窝里，童倩也跟着放下毛线，扯灭灯，进了被窝。 “你月事走了没？”陈浩问道。 “昨天就走了，你想干嘛？”童倩脸红红的。 陈浩没说话，以实际的动作回应她。 两天后，陈浩再次开着拖拉机，到县里卖黄瓜。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已经很熟练了，陈浩得了空闲，拿着布票，到长丰商场买了两件棉毛衫，一件4块3毛5，总计8块7毛钱。 拿着5块糍粑，连带着棉毛衫，到县中学，递了根烟，托人喊来了小姨子童漫。 “给你送点糍粑过来，走，到你宿舍去。”陈浩道。 他抬脚，往童漫宿舍走。 “我这又没开火，用不着给我送糍粑。”童漫说道。 到了宿舍，她给陈浩接了杯水。 人却站在宿舍门口，没有进去。 “站门口干啥，不冷吗？”陈浩问道。 “上次你过来，有人到处传，说你是我对象。”童漫道，“站门口好些，免得被人瞧见了，又乱嚼舌根子。” 不止村民喜欢八卦，就是学校的老师，有正经工作的，也喜欢八卦。 童漫人好看，在学校有不少男同志追，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些，有点风吹草动，不少人的眼睛就盯着了。 “我放下糍粑就走。”陈浩道，“人言可畏，的确是得注意着点。” “不用管他们，我行得正坐得端，不用怕。”童漫道，“门都开着了，我也站门口了，他们说就说。” “再说，就是要找对象，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 陈浩正喝着水，听到这话，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 “你真是一点不客气。”陈浩从兜里摸出一沓钱，“这138块钱，是上次买自行车的钱，另外，这糍粑也不是给你吃的。” “你这开不了火没关系，糍粑拿去送给学校的领导，一人送一块，礼多人不怪，拜拜山头，对你往后发展有好处。” 城里买糍粑还得看时候，大多数时候粮店都不会供应，只有临近过年的那几天，才会供应糍粑，还得要票，要排队。 比村里麻烦多了。 几块糍粑作为人情，送礼最为合适。 “领导能看上吗？”童漫怀疑道。 “别看成本没几个钱，但有些时候送礼，并不一定非得送贵的东西。”陈浩道，“很多时候，送礼只是为了向领导表明一个态度。” “特别是有新领导上任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简单的说，就是站队。” 他看着童漫，“你的心比你姐要大，也更骄傲，这个县城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想要往上走，这个道理就必须明白。” “个人能力再强，如果领导认为你跟他不是一个队伍的，绝对不会用你，相反的，能力差点，但及时拜码头，后面肯定会得到重用。” 前世，童漫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从县里调到市里。 人漂亮，有能力，但仅有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你真是陈浩？”童漫惊讶的看着陈浩。 这番话，她是很认可的，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从陈浩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跟你姐天天睡一个被窝子，要是假的，她还能不知道？”陈浩道。 “呸！”童漫啐了一口。 陈浩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件棉毛衫，“这件棉毛衫送你了，大小应该是合适的。” 放下棉毛衫后，陈浩就走了。 宿舍里，童漫拿起棉毛衫，摸了摸。 她关上门，脱掉外套，试了试棉毛衫的大小，真的很合适，就是胸口，一点也不勒。 陈浩从小姨子这离开后，陈浩在县里转了转。 县城繁华的地段，有三四家饭馆，面积都不大，店里就只有三四名职工，生意马马虎虎。 转了一圈，陈浩便到了拖拉机旁边，黄瓜已经卖完了。 离着年关越近，居民手头的花费越大方，黄瓜卖的越快。 “下次再过来，该涨价了。”陈浩道。 时间一晃，到了1976年1月份，离着过年就半个月的时间。 外面下了一场雪，到处都是白的。 屋里，电视开着，播放着省台的电视节目，猴龟分树，两个娃看的津津有味。 “来，试试这毛衣，看合身不合身。”童倩拿起一件织好的毛衣，“鞋也好了，你试试，看小不小。” 陈浩试着衣服，“过些天放晴了，就该杀猪了。” “你抽空再去趟县里，跟小漫说声，让她过年到这边来吃饭。”童倩整了整陈浩身上的毛衣，“家里多亏了她的接济，才能撑到现在。” 第34章 你怎么那么多水 姐妹俩互相心疼。 “先前就跟她说过，等过几天，我再去跟她说说。”陈浩应道。 “爸爸，你跟小姨说，她过来了，我给她烤糍粑吃。”陈妮儿忽然扭过头，说道，“我烤的糍粑可香了。” “小姨每次过来，都给我带礼物，我还小，没有钱买礼物，我就给她烤糍粑吃，要放多多的糖，她肯定喜欢。” 几岁的娃，也知道谁对她好，想着报答。 “吃小鸡，我有很多小鸡。”陈妮儿跟着说道。 两个娃，吃饭抢着吃，就是对谁好，也要抢着，生怕落后了。 “好，等雪停了，我去县里，会跟她说的。”陈浩笑着道。 鸡的生长周期比较慢，四个月过去了，才2斤左右，都还没下蛋，不过非要弄着吃，也不是不行。 毛衣和鞋子都试了，挺合适。 “毛衣和鞋子，明天你就穿上吧。”童倩说道，“天冷了，你又总在外面跑，得要穿暖和点，别冻着了。” “去县里给自己也买套体面的衣服，别光顾着给我买，你是男人，出门在外，衣着方面得讲究些，这样别人才会高看一眼。” “我在村里，又不出远门，用不着给我买棉毛衫。” 陈浩先前去县里买了2件棉毛衫，一件送给了小姨子童漫，一件带回来给了自己媳妇，这都过去好些天了，童倩试了下就放着了，准备过年再拿出来。 两人聊了几句，坐着看了会儿电视，童倩去厨房弄了些草木灰，撒在火盆上，这样能阴到明天，还能有热意。 一夜无话，只有动作。 3天后，天放晴了。 陈浩家里准备杀猪，村里不少人过来帮忙，比上次打糍粑来的人还要多！ “两头都杀了吗？”陈自强站在猪圈旁，“月份还差点，这两头猪估摸着才100斤出头，再养几个月，还能涨几十斤的肉。” 他是队长，但杀猪的本事不错。 每年生产队杀猪，都是陈自强亲自操刀，陈浩将他喊了过来帮忙。 一旁，还有其他的村民，围着看热闹。 “陈浩家里日子一下就好了起来，队里的猪都没杀，他家的猪都准备杀了，才100斤，多养养，涨到120斤肯定没问题。” “他家电视机都买了，肯定不差那几个钱。” “要我说，陈浩本事还是不小的，搞大棚种黄瓜，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都不看好，可人家一斤黄瓜能卖5毛钱。” 一斤黄瓜卖5毛钱的事，经过陈自强的口，传了出去，很多村民非常后悔，为啥当初不跟着一起搞。 一切都在陈浩的算计之中，明年搞大棚的村民肯定很多，生产队的田地，一部分肯定也会搞大棚种植。 自己正好脱身出去，到县里开餐馆，蔬菜瓜果之类的进货渠道，就不用担心了。 “都杀了。”陈浩道，“吃不了就做腊肉，放着。” “行，你说都杀了，那就都杀了。”陈自强吐掉嘴里的烟头，“来几个壮士的后生，把猪抓住，抬出去。” “长凳准备好，接血的盆子都放好。” 马上有几个年轻壮士的后生过来，一人抓住一条猪腿，按着猪脑袋，将猪抬出了猪圈。 屋前，三张长凳子并在一起，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盆。 “抬上去，按住了。”陈自强指挥着。 好在也就100斤重，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一头猪随随便便就两三百斤，几个人还真按不住。 “盆子里加点冷水，放点盐。”陈自强又喊道。 陈浩早就准备好了，往里面加了点冷水，倒了些盐。 这么做是为了让猪血早点凝固。 猪血也是难得的美味！ 陈自强卷起袖子，杀猪刀早就磨好了，对着猪心脏就是一刀，放血。 “水烧开了，可以舀出来了吗？”童倩从厨房出来，喊道。 “可以了，天冷，多舀点热水。”陈自强应道。 烧的热水舀到木盆里，满满的一盆。 猪血也放好了，几人将猪抬进热水盆里，陈自强拿刀在猪后脚划破一个口子，用一根硬木棍刺破猪皮肤。 对着破口子处用嘴吹气。 这是个力气活，换了好几个人接力，陈浩也吹了。 “可以了，绑起来，刮猪毛，绑紧点，别漏气了。”陈自强看着膨胀起来的猪皮，点点头。 几乎每年都会杀一头猪，这活不止是陈自强，就是村里其他人都很清楚，配合的非常默契。 刮毛，解剖，分割。 2头猪都搞定了。 “猪血可不可以卖一点给我？我家娃老爱流鼻血，给他补补。” “大肠卖不卖？” “我想买点猪肉炸油，家里油没了，怎么卖啊？” 村民围观，一个是看热闹，再一个就是想买点猪身上的东西。 2头猪卖出去了大半头。 猪血，猪大肠，猪心猪肺之类的，也都有人要，见不到荤腥的年月，这些下水很受欢迎。 帮忙的人，陈自强，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村人，也分了些猪下水，猪头肉，猪肉之类的，这个没收钱。 “这几天天气应该都还可以，得把肉都切好，腌制起来。”童倩说道。 猪杀了，肉卖了些，分了些给帮忙的人。 还有许多，得抓紧时间腌制，做成腊肉，才能保存更久。 “我来切肉，你腌制。”陈浩道，“抓紧着点，调料都拿出来。” 简单的腌肉，用盐就行，陈浩赶集时，买了不少的酱油，白糖，还有胡椒粉，包括花椒，也买了不少。 有生产队种植花椒，当作副业收入，在集上买这些，比在供销社副食品门市部买还要方便，不需要票，量也没限制。 要多少，给钱就行。 夫妻俩忙到天黑，才把肉都腌制好，屋里的梁上挂满了腌制了用绳子绑起来的腊肉。 厨房挂不下，睡觉的房间也挂了不少。 “没想到我们家能有这么多肉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童倩很疲惫，可看着满屋子的腊肉，眉眼都是笑。 黄瓜最后一茬也已经卖了，家里存款如今有四千多块，电视机买了，米缸是满的，赶集时还买了不少的面粉。 如今2头猪杀了，肉挂的满屋子都是。 她笑着笑着，眼角不禁沁出了泪水。 “你怎么那么多水，天天流个不停？”陈浩道，“明天我去趟县里，给小漫送个猪头过去，让她过年到这边来。” 猪头还有一个，他打算明天带去给童漫。 “给她送猪头做什么？”童倩诧异道，“她那不好自己开火做饭吧？” 猪头分了一个，还有一个。 “让她给领导。”陈浩道，“她什么性子，你该比我清楚，就是到了县里教书，也不安分，还想着往上爬。” “送钱不好看，送点吃的更合适，先前家里没那个条件，还要她帮忙接济，就不提给她送东西了，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肯定得支持她。” 第35章 谢谢你，姐夫 第二天一早，陈浩找了一个干净的尿素袋，装上一整个猪头，步行往县里去。 黄瓜卖完后，拖拉机就还给了大队。 雪还没完全化掉，走路有点吃力。 2个小时后，陈浩才到县里。 直接就奔着小姨子童漫的宿舍去，周日，童漫没工作，就在宿舍。 屋里却不止童漫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丈母娘黄玉凤。 “小漫，妈。”陈浩打了声招呼。 丈母娘在市里，这会儿过来，应该是看望童漫。 “你跑过来做什么？”黄玉凤本来在拉着童漫的手谈话，见到陈浩，脸色一下就垮了。 她很不喜欢陈浩。 农村人，穷，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都不好意思说有这么一个女婿。 “给小漫送点东西。”陈浩抖了抖腿上的雪，进了屋。 将尿素袋放到了屋里。 “站外面，东西也放外面。”黄玉凤很嫌弃，“别把好好的屋子搞脏了。” 连正眼都不看陈浩一眼。 “妈，说话别那么难听。”童漫站起来。 她对陈浩的观感，没开始那么厌恶，“上次你拿的糍粑，我送给领导了，这次又带了什么过来？” “坐着吧，我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 她拿杯子，给陈浩倒水。 “他一个农村的，能带什么东西过来？顶多就是些萝卜白菜。”黄玉凤说道，“你别跟你姐一样，往后找这样一个人家，你姐已经让我很没脸面了，你要再找一个这样的，亲戚朋友得看笑话了。” 看不上陈浩，连背后说都不屑一顾，当着面就讲了出来。 “家里的猪宰了，做了些腊肉，这尿素袋里是猪头。”陈浩接过童漫递过来的搪瓷杯，暖着手，“你给领导送过去。” ？？？ 听到这个话，黄玉凤很好奇，“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养的起猪？” 童漫也很好奇，前段日子，陈浩过来，才送了些糍粑，让给领导送去，她也送了，这才没多久，又送了个猪头过来？ 农村买肉不方便，城里买肉也不方便！ 就是有票，有供销社食品站提供猪肉，可很多时候也买不到，去了后就卖光了。 猪头肉就更难得了！ 一头猪，出肉率百分之六十多，也能有大几十年的肉，可猪头就一个，很多人都抢着要，贵不贵另说，但少是真的。 童漫掀开尿素袋，里面真的有一个猪头。 毛都刮干净了。 “真是猪头，这么大一个。”童漫心情有点复杂。 她看着陈浩，“上次就给领导送了糍粑，这次你又带了猪头过来，就是为了让领导多照顾我？” “你一个人在县里，又是个姑娘家的，想得到一些东西，肯定要付出。”陈浩道，“保不准有些人面兽心的，让你用身体交换。” “糍粑只是表明态度，这个猪头送给关键领导，往后领导肯定会多关照你，某些方面不至于吃亏，受委屈。” “你姐夫我以前没本事，要靠你接济，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你考虑。”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出路少时，则代表着软肋会轻易被拿捏。 知青苦，女知青更苦，在农村安家落户还不算差，不少更惨的，为了拿到返城的机会，被霍霍了。 “谢谢你。”童漫停顿了片刻，又加了两个字，“姐夫。” 真心实意的喊姐夫。 以往都是直接喊陈浩，再要么就是不称呼。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陈浩道，“我会站在你姐身后，支撑她，也乐意站在你身后，支撑你。” “工作遇到困难，遇到刁难，不要怕，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姐夫。” 真心换真心。 童漫真心对待自己媳妇，对待妮妮和小朵，他也愿意回以真心。 “送什么领导，这么大一个猪头，留着自己吃多好？”丈母娘黄玉凤终于看了眼尿素袋。 猪头很新鲜，还很完整。 就是在市里，普通人家也买不到这么完整的一个猪头。 能弄点猪头肉算是不错的了，这么大一个得吃多久？ 关键是难得。 “我这没开火。”童漫道。 “你这没开火，我家里开火了啊，你哥和嫂子早就念叨着买猪头肉了，这不正好？”黄玉凤计划着。 “这个猪头挺大的，还能给你嫂子的娘家送些过去。” 黄玉凤家里两个姑娘，一个儿子。 知青插队下乡，允许一个子女留在城里的父母身边，当初黄玉凤让两个姑娘下乡，将儿子留在了城里。 听到黄玉凤的安排，童漫脸色有些晦暗。 母亲只考虑儿子，却不考虑女儿，留城的名额就不说了，如今就是猪头肉也想拿回去，给儿子和儿媳妇。 “这猪头肉是给童漫送领导的，关乎到她往后的前途。”陈浩开口道，“妈，你在储蓄所工作，这个道理不该不懂才是。” 黄玉凤的工作很体面，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虽然只是一名普通职工，但跟其他工作相比，这个工作很有面。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黄玉凤不乐意听陈浩说话，“她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好的前途做什么，有老师这份工作，户口又迁到了县里，已经够了。” “这么好的猪头肉，便宜外人，不如给家里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也差不多。 说着，黄玉凤上手，要提尿素袋。 “我说了，这个猪头是给小漫的。”陈浩抢先抓起尿素袋，“你儿子想吃，儿媳妇想吃，让他们自己去买，买不到就吃别的。” “您老要是想吃，可以到我家里去，我弄了给你吃。” 对大舅哥，陈浩很不喜。 前世，他和童倩结婚时，大舅哥没去，后来童倩和两个娃没了，大舅哥同样没参加葬礼。 看不起他没问题，如童漫一般，将他灌醉，骑在身上输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可连至亲的婚礼和葬礼都不参加，一次可以说是有事，两次难道都有事？ 这样的大舅哥，他是瞧不起的。 “农村有什么好去的，你和小倩结婚那会儿，我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黄玉凤道。 “那么好的女儿，嫁给你，一点彩礼都没要，拿你一个猪头，还拦着不让。” “这不是一回事。”陈浩道，“这个猪头对小漫更重要。” “舍不得就舍不得，我也不稀罕。”黄玉凤压根不愿意多听解释。 她看了眼童漫，“过年回家吃饭，你大哥和嫂子都在家，别空着手回去，给你大哥和大嫂带点礼物。” 她过来，一个是看看童漫，再一个是让童漫回去过年。 说完后，理都没理陈浩，出门走了。 “我过来，一个是给你送猪头，再一个就是希望你到我和你姐那去过年。”陈浩道，“丈母娘重男轻女，跟我没啥差别，这点你和你姐都知晓。” “大舅哥结婚了，你过年回去，更是没啥地位。” “不过没关系，我和你姐也是你的家人，你要想回家过年，就回家过年，如果不想回家过年，就到我和你姐那去。” 对于老丈人和丈母娘家里的情况，陈浩比较了解。 童倩和童漫心中其实也有数。 “别怕给我和你姐添麻烦，妮妮和小朵都很想你。”陈浩看着童倩，“好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你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猪头别忘了，早点给领导送去。” 他看着童漫身上的棉毛衫，“大小挺合适的吧？你跟你姐身材差不多，我照着你姐的码子给你买的。” 第36章 想多喊一声姐夫 “合身。”童漫应道。 棉毛衫她挺喜欢的，比自己打的毛衣款式要好，没那么粗糙，穿着很舒服。 “喜欢就好。”陈浩点头，“你姐试了一次，舍不得穿，一直放着，身材又不差，穿着多好？” “好了，我走了，除夕那天，要不回家，记得过来吃年饭。” 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送送你。”童漫跟了出来。 “别送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陈浩摆手，“天冷，回宿舍待着，我走了。” 望着陈浩的背影，视线落在陈浩被雪水打湿的裤腿上，又回头看了看尿素袋里的猪头，童漫眼睛红红的。 她趴在筒子楼走廊上，往下瞧去。 陈浩出了楼，正往学校外走去。 “姐夫，路上小心点。”童漫大声的呼喊道。 她想多喊一声姐夫。 陈浩回头，冲她摆了摆手，龇牙露出笑脸。 有烟，回去的路也没那么无聊，没了负重，走的更快了些，不到2个小时就回了村。 一些小娃子正在堆着雪人，踩着雪印子。 耐寒的很。 到屋了，就见门前支棱起两个竹架子，上面挂着一条条的腊肉。 腊肉得晒。 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么冷，北方的冬天能用水做个冰柜，直接将肉冻起来，南方不行，温度没那么低，腊肉必须晒干了保存。 “猪头给小漫了？”童倩坐在门口，脚下放着火盆，手上仍旧是拿着毛衣在织着。 瞥到陈浩裤腿都湿了，赶紧站起来，“快把裤子给换了，都湿了，这么远的路，一直冻着，得多冷？” “去的时候，该穿套孩的。” 套孩，就是雨鞋。 孩子等于鞋子。 “给小漫了，妈也在，她过去看小漫，喊小漫回去吃年饭。”陈浩进了屋，“一直在走路，没那么冷。” 说话的功夫，童倩已经找出了长裤，毛线裤，鞋子也找了双新的出来。 “怎么会不冷，我坐着，脚下放着火盆，都冷的厉害，赶紧换上。” 陈浩换了裤子，她拿起湿的裤子，把上面的泥洗掉，尽力拧干水渍，放在火盆上烤着。 “小漫怎么说的，她要回家过年吗？”童倩问道。 没等陈浩回答，她又自言自语，“爸和妈偏心的厉害，我哥留在了城里，我和小漫两人下了乡。” “就是我结婚，我哥也没过来，说是有事，还不是借口，认为我在农村安家落户，丢人了，故意跟我疏远。” 父母偏袒，亲哥连结婚都不过来，她心里不好受。 刚结婚那些天，她躲着偷偷的哭。 后面虽是看开了些，可每次想到，心里还是会刺一下。 “他们不疼你，我疼你。”陈浩握住她的手，“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夫妻比翼双飞。” “谁跟你双飞呢。”童倩脸发烫。 自己男人真是的。 大白天的，还是在屋外，又说情话了。。 还双飞。 不过刚刚想起父母偏心，亲哥疏远的憋闷心情，被陈浩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我跟小漫说了，如果不想回家，就到这边来过年。”陈浩搓着手，“甭管她来不来，过年的东西得准备齐全了。” “猪肉有不少，鸡还没下蛋，但也有2斤重了，可以杀一只。”童倩道，“米缸是满的，面粉也有，还打了糍粑，就是佐料，也都买足了。” “扯了不少布，两个娃的衣服我做出来了，棉鞋也做了出来，用不着买什么了。” 她对家里如今的状况很满足。 往常过年，能有半斤的猪肉就算不错了。 今年，不仅猪肉管够，还有很多别的吃食。 “得再多准备点。”陈浩摇头，“年前还有一次集，到时不少生产队都会把家底拿出来，到集上售卖。” “一些社员也会把自家做的一些东西拿去集上卖，换现金，好买点年货，我们一家也去赶集，备年货。” “家里的板车得推过去。” 家里有辆板车。 “还要把板车推过去？”童倩摸了摸火盆边的裤腿，烤干了，翻了一面，继续烤着上面的水渍。 “得用板车。”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倩，“这算得上是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以往的年，家里啥都没有，菜里有几两肉就算不错了。” “你跟着我受苦了，两个娃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很不幸。” “如今日子好过了，年饭自然要好好的准备，要丰富，让两个娃，还有你，过一个好年，这是对你这些年辛苦付出的弥补。” 今年的年饭，他要亲自操办！ “都是一家人，你能变好，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童倩说道。 隔天，队里进行了年终决算。 副业获得的现金，进行汇总，然后除以总的工分，得出每个工分的价格，再乘以各家一年的工分，就是家庭收入。 这个现金收入，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提前借款等等支出，就是各家各户到手的钱。 多的家庭，能有百来块钱的纯盈余，少的家庭，还倒欠着队里的钱。 跟前几年没太大的区别。 可今年各家各户决算完后，都没有走，在稻谷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队长，明年队里的种植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 “得搞大棚种植吧？” “学学陈浩，他搞大棚黄瓜，家里都买上电视机了。”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别的生产队可能不清楚，但一个生产队的村民都看着，羡慕的厉害。 放在以往，年终决算，最后家里不成为超支户，能比往年多个一两块钱，就很开心了，可今年，村民的野心被陈浩给吊了起来。 “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管队里农业种植的事吧。”有村民呼喊道。 没人反对！ 就是跟陈浩不对付的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没开口反对这一点。 “关于队里明年的农业种植安排，我会和队委再好好的商量。”陈自强说道，“至于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这事。” “我跟陈浩也有谈过，他是想竞选副业队长。” “队委竞选，过完年后才进行，年前就不要再提了，好好的过个年，年后再说这些事。” 陈自强实在没想到，村民的热情居然这么高！ 往年年终决算，都是谈谁家分的钱多，怎么多挣点工分，自己的工分要提高些，可今年，却主动关心大队种植计划。 还呼喊着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 “我家自留地，明年打算也搞大棚，陈浩，到时还得麻烦你帮着看看。”一名村人主动跟陈浩打招呼。 其他的一些村民也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你做副队长我肯定是支持的，选队委的时候，我肯定投你一票。” “每年分红，一家四五口人，才分三四十块钱，够做什么的？” “我家里腌了些萝卜，回头给你送点过去。” 一个个，主动跟陈浩攀谈，对陈浩非常客气。 一旁，童倩牵着两个女儿，看着这一幕，很欣慰，满眼都是笑。 “爸爸好受欢迎啊。”陈妮儿抬头，看着童倩，“再也没有人喊他是坏蛋，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谁说爸爸坏话，我就踢他。”陈小朵抬起脚，对着空气踢了两下。 鼻子哼着气，小脸严肃，“哼，我可不是好惹的。” 第37章 备年货 隔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集。 整个公社，几乎人人都会去，热闹的很！ 各个生产队都将家底掏出来，种了果树的，用板车拉着果子去集上售卖，养了猪的，留下派购的猪，剩下的也会拉些到集上卖。 稻谷，面粉，糍粑，豆丝，等等，同样也都能看到。 一些村民，自家酿了米酒，积攒的鸡蛋，鸭蛋，腌制的萝卜，做的豆腐，等等，也会挑到集上贩卖！ 热闹景象，比往上赶集时高涨好几分！ 年味弥漫！ “快点，早点去，早点回，家里还要收拾，别磨蹭了。”陈浩早就收拾妥当，在屋外等着。 冲屋里喊道，“你怎么比我还磨蹭，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要去赶集，收拾了半晌，这一大早的，又磨蹭半天。” “老说我能蹭，我看你才喜欢蹭。” 板车都准备好了，两个娃也都蹦蹦跳跳的等着，童倩还在屋里。 “来了，这就来了。”童倩应道，“肉得挂好，怕有老鼠糟蹋了，门也得关好，屋里东西不少，得小心着点。” 家底丰厚了，每次全家一起出门，她都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生怕有疏漏的地方。 关好门，挂上锁，童倩回头还嘀咕道，“得早点回来，腊肉还得晒晒，晒干点没那么容易坏。” 穷的时候，要操心的事很多，宽裕了些后，操心的事仍旧不少。 “爸爸，我要坐在板车上。”陈妮儿道。 “我也要坐。”陈小朵跟着说道。 “行，你俩都坐上去。”陈浩笑道。 他冲童倩也道，“媳妇，你也坐上去。” “两个娃坐上去就行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上去成什么样子？”童倩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陈浩声音低了点，冲童倩眨眼，“昨晚你辛苦了，这会儿我拉着你，省点力气。” 虽有两个娃，可两人也都才25岁，体力很足，需求也很旺盛。 “嘴无遮拦，啥话都说。”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 她没坐在板车上，而是跟在陈浩身边，一起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人，有拉着板车的，还有挎着竹篮子的，年终决算了，多多少少有点现金。 去集上备年货！ “浩哥，就等着你了，一起去集上。” “妮妮和小朵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板车都推上了，这是打算买多少年货啊？” 一个个，跟陈浩打着招呼，有相熟的，像是陈东升，陈伟，特意在村口等着陈浩，一起往集上去。 到了集上，各家各户又分开，找寻着早就计划好，想买的东西。 “柑橘，生产队自己种的柑橘，3毛钱一斤，县城得卖到3毛5，生产队自己种的便宜卖。”有人喊道。 这人身边还有两三人，身前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摆满了柑橘。 这是旁的生产队，种了果树，这会儿摘了不少过来，趁着年前的集，人多，售卖。 “走，买点柑橘。”陈浩道。 “3毛钱一斤，不便宜，天又冷，要买吗？”童倩说道。 “买，放在火上烤烤就没那么冷了。”陈浩道，“不能只有肉，水果也得吃些。” 一家人到了卖柑橘的板车前。 “能尝尝吗？”陈浩问道。 “能，甜的很，一点都不酸。”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来了生意，立刻道。 她拿起边上剥开的柑橘，递给陈浩。 还给妮妮和小朵一人剥了一瓣。 到集上来的村民，大多都是买米，买布，买油，买肉，买生活必需品，水果之类的，买的人没那么多。 陈浩尝了一口，的确很甜。 卖相不怎么好，个头不大，味道却是不错。 “来10斤吧。”陈浩道。 “10斤？好嘞，马上给你称。”女同志立刻来了精神。 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陈浩，实在没想到，陈浩一买就是10斤，其他村民顶多就是买个一两斤。 有手头紧的，就买两个，给娃解解馋。 “10斤，足足的，再给你送2个。”女同志又单独拿了2个柑橘。 挺会做生意的。 板车周边用木板架起来，柑橘直接放进了里面，倒也不用担心掉出去。 陈浩摸出钱，数了3块钱出来，递给她，“多谢了。” “同志客气了，后面要是还想买柑橘，可以到孙彭大队，东风生产队找我，我叫孙苗苗。”女同志道。 “行。”陈浩点头，应了下来。 一家人又继续逛着。 “豆腐干，2分钱一块。” 有村民，自家做了豆腐干的，正叫喊着。 “买1块钱的吧，冬天菜少，得换换口味。”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和娃在这等着，我过去买。” 人多，好多地方推着板车不方便。 陈浩过去，买了1块钱的豆腐干，整整50块，这个直接炒着味道就很不错。 “白鲢，今早捞起来的白鲢，3毛5一斤，肥的很。” 这又是一个生产队的在叫卖水产。 “买点回去做鱼丸子。”陈浩道。 他又过去买了3条白鲢，个头都不小，每条5斤往上，新鲜的很，的确是早上才网出来的。 装进了尿素袋子里，放到板车上。 在集上转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板车都堆满了，一家人才往回家。 才到村口，就有村人提醒道，“你家有亲戚过来了，蛮漂亮的一个姑娘伢。” 陈浩道了声谢。 “是不是小漫过来了？”童倩低声问道。 “多半是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这会儿该放寒假了。”陈浩点头。 一家人到了家门口，童漫站在屋前。 亭亭玉立。 “姐夫，姐，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在你们这过年。”童漫道，“你们这是去赶集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板车里的东西。 很惊讶。 柑橘，豆腐干，米酒，莲藕，鸡蛋，牛肉，羊肉，还有不少调味品，花椒、大蒜、胡椒粉，还有花生米！ 尿素袋里，一条鱼尾巴露了出来。 个头还不小！ “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呼道。 就是县城里的同事和领导，包括住在市里的父母，过年也从未置办过这么多的年货。 “你姐夫花钱就跟流水一样，见到啥就买啥。”童倩道。 “过年么，总得要有个过年的样子。”陈浩将尿素袋提下来，“今天把鱼丸做出来，明天炸藕夹和肉丸子。” “后天一起吃年饭！” 第38章 别听你姐夫的 “我还说今天就是过来说声，等大年三十那天再过来。”童漫说道。 看陈浩的意思，好像是今晚就要她在村里住下。 “不用那么麻烦，你回县里，还不是一个人待着？”陈浩把鱼倒出来，“就住着，跟你姐一起睡。” “我还是在厨房睡，家里有被子。” “寒碜是寒碜了点，肯定没你一个人在县里的宿舍舒服，但吃的绝对不差。” 说话的功夫，童倩去屋里，拿了菜刀，搪瓷盆，铁水桶出来。 “砧板也拿出来。”陈浩道，“我把鱼鳞刮了，小漫，别站着，把屋里的小木桌拿出来。” 一家人忙活了起来。 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人也帮着忙，将柑橘往屋里拿。 陈浩袖子一卷，开始刮鱼鳞。 “我把腊肉先拿出来，晒一晒，再烧点热水。”童倩进进出出，忙活着。 三条大白鲢，刮干净鱼鳞，去了内脏，里面的黑色筋膜刮干净，再用清水洗掉血水和污渍，将鱼肉刮下来，剁成肉泥。 这是个力气活。 三条5斤重的白鲢，刮了满满一搪瓷盆的鱼肉，剁成肉泥后，再加上调料，不断的搅拌。 看着简单，一直忙到下午。 “姐夫，过来吃点柑橘，等会儿再弄吧。”童漫说道。 她，妮妮，小朵，三人早就忙完了，正围着火盆，烤着柑橘。 天冷的，水果冰凉的厉害。 放在火盆上烤一烤，味道还不错。 “你们吃，我把鱼丸煮出来。”陈浩把装满肉泥，搅合好的鱼肉泥，端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鱼丸得煮熟才行。 童倩在生火。 她抬头，看着陈浩，“我来煮鱼丸吧，你歇息会儿。” 自己男人从集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忙。 家里有个男人，肯帮着做事，自己的确轻松不少，年味也浓了不少，往年家里即便是过年也冷冷清清的。 “你烧火就行，我来煮。”陈浩道，“得给你弄点仪式感，亲手做顿年饭，结婚那会儿，三瓜两枣的彩礼，你就跟了我。” “婚后日子不好过，心里头一直是苦的，总归是要给你提供些情绪价值才行。” 仪式感？ 情绪价值？ 童倩听不太懂，但她大致方向的意思能理解，“穷不穷，没关系，有盼头就好，就怕没有盼头，那日子才叫煎熬。” 鱼丸子用水煮熟就行。 陈浩哪怕往日混了些，但这些活都会干，手早就洗干净了，抓着鱼肉泥，稍微用点巧力，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挤出来。 勺子一舀，就成了丸子的形状。 下到锅里煮。 “姐夫，来，吃点柑橘。”童漫手里拿了一个剥好的柑橘，站在陈浩身边，“嘴巴张开，我喂你。” 柑橘烤过，温热的。 童漫喂陈浩吃了半个，这才出了厨房。 “小漫对你的态度都变了，以往可不会喊你姐夫，也不会给你喂东西吃。”童倩往灶里添加了一根柴火。 “真心换真心。”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晚上还不是会喂东西给我吃。”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童倩问道。 问出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脸红的发烫，赶紧瞥了眼外面。 童漫正在看电视，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口无遮拦。”她瞪了眼陈浩。 一大盆的鱼肉泥，全部都做成了肉丸。 家里买了面条，晚上就简单的下了一大锅的鱼丸面条，里面还加了5个鸡蛋。 快过年了，倒也没人来看电视了，就是有馋的厉害的娃，想偷偷过来看电视，也会被大人拉回去。 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靠着火盆，看着唯一的省台。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童倩坐在小板凳上，“明天都洗个澡吧，干干净净的过年，就在大棚里。” 黄瓜摘完了，大棚还在，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不说别的，至少没有风。 “是得洗个澡。”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漫，“你也洗个澡，就是在县里，你洗澡怕也是不方便。” 筒子楼的房间，都只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厨房和卫生间都在走廊的水房里，麻烦的很。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童漫道。 她还说今天回去，大年三十再过来的，结果被姐姐和姐夫留了下来。 “穿你姐的。”陈浩道，“就是贴身的衣服，你姐也有新的，先前去集上买了，自己扯布也做了些。” “再说，这大冷的天，里头就是不穿也没事，谁看的见？” “尽说些胡话，小漫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娃子。”童倩道，“再说，晚上外套不得脱了？” 她看着童漫，“别听你姐夫的，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肯定得穿着，我这有新的，都干净的很，明天找出来。” 晚上，陈浩在厨房睡的。 童倩，童漫，妮妮和小朵，四个人睡在隔壁。 妮妮和小朵刚开始还有点声音，后面渐渐的没了声音，睡着了，童倩和童漫俩姐妹则在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女人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特别是一个结了婚，一个没结婚的，更是如此。 黄泥巴土做的墙，厨房和睡觉的房间又没门隔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一些到陈浩的耳朵里。 “你喂柑橘给他吃，他眼睛都笑眯了。” “姐，你这日子好过了，你也还年轻，可以考虑再要个娃。”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每次都弄到外面……” 两女人越聊越私密，声音也越来越小，应该是钻进被窝里聊去了。 最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笑声，压抑的厉害，还带着几分惊叫，两姐妹似乎在被窝里动手动脚了。 第二天，天仍旧是晴的。 温度很低，好在太阳出来了，光线很足。 大棚晒了一会儿，温度起来后，陈浩就将上面的草帘放下来，搬了个木盆进去，锅里已经烧着水了。 轮流着洗了遍澡。 下午，陈浩又开始炸藕夹，芍巴，还有鱼块。 厨房里，香气弥漫！ “芍巴好了没啊，我想吃。” “我要吃藕夹。” 妮妮和小朵巴巴的看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芍巴就是红薯切成丁，用面粉一裹，做成巴掌大小的圆饼状，放到油里面炸，藕夹里面放了猪肉。 都是往日过年没有过的东西！ 放在整个公社，也奢侈的很，没有几家能这样吃。 “好了，端出去，让小姨端，还烫着，放会儿再吃。”陈浩道。 一家人都在厨房，屋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喊，“浩哥，我爸，大伯，还有爷爷奶奶，让你明天过去吃年饭。” 第39章 这里才是我的家 过来喊去吃年饭的，是陈浩三叔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弟，陈传福。 “传福来了啊，家里正在炸藕夹，过来尝尝。”童倩打着招呼。 陈传福19岁，嘴角长了点绒毛，长的有点少年老成。 他看着晾晒在屋前的腊肉，很惊讶。 好多！ 才到门口，就闻到屋里炸藕夹，炸鱼，炸芍巴传出来的香味。 “我不吃了，小倩嫂。”陈传福摆手，“我过来就是跟浩哥说声，喊你们明天去一起吃年饭。” 他看到了屋里的电视机。 还看到了房间里放着的不少东西。 柑橘，鸡蛋，牛羊肉，更惊讶了。 这个堂哥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知道，穷的很，往常过年，几乎不见荤腥，怎么今年一下发达了？ “我不去了，就在自家吃年饭。”陈浩将炸好的肉丸子沥干油，放进盆子里，“往年也没见喊我，今年突然喊我过去吃年饭，这是打听到我家里日子好过了，才让你过来喊的吧？” 他跟这些亲戚的关系并不好。 父母在的时候，大伯和三叔就老占自家便宜，爷爷奶奶也偏心，父母走了，自己更是被挤兑的搬到另外一个生产队。 往常过年，从未喊过自家，今年就一下好心了，让堂弟陈传福过来喊自己？ “是听说你买了电视机。”陈传福年纪不大，心思没几个长辈那么深沉，老老实实的承认。 他看着屋里的电视机，“浩哥，这电视机多少钱买的？你真有本事，没见谁家买了电视机的，你是第一个。” 童倩拿了个碗，夹了些藕夹和肉丸子，还有一个芍巴，递给陈传福。 “我真不吃。”陈传福赶忙推辞。 嘴上说不吃，但狠狠的吞了几口唾沫。 他也知道自家关系跟陈浩家不好，不好意思吃东西。 “吃吧。”陈浩道，“谁好谁坏，我分的清，你又没什么坏心，我跟三叔，大伯，还有爷爷奶奶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刚炸了，香的很。” 要换了其他几个堂兄弟姐妹过来，陈浩肯定不会这么客气。 都说老大憨，老二精，老三滑。 自家却不是这般，父亲排行老二，最是被忽视，连带着自己这个孙子，也不受爷爷奶奶待见，父母去世后，更是三天两头被挤兑。 “那我就吃点。”陈传福接过了碗，尝了一口藕夹，“真好吃，今年过年我家里没炸藕夹，这藕夹真好吃，好香，好脆。” 他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碗里的东西，陈传福抹了下嘴，“浩哥，我听妈和大伯母私底下商量，说是喊你过去吃年饭，然后再找哄着你，让你将家里的电视机给爷爷奶奶。” “说是孝敬爷爷奶奶，其实就是想自己看。” 对家里人的一些做法，他很看不惯，偷偷跟陈浩透露信息。 又聊了几句，陈传福走了。 “真不过去吃年饭？”童倩问道。 “不过去。”陈浩摆头，“有些亲戚其实连朋友都不如，没必要多接触，刚传福不说了吗？喊我们过去吃年饭，目的是为了电视机。” “这是鸿门宴，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过去给自己添堵，那不是脑壳有包吗？” 重活一世，陈浩许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 结果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大伯家的女儿陈燕跑了过来，她比陈浩的年龄要大，在大队小学里面教书。 属于民办教师。 还没有进屋，就扯着嗓子道，“陈浩，你架子是真大啊，长辈喊你过去吃年饭，你还不去，是不是非得要长辈亲自过来请你，你才肯挪一挪屁股，过去吃年饭？” 陈浩一家子正在往屋里收腊肉。 看到陈燕，陈浩皱了一下眉头，“我在哪吃年饭，还不能自己决定了？” “你也别给我扯大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怕我分了宅基地，把我挤兑到这边来的时候，怎么没说是长辈？” 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屋里，后面父母去世了，大伯和三叔担心自己分宅基地，一直阴阳怪气，爷爷奶奶也没帮着说一句话，他最后受不了那个鸟气，就搬了出来。 这几年，两边其实没怎么走动，生怕自己过去借钱，现在自己家里条件好了，马上过来邀请去吃年饭。 先是陈传福，现在又是陈燕，不去了，还搞道德绑架。 拙劣的伎俩。 看到屋外还没收完的腊肉，陈燕很惊讶，本来以为陈传福说的是夸张的话，哪里想到是真的，陈浩家的日子真的好过了不少。 “你多想了，先前家里长辈说话难听，是因为你不成器，担心你学坏了，是在鞭策你。”陈燕说道。 虽然是老师，但陈燕的学历其实并不高，只有一个初小的文化，嘴巴却很能说。 “这么说，将我挤兑出老宅子，也是为了让我早点自食其力？”陈浩笑了，“这话你信吗？别捏着鼻子哄眼睛了。” “以往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那么记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呢？”陈燕马上转移了话题。 她往前面走了走，站在门口，朝屋里瞧去。 吸了一口凉气。 电视机，再有挂满房梁的腊肉，还有丸子，柑橘。 年货备的很丰盛！ 这些东西，自家连一小半都没有！ “别废那个话了，不用劝我，回去吧，我年饭就在自家吃，这里才是我的家。”陈浩冷着脸，赶人。 “童倩才是我的家人，妮妮，小朵才是我的家人，小姨子才是我的家人，至于你们，不过是有着血缘的陌生人。” 对陈燕，陈浩没有对陈传福那么客气。 这个堂姐不是什么好人，到处说自己的坏话，不止在长辈面前说，还在村里其他人那说。 “你这是日子好过了，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就是对我有意见，也该过去看看爷爷奶奶，那是长辈。”陈燕说道，“你家里备了这么多年货，吃得完吗？” 她想要让陈浩开口，送一点吃食，再不济，留下来吃顿饭也行啊。 陈传福回去后，一直说藕夹好吃，里面放的肉很多，味道很足，肉丸子很香，她也馋的厉害。 自家过年，就只有生产队杀的猪，分了点肉。 鱼丸子，藕夹，全都没有！ 更别提挂满房梁的腊肉。 “肯定吃的完，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陈浩道，“天晚了，早点回去吧，我家里也要做饭了。” 丝毫没有要留陈燕吃饭的意思。 第40章 这100块钱，你拿着 “我是好心，你怎么还不领情？”陈燕嘟囔道。 没想到陈浩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上大队小学的老师后，村里谁碰到了不客客气气的？ 都要喊一声陈老师，或者是燕子老师。 自己亲自过来喊陈浩明天去吃年饭，陈浩该感激涕零才对。 “你好心？”陈浩笑了，“你要真好心，家里的那些亲戚要真好心，该把宅基地分我一份才是。” “别人吃绝户，吃的都是远亲，吃的是没有男丁的家庭，你们倒好，亲兄弟的儿子都欺负，堂兄弟都挤兑。” “这是好心？” 艰苦年月，子女多的家庭，感情淡薄是常态。 生存才是第一要素。 而亲情，得要往后排一排。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爱钻牛角尖，都说了，是为了激励你，你看，你现在家里日子不是好过了不少？”陈燕颠倒黑白的能力很强。 硬是将陈浩家里日子好过的因素，归结到自己作恶的手段上。 陈浩默默地拿起扫把。 “走就走，大过年的，喊你吃年饭，还要拿扫把赶人，好心当驴肝肺。”陈燕怕了，一溜烟的跑了。 陈浩回厨房，做晚饭。 “早点睡，明天一早村里不少人得要放鞭炮，吵的厉害。”吃过饭，陈浩说道。 “明天是一早起来做年饭，还是什么时候？”童倩问道。 村里大部分都是年三十吃年饭，但具体的时间点各家各户不一样，有一早吃的，有中午吃，还有晚上吃的。 “中午做吧，这么冷的天，一早上多冻？”陈浩道。 隔天，天还是黑的，就有鞭炮声响起。 先是一两处，后面是四五处，挨到天亮，陈浩一家也起来了。 “先吃点鸡汤面条，垫下肚子。”陈浩道。 土灶里有瓦罐，里面煨着鸡汤。 鸡肉酥烂，汤汁金黄，香气扑鼻！ 放到锅里，加上面条，再添加盐，胡椒粉等调味，一人盛了一碗，身上立刻热乎乎的。 “妮妮，你看着妹妹，就在屋里玩，不要出去。”陈浩安排着，“小漫，你去烧火，媳妇，你给我打下下手。” 两个小娃子玩，三个大人忙活了起来。 腊肉炒豆腐干，青椒炒牛肉，羊肉炖白萝卜，藕夹、肉丸子又炸了一遍，再有鱼丸子白菜汤。 “有5个菜了，够了吧？”童倩数了数，说道。 “再弄一道，凑够6道，六六大顺。”陈浩又加了一道菜，用几个鸡蛋做了一道赛螃蟹。 满满一桌子。 “都坐，吃年饭了。”陈浩道。 他把米酒拿出来，看着童漫，“喝点？” 他是知道的，小姨子酒量很高，前世就领教过了。 “好。”童漫去厨房，拿了3个瓷碗出来。 陈浩先是给童漫倒了一碗，又给童倩倒了一碗。 “够了，都满了，喝不了那么多。”童倩拦着。 米酒看着度数不高，喝多一样醉。 “高兴的日子，多喝点没事。”陈浩又给自己倒满。 “吃饭之前，我先说个话。”陈浩端起米酒碗。 他看着童倩，“感谢媳妇的付出，嫁给我，你受累了，但我向你保证，往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今天的这顿年饭只是开始。” 他喝了一大口米酒。 “慢着点，我是你女人，是一家人，跟我不用那么客气。”童倩心疼的道。 这个年，她成了打下手的，自己男人操持着各种事，年饭也是他做的。 村里没哪家是这般。 她知道，这是自己男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歉意。 “以前是我犯浑，思想出现了偏差，对外人爱面子，穷装大方，对关心自己的人却颐指气使。”陈浩道，“这个毛病得改过来。” 人最大的毛病，是对外人和气，对亲近的人发脾气。 接着，陈浩又举起剩下的半碗米酒，看向童漫，“小姨子，我不是人，不顾家的这几年，多亏了你。” “多谢你的照拂，帮助我家里度过了艰难的日子。” 说完后，剩下的半碗米酒，他一饮而尽。 “浪子回头金不换，姐夫你能力很强，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童漫道，“就说这一桌年饭，别说村里，就是城里，也没多少家能比得上。” 陈浩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对陈浩的观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不仅仅是顾家了，就是犯错的地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的男人很少见。 原本是瞧不上这个姐夫的，可如今看来，没哪个男人能有姐夫这般敢作敢为。 一顿年饭，吃的很开心，三人都喝了不少的米酒。 简单的洗漱过后，就上床睡了。 后面几天，就是拜年，童漫在初二的这天，回了县里，她有些人情关系在县里，需要过去走动走动。 陈浩送她到村口。 “这100块钱，你拿着。”陈浩从口袋里摸出10张大团结，递给童漫。 “不用，我身上有钱，我还有工资。”童漫赶忙摆手。 “你的钱是你的，这100块钱，是我和你姐的心意。”陈浩道，“姑娘伢，手上还是要多点钱，别跟你姐似的，被我三言两语就给拿下了。” “后面我会去县里发展，会开一家餐馆，到时带着你学校的同事，领导，多来光顾。” 说完后，陈浩将100块钱塞童漫的手上。 “钱是人的胆，父是子的威，贵人扶一步，胜过十年路。”陈浩提点道，“你的工资用来生存没问题，但用来进步，还差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我和你姐都是你的亲人，不用那么见外。” 童漫揣着100块钱，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童漫走远，身影消失不见后，陈浩也回了家。 “要不要回娘家？”陈浩问童倩。 结婚这么多年，童倩回娘家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而且还是前几年的时候回娘家，后面几乎就没怎么回去过了。 “算了吧，天气这么冷，娃又都还小，回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童倩摇头，“回去了，得被嫌弃。” 娘家就一间40平的房子，父母，哥嫂一家人都住着。 “那就等天气暖和了，再抽空回去一趟。”陈浩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日子好了，肯定得回去打打脸。 初六这天，年基本就算是过完了，这天，陈自强找到了陈浩，“队委竞选，到稻谷场去，我去通知下其他人。” 第41章 那行，开始投票吧 陈自强通知完陈浩后，又去挨家挨户的，喊人到稻谷场开会。 竞选队委。 “你真要竞选队委？”童倩走了出来。 “有了队委的身份，很多事才会好做。”陈浩道，“别看年前大棚种植很赚钱，黄瓜卖出了肉价，可那是出奇制胜。” “这东西保密程度不高，一众村人也都亲眼瞧见了我家里日子的改善，肯定会跟着搞大棚。” “量大了，还想卖出猪肉的价肯定就难了，得到县里，到市里做生意，赚非农业户口居民的钱。” 农民才几个钱？ 想赚农民的钱，除非是种子，化肥，农业机械等等，这种农业生产资料，才能赚到钱，可这些几乎都被垄断了。 农业人口占有全部人口的80%，消费能力却才20%，而城市人口占比20%，消费能力却达到了80%。 “一斤白菜，集上卖2分钱，村民还要讨价还价，几片白菜叶，放到餐馆里，一份5分钱，调料放足点，城里人还会夸好吃。”陈浩道。 陈浩一家往稻谷场去。 其他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的，往稻谷场去。 很快，稻谷场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天还冷的厉害，好多人将火盆提了出来。 “抓革命，促生产，年过了，天气还冷着，但生产不能松懈。”陈自强说着几年没变的开场白。 “做啥事都得要有个带头的，才好指挥，才能有力往一处使，趁着今天天气还好，大家伙将我们生产队的队委选出来。” “甭管是老队委，还是村民，都可以竞选。” 这个流程，以往也走过，村民都很熟悉。 接下来，就是陈自强等老队委发表一些讲话，让村民投票，几乎没村民出来竞争，除了先前就被踢出去的王红梅，都还保持着原来的职务。 国人政治参与度不高，大部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能吃饱饭，穿暖衣，有住的地方，再有个婆娘搂着，就心满意足了。 “感谢各位同志对我，还有其他队委的支持。”陈自强很高兴。 他看了眼陈浩，而后继续开口，“今年，我们生产队决定新增一名副队长，副业队长，帮助生产队提高现金收入。” “陈浩同志想要竞选副业队长，大家伙要是赞同，就可以举手投票了。” 在陈自强心里，副业队长的人选肯定是陈浩。 陈浩不仅上道，能力还很强，他非常认可。 “队长，你这个话偏袒的太厉害了，增加一名副业队长，这个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就认定是陈浩了，其他人就不能竞选吗？”王红梅站了出来。 “我也想要竞选副业队长。” 她这个话一说出来，其他的村民马上哄笑起来。 “你连记工员的活都整不清白，还能做副业队长？” “副业队长是要帮着生产队赚钱，年底分红，工分能更值钱，得要有本事的，你有什么本事？” “别丢那个人了。” 一个个村民，表达了对王红梅竞选副业队长的看法。 “不要小瞧人，搞副业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搞个大棚，种点瓜果蔬菜？等到市面上没有卖的时候再拿出去卖，这个我也会。”王红梅道。 她觉得很简单。 “我也要竞选副队长。”陈大刚也站了出来。 生怕村民跟刚刚嘲讽王红梅一样，嘲讽他，他接着马上又说道，“我的为人，大家伙都清楚的，勤奋踏实，每年的工分算下来，都是排在前面的。” “如果由我来当这个副业队长，我保证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能涨到6分钱。” 原本的工分，基本是5分钱一个，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左右的工分，按照陈大刚的话，一年下来，一个壮劳力能多出30块钱。 两个壮劳力就能多出来60块钱，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 陈浩看了一眼陈大刚，这家伙的水平明显比王红梅要高，知道用利益说服村民。 “如果副业队长由我来做，今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保守估计在1毛钱。”陈浩开口说道。 财帛动人心。 他的竞选方式跟陈大刚一样。 一众村民看到自己家里条件好了，才对他改变了看法。 想要让村民将票投给自己，肯定还是要用利益说话。 允诺的工分价值直接翻了一倍，从5分钱到1毛钱，比陈大刚允诺的还要高出4分钱。 一众村民全部都看向陈浩。 就是陈自强和陈大刚，也都看向陈浩，非常惊讶。 “这个话可不兴乱说的，一个工分1毛钱，这也太吓人了！”陈自强轻声的劝道，“万一到时候拿不出来，村民肯定会有意见。” “就是工分没那么值钱，一个工分6分钱，7分钱，大部分村民还是支持你的，我也是支持你的。” 他吓着了！ 陈浩提的工分价值太高了，万一到年底的时候，达不到怎么办？ 虽然是陈浩说的，可他这个队长到时候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会被村民问候祖宗。 “尽说些大话，一个工分1毛钱，真要有这么高的价值，到时候大队里肯定会表扬，会让戴大红花，到各个生产队里面走一遭。”陈大刚不相信。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的工分这么值钱的，能达到1毛钱。 就是那些副业多的生产队，他们的工分也没有这么值钱。 对于表现好的生产队，大队里会有奖励，会给主要的生产队领导戴大红花。 就跟古代中了状元一样，游街！ 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我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陈浩非常自信。 在县里开餐馆，由生产队这边提供瓜果蔬菜，提供米面，到时候打出吃饭吃菜不需要票的牌子，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 这就是打着生产队招牌做生意的好处！ 做这类生意比较有名的，就是义乌的鸡毛换糖，一些机灵的人说是鸡毛对农业生产有好处，让生产队开证明，这些人走街串巷的换鸡毛，做以物易物的生意，还会兜售一些小商品。 这个生意因为几乎垄断的原因，看着不赚钱，实则都是闷声发大财！ 温州商人，义乌商人，潮汕商人，等等，这些地域性的商派，在六七十年代，其实就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做地下生意，积累了丰厚的资本！ 等到改革开放，进入八九十年代后，凭借先前的资本得到进一步发展！ “那行，开始投票吧。”陈自强说道。 第42章 搞一次，就不搞了? “先从王红梅开始。” 陈自强看了一圈，“同意王红梅当副业队长的，把手举起来。” 没人举手。 连她男人都是不举的。 “怎么一个举手的都没？”王红梅很生气，“私下里不都说好了吗？选我当副业队长，往后干活的时候，我给你们分轻松的活。” “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变了，手都不举了？” 她私下里跟不少村人打了招呼，不少人都应了下来，可这会儿一个赞同她当副业队长的都没有。 “人为什么答应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一村人笑道，“大冷的天，领口的两个扣子故意不系。” “就是，到处搬弄是非，说陈浩的坏话，真当我们分不清楚好赖？”一个小媳妇跟着喊道。 对男人，就骚，对女人，就搬弄是非。 寻常时候，这招有效，可这会儿，面对真金白银的允诺，一个投她票的人都没有。 王红梅闹了个大红脸。 她把气撒在自家男人身上，“你还是不是我男人，别人不投我票，你都不投？” “你有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你真要当了副业队长，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得骑在我头上。”她男人陈明才闷闷的说道。 “我的话你没记住，陈浩的话你倒是记的一清二楚。”王红梅骂道，“他说我当了队委，你没了家庭地位，你连票都不投。” “这么听他的话，你倒是去跟他过啊！” 一个投自己的都没有，太丢人了。 “下面是陈大刚，同意他当副业队长的举手。”陈自强又喊道。 这次有三两个人举手。 陈大刚闷着不说话。 “最后一个，陈浩。”陈自强看了眼陈浩，对村民说道，“陈浩是位好同志，队委的自行车就是他捐的。” “我是赞成他当副业队长的。” “还有谁赞成，把手都举起来。” 介绍陈浩的情绪，明显更为强烈，当先举了手。 童倩，陈小婷，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跟陈浩比较亲近的，都举起了手，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个娃，也举着手。 “我投爸爸一票。” “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我吃了好多肉肉。” 两娃蹦着，生怕旁人看不见。 其他的村民也跟着举起了手，就是农业副队长，先前多次针对陈浩，这次也举起了手，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同样也举手。 就只有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没有举手。 “结果很明显，陈浩当选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陈自强宣布道。 他看着陈浩，“要不要说几句？” “行，那我讲几句。”陈浩点头。 好多队委，讲话的时候磕磕绊绊，本身就是农民，让跟人交谈没问题，可让如同领导一般讲话，就紧张了。 陈浩却没这个心理负担，他直接道，“我租的陈小婷和陈天福家的自留地，本来签的是一年的合同，从今天起，合同就作废了。” “自留地里的大棚，我就不拆了，也不要你们钱，送你们了，先前给的钱你们也不用退给我，我们两清了。” 大棚能赚钱，这一点已经在村民心里形成了认知。 陈小婷不会找自己撕毁合同，但陈天福就保不准了。 加上赚钱的重心要向餐馆上转移，租的4分自留地拿在手上是鸡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合同作废。 收买人心！ 立人设！ “那怎么能行，都签字摁手印了，大棚的材料都要不少钱。”陈小婷不忍心占陈浩的便宜。 她已经蹭了陈浩好多次。 陈浩还没蹭过她呢。 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她没脸做出来。 “签订了合同，的确应该按照合同执行，但是，我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还应该考虑整个生产队的利益，考虑队员的利益。”陈浩将自己的人设继续往高的地方拔。 一本正经，大气凛然，“就这么定了。” “我早就说了，陈浩肯定会有出息的，看吧，果然没错。” “心真好啊。” “年过完了，天气还冷的厉害，现在是不是可以将自家的自留地也搞大棚种植？” 有村民忍不住，提议将自家的自留地弄上大棚。 生怕赚钱的速度慢了。 “大棚肯定要搞，但怎么搞，还得跟队委商量，还要队长拍板。”陈浩道。 他并没有侵占陈自强的权力。 陈浩摸出一根烟，点上，“搞副业，不仅仅是搞大棚种植，不只是经营自留地，还可以是别的。” “我打算在县里开一家餐馆，但生产队的钱不够，得要自己出一部分，算是生产队创办的公私合营餐馆。” “谁愿意出钱，一起去县里开餐馆？” 陈浩手头上有钱，开个简单的小餐馆，资金完全自己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真要自己完全包了，参与进来的村民肯定就多了。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分20%的利益给生产队，是为了拿到开餐馆有利于农业生产的证明，好堂而皇之的做生意，算是保护费，其他的村民想分，必须得拿出点东西。 用资金作为门槛，让村民主动退出去！ “好端端的，开什么餐馆，这也是副业？” “别的生产队搞副业，要么种果树，要么养鱼，要么搞桑蚕，我们有大棚种植，专心搞大棚就好了。” “出钱了，要是亏了怎么算，是算自己的，还是算队里的？” 没做过的事，大部分村民都本能的不相信，不敢参与。 “生产队没钱，才要自己出钱，亏了肯定算自己的。”陈浩道，“大棚要搞，但餐馆的生意也要做。” “开餐馆也是为了更好的消化掉大棚里的瓜果蔬菜，是有利于农业生产的事。” 见大部分村民反对，王红梅和陈大刚尤其反对的激烈，陈浩心中高兴的厉害。 “才做了副业队长，就想着让大家伙掏钱，陈浩，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王红梅骂道，“傻子才会自己投钱开餐馆。” “我反正是不会投钱的，我劝大家伙也别听他的。” “你的大棚的确有成效，但才搞了一次，就不搞了，换别的地方去搞，东一榔头西一锤的，这不是乱搞吗？”陈大刚道。 其实，不止是王红梅和陈大刚，包括其他的大部分村民，也都对搞餐馆这事不看好。 这就是认知。 看到别人做什么赚钱，就跟着做，没做过的，没看过的，不敢做。 跟企业经营类似，很多企业只敢跟风，却没有创新开拓的能力。 “浩哥，我愿意跟你一起做。” “我也愿意出钱，亏了就亏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站了出来。 他俩见识过陈浩的能力，先前跟着陈浩一起卖黄瓜，每次去都有10块钱，手上也有点钱，愿意冒风险。 第43章 进屋说话 “我也先跟你搞。”陈小婷也站出来，支持陈浩。 不是对做餐馆生意多看好，只是单纯的想支持陈浩。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陈浩时常照顾她家，她心里有数。 陈浩顶她，她也想顶陈浩。 “你才18，搞什么搞？”陈浩摆手，“况且你还干着记工员的活，好好记工分，空闲时候多看看书。” “你的出路不在生意上，你的出路在书本中。” 1976年了，明年年底，高考就该恢复了。 “我有在看书。”陈小婷说道。 她心里其实很狐疑，陈浩一直让她多看书，还说过高考可能会恢复。 高考这都停了多少年了，改为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真能恢复？ 讲话结束了。 一众村民散去。 陈自强喊住了陈浩，“你先别走，到生产队办公室开个会，讨论下大棚种植的问题。” 等天气暖和些，农业种植就该忙起来了，今年的主要变化就是大棚。 除了陈浩，还有其它几名关键的队委成员，也都被陈自强喊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这是一间青砖房。 只有十多平，门口的墙壁上印着一行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屋里就一张破桌子，几张老弱病残般的椅子，不是椅子腿崴了，就是只剩下半个椅子面。 陈自强，陈浩，农业队长，生产队的会计，等几个重要的队委成员，都进了屋。 “你真打算到县里开餐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年底分红要达到一个工分1毛钱，肯定得要到县里去开餐馆。”陈浩点头，“这不仅仅是能提高队员的生活水平，增加他们的现金收入。” “同时，也是让城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种植技术改良之后，带来的好处，丰富他们的餐桌，让全国的城镇居民感受到农业提升的好处。” 仍旧是先前面对村民时的套话。 “那大棚怎么搞，谁来负责这个事？”农业队长看着陈平，“你要到县里去开餐馆，搞副业，心思都在餐馆上。” “大棚种植的事很关键，肯定得要有人盯着才行。” 农业队长，副业队长，包括有些生产队的桑蚕队长之类的，都是副队长，专管生产队某一方面的问题。 “是这个理。”陈浩点头，“大棚种植后面还得要有你管着，毕竟你是农业队长，农业技术方面比较擅长。” “县里餐馆方面，我负责，亏了钱我出，赚了，20%的利润分红给生产队。” 大棚种植这方面，陈浩不会多管，太耗费精力，而且大部分时候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 农业队长叫陈洪兴，50岁了，虽然几次针对他，缘由其实是嫉妒，担心农业队长的水平受到质疑。 这个年纪的村民，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自信，很好面子。 但陈浩压根就没打算搞农业。 “大棚种植归我管？”陈洪兴很诧异，没想到陈浩这么轻易就将这个权力让了出来，“可大棚是你想出来的，你又是副业队长，这会不会不合适？” 陈浩也太好说话了吧？ “很合适，你难道担心管不好？”陈浩道。 陈洪兴这类人很好对付，简单的激将法，加上适当的恭维，就可以轻松拿捏。 “管的好，我大半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大棚种植其实就是控制温度，这个没什么难的。”陈洪兴立刻道。 接下来，几人又就种植的瓜果蔬菜种类，规模，大棚材料的购置等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至于餐馆，压根就没人问。 反正生产队不出钱，陈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对生产队没啥大影响。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回了家。 陈东升和陈伟都等着他。 “进屋说话。”陈浩招呼两人。 屋里缓和。 “烤下火，暖和暖和。”童倩递过来一个火盆。 她看着陈浩，“我刚喊他俩进屋坐着，他俩非要在外头等你。” 两人这是在避嫌。 陈浩没回来，童倩一个人在家，他俩主动在外面候着。 上道，有分寸的人，才值得帮助，值得合作。 “你俩是自己人，我也可以信任你俩，就直接说实话了。”陈浩开门见山，“在县里开餐馆，说的好听，是公私合营，实际上是个体经营。” 陈东升和陈伟呼吸加重了些。 个体经营是资本主义尾巴，会被批判。 “你俩不要担心，我已经跟队长说了，20%的利润会给生产队。”陈浩道，“既然会给生产队利润，肯定会让队里开证明。” “那么在明面上，在县里开餐馆，就是合作经济，是公私合营的生意，是在帮助农业生产！” 他盯着两人，“就是你俩后面跟其他人，将我刚刚说的话传出去了，我也不会承认，只会强调，开餐馆是为了丰富城里人的餐桌，为了帮助生产队农业生产。” 没有录音录像设备，话可以稍微说的直白点。 有一定的风险，但在可控的范围内，重要的是，让陈东升和陈伟知道这个生意是在给谁干，后续才会更用心。 为自己干，才会拼尽全力！ “浩哥，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上次你让我不要讲大棚黄瓜具体卖了多少钱，我连媳妇都没说。”陈东升立刻表态。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不让我说什么，我肯定不乱说。”陈伟也跟着表态。 两人不傻。 “你俩一人出300，餐馆的股份，各占10%。”陈浩道，“分红也按照这个比例来。” 300块钱！ 陈东升和陈伟惊的一跳。 他俩本以为顶多出个几十块钱，最多100，没想到是300，有点承受不住。 正要开口，陈浩接着道，“对外，你们就这么说，就说出了300块钱，对内，这个钱你们不用出。” “开餐馆的费用，我一个人全包了。” 自己占60%，陈东升和陈伟各占10%，生产队占20%，生产队的这20%，等签订协议的时候，陈浩会强调是分红权，而不是股权。 也就是说，自己掌控了80%的话语权。 “我们什么都没出，就占10%，这不好，对浩哥你不公平。” 陈东升和陈伟俩人觉得占了大便宜。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出，不出了劳动力吗？”陈浩道，“你俩要没意见，这几天就准备准备，等天气缓和了，就去县里将餐馆开起来。” 改革的春风需要过2年才会吹起来，但是1976年的这个春天，陈浩却在两人耳边哈了一口气！ 第44章 我会想你 去县里开餐馆，做生意，家里就少了壮劳力。 很多事要提前准备。 陈东升和陈伟回了家。 “家里的钱，得取出来一部分，开餐馆要用到。”两人走后，陈浩对童倩道。 “你什么时候要用，跟我说，我取出来给你。”童倩道。 她坐到陈浩身边，手放在火盆上烤着，“我要不要跟着过去帮忙？” “你不用跟过去，两个娃还得你带着。”陈浩摇头，“工分方面，不用那么在意，重活别干，干些轻松的活。” “自家的活，能放的就放，等我回来再搞。” 生怕媳妇累着了。 “你不说了吗，等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1毛钱，多干点活，工分高些，分的钱也能多点。”童倩道。 “放心吧，我累不着，先前你不管事的时候，我都坚持下来了，如今家里日子这么好了，吃穿方面都不用担心，我还做不了？” 她是一个女流，却的的确确能撑起半边天。 “你傻吧？其他村民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胆量也不足，只敢做见得着的生意，一个工分1毛钱就满足了，我家里情况不一样，不需要靠工分挣钱。”陈浩道。 他抓过童倩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餐馆的生意肯定能行，不要愁眉苦脸，心放宽些，工分也不用抢着去挣。” 县里的餐馆，米饭，菜，都要票，他以生产队名义开的餐馆，不需要票，这竞争力，就如吃了西地那非，嘎嘎猛。 “我不是担心这个，是你去了县里，两个娃肯定会想你。”童倩扭捏了下，“我也会想你。” 她脸红红的。 “你说什么？”陈浩精神一震。 “我说娃会想你。”童倩道。 她低着头。 “后面那几个字。”陈浩不满意。 他朝屋外瞄了一眼，两个娃在村里跟其他小伙伴正疯着，还没回。 “我会想你。”童倩声如蚊蝇，小的很，羞涩的厉害。 陈浩腾的一下起身，关上了大门。 屋里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我会想你’，比方才还要羞涩数分。 三天后，天气放晴，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人离了村，步行到县里。 “浩哥，也不用特意去找地方，就看别的餐馆在什么地方开店，我们跟着在旁边看，应该错不了吧？”陈东升跺着脚，建议道。 天虽然放晴了，温度其实还比较低，赶路的时候没觉得冷，这会儿到了县里，四处兜兜转转，走的没那么急，反而冷了起来。 3个人在县里转了一个多小时。 选开餐馆的地址。 “店铺的选址很重要，不能乱选。”陈浩摸出烟，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根，“除了看客流，还得要看别的。” “不是其他餐馆怎么选，我们就怎么选，金角银边垃圾腰，店铺最好是在十字街，两条街道交汇的地方。” 金角银边垃圾腰，再有大城市开小店，小城市开大店，等等，关于开店方面的诀窍，很多人已经总结了经验。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有些有用，有些无用。 陈浩指着前面十字街的位置，“餐馆就开在那，这里是县城中心，周边都是居民楼，人流量很大，那个地方又是金角，门前的位置也很空旷，适合开餐馆。” 他指的地方，是县城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地方。 有几间店铺，只不过门关着。 工商业因为限制的厉害，并不发达，公私合营之下，大部分的店铺都收归国有，就是房产，也是如此。 开店的少，店铺多，这种情况就造就不少店铺直接关着门。 “那个地方的确不错，只不过门关着，怎么租？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陈伟道。 “在附近找一家开的店铺，打听打听？”陈东升道。 两人到县里来已经不发怵了，对做生意也没开始那么紧张，可还是一头雾水，很多地方不明白。 找不到洞口。 “的确得找人打听。”陈浩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人身上，“不过不是找其他店铺的人员打听，走，过去跟那名治安联防员打听打听。” 派出所警力不足，社会上的治安需求又比较大，各大单位会派一些人员帮着巡视，维护社会治安。 工资和人事方面归原单位管辖，业务方面归派出所指导。 这就是治安联防员。 有点类似于几十年后的辅警。 戴着红袖章，上面写着治安联防员，很好辨认，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烟，“这位同志，你好，我们3个是花山公社的社员，想跟你打听个事。” 抽烟有害健康，可烟却是建立关系绝好的方式。 方便，揣在兜里就能用，价格方面也不贵。 “什么事？”张永科摸着香烟，有点意外。 陈浩几人说是公社的人，可穿着却非常干净，衣服上也没补丁，递给自己的香烟还是游泳牌的。 这烟3毛钱一包，他平日都舍不得抽。 “那边的几间店铺，你知道是哪个系统的吗？”陈浩指着看好的地址，问道。 治安联防员本身就是大单位的职工，平日又负责在县里巡视，维护治安，对店铺方面的情况肯定比一般的居民要更了解。 关键的是，说不定还能做中间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张永科没回答问题，而是盯着陈浩，“天这么冷，年又过完了，你们是公社的人，该忙着农业生产，怎么跑县里来了？” 人口流动限制的厉害，不止是各省市之间，就是农业户口的人员到城里，时常也会被刁难。 好在一根烟起了作用，张永科虽然是在问，却没有将几人赶走的意思。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也为了给城里的居民丰富饮食，我们生产队的队委，经过充分的分析，仔细研究，决定排除万难，在县里开一家餐馆。”陈浩道。 他拿出兜里的证明文件。 上面有队委的签字，还有手印，以及生产队的公章。 证明材料很全面。 “这么说，你打听那几间店铺，是为了租下来开餐馆？”张永科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的。”陈浩点头。 “你们算是找对人了，那几间店铺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张永科笑着道，“我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工作。” “不过餐馆可不好开，县饮食服务公司和供销社都开了餐馆，但生意不怎么行。” “不是我瞧不起人，你们几个都是村里来的，种地没问题，做生意多半会亏本，还是搞餐饮生意，更不赚钱。” 第45章 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张永科自己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但是他对餐饮这方面的生意并不看好，认为赚不了多少钱。 这是专业人士给出的意见。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表情有点慌。 两人本来是有点信心的，可听到张永科不看好的话，心里很忐忑。 不过虽然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住的看陈浩。 一切都由陈浩做主。 “生产队开餐馆，哪能只想着赚钱呢？赚钱是个体户，是私营经济才做的事，是资本主义尾巴，我是坚决反对的！”陈浩口号喊的震天响。 他看着张永科，“我们生产队开餐馆，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农业生产所带来的好处。” “赚不赚钱无所谓，重要的是服务，是奉献！”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 就连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原本陈浩已经通了气的，可这会儿再听陈浩说的话，心里也产生了狐疑。 开餐馆，真是为了奉献？ “你真打算租店铺开餐馆？你要真有这个打算，不怕亏损，那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反正这几间店铺也空着。”张永科说道。 他愿意帮这个忙，充当中间人。 “这位同志，你要肯帮这个忙，那实在太感谢了。”陈浩说道。 有中间人介绍，事情能进展的更加顺利。 约定好2天后再到这个地方见面，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便往回走。 路上，陈东升问出心中的疑惑，“浩哥，那个同志，他是饮食服务公司的人，都不看好开餐馆，这个生意是不是真的不好？” “县里的餐馆生意好像的确不好，只有几个人，没什么顾客。”陈伟也很担心。 两人被张永科说的话影响了。 开餐馆，毕竟跟到县里卖黄瓜不一样，一个是走摊生意，一个是坐馆生意。 风险不同。 “没有背景和资源的人，要做成事，得要注意什么，你俩知道吗？”陈浩问道。 “要勤奋努力，讲信用。” “要懂人情世故，为人处世要圆滑。”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 陈浩摇摇头，“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想要做成事，得要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三人边走边说。 陈东升和陈伟对陈浩的这番话有点不太理解。 “简单的说，就是别人不愿意干，觉得成功可能性非常小的事，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得要勇于去做，敢于去做。”陈浩解释道。 “那些容易的事，哪轮得上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人？早就被瓜分光了，得要学会捞偏门，走别人不敢走的路，进别人觉得窄的门。” “世上原本就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三人聊着的功夫，回了村。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回家，陈浩也回了家。 “家里的腊肉过两天，我要拿三条到县里去。”陈浩说道。 童倩就在家里，两个女儿也在玩耍。 “是准备给小漫，让她给领导送过去？”童倩问道。 “不是给她的，她那边没开火，而且过年的时候就给领导送了糍粑，送了猪头，送太密了也不太好。”陈浩摇摇头。 “码头拜了，尊重给了，领导拿了东西，总得要办点事儿，就跟夫妻关系般，一来一往才行。” “只有一头热，另外一头动都不动，那哪能行？” 职工要有觉悟，领导也得要有觉悟。 跟人要跟全斗焕，招人要招李明博，交友要交文在寅，嫁人要嫁尹锡悦。 投桃报李，你来我往，这是该有的基本规则。 “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童倩白了一眼自己男人，“你脑袋里成天想的是什么东西，尽是一些污秽。” 这3条腊肉，陈浩是准备送给张永科。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别人没提，自己得要懂，没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 在村里待了2天，将猪圈整理了一下，鸡窝扩大了，自留地里的黄瓜藤，全部都扯了出来，晒在田埂上，等晒干了后，就当柴火烧。 到了跟张永科约定的日子，陈浩提着3条腊肉，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再次来到县里。 直接到了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这处位置。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永科便来了。 这次张永科没有戴治安联防员的袖章。 “我跟负责店铺方面的领导说了这个事儿，他说没什么问题。”张永科开口说道，“你这边要是考虑清楚了，今天就可以把协议给签了。” 好多约定都是以协议的方式，大部分都是手写，虽然没有正规的合同那么详细，但也够用了。 “太感谢了，你帮了生产队的大忙。”陈浩感激道，“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腌制的腊肉，一点心意。” 他将手里的腊肉递给了张永科。 走过来的时候，张永科就见到了陈浩手里的腊肉。 色泽非常好看，已经晒干了，上面还能看到不少调料，这要是切成片儿，就着蒜苗一炒，味道不知道有多好。 哪怕是在城里，也很难弄到这么好的腊肉。 就是有，肯定也留着自家吃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腊肉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张永科心里馋的厉害，嘴上还在客气。 “应该的，要没有你从中牵线搭桥，我们几个还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县里到处乱转，不知道该找谁。”陈浩将3条腊肉都递给了张永科。 “跟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签协议，还要不要准备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得麻烦张主任提个醒。” 陈浩的意思，实际上是在问要不要给负责签字的领导送些东西。 上次见面，最后互相介绍了名姓，但具体的职务陈浩并不了解，直接称呼张主任，就是错了也没多大关系。 就跟几十年后，逢人便喊美女，帅哥，总归没错的，喊人阿姨，大姐，以为是礼貌，可能会捅马蜂窝。 “我哪是主任？真要是主任，就不会做治安联防员了，该坐办公室。”张永科笑着说道，“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不要叫我主任。”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不需要，这3条腊肉我会送一条给负责饮食服务公司房屋资产科的主任。” “你们开餐馆也是为了让城里的老百姓享受的农业生产带来的好处，是在做贡献，能通融的地方，肯定会通融。” “我也会帮着你们说话。” 陈浩心里有了谱。 这3条腊肉看样子深得张永科喜欢，是硬通货。 另外一点，张永科没有那么贪，这个人能深交，往后可以进一步的接触。 “走，我先带你们先到这几间店铺里面瞧一瞧，我把钥匙带过来了。”张永科说道。 他直接将几间店铺的门全部都打开了。 两条街道交汇处，中间位置的店铺面积最大，正对门口的房间有五十多平，后面还有两个小房间，各有十多平。 大房间做餐馆的餐厅，两个小房间，一个做厨房，另外一个睡觉。 非常合适！ “就这个店铺吧，很合适。”陈浩很满意。 “那行，走，我带你们去饮食服务公司，把协议给签了。”张永科道。 第46章 你觉得糟蹋就对了 县饮食服务公司是商业系统下属单位，福利待遇还不错，分了房。 张永科先回了一趟家，再出来时，3条腊肉就只剩下1条，而后陪着陈浩三人一起，找到了相关负责人。 当场就签订了协议。 租期3年，租金每个月10块钱。 三间房子，一大两小，近90平的面积，一个月租金10块钱，不止如此，还规定了，租金费用一年一调节！ 出了县饮食服务公司，手上拿着协议，看着上面的租金，以及其他的一些条款，陈浩很激动。 太便宜了！ “如果开餐馆不赚钱，还可以尝试做别的生意，卖些农产品，或者手工品，都没问题。”张永科也跟着出来。 看到陈浩拿着协议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陈浩是对协议不太满意。 “这个租金其实不算贵了，其他系统要租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店铺，也是这个价，这属于内部价。” 拿了2条腊肉，怎么着也得要让陈浩满意，他以为陈浩是对这个租金有意见，特意还解释了一句。 “一个月10块钱，一年就是120块钱，生意还没做，就得花费12张大团结。”陈东升表情非常严肃。 他感到压力很大。 他也没有瞧见陈浩的表情，更猜不到陈浩心中所想，只以为陈浩是觉得压力大，才会盯着协议，久久不说话。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不做餐馆，就卖些大棚里种植的瓜果蔬菜好了。”陈伟安慰着说道。 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年终决算，不少只落得二三十块钱的现金，两三张大团结。 生意还没做，租金就要12张大团结。 很吓人。 这其实也是好多村民，包括生产队，公社，不愿意到城里做生意的原因。 一个是没做生意方面的经验，再一个就是还没赚钱就要花钱，舍不得，担心亏了。 “哪能还没做，就打退堂鼓呢？革命工作不能畏惧艰难险阻，前面有山，咱们就翻过它，前面有水，咱们就淌过它，前面有坑，咱们就填平它！”陈浩抬起头，神情坚定。 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情绪，他看着张永科，“多谢了，后面餐馆开起来，欢迎过来尝尝味道。” “客气了。”张永科道，“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陪着你们了。”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陈浩点点头。 他带着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离开了。 张永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不看好这个生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媳妇王春芬从旁边的职工楼走了下来，问道，“家里的2条腊肉，就是他们三个送来的？” “不是说村里日子过得很苦吗？平常过年的时候，村里也就分半斤左右的肉，能送2条腊肉，这是将老底都掏出来了吧？” “腊肉有3条，一条送给了房屋资产科的主任。”张永科说道，“一条腊肉分量可不轻，得有一斤左右，的确是下了血本。” 他看着自己媳妇，“腊肉晒的刚刚好，等会儿弄点蒜苗炒了，家里还有没有酒？要是没酒，我就去买点酒。” “这么好的腊肉，得要配着酒喝才够味。” 他抹了下嘴唇，真的馋了。 “这个天，哪有蒜苗？听你说，他们这是要在县里开餐馆，你就没劝劝人家吗？县里好几家餐馆，生意都不怎么行，开餐馆就是做赔本生意。”王春芬说道。 “我劝了，他们不听，我也没办法。”张永科道，“等后面抽个空，过去点两个菜，全当是还了这腊肉的人情吧。” “我看那个叫陈浩的同志，人还是不错的，年纪没我大，还是从农村过来的，可为人处事方面很老道。” 他对陈浩的印象很好。 陈浩三人到了店铺处。 三间房都很空旷，除了灰尘，再有几块碎砖头，别的东西啥都没有。 “东升，你厨艺还可以，后面餐馆开起来，你就负责做饭。”陈浩直接安排。 “煤炉子，铁锅，还有其他的锅碗瓢盆之类的，需要用到的炊事工具，你去买，找供销社打听，应该是有的。” 公社有供销社，县里同样也有。 日杂百货之类的，就属于供销社负责，这些东西都有批发和零售店。 “行。”陈东升点头。 “陈伟，你负责去买一些桌椅，还有棉布，也要买些，作为桌布。”陈浩又给陈伟安排了任务。 “等餐馆开起来，我们肯定得要在这住着，要有床，找个木匠，打2张上下铺的架子床，棉被之类的自己从家里带。” 说完后，陈浩从兜里摸出几张布票，还有一些椅子票和桌子票，再有几张大团结，分别给了两人。 桌布要票，就是桌子和椅子，也要票！ “桌子上还要铺上布？”陈伟这个时候才发出疑问，“这也太糟蹋了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陈浩道，“你觉得糟蹋就对了，这么做才能成为话题，有了话题就有了谈资。” “到时进到店里的顾客会自己主动帮我们宣传，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顾客！” 3人忙了一个星期，才将店里收拾的差不多，主要的东西都备齐全。 桌子和椅子票不够，最后还是到公社的集上，找了一个有木匠，专门制作桌椅为副业的生产队，才解决了需求。 结果就是桌椅的规格不一样，有正方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圆形的。 包括床架，也是请的木匠打的。 最后还是让陈自强带着一包烟，借了公社的拖拉机，拉了好几趟，将桌椅之类的东西运到了县城，摆在了店里。 “浩哥，明天就营业了？”陈东升站在店里，猛的吸了一口烟。 五十多平的大房间，这会儿已经摆了样式不一的8张餐桌，椅子也摆放到位，厨房的炊具，煤炭，也都准备齐全了。 “开餐馆是真不容易啊。”陈伟感叹道，“啥啥都要找关系，浩哥你要不去找张永科，就是煤都没得，只能弄个土灶，烧柴火。” 店里的这些东西，就桌椅贵些，但其实也没花几个钱，主要是啥啥都限制，要票，要开介绍信和证明。 “今天回村里，把菜准备好，明天中午正式营业。”陈浩点头。 他看了一眼，“走吧，回村，好好休息下。” 这一周的时间，三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3人到村口时，遇到了王红梅，陈大刚，还有其他的一些村民。 天气暖和了些，一些村民在疏通水渠里的淤泥。 “大忙人回来了，成天见不到人影，就知道往县里跑。”王红梅阴阳怪气。 她心里有气，陈浩几人不干农活也有工分，她还得干活才行。 “少阴阳怪气，我们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你是不知道开餐馆要准备多少东西，有多难。”陈东升道。 “我说实话，你不愿意听了？我们都在干活，互相都看得见，你们三个天天往县里跑，又没人盯着，还算工分，说是在开餐馆，这么多天了，开起来了吗？”王红梅说道。 陈浩3人到县里开餐馆，名义上是帮助生产进行农业生产，算工分。 “明天中午餐馆就开张了，你这么关心餐馆的进展，明天是不是打算去光顾？”陈浩开口说道。 第47章 要我 “一个餐馆，有那么难吗？现在才弄好。”王红梅屁股扭了两下，很不屑。 “3个男人，还都是壮劳力，办事拖拖拉拉的，免费的我就去光顾，要收钱我可不去，我不做冤大头。”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听了想打人。 这些日子，为了将餐馆开起来，3人付出了很多，看着很容易，可很多东西需要票，几人都是农业户口，压根没票。 就是陈浩从集市上弄到一些票，可还有很多票不够，甚至集上都没有，还得找人托关系。 结果王红梅说的这么轻飘飘，还想吃白食！ “先前农活忙，生产队忙着双抢，男男女女，忙着地里的活，没时间回家做饭，我跟队里的几个人做饭，一百多号人，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王大刚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有点洋洋得意，下巴抬的很高。 旁的村民，听到王红梅和王大刚的话，面色也有些复杂，信了几分。 这些神情全都落在了陈浩的脸上。 人都是这般，听风就是雨，别说枕边风了，就是寻常时候，也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跟男女处对象一般。 爱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在一块，不爱了，恨不得让对方一块块。 “你那是煮的稀饭，菜就是水煮白菜，煮饭的米，里面还有老鼠屎，碎石头渣滓也不少，白菜盐都没放够。”陈浩瞥了眼陈大刚。 而后，他环视了一圈旁观的村民，“当时还不少人骂，谁的牙齿还给磕掉了，这么快就忘了？” “年底分红时，保证一个工分能值1毛钱，把担心放到肚子里。” “明天餐馆开张，谁要过去光顾，我欢迎，不过费用得自己出，餐馆是帮助生产队增加副业收入，不能白吃。” “不中听的话，不要说，全给憋在肚子里，因为我不爱听！” 说完后，陈浩便走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也跟着离开。 “多问几句，还发火了，做个副业队长就这么神气了？”王红梅对着陈浩的背影，伸长了脖子嘀咕着。 不敢大声喊，只敢嘀咕。 陈浩发火真会打人，她怕。 “你就少说几句吧，在县里做生意，开餐馆，肯定没那么容易，等到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值1毛钱，这不是好事吗？”她男人陈明才劝道。 “你帮谁说话呢？”王红梅声音大了几分，“他说一个工分值1毛钱，真就能这么值钱？餐馆开张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想骗我去花钱，我才没那么傻。” “肯定没生意，要不然他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她心情其实很复杂，既想要到年底分红时，工分能拿到1毛钱一个，又想陈浩栽个大跟头，好报先前几次的仇。 “这话说的不错，不是我针对陈浩，而是他做事效率太慢了，还不让人说，这不是在磨洋工吗？”陈大刚也跟着道。 “大棚种植方面，他的确做成了，但不意味着别的东西也能做成，不管做什么事，最起码得讲究一个勤快。” “开餐馆搞这么久，还要我们去花钱支持，赚我们的钱，那这餐馆开了有什么意思？既耽误了农事生产，又花冤枉钱。” “我反正是不会去的，谁钱多，人傻，愿意支持，谁就去。” 村民兜里本就没啥钱，要让他们免费去吃，没问题，让花钱，一个个其实跟王红梅和陈大刚一样，心里都不愿意。 而此时，陈浩回了家。 家中，童倩正在裁剪桌布，买的桌布还得根据桌子的尺寸大小，裁剪，边角容易脱线的地方，还要缝制。 这些活童倩在做。 两个娃在旁边跟小鸡玩，手里拿着白菜，喂小鸡。 “明天餐馆就要开张了，今天店里弄的都差不多了。”陈浩去厨房，舀了一瓢水，咕隆隆的喝了大半瓢。 剩下的半瓢泼到了外头。 “天冷，喝点热乎的不好？家里烧了热水。”童倩道，“桌布等会儿就能缝好，这么好的布，用来当桌布，太可惜了。” 她抬头，看着自己男人，“餐馆开张，是不是得跟村里其他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一起过去，人多热闹热闹？” “不用。”陈浩摆手，“就3个人手，他们过去，还得分出精力招呼他们，不挣他们的钱吧，影响店里的正常经营，挣他们的钱吧，他们心疼，私底下还得骂人。” 他刚刚故意让村人去照顾生意，但讲明了费用自己出，就是为了打消村民过去的想法。 这一晚，童倩睡的不怎么安稳，一直翻身。 “担心餐馆的生意？”陈浩手在定位。 “嗯，这生意要是没做好，亏点钱倒也无所谓，主要是先前你夸了海口，说年底分红，1个工分值1毛钱，要达不到这个工分值，我们一家在村里就没法立足了。”童倩道。 她侧着身子，面对着陈浩，“答应我，万一生意真没做成，不要想不开，也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大不了副业队长不干了，村里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压力很大。 “我答应你。”陈浩什么话都没说，应了下来。 他相信能成功，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可童倩不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应着就行。 “要我，我一闲下来，就老心神不宁，狠狠的要我。”童倩主动道。 陈浩愣了下，随即便从了命。 第二天一早，陈浩拿着加工好的桌布，挑着两个箩筐，往县里去，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同样也挑着箩筐，跟在身后。 箩筐里装的是蔬菜和大米。 白菜，茼蒿，菠菜，糍粑，腌萝卜，还有几条腊肉。 村里的大棚还在搭建，只有应季的蔬菜，腌萝卜是从村里收的，腊肉是自家拿的。 等到了县城餐馆，时间还早，不过3人却不敢闲下来，而是开始准备。 “把牌匾挂上去，你俩过来搭把手。”陈浩说道。 餐馆得要有个名字，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店里，还没挂出去。 搬了两张椅子到店门口，陈浩拿起木制牌匾，挂到了店门口正中间的位置：花山饭店。 几人在的公社就叫花山公社，饭店的名字也干脆取了花山这俩字。 “浩哥，是不是得将菜品和菜价定出来？”陈东升问道。 第48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 “是得写出来，现有的材料，你能做哪些菜？”陈浩说道。 他从旁边的墙角里，拿过来一块黑木板，又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 没有菜单。 每天的菜单得手写。 这年月，下馆子吃饭，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得看馆子里有什么，每天的菜品可能不一样，因为每个季节的瓜果蔬菜不一样。 “腌萝卜可以单独做道菜，还有些萝卜丝，猪油白菜，猪油菠菜，再有油煎糍粑，清炒茼蒿，蒸鸡蛋，腊肉能单独做道菜，这是最硬的菜。”陈东升心里早就有了谱。 腌萝卜和萝卜丝，这两道菜最多。 “今天中午就准备4道菜，猪油白菜，萝卜丝炒鸡蛋，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陈浩稍作思考，便定了下来。 陈东升的想法，是想将萝卜丝，鸡蛋，腊肉，茼蒿，单独分开，陈浩却结合到了一起，不止如此，还给糍粑加红糖。 红糖糍粑准确的说，不能算菜，但非要算进去其实也没影响。 “这样搞，能提供的菜品就少了。”陈东升说道。 “提供的菜品少了，但菜价能提上去，糍粑里稍微加点糖，价格往上多提点，完全没问题，茼蒿里切几片腊肉，就能算是荤菜。”陈浩在黑板上写了这4道菜。 剩下的就该是定价了。 盘算了一番，陈浩在菜名后边又添加了售价。 猪油白菜，1毛钱。 萝卜丝炒鸡蛋，2毛钱。 红糖糍粑，2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米饭，2分钱一两。 这个价格，比寻常餐馆的价格要高些，像是别的餐馆，猪油白菜可能就6分钱左右。 陈东升没下过馆子，可他知道成本价，看到陈浩写的菜价，很惊讶，“这些菜的价格，定的会不会太高了些？” “白菜2分钱一斤，能炒2盘，成本就1分钱，卖1毛钱，城里人钱多，但也不傻吧？” 这利润也太高了。 城里人难不成人傻钱多？ “成本可不止1分钱，猪油，人工，水电，煤炭，租金，这些都是成本。”陈浩道，“这个价格的确是比别的餐馆要贵些。” “但贵有贵的道理，我们饭店的饭菜不要票，这就为他们节省了饭票，菜票。” 几乎是垄断性质，菜价可以定的稍微高点。 陈浩在黑板上加了几个字：不要票，凭现金吃喝。 这是饭店最大的优势。 桌布全部都铺在了桌面上，碗筷也都摆放齐整，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浩将小黑板挂在了门口醒目的位置。 恰好是下班的点，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街道上路过，几个人的视线偏了过来，看到了花山饭馆几个字。 接着，这几人便停了下来，原地讨论了片刻，便调转自行车，往饭店这边过来。 “来了，有客人来了。”陈伟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立刻压低了声音，兴奋溢于言表。 开饭店，做餐饮生意，他是头一遭，如同大姑娘上花轿，很紧张。 厨房里的陈东升，手一直拿着锅铲，同样也很紧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陈浩走了出去。 这几人站在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前，正看着上面的菜单。 “你这什么饭店，猪油白菜要1毛钱？我们单位食堂，白菜才3分钱一份。” “新开的饭店吧？之前肯定没做过餐馆生意，你开饭店就不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别的饭店怎么定价的吗？” 几人对菜单上的菜价很不满意。 有正经的单位，又骑着自行车，这就是成功人士，底气很足。 “几位同志眼力真好，观察的很仔细。”陈浩笑着道，“饭店的确是今天才开张，菜价也的确是有些贵，可我们也没办法，是公社定的。” “不过我们家的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在别处肯定很难吃到。” 菜价的确是贵，解释也没用，陈浩直接承认，还将缘由推到了公社头上，避免无效沟通。 突出优点，淡化缺点。 “你这人倒是老实，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人对陈浩没解释，很满意，“你这饭店真不要票？” “菜和米都是生产队提供的，不要票。”陈浩道，“几位同志要不进去坐会儿？就是不吃饭，喝口茶水，歇下脚也是没问题的。” 这几人一看就是有正经单位的，真要进了店，肯定不好意思只喝茶水。 “不要票，这个价格贵虽贵点，倒也说的过去，茶水要喝，的确是有些口渴了，饭也要吃，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再有猪油白菜，让厨子快点炒。”一人直接拍了板。 几人对陈浩印象不错，觉得陈浩实诚，再一个不要饭票和菜票，的确省了不少麻烦。 “几位同志里面请。”陈浩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一进饭店，看到桌子上铺着的桌布，几人很有些意外。 “你这饭店可以啊，桌布都用上了。” “别说，比县里其他几家饭店讲究，看着有牌面。” 情绪价值很是到位。 简单的布置，让几人对高菜价的排斥心理没有那么大了。 “陈伟，给几位同志倒茶，用好茶。”陈浩安排道。 店里的茶叶其实就一种，还是在集上买的，这么说能让顾客觉得有面子，情绪价值继续往上拉！ 而后，陈浩到了厨房，“猪油白菜，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快点炒，几位同志都还有工作，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声音故意说的很大，能让正在等餐的顾客听到。 又一次提供了情绪价值。 几人喝着茶水，等着饭菜，聊着天。 “这饭店服务不错，比其他几家饭馆要强不少。” “这话倒是真的，那几家饭馆的职工脾气太臭了，多说几句，恨不得要打人。” 国营单位的饭馆，不少都贴了这样一句标语：禁止无故殴打顾客。 不是禁止殴打顾客，而是禁止无故殴打，有理由，还是能打！ 菜早就准备好了，煤炉子的火猛的很，二十分钟不到，三道菜就做好，端到了几人的桌上。 “这饭馆吃饭，不要票？”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两名顾客。 虽然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的很清楚，可顾客还是不太确定，要问一句。 “是的，同志，我们饭店吃饭不要票。”陈浩应道，“进来坐着吧，外面怪冷的，要吃点什么跟我说，我让厨子快点做。” 客气的很。 “来个萝卜丝炒鸡蛋，再来个腊肉炒茼蒿吧。”这两人进了店，找了张小点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波客人，对腊肉都情有独钟！ “陈伟，给客人倒茶水，暖暖身子。”陈浩吩咐了声，又到厨房，跟陈东升交代了后面要做的菜。 第一波的客人已经在吃菜了。 还给出了评价。 “这糍粑真不错，过年那会儿就在粮店买了一块，家里人多，每人就只够吃一小块的。” “这腊肉才叫过瘾，地道啊。” “米饭呢，菜都上了，怎么还不上米饭？” 生怕菜吃快了，最后肚子没饱，催着上米饭。 “马上来。”陈浩应道。 米饭早就蒸好了，陈浩进厨房盛米饭。 外面又来了客人！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8张桌子全部都坐满了人！ 第49章 拉屎都忍着 后面还有客人要就餐！ 可店里的桌子都坐了顾客，没空的桌子落座了。 “人呢，进来半天，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是怕不给钱，还是怎么的？” 有顾客进了店，左右看了看，没见人招呼，发了脾气。 “不好意思，怠慢了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陈浩小跑着过来。 不要饭票菜票的生意，就是好做，都没宣传，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桌子都坐上了顾客！ “桌子没空的，位置有空的就行，这冷的天，挤一挤还暖和些。”进店的这名顾客不在乎。 有些桌子大，坐满能坐8个人，这会儿只坐了三四个人。 桌子没空的，但位置的确是有空的。 也不等陈浩帮着调节，这名顾客直接走到没坐满的桌子旁，“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我们几个在这张桌子上挤挤，能行么？” “直接坐，这算多大点事。”已经落座的顾客很好说话，还将已经上的菜挪了挪，主动腾出空间。 这会儿的顾客，就是这么好说话。 这要放在几十年后，互不认识的顾客，哪会这样拼桌？ 别说炒菜，就是吃点早餐，吃个烧烤，拼桌都会不自在。 “来个红糖糍粑，多放点红糖，腊肉炒茼蒿也来一份。” “人呢？菜都点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上，动作快点，吃了下午还要工作。” “结账，吃完了，怎么连个结账的人都没有。” 点菜的，喊着上菜的，吃完饭菜的，各种声音交汇着，饭店里闹哄哄的。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忙的满身都是汗。 “浩哥，你去给那几位同志结账，我收拾下桌子。”陈伟大声的喊着。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桌上的碗筷，腾不出手去收钱。 太忙了！ 开店时担心没客人进来吃饭，这会儿却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条手。 陈浩过去结账，厨房里又传来陈东升的喊声，“浩哥，菜炒好了，快过来端菜。” 结好账，说了声慢走，陈浩又马不停蹄，到厨房把菜端出来。 天气温度不高，三人身上出了不少汗，热的厉害，都脱掉了外面的棉衣。 厨房里的陈东升靠着炉子，里头的毛线衣也脱了，就剩件单衣。 偶尔稍微得了点空闲，还得去厨房洗菜，把腊肉切好！ 忙到晚上八点钟，送走店里最后一桌顾客，陈浩马上将饭店门给关了。 “歇会儿，来，抽根烟，都缓缓。”陈浩摸出烟，给陈东升和陈伟散了一根。 几人都累的够呛。 “这比干农活都累，农活还有歇的时候，炒菜是一会儿歇的时间都没有。”陈东升感叹道。 “我本来想拉屎的，一直忍着，结果忍到现在又不想拉了。” 他忙着炒菜，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一直站在煤炉子边，还得抽空洗菜，切菜。 “县城人还是有钱，饭菜这么贵，要我肯定舍不得在饭馆吃，肯定回家吃。”陈伟道。 几个人抽完烟，把钱清点出来。 有六十三块五毛七分。 “真多！” “每天要都这样，一个月不是得有两千块钱了？” 陈东升和陈伟对这个营业额很满意。 “这点钱就满足了？”陈浩却不满意。 “浩哥，你胃口也太大了吧？一个月两千块钱，一年就两万多了，不少钱了，别说过万，就是过千也没体会过啊。”陈东升道。 “跟着浩哥卖黄瓜钱，家里的钱从来没到过100，就是跟了浩哥一起卖黄瓜，浩哥你照顾我俩，我俩才体会到存款到100块的感觉。”陈伟跟着道。 两人想不明白，一天营业额这么高，陈浩为啥还不满意。 “一天六十三，一个月两千，一年两万多，这么计算是没错的，但是做生意却不能这么算。”陈浩道。 他看着俩人，“你们就能保证，一个月后，店里的生意还能这么好，一年后，店里仍旧每天都有这么多顾客？” “得要有危机感，钱放进口袋里，那才叫钱！” 陈东升和陈伟心提了起来。 陈浩说的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浩哥，那怎么办？店里桌子都摆满了，我一刻不停的炒菜，也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陈东升皱着眉头。 店铺的面积摆在这，一天就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还怎么提升销售额？ “这个简单，将菜价提上去就行了。”陈浩心中早有主意。 一个月按照2000块钱算，利润率能达到70%，1400块钱，自己有60%的分红比例，840块钱。 连1000块钱都不到。 这点利润，陈浩看不上。 必须将营业额往上提！ “提高菜价？”陈东升看着陈浩，“我们定的菜价，不算低了吧？再高，怕是会被骂。” “是啊，这才刚开张，如果马上就改菜价，回头有吃过的顾客再过来，怕是会掀桌子。”陈伟道。 两人觉得陈浩是不是太急了些。 哪有才洞房，第二天就能抱上大胖小子的？再急，也得等等。 “你俩想茬了，今天的这几样菜，包括饭价，保持不变，别的菜价得往高了定。”陈浩道，“多提供鱼肉，猪肉，鸡鸭肉。” 荤腥菜价格高，利润率可能低点，但纯利润高！ 一个月销售额2000块钱，利润率70%，不如与一个月销售额4000，利润率60%！ “我们生产队没有养鱼，就是猪养的也不多，得要去别的生产队购买才行。”陈东升说道。 “菜的问题，我去解决，店里的事情，你俩盯着。”陈浩道。 生产队的村民，日子大多清贫，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搞餐饮，开饭店，获取饭菜原材料方面，会更容易！ 这都是漏洞，陈浩准确的把握住了，要钻进去！ “浩哥，饭馆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能不能说出去？”陈东升问道。 “不说，跟上次卖大棚黄瓜一样，有人问，就说还行，具体是赚了还是亏了，不要说。”陈浩摇头。 “肯定不说啊，昨天回村里，又不是没看到王红梅等人的嘴脸，为了饭馆，我们忙的团团转，非说我们在偷懒。”陈伟还念叨着这事。 “今天开张，一个人都没过来，饭店赚了钱，他们还不是能得好处，生怕吃了一点亏。” 3人将店里收拾妥当，简单洗漱后，沾床就睡。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他打算借辆自行车，能快点回公社，到有鱼，有鸡鸭的生产队，谈下合作，好提升饭店的菜品价格！ 第50章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 学校随进随出。 陈浩在教学楼前，见到了小姨子童漫。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 “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跟踪我，怎么每次我过来，都能遇到你？”黄玉凤见到陈浩，满脸不喜。 这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不是黄玉凤有多傻，而是她压根瞧不上陈浩，说话懒的经过大脑，反正说错了也无所谓，伤着陈浩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妈，你说话别那么冲，姐夫人挺好的。”童漫帮着陈浩说话。 她对陈浩的观感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你先前经常跟我说你姐嫁给他不好，说他配不上你姐，怎么这会儿反倒向着他说话了？”黄玉凤非常纳闷。 童漫没少跟她提陈浩的不是，想要让童倩跟陈浩离婚，可这会儿却说陈浩人挺好，还喊起了姐夫。 叫的这么亲热。 “人总是会变的，我过年的时候去姐夫家吃的年饭，他和姐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年饭就是我家也比不了。”童漫主动说起陈浩的好。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农村能吃上什么好东西？又没有正经工作，日子苦哈哈的，逢年过节的能分上半斤肉，就算是了不得了，我又不是没去过。”黄玉凤道。 她眼神在童漫身上上下打量好几圈，突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跟他好上了吧？” “妈，你说什么糊涂话？”童漫忙道。 “没有就好，这种事又不是没有，你最好也别有这样的心思，要不然我真没脸见人了，大姑娘嫁给了农村人，二姑娘要再发生点什么，不得丢死个人？”黄玉凤警告道。 跟上次一样，她仍旧没正眼瞧陈浩，只跟童漫说话，“过年的时候让你回家吃年饭，你不回去，非要跑到农村去，遭那个罪。” “再过几个月，航航过10岁生日，家里要办酒，你一定要回去，红包也要准备一个。” “不要再往村里跑，到了县里就在这边好好工作，找个对象，安家落户。” 航航是黄玉凤的孙子，也是陈浩大舅哥的儿子。 这年月，孩子办酒，一般就满月，抓周，再就是10岁时过生日。 说完这个话后，黄玉凤转头看向陈浩，“到时你和小倩，带着两个娃也一起过去，穿好点，别穿的破破烂烂的。” “没有钱封红包，就提点鸡蛋，别空着手，让人看笑话。” “行，到时我过去。”陈浩想了想，应了下来。 早先就计划好了，准备等天气暖和些，就跟老婆和孩子一起去市里，看看丈母娘和老丈人。 “我可警告你，我两个姑娘长的都好看，大姑娘被你给骗了，留在村里没出路，小漫到了县里，你少打她的主意。”黄玉凤还是不放心。 “你一个农业户口的人，成天没事往县城里跑做什么？往后少到小漫这来，兜里没几个子，想法倒是美的很。” 她怀疑陈浩老往县城跑的动机。 别说姐夫跟小姨子，就是公公跟儿媳妇扒灰的事，又不是没有。 “我到县里是有正经事，现在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在县里开了饭店。”陈浩道。 他看着黄玉凤，“妈，你中午要是不回去，可以到饭店去吃饭，跟小漫一起，稍微去早一点，去晚了人太多了，得要排队。” “别在我面前显摆，副业队长有啥稀奇的？不还是农村人，不还只是平头老百姓？真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没有见识，听到个队长，就觉得是个干部了？”黄玉凤呲了一下牙。 “你真要有能耐，就到县里住，在县里弄个户口，这饭店肯定也不是你的，别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非农业户口，再加上一份正经的工作，就能让好多人抬起头，甚至鼻孔朝天，黄玉凤就是这般。 有市里的户口，又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有骄傲的本钱。 “姐夫，你饭店已经开起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过去当你凑凑热闹。”童漫说道。 她看着黄玉凤，“妈，要不你中午就不回去了，一起去姐夫的饭店吃个饭。” 她想要去照顾一下陈浩的饭馆生意。 “有什么好去的，我忙得很，今天还是请假过来的。”黄玉凤没有兴趣，“你放聪明点，别跟你姐一般，轻易就被人给骗了。” “他给你送猪头，又时常往你这跑，肯定没憋着好心。”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也不要跟他一个人出去，你妈是过来人，你姐俩都随我年轻的长相，长的俊俏，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起心思。” 叮嘱完童漫后，黄玉凤没有多留，又急匆匆的走了。 每次过来都忙得很。 交通不便，假日也很少，这还是县市之间，要是放在省与省之间，好几年见不着面也是正常的。 这年月，远嫁了是真远嫁，子女和父母的见面次数得掰着手指头数，见一次少一次。 陈浩有点怀疑。 丈母娘隔段时间就找个理由过来，是不是想女儿了，嘴上又不肯承认，所以过来瞅瞅？ “小漫，我过来找你，是想问你借辆自行车，我急着回公社。”陈浩看着自己的小姨子，“中午的时候就能还回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借辆自行车。”童漫痛痛快快的应了下来。 她自己是没有自行车的，让陈浩在这等一会儿，去了没10多分钟，就借到一辆自行车。 看来在学校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为人处事方面也不错，要不然自行车肯定没那么容易借到。 “这是副校长的自行车，是位女领导，她是去年才调到我们学校来的。”童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陈浩身边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你年前给我的猪头，我就是送给这位副校长的。” 她知道我想要去市里，前几天还特意给了我暗示，说是如果市里那边有名额下来，肯定会优先推荐我。 “等周日的时候，你和这位副校长一起，到我饭店里去吃个饭。”陈浩说道，“要是有其他相熟的同事和领导，也可以喊着一起过去。” “就说是感谢借自行车。” 请人吃饭，总的要找个理由，这个理由是现成的。 有了自行车，陈浩回去的速度快了不少。 回了公社，却没有回村，而是去了别的大队，买了8条草鱼，再有10只老母鸡，还有些干辣椒，而后回了县里。 时间还有点，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刮鱼鳞，宰杀母鸡，陈浩将自行车擦洗干净，还给了小姨子，而后也回了饭店。 拿起小黑板，写下今日的菜品和菜价。 第51章 你说什么我都听 猪油白菜，1毛钱。 油淋菠菜，1毛5分钱。 红烧鱼块，3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红烧鸡块，5毛钱。 糍粑很受欢迎，卖光了，又添加了3道新菜。 “呦，比昨天多了几道菜，昨天来的时候，鱼块和鸡块都是没有的。”才挂上小黑板，就有人过来。 “昨天也没菠菜，糍粑怎么没有了？” 这人昨天来饭店点了饭菜，今天又带着人一起过来。 问完后，他还不忘跟边上的人道，“这饭店好啊，饭菜不要票，红糖糍粑味道是真不错，煎的金黄，好吃的不得了。” 对糍粑，他情有独钟。 这是回头客，还带了新朋友过来品尝！ 对花山饭店很认可。 “糍粑没了，明天才能有。”陈浩道，“这位同志，你要想吃糍粑，明天中午再过来，我肯定给你留着。” 糍粑和腊肉，都是从自家带的，一斤的腊肉，切的薄一点，能有不少，和茼蒿一起炒，还有剩的。 糍粑却没有了。 “没有糍粑，那今天就不吃糍粑，吃红烧鸡块吧，红烧鱼块也来份，再有油淋菠菜，就这3道菜。”这名老顾客道。 几人到了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陈伟给几人倒了茶水。 “这饭店桌椅各式各样，不过桌子上居然铺了桌布，挺讲究的。” “刚刚接待我们的同志，年纪不大，人却挺实诚，还让明天再过来。” 几人聊着天，对陈浩，对花山饭店，都非常满意。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顾客不少，应对起来却熟练了不少，忙到晚上七点，饭店就关上了门。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又坐在一起。 账款清点出来。 有七十六块一毛五分钱。 比昨天多了十多块钱。 提高菜价，多弄些荤腥菜，销售额立刻就上去了！ “腊肉没多少了，明天得再带些腊肉过来。”陈东升道，“鱼和鸡也不够。” “城里人真是有钱，放在村里，荤腥菜也就过年过节时，舍得弄点，城里人平常时候也舍得吃。”陈伟感叹道。 都是人，城里和农村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村里家家户户，别说普通村民，就是陈自强，衣服也打着补丁，城里打补丁的居民少很多，到饭店吃饭，至少也要点一样荤腥菜。 这两天，他很有感触，对心灵的冲击很大。 陈东升也是一般的感觉，“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每个月都有工资，要不然哪能这么吃？” “你俩心里也不要有疙瘩，农村人怎么了？甭管农村还是城里，只要上进，肯定有出路，日子会越来越好，固步自封，跟不上时代，肯定会原地踏步。”陈浩拍了拍手，给两人打气。 “好好干，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搬到城里来，在城里买房，让娃在城里上学。”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到城乡间的差距这么大，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 “将店里收拾下，回村。”陈浩道。 不止是腊肉，糍粑，鱼，包括其他的一些菜，也没多少了，明天赶集，起早点，去集上能买不少菜。 3人将店里收拾一番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挑着空的扁担和箩筐回村。 天冷，黑的快，陈浩到家时，门已经关上了。 “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打开门，看到自己男人，童倩心疼的道，“到县里开饭店还是不容易，往返一趟得不少时间。”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就是躺着赚，也会辛苦。”陈浩道。 妮妮和小朵还没睡。 他抱着两个娃转了一圈，这才坐下来。 “饭店的生意怎么样？你吃了没，要没吃，我去给你下点面条。”童倩坐在他旁边。 往常，巴不得陈浩有多远滚多远，可如今，她跟两个娃一般，想陈浩想的厉害。 想被自家男人搂着睡觉。 “开饭店，还能饿着肚子？吃过了，你不用折腾了。”陈浩摆摆手，“饭店的生意还可以，昨天卖了63块钱，今天卖了76块钱。” 自己女人嘴巴的松紧程度，他非常清楚。 饭店的基本情况跟她说出去，只要再叮嘱一声不要往外面说，童倩就不会四处说，不像是王红梅，就算叮嘱再多次，那也是松的。 “这么多？成本还没刨除掉吧，刨掉成本，有多少赚的？”童倩很意外。 饭店一天的营业额居然能有六七十块钱。 这比种地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毛利率差不多有百分之六七十。”陈浩说道。 他看着童倩，“饭店的生意很好，从上午十一点左右，一直到晚上六七点，都有人光顾。” “20%的利润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分10%，我自己有60%，一天能赚几十块钱，等到将菜品的价格提上去，还能赚更多。” 他跟童倩说的这么仔细，是让童倩不要那么担心。 “今天干活的时候，王红梅，还有其他几个村里的妇女，嚼些杂七杂八的，说饭店赚不了钱，她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县里的几家饭店生意很冷清。”童倩说道。 “王红梅就是那个样子，嘴巴成天张的老大，让她嚼好了，我们偷偷的赚钱。”陈浩笑着说道，“明天我还得拿些糍粑和腊肉到县里去。” “要拿尽管拿，不用跟我讲的。”童倩道，“你是做大事的，这方面你拿主意就行，家里日子现在这么好过了，手上也有钱，就是两个娃，嘴巴馋了，也可以赶集的时候买些吃食。”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正在看电视的妮妮突然转过头，“爸爸，家里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我会照顾好小朵的。” “妈妈说了，你晚上不回来是要做大事，妮妮不会吵的，就是想你也会藏在心里，不讲出来，等见到你了，我再讲出来。” 陈浩不在家的时候，童倩会跟两个娃说些道理，妮妮已经能听懂些道理。 “对了，我今天去小漫的学校，找她有点事儿，碰到了妈，过几个月要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妈让我们也过去，你是什么想法？”陈浩提起这事。 “我听你的。”童倩道。 “我要说不去，你也听？”陈浩问道。 “我听，我是你女人，你是我男人，是我的主心骨，你说什么我都听。”童倩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第52章 你姐夫真客气 童倩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自己男人就是她的天。 “先前就计划好了，天气暖和了，就带着两个娃回你娘家看看，航航要过10岁生日，正好还有几个月，就回去看看吧。”陈浩道。 这年月，插队下乡后，回家是真难。 交通不便是一个，结了婚有了娃后，更是如此，带着娃去不方便，娃年龄太小，不带娃，娃又要妈妈。 陈妮儿只去过一次外公外婆家，陈小朵一次都没去过。 “听你的。”童倩应了下来。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子，再有陈东升，陈伟，约着一起往集上去。 “分开行动，集上人多，咱们又挑着竹篓，不太方便，买的东西多，分开买。”陈浩说道，“荤腥菜多买些，鸡鸭，鱼，糍粑，腊肉，都可以买。” 家里的糍粑和腊肉，陈浩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家吃的，结果拿了些到饭店去，反馈很不错，非常受欢迎。 但这个肯定长久不了，还得要从其他人那收些腊肉，收些糍粑，还有其他的菜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挑着竹篓，分头行事。 “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带着两个娃能行的。”童倩说道。 她看着竹篓里的两个娃，“妮妮，小朵，下来，爸爸要去忙，你俩跟着妈妈一起逛一逛，妈妈给你们买吃的。” 两个娃，一个竹篓里坐一个，从家里挑到集上来的。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妮妮，你看着小朵，跟着妈妈，不要到处乱跑，要是走丢了也不要慌，碰到熟人了，就让熟人带着回家，或者让熟人帮着找一找妈妈，不要去水边，也不要跟陌生人走。”陈浩叮嘱大女儿。 他又看着童倩，“等会儿买好东西我就不回去了，耽误时间，得要早点去县里。” 时间很匆忙。 “去吧，我一个人能应付的了。”童倩说道。 陈浩点点头，挑着扁担在集里逛了起来。 买了些调料，又买了鱼，腊肉，鸡鸭之类的。 “这位同志，我这有鱼，你要不要再买一点？”就在陈浩四处逛的时候，一个声音冲他喊着。 他回头瞧过去，一位女同志眼角带笑的看着他。 “年前的时候，你还在我这买过柑橘，称了10斤，我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还有没有印象？” 年前，陈浩一家赶集，置办年货，从她这买了10斤的柑橘，她印象很深刻。 这会儿看到陈浩挑着扁担在逛，就喊住了陈浩。 陈浩挑着的竹篓里放了不少的鱼，鲫鱼、武昌鱼、草鱼，都有，还有鸡鸭之类的，孙苗苗很纳闷。 年都过去不少天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你们生产队不是种柑橘吗？怎么还卖鱼？”陈浩对她还有印象。 这叫孙苗苗的女同志做生意，比一般的村民要大胆的多，热情的多，很有些生意头脑，一般的村民卖东西都是畏畏缩缩的，再要么就是斤斤计较，没有像孙苗苗这么让人感觉亲切。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有些人吃喝明明很简单，但就是藏器于身，走到哪都吸睛。 孙苗苗显然是有些经商天赋的。 “我们生产队有一片山林，种了些柑橘，其他的水果也有些，都是副业，还挖了池塘，养鱼养虾。”孙苗苗笑着说道。 “不止生产队，整个大队大部分都在搞这些。” 她看了眼陈浩的竹篓，“你买这么多鱼和鸡鸭，不是自家吃吧，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陈浩简单道。 他说的比较模糊，并没有将饭店的具体情况讲出来。 “你这些鱼我要。”陈浩道。 天气冷，这些东西都还能放放，要是夏天，肯定不能一次买这么多。 “王八要吗？”孙苗苗道，“村民打了两只王八，还有两只野兔，你要的话，都便宜卖给你。” 王八就是鳖，也是甲鱼。 孙苗苗旁边有个尿素袋，她掀开，下面放着两只鳖，还有两只野兔。 都活着。 只不过野兔的脚上有伤，应该是被夹子给打的。 “都要。”陈浩正愁找不到提高菜价的菜品。 王八和野兔挺合适的。 称好东西，算好价，孙苗苗帮着将东西放进了竹篓里，擦了擦手上的脏渍，接过陈浩递过来的钱。 “这些东西往后你还要吗？我们村有会打王八的，也有会下夹子的村民，每天都能弄到王八和野兔，你要是一直要，我就给你留着，或者是你说个地，我给你送过去也行。”孙苗苗说道。 她打算跟陈浩长期合作。 “给我留着吧。”陈浩点头“隔两天送到集上来，我过来取，得是活的，不新鲜的不要，鱼虾之类的也要。” “行，那后天我还来。”孙苗苗高兴的道。 陈浩长期收鱼虾，王八和野兔，她能省去不少麻烦，这些东西如果是过年的那会儿，还比较好卖，平常时候卖出去比较难。 谁家要办个红白喜事，或者有生重病的，才舍得买个王八，买只野味，旁的时候，也就城里人愿意买。 她不敢去城里卖。 陈浩挑着扁担，到约定的地方，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碰了面，三人回了县里。 今天的菜品新添了两道菜。 红烧甲鱼，2块钱（只供2份）。 麻辣兔子头，1块5毛钱（只供2份）。 红烧兔子肉，1块钱。 其他的菜就跟前几天的差不多。 十点半左右，童漫和几个人一起到了花山饭店这边。 “这就是你姐夫开的饭店？这位置挺不错的啊。” “听说县里开了家新饭店，应该就是这家。” 几个人在店门口点评了几句。 有人已经听说过这家饭店的名字了。 陈浩看到外头的童漫，快步走了出来。 “姐夫，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胡秀英校长，在学校对我很照顾。”童漫介绍了副校长给陈浩认识。 又介绍了其他的3名同事。 这都是在学校关系不错的，一起过来了。 “早就听小漫提起过几位领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几位领导盼过来了，走，到店里坐着。”陈浩邀请道。 他引着几人到了店里落座，又亲自给几人倒了茶水，进厨房，让陈东升炒菜。 这会儿店里客人少，很快，几道菜上了桌。 红烧兔子肉，煎鱼块，猪油白菜，红烧甲鱼，再有一道蒸鸡蛋。 “几位领导，菜有不够的，再加，这顿饭不要钱，感谢你们对小漫的照顾，上次还借了胡校长的自行车，帮了我大忙，非常感谢。”陈浩道。 “店里就3个人，我还得去招呼其他客人，小漫，你陪好几位领导。” 陈浩去门口，将小黑板上的红烧甲鱼后标的2份，改成了1份。 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胡秀英几人聊了起来。 “童漫，你姐夫真客气，这几道菜不便宜啊。”一名同事跟童漫说道，“刚刚我瞧见了，甲鱼要2块钱呢，还只有2份。” 第53章 又亢奋了 这一桌子的菜，好几块钱！ 尤其是甲鱼和兔子肉，这两样菜很难得，寻常时候就是想吃也吃不到。 “你姐夫对你是真不错。”胡秀英看着桌上的菜，又环视一桌，说道。 她想的更多点。 其他几名同事，只是跟童漫关系好，加上作陪，所以过来，只是吃个饭而已。 而她被邀请过来，显然并非如此。 又是糍粑，又是猪头肉，还有这顿饭，陈浩在给童漫铺设人脉，给她这个副校长示好。 一个姐夫，对小姨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很难得了。 “他的确很好，他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开这家饭店也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丰富城里人的餐桌。”童漫道。 顾客越来越多，很快，店里就坐满了。 甲鱼，兔肉，还有兔头，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卖了出去。 很受欢迎！ 童漫几人也吃完了饭菜，准备离开。 陈浩送了出来。 “店里的顾客太多了，人太忙，实在是招待不周。”陈浩拱手。 “客气了，让陈队长破费了。”胡秀英说道，“童漫同志在学校的工作很认真，很多学生都挺喜欢她，跟同事之间相处的也很好。” “我对她是很满意的。” “她家在市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会给她留意。” 这话变相的跟陈浩做了一个保证，会关照童漫。 人情关系就是这般，你尊重对方，对方也会在权力范围内给予回报。 想要得到，先得舍弃。 要出水，先得打桩。 “太感谢胡校长了。”陈浩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都是小事。”胡秀英道，“后面学校如果有家长要找饭馆，办酒席之类的，我也会给他们推荐花山饭店。” 长丰县中学是初中，也有戴帽办的高中，有些学生会上中专，也有一些会上大学，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家长会办酒席。 胡秀英这是投桃报李。 对她来说，只是顺嘴的事，夸一夸花山饭店，有家长询问时，推荐下，几句话的事，但是对花山饭店来说，这个消费群体却很能提升整体的销售额！ 办酒的标准比普通顾客吃饭的标准要高多了！ “多谢胡校长。”童漫嘴很甜。 陈浩也是连连感谢，又往外送了几步，这才返回饭店。 花山饭店的销售额日日提升，一个月后，每天的销售额几乎稳定在160块钱，利润率有60%。 3人瘦了不少。 太忙，太累了。 特别是陈东升，两只胳膊因为一直炒菜，粗了一圈，可人却累的消瘦。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得要累死，感觉比生产队里的老黄牛工作的时间还要长。”陈东升有些撑不住。 “没想到赚钱也会这么累，先前的时候兴奋的很，这会儿兴奋劲过了，人遭不住。” 他看着陈浩，“浩哥，是不是从村里再喊两个人过来帮忙，厨房那边得要有个人，外头也得有个人。” “是得要再添2个人手。”陈浩点头。 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隔两天就得要去公社的集上，跟孙苗苗碰个面，将菜拉到县里来，得了空闲，还要帮着备菜，帮着收拾碗筷，帮着招呼客人。 “不能在村里招人吧，如果在村里招了人，饭店的生意不就泄露出去了吗？”陈伟说道。 “这方面的确有风险。”陈浩点头，“村里人如果都知道饭店很赚钱，可能都会想到饭店这边来工作。” “知晓我们占有股份，能分红，他们也会想要分红，到底给不给？给的话，咱们分的钱就少了，不给的话，都是一个村的，闹的太难看又不太像话。” “而且咱们毕竟是以生产队，以公社的名义开饭店，闹的太大了，到时不让开饭店，损失会很大。” 其实，村里人知道生产队赚钱，没有多大的关系，有关系的是喊村里人过来帮忙，知道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自己如果没有，这才有关系。 “那不行，不能从村里招人。” “咱们几个将饭店开起来了，其他人过来拿现成的好处，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马上表示反对。 不需要陈浩多劝，只提会损失分红，就主动不愿意请村里人过来帮忙。。 没人愿意分钱出去。 陈东升和陈伟不愿意，陈浩也不愿意。 “自己村里人不行，难不成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帮忙？”陈伟犯难了。 “真要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也是个麻烦事，他们没有城里的户口，又不是咱们生产队的，后面万一遇到工商的人过来查情况，说不清楚。”陈浩摆摆手。 “厨房这边，东升你一个人搞不过来，必须得要找个会厨艺的人才行。” 陈浩的计划，是打算找个厨子，上菜的速度能加快不少，还能减轻陈东升的压力，不仅仅只是帮着备菜。 “浩哥，你的意思是，在县城这边找人过来帮忙？但县城这边都是非农业户口，这些人都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好好的班不上，他们愿意到咱们饭店工作吗？”陈东升问道。 花山饭店生意不错，但到底是生产队的生意，而且还只是名义上的，私底下实际就是个体户。 非农业户口的人愿意到农业户口人员开的饭店工作？ “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单位，不少人都是失业的，就是有工作单位，也不是说每个人的工资就一定高。”陈浩道。 “招人的事情我来解决，直接开工资，不分红，肯定也能招到人。” 他打算找张永科帮着介绍人。 不能直接在门口贴招人的广告，容易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尾巴。 得擦边。 “花山饭店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我们把账对一对，分红也结算一下。”陈浩拿出账本。 他早就算清楚了，“营业额总计是3614块8毛3分，成本是1100块钱左右，就按照1114块8毛3分钱算，利润有2500块钱。” “先前说好的，你俩各10%的分红，每人分250块钱。” 这个数不太好，可钱却是实打实的！ 陈浩取了准备好的500块钱，给了两人一人250块钱。 “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 “我浑身又有劲了！” 陈东升和陈伟攥着钱，很激动。 单身汉可能不懂，处对象的人才会明白，人体的器官刺激的多了，敏感度会降低不少，会麻木，得换花样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了，马麻木了，陈浩的分红恰到好处，让两人又亢奋了。 第54章 县储蓄所 这一晚，陈东升和陈伟睡的比较晚。 兴奋的。 “一个月就赚了250块钱，能买辆自行车了。”陈东升躺在床上，乐呵呵的道。 “那可不？不过能分这么多钱，得多亏了浩哥，浩哥就是我俩的恩人。”陈伟说道。 就是城里人，在正经单位工作，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几乎将陈浩当爹看待。 亲爹给了生命，而陈浩等于是给了第二次人生机会！ “早点睡，明天还得忙，只要跟着我，一个月250算什么，一天250都是没问题的。”陈浩道。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洗漱好，就到县饮食服务公司，找到了张永科。 “你饭店生意是真不错啊，每天都满满当当的，就是饮食公司这边，不少人都去过，没去自己系统开的饭店。”见到陈浩，张永科笑着道。 他很感叹。 本以为县里的居民舍不得消费，到饭店花钱，不如在自家吃，或者在单位食堂吃，能节省钱。 饭店压根就不会有生意才对，县里几家饭馆生意冷清就是明证。 却没想到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 “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的生意，整个生产队今年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你是我们生产队的大恩人。”陈浩恭维道。 财帛动人心，饭店生意好，这是看得见的，没必要谦虚，太过谦虚就成了虚伪。 可如果直接承认了，又可能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陈浩捧了一把张永科，让其至少在精神层面能感受到成就感。 “我就只是从中牵个线而已。”张永科摆摆手，“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的确是有事，花山饭店目前就3个人，忙不过来，生产队倒是有不少人，可农事不能耽误了，调不过来人。”陈浩从口袋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 “你这边能不能帮我找个厨子，再找个帮工？我提前代表生产队，代表公社，感谢你。” 张永科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找厨子肯定是得心应手。 又是治安联防员，隔段时间就会巡防治安，对县里的基本情况比较了解。 让张永科帮着找人，再合适不过。 “人我倒是有认识的，不过原本就有单位，只不过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工资就25块钱，活也没多少，去你那炒菜，帮工，都没问题，就是后面原单位忙起来，还得回原单位。”张永科抽了口烟，说道。 “不过你放心，要回原单位前肯定至少提前一个星期跟你打招呼，让你有时间再找人。” 体制内的老油子，很多话要多品味，多揣度。 张永科话里藏着不少意思。 他要介绍的人，想拿两份工资，原单位一份，花山饭店这边一份。 原单位一个月拿25块钱，花山公社这边不能低了吧？ “没问题。”陈浩应了下来，“会厨艺的同志，花山饭店这边一个月会支付35块钱，帮工的同志，一个月28块钱。” 张永科盯着陈浩打量了几眼，很有点意外，没想到陈浩这么圆滑，这么懂人情世故。 他话里含着的意思，陈浩全听出来了！ “那行，我今天中午就让人过去。”张永科也没含糊，“你放心，这两人虽然跟我有点关系，但肯定不会耽误你的事。” “我会跟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好好工作，到了花山饭店，你给他们开工资，比原单位高，怎么指挥他们干活都行。” 陈浩不含糊，他也说的比较直白了些。 招人的事解决了，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店里却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的笔挺板正的，一看肯定是有单位的职工。 “浩哥，这位女同志是储蓄所的职工，她过来是想让我们把钱存在储蓄所。”陈伟说道。 “我跟她说了，花山饭店的事你做主，我们说了不算，让她找你谈，她就坐在店里等着了。” 国人喜欢把钱放在家里存起来，农村如此，城里也是如此。 大部分人还没有去银行存钱的习惯，很多银行为此安排职工四处找人存钱。 花山饭店一个月来经营状况不错，有银行的职工找过来并不意外。 “你就是陈浩同志？你好，我是县人民银行储蓄所的杨敏。”女同志站起来伸出了手。 这姑娘很年轻，说话的时候有些青涩，看样子就知道参加工作没多久。 一般这个年纪，参加工作又没多久的，都充满了干劲。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只是不在县里，而是在市里。 “你好。”陈浩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敏，跟她握了握手。 “陈浩同志，我过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将饭店经营所得放到银行里存起来，这样有很多好处，一个是有利息，再一个就是安全，还有一点，就是储蓄所能帮你清点，减少你的工作量。”杨敏紧张的看着陈浩。 花山饭店她观察了好些天，每天顾客都不少，而且菜品价格也是越来越高，一天营业额至少100块钱往上。 一个月就有几千块钱。 这对于储蓄所来说，绝对是一笔大单，如果能让陈浩将花山饭店的经营所得存到自己的储蓄所，自己肯定能受到表扬。 她很想要说服陈浩。 “储蓄所会帮着将营业额清点出来？”陈浩问道。 “没错，我看花山饭店挺忙的，将这个时间节省出来，你们也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这对花山饭店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杨敏点头。 陈浩看向陈伟，“你去将装着硬币的搪瓷盆拿出来。” 陈伟马上去睡觉的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面装满了硬币，1分，2分，5分。 “杨敏同志，这就是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你清点下，这些钱存到银行去。”陈浩说道。 一旁的陈伟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浩。 花山饭店一个月的营业额可不止这么多，这个搪瓷盆里只是硬币，纸币之类的另外单独放着了。 而且这些硬币也都清点好了。 浩哥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人么？ 还是在调戏女同志？ 他搞不清楚陈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却没有开口插话。 “我看花山饭店生意很好，一个多月的时间，营业额就这么一点？不可能吧，这都是1分，2分，5分的硬币，加起来也没多少啊。”杨敏疑惑道。 第55章 这叫谨慎，不叫细 一搪瓷盆的硬币看着多，但都是小钱，对普通工人来说，加一起不少，但是对于花山饭店而言，肯定只是总营业额的零头。 杨敏很希望跟花山饭店达成合作，让花山饭店将钱通过自己存进储蓄所里。 除去一些大的企业和单位，花山饭店能算是销售额相当不错的单位了，说服陈浩，促成长期的合作，她肯定能得到表扬，能得到提拔的机会。 “花山饭店每天顾客不少，有不少的进项，这不错，但花山饭店是为了农民服务的，赚的那些钱，得要花在其他地方。”陈浩说道。 “这一搪瓷盆的硬币都还没有数过，花山饭店如今就这么多钱，你如果清点出来，那就存在储蓄所里，如果嫌麻烦，那就算了。” “不麻烦，我本就是做这个工作，还得在你这借个地方，这些钱得要当面清点出来。”杨敏说道。 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将这一搪瓷盆的硬币端到旁边的角落里，开始清点。 陈浩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备菜。 一旁的陈伟也赶紧跟了进去，他往外面瞧了瞧，放低声音，问道，“浩哥，那一搪瓷盆的硬币不是已经清点过了吗？一共有172块5毛1分钱，怎么又让那女同志再清点一遍？” 即便心中有疑惑，但是也不当着外人的面质疑陈浩的决定，而是等私下的时候，再询问陈浩缘由。 这也是陈浩为什么愿意带着陈东升和陈伟的原因，这两人知道分寸。 “钱放在身上的确不太安全，最好是放在银行里存起来，能安全些，但也不是说放在银行就一定安全，得要找个靠谱的人。”陈浩说道。 “让她数硬币，是为了试探她，这么多硬币，数起来要花费不少功夫，看看她有没有耐心，再一个就是看看数额对不对。” “如果没有问题，后面再将钱经她的手存进银行，能省去不少事。” 几十年后，存进银行的钱都能不翼而飞，要取的时候发现没了，何况是这会儿？ 银行的存款不多，大部分人也没有将钱放进银行的观念，跟童倩一样，喜欢找个洞藏起来。 导致不少银行给职工派任务，让到处拉存款，有一些银行的职工甚至在单位发工资的时候，会守在单位门口，让其他单位的职工将钱存进自己的银行。 手续方面，也会减少审批的程序，提升效率，方便存钱，只不过在执行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因为银行职工业务方面不精通，个人能力有所欠缺，偶尔会出现一些错误。 数额算错了，等等。 花山饭店一个月几千块钱的营业额，往后还有进一步增长的可能，在这方面陈浩肯定要小心谨慎。 得先试试杨敏。 “浩哥，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我刚刚还奇怪，心想着那些钱才清点出来没多久，你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但又想不明白那么做的原因，你现在一解释，我就清楚了。”陈伟说道。 “浩哥你是真细。” 他又加了一句。 “这叫谨慎，不叫细。”陈浩纠正了他的说辞。 他不太喜欢细这个字。 “刚刚我去找了张永科，让他介绍了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等会儿就会到店里来，给他俩开了工资，厨子是35块钱一个月，帮工是28块钱一个月。”陈浩说道。 他看着陈东升，“这个工资不算低，张永科人算是不错，他找过来的人，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特别是这个厨子，你要客气些，将对方的本事学到位。” 陈东升会炒菜，但跟专业的厨子相比，肯定还是有差距，只能说是家常菜没问题。 在县里，花山饭店凭借着不要粮票，不要菜票这一点，有很大优势，竞争力比较小，饭菜口味方面只要不是那么差，影响不大。 可如果还想要将生意做大，无论是饭店的规模，还是去市里继续开店，厨艺方面肯定得要有所提升。 陈东升的那两把刷子就不够用了。 “放心吧浩哥，我不傻。”陈东升知道怎么做。 外头，杨敏还在一心一意的数着硬币。 陈浩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杨敏抬头，说了两个字，又要接着忙手里的活。 十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两个人，是张永科喊过来的人。 一个男同志，四十多岁，叫徐建新，是厨子，还有一位女同志，二十多岁，叫涂丹丹，是帮工。 互相介绍着认识了一下，将工资和工作做了说明，陈浩便安排两人忙活起来。 店里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8张桌子就坐满了。 很多都是老顾客，回头客。 有2个人帮忙，轻松了不少，陈浩也得了空闲。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杨敏终于将钱全部清点出来，找到了陈浩。 “这些硬币我都已经清点出来了，一共是172块5毛1分钱。” 是对的。 “我身上没有带户口本，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到这边来，我再跟你去储蓄所，将这些钱存起来，你看有没有问题？”陈浩说道。 数目是对的，一分钱都不差，说明杨敏清点的很仔细，也没有趁机往兜里塞钱。 这是位好同志。 “没问题，明天十点我过来。”杨敏点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往后花山饭店的钱，能不能都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去？” “实不相瞒，领导下了任务，要我们尽可能多的拉储户，争取更多的储蓄资金，我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其他一些大的单位早就有同事去联系了，甚至是领导直接联系。” “我很需要花山饭店的这个存款业务。” 她坦白了自己的难处。 说的也是实情，大的单位，好谈的单位，领导亲自出面，早就达成了合作，轮不到她这种普通职工，县里的居民储蓄，其他的同事早就在联系，进展很难有突破。 “后面再说吧，先把这100多块钱存进银行里。”陈浩道。 他没松口。 “那行，你这边生意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过来找你。”杨敏离开了花山饭店，回了储蓄所。 到了储蓄所后，她将今天的情况跟交好的同事说了下。 “这就是在故意刁难你，花山饭店的生意不错的，从开张第1天开始，每天顾客都是满的，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可能才只有100多块钱，而且还都是零钱。” “刁难你，但又不完全拒绝，肯定是想要让你用东西交换。” “你还年轻，没看出来他的意图，男人都一个德性，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想，我劝你明天别去了，要么白忙活，要么会吃亏。” 第56章 我教你，你听指挥 难不成陈浩真的在暗示自己？ 想要从自己身上尝到一些甜头，才会愿意把花山饭店的营业额，经由自己存在银行？ 杨敏心里也不禁想着。 杨敏在胡思乱想，陈浩则是在回家的路上。 店里多了两个人，他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手上的空闲时间多了不少。 想媳妇儿，想女儿，再加上要回家拿户口簿，一路小跑着到了家。 天气暖和了不少，一路上能够见到不少在田间地头忙的农民，3月份，正是小麦抽穗，油菜发芽的时候。 农活渐渐的多了起来。 好多村民喜欢在三四月份干活，这个时候天气暖和了些，农活又没有那么忙，但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能记10个。 媳妇和两个女儿都不在家，陈浩在村里的田间地头转了一圈，才找到童倩和两个娃。 正在麦地里拔草。 两个娃撅着屁股，学着大人的模样，拽着草，哼哧哼哧，边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娃，也在劳作。 “爸爸！” “抱抱，爸爸抱抱！” 两个娃抬头，看到陈浩，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前一后的跑过来，妮妮跑了几步，停住，回头牵着妹妹的手。 跑到跟前，一左一右抱住了陈浩的腿。 高兴的很。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童倩走了过来。 自己男人要么晚上八九点钟回来，要么早上回来，很少有下午回来的时候。 “饭店招了两个人，我腾出了手，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陈浩说道，“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拿户口簿。” 户口簿制度早在50年代就有了，第一代身份证还得等等，八十年代才会建立。 “等会儿还要去县里吗？”童倩问道。 “不去了，明天早上再去县里。”陈浩摇摇头。 他看着童倩，“等会儿早点回去，烧热水，咱俩洗个澡。” 洗澡要做什么，自己男人没有说，但童倩脸却红得厉害。 “事情那么多，还想着这一茬，你也不怕累坏了。”童倩瞪了一眼自己男人。 不过她心里其实还是美滋滋的。 不怕自己男人馋，就怕他不馋。 “生命在于运动。”陈浩笑着说道。 “你带着两个娃到旁边去玩吧，麦地里的草还挺多的，我拔完草再回去。”童倩说道。 工分有时候按照时间计算，有时按照任务量计算，像是拔草这种，一般能看到到工作量的，都是按照任务量计算。 几个妇女一起，负责多大的一块田地，弄完了，每人就计满一天工分，早点弄完就能早点得空闲，忙自家的事。 陈浩点点头，他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娃，往远处的地头走去。 这片地上已经搭建起了不少的大棚。 陈自强，农业队长陈洪兴，还有生产队里其他几名比较重要的干部，以及一些青壮，都在旁边。 “刚回来的？饭店的生意怎么样？”陈自强见陈浩走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他眉头拧着，心情不怎么好。 显得很忧心。 “饭店的生意还行，队长，你有心思，担心大棚的种植问题？”陈浩问道。 “他去大队开会，被骂了，说是咱们生产队搞大棚，浪费生产资料，是瞎胡闹。”农业队长陈洪兴说道。 “这怎么能是瞎胡闹呢？先前你搞大棚黄瓜，多值钱，大家伙都瞧见了，要我看，分明就是王全德那吊毛借题发挥。” “就因为他跟王红梅是亲戚关系，王红梅的记工员身份被撸了下去，他就怀恨在心，说我们生产队的不是。”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大队的农业机械。 也是王红梅的叔叔。 陈自强去大队开会，被王全德逮着机会批评。 一点脸面没给，说的很难听。 以往就是有分歧，也会顾及着彼此颜面，不会这么撕破脸，这次却将陈自强批评的很厉害。 “不用管他，我们生产队将征购粮的种植面积完成了，其他的地方怎么生产，怎么种植，是我们队自己的事，就是大队也干涉不了。”陈自强说道。 他看着陈浩，“不过你得要有个心理准备，王全德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将你也隔空骂了一顿，后面搞不好会到村里当面批评。” “让他来好了。”陈浩说道。 他一点都不怕。 就像是陈自强说的，只要保障了生产队征购粮的种植任务，余下的土地种什么，队里说了算，自留地更是如此。 跟陈自强等人聊了一会儿，陈浩领着两个娃回了家。 童倩已经回来了，厨房里的热水正在烧着。 两人洗了澡，又早早的做了晚饭，吃过后，哄着两个娃睡着。 “去厨房。” “厨房怎么弄？” “我教你，你听指挥。” 这一晚，陈浩是老师，童倩是学生，老师的水平很高，学生的学习速度很快，只是有点内向。 第2天一早，陈浩拿着户口簿就出了门。 “要不把队里的自行车骑过去？”碰到了早起的陈自强，陈自强问了句。 “那辆自行车是给队委用的，得放在队里，哪能让我骑到县里去？我也不是每天都回来，骑到县里去不合适。”陈浩摇头。 他给陈自强递了一根烟，没多聊，继续赶路。 其实他不太瞧得上自行车，虽然说这会儿私人不允许拥有轿车，以现在的资产也买不起轿车，但买辆摩托车没有太大的问题。 大牌子的摩托车，得要三四千块钱一台，普通的摩托车一千块钱左右就能搞定。 比自行车贵不少，但更方便。 到店里的时候，时间还早，除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徐建新和涂丹丹这两人居然也到了。 “这么早就到了？”陈浩有点意外。 “他俩早上八点就到这边了，徐建新同志在备菜，涂丹丹同志一直在打扫卫生。”陈东升说道。 多了一个厨子，还是手艺不错的厨子，他轻松了不少。 这两人都在县饮食服务公司下属的餐馆工作，算是正经单位，端铁饭碗，还以为两人会中午才过来，没想到一早就过来了。 张永科还是够意思的，挑的这两个人很勤快，愿意做事。 “拿了工资，肯定得要做事。”徐建新说道，“再一直闲着，我这做饭的手艺得要生锈了，手艺生疏了，自己心里都没底。” 有些人喜欢躺平，有些人闲不下来。 徐建新属于后者，闲不下来，想在工作中证明自己。 这样的职工，就很好！ 涂丹丹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认认真真的擦桌椅，很仔细。 十点的时候，杨敏准时到了花山饭店，“陈浩同志，你户口簿带过来了吗？咱们现在就去储蓄所吧。” 第57章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 “带过来了。”陈浩点头。 他提了一个尿素袋，跟着杨敏一起，往储蓄所走去。 储蓄所的职工不多，就三四个人，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储蓄所一个人要负责所有的事，就是为了简化流程，尽快的给客户将业务办好。”杨敏手脚非常的麻利。 “腾出的人手，去向居民宣传将钱存在银行的好处。” 既是储蓄宣传员，又是经办，还是会计和复核人员。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桌上，“你把钱再数一遍吧。” ？？？ “昨天不是已经数了一遍吗，难不成你又动了这些硬币？”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心里有些委屈。 一大搪瓷盆的硬币，手指头都数得发疼。 一个人得要数好几个小时，陈浩又让她数一遍，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她想起了昨天同事说的那些话：男人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的地方想。 杨敏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陈浩，“你在我这存钱，是不是有别的要求？” “不就是办存折，清点钱的时候仔细些，随时取，随时有人接待，还能有什么要求？”陈浩看着杨敏。 不知道杨敏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说的，应该是储蓄的基本要求，是银行应该尽职尽责完成的基本任务才是。 “就只有这些，没有其他的？”杨敏盯着陈浩，想要从他的表情里面看出一些端倪。 “你觉得我应该还有什么要求？”陈浩有点莫名其妙。 好像他应该提要求才对。 “那你为什么让我再清点一遍？昨天就已经清点好了，花了好几个小时，我手都磨破皮了。”杨敏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给陈浩看。 她鼓起勇气，放下羞耻，问出心里的疑问，“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为的就是好让我同意你的一些无理要求，你才愿意将花山饭店往后的营业款，经由我的手存到银行？” 陈浩终于明白了。 杨敏说的是权力和资本的变现。 这种事其实是常有的，特别是再过几十年，风气更加开放，功利性更加强时，更是如此。 一些房产女销售，再有一些银行的女职员，为了卖出去房子，为了拉到大额存单，利用身体作为筹码。 包括商k，等等，都是如此。 这年代，资本变现可能没那么多，但权力变现同样不少，特别是一些下乡女知青，为了获得回城的证明，被糟蹋的不在少数。 “我结婚了，我媳妇很漂亮。”陈浩说道，“你把尿素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再清点一遍了。” 杨敏打开尿素袋，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里面除了先前清点过的硬币外，还有一沓沓的钱，用绳子捆绑起来。 大团结，5元的，2元的，1元的，还有5毛，2毛，1毛。 “硬币是昨天都清点过的，纸币是2000块钱，你可以再清点一遍。”陈浩说道。 “你不是说大部分的钱都放到农业上面去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2000多块钱的存单！ 这绝对是一笔大单！ 动不动批斗，不仅抄家，还将人存在银行的存折冻结，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将钱存在银行。 一次存两千多块钱，除了那些大单位，再有财政存款，整个县来讲，也是少有的！ “农活暂时没有那么忙，用钱的地方没那么多，先存起来，后面要用的时候再取，存成活期，不要定期。”陈浩道。 他随便找一个借口。 杨敏人很细心，态度也相当不错，后面将饭店的利润经过她的手存起来，的的确确能方便不少。 “我马上清点，你稍微等一会儿，要不要喝茶？”杨敏双手都在发抖。 激动的。 凭借这一个存单，肯定能得到领导的表扬。 提拔有望！ “你这有茶叶吗？”陈浩左右看了看，摆摆手，“不用喝茶，把钱清点好，存折尽快办好就行。” “你下次过来，我肯定将茶水都准备好。”杨敏道。 如果跟陈浩，跟花山饭店保持长久的合作，对方在经自己手的存款越多，说不定能到市里去！ 纸币本就比硬币要好清点，再加上原本已经清点过，按照一定的数额捆扎好，杨敏很快就将纸币清点出来。 并没有错误，而后快速给陈浩办了张存折。 刨除数钱的时间，办存折实际就花了5分钟左右。 效率还是很快的。 “你后面要再存钱，直接跟我说一声，我到你的店里去，为你服务。”杨敏将陈浩送出了储蓄所。 很殷勤。 拿好存折和户口簿，陈浩回了饭馆。 抽着空，陈浩又买了一台煤炉子，放在厨房，架上大铁锅，陈东升和徐新建两个人，一人一个煤炉子。 上菜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上菜的速度快了，一天下来能节省不少时间，翻桌率得到了提升，也就是说每张桌子每天接待的顾客变多了。 二十多天后，每天的营业额终于突破了200元！ 进入了4月份，到了清明。 陈浩回了村里，早上七八点钟，拿了黄纸，香，还有鞭炮，一家人往葬着父母的坟头走去。 村里有人老了，都是找个空地埋葬，大多数时候，都是血缘关系近的葬在一处，实在没有位置了，才会往别的地方葬。 到坟头的时候，陈浩碰到了大伯，三叔两家人。 爷爷也在。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堂弟陈传福见到陈浩很高兴，主动打招呼。 还喊了童倩一声嫂子。 其他人见到陈浩一家子，却没有这么高兴。 特别是爷爷，更是臭着一张脸，就是童倩主动叫他，妮妮和小朵喊太爷爷，也不回声。 “屁的队长，就只是副业队长。”堂姐陈燕冷哼了声。 有些地方是不让女性上坟的，陈浩这边倒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去就去，不愿去也不会强求。 “你们生产队选你做副业队长，村民的苦日子来了。”三叔陈庆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自强也是个没主见的，听了你的话，在田地里搞大棚，浪费了多少农业物资，花了多少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这么搞。” “大队里已经有人放出话了，如果耽误了农业生产，得要拿你们生产队做典型，要开大会批判。” “特别是你和陈自强，会让你们当着整个大队的干部，做检讨！” 第58章 你就嘴硬吧 三叔陈庆谷是生产队的队长。 跟陈浩同一个大队，但在不同的生产队。 大队的春季农业种植会议，他作为生产队主要干部，也参加了。 “你没去参加大队的会议，不清楚会议情况，我也是生产队的队长，去参加了，陈自强被批评了，还跟大队的干部吵起来。”陈庆谷瞥了眼陈浩。 “大棚是你搞出来的，会上你也被点了名，居然还有心思带着一家人祭祖，还是好好想想，到时怎么跟大队交代，怎么跟村民交代。” 他幸灾乐祸。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陈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则却是叔侄关系。 如今社会，仍旧还是乡土社会，城乡二元化，城乡交流很有限，只在各自内部交流。 村民间串门，唠嗑，很常见。 更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陈庆谷只有预见陈浩倒霉的高兴，一点担心都没有。 “三叔，陈浩是你侄子，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不替我家男人说话，也不该这么幸灾乐祸才是。”童倩看不过眼。 作为亲戚，如此幸灾乐祸，太过分了。 就是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了。 “别跟我攀亲，到时陈浩挨批评，千万别扯血缘关系，我没这样的侄子。”陈庆谷道。 “年前家里让你们去吃年饭，你们倒好，居然不愿意过去，怎么，还真想八抬大轿，将你们抬过去吃年饭？” 他还在为这个事生气。 长辈喊小辈吃饭，居然敢不过去，给脸了！ “你们喊我过去吃年饭，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知道我家里买了电视机，想在吃年饭的时候，让我把电视机送给你们？”陈浩说道。 吃顿年饭，就好意思提送电视机了。 就是这般不要脸。 “就是让你送电视机，那也是应当的，你一个晚辈，看什么电视机？往后日子还长着，应该将电视机给长辈，给爷爷奶奶看，要孝顺。”一旁，堂姐陈燕说道。 她看着陈浩，嘴角浮现笑意，“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想要让三叔说情，在大队那里替你美言几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跟你说我害怕了？”陈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被大队的领导批评点名，这事我知道，陈自强队长跟我说了。” “不就是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王全德找茬吗？大棚种植是未来农业的发展方向，是提升生产队收益，提升公社收益的绝好办法。” “今年你们不搞大棚种植，是你们眼瞎，不是我们错了。” “所以说你年轻，想的太过简单了，农业种植不单单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是人和人之间的问题。”陈庆谷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运行规则，颇为得意。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农业机械，抽水泵也归他管，农业种植离不开水，自留地还能自己挑水，生产队的田地，靠人力挑，得要挑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他不给你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你们的粮食肯定要减产，看你们怎么办，征购粮的任务完成不了，不正好就找到理由对你们进行批判？” 生产队穷的很，板车有，但带电的农业设备奇缺，抽水泵也只有大队有，各家生产队并没有。 雨水充沛时，还没什么，一旦天气炎热，降水量降低，得靠抽水泵从河里，湖里抽水，各生产队为了争抢抽水泵的优先权，骂街是常态。 作为掌控农业机械的大队副队长王全德，天气炎热时，权力会膨胀。 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败。 上流社会有了权力还懂得博弈，懂得退让，懂得平衡，甚至一头在打仗，另外一头在进行某些方面的合作。 而底层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如果底下的人顺着他，他还能不滥用权力，一旦遇到反对的意见，权力就会表现的非常任性。 “这不是什么大事。”陈浩语气仍旧非常平淡。 陈庆谷诧异了。 本以为说出这一点，陈浩肯定会大惊失色，会哀求他去大队那里求情，没想到陈浩居然面不改色。 这还是自己的那个侄子吗？ 变了好多。 “你就嘴硬吧，到时候别过来求我，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你生产队没抽水泵用，就是你过来求我，让我去大队那说情，我也不会帮这个忙。”陈庆谷道。 他很想要看看，到时陈浩还能不能这么淡定，这么面不改色。 “同样的话，我也跟你们说，想要让我回老宅，你们也得要求着我才行。”陈浩道，“有句话送给你们，30年河东，30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跟我爸可不一样，我爸念着兄弟的情谊，什么都不争，有任何委屈自己受着，可这样的烂好人有什么用呢？年纪轻轻的就积劳成疾，连带我妈也跟着伤心过度，人没了。” “就是唯一的儿子，还要受兄弟欺负，被赶出老宅。” 陈浩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土丘，穷的缘故，父母的坟就连简单的石碑都没立。 他扫了眼一众亲戚，特别是几个长辈，“记住我的话，往后想我帮忙，想从我这得到好处，得过来求着我。” “得在我爸妈的坟前磕三个头，说声对不起。” 陈浩给爸妈烧了黄纸，上了香，磕了三个头。 一旁，童倩让两个娃跪下，一起给公公婆婆，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头。 上完坟，一家人离开。 头也不回。 “瞧见了吧，我就说他傲得很，年前就在他那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比年前见到时还要狂妄。”陈燕对着陈浩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还让我们去求着他，想的挺美的，我在大队小学做老师，难不成这个工作还会没了，会需要去求着他？” 她觉得大队小学老师的这个工作能干一辈子。 “燕子说的对，还让我们去求着他，纯粹就是得了癔症，整个大队的抽水泵就1台，等到天气热起来，正是用水的时候，到时候没有抽水设备，地里庄稼只能渴死，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硬气。”陈庆谷道。 他看了一眼正在陈浩爸妈坟头烧纸的陈传福，呵斥道，“你在那烧什么纸？” “二伯和二娘小时候对我蛮好的，我给他们烧点纸，在底下也有钱用。”陈传福道。 烧完手里的黄纸，又插了三根香，陈传福还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第59章 多放肉，少放木耳 回去的路上，童倩很担心。 “刚刚三叔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吓唬你的，还是大队那边真的打算拿你开刀，要针对你？” 生产队、大队的领导，都没有进入干部编制中，在公社、在县市的干部眼中，都上不得台面，但对老百姓而言，都是能直接影响到自家生活的领导。 轻易之间，村民并不愿意跟这些领导发生冲突，更不愿意得罪。 “这事陈自强队长已经跟我提过醒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也有解决的办法。”陈浩笑着说道。 不就是抽水用的机器吗？到时候生产队自己买一台就是了，这个问题便能轻巧的解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放在以往，陈浩会担心，但现在手头上有钱了，这已经不能算是问题。 想要用这个拿捏自己，王全德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看着童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趁着这次的机会，得要将王全德从大队副队长的位置上拽下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他是大队的副队长，你怎么将他拽下来？得要其他生产队的干部投票才行吧，除了咱们生产队的领导会站在你这边，其他生产队多半不会站在你这边。”童倩说道。 她很纳闷，自己男人这么自信，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搞下来不罢休，现在居然要对付王全德。 那可是大队的领导，管着农业机械。 平常时候，各家生产队的领导，见着王全德，会递烟，送点好吃的，以便农忙时节，需要用到农业设备的时候，能让自己生产队先用。 王全德的权力在她看来不小。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跳得越欢，只会跌得越疼。”陈浩道，“不就是抽水泵的问题吗？到时我们生产队买一台就行了。” 农业种植，水很重要，王全德仗的也是这点，只要没了这点优势，没了这个软肋，自然不惧。 “买抽水泵的事，你知我知，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如果王红梅，或者是其他人故意在你面前蹦达，你就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不要将我有办法的事透露出去。”陈浩提醒道。 “再过两三个月，天气热，又是农忙，需要灌溉用水的时候，王全德多半会出手，到时我直接将抽水泵买回来，他就是个笑话。” “他的威信会受到打击，其他人就会产生动摇，没了支持，他就是一只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力量来源于人民，没了人民的支持，就是个屁！ “你有办法就好。”童倩说道，“我听你的，其他人在我面前蹦跶，说坏话，我只当不知道你的打算，装作心里没底的样子。” 进入了4月份，田地里的菜多了起来。 村里家家户户，自留地也都盖起了大棚，里面种了一些蔬菜，长势都还不错，都是平常时候常见的菜，但因为是在大棚里生长的，会比其他应季的菜提前上市。 这些菜陈浩在收，给的价格比去集上要划算。 这天，陈浩回村，凌晨又偷偷的进了村子后面的山林，采了些新鲜的木耳，然后带到县里的饭店。 春秋两季，适合山珍生长。 他交代陈东升，“这些木耳配着肉丝炒，多放肉丝，少放木耳，定价3块钱一盘。” 一斤肉才7毛钱，但是一斤新鲜的木耳能卖到10块钱。 开了饭店，就没必要偷偷将木耳拿去摆摊卖，在店里炒成菜更合适。 虽然要分出去40%的利润，但因为菜价本身就不低，实际陈浩并没有损失，还节省了时间和心力。 “这么贵，有人会要吗？这东西不值钱吧？”陈东升很诧异。 “怎么不值钱？这东西值钱的很，寻常时候就是想吃，还吃不到。”徐建新走了过来。 “县里的饭店，有时候会有些领导干部过去吃饭，点名了就要这些山珍，要野味，贵的很。” “有时候饭店里没有这些东西，还得四处打听，四处去找，才能炒一盘，满足领导干部的要求。” 徐建新在县里饭店工作，年龄又比较大，见识比较广些，接待过一些县里的领导，甚至是市里过来视察的领导。 知道这些有权，或者是有钱的人，口味是非常独特的，就喜欢吃难得的东西。 就喜欢吃土生土长，山林里的东西。 “肉丝炒木耳，木耳不要放多了，就放一两。”徐建新还热心的提了一个建议。 1斤是10两，按照这个量，能炒出30块钱的肉丝木耳！ “就按照徐师傅的来，不要放多了。”陈浩从善如流，“这是难得的山珍，少放点，能让更多的居民尝一尝。” 陈东升看了看陈浩，又看了看徐建新。 这两人心是真黑啊！ 不过他好喜欢。 花山饭店的营业额又遇到了瓶颈，涨到每天200块钱左右后，很难往上更进一步，山珍野味多点，肯定能提升营业额。 晚上，饭店关门，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个人回家休息。 两人在县里都有住的地方。 店里就剩下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个人。 三人将钱清点了一遍。 有245块6毛2分。 就因为增加了木耳这道菜，营业额提升了一大截！ “今天的那些木耳很受欢迎，原本以为3块钱一盘，而且每一盘里面的木耳重量才只有一两左右，好多人会舍不得，没想到吃的人不少。”陈东升说道。 他很感叹，“农民还在为吃饱发愁，城里的人都已经吃出花样了，普通的大白米饭，瓜果蔬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还得是山珍野味才能让他们提起兴趣。” “城里的居民也不是全部都有钱，能到饭店来吃饭的，本身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陈浩说道。 任何时代都有穷人和富人。 就像几十年后，普通人吃个几百块钱的虾，大几十块钱的面，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再有钱的，顶多吃个上千块钱的海鲜，过百的面？ 实际上，真富有的，点一份手擀面就花3000多块钱，一份焖米饭要1000块钱，住的总统套房，一晚得要10万往上。 天宫的一角被不少主播揭开过。 这会儿绝对也有类似的情况，比方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比方熊掌，穿山甲之类的野味，再有茅台之类的酒水。 为什么能卖的这么贵？表面上看是少，稀有，实则是有市场需求！ 只不过是说信息的传播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人，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并不知晓罢了。 “本以为每天的营业额卡在200块钱，再要提高很难，没想到还能从木耳这方面着手，要是再多弄些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每天赚的钱肯定还能涨。”陈东升看着陈浩。 “浩哥，你多搞点山珍野味，有钱人喜欢吃这个，那就给他们多炒点。” 第60章 硬是要得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开一家饭店，饭店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好多客人过来都没有位置，再开一家饭店，生意肯定不会差。”陈伟建议道。 食髓知味。 两人尝到了甜头，想着将生意规模扩大。 “的确要继续开饭店，不过县里这边不合适，得往市里发展。”陈浩道。 他跟两人解释，“长丰县就这么大的规模，人口总数不过70万左右，大部分都是农业户，县城人口才10万多点。” “再继续开饭店，是自己跟自己竞争，不划算。” “得往市里去，市里人口多，大单位多，有钱有权的人多，赚他们的钱更容易。” 长丰县只是一个跳板，积蓄了资本和经验后，陈浩打算在市里开饭店。 “那这样看，往后饭店每天的营业额顶天到300块。”陈东升道。 他有点丧气。 “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你都看不上了？”陈浩笑道，“忘了刚开饭店那会儿，一天就几十块钱。” 300块钱的营业额，60%的毛利，一天有180块钱的毛利，一个月就是5400块钱，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权。 摊下来，一人一个月能有540块钱的收益！ 种地，做农民，一年到头，年终决算，一个人才二三十块钱。 一个月赚的，抵得上做农民10年，甚至是20年赚的！ 谁说资本是肮脏的？ 在陈东升和陈伟看来，香的很！ “是该知足了，多亏了浩哥，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陈伟恨不得给陈浩磕一个。 穷了几代人，在他这一代终于看到了希望，跟着陈浩，似乎能改变家里的命运。 “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真就知足了？”陈浩摸出烟，叼上一根，捏了捏烟盒，将剩下的丢给两人。 他言语充满诱惑，“在县里暂时不继续开饭店，不代表营业额提不上去，气温越来越高，门口的空地那么多，再买些桌椅，加个十张，八张桌子，完全没问题。” “再有花山饭店，才一层，后面还可以推了重建，建个3层完全没问题。” “这不都是提升营业额的办法？”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眼睛都亮了！ “浩哥，还是你主意多。”陈伟夸道。 “短时间不好重建，但可以在门口添加桌椅，营业额还能继续涨！”陈东升兴奋的直摸嘴唇。 最赚钱的法子都写在了刑法中。 错过了扛枪的机会，但改革开放前的这段窗口，同样也能让人改变命运，风险还小多了！ “浩哥，我想买辆自行车，但手头上没票，县商场啥时候能再搞活动，不要票就卖自行车啊？”陈东升忽然道。 手头上有了钱，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他想买自行车了。 “我也想买辆，回村里方便。”陈伟跟着点头。 “这个简单，不用等商场搞活动，这个没准。”陈浩道，“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不到我们饭店吃过饭吗？” “下次他再过来吃饭，我跟他提一嘴，问下情况。” 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工作一般都不错，很多都是大单位的人员，有人点菜时甚至还主动自我介绍。 这也都是人脉关系！ 时间一晃，过去了3天。 这天中午，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和几个人一起进了店。 “吴主任，还有几位同志，这边坐，想吃点什么菜，我让厨房马上做。”陈浩亲自过去，引着吴大铁几人落座。 帮着虚拉了下椅子。 给足了尊重。 “今天店里有什么菜？”吴大铁问道。 进来的匆忙，他没看外面挂着的小黑板上的菜品。 “吴主任，你经常光顾花山饭店，今天这单就记在花山饭店的头上，菜就由我看着上，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寒碜。”陈浩道。 能做到商场主任的位置，别的能力或许没有，但人情世故方面肯定谙熟的很。 吴大铁瞧了两眼陈浩，便笑道，“行，那你就看着上菜吧。” 陈浩马上进厨房，跟陈东升和徐建新两人说了几道菜。 桌上，吴大铁和几个人聊着。 二十多分钟后，菜陆陆续续的就上了桌，非常丰盛。 蒜苗炒腊肉。 肉丝炒木耳。 萝卜炖羊肉。 红烧肥肠。 红烧甲鱼。 都是荤腥菜，寻常时候吴大铁过来吃饭，都不见得会一次点这么多荤腥菜。 “这菜真硬啊。” “吴主任，你面子够大啊，这家饭店居然上这么好的菜。” 桌上其它几个人夸道。 吴大铁狠狠的涨了回脸面。 吃饭了过程中，陈浩没有过来打扰，等吴大铁等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过来，“吴主任，吃的还可以吧？” “味道很不错，刚刚这几位同志也说很好，特别是木耳和甲鱼，这两样菜一般饭店没有，就你这有。”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带过来的同志，那肯定不能怠慢了。”陈浩很会说话，“几位同志往后到花山饭店，提吴主任的名字，就是把铁锅炒的冒火，也得弄出好吃的饭菜出来。” 给足了吴大铁脸面。 吴大铁几人离开了花山饭店。 陈伟走了过来，轻声道，“浩哥，饭菜都请他们吃了，人走了，你怎么没提自行车的事啊？” “哪有才给了点好处，就马上要人回报的？这么做不仅不会让人念着你的好，还会给人太过功利的印象。” “最好是等对方投桃报李，万一对方没会过意，也要等几天再提自行车的事。” 得端着。 他看着陈伟，“给女同志买了礼物，马上就要拉着对方钻窑洞，这叫性交易，买了礼物，说口渴了，能不能去她家喝口水，这才叫处对象。” 动机一样，可稍微端着点，委婉些，给人的观感明显不一样。 正聊着，吴大铁只身返回了花山饭店，给陈浩递了根烟，“刚刚那一桌菜不便宜，让你破费了。” “那几个同志是合作单位的朋友，他们过来，我负责接待。” “他们几个对刚刚的饭菜很满意，直言下次过来，还要到花山饭店吃饭，你让我很有脸面。” 他过来，是为了表示感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吴大铁对陈浩的识趣很满意。 陈浩识趣，他不可能不识趣。 “没耽误吴主任你的事就好。”陈浩道，“后面吴主任，包括你认识的朋友，要到花山饭店吃饭，招呼我一声就行，肯定提前给你将菜备好。” 仍旧很谦虚，没有谈这么做的目的。 吴大铁深深的看了几眼陈浩。 这年轻小伙子，定力很可以啊。 刚刚那一桌的菜，少说也得1张大团结了，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有目的的，吃饭时陈浩没提，饭吃完了陈浩没提。 这会儿自己转身回来，陈浩仍旧没提。 擦了半个多小时，就是不进去，他都得竖大拇指！ 硬是要得！ 第61章 陈浩呢? “你这年轻同志很不错，怪不得生产队会让你到县里开饭馆，人情世故方面很到位。”吴大铁给了陈浩很高的评价。 他对陈浩竖起大拇指。 “你懂事，我不可能不识趣，要不然年龄比不长，又在长丰商场干了这么多年采购部主任，不是白干了吗？” 他看着陈浩，“这顿饭我吃的很有面子，不会白受你的人情，我向来是不喜欢欠着人情的，说吧，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不要跟我客气。” “是想要买些什么东西，手上没票，要从我这走个后门？” 吴大铁非常聪明，猜到了陈浩的想法。 他手上有的权力，主要就是这个。 “我还说过几天再跟吴主任你提的，没想到吴主任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特意说这个事。”陈浩说道。 这个话是变相夸吴大铁，佩服吴大铁不占便宜，受了好处马上就要还回来。 “人情往来不就是如此？你把我当个人物，给我面子，我也会敬着你，让你走个后门。”吴大铁道。 这方面他看的很通透。 你给我面子，让我舒服了，我就让你走后门。 “的确是有事拜托吴主任，我，陈东升，还有陈伟，3人都在村里住，县里只是暂住，每次来回都是步行，不方便，所以想要买3辆自行车，来回方便点，但是手头上又没有自行车票，不知道你这方便不方便？”陈浩道。 他仔细想了一下，认为还是先买辆自行车，本来是想要买摩托车的，但还没有给村民算饭店的分红，这会儿就买摩托车太过张扬。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三辆自行车吗？要什么牌子的，想好，直接带着钱到商场里去取就行了。”吴大铁很痛快的应了下来。 自行车要票，主要是针对居民，限制普通老百姓，真正有点地位的，或者是有点关系的，走个后门，没有票也无所谓。 这个权力，吴大铁有。 “多谢吴主任，凤凰牌的就挺好。”陈浩道，“另外，我还想跟吴主任你打听一下，长丰商场这边有柴油抽水泵吗？” 凤凰牌和永久牌的自行车，就像几十年后小轿车中的奔驰宝马，是自行车中的名牌。 其中，凤凰牌的又要略胜一筹。 “你要柴油抽水泵干什么？长丰商场卖的多是日用的百货，柴油抽水泵是农业机械，得要到农机站才好买。”吴大铁道。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舍近求远，公社也有农机站，要买柴油抽水泵，到公社买不是更方便？” 这会儿大多数的抽水泵用的是柴油，比较笨重，远不如几十年后用电的抽水泵那么方便。 用电的抽水泵，单手就能拎起来，就是妇女同志也能操作，柴油抽水泵得要有几个壮小伙才能搞得动。 但就是这样的笨重家伙，整个大队也只有一台，一到干旱时节，非常抢手，就因为管着大队农业机械，王全德才敢威胁人。 “县农机站比公社农机站要大，可以选的抽水泵更多，质量也过硬，毕竟一台抽水泵不便宜。”陈浩说道。 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 想在县里买柴油抽水泵，而不是在公社农机站买，实际是担心王全德那边会搞鬼。 在县农机站这边买，脱离了王全德可掌控的范围。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县里比公社的东西肯定还是要多的，就像是自行车，电视机，公社哪有卖的？还得是到县里来。”吴大铁说道。 “长丰商场没有抽水泵卖，我帮你向县农机站那边打听打听，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不过抽水泵不比自行车，自行车100多块钱，抽水泵至少也得要1000块才行。” 柴油抽水泵即便很笨重，但价格却很贵。 国家的工业，特别是轻工业，很落后。 “没问题，毕竟关乎到农业生产，再贵也得买。”陈浩心里早就有准备。 谈妥了，陈浩带着钱，去长丰商场买回了三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崭新锃亮。 有吴大铁的关系，还免费装了马蹄锁。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的是二八大杠，陈浩买的是二六式，女同志更好骑。 三辆自行车放在门口，进出饭店的顾客看到了，也会多看几眼。 “左边这辆是我的，东升，你别跟我抢，不要摸我的自行车。”陈伟选了左边的一辆二八大杠。 还特意跟陈东升提醒。 比对媳妇还要珍惜，虽然陈伟还没有媳妇，生怕别的男人将他自行车摸脏了。 “不都一样吗？有必要小心成那个样子？”陈东升道。 话是这么说，可炒菜时，只要得了空闲，陈东升就会跑出来，看几眼自行车。 时间一晃，进入了5月份。 天气热了不少，田地里的活多了起来。 早稻秧苗田要打理，拔草、施肥、准备插秧，成熟的麦子也要安排劳动力收割，瓜果蔬菜需要打理。 今年生产队种植了大棚，需要更加精细的管理。 早上五六点就得起来忙农活，晚上六七点才能收工，个别的活得忙到更晚！ 这天，大队的几个干部，到了红旗生产队。 王全德也在里头。 人精瘦，一双眼睛却透着阴阴的劲。 “队里的干部都过来，开个会。”一到生产队，王全德就拦着一个村民，“把你们队的干部都喊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自强和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到了跟前。 “农活正忙，有什么事等农活忙完再说不行？”陈自强小腿肚子上都是泥巴。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差不多，刚刚都在干农活。 “你这是对大队的安排有不满？不强调方向，不端正思想，不统一指挥，农活能干的好吗？”王全德严肃道。 他环视了一圈，“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就这几个人？都到齐了吗？” 王全德内心很高兴。 他等的就是农活忙的时候，一直等了半年的时间，王红梅是他侄女，说实在的，他对这个侄女没多看重。 的确是骚，风评不好。 可那也是他侄女，记工员的工作搞没了，与其说只在针对王红梅，他则认为是在打自己的脸，是在针对自己。 罪魁祸首就是陈浩！ “都来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话不对吧，陈浩呢？他不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吗，怎么没见到他的人？”王全德问道。 第62章 她这方面经验足 “陈浩是副业队长，这没错，不过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县里。”陈自强道。 “你突然过来，走没什么大事，不好通知他，要有什么事叮嘱的，回头他回村里，我们转告他是一样的。” “他是副业队长，农事生产跟他关系不是太大，有我们几个干部盯着农事就行了。” 主动替陈浩开脱。 陈自强文化水平不高，但也察觉出来王全德这次过来没憋着好屁。 非要召集生产队的干部开会，还特意询问陈浩，明显就是故意针对。 “关系怎么不大？我可听说了，他成天不从事农业生产，每天也有12个工分，别的村民从早忙到晚才只有10个工分，都比不上他游手好闲的工分，这样下去，队伍还怎么带？”王全德大声道。 他生怕其他人听不见，声音又加大了几分，“队伍人心散了，农事生产还怎么进行下去，农事生产完成不了，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就交不了，连累的是大队！” 将情况说的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哪有这么严重？队里的干部，工分都是按照12分算的，陈浩是副业队长，这也是队里全体村民投票选的，他去县里也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队里的副业。”陈自强道。 “队里自留地里的瓜果蔬菜，还有集体部分的瓜果蔬菜，都是陈浩帮着收，帮助生产队赚了不少的现金。” “这都是有利农业生产，有利生产队的好事。” 他不赞同王全德的话，而是选择为陈浩辩护，从支持陈浩竞选副业队长那一刻起，他跟陈浩就绑定了。 给陈浩开证明，赞成陈浩在县里开饭店时起，他跟陈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在旁附和陈自强的话，替陈浩说话。 陈浩给队委捐了自行车，都骑过，算是骑过同一辆自行车的同志。 “不少生产队也搞副业，可没说像你们生产队这般，到县里去搞副业，我批评陈浩几句，还这么多人帮着他说话！”王全德气道。 陈自强等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居然全都跟陈浩站在一边，帮着陈浩说话，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不是说陈浩先前不着调，游手好闲，在村里名声不好吗？ “他到县里去，是为了搞副业，但耽误了农事，这也是真的。”王全德道，“农事正忙，他还带走了两个壮劳力，这总该都是真的吧？” “陈浩人不在，那就来个人替他开会。” “他不是结了婚吗？喊他女人过来！” 陈自强眉头一皱，“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安排，要通知的，跟我们说一样，等陈浩回来，我们再转告他，没必要喊他女人过来吧？” “你紧张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我还能把他女人怎么着？”王全德道，“如今农事生产正是紧张的时候，我过来就是说下农事生产的问题。”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红梅，“红梅，你去把陈浩女人喊过来，另外，把红旗生产队的村民也都喊过来。” 王红梅一直在旁边，听到这话，马上屁颠屁颠的往田间地头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 “开会了，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会。” “童倩，大队的领导过来了，你男人不在，领导喊你过去替你男人开会！” 王全德摸出烟，在一旁抽着，不急着说话，等着全部的村民到位，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差不多都聚集了过来。 正是忙着农活的时候，被喊过来开会，好多人嘴巴骂骂咧咧，有怨言。 田地里的收成，关乎到自己的肚子，手头上的钱，别说是大队的领导，就是公社的领导过来，影响农业生产，村民也会骂。 “我也不想耽误各位同志的农事，但有件事我得提前通知下。”王全德只当没听见私底下的骂声。 他见人都差不多聚了过来，便开口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跟着指挥走，才能让生产更顺利，田地里的收成才能更好。” “谁是陈浩的女人，站出来。” 童倩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陈浩女人，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交代？” “本来有些事是打算跟陈浩说的，他在县里，那你就替他听着，回头他回来了，你跟他说一说。”王全德道。 “大棚种植，是陈浩搞出来的，这东西我不赞成，浪费生产物资，浪费人力，会影响征购粮计划。” “上次大队开会，陈浩没过去，这次我来，陈浩又不在，他是知道有问题，担心大队问责，故意躲着吧？” 到红旗生产队这边来，不为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陈浩。 陈浩不在，有点可惜，但王全德也不愿意空手而归，那就整一整陈浩的女人。 不是为了报王红梅记工员被搞下去的仇，而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 把鸡扒光了毛，鸡会跑，可如果再丢点稻谷在脚边，鸡又会到脚边打转，吃脚边的稻谷。 村民就如那鸡。 王全德不怕村民闹腾，闹腾过后，喂点稻谷，给点好处就行了，只怕村民不畏惧自己。 “他是副业队长，到县里去，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童倩道，“不是为了躲着你，征购粮还没开始，影响不影响，现在说也早了。” 她是女人，但不傻，跟陈浩在被窝里经常交流，不止身体交流，思想上也交流过。 王全德这次过来没安好心，她清楚。 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听说，陈浩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还经常打你？”王全德问道。 “哪对夫妻不打架？”童倩没上他的当，并没有说自己男人的不是，“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 “王队长，你是大队的领导不假，可你是男同志，论岁数，我得喊你一声叔，是长辈，你又不是妇女队长，怎么对我夫妻间的关系这么感兴趣？” “你这是为老不尊，要问也该回家问你儿媳妇，不该问我。” 周围村民一阵哄笑。 一些小媳妇，老嫂子，更是笑的前仆后仰。 “王队长，你是管农业机械的，这夫妻间的问题，也归你管？” “爷爷辈的人了，对夫妻间的事还这么感兴趣？” “问王红梅吧，她这方面经验足。” 第63章 这是抽水泵啊! 童倩的洞就只给自己男人钻，其他人想钻，一点机会也没有。 面对王全德的刁难，童倩一点破绽都没露。 “不思悔改，我机会给过了，是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王全德道，“大队的抽水泵，今年不会给你们生产队用。” “你们要抽水，自己想办法，我先前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别到时来找我，没有的用，你们又说三道四的。” 他拿出了杀手锏。 整个大队就只有一台抽水泵，农活不那么忙，雨水充沛的时候，抽水泵作用不明显，可一旦到了夏季，抽水泵直接决定生产队粮食，包括瓜果蔬菜的产量。 旱灾严重的年份，别说征购粮，就是口粮也会受到影响！ “王全德！你这么做过分了吧，抽水泵是整个大队的财产，各家生产队共用的农业机械，不是你个人的财产，你没权力这么做。”陈自强愤怒道。 他听到一些言语，说是王全德会在农业机械上使坏，本来心里是不太信的，人再坏还能坏到这个程度？ 可没想到王全德居然真就这么坏！ “的确不是我个人的财产，但归我管！”王全德道，“你们生产队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们也不当回事。” “现在我亲自过来劝说，陈浩不露面也就罢了，他女人还带头取笑我，这是不将大队的领导当回事，不听从大队领导的指挥。” “既然这样，农业机械给谁用，自然由我说了算！” 他看了眼童倩，而后又将视线放在一众村民的身上，“你们别怪我，我也是在为大队服务，为一众生产队服务。” “但是这么多家生产队，总归有偏重偏轻的，就是想做到一碗水端平，也不容易，哪家生产队服从指挥，大队的农业机械就优先给哪家生产队用！” “要怪，就怪陈浩。”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专横，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要陈浩写检讨，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往后会听从指挥，不跟大队唱反调，抽水泵还是能给你们生产队用。” 用抽水泵的使用权，拿捏生产队！ 用整个生产队的农业生产，用水的需求，逼迫陈浩向他服软，将陈浩放在全体村民利益的对立面！ 掌控大多数人的利益，对付一小部分人！ 王全德也没什么文化，但政治斗争的经验很充足，知道怎么对付陈浩，类似的情况，以往他没少做。 每次都手到擒来！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你太无耻了，仗着管理抽水泵，逼我男人写检讨，他又没做错事。”童倩气的脸通红。 “做没做错，不是你了算，也不是他说了算，一个个都不听从指挥，有样学样，往后农业生产工作还怎么展开？”王全德道。 就是报复，就是拿捏，就是不讲理！ 不止童倩知道，陈自强也知道，包括其他的一众村民，心里其实也清楚。 却对这种做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气愈发的热了，田地里要用水，要没了抽水泵，粮食肯定会减产，不就是写个检讨吗？童倩，你男人回来了，你跟他说声，就让他写好了。”王红梅说的非常轻巧。 她很得意。 故意往王全德身边站了站。 记工员的活没了，得跟着其他人一般下地干活，累的够呛，自己娘家人终于过来算总账了。 她看了眼王全德，“叔，我记工员的活被陈浩给搞没了，让一个小女娃子顶替了我，趁着这个机会，你也说说，让他们把我记工员的活恢复了。” 村民中，不少人面露忧愁。 有人甚至也在附和王红梅。 “写个检讨不是多大的事，写就写吧。” “认个错，能用抽水泵也是在帮生产队，我们会念着陈浩的好。” “早就说了，不该动王红梅，偏不听，现在好了，连累了整个生产队的用水。” 说这些话的，多是跟王红梅走的比较近，再就是意志不坚定的，怪陈浩连累了自己。 “红梅记工员的活，一直干的好好的，没出现什么问题，是该恢复。”王全德道，“记工员的活很重要，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管，不像话。” 顺嘴的事。 管着农业机械，权力就是这么大。 让群众跟群众斗，让村民将怨气都放在陈浩身上，自己还能做到不粘身，听着抱怨陈浩的话，王全德很得意。 村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村里有拖拉机经过，不奇怪，汽车却很少见，村路上，一辆卡车正往这边驶过来。 “是不是陈浩回来了？” “屁话，大队都没汽车，陈浩哪有汽车？” “这汽车怎么到我们村来了。” 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卡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副驾驶的门打开，陈浩跳下来。 他冲着自己女人喊道，“媳妇，回屋里去拿包烟过来，麻烦这位同志一路开车送到村里，真是辛苦了。” “哎，我这就去。”童倩短暂了愣神后，高声应了声。 方才还充满忧心，这会儿自家男人回来，她立刻充满了气力，有了主心骨，马上转身往家里去，拿烟。 陈小婷牵着妮妮和小朵，倒也不用她担心。 “陈队长，喊几个人过来帮忙，将卡车后边的东西卸下来，这东西真是够重的，多来几个人。”陈浩又喊道。 这卡车是送陈浩回村的！ 卡车后面好像还放了东西！ 陈自强，还有其他的一众村民终于也都回过神。 “卡车后面是什么东西，还要喊人过来卸？”陈自强往卡车边走去，很好奇。 其他几名干部，包括不少村民，也都朝着卡车走去。 卡车后的车厢上，放着一个涂着绿色油漆的大家伙。 周围垫着稻草，上面还用绳子固定着。 “这是抽水泵啊！” “你从哪里搞的，是大队的吗？” “刚王全德个狗娘样的不是说不给我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吗？” 一群人很兴奋。 抽水泵对农民来说太重要了。 这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都傻了吧，大队的抽水泵哪有这么新的，这一看就没用过。”陈自强镇定下来，看着陈浩，“这是你买的？” 第64章 将他慢慢架空 “是我买的，但准确的说，是生产队买的，是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陈浩说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陈自强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 “都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咱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过来几个腰好的，把抽水泵抬下来。”他马上招呼。 比陈浩还要激动，还要积极。 抽水泵就是命根，就是底气。 有了这个东西，不只是田地里的庄稼收成有保证，就是作为生产队队长的他，也能抬起头来走路。 干旱时节，田地里的粮食作物需要用水，用不着去大队求爷爷告奶奶，排队等抽水泵！ 马上就有几个人过来抬抽水泵。 陈自强在旁边盯着，非常紧张，“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上面油漆都还是新的，慢着点，不要磕坏了。” “去搞几个草垛过来，下面垫着草。” “怎么对付媳妇的，就怎么对付这抽水泵。” 陈自强指挥着村人，将抽水泵从卡车后面抬下来。 童倩也拿了烟过来，陈浩将烟递给了司机。 这司机是县农机站的职工，有吴大铁从中牵线搭桥，花了1050块钱买了这台抽水泵，县农机站还特意派了辆卡车送回村里。 要不然还得自己想办法。 抽水泵卸下来后，司机调转车头，离开了村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村人将刚刚王全德说的话，做的事，讲给陈浩听。 陈浩拧着眉头，走到王全德跟前，“你个老杂毛，不敢当面跟我掰扯，趁我不在，欺负女同志，找我女人麻烦，算什么东西？” 没有丝毫客气，就是骂！ 村里的干部，大多数都是没有政治智慧的，王全德稍微有一点，但也不多，这点政治智慧全都放在勾心斗角上。 想着怎么整人，怎么树立自身威信。 将自己树立在生产队的对立面，树立在其他人利益的对立面，成为其他人的公敌，继而批斗，心思太过险恶！ “你怎么骂人？我是大队的领导，你就是买了抽水泵，也不该骂人。”王全德气道。 他又惊又怒。 惊的是陈浩居然搞了一台抽水泵回来，怒的是这么多人都看着，陈浩居然直接骂他。 平日里就是跟其他人有矛盾，别人也不会骂人。 陈浩却对着他的脸骂。 “骂的就是你这个老杂毛，你算什么干部，算什么领导？倚仗管农业机械，就利用手上的这点权利为所欲为。”陈浩继续骂。 “整个大队谁不清楚你的德性？也就领导心善，村民不跟你争，才没将你给撸下去，再一个就是你权力心大，又这么大年纪了，死要面子，被撸下去了，万一气出个好歹，也是造孽。” “就是对畜生，也得讲人道，你说呢？” 陈浩的一张嘴厉害的很，就差直接说王全德畜生不如了。 “骂的好，刚刚他的嘴脸太丑，真想揍他一顿。” “咱们生产队有抽水泵了，不用怕他。” “跟他侄女王红梅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侄女骚里骚气的，这做叔叔的也是个坏种。”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没有人牵头的时候，是一群绵羊，被欺负的不敢抬头，一旦有人牵头了，马上又都充满血性。 “这抽水泵不能算是生产队的资产，得要算在大队头上，生产队的东西要统一归大队调度。”王全德大声的说道。 他有些慌张。 抽水泵的使用权，是他的底牌。 本以为十拿九稳，以此为倚仗，拉一批群众，打击另外一批群众，肯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被陈浩轻易的破解了。 “这是生产队的资金买的，没用大队的资金，属于生产队的资产，你真当还是一平二调那会儿？”陈浩看着王全德。 “你就是去大队其他领导那，去公社领导那，这台抽水泵也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 一平二调。 指的是上级可以无偿抽调各级集体经济组织的土地、资金、农具、产品，甚至是社员的个人财务。 生产队的资产和劳动力，也可以被无偿借调。 就差媳妇也一同共用。 这是错误的，已经被否定了。 “有了抽水泵，咱们生产队今年的粮食产量就有了保障，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陈自强说道。 他扬眉吐气。 先前跟王全德在大队的会议上就有争吵，刚才更是被王全德蹬鼻子上脸。 不过最终都破解了。 多亏了陈浩。 “王全德，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不陪着你了，田地里的活都忙得很，没时间听你讲大话，搞阴谋。”陈自强看着王全德，说道。 这意思就是让王全德哪凉快哪里待着去，不要在生产队这边找麻烦。 王全德灰溜溜的走了。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大队干部，也是灰头土脸。 “好了，都干活去吧，农活要抓紧，不要耽误了。”陈自强对着一众村民说道。 他自己没有走，又指挥这几个人，将抽水泵抬进了生产队的仓库里。 “有了这台抽水泵，再也不会被王全德卡着脖子，他再也神气不起来。”陈自强很开心。 他回头对陈浩道，“这台抽水泵是在县里买的？” 在公社农机站买抽水泵，可不会有卡车送过来，得要自己想办法。 “是在县里买的。”陈浩点头，“就是担心被王全德卡着脖子，所以没来得及跟陈队长你商量，就买了一台抽水泵回来。”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 这个钱算在饭店给生产队20%的分红里面。 “这对生产队来说，是有帮助的大好事，哪用得着跟我商量，什么事都商量，都开会，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陈自强道。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点烦心，“这台抽水泵虽然是咱们生产队买的，是我们内部的资产，但后面大队那边真要借用，恐怕也不好强硬推辞。” “毕竟除了抽水泵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也要跟大队那边协调，大队是我们的上级组织。” “这个没有关系，大队那边要借用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让其他的领导过来说，不经王全德的手。”陈浩眼睛眯起来。 “王全德不是仗着管农业机械就耀武扬威，任意的拿捏人吗？” “那就将他慢慢架空。” 权力的本质实际是掌控有限的资源，失去了掌控，权力自然也会名存实亡。 第65章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 “这倒是个好法子。”陈自强点头。 他对王全德也有很多不满，“农忙时节，特别是要用水，用机械时，这王八蛋没少刁难人，还得人递烟，送酒，说好话。” “眼看温度越来越高，田地里的庄稼用水的地方越来越多，单靠老天降雨，肯定不行，有台抽水泵才能解决问题。” “往后不止是大队有抽水泵，就是我们生产队也有抽水泵。” 想想，他心里就美的厉害。 不再是自己去求人，而是别人求着自己。 陈自强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道，“抽水泵的钱，你已经给了？” “已经给了，这点你就放心吧，钱也不用从生产队里现在的现金里支取，生产队也没那么多钱。”陈浩明白他的意思。 “算在饭店20%分红的账里。” 村民要交三提五统，其中三提，指的是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这部分费用用来作为村干部的报酬，以及兴办集体企业等。 想法是好的，但资金其实没有多少。 整个大队就一台抽水泵，没有一家生产队单独有抽水泵，就要足以说明这一点。 村民穷，生产队穷，包括大队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红旗生产队的资金很有限。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这1000块钱，得要多久才能赚回来？”陈自强问道。 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1000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20%的分红，能支撑得起吗？ “饭店的生意马马虎虎吧，不算多好，也没有多差。”陈浩说道，“有空闲了，你可以到县里去看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忙得很。”陈自强摆手。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饭店说是生产队的产业，实则都是你一个人搞起来的，队里一分钱都没出，拿20%的分红就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亏了是你一个人的事，赚了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把田间地头管好就行，饭店那边不归我管。” 看似甩手掌柜，实则是跟陈浩表明态度：饭店是你的，我懂分寸。 跟陈自强聊完后，陈浩往不远的地方走去。 童倩和两个娃在等着他。 “是我连累了你，王全德主要是想针对我，见我不在，才针对你。”陈浩看着自己媳妇，很有些过意不去。 “咱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还分什么你我？他针对你，不就跟针对我没什么差别吗？”童倩说道。 “不过好在他没能得逞，这人太坏了，村民选他做大队的副队长，让他管农业机械，是为了帮助更好的进行农业生产，结果他却用这个打击其他人。” “仗着这个权利胡作非为，真是太过分了。” 穷人一旦有了权力，迫害起底层比谁都狠。 “他成不了气候，今天这一遭算是对他去势，阉割掉他。”陈浩笑着道。 他对自己媳妇竖起大拇指，“刚刚我听人说了，你表现的很好，要我顶着也能应付的来。” 有些女人，面对责难时，不仅支撑不起来，还会怪自己男人牵累自己。 “我还是希望你能顶着我。”童倩被夸了，心里甜蜜蜜的，“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顶着你也没问题。” “我们是夫妻，应该互相顶。” 一家人回了屋里。 一只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接着又有一只母鸡，也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两只母鸡好像在攀比。 “下蛋了，爸爸下蛋了。”妮妮高兴的喊着。 她往屋前用稻草和破土坯搭建的鸡窝跑去。 里面有3枚鸡蛋。 去年从集上买的小鸡长大了，已经开始下蛋。 两个娃又多了一些乐趣，每天往鸡窝里面看一看，或者是竖起耳朵听一听，有哪只母鸡下了蛋，立刻就跑到鸡窝里拾鸡蛋。 “我的蛋，是我的蛋。”小朵马上松了陈浩的手，也跟着往鸡窝跑去。 生怕跑得慢了，鸡蛋都被姐姐全取了。 “有3个，我们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得要留着，不能都拿走了，都拿走了，母鸡就不在这下蛋了，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下蛋。”妮妮一手拿起一个鸡蛋，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妹妹。 还不忘叮嘱，“两只手拿着，你力气小，不要掉了。” “我3岁了，有力气，不会掉。”被小瞧了，小朵不乐意。 两只手握着鸡蛋，献宝似的到了陈浩跟前，“爸爸，给你吃，长高高。” “爸爸，我这个鸡蛋也给你吃，你吃两个。”陈妮儿也过来，将手里的鸡蛋凑到陈浩跟前。 两个姑娘争先恐后，要将自己手里的鸡蛋给陈浩。 一大一小，两个棉袄。 一点都不漏风。 “你不去县里了吗？”童倩问道。 “明天再过去，饭店招了两个人，能应付的过来，我不用一直在那盯着。”陈浩说道，“给我下面吃吧，肚子有点饿了。” 童倩进厨房，先是用蒜苗炒了腊肉，再才下面条，加了两个鸡蛋。 “我也想吃。” “姐姐吃，我也要吃。” 两个娃喊着，也想要吃面条。 “刚刚问你俩肚子饿不饿，都说不饿，这会儿做好了，又想吃。”童倩说道。 她看着自己男人，“你吃你的，不用管她俩，锅里还有，我给她俩再盛点。” 她给两个娃也盛面条，放到小桌子上。 陈浩卷起一大筷子的面条，吹了口气，塞进嘴里。 囫囵的嚼了几口，左右看了看，“今年抽空，得把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砌红砖房。” “红砖房的确要结实多了。”童倩点头。 “到时候再把猪圈也修一修，还是得从队里买2头猪仔，或者是去集上买2头猪仔，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宰了做腊肉。”陈浩道，“今天还可以灌点腊肠。” 他夹起一筷子的蒜苗和腊肉，放进嘴里嚼着。 香的很！ “村里还没有谁家砌了红砖房，我们家砌红砖房，会不会太过显眼了？”童倩又有些担心这个。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政策只会越来越放开，过个一两年，就是田地肯定也会交由各家各户自己打理。”陈浩道。 他朝厨房瞄了一眼，“锅里还有面条吗？” “没有了，你还没吃饱？我再去给你下一点。”童倩站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吃饱了，没面条了，你就把锅洗一洗，烧点热水，在家里洗澡还是比县里方便。”陈浩道。 第66章 餐桌达到16张 花山饭店的生意非常稳定。 长丰县里的其他餐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进入五月份，田地里的瓜果蔬菜多了起来，饭店里的菜品种类也从最开始的四五样，增加到现在的8样。 接待一般的酒席都没什么问题。 这天，陈浩和张永科两个人在花山饭店外面的空地上抽着烟，闲聊。 张永科手上套着治安联防员的袖套。 隔段时间，他就要充当治安联防员，协助派出所巡查范围内的治安情况。 这工作其实很清闲。 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花山饭店的生意还不错，早上十点多钟就有客人过来，好多客人来了晚了，没有吃饭的位置。” “我想把门前的这块空地利用起来，摆上桌椅，将客人安排在外面吃饭，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工商或者是县卫生管理处那边，会不会出来阻拦？” 这会儿是没有城管，对招牌之类的也没有统一规定，就只有负责管理城市卫生的部门。 工商更不会管这个。 不过陈浩还是借着机会询问张永科。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万一有人过来找茬，希望张永科能帮助从中调节，再一个就是体现张永科的重要性。 就跟哄小孩子一样，有些小孩子得要鼓励，肯定他的价值，后面再让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积极主动。 “这个谁管？没有人会管。”张永科笑着说道，“只不过到时在门口摆了桌椅，接待更多的顾客，你店里的这点人手忙得过来吗？” “肯定忙不过来，还得要招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陈浩说道，“这方面还是需要你帮着介绍。” “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位同志很好，店里多亏了他俩，我才能稍微的腾出空闲的时间去做其他事。” 让张永科当介绍人，表面看是麻烦，实则是在向张永科输送利益。 能到花山饭店工作，是一个很不错的赚取外快的方式。 原单位的人事和工资保留着，到这边来，一个月能拿不低于原单位的工资。 这样的活肯定不少人会抢着干。 “你信我，让我帮你招人过来，那我肯定不能含糊。”张永科说道，“那我就再给你找两个人过来，一个厨子一个办公。” 他回头，瞧了瞧店里的热闹场景，对陈浩笑着说道，“不瞒着你，不少人知道花山饭店一个月开的工资有30多块钱，好多人都找我，不想在原单位工作，想要到这边来。” “就是原单位的工资稍微降低些，哪怕不给工资，只要保留原先的人事关系，也愿意到花山饭店这边来。” “花山饭店的规模要是再大些，县里几家餐饮单位的人恐怕得要被掏空了。” 厨子比原单位的工资高10块钱，多出的这10块钱能买不少东西，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不小的改善。 就是帮工，工资也要高出不少。 “花山饭店肯定不能跟县饮食服务公司比，单位性质不一样，就是规模再大，也不如县饮食服务公司。”陈浩说道。 “一个是铁饭碗，一个是集体经济，不一样。” 他这个话实际上说到张永科的心坎里。 无论是张永科，还是徐建新，又或者是涂丹丹，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及下属的单位工作，哪怕工资收益不行，包括经营状况也不怎么行，得要在外面想办法增加收入。 可打心底，还是觉得原先的单位好。 花山饭店只不过是临时的一个落脚点。 就是几十年后，不少帖子有讨论过铁饭碗和自由收入者的工资对比问题，认为一个月3000块钱的铁饭碗，比一个月的自由收入者过的还要强。 似乎只要进了体制，就都有机会捞到好处。 “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人，让人下午过来店里怎么样？”张永科说道。 说是帮陈浩的忙，但这个人情其实是落在他这里。 他很乐意帮陈浩这个忙，这样他自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人员关系方面也会更好。 能让更多的人欠着他的人情。 “下午可以先过来店里看一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正式工作，工资从今天开始算。”陈浩说道。 等于是多算一天的工资。 “跟你说话谈事就是痛快。”张永科笑着说道。 他也给了陈浩一个痛快话，“店里摆不下那么多桌椅，就到门口摆，这么大的空位置，放着也是放着了，多浪费？” “真有人找你的麻烦，无论是工商，还是卫生管理处，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不长眼的人，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从张永科这得到更加确定的信息和保证，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花了几天的工夫，陈浩又购置了8张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摆在门口。 至此，花山饭店的餐桌达到16张！ 算上他，职工人数有7个人！ 单论职工人数和餐桌的数量，放在县里几家餐馆中而言，花山饭店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更别谈营业额！ “村里还没人到县里看过花山饭店，他们要是知道现在花山饭店有这么大规模，是县里最大的饭店，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晚上，关了店，陈东升高兴的道。 增加了8张餐桌，菜品又丰富了不少，过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少还有酒席需求，花山饭店在县里算是打开了门面。 最直接的就是营业额，一天能有五百多！ “还有不少村里的人把我们几个当傻子，说我们游手好闲，盼着我们搞的饭店会垮掉。”陈伟道。 “也不想想，饭店会给他们20%的分红，年底的时候算在工分上，他们一分钱都不用出，种的瓜果蔬菜花山饭店收，比他们在集上卖的价格高。” “明明得了好处，却还总泼冷水，不期盼点好。” 几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饭店这边，特别是陈东升和陈伟，但还有家里人在村里，时常会有些闲言碎语。 回去时，能从家人那听到村里其他人的反馈。 “嫌人穷，怕人富，恨人有，笑人无，大部分人都如此。”陈浩对人性倒是看的很通透，“做好自己的，最终得到实惠的还是我们自己。” 别说村人，就是亲兄弟，乃至父母跟子女之间，不少时候也是类似。 害怕兄弟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这话在网络时代很流行，有诙谐的成分，可谁又能说不是对人性的无奈呢？ “浩哥，饭店是不是可以提供酒席菜单？”陈伟询问陈浩，“有些人想在我们饭店办酒席，问过好多次了。” “听他们说，市里有些大酒店有固定的酒席费用标准，10块的，12块的，16块的，我们饭店是不是也可以搞个类似的？” 花山饭店接过酒席餐，不过菜品都不固定，没那么的正式。 第67章 去市里 “咱们现在有16张桌子，虽然有一半的桌子放在外面摆着，不过的的确确也能正式的承担酒席。”陈浩说道。 能承担酒席的饭店，是对饭店的肯定。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便直接拍板道，“这样吧，咱们饭店搞酒席，菜一律是18盘，价格分3个档次，10块一档，16块一档，20块一档。” “这个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些？”陈伟说道，“最低的就要10块钱，最高的20块钱，会吓住不少顾客。” “定太低了不划算，本来吃酒席的客人，用时就比普通客人要长，咱们就16张桌子，吃酒席的人多了，会影响普通顾客的用餐，影响回头客，价格得要稍微定高点。”陈浩道。 能举办酒席，饭店的业务能力算是得到提升，但赚钱方面，还真不一定能有普通顾客赚的多，价格定的太低，影响饭店的营业额。 “18盘菜也有点多了，哪怕现在瓜果蔬菜比较多，但凑齐这么多菜，还是要花费不少功夫。”陈东升道。 他跟县餐饮服务公司的几人聊过。 县餐饮服务公司下属饭店也承办酒席，一般都是10盘菜，价格贵点，讲究些的，16盘就算很多了。 “18盘菜是必须的，得要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要不然这个价格得要被人骂了。”陈浩说道。 “至于菜品方面，可以多想想办法，水果可以算是一盘，点心也可以算是一盘，不要太过拘泥。” 三人聊了好久，才洗漱休息。 陈浩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找到县报社，送了几条烟，出了工本费，让人帮着打印了25张菜单。 按照招牌菜，特色菜，炒菜，汤羹，主食，甜点，凉菜，酒水等，进行了分类。 淘汰了小黑板上面写菜品和菜价的形式。 花山饭店从一家苍蝇馆，提升到真正饭馆的地步。 6月初的这天上午，陈浩提着布面袋，往储蓄所走去，陈伟也跟着一起。 两人手里拿着棍子。 没办法，社会治安远不如几十年后，摄像头也没有，真要被人盯上了，敲一闷棍，不仅会将手里的钱抢了，很大概率还寻不到凶手。 每次拿钱去储蓄所存，陈浩都是大白天，还会喊人跟着一起，手里也要拿点东西防身。 不走偏僻的小巷子，有人莫名其妙的靠近，也会远远的躲着。 小心谨慎。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难听，可却是经验之谈，肚子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铤而走险的人自然就多了。 到了储蓄所，杨敏在。 她马上招呼，“来存钱的吧？坐，马上给你办。” 而后，她又招呼身旁的两名职工，“小李，给两位同志泡茶叶，老张，还得辛苦一下你，清点一下两位同志带来的现金，仔细着点，别出错了。” 她现在已经是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 就因为谈成了花山饭店的储蓄业务，而且储蓄效果明显，得到提拔。 “才几个月的功夫，你就成为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再过段时间，怕是要直接去县人民银行坐办公室，往后说不定还能去市里。”陈浩笑着说道。 “多亏了你，要没有你，我哪有这个机会？”杨敏说道。 她又道，“还得要感谢领导，是领导给了我机会，对我信任，让我负责储蓄所的事。” 对陈浩，她愿意多聊几句，“其实领导是拿我做典型，拿我做榜样，鼓励其他的同事好好发展业务，为银行拉取更多的存款。” 一旁，叫老张的职工当着陈浩的面，清点面布袋里的现金。 这些现金陈浩几人在店里其实就已经清点过了，用绳子捆扎好，再清点很容易。 “我们银行内部还发了文件，号召其他的职工向我学习，对客户一定要有耐心，这样才能让客户将钱放心的存在银行。”杨敏很骄傲。 跟陈浩之间比较熟了，她也知道当初陈浩故意为难她，是为了测试她的耐心，好放心将钱存到她这。 银行里的领导知道这一点后，还特意发文件，拿她的这件事作为典型，号召全体的职工提升工作态度。 “市里的银行，也有文件通知，让职工向你学习？”陈浩问道。 “就是市里领导发的文件，让市里各级人民银行的职工向我学习。”杨敏点头。 这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平常时候都是学习领导讲话，学习上级的政策精神，可现在自己也能成为被学习的对象，还被写在文件上，想想就高兴的很。 陈浩却想到了另外一茬，丈母娘就在市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文件下发给丈母娘，让丈母娘学习。 聊天的功夫，钱也清点好了。 入了存折，签了字，盖上经办人的章，陈浩和陈伟这才离开。 又过了三天，到了大舅哥家儿子办10岁生日酒的日子。 这天上午，陈浩一家人换上干净的衣服，提了两只母鸡，翅膀尾的羽毛剪掉，腿绑在一起。 陈浩还背了一个帆布包。 一家人在县汽车站，跟童漫碰了面。 县汽车站有去市里的客车，不过一天就2趟。 县里离着市里有50公里，这会儿的票价不分车型，也不分运营方式，采用一刀切的方式，每人每公里2分钱。 一个人去趟市里得要1块钱。 一来一回就是2块！ 妮妮和小朵没要票，陈浩，童倩，童漫，3人车费就是3块钱。 上了车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浩提着两只母鸡，坐在外头，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坐里头，两个娃，一人坐在童倩腿上，一人坐在童漫腿上。 “让让，都让让，看着点，别戳着了。” “同志，这车是去市里的吧？” “篮子里是鸡蛋，别碰着了，司机同志，我鸡蛋放前头，你能给我看着吗？” 去市里车次有限，上车的人不少，几乎就没空着手的，要么提着竹篮子，要么背着尿素袋，再要么用布包着一个大包裹。 人和货没分开，只要能装上车的，都让装。 等了一会儿，车就满了。 “把包放身前，人多眼杂的。”童倩提醒道。 陈浩点头，扯了扯帆布包。 座椅很直，空间还小，人和东西又多，扯了几下没扯动。 “我来。”边上，童漫伸出手，拽住帆布包，费力的拽到陈浩胸前。 又等了一会儿，车终于发动，朝着市里开去。 第68章 因为老子乐意 路很难走，坑坑洼洼的，车里声音很嘈杂，两个娃却很兴奋。 “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外婆家很远吗？” “车车怎么会自己走啊，没有牛拉着，它自己怎么走的？” 问题很多，大的问，小的也不甘示弱，跟着问。 50公里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市里，又转乘公交车，陈浩几人到了丈母娘家楼下。 老丈人在市酒厂工作，分了一套房子，筒子楼，在三楼。 “市里变化大，起了不少楼房，就是这酒厂还是没啥变化。”童倩感叹着说道。 她好多年没回来了。 望着小时候生活的筒子楼，情绪很复杂，插队下乡时才十多岁，还是初中生，这会儿却已经二十多，嫁为人妇，成了两个娃的母亲。 “这是小倩和小漫吧？哎呀，都长的这么大了，快不认识了，小倩，听说你嫁人了，男人在哪个单位工作？” “这两个娃都是你的？两个姑娘啊，不过姑娘也好，你还年轻，还能生。” “旁边这位同志是你男人？怎么称呼，在哪个单位上班，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筒子楼里住的是市酒厂的职工，和老丈人是同事，也是街坊邻居。 见到突然出现的陈浩，童倩，童漫，还有两个娃，立刻凑过来，八卦聊天。 “这是我男人陈浩，两个娃是我家的，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童倩介绍着说道。 好多人她有些印象，还有些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单位，就像是一个村子，不止是同事关系，还是街坊邻居的关系。 “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当初那么小的姑娘，现在都长的这么大了，还结了婚，生了娃儿。”有人感叹。 “你男人肯定很有本事吧，在哪个大单位工作，怎么也不说说？”有个人一直盯着问陈浩的工作单位。 陈浩看了这人几眼。 这人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童倩嫁到哪里，作为街坊邻居，多多少少肯定会有听说，却一直追着问这个问题，明显就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铁饭碗和非农业户口在这会儿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好多人为了将自己的户口改为非农业户，宁愿花几千，甚至几万块钱。 真的是掏空全部家底，甚至举债。 城乡二元化不只是说说而已，除了在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方面有差距，还有重要的一点，好多单位招工不要农业户口，只要非农业户口。 因户口不同，继而区别对待，导致非农业户口非常吃香。 “我男人是农业户，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童倩道。 “什么副业队长，那不还是乡下人吗？”刚才一直询问陈浩工作的这人，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的很开心。 “你们穿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男人是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 “不都说乡下人日子过的很苦，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看你们一家，穿的干干净净的，我还以为不一样。” “真是难为你们为了，为了到城里来一趟，怕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话里全部都是优越感。 甚至充满恶意。 童倩皱着眉头，她听出来这人话中的不怀好意。 “我和我男人虽然都在村里住着，但我们家日子过的不错，这一身衣服也没有掏空我们的家底。”她道。 她不想跟这人多聊，“我们到楼上去吧，爸妈应该在家。” “我就问一问，怎么还生气了，你爸不是很有能耐吗？让他帮着女儿，女婿在城里找份工作，不就可以了？”这人还在喋喋不休。 他见童倩转过身，又将视线落在陈浩身上，“我这人说话就是直，不会拐弯抹角，不要生气，你们一大家子特意掏光家底，穿这么好的衣服过来，是不是怕丢人？” “不要怕，都是街坊邻居，没人会笑话你们，你老丈人在酒厂工作，说不定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城里的工作。” 怀着恶意的这人叫朱茂林，是酒厂的职工，跟陈浩的老丈人是同事。 只不过两人之间有矛盾。 这会儿遇到陈浩和童倩，他这才故意刁难，恶心人。 陈浩没惯着他，摸出烟，叼在嘴上，问道，“你知道道德经吗？” 朱茂林愣了下。 “我知道啊，老子写的吧？”他道。 “哟，还有点学识，知道是老子写的，那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陈浩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人的对话有点意思，围观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很好奇，将视线放在两人身上。 “不知道。”朱茂林摇头。 “因为老子乐意。”陈浩吐了一口烟气。 他牵着小朵和妮妮，“走吧，我们上楼。” 身后，朱茂林愣了好半晌，还没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周围街坊邻居里，有脑袋灵光的，马上笑了起来。 “小倩的男人有意思，他在骂人呢，说你多管闲事。” “这人厉害啊，骂人不带脏字。” 听到其他人解释，朱茂林才反应过来，想要找陈浩理论理论，可陈浩一家子已经上了楼。 他气的厉害，骂道，“乡下人不止好面子，还粗俗！” 家里就丈母娘黄玉凤一个人。 见到陈浩一家子和童漫，她嘀咕了句，“想要让你们回来一趟，还真是难，两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下次回来，是不是得要我和你爸死了才行？” “你又不希望我俩回来，我俩回来了，家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童漫道。 她回头对陈浩道，“姐夫，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喝什么水？你大哥和嫂子，还有你爸，他们都已经去饭馆了，我在家里特意等着你们，别喝水了，赶紧去饭馆。”黄玉凤道。 “本来说是在家里办酒的，你嫂子说10岁就一次，不能让人小瞧了，得在饭馆办，我们这边的亲戚，再你嫂子那边的亲戚，有6桌呢。” “这鸡就放在屋里？”陈浩提了提手上的两只老母鸡。 “放在屋里做什么，提到饭馆去，还算你们不傻，知道提两只鸡过来。”黄玉凤道，“这两只母鸡一只炖汤，一只炒了吃。” 她看着童倩，“你嫂子和航航，早就喊着要吃鸡，别看航航小，才10岁，一次能吃大半只鸡，你嫂子胃口也好。” “妈，这两只母鸡是家里养的，特意提了过来给你和爸吃的。”童倩说道，“航航那边，我们准备了其它的东西。” 第69章 这2只母鸡不是给你的 “准备了什么能有这两只母鸡好？”黄玉凤拿过两只母鸡，催着，“走，去饭馆，时间差不多到了，别开吃了我们还没到。” 她看着妮妮和小朵，“肚子还饿着的吧？去饭馆吃，比你们在村里吃的好，等会儿多吃点肉。” 都没坐一会儿，黄玉凤就催促着，出了门。 在楼下，又遇到了朱茂林。 他一直守在楼下就没走。 “乡下的女婿过来看你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也不留着你女婿和姑娘多坐一会儿？”朱茂林道。 他非要出口恶气。 “关你屁事。”黄玉凤骂道。 压根不搭理他，招呼着两个姑娘，出了院子，往饭馆去。 “刚刚在楼下时，这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些刺耳的话，妈，家里是跟他有矛盾？”童倩问道。 “前段日子，厂里有人事调动，你爸和他竞争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他没竞争上，心里不舒坦。”黄玉凤道。 饭馆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和顺酒楼。 市里的饭馆比县里气派多了，规模也大，有两层高，门面很有派头。 “等会儿进去了，嘴巴甜点，喊嫂子，妮妮，小朵，你俩嘴巴也要甜，得喊舅舅和舅妈。”黄玉凤叮嘱着。 酒席在二楼。 几人上了楼，桌椅已经摆好了，也来了不少人。 老丈人童永昌，大舅哥童建华，还有大舅哥的媳妇程慧，都在，再就是两边的亲朋好友。 “小慧，建华，小倩和小漫他们过来了。”黄玉凤提着两只鸡走了过去，“这两只鸡是小倩和陈浩带过来的。” “回头一只炖汤，一只炒了。” 她回头，冲妮妮和小朵道，“喊舅舅和舅妈。” “舅舅。” “舅妈。” 两个娃很乖巧，喊人。 “马上要上菜了，把鸡拿到这来做什么，鸡毛飞到菜里，不糟蹋了好菜吗？”童建华没理会两个娃，嫌弃的看着两只母鸡，“就两只母鸡，提过来显摆什么？” 果然，还是那个大舅哥，鼻孔看人。 “脚绑了起来，翅膀也剪了，拿在手上，没乱扑腾，怎么会有鸡毛？”黄玉凤道，“自家养的鸡，比菜市场买的要好。” “小慧，你先前不是说想吃鸡吗？这不正合适，也不用去菜市场买了，能省点钱，一只鸡不便宜呢，要一块多一斤。” “妈，你这个话我不爱听了，说的好像我有多馋，家里有多穷似的，两只鸡都买不起，还非得要人从乡下提过来。”程慧开口道。 “航航办10岁的生日，在饭馆里办酒，有6桌，一桌12块钱，这就花了70多块钱，这个钱我都舍得出，两只鸡我会买不起？” 黄玉凤比较强势，但跟儿媳妇程慧比还是差了些，被程慧拿捏的死死的，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鸡拿到墙角放着吧，等会儿吃完了饭再拿回去。”童倩说道。 她主动过去，将两只母鸡拿到墙角放着。 童建华和程慧没跟陈浩说话，甚至都没跟童倩说话，心思放在其他亲朋那。 “太气人了，大老远提了鸡过来，还嫌弃，招呼也不打声，比陌生人都不如。”童漫气道。 “无妨，吃了这顿饭我们就走，本来也只是顺便吃这顿酒席。”陈浩道。 大舅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妈，我们坐哪？”童漫看了一圈，问道。 桌子上都坐了人。 “那几桌是你嫂子那边的亲戚和朋友，我们就不过去坐了，我们坐这几桌，挤一挤，还是能坐下来的。”黄玉凤道。 她在自家亲戚这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好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位置其实不太够，妮妮坐在童倩的身上，小朵坐在童漫身上，就跟来时坐客车一般。 坐了十多分钟，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一桌10道菜，一半都是素菜。 这能有12块钱一桌，陈浩是不信的。 “你起来下，给人让下位置。”陈浩正吃着，大舅哥童建华走了过来。 又有人过来吃酒席，位置不够，他让陈浩给人让位置。 “哥，你这么做过分了吧，你让陈浩起来，给人让位置，那他坐哪？”童倩气道。 “过分什么？我又没喊你们过来，是你们自己要过来的，没赶你们走就算不错了。”童建华道，“我让人再拿几张椅子过来，墙角那不是还有位置吗？夹了菜，到那坐着吃不也是可以的？” 陈浩眉头蹙起来，放下筷子，打量着大舅哥。 饶是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被大舅哥这个操作给气到了。 太欺负人了！ 这跟当众打脸没啥区别了。 “其实我们没打算来，这次过来，主要是看老丈人和丈母娘，你这边的酒席只是顺便。”陈浩道。 他看着大舅哥，“我坐下来吃饭，不是因为这菜多么好吃，而是给媳妇，给丈母娘，给老丈人面子。” “你一直甩脸子，现在更是喊我搬张椅子到墙角吃，就是小娃子，也得安排一张桌子，你喊我一个成人这么吃饭，这么做，你不觉得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一众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吃饭还有热闹瞧，很兴奋。 童建华愣了下，他没料到陈浩会反驳。 农村人，收入不高，正经工作没有，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压根不需要将陈浩的意见和想法当回事。 自己怎么方便，怎么高兴，怎么安排。 让他挪个位置，能有什么不满的？ 可陈浩却当众反驳了他。 “你特意提了2只母鸡过来，还说不是为了蹭这顿饭？”童建华瞥了眼墙角的两只母鸡，“我猜你不止想蹭饭，是不是还想占我的便宜。” “这么多年了，没见到市里看爸妈，这个时候跑过来看，谁信啊？” 他打量着陈浩，嗤笑道，“人穷点没关系，是农村人也没关系，谁家祖辈还没种过田？可就因为这个，我让你挪个位置，自尊心就受创了，我看你不止人穷，心也穷。” 童建华嘴巴蛮利索，黑的说成白的。 丈母娘的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嘴巴其实都挺能说的。 这大概率是遗传。 “这2只母鸡，提过来是给丈母娘和老丈人，不是给你。”陈浩纠正道。 第70章 你深一分，我就长一分 “那你就更不要脸了，你是想过来吃白食。”程慧走了过来。 她看着黄玉凤，“妈，你也真是的，这种穷亲戚，只知道占便宜，让他过来干什么？好好的喜庆日子，都让他给破坏了。” “我不是瞧不起穷亲戚，可这样只知道占便宜的穷亲戚，没必要搭理。” 她不喜欢陈浩，也不喜欢两个姑子。 公婆的房子就40多平，住着一家三代人，已经很拥挤了，两个姑子再回来住，还怎么下脚？ 万一起了心思，想要公婆的家产，就更烦心了。 不回家的姑子才是好姑子。 “过来吃酒席，就好好的吃鸡酒席，让挪个位置，你就配合着挪，家里本来就穷，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黄玉凤埋怨陈浩。 怪陈浩自尊心不应该那么强。 陈浩打开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烟，还有两瓶酒。 放到了桌上。 “这是茅台？！” “红双喜！” 其他的客人看到烟和酒，很惊叹。 有人认出来是茅台和红双喜。 茅台是国家名酒，全国8大名酒榜首，产地的价格是7块5毛钱一瓶，外地的价格是8块钱一瓶。 这两瓶茅台酒得16块钱了！ 而且这个酒一般人还买不到，属于特供酒，得要有点关系，有点人脉才能够弄到！ 谁家待客，或者喜宴上能有一两瓶的茅台酒，很有面子！ 红双喜香烟不便宜，一条要8块5毛钱，零售的单价，一盒能卖到9毛。 都是好东西！ 放在市里，这个烟，这个酒，还真没几个人抽得起，喝得起。 “那2只母鸡是带给丈母娘和老丈人，给他们补补身子，这烟和酒，是打算给老丈人的，但说是给老丈人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夫妻两个？”陈浩说道。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这个红包本是准备包给航航的。” 童建华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陈浩的帆布包里居然装了茅台和红双喜，身上还准备了红包。 不只是他，包括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还有丈母娘黄玉凤，也都很惊讶。 不住的打量陈浩，好奇陈浩怎么这么阔气了，就是自家也拿不出来这样的好烟和好酒。 “你说是茅台就是茅台？说不定是从哪里捡的瓶子，往里面灌的便宜酒水，在这充面子。”程慧道。 陈浩笑了，这就是沙比言论。 这样的好酒，如果没有门路，就是酒瓶子，普通人也见不到，喝酒的人自己都收起来了！ 他看了一圈过来的客人，“哪位同志喝过茅台？” 当下有两三个人举起来手。 6桌客人，却只有两三个人喝过茅台，足以说明茅台的难得。 前几年，茅台价格一度涨到16块钱一瓶，这几年才降低了些，8块钱一瓶，但这个价格也不便宜，很多人仍旧没尝过。 “那就请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尝一尝，做个公证，看看我这茅台是真是假，看我这瓶子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捡的，是不是往里面灌了便宜的酒水。”陈浩打开了一瓶茅台。 他亲自给举手的几人倒满酒杯。 “看这酒花，应该假不了，跟我上次喝的茅台差不多。” “香味也对了。” 酒的真假，有很多辨别的办法，酒花和香味就是很常见的两种方法，几人喝的茅台次数不多，但喝过其他的酒，知道怎么辨别酒的真假。 还没有尝，只是看和闻，就信了百分之八九十。 “一瓶茅台得要8块钱，两瓶就16块钱了，他一个农民，没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哪有这么好的酒？”程慧还是不相信。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陈浩能从哪里弄到茅台。 她自己在供销社工作，都没办法弄到茅台，只有差一点的白酒。 得是商场，百货店，这样的商业单位，才有茅台售卖，数量还有限！ 陈浩凭什么？ 倒了茅台的几人，先后尝了尝杯子中的酒水，给出了评价。 “是真的，应该不会错。” “刚刚闻着就知道是真的，这下尝了，口味也是对的。” “8块钱一瓶，这一口就一毛钱了，这哪是喝酒，这是喝钱。” 来的客人都是城里人，非农业户口，大部分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但好多人却喝不起茅台，也没机会喝，只听说过。 这几人再次尝到茅台，很满意，也非常珍惜，将酒杯里的茅台喝的一干二净。 无一例外，都给出了是真茅台的判断！ “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都说了，这是真茅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陈浩看着程慧。 “你怎么会有真茅台？”程慧很疑惑，“我在供销社工作，都没资格卖茅台，你一个农民，从哪弄到2瓶真茅台的？” 不怀疑茅台的真假，开始怀疑茅台的来历了。 “我这有收据。”陈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是茅台的收据。 他盯着程慧，“你还要看什么？” 程慧深一分，他就长一分，顶的程慧哑口无言。 “真的就是真的，没什么好吵的，都坐着吧，我再让人搬一张小点的桌子过来，陈浩，小倩，你一家人单独坐。”童永昌道。 “陈浩，你少说几句，没什么好争的，你带了这么好的烟，这么好的酒过来，也不早点拿出来，难怪会让人误会，这也怪不到小慧的头上。”黄玉凤偏袒非常明显。 陈浩却没有听两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将红双喜给拆了，赏给在座的客人，他自己也叼上一根。 “爸，妈，本来看在小倩的面子上，我不想多说的，但是今天这个事，大舅哥夫妻两个做的太过分。”陈浩道。 他看着童建华，直言道，“你就不是个东西，三十出头的人了，做儿子不合格，做兄长也不合格，就是卵蛋。” “得了便宜还卖乖。” “插队下乡，你留在城里，两个妹妹，十多岁，又是姑娘家，却下了乡，是她们愿意去，还是你占了便宜，在父母那卖惨，哭着喊着不想去乡下，心里没点逼数吗？” 童建华脸通红，按照插队下乡的政策，子女可以留一个在城里，他的确跟父母说过，不想去插队，不想做农民。 他不去，童倩和童漫两人就必须去。 “一个大男人，还是兄长，跟两个十多岁的妹妹争留在城里的机会，结果你留在城里，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瞧不起在乡里安家落户的妹妹，你有脸有皮吗？”陈浩吐出一口烟气，盯着童建华。 第71章 不窝囊吗? “我瞧不起的是你，你农业户口，又不上进，要人瞧得起，先得你自己有本事才行。”童建华道。 一众客人，一边吃着菜，一边抽着红双喜，看着热闹。 吃席还有瓜吃，很过瘾。 特别是程慧那边的亲戚，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什么是上进？农业户口就是不上进，非农业户口就是上进？”陈浩嗤笑了声，“你是非农业户，但我没瞧见你多上进。” “三十多的人了，还要跟父母挤在一个屋里，甚至为了讨好媳妇，默认媳妇的霸道，父母一大把年纪，房子给儿子儿媳妇住着，还得看你俩的眼色行事。” “你作为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不窝囊吗？” 童建华面色通红，很尴尬。 跟陈浩只见过几次面，还都是陈浩到市里来时，对这个妹夫，他是打心里瞧不上眼，穷，又没本事。 在他看来，陈浩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寒酸相。 都不好意思对外说有个妹夫，嫌丢人。 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被陈浩指着鼻子骂。 “你放屁，我爸妈跟我媳妇的关系好的很。”童建华反驳道。 “好？牺牲父母的尊严，一大把年纪，还要讨好儿媳妇，这种关系叫好？”陈浩冷哼了声。 “两个女儿回家里，提醒要给哥嫂带礼物，孙子过10岁的生日，办酒席，又提醒不要忘了带礼物。” “我从老家提过来的2只母鸡，给他俩吃的，但丈母娘生怕我只带了母鸡，没带别的东西，特意将2只母鸡又提到这边来。” “这么做是什么？不就是担心儿媳妇得怪？” 他看着童建华，“占了妹妹的便宜，又啃父母的老，说你窝囊，冤枉你了？” 童建华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一旁，黄玉凤很诧异。 没想到女婿居然会帮着她说话，替她鸣不平。 “公婆愿意，关你什么事？”程慧开口道。 她盯着陈浩，“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不是想争公婆的家产，还分他们的房子？你是女婿，不是儿子，你没资格！” 程慧自以为猜到了陈浩这么激动的用意。 “40多平的房子，我还真看不上眼，也不会去争。”陈浩道，“你俩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农业户口，偶尔来一趟市里，也只是走亲戚，看看岳父母，不会要你们帮忙。” “岳父母的财产，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不会争，别担心我们会跟你们抢。” 撕破了脸皮，酒席就没必要参加了。 陈浩看着童倩，“我们到楼下，单独点一桌吧？” “好。”童倩没丝毫犹豫，应了下来。 “妮妮，小朵，走，我们去楼下。”陈浩牵着两个女儿。 他看向老丈人和丈母娘，“爸，妈，酒和烟，还有那两只母鸡，我就不拿走了，本来就是送给你俩的。” “红包我就不给了。” 他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下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喊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身上带着地方粮票，菜票也有，县市里都可以用。 楼上，没了争吵，一众客人坐回原位，吃着饭菜，却还在小声的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程慧的大姑子结婚了啊？还以为没结婚呢，以前都没听说过。” “嫁到农村，担心大姑子两口子攀亲戚，不愿提吧，不过看这情况，她大姑子家日子过的不错啊。” “要我说，这事的确办的不地道，人提了礼物过来喝酒，哪有让人去角落里吃饭的道理？还是这么近的关系，这不是打脸吗？” 多是说童建华和程慧的不是。 听到这些议论，程慧心里很不舒坦。 “给儿子过10岁生日，这么喜庆的日子，让人给搅和了，我看就是故意的。”程慧埋怨道。 她看着童建华，“你也没什么用，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知道吭声。” “我怎么没吭声了？”童建华心情也不好，“谁特娘的能想到一个农业户，乡下人，还带着茅台和红双喜。” “我到现在还纳闷的很，没搞明白陈浩怎么能搞到茅台和红双喜，村里哪有票？就是有票，也弄不到茅台才对。” 他看着童漫，“你跟小倩经常联系，知道陈浩从哪里弄的茅台和烟吗？”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难不成弄清楚他从哪里弄到茅台和烟，再考虑对待他的态度？”童漫没好气道。 “姐夫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担心我和姐跟你争爸妈的家产。” “你这人真差劲。” 她起身，下楼找陈浩和童倩去了。 “反了，一个个的，没大没小，以往还不敢这样的，跟陈浩走的近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童建华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不喜童倩和童漫，的确有部分的原因，担心两人跟自己争夺家产，而且两人如果在市里，多半会在家住。 房子本来不大，再加2个人，更拥挤。 童漫下楼就看到陈浩，她坐到童倩身边，抱起小朵。 “姐夫，姐，我跟你们一起吃。” “爸妈没说啥吧？”童倩问道。 “他们能说啥，本来就偏心，姐夫说的又没错，那么多客人都在，就是嫂子那边的客人，也没好意思分辩，这事本来就是哥和嫂子做的不对。”童漫道。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骂的真好，我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敢，今天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 “做人么，除了遵循法律外，总归还有些应该遵循的底线。”陈浩道，“大舅哥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人一心为儿子考虑，担心儿子难做，总退让，不跟儿媳妇争，考虑儿媳妇的感受，甚至一再让亲姑娘受委屈。” “这样没有原则的退让，最后不仅得不到儿媳妇的感激，还会将亲生子女的感情消耗殆尽。” 这年月，如自己媳妇童倩般的贤妻良母，很多，但同程慧那般，唯恐吃亏的女人，同样不少。 谈家产时，公婆的也是自己的，谈责任时，公婆没养过自己，不关自己事。 点的菜没多久就上了。 番茄炒鸡蛋，青椒肉丝，红烧肉。 3道菜，几个人吃完全够了。 正吃着，老丈人童永昌下楼，走了过来，“就3个菜？再加2个菜吧，饭钱还没给吧，等会儿我来付。” 第72章 也就过过嘴瘾 “不用，这也没几个钱，我承担得起。”陈浩摇头。 “你好好的劝劝陈浩，不要太过置气，也不要那么冲动。”童永昌看着童倩，“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席来了这么多客人，我们这边亲朋，再有你嫂子那边的亲朋，几十号人，刚刚那么闹一出，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最终丢的不还是我们一家人的脸？” 他想要让童倩跟陈浩好好说一说，让陈浩顾着今天酒席的场面，控制脾气。 “我们家不差钱，这一顿饭菜钱，我们自己出就行了，免得被人说占便宜，吃白食。”童倩说道，“家里的事情，我男人做主。” 两个家。 童永昌说的家，是他这边的家，而童倩说的家，是她，陈浩，妮妮和小朵的家。 区分开了。 童永昌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些恍惚，愣愣的看着大女儿。 前几年大女儿也回过家，但他从没仔细的瞧一瞧，这会儿瞧得仔细了，却发现大女儿变了，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成熟和稳重。 也不再是那个围着自己这个父亲打转的姑娘伢。 跟自己这个父亲割裂开了，生疏了。 他突然想起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两个十几岁的姑娘，插队下乡，得付出多少艰辛，遭受多少困难？ 童建华作为兄长，是不合格的，而作为女儿的父亲，他恐怕也是失责的。 “差不差钱，也没道理说你到市里，回娘家，还得要自己出钱吃饭的，再点两个菜，这顿饭钱我出了，不要跟我争这些。”童永昌说道。 他让服务员又上了两个菜，提前将饭钱给付了。 站在桌子旁边聊了几句，却发觉融不进去。 这一桌有两个女儿，两个外孙女，可跟他的话不多。 楼上在喊他，他又匆匆的上楼去了。 “爸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为儿子操心，在家里连个主都做不了。”童漫道。 “他这次倒是良心发现，居然主动下来添了两道菜，还把钱给付了，以往他可没这个胆量，生怕被我哥，被嫂子说。”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刚刚那一段话，没骂醒我哥和嫂子，但是我爸和我妈多半听到心里去了。”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陈浩将红烧肉弄小了些，喂给小朵。” “一切的社会问题，其实都是经济问题，包括父母跟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老丈人和丈母娘偏心是肯定的，这种毫无原则的偏心，一味的妥协，最后不仅不会让大舅哥和儿媳妇感激，还会寒了女儿的心。” “亲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也是非常现实的，得要懂得博弈，特别是有外部的成员进入到家庭中，更是要懂得博弈。” “不能一味的退让，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觉得这是你欠着他的，是你应该做的，索要的时候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不仅不会感激，相反的，一旦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还会将原因归咎到你的身上，最后付出了还落不到好。” “将资源，如钱，还有其他的财产，这些都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让对方顾忌，不敢得寸进尺。” 他看着童倩，“不能一要就给，一要就给，那还有什么意思？” “得拉扯拉扯，才能兴奋，才会激动，你说呢？” 本来童倩听的好好的，觉得自己男人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结果陈浩嘴巴里面又突然蹦出最后两句话，一点都不对味儿。 她白了一眼自己男人，“小漫还在桌上，两个娃也都在，你说话能不能把着门，说的好好的，最后又变的不正经。” “妮妮和小朵才多大，她俩就顾着吃饭了，哪听的懂我说的话？”陈浩夹了一筷子的青椒肉丝。 又抬头看着童漫，“小漫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你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妮妮都会走路了。” “村里的那些小媳妇比你年龄还小，结婚前说几句就脸红的厉害，结了婚后，开起玩笑一个比一个厉害。” “姐夫现在说的这些话还算好的，以前还要更过分。”童漫道，“男人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以前姐夫是有贼心，也有贼胆，现在有没有贼心我不清楚，但肯定没贼胆了。” 她挑衅般的看着陈浩，“也就过过嘴瘾。” 陈浩低头吃菜。 这小姨子对他的态度是改变了，可嘴巴和脾气还在，利索的很。 太会怼人了。 “不过我倒觉得姐夫说的一些话蛮有道理的，爸妈就是对大哥太好了，照这情况下去，搞不好后面大哥和嫂子还想将他俩赶出来，占了他们的房子。”童漫道。 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丈母娘黄玉凤走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张废报纸，遮遮掩掩的走到桌前，才将报纸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塑料提篮蛋糕。 巴掌大小，颜色很鲜艳。 这年月，过10岁的生日，摆酒席不怎么稀奇，但能有提篮蛋糕，很稀罕。 “妮妮，小朵，想不想吃蛋糕？这是外婆偷偷拿的，不要让人瞧见了。”黄玉凤将提篮蛋糕递给了妮妮。 她还不忘对童倩道，“等会儿要是你嫂子瞧见了，问这蛋糕怎么来的，就说我吃了几口不喜欢吃，就给两个小娃子吃。” 提篮蛋糕是她偷偷拿下来的。 “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市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黄玉凤又道。 “不回去我们在哪里住？招待所还得要介绍信，我们都没开介绍信，家里大哥嫂子，还有你和爸住着，我们再过去也住不下。”童漫说道。 “地里还有活，今天过来本就是看看你和爸，早先在家里就说好了，天气暖和了会过来，正好航航办10岁的生日，所以就凑在一天。”童倩也道。 两个姑娘都不想在这边多留。 “你俩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这会儿回来了，连一晚上都不住？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会怎么说？”黄玉凤道。 “家里住不下，酒厂那边有空的宿舍，是接待到酒厂出差的同志，你们进去住一晚上，没有多大的问题。” 童倩没说话，而是看向陈浩。 “回娘家住一晚上，还得要你男人同意？”黄玉凤瞧见了大姑娘的动作，“刚刚你爸上去的时候，还跟我说两个姑娘长大了，不听他的话了。” “嫁人了，娘家就不是家了？” 第73章 就在村里住着，挺好 “娘家是不是女儿的家，你和老丈人心里没数吗？”陈浩接过话茬。 “你二老生怕两个姑娘回娘家，会惹的儿子和儿媳妇不高兴，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主动跟两个姑娘说一说，让两个姑娘回去待一待，吃顿饭。” “还特意提醒要带礼物给哥嫂，给孙子，得哄着、供着哥嫂，她俩真要听了你们的话，不是跟着你们一样，得要伺候哥嫂？”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偏心太严重，反过头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能因为是长辈，年纪大，就这么不讲道理吧？” 他看着黄玉凤，“那40多平的房子，是老丈人的酒厂分的，你才是女主人，谁在里面住，吃什么饭，做什么菜，家里的东西怎么摆，该你拿主意才对。” “到头来还得看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就是两个姑娘回家，也要小心谨慎，面面俱到，生怕得罪了儿子和儿媳妇，你这日子过的不憋屈吗？” “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小慧是我儿媳妇，我当她是女儿一般对待。”黄玉凤赶忙说道。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还回头，往楼上瞧过去，生怕儿媳妇程慧突然下来，听到陈浩说的这些言语。 紧张兮兮的。 “你这日子过的是真可怜。”陈浩摇摇头。 类似丈母娘和老丈人这样的父母，很多地方都有。 不只是城里，包括农村也有很多。 特别是有儿子的家庭，更是如此。 给儿子和儿媳妇做牛做马，却还不被念好。 “我日子怎么过的可怜了？我是城里户口，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非常好的单位，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的工资，有房子住，有粮票，有菜票，吃的商品粮，哪用得着你可怜？”黄玉凤听不得陈浩这个话。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 陈浩的每一句话，总是往她心窝子里扎。 她看了看陈浩，又看向童倩，“你爸刚刚跟我说了，他考虑着，是不是在酒厂给你安排个工作，将你弄到城里来，不用在乡下受苦。” “我可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爸以前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就今天才松了这个口。” “他现在是酒厂业务科的科长，大大小小也算是个领导了，说不定真能把这个事给做成了，到时候你就能到酒厂上班，一个月有三四十块钱的工资。” “比你在村里种地不要强？两个娃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到城里来，在城里上学，往后在城里找个工作，吃商品粮。” 娃的户口跟母亲走。 母亲如果在城里落了户，娃也能跟着过来落户。 但丈夫不行。 黄玉凤描绘着往后的美好生活，“酒厂后面再建住宅楼，你说不定也能分一套房子。” 听到丈母娘这个话，陈浩笑了笑。 简直就是一厢情愿。 市酒厂生产的酒水跟茅台和五粮液这类酒水根本没法比，只在市里有些名气。 靠着地区的保护，生产的酒水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即便有，竞争力也不高，酒厂的经营状况还不错。 可这是短暂的。 过几年，改革开放了，不少地方的交通和商品的流通都放开了，失去了地方的区域性保护，市酒厂的经营状况会急剧下降。 别说跟茅台，五粮液比，就是跟松江大曲，襄樊特曲这类酒水比，也比不过！ 松江大曲就是白云边，属于省内优质酒。 “那陈浩呢，爸有没有办法给陈浩在酒厂安排工作？”童倩问道。 “你爸松了口，愿意给你在酒厂安排工作，将你的户口弄到城里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想给陈浩再弄了。”黄玉凤道。 “就是他想弄也弄不了，你爸只是业务科的科长，而且才刚刚当上，酒厂又不是我们家的，招工名额都是有限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她坐到童倩身边，叮嘱道，“这个事你哥和嫂子都还不知道，先别跟他们说。” 生怕被儿子和儿媳妇知晓了。 “那我不到城里来。”童倩摇头，“我就在村里住着，挺好的。” “城里的工作你不想要，非农业户口不想要？村里的苦日子还没过够，你脑壳怕是有点芍？”黄玉凤没想到大女儿会拒绝。 连多思考几天的想法都没有！ “村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苦，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日子挺好的，比城里还要舒坦。”童倩说道。 “陈浩如果也到城里来，我还会考虑考虑，陈浩不来，我和两个娃过来算怎么回事？” “家里养的鸡要喂，后面还要抓猪仔，得割猪草，农活也有好多，离不了人。” 其实她心里是不想过分居的日子。 自己不想跟陈浩分开，也不想两个娃跟陈浩分开，已经习惯被自己男人搂着睡觉的日日夜夜。 “我看你就是脑壳缺根弦。”黄玉凤道，“是不是想逼着我，让我给陈浩安排个工作？” “你妈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我就只是储蓄所里面的一个普通职工，不是领导，说的话没那么大的分量，权力不够。” 她瞥了一眼陈浩，“提了两只鸡过来，又带了两瓶茅台，还有一条红双喜，刚刚在楼上好威风。” “你真要本事大，手上有钱，就把钱放到银行存起来，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让我的业绩得到提升，被领导表扬，提拔了，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份工作。” 她话匣子一下打开了，“你们县里有个小姑娘，也是人民银行的，才20多岁，工作没多久，就因为经手一笔不错的存款，被提拔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整个市的人民银行系统被点名表扬，让其他的职工向她学习。” “我要有这个关系，有大额存款经我手存进银行，肯定也会被提拔。” 陈浩眼皮子抬了抬。 丈母娘说的是杨敏，银行内部的文件丈母娘也看到了，只不过看样子内部文件并没有说杨敏是跟花山饭店保持业务往来，也没有提他的名字。 丈母娘只知道有这件事，再具体一些就不清楚了。 “这个机会还是有的。”陈浩平静的回道。 等后面饭店开到市里来，的确能将每个月的利润经丈母娘的手，存放进银行，给丈母娘也捞取些业绩。 第74章 糊涂! “你还真想让我给你在银行安排工作。”黄玉凤鼻孔朝天，“我儿子想的都没有你这个女婿美。” 她压根就不信陈浩能有多少钱，少不多，经她手存进银行完全没用。 “晚上就在酒厂住着，明天再走。”黄玉凤看着童倩。 “我听我男人的。”童倩回答的很干脆。 “后面有机会再住吧，今天就不住了，本就是过来看看你二老，既然看过了，吃完饭我们就走。”陈浩道，“县里跟市里的客车一天就2趟，得抓紧着点，要不然没回去的车了。” 错过了县市的客车，就只能徒步回去，或者在市里住一宿。 交通不便，出行很麻烦对农民来说更是如此，没有介绍信，被抓起来，轻则罚款，重则是一顿打，加上劳教。 “死心眼，你爸打算在酒厂给你找份工作，这么好的事，你都不知道珍惜。”黄玉凤气道。 她盯着大女儿，“听你男人的，将来一辈子就窝在农村，没出息！” “我愿意。”童倩抬头，看着黄玉凤，“妈，你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这么说我男人。” “我男人以前的确是不行，但现在他行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丈夫，是妮妮和小朵的爸爸，你不尊重他，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们一家人。” 黄玉凤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敢说自己亲儿子，就知道说女婿，女婿又不欠你的，又没沾你的光，是儿子和儿媳妇沾了你们的光，受了你们的好。”一旁，童漫也跟着说道。 她嘴巴也挺利索，说话诛心的厉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姐和姐夫没受你们的好，就要被你们这么说，真要受了你们的好，不得被天天挂在嘴边嘀咕？” “有脾气，冲着你儿子和儿媳妇去啊。” 两个女儿都不站她这边。 黄玉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是你们妈，你们学谁的，非得把我给气死吗？” 在家受儿媳妇的气，不敢得罪了程慧，这会儿连两个女儿也不听话了。 黄玉凤心里堵的厉害。 “我们走吧，早点去汽车站，就一趟回县里的车了，早点过去候着。”陈浩道。 “好。” “是得早点回县里。” 童倩和童漫站起来，也都要走。 “妈，那我们走了，你要有空可以去乡下看看，今年家里打算把房子修一修，到时你过去肯定有地方睡。”陈浩跟丈母娘打了声招呼，抱起小朵，出了酒楼。 童倩牵着妮妮，和童漫一起，也跟着出了酒楼。 “白养了，两个姑娘真是白养了。”黄玉凤嘴里碎碎念。 她转身上了楼。 楼上孙子10岁的酒席，一众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小倩呢，他们还没吃完？”童永昌问道。 “走了，都走了。”黄玉凤道。 “都走了？你没跟他们说，我准备在酒厂找找关系，跟领导说说，给她在酒厂安排份工作吗？”童永昌低声的问道。 “说了，她倒是有想法，可一听不能给陈浩安排城里的工作，就不愿意了。”黄玉凤道，“还说村里的生活挺好。” 城里的工作都不要？ 童永昌听了这个话，很惊讶，工作这么些年，就没遇到这种情况。 市酒厂算不得多好的单位，可绝对不差了，是铁饭碗，工资收入有保障，吃商品粮，还有机会分房。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酒厂，多少领导想安排亲朋进酒厂，都得拉扯，得排队，得请客吃饭说好话。 他松了口，准备操作操作，结果大姑娘不稀罕？ “糊涂！”童永昌心里也起了火气，“真当酒厂是我家的？给她安排工作不满意，还要给陈浩安排才行？” “农村要真那么好，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城里跑，求爷爷告奶奶，都是傻子？” 他跟黄玉凤想的一样，认为童倩说的是气话，想逼着给陈浩在城里也找份工作。 “陈浩还让我去乡下，去他家，说是今年准备盖房子，有地方住。”黄玉凤又道。 “农村房子有什么好住的，要啥没啥，哪有城里方便？”童永昌摇摇头。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过段日子吧，现在不行，我才当上业务科科长的职务，走不开，等稳定下来，手上的事捋顺了，一起去小倩那看看。” “不住，乡下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就是再劝劝她，省的老说我们偏心。” 陈浩一家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五点多钟。 “去饭店看看？”出了汽车站，陈浩说道。 童倩一次都还没去过花山饭店。 “好，过去看看。”童倩点头。 她也想知道饭店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平日里，陈浩在被窝里跟她提过花山饭店的生意，可具体情况，肯定亲眼瞧瞧更清楚。 “小漫也一起过去？”陈浩转头看着小姨子。 “好。”童漫点头，“田地里的活多了，好多学生被组织起来，到公社去劳作，教学任务没那么重。” 小学毕业、初中毕业的学生，大部分插队下乡，而在校的学生，学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会组织学生下公社干活，帮助农业生产。 整个国家的教学秩序，在这些年中都受到极大的破坏。 大队，公社，包括城里街道，看似办的学校多了，但教学质量很差。 “这种情况肯定会改变。”陈浩道，“在这方面你自己得要有清醒的认知，学生的任务，肯定是以学习为重。” “现阶段的农业生产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学校的教学秩序肯定会得到恢复，学生会回归教室，回归课本。” “而老师的任务，也会恢复到以传授书本知识为重，对老师的教学水平，乃至是文化水平，都会提出要求。” 他停下脚步，看着小姨子，“你站队的校领导，如果也是这么想的，可以跟她透露下类似的想法。” “如果不是这么想的，这些想法就不要表露出来，但自己得要有心理准备。” 每一次的变革，对于部分人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另外一部分人而言，则是机会。 “胡校长跟我提过几嘴，对如今的教学情况表示了担忧，她跟姐夫好像是一样的想法，认为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童漫道。 “只不过我担心谈论这个会涉及到政治问题，可能会引火烧身，就没敢搭她的话，只是听着。” 老百姓其实不想参与政治，但这些年，不少问题都是政治挂帅。 很多人吃过这方面的亏，会特别小心谨慎。 “她可能在试探你的教学理念。”陈浩道，“下次胡校长再谈及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适当的顺着她的话说。” “身体要站队，理念最好也要站队。” “甚至在一些会议上，如果有人跟胡校长提出不同的教学理念，你有发言的机会，可以明确表示对她教学理念的支持。” “学生该以教学为重，教师的整体水平也该得到提升，教学秩序应该恢复。” 他看着童漫，“按照我说的来，你调到市里去的机会能增大不少。” 第75章 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 “姐夫，你确信？”童漫问道，“别看这只是教育问题，可如果被人搬弄是非，盯着找茬，搞不好就成了政治问题。” “政治问题严重了，工作可能会丢掉。” 如今的教学不讲究质量，讲究的是政治思想，以及数量。 有不少人提出过质疑，发出的声音却不能成为主流，甚至惹火烧身。 家里翻出一本国外政治经济方面的书籍，都可能会被皮带抽打，头戴高帽。 童漫在这方面很小心谨慎。 “放心吧，这种乱象不会持续很久，肯定会被拨乱反正。”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你小心谨慎，这个是没有错的，但想要得到不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肯定得要冒一些风险。” “再有两点，一个是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二是我的眼光只会比你看的远。” 很自信。 他也的确有自信的本钱。 “好，我信你，就凭你能将饭店开起来，你的话的确有很大的可信度。”童漫被说服了。 下次找着机会，她打算附和胡校长的话，彻底站在胡校长一边。 一路聊着，几人到了花山饭店。 “真热闹。”童倩一眼就看到花山饭店。 门口很热闹，摆着桌椅，这会儿正是饭点，已经坐满了客人。 “这生意怎么感觉比市里的饭馆还要好？”她问道。 外面坐满了顾客，店里更是坐满了人，还有人在询问有没有位置。 “大米，还有菜，都是从生产队收上来的，不要票，生意自然就好。”陈浩道。 他带着童倩在里面转了一圈。 人很多，也没留下吃饭，童漫回了学校，陈浩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和两个娃回家。 没用他买的二六式，骑的是陈东升的二八大杠，人多了，还是二八大杠靠谱些。 妮妮坐在横梁上，童倩在后面的车座上，小朵在她前面。 一家人就这般回了村里。 南方雨水多，江河湖泊众多，长江更是从长丰县经过，理论上而言，不缺水。 可也只是理论上。 有水是一回事，将水弄到田间地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是计算收入水平，官方的统计的跟实际的情况差别很大。 一连十多天，日头盛的很，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县城里，居民只是喊着热，盼着下雨解解暑意，可村里，乡下，农民一个个都蹙着眉头，愁眉不展。 “都别偷懒，这些时日得早起，趁着凉快把麦子收了，挑到稻谷场，妇女同志也都忙活起来，麦子要脱粒。” “牛要喂饱，日头太烈了就牵到水里泡一泡。” “小娃子也都别闲着，去麦地里把粮食都捡一捡。” 傍晚，各家各户吃过饭后，聚在稻谷场，陈自强安排着活。 虽还没到双抢，可田间地头的活忙了不少，麦子要收，油菜要收，早稻要打理，再有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要照料。 事多的很。 “明天开始，中午就别回家做饭了，妇女同志做好了饭，送到田间地头，菜简单点，节约时间，量大些，管饱就行，油水稍微放多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陈自强又继续安排。 每年的六七八月，是最忙的3个月。 说了二十多分钟，安排到位后，陈自强这才让人散去。 村民没回家，而是继续忙田间地头的活！ 陈自强走到一旁，端起一个绿色的铁皮水壶，咕隆隆的灌了几大口的凉茶水。 “抽根烟。”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 “十多天没下雨了，看今天这情况，后面几天也是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已经有生产队的队长跟我打了招呼，想借我们的抽水泵。”陈自强道。 要么旱，要么涝，风调雨顺，按照农作物的生长需求降雨的时节，其实很少。 “大队有抽水泵，让他们去跟大队协调。”陈浩道，“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优先自己用，借了一家生产队，另外一家借不借？不借，更容易得罪人，借了，大队这么多家生产队，都轮一遍，自家还用不用？” 自家饿着肚子，吃不饱，甚至饿死人，却将粮食捐给别人，讨别人的欢心和奉承，做这事生儿子没屁眼。 抽水泵也是一样的情况，肯定得优先自己生产队。 这是作为队长，作为生产队干部的职责。 “他们借不到，肯定会去大队那说，让大队想办法。”陈自强道。 “抽水泵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大队干部要用，肯定也是欠着人情的。”陈浩道，“私下给生产队用，人情浅，还容易得罪别的生产队。” “经大队的干部协调，不止是借用抽水泵的生产队落下人情，就是负责调节的大队干部，也会落下我们的人情。” “还不会得罪大队的干部，因为能协调成这件事，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明，对大队干部的威信有帮助。” “这里头道道是真多。”陈自强感叹着说道。 陈浩要不解释这么清楚，他只明白一两点，解释清楚了，才知道经大队干部协调，不仅不会得罪大队干部，还会让大队干部高兴。 “队长，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陈浩道。 “什么事，你说。”陈自强看着他。 “家里的土坯房建的时候太急了，漏风，下雨天还漏水，去年冬天冷风就没停过，今年打算将土坯房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但往惨了说总归没错。 “建房是好事，就是红砖得提前跟砖窑厂那边预定，要的挺紧俏的，不提前说，可能就没了。”陈自强道，“村里这边，怕是得等双抢忙完了，才有空闲帮着去盖房。” 村里盖房都是互相帮助，谁家要盖房，村里有空闲的都会帮忙，盖房的那家只需要准备建房材料。 不过红砖房比土坯房难度大，得请专业的泥瓦匠，村里有的，可以不用给工钱，如果是从别的生产队请人，得付工资。 小工村里人就可以充当，工资不用计算。 建房材料主要的就是红砖，水泥，瓦片，木梁，水泥桁条，等。 其中红砖的费用是比较主要的一笔开支，一块砖3分钱，3间房得一万多块砖，5间房得一万五千块到两万块红砖。 “是得等双抢过后才行，砖窑厂那边，还得队长你帮着打声招呼，给我留2万块红砖。”陈浩道。 第76章 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行，没问题，我记得这个事，会跟砖窑厂那边说一声，让他们留2万块红砖。”陈自强点头。 他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红砖，水泥，瓦，再还有水泥桁条这些东西，砖窑厂，预制场都有，泥瓦匠咱们队里就有几个，人数不够了，还能从别的队请些人过来，给他们算工钱就行。” “就是梁木比较难弄，一般的木头肯定是不得行的，得要质量过硬的，这个你得留意着些，没有新的，老房子用的梁木也行，不过你那土坯房的梁木肯定是不行的。” 建一层的红砖房，上面也得用木头作为横梁，再盖上瓦片。 多是用的松木，杉木，能用上榆木的就算是富裕人家。 椿木顶子，枣木桩，房上榆梁是好房。 再往上就是楠木和檀木，这种多是帝王将相在用，宫殿陵寝里很多，根根粗壮，价值不菲，还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和金丝檀木。 普通百姓家里偶有楠木做房梁或者是家具的，后代能捡漏到一件，能发一笔横财。 “梁木我来想办法。”陈浩道。 普通木头公社能买到，屋顶的梁木得问村人买，特别是有老宅子在的。 跟陈自强这边谈妥了后，陈浩也到田间地头帮着干活。 农活很累。 忙活到晚上八点左右，这才收了工，一众村人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 陈浩一家四口也往屋里走着。 月光很足，星星也很多，虽是晚上八点，倒也不会看不清路。 “喝口水吧。”童倩把挂在腰间的葫芦递给自己男人。 这是用葫芦瓜做的葫芦，平日里用来装水，带到田间地头，干活渴了，喝一口，解解暑。 家里用的瓢也是用这个做的，从中间剖成两半，很实用。 “我也要喝。”妮妮说道。 她也口渴了。 陈浩接过葫芦，给妮妮喝了几口，又给小朵喂了几口，他这才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我跟队长说了，让他跟砖窑厂那边打声招呼，给家里留2万块红砖，等双抢过去后，农活没那么忙了，天气也稍微凉快了些，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2万块红砖是不是多了些？”童倩问道。 她刚刚在打油菜籽，脸这会儿还红彤彤的，黏着汗渍，身上穿的是短褂。 刚插队下乡那会儿，啥都不会干，这会儿却已经成了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你看我干啥？”见自己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瞧，童倩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能干，想到你刚刚插队小乡那会儿的窘态，再看看这会儿，时间是过得真快。”陈浩说道。 “2万块砖不多，家里得盖5间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堂屋，一间放杂物，再有两间用来睡觉。” “这些2万块砖差不多了，再有多的，就把猪圈砌一砌。” 2万块砖怎么用，陈浩已经想好了。 “大概要多少钱，你算了没？”童倩问道。 “算过了，一千多块钱就够了。”陈浩道，“主要是材料钱，人工的话，就是从别的生产队请泥瓦匠，木匠，要花些钱。” “另外就是吃喝招待方面，要花点钱，烟，茶水，饭这些，得备着，到时做饭就在小婷家里弄，提前打声招呼就行。” 一千多块钱，对陈浩而言不贵，可对普通村民来说，很难。 六七十年代，村里能盖上红砖房的，很少很少，好多甚至还住着茅草房，等到改革开放了，分田到户，个体户发展起来，用工多了，盖红砖房的才慢慢多起来。 “还得要梁木吧？”童倩道。 聊天的功夫，一家人到了屋前。 两个娃如同脱缰的野马，立刻跑去摸鸡窝，看有没有鸡蛋，吓的几只打盹的母鸡咯咯咯直叫。 童倩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上面有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扯亮了灯。 往常，钥匙都是放在门前的犄角旮旯里，或者是在门后钉个钉子挂着，家里日子好过了后，她不放心，只要出门必定锁好门。 钥匙也是随身带着，挂在脖子上。 “梁木公社那边不好买，得自己想办法。”陈浩点头，“老宅不是有不少梁木吗？不够的，再从其他村民那买。” 童倩舀了些水出来，拿了毛巾递给陈浩，“老宅？公婆走了后，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大伯和三叔都担心我们分宅基地，分家产。” “别说梁木了，就是葫芦瓢，粗瓷碗，一双筷子，也舍不得，生怕我们带走了，你还打算从老宅拿梁木？” 她觉得陈浩的这个想法不靠谱。 家里丁口多了，又穷苦，别说亲兄弟间，就是父母和子女间的关系，也会朝着野兽的本能倾向，以生存为第一要务。 病了靠扛，死了就埋。 “今时不同往日了，看今年这个状况，田地多半要旱，他们生产队没抽水泵，就大队的一台抽水泵肯定不够这么多生产队用。”陈浩道。 “三叔是生产队的队长，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生产队，肯定会过来找我借用抽水泵。” “我这人心善，他多说几句好话，答应把房梁给我，抽水泵就给他用用吧。” 毛巾沾水，陈浩擦了把脸，两条胳膊也擦了擦。 “你又打什么主意？”童倩不信，“过年那会儿，传福和陈燕过来，喊你去吃年饭，你都没去。” 她不信自己男人会因为心善，借抽水泵。 “你就不信我是心善？”陈浩道。 “你心善个鬼，跟你这么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童倩白了他一眼，“报复心重的很。” “一直没变。” “先前插队下乡那会儿，还没结婚呢，就因为我跟其他男同志多说了几句话，你把我拉到没人的树林，亲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手上力气也大，回去脱了裤子瞧，都淤青了，你就是故意的。” 陈浩哑然。 这事他记得，只是没想到童倩也没忘，而且明白缘由。 “就是现在，你也是这个德行。”童倩又舀了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我只要不同意，但凡你下次得手了，肯定会更用力。” “床塌了几次，怎么塌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再有几次，厨房的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她拿过两个娃用的毛巾，冲外面喊道，“妮妮，小朵，进来洗把脸，擦擦胳膊。” 第77章 你报复心也不小 喊了三四次，最后还是陈浩出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夹进来。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掏鸡窝。” 妮妮挥舞着手脚，还没玩尽兴，头上还黏着几根鸡毛。 小的差不多，衣服上更是黏了些许的鸡粪。 “飞喽，我是大公鸡。” 陈浩抓着两个娃，童倩拧了毛巾，给两娃擦脸，胳膊也擦干净。 “你是不是又骗妹妹去鸡窝下蛋？一身的鸡粪，脏不脏？”童倩照着妮妮屁股轻轻拍了下。 简单擦洗了下，两个娃又闹腾去了，童倩烧热水，准备一家人的洗澡水。 “老宅的梁木，料子很好，有几根还是很难得的楠木，地基家产啥的，我看不上，但那几根楠木得搞到手。”陈浩轻声的说道。 家里的老宅有些年份，尤其是房上的梁木，用了好多年。 木头是好木，很扎实，但里面有几根楠木，却没人知晓。 前世是九十年代，有个外地的老板到村里转悠，说要买梁木，看中了老宅的几根梁木，最后露相了，引来派出所的人，才知晓老宅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露相的原因很简单，外地老板进村，本就惹人注意，说是收梁木，可只要那几根楠木，别的木头品相明明看着不错，就是不收。 引起了怀疑，就报了警，派出所里待了一晚上，啥都说了。 “楠木是什么木头，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很好的东西？”童漫问道。 “比一般的木材要好，帝王木说的就是楠木，只不过是楠木里很珍贵的那种。”陈浩道。 “老宅的那几根楠木算不得顶级，但如果找个好木匠，打成家具，作为传家的物件肯定没问题。” 楠木本身不稀罕，稀罕的是成材的楠木。 年份越高，直径越大，越难得。 “能传家？那得弄过来。”童倩道，“公婆在的时候，受了多少罪？还不落好，等走了，儿子儿媳被挤兑出来。” “拿他们几根好木头，那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得拐弯的拿过来，让大伯和三叔知道价值，肯定不会放手。” “你还说我报复心重，你报复心也不小。”陈浩笑着道，“这东西肯定得暗地里搞，不能声张，声张出去了，不止是大伯和三叔那边，就是公家肯定也会来人找麻烦。” 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 天上飞，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山这类好东西 热水烧开，一家人洗了澡，上床睡觉。 一晃，又过去了五天，日头仍旧是烈的厉害，村民除了做些基本的农活，还得分出部分的劳动力担水！ 劳动力捉襟见肘！ 不只是男同志从河里挑水，就是一些父母同志也被安排着挑水！ 抽水泵成了香饽饽，成了紧俏的生产资料！ 大队的抽水泵连轴转，各生产队为了争到优先使用权，争的面红耳赤。 “王全德差点让人给打了，有几个生产队跟他关系不好，他给人排队使用抽水泵，都排到八月份去了，等那么久，庄稼不知道要减产成什么样子。”生产队办公室外的树荫底下，陈自强抽着烟，说着去大队开会时的状况。 “太过了肯定不行，但稍微的使点坏没问题。”陈浩道。 他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偶尔回来，也会开个会，就是没会了，也会过来找陈自强聊几句，包括跟生产队其他的干部，关系也都处的还行。 “就是太过了，按照王全德这个轮法，就是不让别的生产队活，人肯定得跟他拼命。”陈自强道。 “不少生产队的田地要用水，只能靠肩挑手抬，人可以等抽水泵，田地里的庄稼等不了。” 他看着陈自强，“不少生产队跟我提了，想借用我们队的抽水泵，就是你本家的三叔，陈庆谷，也跟我提过。” 用水的需求和急迫感增加！ 抽水泵的重要性不断地凸显，平日里，生产队的干部可以偷闲，可以多算工分，可以利用职权谋些私利。 这会儿却是要命的时候，哪家生产队的队长借不到抽水泵，解决不了田地庄稼用水的问题，得被戳脊梁骨！ 正说着的时候，几人火急火燎的往这赶，是陈庆谷，身边还跟了几个壮小伙。 “陈自强，先前跟你说的，借你们生产队抽水泵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远远的，陈庆谷就喊道。 他等不及，上午才在大队的会议上问陈自强借抽水泵，这会儿就过来问结果。 庄稼等不了，单靠人力，不仅费力，效果还不好。 “要用抽水泵，你该去大队问，开会时不说了吗，一家生产队一家的轮，每家生产队肯定轮到。”陈自强道。 他的话都是大队开会时，大队的干部说过的。 “轮？轮有个屁用，这么多家生产队，就一台抽水泵，轮到了庄稼也得干死不少，减产厉害。”陈庆谷道，“你也别跟我打官腔了，给个准话，抽水泵怎么才肯借给我？” 他看了眼跟陈自强站在一起的陈浩，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个侄子居然变得有能耐了，居然帮着生产队买了一台抽水泵。 整个大队就两台抽水泵，一台是大队里的资产，所有的生产队轮流用，还有先后区别。 陈浩的生产队，独自用一台抽水泵！ “抽水泵我们生产队也很需要，不能轻易借出去，会影响我们的粮食产量。”陈自强道。 他堵住了自己这边的口子，而后将权力给了陈浩，“抽水泵是陈浩买的，怎么用，他有权决定，你问我没用，不如问陈浩。” 本就都姓陈，是一个自然村，只不过为了生产的需要，划分成了两个生产队。 陈浩家里的情况，陈自强也知晓，他将陈庆谷丢到陈浩的案板上。 “抽水泵关乎到庄稼的产量，村民的肚子，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拿这个报复，你这么搞，会害死人的，村民吃不饱肚子，队里交不了征购粮，这个责任可不小。”陈庆谷看着陈浩。 这个话很不中听，好似粮食如果因为干旱减产，是陈浩的错。 “责任的确很大，所以我才买了抽水泵，保障我们生产队的田地用水。”陈浩很认可。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你提醒的很对，抽水泵不能随便借，要不然粮食减产，作为队里的干部，责任真不小。” 第78章 掀屋顶 “我说的是我的生产队，不是你的生产队，抽水泵如果不借给我的生产队，我的生产队粮食会减产，村民没办法活下去，国家的征购粮任务也没办法保质保量的缴纳。”陈庆谷说道。 “真要饿死人，你罪孽就深重了。” 这言论真无耻。 强盗逻辑让陈浩笑出了声。 怪不得自己爸妈付出了那么多，大伯和三叔却一点不念好，不仅觉得理所应当，还要将他这个侄子赶出家门。 就这样的逻辑，强盗式的思维，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一丁点都不奇怪。 “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又不是你们生产队的干部，而且我们用自己生产队的钱买抽水泵，自然只对我们生产队的村民负责。”陈浩看着他。 “你们的粮食减产，村民活不下去，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是你们生产队干部的问题，尤其是你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得负主要领导责任。” “你不用在这里胡搅蛮缠，给我扣帽子，威胁我，这些话吓唬不住我，还真以为我是10多岁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了？” “等到交公粮，田地粮食收成的时候，村民缺粮，你们生产队征购粮任务交不上，看看上头的领导到底是追究你这个生产队队长的责任，还是追究其他生产队干部的责任。” 有很多当初觉得天大的事，等过些年回头再看，发现根本不值一提。 陈浩没那么好骗，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唬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吓唬你，就是跟你提醒提醒，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咱们关系又这么亲近，是亲叔侄，你就忍心看着你叔我被批评，甚至被处分？”陈庆谷见吓唬不住陈浩，缓和了语气。 开始打亲情牌。 要不说为什么能做生产队的队长呢？就这脸皮的厚度，还真挺合适。 普通老实人真的做不来村干部。 “忍心。”陈浩干脆利落的回道。 他看着陈庆谷，“当初你们把我赶出老宅，连一双筷子，一个碗都不让我带走，现在却舔着脸过来借抽水泵，谈亲情。” “你这是将庙里的佛搬走，让我坐的意思？” “我真要同意借给你们，心里不舒坦。” 陈浩的目的是打算要老宅的梁木，特别是那几根楠木。 他故意松开了一个口子，让陈庆谷往里面钻。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出一口气，就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很精明，马上问道。 “是这个意思，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不说了吗？你们肯定会求到我，你如果愿意磕三个头，抽水泵可以借你用一用。”陈浩说道。 他没有提要梁木，而是提了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陈庆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这怎么可能？我要真给你磕头，我脸面往哪里放，以后我在村里还怎么待下去，老脸都得要丢光了。”陈庆谷立刻道。 他摇头，“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我给你磕头，你就不怕折寿吗？” “我不怕。”陈浩摇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我爸妈人那么好，人勤快，不争不抢，活干的多，得的却最少，不仅不被念着好，人还早早的没了。” 陈浩提的要求，说的话，都合情合理，非常符合他遭受的境遇。 “磕头肯定是不行的，你换个要求吧，要不给你分些锅碗瓢盆？”陈庆谷道。 他被逼着没有办法，要不然不会过来找陈浩。 生产队的粮食真要减产，村民口粮成问题，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他这个生产队的队长肯定得挨批，搞不好还会没了，换别人做。 “是啊，陈浩，换个别的要求吧。”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总是抓着不放也解决不了问题，做人应该大度些。” 跟着陈庆谷过来的几个人劝着。 这几人平日里跟陈庆谷走的比较亲近，说的都是些屁话。 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我家不缺锅碗瓢盆。”陈浩摇头，“这样吧，我准备盖房子，还缺些梁木，老宅有不少梁木，都给我，抽水泵就可以借给你们生产队用。” “老宅的梁木给你了，没了屋顶，还怎么住人？”陈庆谷不太愿意。 他心里同时有些惊讶，不知道陈浩说的盖房子，是重新盖土坯房，还是做红砖房。 “你那土坯房不是挺好的吗？一家人住也够了，怎么还要推了重新盖？马上双抢了，忙得厉害，哪有人手？就那样住着多好，不要瞎折腾。” 陈浩的能力，一天天见涨。 “那土坯房是临时建的，要不是被你和大伯赶出来，我用得着建得那么急吗？”陈浩不客气的道，“我打算盖红砖房，等双抢忙完后就要建房子。” “材料得要提前准备，其他的都好说，就差些梁木，老宅的财产本就应该有我的一份，现在你又想借抽水泵，自然更该拿东西换。” 他看着陈庆谷，”条件我开出来了，你同意，抽水泵就借，要不同意，你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他将问题留给了陈庆谷。 “刚刚不是口口声声，担心村民挨饿，担心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现在只要你把老宅的屋顶掀了，梁木给我，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陈浩看着他。 “村民的口粮，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全看你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刚刚怎么被道德绑架，陈浩这会儿就怎么还回去。 陈庆谷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转身回了家，他还要跟家里人好好的商量商量。 “他这是报复，是想要掀我们的房顶。”陈燕气道。 田地里的活多了，她也被喊回村，忙田间地头的活，大队办的小学，更多的是为了响应政策的号召，很不正规。 农忙时，不止学生，老师也会回生产队忙农活。 半工半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陈浩就是这个意思，一开始提出的要求更过分，还要我给他磕头。”陈庆谷骂道。 他愤愤道，“他时运来了，家里买了电视机，做了副业队长，又要盖红砖房，还要老宅的梁木。” “分明就是为了出口气，借着机会掀屋顶，让我们心里不舒坦。” 第79章 根是楠木 “真要掀了屋顶，将梁木给他？”陈浩大伯不甘心。 他很气愤，“他日子如今不是好过起来了吗？该多谢我们才是，要不是我们赶他出去，他哪会有这个时运？” “又买电视机，又准备盖红砖房，十里八乡的，谁家有这个能耐？他该念着我们的好才对。” 他认为陈浩该感谢，不该报复。 “就是。” “要没我们推他一把，他哪有豁出去的决心？”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认为陈浩的好日子，多亏了他们的‘逼一把’。 “他要，那就给他好了，让全村人都过来看看，知道他的嘴脸，掀老宅的房顶，不敬着长辈。”陈庆谷道。 他心里不舒服，也觉着憋屈，可不敢不给。 田地里的庄稼不能再耽误了，得马上浇水，作物减产对他影响很大。 没等第二天，生怕陈浩去了县里，找不到人，商量妥当后，陈庆谷立刻就去找到陈浩。 “梁木你什么时候要？”他问道。 “现在就要。”陈浩不想拖。 “那行，你喊人去拿吧。”陈庆谷道，“我这边没人手帮忙，都忙着农活，你要梁木，得自己喊人。” “但抽水泵得给我们生产队用。” 临头了，还想着刁难下陈浩，觉着陈浩喊不到人去搬梁木。 “屋顶掀了，梁木搬过来，我就会跟队长说，匀出部分抽水泵的时间，给你用。”陈浩道。 他没等，也没拖，马上拿了几包烟，先跟陈自强打了声招呼，而后喊了十多个壮小伙，扛了两副长梯，往老宅去了。 两个生产队本就挨着，十多分钟后，陈浩等人就到了老宅。 “房顶掀了，梁木都搬下来。”陈浩一人递了根烟，安排着。 大伯，三叔，两家人，再有爷爷，奶奶，都在。 还来了些看热闹的村人。 “造孽啊。” “真来掀房子了。” “当初就不该做的那么绝，陈浩媳妇还怀着孕，就把人挤兑出去，风水轮流转了吧。” 很多议论声。 爷爷奶奶在一旁诉苦，看着房顶一点点被掀，梁木被搬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陈浩的不是，说着自己的辛苦。 大伯母，还有三婶，也抓着看热闹的村人，骂陈浩，博同情。 陈浩面不改色。 一个多小时后，老宅的房顶基本都掀了，瓦片放下，梁木搬下来堆着，而后陈浩让人帮着扛回自家。 “陈浩，你是真狠，一点余地都不留，就不怕将来我们家也出息了，你会有求着我们的时候吗？”陈燕气道。 “放心，只会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陈浩道。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抽水泵你可以去借着用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 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不少。 梁木全都堆在家门口，三米长的，五米长的，都有，直径在二十多公分，粗的几根直径有三四十公分。 “这么多木头，你去了老宅？”童倩带着两个娃回来了。 她刚刚在田地里上工。 “嗯，把老宅的屋顶给掀了。”陈浩点头，“盖房子的梁木差不多够了，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做，怕是会将人给得罪死。”童倩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是掀了屋顶，抽走了梁木，这天气一时半会下不了雨，再去寻些梁木就行了。”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三叔那人精明的很，他指不定利用这次的机会，竞选大队干部。”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人掀了自家的房顶，多么违法的精神，多么高的觉悟？等双抢过去，其它生产队的粮食大多减产，他的生产队粮食产量几乎没啥影响，村民会感激他，他正好也能向大队邀功。” 人老奸，驴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老实人，年纪越大，越老实，奸猾的人，年纪越大，人越滑头。 三叔是什么人，陈浩一清二楚。 这么多梁木全搬了，只在那诉苦，没阻拦，也没说留几根，肯定是憋着心眼，想借此在大队那多拿印象分。 这么些年，隔段时间就来一次政治运动，别说城里，就是村里，脑子稍微灵活的，也多多少少有些经验。 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 “三叔是挺精明的，我还奇怪这么多梁木居然让你搬回来了，什么时候大伯和三叔他们这么好说话了，你这么一分析，我就通了。”童倩道。 她看着一堆的梁木，声音小了些，“这里头有你说的好木头？” “肯定有的，等晚上，天黑了，娃睡了，没什么人了，再仔细瞅瞅。”陈浩道。 时不时的有村人路过，他不敢分辨，等晚上再仔细分辨下，心里才有数。 晚上，吃过饭，洗了澡，又放了会电视，村里人都散去，两个娃也上床睡了，陈浩拿着斧头，在木头堆里蹲了半个小时。 对着几根木头轻轻的砍了几下，弄了些碎木下来。 “进屋看。”陈浩抓起两把泥土，糊在切口上，掩掉砍下的木痕。 这么多梁木，就是三叔和大伯，也没看出来其中的蹊跷，只以为是作为房梁的好木料，包括村里人也是这么看的。 压根没朝着珍贵木料的方向想。 眼界决定认知，认知决定思维，思维决定行为，而行为决定结果。 不过陈浩还是很小心谨慎。 “有3根木头是楠木，直径都有三四十公分粗。”陈浩进屋，小声的跟自己女人说道。 他将手上砍下来的木料递给童倩。 “这看起来也没啥特别的啊，就是纹路好看点，有点香味，不是金，不是银，有那么稀罕？”童倩说道。 不都是木头？ 可看自己男人，好像很高兴，非常稀罕。 “这就跟女人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屁股和胸都有，可里面又有差别。”陈浩做了个比喻。 “有的平平无奇，看不出正反面，有的细枝结硕果，虽然都能生娃，可给人的体验是不一样的。” “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有句话叫做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木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在喜欢的人眼里价值很高。”童倩说道。 她看了眼自己男人，“就是你这比喻一点都不正经，好好的话到你嘴里总变了样子。” “这几根好木头是不是得藏起来？” 第80章 交公粮 “不是所有的棍子都能藏起来。”陈浩道，“这几根木头好几米长，又这么粗，藏了动静太大，被人瞧见了还不好解释。” 有些棍子能藏，放身上都行，但有些藏不了。 “那就这么放着，等盖红砖房时做房梁？”童倩轻声问道。 “嗯，就这么放着，没事的，一根可不轻，好几个人才抬的动，等盖房子时做房梁，稳妥。”陈浩点头，“反正也不急着用，这几根楠木应该都是野生的，质地很不错，留着后面我们自己打家具，自己用。” 楠木有人工种植和野生的区别，价值差的比较大，野生的成材慢，价格高，人工种植的成材快，价格低。 这会儿能弄到的楠木，多是野生的，品相质地都不差。 陈浩起身，将砍下来的楠木碎片扔进了灶台里。 夫妻两个也上床休息。 “过几个月，妮妮得要上学了，是让她去大队，还是去公社的小学？”童倩问道。 大队小学是民办，公社小学是公办。 “去公社小学吧，老师水平高些，打好基础，后面学习才能跟的上。”陈浩想都没想，直接道。 放几十年后，民办小学在资本的作用下，学费不便宜，相对的，师资力量很不错，很多有钱的人喜欢将娃送进民办小学。 但这会儿的民办小学师资力量很差。 “上育红班，还是直接上一年级？”童倩又问道。 “直接上一年级吧，妮妮脑瓜子不笨，很机灵，你在家里又教了她不少知识，去育红班学的东西还不如你教的多。”陈浩道。 “上完学前班，得8岁才上一年级，太晚了些，早点上小学，往后上大学了，毕业后找工作才有优势。” 穷人和富人有一件共同的资本，时间。 夫妻两个在被窝里碎碎念，说着妮妮上学的事，又聊着房子的问题，盖什么样式的，多大面积的，等等。 临了，又运动了一番，这才沉沉的睡过去。 运动是天然的助眠剂。 县里，花山饭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顾客很多，时不时的就有酒席，有入伍的，有得到提拔机会，宴请同事亲友的，各种红白喜事，都放在了花山饭店。 日营业额稳定在600元上下。 利润率60%，每天毛利润有360元，陈浩占60%的分红权，每天都有200多块钱的进账。 时间一晃，进入了7月份。 早稻收割，晚稻插秧。 忙的很！ 大人小孩，全村男女老幼，都上阵。 就是陈浩，也回了村里帮忙。 “快点把田埂上的稻谷挑走，别磨蹭了，走不了人，耽误事。” “番薯田的杂草，分几个人去扯一扯。” “秧苗今天可以拔了，来几个人去仓库里，取秧马。” 比收割小麦时还忙！ 早稻要收割，还得晾晒，然后脱粒，再晾晒，收割完的稻田马上就得抽水，翻耕，准备插晚稻秧苗。 村里大点的小娃子，都下了田地，帮着抱稻谷，拾稻穗。 等稻田准备好了，秧苗拔了，还得插秧苗。 从7月份一直忙到8月初，晚稻全部插上了秧苗，双抢才宣告结束。 最忙的时节过去了。 晚上，忙完了活，一众村民在稻谷场聚集，有家里饭做的早的，干脆端着饭碗过来，边吃，边开会。 “这段日子大家伙都辛苦了，不过终于是忙完了，早稻收割了，晚稻也插了秧。”陈自强嘴里叼着烟。 他嗓门有些嘶哑，“稻谷也都晒的差不多了，大队那边领导吩咐了，明天该我们大队去粮站交粮。” 粮站在公社，收了早稻后，就得交公粮，公粮不是乱交，以大队为单位，指定哪个大队哪个日子去交，整个大队就一起去粮站。 “明天各家各户都早点起来，不要睡死了，早点去粮站，才能排到前头，早些将公粮给交了，算是了却了一件事。”陈自强提醒道。 “回家都把板车准备好，粮食也都绑好，放在门前的盖上稻草，不要让露水打湿了，免得到了粮站，又被找茬退回来。” 稻谷脱粒了，仓库里放不下，不少都放到各家各户，让各家客户照看着。 交公粮的时候再一起运到粮站，到了粮站也不是生产队说多少就是多少，还得要过秤，验粮，对干度，饱满度都有要求。 没达到标准，可能就会退回来，很麻烦。 “好了，就这个事，大家伙都早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不要耽误了事。”陈自强也没多说，简单的强调过后，就让大家伙都散了。 他自己却还是愁眉不展。 “今年天气旱了些，但是好在有抽水泵，粮食也没减产，放宽些心，没事的。”陈浩走了过去，给他递了一根烟聊着。 他只要回村里，有空就会找村里的干部聊几句，加深一下感情。 要不然长期在县里，交流的次数少了，关系会变得生疏。 就跟夫妻之间一个道理，长期的分居，缺少交流沟通，感情自然会出现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担心，粮食不交到粮站，粮站那边不签字，不认可，我觉就睡不好。”陈自强说道。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就是他最难受的时候，生怕出点问题，折腾来折腾去。 “今年交的公粮和统购粮比去年应该少一些吧？”陈浩问道。 “好多生产队的粮食都遭了旱灾，减产了，我们生产队做的还不错，说不定还能得到表扬。” “想要表扬，交公粮不行，得多交统购粮，这个事其实就是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多交统购粮，还不是得从村民嘴巴里面掏？将村民的口粮，将留的种粮拿出来，卖给公社？”陈自强道。 “今年公粮和统购粮的任务的确是下调了些，但负担还是很重，田地里的这些产出，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农民的负担很重。 100斤的粮食，20斤作为公粮，余下的，扣除三体五统，口粮，还有种粮等后，还有余粮的，这些余粮的70%得作为统购粮，低价卖给粮站。 有些干部为了图表现，会多卖统购粮，最后导致口粮不够，村民饿肚子。 但自身却能受到表扬。 “你明天一起去交公粮吗？”陈自强问道。 “嗯，一起过去。”陈浩点头。 他不去，自己媳妇就得去，还带着两个娃，不一定搞的过来。 而且去粮站交公粮，大队的一些领导会过去，趁着这个机会接触接触，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第81章 斑马日的 凌晨两三点左右，村里响起了各种声音。 村民起床，准备往粮站去交公粮！ “该起来了。”屋里，童倩轻轻推了下陈浩。 “我起来就行，你跟两个娃继续睡着，不用去。”陈浩道。 家里出个壮劳力，跟着过去就行，他没去县里也是这个意思。 “往年都是我去的。”童倩道。 天气热，衣服穿的薄，她就穿了一件薄短褂，坐在床上，跟陈浩说着话。 一颠一颠的。 陈浩捏了两下，“往年是我不顶事，你只能去，今年都去，这会儿还早，鸡都没叫，两个娃也起不来。” “你和娃再睡会儿，我去交公粮就行。” 吵闹声挺大，两个娃睡的很香。 这个年纪的娃，前一刻说不睡，下一秒就能鼾声如雷，怎么喊都喊不醒，等上了学，更是如此。 “那我给你弄点吃的。”童倩道。 两个娃睡的沉，她刚轻声喊了几句，都不带醒的，这情况的确不好跟着一起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你继续睡就好，我洗漱了就走。”陈浩已经穿好了衣服，舀了水，拿了牙刷，挤了点牙膏。 先前家里用的是牙粉，日子好过了后，换成了牙膏。 铝皮的，一支得2毛钱。 “交粮要好久，不吃东西，肚子顶不住，我就下点面条，快的很，水烧开就行了。”这次童倩没听他的，进厨房生火，煮面条。 陈浩洗漱好，又到屋外头，掀开盖在麻袋上的稻草，紧了紧麻绳，捏了捏板车轮胎的气。 面条也煮好了。 满满一大碗，放了2个荷包蛋。 “你要不吃点？”陈浩端着碗，坐到屋前的一块石头上。 “不吃了，你吃吧，等娃醒了，我再做，跟娃一起吃，这个点吃了东西，该睡不着了。”童倩穿的薄，没出门，站在屋内。 一大碗面条，2个荷包蛋，陈浩全吃光，连面汤都喝的一点不剩，肚子饱了，将碗递给童倩，他进屋，往兜里揣了几包红双喜，这才拉着板车，往村口去。 陆陆续续的人，不断有生产队的人聚集在村口。 “都来了没有，还有没有人没来？会计，点下数，别到了粮站，粮食不够。” “怎么还端着个碗过来了，吃快点，再磨蹭下去，别的生产队就赶在我们前头了，等交完公粮，回来天都黑了。” “这麻袋口怎么扎的，稻谷都漏出来了，检查下麻袋口，别糟蹋了粮食。” 陈自强忙的很。 从双抢到交公粮的这段日子，嗓子就没怎么休息，一直是嘶哑的状态。 点数，检查装粮的麻袋，喊磨蹭的人快点，还有板车坏了的，先前没检查出来，等等，一大堆的状况。 过了近一个小时，运粮的板车才排着队，借着月色，往公社去。 陈自强骑着自行车，在队伍的最前头，车把上还绑着一根竹竿，上面有块三角布，还写着几个字：红旗生产队。 骚包的很。 一路上，时不时的能遇到其他生产队交公粮的队伍。 “呦，这不是刘队长吗？先前问你们什么时候去交粮，你们说不急，等天亮了再去，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往粮站去？” “斑马日的，没看到我们生产队走到前头，你插什么队，要插回家插你媳妇去。” 一个大队有10家生产队，离着近的，走几分钟就到了，离着远的，得走半个来小时，出发的地方不一样，可这会儿却全都汇聚到一条道上。 往公社粮站去。 等到了粮站，发现已经有别的生产队已经在外面排着队了，陈浩在的红旗生产队是第4家。 “就说快点，非要磨蹭，这下好了，排到第4个。”陈自强扶着自行车，抽着闷烟。 他最近火气大。 时间还早，粮站的门没开，生产队陆陆续续都到了，整个大队总计10家生产队，交粮的队伍绵延一两里。 等到六点多钟，粮站的门终于打开。 粮站的几个领导，再有大队的几个领导，也都到了。 “今天是我们灯塘大队交公粮的日子，各生产队的干部负责好各自队伍的秩序，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交公粮任务。”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 “爱国粮也要交售，今年天气干旱的厉害，但我们大队整体情况还好，各生产队得要克服困难。”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爱国粮就是统购粮，也在粮站这边交售。 说了几句漂亮的话，他看了眼旁边的粮站站长范鹏。 这意思是他讲完了。 “杨队长说的不错，交公粮是为国家做贡献，公粮交的越多，国家才能越好，老百姓日子才能有保障。”范鹏道。 类似的话，每年他都要说好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讲出来。 “爱不爱国，得看统购粮交的多少，交的越多，说明越爱国，留下口粮，种粮，余粮交的越多，越能证明革命的热情。” 这些话说了很多次，每年都要说两三遍，一开始好多生产队还当回事，后面饿了几次肚子，都当放屁。 这主义，那主义，都不如肚子吃饱重要。 “很多话都是老生常谈，每次都会强调，你们听多了，我也说烦了，但还是得提。”范鹏又道。 他神色严肃了不少，“交给粮站的粮食，无论是公粮还是爱国粮，一粒的瘪谷都不能有，晒的也必须是咯嘣硬。” “各家生产队的干部同志，趁现在还没开始验收，都再自查一下，自觉粮食不过关的，拉回去，过几天再来，别等会儿检查出来有问题，又扯皮拉筋！” “粮食是国家治本，一点马虎都容不得！” 话说的很严厉。 很是吓唬住了一些人。 陈浩身边，一个小年轻，第一次一起过来交公粮，听了这话，心里直打鼓。 “这么严格，一粒瘪谷都不能有？要不我们还是再检查检查，万一待会儿有问题，被查出来就不好了。”他有点害怕。 “这就是哄人的话，别太信。”陈浩笑道，“咱们队的稻谷晒了好多天，又都扬过，肯定没问题。” 领导干部说话，安排任务，很喜欢将问题往严重了说。 市里给县里安排任务，要求一个月完成，县里给镇里安排，会要求半个月完成，镇里给村里安排，会缩减到一周。 留下的余量，一个是防止意外，一个是表功。 “好了，开始交粮。” 范鹏大声宣布。 第82章 发一朵大红花 交公粮没那么简单。 排队，验收，上秤，交库，取票，有一套流程。 特别是验收这一关，验收员一个麻布袋一个麻布袋，一个箩筐一个箩筐的检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 挖底部的谷子，仔细验收。 先是摊在手上看一看，瘪谷多了肯定是不行的，再取一粒饱满的谷粒，放在嘴巴里咬一咬，咯嘣硬，说明稻谷晒得很干。 这样验收才会通过，验收通过了才能上秤，继续后面的流程。 前面的生产队在交公粮，售爱国粮，陈浩等人只能是等着。 日头慢慢的上来，晒得很，陈浩在旁边找了块树荫地，坐在底下纳凉。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在交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后，也觉得无聊，转了过来。 见着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便笑着道，“交个粮，你还把自行车骑过来，都显摆了多久了，队里谁不知道你们生产队有自行车用？” 他打趣了一番，又冲陈浩点了点头，往兜里摸着，准备散几根烟。 杨治平跟陈浩见过几面。 “杨队长，抽我的。”陈浩从兜里摸出红双喜，给杨治平发了一根。 又给旁边的几人都发了根。 “这烟好，不便宜啊，得要9毛钱一包了。”杨治平拿着手里的红双喜，说道。 他平日里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的。 “的确不便宜，平日里我都是舍不得的，也就今天交公粮才揣了几包过来，等会儿交粮的时候，给验收员递几根。”陈浩道。 “地里头还有活，大家伙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得要快点验收，快点过秤，回去忙其他的事情。” 他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兜里有这么好的烟。 都是为了交公粮准备的，打消了杨治平，包括其他几人心里可能产生的妒忌念头。 好烟自己抽，那就是显摆，为了交公粮特意买的，这叫懂人情世故。 “你考虑的很仔细。”杨治平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又仔细打量了陈浩几眼，“县里饭店的生意如何？” 对陈浩，他了解的不多，也就农忙的时候，陈浩所在的生产队买了抽水泵，王全德想要调用，结果红旗生产队的人都不同意。 陈浩的名字才多次被提起，后面他亲自去红旗生产队协调，想要借用生产队的抽水泵，跟陈浩碰了几面。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他对陈浩印象很不错。 这个年轻的小同志，人情世故方面拿捏的非常恰到好处，政治智慧很高明。 “还行。”陈浩简单的说道，“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在县里挺受居民欢迎的，饭店既能帮助农业生产，又能让县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生产带来的实惠，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认为，饭店的经营不应该跟利润挂钩，就是没有一点利润，甚至微微的亏损，只要能帮助农业生产，能给县里的居民方便，都是值得的。” 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并没有将花山饭店的实际经营状况说出来。 相反的，还给人一种误解，认为花山饭店不怎么赚钱，花山饭店是在为农业生产，为县里的居民做贡献。 这番回答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开饭店能赚到什么钱？公社先前不也有一家饭店吗？最后开不下去了，没有人光顾，不是也倒闭了，里面的职工分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在几人聊着的时候，陈浩的三叔，陈庆谷走了过来。 “没必要将地里的瓜果蔬菜弄到县里去，浪费人力，耽误农业生产，每次赶集都能交易，再有蔬菜公司也会过来收瓜果蔬菜。” “干旱的时候，保证地里的庄稼有水，雨水多的时候，及时的排水，让庄稼不至于被淹了，我觉得这才是一个生产队的干部该做的事。” “农民就该将根扎在土地上，别老往外跑。” “总想着去县里，去市里，去做些别的营生，那不是不务正业？对农民来说，田地才是正业，让我一辈子当农民，我都乐意。” 抽水泵的事，让陈浩在大队里露了脸，这会儿杨治平又过来攀谈，跟陈浩看起来还聊得比较好。 他很担心，万一杨治平对陈浩很认可，后面陈浩是不是会调到大队去任干部？ “陈浩做的还是不错的，多亏了他在县里买的抽水泵，要不然今年咱们大队田地里的庄稼要减产不少。”杨治平说道。 他看了一眼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就是这辆自行车，也是他捐的。”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那抽水泵也不是白用，我借他的抽水泵，好说歹说都没有用，拆了自家的梁木给他，他才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说道。 “我还是他亲叔，他的做法太自私了，一点不讲究情面。” “大队长，你正好在这，也说到了这个事，你给我评评理，这事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给田地里的庄稼浇水，我连自家的梁木都贡献了出去，就是现在，房顶还有一片是空着的，没有补上梁木和瓦片。” 陈庆谷很高兴，终于找到机会，诉诉苦，表一表自己的功劳。 至于那片空着的房顶，他故意留着的，就是为了表功，让大队，包括公社的领导看到他的牺牲和贡献。 陈浩没有插话。 杨治平看了一眼陈浩。 见陈浩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气定神闲，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一般人遇到陈庆谷这么说，肯定会马上解释。 陈浩没有解释，就在那抽着烟，这份沉稳的劲，好多领导干部都比不上。 “你和陈浩是叔侄的关系，房子的梁木被他拿走了，不是抢的，是你自愿的，就是被抢的，那也是你们内部的矛盾，是你们家族的事，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得你们自己解决。”杨治平道。 “你要是想找协调人，我可以帮着协调协调，但你们家族内部的事，哪怕我是大队的队长，也不好掺和进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他没有说陈浩的不是，也没有说陈庆谷的不是，完全就不愿意掺和进去。 农村这种类似的情况太多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好多时候的确都有理。 贸然的掺和进去，两边都不落好，类似的事情如果多来几次，最后得罪的乡里乡亲越来越多，往后很多工作就没法展开了。 “陈浩拿走房子梁木的事，你不管，那我为了帮助农业生产，拆了自家房顶，这是事实吧？我这算不算是帮助农业生产的典型？是不是为了农业，为了村民做贡献，甘愿牺牲？是不是应该给我发一朵大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陈庆谷眼睛放亮。 第83章 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在各个大队之间走一走，转一转，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陈庆谷想要这么走一遭。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同意陈浩将老宅的梁木都给搬走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生产队，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你这的确能算是典型，但是具体成不成，还得要报到公社那边，看公社那边是怎么决定的。”杨治平说道。 底下的生产队有典型，有光荣的事，他这个队长也有面子。 对于这个事，他愿意去公社那边申报。 但成不成，得看公社领导。 “如果戴了大红花，在各个大队间走一遭，成为光荣的典型，我是不是就能竞选大队的干部？”陈庆谷说道。 他想要到大队做干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怕大队的干部没有编制，但属于半脱产，比没有脱产的生产队干部要高级的多。 权力也要更大。 “这就不好说了，大队的干部不仅仅是竞选，还要公社那边点头才行。”杨治平说道。 大队的干部直接听命于公社的领导。 说是由村民自治，但实际上主要的领导干部还是由公社任命，其他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大队干部，则是由大队主要干部商议，推荐。 也就是说，到了大队这个级别的干部，得要公社那边同意才行。 “我干了生产队的队长好些年，各项任务都完成的不错，今年表现更是优异，要是还不能做大队的干部，那不是不公平吗？”陈庆谷说的。 “要是换别人做，我肯定是不服气的，为了保证粮食的产量，保证收成，我连房子的顶都掀了，没有其他的人比我更适合做大队的干部。” “我是一心为村民服务！” 他很急迫。 那么多梁木都被拉走了，好些天睡觉都没有屋顶，就为了能凭此竞选大队的干部。 听到陈庆谷这个话，杨治平心里有些不满。 这不是威胁吗？ 非得要让他当众表个态？ 这个态谁敢表？ 一个萝卜一个坑，大队的干部没人退下去，其他人怎么上？ “要说给生产队做贡献，咱们队做的也不差，买了抽水泵，自己生产队用了，还帮了其他的生产队。”陈自强道。 “种的瓜果蔬菜，帮助队员提升收益，还让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 他也想要戴朵红花，在各大队之间走一走。 还从来没有戴过。 都稀罕。 “我可听人说了，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夸下了海口，说是今年年底1个工分能值1毛钱，到时候达不到，这不就是吹牛吗？这不就是哄骗队员？”陈庆谷说道。 “还想要戴大红花，要我看，应该将你们作为批判的典型，这是在哄骗村民，逗着村民玩。” 陈自强哑了口。 1毛钱1个工分，这话是陈浩说出来的，他内心实际上是没有把握的。 这会儿陈庆谷提到这一点，他也不好开口反驳。 关键是不知道怎么说，没有那个底气能够做到这一点。 “还没到年底决算，你那么急干什么？”陈浩瞥了眼陈庆谷，“等到年底决算，算工分值过后，如果没达到1毛钱1个工分，你再言语。” “陈浩说的对，今天是交公粮，售统购粮的日子，这些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等后面再谈。”杨治平说道。 他冲陈庆谷摆了摆手，“好好的盯着粮食，不要出问题，争取今天咱们大队所有的生产队都能顺顺利利的将公粮给交了，统购粮的任务也能顺利的交售。” 陈庆谷回了自己的生产队。 抽了个空档，杨治平见周边没有人，走到陈浩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在年底的时候，让1个工分值1毛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工分能这么高，大多数都是在五六分钱一个工分。 1毛钱1个工分，几乎是两倍了！ 不止是大队，就是整个公社，工分价值能有这么高，戴红花完全没问题。 “有没有把握，总得去做，不做就一分把握没有，做了，还有几分的把握。”陈浩说道。 他又摸出一根红双喜，给杨治平递了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农民的日子很苦，政府瞧得见，肯定会想办法改变，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会放宽。” “种地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改变不了贫困面貌，工商方面的限制，肯定会越来越低。” 对于国家未来的政策方向，陈浩稍微的做了一些预判。 杨治平这个人还不错，那就再多给杨治平留些印象，往后有什么事情找到杨治平，寻求对方的帮助或者合作，也会更加容易。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杨治平问道。 普通老百姓，察觉不到陈浩说的这些话作用，但是他作为大队的队长，他对这个话非常敏感，非常在意。 基层的干部做事，中层的干部站队，高层的干部内斗。 内斗的根源，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对这个人看不惯，更多的是作为决策者之一，对未来走的路有不一样的看法，各自又坚持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 “我分析出来的，当然，我不是乱分析，肯定有根据，但这个根据我不能够说。”陈浩说道。 他看着杨治平，“杨队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放在心里去，要是信不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当作玩笑话，当我没有提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政策方面也是如此，只要这个国家不是被某一个人所掌控，不是只有一种声音，那么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只有一个声音，自然会一条路走到黑。 杨治平蹙着眉头，手里的烟抽着不香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到粮站的仓库，盯着交粮的流程，但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陈浩的话。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盯着着交公粮，处理一些突发的事，没想到跟陈浩交谈之下，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陈浩的话很有用。 大队，包括公社，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土地怎么种，企业怎么办，主要领导间有不同的意见。 但无论哪种意见，最后还是得看最上面的政策。 但要不要信陈浩的话，他还得要再琢磨琢磨。 第84章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 轮到自己生产队交公粮时，陈浩偷偷将红双喜递了出去，后面验收之类的手续进行的很快，非常顺利。 生产队的公粮和爱国粮都入了库。 生产队的一众人往回走。 路上，陈自强扶着自行车，走到陈浩身边，“有红双喜就是好使，验收的时候也没怎么刁难，在面上抓几把，没问题就让称重了。” 以前嘴巴说干了，好说歹说，验收粮食的时候一点不放松，瘪谷稍微多点，还要让人将稻谷倒出来，重新扬一扬，挑选一遍，才让再称重。 他只是感叹了几句，并没有再多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田地里的活没有那么忙了，公粮也交了，任务算是完成了，空闲的时间稍微多了起来，你要盖房子，现在就可以将红砖，沙子，水泥之类的都拉回来。” “行。”陈浩点头。 抽着空，花了三天的时间，陈浩将盖房要用的红砖，沙，水泥等材料准备好，堆在门前的空地上。 跟陈小婷和她奶奶打了声招呼，在她家门前也放了些材料。 赶集的时候，买了两斤肉，称了5斤红糖，又扯了些布，陈浩一起提着，送到陈小婷家里。 陈小婷和老太太都在。 “买了点肉，再有点别的东西，天热，肉没敢买多了，就称了两斤。”陈浩将手里的东西给了陈小婷。 “五花肉，红烧或者是做粉蒸肉都行，今天就弄了，别放，这天热的很，隔一晚上得臭了。” 盖房子，原先的房子得推了，里面的东西该搬的要搬，该丢的要丢，灶台自然也得要推了，这样后续盖房子才方便。 但饭得要做，不只是自家要吃，就是帮工的村民，还有其他的泥瓦匠，木匠之类的大工，都得要吃饭。 陈浩借用的是陈小婷家的灶台。 “不用那么客气，用不着提这些东西过来，你对我家的帮助挺多的，现在盖房子能够帮上你，我也挺高兴。”陈小婷说道。 她很有些不好意思。 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介绍的，平常的时候陈浩也没少帮助自家，有能回报出去的机会，她心里不仅不会感到不快，相反的，还非常迫切。 这也是奶奶从小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婷说的对，用不着那么见外，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对我们一老一小这么帮助，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我得将孙女许配给你，才还得了这份恩情，只可惜现在不兴这一套了。”老太太在旁说着。 还叹了口气。 看她的神态，似乎真的感到可惜。 “那不能，按照辈分来说，小婷还得喊我一声叔呢。”陈浩摆摆手。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老太太道，“小婷会做饭，家务活也会，往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交代她，让她去做，不用那么客气。” “不用将她当外人，也不用顾及我这个老婆子。” ？？？ 陈浩琢磨着老太太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用将陈小婷当外人，难道将她当内人？ 不用顾及她这个老婆子，是自己能当着她的面占陈小婷的便宜？ “您老就放心吧，小婷挺聪明，读书厉害，要不是成分的问题，她肯定考上了大学，在城里安家落户。”陈浩看着老太太。 人真的是越老越精，老太太的一些话感觉像是在托孤。 他宽慰道，“记工员的活只是暂时的，学习肯定也是有用的，后面小婷还是有机会考大学，端铁饭碗。” “您老身体也硬了，能够看到那一天的。” 又说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奶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那样的话，怪难为情的。”陈小婷嘟囔着。 她将肉挂在厨房的一个铁钩子上，铁钩子从梁上悬下来，在半空。 这样能防止被老鼠或者是猫狗之类的给糟蹋了。 红糖和布也都收好。 “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人年龄大了，身子就是再硬朗，哪一天说倒就倒了，我现在不替你想想往后的日子，就是走了也不安心。”老太太说道。 “我现在是记工员了，活没有那么累，工分也要高些，自己能照顾自己。”陈小婷说道。 她握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身子硬朗的很，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再活20年，不成老妖怪了？人啊，不能太贪心，活得太短了不好，就像你爸妈那样，但是活得太久了，也不是好事。”老太太看的很通透。 “现在还能走，还能吃，哪天坐在屋里，眼睛一闭，走了，那是最好的，活得太久了，到时候人迷糊了，再有个这病那痛的，自己遭罪，也害人。” 她看着自己的孙女，“你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你弄到手的，按理来说，这个活你做自然是非常合适的，村里没有谁比你的脑袋瓜子聪明。” “你记工分就没出过错，白天记了工分，晚上回来还要对一遍，对好了后，又再去跟其他人确认。” “人长得好看，做事也细心，但是啊，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有些事不是说你做好了，人家就念着你的好，不是说你勤奋了，踏实肯干了，日子就一定能有盼头。” “你一个女流，还是小姑娘，如果陈浩不撑着，记工员的这个活就是干的再好，也跟你没有关系。”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记工员的活不干就不干呗，浩叔不说了吗？可能会恢复高考，到时候我考上了大学，端上铁饭碗，吃商品粮，就没有人敢小瞧我了，也不会被人欺负。”陈小婷说道。 对能不能恢复高考，她是怀疑的，但却一直有抽空闲在看书。 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乡里乡亲的，好多都是看着长大的，没利益的时候，还能和和气气，有利益了，哪怕只是一点小利，也能挣的头破血流，到了城里，这情况就变了？”老太太摇头。 “人啊，到哪都一样，隔着肚皮呢。” 她轻轻的拍着陈小婷的手，“你如果长的难看，奶奶还不担心，偏偏你长的这么俊俏，就是能上大学，能吃商品粮，那也是进了狼窝。” “你工作分配的再好，顶上也是有领导的，有比你权力大的，没人给你撑着，帮着，我怕你一个姑娘家的应付不过来。” 第85章 红砖房建好了 “乡里乡亲的，就是有坏心思，那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他对你了解，你对他也了解。” “去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抓黑，你哪知道人心的险恶？越是好看的，越是会出事。” 老太太看着陈浩家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陈小婷，嘴里嘟囔着，“真是可惜了。” “大户人家，多养几个人，那也是养的起的，这样的传统，怎么就给丢了呢？” 她只想在去世前，孙女有个好的依靠。 一层的红砖房修建起来并不麻烦，将屋里的东西清出来，放在空地上，几根大粗棍，一帮人哼哧哼哧的用力，直接将土坯房推倒。 接着便是挖地基，24墙体，没有混凝土，没有钢筋，石灰膏抹的墙面。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建的差不多了。 这天上午，是红砖房上梁的日子。 “这红砖房看着就是比土坯房顺眼。” “这是咱们村的第1家红砖房，我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住上红砖房。” “快点发吃的吧，都等着呢。” 好多村民都围在红砖房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等着上梁。 上梁是个喜庆的日子，标志着房子建成了，村里的人会过来讨个喜庆。 陈浩家里早就准备了一些吃食。 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 瓜子花生不算多么稀罕的东西，但高粱饴却很难得，平日也就过年的时候，村里手头稍微宽裕的人家，才会买些高粱饴，给娃尝个甜头。 1分钱一个。 “童倩，你的日子好过了啊，都说你男人不顾家，瞧瞧，这多顾家？红砖房都住上了。”有村里的老嫂子，见着童倩出来，羡慕的说道。 5间的红砖房，外墙连水泥都没有抹，但却让不少村里人羡慕。 这年头能够住上红砖房，很了不得。 红砖外面没有磨水泥，一点都不寒碜！ “大刚，你要是能盖上红砖房，我肯定给你说一个漂亮媳妇，十里八乡的姑娘，肯定都由你选。”一位大娘瞅了眼陈大刚，打趣的说道。 陈大刚老惦记着童倩，瞧不上陈浩，但现在再比一比，陈浩已经将陈大刚甩出不知道多远的路了。 看着红砖房，陈大刚一点脾气都没有。 要是以往，他还要挣扎着说几句嚣张的话，类似于我还会回来的，但这会儿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砖房他真盖不起来。 “建房多亏了各位乡亲，来，吃瓜子，吃花生，还有高粱饴。”陈浩招呼着。 他朝童倩道，“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都给大家伙发了吧。” 瓜子和花生是混在一起的，童倩给每人都抓了一把，高粱饴是单独放的，陈小婷帮着发，每个人一颗，大人小孩都一样。 “妈，这是什么啊，能吃吗？”有娃两只手捧着瓜子花生，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上面放着的高粱饴。 没吃过，却本能的觉得是好东西。 “是糖，真甜。”一旁，有稍微大点年纪的娃，已经剥开了高粱饴，尝了一口，兴奋的喊着。 义务教育得要等到80年代中期，才会提出来，很多适龄的娃念了几年的书，就回家帮着干活。 尤其家里娃多的，更是会将读书的机会给男娃，女娃早早在家帮着干家务。 “我也要吃糖，妈，你帮我把瓜子花生拿着，我要吃糖。”先前问高粱饴能不能吃的娃急了，将手里的瓜子花生递给他妈。 速度快了些，大人没接稳，瓜子花生掉了不少。 娃却不管，拿过高粱饴，拨开就咬了一大口。 眼睛放亮。 真甜，真好吃！ “你这娃，瓜子花生都掉了，多浪费，糖放一会儿再吃又不会死人。”他妈责怪道。 这娃三两口将手里的高粱饴吃完，看着他妈，“你手上的那个也给我吃。” “吃了一个还不够？这个是给你弟的，你弟在学校没回来，得给他留着。”他妈没同意。 这娃也干脆，见没戏，干脆蹲下来，捡地上掉的瓜子花生，一边捡一边吃。 吃到泥巴了就呸几口。 最后一根梁木也抬到了房梁上，这是一根楠木，没有人瞧出蹊跷，另外的两根楠木同样也都放了上去。 剩下的一点活就是盖瓦片，下午三点左右就搞完了。 这个点不是饭点，但陈浩还是煮了饭，做了菜，让大工和村里帮忙的人吃饱，顺带着将大工的工钱都结了。 一个大工一天的工钱是1块6毛钱。 工分才5分钱一天，就是10个工分，也不过才5毛钱，但是泥瓦匠一天的工钱能有1块6毛钱。 这年头的手艺人很吃香。 但是这笔钱不是全部都落在他们手上，其中的1块钱得要交到各自的生产队里，剩下的6毛钱才是自己的。 就这6毛钱，还得买工分，买了工分，生产队才会给发口粮！ 最后一算，实际上也只是比种地稍微强一点，全给生产队，或者说是给国家做了贡献。 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陈浩，童倩，再有小朵。 妮妮秋季开学的时候，送到公社的小学去了。 “家里我来打扫吧，你去公社接娃，差不多要放学了。”童倩说道。 红砖房建了起来，但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清理，像是多的一些砖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花点时间慢慢清理。 “行，我去接妮妮，砖瓦之类的你不用管，就把家里的卫生捣鼓一下，今天晚上就住在屋里去，水缸米缸，还有其他一些重的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再弄。”陈浩道。 他生怕童倩逞强，搬一些重的东西，伤着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童倩道。 她从兜里抓了几颗糖，塞给陈浩，“给妮妮带点过去，路上吃。” 陈浩骑着二六式自行车，往公社小学去，接了妮妮。 “爸爸，明天你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去。”坐在车后座上，妮妮嚼着高粱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手上脏乎乎的，还黏黏的，有点嫌弃，小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擦在陈浩的衣服上。 “你一个人能行？记得路吗？”陈浩问道，“你自己走得走一个多小时。” 5里的路，大人走快点，得半个小时，小娃子贪玩，搞不好在路上哪块地方窝着一起玩耍，天黑了都不见人回来，大人沿着上学的路找过去，村里时常发生。 第86章 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这有什么难走的，我现在都已经上学了，肯定会走啊。”妮妮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从口袋里面拿出一颗高粱饴，剥开后，伸手往陈浩嘴边递。 “爸爸，你回头，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她自己吃了一颗，还非得要给陈浩喂一颗。 心疼爸爸。 有好的吃食想着陈浩。 陈浩停下自行车，扭头，吃到了高粱饴。 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妮妮的手指头。 “咦……”妮妮嫌弃的很。 手指头又在陈浩的衣服上面擦了擦，抹去爸爸的口水。 “回去跟你妈说一说，你妈要是同意你一个人去学校，回来的时候也不要接，那就要让你一个人去。”陈浩说道。 到公社小学五里的路，放在往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好多大人也不愿意走，甚至有些女同志，才一站的路，也得要坐个公交车。 但是放在这会儿，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子，走五里的路去赶个集，或者是上下学，都是很常见的事。 村里就有娃在公社上学，平常时候都是自己上下学，包括整个大队，在公社小学读书的娃也不少。 上学的时候一起，放学的时候也是三五成群。 路上倒不会无聊。 骑着自行车，父女俩说着话，很快就回了家。 “哇，房子盖起来了。”站到屋前，妮妮看着已经盖好瓦片的红砖房，很高兴。 回头看着陈浩，“爸爸，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够住进去了吗？” 建房的这些天，一家人都是在外面搭的棚子里睡的。 天气热，在外面睡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现在房子建好了，妮妮很开心。 小娃子不是不喜欢新房，不是不喜欢新衣服，不是不喜欢好吃的，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提，因为看到父母很辛苦，不愿意再说这些话撒在父母的伤口上。 “今天晚上就能住进新房里去，等会儿把床搬进屋里就可以了。”停好自行车，陈浩开始收拾东西。 将房前屋后剩下的砖头，瓦，归拢到一处，水泥沙之类的也还有剩的，也都归拢起来，几袋剩的水泥搬进了屋里，怕下雨给打湿了。 “我要做鸡窝。”妮妮放下书包，跑了出来。 拿起砖头，在屋前码鸡窝。 小朵也跑过去帮忙。 “你俩小心着点，砖头重，别砸到手了。”陈浩提醒道，“小朵，你力气小，不要搬砖头，去弄稻草。” 虽不知道图书馆，不知道书店，更不知道少年宫，却也有一些别的乐趣。 两个姑娘搭建鸡窝。 陈浩和童倩夫妻俩忙着其它的事。 “先把米缸，水缸搬进屋里吧，其他的等后面有时间再慢慢的弄也不成问题。”童倩说道。 她要准备做饭。 “行，咱俩先把米缸和水缸搬进屋里去。”陈浩点头。 米缸和水缸还蛮大的，夫妻俩一人一边抬着，慢慢的挪到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让泥匠砌的，先前土坯房里面的灶台是单灶，红砖房的灶台是双灶。 双灶在农村还是蛮实用的，特别是遇到喜庆的日子，单灶台肯定忙不过来，得要双灶才行。 跟灶台相连着的，有三米多长的台面，用红砖砌的，上面可以放些油，盐，砧板之类的，底下也能放些闲置下来的厨具。 “这个台子蛮好的，做菜方便。”站在厨房里，童倩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三米多长的台子，很满意。 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不少女性会将进入厨房视为耻辱，视为佣人，干老妈子的活，是家庭保姆。 但是在这会儿，大多数女性却是将厨房当做自己的舞台。 看到新的灶台，还有特意搭建起来的，放厨房用具的三米长台子，童倩很高兴。 “往后切菜洗菜，都可以在这台子上面操作，不用在灶台上面，灶台太狭窄了，不方便。”陈浩笑着说道。 “就是可惜，用水还是不方便，要是有自来水，在这个台子上面做个水槽，洗菜啥的能更方便。” “这是农村，又不是城里，城里才有自来水，能有这个做菜，放东西的长台子，就已经很好了，不要不知足。”童倩说道。 “什么时候我们家能在屋前打口水井，就很不错了。” 她没有奢望村里能有自来水用，只想着能有一口属于自家的水井，就很好了。 对未来的日子期盼值就是这么低。 “等明年吧，明年在屋前找个地方打口水井。”陈浩说道，“今年做的事情太多了，才盖了房子，又打水井，不太好。” “是这样的，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村里第1家买电视机的，又是第1家盖红砖房的，别说放在大队，就是放在公社，也没有几家是咱们这样。”童倩非常认可的点头。 “如果接着打水井，闲言碎语怕是更多了，还是要低调些，不能太过张扬。” 家里有多少钱，男人在被窝都跟她说了。 不敢太张扬。 “我洗菜，灶台的火现在就点着？”陈浩问道。 他左右瞧了瞧，想要帮点忙。 “用不着，我来就行。”童倩摆手，将他推了出去，“今天算是盖新房的第1次开火，这个第1次必须我来做。” 男人喜欢第1次，女人同样也喜欢。 陈浩被赶出了厨房。 他看了一眼两个姑娘。 鸡窝码的有模有样，还扯了些稻草过来。 他又转到了屋后，2万块红砖有多的，先前的篱笆猪圈给拆了，砌起了红砖猪圈，更结实，猪圈里有2头猪仔。 半个多小时后，饭菜做好。 “妮妮，小朵，你两个把手洗一洗，脏成什么样子了？”童倩冲两个娃喊着。 陈浩去舀了些水，给两个娃在屋前冲了手。 木匠打了些家具，两张床，一个柜子，再有两张桌子。 桌子一大一小，小的平日自家用，大的来客人的用。 一家人坐在小方桌边。 3道菜。 丝瓜鸡蛋汤，青椒肉丝，再有一盘炒土豆片。 “妮妮说往后上下学，她一个人就行。”陈浩说道。 “我自己能行的，我认识路，先前赶集的时候，走的就是我上学的路，我记得。”妮妮看着童倩。 “我这么大了，都上学了，还要人接送，会被同学笑话，以后我在学校就没法混了。” 这丫头…… 才上了几天的学，就考虑这个了。 第87章 你吃不吃? “你一个人上下学也不是不行，但是路上不能够去玩水，也不能将别人的稻草堆给点了，地里种的庄稼不要踩。”童倩说道。 小学五年制，公社办的小学还有初中班，所谓的戴帽教学。 上下学的娃，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包括初中，都有。 她倒不担心妮妮走错路，就只担心她会做别的事情。 “我是上学，又不是做土匪，肯定不会做坏事的。”妮妮说道。 她筷子使的挺溜的，夹了一筷子的辣椒炒瘦肉。 这辣椒微微辣，她吃的很带劲。 “那行，明天你就一个人去上学，放学也不要妈妈接了？”童倩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是走错路了，或者生病了，我不是还有嘴巴吗？我可以跟同学问一问，跟老师说一说，我只是小，又不是傻。”妮妮拍着胸脯保证，让童倩放心。 本就非常懂事，上了学之后，更懂事了。 一家人吃完饭，童倩去洗碗筷，陈浩去割猪草，喂猪。 两个娃也跟着一起。 晚上，有村民过来转悠，聊着天，一些小孩子也跑了过来。 陈浩将电视机搬了出来，还是放在墙边。 “吃过饭了？” “电视就一个台，但就是想看，干活也想着电视。” “每天过来看电视，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可以付点电费，不白看。” 有面皮薄的村民，主动提出来要给电费。 “都是乡里乡亲的，过来看会儿电视，多大点事？又没多久，用不了多少电，怎么能收钱呢？”陈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我建房子，你们都过来帮忙，也没跟我谈钱，现在看会儿电视收钱，太见外了，这样的话再提就是看不起我。” 他说的很严重，直接将提给电费的这个话给堵死了。 进了屋，私下里，童倩见没有人，低声的问道，“虽说都是乡里乡亲，人多也热闹些，大家伙也的确帮了我们家的忙，可每天晚上都过来看电视，也的确是耽误家里的事。” “不说别的，就说休息，比寻常时候也要晚点，要是收点电费，不是正好可以让村民自己不过来吗？” 家里有电视是高兴的事，但是也有一些烦心的地方，好多村民都会过来看，都是乡亲，拒绝了不好，不拒绝吧，又的确影响到自家。 妮妮上学了，她还想着等妮妮放学了，就陪着妮妮做好作业，辅导一下功课。 来家里的人多了，肯定有影响。 “越是这样，越不能收钱，收了钱，那不就成了交易吗？他们出电费，咱们出电视，本来他们还不好意思的，给了电费后，反倒会理直气壮。”陈浩道。 “不收电费，咱们说几点把电视关了，就要几点把电视关了，哪怕有些村民还是想看，但嘴上也不会说啥。” “就是说啥也没有理，收了电费，咱们再要说几点钟把电视收了，肯定会有人不同意了，最后明明做了好事，反倒会惹得抱怨。” 小利益，大风险。 这种事不能做。 就像是有的人明明是好心，帮着邻居照顾一下娃，没收钱，娃万一出点意外，邻居也不会怪罪的厉害。 一旦收了钱，哪怕只是几毛钱，娃出点意外，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等等吧，后面让队里买台电视机，放在队委办公室外面，村民到队委那边去看，咱们家这边就能清静不少。”陈浩说道。 夫妻两个也跑出去看电视。 正看着，堂弟陈传福和堂姐陈燕两人走了过来。 看到红砖房，陈传福很高兴，“浩哥，你真有本事，这房子真漂亮，比老宅要好多了，老宅都是土坯房，就只有两面墙是砖头。” “别在外面看，到屋里去看。”陈浩笑着说道。 陈传福进了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了厨房，看到双灶台，又看到三米长的水泥台子，很羡慕。 “这台子好，切菜放东西很方便，连厨房的地面也铺了水泥，房间也多，有5间。” 他哪哪都觉得好。 陈燕也跟了进来。 “要那么多房间干什么？打扫卫生都麻烦。”陈燕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实际上对红砖房也非常羡慕。 家里的老宅地面都是坑坑洼洼，没有铺水泥，陈浩盖的新房，地上铺了水泥，非常平坦，就是打扫卫生也要方便不少。 “又不用你打扫，你着这个急，担这个心干什么？”陈浩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他到屋里抓了一把高粱饴，递给陈传福，“吃点糖。” 然后又转头看向陈燕，“你吃不吃？” 陈燕有被恶心到。 太过分了吧。 一把糖全部都给了陈传福，现在又问自己吃不吃。 直接给自己不行吗？还非得要多问一句。 “我不吃。”她不好意思开口向陈浩服软。 嘴很硬。 “也对，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容易蛀牙。”陈浩点点头。 给陈燕的不吃糖找了个解释。 陈燕又被气到了。 陈浩嘴巴是真毒，也真损。 “你怎么把妮妮送到公社小学去了？大队小学离得近，上学多方便？我在大队当老师，你要把妮妮送到大队小学去，我肯定会对她多照顾，给她安排到前排，盯着她写作业。”陈燕说道。 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是工作。 说这个话并不是对妮妮多好，只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 “大队小学迟早要垮，与其后面垮了又去找人折腾，还不如现在就送到公社小学。”陈浩说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那么难听，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大队小学怎么会垮？里面有不少上学的娃，老师也有不少，真要垮了，这些娃怎么办，这些老师怎么办？”陈燕不乐意听陈浩的话。 “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做不了老师，你媳妇也去不了大队小学当老师，你就总是说些难听的话。” “浩哥挺厉害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他的话，万一大队小学真要垮了，你也有个准备。”陈传福吃着高粱饴，插了一句嘴。 他对陈浩很佩服。 还不忘评价一句高粱饴的口味，“这糖比硬糖好吃，燕姐，你先前不是很喜欢吃糖吗？怎么现在不吃了？” 第88章 我抱浩哥的大腿 “我现在不喜欢吃了，行不行？”陈燕瞪了陈传福一眼。 陈浩给她挖坑，陈传福给她填土。 她觉着陈传福也变讨厌了好多。 “我爸这些天，每天都跟人吹牛，遇到一个人就说他要戴大红花，还要被提到大队做干部。”陈传福跟陈浩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这么早就到处说，到时没戴大红花，丢死个人，我这个儿子也得跟着丢脸。” 他过来就是看看红砖房。 见陈燕转到别的地方，便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5块钱，递给陈浩，“浩哥，你盖新房子，这是我的随礼。” 5块钱的随礼，很大了。 “用不着，心意到了就行，我哪能够要你的钱。”陈浩摆摆手，不肯收。 盖新房，乔迁新居，都是大喜事，亲朋好友会有一些随礼。 村里，像是陈自强，还有另外几个走的比较近的村干部，也私下里给了他随礼。 包括陈东升和陈伟，还有其他一些比较交好的，多多少少都给了些随礼。 至于大伯，三叔这边，他本来就没指望，没想到陈传福这会儿过来看房子，还偷偷的带了5块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还没有分家，仍旧在地里刨食的人来说，得要积攒好久才能有这5块钱。 陈传福这个堂弟是真的没话说。 “光嘴巴上说一句心意，那哪能行呢？我要是一分钱都没有，那也得提些地里的瓜果蔬菜过来，我身上有钱，那肯定要拿钱过来。”陈传福说道。 “这5块钱，一个是你盖新房子，我的随礼，算是喜庆，再一个，这也是我的歉意。” “我知道大伯，三叔，包括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家里人，对不起二伯，对不起二伯母，也对不起浩哥你。” “我平日里没少在他们面前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但是说了没有用，这5块钱也是我的歉意，你收着吧，不然我心里不舒坦。” 他对父母，对大伯，大伯母，包括爷爷奶奶的做法很不赞同，但是人微言轻，家里的事他没话语权。 只能用实际的行动和话语，表达对陈浩的支持。 “你要这么说，那这5块钱我就收着了。”陈浩没再推辞，接过了5块钱。 “后面你如果想跟着我混，尽管过来找我，不说别的，如果你想娶个城里媳妇，肯定能给你攒到这个资本。” 又聊了几句，陈燕在外面喊，陈传福便出了红砖房，跟陈燕一起回老宅。 “高粱饴呢，还有几个？”陈燕问道。 “还有5个，你要？你刚刚不是说不吃的吗？”陈传福从兜里摸出高粱饴，数了数，还有5个。 “我那是当着陈浩的面，不好意思，现在就我俩了，这糖都归我了。”陈燕伸手去抢。 陈传副早就防着了，手缩了回去。 “你自己说了不吃的，现在又想抢我的，我才不给你，要吃自己去找浩哥要。” “浩哥说的没错，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想想，万一大队小学不办了，到时候你往哪里去？多半得要回家种田。” 陈传福远远的跑开了。 “要我看，浩哥现在这么有出息，我觉得他肯定是开窍了，往后会更有出息，你去给他服个软，说不定往后真遇到难处了，再跟他开口，他会拉一把。” “要我给他服软？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他不说了吗？除非是给他磕头。要我给他磕头，想的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他说话，不帮着我们说话？”陈燕气道。 她追了两下，没追上陈传福。 更气了。 叉着腰，又骂了两句。 家里的这些堂弟一个个都反了天了，先是陈浩，现在是陈传福，都跟着她作对。 “浩哥说是那么说，我爸找他借抽水泵的时候，不也没有让我爸给他磕头吗？只是将房梁给拿走了，这本就是我们欠着他的。”陈传福道。 陈燕追几步，他就跑几步。 “我爸也是痴心妄想，老想着戴大红花，要我说啊，多半还是浩哥能有这个机会戴大红花。” “你们不抱浩哥的大腿，我抱浩哥的大腿，我觉得他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他跑的更快了。 陈浩一家人都洗了澡，电视机收回了屋里，门关上。 准备睡觉。 “妮妮，你和小朵到隔壁的房间去睡觉，床铺都已经铺好了。爸爸特意找人给你们打了新床，你现在上学能能一个人去学校，放学也不要人接，睡觉也应该一个人。” 陈浩哄着大女儿。 两张床，两个房间，他想要让两个女儿去隔壁的房间睡觉，他好跟媳妇一个屋。 “爸爸，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和妹妹骗走，你好打妈妈？”妮妮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浩。 “爸爸以前打妈妈，是爸爸不对，但是爸爸现在没有打妈妈了。”陈浩说道。 “你骗人，先前家里还没有盖新房的时候，半夜睡觉，我都感觉床要塌了，以往你打妈妈的时候，床也会塌。”妮妮振振有词。 “你肯定趁我和妹妹睡着了，偷偷打妈妈，不过好像不只是你打妈妈，妈妈也打你。” “我看她把你压在底下。” 她还要说，童倩赶紧蹲下来，捂着她的嘴巴。 “好，今天你和小朵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不到隔壁去睡，等后面你想过去睡了，再过去睡。” 她脸绯红，生怕妮妮嘴巴里面又蹦出一些虎狼之词。 回头瞪了一眼陈浩，然后又赶紧对倪妮道，“这些话可不能到外面去说，更不能在学校里跟同学和老师讲，知不知道？” “我不会到外面去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妈妈，你以前跟我讲过的。”妮妮脑袋瓜子挺好使的，以前童倩跟她讲的话，她现在还记着。 “你说爸爸打你是不对的，做错事了才惩罚，你又没做错事，还说爸爸这样虽然不对，但是也不能到外面去说，因为说出去了别人只会笑话，不仅会看低爸爸，还会看低妈妈，看低我们一家人。” 小娃子对好多事的原理不清楚，但记忆力的确很强。 “你记着就好。”童倩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晚，一家四口还是在一个屋里睡觉。 不过半夜两个娃睡沉了后，陈浩摸醒了童倩，夫妻俩到隔壁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慢慢转凉。 花山饭店的生意仍旧不错。 大棚种植的优势在这个时节体现出来，好多原本没有的蔬菜，花山饭店仍旧有供应。 “这饭店可以啊，都十一月份了，居然还有番茄。”一名食客进了饭店，看着菜单。 这人穿着光鲜，三十多岁，拿着菜单没着急，点菜，而是打量。 “黄瓜，青椒，莴笋，这些也都有？” 类似这名顾客这样的疑问，好多来店里吃饭的顾客都有，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浩正好在店里，闻言便解释道，“菜单上只要写着的，都有，如果份量上有限制，我们会在小黑板上单独写出来。” 第89章 我信 “你这些菜都是从哪里来的？”这名顾客又接着问道。 并没有急着点菜，而是拿着菜单扫了扫，最后又抬头看着陈浩。 不像是过来吃饭的，倒像是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饭菜都是生产队种植的，开花山饭店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城里的居民能更方便的吃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丰富城市居民的餐桌。”陈浩说道。 还是老一套的说辞。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农民种出来的。”这名顾客对陈浩的回答不满意。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十一月份了，你的饭店里还能提供这些蔬菜，这些蔬菜是怎么搞出来的？” “是新品种，还是有什么方式方法能够在这么冷的天让地里种出这些蔬菜？” 听到这，陈浩明了，这名顾客果真不是过来吃饭的，还真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坐了下来，看着这人，“这位同志，你不是过来吃饭的吧？没有人过来吃饭，还问的这么仔细的。” “我的确不是过来吃饭的，你就是这家饭店的负责人，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叫陈浩。”这人笑了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吕文安，家里在供销系统工作，我自己也在供销社工作，但是对按部就班的工作没啥兴趣，就想着找点别的事情做一做。” “我看花山饭店的生意挺好的，也想要做这个生意。” “你看要不这样，我出人，再拿出1000块钱，入股花山饭店，跟你合伙做生意，分花山饭店30%的股权，如何？” 吕文安直接跟陈浩摊牌了。 花山饭店生意很好，县里好多人都过来吃饭。 他观察过一段时日，稍微计算了一下，发现花山饭店的利润相当可观，于是这才找了过来，要跟陈浩合作。 “花山饭店不是我的生意，我只是作为副业队长，管着花山饭店，花山饭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生产队进行农业生产，帮助县城的居民，让他们得到实惠，方便用餐。”陈浩纠正道。 “所以，花山饭店不会跟任何单位或者是个人合作，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初衷的问题。” “多谢你对花山饭店的肯定，也欢迎你到花山饭店来吃饭，但是合作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1000块钱就想要入股花山饭店，拿30%的股权，哪有这样的好事？ 供销系统，说白了就是供销社，包括其下属的各种公司。 如土产公司，药材公司，废旧物资回收公司等。 供销系统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纽带，能在供销系统工作，的确是香饽饽。 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供销系统里面去，特别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更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工作岗位。 谁家亲戚里面，有人在供销系统里任职售货员，平常的时候买些东西都能够方便不少。 可以走后门，有啥商品能偷偷留给亲戚。 这年头，能买到紧俏的商品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联管所人员，广播员，食品站工作人员。 这是六七十年代的8大员，这些岗位级别没多高，却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大舅哥的媳妇程慧，就是在供销系统里面做售货员，下巴才抬的那么高，谁都看不起。 “别那么快拒绝，你就不回去跟生产队的领导干部商讨一下，再做决定？”吕文安说道。 “1000块钱不算少了，而且我刚刚也提到了自己的背景，我在供销系统工作，不止父母在这个系统里，包括其他好多亲戚朋友也在这个系统和直属公司工作。” “花山饭店要是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就是想要利用在供销系统的身份背景，加上1000块钱，获取30%的花山饭店股权。 在吕文安看来，他的诚意很足。 自己的背景很值钱。 “你吃饭我欢迎，合作就算了，我自己就是副业队长，不需要再跟生产队其它领导干部商量，花山饭店的一切经营发展方向的问题，我能拍板。”陈浩道。 “没商量的余地？”吕文安不死心，“你不在系统内工作，不知道系统内工作的好处。” “不说别的，就说运输，系统内有车辆，打声招呼，就能帮着把米和菜运过来，比你用板车不方便？” “而且供销系统有店面，将来扩大经营，都能得到不小的实惠。” 他以为陈浩不懂里面的关键，特意解释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认可。”陈浩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但你要的太多了。” “30%还多？那你觉得我应该拿多少？”吕文安问道。 “5%。”陈浩报了一个数。 ？？？ 吕文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说的是5，还是50？” “5，没有10。”陈浩发音很清晰。 “你疯了吧？我出钱，出人，还出背景关系，你就给我5%？”吕文安很气愤，“寻常没有背景的人，合作也不止5%，我好歹带着诚意过来的，你就给我5%？” 他看着陈浩，觉得受到了侮辱，“花山饭店的生意是不错，可饭店的生意能做的人不少，你信不信我走出去，马上就可以搞一家饭店出来？” 陈浩的话怎么听都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我信。”陈浩道，“你有供销系统背景，要开饭店自然不难。” 供销系统其实也是商业系统，两个系统一直是分分合合的关系。 “既然你信，你就不怕我真开一家饭店出来，抢了花山饭店的生意？”吕文安问道，“我过来跟你坐在桌子上谈，是想着都能受益。” “可你别觉着我怕事，我话放在这，你要不同意我刚刚的提议，明天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开一家饭店，到时花山饭店的生意没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观察了一段时间，吕文安并非只带了一套方案过来，而是做了两手准备。 最好能合作，实在不行，就在自己搞家饭店出来。 “能开饭店，和能不能开好，这是两码事。”陈浩并没有被吓着。 他看着吕文安，“开饭店的门槛是不高，但是将饭店开好的门槛却很有些，你如果真要开发饭店，我给你一个建议。” “不要开在花山饭店附近。” 第90章 你就是嫉妒 “担心饭店开在花山饭店附近，抢了你的生意？”吕文安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略带得意的看着陈浩，“你是不是怕了？其实我也不想闹的太难看，只要你同意刚刚我说的提议，一切就都好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 就是外面，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 花山饭店的生意的确很好。 “我不是怕了，是提醒你，如果在别的地方开饭店，还能赚点钱，可要是在花山饭店附近开，很可能亏的裤衩子都不剩。”陈浩说道。 很多生意看似没门槛，可却不好做，县里几家饭店的生意都不好。 “你吓唬谁呢，花山饭店生意能这么好，不就是仗着饭菜不要粮票和菜票，方便顾客？”吕文安哂然一笑。 “你很有能力，这不假，但也别将别人当成傻子，我有供销系统的背景，自然也能弄到不要粮票和彩票的饭菜。” 他发出最后通牒，“陈浩同志，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方才提的建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还是那句话，离远点开饭店，对你有好处。”陈浩淡淡的道。 不同意！ 吕文安气哼哼的离开了花山饭店。 他还未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已经亮明了背景，也看清楚了陈浩和花山饭店的底牌，都摊在桌面上谈了。 可陈浩却一点面子不给，一步不肯退让，还让他远点开饭店。 太瞧不起人了！ “明天我就让人过来捯饬，里里外外弄的漂漂亮亮的，搞三层，从公社弄些不要票的大米和蔬菜过来，就开在对面，到时你就哭着后悔吧！”吕文安恨恨的道。 从公社弄粮食和菜，要花些成本，还有点麻烦，他只想出点钱，出点背景，坐在屋里等着分利润就可以了。 陈浩不同意，就只能自己搞。 “浩哥，这人过来是找事的？”陈伟方才一直忙着，但也注意到了吕文安。 听到了吕文安威胁的话。 他很担心，“要不要让张永科帮着协调下，咱们开饭店，最好还是不要跟人闹的太僵了吧？” “有些矛盾能调解，再不济，打一针就好了，有些矛盾是没法调解的。”陈浩道，“他要的太多了。” “今天跟他调解了，退让了，明天其他人过来，是不是又调解？” “我们没啥背景不假，可不代表谁都能过来啃一口。” 老百姓对供销系统，哪怕是售货员，也客气的很，是生活没得选择。 陈浩有选择。 “就怕他在我们附近开饭店，抢了我们的生意。”陈伟担心道。 花山饭店的生意很好，每个月他能分五六百块钱。 恍如天降巨富！ 这么好的营生，每天高兴的同时，也很焦虑，生怕没了。 “别人开饭店，这个是避免不了的，花山饭店生意这么好，很多人都看着，有能耐的肯定会起心思。”陈浩道。 “但这个生意没那么好做，说不定吕文安会给我们做嫁衣。” “我们饭店目前的局限就是只有一层，门前空地也摆了些桌椅，可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特别是天气冷了，更麻烦，室外温度低，冷风再一吹，菜凉的快，人吹着也冻的很。” 1976年了，而且到了年底，这年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大事，原本的一些政策也会发生扭转。 往后做生意竞争会更大。 当然，一切都是相对的，竞争大也只是对现在而言，对比二三十年后，生意其实仍旧好做的很！ “做嫁衣？”陈伟不太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他开的饭店经营如果不行，装修如果不错，我们可接手过来，正好省去了经营空档。”陈浩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伟忙去了。 隔天，吕文安就找了人，在花山饭店的正对面，就隔着一条街道，推倒了几间低矮的铺面。 早上饭店没生意，在备菜，做准备工作，陈浩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对面施工。 “陈浩同志，我的背景有多强，你看见了吧，昨天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回去我就联系了人，也跟供销系统的领导打了招呼。”吕文安走到他跟前。 很得意。 “那几间店铺都是供销系统的，一般人别说推了建饭店，就是想租下来都没门路。” “我打算建3层的饭店，预计放28张桌子，装修方面也会跟市里的饭店看齐，墙壁都抹白灰，搞的漂漂亮亮的。” “我跟施工的师傅打了招呼，让他们抓紧施工，争取年前能对外营业。” 吕文安一股脑的将饭店计划跟陈浩说了。 哪哪都比花山饭店强！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吕文安也是要脸面的人！ “花了多少钱？”陈浩问道。 “已经花了500块钱，预计全部搞好，得要3000多块钱。”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我就自己搞，不止要搞，还要搞好。” “等我的饭店做起来，花山饭店就不够看了。” 一副等着陈浩羡慕，后悔的表情。 “这3000块钱，大部分都是借的吧？”陈浩又问道。 “没错，我能力就是这么强，300块钱是我的，家里拿了500，剩下的都得借，我朋友多，已经都打过招呼了，凑3000块钱没问题，要是再多费点口舌，再借1000块钱也没太大问题。”吕文安道。 能借到这么多钱是能力的证明，说明认识的亲朋多，且手头都有点钱，也侧面说明他这个人不错，要不然借不到这么多钱。 “那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后面生意亏了，怕是会有不少人去找你催着还钱。”陈浩道，“杠杆加的太高了，自己加上父母的，才800块钱，却花了3000。” “这3000估计还只是建饭店的费用，手上肯定还得要流动资金，后续花费只会更多。” 他看着吕文安，“万一经营不下去了，过来找我，我会接手。” 说完后，陈浩转身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顿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陈浩这是不看好他的饭店生意。 “你就是嫉妒！”吕文安骂骂咧咧，“心里害怕了才见不得我的好。” 第91章 胡校长要请你吃饭 这天，张永科又戴上治安联防员的袖套，转到了花山饭店。 看着对面街道正在修建的饭店，他吐了口烟气，“要不要我给对方找点麻烦？” 跟陈浩认识近一年的时间，关系算是很熟了，陈浩能力强，人情世故方面也很到位。 每逢节日，肯定会给他送两条好烟，一瓶好酒。 他想跟陈浩深交。 自然的，肯定得要体现出更多的价值才行，找对面吕文安的麻烦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你打算用啥办法？”陈浩问道。 吕文安很急，几乎每天都会到现场盯着施工，从早上天刚亮，到晚上天暗下来，施工人员才会离开。 按照这个进度，年前把饭店开起来没多大问题。 “办法多的很，就说影响居民休息，或者说他们施工的工人有手脚不干净的，需要配合检查，再要么就说施工材料怀疑是别的地方的。”张永科道。 对权力的监督，这会儿远没有几十年后网络时代那么有效。 要找茬，很容易编织理由。 根本不需要远洋捕捞，近海钓鱼，就拿‘你瞅我了，对我不尊重’这种莫须有的理由，也能将人磨掉一层皮。 “吕文安是供销系统的人，供销系统和饮食服务公司都归属商业系统，你不怕得罪他？”陈浩道。 “又不需要闹的多难看，只是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年前店面开不起来，这点程度应该不至于结下深仇大恨。”张永科道。 他看着陈浩，“你这同志很不错，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困难，我肯定得要帮点忙，一点忙都不帮，算哪门子朋友？” 其实，就是想要体现自身的价值。 总归要给陈浩做点事，解决一些麻烦，往后他找陈浩帮忙时，陈浩才会出手。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用不着，他饭店建的越快，越好，其实越好。”陈浩道，“花山饭店规模小了，他建的3层饭店正合适。” “政策会慢慢放开，餐饮的经营会有更多的个人和单位掺和进来，面对竞争，最好的方式是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张永科转过头，诧异的看着陈浩。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将饭店给你？”他听出来陈浩话里的意思。 胃口太大，牙口太硬了吧！ 他还只是想着用治安联防员的身份，给吕文安找点不痛快，陈浩却想着吞下对方正在建设的饭店。 听语气，还非常有把握。 而且，陈浩话里对政策的预测，也很让他纳闷。 作为县饮食服务公司的人员，他有各种获取信息的渠道，按理而言，获取政策方面的信息比陈浩及时和丰富。 他没听说政策会放开啊。 县里的饭店性质就那几种，大部分都是公家的，就是花山饭店，也是挂着花山公社的名头，会让个人参与到餐饮的经营？ 没听说啊。 “他步子迈的太大了，肯定会扯着蛋，到时不找人接手，一家人在社会上就没法立足了。”陈浩道。 “肯定得要找到接手的人，愿意接手的肯定不多。” “愿意原价接手的更少，到时我原价接手，他肯定乐意。” 干部，包括基层干部，在财富进行支付转移时，最容易获取利益，肥肉拿起来，再放下，手上多的是一层油。 这会儿转移支付还没那么频繁，干部捞取好处的渠道没那么多。 几千块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县里，能接手的人或者单位，屈指可数。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饭店开不下去？”张永科很好奇。 抛开下三滥的法子，还能有啥正规途径让吕文安的饭店亏损？ 一般的亏损肯定不行，还得是大亏损，吕文安才会遭受不住。 “他不是喜欢大卖步子吗？那就帮他一把，让他步子卖的更大一点，帮他劈个叉。”陈浩眼睛眯着。 办法有的是。 “你身上的气质真特别，没见过你这样的农民同志，就是领导干部，也很少有像你这么气定神闲，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张永科道。 他叹了口气，“真要像你说的那般，政策放开了，经营餐饮的个人和单位多了，往后餐饮服务公司的日子更难过了。” “倒是餐饮服务公司多半会朝着行业管理的方向倾斜，你可以进管理层。”陈浩道，“大部分普通职工的日子会难过，管理层职工的日子没那么难。” 很多国营单位有两种性质，既是经营也是管理。 面对改革开放，市场的放开，以及自身效率的需求，很多国营单位主动将经营和管理的职能切割开。 餐饮服务公司也是类似。 “做餐饮管理也没啥意思。”张永科道。 “你要真觉得没啥意思，可以在治安联防员这方面多花点心思。”陈浩道，“费点心，看能不能进派出所。” 张永科很喜欢跟陈浩聊天，陈浩年龄不大，又是农业户口，但对政策的把握非常清晰，提的一些建议，很能帮着自己捋清思路。 “去派出所？派出所经费不足，编制又控制的比较严格，治安管理的任务又重，这才跟一些单位合作，让其它单位派出人员帮着处理治安责任，没那么好进去吧？”张永科道。 他对派出所的职务挺感兴趣。 这条方向的前途比餐饮行业方向的前途要高的多。 “任何职务并非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社会管理需要，才产生了这个职务。”陈浩道。 “经费紧张只是暂时的，肯定有办法解决，治安方面的人员缺口是实打实的，编制方面肯定会放开，正式的治安人员一定会扩充。” 他给张永科提了一个建议，“你如果真想去公安系统工作，我觉着目前而言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治安联防员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再稍微花点心思，说不定真等公安系统要人的时候，你不仅能调过去，还能拿到一个不错的职务。” 以工代干，乡村教师，赤脚医生，治安联防员，等等，这些名词都说明一个事，很多系统缺人，缺专项人才！ “你怎么对这些了解的这么清楚？”张永科纳闷的问道。 他真的心动了。 “就只是多读了些报纸，多了解了些信息，多分析了些时局罢了，不用多想。”陈浩淡淡的道，“我没背景，没后台。” 真没有？ 张永科很怀疑。 不过这事陈浩不承认，他也不好追问。 张永科离开了，过了几天，小姨子找了过来。 “姐夫，胡校长说要请你吃饭，在她家吃。” 第92章 风向变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是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还是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外情况？”陈浩问道。 他跟胡秀英见过几面，但也仅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交情还没好到能上门吃饭的地步。 “我在学校能做什么事，不就是教书吗？不是因为我的事，胡校长应该是想跟你见见面，聊一聊。”童漫说道。 她忽然皱起眉头，看着陈浩，“姐夫，你该不会背地里瞒着我和我姐，偷偷的跟胡校长有接触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也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胡校长多大的人了？肯定结过婚了，我能对她有想法？”陈浩道。 “我今天有空，今天就过去吧，我跟她本来就不怎么熟，她提出来去家里吃饭，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说。” 陈浩简单收拾了一下，到厨房提了些猪头肉，还有些柑橘，跟童漫一起，往县中学走去。 胡秀英是突然空降到县中学，担任副校长，住的地方也安排在县中学宿舍，只不过比一般的老师住的地方要稍微好些，家里能生火做饭。 两人步行。 “那可不一定，我听学校里的一些老师聊八卦，说是男人对结了婚的女人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童漫道。 她喜欢跟陈浩贫嘴。 “那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要是有选择，他们肯定还是喜欢没结婚，没谈过恋爱的。”陈浩道。 他偏着脑袋，看着小姨子，“就比方你这样的。” “你少拿我打趣，小心我告诉我姐，少不了我姐怼你一顿。”童漫道。 “我经常怼你姐，被你姐怼几次也是应该的。”陈浩道，“你不要相信同事的一些鬼话，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 “他们不是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只是在享受抢别人媳妇，跟别人媳妇偷偷摸摸的快感。” “男人的骨子里，有征服的因子，你要让他们娶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头肯定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两人聊着天，到了县中学的宿舍。 童倩带着陈浩，到了胡秀英的宿舍。 胡秀英在。 “胡校长，打扰了，提了点东西过来，还希望不要嫌弃。”陈浩将手里提的东西递给胡秀英。 “让你过来吃饭的，有事要跟你请教一下，你还提了东西过来，这哪好意思？”胡秀英说道。 她赶忙接过东西，“到屋里坐，小漫，给你姐夫泡杯茶水，暖暖身子，开水壶里面有热水，茶杯也都洗过，茶叶就在桌子上，你知道的。” 胡秀英将陈浩提的东西放到桌上，对陈浩道，“你先喝着茶，我炒几个菜，等会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说着，她又忙去了。 童漫泡好了茶水，也过去帮胡秀英的忙。 陈浩双手放到茶杯上，暖着手。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宿舍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胡秀英也是个勤快的人。 跟小姨子童漫之间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客气，而是指挥着童漫招待他，又让童漫去帮她做菜。 说明两人之间不仅仅是校长和老师的关系，更是将童漫当成了自己人。 很多信息和关系，能从一言一行中分析出来。 没多久的功夫，3道菜就摆上了桌。 “我这还有半瓶五粮液，给你拿过来。”胡秀英将放着的大半瓶五粮液拿了过来，给陈浩倒了一杯。 五粮液也不便宜，一瓶要3块5。 “客气了。”陈浩双手接过酒杯。 “不要那么见外，，我对小漫是非常看好的，你是他姐夫，我觉得你这人也相当的不错，今天让小漫喊你过来吃顿饭，一个是上次到花山饭店，你请我吃饭，我怎么着也得要将这顿饭请回去，在花山饭店去请你吃饭，怕你又不收钱，所以干脆将这顿饭放到家里。”胡秀英很健谈。 她示意陈浩，“吃菜，我做饭的厨艺肯定是比不上饭店的厨子，但也不是很差，你尝一尝。” 陈浩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嚼着，“味道的确不错，胡校长你是校长，没想到做饭也这么厉害。” “做饭也是一项技能，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就简单做，条件允许的时候，就稍微复杂点做。”胡秀英笑着说道，“就是家里人不吃，自己也得要吃的。” 她自己也夹了几筷子的菜，过了一会儿后，才接着方才的话题，“我听小漫说，是你给她的建议，让她在会上发表一些关于教育方向的看法？” “你老早之前就看出来教育的方向会发生改变，不再是以数量为主，而是以质量为主？” 请陈浩过来吃饭，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最近教育界有了些比较大的动静。 教育政策要发生大的转向了，原本鼓励多办学校，鼓励各个系统，各个单位办学，升学方面没有限制，小学升初中不需要考试，初中升高中也不需要考试，包括高中上大学，同样的也不需要考试。 看起来像是有教无类，能让全体适龄的娃都有学可上，都能读到初中，读到高中，能上大学。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的情况却是师资力量不够，教学设施设备也不够，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一些小学开办初中班，一些初中开办高中班。 不通过考试升学，以政治成分为考核对象，判断升学与否，导致不少大学生的专业知识也不过关。 她一直是反对这种没有质量的教学政策，只是支持的声音很少。 可最近，风向变了！ 有了拨乱反正的倾向！ 她也是这几天，通过自身的渠道，获取了一些零星的消息，但陈浩却在好几个月前，就作出了判断！ 这还是农民吗？ 陈浩从哪里获取的消息？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人也同样如此，有其社会属性，也有其自然属性。”陈浩道，“教育是要讲政治的，但不能以政治为主，而应该以科学为主。” “戴帽初中，戴帽高中，肯定都会取消，高考也会恢复。” 胡秀英找他过来，请他在家里吃饭的目的，他已经猜出来了。 教育政策有会有大的转变，胡秀英肯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特意请他吃这顿饭，想要获取更加明确的信息。 第93章 喊我胡姐 “戴帽初中，还有戴帽高中，我得到一些信息，的确是要取消。”胡秀英说道。 “在小学办初中，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学的师资力量很难完成初中的教学，在初中办高中也是类似的情况。” “恢复高考倒是也有一些人提，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信息反馈，不知道会不会恢复高考，时间方面也不确定。” 有些消息她确定了，有些消息她不确定，所以这才请陈浩到家里来吃个饭，跟陈浩聊一聊，看看陈浩是不是有更确切的信息。 心理上，她不认为陈浩会比她知道的更多，但还是抱着侥幸，而且喊陈浩过来吃顿饭影响不大，正好还了上次饭的人情。 可跟陈浩聊了几句后，她心里原本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陈浩说话太信誓旦旦了！ 很让人信服！ 没有模棱两可，就如同高位的领导，直接下达通知和指令。 这股自信是会传染的！ “高考肯定会恢复。”陈浩斩钉截铁，“而且要不了多久，明年年底的时候，应该就能恢复高考。” 明年年底，也就是1977年的年底。 还有一年的时间。 “明年年底，那不是冬天吗？”胡秀英诧异的看着陈浩，“就是要恢复高考，也应该是在春夏的时候放出消息，让人有个准备，秋季的时候再出试卷，筛选吧？” “正常情况来说，是胡校长你说的这个样子，但现在的情况是拨乱反正，人心不稳，为了让人有个盼头，让社会快速恢复秩序，各项举措肯定会从快从简。”陈浩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教育是一个于国于民都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在这方面，肯定也会是从快从简，等到社会秩序暂时的稳定下来，领导层面尘埃落定后，教育恢复正常秩序的建议也会马上跟着提出来，一定会得到快速的回应。” 一切的政策摇摆，实际上都是领导层面的斗争结果。 斗争结束了，自然会朝着稳定的方向行进。 一旁，童漫静静的坐着，见陈浩杯里的酒喝完了，又拿起五粮液，给他倒满。 她没有随意的插嘴。 先前在花山饭店的时候，陈浩和胡秀英也聊了几句，但没有聊得这么深，这会儿在胡秀英家里，陈浩聊的比较深。 她插不上嘴！ “真要按照你说的，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好多人的命运都能发生改变。”胡秀英说道。 她作为教育工作者，很能明白陈浩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分量。 还有一年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学习，高考的时候肯定能有裨益，甚至足以改变人生，改变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身边好多亲朋好友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只要稍微的释放出去一些信息，让这些有适龄娃的亲朋好友，让家里的娃抓紧时间学习，不敢保证高考的时候一定会被大学录取，但肯定比没有复习的人要强！ 作为透露出消息的，她肯定能收获不少的人情。 这些人情对于她往后的工作发展，将会有非常大的好处！ “是的，好多插队下乡的知青，再有好多原本学习成绩不错，却因为成分的问题不能继续升学的人，都能获得机会。”陈浩点头。 胡秀英眼睛瞪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浩。 陈浩不仅分析了高考恢复的时间，这会儿更是给出了参加高考的人员身份。 知青能参加高考，家庭成分不好的也能参加高考！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能稍微的透露透露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讲，我嘴巴严的很。”胡秀英看着陈浩。 她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很想知道陈浩为什么能这么确信。 这些信息太重要了。 “都是自己分析出来的，平常时候看看报纸，多思考思考，这些东西不难推导出来。”陈浩说道。 其实，这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实话不能讲出来，便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稳定压倒一切，治国其实就是维护稳定，社会秩序稳定了，工商业，教育等等行业才能有发展条件。”陈浩抿了一口酒。 “今天搞一个运动，明天搞一个运动，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人心不稳，社会不稳，谁还有心思好好做事？” “知青插队下乡，本就是为了解决就业的问题，将不好安置的初中生，高中生放到乡下，消耗他们的精气神，免得他们在城里没工作，为非作歹。” “但是这个安排，知青不满意，知青的父母不满意，包括农民，其实也是不满意的，所以肯定会出台让知青回城里，回父母身边的措施。” “高考恢复，让知青参加高考，重新回到城里，这就是很好的一种措施。” 陈浩的一番话，很大胆。 要是放在六十年代末说，有被批斗的风险，但放在这会儿说，风险没那么大。 那几个人已经倒台了。 三起三落的邓公要复出了。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胡秀英也喝了些五粮液，还让童漫去学校食堂，让师傅炸了盘花生米。 她和陈浩喝着酒，吃着花生米，聊着天。 等陈浩走后，童漫收拾碗筷，胡秀英道，“你姐夫不简单。” “他的的确确是农民。”童漫道，“不过的确很有能力。” “何止是有能力，是有大大的能力！”胡秀英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析的那些信息，就是教育局的很多领导，都不敢确信。” “胡校长，你信我姐夫讲的那些话？”童漫问道。 “信一半，但不妨碍我用10分的力去布局，可以得到100分的回报。”胡秀英道，“比方关于恢复高考的建议，我可以写提议。” “比方高考人员的标准，可以建议，让知青子弟，还有家庭成分不好的子女也有机会参加高考。” “再比方高考的时间，也可以建议从快从简。” 她看着童漫，“这些建议写上去，不同意，我没有多大的损失，同意了，我的这些建议便会被人提起。” “真要按照你姐夫说的那样，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借着这次的契机，我多半能调到市里去，到时你自然会带上你。” “对了，往后别喊我胡校长，喊我胡姐就成。” 第94章 姐夫，送你块表 从胡校长到胡姐，关系明显近了不少。 童漫明白，这都是因为姐夫陈浩的缘故，胡秀英才对她态度才进一步发生转变。 隔天，童漫就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递给他一块手表。 这是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全钢防震男式手表，零售价125块钱。 价格不便宜。 早些年，就是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手表只对冶金、船舶、部队等重点单位供应，这几年才在商场有的卖。 “送给我的？”陈浩看着小姨子，有点纳闷，“好端端的，突然送我手表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难不成还是要你以身相许？你个大男人，有女同志送你礼物，该偷着乐才是，有什么好担心的？”童漫白了他一眼。 “这是感谢你的，胡姐因为你的缘故，对我很看重，还跟我说了，如果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她明年大概率能调到市里去，到时候会把我带着一起。” 她很感叹，“原本我想着，10年之内能回到市里，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有机会回到市里。” 农村很苦，县里稍微强点，但她还是瞧不上，一心想回市里。 “市里优秀的人也更多些，到时候找对象，挑选的余地也大。”陈浩点点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一块手表不便宜，自己留着买点衣服，买点吃的，或者是攒着作为嫁妆，更好些。” “你姐夫不差钱。” “差不差钱，那是你的事，给不给礼物，那是我的事，仔细想想，你跟我姐结婚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这块手表也是我的一番心意。”童漫说道。 “手表票还是我问胡姐要的，学校就没有手表票发，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陈浩伸出手，童漫给他戴上了手表，满意的点点头，“挺好的。” “丈母娘要是知道这块手表是你送给我的，她肯定又要说你了，问你为什么不送给你哥，送给我这个姐夫。”陈浩笑着说道。 “管她干什么，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有数，虽是亲哥，但做的那些事哪像是一个当哥的做的出来的？”童漫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原则。 “今年过年，我还是到你和姐那去吃年饭，不想回家，可不可以，姐夫？”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特别是大哥和嫂子在家，吃年饭的时候更是如此，父母干什么事情都会优先照顾大哥和嫂子，包括侄子。 她不想回家里过年。 “当然没有问题，你去我和你姐那过年，咱们能热闹不少。”陈浩笑着说道，“非常欢迎，就是将来你处对象，结婚了，把我和你姐的家当做娘家，我和你姐也是非常欢迎的。” 对自己不好的原生家庭，就应该主动切割，或者保持距离。 否则，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在这方面都挺有决断。 聊了几句，童漫回学校。 一晃又过了一些天，晚稻也收购完毕，秋粮交到了粮站。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陈浩家中养的2头猪，照例都杀了，一部分做腊肉，一部分灌肠，赶集的时候，买了些鱼，做成腌鱼，上面抹上盐，撒上一些干辣椒，花椒，晾晒在屋前的空地上。 陈东升和陈伟家中，也腌制了些腊肉和腌鱼。 红旗生产队，就属三人家里最为阔气。 王红梅和一干妇女同志，在陈浩门口不远的地方，坐着晒太阳，手里织着毛衣，眼睛看向陈浩家门口晒的腊货。 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陈浩家里日子是越过越好啊，去年家里还没有灌腊肠，也没有弄腌鱼，今年灌了腊肠，还弄了腌鱼。”一名妇女说道。 “这么多，得要吃到什么时候？” “不只是陈浩家里，就是跟着陈浩在县里搞副业，开饭店的陈东升和陈伟，他们两家今年也做了腊肉，还弄了腌鱼。”一名小媳妇说道。 “饭店的生意估计还不错，要不然他们哪有那么些钱，没看他们三人一人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我还听说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明年也打算将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盖红砖房，学着陈浩，也盖5间的红砖房。” 陈浩，陈东升，陈伟，三家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饭店的经营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猜测肯定赚了些钱。 要不然哪有钱买自行车，盖房子？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我男人那会儿想要跟着陈浩一起去县里搞副业的，结果公婆不同意，说是搞副业还得自己投钱，不靠谱，还是田地摸得着，看得见，心里有底。”一个小媳妇眉头不展。 “说是家里多个壮劳力，能多赚一些工分，多分一些口粮。” 小媳妇很后悔，“当初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公婆的话，没有支持我男人，要是我跟我男人铁了心，跟陈浩一起去搞副业，现在家里肯定也有自行车了。” “腊肉和腌鱼挂在屋前，日子能好过不少。” 其他几名村妇，跟这小媳妇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心理。 当初陈浩说要搞副业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不靠谱，认为会亏钱，会将家底全部都赔进去，但是现在到了年底，看着陈浩家的红砖房，屋前挂的腊货，很羡慕。 关键是跟诊陈浩的陈东升和陈伟两家，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你们也别光顾着夸陈浩，别忘了，当时我们选陈浩做副业队长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说年底结算的时候，一个工分能值一毛钱的，现在工分都还没结算，他家里就搞腊肉，搞腌鱼，房子也盖了，我们应该找他要个说法。”王红梅说道。 她这会儿惦记上一工分一毛钱的事了。 选陈浩作为副业队长时，她是反对的，这会儿却说是支持的。 童倩牵着小朵，从边上经过。 一名妇女喊住了童倩，“陈浩媳妇，刚刚王红梅发牢骚，说你家男人竞选副业队长的时候，跟咱们拍着胸脯保证，年底决算的时候，一个工分一毛钱，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你俩睡一个被窝，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5章 得给他敬一个 几个妇女跟王红梅唠嗑，看着很亲热，但实际上也个个都是心眼，怕自己问，引起陈浩和童倩的不满，直接将王红梅推了出来。 “我男人跟我说了这事，他这几天回来，就会跟生产队里的干部对账，说工分的事。”童倩道。 “关乎大家伙能不能过个肥年的事，他不会开玩笑的。” 她瞥了眼王红梅，而后对其他人道，“不要听有些人乱嚼舌根子，生怕我男人做成了事。” “也不动脑子想想，我男人事做成了，大家伙工分钱高了，得了实惠，这不是好事吗？” “村里要是多些有出息的人，多点有能耐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事说一声，拉扯一把，不比外人要强？” 童倩到底是知青，文化水平比普通村妇要高，说的话很有道理。 一众村妇点头，对她的话很认可。 “我就是提醒下，怕陈浩忘了。”王红梅嘟囔道。 “就是忘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件事，大家伙就放宽心吧。”童倩道。 她牵着小朵，回家。 又过了两天，陈浩回了村，手里提着一个面布袋，一路没有停留，进了屋。 “回来了，前两天村里有人议论工分的事，好多人就等着工分决算。”童倩在屋里。 “王红梅还等着看笑话。” “脑壳有包，工分值钱了，她家照样能多分钱，她应该把我供起来才是。”陈浩抱起小朵，狠狠亲了两口。 小丫头咯咯直笑，等被放下后，偷偷躲到一旁，用袖子擦脸。 有爸爸的口水。 “你妈都不嫌弃，你小小年纪就嫌弃老子的口水了。”陈浩一阵无语。 “我给你做饭。”童倩担心他饿着肚子。 “不急，我得去趟队长家里，今天怕是不在家吃饭了，多半在队长那吃。”陈浩道。 他提了一条腊肉，还有一条腌鱼，准备带到队长陈自强家里去。 “是去商量工分的事？”童倩问道。 “嗯，个体户没放开，只能是用生产队的名头，说好的20%的分红，算是封口费，或者是介绍信，证明文件材料的费用，年底了，我把这笔钱都取了出来。”陈浩点头。 他提着面布袋，还有腊肉和腌鱼，往队长陈自强家中去。 “队长，我把饭店的分红拿过来了。”陈浩见着陈自强，开门见山道，“把会计，还有其他的几名生产队干部都喊过来吧。” “人多点，也免得有人嚼七嚼八的，说有俩贪了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涉及到公款方面，或者集体的款项，人多些，能互相有个见证，把旁人嘴巴给堵住。 “你考虑的仔细，我这就去把人喊过来，在队委办公室谈事，安静些。”陈自强道。 他接了陈浩提过来的腊肉和腌鱼，让媳妇炒菜，又马不停蹄的去通知其他生产队的干部。 一个生产队，二十来分钟，一干生产队的干部就都聚到了队委办公室。 陈小婷也过来了。 “浩叔。”见着陈浩，她眉开眼笑。 她本来还有些拘谨的，不善跟人打交道，就只是本本分分，认认真真的记工分。 生产队开会这种事，她很少参与，就是参与了，多数时候也不主动说话，涉及到工分方面的问题，才会说。 看到陈浩在，她松了口气。 “进屋，边吃饭边谈。”陈浩道。 农村土灶用的是柴火，炒菜很快，6盘菜端进了队委办公室，还有米酒，一众生产队的干部围坐在一起。 边吃边喝，边聊。 “年底了，该年终决算了，先前我说了，到县里开饭店，20%的收益归队里。”陈浩喝了口米酒。 润了润喉咙，将手里的面布袋敞开口。 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大团结。 “真多。” “这得有好几千块钱了吧？” “这都是开饭店赚的？” 一摞一摞的大团结，都是崭新的，有八九摞！ 这么多钱，也就交售爱国粮那会儿才见的着，平常时候，一众干部都没见过这么大笔的钱！ “根据花山饭店一年的经营情况，生产队分20%的利润，总计是9516块3毛5分。”陈浩道。 “双抢前，我在县里买了台抽水泵，花费了1050块钱，抽水泵算生产队设备，扣除抽水泵的费用，还有8466块3毛5分钱，全都在这。” “我特意去银行，让人给的新钞，过年了嘛，给村民发钱用新钞，看着也喜庆些。” 饭菜很可口，陈浩提过去的腊肉和腌鱼也被陈自强媳妇炒了些。 再有肥肠，炸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菜，不少生产队干部过年时家里的饭菜都不一定有这么丰盛。 可这会儿都没了吃菜喝酒的心思，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面布袋里的大团结。 “八千多块钱啊，我还说就一两千的，没想着这么多。”一名村干部喃喃道。 “这么多摞，一摞又那么厚，哪可能才一两千块钱？”陈自强道。 缓了一会儿后，他嚼着嘴里还没下喉的腊肉，“今年我们生产队各家各户能过个肥年了。” “我们生产队今年各家的自留地都搞了大棚，种的瓜果蔬菜，卖了些钱，生产队也搞了些大棚，里面种的瓜果蔬菜卖的钱比往年要高出不少。” 自留地的瓜果蔬菜，卖的钱自家留着，生产队集体土地搞的大棚，种出的瓜果蔬菜所得，算生产队的副业，经济价值会算进工分里。 “不算这八千多块钱，工分值能比去年高出一些吧？”陈浩问道。 生产队的瓜果蔬菜，大部分他都消化吸收，运到饭店去了。 “我估算了下，不算这八千块钱，今年一个工分能值7分5厘。”会计说道。 还没仔细算账，但大概的情况他心里有数，做了这么多年会计，这点东西心里有数。 “今年全队的工分有28万多个。”陈小婷说道。 八千多饭店分红的收益，生产队总工分28万多个，一个工分还能加2分8厘钱。 加上7分5厘，1个工分已经超过1毛钱了。 真做到了！ “1个工分真能有1毛钱，是去年的2倍。”会计掏出随身的纸笔，算了一会儿后，脸色红的厉害，“这个情况，完全可以跟大队那边申请，让戴大红花。” “肯定是要跟大队申请的，咱们生产队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陈自强点头。 他举起酒杯，“得感谢陈浩同志，多亏了他，咱们生产队工分才这么值钱。” “得给他敬一个。” 第96章 我非得吊他 “是得感谢陈浩，我也敬你一杯。”农业副队长也举着酒杯，跟陈浩碰了一个。 “一个工分多了5分钱，壮劳力一年能拿3000个工分，这就多了150块钱。” “一家两个壮劳力，能拿300块钱呢！” 300块钱！ 别说放在村里，就是放在城里，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公粮，三提五统，还有其它的一些农业杂费，是根据生产队的田地，按照田地的等级，以往年的产出作为基数，计算要缴纳的数额。 基本不会变。 今年生产队的公粮等税费已经缴纳完了，扣除口粮等费用，300块钱能全部落进口袋！ “整个公社，也没有哪家生产队有我们这么阔气，能多出这么多钱，就是买两辆自行车都能行。”陈自强高兴的道。 喝了几口米酒，他有点不过瘾，“米酒还是太淡了，一点都不过瘾，应该弄点散酒的，喝着才高兴。” “明天我就跟大队通通气，让他们准备给我们生产队申请戴大红花。” 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陈浩身上，“这大红花得给陈浩戴，让陈浩在各大队游一游，大家伙没意见吧？” 戴大红花就跟学校给娃发奖状一般，没什么物质好处，纯纯精神层面。 国家穷，基层也穷，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对先进单位和个人多是精神层面的表彰。 顶多就是再奖励些化肥票，工业品票之类的。 “等钱发下去再跟大队那边说吧。”陈浩突然道。 “为什么，先跟大队领导说，大队领导说不定会过来，参加我们生产队的年终决算，这也算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吧？”陈自强不明白为什么要先把钱发下去。 有领导见证，多有面子的事？ “就怕有些领导会觉得给村民以1毛钱1个工分决算，给村民太多了，不利于刺激村民继续奋斗为由，插手生产队的决算。”陈浩道。 “这么多领导，难免有些领导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先年终决算，把钱发到各家各户，再通知领导，免得节外生枝。” 一家能多分好几百块钱，比大队，比公社领导还多。 是人就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一个农民，比公社领导拿的还多，心中不舒服，再加上哪哪都要用钱，可能就会插手副业所得的分配问题了。 “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是该决算完了后再跟大队那边说。”会计马上点头。 其他几人，包括陈自强，稍微沉默了片刻后，也都点头，一致附和陈浩的提议，先决算，再通知大队。 他们都有工分，能实实在在的分钱，工分计算价值方面，跟村民的利益是相同的。 “要是往后每年决算，1个工分都能值1毛钱，有三四百块钱分到兜里，想想日子都美的很啊。”一名村干部面色红润。 米酒度数不高，喝多了，时间一长，人也醉。 他说完这话后，其他几名村干部都看向陈浩。 1个工分能有1毛钱，全都靠陈浩，大棚种植是陈浩的提议，花山饭店分20%的利润，也是陈浩给的。 “别想的太美，今年我们生产队分的钱多了，别的生产队多半也会搞大棚，一样东西大家伙都搞就不值钱了。”陈自强道。 “再说饭店，这是做生意，做生意，有好的时候就有坏的时候，哪能总是赚钱？有的分就分，就当是白捡的，没得分也别多想。” “陈浩在县里开的饭店，生产队一分钱都没出，能拿20%的分红，已经是陈浩心善，好说话，别不知足。” 他帮陈浩说话。 提前给生产队其他干部提醒，意思是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村民的日子想要好过，思路得要转变，不能埋头苦干，得要偶尔想想到底怎么干。”陈浩道，“方向不对，只知道蛮力，不仅不会有产出，弄不好还会流血，受伤。” ？？？ 几名村干部皱着眉头。 陈浩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脑袋灵光，你说应该怎么做？”陈自强问道，“我听你的。” 他环视一周，拿出队长的威严，“我们这些人里，年龄大多比你大，但本事都没你强，今年大家伙能过上个肥年，多亏了你。” “你说怎么干，都听你的，谁要是有意见，我猛踹他娘的大胯子。” 他家里人多，工分不少，能分不少钱，对陈浩很支持，支持陈浩就是支持自己的口袋。 “对，听你的，你说吧。” “明年是不是把生产队更多的土地用来搞大棚种植，进一步提升工分的价值？” 其他几名村干部纷纷表态。 财帛动人，说是生产队干部，可到底也是农业户，是村民，靠田地过活，本以为这辈子能混上填饱肚子的日子就很不错了。 陈浩给了另外的可能。 “土地的政策怕是会变。”陈浩道，“可能会承包到户，不再是工分性质的，而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更小单位的责任制。” “你从哪里听说的？”陈自强惊道，“这话可得小心点说，搞不好会被批判。” “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陈浩道，“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搞大棚种植是没问题的。” “大棚的种植面积，包括大棚的构造，都还有改善提升的地方，包括种植的品种，也能继续优化。” “往后每年，村民的家庭收入肯定不止几百块钱，只会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的提升了村民劳动热情，虽没能让村民致富，却解决了吃的问题，土地使用权方面，各家各户自主权也提升了不少。 陈浩先释放了些许的信号，等时机成熟了，众人再回头想起今天他说的话，会感到毛骨悚然，对他的畏惧会深入骨髓。 开饭店得要有瓜果蔬菜，红旗生产队是目前阶段非常好的选择！ 他要把这地方发展成自己饭店的后勤基地！ 又聊了一阵，陈浩这才离开。 陈小婷也跟着一起。 “最近有在看书吧？”陈浩问道。 “有的。” “不要松懈。” “嗯。” 两天后，红旗生产队通知，村里进行年终决算。 “怎么今年决算的日子比去年要提前了好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红梅嘴巴里就吐不出好屁，一路嘀咕着。 “陈浩说了，1个工分得要有1毛，要是不够，我非得吊他。”陈大刚闷闷道。 第97章 给你买3根糖葫芦 “我听说了，1个工分能有1毛钱，而且是陈浩提议，尽快将钱发给大家伙，免得拖久了出现意外。” 不少村民对提前决算很高兴。 “大棚种的菜，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集市上卖了，一部分卖给了陈浩，不算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今年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生产队搞了那么多大棚，种瓜果蔬菜，大部分也都被陈浩收走，今年队里的副业收入肯定比去年要高。” “你两个成天找陈浩的麻烦，到处说他坏话，真要是1个工分能有1毛钱，你俩得要跪着给他磕个头。” 一众村民到了稻谷场。 陈自强，陈浩，还有其他的生产队干部都在。 会计也搬了张桌子过来，上面放着账本，旁边还有一个帆布包。 “一个工分能有多少钱啊？” “这么早就决算，今年咱们生产队的收益是不是比去年要强不少？” “陈浩，你先前做副业队长的时候，我就挺支持你的，现在你家里盖了房子，腊鱼腊肉那么多，你先前就说能让我们1工分值1毛钱，还算不算话？” 人多了，七嘴八舌的，都关心起自己的利益。 非常急迫。 这些钱是一家老小的用度。 “都安静着点，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怎么安排？还是老规矩，先将各家各户的工分对一对，看看有没有错的，没有错的我们再进行下一步。”陈自强道。 他看向陈小婷，“小婷，你过来，将各家各户的工分总值都报一报，看看有没有出入。” 他对陈小婷很满意。 这姑娘记工员的活干得非常好，比王红梅要仔细多了，几乎没出什么纰漏，不像是王红梅，人马虎，而且有时候在记工分的时候怀揣着小心思，故意少记或者是漏记。 王红梅是记工员的时候，每次对工分得要扯皮拉筋半天。 陈小婷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那我将工分跟大家伙对一对，有出入的地方，大家伙跟我说。”陈小婷拿着记工分的本子，上前几步。 工分每天都要记，每个月要对。 陈小婷认真负责，有什么问题基本当天就处理完了，月结的时候更是查缺补漏，年终决算再对一遍，各家各户基本没出入，很快就完成了这一步。 今年工分变化最大的就是陈浩家里。 他是副业队长，每天工分有12个，一年下来，一个人的工分就有3648个，加上童倩和两个娃的，家庭总工分有5598个。 比去年要高出一大半！ “工分都对完了，各家客户也都没有意见，下面就说说工分值的问题。”陈自强掌控着全程。 以往一个工分多少钱，让会计说出来，但今年他没有询问会计，而是自己宣布了出来。 “今年咱们生产队副业做的很好，1个工分能值1毛钱，比去年多出一倍，每家每户能多分好几百块钱。” 真就达成了年初时的豪言壮语！ 1个工分值1毛钱！ 一众忧心忡忡，面带焦虑的村民立刻喜笑颜开，男女老少都透着乐。 甚至有老人激动的不断擦眼角，高兴的哭了。 “真是1毛钱，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假的。” “1000个工分就能多100块钱，今年能够过个肥年，日子终于是有盼头了。” “儿子，过几天赶集，咱们一起去，爸爸给你买三根糖葫芦，你不是一直想吃糖葫芦吗？这次让你吃个够。” 知道工分价值的村民，心里非常清楚1毛钱1个工分对自家意味着什么。 能多扯些布，给家里一人置办一套新衣服，能多买些年货，桌上能多不少肉，让娃吃个够。 手里能有余钱，防止突然的家庭变故，像是生病或者其他意外情况，突然要用钱，不至于一分钱拿不出来。 小娃子不太懂，但看到大人在笑，听到大人要给自己买一直想吃的东西，也跟着欢呼鼓舞。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生产队工分价值能这么高，而且能发下来，得要感谢陈浩。”陈自强说道，“做人不能够没良心，这个恩情，大家伙得要记着。” 一众村民纷纷地表示附和。 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平日里跟陈浩不对付，这会儿居然也难得的没有说话反对。 群情激愤，要说些不中听的，得挨打！ 陈大刚在心里疯狂的计算，“我今年很卖力，总工分有3150个，就是比队里的干部也差不了多少，能分315块钱！” “就是扣除口粮，自家吃的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能比去年多150多块钱。” “下次再有媒人介绍对象的时候，能更有底气，不再是别人挑我，是我挑别人。” 一旁王红梅和她男人陈明才也在小声的嘀咕。 “瞧瞧，陈浩多厉害，你不要再老说陈浩的不是，村里其他人会反感，传到陈浩耳中，陈浩肯定也不高兴。”她男人陈明才说道。 “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是他自己说的，做了副业队，能将工分提高到1毛钱，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吗？”王红梅说道。 “再说，在县里开饭店，他肯定赚了很多钱，要不然哪有钱盖房子，还能够将工分涨到1毛钱？” 她就是不认错，觉得自己没毛病。 “嘴巴不要这么利索，跟刀子似的。”陈明才道。 “你是谁男人啊？你是我男人，还是陈浩男人，要这么帮着他说话？”王红梅掐了一下自己男人。 “还是说你在给我介绍对象，要把我介绍给陈浩，一个劲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吵，日子好过了，也吵。 别的夫妻，女人身上肿的多，他俩则反了，他身上淤青红肿的地方多。 等一众村民稍微消化吸收了这个消息后，陈自强看向陈浩，“你说几句？” “行，我说几句话。”陈浩点点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谢党，感谢国家，让我们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也感谢公社，感谢大队，在各个领导的带领下，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最后，希望在各级政府，各级领导的带领下，再加上我们一众人的努力下，争取家家户户都盖新房，顿顿能吃上肉。” 表达了一通感谢后，陈浩结束了谈话。 他看着陈自强，“是不是可以给大家伙算账，发钱了？” 第98章 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对，发钱。” 陈自强点头。 他也没再磨叽，示意会计可以开始对账，发钱。 天气很冷，可一众村民很高兴。 “陈自强家，总计工分，个，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等费用，还有813块7毛5分钱。” 会计带着算盘，拨的很响亮，很快就算出了陈自强一家人的工分钱。 纯利润，有八百多块钱！ 往常时候，扣除了口粮等费用后，一家7口人，就剩下一百块钱左右，今天却能有八百多块钱。 “我来领。”陈自强的媳妇赶忙上前。 喜滋滋的。 会计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拿出钱，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1，2，3……” 数了81张大团结，又将剩下的3块7毛7都结算了。 “数数，没问题了，就签字，摁上手印。”会计道。 “还数什么，你拨的一手好算盘，干会计这么些年就没出差错，还能不信你？”陈自强的媳妇说着漂亮话。 她先是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到一旁数钱。 真要有问题，这么多人看着，就是签了字，摁了手印，还能改。 “这崭新的钱，就是好听，这么新，都舍不得拿出去用了。” 陈自强媳妇道。 接下来，又是其他人。 陈浩是副业队长，属于生产队干部，工分决算也排在了前头。 “陈浩家，总工分是5598个，扣除一应的费用后，还有314块6毛钱。” 会计喊到了陈浩家里的年利润。 “媳妇，你去拿。”陈浩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媳妇。 “往年家里都是倒挂户，今年总算是有钱分了。”童倩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拿着钱，脸上都是笑。 实际上，家里的存款比这个多多了，可摘掉了倒挂户的帽子，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接下来，其他人也都分了钱。 去年，家家户户余钱不多，多是二三十块钱，有的还倒欠着生产队的钱，可今年，多的能有像是陈自强家中，分了800多块钱，少的，扣除掉口粮等费用，还能有几十块钱的存余！ 倒挂户没了！ “我等会儿就去大队，跟大队长说下我们生产队的情况，今年我们生产队一户倒挂户都没有！”陈自强很高兴。 他推着自行车，跟陈浩道，“我还得跟大队建议，让你戴大红花。” 说着，他便骑着自行车往大队去，找大队的干部邀功请赏。 生产队发展的好，没有倒挂户，大队也有光！ “陈队长，县里开的饭店还要不要人，我也想过去帮忙。”一名村人走到陈浩身边。 1个工分值1毛钱，村里还没人去县里，可结合陈浩家里的情况，再有陈东升和陈伟家里的情况，知道饭店肯定是赚钱的。 有风险时都怕，不敢上前，如今见着好处了，都想进入分一杯羹。 好几家人都围了过来。 “饭店生意，投入不少，需要的人手没那么多，如今饭店不缺人。”陈浩道。 “再一个，做生意有亏有赚，饭店的生意盈利是其次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城里的居民能尝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 “不要只看见狼吃肉，狼挨打时就瞧不见，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信任我，我很高兴，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做坑害你们的事。” “才发了钱，能过个肥年，不要搞别的，先将家里的日子稳稳的过好了，才是实在的。” 陈浩说的很有道理，很替人考虑，将这些村人给应付了过去。 回了家，童倩打扫卫生，小朵屁颠屁颠的跟着，双手拿着鸡毛掸子，这里戳一戳，那里拂一拂。 “小漫有没有跟你说，她今年在哪过年？”童倩问道。 “到这边来，她不想去市里。”陈浩道，“家里盖了房子，她在这住着能方便不少，就是洗澡，有大棚，也比她在学校那边要方便。” “你今年回不回娘家？” 日子好过了，陈浩倒不反对童倩回娘家。 “不回去了，太远了，不方便，回去又没地方住，当天还得回来，一来一往的，太赶了。”童倩道。 她将渣滓归拢到一处，“航航过10岁的生日，大哥和嫂子那般态度，过年回去也讨人嫌，没那个必要。” “日子难过时，也没求着他们什么，如今日子好过了，盼头足了，更不需要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我都想好了，等爸妈年纪大了，肯定是他们照顾，我顶多就偶尔看看，给点吃的喝的，尽他们养我的情分就行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父母这般想，很多女同志也是这般认为的。 “那行，我们就在自家过年，今年弄个火锅，吃点热乎的。”陈浩道，“年前全家再去趟县里，逛逛商场，备些年货。” “去县里商场备年货？”童倩又惊又喜，“我结婚这么多年，过年还从来没去县里备过年货，家里日子好过了，去县里商场备货，钱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但县城里买东西，啥啥都需要票，你手上有那么多票吗？” 想去县里，毕竟县城热闹，好多东西村里没有，可县里买东西不方便，要各种票，别说村里人，就是城里人，很多稀罕东西的票也不一定有。 买东西这方面，特别是生活用品，寻常的吃食，县城反倒不如村里，村里赶集时，很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我认识县商场采购部主任，从他那弄了不少的票，也打听清楚了，过年时县商场会搞活动，一般的物品，像是常见的衣服，鞋子，日用品之类的，不需要票。”陈浩道。 “抽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一家去县里，将小漫喊上，一起逛逛商场，买了年货再一起回来。” 商场商品的种类，还是比集上要丰富，特别是一些工业品类，公社的集上更多的还是农副产品。 “那行，过几天妮妮放假，天气好了我们就去县里，小漫肯定也放假，正好喊上她。”童倩点头，“真不要票，就买些香皂，洗衣粉，两个娃身上总是脏的，洗衣粉洗的干净些。” “多扯些布，糖果啥的也能买点，好烟好酒也得备着，过年了来客人，都能吃上。” “你是副业队长，饭店的生意也还不错，今年年终决算，工分又这么值钱，我估摸着整个公社，我们生产队怕是独一份。” “今年过年，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第99章 我又没那么傻 童倩书读的不算多，但相较于这个年月的人来说，已经是知识分子了。 小时候在城里生活，眼界开了些，很多事稍微琢磨下，自己能悟出来。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陈浩很满意。 也亏的当时胆子大，脸皮厚，不然肯定错过了。 “公社的领导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但是大队的领导，特别是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多半会过来。”陈浩说道。 “而且搞不好，今天晚上就会过来。” 他先前跟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有过接触，聊了几句，挺投机的。 如今年终决算，钱已经发给村民，陈自强也去跟大队那边汇报，得知消息的大队队长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这么快？”童倩往屋外瞧了瞧，“那我现在把饭菜准备着，等会儿大队的领导过来也好一边吃饭，一边聊。” “先准备着吧，就是大队的领导不过来，咱们自家也要吃。”陈浩点点头，“扫帚给我，我来扫地，你去准备饭菜。” 他接过扫帚，将屋里屋外都扫一扫。 养鸡实际上也是一件麻烦事，喂养方面倒是还好说，主要是鸡吃了就拉，一天要拉好多次，又几乎是放养的状态。 隔一会儿，屋前就到处都是鸡粪。 陈浩用铁锹将粘在地上的鸡粪铲起来，放到一处，又将屋前的一些树叶子，杂草，枯树枝全部都扫到一起。 转身回了厨房，拿火钳过来，夹进了土灶里。 妮妮放学回来，跟村里其他几个娃一蹦一跳的，手里还捏着一块冰片。 “小朵，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别的娃第一次去学校，都是哭天抢地的，身子软在地上，就是不进校门，妮妮每天却是早早的起来。 要第一个去学校，做第一名。 上学开心，放学也开心。 “你欠打屁股是不是，不跟你说了吗？不能到水里玩，你还抠了一块冰片回来。”陈浩四处瞅了瞅，捡起一根枯树枝。 扬了扬。 “这是在田里面抠出来的，我没有去深水的地方玩，我又没那么傻，不想那么早死。”妮妮据理力争。 “你看这冰片上还有草，真的是从田里面抠上来的，万一掉水里去了，顶多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大不了我自己洗呗。” 口齿伶俐的很。 “你自己会洗吗？”陈浩道。 “我自己不会洗，但至少有态度吧，接点水，用手搓一搓，做做样子，那也是好的。” 上了学，跟同学接触的多了，妮妮嘴巴更利索了，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 “爸爸，你不要打我，学习很辛苦，你要是把我打傻了，后面考试考得不好了，你不要怪我。” 她将冰片扔到了屋前。 跟小朵两人撅着屁股，研究冰块，时不时站起来，踩上两脚，看谁厉害，能把冰块给踩破。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的队长陈自强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了村里。 往陈浩家里这边过来。 杨治平手里还提着一瓶酒。 松江大曲。 这个是省内松滋县的酒，也就是往后的白云边，算是省内很有名的酒水。 比不上茅台和五粮液，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白酒了。 “正是饭点的时候赶过来，得要在这里吃一顿白食，打扰了。”杨治平道，“家里也没别的东西，就拿了一瓶松江大曲过来，等会儿一起喝点。” “我猜杨队长你会过来，饭煮着了，菜也准备着了，进屋坐吧，外面冷的厉害。”陈浩道。 “要是放在前两年，还真得把门关着，家里穷的很，自己吃都不够，没多的饭菜待客，但今年没事。” “往后你们过来，也都没问题。” 他接过松江大曲，请大队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队长陈自强两个人进了屋，关上门，将外面的冷风给挡住了。 他又去厨房，跟童倩说了一声，让童倩可以炒菜了。 “麻烦了，简单弄几个菜就行了，主要是有事要说，饭点没打招呼就跑过来了，辛苦你了。”杨治平还蛮客气，特意进厨房，跟童倩打了声招呼，表达了歉意。 “做饭没有什么辛苦的，自己家也得要吃。”童倩道，“杨队长和陈队长过来，就是再添几个硬菜的事。” “不用那么客气，到堂屋里面坐着吧，有火盆，烤烤火，这天气怪冷的。” 回答的非常得体。 两口锅，一口已经将饭煮了，另外一口锅用来炒菜。 三个男人坐在堂屋，烤着火盆。 “天还是冷的厉害，出了点太阳，冰都还没有化掉。”杨治平搓了搓手。 他看着陈浩，“红旗生产队年终决算，1个工分1毛钱，平均每户比去年的时候能多出几百块钱。” “你们红旗生产队今年真的是能过个肥年，家家户户过年饭都能吃得满嘴流油，让人羡慕啊。” 他是真心羡慕。 特别在知道陈自强一家分了八百多块钱后，更是羡慕的鸡儿都发紧。 作为大队队长，权力是有限的，每个月公社那边会有补贴，算是半个公家人，端着半个铁饭碗。 可一年到头，全家也没说能有八百多块钱的盈余。 “农民种地，一年到头，大部分日子都在田地里面劳作，过年时能吃的满嘴流油，也是应当的。”陈浩说道。 “要是这样辛苦，这样努力，还吃不饱穿不暖，有些东西就有问题了。” 辛辛苦苦的劳作，吃穿方面却保证不了，基本的需求达不到，说明有些阶层偷偷吃掉了产出，再要么就是政策制度有问题。 “你说的在理，农民的确是辛苦。”杨治平点头。 他看着陈浩，“能不能在县里多开几家饭店，每个生产队都开家饭店，是不是就能让每个生产队的村民都多分些钱，让日子好过起来？”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恐怕很困难。”陈浩道，“县城太小了，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饭店，就拿我们大队来说，一共有10家生产队。” “真要每个生产队去开家饭店，最后肯定是自己人跟自己人竞争，也赚不了多少钱。” “再则，做生意有风险，没那么容易。” 大部分人实则做不了生意。 尤其是农民。 过惯了苦日子，干什么事情都抠抠搜搜的，真要开饭店，搞服务行业，这种习惯肯定还是会跟着。 没有顾客喜欢抠搜的老板。 时间一长，没了回头客，没了口碑，只能倒闭。 有些地方可以抠，有些地方是真不能抠。 第100章 给三叔也戴朵红花 “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县城就那么大，饭店开多了，每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没那么好。”杨治平点头。 他感觉有点可惜。 他是大队队长，自己管的生产队工分值高了，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有功。 “别的生产队，包括我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怕是不会这么想，见1个工分能值1毛钱，多半会有想去县城开饭店的想法。”陈自强道。 年终决算前，一众村民想法还不明显，可年终决算完后，基本坐实了饭店能赚钱的猜测。 一些村民肯定蠢蠢欲动。 没胆量第一个吃螃蟹，但有样学样，却是很多人的拿手好戏。 “工分值少发点，这个问题或许就没那么复杂了，哪怕一个工分值只决算到6分钱，很多村民也会感到满意。”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你是个实诚人，替村民考虑，但就怕有些村民不满足，会争相去县里开饭店。” 在农村生活，又经常跟村民打交道，他很清楚村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勤劳，辛苦，吃不饱穿不暖，热情，这都是真的。 奸猾，认知低，爱嚼舌根子，斤斤计较，这也都是真的。 “谁想去县里开饭店，让他去开好了。”陈浩丝毫不担心，“杨队长，陈队长，你俩都是我信的过的人，我也敬重你俩，才跟你俩说实话。” “饭店没那么好看，不希望你俩动用资源，鼓励村民去开饭店，万一折本了，你俩得承担责任。” “公社那边的领导会有意见，就是亏了本钱的村民，意见也会很大。” 暖心窝子的话，让杨治平和陈自强都很高兴。 聊天的功夫，菜炒好了。 腊肉，煎鱼块，洋葱炒鸡蛋，炸花生米，还有一盘猪头肉。 “饭也熟了，要不要把饭给你们盛上？”童倩放下最后一盘菜，问道。 “饭你别管，等会饿了，我们自己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家里两个娃也喊过来，这菜是真丰盛，我家里过年才能有这个菜。”杨治平道。 “不了，你们聊天，喝酒，我坐下来算什么样子？”童倩摆手，“你们吃你们的，娃的菜我有留着。” “饭在靠里侧的锅里，灶里还有余火，不过也要趁热去盛，别等太久了。” 男人喝酒聊事，她没说要上桌。 上了桌，男人聊着有顾忌，她吃的也不痛快，炒菜时已经盛了些菜出来，跟两个娃在土灶边上吃，暖和，又能吃的自在。 她喊妮妮和小朵进厨房，母女三人进了厨房，烤着土灶里的余火，吃饭。 “饭店的确是不能随意开，至少领导干部这边不能松口，要不然出了问题，最后还得挨批评。”杨治平被陈浩提醒后，很认同。 “就是别的村民有想法，也得让他们自己去搞，大队这边不掺和。” 开饭店本就是擦边，不出问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风险的确很大，不是人人都跟陈浩这般，有头脑，会开饭店。”陈自强道。 “还是说说戴红花，在各大队走一走的事，红旗生产队还从来没有人戴过大红花。” 他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戴红花肯定没问题，1个工分1毛钱，整个公社没哪个生产队有这么高的工分值。”杨治平拍着胸脯道。 “这很能激励队员，肯定得大力宣传，你们决定谁戴这朵红花？” 生产需要宣传，戴大红花就是为了宣传，激励一众队员的干劲。 百姓喜欢，干部也喜欢。 “肯定是陈浩戴啊，工分能这么值钱，主要就是他的功劳，没有人比他有资格。”陈自强道。 他生怕陈浩推辞，“我也想戴，但我没做啥事，大家伙分了钱，跟我没太大的关系，戴了红花也服不了众，真要抢着戴，就成了小丑。”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真要替陈浩戴红花，往后就不止是尿尿嘘嘘，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也会嘘声一片。 “我觉着吧，还应该安排一个人，也戴朵红花。”陈浩建议道。 他没拒绝。 倒不是馋这个名头，前世活了几十年，心态随着年龄和见识发生了改变，只有实实在在的利息，才是他在乎的。 “还应该安排谁戴红花？”杨治平问道。 “我三叔，陈庆谷啊，今年双抢前，天气干旱的厉害，他为了借抽水泵，连房顶都给掀了，我觉得应该也给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杨治平和陈自强互相看了看，很疑惑。 他俩是知道陈浩家基本的情况，陈浩被家族里的长辈挤兑出来。 怎么还会想着要给三叔戴红花？ “不能做烂好人，那房子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再说，抽水泵也不是给他一家生产队用，别的生产队也借用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三叔，包括你本家的大伯，心都坏透了，你还让他戴红花，那不是自己把脸伸出去吗？” 他觉着陈浩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心里想着，陈浩是不是想要跟家里那些长辈缓和关系。 “一个大队戴两朵红花，这个以往没有过，公社那边不一定会通过。”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我们私底下，我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你家族里的那些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就是你主动示好，怕是也只会觉得你怕了，而不是念着你的情谊。” 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只以为自己值，而不是你这个人好。 他俩都以为陈浩是想要主动缓和关系，才会建议让陈庆谷也戴红花。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三叔戴朵小红花，不谈其它，就谈对农业的贡献，三叔的确是有牺牲的，该让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一朵大红花，他戴，一朵小红花，三叔陈庆谷戴。 “还以为你年轻，要冰释前嫌，没成想你是要把陈庆谷架在火上烤。”杨治平明白了陈浩的用意。 能力强，还挺阴。 叔侄两人一起戴红花，侄子戴的是大红花，三叔戴的是小红花，的确是表扬了，可这份表扬陈庆谷心里恐怕别扭的厉害。 “三叔一直想要戴红花，想要在各大队转一转，他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只会高兴也说不定。”陈浩幽幽地说道。 第101章 你心胸比我大 “那行，我跟公社那边申请，给陈庆谷也戴朵红花。”杨治平没多犹豫，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陈庆谷和陈浩之间的矛盾，他不想掺和，提议给陈庆谷戴红花，理由也讲的过去。 至于里头的道道，权当不知道就行了。 “今年发生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对百姓有没有影响。”杨治平道。 他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探探陈浩的口风，先前交公粮时，陈浩的一些话就很耐人寻味。 结合近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伟人去世，再有那四人倒台，陈浩的一些话更显得耐人寻味。 “肯定会有影响，政治化会减弱，一切的政策会向着经济方向倾斜。”陈浩道。 “包括土地政策方面也是如此，运动化的农事生产会被更加高效的农业生产方式替代。” 一切的问题都是经济问题。 高考恢复，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国企改制，会接踵而至。 前几年的改革重心在农村，重点就是土地的生产方式。 这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杨治平和陈自强醉醺醺的离开。 陈浩本打算送一送杨治平的，对方摆摆手，“这点酒醉不了，我不骑车，推着车回去，不用担心。” “路上正好想想你刚刚说的话。” 领导层的每一次变动，大的政策可能会南辕北辙，对干部也是一种挑战。 提前把握好方向，对自己而言可能就会获得提拔的机会。 大队队长是半脱产干部，能拿到公社的补贴，可想更进一步，正式成为干部，千难万难。 陈浩的话让他看到了成为正式干部的可能。 “杨大队长对你还蛮重视的，特地过来跟你说戴红花的事。”童倩说道。 她收拾碗筷。 以往家里别说大队干部，就是生产队的干部，也很少往家里来。 “戴红花的事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政策方面的问题。”陈浩道。 “往后的每一年，政策都会有大的变化，对老百姓影响很大，对干部的影响也很大。” “杨大队长是个有野心的人，想去公社做干部。” 两个娃吃了饭，就自顾自的玩，陈浩跟着童倩进厨房。 “你能帮他的忙？”童倩疑惑道。 “跟小漫一样，提前站队，只要站的队跟往后的政策方向一致，得到提拔的机会就大。”陈浩道。 “领导提拔人，首要考察的就是这人跟自己是不是一条心。” “一条心了，又是在大多数人都反对，跟原来的政策相背的背景下，就如雪中送炭，更容易被提拔。” 碗筷洗了，锅也洗了，烧了两大锅的热水，一家人洗了个澡。 没去大棚，在厨房，用塑料薄膜罩着塑料盆，薄膜上面用绳子挂在竹架子上。 两娃睡了后，陈浩夫妻两个在被窝里探索生命的奥义。 很考验陈浩的忍耐力。 两天后，杨治平再次找了过来。 “公社那边已经同意了，今年我们大队你和陈庆谷都戴红花，你戴大的，陈庆谷戴小的。”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一个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她也戴小红花，你们三个一起，由公社那边出一辆卡车，在各大队间敲锣打鼓，宣传，风光风光。” 3个人戴红花。 陈浩戴大红花，陈庆谷和孙苗苗戴小红花。 都是认识的人。 “孙苗苗戴小红花，是因为她们生产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陈浩问道。 花山饭店除了在自己的生产队拿货，孙苗苗那也提供了不少。 “工分值比去年提升了1分5厘。”杨治平点头。 “你三叔那边，是我去跟他说一声，还是你去？”他又问道。 “我去吧。”陈浩道。 这事他肯定得亲自上门。 他的心眼不大，先前受的怨气，必须得发泄出来才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5天后，公社那边会开车过来接你。”杨治平道，“衣服穿戴整齐些，干净利落点，你是典型，为我们大队争光。” 又说了几句，杨治平便走了。 陈浩回头，对童倩道，“我去趟三叔家，跟他汇报下。” “你真是蔫坏。”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悠着点，话别说的太狠了，将三叔刺激坏了就不好了。” “你心胸比我大，我就没你这个心胸。”陈浩道。 “我的意思是，真要将他刺激出个好歹，还得找我们麻烦，惹的一身骚，没必要，要控制力度。”童倩道。 夫妻俩都蔫坏。 “力度这个我擅长，最近一直有在实操，放心吧。”陈浩拍着胸脯。 童倩啐了他一口。 两个生产队本就没隔着多远，又是农闲时，陈浩到老宅时，三叔，大伯，包括爷爷奶奶，都在。 这几天日头还不错，一大家子在老宅前晒太阳。 “你怎么跑过来了。”陈燕也在家。 手里抓着一捧瓜子，不太高兴，蔫了吧唧的。 脸拉的很长。 “过来跟三叔传递下消息，有两个好消息，要跟三叔说说。”陈浩道。 “你肯定没憋着好屁，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要说？”陈燕闷闷的道。 她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大队办的小学，一部分学生要安排到公社小学。 这个苗头，结合上先前陈浩的一些话，让她生出担心，大队办的小学后续是不是会出现不好的变动？ 担心的月事都乱了。 见到陈浩，心情就更差了。 “你有啥好消息要跟我说？”陈庆谷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想跟我说，你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红旗生产队工分值很高，传的很开，村民很羡慕，作为生产队的队长，他压力很大。 每次从村民身边走过，总感觉自己生产队的村民在骂他没用。 他觉得陈浩肯定是过来奚落他，看他的笑话。 “不是这个事，是公社那边决定了，因为三叔你今年干旱时表现亮眼，挽救了田地里的庄稼，保障了公粮，爱国粮的交售，决定给你戴红花，坐卡车到各大队游一游，宣传宣传。”陈浩道。 “真的？你不是消遣我的吧？”陈庆谷一下来了精神。 他做梦都想戴红花，到各大队转一圈。 很有面。 “我跑过来就是为了消遣你？我还没那么无聊。”陈浩道，“这事你去大队打听，也能知道真假。” 很有道理。 陈庆谷喜笑颜开，“那你过来报信，是想主动跟我缓和关系？” 他笑的更开心了，志得意满。 “我刚还奇怪，你怎么跑过来了，这么想就能解释的通了，你肯定是得了消息，主动揽下报信的活。” 第102章 不开心 陈庆谷有点扬眉吐气。 他觉得陈浩过来肯定是服软的，否则解释不通啊。 一瞬间，所有不通的气全都顺了。 “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饱谷常弯腰。”陈庆谷走到陈浩跟前。 眼睛都笑眯了，“屋顶没白被掀，要说能戴红花，还有你一份功劳。” “你真要服软，得要有服软的态度，空着手过来怎么能行，你家里弄了那么多腊肉，腌鱼，不得带过来？” 他很实在，想陈浩家中的吃食。 “不止是吃的，还有电视机，自行车，还得给钱。”陈燕马上跟着道。 “你一个晚辈，要住那么好的房子做啥，你手上肯定有不少钱。” 两人要啃陈浩身上的肉，包括三婶，还有大伯等一干亲戚。 “那么急干啥，还有件喜事没说完。”陈浩将几人的嘴脸看在眼中。 “公社也通知我了，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要给我戴大红花。” 陈庆谷，陈燕，还有三婶，大伯等亲戚，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甚至空中还回荡着几人方才要的服软补偿。 “也通知你了，让你戴红花？这没有过的先例啊，怎么有两个人戴红花？”陈庆谷没刚才那么高兴了。 这第二件事，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喜事。 不开心。 “准确的说，是3个人戴红花，一朵大红花我戴，2朵小红花，你和孙彭大队的一位女同志，各戴一朵。”陈浩没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还能这样？”陈庆谷傻了眼，“三个人一起，到各大队宣传，站在一处？” 这哪是什么喜事，红花还分大小，陈浩戴大的，他戴小的。 这不是把脸挂在陈浩身边，让陈浩抽吗？ 太丢人了。 “戴大红花怎么着也应该站在中间，或者是靠前一点吧？具体怎么站，那天公社肯定有安排。”陈浩道。 “5天后，公社会派卡车过来接人，这几天你可以准备准备，弄个时兴的发型。” 陈浩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他就是故意过来气人的，这红花不戴也罢了，真要戴了，还得站他身后，或者是站他两侧。”陈燕望着陈浩的背影。 气的牙齿咯吱响，“让他装到了，我就说，他一头黄鼠狼，过来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陈庆谷很纠结。 “这是公社的决定，红花不戴，那不是不给公社领导面子吗？”陈庆谷很纠结，“我想去大队任干部，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资历方面至少能好看不少。” “生产队的干部就是农民，不脱产，说是队长，可还得跟其他队员一样，下地干活，不干活就没工分。” “大队的干部才勉强算是干部，有公社补贴，也不用一直下地干活。” 成为大队干部，是他这辈子的心愿，跟陈浩一起戴红花，自己戴的比陈浩小，想想就起疙瘩，不痛快。 可又舍不得戴红花的荣誉，小红花也是红花，也能在各大队露脸。 就如不少婚姻中的男女关系，明明同床异梦，却又不愿意分开，担心分开了丢面子，生活没着落。 陈庆谷的这些烦恼，陈浩一点没有，他到了县里。 花山饭店的生意依旧很好，门外搭着简易的棚子，遮风挡雨。 有点难看，但的确是无奈之举，不搭棚子，别说客人冷，就是才做的饭菜，没几分钟就得吹凉了，没法吃。 “浩哥，对面饭店已经弄好了，年前就会开业，不得不说，单看门面，就比我们饭店气派。”陈伟走了过来，望向对面的饭店。 他在县城的时间多，每天都会出来看看对面。 亲眼见着对面的饭店建起来，还将花山饭店比了下去，就是过来吃饭的顾客，很多也都议论对面的饭店，他很担心。 “这种事避免不了，往后会越来越多，得要有心理准备。”陈浩抽着烟，表情很镇定，“不过万事有我，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这个话让陈浩镇定不少。 “也对，浩哥你本事不小，肯定有办法。”陈伟点头。 他转身，回了店里，继续忙。 陈浩吐了一口烟气，左右看了看，等一辆边三轮经过后，他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的饭店门前。 兴盛酒楼。 饭店的名字都起好了，还挂了起来。 店里正在打扫，安置桌椅，厨具等之类的。 “我这饭店怎么样，跟花山饭店比，哪个好些？”吕文安见着陈浩，没有不高兴，反而让陈浩点评下。 “对了，我这饭店花了不少钱，没叫饭店，起了酒楼两个字，显得更气派点。” 单论规模，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强了不少。 花山饭店怎么经营，自己就怎么经营，不信比不过！ “桌椅都是统一样式的，层数比花山饭店也要高，我看你好像已经招了不少人，人数也比花山饭店要多。”陈浩道，“位置也不算差，跟花山饭店就隔着一条街。” “那是肯定的，整整齐齐的，看着才舒服，餐桌数量比花山饭店多，人自然也要多点，人多了，服务也能更好，上菜速度快。”吕文安道，“过几天我就准备开业，到时你可以过来热闹热闹，不用给喜钱，就过来喝个茶水，抽根烟，提提建议。” “建议我现在就可以提。”陈浩道。 气氛有点冷场。 吕文安顿了下，看着陈浩，“你这人性子真是急，意图也太明显了。” “就是对我再有意见，担心我抢了你的生意，也该沉下气，保持面上的客气才对，哪能这样一点气度和脸面都不顾？” 他觉得陈浩就是嫉妒，羡慕，才会这么沉不住气，想讨些言语上的便宜。 “建议就2点，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好了。”陈浩道。 “第一点，菜品方面，你开的饭店，找到菜源，能冬天供应黄瓜，番茄，青椒吗？” 开饭店，菜很重要，别的地方不知道，但长丰县，大棚蔬菜目前也就红旗生产队有规模的种植。 明年可能会扩展到大队。 这些大棚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一部分被花山饭店消化吸收了，再有一部分则是流入市场，流转的方向，陈浩能影响到。 不让红旗生产队的大棚蔬菜流进吕文安的手上，他能做到。 第103章 我很喜欢 “这方面我有考虑，有哪些菜就做哪些菜，菜少点没关系，好吃就行。”吕文安说道。 他看着陈浩，劝道，“其实我俩没必要闹的这么僵硬，你可以把菜源介绍给我，就是给你赚一些差价也没有多大关系。” “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况且我俩也没啥大仇。” 他意思是让陈浩大度些。 做中间商，将非时节的蔬菜卖给他，陈浩能赚差价。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目前肯定不行，等过些时候，我可以将菜源介绍给你。”陈浩道。 “什么时候？”吕文安忙问道。 酒楼的菜能多些肯定是好的，这段时间他没少四处联系，可找到的也只是应季节的蔬菜。 像是花山饭店那般，这寒冬腊月还能提供番茄，有番茄鸡蛋，有青椒炒肉，能招揽到更多的顾客。 “等你这酒楼办不下去，要我接手的时候。”陈浩道。 ？？？ 吕文安气笑了，“你口气真大，就只是少几个菜，我这么好的酒楼能垮了？” “再说，你不提供菜，我迟早也能找到其他人提供，只不过是需要多等些时候罢了。” 他不信自己的酒楼比不过花山饭店。 招的员工颇花费了些心思，厨子的手艺都不错，服务员也都是找的脾气温和的，确保跟顾客吵起来不会打架。 这么冷的天，花山饭店外头还搭了棚子，条件非常的差，自己的兴盛酒楼却能在房间里，可以挡住寒气。 这么好的用餐条件，顾客不是傻子，肯定会比较。 “你说的有道理，花点时间，多找找人，肯定能找到菜源，或者干脆自己找人搞，大冷的天提供番茄，提供黄瓜，提供青椒，肯定也能做到。”陈浩点头。 “只不过你可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做这些事，等不了那么久，兴盛酒楼在你将这些问题解决前，就会出现问题。” “你刚刚说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这个话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坚持这么认为。” 情绪稳定，思考问题理智的人，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合作伙伴，都非常好。 彼此的矛盾，关系，深浅度，都能在可控范围内。 “我都不知道你的这股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本来觉得兴盛酒楼还没有建成，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决心，也没有感受到兴盛酒楼的气派，才会自信满满。”吕文安摸出烟，给陈浩递了一根。 一副非常大度，非常从容的态度。 他有意给陈浩制造一种自己非常自信的观感，表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陈浩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可现在兴盛酒楼就在你的跟前，再过些天就要开业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比场地，兴盛酒楼跟花山饭店就只是隔条街，场地打平了。” “比人手，兴盛酒楼里的厨子，还有服务员，人少只会比你那边多，而且水平也不会差，就算是打平。” “比规模，兴盛酒楼有3层，花山饭店才一层，这一点，兴盛酒楼有非常巨大的优势。” “比菜品，兴盛酒楼这方面的确还是差了些，但这个情况不会一直不变，我肯定能寻求到解决的办法。” 吕文安一口气将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各个方面做了对比。 他就不信了，照着葫芦画瓢，甚至于说，一些方面比花山饭店还要强，还能让花山饭店比下去？ 就是开店的日子，也是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趁着年前这段日子，走亲访友的多了，应酬多了，需要吃吃喝喝，才一直赶工，盯着进度，抢在年前开业。 万事俱备了！ 就等着数钱。 “你说的有道理。”陈浩点点头。 这是第3次说这个话了。 本来听着挺舒坦的，可多了，吕文安有点麻了。 “但你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陈浩跺了跺脚，天还是挺冷的，他没继续卖关子，“资金充裕的程度。” “你的资金，是不是能支撑的起兴盛酒楼经营到你找到菜源，是不是支撑的起其它的一些变故。” “我的确是借了些钱，手上资金也不是很充裕，但守着下金蛋的母鸡，还用担心钱的问题吗？”吕文安认为陈浩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兴盛酒楼只要一开业，钱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借的那些钱马上就能还上，我特意趁着年前的这段时间，盯着将酒楼盖起来，抢着开业，就是因为这段时期用餐的需求会很大。” 花山饭店的生意，他瞧见了，兴盛饭店开业当天，他认为顾客不会少。 借的那些钱肯定能还回去。 “做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破釜沉舟是好事，勇气可嘉，可有备无患也是对的。”陈浩道，“开酒楼的资金，可不仅仅是桌椅，人数，层数这些，还有来自对手的手段。” “得要有资金应对这些手段。” 简单的说，得要有资金应对市场，应对竞争。 只不过陈浩顾忌这会儿的经济政策，没有提竞争和市场。 “你打算耍阴招？”吕文安不傻，顿了一两秒，立刻看着陈浩。 “跟你讲了，就不算是阴招了。”陈浩道，“这就是我要提了第2条建议，资金得要备足。” 他看着吕文安，“兴盛酒楼开业那天我就不来了，比较忙，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得了表扬，公社点名了要我戴大红花。” “兴盛酒楼建的很不错，桌椅很齐整，3层高，对于县城来说，这个规模也刚好。” “我很喜欢。” 说完后，陈浩转身离开了，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心情不太痛快了。 尤其是陈浩最后那句话：我很喜欢。 怎么听，都怎么感觉将兴盛酒楼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晚上，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关了花山饭店的店门，窝在店里，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聊着事。 烧的是木炭，锅里放着切成块的白萝卜，白菜，羊肉，土豆片，猪肉。 “还是在县里过瘾，这段日子人都胖了。”陈伟夹起一块白萝卜，咬了一口。 烫的舌头打卷，在嘴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嚼。 带着肉味的青菜，香的很。 “去把窗户打开点，烧着木炭，得留缝。”陈浩道。 陈东升立刻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些。 “兴盛饭店搞的很好，必须得要想招，不然生意会被抢过去。”陈浩吃了一口羊肉，“明天，你们就跟顾客说，我们店准备搞活动。” “为了感谢一众顾客的支持，以及迎接新年，花山饭店决定搞兑奖活动，奖品是自行车。” “凭到店消费的收据，直接兑自行车！” 第104章 都舒服了，合作才能长久 “兑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这个手笔是不是大了些？”陈伟问道。 他有点舍不得，觉得是不是能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 “可以搞点烟，搞点酒，或者是热水壶这样的东西，价格没有那么贵，能承受得起，而且可以多搞些，让更多的顾客兑到这些商品，享受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处，吸引他们过来。”陈东升说道。 他跟陈伟是差不多的看法，觉得可以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数量增加些，让更多的顾客得到好处。 “价格太低了不行，吸引不了顾客，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到哪边吃饭，甚至很可能因为对面酒楼的环境比我们好，更能吸引到顾客，抢了我们的生意。”陈浩摇头，并没有赞成两人的建议。 “不能让兴盛酒楼有起来的苗头，得要按住吕文安的七寸，狠命的敲棍子，最好是一棍子就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大冷的天，三个人吃着火锅，聊着天，说着饭店的事。 “兴盛酒楼最大的弱点就是资金不足，吕文安为了搞兴盛酒楼，借了不少钱，我估摸着有一些资金很可能还允诺了比较高的利息，才借到手的，而且多半短时间内就要归还。”陈浩说道。 “搞一般的产品，吕文安也会学过去，对他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搞自行车，他想要学也学不了，资金是他天然的短板，再一个，一般的产品对顾客的吸引力不大，很难左右他们的用餐情绪，最好是自行车，让他们有不得不到花山饭店用餐的理由，帮助他们下定决心，让他们的脚步往咱们这边来。” “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就这么跟用餐的顾客说。” “在店门口，店里都贴上醒目的话，将兑奖的条件和情况都标明，让顾客搞清楚。” 500块钱是花山饭店大半天的营业额，毛利60%，有300块钱的毛利，兑一辆自行车，自己也还有的赚。 只是少赚些罢了。 “自行车不用担心，我跟长丰商场联系，让他们提供。”陈浩又将自行车的问题说明了。 跟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算是有些交情，搞些自行车过来没有多大的问题。 无非是送点烟酒。 在戴大红花的头一天，陈浩回了村里。 发现屋里多了个女同志，是孙苗苗，正跟自己媳妇烤着火盆，唠着嗑。 火盆边还有些瓜子花生壳。 “这位女同志过来找你，说是明天要跟你一起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童倩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她还蛮客气的，带了不少柑橘过来。” “去年过年咱们买了不少柑橘，就是从她手上买的。”陈浩笑着说道，“饭店里面不少的瓜果蔬菜，包括鱼，肉之类的，也是她帮着收的。” “谈不上帮忙，要不是你，咱们生产队好多东西都卖不出去，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钱。”孙苗苗说道。 “这次戴红花有我一个名额，也是沾了你的光。” 她是第1次到陈浩家里。 红砖房这个就不说了，放在村里很气派，她自家现在还是土坯房，包括她自己在的孙彭大队，也都是住的土坯房。 陈浩家里的腊鱼腊肉很多，电视机也有，老婆漂亮，两个娃也机灵。 陈浩这样的家庭生活，连她一个女人都羡慕的厉害。 刚刚她跟童倩聊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童倩人很好看，很好说话，有文化知识，跟一般的农村媳妇很不同。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陈浩问道。 孙苗苗不可能为了戴红花这个事特意过来找他，明天公社那边就会开着卡车，将三人载着到各大队之间转一转，宣传宣传。 这件事早就说好了，不用孙苗苗转告。 就是要转告，也是公社或者是自己大队的领导过来。 “是关于给你提供蔬菜，再有鱼，水果，羊肉，兔肉等等之类的事。”孙苗苗道。 “有人找到我这边，想要让我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这个没有问题啊。”陈浩说道，“能将队里的农产品，水产品，包括其他的一些产品卖出去，让队里拿到更多的副业资金，让农民的生活更好，这是好事。” “你不反对？找我的这些人里，还有在县里开饭店的，你不担心他们从我这拿了鱼，肉之类的，会影响你饭店的生意吗？”孙苗苗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跟陈浩之间的交接，一直是在公社的集上，她并没有去县里，但是这都将近一年的时间了，陈浩做什么事情她也知晓。 本以为跟陈浩说了后，陈浩会让她不要跟其他开饭店的人有业务上面的往来，没想到陈浩居然同意了。 一点不在意。 “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损害你的利益吧？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陈浩笑着说道，“做人做事，得要双赢，双方都能得到好处，而不是损害对方的利益来，成全自己。” “这样的合作长久不了。” 孙苗苗的大队里还没有搞大棚，一家花山饭店也不可能吃下孙苗苗提供的所有东西，肯定会有不少的溢出去。 反对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自己生产队大棚产出的瓜果蔬菜，控制着不提供给竞争力强的饭店，自己能把握住节奏，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跟你合作真不错。”孙苗苗道，“好多人巴不得多占些便宜，你会替别人考虑。” 她完全不知道陈浩心里的想法，只觉得陈浩这个人很大度，对跟陈浩的合作更加有信心。 “明年花山饭店那边需要的瓜果蔬菜等东西可能会比较大，到时候我就没办法隔个两三天跟你在集上碰面。”陈浩道。 “最好是你安排人，将花山饭店需要的瓜果蔬菜，还有肉类的送过去。” 陈浩不打算继续亲自对接菜品供货，直接让孙苗苗安排人做这事。 花山饭店就如男人裤裆里的那东西，刚开始很小，需要小心呵护，经过一年的生长，哪怕有遮挡，其势已经凸显。 孙苗苗都瞧见了。 不必遮遮掩掩。 “从集上到县里，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孙苗苗道。 陈浩笑了，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做生意人的料子。 “放心，这部分的成本，花山饭店肯定会承担一部分。”陈浩道，“你得信我，跟我合作，不会让你吃亏。” “都舒服了，才会更紧密，才能长久。” 第105章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 “我信你。”孙苗苗道。 她闹的有点不好意思。 陈浩是真厉害，好多话不用说出口，只是起个苗头，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放心，就是将菜，肉卖给其他人，但紧要的，难得的东西，肯定还是会留给你。”孙苗苗也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你这人挺好的，跟你合作，我安心。” 菜方面还好说，主要是肉。 特别是一些野味，野兔，野鸡，蛇，甚至是野猪之类的，孙苗苗时不时能提供些，丰富了花山饭店的菜品。 有些人就喜欢吃野味。 别说是蛇，野猪，就是熊掌，这会儿也都还不受保护，1989年，野生动物保护法才正式实施。 “你要往县里运菜，可以买辆卡车，以生产队，或者是大队的名义，这样能方便不少，节省很多时间。”陈浩道。 “哪有那个钱，其他村民也不会同意。”孙苗苗摇头。 她倒是有这个想法，“菜卖到县里，钱才多，这个道理我懂，有卡车能运更多的菜，甚至还可以运到市里去。” “可村里有些村民希望多分钱，能把副业赚的钱都分到工分上，要是钱是我自己的，或者允许私人买卡车，我肯定就按照你的主意来了。” 村里的消费水平有限，很多村民没钱消费。 就拿柑橘来说，放到集上很难卖出去，可要拿到县里，市里去，轻巧就能卖出去了。 但去一趟县里，市里，不容易。 路途遥远一方面，还有风险。 “有机会我们合作，到时车我出，你出人。”陈浩道。 “那感情好。”孙苗苗道。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孙苗苗这才离开。 要留饭的，她没好意思，说着家里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你还打算买车，个人能买吗？”童倩走了过来，跟自己男人说道。 “个人不能买，以生产队的名义买好了，不多短时间不考虑，一辆车不便宜，而且卡车紧俏，别说新车，就是二手车，好多单位也都盯着。”陈浩道。 一辆新卡车，得要两万多块钱。 不便宜。 哪怕是拖拉机，一台也得要万把多块钱。 工业发展，特别是跟民用相关的工业，很落后。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不止是穿着，就是工业品，又何尝不是如此？ “等会儿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明天好戴红花，说不定公社那边还会来人，拍照片。”童倩心思放在了明天戴红花的事上。 家里男人有出息，她很开心。 “不能穿太好的，最好是能有一两个补丁，公社的那些领导，就喜欢宣扬苦难。” “你头发也得洗衣洗，干净利落，棉鞋也换双，你这双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妮妮早就说想看你戴大红花，明天得把她喊起来，跟着一起。” 一边做着事，在三角板柜里找着衣服，童倩一边絮絮叨叨。 天冷了，村民也不怎么过来看电视，一家人早早的睡了。 晚上，陈浩本想折腾的，被童倩按住了。 “好好养精蓄锐，还要早起戴红花，让人瞧见两个眼圈黑黑的，像什么样子？” 这一晚，她没同意，只是让自己男人过了把手瘾。 第二天一早，童倩就起来，下了面条，里面放了4个荷包蛋，还有白菜叶子，桌上还放着一盘炒好的腊肉。 “面下好了，快点起来，等会儿公社该来人了。”做好了这些，她这才回屋里，喊自己男人。 又冲里头道，“妮妮，小朵，你俩不是说要看爸爸戴红花吗？快起来，穿衣服。” 两个娃睡一个被窝里，小娃子火气旺的很，被子又厚，踢开了被子，四条胳膊，四条腿，像是乱画的线条，歪七扭八的。 小朵的一只脚甚至贴在陈浩的脸上。 脚伸不直，被挡住了，小脚丫子时不时的蹬两下。 陈浩抓住小脚丫子就亲了两口。 “你闺女的脚，你就一点不嫌臭。”童倩道。 “你的我也不嫌弃啊。”陈浩起身，穿衣服。 “跟你结婚这么久，愈发觉得你这男人身上一堆的怪癖。”童倩给他拿过衣服，“你去吃面，我来搞两个小的。” 陈浩穿好衣服，洗漱干净，两个娃也都穿好了衣服，拿着牙刷，到门口蹲着刷牙。 鸡窝里的鸡跑了过来，就是隔壁陈小婷家的狗，也跑过来遛弯。 “也不知道公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是不是要到家里来，还是在村口？”童倩朝屋外瞧了瞧。 对这件事她很上心。 “要不你在家里和两个娃吃着，我去村口看一看？” 她生怕错过了，或者是怠慢了公社来的人。 “放心吧，队长肯定在村口，而且这会儿也才七点钟，还早着。”陈浩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戴大红花，各大队间转一转而已，跟学校对表现好的学生发奖状，除此之外，没别的奖励一般，这样的精神鼓励，也就pua一下老实人。 正吃着，堂弟陈传福跑了过来，“浩哥，公社那边来人没啊？” “还没瞧见，吃了没？”陈浩道，“锅里还有些面条，不过蛋没了，你自己去捞点面条吃，桌上有腊肉。” “我等会儿回去吃。”陈传福不太好意思，“我爸一大早就起来了，天黑的厉害，他就在家里搞的叮咚响，吵的人睡不着。” “还让我过来瞧瞧，看看公社的人来了没。” 他是被派过来打探消息的，陈庆谷自己不好意思过来。 “公社那人还没来，回去吃啥，就在我这吃，要其他人过来，我肯定不留饭，你不一样。”陈浩道。 “自己去厨房拿碗拿筷子。” “我去吧。”童倩道。 “嫂子，我自己来。”陈传福忙跑进厨房。 早饭能吃上面条，在村里也很是难得了，好多人就只有稀饭，还得配上红薯。 遑论还有一盘腊肉。 陈传福盛了一碗面条，夹了些腊肉，蹲在陈浩身边，“我爸就是有毛病。” “他不想戴小红花，因为被你给比下去了，又想戴，想风光一下，虽是小红花，可其他好多队长都没资格戴。” “我觉得他有点转不开，浩哥你这么有本事，非得跟你对着干。” 一大碗面条，他吃的很带劲。 家里早饭就只有稀饭，一点油水都没有，这面条还用油水打了底。 加上腊肉里的油水，吃的浑身都是劲。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多夹点。”童倩将腊肉端出来。 第106章 够了，嫂子 “够了，够了，嫂子你真好。”陈传福道。 碗里又多了不少腊肉。 香喷喷，油晃晃。 “浩哥，你家的这日子才叫日子，吃的才叫吃的，我家每天早上就只有稀饭，别说腊肉，就是油水，一点都没有。”陈传福吸溜着面条。 碗边沿粘着一点油水，他也没放过，卷起面条，沾干净。 老百姓，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油水缺的厉害。 城里的居民，一个月的食用油标准，每个人是5两左右，放在几十年后，5两的用油，可能只是一顿饭的用量。 农村就更不用说了，就只有集体杀猪，或者是打菜籽油，花生油时，能分一点，一家人一年的食用油就几斤罢了。 别说吃肉，饭菜里顿顿油水稍微多一点，就算是好日子了！ 面条吃的一干二净，就是碗里的汤水，也喝的一点不剩。 陈传福回了家。 他老子陈庆谷一直守在门口，看到他回来，便道，“让你打探消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公社那边的人到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都没人影。”陈传福道，“我在浩哥家里吃了早饭，面条，肚子饱了，等会儿不用喊我喝稀饭。” 他抹了下嘴唇。 打个了饱嗝，很是心满意足。 “你能不能有点脸，要点皮，我们家跟他不和，他故意让你老子我戴小红花，站他边上，丢我的人，你还跑过去吃他家的面条？”陈庆谷感觉丢了脸面。 一家人，都跟陈浩不对付，偏偏儿子陈传福，跟陈浩比较亲近。 让过去打探消息，居然还在陈浩那吃了早饭。 “是你跟浩哥不对付，又不是我。”陈传福道，“浩哥家的早饭油水足，还炒了腊肉，香的很，我嘴巴里这会儿都还是腊肉的香味。” 就他说话的功夫，自家的稀饭也熟了。 老大和老三，都结了婚，也有了娃，但因为长辈还在，都住在老宅里，钱是分开的，但饭菜却是一起吃。 一个个进厨房，盛了稀饭。 “传福，稀饭我给你端过来了，稠的很。”老人端了一碗稀饭出来，喊陈传福吃。 这碗稀饭不一样，比别的稀饭要稠的多。 “奶，我刚在浩哥家吃了，不吃了，肚子饱的很。”陈传福摆手，“这么多孙子孙女，你别老偏心我一个人。” “看似关心我，爱护我，但其他人怎么想？就我一个人占便宜，那不是让我被人指着后背骂吗？” 他不太喜欢被这么刻意照顾。 这是与全家其他同辈为敌。 “你这娃不知好歹，你奶给你盛稠点的稀饭怎么了？长辈爱护孙子辈，这不是应该的？”一名妇女走了过去，接过碗。 这是陈传福的妈，也是陈浩的三婶，郑春娥。 她将碗筷拿到儿子陈传福跟前，“你还小，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都20了， 浩哥跟我一样大的时候，娃都有了。”陈传福道，“我真吃不下，吃了腊肉，再吃稀饭，一点味都没有。” 其他正在吃稀饭的，听到陈传福这个话，突然觉得往日不错的稀饭，也没啥味了。 寡淡的很。 “家里也弄了腊肉，晚上我给你炒。”郑春娥道。 “才几条腊肉？那是要留着年饭吃的，现在离着过年还有些日子，今天吃了，过年吃什么？”陈庆谷道。 他看着陈传福，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被陈浩一个顿面条就给收买了，故意回来气我。” “你真那么馋腊肉，念着陈浩的好，你过去跟他过。” 每次提陈浩，他心里就不痛快。 “我倒想过去跟他过，就是给他做儿子，那也行，至少能天天吃上腊肉。”陈传福道。 “你给他做儿子，那我是什么？”陈庆谷气的不轻。 放下碗筷，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想抽这个不孝子。 辈分都乱了！ 陈浩一家吃过早饭，又待了一会儿，便听到锣鼓声。 “公社的车来了，派了辆卡车。”有村里的人，一边往陈浩家里跑，一边喊。 村口到陈浩家里的路还算宽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卡车就开到了陈浩家门口。 刷了新漆，只是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原漆，新刷的跟原来的颜色有些不太配。 卡车前头的引擎盖上，挂着一朵大红花。 两侧扯着条幅。 “花山公社优秀同志表彰大会！” “1个工分1毛钱！” 卡车上还站着几个人，都是公社的同志，还有位女同志，手里拿着相机，一看就知道是搞宣传工作的。 一番介绍，寒暄过后，陈浩上了卡车。 “各位同志，领导，辛苦了，吃点糖，抽根烟。”童倩手里拿着高粱饴，给公社过来的几人，每人都抓了一把。 烟也是，每个男同志都递了两根。 “太客气了，不用那么见外，陈浩同志为公社，为队员做了贡献，就该表彰，让各个干部都学习学习，也是让队员坚信，跟着大队走，跟着公社走，跟着党走，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女同志跳下卡车，拍了不少照片。 这名女同志叫沈慧琴，在公社宣传办公室工作。 平日里没少下到生产队，拍摄各种新闻素材，可这一次，到了陈浩家里，她眼睛放亮，太多可以拍摄，用来宣传的素材了！ “等会儿再走，我先拍几张照片。”沈慧琴拿起相机。 红砖房，拍！ 屋前鸡窝里养的鸡，拍！ 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拍！ 走了一圈，绕到屋后。 有猪圈，可惜里头的猪没了，没关系，半蹲着，就拍猪圈！ “能进屋看看吗？”沈慧琴还想到屋里去看看。 “可以的，随便进。”童倩道。 她引着沈慧琴，到屋里，配合对方拍了些照片。 拍完照片，沈慧琴这才登上卡车，而后卡车又去接了陈庆谷，孙苗苗，一路敲锣打鼓，在各大队宣传。 “陈浩同志，你往中间站，陈庆谷同志，还有孙苗苗同志，你俩站在他两侧。” 陈浩在主位，陈庆谷和孙苗苗在次要的位置。 各个大队的小媳妇，老嫂子，对着公社宣传的开车，指指点点。 “中间的那个后生好年轻，不知道结婚没结婚。” “那是陈浩，红旗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听说在县里开了饭店，1个工分1毛钱，说的就是他们生产队。” 第107章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 卡车开的很慢，好让一众村民都能瞧见陈浩，陈庆谷，孙苗苗三人。 红旗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这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各生产队间传开了。 各村间有通婚的，这个村的媳妇，那个村的娘家，再有姐妹可能嫁到隔壁村，口耳相传，可能不知道陈浩的名字，但1个工分1毛钱，这种让人羡慕的事，不少人早就听说了。 已经羡慕了好一阵子。 这会儿公社的卡车，载着陈浩等人到处宣传，又让这些人心里羡慕的那团火升腾而起。 “种地也是革命，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也能填饱肚子！”沈慧琴站在卡车上，手里拿着喇叭。 卡着车开到哪里，她喊到哪里。 浑身都充满了劲。 “各位乡亲，各位同志，要向陈浩同志学习，向陈庆谷同志学习，向孙苗苗同志学习，大干，苦干，卖力的干！”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我们花山公社也有自己的榜样，副业学花山！” 10家大队，卡车一路慢腾腾的开着，在没人的路上，开的快点，到了大队里，开的慢些，甚至还要原地停留10来分钟！ 各个大队，都聚集了不少人！ 有人甚至远远听到锣鼓声，就跑出村子，跟着卡车边上走。 “还是人家生产队的干部厉害啊，听说他们生产队去年1个工分才5分钱，今年就1毛钱了，搞不好明年还能更多。” “是啊，还是得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带着才行。” “另外两个戴红花的，他们生产队的工分也很值钱吗？多少钱一个工分？” 围观的一众村民都非常羡慕。 感叹陈浩年轻，又感叹红旗生产队有一个好干部。 谈的话题也都是跟工分有关。 谁能带着自己将日子过好，让工分更值钱，村民就夸谁，就羡慕谁。 非常直白了当。 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3个人我都认识，中间那个年轻人是陈浩，他是红旗生产队的，就是他帮助红旗生产队将工分值提升到1毛钱，听说家家户户今年都多分了好几百块钱，都能买2辆自行车了。”一名村民说道。 “分的钱最多的那一家，听说有将近1000块钱。” 听到这个话，周围的一众村民吸了口凉气。 心里盘算着这1000块钱到底是多少钱。 “1000块钱，这也太吓人了吧？100块钱还说得过去，1000块钱感觉有些不靠谱啊，今年咱们生产队的决算也搞完了，我家5口人，总共也才拿了40块钱。”一名村民有点不太信。 “这还能骗人？自己算也能算清楚，平常的生产队，一个工分也就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工分，家里有3个壮劳力，就能有9000个工分，一个工分多出5分钱，就能多分450块钱。”先前的村民很快给出了计算结果。 还真是这么回事！ “旁边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戴的红花小一点的，跟中间的年轻人是叔侄关系，不过他这当叔的不行，对侄子不好。” “他能戴小红花，根本就不是队里工分值高，是因为投机取巧，把自家的屋顶给掀了，搞苦肉计，这才戴了红花。” 这名村民对陈庆谷的评价很低。 “再有旁边那位女同志，他们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些，不过没有到1毛钱。” 这名村民得到了一些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不过越是这样真真假假的东西，说出来，村民反而信得多。 每到一个大队，几乎都能遇到这样类似的讨论。 一直到中午，才将10家大队都走完。 卡车开回了公社。 “多谢3位同志的配合，你们的事迹我会写成文章，过几天肯定能发表到县里的报纸上，到时候你们可以多关注关注，买份报纸放在家里，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沈慧琴拿着相机，下了卡车。 她今天很开心，拍了不少的新闻素材，有很多东西可以写。 对宣传口的人而言，多写报道，有不一样的东西报道，可以发表到报纸上，或者其他的媒体上，就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说不定就能被县里，甚至是市里的领导看中，喊过去当秘书，或者搞文字方面的工作。 “这都中午了，公社这边不给我们提供一顿饭？”陈庆谷说道。 早上喝的稀饭都是水。 这会儿肚子已经饿扁了，他还以为卡车开到公社这边来，公社的领导肯定会安排一顿饭，填饱肚子。 说不定还有大鱼大肉，吃的肚子浑圆。 但看这情况，好像公社这边没有这个意思。 “按理来说，应该带你们去公社食堂吃顿饭，但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再加上公社吃的用的，包括穿的，实际上都是人民富裕的，是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创造的，哪能用来搞接待？”沈慧琴说道。 “卡车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到，安排的挺紧的，也就不能够送你们回去，好在公社离着你们各自的生产队也不是很远。” “现在时间也还蛮早的，你们可以走回去。” “刚刚拍的照片我要洗出来，还得要写新闻稿，就不跟你们多谈了，感谢3位同志的配合，这次的宣传活动很成功。” 说完后，沈慧琴便回了公社，其他的几名公社相关人员也离开了。 就剩下陈浩，陈庆谷，和孙苗苗三个人。 就是连三人胸前戴的红花，也收走了，明年还能接着用，或者是公社有什么其他的活动，这几朵红花也能用。 “连顿饭都没有，还得回家自己吃，好歹是公社的领导，也太抠门了吧。”陈庆谷很不满意。 不仅是没有饭吃，就连大一点的领导都没见到。 还想着跟领导套套近乎，在大队那边谋一个职务。 “在公社食堂吃饭，还不如回家吃饭舒服。”陈浩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今年事情很多，国家层面尤其如此，基层的领导肯定也感受到了，心思都放在变动方面了，生产队的农事宣传方面，没那么热烈。 “哪能跟你比，你日子多好过？就是连早饭也要炒盘腊肉，我儿子回去后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是想要过去给你做儿子。”陈庆谷看到陈浩就来气。 “明年我肯定要戴大红花，再让我戴小红花，我就不干。” 在卡车上，一直是站在陈浩身边，陈浩是主角，就是一众围观的村民，也都是夸奖陈浩。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他立志明年要戴大红花。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陈浩道。 他想到一茬，又改了口，“不是明年，按照阳历，今年已经是1977年了，今年年底，怕是不会再有戴红花这个事。” 第108章 糍粑加糖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公社的干部私下里跟你说的？”陈庆谷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很好奇，陈浩有什么渠道能知道这些消息。 跟陈浩接触，他有点不自信了，干啥都落后，比不过。 一旁孙苗苗也打量着陈浩。 “我猜的。”陈浩道。 他当然不是猜的，今年下半年开始，国家将迎来另外一段发展历程。 虽是1978年才确定改革开放，但许多政策在1977年的下半年就已经有了苗头！ 新时代的篇章实际是从1977年，邓公重新掌权开始！ “我还以为哪个领导跟你偷偷透露的消息，原来是你在蒙人。”陈庆谷嗤笑了声，“尽说些吹牛皮的话，也不怕闪着腰。” 不是领导说的，只当陈浩在吹牛，一点没往心里去，反而想着是不是要再施展苦肉计，搞朵红花戴一戴。 “大年初一，你在村里吗？”孙苗苗问道，“那天我上门去给你拜年，不知道欢迎不欢迎？” 她想跟陈浩多走动走动，让彼此关系更紧密。 陈浩肯定会有大出息。 这是她观察出来的结论。 不说其他，就说方才戴红花，每个大队都走一遭，面对一众村民，她和陈庆谷都很激动，就是公社的那些人，也非常兴奋。 陈浩脸色却很平静。 单单这个心性，就比她见过的好多人厉害，这样有能耐的人，过去拜个年，多走动，将关系热络起来，不会吃亏。 “在村里，你要过去，肯定欢迎。”陈浩笑着道。 跟孙苗苗不是一个大队，在一个岔路口，孙苗苗分开，回自己的大队。 陈浩和陈庆谷一路无话，也各自回了生产队。 进了生产队，时不时有村民跟陈浩打招呼，羡慕的很，他也笑着做出回应，到了自家门口。 “爸爸回来了。”妮妮在门口玩，看到陈浩，马上跑了过来。 “我和妈妈走累了，妹妹一直要抱着，就没跟着卡车，我们早就回来了。” 童倩，还有两个娃，跟着卡车走了一阵，后面实在费劲就回来了。 “大红花呢？”小朵也跑了过来。 小丫头惦记着陈浩脖子上挂着的红花，这会儿却没有瞧见。 还绕了一个圈，跑到陈浩的背后去看。 也没有。 “红花被人收走了。”陈浩一把抱起小朵，在她脸上蹭了蹭，“我们烤红薯吃，好不好？就在屋前，拿点柴火烤。” 妮妮跑厨房去，要拿红薯。 多数的红薯放在地窖里，厨房土灶边放柴火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碎木屑，下面也埋着红薯，平时要吃，就在碎木屑底下找，不用下地窖。 陈浩放下小朵，在屋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捡了几块砖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坑，抓了一把干稻草，上面铺了些细小的干树枝。 摸出火柴，点着干稻草。 火苗慢慢的起来，舔舐着干树枝，很快干树枝就着了，陈浩又往上面加了些更粗的树枝。 “你还没吃饭？”童倩从厨房拿了几根劈开的柴火。 妮妮也拿了四五个红薯过来。 “没吃，卡车在公社各大队转了一圈，最后到公社把我们3个放下，让我们自己回来，红花也是公社收过去的。”陈浩道。 “连顿饭也不让吃，公社也太抠门了吧。”童倩道。 她转身，准备去厨房给自己男人弄点吃的。 “不用给我做饭，就吃点烤红薯，你切点糍粑，把火钳拿出来。”陈浩道。 他又往火堆里添加了两根更粗的柴火。 和两个女儿蹲在旁边，烤着火。 “妮妮，去屋里把小板凳搬出来，蹲着怪累的，脚都麻了。”陈浩吩咐道。 妮妮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 一个塞到陈浩的屁股下面，一个自己坐着。 “我的呢？”小朵见自己没有小板凳，沮丧着脸。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妮妮道，“你现在已经4岁了，不再是3岁了，哪能还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做呢？” “你这样子，以后上学怎么办？” 妮妮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训小朵。 平常时候夫妻两个说话，好多话和行为，妮妮其实都听进去了，会有模有样的学着。 “自己拿就自己拿，坏姐姐。”小朵气哼哼的，走进屋里，双手抱了一个小板凳，挨着陈浩坐下。 “爸爸，我自己拿的小板凳。” 还不忘跟陈浩炫耀。 陈浩正将媳妇拿出来的糍粑架在火钳上，放在火上烤，没工夫看，含糊的应了声。 “爸爸，你看看，我自己拿的小板凳，没要姐姐拿，我从屋里一个人拿出来的。”小朵对这个反应不满意。 小手扒拉着陈浩的衣服，非要爸爸转过头，看看她的能耐。 很倔强。 “好，爸爸看，呀，小朵，你真厉害，这小板凳是你自己搬出来的吗？有没有要姐姐帮忙？”陈浩转头，看了眼。 小娃子，就是要哄，就是要夸。 “没有，姐姐不帮我搬。”小朵这才满意了，脸上都是笑。 “你4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厉害。”陈浩继续夸道，“今天晚上，你跟姐姐两个人，去旁边的房间睡，好不好？” “小朵最勇敢了，不跟爸爸妈妈睡觉，也不怕，对不对？” 他绕了一个圈，想忽悠两个姑娘自己睡觉。 在被窝里，而且边上还有娃，十成的力度只能发挥出五成。 家里凳子挺多的，童倩也搬了张四脚靠背凳子出来，坐着烤火。 “爸爸，是不是可以放红薯了？”妮妮道。 她想吃烤红薯。 “红薯最后放，得等火熄了才行，现在放都烧糊了。”陈浩道。 糍粑烤的起泡，陈浩翻了个面，接着烤。 日头还算不错，又是下午，屋前没有别的房屋遮挡，再前面是田地，光线落在屋前，穿的多，又烤着火，居然有了些热意。 “熟了吧，要不要弄点糖加里面？”童倩见糍粑差不多熟了，问道。 “加点吧。”陈浩道。 童倩进厨房，拿了装糖的玻璃罐出来。 这玻璃罐子是橘子罐头瓶，洗干净后用来装点东西，很合适。 里面放的是红糖。 一斤红糖不便宜，得要4毛7分钱。 “你俩吃不吃？”陈浩弄了块糍粑，往中间撒了些红糖，递给媳妇，问两个娃。 “要吃，多放点糖。” “我吃糖，不吃糍粑。” 两个娃对糖感兴趣。 “你吃你的，别管她俩，我给她俩喂。”童倩心疼自己男人没吃饭。 第109章 去县里逛商场 “你俩到我这来，爸爸没吃饭，让他吃点糍粑垫垫肚子。”童倩将手里的糍粑条分成两半。 喊两个娃到她身边。 等糍粑凉了些，一个娃递了半条。 “小口吃，里面还烫着。” “中午时让多吃点，嚷着吃饱了，这会儿肚子又饿了，我看你俩就是馋糖。” 陈浩拿起一块糍粑，往上面撒了些红糖，咬了一口，“想吃糖就吃点，吃的不多，没多大事，娃爱吃是好事。” “只要不是吃屎，吃发霉发臭的东西，没有多大影响，现在不给吃，控制着，等大了，搞不好会报复性的吃。” 好多小娃子小的时候受父母管教的厉害，这不让吃，那不让碰，大了，逃脱出父母的管控，往往会报复性地做出一些事情。 牙齿烂了，跟糖有一定的关系，但很多时候其实跟遗传关系更大，就像是有些病痛，好多时候实际上不是食物有问题，食物只是一个诱因，跟遗传有关。 身体里面有致病的基因，稍微的诱导一下就会爆发。 吃了两块糍粑，肚子稍微垫了垫，陈浩见火小了，这才将几个红薯放进去，扒拉着柴火灰，盖在红薯上面。 一家四口吃着糍粑，聊着天。 “看这天气，明天应该也是个大晴天，妮妮放假了，小漫那边肯定也是放假了，你说要去县里的商场备年货，要不明天就过去？”童倩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买，米缸是满的，油也有，腊鱼腊肉之类的也都挂满了屋子，衣服去年的还有，都能穿。” 吃的穿的都有。 家里非常殷实。 “妮妮和小朵都长个了，去年的衣服还能穿？”陈浩说道。 “去年给她俩做衣服的时候，往大了做的，今年还能穿。”童倩点头。 “就是小了，家里也还有布料，等到赶集的时候，再买些棉花，我回来做棉衣，也没问题。” 在城里时，这些活她不会，插队下乡后，被逼着会了。 “还是去县里逛一逛吧，县里商场的东西多。”陈浩道，“别心疼那几个钱，钱不用就是废纸，赚了钱就得用。” “那也不能够胡乱花啊，已经有的东西就没必要再花那个冤枉钱了。”童倩说道。 在这方面，她跟陈浩的看法有点不太一样。 经历过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对钱方面看得更重，生怕哪一天出现意外变故，手上的钱不够，又要回到以前忍冻挨饿的日子。 “不要担心钱方面的问题，咱们家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就怕你数都数不过来。”陈浩笑着说道。 他握着媳妇的手，“肯定不会再让你过上苦日子。” “听我的，明天咱们一家去县商场，家里的票都拿着，不够用了，我再找找关系，走走后门，多备点年货。” 红薯熟了之后，隔壁陈小婷家里养的狗先跑了过来。 狗鼻子灵的很，闻到有吃的。 陈浩只赏给它一点红薯皮，这狗也不挑，吃了红薯皮，抬头半天，见陈浩不给了，转身跑去撵鸡。 成精了。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早早的起来，推着板车往县里去。 两个娃坐在板车里，陈浩推着。 童倩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下车跟自己男人一起，生怕累坏了陈浩。 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先去了花山饭店。 陈东升，陈伟都在。 “浩哥，嫂子。” “怎么推了一辆空板车过来了？” 两人看到板车，很诧异。 上面也没装菜啊。 “准备逛逛县里的商场，拉点年货回去，你俩要不要也搞点年货？”陈浩问道。 “商场里面的东西贵，而且什么东西都要票。”陈东升说道，“倒是想买一些糖果，再搞点烟，过年的时候到媳妇娘家去，给老丈人和丈母娘那边发点好烟，长长脸，但是手上没票。” “两条游泳牌香烟，一瓶五粮液，再搞2斤的糖果，你看怎么样？要的话，我逛商场的时候就直接帮你买了。”陈浩说道。 规矩是给普通老百姓定的，有人脉关系，有点权力的人，不在限制范围内。 高级干部，特殊人才，有特供。 普通的商场和百货店，如果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也能走后门，不需要票就能够买到商品。 这个社会其实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看着光鲜亮丽，好多蝇营狗苟。 “真要能买到，就按照浩哥你说的，我把钱给浩哥你。”陈东升说道。 “钱不着急，等回了村里后再给我也行。”陈浩摆摆手，“我先带媳妇和娃去过个早，还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厉害。” 一家人空着肚子到县里来的。 就是为了在县里过早。 “不用到外面去吃吧，我去炒几个菜，下面条也行，往里面多加些肉，鸡蛋也有的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弄。”陈东升说道。 “不在店里吃，就想吃点油条，豆浆之类的。”陈浩摆摆手。 他看向一旁的陈伟，“要不要给你照着东升的年货，也买点烟酒，糖果？” “能行吗？”陈伟问道，“会不会让吴主任不痛快？” 他其实也想要，但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东西都要票，都是陈浩的人情。 “这么点东西肯定没有问题的，放心吧。”陈浩笑着说道，“人情这东西很重，轻易不要开口，但也得分情况。” “如果自己有价值，那偶尔开开口，反而能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关系都是在有来有往过程中层层递进的。” 陈浩带着媳妇和两个娃，在附近转了转。 在粮店买了几个大肉包，又转到一条小巷子里，买了豆腐脑和油条。 豆腐脑和油条是偷偷摸摸做生意的个体户，去年还没瞧见有，今年却有了。 从这个方面也能够瞧得出来，国家层面对经济方面的管理放松了，只是还没从文件层面正式的宣布罢了。 填饱肚子，一家人又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学校放了假，童漫在宿舍。 “姐，妮妮，小朵！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见到童倩，妮妮和小朵，童漫很意外。 “你姐夫说到县里的商场备年货，就一起过来了，你吃了早饭没有？要是没吃早饭，就找个地方吃一点，咱们再一起过去逛商场，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童倩道。 “买完东西，你再跟我们一起回村里去。” “在村里住着，家里房间有，被子也有，吃的喝的都不缺。” 第110章 买买买 “县里商场比不上集上方便，好多东西要票，不过的确是比集上的东西要多。”童漫道，“我吃过了，你们坐一会儿，我稍微收拾下，就跟你们走。” 得带些换洗的衣物过去，还有牙刷牙膏之类的，也得要带。 她收拾着要带的衣物。 半个小时后，陈浩，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5个人往长丰商场去。 商场已经开了门。 里面有不少市民，在各个柜台之间逛着，买东西。 临近过年，好多商品都有活动，像是原本需要一尺布票才能购买一尺布，现在扯两尺布才需要一尺布票。 再还有一些常见的零食，不需要票。 供应足的，时不时能做个活动，但是像大白兔奶糖这类，就需要票，还限量。 “好多人。”进了商场后，童倩抱着小朵，不忘提醒身边的妮妮，“你抓紧小姨的手，不要走丢了。” “万一走丢了，分开了，就在门口等着，不要乱跑。” 人挤人！ “好的。”妮妮点头，手紧紧的抓着童漫。 眼中带着兴奋，还有些许茫然。 以往买年货，都是去集上，这是第1次到县里来，见到大商场里的购物景象，她既激动又好奇。 “要买点什么？”童倩看着陈浩，让自己的男人拿主意。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想买的尽管买，好不容易来一趟商场，该买就买，不要舍不得，没了钱你男人接着赚就是。”陈浩道。 “那先扯点布吧，这里的布票划算，一尺布票能扯两尺的布。”童倩就盯着这些必需品。 布是必需品。 又不容易放坏，就是多买点也没关系。 “没问题，我们先去扯布。”陈浩点头。 一家人奔着卖布的柜台走去。 排队。 买布的人很多，足足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陈浩一家。 扯了1匹布。 “再去买点糖吧，我看有些糖不要票。”童倩说道，“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人了，也能给小孩子发点。” “家里盖了房子，日子宽裕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往后也还要继续跟村里人打交道，关系还是处好一点比较好。” 在这方面童倩很大方，主动让陈浩跟村里人处好关系。 “行，那就再买点糖。”陈浩点头。 “买糖的地方好多人，不要票的那几种糖更是挤满了人，过去排队怕是又得要至少半个小时。”童漫探头看了看。 “这样排队不行，得要分开排，要买哪些东西，咱们几个人分开，要这样一个商品一个商品的买，得要花好久，要买到什么时候？” 商品紧张，需求大于供给。 不要票，或者是有优惠活动的商品，柜台前更是挤满了人。 “那行，我抱着小朵，去排队买糖，妮妮，你跟着你小姨去买别的东西。”陈浩直接安排道。 他接过童倩怀里的小朵，又道，“媳妇，你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也去其他地方排队，把手里的票拿出来分一分，都行动起来。” 手上的各种票，有一些是在集上买的，再有一些是店里的顾客，主动提出来要兑换的。 都放到了童倩那。 童倩掏出票，分了后，几人分头行动，去柜台排队买东西。 “等会儿就在门口集合，不要走远了。” 一个半小时后，一家人才在商场门口集合好。 手里都抱满了东西，就是妮妮手上，也抓着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等商品。 集上的东西，以农副产品为主，县城的商场，则是以轻工产品为主！ 农村缺的就是轻工产品！ 说是不要，家里都有，可买了后，却发现啥啥都需要！ “走吧，回饭店，把东西放着。”陈浩道。 “你烟酒都买了吗？”童倩问道。 他看到自己男人手上好像并没有烟酒。 “烟酒要票，我手上不够，先把东西放到饭店里，我再去找一下吴主任。”陈浩道。 “吴主任是这家商场采购部主任，先前到花山饭店吃过饭，我跟他说得上话，不过不能空手去，得要提点东西。” 几人回了花山饭店，将手里提满的东西放进睡觉的屋里。 跟陈伟打了声招呼，让他留意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将东西给顺走了。 陈浩拿了五条腊肉，五条腌鱼，带上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又返回了长丰商场。 还要接着买！ 陈浩先去找到了吴大铁，将手里的腊肉和腌鱼送给了对方。 “吴主任，我家里做了些腊肉，还有腌鱼，带给你尝一尝。”陈浩道。 “陈队长，你太客气了，经常到你那里去吃饭，动不动就抹零头，再要么送菜，你现在又给我提了这么多腊肉和腌鱼过来，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吴大铁很不好意思。 陈浩太够意思了。 腊肉和腌鱼一看，就搞的很好，肥瘦相间，鱼也板正！ 有了这5条腊肉和5条腌鱼，今年过年的年饭能丰盛不少，还能拿一两条腊肉送给亲朋好友，非常有面子。 陈浩够意思，他也懂事，知道投桃报李。 “别的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要在商场里面买点什么东西，手上没票，我给你开个条子，你直接到柜台上面去拿，只要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像是彩电，还有进口的洋酒之类的，其他的东西都行，直接凭我的条子拿，只要给钱，不要票。”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的这个安排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实不相瞒，刚刚我一家人就在商场里面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我手头上有一些票，本来不想麻烦吴主任的，毕竟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也过意不去。”陈浩打蛇随棍上。 “但是长丰商场东西真多，比农村赶集热闹不少，商品让人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也想买，可惜好多东西手头上没有票。” “就只能过来找吴主任，麻烦你通融，行个方便。” 他的话回的非常妥当，给了吴大铁很大的面子。 夸别人老婆，别人可能会发飙，可夸别人工作的单位，或者夸别人能力，别人只会高兴。 “早就应该过来找我的，就只是写个条子，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这就给你开张条子。”吴大铁毫不含糊。 马上写了一张条子，递给陈浩。 第111章 早知道就不来了 凭借他写的这张条子，在长丰商场里能买不少东西。 “把这张条子给柜员看一看就行了。” 这种后门不是只对陈浩一个人开。 有需要用到的关系，吴大铁都会开，包括长丰商场其他的一些领导，也有类似的行为。 售货员能作为这个年代的8大员之一，除了工资稳定这一特性外，还有一点，就是能给亲友行方便。 买东西方面能走后门。 而作为采购部的主任，这方面的权力自然是比售后员要更大。 行的方便也会更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浩这才拿着条子，离开了吴大铁的办公室。 跟媳妇和小姨子会了面。 “拿着张条子，就能到商场里面去买东西，不要票？”见到自己男人手上拿着的条子，童倩很好奇。 “大部分的商品都能凭这张条子买，不要票，不过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不要买过于贵重的东西，量也要控制。”陈浩点点头。 “姐夫，你太厉害了，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童漫佩服道。 “自身只要有价值，就能换取到差不多的东西，人情关系说白了就是这样的道理。”陈浩笑着说道。 他看着童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工作方面也是类似的道理，要是有人突然对你献殷勤，要么就是打算跟你处对象，要么就是有些地方需要你帮忙。” “不要贸然的接受对方的好意，一定要弄明白对方的意图。”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想要有你这样的人脉关系，那也很难，我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童漫说道。 “有了这条子，能再多买几块香皂吧？我也想要买块香皂，姐夫，你家里的香皂就挺好的，上次去村里，在大棚里洗澡，用的就是香皂，味道很好闻。” “那就再多买几块。”陈浩道。 一家人又在长丰商场里面逛了起来。 在长丰县中学的宿舍楼前，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丈母娘黄玉凤，两个人有些不太高兴。 “才放了假，不想着回家，就知道往村里跑，大姑娘嫁到了村里去，小姑娘过年了居然也不知道回家，跟着往村里跑，万一要是也在村里找个对象，往后可怎么搞？”黄玉凤嘴里嘀咕着。 她特意从市里过来，就是喊童漫回家过年。 去年过来喊了，没回去，今年过来，人都没见到。 跟其他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陈浩过来了。 多半是跟着陈浩到村里去了。 “以前没看出陈浩有这个本事啊，小倩也就算了，嫁给他了，只能在村里过年，小漫怎么也喜欢往村里跑，去村里过年？”童永昌很纳闷。 姐夫家，难道比自己爸妈家还舒坦，还有年味？ “农村有什么好过年的，还能比城里舒服？”他看着黄玉凤，“你是当妈的，得要在两个闺女面前多说一说，大的就算了，已经结了婚，娃也有了，在村里安家落户，说了多半也不起作用。” “小的还没处对象，户口又转到了县里，有了正式的工作，算得上是端铁饭碗，可不能让她再跟村里人处对象。”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对农村都不喜欢。 主要是农村太苦了，日子很艰难。 别说住的，就是吃的，用的，也都很差。 “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不清楚她们的性子？我要敢说一句，她们就敢顶两句，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说多了就不耐烦，还说我偏心，就差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了。”黄玉凤道。 “去了陈浩那，就去了陈浩那吧，反正你跟着过来，不是也打算去陈浩那边瞧一瞧？看看小倩。” “咱们直接去村里就行了。” 这次童永昌也过来，一个是想要看看童漫的工作环境，再一个也是想要去村里，见见陈浩和童倩。 “要不要再买点东西提过去？”童永昌问道。 两人带的东西很少。 “提什么？我们肯去村里瞧瞧他们，就已经很给他脸面了，别人家的女婿，三大节，那不都是女婿上岳父岳母家，手里提着东西？”黄玉凤道。 “哪有岳父岳母，跑去村里看女婿的？给他带了两包好烟，又拿了些吃食，已经够不错了，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再去买东西。” “咱们是长辈，去晚辈家里，买的东西多了，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有错，是过去给女婿道歉的，让咱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要脸，也的的确确瞧不起农村人，瞧不起陈浩这个女婿。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不买别的东西了，直接去村里，小倩住的村子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童永昌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童倩和陈浩结婚的那年，他去村里待了大半天，很多年没去了。 吃的苦，住的苦，穿的苦。 这是他最深的印象。 “红旗生产队，路怎么走，我也有些忘了，先走着，后面找人问问就是。”黄玉凤道。 两人往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去。 陈浩一家子在长丰商场又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烟酒，还有其它商品，都买了不少。 回了花山饭店。 “这么多东西，板车都不一定放的下。”童倩道。 花山饭店，陈浩几人睡觉的房间，床上放着东西，就是一旁的地上，也放了不少的商品，都是从长丰商场买的。 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 “家里有电视机，这台收音机没必要买的。”童倩看着收音机，肉疼的很。 这种疼痛感，比晚上跟陈浩在被窝里互动时还要难受。 一台收音机不便宜，陈浩买的这台收音机是上海牌的，电子管，要190块钱，晶体管的更贵，要300块钱左右。 “肯定放的下，等会儿找点麻袋，将东西装进去，再找几根绳子，捆起来就行。”陈浩道，东西很多，但板车其实很能装。 “收音机还是要一台的，电视就能收1个台，节目也少，收音机能听到更多东西，自己能解闷，让娃多听听也好。” 电视仍旧只能收到一个省台的节目，就是常见的1套的转播，也需要过个一两年才有。 “现在把东西装好，回村里？”童倩问道。 “吃个饭再走，回去做饭也麻烦，我让东升炒几个菜，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吃完再回村。”陈浩道。 他去外头，跟陈东升打了声招呼。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从县里，一路往花山公社步行。 年纪到底大了，15里路，走走停停，一路气喘吁吁。 “农村还是不行，交通不方便，早知道就不来了。”童永昌喘着气，望向远处。 还有的走。 “等会儿见着小倩，你再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那么死脑筋，给她在厂里安排工作，户口迁回城里，多好？非要在农村待着，这不是找罪受吗？”黄玉凤也累的够呛。 她还惦记着，要跟大姑娘好好说道说道，让回城里去。 第112章 是陈浩老丈人啊? “是得要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回城的名额多精贵？好多人都盯着，都有着三姑六婆的关系，那么多插队下乡的知青，争名额，我能要一个名额很不容易。”童永昌说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花山公社时，胳膊腿累的不行。 找人打听了下，问到了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要了口水喝，又接着往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 “大姑娘苦啊，这穷乡僻壤的，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黄玉凤累的够呛。 本是冬季，四周的树木光秃秃的，景色很差，更让她抱怨连连。 “乡下的确不能跟城里比，这么多年，的确是苦了她了。”童永昌点头。 “嫁给陈浩，就没过过好日子，当初就应该坚决反对的。” 从公社到红旗生产队，5里的路，两人终于是到了村口。 “这路是真难走，太远了。”黄玉凤看着村口周边的景象，“就这没错了，那是个厕所，先前过来时，急的厉害，随便寻了个厕所，这么些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满眼的鄙夷。 隔着十多米远，仿佛能闻到厕所的臭味，捏了捏鼻子。 “亏你还记得，我是没多大印象了，陈浩家是哪个房子，你还记得吗？”童永昌问道。 女儿在村里安家落户，来的次数不多，连在哪住都不清楚。 两眼一抹黑。 这年头的远嫁是真的远嫁，跟娘家亲友的关系哪怕原本和睦，可时间一长，也慢慢的淡散了。 “听小漫说，陈浩跟本家关系闹破了，在红旗生产队这边建了毛坯房，具体是哪家还真不知道。”黄玉凤道。 她左右看了看，“那不是有位女同志吗，问问就知道了。” 不远的地方，王红梅手抓着瓜子，一边嗑一边瞧着村口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 纯属八卦好奇。 手里钱多了，可她却被村里的妇女同志孤立了。 以往，跟陈浩碰面，她得要怼陈浩几句，跟陈浩怼，比跟自家男人怼舒服。 自家男人面团捏的般，半天怼不出点东西，一点意思没有，跟陈浩不一样，陈浩会反怼，虽然有时被怼的半天喘不上气，可她生气过后，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几天不被陈浩怼，就浑身不得劲。 找不到陈浩，就跟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老嫂子，老太太，唠嗑，说陈浩的不是。 可这些人这段日子压根不附和她，都躲着，生怕得罪陈浩，明年决算分红减少。 只能是抓点瓜子，兜里一放，满村子转悠。 “这位女同志，打听下，陈浩是这个村子里的吧？”童永昌走了过来，跟王红梅打探消息。 “好多人叫陈浩，你说的是哪个陈浩？”王红梅吐了口瓜子皮，“你俩跟他啥关系？” 脾气还挺冲。 这让童永昌有点不太适应。 农村人，没工作，没收入，吃都吃不饱，见他这样明显从城里过来的人，咋个还这么神气？ 他不知道，王红梅兜里揣着她自己的工分钱，还有男人，包括公婆的工分钱。 几百块钱，算下来不比城里有工作的人差，自然神气。 没有谁比谁高贵，谁还不是炎黄子孙？ 只不过因为工作岗位的不同，导致收入不一样，手上掌握的权力不一样，最终导致社会地位不一样。 可现在王红梅手上不差钱，也没有什么事情求着童永昌和黄玉凤，说话自然就神气。 “我俩是陈浩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黄玉凤接过话茬，“他媳妇叫童倩，是插队下乡的知青，家里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是住这个生产队吧？” “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的确是住这个生产队，我跟你俩说，陈浩就不是个东西，老是欺负人，你俩可得要好好的说道说道。”王玉梅道。 “他嚣张跋扈的很，在村里简直就是村霸，不仅要乡亲们听他的，就是连干部也要听他的。” “他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她趁机将陈浩骂了一顿。 然后扭头就走了。 今天的心气终于是顺了。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傻了眼。 “陈浩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差，行径这么恶劣？”黄玉凤问道。 “具体住哪个屋还没说，这女同志将陈浩骂了一顿就走了，看来陈浩在村里就没干什么好事，跟村民关系不好。” “上车航航10岁生日，在饭店办酒，陈浩的脾气就冲得很。”童永昌说道，“这女婿本事不大，但脾气却冲。” “等会儿找人再问的时候，得要客气点，别因为他的关系牵累我们，让人给打一顿。” “大姑娘苦啊，日子不好过，就是在村里住着，乡里相亲的多半也不和睦。”黄玉凤叹气道。 两人又往村里走了几步。 正好碰到了陈自强。 看到村里进来陌生的面孔，穿着还比较光鲜，陈自强主动上去，“两位同志，这是要找谁，到村里来是有什么事？” 村里都是熟悉的面孔，有陌生人进来，遇见了，他都会攀谈几句，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位同志，我想问一下，童倩家在哪里，我俩是她爸妈，从城里过来，探探亲。”童永昌道。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是游泳牌香烟，一包要3毛钱，准备给陈自强散一根。 “同志，抽根烟。” 特意没提陈浩，怕又被牵累。 “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以往没见过你们，这是头次。”陈自强变得很热情。 摆了摆手，“我这有烟，抽我的。” 童永昌很纳闷，他这烟三毛钱一包，在城里或许不算什么，但也属于拿得出手的，在村里肯定更有面子。 这么好的烟不抽，一个农民却说抽自己的？ 村里的老农，能有什么好烟？ 陈自强看着年龄不算小，人情世故方面多多少少应该懂点才对，自己这好烟不抽，让抽差烟？ 陈自强在左边的兜里摸了摸，掏出来看了看，是一包游泳牌的香烟，塞回了兜里，又在右边的兜里掏了掏，是红双喜。 “来，抽我这烟，红双喜，9毛钱一包。”陈自强高高兴兴，给童永昌散了一根。 他备了两包烟。 红双喜也只有遇到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才会散一根，平常时自己都舍不得抽，见童永昌是陈浩的老丈人，这才摸出红双喜。 第113章 都是浩叔的功劳 “农村还有这烟抽？”拿着红双喜，童永昌冲击很大。 这跟他对农村的一贯印象不符合啊。 农村大多抽的是土烟，稍微有点钱的，就到集上弄点烟丝，自己卷着抽，很少有说买品牌烟的。 一个是要票，再一个就是没钱。 可陈自强却摸出一包红双喜。 他刚刚还分明瞧见了，陈自强另一边口袋里面也有一包烟，是游泳牌的香烟。 “你是这村里的人吗？”童永昌发出疑问，很怀疑陈自强是不是这个村的村民。 村民条件哪有这么好的，抽到烟比他还要气派。 “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肯定是这个村的村民，我是红旗生产队的队长，我叫陈自强。”陈自强做了自我介绍。 “从城里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交通不方便，过来了，可得要在这边多住两天，跟陈浩好好的聊聊。” 童永昌和黄玉凤却听岔了意思，以为陈自强让他们跟陈浩多聊聊，是要好好的说一说陈浩，让陈浩在村里不要胡作非为。 “陈浩这个女婿我是瞧不上眼的，要不是大姑娘跟他谈了很长的时间，我是真想将大姑娘给拉住。”黄玉凤说的。 “你也不要看我们的面子，尽管教训陈浩，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找几个村民合力将他打一顿也是好的。” “说的没错，陈浩本事没多大，脾气却差的很，往后还得要劳烦你这个队长多费点心，帮着照顾一下我家大姑娘，要是陈浩欺负她，你就帮我狠狠的教训陈浩，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两瓶好酒。”童永昌说道。 两人先入为主，认为陈浩在村里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听得陈自强一愣一愣的。 “你们怎么这么说，哪有做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这么编排自己女婿的？”陈自强有点生气。 “刚刚我见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所以才对你俩客气，但你俩也不能够这么乱说啊。” “陈浩是咱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是名好同志，年轻有为，为什么要找人将他打一顿？” “他现在对媳妇也好的很，你们当爹妈的，是多久没有跟女儿说说话了？” 这下轮到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搞不清白了。 怎么陈自强还替陈浩说起好话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那女婿报复，所以才说的这些话？”童永昌问道。 “我怕他报复什么，我跟他关系好的很，经常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讨论生产队的大事，就是这红双喜，我也是托他的关系买到的。”陈自强说道。 “能有这样的女婿，你俩应该高兴才是，别看你俩住在城里，是非农业户口，但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说些胡话。” “你俩不是要找陈浩吗？他家就在前面，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过他人不在家。” 陈自强指了一下方向。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 到了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远的路，到处都是土坯房，红砖房很少，这会儿又见到一处红砖房，看这房子，好像才建没多久，应该是今年修起来的。”黄玉凤看着红砖房，“你说这该不会就是大姑娘家吧？” 她心里没有底气，只是有一丝丝的猜测。 “哪可能，看这红砖房面积还不小，修起来不得要一两千块钱？陈浩哪有那个钱。”童永昌非常肯定的摆手。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哪间土坯房都像是自己姑娘家的，唯独眼前这栋红砖房不像。 “刚刚没问清楚，应该问仔细一点的，这大冷的天，一大家子还带着两个小娃，跑到哪里去了？”黄玉凤说道。 她很不痛快，觉得陈浩不干正事，大冷的天，带着一家人到处乱跑。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砖房，“等会儿见着女婿了，非得要拿这红砖房膈应他一下。” “都在一个村，人家能够住上红砖房，他为什么不行？” “你记得帮我说几句，非得要压压他的嚣张气焰，看他还好不好意思摆谱。” 上次自己的孙子10岁生日宴，陈浩一通批判，将她搞得有些下不来台，成了笑话，就是后面儿子儿媳妇也对她多有抱怨。 这事她还记得。 “两位同志，你们是找浩叔吗？”陈小婷走了过来。 “找陈浩，刚刚有个队长同志给我们指了方向，但只指了大概的方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屋，他一家子也不在。”童永昌说道。 “我俩是童倩的爸妈，过来看看女儿。” “你们身后的这个房子就是浩叔家的。”陈小婷道。 ？？？ ！！！ 童永昌和黄玉凤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望向身后的红砖房。 “你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这红砖房是陈浩的，他哪有那个本事，能住起红砖房？”黄玉凤还以为陈小婷是拿自己开玩笑。 她就不认为陈浩配红砖房。 “这房子就是今年新建的，浩叔一家之去县里了，估摸着下午就能回，你俩到我家里坐坐吧，喝口热水，这天气怪冷的，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陈小婷将两人引进自己屋里。 又是端热水，又是将火盆拿过来。 很热情。 还从屋里拿了两个柑橘，这柑橘是她在集上买的，放在火上烤着，递给两人。 “小姑娘，你太客气了。”童永昌有点不好意思。 在城里能吃上水果，也是不常有的事，放在农村就更是难得了，这姑娘又是端热水，又是提火盆，还拿了柑橘。 热情的有点不太像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需要我们帮忙？”黄玉凤问道。 她觉得陈小婷这么客气，肯定是有事拜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不是看自己是从城里过来的，所以想要在城里谋个出路？ “没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是看在浩叔的面子上，才请你们过来。”陈小婷道，“浩叔对我家帮助蛮大的。” “我是队里的记工员，这个活是浩叔帮我争取的。” “平日里，浩叔还时不时的送我些吃的，很照顾我和奶奶，他是我的恩人。” 陈小婷对陈浩很感激。 做这些都是看在陈浩的面子上。 “他就对你一个人这么好？”黄玉凤道。 她心里有点玩味，陈小婷长的不差，水灵水灵的，陈浩怕不是有什么想法吧？ “他对村里的贡献也蛮大的。”陈小婷道，“村里好多人都夸他，今年我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分的钱比去年多多了，都是浩叔的功劳。” “就说我家，我和奶奶两个人，去年还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今年到手能有170多块钱，可以过个肥年。” 第114章 这电视能开吗? “170块钱也不算少了。”童永昌说道，“你这个情况在整个生产队还是比较少的吧？” 就他的了解，农村的收入没有这么高。 好多家庭饭都吃不饱，能吃上一顿肉都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一年下来能有170多块钱的盈余，这都够买两三百斤的猪肉了。 这情况应该不常见才是。 “在农村的确是比较少，但是在咱们生产队，我家一年的盈余是倒数的，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人，加上我一个记工员，一年挣的工分很少。”陈小婷说道。 “像是队长家里，壮劳力多，今年分了800多块钱。” 一年800多块钱！ 童永昌吓了一跳，这比他一年到头的收入还要高。 怪不得陈自强能抽得起红双喜，对方的确是有这个底气。 “这个数不少了，刚刚就是你们生产队的队长给我俩指的路。”黄玉凤说道。 “农民能赚这么多少，工人的地位不保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从城里到农村来，她是高高在上的。 无论见到谁，都是以俯视的姿态去看待，哪里想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生产队的家庭收入不比城里低啊！ 工人就是贵族，农民就是泥腿子，说是工农兵，可实际兵第一，工人第二，农民的地位最差。 除了插队下乡，旁的时候，工人和农民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地位的悬殊导致了生物隔绝。 互相不通婚。 “这些都跟陈浩有关？”童永昌问道。 “对啊，都跟浩叔有关，要不是浩叔，咱们今年决算，一个工分哪能够值1毛钱？整个公社，这个工分值也是最高的，公社还派了卡车过来，载着浩叔到各个大队之间转了一圈，做了宣传，好多其他生产队的村民对咱们生产队都羡慕的厉害。”陈小婷嘴巴挺利索的。 “去赶集，别的村民一听是红旗生产队的，第1个就是问是不是真的1个工分值1毛钱，得到肯定的回答，都很羡慕。” “咱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去外面很有面子。” 居然真跟陈浩有关系。 “你们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陈小婷站起来，说道。 “不用麻烦了，再等一会儿，陈浩和小倩应该快回来了。”童永昌摆摆手，他不好意思。 肚子的确是饿了，可在陈小婷这吃饭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过意不去。 他刚刚看了一下，陈小婷家里应该挺困难的，而且就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娘。 “没事的，两碗面条又要不了多少钱，你们是浩叔的丈人和丈母娘，在我这吃顿饭算什么？”陈小婷笑着说道。 她去厨房下面条，一旁一直坐着自顾自的烤火的老太太也起身，到厨房去帮着烧火。 老太太年龄到了，好多事都看淡了，除了孙女，别的都不管。 “陈浩有那么厉害？”只有两人时，黄玉凤问道。 她不敢相信，有些过于离奇了，跟她一贯对陈浩的印象严重的不符。 “看这小姑娘说的，好像不是假的，而且两家离得这么近，是邻居，了解的情况应该更多。”童永昌说道。 “怪不得上次去市里，参加航航的10岁生日酒，他谁的面子都不给，跟吃了炮仗一样，原来底气在这。” “我还说他是无能狂吠，现在看来是错了，的确是有些底气的，才敢逮着谁就骂谁，连我这个老丈人的面子都不给。” 陈小婷下好了面条，里面加了青菜，还有荷包蛋。 端出来给两人吃了垫了肚子。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门外传开动静，陈浩一家子从县里回来了。 “你们跑哪去了？”黄玉凤走了过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妈，爸，你们怎么过来了？”童倩很诧异。 压根没想到父母会过来。 “你先前不是一直怪我和你爸偏心，只顾着你哥，不顾你，我们就过来看看。”黄玉凤道。 “结果你们人不在家，我和你爸就在这位姑娘家里坐了好一会儿，这小姑娘人长的俊俏，心肠也好，还特地下了面条。” “问她多少钱，她也不说。” “问什么，你直接把钱丢她手上，她还能把钱当纸给扔灶里去？”陈浩怼道。 丈母娘就是不想给钱，才只问不掏，假客气。 “你这话说的，人好心，热情，我这么大年纪，又是长辈，还能舍不得出钱？”黄玉凤从兜里掏出钱。 犹豫着不知道该给多少，给少了面子过不去，给多了心疼。 “不要钱，浩叔是开玩笑的。”陈小婷忙道。 “我不开玩笑。”陈浩直接从丈母娘手里抽出5毛钱，递给陈小婷，“拿着。” “不用看我的面子，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城里人，有正经工作，不差这5毛钱。” 黄玉凤嘀嘀咕咕的，跑去看妮妮和小朵，跟两个女儿说话。 童永昌也跺着脚走了过去，盯着板车里的东西，久久没挪开眼睛。 “浩叔，钱给你，我不能要，平日里就受了好多恩惠，你丈母娘和老丈人过来，我煮两碗面吃，还收钱，那不成了狼心狗肺，见钱眼开吗？”陈小婷拿着5毛钱，要还给陈浩。 “拿着吧，别不好意思，丈母娘和老丈人就瞧不起我，百把年才过来一次，估计一开始也是鼻孔朝天，牛比轰轰的。”陈浩道。 “你真要看我的面子对他们照顾，那不是还人情，是给我添堵。” “让他俩吃点瘪，我心里才舒服。”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去县里买的，尝尝。” 板车停在门口。 上面绑着两个麻袋，麻袋挨着的空隙也放了不少东西。 “爸，妈，进屋坐，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声，我们今天去县里的商场了，买了些年货。”童倩打开了门。 “正好小漫放假了，就喊她一起，中午在花山饭店吃了饭，这才拉着板车回来。” 她拿着小板凳，让童永昌和黄玉凤坐。 两人却没有坐的心思，而是站在屋里，这看看，那看看。 “我和你爸去了小漫工作的学校，找到宿舍了，发现人不在，找人打听，说是跟着你们一家走了。”黄玉凤盯着电视打量。 “还以为你们回了村里，哪里知道你们在县里。” “这电视能开吗，是真的？” 第115章 姐夫，我想吃鸡 “家家，你真瞧不起人，这不是电视，还能是吃的啊？” 妮妮上前，打开了电视机。 小丫头自从上了学后，脑袋愈发的聪明，也知道好坏，远近亲疏。 家家就是外婆，有的地方叫嘎嘎，姥姥。 电视调频就在省台，画面有点模糊，妮妮踮起脚尖，转了转电视上的天线，将画面调的很清楚。 非常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看电视。 “你跟你爸一个样，嘴巴不饶人。”黄玉凤被怼的有点噎的慌。 女婿怼她，大外孙女也怼她。 “有钱也不该乱花，建房子没问题，之前的土坯房的确不行，红砖房住着舒坦，但没必要学城里人一般，买台电视机，这个纯属冤枉钱。”童永昌道。 他走到电视机前，“这电视机有点旧啊，上面还有个地方磕着了，是买的旧的，别人用过的吗？” 电视机尺寸还不小，有16英寸，这个尺寸的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牌子也很有名，不是杂牌，而是飞跃牌。 “电视机是在县里买的，去年就买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农闲，天气暖和的时候，好多村里人都过来看，搬进搬出的，不小心撞了下。”童倩道。 “还好没坏，就是看起来稍微旧了点，我心疼的厉害，我男人反倒无所谓，还说真坏了，就买台彩电。” ！！！ 童永昌听的气血翻涌。 16寸的，飞跃牌电视机，搬进搬出装着了，说明马虎，要换作是他，得心疼好久，陈浩却不心疼，还想着换彩电！ 这女婿，真败家！ “彩电可没那么好买，一般的商场都没有，就是有，彩电票也很难弄。”童永昌说道。 电视机的产量不足，彩电尤其如此。 贵是一方面，产量也是一方面。 “彩电票已经有了。”陈浩从兜里摸了摸，翻出一张彩电票。 童永昌看着女婿手里的彩电票，有点下不来台。 本想以老丈人，长辈，城里户口的身份，教训指导下乡下女婿，结果陈浩不吃这一套，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先怼丈母娘，现在又怼自己这个老丈人。 关键怼的还让人不好开口反驳，每次都捅到腰窝子上。 真难受！ “你这彩电票哪里来的？”黄玉凤上前，“一台彩电不便宜，你就是有彩电票也买不起，这彩电票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拿。 陈浩收回了口袋里，“买彩电的钱还是有的，等什么时候买了，你想看彩电，过来就是，要票干什么？” 这张彩电票是公社给的，算是除了戴红花奖励之外的唯一物质奖励。 “为了看个彩电，还特意跑村里来？我疯了吧。”黄玉凤道，“我儿媳妇想要彩电，一直嘟囔着黑白电视不好看。” “她们单位的领导，家里就有一台彩电，画面很鲜艳，各种颜色都有，你把彩电票给我，我也不白拿，给你1块钱。” 心心念儿媳妇，千方百计的讨好儿媳妇。 “要不我给你10块钱，你去帮我买10张彩电票？”陈浩道。 彩电票这东西，就是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也很难弄到，太稀少了，一出来，马上就被更高级别的领导瓜分了。 不一定自己用，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人情关系要走。 一台彩电目前的售价是2000块钱！ 这么高的价，也有人买，而且还供不应求，放在黑市，私底下交易，卖到2500块钱，也有人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哪怕不少百姓穷的几家人轮流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可仍旧有人能买的起大几千的电器产品！ 作为门槛的彩电票，价格也不会便宜，放到那些想买彩电的人手上，不说多，大几十块钱还是有人要的！ “不给就不给，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考虑吗？家里建了房子，买了电视机，你和小倩又没正经工作，就是手上有钱也该存起来才是，哪能乱用？”黄玉凤道。 “姐夫，你别跟我爸妈扯了，他俩就心疼宝贝儿子，老想着怎么讨好儿媳妇，好让儿子儿媳妇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门口，童漫的话直戳肺管子。 “板车上还有这么多年货，先搬进屋里再说吧。” 东西很有分量，她搬不动。 陈浩出去，将板车上的麻袋搬进屋里。 “媳妇，先过来把东西清一清，火等会再烧。” “小朵，那个麻袋里有收音机，别踩，踩坏了你往后的零花钱就没了。” 童倩在厨房。 闻言出来了，“我是准备烧点柴火，放进火盆里，暖和暖和，没炒菜，锅里放着热水了。” 一家人开始清理麻袋里的东西。 “先把收音机拿出来，别弄坏了。”童倩先将收音机拿了出来。 她将收音机取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接着，又继续拿东西。 1匹布。 两个搪瓷盆。 一个开水瓶。 鞋子，袜子，麻棉帽子，两双套鞋，烟，酒，茶叶，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火柴，硬糖，软糖，龙须酥，麻糖，蜜枣，港饼，京果，等等。 桌上放满了！ 一些东西干脆放到地上。 “买这么多东西。”黄玉凤眼睛都圆了。 这哪是农村家庭过的日子，就是城里，也没说买这么多年货的！ 搪瓷盆，开水瓶等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就算了，就是吃的，也买了不少。 “亏欠的日子，总归要弥补回来，这点东西不算多，要不是板车装不下，还得多买点。”陈浩道。 童永昌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他看了看女婿，怀疑陈浩这话是不是在点拨他，暗示他对姑娘不好。 想缓和关系，必须得多补偿？ 这女婿，啥时候有这个本事和心性了，都懂拿话阴阳人了？ 他有点错愕。 “姐夫，我想吃鸡，过年能杀鸡吗？”童漫还馋去年，陈浩炒的鸡。 今年又想吃了。 “没问题，等会儿就杀只鸡，炒了吃。” “不用那么急，吃年饭那天再杀就行了，离着大年三十还有好些天。” “你想吃鸡，今天就吃，过年那天再杀只就好了，鸡养着不就是吃的吗？不吃，留着干啥？” 东西留给童倩和童漫收拾，陈浩去外头，抓了一只鸡。 锅里，热水也烧开了，正好能用上。 杀鸡，烫毛，拔毛。 一气呵成。 第116章 搭把手，抬下桌子 小姨子要吃鸡，陈浩就给了。 新鲜的鸡。 还热乎着。 “姐夫，我睡哪个房间啊？”童漫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次准备的很足，带了换洗的衣物。 以往到村里，都不习惯，插队下乡，拼命的想要走出农村，回到城里，如今却没那么深的成见。 到陈浩和童倩这来，她还是愿意的。 比回家要自在，感受到了重视，回了家，父母从来不问她吃什么，就是要问，也是就着哥嫂的口味，再就是航航的口味。 她只是顺带。 “隔壁的那个房间，有床，被褥在三角板柜子里放着，你自己拿，床单也有，自己挑一个，你姐先前天气好的时候，洗过了，是干净的。”陈浩道。 “放杂物的那间，等会儿你帮着收拾下，给爸妈住，我先把鸡给剁了，晚点再弄两个板凳，搭上木板，也能睡。” 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童永昌在旁边听的一阵无语。 别人老丈人，丈母娘，上女婿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怠慢了，陈浩倒好，一点都不见外，当着面让睡杂物间。 连意见都不征询。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童永昌没受过这般冷遇，有点不太想继续待着。 “都这个点了，去了县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回市里的车，再说，女婿不是杀鸡吗？我看厨房的房梁上还挂着不少腊肉，等会儿让女婿弄点。”黄玉凤道。 她摆弄着桌上放着的收音机。 “这东西怎么弄的，我早先说要买一台收音机，你不同意，说花冤枉钱，看看，他们在农村，都买了。” 她惊讶归惊讶，可适应也快。 有好吃的就留下来吃，见到稀罕的东西，就看看。 “别乱弄，小心搞坏了。”童永昌道。 他不自在。 自认为往后要靠儿子，女儿靠不住，女婿是外姓，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陈浩又是农村的，不让自己倒贴就算好的。 对两个女儿，他不怎么上心，对女婿，也不上心。 可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让他大受震惊。 “没事，坏了赔我钱，我再去商场买一台就是。”陈浩走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这个没彩电稀罕，商场里有不少，比较容易买到。” “我好歹是长辈，你说话得稍微注意着点，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像是跟平辈一样，太随意，太不尊重人了。”童永昌不自在的道。 封建制度没有了，可封建家长制仍旧存在。 他有点受不了陈浩的语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身份不同，但都应该遵守自己所处位置的本分，这样才能得到尊重。”陈浩道。 他转身，又去厨房忙活。 “腊肉要不要弄点？”童倩取下一块腊肉。 “肯定得弄，就按照过年的标准来，怎么着也得将我俩结婚时丢的面子给找回来。”陈浩道。 他看着自己女人，“这顿饭得让老丈人和丈母娘念叨一辈子，让他们瞧瞧，大姑娘嫁的不差。” “虽然在农村，但吃的好，穿的暖，日子过的很好。” 腊肉炒蒜苗才香。 大棚有种植蒜苗，童倩扯了些过来，洗干净。 又跟陈自强打了招呼，去生产队的蔬菜地里，摘了些其他的蔬菜。 番茄，茼蒿，辣椒，红菜苔。 火生起来，童倩备菜，顺带烧火，陈浩炒菜。 红烧鸡块，蒜苗腊肉，煎腌鱼，清炒红菜苔，茼蒿炒肉，番茄鸡蛋汤，虎皮青椒，再有一盘炸花生米。 除了没有炸鱼，鱼丸子，芍巴，面窝，这些炸货，比过年的菜也不差！ “好香。”童漫进了厨房。 香气从厨房弥漫到客厅。 杀了猪，炼的猪油很多，炒菜时放的油也很多，就是在客厅正在听收音机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闻着味，也不断的吞喉咙。 “爸，妈，吃饭了。”童漫手里拿了一个鸡块，咬掉最后一口，还不忘舔了舔手指头，“姐夫的厨艺是真不错。” “菜都没上桌，你就偷偷吃，哪像样子？”黄玉凤道。 “这是姐夫家，又不是你和爸家，姐夫让我拿着吃的，还挑了一块好肉给我，说是没外人，又是自家人吃饭，不用那么在意。”童漫撇了撇嘴。 “你就知道说我，嫂子和航航也偷吃菜，嫂子还把好东西都挑着吃了，你瞧见了，也没见说她。” 黄玉凤区别对待的做法，童漫看在眼里。 这些区别对待多了，对父母再理解，再心疼，再孝顺，也会失衡。 “你这孩子，这哪能一样，你嫂子是进门的儿媳妇，不一样，哪能随便说，随便说关系不得闹僵了？航航还小，长身子，馋也是正常的。”黄玉凤道。 陈浩端着菜出来。 看了眼，把菜放到小桌子上，对童永昌道，“爸，搭把手，把大桌子抬出来点，今天人多，小桌子坐不下，大桌子才行。” 童永昌本来是站在门口抽烟，看着门前的田野，大棚，发呆。 心里想着事。 闻言愣了下，有些诧异，女婿还安排起自己做事了，心里腹诽了几句，不过还是跟陈浩一人一边，将大桌子抬出来些，一边能放张凳子。 菜端上了桌。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陈自强的声音，“准备吃饭了啊？先前在集上买了些米酒，给你送点过来，让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尝尝。”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号的搪瓷缸，过来给陈浩送米酒。 “陈队长，太客气了，这米酒香啊。”陈浩从家里拿了个搪瓷缸，接了陈自强的米酒。 又从兜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县里买的，给娃吃。” “这糖我见过，供销社里要1毛钱1个，死贵死贵的，还不让买多，一人顶多就只能买2颗。”陈自强道。 大白兔这个牌子他不知道，但价格贵的却记的很清楚。 “县里商场没那么贵，不过要票。”陈浩道。 这年头，倒买倒卖是真能赚。 谁掌握资源，谁就能赚大钱。 哪怕只是糖果，一针一线，锅碗瓢盆，只要能找到门路，胆子够大，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实现财富自由，乃至阶层跃迁。 “好了，不耽误你了，快去陪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一趟村里不容易，你如今日子好过了，也该让他们瞧瞧。”陈自强没多待，送了米酒后，拿着陈浩给的大白兔奶糖，走了。 第117章 表示下 陈浩回了屋。 “队长送的米酒？”童倩问道。 “嗯，今天就喝点米酒吧，这东西不辣口，女同志也能喝点。”陈浩道。 前世白酒喝了不少，最后的时候一天三四场，上午喝，下午喝，晚上再有两场。 喝的最后胃出血，进急救室。 八项规定后情况才好了不少，等喝酒出事，同桌饮酒的担责后，情况更好了。 还是喝点米酒，黄酒之类的养生酒，更舒服，更惬意。 “米酒多没劲，得喝白的才够味。”童永昌道。 一桌子的好菜，自家过年都没这么好，他想喝点白的。 “没问题，白酒家里有。”陈浩道。 他进屋，拿了瓶五粮液，开了后放到老丈人桌前。 童倩拿了几个空碗出来。 “谁喝米酒？”陈浩给自己倒了碗米酒，又看向其他人。 童永昌有点诧异，“你不陪我喝点？” 他还以为陈浩拿五粮液出来，是要陪自己喝，结果酒开了，放自己跟前，陈浩自己喝米酒去了。 “陪，我喝米酒，你喝五粮液。”陈浩道，“自家喝酒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规矩是对外人的，在外本就辛苦，回家还要讲规矩，累的慌。” 怼的童永昌到嗓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浩给丈母娘，媳妇，小姨子，都倒了米酒。 “爸爸，我也想喝米酒。”妮妮舔了舔嘴唇。 一让小朵啥话没说，将她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也要。 “妮妮能喝点，小朵不行。”陈浩给妮妮倒了浅碗的米酒。 他端起碗，“这一年不错，日子越过越好，娃越长越大，妮妮也上小学了，媳妇也越来越好看，来年日子肯定还能蒸蒸日上。” 虽是一家人，可童倩还是被这番夸奖说的面红耳赤。 一张俏脸滚烫。 这年头，父母的爱还局限在“吃饭了”，“多穿点”中，子女的爱则是在“回家看看”，“不差钱”中。 夫妻间的爱同样也是含蓄的。 陈浩的直白夸奖，不止童倩，童漫听了偷笑，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只当没听到，继续吃菜。 “这腌鱼不错，很入味。”黄玉凤道。 她对腌鱼很满意。 “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两条，腊肉也有。”陈浩道。 “怎么大冬天，你这还有番茄？”童永昌很纳闷。 他心里稍微没那么难受了，女婿虽然不怎么客气，但至少还好意，让自己走的时候带腊肉和腌鱼。 “大棚里种的，里头的温度比外头要暖和，适合农作物生长，就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陈浩简单道。 “走的时候，我去队里的大棚里给你摘点，你带回去。” 这点东西家里还是有的，陈浩没舍不得。 没打算完全断绝关系，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自然用不着一直咄咄逼人。 怼9下，缓1下。 “还是女婿大方，我们早就想过来，只是一直忙的很，没时间来，才拖了这么久。”黄玉凤说道。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她态度立刻发生转变，夸了陈浩一句，还为自己没过来找了理由。 “农村很困难，乡镇企业少，规模又不大，招的人少，大部分人得在田地里干活，才能有些微薄的收入。”童永昌道。 他喝了口五粮液，“你和小倩的日子如今好过了些，可一点不稳定，还是得找个正经的工作，为以后的生活做保障。” “有正经的工作，无论是生病就医，还是将来老了退休了，也有保障。” 吃的好了，住的好了，但还是比不上有份安定的工作好。 工人在这会儿就是贵族。 “爸，你就知道嘴巴说，也不见你有啥行动，天天说得有正经工作，你倒是想想办法，将我姐和姐夫弄到市里去。”童漫道。 “上次，航航10岁生日酒时，你爸不留松了口吗，说是把你姐安排进酒厂，你姐不同意，气性也大，让住一晚上再走，结果也不愿意住，当天就走了。”黄玉凤道。 “两个姑娘家，脾气大的很，你哥是男的，都没你俩脾气大。” “他好意思有脾气吗？啥好处都拿了，你俩赚的钱也都补贴给他，还帮他带娃，他有理由脾气大吗？”童漫嘴不饶人。 “只把我姐弄到市里去算怎么回事，两个娃怎么办？也都跟着去城里？我姐一个人哪照顾的过来？都留在村里，我姐夫还有事要忙，也照顾不过来。” “把我姐和姐夫都弄到市里去，才是最有诚意的做法。” 她替陈浩和童倩争取利益。 “一个名额我得费老大的劲，两个名额得拉下老脸，还得送些好烟好酒才行。”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陈浩。 话没说的那么通透，也没给肯定的说法。 陈浩却听出了老丈人的意思，想让他求着，服软。 这老丈人之前跟他几次斗法输了，心里估计一直憋着气，这会儿想把场子找回去。 “陈浩，你还愣着干啥，不赶紧表示表示，至少得为先前说话那么冲道歉吧？”黄玉凤道。 “就是亲爹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你一个农村娃，能娶到我闺女，是烧了高香，现在又有机会在城里落户，一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哪会这么好说话，这么尽心尽力？” 听到童永昌松了口，能争取两个到市里去的名额，童倩根高兴。 “爸，你说的是真的，真能给我和陈浩争取两个在市里落户的名额？”童倩激动道。 农村的世界是灰色的，城里的世界是彩色的。 能和自己男人一起，带上两个娃回市里，她很开心。 “这次过来，就是说这个事，以往我只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权力，能做的有限，现在好歹是个小领导了，有些权力。”童永昌道。 他看着陈浩，“你对我一家意见都蛮大的，估摸着早就抱怨我这城里的老丈人不帮忙，现在我愿意争取2个名额，其中还包括你，你是不是该敬个酒，表示下？” 放出了城里用工名额的口子，本指望陈浩主动开口，没想到陈浩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这女婿是真不懂，还是想软饭硬吃，头一点都不肯低？ “酒可以敬，但工作就算了。”陈浩摆摆手，“你那酒厂没什么搞头，我没兴趣，真要去了酒厂，就是作茧自缚。” 市酒厂目前经营还行，但在前世，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也在走下坡路，竞争不过其它酒厂。 这样的单位，即便过去了，迟早也要面临下岗的危险，不如如今生产队副业队长的身份好使。 第118章 怎么今天才回来? “你一个副业队长，说到底也还是农民身份，瞧不起市里的酒厂？”童永昌心里头有点窝火。 这女婿真要上天了。 脾气冲上天了，眼光也高的很。 市酒厂算不得多么好的单位，市里还有其他更好的单位，可放在乡下，跟没有工作单位的人比，跟农业户口的人比，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爸，你是小倩的亲爹，我就跟你放个话，市酒厂不改变，不主动寻求出路，不想着争当第一，只是得过且过，肯定会倒闭，最后要么被别的厂兼并，要么就是直接宣布倒闭。”陈浩道。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嚼着。 这东西味道是真不错，穷的时候吃着过瘾，有钱了，吃着也过瘾。 “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那么大的酒厂，说没就没了？里面的员工怎么办，难不成都下岗？”童永昌不太信。 国营单位，铁饭碗，员工是要拿一辈子工资的！ “下岗自谋生路，或者分流去别的单位。”陈浩道。 他看着童永昌，“去酒厂受管，不自在，每天还得上下班，偶尔加班，还没加班费，时不时的听领导训几句。” “一个月才几个钱？喝几瓶好酒，抽几包好烟，就没了，这日子是人过的？” 双休日制度还要好多年才会被提起。 工人是贵族，但也只是相较而言，比农民过的日子好，地位高，其实过的也不是人的日子，休息不够，工资不多，加班也没有加班费。 “你心气倒是挺高，还瞧不上市酒厂，人没进去，就担心酒厂没了，我看有点杞人忧天了。”童永昌还知道一个成语。 他有点下不来台。 在市酒厂工作，前些日子还成功的被提拔为业务科科长，是个小科室的领导，谁见了都会喊声童科长。 就是以往鼻孔朝天的儿媳妇，也得稍微低下头。 可陈浩却压根不给脸，瞧不上眼。 “小倩，你呢，你是什么想法？”童永昌看向童倩，“这个机会很难得，厂里很多人都盯着，拖的时间久了，厂里招的人满了，领导不开口子了，到时就是我去说也没用。” “你家里日子如今的确是好过了，可也只是暂时的，有个工作还是稳妥些，更重要的是在城里落了户，往后就是城里人。” 一边聊，一边吃，一桌菜吃的差不多。 童倩很纠结。 她一个人去城里，是不愿意的，已经习惯每天被自己男人搂着，贴着睡，想想一个人在被窝里睡觉，心里竟然有些怕。 空落落的，远没有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 “城里真的不好？”她看向自己男人。 “城里肯定是好的，交通方便，医疗方便，也发达，就是教育也比村里要强上很多。”陈浩道。 “但是目前不适合我们，去了城里，我的工作不方便，你上班的那点工资也不够看，还得租房子住。” 商品房得要八十年代才会出现。 目前市面上的房子多是公房，属于各个系统的，一些是收缴的，再有一些则是各系统自建的，要住房，只能租。 房租倒是不贵，但大部分都是老破小，筒子楼，上厕所还得走一条过道，到水房旁边。 甚至不如农村方便。 “那我听你的，不去城里了，等往后有机会了再去。”童倩道。 她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见自己男人态度很强硬，便高高兴兴的不再纠结，而是顺了陈浩的意思。 真就是夫唱妇随。 “死脑筋，哪天陈浩把你卖了，你还得高高兴兴的帮着她数钱。”黄玉凤道，“我和你爸特意过来一趟，解决你工作和户口的问题，你们还不领情。” “往后再别说我和你爸偏心，只管你哥，不管你，我们管了你，结果你自己不同意，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和你爸的问题。” 她想不通，这样的好事，多少人都抢着要，轮到自家姑娘和女婿，反而拒绝了。 脑袋被门板给夹了吧！ “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那么多人都想往城里去，都想找份正经工作，人都是傻子吗？”童永昌摇头。 “有骨气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况，得想要往后，不能只顾着眼前。” 他认为陈浩这么坚决的拒绝自己的好意，肯定是面子使然。 男人都好面子，一个农村，没正经工作的男人，更是如此。 “将来酒厂那边经营状况不好，出现问题，可以找我，如果情况允许，我可以考虑接手酒厂，给酒厂谋求出路。”陈浩道。 酒水市场蛮大的，这个市场的曲线在未来几十年一直是上涨的。 就拿茅台来说，这会儿是8块钱一瓶，但是再过些年，能涨到十几块钱一瓶，几十块钱一瓶，甚至上百块钱一瓶。 等到上市了，股价更是一路飞涨，从三十多块钱一直涨涨涨，复权股价能达到大几千块钱，涨了数百倍。 “你又没这方面的经验，还接手酒厂，帮着酒厂谋出路？市酒厂是国营单位，归市里管，怎么可能会卖给生产队，这不是倒过来了吗？小鱼吃大鱼。”童永昌只当陈浩的话是异想天开。 陈浩并没有开玩笑。 他说的接手酒厂也不是以生产队或者公社的名义接手，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接手。 先给老丈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再慢慢的等待，等这颗种子发芽。 这年月，到处都是机会，广撒网，随便一网都能捞到大鱼。 吃完饭，将放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放上长条凳，上面铺着木板，又垫了一些棉絮，供老丈人和丈母娘晚上休息。 第2天一早，老丈人和丈母娘就提着腊肉，腌鱼，还有其他的一些大棚种出来的蔬菜，走了。 两人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县里，坐上了回市里的长途车。 等到了市里，又转公交，到家时正好是中午。 儿子童建华，还有儿媳妇程慧都在家里，孙子航航也在家里。 “爸，妈，你们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才回来？”程慧不满的问道。 “航航放假了，在家里都没有人带，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在外面待了两天，一点都不关心孙子的问题。”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每顿饭都要按时按点的吃，往后身体才能长得好。” 本来她准备做饭的，见公婆回来，直接出了厨房。 找了条毛巾，将手里的水渍擦干净。 第119章 劝个屁 “我不跟你说了吗？去乡下了，看大姑娘。”黄玉凤说道。 她去乡下前，跟儿媳妇程慧知会过。 “是跟我说过，但也没说要在乡下待两天啊，我还以为你们就待一天，当天回来的，航航放了假，一个人在家里，没人做饭，哪里想到做爷爷奶奶的，连孙子的吃喝都不管，大老远的跑到乡下去，两天才回来。”程慧很强势，一点不退让。 说着公婆的不是。 “两天是两天，但就只待了一个晚上，满打满算，在乡下的日子也不过才一天。”童永昌说道。 “也不是经常到乡下去，小倩是你姑子，是建华的妹妹，在乡下那么多年，我们也就刚结婚的时候去过，这么些年都没去，我跟你妈两个人过去瞧一瞧，看一看，这也是做父母的该做的。” “做人心胸还是要宽广些，这都是小事，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儿媳妇很强势，他也挺恼火的。 以往都是能忍就忍着，一个是程慧娘家那边还是有点能耐的，再一个就是毕竟是给自己家传宗接代，以后养老还得要指望儿子和儿媳妇，言语上受点委屈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自从上次孙子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被骂的有点苏醒了。 愧疚感起来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再有童建华这个当大哥的，的确是做的有点过分，有些失责了。 “爸，你这个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说的好像我拦着你们过去看自己女儿一样，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去看，但也得要将家里的事情管好，照顾好，再去看。”程慧道。 “航航是你的亲孙子，童倩那边是外孙女，能一样吗？” “再有上次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和童倩两个是怎么做的？又没邀请他们过来，舔着脸的参加航航的生日酒，没赶他们走就算不错的了。” “他们倒好，当着那么多亲戚，说那样的话，一点都不给哥嫂面子，这样的姑子有什么好走的？”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言语刻薄，斤斤计较。” 她将陈浩和童倩说的一文不值。 从心理上，压根看不上陈浩和童倩。 每一次见面，生怕陈浩和童倩找公婆这边要钱，或者是要别的东西。 公婆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她护的很紧。 “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吵架，我来做饭。”黄玉凤道。 她提了提手上的腊肉和腌鱼，“这些都是陈浩给的，他家里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腊鱼和腊肉挂满了厨房。” “还有这些菜，大冬天可吃不到，但他那有，都是今天早上去他们生产队的大棚里摘的，新鲜的很。” “看这番茄，红彤彤的，真是稀奇，弄个棚子，大冷的天就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要是多搞一点大棚，往后每家每户都能在大冷的天吃到这些蔬菜，该多好？” 她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但在儿媳妇程慧面前，却是比较能忍的。 “家里又不缺这点钱，搞得好像吃不起肉，吃不起鱼一样。”程慧一脸嫌弃，“农村那么穷，他哪有钱搞腊鱼、腊肉，还能挂满整个厨房？” “该不会是你们平常时候，就偷偷接济他们吧？” 她看到黄玉凤手上提的腊鱼和腊肉，觉得刺眼。 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是城里人，有工作，哪用得着吃乡下人送的东西？ 搞得好像自己一家比对方日子过得还差般。 特别是听到黄玉凤说陈浩一家子厨房都挂满了腊鱼和腊肉，她更是不得劲，觉得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水。 在说自己家日子过得不如陈浩家。 “没有接济，你不要多想，本想给他们安排工作，到城里来，他们都没答应，给钱更不会要。”童永昌说道。 “我和你妈赚的钱，将来肯定还是你和建华的，就是这房子，将来也是你们的。” 儿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是很多人的想法。 这个不分城里和农村。 “你还给他们在城里安排工作？先前我有个亲戚，想要到酒厂工作，你都说不行，怎么这会儿还主动要给乡下的女婿和女儿安排工作？”程慧立刻翻起旧账。 “到底谁是你儿子，谁是你儿媳妇？” “他们不是也没有答应吗？”童永昌说道，“至于你亲戚那个事，那会儿我也没有什么权力，做不了主。” “都是借口，要我看，你们就是想贴补女婿，贴补女儿，不管儿子一家的死活，女儿女婿要那么好，你们搬到乡下去，跟他们一起住得了，跟我们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程慧嘴巴骂骂咧咧的。 气性还没消。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拉着航航的手，“儿子，走，到家家和家公那去，你爷爷和奶奶一点都不靠谱，不为你着想。” “将你的东西都送给了外人。” 她拉着航航出了门，拦都拦不住。 “你俩非得要跑到乡下去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跟谁亲近，一大把年纪了，这都拎不清白？”童建华嘟囔了一句。 他也出了门，追自己媳妇和儿子去了。 家里就剩下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 “我就说早点回来吧，不应该在乡下住一晚的。”黄玉凤叹了口气。 一个头两个大。 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腊肉和腌鱼，还有蔬菜，“这么好的肉，这么好的菜，粮站都买不到，要不给亲家送去？再好好的劝劝小慧，说些好话？” 她想着主动服软，示好。 “劝个屁！”童永昌摸着烟，点着后，狠狠的抽了一口。 将积攒在心里的怨气爆发了出来，“她一个娶进门的媳妇，公婆伺候着，自己的男人伺候着，家里吃喝用度不用掏钱，都是我们在付，就是孙子的各种花销，也都是我们公婆出钱，家里的活也基本上不用她干，每天等着吃，等着喝就行了。” “我们到乡下去看一下自己的闺女，她哪来那么多意见？” “算了，少说几句吧，往后还得要靠儿子和儿媳妇养。”黄玉凤道。 “我们的钱早晚都是他们的，早用晚用都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顺毛捋 “是没什么区别，但她看不清白啊。”童永昌吐出一口烟气。 “就这房子，还是我在酒厂工作这么多年发的，她刚刚怎么说的？让我们出去，这房子反倒是成了她的。” “房子是我的，还让我们搬到乡下去住，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这会儿又念起陈浩的好了。 陈浩虽然怼他，让他帮着搭把手抬桌子，不像是对待老丈人，倒像是对待普通人，可临走的时候还是送了腊肉和腌鱼，去大棚摘了蔬菜，让带着。 再看看儿媳妇和儿子，一对比，心里就产生了落差，很不忿。 “你心里的气也不要那么大，你能做科长，儿媳妇不也有一份功劳吗？她在市供销社工作，酒厂里面的酒水能放在供销社售卖，跟供销社那边合作，不是她从中牵线搭桥？”黄玉凤道。 “就当是为了儿子，忍一忍，我们往后老了，还得靠儿子和儿媳妇，总不能问女婿女儿要吃要喝吧？” 晴了几天，长丰县下了雪。 兴盛酒楼也开了业，开业当天，花山饭店这边也采取了行动。 门口和店里显眼的位置，挂起了牌子。 “凭收据兑自行车。” 下面还有具体的解释。 “凡在花山饭店消费，凭借花山饭店开具的发票，500块钱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陈浩这天也到了县里。 “浩哥，对面的兴盛酒楼今天开业，还搞了个活动，凡是到他们店里消费的，都会打9折。”陈伟见到陈浩，主动跟陈浩汇报着对面兴盛酒楼的动态。 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兴盛酒楼。 危机感非常重。 兴盛酒楼的确是气派，建的比花山饭店要好，在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多顾客，也都在谈论对面的兴盛酒楼，对兴盛酒楼评价都不低。 “早先他就说要开业，这又拖了两三天才开业。”陈浩说道，“资金方面多半还是不够充足，咱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来。” “凡是凭借花山饭店的消费收据，500块钱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前世做过生意，也经历过互联网时代，各种营销套路都比较了解。 做生意不仅仅是比产品，比服务，还要比营销。 好多产品的品质实际上都是差不多的，最终看哪款产品在顾客心理更能得到认同，只要营销到位，哪怕是一瓶普通的糖水都能卖出高价，驴皮熬出来的东西也会受人追捧。 “自行车呢，怎么没看到自行车？”陈浩左右瞧了瞧，没有发现作为兑换奖励的28大杠。 “自行车在长丰商场，我已经跟吴主任联系了，自行车放在长丰商场里，只要有人过来兑换，马上就去长丰商场那边将自行车推过来，隔着也不远。”陈伟说道。 他搓了搓手，“浩哥，你在这里我就有主心骨，你要不在这里，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好多到咱们店过来吃饭的顾客，对兴盛酒楼的评价都蛮高的。” “有些顾客甚至当着我的面，说咱们花山饭店应该学学兴盛酒楼，将面积扩大，楼层盖高，多放些桌椅。” 负面的评价让他心里很没底。 特别是这个评价他自己也认为是对的。 “得要将自行车推过来，放在饭店门口。”陈浩摇头，马上提出了改进意见。 “要从视觉上面造成冲击，在饭店的规模上面，咱们跟兴盛分店比，的确是存在差距的，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找平。” “短板的地方不要跟对方比，咱们得要比突出的地方。” “长度不够，时间来凑嘛。” “那我现在去长丰商场那边跟吴主任联系，推几辆自行车过来，摆在饭店门口。”陈伟觉得陈浩的话很有道理。 浩哥就是浩哥，不仅能看到问题，还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推10辆自行车过来，每辆自行车车头挂朵大红花，另外，长丰商场那边要是有鞭炮，也弄一些鞭炮过来。”陈浩说道。 “每兑换出去一辆自行车就放个鞭炮，一个是庆贺，再一个就是给对面提个醒，让对面的顾客知晓咱们这边有自行车兑出去了。” 什么是资本？ 用钱砸！ 先将竞争对手逼的经营困难，再收购，形成垄断，铸就护城河！ 在长丰县，陈浩目前的家底，勉强能算得上是资本了。 陈伟马上去做这事，跑到长丰商场那边，喊了些人帮忙，推了10辆自行车过来。 鞭炮也有。 陈浩一直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对面的兴盛酒楼，已经有不少顾客往兴盛酒楼那边去，就是明明原本已经到了花山饭店这边的，也有一些顾客突然转了个弯，往街对面的兴盛酒楼走过去。 吕文安从兴盛酒楼里面走出来，看向花山饭店。 瞧见的站在饭店门口的陈浩，隔着一条街道，吕文安冲陈浩笑了笑，甚至还举手，打了个招呼。 非常得意。 “几位同志，怎么到咱们饭店，又准备走？咱们饭店饭菜不错的，而且在咱们饭店消费，凭借收据能兑换自行车。”陈伟对几名顾客道。 三四名顾客在花山饭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商量了几句，掉头准备往街对面去。 他有些急了，赶忙上前招呼。 跟先前相比，今天这个点花山饭店的顾客人数有些少了。 店里的桌子比以往同一时间段的上桌率低了不少。 先前花山饭店就是降维一般的打击，整个长丰县就没有哪一家饭馆能跟花山饭店竞争，现在兴盛酒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垄断性质的生意。 “我们几个经常到花山饭店吃饭，是老顾客，花山饭店的饭菜的确是不错，服务也好，不过还是想要去对面兴盛酒楼瞧一瞧。” “老在一个地方吃多了，也挺腻的，对面兴盛酒楼新开的，过去看看新鲜，后面有机会再到花山饭店这边吃饭。” “500块的收据兑对一辆自行车，我们一次消费不过几块钱，得要吃多少顿才能兑上？” 几名顾客一言一语，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陈伟还想要再劝几句，陈浩走了过来，示意他别说话。 “对面兴盛酒楼的确是不错，里面的餐桌也要更多些，吃饭的环境更好，就是里面的厨子和服务员，也都不错。”陈浩说道。 他很懂得换位，“老在一个地方吃饭，的确没什么意思，几位同志是该去对面瞧一瞧。” 这番大度的做法，不仅让几名顾客心里佩服，就是边上其他看热闹的顾客，听到了，心里也暖呼呼的。 做服务行业，对顾客得要顺毛捋。 第121章 放鞭炮，庆贺下 这几人穿过街道，去了对面的兴盛酒楼。 陈伟有些不理解，小声的问道，“浩哥，你怎么还帮着兴盛酒楼说话，他们抢了咱们的顾客，要是不拦着，咱们的生意都得要被抢走了。” 这些离开的顾客，都是钱！ “拦？靠什么拦？开饭店属于服务业，得让顾客心甘情愿才行，这行业又不是医院，如果咱们开的是医院，病人生病了，非得要去医院，咱们可以随便定价，看不起就等死，看得起的就按照咱们的价格来。”陈浩摇摇头。 “饭店不一样，咱们这边服务态度不好了，顾客可以去别的饭店，别的饭店服务也不好了，还可以回家自己做饭。” 他看着陈伟，“一定要端正自己的态度，饭店服务好了，体验好了，才能吸引到顾客，而不是绑着顾客消费。” “你把婆娘绑了回家，不顾她的意愿，非要硬来，她还能够给你生个娃儿，你把顾客绑了，难不成还往他们嘴里塞饭？” 有些东西可以塞进去，进去后吐不出来，有些东西即便塞进去了，也能吐出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有一名同志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不少收据，不太相信的询问道，“花山饭店真的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 “没错，你这有500块钱的收据吗？要是有，马上就给你兑一辆自行车，一分额外的钱都不要。”陈浩点头。 “这些是收据，只是有些是我从别人那要过来的，我个人在花山饭店花费不高，能行不？”这名同志比较实诚，说了收据的来源。 这些收据他是找在花山饭店也有消费的人要来的。 “没问题，只看收据是不是花山饭店的，再看收据的总额，不看收据是谁花费的，你这些收据不管是从别人那要来的，还是买来的，只要符合上述两点要求，就能兑换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他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让其他的顾客也能够听到。 陈浩亲自清点了收据的数额，总计是502块5毛钱。 “没问题了，收据超过了500块钱，你可以在这10辆自行车中随意挑选一辆，这些都是新的，才从长丰商场那边推过来，你看哪辆顺眼，就挑哪辆。”陈浩干脆利落地说道。 让这名同志自己挑选自行车。 兑换活动是真的！ 过来兑换自行车的这人又惊又喜，他实在没想到居然真能成，还以为会有什么附加条款，没想到一点都没有。 效率还快！ 他工作的单位也奖励过自行车，不过却是一拖再拖，还有各种限制条件。 跟花山饭店相比差远了！ “就这辆吧。” 他看了几眼，的确都差不多，都很新，随便选了一辆。 “陈伟，放鞭炮，庆贺下。”陈浩马上吩咐。 陈伟拿了一串鞭炮出来，摸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着，扔了出去。 噼啪一阵响。 “这个自行车我就骑走了？”兑到自行车的同志已经坐到了自行车上，屁股颠了颠，发现轮胎里面的气是饱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自己在花山饭店的消费不过几十块钱，可现在却能凭借找人要过来的收据，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这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才能买一辆。 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天上掉下了馅饼，砸中了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跟老婆孩子炫耀炫耀，跟街坊邻居宣传宣传。 “当然可以骑走，这辆自行车已经是你的了。”陈浩笑着说道，“兑自行车的活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后面要是还能集到500块钱的花山饭店收据，还能过来兑。” 不限收据来源，不限兑换次数！ “那感情好，我再去问问，看看谁还有花山饭店的收据。”这人脚用力一蹬，踩着自行车走了。 还哼起了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 声音浑厚嘹亮，透着兴奋劲！ 这一幕，不少花山饭店的顾客都瞧见了！ “谁手上有收据，我出钱买！”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收据数额不够数，可以找别人想办法啊。” 当场就有顾客，打算花钱从其他人那购买收据。 花山饭店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原本在门口犹豫，到底是去兴盛分店，还是继续在花山饭店消费的，也没再犹豫，直接进了店。 这边的活动，对在兴盛饭店用餐的顾客也产生了影响。 “这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响起来鞭炮声？”有坐在兴盛饭店里的客人，没瞧见外面的情况，却听见了鞭炮声。 就隔着一条街，鞭炮声很容易就传过来。 “是花山饭店，有人兑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走了。”有在门口瞧热闹的顾客，回了座位上，说着外面的情况。 “花山饭店搞活动，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刚刚有人就兑了，我亲眼看到骑着自行车走了。” “凤凰牌的28大杠，要一百多块钱一辆呢。” 县城的人有正经工作，好多家庭一家三四口都在工作，可要买一辆一百多块钱的自行车，一家人也要商量，计划好久。 如今吃饭，凭借收据就能兑一辆，还是很吸引人。 特别是亲眼瞧见，就更让人心动了。 “花山饭店手笔是真大，这活动怕是不会一直搞吧。”有一名比较聪明的顾客，分析出了里面的道道。 “我去花山饭店吃过饭，生意挺好的，开了一年的时间了，从来没搞过活动，兴盛饭店开张的这个节骨眼搞活动，分明就是冲着兴盛饭店来的。” “甭管冲着谁去，只要我们吃饭的能得到实惠，那就成了。”另外一人说道。 他站了起来，跟一起来的几人道，“我们还是去花山饭店吃吧，先前的收据我还有，再攒一攒，兑辆自行车挺好的。” “兴盛酒楼好是好，可没自行车送，好多菜也没有。” 几人离开了兴盛酒楼，往花山饭店这边过来。 类似的情况，还有些。 吕文安有点急了，“别走啊，这冷的天，在我们酒楼里吃多好？我们饭菜也不要票，往后其它的蔬菜也会跟着有。” “这么大的酒楼，还是开业，活动还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 “还以为能有些不一样的菜，结果比对面的花山饭店还要少。” 又有几桌还没点菜的客人，起身走了。 第122章 后退是为了进攻 花山饭店这边，有人去兴盛饭店，兴盛饭店这边，也有人去花山饭店。 对流。 可情况还有些不太一样，兴盛饭店去花山饭店的人比较多！ “这情况不对啊，好几桌本来要点菜的，一看花山饭店那边真兑自行车，就都起身走了，还影响了其他用餐的顾客。”一个人跑了过来，跟吕文安道。 开店第一天就遇到这情况，不是啥好兆头。 前一刻还在吸花山饭店，后一刻就被花山饭店吸。 陈浩的吸力是真强！ “不要慌，兴盛酒楼的好，顾客肯定知道，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酒楼不光顾，跑去花山饭店吃饭。”吕文安深呼吸。 他脑袋急转，“这情况不会长久，好多人吃饭是因为业务的关系，需要请客，需要接待，花山饭店的用餐环境没我们好。” “做好自己的事，兑自行车的活动搞不了多久，我就不信花山饭店能将这个活动一直搞下去。” 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决定被动的等待。 一辆凤凰牌28大杠不便宜，花山饭店能坚持多久？ 等着，拖着，看陈浩能坚持多久！ 他不相信陈浩的持久力！ 下午的时候，又兑出去了一辆自行车。 晚上，陈浩没回村里，在花山饭店这边住着，店里收拾妥当后，就只有陈浩，陈东升，还有陈伟3个人。 煮着火锅，里面放了萝卜，鸡蛋，肉，还有白菜。 “今天营业额还行，比昨天稍微差点，但没差多少。”陈伟道，“昨天营业额有610多块钱，今天有570多块钱。” 少了40块钱左右。 “那是不错了，兴盛酒楼开业，搞活动，我们还能有这个收入，很不错了。”陈东升道。 “不错是不错，但是咱们兑出去的两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100多块钱，2辆加在一起得有近300块钱了，扣掉这2辆自行车，今天的利润比以往降低的太多了，只有几十块钱的利润。”陈伟说道。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给陈浩和陈东升递了一根，看着陈浩，“浩哥，花山饭店开了一年的时间，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好多人手里都有收据。” “不少人花钱从其他人那里买收据，我估摸着后面几天，每天兑出去的自行车数量还会增加，一天如果兑出去3辆自行车，咱们就一点钱都不赚了，还会亏钱。” “是不是得要搞个限制条件，比方每天规定最多兑1辆自行车，再有就是收据，也要限制一下，只能用自己和家人在花山饭店吃饭的收据，其他人的收据不算数？” 一天的营业额按照600块钱算，毛利率是百分之六十，毛利润就是360块钱，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是138块钱，3辆就是414块钱。 一天兑3辆出去，每天得亏50块钱左右。 “不能这么计算。”陈浩点上烟，抽了一口，摆摆手手，“打个比方，先前每天赚100块钱，这会儿每天赚50块钱，就是每天亏了50块钱？” “不要舍不得将利润吐出去，将利润吐出去是为了打败竞争对手，在行业内或者是在区域内形成绝对的优势。” “有舍才有得嘛，先将吃到嘴的肉吐出去，才能吃到更多的肉。” “每一次的后退，都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就是每天兑10辆自行车出去，咱们也还是有的赚，只不过是说将先前赚的赔进去一点罢了。” 先砸钱，打败竞争对手，再收割！ 很多资本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陈浩夹了口菜，嚼了嚼，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做生意，眼光得要放长远些，不只是要盯着自己店里的状况，还得要盯着竞争对手的状况，再有一个，得盯着整个市场的发展状况。” 遇到关乎花山饭店的大事，几个人晚上都会坐下来吃着菜，喝着酒，抽着烟，聊一聊，算是开会。 这也是陈浩在有意识的培养陈东升和陈伟的能力。 没有天生的将军和谋士，绝大部分的将军和谋士，都是在一次次的事件之中，积累经验教训，慢慢的成长起来。 经历的事情多了，并且能够活下来，就有了做将军的资本，有了做谋士的能力。 就跟汉高祖刘邦类似，怎么小小的一个沛县出了那么多的人才？ 实际上身边真正有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余下的只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成长起来，在刘邦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的带领下，声名显赫。 有个头，再有几个真有能耐的，余下的听指挥，这就够了。 “咱们现在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兴盛酒楼，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优劣势你俩都非常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陈浩说道。 “咱们自己的优势，是手上的资金比较充足，这一年赚了不少钱，都还没有投出去，都握在手中，而兴盛酒楼那边资金是非常缺乏的，咱们得要利用这个优势，将兴盛酒楼给拖垮。” “兑换自行车就是一种非常好的方式。” “这是一个阳谋，兴盛酒楼那边不跟，那么顾客会不断的被吸引到我们这边来，他每天的支出，单单是给职工开工资，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每天的盈利支撑不起开销，时间一长，肯定会垮掉。” “如果他跟，一辆自行车的成本不低，100多块钱，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时间长了一样受不了。” “进不得，退不得，就卡在那，看着脖子上套着的绳子一点点的勒紧。” 听到陈浩这么分析，两个人心里的压力降低了不少。 送出去的自行车，原本肉疼的很，这会儿也能看开些。 “眼下的情况都不算事，都能解决，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今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后续政策肯定会慢慢的放开，咱们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兴盛酒楼，还会有其他的饭店，包括小摊贩，陆陆续续的会出现在市面上。”陈浩道。 “必须得要趁着今年这个紧要的关口，将兴盛酒楼拿下来，好处显而易见，省去了咱们装修的时间，无缝衔接，将饭店的经营规模扩大。” 第123章 何必两败俱伤呢? “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了？”陈东升问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浩悠悠的说道，“老百姓要的不过是吃饱饭，穿暖衣，这两样是基本的需求，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大部分的社会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领导里不缺乏聪明人，肯定也注意到这点，后续的政策肯定是会朝着经济方面倾斜，以经济建设为重心。” 一个领导觉得想要将人心教育好，保证红旗不倒，所有人的人心都是红的，是好的，都为公，才能让国家更好。 一个领导则认为经济好了，人人能够吃饱穿暖，这个社会自然就好了。 “真要这样，那咱们是不是不用将花山饭店20%的利润给生产队了，生产队啥事都没做，就拿20%的利润，有这20%的利润，咱们能多分些钱，就是不分，放在饭店的发展方面，也要更划算些。”陈伟说道。 没有人会嫌赚的钱多。 将20%的利润分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不太乐意。 “这个钱目前还是要给，咱们的瓜果蔬菜，还需要从生产队那边进货，特别是大棚里的瓜果蔬菜。”陈浩摇摇头。 “而且生意才稍微有了起色，就马上撕毁原先的协议，这也不地道。” “还是浩哥你仗义，要是我，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不说全部取消，至少也得要将比例降一降，没有20%那么多。”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觉得陈浩真好说话。 “你俩别拍我的马屁。”陈浩喝了口米酒。 “等把兴盛酒楼拿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的经营重心就会换到兴盛酒楼这边，花山饭店也还留着，但发展方面，肯定会往后排，到时就是将20%的利润继续分给生产队，也无所谓。” 要减少给生产队的分红，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撕破脸，完全可以金蝉脱壳。 既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没有撕破脸，无论是经济上面，还是脸面上面，自己都占据主导。 让女人脱衣服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用斯文扫地的方式。 这个年，陈浩过的很舒坦。 在县里待了几天后，就回了村。 家里有媳妇和小姨子照料，吃的穿的也都不差。 腊月29这天，全家人，包括小姨子，都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就是炸年货，面窝、苕巴、肉丸子，等。 大年三十，吃了顿丰盛的年饭，初一的上午，村里各家各户走动起来，互相拜年。 今年过来给陈浩家里拜年的人有点多，村里其他人还好，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过来了。 “陈队长，新年好啊，祝贺你万事如意。”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说着喜庆的话。 对陈浩很感谢。 “新年好！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他递了一根，“家里的钱，得自己拿着，这样才能硬气起来。” “呸，谁家钱是男人拿的？我过来给你拜年，你倒好，尽出馊主意。”王红梅啐了陈浩一口，“你就是挑拨我俩的关系，不想让我日子好过。” “别人家情况跟你家情况不一样，你看村里，包括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跟你这般，将自己男人训得抬不起头来？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大耳光伺候了，哪有像陈明才这样，这么好说话？”陈浩道。 “你就知道说些漂亮话，你觉得我男人好，那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发财，就只带陈东升和陈伟。“王红梅精明的很。 趁机让陈浩带一带自家男人。 “我也想带，包括村里好多其他人，我也想带，但目前来说，条件还不允许，等到条件允许了，不用你们提，我自己就会提。”陈浩道。 陈明才在老婆面前软了点，但人的确不错。 用亲朋有缺点，但也有优点。 就拿政治方面来说，很多都是以地域划分，一个地方的就亲近，提拔，包括好多出海打工的，也都是以家族，地域。 存在不一定对，但一定有一定的道理。 听陈浩这么说，其他的一些村人也赶紧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好一阵子才离开，去其他家拜年。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孙苗苗也跑来拜了年，在屋里喝了杯茶水，跟陈浩聊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离开。 上午基本上就将年给拜完了，下午没啥事。 日头还不错，出了太阳。 一帮喜欢打牌的，拜完年后，就搬了桌椅出来，在太阳底下，打着花牌。 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 陈浩也会，往常过年也会打，但今年他没参加，而是搬了桌椅出来，在自家门口生起了柴火，烤着糍粑和红薯。 “村里的日子也是蛮舒服的，以前怎么没觉得呢？”童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一旁，妮妮和小朵两个娃没坐椅子，蹲在火堆边，看着火钳上的糍粑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两个娃高兴的直拍手。 “家里吃的有，喝的有，穿的也暖和，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自然就舒服了。”童倩说道。 她将糍粑翻了个面。 见火候差不多了，回屋里去拿糖。 “姐夫，你怎么不去打花牌了？以往过年你都是要跟人去打花牌的，特别是跟我姐结婚的那几年，每一年就不落下，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得要吵架。”童漫看着陈浩。 她很奇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 样貌没变，但是行为习惯好多地方都变了，能力变强了，就是打牌这个事，居然说戒也戒掉了。 好似一朝顿悟了。 “没啥意思。”陈浩摇摇头，“不如躺着晒会儿太阳。” 童倩拿了红糖出来，糍粑也烤得差不多了，用筷子夹进碗里，稍微凉了凉，掰开之后往里面放了红糖。 “我不吃了，这些天吃的太好，感觉好多食物在肚子里面都没消化，就是放屁也臭的很。”童漫没要。 “我也不吃，肚子饱着的，你和两个娃吃吧。”陈浩也摆手。 “你两个真有意思，不吃还把糍粑拿出来烤。”童倩瞪了两人一眼。 她肚子也是饱的，就是两个娃，问了后，肚子也不饿。 几个村里的娃过来找妮妮玩，丢沙包。 找了块稍微干净，宽敞的地方，几个娃玩着游戏。 小朵太小了，被嫌弃，不让玩，委屈的只哭，最后给安排了捡沙包的活，这才满意，屁颠屁颠的，帮着捡沙包。 这个年，就这般过去了，初三，童漫就回了学校，陈浩也跟着一起，到了县里。 才到花山饭店，水都没喝口，吕文安就找了过来，哭丧着脸，“陈浩同志，何必两败俱伤呢？” 第124章 垂死挣扎罢了 才几天的时间，吕文安就有点受不住了。 主要是过年的这几天，本该是饭馆生意相当好的时候，但是兴盛酒楼这边的生意没有那么好，相反的，花山饭店这边生意却出奇的好。 大冷的天，还有人在外面的棚子里面吃饭。 日头好的时候，棚子外会添加桌椅，顾客都坐满了。 菜品样式多，加上能兑自行车，些许的困难，顾客自己就克服了！ “你这个话从何说起，怎么是两败俱伤呢？花山饭店这边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人满为患。”陈浩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打肿脸充胖子了，你这个做法是杀敌1000，自损800。”吕文安苦着个脸。 他从兜里掏出烟，还是中华，给陈浩递了一根，“我这可是好烟，平常时候都舍不得给人发，也就见着你，才给你发一根。” 陈浩的法子太刚，太烈了。 自行车好似不要钱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就送2辆，后面他亲眼瞧见，10辆自行车在一天的时间都给兑完了！ 一千多块钱啊！ 全吐出去了。 他都替陈浩心疼。 “你说错了，花山饭店开业之初就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只不过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将公社，将生产队的农产品送到县里，让县里的居民能够尝到新鲜的，丰富的农产品。”陈浩非常认真的说道。 “资本家才赚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血淋淋的，花山饭店是人民的饭店，是沟通农村和城镇的饭店。” “不以赚钱为目的。” 一番话怼的吕文安哑口无言。 内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但是陈浩这个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误。 “你这么搞下去，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是花山饭店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会倒闭。”吕文安说道。 他话软了不少，希望能说动陈浩，放弃继续兑自行车。 每个月，兴盛酒楼单人工成本就要花出去三四百块钱，这个成本他原本没觉得有多高，两三天的时间不就赚回来了吗？花山饭店就是如此，可是真的开业了后，他才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顾客一天比一天少。 开业到这会儿，就没赚几个钱！ 外面还欠着不少账。 借钱的时候，为了能够借到更多的钱，他主动允诺了利息，20个点，100块钱就得要还120块钱。 压力很大。 “花山饭店不会倒闭，顶多是少赚一点，500块钱的收据，按照60%的毛利，能赚300块钱，一辆凤凰牌自行车138块钱，中间还有162块钱的利润。”陈浩看着吕文安。 “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要开饭店，不要在花山饭店附近，你不听，现在我还是给你一个建议，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这样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就是一家人，就能和平共处。” “能让县里的居民更好的品尝到生产队和公社种植的农产品，还能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就餐环境。” “生产队得到了实惠，公社得到了实惠，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我得到了实惠，你也得到了实惠，你好我好他好，大家都好。” 吕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后，他才看着陈浩，“你这个活动打算搞多久？” “一直搞下去，搞到你受不了时为止。”陈浩道。 兴盛酒楼，他要定了！ “你这是在逼我？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吕文安有点烦躁。 他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自己摸出一根中华，叼在嘴里，“我要贷款，找银行借钱，我也搞活动，你能送自行车，我就不能送？” “兴盛酒楼从明天起，也开始兑自行车，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1辆凤凰牌自行车！” 他决定硬杠到底。 “没有必要，本身你就还欠着亲朋好友的钱，那些钱多半还有利息，兴盛酒楼开业当天生意没有多好，过年的这段时间按理说应该是饭店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兴盛酒楼仍旧不行，就该止损了。”陈浩道。 他看着吕文安，“找银行贷款，你又能贷多少钱？欠着亲朋好友的钱能拖，欠着银行的钱，你能拖吗？”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花山饭店的这些招数也只是针对兴盛酒楼，而不是针对你，我必须为生产队，为公社考虑。” “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跟着我干，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意气用事。” 吕文安细细的品了一下陈浩的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这是既要兴盛酒楼，还要他这个人！ 太不要脸了！ “你太小瞧人了，我现在就去银行。”他气道。 春节就三天假，除夕，正月初一，初二，初三是工作日。 “兴盛酒楼交给我，我才能够发挥它的优势，你跟着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陈浩道。 “跟着我，你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才能在时代的浪潮中获得一席之地。” “呸！”吕文安气的恨不得将陈浩嘴里的中华烟拿回来。 搞垮自己，让自己被逼着要去银行借钱，还让自己跟着他。 过分！ 他转身走了。 没回兴盛酒楼，而是朝着别的地方去了，看样子的确是银行贷款。 工商业有贷款的业务，只不过贷款难度稍微有点大，而且额度也不高，没多少人存钱到银行，即便存了钱，这些钱主要也是贷给重点企业，重点项目。 一般的工商企业想要贷款，也只能分到些许的额度。 自力更生为主，国家支援为辅。 这是目前银行的贷款旋律。 贷款蓬勃发展的年份还得过些年，到80年代，为了帮助农村发展，对农村开放了贷款，很多胆子大的，贷了款后不发展农业，而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最后不少都成了死账，坏账。 “垂死挣扎罢了。”陈浩看着对方的背影，喃喃道。 隔天，兴盛酒楼也搞兑自行车的活动，跟花山饭店一样，500块钱的收据，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第125章 陈浩真狠 “兴盛饭店也能兑自行车了，花山饭店是不是要加把油，想想办法？” 有好事的顾客，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兴盛酒楼的情况后，还特意跑到花山饭店这边，在陈浩跟前嚷嚷。 “从今天开始，花山饭店只需要45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陈浩没有丝毫犹豫。 应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渐渐回暖。 妮妮开学了。 这天陈浩也回了村，一家人去了公社小学，交了3块钱的学费，还有3块钱的书本费，学费不退，书本费一学期结束后多退少补。 上学期的书本费退了2毛钱。 报完名，妮妮留在学校上课。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回去的路上，小朵有点不高兴。 她也想上学了。 小娃子就是这般，喜欢争抢，吃的，穿的，玩的，明明边上有更好的，就是不要，就是要争抢别人手里的。 就是上学也是，看到别的娃上学，自己没去，心里很失落。 “怎么会无聊呢？爸爸和妈妈不都在吗？姐姐放学之后也会回来陪你玩，村里还有那么多小伙伴，也能跟你一起玩。”陈浩道。 这么大的小娃子，才4岁，就知道说无聊了。 大人聊天她听见了，也学了过去，关键还活学活用，这会儿就用上了。 带娃累是累，调皮的时候恨不得塞回肚子里面去，但时不时的又会觉得很有趣。 “爸爸要到城里去，忙自己的事，妈妈要干活，其他的小伙伴我不想跟他们说话，跟他们说话没有意思。”小朵人小鬼大。 “再过两年，就送你去学校，跟姐姐一起上学。”陈浩笑着说道。 他一把抱起小朵，让娃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比拼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花山饭店门口，店内，关于兑换自行车的说明，变成了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而兴盛酒楼那边，则是2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花山饭店门口又搭起了一处简易的棚子，里面摆了4张桌子。 店内店外，总计有20张桌子！ 平均每天兑出去3辆自行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陈浩吐出去不少利润！ 可他一声不吭！ 兴盛酒楼500块钱收据兑换1辆自行车，他就4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 兴盛酒楼45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400块钱收据兑换！ 兴盛酒楼40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350块钱收据兑换。 一直到如今，他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28大杠，兴盛酒楼那边保持250块钱的兑换数额，已经好些天没动静了。 拉爆了吕文安的卵蛋！ “这一个多月，你已经取了几千多块钱出来，后面还要取吗？”花山饭店内，杨敏坐立不安，问陈浩。 靠陈浩，她虽刚入职县人民银行，可短时间内成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眼看着陈浩在储蓄所的存款越来越多，可过了一个年后，不仅没有存钱，反而取了不少钱出来。 因为这个，她被县人民银行的领导还私下谈过话。 时间还早，没到饭店，花山饭店内并没有客人。 陈浩给她泡了一壶茶水。 很粗狂的泡法，搪瓷杯，捏点茶叶丢进去，厨房烧的热水，倒大半杯就成了。 “取不取，我决定不了。”陈浩将搪瓷杯放到她跟前，“刚烧的水，还烫着，放放再喝。” 杨敏做了负责人，发型也变了，先前是麻花辫，如今却是将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更成熟了几分。 不得不说，成熟些的女人其实更有韵味。 银行还没统一的服装，穿着以干净整洁为主，杨敏穿着两用衬衣，袖口的地方还有补丁。 “什么意思，钱是你存的，你怎么决定不了，意思是还要生产队决定？”杨敏不太明白陈浩的意思。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探探陈浩的口风，心里好有个底，领导再问起来，也能回一个稍微确信的话。 “不是我，也不是生产队，而是兴盛酒楼。”陈浩抬头。 视线穿过大门，略过街道，落在兴盛酒楼上。 兴盛酒楼门口也放着一排的自行车，不过却只有6辆。 原本兴盛酒楼门口的自行车有10辆的，每兑换一辆出去，就会再补上一辆，可从昨天晚上关门到这会儿，一直没添加。 “兴盛酒楼还找到了我，想从我这贷款，我没同意。”杨敏道，“银行虽然有对外贷款的业务，可主要针对的是大单位，大项目。” “小的工商行业，贷款额度都是严格把关的，现在来看，不贷款给他是对的，兴盛酒楼的生意不太好。” 她端起搪瓷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兴盛酒楼就不该开在花山饭店对面。” 杨敏内心不像表面这么平静，非常感叹。 陈浩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对付兴盛酒楼，将先前赚的钱吐出去了不少，这样的魄力，谁比的了？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那种敢断掉自己胳膊，跟敌人拼命的种。 她对兴盛酒楼不禁有些同情，选陈浩作为对手，真的选错了。 “你不贷款给他是对的，真要贷款给他，他欠的债又多了。”陈浩道。 他自己也泡了杯茶水，坐在杨敏对面。 “你现在是储蓄所的负责人，要往上走，业绩方面肯定还得要有提升，我取了钱出来，你顶多是被领导私下提醒几句。” “无伤大雅，等我拿下了兴盛酒楼，营业额肯定能继续增加，到时你的业绩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杨敏的担心，他懂。 跟银行的关系，他想一直保持，这会儿银行对工商行业的小单位瞧不上眼，贷款额度和力度都不大。 但等改革开放，等政策向经济方面倾斜，银行贷款的政策也会发生调整。 哪个金主能有银行这个金主大？ 别人投资，是想要股份，甚至想要企业，可银行贷款，只是想吃利息罢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去找我就行。”杨敏喝了几口茶水，没多待，离开了花山饭店。 过来就是探探口风，顺带着跟陈浩联络感情。 又过了一个星期。 兴盛酒楼的自行车兑换活动取消了！ 店门口的自行车没有了，关于收据兑换自行车的信息也没了。 吕文安找了过来。 第126章 我占80％ 头发潦草，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陈浩同志，别斗了，停了吧，放我一条生路。”他近乎哀求的对陈浩道。 欠了一屁股的债！ 建兴盛酒楼的几千块钱就不说了，为了搞收据兑换自行车的活动，他又贷了几千块钱。 250块钱的收据兑一辆自行车，是亏本生意！ 兴盛酒楼的毛利润率只有45%，250块钱的营业额只有112块5毛钱的毛利，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要138块钱，每兑一辆自行车出去，自己得亏25块5毛钱。 这还不包括人工，水电，自己每个月还得给供销社那边交800块钱！ 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本以为咬牙坚持坚持，陈浩肯定会服输，花山饭店不会继续搞兑自行车的活动，可他小瞧了陈浩。 陈浩是真的狠，真舍得！ 太持久了！ “我不想斗的，只想让村民生产的农产品卖到城里，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实惠。”陈浩道。 “我背后站着的是生产队，是公社，是成百上千的村民，你就一个人，你怎么跟我比？” 仍旧是场面话。 “要不，我们握手言和，活动就都不搞了，免得两败俱伤。”吕文安提议道。 他很后悔，当初不该意气用事。 想着陈浩一个农民能做成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行？ 将陈浩说的那些话当成了对自己的蔑视，结果证明陈浩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握手言和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有个前提，兴盛酒楼转给我，咱们一起将兴盛酒楼壮大，让县城的居民能得到更多的实惠。”陈浩的要求并没有变，仍旧要拿下兴盛酒楼。 “兴盛酒楼是我的心血，就不能换个条件吗？”吕文安很不情愿。 从选址到兴盛酒楼建起来，再到挑选厨师，以及服务人员，都是他一手操作的。 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忍心。 “做生意切记意气用事，要及时止损，你得明白自己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建一栋酒楼，为了兴盛酒楼这4个字，你的执念这么深没有问题。”陈浩道。 “但建酒楼，起兴盛酒楼这4个字，我想应该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 “那么你的目标就应该紧紧盯着‘日子好过’这一点，而不是兴盛酒楼这几个字，或者是这一栋建筑。” 养娃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防老，倒不如自己多辛苦点，提前攒养老钱。 如果是为了陪伴娃成长，那么就不该要求娃非要出人头地，非要对自己言听计从。 有些人就是要的太多，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几句话，吕文安心里好受了不少。 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吕文安道。 陈浩给他泡了点茶水，“时代的机遇摆在了面前，就看能不能够抓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那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方法？”吕文安问道。 他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欠的钱太多了，兴盛酒楼再经营下去也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兴盛酒楼归我，你占10%的份额，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由你负责，但大的方向，重要的事情，得要由我拍板决定。”陈浩道。 听到陈浩这样的划分方式，吕文安很激动。 “你的意思是，兴盛酒楼我只占10%，你占90%？你太瞧不起人了，凭什么你拿这么多，我拿这么少？”他万万没想到陈浩胃口这么大。 只给他10%。 “我占80%，另外还有10%分成两份，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5%。”陈浩道，“没有90%那么多，只有80%，你没必要那么激动。” “我对你还是比较看重的，陈东升和陈伟跟我一个村子长大，关系很好，给他俩都只有5%，给你却10%，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兴盛酒楼是我搞起来的，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低，让我拿30%才更合理。”吕文道。 他对陈浩的比例分配不满意。 “我不白拿兴盛酒楼，你欠的亲朋好友的钱，我帮你还，包括从银行贷款的钱，也由我还，确切的说，兴盛酒楼的外债由我来负责。”陈浩道。 “你也不要觉得10%少，你自己就出几百块钱，拿10%，已经很不错了。” 吕文安最近的压力很大，好多亲朋好友见到兴盛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已经明里暗里的催他，让他将借的钱给还了。 “行，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吕文安稍微犹豫后，终于咬牙，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尽管他仍旧觉得只拿10%的份额太少，但自身的债务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也只能同意。 心里稍微计算了下，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一天差不多600块钱，跟陈浩的关系调和后，兴盛酒楼的经营肯定能恢复正常。 一天的营业额即便按照600块钱算，利润按照50%，一天的毛利是300块钱，自己占10%，就是30块钱。 一个月下来也有千把块钱。 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比自己开饭店酒楼时设想的数额要低很多，但总比现在提心吊胆，四处欠着债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兴盛酒楼能建起来，供销社那边应该跟你私下有交易，否则不可能给你地方，又给你打掩护，你跟供销社那边达成的什么协议？”陈浩问道。 “每个月给供销社那边800块钱，供销社我有关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怎么跟我签的合同和协议，就怎么跟你签，由我来协调，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10%的份额我都不好意思要。”吕文安道。 心里的包袱卸了下来，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陈浩，很疑惑的问道，“虽然还没有签转让协议，不过这事简单，几天就能将这个事情办妥。” “我口头上面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照做，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只是我有点纳闷，你拿下兴盛酒楼后，花山饭店怎么办？两家还是挨的很近，还是说，你打算将花山饭店给关了，只经营兴盛酒楼？” 对这一点他很好奇。 陈浩就是担心兴盛酒楼开在花山饭店附近，会影响花山饭店的生意，才会一直针对兴盛酒楼，哪怕割肉也要将兴盛酒楼压下去。 如今都拿下了，该怎么处置？ 第127章 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不关，关了我怎么跟生产队和公社交代？”陈浩摇头。 过河拆迁的事肯定不能做，至少不能那么明显的做。 还需要借着生产队和公社的由头去做一些事。 “不关掉，那不是影响兴盛酒楼的生意吗？”吕文安想不通，“你是不是打算将花山饭店搬到别的地方去，换个位置经营？” “位置不换，搬来搬去的麻烦，而且长丰县就这么大，热闹的地方也就一两条街道，换到别的地方去，哪有现在这个位置好？”陈浩仍旧摇头。 吕文安真的搞不懂了。 先前说饭馆开的太近，互相抢生意的是陈浩，还劝他将兴盛酒楼开到长丰县别的地方去，不要离的花山饭店太近。 现在不换位置的也是陈浩。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浩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在你手上做不成的事，如果在我手上也做不成，那我怎么好意思拿兴盛酒楼80%的份额，只给你10%的份额？” “同样的局面，你做不到，我能做到，这才是我有胆量，有脸面，提出占这么高份额的原因。” 能作为头，总归有过人之处。 “具体怎么做？”吕文安很好奇。 他想知道陈浩到底有什么方案。 “等咱们将协议签了后，再说这一茬。”陈浩道。 他没有贸然地将自己心里想法说出来，得要等兴盛酒楼握在自己的手上才会言明。 “你还真谨慎。”吕文安道，“最多三天，我就会搞定，我先走了，弄得差不多了，会过来找你签协议。” 他没有再多问，对陈浩的这种做法他很理解，甚至心里还安定不少，陈浩越是这样小心谨慎，自信从容，越适合做事。 陈浩应该能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吕文安将兴盛酒楼转让的协议给弄好了。 个体户和私营经济都还不被允许，县里的街巷里偶尔有一些偷偷做早餐的，但也不多，兴盛酒楼的转让自然也不能落下把柄。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城镇居民得到实惠，供销社与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合作，供销社提供场所，红旗生产队提供农产品等……红旗生产队由陈浩作为唯一的负责人，负责兴盛酒楼所有事务。” “合作期限为5年，每个月由红旗生产队给县供销社付800块钱的场所使用费，合作到期后，红旗生产队有优先继续经营兴盛酒楼的权利。” 这是协议里面特意强调的几点，盖上了县供销社的公章，红旗生产队的章也盖上了。 协议签订好后，陈浩马上取了钱，交给吕文安，让他还给亲朋好友和银行。 手上拿着好几千块钱，都是陈浩给的，吕文安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么多钱，你说给就给了，再加上先前自行车的兑换活动，你应该也亏了不少钱，就一点都不心疼？” 陈浩将这些钱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一丝舍不得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好似给的不是钱，是纸。 要是换做他，肯定心疼的睡不着。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东西花的时候才有价值，不花跟纸没太大区别，顶多就是让人心里宽慰点。”陈浩看的很开。 “再说，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不都是为了人民服务？我作为负责人，也只是人民的管家，在替人民打理事务，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场面话。 实际上这点钱他的确看不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说这些话了吧，你放心，我嘴巴严的很，肯定不会出去乱说。”吕文安道。 他想听听陈浩的真实想法。 “钱是会通货膨胀的，别看这几千块钱很难得，是好多人几十年的工资总和，但过些年，普通人一两个月就能赚到。”陈浩道。 “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吕文安听到这个话后，眼睛瞪大了好几分。 普通人一两个月能赚几千块钱？ 真要赚这么多，日子得多美？ “钱放着就是废纸，要流动起来。”陈浩道，“还债也是一种流动，重要的一点是我自己有信心，后面兴盛酒楼会赚的更多。” “这点钱没什么好心疼的，没必要在意。” 他看着吕文安，“你知道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吕文安看着陈浩，他脑袋里面还在想着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眼里依旧带着些许的迷茫。 陈浩的思路，跟他见过的好多人思路不一样。 就是那些领导，谈的问题，看的东西也跟陈浩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很稀奇。 “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陈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我来说，世界在我出生的时候才有，在我死后，这个世界也便没了意义。” “你将这些钱拿去还债，再顺便通知一下兴盛酒楼的厨师，服务员，以及其他的人员，晚上七点半开会，除非是家里有亲人在医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 “不能提前走，会开完了才能走。” 新官上任三把火，协议已经签好了，从现在起，他算是兴盛酒楼的总经理。 占有80%的份额，除了总经理，还是大股东！ 法人是红旗生产队，他是大股东，董事长兼总经理！ “兴盛酒楼兑换自行车的活动停了，生意明显掉了一大截下去，下午的时候就没那么忙了，早一点开会不行吗？不一定要将时间放到晚上七点多吧？”吕文安说道。 “安排在这个点开会，怕是有些人心里不太痛快，你才成为兴盛酒楼的负责人，就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彼此的关系闹僵了，怕是不太好。” “我有我的道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陈浩道。 见陈浩坚持，而且心中好像已经有了计划和想法，吕文安没再多说，拿着钱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把欠的钱还了。 陈浩抽空，将兴盛酒楼的事情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说了，让两人各出1000块钱，各占兴盛酒楼5%的份额。 两人没有多犹豫，都同意了。 晚上7点20左右，陈浩进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在。 兴盛酒楼里还有些人，厨子，服务员，收银员。 “人都在这里？”陈浩看了一眼吕文安。 第128章 多谢陈总 “兴盛酒楼有4个厨师，服务员有5个，还有一个收银员，加上我，总计是10个人。”吕文安道。 陈浩扫了眼。 “这人数也不对啊，加上你才9个人，少了一个人。” 店里加上吕文安，就9个人。 这些人虽然听到一些传言，但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只是听吕文安的安排，留下来开会。 “有一个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吕文安道。 陈浩面色不快。 他看着吕文安，“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没传达到位吗？说是除了家里有人生病住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开会。” “你没跟他们讲？” “我讲了，离开的这人是我一个表亲，她家里有孩子，需要回去做饭，明天她就会过来，会上有什么指示，明天转告给她就行了。”吕文安道，“不耽误事。” “她男人呢，也不在家，家里就娃在？”陈浩问道。 并没有接受吕文安的解释，而是问到底。 “她男人做的饭菜不好吃，娃不喜欢吃。”吕文安道。 他察觉到不太对劲。 陈浩似乎不太愿意揭过这事。 “通知她，明天不用过来了，往后也不用过来。”陈浩道。 开除了！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些？”吕文安很惊讶。 想到陈浩可能会惩罚，但没想到陈浩这么不近人情，力度这么严重。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提前说了，你也交代下去，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我的态度，各位同志也都知晓。”陈浩很严肃。 他不是最年轻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碰面，对这些人而言，哪怕陈浩拿下了兴盛酒楼，可他也属于一个外来者。 是异物。 对于异物的入侵，还是首次，无论男女，都不会习惯，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可陈浩不管。 也不怕引起包括吕文安在内众人的反感。 “下不为例吧，这人是我表亲，她没正式的工作，到兴盛酒楼这边帮忙，一直也都很勤快，直接给辞了，太严重了。”吕文安求情。 “我回头肯定批评她，让她给你道歉，下次要开会一定不让她提前离开。” 沾亲带故的关系，一下给辞了，吕文安感觉脸面没地方搁。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类似的表情。 “没有下一次，辞了她，她一点都不冤。”陈浩道，“其他人难道家里就没事？就没孩子要照顾，没老人要照顾？” “大家都留了下来，哪怕心里在问候我祖宗，可人仍旧是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敬着我的，是把兴盛酒楼当回事的。” “我要的就是听话的人！” 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想要快速的站稳脚跟，让其他人听自己的指令，将自己当回事，必须立威。 放在古代，直接挑几个刺头，直接杀了祭旗，振奋军心。 放到现在，在官场上，如果有人不配合，也会挑几个闹事的，挖出黑料，从严从快的办理，杀鸡儆猴。 “你给他们开的工资是多少？”陈浩没再提这一茬，直接问道。 “厨师每个月38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0块钱。”吕文安道。 他对陈浩有点发怵了。 太不近人情了！ “从今天开始，厨师每个月43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3块钱。”陈浩涨了工资，“后续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工资还会根据情况调整。” “另外，每人会有两套衣服，免费的，不要钱，我会让人抓紧制作出来，往后你们工作的时候就穿兴盛酒楼发给你们的统一服装。” 衣服是硬通货！ 放在往后，很多公司入职后都会发放统一的服装，可这会儿，发统一服装的单位很少，只有少数大单位，以及军队会发放。 就是银行都没有统一的服装！ 陈浩的这个允诺，对一众人而言绝对是福利，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驭下之术很简单，左手大棒，右手甜枣。 “多谢陈总。” “太好了，这下不用买衣服了。” 原本苦大仇深的一众人，立刻喜笑颜开，刚刚因为陈浩要开除一个人，才升起的同情心，立刻被压了下去。 气氛轻松了不少。 “兴盛酒楼很好，放在长丰县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饭店，没有之一！”陈浩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压了下手，“都别站着，坐下说。” 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却又如同拉家常一般，显得很好说话。 “但是最好的，不一定代表最受欢迎。”陈浩吐了口烟气，“兴盛酒楼必须作出改变才行，要不然就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关乎到人民的事，也是关乎到你们自己的大事。” 国营单位的职工，甚至不少私营单位的职工，都有惰性。 时间长了，干事缺少积极性，私营单位还能用末位淘汰的法子，给人上紧发条，国营单位对于老油子却缺少行之有效的办法。 “兴盛酒楼是长丰县的饭桌子，办的好了，能让县里的居民尝到丰盛的美食，让生产队的村民的劳作有所收获。”陈浩道。 “我刚刚说了，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你们的工资还会涨，这不是客气话，而是我的保证，是我的承诺，我的决心！” 他再次强调了上涨工资的可能，用这个刺激一众人的积极性。 “兴盛酒楼谁做主我不管，只要工资能涨，我就支持谁，你说要涨工资，我就支持你。”一个人很敞亮的表明自己对陈浩的支持。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 “花山饭店抢了兴盛酒楼的不少生意，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想好，得关了花山饭店才行。”一个人又道。 “花山饭店不会关。”陈浩摆手，“兴盛酒楼的生意也不会被抢，先前经营不好，是因为定位有问题。” “从明天开始，兴盛酒楼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这个话让吕文安等人觉得没头没脑的，兴盛酒楼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这一点陈浩自己也是承认的，怎么还需要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怎么个改造法子？兴盛酒楼我花了很多心思，这也才修建没多久，好多东西都是新的，不算差啊。”吕文安疑惑道。 他不明白需要改造的点在哪里。 第129章 还能这么搞?! “碗筷需要更换，用更贵，更精致的。”陈浩道。 “包括其它的用具，也都要用好的，比方装热水的暖水瓶，我看兴盛酒楼用的是竹子编的，这个不行，得要换成有双喜的搪瓷暖水瓶。” 暖水瓶重要的是里面的内胆，好多人为了便宜，买了内胆，然后再找人用竹子编一个外壳。 “有外壳的暖水瓶限量供应，品质好点的，还得凭结婚证才能买到两个。”吕文安道。 不少工业，特别是轻工业，还都是小作坊的操作模式，暖水壶内胆是靠人工吹起来的。 效率低，成品率也低，导致产量跟不上需求，要么拿结婚证买，要么凭票买。 “这对你来说是难事吗？”陈浩对吕文安找的借口不满意，“你在供销社有关系，弄30个暖水瓶并不是难事。” 供销社有很多门市部，不少百货总公司的产品会通过供销社的门市部出售出去。 别人想要弄到暖水瓶，得结婚证，得票，吕文安却没这个限制。 这个后门他能走。 “的确不是难事，只不过我还有点奇怪，要30个暖水瓶做什么，太多了吧？”吕文安道。 陈浩真的一点不客气。 他走供销社的后门，陈浩走他的后门。 “兴盛酒楼不是有28张桌子吗？一张桌子得保证有1个暖水瓶，随时用随时能拿。”陈浩道。 一张桌子背一个暖水瓶！ 太奢侈了。 吕文安准备的暖水瓶就6个，一层两个，他觉得够用了，县里的其它饭馆，就一个暖水瓶，甚至没有暖水瓶，就一个热水壶，架在厨房的煤炉子上，要热水再提。 “除了暖水瓶外，筷子，菜盘子，都要换。”陈浩对其它方面也做出要求。 “全部都在用市面上能找到的，较高档次的，筷子上有污渍，洗不下去就扔了，碗上有缺口的，马上报废，不能继续用。” 太讲究了！ 吕文安等人有点瞠目结舌，按照陈浩这么搞，成本会增加不少。 “顾客是过来吃饭的，饭菜和服务才重要，这么搞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吕文安问道。 这就是陈浩说的办法？ 感觉也没多少出奇的啊，甚至似乎有点形式主义了。 心思都放在这些表面功夫上了。 成本会增加不少。 “这些也是服务，不是说几句欢迎光临，谢谢惠顾，不打顾客才叫服务。”陈浩道。 “就餐环境也是服务，而就餐环境不仅仅是楼层，桌椅，还有碗筷，以及其它一些细节的地方，都属于就餐环境。” “细节决定成败。” 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差，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好。 “可这么搞，成本就上去了。”吕文安道。 对兴盛酒楼，他是真的上心，哪怕如今兴盛酒楼归陈浩了，他只占10%的份额，可关于经营方面，他不明白的地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竹壳的暖水瓶2块钱一个，搪瓷的暖水瓶要5块钱一个。 单暖水瓶方面，按照他的计划，总共才6个，花费12块钱而已，如果按照陈浩的计划，所谓的升级改造，30个，单价5块钱，得150块钱了！ “就是要把成本提上去，不提成本，怎么提菜价？”陈浩道，“菜方面也要改革，得要懂得摆盘。” “就是一盘豆腐，也要摆出好看的样式，再起一个文艺的名字，价格方面，比原先提高30%。” 羊毛出在羊身上。 酒楼的成本上去了，自然不是自己承担，而是顾客承担。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提高菜价。 “豆腐怎么摆盘？”吕文安很诧异。 就是兴盛酒楼的几名厨师，也都好奇的看着陈浩。 陈浩的说法，他们很纳闷，也很不以为然，菜做的好吃就行了，还需要摆盘，需要起一个文艺的名字？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将豆腐做成放开的书本样式，中间放点皮蛋，周边用青菜围着，稍微点缀下，这个菜可以起名叫御书豆腐。”陈浩道。 “说白了，就是皮蛋豆腐，但摆盘好看，名字也好听，价格方面就能抬高，其他的菜也都是类似的道理。” 还能这么搞？！ 陈浩的话让吕文安等人醍醐灌顶。 几个老师傅，做厨师十几二十年，以前的关注点一直放在菜的色香味方面，可这会儿，陈浩的话仿佛给几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么搞有点麻烦，菜是吃的，不是看的，好看是好看，可菜价提高了，顾客又不是傻子，会不会骂娘？”一名厨子问道。 “菜价都标出来，会有菜单，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浩道，“过来吃饭的，不一定是为了填饱肚子，可能是应酬，是交际。” “兴盛酒楼往后的顾客定位，就是给这类顾客提供就餐服务，跟花山饭店的顾客定位错开，避免激烈的竞争。” 简单的说，花山饭店是家常菜馆，而兴盛酒楼是商务饭店。 这才是陈浩一开始跟吕文安说的，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开在一起，自己也有办法解决竞争的问题。 “这么搞，能行吗？”吕文安心里惴惴的。 陈浩的这种经营方式，他闻所未闻，别说县里，就是市里，他也没听说有饭店是这么搞的，看来看去，似乎还是花里胡哨，形式主义。 “能不能行，总归要试一试。”陈浩道。 他开始分配工作。 “关于酒楼里的碗筷，暖水瓶等物件的替换，这方面吕文安你来负责，具体的细节，有不懂，不确定的地方，可以再私下跟我聊。” “菜品摆盘方面，厨师负责，你们自己推一个头出来，往后有什么事情，就由你们推荐的这个人跟我谈。” “摆盘很重要，谁摆的盘得到顾客的认可，奖励2块钱，谁起的菜名好听，有寓意，奖励1块钱。” 这个奖励不算低，一众人立刻起了兴趣。 “行了，都散了吧，明天可以晚点过来，10点左右再过来，在家多睡一会儿。”陈浩道。 留下来开会，耽误了时间，但明天过来工作可以晚点，将这个时间补了回去。 一众人离开，吕文安留了下来。 “你是打算让花山饭店接待普通居民，兴盛酒楼接待大单位的领导干部？”吕文安终于琢磨过陈浩的用意。 “是的。”陈浩点头。 他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根，“不仅是领导干部，包括兜里宽裕的人，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好证明他们兜里有钱。” 第130章 将顾客当爹妈 政策放开后，有钱人会越来越多，而在政策放开的过程中，不少人会在转移支付，国有财产的再分配过程中，捞一杯羹，获取大笔财富。 兴盛酒楼的升级改造，主要就是针对这些人！ “你的思路让人称奇，不佩服都不行，比我看的远多了。”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真要将表亲给辞了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家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苦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妨跟你明说，兴盛酒楼这么多人，我属于外来者，要想站稳脚跟，发出去的号令被坚决的执行，必须立威。”陈浩道。 “要怪就只能怪她刚好撞到枪口上。” 慈不掌兵，做生意就跟带兵打仗类似的道理，真正带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除非装备差距非常大，其它时候能不能赢，就看哪一方能拼到最后。。 一方有拼到最后的决心，那么赢面往往会非常大。 而这个决心绝对不是突然上战场，遭遇到敌人就有的，而是平常时候靠一系列的手段树立起来，建立起来的！ 赏罚分明是基础。 “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先前我还有些不服气，但今天这个会结束后，我对你真的是心服口服，我输的一点都不冤枉。”吕文安说道。 “论对饭店的经营，我比不过你，论心性方面，我同样也比不过你，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挺有道理。” 有道理，知道是对的，是一个方面，能不能按照对的法子去做，又是另外一个方面。 看似非常矛盾，实际这就是现实，就是人的复杂性。 就像好多婚姻，明明不幸福，男的和女的都觉得在一起不痛快，但偏偏就一直纠缠着，互相折磨着，生活几十年。 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有面子因素，有子女因素，有财产因素，甚至还有生活久了，产生了亲情的因素。 “我今天晚上会写一个详细的升级改造计划，明天一早你到花山饭店，我给你，按照我写的升级改造计划去执行，平日里，兴盛酒楼的事情也交给你打理，有重要的情况跟我汇报，兴盛酒楼方面有重大的调整，我也会出面。”陈浩道。 “再有一点你也要注意些，不用特意跟人表明兴盛酒楼的归属问题。” 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他还是决定写个计划，罗列到纸张上面，让吕文安照搬的执行更放心些，再一个，他想低调点。 “没问题，我嘴巴没那么密，不会到处去乱说，而且兴盛酒楼转让给你，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吕文安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去花山饭店找。” 两人也出了兴盛酒楼，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花了一个多小时，将更加具体的升级改造计划写下来，他这才简单的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已经打起了呼噜。 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两个人白天很忙，一到睡觉的时间，基本上是粘床就睡，睡眠质量好的不得了。 躺在床上，陈浩却睡不着。 呼噜声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想自己媳妇了。 搂着人睡觉习惯了，身边没有人搂着，感觉空落落的。 辗转反侧20多分钟，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渐渐的睡着。 第2天一早，吕文安就找了过来，拿着陈浩给的升级改造计划，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去准备。 一个星期，兴盛酒楼都没有对外营业，挂出了暂停停业的牌子。 吕文安等人忙相关的事，陈浩也没闲着。 他要了兴盛酒楼厨师，包括服务员和收银员，以及吕文安在内所有人的身高，体重，腰围之类的信息，找了家裁缝店，让裁缝店量身制作服装。 厨师是统一的厨师服，还有厨师帽，以白色为主，一人两套。 服务员和收银员则是以喜庆的红色为主色，也是每人定制2套统一的服装。 这天下午，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还有兴盛酒楼的其他一众人，都在。 “陈总，按照你的要求都安排妥当了，各位同志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吕文安对陈浩汇报情况。 他自己也穿了一套服装。 是一套中山装！ 为了配这套中山装，他还特意去将头发剪了，花了5毛钱，还让人打了发蜡。 平常理发就3毛钱。 “明天正式对外恢复营业，是检验兴盛酒楼升级改造成果的第1战，同时，也是关乎大家伙往后工资待遇的关键一战。”陈浩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说重点。 “如果明天营业情况好，那么兴盛酒楼往后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好，如果明天兴盛酒楼情况不好，大家伙可能得要另寻其他的谋生出路。” “我希望各位同志将兴盛酒楼当成你们的家一样爱护，当成自己的事业一般用心。” “服务时一定要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将你们最好的精神面貌呈现出来，将一众到店消费的顾客当作爹妈一般伺候。”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要觉得对顾客低头折损脸面，要知道，咱们店里的饭菜是比其它饭馆要贵上30%，我们是要从顾客的身上赚钱的。” “对他们客气些，对他们低头，那是应该的！” 精神鼓励和物质奖励一般，都很重要。 我党能取得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宣传，在于精神鼓励，包括后续的土改能成功，宣传也起了很大作用。 “暖水瓶里一直要保证有热水，地面要保证一直是干净的，顾客有需求，要第一时间站到旁边，听清楚他们的需求。”陈浩强调了需要注意的情况。 讲完了，这才宣布散会，让一众人早点回去休息。 吕文安跟先前一样，留了下来，有话单独跟陈浩讲。 “好紧张，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行。”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吕文安才表现出自己的忧心。 他心里实在没谱。 “该做的都做了，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等明天就见分晓了。”陈浩说道。 他心里实际上也有些忐忑，但是在吕文安的面前，他还是保持着自信。 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一根。 吕文安摆了摆手，“不抽，这套中山装面料挺好的，别给烫坏了。” 他看着陈浩，“你给我们一人搞了两套衣服，怎么没给自己搞？为了兴盛酒楼，你自己掏腰包，真是大方。” 第131章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 “这个钱不是从我个人身上出，是从兴盛酒楼的利润中掏，算在成本里。”陈浩道。 “先前不跟你说了吗？平常时候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就交给你处理，我就不露面了，没必要搞那么好的衣服。” 这话真直白。 吕文安刚刚还说陈浩大方，听到陈浩这么直白的话，有些愕然，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问道，“我的两套衣服算在成本里，还是其他人的衣服也都算在成本里？” “都算在成本里面。”陈浩说道。 “得，当我刚刚夸你的话是错的。”吕文安道，“不过你真的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如果国家对个体户和私营经济不限制，我觉得你肯定能弄出大动静，在生意场上留下大名。” 陈浩笑了笑。 他没有接吕文安的话。 有前世的经验，对政策走向和行业趋势，不说具体的细节，但大致的方向都清晰明了，留下大名是很自然的事。 就算做生意亏了，也还有两个傻子般的办法能获取巨额的财富。 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股市。 这两个是保底的。 前期生意哪怕做的不行，亏了，只要等地产和股市兴起，房子使劲的加杠杆，对几个耳熟能详的股票不断买入，做中长期，不说放二三十年，就是放个十年八年的，也能成为富豪。 和吕文安又聊了几句，在酒楼里转了一圈，确认没啥问题了，陈浩这才离开。 今晚他没回村里。 第二天上午，孙苗苗的人就送来了瓜果蔬菜，还有腊鱼腊肉，以及一些野味。 吕文安等人也早早的到了兴盛酒楼。 门开着。 一些路过的县城居民，透过开着的酒楼大门，能看到店里忙碌，擦桌椅的服务员。 “咦，兴盛酒楼前些天不是关门了吗？还以为倒闭了，没想到今天又开张了。” “里头那几人是服务员？怪稀奇的，穿的衣服都一样款式，开个饭馆还这么讲究。” 兴盛酒楼的一些变化，从外头就能瞧见。 服务员都是女同志，吕文安找人时就设了门槛，这几个服务员，包括收银的，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30岁，最年轻的才20左右。 长相不说多好看，但至少不难看，穿上统一的衣服，而且是量身定制的，在这风气还没那么开放的年代，很耐看。 陈浩就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兴盛酒楼里的状况，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等饭点时看情况就知晓成不成。 花山饭店瞄准的是中低端市场，兴盛酒楼则是中高端市场！ “你挺清闲啊，自己在县里偷闲，老婆和娃在村里受苦。”一个声音打断了陈浩的思绪。 是老丈人童永昌。 穿着打扮都很干净，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皮包，这年头单位出差人员的标志打扮。 “清闲总好过嘴巴贱。”陈浩道，“老婆和娃跟着我的确受苦了。” “只能住红砖房，看的也是黑白电视，家里的腊鱼腊肉准备的还是不够多，连筒子楼都住不了，平日生活做饭还得用柴火，哪像是筒子楼，在过道用煤炉子，一生火，整个楼都知道今天炒的是什么菜。” 童永昌被噎的半晌不说话。 他甚至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怼陈浩干啥，先前那么多次都没讨到好，这次能有例外？ 就不该找不自在。 “你一张嘴比女人还能说。”童永昌道，“我不跟你说些杂七杂八的事，这次过来也不是找你的，刚好是单位业务扩展，我到长丰县这边发展单位的业务。” “约了供销社，县二商业局，还有其它几家单位的干部，一起吃个饭，谈业务。” 他如今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没有混吃等吃，而是想主动做点事。 市里的业务竞争很激烈，于是就主动寻求周边县市的合作。 供销社有门市部，二商业局有相关的下属公司。 这类系统都有自己的分销渠道，只要能打通，对于产品的销量的确有帮助。 “市白酒厂的酒水不行，高不成低不就，再怎么拓展业务都没有用，应该另辟蹊径，从产品本身找问题。”陈浩道。 酒水的竞争很激烈，国家队方面有茅台，五粮液，省队有松江大曲，襄樊特曲，市里的酒水厂连省队都没能突破。 这还是在有地域保护的情况下，等市场放开，失去了地域保护，没啥名气，又不思改变的酒水一点活路都不会有。 “你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也就是我，念着你是姑爷的情分，要不然非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花山饭店，“这饭店就是生产队的饭店？门面太小了，哪有让人在外头吃饭的道理？” “学学对面的饭店，名字都不一样，叫酒楼，一听就气派，请人吃饭在那样的地方才行。” 跟人谈业务，不是到办公室谈，得找家饭店，坐下来边吃边谈。 这是特色，不找家好馆子吃饭，得被人说不尊重。 “兴盛酒楼前段时间差点垮了，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陈浩道。 老丈人还不知道兴盛酒楼转让给他了。 花山饭店是他的，兴盛酒楼也是他的。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做人做事还是该谦虚点，我不是不愿意照顾你的生意，但凡花山饭店弄的好看点，我肯定就去花山饭店请客吃饭了。”童永昌说道。 他很想压陈浩一头。 童永昌跟陈浩说了几句话，见陈浩脸上始终淡淡的表情，而且视线落在兴盛酒楼门口，更加觉得陈浩是口是心非。 要没感觉到压力，怎么会一直盯着兴盛酒楼看？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等吃完饭有时间了，再跟你聊聊。”童永昌急匆匆的往兴盛酒楼去了。 他约的几个人，已经都到了。 “几位同志，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童永昌，长丰县的发展挺快的，前些年过来的时候，饭馆没几家，这次再过来，居然有家3层的酒楼。” “来，抽根烟，走吧，进去，这顿饭我请，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就是生意没谈成，也算是认识新朋友。” 说着俏皮的话，童永昌当先进了兴盛酒楼。 “欢迎光临，几位同志，想到哪一层吃饭？楼上楼下都有位置。” 几人才进去，马上就有一位服务员过来，面带微笑，半鞠躬。 热情的很。 第132章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楼上吧，有挨着窗户的地方吗？” 童永昌问道。 他五十多了，孙子辈，外孙辈都有的人，平时自诩为人正派，可看到服务员时，眼睛仍旧忍不住亮了几分。 多看了几眼。 算不上多么漂亮，可衣服很好看，一瞧就知道是统一定制的衣服，穿在人身上很合身。 平添了几分韵味。 不止是他，一起的其他几位同志，眼角的余光也在打量服务员。 “兴盛酒楼我之前也来过，生意算不得多好，菜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品种多，也没见你们穿统一的服装，怎么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变了样？”一人问道。 “楼上有靠窗的位置，我带几位同志上去。”服务员道。 她又回后面一人的话，“我们兴盛酒楼停业了一个星期，升级改造，服装统一了，不止是服务员，就是厨师，也都换上了统一的工作服。” “碗筷全都换上了好的，就是暖水瓶，用的也是搪瓷的，5块钱一个，每张桌子都配了一个，里头有热水。” “待会你们要想喝茶，跟服务员打声招呼就成。” 几人上了楼。 服务员一直在前面引导，回着问题，带着几人上了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真不一样，这椅子还套了一层布套，怪讲究的，坐着一点都不冰。”才落座，又有一人说道。 兴盛酒楼营业过一段时间，这几人在长丰县，跟普通百姓相比，又算是比较有地位，有权利的。 在兴盛酒楼吃过饭，在花山饭店也吃过饭。 上次来时，这些椅子没说这么讲究，居然还套了布套，甚至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搪瓷盆。 还挂着毛巾。 “那是干啥用的？”童永昌指着角落里的架子。 这东西就只在招待所看到过，酒楼居然也有，吃饭要用到搪瓷盆？ “洗手，洗脸用的，有些同志长途跋涉过来，手上脸上都是灰，来不及清洗，这个能方便顾客。”服务员解释道。 “毛巾都是干净的，今天是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完成后的第一次正式营业，这些毛巾都还是才买的。” “往后这些毛巾也会用沸水煮，清洗干净。” 放在往后服务行业发达时，这些都不算啥。 可放在这会儿，仅仅是在桌子上铺一层桌布，就能跻身在饭馆行业的服务前列，何况是兴盛酒楼这般贴心的布置！ 童永昌几人立刻感受到了满满的尊重。 飘飘然的。 这才是服务啊！ “这比市里的饭馆，酒楼还讲究，考虑的真是周到。”童永昌跃跃欲试，“我能洗个手？刚从市里赶过来。” 他想试试。 本来是看到兴盛酒楼外观不错，这才特意将饭局定在兴盛酒楼，可这会儿，他有了猎奇的心理。 想试试兴盛酒楼不一样的服务！ “当然可以，我给你倒水。” 服务员马上提暖水瓶，倒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还试了试水温。 贴心的递了块毛巾。 童永昌洗了把脸，擦了擦手。 清爽！ 舒适！ 还有两个人也跟着试了试。 “你们这服务真不错，就是不知道饭菜怎么样，点菜吧，有什么比较好吃的菜，推荐推荐。”童永昌坐回桌子旁。 “兴盛酒楼的菜比不上花山饭店的饭菜种类多，花山饭店有不少这个时节吃不到的蔬菜。”一人说道。 花山饭店在长丰县的名气不算小。 不要票，菜的品种多。 这都是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这位同志看来是经常出来下馆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兴盛酒楼先前的饭菜品种的确不如花山饭店，但如今不一样了，兴盛酒楼也能提供这个时节不常见的菜品。” 服务员拿过一张菜单。 “这是我们的菜单，几位同志可以先看一看，里面很多菜品都只有兴盛酒楼才有，别的地方吃不到。” 菜单很精美。 上面罗列了很多菜品。 童永昌请客，菜单先放到了他的手上。 扫了眼菜单，他愣了下，接着认真的看了起来。 精选白菜。 御书豆腐。 开屏鱼。 四珍汤。 八宝饭。 白玉鱼丸。 蚂蚁上树。 等等。 看着就不像是菜单，菜名起的挺有意思的。 他不是没下过馆子，可这样的馆子却是头一次，不止配套不一般，就是菜单跟别的地方也不一样。 “蚂蚁上树是什么菜？”童永昌很奇怪，“不会真把蚂蚁弄成了一道菜吧？”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菜啊。 别的还能猜猜，可蚂蚁上树他是一点猜不到。 “这个是肉末炒粉条。”服务员笑着解释。 童永昌又问了其他几道菜，服务员也都一一的解释。 其他几个人听着有意思，菜单几个人轮流看了10多分钟，这才点菜。 八道菜。 酒喝的是童永昌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来的，自己酒厂生产的白酒。 “这些菜名叫的奇奇怪怪的，不过摆的还怪好看的。”菜上了桌后，有人笑着说道。 所有的菜都有摆盘，看着赏心悦目，跟其他饭馆不一样，让人印象很深刻。 “别说，兴盛酒楼改过后还真的不太一样，服务员用心，厨师也用心，这些菜就是不吃，看着也让人挺舒服的。” 对兴盛酒楼这样的改革，有过来吃过的几人，评价都还蛮高。 “那倒是，市里也没见将菜做得这么花里胡哨的，都让人不舍得下筷子。”童永昌开了白酒，“来，这是我们酒厂自己生产的白酒，味道就是比五粮液和茅台这类酒水也差不了多少。”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也喝完了。 “市里的供销社也批发了咱们的酒水，对我们的这款白酒评价蛮高的，反馈很不错，我这才到长丰县这边来，严主任，县供销社这边，要不要也批发些我们厂的白酒？” 筷子都放下了，还没得到确信的话，童永昌有点急了。 他直接看向长丰县供销社的人，想要让对方跟自己合作，签个协议或者合同之类的。 “这个事不能急，县供销社归市供销社管，你们厂的白酒真要在长丰县这边能有市场，受到顾客欢迎，市供销社那边肯定会给我们下通知，他们怎么通知，我们就怎么做。” 严主任圆滑的很。 “都是有计划的，不能乱来，你不要急，这顿饭不错，你这个人也不错，交朋友是没问题的，但是批发市酒厂的酒水，这个我真不能做主。” “我倒是想应下来，可是应下来后做不到，那不是诓人吗？虽才第一次见面，可我拿你当朋友了，肯定不能骗你。” 第133章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还是找借口，将问题推到了市供销社那边。 其他几个人差不多也都是类似的说辞。 夸市酒厂，夸童永昌，但就是不表达具体的合作意向，让童永昌再去找其他人，跟上级部门领导沟通，反馈。 一顿饭花了十多块钱，可什么业务都没谈成。 几人一起下楼。 童永昌结了账。 “几位同志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有服务员过来，将几人送出了酒楼。 “你们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桌上谈的蛮好的，怎么说到具体合作，就推三阻四了？这顿饭花了10多块钱，什么都没谈成，回了酒厂我没法交代啊。”童永昌终于是有些急了。 一瓶酒水的业务都没谈成！ 来之前，他带了很大的信心，这些单位随便批发点酒水，就能让自己业绩好看点，在厂里的话语权能增加不少。 一个个却滑头的很，就知道打官腔。 “童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就非得要答应你，跟你的酒厂合作，从你的酒厂批发白酒？”县二商业局的人听到童永昌这个话，不乐意了。 请他吃饭，请他喝酒，请他玩，没有问题，但逼着他表态，是万万不行的。 童永昌如果是他的上级单位，是市二商业局的科长，他还会给点面子，不好说些狠话，但童永昌只是市酒厂的一个科长。 “就你刚刚桌上拿出的酒，我喝了，那就是给你面子了，怎么好意思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别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就是跟其他的普通省级优质白酒相比，也还有差距。” “我们刚刚在桌上没说其他的，陪着你喝了，就已经很给你面子，别以为我们差你这一顿饭，好多人，好多单位，都排着队请我们吃饭喝酒，我们抽出时间过来跟你吃顿饭，是给你面子，不是你给我们面子。” 其他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好戏。 一顿饭，几杯酒，就把生意谈成了？没有这么好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童永昌见几人面色很不快，赶紧解释，“你们过来吃饭，喝酒，的确是给我面子。” “所以我很重视，也很有诚意，请你们在兴盛酒楼吃，这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了，我也很有诚意。” “我不是逼着你们非要批发我们厂的白酒，这顿饭就当是交个朋友。”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还是得维持面上的和气，往后还有机会继续合作，要是真得罪死了，长丰县这边的销路就堵死了。 对白酒业务的拓展肯定不利。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该说的咱们都已经说了，不可能你请我们吃一次饭，喝一次酒，就把这个事情谈成了。” “好事多磨，童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得要三顾茅庐呢，你一个没有什么优势的白酒厂，想我们批发你的产品，肯定要多跑几趟，多请人吃喝几次，哪有一次成功的？” 几人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渍，挺着肚子，走了。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想再多占点便宜吗？”几人走远了，童永昌狠狠地呸了口。 来回车费，加上饭钱，这就花去了不少，事情却一点都没办成。 他想了想，穿过街道，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 “饭吃完了？”陈浩问道。 老丈人苦着脸，像谁欠了他好多钱一般，陈浩知道，合作肯定没谈成。 这个是正常的，跟国营单位合作，产品质量，利润，市场，等等，都需要往后排，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 老丈人的身份放在村里，还能震慑下人，让村民羡慕，放在城里，哪怕是县城，也排不到前列。 “吃完了，几个人点了8道菜，十多块钱。”童永昌道，“怪不得人叫酒楼，能修3层，菜的名字稀奇，摆的也好看，都舍不得下筷子。” 他瞧了眼花山饭店，“你得跟人学学，兴盛酒楼的服务员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还有给顾客洗手洗脸的盆子。” 对兴盛饭店很满意。 “这么满意，那生意一定是谈成了吧？”陈浩道。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就是年轻了，哪有谈业务，搞合作，一次就成功的？真要那么容易，这世上就没什么难事了。”童永昌也是要面子的人。 他没好意思讲自己的无奈和卑微，反倒主动为没能达成合作开脱。 死鸭子嘴硬。 “那就是没谈成，我猜也不可能谈成。”陈浩道，“要是换了茅台和五粮液过来，跟他们谈合作，他们肯定乐意。” “一个连省优质白酒的名头都没拿到的酒厂，仅仅只靠一个业务科的科长，想要将业务拓展到周边的县市，肯定没那么容易。” 童永昌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办法解决？” “办法多的是，根本解决方案就是提高酒厂的知名度，创新产品。”陈浩道，“短期的，让酒厂的领导跟市供销社，市商业局等单位的领导联系，一起到想要拓展业务的周边县市，请相关系统的相关负责人吃饭。” “将能拍板的人请上桌，才能将事情定下来，你自己跑，得要跑到什么时候？成功率也不高。” 很多人，知晓李嘉诚，也听过李嘉诚卖塑料花的故事，都认为李嘉诚的第一桶金是靠塑料花，但实际上李嘉诚能成为首富，很大的一个因素是靠着舅舅，也是他的岳父的关系。 个人能力要有，能作为依靠的背景同样也要有。 搞业务拓展尤其如此。 “我才刚当上业务科的科长，就找领导跑腿，帮着拓展业务，那我这个科长当着有什么意思？服不了人，自己也不好意思。”童永昌道。 陈浩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作罢。 “那就找别的单位拓展业务，比方小一点的工厂，尤其是餐饮行业，饭馆之类的，不要去跟大单位合作，大单位凭你现在的关系，肯定不行。”陈浩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说老丈人的面子不够大。 童永昌习惯了，心里只是稍微腹诽了句，也没争辩，他看着陈浩，“花山饭店有想过批发酒水吗？” 第134章 我看你比我女婿强 “做饭店生意，肯定是要进一些酒水。”陈浩点头。 花山饭店有酒水，不过还没有跟哪个厂家合作，提供的酒水一些是在集上买的米酒，生产队里酿造的散酒，再有一些则是通过长丰商场购买的酒水。 大多都比较便宜，在顾客的承受范围内。 这些酒水不要票，像是茅台，五粮液这种酒水，花山饭店根本就搞不到，哪怕长丰商场有，但也得凭票购买，买到的数量也有限，至于批发给花山饭店，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全国都有名气的酒水，谁要是能弄到，根本不愁没人要。 要么自己喝，要么送礼，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儿。 “要不你看这样，花山饭店从我这批发酒水，我给你价格算低些，也免得你从其他地方购买酒水，价格高，还麻烦。”童永昌说道。 他不想白来长丰县一趟，多多少少也要弄出点业绩出来，回到酒厂脸面才不会挂不住。 这个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不少人都盯着，平常时候干点什么事情，别人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总归是要找一点麻烦，找一点漏洞。 “不用了，市酒厂生产的酒水我瞧不上。”陈浩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怎么就瞧不上了，花山饭店的酒水能有多好？还是说能买到五粮液，茅台这样的好酒水？你从我这批发酒水又不会吃亏，我给你将批发价算低些，真要论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我吃了亏。”童永昌道。 他搞不懂，陈浩哪里来的底气。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陈浩点了根烟。 他哂笑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老丈人，这个便宜我肯定不能够占，哪能够让你吃亏？” 到了这个地步，老丈人还死要面子。 陈浩虽然20多岁，但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心态早就不一样了，老丈人跟他打太极，灌迷魂汤，一点用都没有。 “你真的是一点油盐都不进，这不是都有好处的事情，怎么就不同意呢？就算是没有翁婿这层关系，有市里的酒厂过来主动找你合作，对你来说，对花山饭店来说，也绝对是有好处的事情。”童永昌说道。 他想不明白，怎么陈浩会不同意，明明对花山饭店来说并没有损失。 “市酒厂属于高不成低不就，你说以便宜的价格批发给我，但还能比集上卖的散酒便宜？口外差不多，比集上卖的散酒又贵，这不是增加我的成本？”陈浩道。 “这些成本又不可能自己承受，最后肯定要转到顾客的身上，顾客肯定要骂娘，这方面是你帮着我解决，还是市酒厂帮我解决？” “如果市酒厂的酒水像茅台五，粮液，再不济，像松江大区，襄樊特曲那样，有些名气，贵就贵点，我也愿意批发些，顾客也愿意买账。” “市酒厂要名气没有名气，要口感没有口感，要价格优势没有价格优势。” 他看着童永昌，“我不是在故意找茬，也不是在报复，实在是市酒厂的产品没有一丁点可以拿出来说的地方。” 产品是面向顾客的，搞产品之前一定要做好市场调查，搞清楚顾客的心理和需求，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才会供不应求。 可惜好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或者是懂，但压根不愿意深入了研究，因为关自己屁事，这些资产，人力，物力，财力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被浪费了也不心疼。 国营有国营的好处，能兜底，民营有民营的好处，能让水活过来。 “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爱听，茅台和五粮液从一开始就好？不见得吧，不都是从无到有，一步一步的发展起来的，哪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市酒厂还不是得慢慢来，业务拓展了，有资金了，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总得有这么个阶段和过程。”童永昌不认可陈浩说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兴盛酒楼，“你说我，说市酒厂，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也没整明白？” “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要强多了，在里面吃饭，就跟做皇帝一样，服务那是真到位，你该学学。” 他拿兴盛酒楼反驳陈浩。 “我如果说，兴盛酒楼是我搞出来的，你信么？”陈浩悠悠的说道。 “我信个锤子，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扯卵蛋，你看不起市酒厂的酒水，看不起我，我去找兴盛酒楼的负责人，跟他们合作。”童永昌说道。 他转身，又往兴盛酒楼去了。 “不用再跑一趟了，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同意的。”陈浩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同意？你真当兴盛酒楼是自己开的，你说不行就不行？”童永昌头也不回，再次进了兴盛酒楼。 楼下的桌子已经坐满了，服务员很忙。 童永昌拉住一个服务员，问了几句，又在楼上找到了会儿，问了几个人，终于见到了吕文安。 “这位同志，你是兴盛酒楼的负责人？”童永昌表现的很客气。 看吕文安的穿着打扮，他觉得肯定就是的。 吕文安穿的是中山装，整个人显得儒雅。 “算是吧，是有什么事吗？”吕文安说道。 他挺忙的。 兴盛酒楼的桌子虽然没坐满，却比最开始开业时的情况好不少！ 有一些客人看到菜单，转身离开了，但是即便离开，也只是抱怨菜价贵，对服务评价很高！ 而且离开的客人占比不高！ 大多都是普通居民，三五个邀着过来打牙祭的，费用得自己掏，才嫌价格贵，出公差，或者是搞接待的，没有人走！ 他刚就在引导客人就餐。 “你这话有意思，负责人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算是吧算什么回答？”童永昌道。 他急着推销酒水，“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我叫童永昌，刚还在你这酒楼吃过饭，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无论是服务，还是菜，都比对面的花山饭店强不少。” “多谢你的认可。”吕文安道。 童永昌这个话，刚刚也有不少人跟他说过。 “是这样的，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市酒厂有意向长丰县拓展业务，兴盛酒楼非常合适，我们两家合作，肯定都能得到好处。”童永昌道。 “我看你这位同志挺有眼缘的，比我那女婿要强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最低的批发价，你好我好顾客也好。” 第135章 兴盛酒楼也是我的 “这个事我决定不了。”吕文安道。 日常事务，他能决定，这种批发酒水的事，他没权决定。 他谨守本分。 “怎么可能决定不了，你是负责人，这点小事的权力肯定有的，你这是托词吧？”童永昌真急了。 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肯定能打开长丰县的酒水市场，可一顿饭下来，他不那么自信了。 都是些狗娘养的，吃饭喝酒，高兴的很，就差拜把子，等谈事的时候，一个个都滑不溜秋的，找各种借口。 “我真没这个权力，我只是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重要的决定，还得问我上头的人。”吕文安道。 “你说的也对，你上头的人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他吃个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明天再过来一趟，这段时间够你跟他说这事吗？”童永昌道。 他以为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联系起来比较麻烦，想着留出一天的空档，明天再过来一次。 好事多磨。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就能说这事。”吕文安犹豫了会。 终于，他还是道，“走吧，我带你过去见能拍板的人。” 他回头交代了几句，带着童永昌出了兴盛酒楼。 “你这同志真不错，还带我去见可以拍板的人，比我那女婿强多了，事情真要成了，我肯定得好好感谢你。”童永昌允诺道。 吕文安是真贴心。 这样热情的同志，哪里去找？ “不用不用，本来你说的事跟兴盛酒楼的营业有关，你在市里住着，来回一趟也麻烦，能今天说清楚，就今天说清楚，都方便。”吕文安道。 他指了下街道，“穿过街道就是的，不远。” ？？？ 穿过街道就是的？ “对面是花山饭店啊。”童永昌看过去，纳闷的道。 路上有几个行人，可看着也不像是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行色匆匆的，明显就是过路的人。 “就在花山饭店里。”吕文安笑着道。 两人穿过了街道。 “我知道了，你这领导肯定是在调查花山饭店的情况，这才特意到花山饭店吃饭，了解实际的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童永昌道。 “怪不得兴盛酒楼服务能做到这么好，我听说了，先前兴盛酒楼的情况很差，明明规模很大，但就是比不过花山饭店。” “多半是换了人，做出了改变，才扭转了局面，如今的领导比先前的领导要强多了。” 他拍着马屁，说着恭维的话。 本指望能给吕文安留个好印象，等会儿如果在能拍板的人面前说自己几句好话，业务谈成的可能性会更高。 只是他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让吕文安很有些尴尬。 先前兴盛酒楼的负责人是吕文安。 这是在揭开吕文安过往的黑历史，当着人的面，批人的不是。 “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童永昌注意到吕文安的脸色有些怪异，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兴盛酒楼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有点累。”吕文安说道。 他瞧了一眼童永昌，年龄也比较大了，怎么感觉说话做事有点不太成熟？ 话有点密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有些差了。 陈浩就在店里，吕文安领着童永昌，进了花山饭店，找到了陈浩。 “陈总，这位同志是市酒厂业务科的负责人，他想要跟兴盛酒楼合作，让我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 吕文安简单的说明情况。 童永昌愣住了，吕文安将他往陈浩这边引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直在嘀咕，但还带着一丝侥幸，想着不可能那么巧。 等吕文安开完口，说完话后，他心里的那丝侥幸彻底没有了。 “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是你？”童永昌惊呼道。 “到外面去说，店里客人有点多，咱们在这说影响他们吃饭。”陈浩带着两人到了外头。 他看着自己老丈人，“刚刚不跟你说了吗？不用去找兴盛酒楼，问了也不会同意，你偏不信，非得跑过去找。” 他心里爽的很。 都说女人小肚鸡肠，可他也小肚鸡肠，报复的快感真让人舒服。 “这怎么可能？花山饭店是你的，这能解释的通，你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花山饭店是生产队开的饭店，可兴盛酒楼听人说是县里人开的饭店，跟供销社那边还有点关系，怎么突然你就成了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童永昌脑袋里很迷糊。 这跟他得到的消息完全对不上啊。 怎么想都没想到兴盛酒楼跟女婿能扯上关联。 “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由我接手了，当然，还是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跟兴盛酒楼签的合同，盖的是红旗生产队的红章。”陈浩说道，“只不过生产队那边就只出章，其他的一概不管，兴盛酒楼各方面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所以说，兴盛酒楼的酒水批发问题，我自然也能拍板。” “那这位同志是干什么的？”童永昌看着吕文安。 “他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原本兴盛酒楼就是他开的，后面经营方面有点问题，兴盛酒楼就换了人，不过他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些的，所以就将他留了下来。”陈浩说道。 童永昌有点尴尬，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吕文安脸色有些不对劲。 “兴盛酒楼也不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你就那么瞧不上市酒厂？”童永昌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瞧不上。”陈浩非常肯定的给出了回答，“兴盛酒楼后面肯定是要跟酒水厂商合作的，但至少也是省优质白酒，最好是全国级别的优质白酒企业。” “像是茅台和五粮液这种，再不济，也是松江大曲，襄樊特曲，等什么时候市酒厂能达到省优质级别，老丈人你再过来跟我谈合作，咱们俩可以好好的再说道说道。” “其他时候就不用找我谈这方面的事情，没得商量。” 一旁的吕文安视线在陈浩和童永昌两人脸上扫了扫。 居然是翁婿，这样的翁婿关系真是少见。 “没见过你这样的姑爷，一点情面都不讲。”童永昌很憋屈，但是也无可奈何。 “我先前没发迹的时候，但凡你稍微顾着童倩，多看几回，或者是稍微塞点钱，我就是赔本，也得给你撑业绩，给你长脸。”陈浩道。 “但你把心思全放在儿子，儿媳妇身上了，还要我冒着亏本的可能，批发你酒厂里的白酒，自己想想，可能吗？” “你做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 第136章 你懂的，我能不懂? “你要不要在县里住一晚上？小漫下了班后，我去找她，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陈浩问道。 “你想要在花山饭店吃，就在花山饭店吃，想要在兴盛酒楼吃，就在兴盛酒楼吃。” “酒水方面，两个饭店都不可能给你行方便，但是吃饭方面，我可以做主，给你免费，让你吃个痛快。” 兴盛酒楼的客流量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兴盛酒楼肯定能满座。 “我又不是饭桶，吃那么多饭干什么？事情没谈成，还在这里住一晚上，回去了更不好交代。”童永昌心情很不痛快。 他没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还得要趁着县市之间的班车没发车之前，赶紧赶到汽车站，要不然没办法回市里。 “陈总，这是你老丈人？”吕文安看着童永昌离去的背影，问道。 感觉怪怪的。 翁婿之间的关系要么非常的和气，要么势同水火，互相不搭理，但就没见过陈浩跟童永昌这般，互相怼的。 看样子陈浩还怼赢了。 “是我老丈人，我媳妇出生在市里，后面插队下乡，到了村里，跟我结婚，在村里安家落户。”陈浩点头。 “我还有个大舅哥，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大舅哥的身上，对两个女儿关照不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女儿出嫁了就是外人。”吕文安说道。 “你老丈人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有些偏远点的地方，生了女儿出来，直接就放水里淹死，再要不就丢进山里。” 很多家庭吃饭成问题，多个娃多张嘴，还得要劳动力照看，养出了女娃又要嫁人，便宜了外人，种种心理和现实原因下，直接就扔了。 “你的意思是，多让老丈人跑两趟，让他认识到错误，再跟他合作？”吕文安问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老丈人对我，对媳妇不好，才故意使绊子？”陈浩摇头，“这层原因有，但不多，主要是因为市酒厂的酒水不行，要价格没有价格优势，要名气没有名气优势。” “看今天的情况，兴盛酒楼后续的经营肯定不成问题，得继续保持兴盛酒楼的定位，提供的酒水的名气不能低了，最差也得是省优质名酒。” “省优质名酒还有点戏，国家名酒怕是有点难度。”吕文安道，“茅台和五粮液，产量很低，都是计划出售，普通人想搞到，困难的很。” “就拿我来说，过年想搞一两瓶茅台送人，找点关系，让人匀几瓶出来没问题，要搞批发，想都别想。” “还是好好把兴盛酒楼搞好，你的法子很有用，今天的营业额肯定不差，后续按照这个来，兴盛酒楼稳坐县饭馆第一把交椅肯定没问题。” 他说了两句，又急匆匆的回兴盛酒楼，忙去了。 童永昌紧赶慢赶，终于是上了回市里的车，转了公交，回了家。 “你怎么直接回家了，也不去厂里看看？”黄玉凤在家，见他进屋，问道。 她很高兴。 “事情谈得很顺利吧，看你身上不少的酒味儿，你才当上科长，好多人都不服气，给酒厂谈成一笔业务，看其他人还有没有话说。” “没有谈成。”童永昌丧气道。 “没有谈成？不可能吧，你不是请了长丰县供销社，还有二商业局的人吃饭吗？这些系统的店铺门面都挺多的，也不需要他们批发多少市酒厂的白酒，只要稍微的批发一点，就能证明你的能耐。”黄玉凤说道。 “你是不是跟他们说要批发很多市酒厂的酒水，他们才不同意的？” “你懂的道理，我能不懂吗？”童永昌坐了下来。 “我请他们吃饭，没谈事情之前，都蛮客气的，也好说话，但是让他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说是要回去请示领导，再要么就是说后面再谈，都是些托词。” “请他们吃饭喝酒容易，但是要他们办事，一个个都是理由。” “那怎么办，你去了长丰县一天，见了这么多人，饭吃了，酒喝了，一瓶白酒的业务都没谈成，厂里那些看咱们家笑话的又要得逞了。”黄玉凤说道。 “看笑话就看笑话吧，我去谈不成，他们去就能谈成？还不都是一样。”童永昌道。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业务科的科长，你要谈不成，他们肯定嚼舌根子，你就没想想其他的办法，小漫不是在县里教书吗？找她想想办法，再有陈浩，他不是在县里搞副业，听说还开了一家饭店，你就没去找找他？”黄玉凤说道。 家里有个在酒厂做领导的人，说出去都有面子。 住在周边的邻居也多是市酒厂的职工，包括家属。 有人见到她，会说那是童永昌科长屋里的人，这个称呼她很受用。 “没去找小漫，她就是个老师，能有多大的关系？”童永昌说道。 “陈浩那边我倒是去找了，不过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开饭店难道不要酒吗？是不是他饭店太小了，生意不好？”黄玉凤说道。 “我就说他饭店生意没多好，先前他说饭店生意不错，肯定是骗人的。” “他饭店的生意好的很，是他不愿意批发市酒厂的酒水。”童永昌说道。 他看着黄玉凤，“一家饭店，一家酒楼，他都是负责人，而且两家饭馆的生意都很不错，花山饭店就不说了，市里很多饭馆也能达到那个水平，甚至还要高。” “但是另一家兴盛酒楼，市里好多饭馆都比不了，3层楼，椅子都套着布套，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衣服，甚至还有洗脸盆，给进去的顾客洗脸擦手。” “市里有更大的饭馆，可服务方面比兴盛酒楼要差的远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事，业务方面的问题反倒放到了脑后。 “什么一家饭店，一家酒楼，我被你说的稀里糊涂的，人都晕了。”黄玉凤没明白过来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长丰县有一家饭店，叫花山饭店，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是负责人，还有一家酒楼，叫兴盛酒楼，也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也是负责人。”童永昌道。 “陈浩长本事了，管的事多了。” 第137章 我是说万一 “你怕是在开玩笑吧，喝了多少酒，脑壳都不清醒了，他就乡下人，在县里搞副业，那也是干的农活，能管两个饭馆？”黄玉凤很惊诧。 她理解的饭馆就是小摊，炒点农村的饭菜，上不了大台面。 可听童永昌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我酒量还没那么差劲，就带了一瓶厂里的白酒过去，几个人分着喝，还能喝嘴了说胡话？”童永昌摆头。 他看着黄玉凤，“这女婿现在有些派头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 “兴盛酒楼有个负责人，叫吕文安，听里头的服务员说，这吕文安在供销系统有点关系，可他听陈浩的。” 他说话悠悠的，眉头拧着，还在想着在长丰县时发生的种种情况。 “你说这两家饭馆都是他管着，生意又多不错，你是他老丈人，那他为啥不帮下忙，批发些市酒厂的酒水，帮你在酒厂站稳脚跟？”黄玉凤也坐到旁边。 “你这不废话吗？人记着仇呢，觉得我们对他没帮助多少，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寻着机会了，肯定一下就硬气起来了，哪会帮忙？”童永昌道。 两人说着话，门口传开动静，儿子童建华，儿媳妇程慧，孙子航航三个人进了屋。 “怎么没做饭？”程慧朝厨房看了眼，“不能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做，我不说就不做。” “我没说不做，时间还早，你爸刚从长丰县回来，我跟他聊了几句，等会儿就做饭。”黄玉凤道。 她看着童建华，神秘兮兮的道，“听你爸说，你妹夫在县里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都挺好的。” “妹夫？什么妹夫？”童建华本能的问道。 他压根就不看重陈浩，没将陈浩当妹夫看过，甚至连个普通朋友都不算。 “陈浩啊，你爸去长丰县忙事，碰到他了，他现在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很不错。”黄玉凤道，“你要有时间，可以去长丰县，跟他见见面，熟络熟络。” 她希望童建华跟陈浩的关系能改善些。 “你怕是在开玩笑，让我跟他熟络？我跟他有什么好熟络的，万一他打蛇随棍上，缠上我，我怎么办？”童建华摇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能这么说，陈浩的两家饭馆生意挺好的，在长丰县，那两家饭馆怕是能将吃饭的生意全都给占了。”童永昌道，“听你妈的，跟他走动下不会吃亏。” 他倾向于跟陈浩改善关系。 万一陈浩真发达了，自家也能沾上光。 “饭馆是他的？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们自己想的？”童建华摇头，“个人不能经营生意，饭馆的生意就算真跟你说的那样，很好，那也是公社，是生产队的生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长丰县就巴掌大的地方，说是县城，但其实也算是乡下，居民没见过好玩意，饭馆稍微好点，生意就能很不错。” “饭馆生意好跟陈浩没关系，就是换一头猪去负责，也能将生意做起来。” 他对陈浩从来没看的起过。 第一印象一旦产生了，往后即便陈浩做的事再厉害，他也会觉得是侥幸，陈浩能做成，换成别人去做能做的更好。 “陈浩不一样了，你真的应该多跟他走动走动，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童永昌道，“你兄妹三个，小时候感情还是不错的，长大了却生疏了，这不应该，多走动下，不是外人。” 他很想让兄妹三个的关系重归于好。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小时候关系很好，长大了却生疏了，不就是在说建华跟我结婚后，我吹耳旁风，挑拨他们兄妹关系？”程慧不高兴了。 “过年那会儿，你和妈去了趟乡下，回来就不对劲了，一个劲的说陈浩的好话，陈浩那么好，还开了饭馆，你负责酒厂的业务，他有帮你的忙，从你手上批发白酒吗？” 童永昌默不作声。 “没有吧？你虽然是长辈，按理说，我该尊敬你，可你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一个劲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说女婿的好，让儿子跟女婿多熟络，把女婿夸上了天，可他有把你当老丈人吗？”程慧嗓门更大了。 “你要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嫁给建华，进了你们家门，没占你们家什么便宜吧？” “要说占便宜，还是建华和爸占了我的便宜。” “建华的工作是我帮着介绍安排的，爸你能从普通职工被提拔为酒厂业务科的科长，那也是因为我帮着你联系，靠着供销社的关系批发市酒厂的酒水，才拿到手的。” “可你和妈却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一直夸女婿，有良心没？真要觉得我不好，我搅乱了你们和女婿女儿的关系，那行，离婚呗。” “只要你们同意，我也同意。” 程慧就是不愿意听见公婆说女婿说女儿，这个家，包括公婆，就只能说她的好，家里事情只能她做主。 “一点小事，哪用得着说离婚，没有那么严重，我们没有说你的不是，你对我家的好，全家人都念着。”黄玉凤说道。 “这不是想着陈浩如果真发达了，提前跟他搞好关系，也没啥坏处吗？” “他能发达？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程慧撇了撇嘴。 “我是说万一。”黄玉凤道。 “万一他要发达了，我生儿子没屁眼，他真要有大本事，肯定先把户口弄到城里，他不还是农业户口？”程慧斩钉截铁，发了个毒誓。 黄玉凤听了心里更堵了。 这不是咒自己的孙子么？ “我去做饭，你坐着休息会儿，犯不着生气。”黄玉凤不再多说了。 哄着儿媳妇，生怕程慧真的闹离婚，还怕程慧嘴里又蹦出让人后背发凉的毒咒。 程慧家里是有些背景的，而且真要闹离婚，那得多丢人？ 不仅仅儿子丢人，作为公公和婆婆也丢人。 离婚是一种失败，还是人生非常重大的失败，全家人都脸上无光。 这样的后果黄玉凤承担不起，就是童永昌也说着好话，安抚儿媳妇。 长丰县兴盛酒楼里，晚上关了门后，陈浩，陈东升，陈伟，还有吕文安，4个人坐在一起，清点着兴盛酒楼的营业款。 第138章 要不了多久 一共有1026块5毛钱。 “还是陈总厉害，对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后，情况立马就好转了。”吕文安佩服的说道。 他对陈浩真的是心服口服。 先前他只觉得将兴盛酒楼建的高一点，内里搞的亮堂点，生意就能好。 事实证明，不一定有用。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生意，放在长丰县，应该是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没想到两家饭馆挨得这么近，生意都还能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后面兴盛酒楼的营业额肯定会越来越高。”陈伟说道。 “兴盛酒楼今天的营业额不是最高的，这才第一天，知道兴盛酒楼升级改造的顾客还不多，等后面翻台率高了起来，营业额只会更高。” 他也很高兴。 在兴盛酒楼也占了份额，虽然说不多，可兴盛酒楼的势头似乎能比花山饭店更好。 “翻台率？”吕文安不明白这次词的意思。 “就是餐桌使用的次数，餐桌使用的次数越多，说明生意越好。”陈伟道，“这个词还是浩哥跟我说的。” 吕文安看了眼陈浩，愈发的敬佩，陈浩懂的东西真多。 一套一套的。 “兴盛酒楼的这种方式，在长丰县没问题，放在市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吕文安雄心勃勃。 他看着陈浩，“陈总，要不要我利用关系，在市里也找个位置建个酒楼，把生意做到市里去？” 营业额按照1000块钱算，利润率有50%，就是500块钱的毛利，他自己占10%的份额，能分到50块钱。 后面翻台率高了，一天分的钱能更多。 “的确要将生意做到市里去，但目前来说，时机还不够成熟。”陈浩道。 3人都看着陈浩。 “市里的饭馆服务差劲的很，就是一些大饭馆，里头的餐具，桌椅之类的，也很磕碜，我去吃过，碗缺口了还在用。”吕文安道。 “凭兴盛酒楼的服务，如果将生意做到市里去，即便规模不算最大，但服务，细节方面，肯定没几家比我们做的更好。” “而且大部分的饭馆，去里头吃饭都要票，我们凭借跟公社，生产队的关系，饭菜不需要票，这个时机还不够？” 他不明白陈浩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机。 这么明显的优势，放在市里肯定也没问题的。 “在长丰县，有人找兴盛酒楼的麻烦，你多半是有信心，能将麻烦解决掉的？”陈浩看着吕文安。 “有，就是不认识相关的人，但也能间接的请人吃个饭，托关系将问题给解决掉。”吕文安点头。 这点信心他有。 “我也相信你有，可如果放在市里，你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吗？”陈浩道。 他看了眼关闭的大门，还有紧闭的窗户。 声音压低了些，“东升和陈伟，你俩跟我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你俩的品性，我很了解，对你俩我是放心的。” “文安，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对你我也是放心的。” 这是准备说点私下才能说的话了。 “多谢陈总的信任，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知道好歹。”吕文安拍着胸脯保证。 “哪些事情能够在外面说，哪些事情不能够在外面说，这个我心里有数。”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咱们对外说的是帮助农业生产，打着生产队和公社的名义，甚至是打着供销社的名义，但实际上这生意是咱们自己的。”陈浩说道。 这个话，他先前跟陈东升和陈伟也说过，两人都明白。 吕文安心里实际也明白，只不过今天是第1次陈浩跟他将话给挑明了。 “咱们出力最多，分的最多，那也是应当的，据我了解，对花山饭店，生产队和公社那边就没帮什么忙，生意做亏了，也是由陈总你承担，赚了自然也该拿大头。”吕文安说道。 “至于兴盛酒楼这边，当初也是我一个人到处找关系，到处借钱，到处找人，才搭建起来的，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是由我一个人承担，供销社那边每个月要给800块钱。” “现在兴盛酒楼由陈总你负责，所有的债务也都是你偿还掉，怎么经营怎么改造，也都是你亲自操，赚的也应该归你，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多劳多得，付出了精力，承担了风险，如果拿的还跟其他人一样多，这就说不过去了。” “大锅饭不也垮了吗？” 在这一点上他支持陈浩，他自己也是按照陈浩的路子走，只不过说走失败了，最后由陈浩接手，兴盛酒楼的情况才好转起来。 大锅饭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动力，没将人性考虑进去。 无论是学习，还是劳作，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反人类的，如果不能获取足够的回报，没人愿意去做。 当然，逼着，被迫也行，只是效率会降低，而且很容易引起反噬。 “你们几个认可这个道理，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可这个道理，包括国家政策方面，对这些也都还没有放开。”陈浩说道。 “在长丰县这边，有人找麻烦，咱们有人脉关系还能应付过去，但是放在市里有人找麻烦，就不一定应付得过去了。” “特别是如果兴盛酒楼的生意很好，找麻烦的人会更多。” 有些人没本事赚钱，但找会赚钱人的麻烦却很拿手。 “找我们麻烦算怎么回事，他真要有本事，自己也去开个饭馆，跟我们学啊。”陈东升说道，“又不是拦着不让他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人就喜欢抢，就喜欢威逼利诱，就喜欢用别的方式，而不是正大光明的竞争。”陈浩道。 “最为关键的是，真要闹起来，咱们本来就是走的灰色地带，从法律上面来说也是不占优势的。” 小生意，个体户，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做，就是最严的那些年，也有人做，但有风险。 “按照浩哥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政策明朗了，才能在市里去开酒楼，这得要等多久？”陈伟说道。 眼看着这么赚钱的饭馆不能在市里开，不能去有更多顾客的地方捞钱，不止陈伟，包括陈东升和吕文安，心里都在滴血。 “要不了多久。”陈浩道，“顶多一两年的时间，政策肯定会明朗起来，到时候咱们就到市里去做一票大的。” “搞1栋6层高的酒楼，一鸣惊人！” 第139章 你真只是一个农民? 做生意有句俗话，叫做小地方开大店，大地方开小店。 陈浩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手上有资金，只要对行业有信心，最好都开大店！ 够大了，无论是什么路，直接撞过去，就能将口子给突破了！ “6层楼高的酒楼，那得有多少张桌子，花山饭店将外面的桌子包括进去，也不过才16张桌子，每天的营业额就相当不错。”陈伟眼睛放亮。 先前花山饭店搞活动，收据兑换自行车，顾客络绎不绝，临时添加了几张桌子，后面活动不搞了，临时的几张桌子就给撤了。 但即便这样，生意仍旧非常好。 如果到市里去，而且将饭馆开的跟陈浩说的这般，有6层楼高，那样的场面，陈伟想一想都觉得心在颤抖，很激动。 “那得请不少厨师，上菜得要快，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生意不错，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提供大棚的瓜果蔬菜，生产队离着县里倒也不是非常远，能够送过来，如果在市里，还是用板车肯定不行，等菜送到的时候都不新鲜了，而且6层楼高的饭馆，要的饭菜不是一星半点，量会很大。”陈东升说道。 陈伟一直跟顾客打交道，关注的是餐桌方面的事情，陈东升则是在后厨，关注的是厨房方面的事情。 两个人都说着自己比较了解的方向。 而且都很默契，只说自己掌管方面的事情，尽量不逾越。 “你俩说的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地方，再有一点，就是6层楼高的饭馆，如果陈总你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么最好是找一处现成的地方改造成酒楼，这样能省去不少事。”吕文安道。 “建设方面就能节省一笔资金，再一个就是时间方面，也能够节约不少，不过即便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进行酒楼的改造，恐怕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资金。” 几个人提到的地方都很关键，也是必须要考虑的点。 “你们说的都不错，这些都要考虑，得要提前做准备。”陈浩点头，“目前来说，时间还有，我只是跟你们说一说，让你们心里清楚这个事。”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局限于长丰县，而是会向更高的地方发展。” 几个人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半个多月后，3层楼，28张桌子，每天几乎都能坐满，顾客稍微来的迟一点，位置就被人给占了。 每天的营业额达到了1300多块钱。 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国家政策方面，也在发生着大的转变。 4月份，邓公提出反对两个凡是。 7月份，邓公的领导职务被恢复。 这些消息在报纸上都能看见，对于政治不敏感的人而言，察觉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于说，对于底层的一些普通干部而言，他们也缺乏政治敏感性。 但对于政治敏锐的人而言，却知道国家要发生大的转变了。 陈浩自己更是非常的清楚。 这天，小姨子童漫和副校长胡秀英一起找到了陈浩。 一见面，胡秀英就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 “你真的只是一个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在村里待着？”胡秀英问道。 “祖祖辈辈我不敢确定，但是往上两辈，肯定都是农民。”陈浩笑着说道。 他知道胡秀英过来找他的用意。 已经进入到七月份了，胡秀英肯定是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关于教育教学方面的，这才找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高考要恢复的消息快出来了！ “我得到一些消息，关于教育方面的，马上要做出一些重大的调整，尤其是高考方面，有人提出来，要尽快的恢复高考。”胡秀英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了半分多钟。 一个是喜悦，政治斗争给各行各业带来的冲击非常大，教育行业同样受到了很大的破坏，能恢复过来，一直是她的心愿，终于得到比较可靠的消息，她很高兴。 另外一点，则是在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之前，陈浩就已经说过这方面的情况，那会儿她只当陈浩是在说大话，可如今再回头看，陈浩压根就不是在说大话，可以说是料事如神！ “国家要发展，各行各业要进步，人才很重要，良好的，公平的教育制度，才能为国家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恢复高考是必须的。”陈浩说道。 知道结果，再反推，随便找个理由都行。 “我先前给不少教育行业的领导，还有教育部门写过信，提过意见，说是要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不少人还以此作为攻讦我的借口。”胡秀英道。 “我承受了不少的非议，但现在这个政策一出来，我先前写的那些建议就不再是攻击我的借口，而是会成为我往上走的阶梯。” 她对陈浩的观感很好，一点都不敢小觑，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恭喜胡校长。”陈浩伸出手，“看样子胡校长应该能再往上面走一走，如果打算在长丰县这边办个酒，请个客，可以到兴盛酒楼来，我一定吩咐人做一大桌子菜，再去长丰商场那边搞点好酒过来。” 关于教育方面的政策，包括高考恢复方面的信息，得要等到8月份的时候才会公布出来。 胡秀英能在7月份的这会儿就听到一些消息，说明她在教育行业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加上先前提的建议，往上走肯定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先前的政策有一批人支持，而如今换了政策，这批支持的人肯定要挪位置，会空出来不少的位置。 “是要在长丰县这边请些人吃个饭。”胡秀英说道，“兴盛酒楼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到时候就在兴盛酒楼请客。” “不过饭钱方面你可不要再免费了，必须得要出钱，再免费我就过意不去了。”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童漫，“到时候小漫也一起。” “我去不合适吧，你邀请的肯定都是领导，要么是县教育局的，要么是学校的，我身份太低了。”童漫摆手，她不好意思。 “我带你过去，你就能去，学校里面的领导、县里面的领导，有一些说不定过几年也会调到市里去，我去市里的时候也会将你带上，但是不可能后面我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你，后面的人情关系还是得要你自己去维护。”胡秀英道。 “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正好想一想，是去教育局工作，还是在学校教书。” 第140章 还挑起来了 工作的地方还能自己选！ 胡秀英跟陈浩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童漫没急着走。 “姐夫，一路上，胡校长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事，询问你是不是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有哪个亲戚在江城大学。”童漫道。 一声姐夫，喊的很亲热，心甘情愿。 胡秀英不在，她更活泼了。 “我认识最有本事的亲戚，应该就是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别的亲戚都是农民。”陈浩道，“再有你，也是城里人，工作也好。” 最先提出恢复高考提议的人，是江城大学的教授，查全性，这个在8月份的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才会发生。 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但在正式的提出这个提议之前，私底下，查全性，包括其他一些持恢复高考意见的相关人员，肯定有了腹稿，相熟的人在私下肯定也已经交换了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胡秀英觉得他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是江城大学有熟人，因为有这方面的关系，才能获得相关的信息，才会对恢复高考的事情提前预料到。 但实际上，这些关系他一概都没有，靠的是先知先觉。 “我算什么有本事？户口虽然是弄到城里了，也有了老师的工作，但是赚的不多，工作也谈不上有多好，跟姐夫比起来差远了。”童漫说道。 “先前我一直觉得在城里才有出息，在农村就是乡下人，就是没能力，现在看法改变了，姐夫你是农业户口，花山饭店开起来了，兴盛酒楼也开起来了，证明我之前的看法是存在严重偏见的。” 她在检讨自己。 “老祖宗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人的好坏实际上跟户口没太大关联，更多的是环境造成的，是后天因素。”陈浩道，“还有一句话叫做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吃饱了，穿暖了，有上升的途径，作奸犯科的事情自然就少了，大部分人都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因为吃饱穿暖的底线被突破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他没有说农村的好，也没有说农村的不好，只是阐明了背后的一些逻辑，让童漫自己去思考。 “我觉得你有时候说话比胡校长说的话还有深意。”童漫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陈浩笑着说道。 “真有那么夸张，一点都不说假话，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就是胡校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一点都不像农民，比好多知识分子说的话都要有逻辑，看的事情都要远。”童漫站在陈浩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想要从陈浩身上看出一些原因，但是却一无所获。 “阅历多了，好多事情自然就能知道其运行的原理，以及其中的逻辑。”陈浩道，“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吗？” “都是一样的道理，读书，读的是别人的经验，别人的总结，利用这些经验总结，在遇到的事情做出参考和警醒。” “处事也是这样的道理，都是经验的积累，积累的多了，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更好的应对。” 成功的人，除了有人抬一手，还有比较重要的特性，能不断的自我进步。 “你比我更适合当老师。”童漫给出中肯的评价。 闲谈了几句，童漫想起正事，“沾姐夫你的光，我有机会去市里，位置还能选，能去教育局，也能去学校，你觉得这两个地方，哪个要好些？” “肯定是教育局好，行政编制，学校只是事业编制。”陈浩道。 “不都是干部吗？待遇也差不多。”童漫问道。 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自己消化。 如今她更愿意听听陈浩的建议。 “的确都是干部，甚至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比较频繁，没有什么门槛，但看事情不能看眼前，还得看往后。”陈浩道。 “政企不分，不利于市场竞争，对经济的公平运行也不利，既是选手又是裁判，别人还怎么玩？” “教育行业也是类似的道理，管理和教学肯定会分开，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的区分和边界也会越来越明显。” “事业单位就跟王小二过年一般，会一年不如一年，福利待遇，包括稳定性和社会地位，跟行政单位的差距，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大。” 他说的一些都是后面会发生的事，这里面就涉及到八九十年代的国营改制。 各个系统内部，人员是可以互相流动的，作为管理人员的领导，下放到厂里任职，也同样是干部，还有再重新回到行政的可能。 可等政企分离后，这样的流动就减弱了，彼此之间的阻碍和隔阂增加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去市教育局比较好？”童漫问道。 她内心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没有好不好，只有合适不合适。”陈浩道，“随大流不一定是好的，只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随大流，降低犯错的概率，减少世俗的看法。” “可如果有更多的选择，各方面能得到保障，就没必要随大流，完全可以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是考虑其它因素。” 没几个人喜欢工作，多数人选择的工作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份工作稳定，福利待遇好，抗风险度高。 童漫没马上给出答案，显然也在思考，内心没那么快做出抉择。 “不着急，恢复高考的决定还需要些时间，胡校长的调动肯定也要时间，这期间你可以好好斟酌斟酌。”陈浩道。 “就是选错了也没多大关系，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彻底分开，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阻碍加强，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敲定的，需要不短的时间。” “平常时候跟胡校长多走动走动，没事过去套套近乎，到时真想要调动了，她只要能帮上忙，肯定会帮。” “你姐夫我这边，也会帮你的忙，肯定不会让你空着手上门。” 无论是去教育局，还是去学校，工资都不会高，但钱这方面，对陈浩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姐夫，你人真好。”童漫感谢道，“人真是奇怪，先前一直想着去市里，想着只要能去市里，什么工作都没关系。” “这会儿有机会去了，却又在教育局和学校之间纠结，还挑起来了。” 第141章 你太难为人了 “能挑是好事，说明人生有选择。”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有想过参加高考没？” 前世，高考恢复后，不少插队下乡的青年都跃跃欲试，童倩和童漫也心动过，不过最终却都没踏入考场。 别说两个初中毕业就插队下乡，多少年没拿起过课本的人，就是上了大学，读了两三年的书，再回头看高考的试卷，很多题都还给老师了。 “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对着课本教书，我还得提前备课，提前几天的时间，将要讲的内容准备好，自己在宿舍演练，才有点信心教给学生。”童漫摇头。 “我倒是想参加高考，可再让我去看别的书，我看不过来，没时间，也没多大的信心。” 老师可以教出清北的学生，但让老师自己去考，大概率考不上。 童漫对自己的知识水平有清楚的认知。 “我姐呢？她想不想考？”童漫问道。 “我问过她了，也提前跟她说过，如果想考，可以准备准备，她也找隔壁小婷借过两本书，看了只打盹，隔天就还回去了。”陈浩道。 童漫回学校，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几个月过去了，兴盛酒楼每天都能坐满客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酒桌文化自古以来就有，长丰县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工商行业不大，但管理和经营的相关部门和单位都不少。 每天都有应酬的需求。 “陈总，有个人找你，想要我们批发他提供的酒水。”吕文安走到陈浩身边，小声的道，“这人在楼上，一个人点了一桌菜，说是要等你。” “一个人点一桌菜？要找我也没那么难，我大部分时间就在花山饭店，也不用这么急吧？”陈浩道。 既然说是一桌菜，至少也得五六盘，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点菜，多半是表达要见他的决心。 “我说了，让他下次再过来，他没同意，点了一桌菜，说是边吃边等。”吕文安道，“这人有点死心眼，我看着像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陈总，如果你不想跟他谈，就不去见了，等会儿他吃饱了，我再去跟他说声，就说你人不在，让他下次再过来。” 下次再过来，如果还不想见，就再下次。 这是惯常打发人的借口。 “有决心是好事，做事就怕没决心，这样的人肯定要见一见，为什么要躲着？”陈浩道。 他手一抬，“走，带我去见见这个人。” 吕文安愣了下，赶紧跟上。 “陈总，上次你老丈人让你批发他酒厂的酒水，你没同意，说太差的酒水不考虑，这人我刚刚也问了，他批发的酒水也很差，没有省优质名酒，甚至还有一些生产队自己酿制的散酒。” 这才是吕文安觉得没必要见的原因。 “他这会儿批发散酒，不代表往后不会批发名酒。”陈浩道，“再说，我们兴盛酒楼在长丰县算是生意最好，规模最大的饭馆。” “可即便这样，茅台，五粮液，汾酒，这些全国有名的酒水，有我们的份吗？别说这些全国的名酒，就是省优质名酒，那也是优先供给国营单位的商场，百货店。” “再要么是供销社门市部，如我们这样的，名义上的集体企业，想要批发到省优质名酒，全国优质名酒，目前来说，还做不到。” “开饭馆，没有好酒，那怎么行？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做生意就是这般，没有名气的产品，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没人理，而有名气的产品，自己想去合作，也会吃闭门羹。 有人三十好几，连女人的手都没牵到，光棍一个，抱怨媳妇难找。 其实媳妇不难找。 长的丑，兜里没钱，能力差，才是媳妇难娶的原因。 两人说话的功夫，吕文安带着陈浩到了3楼一张靠窗户的桌子边。 这张桌子就坐着一个人，桌上摆着6道菜，荤素都有，还放着一瓶酒。 “同志，这位就是我们陈总，你要谈酒水方面的事情，跟他谈就好。”吕文安道。 “真年轻，你真能做主？”张俊看了眼陈浩。 他心里打鼓。 陈浩太年轻了，真能做主？ “有志不在年高。”陈浩坐了下来，“兴盛酒楼，包括花山饭店，这两家饭馆的主，我都能做，只不过能做主，与合作能不能成却是两码事。” “我不妨跟你直说，前段时间，我老丈人来找过我，想要兴盛酒楼批发他酒厂的酒水，我拒绝了。” “你想要让我批发你提供的酒水，不是不行，但得看你能提供的酒水够不够格。”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陈浩坐下后直接谈正事。 “你口气真大，兴盛酒楼虽然很不错，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但酒水是计划商品，特别是优质名酒，更是如此。”张俊道。 “想弄到十几瓶，二十多瓶的省优质名酒，我能帮这个忙，四五瓶的全国优质名酒，我也能帮忙弄到。” 他看着陈浩，“要不这样，我俩先合作，等什么时候名酒的批发没那么难了，或者是我弄到批条，肯定优先跟你合作，优先提供给兴盛酒楼。” 他偷偷观察过，兴盛酒楼的生意很不错，28张桌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满的，一天要消耗掉的酒有四五百斤。 这样的酒水消耗量不算低了！ “你如果只能拿出这个方案，那就不要谈合作了。”陈浩道。 他起身，准备走。 “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合作，你直接说个章程出来吧。”张俊道。 他太想将兴盛酒楼作为突破口了，原因也很简单，像是供销社门市部，商场，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他很难插进去。 就兴盛酒楼这边有突破的可能性。 “拿到省优质名酒的批条，我就跟你合作。”陈浩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这太为难人了，省优质名酒的批条哪有那么容易拿到，不都是按照计划，被分给各个商业系统，再有机关单位，普通人真要能拿到批条，拿还用得着找到兴盛酒楼，该兴盛酒楼找我才对。”张俊道。 “我只提条件，至于有没有信心做到，得你自己想办法。”陈浩道。 “你要没点特殊的地方，为啥我不找老丈人合作，而是跟你合作？” 第1章 轻点，床都塌了 “轻点，床都塌了！” 陈浩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睁开眼，就见身前站着一个女人，面向前，自己一手按在她的后背上。 他愣住了。 四顾看去，这是一间土坯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处都透着老旧的气息。 坑坑洼洼的木板门，后面钉着一张挂历。 1975年9月。 躺在富人才能享有的临终关怀病房里，怀着无尽的愧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想到居然重生了！ 他喉咙发紧，盯着身前的女人，熟悉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颤抖的道，“媳妇，你没事吧？” 身前站着的女人，是他老婆童倩。 高挑的身子，乌黑的头发，傲人的身材，十里八乡的美人！ 是六十年代下乡的知青，当初分到村里，不少小年轻围着她打转，没一个敢上前搭话，他帮着干活，时不时关心几句，就得手了。 十几岁的姑娘最好追。 新婚夜时，又惊艳了他一把，很少见的冷白皮，真的是肤若凝脂，颜如渥丹。 哪哪都是白的。 “你居然会关心起我来了。”童倩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根本不相信他的关心出自真心。 这就是个畜生，大白天的将她拉进屋里，就想要，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每次回想起来，就感到羞愤。 她是人，不是畜生，畜生才会随时随地要。 反抗就会迎来鞭打，从来不顾家，对这个男人她已经死心了。 每次至少半个小时往上，这次居然停了。 整理好衣服，童倩打开了门，朝屋外招了招手，两个小姑娘跑进了屋里。 大的6岁，小的才3岁。 “妮妮，小朵，到爸爸这来，爸爸抱抱。”看到两个姑娘，陈浩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他两个女儿，大的叫陈妮儿，小的叫陈小朵。 能再次见到两个鲜活的小生命，陈浩喜极而涕。 前世，正是在这年的冬月，大雪纷飞的那天，童倩带着两个女儿投河自尽，大女儿背在身后，小女儿抱在怀里。 三人身上缠着绳索，系着死结。 打捞起来的时候，三人缩成一团，头依偎在一处，到死了，母女三人都在一处。 “两个女儿我带走了，反正你从未在意过她俩的死活，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俩的不幸。” “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认识你。” “你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将我娘仨埋在一处，天冷了，坑里多垫些稻草，我怕她俩冻着。” 母女三人走后，陈浩在家里发现一封信。 童倩交代了后事，却没提他，不愿称呼他为丈夫，甚至连名姓也不愿意提。 那一刻，他如万箭穿心，悔恨不已。 太过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他跪在母女三人的墓前，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可人死不能复生，他痛苦了几十年。 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喊，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妮妮，小朵，是爸爸，爸爸好想你们。”陈浩看着两个女儿，轻声呼喊。 可两个女儿却都跑到了童倩身边，死死的抓着童倩的裤子，眼中没有欣喜，只有害怕。 “陈浩，你又打什么鬼主意？”童倩护着两个女儿，愤恨道，“是不是又想将妮妮和小朵送人？” “你还是不是人？！” “她们都是你的女儿，就是畜生都知道护着犊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童倩恨恨的盯着陈浩，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吱响。 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陈浩顾着这个家？ “你就非得将我们娘仨给逼死吗？！”她嘴唇咬出血，声嘶力竭。 5块钱加2斤红糖的彩礼，自己就嫁给了他，可到头来呢？就因为生了两个女儿，生不出带把的，就对自己非打即骂。 工分不好好挣了，家里也不管，成天游手好闲，有点钱就花了。 没钱花就去借，还打起两个女儿的主意。 说是送人，不就是想卖吗？ 畜生！ “你骂的很对，我的确是畜生不如。”陈浩点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妮妮和小朵。” “我会改的，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童倩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 这畜生居然会承认自己错了，还说会让自己娘仨过上好日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不信。 积攒了太多失望了。 期待了一年又一年，自我安慰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却是身心俱疲。 “狗改不了，我能改。”陈浩道，“以前是我不对，不珍惜你这么漂亮的媳妇，两个女儿也随你，生的可爱好看。” “我会成为顶梁柱，撑起你，撑起这个家。” 再次表态，语气诚恳。 被骂狗，不仅没生气，还继续表明心迹，要撑起这个家。 童倩看着陈浩，难道他真的肯改了，终于懂得心疼自己，心疼女儿了？ “妈妈，我去看看太阳。”陈妮儿忽然跑出门外。 倏忽又跑进屋，“妈妈，太阳在西边，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这娃，还特意去看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陈浩的变化，反常，她也看出来了。 “现在是下午，太阳当然是在西边，早上太阳才在东边。”陈浩道，“放心吧，爸爸往后会照顾好你们。”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妮妮，可妮妮却有些怕，往后躲了躲。 父爱太过缺失，又来的太过突兀，她怕。 陈浩又看向小女儿，还没开口说话，陈小朵就缩回了脑袋，还一本正经的道，“我也要去看太阳。” 3岁的娃，认知里更多的是模仿。 “我去做饭。”陈浩道。 他知道急不来，有弥补的机会，已经很知足了。 多少人有过遗憾，却没有机会弥补？ 上天对他还是眷顾的。 厨房就在旁边，跟睡觉的地方相邻，堆着一些柴火，一个土灶，两个粗陶瓷缸。 一个放水，一个放米。 米缸已经快要见底了，菜也只有白菜一种，调味料就只有油和盐，都没剩下多少。 这个家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他生火做饭。 旁边的房间里，娘三正在嘀咕。 “他真的在给我们做饭，真稀奇，他还会生火做饭呢。”大女儿妮妮偷偷的跟童倩说道。 第2章 以后就让他做饭吧 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童倩伤痕累累的心，仿佛被抹上了一丝药剂，有了些微的宽慰。 自己男人似乎真的懂得她的苦了。 大女儿出生后，自己男人就没生火做过饭，今天居然主动生火做饭。 她搂着两个女儿，对未来产生了期望。 半个小时饭菜就做好了，陈浩端到了小木桌上，很寒酸，就一个白菜，再有四碗米饭。 “好香。” “哇，是米饭，家里好久没吃米饭了，一直都是稀饭，都不顶饿。” 两个娃很高兴。 可看到米饭，还有油光满满的白菜，童倩却很惊恐，脸色灰白。 她慌忙跑到厨房，看了看米缸，一点米都没了，又看了看油，也没了。 “你把家里的油全部都用了，米也全用了？！”她带着哭腔，质问陈浩。 明明已经看到了实际的情况，却仍旧难以相信。 “油没剩多少，就全用了，白菜得用猪油炒才香，下次搞点猪油。”陈浩将一大碗米饭放到童倩跟前。 “多吃点米饭，米饭顶饿。” 70年代，条件艰苦，没什么副食品，油水也不足，一个壮劳力，一顿饭就能吃近1斤的米饭。 干的活多了，一顿吃2斤米饭的也有。 稀粥的的确确不顶饿。 “我难道不知道稀饭不顶饿吗？”童倩伤心欲绝。 为什么过日子就这么难？ “家里分的粮食就剩那么些了，你全煮了米饭，油也没了，我还说省着些用，能多熬些天。”童倩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 “你今天就用完了，明天怎么办，一家人全都去喝西北风吗？” 这日子是一点不给人盼头。 “放心吧，我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陈浩道，“好好吃饭，往后不仅吃饭，还要吃水饺。” 一听吃水饺，两个姑娘眼睛都直了。 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吃上一顿水饺，平日里几个月不沾荤腥是常有的事。 “你不当家，就知道信口胡说。”童倩，“就是队长家里，也不见得能吃几次水饺。” 她压根不信，家里条件很差，别说水饺，每天能吃上干米饭都是奢望。 “家里那点米，就是不煮饭也撑不了几天，吃的问题你别担心，我肯定有办法。”陈浩将筷子递到童倩手里。 见陈浩信誓旦旦，童倩半信半疑。 只要陈浩愿意撑起这个家，她心里就好受不少，至于水饺，她没奢望。 “多吃点菜。”陈浩给童倩夹菜。 又给两个娃夹了白菜，还将带油的白菜汤汁倒进两娃的米饭里。 搅拌搅拌，吃的香的很。 “真好吃，妈妈，以后就让他做饭吧。”小女儿陈小朵吃的嘴上都是米饭。 才3岁，已经能自己用筷子吃米饭，就一个白菜，只是稍微多加了点油，就满足了。 吃过饭，陈浩洗的碗筷。 又将厨房收拾了下，还跑到门口，将堆着的树干劈了，用来做柴火。 “妈妈，明天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啊？”陈妮儿问道，“我好怕一觉醒来，他又变成那个坏爸爸。” 童倩没回答妮妮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陈浩会不会故态复萌。 女儿想要一个负责的爸爸，作为妻子，她也想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顶着她，能撑起这个家。 家里是倒挂户，还欠着生产队钱粮，只希望能早点将欠着的钱粮还清，自己男人能顾着家，好好挣工分。 家里没通电，煤油灯平日舍不得点，天色暗了下来后，几人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 两头和中间垫着砖头，上面搁上两片木板，连棉絮垫都没有，上面只是铺着扎齐整的稻草，再有一张老布垫着。 盖的被子也薄的很。 一家四口挤在这样的床上，两个娃睡在靠着土墙的里头，在外面是童倩，陈浩睡在最外头。 “明天你早点起来，去上工，好好挣工分吧。”等两个娃睡着后，童倩轻声的说道。 “你是壮劳力，底分有10分，却不好好上工，每天就只拿三四个工分，一年到头才1000个工分。” “你如果好好上工，工分多了，家里日子能更好些。” 就是因为男人不好好上工，还问队里借钱，家里才成了倒挂户，这才九月份就断粮了，家里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1个工分才5分钱。”陈浩道，“就是拿三四千的工分，也不过才150块钱左右，哪够花销的？” 生产队没什么副业，现金来源少，工分不值钱。 “家里都成倒挂户了，你还嫌弃一年150块钱少。”童倩说道，“还有我，也能挣些工分。” 她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你好好上工，我们把日子过起来，好不好？” “家里你操心，赚钱的事我想办法。”陈浩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搞到钱，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让你们顿顿吃上肉，家里再买台电视。” 顿顿吃肉？ 还要买电视？ 童倩压根不信，米缸见底，油也没了，家里电都没通，一分钱存款都没，还买电视？ 躺在床上，陈浩没睡，想着怎么搞钱，今后的路怎么走。 思索许久，有了头绪后，困意来了，陈浩却没睡，而是下床舀了两瓢水，咕隆喝进去，这才又重新上床。 将身上的被子往媳妇和两个女儿身上扯了扯，侧着身子，睡觉。 凌晨，鸡还没叫，陈浩被尿意憋醒，蹑手蹑脚起身，穿上衣服，到外头放了水，然后拿起一个尿素袋，摸黑出了门。 村子后面有一片山林，平日里生产队会弄些木材卖，偶尔抓到些野鸡，兔子，野猪之类的，改善下全队的伙食。 但是，山林里还有别的稀罕物。 如今9月份，野生的木耳长势正旺，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价值，陈浩却知道。 “白菜一斤才2分钱，一斤猪肉也不过7毛钱，可一斤木耳能卖到8块钱！”陈浩心中盘算着。 “这还是计划价格，如果私下售卖，10块钱一斤都有人买！” 这是山珍！ 城里人稀罕的很！ 进了山林，才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一处木桩周围都是木耳。 鲜嫩的很。 第3章 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借着月光，陈浩将其全摘了，提了提，估摸着有半斤，这就值5块钱了！ 外围的木耳都这么鲜嫩，里面的更是充满吸引力。 陈浩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收获。 最后装了差不多10斤左右的鲜木耳，这才转身出了山林。 没回村，直接从小路绕着往县城去。 一个是县城手头宽裕的人多，再一个就是没熟人，木耳好脱手。 个体工商户是禁止的，但却禁不绝，各地都有偷偷摸摸，擦边经营的个体户，只要不太张扬，一般而言不会有事。 天已经微微亮了，家中，童倩和两个女儿也都醒了。 “他人呢？”陈妮儿问道。 她屋里看了看，又跑到外面瞧了瞧，没见到陈浩的人。 小脸上满是慌张无措。 “妈妈，他昨天不是还给我们做饭吗？怎么现在就不见了？”陈妮儿脸瞬间就垮了，哭道，“是不是昨天我没喊他爸爸，他生气了，不要我了？” 没等童倩回答，她冲出门，大声的喊道，“爸爸，你不要生气了，妮妮喊你爸爸，也让你摸头。” 她以为是这个原因，陈浩才不见了人。 很自责。 从这头跑到那头，恍如无头苍蝇。 “爸爸应该是上工去了，我们去稻谷场看看。”童倩安慰道。 稻谷场是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农忙时晾晒稻谷，平日里上工，都会去稻谷场集合，队长安排工作。 只是每次上工队长都会拿着敲锣集合，这会儿也还没到上工的时间，自己男人会提前过去？ 她心里没底。 一家人往稻谷场去。 “这么好看的媳妇，可惜她男人就是不成器。” “可怜了两个娃。” “人漂亮，眼睛却瞎，看上了陈浩。” 稻谷场已经有了些人，见童倩母女三人过来，小声的嘀咕。 童倩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却没见到陈浩的身影。 她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有谁见着我家男人了吗？” “陈浩又没影了？一到上工的时间就磨磨蹭蹭的，他怎么那么喜欢蹭？”一个妇人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陈浩的不着调早就都知晓，哪天要是老老实实上工，才是真稀奇了。 “肯定是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一个人说的信誓旦旦。 这人叫陈大刚。 他看着童倩，“你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姑娘娃，陈浩又不顶事，往后日子怎么过？” “要不你跟陈浩离了，嫁给我，我不嫌你，不过你得跟我生个儿子才行。” 他早就馋涎童倩了。 陈浩这种二吊子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自己至今还是光棍，气死个人。 陈浩是哪里比自己强，哪里比自己大？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童倩也不是好惹的，“真想找媳妇，我帮你说媒，去队里的猪圈里选一个。” 自家男人不靠谱，要是再不强硬点，得吃不少亏。 对付这种二流子，想嘴头讨便宜，挖墙角的，童倩向来不客气。 自己男人的确不是个东西，可这些就是好东西了？ 不过是馋自己身子罢了。 “我关心你，你怎么还骂人？”陈大刚怒道，“死心眼，陈浩在队里借不到钱了，就跑外面去借，到时没钱还，就把你们娘仨都卖了！” “我爸爸才不会卖我，他说了，会包饺子给我吃，他肯定是去买饺子了。”陈妮儿大声道，“你是坏人！” “打坏人！”陈小朵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挥舞着。 小脚气的直跺。 童倩脸色灰暗。 自己男人真的跑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前债未清，又去跑去借外债，这可怎么活？ 她眼睛泛红，心中悲楚，只是想填饱肚子，能养活两个女儿，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自己男人真要又去借了钱，可怎么还？ “跟了我吧，至少不会挨饿，我会好好疼你。”陈大刚又劝道。 整个公社，就没人比童倩更漂亮，这么好的女人，晚上搂着睡觉，多舒坦？ 想想都美。 “我媳妇用的着你疼吗？”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声音。 陈浩回来了。 手上提着尿素袋，风尘仆仆。 他走到童倩身边，宣誓主权，“这是我媳妇，我女人，我要疼一辈子的，谁特么想撬墙角，我剁了他的吊。” 说着，一只手搂住了童倩。 粗鄙。 却充满了阳刚之力。 一双眼盯着陈大刚，陈大刚话都不敢说了。 没陈浩硬。 “你跑哪里去了？”童倩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浩搂着，哪怕是自己男人，可她还是有些羞涩，不过内心却充满无比。 很满足。 只是想要一个能护着自己，能顾家的男人。 “买水饺去了。”陈浩道。 他看着两个女儿，“妮妮，小朵，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吃饺子，我肚子饿饿。” “我就说爸爸是买饺子去了。” 两个姑娘围在陈浩身边打转。 一家人往家里走去。 稻谷场上，好多人还有些懵。 “陈浩性子怎么变了，居然护着媳妇了。” “他刚刚的话好男人，我听着都麻麻的。” 一些妇女议论着，几个新婚没多久的小媳妇更是扭了扭，陈浩方才的情话让她们身上痒痒的。 只是可惜，自家男人说不出陈浩那般的情话。 “陈浩真是去买水饺了？”有人问道。 “这也信？”陈大刚哼了声，“他家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拿什么买水饺？就是有钱，猪肉要票，面粉也要票，他哪有？” 生产队过年时会杀一头猪，队里的人买不需要票，旁的时候想要吃点猪肉，难的很。 更别提包水饺了，包水饺需要的猪肉更多，过年时的猪肉，很多时候也只够放到菜里一起炒，算是吃着荤腥。 其他人也都不信。 这时，陈浩一家人已经回了屋。 “快要到上工的时间了，回家干什么？”童倩问道，“你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妮妮醒了没见着你，紧张的厉害。” “不说了吗？我去买水饺了。”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尿素袋，“打开看看。” 第4章 最亏欠的就是你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地上。 陈妮儿麻溜的打开袋口，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瞪圆了。 “肉，是肉，爸爸买肉了。”陈妮儿惊呼道。 “肉肉，肉肉，我要吃肉肉。”陈小朵跑了过来，伸手抓肉，要往嘴里塞。 这娃饿坏了，馋的厉害。 尿素袋里除了肉，还有面粉，韭菜也有。 包水饺的材料，真的全都有！ “妮妮，看着小朵。”童倩惊呼了声，赶紧跑去将门给关上。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浩，“你哪里弄的这些东西，真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什么情况都想到，就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买了肉，面粉，韭菜，准备包饺子！ 肉还不少，看样子有3斤左右！ 面粉用布面袋装着，份量也不少，有5公斤！ 就是过年能吃上肉的日子，也从未这么奢侈，能称上一斤肉就算不错了，可这还没过年，自己男人就带回来了3斤肉。 “自己生产队都借不到钱了，别的生产队哪会借钱给我？”陈浩道，“先包水饺，吃完再说。” 陈浩剁肉，童倩和面。 两个娃也没闲着，帮着清理韭菜。 一个小时后，水饺下锅，沸了三次，熟了，盛了4碗，放到了小木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每个碗里都满满的。 锅里还有！ “哇，好多饺子。”陈妮儿舔了舔嘴唇，眼睛幸福的眯了起来。 “很烫，凉会儿再吃。”童倩说道。 望着小木桌上冒着热气的水饺，还有两个女儿脸上的笑，童倩很高兴，可却又有些忧心。 太过奢侈了。 “3斤的猪肉呢，这些钱要是节省下来，能买不少米。”她掰着手指头，算着经济账，“家里还欠着队里37块5毛钱。” 还了债才能一身轻，米缸里有粮，心中才能不慌。 “你还总说我喜欢乱抠，你自己不也抠搜的很吗？”陈浩道，“不就三十多块钱？成天在嘴上念叨。” “都说了万事有我，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说着，陈浩从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张信封纸，鼓鼓囊囊的，丢给了童倩。 “什么？”童倩奇怪。 打开信封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 花花绿绿的，都是钱。 1角，2角，1元，2元，还有10块钱的大团结！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些钱？”童倩问道。 她本能的认为这么多钱是捡的。 粗略看了眼，光大团结就有五六张！ 我滴个亲娘嘞！ 她起身，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确认栓落好了，又到屋里四处看了看，这才安心。 “山里捡的。”陈浩试了试水饺的温度，“没那么烫了，吃吧，小口吃。” 两个娃早就拿着筷子，眼巴巴的，这会儿立刻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喊好吃，手舞足蹈。 童倩没心思吃水饺了，将钱清点了出来，一共有89块5毛6分钱。 对家徒四壁的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钱全部都叠好，放进了信封，她又递给了陈浩。 “给我干什么？”陈浩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捡的别人的钱吧？” “我自然不信，真要是别人掉的，肯定到处嚷嚷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童倩道，“你是一家之主，这个钱肯定得给你。” 看着童倩认真的表情，陈浩心中五味杂陈。 这傻女人。 “媳妇，你真好。”陈浩深情的注视着童倩。 突然的表白猝不及防，童倩脸瞬间就红了。 结婚这么多年，两个娃都这么大了，陈浩从未跟她这般表白过。 这两天却接连说情话。 太突然了。 这种突兀只在新婚夜的时候才发生过一次，冲击感很强烈。 “娃都还在呢，你说些什么话？”她很不好意思，“也不害臊。” 不过心里却甜蜜的厉害。 “这钱你拿着，往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钱回来。”陈浩从里面取了5块钱，余下的都递给了童倩。 对于自己男人的这个举动，童妍很诧异。 以往陈浩只会问她要钱，如今却主动将钱给她保管。 她很欣喜。 吃完水饺，童倩却变了脸，将陈浩赶出了屋，又将两个娃赶出了屋，她一个人在屋里找地方将钱给藏起来。 谁都不给看！ 一下就变成了小女人。 后面几天，陈浩每天都摸黑进山林，采摘木耳。 第2天，陈浩带回来了107块3毛1分钱。 第3天，带回来了121块5毛7分钱。 第4天，带回来98块3毛5分钱。 …… 连着一个星期！ 从一开始的惊喜，巨大冲击，到后面的频繁，童倩都有些麻木了。 “家里的存款有六百多块钱了。”屋里，童倩小声的说道，“你到底做什么，能拿这么些钱回来？” 多的时候一百多块钱，少的时候也有大几十块钱，惊喜过后是害怕，生怕陈浩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村后面不是有片山林吗？里面有木耳，我采了后拿到县里去卖。”陈浩道。 “木耳这么值钱？”童倩很惊讶。 这东西她也见过，甚至还摘了回来炒着吃，但味道并不好。 “一斤8块钱。”陈浩道，“这还是计划内的价格，我去县里卖，不要票，卖到10块钱一斤。” 这东西是山珍！ 价格完全放开后，一斤甚至能卖到二三十块钱。 后面是大量的人工种植，量起来后，价格才低了，普通老百姓能吃的起了。 买的肉、面粉之类的，自己没票，都是找居民用木耳换的，很受欢迎。 “这么贵！”童倩捂着嘴。 她万万没料到，去山林里经常会见到的东西，居然能卖到10块钱一斤。 “稀罕的东西就贵，这东西少。”陈浩道，“村后面山林里的木耳被我摘的没剩多少了，得想别的法子赚钱。” 连着一个星期，陈浩每天都去，先是新鲜的木耳，后面就是老一点的木耳也被采光了。 赚了六百多块钱，算是让家里的日子暂时得到缓冲。 “有这么些钱就够了。”童倩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笑道，“往后好好上工，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六百多块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头发长见识短。”陈浩批评道，“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房子得修，电视机也要买台，两个娃都在长身体，营养也需要跟上。” 说到这，陈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童倩。 “你看我干什么？”童倩被盯的脸发红。 “最亏欠的就是你。”陈浩深感自责，“得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让你成为富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第5章 爸爸，我好喜欢你 虽是重生了，能弥补一些遗憾，可仍旧有许多经历并不能弥补。 怀两个娃时，童倩挺着大肚子都在干活，生娃后，月子都没坐几天，又是操持内外。 “你能改过自新就好。”童倩安慰道，“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 她心里暖洋洋的，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有人喊。 “陈浩，明天是赶集的日子，要不要一起去集市里逛一逛？” “你要没钱，我可以借你一毛两毛的。” 是陈大刚，先前在稻谷场落了面子，这会儿特意过来找场子。 赶集，就是农村的集贸市场。 每到这天，不少社员都会聚集到一个地方，进行商品交易。 自留地里种的瓜果蔬菜，再有自家养的鸡鸭，包括手工艺品，乃至多余的粮油票、肉票、布票等，也会有人售卖。 “爸爸，我想去赶集。”陈妮儿正在屋外玩，听到赶集，眼睛都亮了。 过了一会儿后，又摆着手道，“我不花钱的，就只看看。” 生怕陈浩不带她去，特意强调了一句。 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天我们全家都去赶集，顺便买点东西。”陈浩道。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父母在身边陪着，偶尔有个甜嘴解解馋，就能高兴很久。 前世自己却连这点都没做到。 “爸爸，你真好，我好喜欢你。”陈妮儿高兴的跳起来。 飞扑过去，抱住了陈浩。 “我也要抱抱。”陈小朵见状，也跑了过来。 抱住了陈浩的另外一条腿。 “你家里有钱买东西吗？”陈大刚嗤笑了声，“都是二十多岁，你却穷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要是你，就没脸去赶集，不止自己丢人，两个娃跟着也受累。” “那么多东西，只能看，买不起。” 他过来就是想刺下陈浩。 没想到陈浩居然真要去赶集，还要一家人都过去，穷成这个样子，赶集有什么意思？ “我得要四处说一说，陈浩居然带着老婆和两个女儿去赶集，真是稀罕事，好些年都没有发生了。”陈大刚笑着说道。 陈浩压根不搭理他。 不是一个级别。 妮妮带着小朵，在村子里找其他的娃玩。 不住的炫耀。 “爸爸要带我去赶集，你爸爸带不带你去？” 于是乎，其他的小娃子也喊着，嚷着，要去赶集。 满村跑。 人口的流动限制很大，哪个地方如果有陌生人出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娃在村里玩着倒也不用担心。 放养。 陈浩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块菜园子。 这块菜园子是自家的自留地，面积不大，只有2分，133平方米，一半种的白菜，一半种的萝卜。 挨着土埂的犄角旮旯里，还种着些丝瓜，长势很好。 生产队大部分的田地都是集体的，产出的粮食交公粮、统购粮，再还有集体提留等，余下的才归社员分配。 各家各户都有2分左右的自留地，自留地里种啥自家说了算，这部分收益能贴补家用。 “要不要弄点白菜明天赶集的时候卖？”童倩走了过来。 “一斤白菜才2分钱，卖这个能有几个钱？”陈浩摇头。 菜贱伤农。 计划经济时更是如此。 “那你一直盯着这些白菜干啥？”童倩奇怪道。 她不明白这些白菜有啥好看的，自己男人盯着好一会儿了。 “我想把这些白菜给拱了。”陈浩说道。 “尽说些胡话，你又不是猪，拱白菜干啥？”童倩白了他一眼，只当是玩笑话。 陈浩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的确打算把白菜和萝卜都给拱了，用这块自留地它用。 个体经济限制的厉害，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留地的这块地可以利用起来。 木耳能卖那么贵，野生其实是其次，主要是因为稀少，等九十年代，人工种植的木耳大量出来后，木耳的价格才会下降。 反过来。 白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如果在市面上没有的时候，自己却能提供，价格一样会提升起来。 在自留地种出来的蔬菜，可以光明正大的贩卖！ 既赚钱，又不会被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两个娃晚上兴奋了好久，比往常的时候要晚一两个小时才睡着，第2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 “我煮点稀饭，吃了稀饭再去赶集吧。”童倩说道。 “到集上去过早。”陈浩摆摆手。 “有了些钱，净乱花。”童倩嘟囔了一句。 不过却没有反对。 这样的强势，她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一家4口人锁好门，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人，甚至还有些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不过倒没有遇到陈大刚。 离着赶集的地方有5里的路，浩浩荡荡的人群，等到了集上，更是人山人海，热闹的很。 整个公社的人，甚至是别的公社，乃至县里，也都会有人过来赶集！ “要烧饼吗？”一个大爷走了过来，悄咪咪的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观察着周围。 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粗布。 粮油，包括粮油制品，是禁止在集市上面交易的，不过总有些人偷偷摸摸的卖。 “拿4个。”陈浩道。 “好嘞，还热乎着，一共4毛钱。”大爷掀开粗布，从里面拿了4个烧饼。 陈浩付了钱。 大爷高高兴兴的收了钱，粗布一盖，又往别处去了。 “这也太贵了，一斤面粉才1毛8分钱，能做8个烧饼，照这个价，一斤面粉能赚6毛多钱。”童倩道。 她觉得贵。 按照利润率算，的确不低，700%的毛利润率！ 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 “今天听我的，不要舍不得花钱。”陈浩强硬的道。 以往的强硬，童倩不喜欢，今天的强硬，她心中欢喜的很。 童倩牵着大的，陈浩抱着小的，寻着偷偷卖票的人，买了些肉票和布票，还有其它一些生活用品票证。 这些卖票的各种成份都有，一些是普通老百姓，村里和城里的都有，再有些是搞投机倒把的票贩子。 平时见不到人，赶集就都跑出来了。 有了票，陈浩一家又到供销社的门市部扯了些布，买了些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才往家里走。 不少村人已经回了村，聚在村口，陈大刚也回了村，没有急着回家。 “赶集回来了，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村人问道。 “买了点肉。”陈大刚提了提手里的肉。 用干稻草系着，没用东西包裹，明晃晃的提在手上。 “这怕是得有半斤了，这还没过年了，就称这么多肉。”一位大妈羡慕着说道。 平日里能称这么多肉，在村里来说的确是很罕见，说明日子过的不错。 一整个村的去赶集，没几个称肉的。 “不止是肉，我扯了一尺布。”陈大刚又拿出一尺布。 他左右看了看，“你们瞧见陈浩没？” 第6章 铁皮桶，3块钱一个! 陈大刚在家吃了稀饭，填了肚子才去赶集。 集里人多，没碰见陈浩。 这让他很遗憾，买了半斤猪肉，扯了一尺布，得要在陈浩面前晃荡一下，心里才会舒坦。 这才特意在村口等着，打听陈浩的消息。 “该是去赶集了。” “是去了，一大早就见他们一家子四口，往集上去了。” “我在集上看到他们一家了，在排队扯布。” 有人在集上看到了陈浩一家。 陈大刚却是不信，“他家都穷的叮当响了，哪有钱扯布？家里怕是一尺的布票都没有，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布。” 他觉得肯定是村人看错了。 要么那人不是陈浩，要么就是陈浩只是去围观。 他在村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村里其他人聊着天，非要等陈浩一家子回来。 “童倩多好的一个姑娘，还是城里娃，下乡的知青，家里日子却过的这么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她要是选了大刚，日子肯定能好过不少，大刚干活是一把好手，无论刮风下雨，出工积极。”另外一村人也跟着点头。 “每天拿满10个工分，一点折扣不打，双抢农忙时节，还能拿到12个工分。” 赶集的日子，上工没那么紧张，聚在村口聊天的人不少。 一个是休息，再一个，也是想看看其他赶集的人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自家买不起，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听到一帮夸赞自己的话，陈大刚很开心。 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我跟陈浩年龄又差不多，其实不想批评他，这样背后说人坏话不好。”陈大刚说道。 “但是不说吧，我的良心又过不去，他这种不好好上工的行为，影响很坏，败坏我们红旗生产队的名声。” “又不是生病，又不是年老体弱，有胳膊有腿的，却成了倒挂户，别人要是有样学样，生产还怎么搞？” 在村口坐了半个多小时，提着肉的手都有些发酸了，终于看到了陈浩一家子。 一家4口人，手上都拿了些东西。 陈浩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似乎还装了些东西，童倩则提着一个铁皮桶。 两个娃，一人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 “陈浩一家子回来了。”有人站了起来，“手里都提满了，好像买了不少东西。” 陈大刚也猛的站了起来，盯着越走越近的陈浩一家人。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本以为这一家子只是去凑个热闹，肯定会空手而归，却没想到似乎买了不少东西。 别的不说，就说童倩手里提的铁皮桶，一个就要3块钱！ 这是城里人才舍得用的东西，农村大多数家庭用的都是木桶。 “这铁皮桶，是在集市上买的？”等一家人走到了村口，一名村人赶忙问道。 “是在集上买的，3块钱一个，我说不买的，我男人非要买，说是浇水方便。”童倩说道。 家里挑水，自留地里浇水，都得用到桶。 铁皮桶好看，结实，还比木桶轻便。 “你男人好啊，疼你。”村人称赞道。 不少人凑了过来，想看看铁桶。 “这桶里还有东西，这是香皂？”一个小媳妇看到铁桶里的东西，问道。 铁桶里放着一块香皂，还有一封火柴。 香皂又叫法胰子，这东西要票，一块价格还不低，得4毛钱，村里很少有家庭用。 一封火柴有10盒，总计2毛钱，均摊下来，1盒才2分钱。 火柴倒是家家户户都有，可一次买10盒的，很少见。 “是香皂，我说不用买这个，我男人非要买，说洗澡用这个抹一抹，香。”童倩说道。 几个小媳妇稀罕的很，拿在手上不住的闻着。 “是好香。” “我跟自家男人说要买香皂，他说浪费钱，他也不想想，我洗了是给谁闻的。” “你男人真好。” 一众小媳妇，老嫂子，挨个的闻着香皂，喜欢的不得了，羡慕的不得了。 好多人就是用清水洗澡，讲究些的，弄点皂角。 可无论如何，肯定是比不过香皂。 “你这竹篮子买的好，里面放的是布？”有人视线落在了陈浩手里的竹篮子中。 竹篮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也不需要票，很多家庭都有，可竹篮子里也放着不少东西。 “扯了10尺的布，给两个娃做套衣服。”陈浩笑着道。 本是打算买成衣的，集市上没有，就只能扯些布，回家了让媳妇缝。 两口子被不少村人围着。 面对一众人的询问，童倩耐心的解答，嘴巴虽有些干，可她心中却美的很，日子好过了，都是自家男人的功劳。 “我说不买的，他心疼娃，非要扯这么多布。” “我男人当家。” “两个娃一根糖葫芦就行了，他非要买2根，我多说了几句，他还凶我。” 童倩一一的回着村人的询问，言语中满是幸福。 就是两个娃，也被不少小娃子围着。 羡慕的厉害。 “大刚，你方才不是找陈浩吗？陈浩在这，你怎么不过来说几句话？”有人还记得先前陈大刚的话。 陈浩看向人群中的陈大刚，“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陈大刚忙道，“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走的很仓皇，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在村口待了一阵子，一家人这才回家。 妮妮和小朵拿着糖葫芦，出去玩去了，身边跟了一群的小娃子，俨然成了村里的大姐头。 屋里，童倩收拾着刚买的东西。 陈浩坐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1毛5一包的大公鸡，放在农村也是奢侈品。 平日里村人抽的多是旱烟，或者买点烟丝自己卷。 “10尺的布，两个娃一人做一套衣服，还有多的。”童倩在屋里，摸索着布，“再给你缝条长裤。” 家里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布料，摸索着布料，她满心欢喜。 “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都行。”陈浩摇头，“给你和两个娃先安排。” “那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得要有身体面的衣服才行。”童倩道，“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 这点上，童倩有自己的看法。 陈浩没跟她继续争论这个，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你拿50块钱给我，我去找队长。” 自留地可以自行处置，可一些生产资料，需要队长帮忙才行。 第7章 你脸上有蚊子 “对了，再给我拿包大公鸡。”陈浩又说道。 在集上，他买了好几包大公鸡香烟。 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抽，也是为了人情走动。 一毛五一包的香烟，放在城里不起眼，可放在农村，就是硬通货！ “好。”童倩应了声，“你往外站站，我拿钱。” 看着关闭的严实的木门，陈浩无语。 这娘们…… 上上下下都被瞧过，还怕瞧见藏钱的地了？ 女人似乎都喜欢藏洞，而男人对找洞则比较感兴趣。 几分钟后，童倩翻出50块钱，拿上一包大公鸡香烟，这才又打开门，一起递给陈浩。 陈浩在村子外的地头，找到了队长陈自强。 正在割麻。 苎麻算是队里的副业，但其实也没几个钱。 边上有其他的村人，也在埋头干着活。 “队长，来，抽根烟，歇息会儿。”陈浩走了过去，摸出开封的那包大公鸡，给陈自强递过去一根。 陈自强四十多岁，面色黝黑，人很精瘦。 活干的很快，本不想搭理陈浩，看见陈浩递过来的是商品卷烟，就停了手里的活。 “你小子可以啊，都抽起商品烟了。”陈自强接过香烟，“还是大公鸡。” 香烟一共有5个等级，甲乙丙丁戊。 供给农村的香烟不仅要票，还只有丁和戊两个最差的级别。 别说平日抽大公鸡，就是过年走亲访友，递上一根大公鸡，也是非常有面的事。 “呦，陈队长，你脚边的草里有包烟，是你掉的吧？”陈浩突然指着草丛，说道。 那里有一整包的大公鸡香烟。 “这不是我的啊。”陈自强诧异的捡起脚边草里的烟，喃喃道。 一整包的大公鸡，没开封。 他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都在干活，就陈浩离着他近些。 “肯定是你的。”陈浩笑着道，“就在你脚边，不是从队长你的裤兜里掉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我故意丢的？” 他摸出火柴，给陈自强点燃嘴里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陈自强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笑嘻嘻的将整包大公鸡放进兜里，“你好好上工，今天的工分给你算满的，记10个工分。” “后面按时到点，不要迟到早退，每天也给你算10个工分。” 他以为陈浩是这个意思，想要他稍微照顾着点。 抽了一口香烟，陈自强很满足，劝道，“不要成天游手好闲的，好好上工，把日子过起来，不是挺好的？” “我虽然是队长，可队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也不能做的太过。” 生产队最大的官就是队长，但涉及到工分，队长也不好太过偏袒。 “队长，我找你不是这个事。”陈浩道，“家里现在还没通电，你跟大队的电工打声招呼，让他给我家拉条电线，把电通起来。” 生产队还没有自己的电工，大队才有电工。 平日里抽水泵之类的农机具检修，谁家要拉电线通电，都归队里的电工管。 “你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通什么电？”陈自强很惊讶，“一度电2毛5，村里好多比你家里条件好的都没通电。” 村里还有一半的家庭没通电，用的是煤油灯。 舍不得！ 一度电2毛5，比城里都贵，城里的电费才2毛钱。 城里的电力设施国家出钱，农村的电力设施，像是变压器，电线之类的，都是村民自己出，加到了电费里。 “一天也用不了多少电，不差钱。”陈浩道，“通电了，屋里亮堂些，媳妇和两个娃也能方便不少。” 钱不是节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主要还是得开源。 “行，这是你自家的事，你想通电，那我跟大队的电工说声。”陈自强道。 他也不好多劝，毕竟这是陈浩自家的事。 只是他有些纳闷，陈浩不顾家，三天两头打媳妇，对两个娃也是不管不顾，居然会为了方便媳妇和娃，要给家里通电。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能给他家通电。” 说话的是王红梅，队里的记分员。 三十多岁，算不得多好看，但人长的比较丰润。 这在村里就是资本。 “我家通电不通电，关你屁事？”陈浩不客气的道。 对王红梅，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长的没自己媳妇好看，却总嫉妒自己媳妇，时不时的就刁难自家，仗着记工员的身份，经常少记工分，甚至故意漏记。 自己媳妇气哭了很多次。 前世，他没给自己媳妇撑腰，这世，肯定得找机会寻回场子。 “你家是倒挂户，还欠着队里钱没还，有钱用电，没钱还队里的钱，这怎么能行？”王红梅道。 “我过来找队长，就是还钱的。”陈浩道。 两人争吵的这会儿功夫，不少干活的队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过来围观。 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有争吵了全当是解闷。 “谁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除非是你把媳妇给卖了，才有钱还。”王红梅尖着嗓子。 嗓门越大，似乎越有理。 边上看热闹的村人也跟着点头，不认为陈浩有钱还队里的钱。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能比我懂？”陈浩将最后一口烟抽完。 “你有屁的钱还，家里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通电。”王红梅道，“你要有钱还，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压根不信。 童倩到村里来之前，她是村里男人关注的对象，结果童倩一来，男人的眼睛都被勾走了，这让她很不痛快。 “不用那么急，到年底前还上就行。”队长陈自强说了句。 “不差钱。”从兜里掏出钱，递给陈自强，“队长，你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37块5毛钱，出门的时候就数好了。 3张大团结，还有几张零钱，很醒目。 周围的一众村人，包括陈自强，王红梅在内，都很惊讶，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掏出这么多钱。 裤兜里藏着大惊喜啊！ “没错，是这个数。”陈自强愣了会儿，很快就清点了一遍。 看不懂了，陈浩有钱买大公鸡，能理解为显摆，穷讲究。 欠着队里这么多钱，居然一次还清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肯定是偷的。”王红梅阴阳怪气，“大家伙赶紧回家好好点点，看看家里的钱是不是少了。” 陈浩上前两步。 啪啪。 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你打我干什么？”王红梅脸被扇麻了。 她是记工员，平日里别人都是敬着，就是争吵也会让着，不敢得罪自己太狠，更别说扇耳光，可这会儿却被陈浩扇了两个耳光。 “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打蚊子。”陈浩淡淡的道。 第8章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 “你放屁，我脸上哪有蚊子？”王红梅摸着脸，一点蚊子的痕迹都没看到。 脸疼的厉害。 陈浩下手是真重。 “哦，你眼瞎，没看到，我眼睛尖，看到了。”陈浩漫不经心的道，“蚊子先在你左脸，后面飞到你右边脸上去了。” “我这是好心，替你打蚊子，你怎么还怪我？” 他盯着王红梅，“你就那么喜欢被扎吗？” 边上几个妇女，都是知晓人事的，听了这个话，立刻笑了起来。 王红梅的浪骚劲，她们很不喜，自家男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可平日里，也就敢私下说说不是，不敢当面顶，毕竟王红梅是记分员，少一个工分，年底结算时，会少好几分钱呢。 陈浩倒是替她们出了口气。 “队长，你就不管管他？他打人。”王红梅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说了吗？是替你打蚊子。”陈自强为难道。 他不好牵扯进这些事里去。 关键是，他察觉到陈浩不一样了，以往陈浩也不好好上工，但不会直接动手打人，这会儿却抬手就是2个耳光。 欠了队里三十多块钱，一次就还清了。 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神态，跟公社里那些领导的气派差不多，就是大队的干部，跟陈浩相比，也还差点意思。 真是怪事了。 “陈队长，还有个事要麻烦你下。”陈浩说出主要目的，“我打算将自留地弄弄，不过差点材料，得麻烦你从供销社那边买些材料回来。” 基层供销社有生产资料门市部，化肥、种子、锄头、农用薄膜等等之类的生产资料，都可以买到。 个人去买有困难，生产队去买能容易不少。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陈自强。 上面是材料清单，写着竹子、草帘、塑料薄膜、黄瓜种子等。 “这都九月了，你要黄瓜种子干什么？”陈自强很诧异。 黄瓜4月份种植，8月份成熟，队里也种了黄瓜，卖了些，给队员分了些，黄瓜藤差不多都枯黄了。 陈浩却要买黄瓜种子？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陈浩道，“够一亩地用的就行。” 他打算搞大棚。 大棚种植技术在90年代才会普及，整个公社，没有一个公社有大棚，甚至于说，整个县，都没有大棚。 这就是信息差的好处！ 投机倒把说白了也是信息差，但没有自己这个保险。 “9月份种黄瓜，你怕是个芍货吧？你真要能种出黄瓜，我全吃了。”王红梅取笑道。 其他人没说话，可看表情，也差不多这个意思。 黄瓜就不是这个季节种的蔬菜。 “美的你。”陈浩瞥了眼王红梅，“你家男人的不够你吃，还想吃我的？” 又引得周围一帮娘们笑嘻嘻的。 陈浩真有意思，怼人厉害。 “9月份种黄瓜，就是能出苗，也长不大，更结不出黄瓜。”陈自强好心劝道，“就是要种菜，也可以换成别的。” “你这完全是在浪费钱，瞎折腾。” 又有旁的几个村民，也在旁边劝了几句。 对陈浩的这个行为不看好，认为是胡闹。 “队长，你就听我的吧。”陈浩道，“这些生产资料的钱，都由我个人出，真要损失了，也是我自己的损失。” 说着，他从兜里又掏出10块钱，递给了陈自强，“不够的，后面我再补。” 见陈浩这么坚持，陈自强也不好再多说，“明天我去趟供销社的生产资料门市部，替你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陈浩给了钱，又说了损失自己出，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谁家自留地给我种，我出钱，一年50块钱。”陈浩转身，对围观的一众村民喊道。 一个工分才5分钱，50块钱等于是1000个工分了。 还是纯利润！ “你肯定是骗人的，50块钱，你给的起吗？”王红梅还没走。 她的这个话，也是不少村人担心的。 农村很多事说不准，一些地种着种着，就成自家的了。 生产队跟生产队之间，会因为田地产生纠纷，队员跟队员之间，也会因为自留地，房屋宅基地产生纠纷。 “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陈浩道，“谁家要是同意，互相签字了，这50块钱可以提前给20块钱。” 说完后，陈浩便离开了，回了家。 众人的议论却没有停止。 “陈浩这是真打算大冷天的种黄瓜，这么冷的天，能种出黄瓜吗？” “管他呢，他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损失了，也不干我们的事。” “以前他就是游手好闲，现在有点像是疯子了。” 好多人种了半辈子的田地，哪个时节种哪些作物，什么时候会下雨，哪天该施肥，一清二楚，对陈浩大冷天种黄瓜，认为是胡来。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娃，和村里其他的半大娃一起，抱着猪草。 他走了过去，站在小女儿陈小朵的跟前。 小丫头才3岁，个子没长高，力气也没多大，却抱着一大团的猪草，脸都给挡住了。 撞到了陈浩的腿上。 “对不起，敬个礼。”陈小朵嘴里嘟囔着，还弯腰行了个礼。 往外边挪了挪，接着走。 陈浩故意逗她，也跟着往她前边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路。 如此两三次。 小丫头气的跺脚，“你再拦着我，我打你。” “你把猪草放下来，看看我是谁。”陈浩笑着道。 陈小朵放下猪草，抬头往上看，高兴的喊道，“爸爸，我跟着姐姐摘猪草，摘了好多。” “真棒。”陈浩夸道。 “我也摘了好多，这么多猪草，能挣3个工分呢。”陈妮儿走了过来，“妈妈说了，挣够了工分，赚了钱，明年就让我去学校。” 家里吃上了水饺，买了布，有了存款。 可对这些，妮妮没有太大的概念，还想着挣工分赚钱，好上学。 一些适龄的娃上了学，陈妮儿很羡慕。 “明年妮妮也去学校，到时爸爸送你一个书包。”陈浩道。 猪草送到队里的猪圈，陈浩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回了家。 天摸黑的时候，大队的电工来了。 电线一扯，从土坯房的漏洞里穿进来，在木梁上一绕，装上灯座，拧上灯泡，这就好了。 厨房和住的房间，都安装了一个灯泡，都是25瓦。 “一个灯就够了，厨房哪还用得着安灯泡？”童倩看着发光的2个灯泡，轻声的埋怨道，“电费贵的很，一度电2毛5。” “别人家都是装的15瓦灯泡，就是队长家里，也是15瓦的。” 两个娃抬着头，看着头顶发光的灯泡，很是稀奇和高兴。 童倩坐在床上，纳着鞋底。 第9章 你这真是瞎胡闹 “瓦数低了伤眼睛，两个娃还小，明年妮妮还要上学，还得在家做功课，眼睛得保护好。”陈浩道。 光线太亮，光线太暗，对眼睛伤害都挺大。 “那也用不着装2个灯泡，厨房也不经常用。”童倩在头皮上磨了磨针。 做的是布鞋，过冬穿的，比较厚。 针才穿了一半，就卡住了，童倩用顶针戒指借力，穿了过去。 很熟练。 “厨房后面得加个门。”陈浩思索着，“两个娃都大了，晓得事了，一些事得避着她俩。” ？？？ 童倩抬头，看着自己男人。 一会儿后，她反应了过来，脸刷的就红了，啐了一口。 “我明天就要上学了，爸爸还说了，要给我买书包。”妮妮跟童倩说道。 “你明年就7岁了，是该上学了。”童倩点头。 “我也要上学，也要书包。”小朵走了过来。 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等你有姐姐那么高，就能上学了，要多吃饭。”童倩说道。 为了保证妇女出工出勤，各大队都设有幼儿园，只不过这会儿叫育红班。 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教学质量很差，说是学前教育，不如说是带着娃玩。 一家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童倩便去厨房，炒菜做饭。 3个菜，一个猪油白菜，一个是猪油渣，还有一个是青椒炒鸡蛋。 “好香。” “吃饭饭，我要吃饭饭，长高高。” 两个娃坐在小板凳上，高兴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说话声，“家里这就装好电灯了？看着就是亮堂。” 有邻居过来串门了。 是刘桂兰。 五十多岁，不过按照辈分，陈浩和童倩得喊声三婆。 “三婆，进屋坐。”童倩打着招呼。 正是饭点，刘桂兰也端着碗，不过碗里却是稀饭，面上就只有几片白菜，一点油水都瞧不见。 进了屋。 先是看了看头顶的灯泡，又看到了木桌上摆的饭菜。 很惊讶。 都是干饭，菜居然有3盘，白菜就不说了，这个月份，各家各户都差不多，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再要么是冬瓜。 可让她惊讶的是，陈浩家里却还有猪油渣和青椒炒鸡蛋！ 就是白菜，也是用猪油炒的。 她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真香啊。 “三婆，来，尝尝这猪油渣，还热乎着。”陈浩说道。 推辞了两句，刘桂兰夹了3块猪油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走了没多远，遇见村里其他的一些妇人。 老太太，老嫂子，小媳妇，都有。 女人就是喜欢聊，干活聊，闲下来也聊，一张嘴就不带停的。 “怎么样，问了没有，陈浩白天说的是不是真的，2分的自留地给他种，就给50块钱？”一个老嫂子见刘桂兰过来，立刻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刘桂兰。 方才刘桂兰去陈浩家里，不是别的事，是为了打探白天陈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胡话。 “肯定是假的，陈浩的话你们也信？”王红梅也在这些人中。 她脸有些浮肿，“我们红旗生产队没什么副业，一个工分才5分钱，一年到头，就是壮劳力，也不过三四千个工分。” “50块钱啊，值1000个工分了，2分地给他种一年，就给这么多钱，他家是有金窟，还是怎么的？” 她气的厉害，两边的脸被陈浩扇了后，没几个小时就肿了起来，说话都不敢大声，太过大声就扯着疼。 最气人的是，回家找自家男人，想要让自己男人帮着出口气，可自家男人是个窝囊废，不敢去找陈浩的麻烦。 “我忘了问。”刘桂兰道，“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假的，他家也正好在吃饭，3个菜，一盘猪油炒白菜，一盘猪油渣，还有一盘青椒炒鸡蛋。” “吃的还是干饭，满满一大碗，看着就顶饿。” 说着，刘桂兰在自己碗里扒拉了几下，从碗底将2个猪油渣给扒拉了出来。 “我吃了一个，味道是真不错，这还有2个，等会儿带回家给孙子吃。” 就是3个猪油渣，她都舍不得一次吃光。 “不就是猪油渣吗？好像谁没吃过似的。”王红梅说道。 “吃过是吃过，但这哪能一样？多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油渣，分量还不多，陈浩家里那猪油渣多啊，怕是有半斤。”刘桂兰表情很夸张。 “还有那青椒炒鸡蛋，肯定放了2个鸡蛋，一个鸡蛋能卖3分钱呢。” 有些村民家里养了鸡鸭。 但下的鸡蛋和鸭蛋却舍不得自家吃，顶多是家里有孙子的，给留一个，余下的多是攒起来，在集上卖掉，贴补家用。 就是孙女都吃不到。 陈浩家里却用青椒炒鸡蛋，还放2个鸡蛋，奢侈！ 刘桂兰描述的绘声绘色，不少端着碗的村民听的直吞口水。 这年月，村民肚子里最缺的就是油水。 “他还找队长，让队长联系大队的电工，给他家拉电，，你去的时候，他家用上电灯泡了吗？”一个小媳妇问道。 “用上了，2个灯泡，房间里一个,厨房也挂了一个灯泡，瓦数还不小，得有25瓦。”刘桂兰说道。 “他一家还去赶集，买了不少东西，自留地给他种，就能有50块钱的事，说不定是真的。”有人又说道。 家里能通上电，伙食见荤腥，用上铁皮桶，日子就算相当不错。 好多村民都不一定见过大团结。 “先前不是说他游手好闲，工不好好上，家里还欠着队里的钱，怎么突然手上就有钱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童倩给的，她不是知青吗？虽是在队里落了户，嫁给了陈浩，但家毕竟是在城里，多半是城里的父母亲戚接济的。”王红梅愤愤的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城里人怎么了，还不是嫁到农村了？回不去城里了，只能在村里结婚生子。” “接济一两次有什么用？也就这几天显摆显摆，过些好日子，等一段时间，还是会打回原形。” 其他人听了她这个话，都觉得有道理。 多半是童倩娘家接济了，一家人日子才会稍微好过些。 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自留地给陈浩种，就给50块钱这事，在生产队里传了开。 只是让陈浩意外的是，过来旁敲侧击打听的有不少，最终愿意将自留地给自己种的，却只有1家。 这家是五保户，家里3口人，两个老夫妻，再有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儿子，一个壮劳力都没有。 陈浩和这家户主陈天福在队长家里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当着队长的面，给了20块钱陈天福。 这2分的自留地，就归陈浩种了。 “你要的那些东西，明天队里去供销社，我让人用牛车给你拉回来。”陈自强说道，“你这真是瞎胡闹，天越来越冷，黄瓜哪种的出来。” “就是种出来，也抵不上你给出去的50块钱啊。” 第10章 把你的腿都咬断 50块钱不是小数目。 一个工分看着有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有150块钱左右的工分收入。 似乎还不错。 可还得刨除口粮，油，柴草之类的费用，最后可能就只剩下几十块钱。 自己种的粮食，口粮还得花钱从集体买。 “你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陈自强看着陈浩。 “生产资料啥的也都还没拉回来，给出去的钱还没用，我去说说，都能退，过几天可就真退不了了。” “你家里日子好过了点，该好好上工才是，生产队这么多人，就没人看好这个事。” 最近几天，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个事，但是都不看好，就是农业种植好手，对这个时节种黄瓜也认为是胡来。 陈浩肯定会亏钱。 “就算是亏了，黄瓜没种出来，签了字，摁了手印，一年50块钱我还是会给，不会拖欠。”陈浩说道。 大棚种植到底行不行，他非常清楚。 肯定行！ 只不过这会儿大棚种植技术还没有普及，所以村民才会这么不看好。 作为全国蔬菜大棚之乡的寿光，也要在1989年，也就是14年后，才会开始种植大棚蔬菜。 全国其它地方，大棚蔬菜的推广更是要落后不少年！ 但越是这样，越赚钱，里面的利润越大！ 去县里卖木耳的时候，有些市民还跟他打听，问有没有蔬菜卖。 各地瓜果蔬菜供应都很紧张，菜市场的数量相当有限，况且还需要凭票供应，就更紧缺了。 像是常见的白菜，凭票2分钱一斤，但是那些向他打听的人，愿意出5分钱买一斤白菜！ 利润是惊人的。 这还是在白菜供应量很大的时候，计划外的价格就能翻1.5倍。 如果是在寒冬腊月，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黄瓜，就连菜市场都没有的时候，自己供应这个菜，价格得要翻多少倍？！ 物资紧缺的年代，就是一坨大便也好多人盯着！ 能沤肥！ “行吧，这是自留地，亏损也由你自己承担，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好再多劝。”陈自强摆了摆手。 陈浩回了家。 蹲在自留地前面，抽着烟，思考着怎么搭建大棚。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跟村里其他人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好，都认为这个钱会打水漂。”童倩走了过来。 自家男人要将自留地的菜给拱了，先前就说过，她只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这几天她心情都不怎么好，很担心。 “相信我。”陈浩站了起来，看着她，“只有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才能获取巨大的回报，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景致。” “一年50块钱，只不过是小钱。” “等到今年过年，家里就买台电视机，这样你也能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看电视，解解闷。” “尽说些大话，一台电视机好几百块钱呢，整个生产队都没有谁家有电视机，就是整个大队也只有几台。”童倩说道。 她看着陈浩，“我不是过不惯苦日子，也不是一定要享福，只要你顾着这个家，稍微心疼我，关心两个娃，我便知足了。” “哪怕是每天粗茶淡饭，但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就很开心。”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脸有点红，“我才25岁，年龄也不是很大，还能生。” 陈浩顿了一下，明白童倩话里的意思。 他握着童倩的手，“女娃男娃都一样。” “我才不信，要真一样，你先前怎么老是把我往屋里拖？不就是想要生个男娃嘛。”童倩说道。 想到先前的一些画面，她脸红。 以往的时候更多的是感到羞愤，如今更多的羞涩。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陈浩道，“外面风大，走，进屋说话。” 他拉着童倩往屋里走，有些急不可耐。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才出来。 神清气爽。 他手里提了小半斤的红糖，直接往隔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住的也是土坯房，房子更加破旧。 这也是村里的五保户，家里就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孙女陈小婷，才18岁。 属于老弱。 陈小婷学习成绩很好，人长的也算是小家碧玉型，只是可惜这会儿是推荐上大学，她成分不好，没资格。 手上现在总计就4分的自留地可以使用，陈浩打算再到这家说一说，将这家的2分自留地也租下来。 6分的自留地，能让利润更大。 “婷婷，在家吗？”陈浩喊道。 门开着。 他看见屋里有一个身影，正是陈小婷，远远的便打招呼。 可原本敞开的门，忽然一下就关了。 将他拒之门外。 “屋里没人。”陈小婷还说了声。 凶的很，很不欢迎他。 ？？？ 这不是捂着眼睛哄鼻子吗？ 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的墙角冲出来一条小土狗，对着他汪汪叫。 陈浩直接将这条小土狗提了起来，“这你家的狗？什么时候养的，人都养不活了，还养狗？” “去集上买的，就是为了防着你，你以后再来我家，我就让它咬你。”陈小婷隔着门说道。 声音很清脆。 前世，后面政策放开了，村里不少人都走了出去。 陈小婷也属于其中一个，有一年过年，他回村遇到了陈小婷，已经是小有名气，如同明星一般。 优秀的人，只要时代稍微的给点机会，就会摆脱原本的命运。 “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陈浩纳闷的道。 “你就是坏人，先前还让我给你生娃，说我屁股大，生的肯定是儿子。”陈小婷说道，“小倩姐还让我离你远点。” 还有这事？ 自己媳妇都知道？ “你别冤枉我，按照辈分算，你还得喊我一声叔。”陈浩道。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才不喊你叔，做过的事还不承认了。”陈小婷记的很清楚，数落着陈浩的罪状，“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我奶那会儿还在旁边，也说你辈分高，不能胡来，你还说亲上加亲，更好。” “不要脸！” “臭流氓，你要再不走，我往后去集上再多买两条狗，把你的腿都咬断。” 第11章 跟叔说 陈浩有点尴尬。 腿全部都咬断，需要3条狗？ 这也太狠了。 他提了提手里的红糖，“先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做的太过了，今天特意提了红糖过来，表达歉意。” 屋里，陈小婷听着外面陈浩道歉的话，很有些惊讶。 陈浩在村子里面还是比较有名的，娶了童倩，下乡的女知青，长得漂亮，不过就恩爱了一年左右。 后面对童倩不是打就是骂，工也不好好上，游手好闲。 还对自己起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主动道歉。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什么好心，不要你的红糖，你拿走。” “红糖不要无所谓，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表达歉意。”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你家的自留地能不能给我种，一年我给50块钱。” “签了字，摁了手印后，可以先给20块钱。” 陈浩就站在门外，隔着门，跟陈小婷聊着。 陈小婷家的自留地，跟自家的自留地是挨着的，就是陈天福家里的自留地，也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有6分的自留地，比预计的少，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黄瓜算是非常高产的一种蔬菜，价格也比白菜要高。 白菜一斤才2分钱，黄瓜一斤能卖到6分钱。 “你能有这么好心？2分的自留地，一年可种不出50块钱的瓜果蔬菜。”陈小婷说道。 放在几十年后，18岁的姑娘还在上高中，是家人的心肝宝贝，哪怕在农村，对地里的活也不一定清楚。 可陈小婷却非常清楚。 很快就算出了2分菜地的产出，跟50块钱差距很远，怀疑陈浩的用心。 “亏损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你不用管，只需担心我会不会给钱就行了。”陈浩说道，“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刚刚当着队长的面，跟陈天福签了字，摁了手印，给了他家20块钱，种他家的自留地一年。” “你家里要是愿意，将自留地给我种一年，也是当着队长的面签字，摁手印，将20块钱给你。” 20块钱，放在城里，是一名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放在村里，特别是像陈小婷这样的五保号家庭，就是全年生活的现金依仗！ 肉可以不吃，饭可以煮的稀些，菜可以只吃白菜、萝卜，甚至不要菜，就只喝稀饭。 可盐必须得要，油必须得要有些，另外，还有火柴也得要有。 包括其他一些地方，也必须得要有现金支出。 “那行，咱们去队长那里，在队长家里签字，你先给20块钱，我家的自留地给你种一年。”陈小婷打开了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棒槌。 棒槌是洗衣服用的，这会儿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陈浩。 才18岁，但是陈小婷已经长开了。 丹凤眼。 哪怕穿着朴素，衣服上都是补丁，也掩盖不了她的好看。 头发乌黑亮丽，跟童倩相比也不遑多让。 明明洗护用品非常稀缺，用的也只是皂角，乃至草木灰，但发质却非常好。 “看什么？你要有别的心思，我用棒槌敲你的脑袋。”陈小婷扬了扬手里的棒槌。 “不等你奶奶回来，再一起过去签字？”陈浩问道。 “用不着，我奶奶不认识字，而且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我做主。”陈小婷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挺了挺胸，仰起头。 非常郑重其事。 家里就剩下两口人，还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这个家必须得要有人撑着，奶奶年纪大了，撑不住，那她就撑起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只是陈小婷，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6岁的妮妮和3岁的小朵，何尝又不是如此？ “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跟叔说，不要一个人扛着。”陈浩说道。 听到陈浩的这个话，刚刚还站的笔挺的陈小婷愣了神。 “既然你能做主，那就去队长家里，把字签了吧。”陈浩说道。 两个人一起，找到队长陈自强，写下了字据，摁上了手印。 陈浩当面将20块钱交给了陈小婷。 然后两人这才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临到家门口，陈浩将手里的半斤红糖递给了陈小婷，“拿着。” “不要，无功不受禄。”陈小婷摇头。 “不白给，往后有出息了，记得帮帮我的忙。”陈浩将半斤红糖塞到她的手上。 “学习的事情不要落下了，说不定哪一天高考就恢复了呢？”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 陈小婷站立了许久。 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拿棒槌恐吓他的。 小土狗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蹭。 她蹲了下来，摸着小土狗的头，喃喃说道，“以后这人过来了，不要咬他。” 这么些年了，上大学一直是推荐，高考还能恢复？她不信。明明就是安慰自己的话，好让自己收下红糖。 晚上，陈浩一家坐在屋里吃晚饭。 头顶的白炽灯亮着。 小木桌上则是2样菜，一大碗蒸鸡蛋，还有一碗猪油炒冬瓜。 哪怕家里有些钱，可荤腥菜还是难以见到，主要是肉太难买了，也就鸡蛋比较容易获得。 “家里应该养些鸡的，两个娃吃蛋也更方便些，不用老是跑到别人家去买。”陈浩说道，“偶尔还能杀一只，改善伙食。” 他拿起勺子，给妮妮舀了两勺子蒸鸡蛋，又给小朵舀了两勺子，最后给童倩也舀了两勺子。 “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原先家里是养了四五只母鸡的，还有一只公鸡。”童倩白了他一眼。 “先前你不着调的时候，全部都抓到集市上卖了。” “下次赶集，要是有卖小鸡的，买些回来放在家里养着。”陈浩尴尬的笑了笑。 夹起一片冬瓜，嚼着。 猪油炒的蔬菜，味道也挺香的。 吃了几口饭，陈浩又道，“明天材料就会回来，自留地里的那些菜都要摘了，家里放点，放不了的就卖掉。” “那么好的菜，说摘就摘了。”童倩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说多了话，又让陈浩变了性子。 折腾就折腾吧。 大不了再过回先前的苦日子，只要陈浩顾着些家就好。 第12章 不要了，都满了 第2天上午，陈浩要的草帘、薄膜、黄瓜种子等生产资料，就用板车运了过来。 自留地里的菜也摘光了。 陈浩在队里找了几个帮手，提供中午和晚上的饭菜，让人帮着搭大棚。 不少村里人过来看稀奇。 “这么好的菜，全都给摘了干啥？” “乱折腾，童倩，你就不管管自家男人，简直就是胡来。” “这是准备给菜做个房子？还真是不着调。” 一个个村人，全都看稀奇一般，点评着，都不看好，认为是胡来，损失肯定会很大，不仅冬天没菜吃，还会亏损。 陈浩只是不理，跟帮忙的村人说着怎么搭大棚。 竹子做骨架，上面覆盖上薄膜，两侧还挖上土沟，里面垫着些干稻草，大棚的顶部再覆盖上一层的草帘。 很简易。 如果放在北方，肯定不行，但是南方，冬天温度没那么低，这样的大棚也够用了。 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童倩，赶紧拦着他，队里种的瓜果蔬菜，都是要钱的，自留地的菜不要钱，全摘，又放不了多久，天冷的时候拿什么做菜？”陈大刚似乎非常担心，大声的劝着童倩。 他还叹了一口气，“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初你要是跟我处对象，嫁给我，日子哪会过成这个样子？” 陈大刚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 “不过没关系，后面你家里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家里没米没菜，我可以借给你。” “但只能你去借，别人去借，我不给。” 他心里打起了心思。 陈浩越乱搞，越是瞎折腾，家里日子越难过，自己机会才越大。 “你长的丑。”童倩忽然说了句。 “啥？”陈大刚没反应过来。 “我男人是不好，可他长的好看，长的俊，嘴巴也厉害。”童倩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饿肚子，那也是我的命。” 心里虽然也担心，可童倩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替陈浩说话。 男人是自己的顶梁柱，是主心骨。 外人不过是想看笑话，想找机会占自己的便宜，哪能如他们愿？ “带歪了生产队的风气，到时家里缺粮了，没菜了，别找生产队。”王红梅絮絮叨叨的。 “就是过年分猪肉，你家也不能分，年终结算时，得少分。” 她就是过来看陈浩家的笑话。 全村人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农活一把好手，对陈浩这个事也是只摇头。 “哼，现在神气，还抽我嘴巴，等年终时，家里没粮了，手上钱没了，你得跪着求我。”王红梅暗暗想着。 村里其他人也是互相交头接耳，直摇头，认为陈浩又发疯了。 不折腾妻女，改折腾起菜地了。 中午，童倩煮了满满一大锅的饭，菜则是借陈小婷家里的灶台炒的。 猪油白菜，猪油冬瓜，青椒炒鸡蛋。 “吃的简单了点，将就下，等下次赶集，去集里再买点肉。”陈浩坐了下来，一人递了根烟。 过来帮忙的4人，是平日里跟他走的比较近的，或者是村里比较实诚的，喊帮忙就过来了。 岁数不大，都是二十出头。 “这还简单？3盘菜，还这么多，我家里还在吃野菜呢。” “比家里吃的好，家里都是稀饭，吃不饱，干活都没劲。” “香，真是香，猪油炒菜就是够味。” 对这个菜，几人非常满意，说的也不是客气话。 干饭，菜能见油水，够吃，这就行了。 “小婷，你也坐下吃，你奶呢？”陈浩看向陈小婷。 “她在屋里，不过来，我给她盛碗饭过去就好了。”陈小婷说道，“我不吃，我又没帮忙干活。” 她到队里挣工分去了。 不好意思白吃饭。 “一碗饭算个什么，多双筷子的事。”陈浩道，“我家里碗筷没了，你回家拿自己的碗筷过来。” “给你奶盛了饭菜，就过来坐着，一起吃。” “你要不听话，等你再长大点，非得让你给妮妮和小朵生个弟弟。” “呸呸，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童倩拍了下他的肩膀。 转头对陈小婷道，“往后还得借你家里的灶台用，吃饭就跟着我们一起，别客气，你要不吃，往后就不好意思借你家的灶台了。” 陈小婷这才回家，拿了碗筷过来，给奶奶盛了一碗，送回去，自己则是端着碗，坐在旁边。 跟妮妮和小朵聊着天，小口的扒拉着米饭。 干米饭真是好吃。 “你老鼠啊，光吃米饭不吃菜的？” 正嚼着米饭，陈浩端起菜碗过来，给她碗里夹了不少的青椒鸡蛋，又倒了些猪油菜汤在米饭里。 香气扑鼻。 “够了，不要了，都满了。”陈小婷喊道。 陈浩给了太多，她有点接不住。 “拿棒槌要打我的时候，蛮凶的，吃个饭就扭扭捏捏的，那股劲去哪了？”陈浩坐了回去。 他看了眼童倩，“你小倩婶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怀着了，不要太拘谨，特别是往后去了城里，更是要凶些才行，不然会被人欺负。” 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油晃晃的猪油菜汤汁，陈小婷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以后要是去城里了，我就把小倩姐和浩叔也接过去玩几天。”她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童倩美，喊姐不喊婶，陈浩喊叔没关系。 喷香的猪油米饭，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从未吃过了。 真香。 简易大棚的活没什么难度，4个人，加上陈浩，再有童倩，陈小婷也偶尔过来帮下忙，只花了5天的功夫就搭建完成了。 这几天陈浩也没闲着，温度很不错，有太阳，不冷不热，他选了块犄角旮旯里的地，拾掇拾掇后，将黄瓜育种。 又花了几天，将大棚里的地整了整。 黄瓜苗长出来了，夫妻两个在大棚里移栽。 “棚子里的温度是要比外面暖和些。”童倩钻进大棚里，说道。 “肯定的，挡着风了，等天气再冷些，上面的草帘子放下来，也能保温。”陈浩道，“等到年前，这批黄瓜就能成熟。” “到时肯定能卖出去不少钱。” 他很有信心，化肥的产量有限，队长陈自强花了关系才弄了些，对黄瓜的产量肯定会产生影响。 但没多大关系，只要能种出来，赶着年前上市，就能卖出个好价钱！ 第13章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一斤黄瓜6分钱，等到过年的时候，市面上没有黄瓜卖，应该能卖到1毛钱，也能赚一些。”童倩盘算着。 能卖到1毛钱一斤，她觉得已经非常高了。 “1毛钱？真要只卖1毛钱一斤，还种什么地，还搞什么大棚？”陈浩摇头，“就是烂到地里，也不拿去卖。” 物资匮乏，前几年，连花生米都是按照粒卖的，1毛钱只能买8粒花生米。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童倩问道。 “至少3毛钱一斤。”陈浩道，“至于最终到底多少钱，还得要根据市场来决定。” 3毛钱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童倩吓了一跳，就是猪肉也才7毛钱一斤，3毛钱都能买小半斤猪肉了，自己男人却计划将黄瓜的价格定到3毛钱一斤。 这有人买吗？ 怕是疯了吧。 “你这也太吓人了。”她说道。 根本就不敢相信。 “到时就知道了。”对于这一点，陈平有比较大的信心。 3毛钱还是最低的估计，冬天的青菜本来就少，会涨价，6分地才多少的黄瓜？放进市场激不起水花。 稀少了，价格肯定会疯涨。 有的人能吃上一顿干饭就心满意足了，但有些人这会儿已经喝着茅台，坐着飞机，自家的小娃少年宫逛着。 村里人消费不起，但城里人肯定没问题。 “在棚子里待了一会儿，都感觉到有些热了。”童倩说道。 “等天气稍微冷了些，可以在大棚里洗澡，比在屋里洗澡暖和。”陈浩说道。 在村子里，洗澡也是件麻烦事，夏天还好解决，冬天比较难，屋子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甚至还要冷。 “这薄膜透光，能看见。”童倩道。 “把草帘子一放就看不见了。”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到时我给你把水提到棚子里来，在旁边看着，你放心洗。” 童倩的脸一下就红了。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她左右看了看，虽有大棚，可这是野外啊。 自家男人玩的真花。 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黄瓜苗都移栽进大棚里，时间也到了10月份。 这天，村里的人都聚到稻谷场，家家户户都有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准备核对工分。 每个月队里都会将工分进行一次核对，就是怕往后起纠纷，担心时间拖得过长，后面对不上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皮拉筋。 这也算是生产队每个月的大事。 陈浩一家人也到了稻谷场。 他从兜里摸出烟，还是大公鸡，先给队长陈自强发了一根，又给其他相熟的人，各发了一根。 摸着手里的大公鸡香烟，陈自强忽然觉得很有面子。 他是队长，队里的生产他说了算，好多其他的事情也有权力，一根大公鸡香烟不到2分钱，本不该有这种心理才对。 可是陈浩给他发，有好几个在队里也当了职务的却没发，这让他很有脸面。 “臭显摆什么，不就是香烟吗？大公鸡香烟也就一毛多钱一包，好像谁买不起一样。”陈大刚在人群里，看到陈浩发香烟，很不爽快。 他边上有一名20多的年轻人，也得了陈浩的香烟，他自己却没得到，这让他更加不痛快。 “可不能这么说，买得起是买得起，舍不舍得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根香烟差不多能买一斤白菜了。”边上的年轻人叫陈东升，听到这个话，便开口了。 手里的大公鸡香烟没舍得抽，夹到了耳朵上。 “这香烟还得要票，平常时候卖些粮，完成了征购任务，才得一些奖售票，不少都被大队要去了，咱们自己要买香烟，得去集上买票，这又是一笔花销。” 村民想要获得票，大体上有3种途径。 一种是完成上面交代的征购任务，会奖励一些肉票，布票，还有香烟票之类的，另外一种就是在集市上，私底下买票，还有一种，就是城里的亲戚偶尔接济一下，给些票。 谁家要是在城里有亲戚，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 “你平常就跟陈浩走的近，当然替他说话。”陈大刚不服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脑袋转不过弯，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先前他喊你们几个去帮着搞自留地，搭竹架子，盖薄膜，耽误了你们好几天的工，一根香烟就把你给打发了，还替他说好话。” 他想要挑拨陈浩跟陈东升几人的关系，让陈浩在村里被孤立。 “你知道个屁，如果浩哥后面还要搞自留地，还要我帮忙，我还乐意去。”陈东升很回味，“给浩哥帮忙，干饭管饱，菜是猪油炒的，还有青椒炒鸡蛋。” “一天包中午和晚饭两顿，过年都不一定能吃的这么畅快。” “你是不知道，猪油拌饭味道是真香，我吃了三大碗，都不好意思了再盛了，结果浩哥又去给我盛了大半碗，吃的我肚子浑圆。” “给谁家帮着干活，能有这个待遇？” 他不仅没有觉得陈浩是在坑他，反而觉得给陈浩帮忙干活非常划算。 “就是，浩哥没喊你去，喊我们几个去，就是为了照顾我们，每天上午一根烟，下午一根烟，美滋滋。”另外一个村里的青年陈伟，也凑了过来。 “在浩哥家里帮了几天的活，把我的胃都给养起来了，回到家喝稀饭，吃没有油水的菜，一点味儿都没有。” 两人描述的活灵活现，陈大刚不禁舔了舔嘴唇，就是旁边的几个村人，听着也在吞唾沫。 这年头，能吃成这样，也就除夕那天才行。 “你们也别替他说好话了，瞧着吧，他这个冬天不一定能撑得过去，这样乱搞，到时候家里肯定揭不开锅。”陈大刚闷闷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队长陈自强开口说话了，“好了，都别说话了，安静些，今天主要有两个事，一个是对工分。” “各家各户，都把自家的工分跟记工员对一对，有差的，有出入的，都核实准，别等到年终结算的时候又扯皮。” 每月一对，年终还有次结算。 年终结算时会分秋粮，也会算工分钱，倒挂户这天日子不好过，家里工分多的，则是期待能多分些钱粮，过个好年。 说完后，陈自强看向王红梅，“你把各家各户9月的出工都喊一喊，对一对，有意见的当面说清楚，有错误的改过来，没有问题的不用出声。” 第14章 想不想做记工员? 王红梅站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上面记着各家各户的工分。 衣服特意换过，很干净，我每个月的这天，她都很期待。 手里拿着记工本，仿佛掌管着各家各户的生死，让她心里很满足，这种满足感比她男人给的还要夯实不少。 “在对工分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王红梅派头十足。 说这个话的时候，特意瞟了几眼陈浩。 “咱们生产队有2家五保户，本来负担就大，生产任务就重，如果再不好好的上工，连国家的征购任务都完成不了。” “这说出去不是丢人吗？大队这么多生产队，别的生产队都完成了任务，我们队完成不了，说出去脸上无光。” “不仅是队里的领导丢人，就是队员同样也丢人。” 陈浩淡淡的抽着烟，他明白，这话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工分其实并不麻烦，好多都是约定俗成的，干什么活多少工分，都已经定了下来，按照这个来就行。 王红梅一堆的屁话，还时不时的瞟他几眼，肯定是想要借题发挥。 “在这里，我得要批评一下某些队员。”王红梅看向陈浩，“就是陈浩一家，将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 “自己一家不好好上工，还带着其他的队员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简直就是败坏风气，你今天必须要当着其他队员的面，当着队长的面，表个态。” “往后不能再不务正业，得要将心思放在队里的农业生产上面！” 她一说完，其他人全部都看着陈浩。 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无动于衷，还有的人想要开口替陈浩说几句话。 陈浩直接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了王红梅的跟前。 “你想干什么，又想打人？”王红梅捂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还特意强调，“我不是在公报私仇，我只是在为生产队考虑。” 她有点怕陈浩。 别人跟她吵架就只是吵架，不敢动手打她，但是陈浩是真的敢动手打人。 “你是不是想做队长？”陈浩问道。 “我怎么想做队长了？”王红梅反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浩突然问这个问题。 其实，她心里是想的，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陈自强就在旁边站着。 队长就是生产队最大的官，比记工员要有派头多了。 “你如果不想做队长，怎么把队长的话全部都给说了？你是记工员，记好每个人的出工，不发生错误，不漏记，这才是你的职责。”陈浩盯着王红梅。 “队长都没说多少话，结果你说的话比队长还要多，又是把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又是抓生产。” “阴阳怪气生产队不好，你这不就是认为队长没做好吗？你表面在批评我，实则是在暗示队长没搞好工作！” 跟人辩论，不能陷入自证陷阱。 陈浩当场挖了个坑，将王红梅塞了进去。 听到陈浩这个话，陈自强脸色变得不好看，王红梅的话的确有些多了。 “我没有。”王红梅赶紧解释。 “还狡辩！咱们生产队有2个五保户，是真的生活困难，是病残，是老弱，说明队长实事求是，照顾有困难的队员。”陈浩说道。 “你要针对我，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拿我当借口，实则是想要自己做队长。” “你是不是还偷偷的跟大队打报告，说生产队的不是？” 王红梅风评本来就不好，而且娘家有人在大队工作。 陈自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是生产队的其他几个领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红梅有过类似的前科，绕过生产队的领导，跟大队打报告，最后生产队的领导被批评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非常丢人。 “让你对工分你就对工分，说其他的做什么？”陈自强不快的说道。 “队长，我真的没有打报告，我就是看不惯陈浩。”王红梅赶紧解释。 她的确是想要打报告，但是还没来得及。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打报告就打报告，我不怕。”陈自强说道。 “不要耽误大家伙的时间，赶紧把工分对一对，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其他的话，不用你来说。” 要不是顾忌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记工员的活根本轮不到她。 其他的一众村人也在底下小声的议论。 “就她话多，队长话都没她多。” “每次对工分的时候，都穿的骚里骚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嫁人。” 不少人对王红梅有意见。 “那好，我不说了，就对工分。”王红梅不敢再多说。 “陈自强家，9月出工1410分。”王红梅打开本子，念道。 陈自强是生产队的队长，家里一共有7口人，夫妻两个，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下面有三个娃，全家人一个月的工分有1410个工分。 其中队长陈自强每天的工分都有12个。 包括生产队其他的领导，每天也有12个工分，比一般的壮劳力要多2个工分，这也是做领导的好处。 “队长，你看看，我记的这个工分有没有错的，要是有少的，我再加上。”王红梅看着陈自强，说道。 “没错，接着对。”陈自强道。 “我想也是不会错的，我私下对了三四次。”王红梅笑着说道。 接着，她又念其他人的工分。 排在前头的，都是生产队的干部家庭，这些私底下她都算了好多次，基本上没有出错。 可接下来其他的村民就没有这么仔细了，基本上念个四五户就会出现错误，要么是计算工分总和的时候算错了，少加了，要么就是明明那天干了活，只因为她没有瞧见，就没算进去。 争的面红耳赤。 “你到底会不会算，成天穿的骚里骚气的，算个数都能出错，还不如小娃子。” “我们不是干部，就不上心了是不是？” 工分是辛辛苦苦的付出，各家各户每天做了哪些活，有多少工分，自己也会做记录，这会儿跟王红梅的对不上，一个个都很气愤。 “喊什么，喊什么？对工分，那不就是会出错吗？如果不出错，还对什么工分？”王红梅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生产队的领导是一个态度，对其他普通的村民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陈浩一家站在一起，陈小婷则是站在童倩的身边。 陈浩忽然对陈小婷道，“想不想做记工员？” 第15章 她很软，很好捏 “做记工员？”陈小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诧异的看着陈浩，丹凤眼里满是疑惑。 “王红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就不适合做记工员，耽误大家伙的时间。”陈浩说道，“这个活得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我觉得你蛮合适做这个工作。” “你要有这个想法，我就帮你争取一下。” 搞大棚蔬菜只是往上走的一个台阶，后续他还打算做其他的生意。 只不过个体工商户的管理还比较严格，所以得要披着生产队的外衣才行。 这种情况下，生产队里面对自己有好感，无敌意的领导，就得多接触，而对自己有敌意的，最好是换掉。 先拿王红梅开刀。 她很软，很好捏。 “这个活当然好，只不过王红梅好像在大队里有靠山，就是队长也不敢将她换掉。”陈小婷小声的说道。 都是干活，也有不同。 生产队里有队长，副队长，会计，保管员，记工员等领导职务，虽然说都是不脱产干部，也要从事农业劳作，可比普通的队员要轻松很多。 工分也要更高。 别的壮劳力，干满一天10个工分，女同志才8个工分，可如果是生产队的领导，哪怕是女同志，也能有12个工分。 “只要你想，我就帮你拿到手。”陈浩非常有信心。 大队的领导算什么领导？ 大队的队长，包括支书，也就是往后的村主任和村支书，说是干部，实际上都不是。 公社的领导才是领导。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王红梅朝这边瞟了一眼。 “下面是陈浩一家9月份的工分，一共是220个工分。”她啧啧了两声。 “真是丢人，夫妻两个，一个月工分才220个。” 这个工分的确很少。 往常的时候，家里的工分比这个要高些，主要是9月份的时候陈浩在忙着搞大棚，童倩也偶尔会帮下忙，耽误了上工。 “这个工分不对，我自己记的是246个工分。”童倩说道。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她自己记的工分。 “都这么点工分，对不对有什么关系？真是爱计较。”王红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浩真想给她一巴掌。 没上工，工分低，这没什么话说，但是记错了就是记错了，这是王红梅的责任，居然还怪起自家来了。 童倩上前，和王红梅对了对工分，发现是少记了妮妮和小朵的工分。 两个小娃也会做一些事，底分不高，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 却没有记上去。 别家的小娃子，也做了类似的活，却都记下了。 “你怎么总是弄错？前几次也是，总是漏了我家的工分。”童倩有些不满。 每个月算工分，自己家里总会错了、漏了，如果自己不注意，肯定就给糊弄过去了。 王红梅明显就是针对自家。 “你这什么意思？这么多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工分，算错了不是很正常吗？”王红梅不愿意听这个话。 “记工分是个累活，看着轻松，实际上很难，大半夜的，我还得要在家里核对，眼睛都看花了，家里的电费都多了不少。” 她趁机叫起了冤屈。 她对陈浩气得很，先前打了自己两巴掌，刚刚自己多说了几句，又被陈浩抓住漏洞，在队长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陈浩家里的工分，就是故意漏记的。 “你真的认为记工分这个活很累？”陈浩问道。 “当然累啊，你没干过这个，不知道这个有多辛苦，看着只是写写画画，但是要花费不少精力。”王红梅道。 “那往后工分记错、漏记的事，还是会发生？”陈浩又问道。 “记错了，漏记了，这很正常，往后肯定还会发生。”王红梅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干这个活很吃力，你们是一点都不理解。” “要不是为了生产队，为了你们，这个活我真不会干。” 这话带有威胁的意思。 就是故意漏你家的工分，你能怎么办？ 陈浩笑了。 看到陈浩脸上的笑，王红梅有点不太自在。 他笑什么？ 仔细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强调辛苦，强调付出，应该获得大家的同情才对。 可陈浩的笑容，怎么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既然这样，那记工员的事你就不要做了吧。”陈浩淡淡的说道。 ？？？ ！！！ 王红梅诧异的看着陈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浩突然会说出这个话。 本来是往这边走的，突然之间往那边走。 陈浩拐弯拐的太厉害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队长几个算是比较精明的人，多看了陈浩几眼。 像是重新认识陈浩一般。 “凭什么不做？”王红梅愣了一会儿后，大声道。 口水都要喷到陈浩的脸上了。 “你算老几？你说不让我做记工员，就不让我做了？” 这个活她要干。 每天田地里走一走，记些数就有12分，傻子才不要。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记工员的工作很累。”陈浩看着她，“既然这么累，那就换个人坐，你好好的休息休息。” “你自己也说了，文化程度不高，做这个活很难，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差错，往后还会出错。” “工分是对大家伙辛苦付出的肯定，如果不能保证公平公正，不能保证没有疏漏，那就让别人来做。” 说完后，陈浩看向其他一众村民，“各位同志，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没有问队长陈自强，怕陈自强有顾忌，不好明言，先问其他群众的意见，如果群众意见统一了，陈自强才好顺势而为。 陈浩一步步的，将王红梅引到了自己的洞中。 让对方随着自己的节奏走。 他喜欢掌控节奏。 “陈浩说的对，你干不了就让别人干。” “生产队几个领导的工分，你一点错都没出，轮到其他人的时候，出这么多错，肯定是故意的。” “早就该换人了，是不是有不三不四的关系，才一直做记工员？” 很多事就差一个带头的人，陈浩做了次带头大哥。 如同宇文将军，当先向王红梅发起了冲击，其他人马上也排队跟着冲锋。 王红梅慌了神。 陈浩却没等他说话，还是看一下陈自强，“队长，王红梅已经引起了众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自己也说了不适合记工员的活。” “是不是应该听从群众的意见，换一个人干这个活？” 第16章 浩叔真坏 陈自强沉默着，有些犹豫。 他实际上也想要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这个位置上面赶下去，只不过顾及到王红梅在大队里面的关系，一直没敢这么做。 没想到今天陈浩做出了这个事。 “我看谁敢？我在大队里是有靠山的！”王红梅赶忙说道。 她看着陈自强，“陈队长，你可不能做没有良心的事，平日里记工分，我都是给你打12分，就是你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往高了记。” “要是换了一个人，你家的工分可就没有那么高了。” 话里带着威胁，生怕陈自强听了陈浩的话，将她记工员的活给搞掉。 只不过她说了这个话后，陈自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这会儿却马上变了脸色。 “干多少活就记多少工分，就是队长也一样，我从来没让你多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事求是。”陈自强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队长的权力很大，生产队各家各户日子过得好不好，跟队长有很大关系，但是权力大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搞动作。 王红梅这个话是将陈自强放在火上烤。 一众村民的眼光都有些变味了。 陈自强终于不再犹豫，说道，“从今天起，王红梅你就不用记工分了。” 王红梅瞬间如丧考妣。 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将最好的一套衣服拿出来，本指望着扬眉吐气，趁机踩陈浩几脚，出出恶气，没想到自己记工员的活没了。 她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陈队长，你把我记工员的活给下了，你让我怎么活？”王红梅哭喊着。 大有撒泼打滚的架势。 “没了记工员的活就不能活了？其他同志怎么干活，你就怎么干活。”陈自强说道。 他心里直骂王红梅。 这个女人太蠢了。 本来他还在犹豫的，结果非得将自己拉下水，为了表明自己的身子正，就只能是将她记工员的活给取消了。 要不然往后在生产队就没法立足了。 见陈自强下定了决心，真不改了，王红梅又看向人群里面的一个男人，骂道，“你是死人啊，你老婆都被人这样欺负，你就不说句话的？” 被她骂的男人叫陈明才，是她男人，人很老实。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不想干这个活了吗？太累了，不干也好，正好省点电费。”陈明才说道。 王红梅气的过去掐他的肉，“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废物，当初真是眼瞎。” 她咬牙切齿，“你老婆被人扇了两巴掌，脸现在还没消肿，你连个屁都不放，现在又被他搞的记工员的活没了，你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今天要不教训教训陈浩，往后就别想上老娘的床。” 她不敢自己去跟陈浩动手，让自己的男人跟陈浩动手。 陈明才被王红梅推到了陈浩的跟前。 他看着陈浩，“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该动手打人的。” “我这是在替你教训她。”陈浩说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哪能让女人给拿捏了？” “就王红梅这彪悍性子，平日里在床上，恐怕也是她喊号子，一个大男人，该顶天立地的，一个女人都顶不起来，你不憋屈吗？” 陈明才羞愧的低下头。 在家里他的确压不住王红梅。 “老话不说了吗？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浩继续说道，“她没了记工员这个身份，往后在家里就没那么神气了。” “你得拿回主动权。” 他拍了拍陈明才的肩膀，以示鼓励。 “浩叔真坏。”一旁，陈小婷小声的跟童倩说道。 “的确是坏，以前是明着坏，现在是暗地里坏。”童倩认可的点头。 陈浩一家本来就是最后一户对工分的。 工分也算是对完了，陈自强没再管王红梅，而是要大声的说道，“9月工分的事情说完了，再说今天的第2件事。” “生产队养了一头母猪，3头肉猪，母猪生的猪仔卖出去了些，现在猪圈里还有2头猪崽，都有4个月大。” “谁家愿意买回去养着？别都不吭声，都主动积极些。”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猪更是如此，别说精饲料，就是剩菜剩饭都几乎没有，就只有些猪草，配些糠。 出栏就要近一年的时间，而且只有120斤左右的重量。 生产队的母猪是用来下猪仔的，3头肉猪，2头是派购任务，1头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生产队的队员分。 生的猪仔要么卖给社员，要么拿到集市上面去卖掉。 结果还有2头猪仔没能卖掉，一直养着。 “人都吃不饱，哪还有粮食喂猪。”一名村民说道。 经济账，村民很会算，养猪非常不划算，一个是长肉长得慢，再一个就是一不小心容易得病，万一得了病死了，钱就打水漂了。 有过这方面的教训。 其他村民也都摇头。 明显的，对陈自强的这个提议没有兴趣，甚至有些畏惧，生怕陈自强点自己家的名字。 “这两头猪仔4个月大，每头都有30多斤重，外面收购，得要4毛钱一斤，我们自己生产队的队员买，3毛钱一斤，一头也就10块钱。”陈自强继续劝道。 “好好的养着，还是有赚头的。” 只不过他这个话说的有些苍白无力，没有人回应。 哪怕是10块钱，对村民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 见没人回应，陈自强有些焦急，要不是这2头猪太小，再一个就是怕杀了分给队员后，大队那边会批评，他真想直接把这2头猪仔杀了分肉得了。 养在猪栏里，杀也不是，养着也不是。 “给我家养吧。”陈浩说道。 “这就对了，大家伙应该跟陈浩学习，主动为生产队减轻压力。”陈自强立马表扬，“等会你就去猪圈里挑一头。” “2头都要。”陈浩道。 村里就没谁家养过2头猪，就是生产队，要不是为了派够任务，加上过年给队员分猪肉，一头都不想养。 没想到陈浩却要2头猪仔 听到陈浩这个话，不少村人直摇头。 “瞎胡闹，人都养不活还养猪，还一次养2头，到时候没得吃的，一点肉都不长，钱得打水漂。” “搞些竹棚子，大冷天的种菜，现在又要养2头猪，更没时间上工了，他家这个冬天怕是得要到处借钱借粮。” 第17章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 都以为陈浩胡来。 真要是好事，有利可图，大家不都抢着去做了？ 没人做的事，那说明不是好事。 见到一众村人的表情，陈浩却没改变主意，这猪他养着就不是为了卖。 20块钱就能买2头猪仔，非常划算。 事情都说完了，陈自强宣布散会，他自己则是带着陈浩往猪圈去。 “这2头猪仔放在猪圈里光吃，长肉慢，你2头都要买去，的确是帮了我大忙。”陈自强说道。 “作为生产队的一员，能为生产队分忧解难，也是应当的。”陈浩又摸出大公鸡香烟，给陈自强递了一根。 “忙着自留地的事情，耽误了上工，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快，嚼舌根，还得麻烦队长这边担待担待。” 生产是大事，很多时候不是体力劳动那么简单，而是政治任务。 很多村对壮劳力都有限制，不允许外出务工，就是为了留住劳动力，全力生产，完成上级交代的各种农业生产任务。 陈自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越来越觉得陈浩不一般，说话做事，跟公社的那些领导的派头一般。 “你那自留地的菜，真的能种起来？”陈自强问道。 原本他是认为肯定种不起来的，大冷天的，就不适合黄瓜生长，包括队里其他的农业种植好手，也是这般看法。 可陈浩变的让人不敢忽视了。 今天更是一举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他不禁有了怀疑，是不是陈浩大冷的天种植黄瓜，也能成？ “没有太大的问题。”陈浩说道。 “要真能种起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平常时候都能卖6分钱一斤，冬天瓜果蔬菜少，卖个1毛钱一斤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陈自强说道。 他估算的价格跟童倩估算的价格一样。 陈浩笑了笑，没说话。 跟媳妇还能交底，跟其他人，哪怕是队长也不能交底。 “关于记工员的人选，你觉得哪个更合适些？”陈自强又问道。 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不会问陈浩，可这会儿他想听听陈浩的意见。 “最好是能识字算数的，不能老是算错。”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乖巧听话，吩咐的活能好好做。” “我觉得陈小婷就蛮合适的。” “这娃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就不错，要不是遇到推荐上大学，家里成分又有点不太好，肯定是能上大学的。” “她家是五保户，让她做记工员，也能改善下她家里的条件，让日子稍微好过些，她对队里的安排肯定会非常感激，这也能体现对困难户的关照。” 陈浩直接将理由都说了出来。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让陈小婷来做这个记工员。”陈自强点点头，同意了。 陈浩在队里的话语权变大了。 2头猪仔提前称过了，总计68斤，3毛钱一斤，一起是20块4毛。 拿着一根棍子，陈浩将2头猪仔往家里赶。 走到一半的时候，童倩和两个娃都过来了。 “爸爸真的买了小猪。” “吃肉肉。” 妮妮跑了过去，兴奋的看着2头小猪。 “爸爸，这2头小猪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吗？” “是的，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你也不用割猪草去喂生产队的小猪，就喂我们家这2头小猪好了。”陈浩道。 “太好了。”妮妮非常高兴。 她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学着陈浩的样子，驱赶着小猪。 小朵也不示弱，也捡了一根棍子，只不过她捡的棍子很短，只有10公分左右，每次抬起手想要驱赶小猪，都没能碰到。 2头小猪哼哧哼哧跑着，她迈着步子追着。 两个娃高兴的很。 “养到过年的时候，应该也能有100多斤，到时候卖了，多多少少能赚些。”童倩说道，“就是用不着买2头，买1头就行了。” 农活很重，两个娃又小，没什么精力喂猪。 “不卖。”陈浩道，“到时将这2头猪都杀了，做成腊肉，挂在通风的地方，保存四五个月的时间没太大问题。” “每天切上一点，改善伙食。” 农村吃肉是真困难。 这2头猪仔陈浩是打算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宰了。 过个肥年。 可以炼油，做腊肉，都行。 “买2头猪仔养着，就是为了能吃上肉？”童倩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这个吃法的，也太奢侈了。” “就是大队里，公社里的领导，也没听说这样吃肉的。” 本来以为陈浩买2头猪仔是为了养着，等后面卖了赚钱，没想到却是为了吃肉。 “2个娃正在长身体，光吃米饭，蔬菜，肯定是不行的。”陈浩说道，“吃的好了才能长得更高。” 他看着童倩，“你嫁给我这么些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就是生娃的时候也没好好的坐月子，总的让你过个肥年，让你成为村里其他家羡慕的对象。” 2头猪仔在猪圈里养了几个月，也不乱跑，哪怕是妮妮和小朵驱赶，也都很听话。 陈浩和童倩走在稍后的地方。 他牵住了童倩的手。 软软的，小小的。 “又动手动脚。”童倩有些羞涩。 左右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瞧见。 虽说是夫妻，娃也生了，可这般被陈浩牵着手，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陈浩抓的死死的。 自己男人的力气很大，每次都很用力，这次也不例外。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牵着手，也不害臊，被人瞧见了，人家得要笑话了，多难为情？”童倩小声的说道。 脸有些发烫。 感觉像是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连头都有些不敢抬。 可心中却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现在说是老夫老妻了？先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才25岁，还能生。”陈浩笑着说道。 自己媳妇这般害羞的样子，他很喜欢。 仿佛回到了刚跟媳妇接触时，总是哄着她往小树林里跑的那会儿。 成熟有成熟的韵味，青涩有青涩的口感。 都好。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家里没有猪圈。”童倩问道。 没几步路，就到了自家屋前。 门口有10多只小鸡，正在欢快的跑着，四处找着吃食，这啄啄，那抓抓。 2头猪仔的加入，让屋前更加的热闹了。 “屋后不是有一块空地吗？我找人帮忙，将那一块空地圈出来，用竹子做个篱笆墙，把2头猪仔养到里面，再在旁边做个鸡窝。”陈浩道。 第18章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 房子虽然是土坯房，但房前屋后的占地面积还是比较大的，都能利用起来。 也幸亏现在是75年了，要是放在前些年，这都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别说自留地了，养鸡养鸭，包括养猪，都是不行的。 政策的口子会越松越大。 趁着现在口气还小，得多钻钻。 隔天，陈浩就喊了陈东升，陈伟几个村里交好的人，到村后的山里砍了些竹子，拖回屋子后面做竹篱笆。 这个活花了2天的时间。 “浩哥，你家里要是一直有活就好了。” “我真想一直给浩哥你干，每次给你干都能吃上干饭，吃上猪油炒菜。” 最后一点活干完，正是饭点，几人坐在陈浩家屋前，端着碗，大口的干饭。 “吃了猪油炒菜，再回家吃别的，是一点味儿都没有，真想到浩哥家里，给你做儿子都行。”陈东升说道。 他碗里有一块锅巴。 土灶煮的米饭，底下有一层锅巴，很多人都喜欢，嚼起来香的很。 给陈浩干活，他们一点不反感，相反的，还非常期待。 “往后活儿肯定还是会有的，到时候还是喊你们。”陈浩说道。 等黄瓜出来了，得要往县里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得要喊些人帮忙。 陈东升，陈伟几个人就很合适。 “我喊小婷过来吃饭，她没来，估摸着是不好意思，你去喊她过来吃吧。”童倩说道。 “行，我去喊。”陈浩点头。 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就到了。 老太太这会儿正在屋前剥着苎麻，头发都白了，脚小的很，手上也都是干巴巴的，却还算利索。 陈浩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进了屋。 陈小婷正在厨房，准备生火做饭。 才点起了火柴，陈浩过去，直接吹灭了。 “不说了吗？到我家里去吃饭，怎么还自己生起火来了？”陈浩说道。 “总是过去不好。”陈小婷不好意思，“我菜都洗好了，就在自己家吃饭。” “帮着干了活，吃顿饭是应该的。”陈浩道，“你要不过去吃，往后我喊人帮忙，谁愿意过去帮我？” 他看着陈小婷，批评道，“你这是在害我，知不知道？你帮着将竹子拖到屋前，结果吃饭的点偷偷跑回来了。” “让其他帮着干活的人怎么想？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哪还好意思到家里吃饭？” 关系好是关系好，让人干活必须给予回报。 “那下次吧，下次我再过去吃饭。”陈小婷推辞着。 那点活，配不上那么好的饭菜。 “小小年纪，就这么油了？这次帮了忙，这次就得吃饭。”陈浩直接从灶台上拿了两个碗，“走，跟着我去打饭。” 很强势。 将其中一个碗硬塞进了陈小婷的手里，带着陈小婷去了自家，打了两碗饭，又往上面加了些菜，这才让陈小婷离开。 “奶奶，这是浩叔家的饭。”陈小婷回了家，将一碗饭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孙女陈小婷，又看了看陈浩家的方向，幽幽的说了一句，“要是放在旧时代，是能娶小老婆的。” “家里有个强势的男人，主妇性格又好，不会吃亏。” 陈小婷脸一下就红了，“奶，你说啥呢，这也太开放了吧。”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老太太说道。 10月份，天气愈发的冷了。 不过大棚里的黄瓜苗长势却非常好，长出了两片真叶。 生产队的活也还没停，主要是剥麻，再一个就是种植小麦，收获番薯。 麻和番薯大部分都会卖掉，这也是生产队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渠道，当然，也不是全部都卖，番薯也是口粮，一部分会分给队员，还有一部分会放进生产队的粮库里储存起来，以备应急。 包括先前收的稻谷，同样有一部分会储存起来，用作应急。 陈浩家里的稻米，大部分都是从生产队购买的。 能算是返销粮。 童倩，妮妮，还有小朵，娘三跟着队里其他人去地里收番薯，陈浩在家伺候着黄瓜。 刚给施了点生态尿素，就听到有人在喊。 “姐！” “妮妮！小朵！” 声音有些熟悉，就站在自家的门前。 陈浩抖了几下，钻出大棚，便看到自家屋前站着一个姑娘。 二十出头，手里提着东西，身材很不错。 这姑娘不是别人，是童倩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童漫。 陈浩拍了拍手，笑着走了上去，“她们娘仨到地里收番薯了，你进屋坐会儿，我给你接杯水。” 童漫比童倩小3岁，插队下乡到隔壁的公社，只不过运气比较好，前2年经公社推荐，到了县里一家初中，在里面做老师。 虽然没回原来的城市，但也算是脱离了农村，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比在生产队里要强不少。 “我过去找她们。”童漫只是瞥了一眼陈浩，便转身要走。。 对陈浩她是瞧不上眼的。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陈浩打老婆，打孩子，不顾家。 “她们等会儿就回来了，用不着去找，坐会儿，我去把凳子搬出来。”陈浩道。 他进了屋，拿出了两个小板凳，一个递到童漫的脚边，他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 摸出一根烟，点上。 童漫瞥了他一眼，将凳子往旁边挪了些，这才坐下来。 连挨着都不愿意。 “不喜欢我抽烟？”陈浩问道。 “你就是抽死，也不关我事，是不喜欢你。”童漫简单明了的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自己在家玩，要老婆孩子去生产队里干活。” “我姐哪里对不起你了，哪里不好了，要被你这样糟蹋？” 她瞥了一眼陈浩手里的烟，“兜里没几个钱，还学着人城里人抽起了牌子烟。” 嘴皮子利索的很。 跟童倩完全就是两种性子。 一个温婉如水，一个刚烈如火。 眼神如果能杀人，陈浩已经被她射的千疮百孔。 “烟搭桥，酒铺路，要想做事，烟和酒还是蛮重要的。”陈浩道，“抽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喝的不是酒，是立身处世。” “呸！”童漫啐了一口，“也就我姐脾气好，性子温软，被你这么欺负，还不肯离婚，还顾着家，期待你好转。” “要换了我，半夜睡觉时，非得拿把剪子咔嚓下，让你知道厉害。” 第19章 尝尝你姐夫的手艺 说着话，童漫的眼睛还在陈浩的某个地方多停留了几秒。 “你人长得这么好看，脾气也得要跟你姐学一学。”陈浩吸了口凉气，劝道，“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娘三自杀后，小姨子的童漫找了个机会，请自己吃饭，一直劝喝酒，还宽慰，让自己不要太伤心，要振作起来。 结果等自己喝醉了后，她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顿，脑袋肿了好几天。 似乎还是骑在自己身上打的。 “你想的倒挺美的，学我姐的脾气，好被你欺负是不是？”童漫压根就不正眼瞧他。 说话夹枪带棒。 “人总是会变的，不要以老眼光看人，我现在就变了，懂得体谅你姐的辛苦，你没瞧见，家里现在情况，跟你以往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化吗？”陈浩说道。 “养了些小鸡，屋后面还有一个猪圈，养了2头猪，等过年的时候做些腊肉，到时你可以过来跟你姐一起过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童漫说道。 她的确瞥见了门口正在找食的小鸡，但不认为陈浩能立马发生改变。 这么些年都没变，突然就变了？ 肯定是憋着坏！ 她没再理会陈浩，而是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想事情。 10多分钟后，童倩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跟屁虫，妮妮和小朵。 童倩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不少的猪草，妮妮和小朵两人手上还拿了些。 “妮妮，小朵，快看，是不是小姨过来了？”童倩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妹妹。 她很高兴，“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请了两天的假，看看你，还有妮妮和小朵。”童漫笑着说道。 她走了过去，“妮妮，小朵，小姨给你们带了礼物。” “谢谢小姨。” “小姨你真好。” 两个小丫头高兴极了。 “小姨，我跟你说，我家里养了2头小猪，我带你过去看，我们一起喂猪草给小猪吃。”陈妮儿拉着童漫，往屋后走去。 童倩牵着小朵，也跟在后面。 两只猪仔在猪圈里，听到动静，跑到竹篱笆边，哼哧哼哧的叫着。 “家里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人吃饭都困难，怎么还养了2头猪仔？”童漫问道。 “你姐夫让养的，他说等到过年的时候做成腊肉，往后吃肉就没那么难了，能给妮妮和小朵补补身子。”童倩说道。 童漫往屋前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能有那么好心？姐，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你这个情况，我真的心疼。” 她眼睛变红红的。 农村的苦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算是逃脱了出去，在县里有了份老师的工作，可姐姐还陷在农村。 “你姐夫变了，知道心疼我了，也关心两个女儿，家里的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童倩握着她的手，“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就是死心眼，就是好欺负。”童漫道，“要是他再敢动手，你跟我说，找个机会我非得好好的将他揍一顿，替你出口气。” 类似的话她以前就劝过不少次，可童倩却仍旧不选择离婚。 她焦急也没办法，只能是多过来，多帮助帮助。 姐妹俩聊着天，喂完了猪草，便到了屋里坐着。 陈浩不在屋里，出去了。 “咦，屋里拉电线了？”童漫进屋，便看到头顶的电灯泡。 上次来时还没看到这个，用的是煤油，她记得非常清楚。 “拉了好些天了，也是你姐夫让人拉的电线。”童倩说道，“有2个灯泡，房间里面一个，厨房里还有一个，都是25瓦的灯泡。” “队里其他人，装的灯泡大多是15瓦的。” “他真变好了？”童漫诧异的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浩提了一只鸡回来了。 “在村里买了一只鸡，等会儿宰了炒着吃。”陈浩说道。 他特意出去，问村人买了一只母鸡，要的比较急，比平常时候贵些。 “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童漫盯着他，问道。 这只鸡明显是为了接待她，才出去买的。 往常她过来，陈浩老变着法的，想从她这里多掏出些东西，比方借钱之类的，可今天过来，却难得的，去买了只鸡，要宰了接待她。 “别老把我想的那么坏，以前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姐，不过往后你放心，我肯定会将你姐照顾得很好，也会将两个娃养得很好。”陈浩保证道。 小姨子日子其实也过的不好，县里老师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并不高，23块钱。 当然，不高也是相对的，对比村民来说，县里老师的这份工作和收入，都是非常让人羡慕的。 每次过来，童漫都会偷偷的补贴童倩。 “小漫，你坐会儿，我去做饭。”童倩说道。 她起身，准备去厨房。 “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小漫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跟她好好聊聊天。”陈浩摆手。 说着，他便进了厨房。 先是将柴火点着，往锅里舀了些水，烧着热水。 然后又拿起菜刀，拿了一个粗瓷碗，提着母鸡的翅膀根，到屋外。 捏住母鸡的脖子，固定好翅膀和脖子，扯掉母鸡脖子上的羽毛，看到了鸡脖子。 刀一抹。 血用碗接着。 母鸡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动作干净利落。 等灶里的热水烧开，舀了些出来，放到铁皮桶里，将母鸡放进去烫了烫，就着热水开始扯鸡毛。 弄了3遍，这才搞干净。 一个多小时后，菜做好了，端上了桌。 一大碗炒鸡块，一碗猪油白菜，一碗丝瓜鸡蛋汤。 “吃吧。”陈浩将碗筷递给童漫，“尝尝你姐夫的手艺，看看这鸡肉味道如何。” 腾腾的热气从鸡肉上飘出来，带着香味，没用多少佐料，就是生姜和盐，就是油也是鸡身上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佐料，炒出来的鸡肉却是香气扑鼻。 “你是不是想借钱？”童漫拿着碗筷，没急着动，谨慎的问道。 生怕这顿饭是陈浩摆的鸿门宴。 太反常了。 “你老师的工资一个月才几个钱？”陈浩又给童倩和两个娃盛了饭，“放心，不找你借钱，菜里也没毒。” “就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你姐的照顾，对妮妮和小朵的照顾，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让你分担了。” “等往后你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第20章 我嘴严实的很 “还大红包，你能封多大的红包？”童漫撇了撇嘴。 她是不信陈浩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封大红包。 就知道过嘴瘾。 “吃鸡，尝尝你姐夫的鸡吧，看看味道怎么样。”陈浩招呼道。 对这个小姨子，他是很感激的。 困难的日子，帮助了自家不少次，童倩坐月子时，也过来帮着照顾，对自己不好，那是因为自己不成器。 对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真的没话说。 童漫夹起一块鸡肉，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吧？”陈浩笑了，“今年过年，你哪也别去了，就到我这来，猪圈里养的2头猪，到时肯定得杀了。” “粉蒸肉，红烧排骨，爆炒大肠，到时管够。” 2头猪，养着就是为了吃，等年底差不多也够斤两了，怎么安排，陈浩都计划好了，一部分自家吃，还有部分，他则打算作为人情。 为自己的计划打铺垫。 “别光顾着嘴和肚子，先把日子过起来再说大话。”童漫说道，“吃一时不叫本事，能吃一世，吃长久，才叫本事。” 话虽然不客气，却比刚开始时要软不少。 “过日子，那不就是吃穿用住行？”陈浩给妮妮和小朵夹了鸡肉，接着小姨子的话，“先把嘴和肚子解决了，后面住和行也会解决。” 一大碗的鸡肉，就是过年时也没几家舍得吃，3个大人，2个小娃子，吃的都很开心，骨头上一点肉渣滓都没留。 吃过饭后，陈浩又拦着童倩，让姐妹俩聊聊，在村里转转，他自己则是收拾碗筷。 “妮妮她妈，这姑娘是谁啊，长的真俊俏。” “这是童漫吧？先前来过，听说现在在县里当老师？” “过来看你姐的？你姐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家里前些天才拉的电线。” 一些村人跟童漫打着招呼。 好多年轻，还没结婚的小伙子，看着童漫的眼神都透着热切，只不过胆子都小，不敢跟童漫打招呼。 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还没走近，童漫眼睛转过去，盯着对方，对方立刻就怂了，止住了脚步。 离着县里有15里左右，县市之间有客运，城乡之间却没有，得靠步行，交通非常不方便。 15里的路，童漫得走两三个小时。 晚上，童漫留下来住宿，没回县里。 陈浩抱了些稻草，在厨房简单铺了个床，拿上一床旧棉被，凑合着对付一晚。 姐妹俩，还有两个小的，则是在木板床上。 “这被子是新的？”窝在被窝里，童漫问道。 棉絮和被套，都是新的，一闻就知道。 “上次赶集买的棉絮和土木，回家缝的。”童倩说道，“你姐夫还嫌少，说还得准备两床新被褥才行，家里万一来客人，都没被褥盖。” “真被他说中了，幸亏早准备了一床，要不然你过来都没得盖的。” “他还说了，等村里的木工回来，就让木工帮着打两个柜子，一个放在厨房，一个放在房间里。” 村里有木工，包括泥瓦匠也有，不过大部分时间却不在村里，而是出去干活，赚的现金得交给队里，换取工分。 虽是落家的时间少，却比干农活要轻松不少，赚的工分也要高些。 妮妮和小朵已经睡了，姐妹俩却没多少睡意，说着知心的话。 “姐，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又是拉电线，装灯泡，又宰鸡，还买了这么些东西。”童漫好奇的问道。 “不会是背着你，偷偷的找人借了钱吧？你可得长点心，真要是借的钱，到时他还不了，不还是得你去填这个窟窿？” 这样的事，以前陈浩不是没干过，童漫生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才特意提醒。 “你冤枉你姐夫了，这次他真没借钱。”童倩小声的说道，“他是有了别的赚钱的门路，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到外面说。” “我嘴严实的很，就是让陈浩掰，他也掰不开，也就你，轻易就能让他把嘴给掰开。”童漫道。 新被褥盖在身上就是舒服。 她侧着身子，跟童倩说着话，同时，心里又很好奇，陈浩到底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难不成比自己当老师的工资还要高？ 平日里，没个聊天的伴，憋的厉害，这会儿姐妹俩话特别密，分享着各自心中的闺房话。 “这倒是，你嘴的确很严。”童倩点点头，“你姐夫摘了些木耳，到县里去卖，这才赚了些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 “木耳能卖几个钱？”童漫很纳闷。 这会儿粮食还很缺，可不少野生的东西很多，却没几个人去搞，原因很简单，大部分家庭连油盐都精打细算，而野生的东西需要猛料才能好吃。 就是熊掌，没有调料也难吃的很。 “你别不信，这东西城里人爱吃，一斤能卖10块钱呢。”童倩小声的道。 ！！！ 童漫吸了口凉气，“这么值钱？” 她一个月工资才23块钱，两斤木耳就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受到的冲击很强烈。 “就是这么值钱，不过后山的木耳被你姐夫采光了，现在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新的出来。”童倩说道。 村子后面的山林不大，陈浩连着好些天，将木耳采的差不多，后面隔十天多天才会采，然后去县里卖掉。 “太夸张了，说的我都想卖木耳了。”童漫还处在震惊中。 “你有稳定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不算低了，卖木耳干什么？”童倩道，“这事不稳定，而且你姐夫说了，等11月份，木耳就没了，还是得想其他的法子赚钱。” 说着说着，两姐妹又聊起了婚姻方面的事。 “小漫，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个对象了。”童倩说道，“我跟你这么大时，妮妮都三岁了。” “你人长的不差，难道就没人追你？” “追我的不少，不过我看不上眼。”童漫说道，“都是想脱我衣服的色胚，馋我身子，才不会被他们给骗了。” 姐妹俩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童漫吃了早饭，便往县上去。 陈浩送她到村口。 “后面你要是到县城，没地方休息，可以去学校找我。”童漫说道。 “我一个人住，学校有食堂，饭菜便宜，这次没给你带礼物，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下次再过来，我给你补上。” “我又不是小娃子，不用那么客气。”陈浩摆摆手。 这小姨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精干劲。 “别多想，要不是你变了，知道顾家，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童漫说道，“还不都是为了我姐？” 停顿了片刻，童漫又小声的说道，“木耳那么值钱，就好好的采点木耳卖好了，别老瞎折腾，自留地搭个棚子，种黄瓜能卖几个钱？” 对大棚黄瓜，她也看不上。 “看不起黄瓜？”陈浩很自信，“你姐夫的黄瓜，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瞧着吧。” 第21章 还能卖出肉价? “你的黄瓜能有什么稀奇的？”童漫说道。 她对黄瓜这事不怎么看好。 种菜就不值钱。 “还不如卖木耳。”她嘀咕了一句，“你有时间还是摘些木耳，贴补下家用。” 她怎么都想不通，木耳怎么能那么值钱。 又说了几句，童漫便走了。 陈浩也回村，继续伺弄着6分自留地里的大棚黄瓜。 一晃日子就到了十一月份。 黄瓜开出了花。 村里原本看笑话的村民，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开了花也就意味着再过十天左右，第一茬的黄瓜就能成熟！ 生产队的番薯也收获完，这天，各家各户在稻谷场分番薯。 “壮劳力50斤番薯，老人40斤，小娃子30斤。”队长陈自强喊着，“称了就拿走，不要影响后面的人。” 收的番薯，包括粮食，都会拿出一部分分给村民，这个算是口粮。 口粮按照人口算，人口多的家庭能多分些口粮，人口少的分的少些。 这也是为啥农村人喜欢多生娃的原因。 人丁越兴旺，分的口粮越多！ 旁边的空地上堆着小山一般的番薯，有人拿着称在称，队里的会计则是在做记录。 陈浩一家分了番薯，挪到旁边，自己媳妇和女儿在慢慢的往家里搬。 他没帮忙，而是走到陈自强身边，给对方递了一根烟。 “你棚子里的黄瓜开花了？”陈自强接过烟，点上后，问道。 他心情有点复杂，当初不看好陈浩冷天种黄瓜，没想到居然开了花，眼看就要结果了。 搭个棚子居然真能让黄瓜在冷天生长。 “开花了，十天左右就能成熟，到时摘些给队长你尝尝。”陈浩笑着说道。 闲聊了几句，陈浩这才又道，“队长，这天冷了，大队的拖拉机也不怎么用，你看能不能借过来，我好把黄瓜拉到县里去卖了。” 生产队穷的很，别说拖拉机，就是自行车也没有一辆。 大队有2台手扶拖拉机，平日里忙的很，但寒冬腊月的多半会闲置。 “个人借怕是会有些困难，不能以个人名义借，得以生产队的名义才行。”陈自强说道，“我抽空去大队问问。” 哪怕闲置了，个人借也会有反对的声音，以生产队名义，则属于集体借用，反对声音会小些。 “多谢队长。”陈浩道。 时不时递根烟，跟陈自强套近乎，没有白费，至少在借拖拉机方面，陈自强的确是在为自己考虑，主动想借口和理由。 “等黄瓜卖了，我以个人的名义，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 陈自强立刻转身，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捐给大队，还是生产队？” “肯定是生产队。”陈浩道，“陈队长，还有队委的其他人，为了帮助生产，时常要去大队，甚至公社开会，有辆自行车代步，能方便不少，这也有利于生产队的农业生产。” “还是你觉悟高，很不错。”陈自强高兴的道，“你放心，拖拉机的事肯定没问题，大队有2台拖拉机，借一台过来用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生产队这边能办到的，肯定办。” 刚才还稍微有些犹豫，这会儿却非常积极。 一辆自行车要一两百块钱呢。 队委压根没钱买自行车，就是有钱也不敢买，不仅会被大队批评，还会引起队员的不满。 可现在陈浩愿意自己出钱买了送给生产队队委用。 私人捐的就没这个问题了。 骑着自行车去开会，想想都期待。 “的确还有个事要麻烦队长。”陈浩道，“黄瓜打算拉到县里卖，得开个证明，证明黄瓜是自留地种的。” 开证明是为了防止被人说是投机倒把。 “这个没问题，这个证明我给你开。”陈自强爽快了应了下来。 陈浩会来事，他也不含糊。 在权力范围内，给予了陈浩最大的方便。 事情谈妥了，陈浩这才跟媳妇和女儿一起，将剩下的番薯运回家。 一共160斤。 厨房的后边，靠着墙角的地方，有个地窖，专门放红薯的，留了些这几天要吃的，余下的全部都放进了地窖里。 上面再盖上木板。 稻谷场，番薯分完了，陈自强几个生产队的主要队委没急着走，而是坐着攀谈了起来。 “这些红薯总算是分完了，各家各户的口粮也能多撑些日子。”生产队的会计说道。 每次分口粮，会计最忙。 会计是生产队的内当家，位置很重要。 “忙的时候过去了，剩下就是晚稻的收割了。”农业副队长接过话茬，说道。 “你们是闲了，我还得忙，年终还有次决算，各家各户的分红，支出，都得算，这会计的活是真不好干。”会计抱怨道。 早稻，晚稻，红薯，小麦，包括瓜果蔬菜，收获后都会分配，年终时还会对生产队一年的收入进行盘点。 各家各户应分红多少，应支出多少，一年一统计。 聊着聊着，话说到了陈浩的头上。 “村里借了队里钱和口粮的，都还了没？我们生产队倒挂户还是有些多了，是整个大队最多的。”农业副队长说道。 生产队的生产落后了，掉队了，首先受批评的就是队委。 “就陈浩家还了，其他家都没还。”会计说道。 他瞧了眼农业副队长，“陈浩还是有本事的，他搞的那个大棚，里面种的黄瓜都开花了，长的还蛮好的。” “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不怎么行啊，先前还说他是在胡闹。” 农业副队长脸红的厉害，这事的确是他看走了眼。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走了眼，你们不也看走了眼吗？”他道，“种了黄瓜出来，那么多，他又吃不了，要我说，不如种些白菜和萝卜。” “这些菜比黄瓜放的时间长，没那么容易坏。” “他那些黄瓜是准备拉到县里卖的。”陈自强道，“就是不知道能卖出什么价，真要能卖出高价，来年的生产队的蔬菜种植计划，得向他请教请教。” “我们生产队没什么副业，工分不值钱，一个工分才5分钱，得想办法提高工分价值才行。” 作为队长，他考虑的更多。 “拉到县里去卖，也顶多1毛钱一斤。”农业副队长说道，“瓜果蔬菜，难不成还能卖出肉的价？” 第22章 我播种也挺勤快的 “我们生产队的副业收入的确不高，工分不值钱，但即便是考虑提升副业收入，也不该考虑蔬菜。” 农业副队长说道。 “粮食，瓜果蔬菜，是为了保证不饿肚子，国家控制了，价格高不起来。” “大冬天的，能够把黄瓜种起来，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但这个技术不适合推广，投入太多了，几分的地，搞棚子覆盖起来，没问题，如果是几十亩，上百亩，都这么高，成本得多大？” 他对黄瓜的经济价值并不看好。 “这倒是，黄瓜再贵，也不可能卖出肉价，能卖出1毛钱一斤顶天了。” “还是把精力放到白菜，萝卜上面更合适，好保存，好种植，能省不少事。” 其他几名对委成员，跟农业副队长的意见差不多。 对大冷天的能种出黄瓜，的确感到意外，但是对黄瓜的经济效益并不看好。 “我总觉得陈浩这小年轻有点不太一样，精明圆滑了不少，如果真不赚钱，这个事他不会去做。”陈自强抽着烟，喃喃的说道。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娶了插队下乡的知青吗？别看他现在这么跳脱，手头这么宽裕，那是他媳妇娘家在补贴，等手上的钱用完了，肯定又得要节衣缩食了。”农业副队长说道。 “还是有个城里的亲戚好啊，时不时的能补贴一二。” “前些天，他小姨子不也到了村里来了吗？肯定也接济了她姐。” 哪怕是队委，但学历大多不高，有个初小文化就算高的，认知也不广，都认为陈浩的变化来自于童倩娘家的帮助。 大棚种植的黄瓜卖不出什么高价，生产队按部就班就行，没必要瞎折腾。 黄瓜开了花后，一天一个样。 果子一天天的长大。 陈浩时刻关注着黄瓜的长势，估算着大棚黄瓜的产量。 “吃饭了。”童倩站在屋前，朝大棚的方向喊着。 过了一会儿后，陈浩钻出了大棚。 “你现在是恨不得天天在大棚里待着，巴不得晚上就在里面睡觉。”童倩说道，“没见你做其他的事情这么勤快的。” “怎么没有？我播种也挺勤快的。”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 “呸，没个正形。”童倩脸红红的，“暖水壶里有热水，用热水洗个手，暖和些” “饭菜我放在锅里热着了，马上端出来。” 兑了热水，洗了个手，菜也端上了小木桌。 房门关上，一家四口人坐在小木桌周边。 冬瓜，蒸鸡蛋。 就这两个菜，再还有米汤。 米汤和锅巴一样，都是土灶的特色。 “队里其他人对黄瓜的售价都不看好，都说顶天了卖1毛钱一斤。”童倩说道。 “他们知道些什么东西？”陈浩夹起一块冬瓜，嚼进嘴里，“先前搞大棚的时候，都说黄瓜种不出来，现在呢，不照样种出来了？” “这6分地的黄瓜，产量达到8000斤是没太大问题的，过些天就可以采第1茬，拖到县里去卖了。” 受限于品种和化肥，黄瓜产量跟几十年后相比差了不少，几十年后，黄瓜的亩产量能达到3万斤左右。 但6分地，能有8000斤的产量，也够了。 饭吃了一半，妮妮看着陈浩，“爸爸，我想要吃红薯，我闻到红薯的味道了。” “我也要吃红薯。”陈小朵也跟着说道。 灶里烧的是柴火。 下面埋了几个红薯，这会儿红薯烤熟了，散发着香味。 “饭吃完了再吃红薯。”童倩说道。 “饭吃完了，肚子哪还有地方？红薯都放不下了。”陈妮儿有自己的理由，“妈妈，你等会儿给我多出2道题，这会儿就让我先吃红薯吧。” 妮妮虽然还没有上学，但童倩时不时的会教她一些基本的知识，数数，拼音，背诵古诗词，包括简单的计算。 结了婚，返城几乎没什么希望，就只能是盼着两个女儿能好好学习，跳出农门。 “妮妮说的没错，等会你就给她多出2道题，这会儿先吃红薯。”陈浩道，“放太久了，糊了就不好吃了。” 他带着两个女儿往土灶边走去，用火钳捞出了里面的红薯。 捏了捏，外头焦，里头软软的，已经熟了。 晾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一大两小挤在土灶边，吃着红薯。 撕下的红薯皮，直接扔进了灶里。 吃过饭，童倩在床上坐着，织毛衣，两个娃在被窝里面玩到了一阵便睡着了，陈浩去喂了猪，给鸡撒了一把瘪稻谷，这才回屋。 夫妻两个小声的聊了几句，童倩便放下毛衣，扯熄了灯，钻进被窝里。 两个小的盖一床，陈浩和童倩夫妻俩盖一床。 “你手哪里摸呢？” “手冷。” “那你放着吧，不准捏。” 黑暗里，夫妻俩小声的对着话。 小小的被窝，大大的天地，陈浩的手如同爱钻研的学生，上下求索，内外探寻，不亦说乎。 这天太阳出来了，陈浩将草帘子卷起来。 他钻进大棚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几根黄瓜。 有些卷曲，但每个都有20公分长，分量也不轻。 “今天炒黄瓜吃。”陈浩将手里的黄瓜递给童倩，“我去队长家里一趟，猪等我回来喂。” 他又摘了些黄瓜，抱在怀里，送到了队长陈自强家中。 “队长，黄瓜熟了，给你送点过来尝尝。”陈浩一进门，便道。 大冷的天，晚稻在前几些天也收了，田间地头没什么活了。 大多数村民都在屋里猫着。 陈自强一家也不例外。 “太客气了。”陈自强接过黄瓜，看了看，“这大棚的黄瓜，长势也不错啊，跟天热时长的没太大区别。” “种是一样的，果子肯定没太大区别。”陈浩递给他一根烟。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陈自强从兜里摸出摸出2张纸，“一张介绍信，一张是黄瓜的证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介绍信是证明身份用的，人口流动受到限制，有介绍信才能证明自己不是盲流。 黄瓜的证明，则是证明是自留地生产的。 陈浩看了看，“没问题，写的蛮好的，麻烦陈队长了。” “不麻烦，小事。”陈自强摆手，“拖拉机明天让人开过来，你自己会开吗？” 拖拉机手都是大队的人，会开拖拉机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生产队没几个人会开。 “会，这个简单的很。”陈浩点头。 前世，他后面学了驾照，驾驶技术还不错，a照、b照、c照都拿过，各种车型的方向盘都把过。 第23章 毛钱一斤 跟陈自强聊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又摘了些黄瓜，给村里几家比较亲近的送过去，陈伟、陈东升几人，再有陈小婷家里，他也送了些黄瓜。 “你的黄瓜真长成了。”拿着陈浩的黄瓜，陈小婷很惊讶。 20公分长，有点弯。 天有点凉，拿在手上硬邦邦的。 “想吃就自己去黄瓜棚里摘，浩叔的黄瓜对你不设防。”陈浩笑着道，“天冷了，活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多看看书。” “信你浩叔的，多读书肯定没错，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为你争取记工员这的个活？” 陈小婷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陈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陈浩问道。 “有人跟我说，浩叔你给我争取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儿子。”陈小婷低声说道。 她脸有点红。 记工员的这个活也干了一段日子，有一些小媳妇，老嫂子会跟她聊天。 “连队长都不敢得罪王红梅，陈浩敢，要是没有大好处，他凭什么做这个恶人，肯定是看中了你的大屁股，好生儿子。” “他自己媳妇都没安排记工员的活，给你安排，这里面什么原因，你自己难道想不明白？” “别看他现在对老婆，对孩子好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想要个儿子。” 不少小媳妇，老嫂子在她耳边嘀咕，揣度陈浩的心思。 就是连自己的奶奶，对这些话居然也表示认同。 “我是那样的人吗？”陈浩立刻反问。 陈小婷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能娶小老婆。”她很认真的道。 生怕陈浩不懂，给陈浩普及下知识。 “要是旧社会，你就同意了？”陈浩道，“别想岔了，为你争取记工员的这个活，是我觉得你肯定会有出息。” “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你有时间学习，将来出息了，去城里发展，那里才是你施展的舞台，那里有广阔的天地。” “初中的知识，高中的知识，要多看，将来你有出息了，别忘了浩叔就行，要有机会，就拉一把浩叔，给我做个靠山，让我靠一靠。” 陈浩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3天后的清晨，陈浩摘了第一批的黄瓜。 6分地，总计有1000余斤，放进了拖拉机里，拖拉机底下和周边都垫着稻草，防止把黄瓜磕碰坏了。 上面还盖了一层塑料薄膜和草帘子。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拖拉机后面，陈浩开着手扶拖拉机，往县城去。 村口，有几个人看稀奇。 童倩带着两个女儿，再有陈小婷，这是过来送陈浩的。 队长陈自强，农业副队长，陈大刚和王红梅也都过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村民。 “这么冷的天，在家里待着烤火不舒服吗？非得瞎折腾，跑到县里去卖黄瓜。”陈大刚直摇头，“平日里生产队里有活，没见他这么积极，大冷的天，非得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实在不理解。 有童倩这么好看的媳妇，要是换了自己，这冷的天肯定不出门，和媳妇在被窝里面猫着，闲了就造娃。 多舒服？ “显摆自己能呗，别人大冬天的种不出黄瓜，他能种出来，就显得他有本事，比农业副队长还厉害。”王红梅说道。 她看着农业副队长，“陈浩把我记工员的活搞没了，你们没人替我说话，瞧着吧，后面说不定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也得被他搞下去。” 对这事她还耿耿于怀。 “只要能帮助生产队提高农业生产，谁来当这个农业副队长都行。”农业副队长说道。 不过口上说的漂亮，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抽了口旱烟，补充道，“大冷的天种出黄瓜，的确是有些稀罕，但也就是有个稀罕。” “要说冬天的蔬菜，还得是要白菜和萝卜，这两样好保存，能让大家伙冬天里有口菜吃。” “这些黄瓜顶多也就卖1毛钱一斤。” 对农业副队长这个职务，他没有多么看重，但对农业技术，他却觉得没人能跟自己比，何况是陈浩，一个才20出头的年轻小后生。 真要被陈浩比下去了，自己这几十年不是白活了吗？ “1毛钱一斤也不错了，这一拖拉机有1000多斤，能卖100多块钱的了。”一名看热闹的小媳妇，羡慕的说道。 “要我说啊，陈浩不靠谱是不靠谱，但是越是不靠谱的人，越能折腾出花样。” 她瞄了一眼童倩，颇为羡慕的说道，“陈浩别的不说，嘴巴至少是厉害的，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我家那口子是一句情话都不会说，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干屁。” 嫁到村子里的小媳妇，对童倩羡慕的厉害。 陈浩的嘴巴她们也想体会下，可惜自家男人不争气。 不会说些体己的情话。 一众人聊着聊着，就被小媳妇，老嫂子岔开了话题，最后几个娘们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手扶拖拉机速度没多快，但比步行要快的多。 走路得要2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拖拉机40多分钟就到了县城。 “浩哥，去哪里卖黄瓜？”陈东升跳下拖拉机。 天有些冷，他跺着脚，左右看着，眼神有些迷茫。 做生意，卖东西这事，他只在赶集的时候做过，卖家里攒的鸡蛋，自留地里的菜，没到县城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 “去菜市场吧，县里肯定有菜市场，我们把黄瓜拉到菜市场旁边。”陈伟搓着手，说道。 陈浩从兜里摸出烟，一人递了根。 “不去菜市场。”陈浩直接否定了，“菜市场是国营的，我们跑人门口去卖菜，跟上门踢馆有什么区别？” “找个人多的路口，把草帘子掀起来。” 抽了半根烟，跺了脚，稍微暖和了些，陈浩将拖拉机开到一个人流比较多的路口。 掀开了草帘子，露出了黄瓜。 青翠的黄瓜，有些上面还带着花瓣，才一掀开，几个路过的居民视线便瞧过来。 “浩哥，黄瓜价格还没定，多少钱一斤？”陈东升小声的问道。 陈浩抽了两口烟，稍微沉吟了下，便道，“5毛钱一斤。” 第24章 按次付费 “多少？”陈东升吓了一跳。 陈伟也诧异的看着陈浩。 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5毛钱一斤，人来了，待会就按这个价来。”陈浩猛的抽了两口烟，将烟屁股头扔在地上。 踩灭了。 有一位居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黄瓜？”这位居民四十多岁，是位大妈，指着拖拉机上的黄瓜，很诧异。 “您眼力真好，没错，这是黄瓜。”陈浩道。 他能明白对方的惊讶。 换成小娃子，对这个事不好奇，可对于经常去菜市场，进出厨房的家庭主妇而言，大冷的天居然有黄瓜，就很惊诧了。 “这冷的天，居然种出黄瓜了，真是稀奇。”大妈很惊讶。 她问道，“这黄瓜怎么卖的，要票吗？” 就大妈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不少居民围了过来。 一拖拉机的黄瓜，太显眼了！ 不是没见过黄瓜，只是陈浩的黄瓜好多人没见过，稀罕的很！ “不要票，这是生产队自留地生产的黄瓜。”陈浩道，“公粮交了，征购粮也交了，口粮也发了，剩下的农民自己处置。” “为了让城里的居民大冬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队里让我拉了这一拖拉机的黄瓜过来。” 说着陈浩还拿出兜里揣着的证明，高声的喊道。 “有证明的，放心买，放心吃。” 不要票就是一大优势，这么冷的天有黄瓜，又是一大优势。 “怎么卖的？”一位居民问道。 “5毛钱一斤。”陈浩脸不红，心不跳，报出了售价。 一旁，陈东升和陈伟声也不敢出，嗓子提到了喉咙眼。 陈浩不是开玩笑，真的报出了5毛钱一斤的售价，他们生怕居民打人。 “你怕不是抢吧，5毛钱一斤？你这黄瓜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一斤肉才7毛钱。”一名居民不忿道。 其他围观的居民也纷纷说着陈浩的不是。 就没见过这么贵的黄瓜。 可陈浩却注意到，说贵的的确不少，却没几个人离开。 有戏！ 这个定价的确贵，却没将居民吓跑，10块钱一斤的木耳都能卖出去，县城居民的消费潜力还是有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陈浩解释道，“大冬天的，能种出这么好的黄瓜，各位同志想必也知道，肯定得花费不少的力气。” “这些都是成本。” 有几名居民很认可的点头。 陈浩继续道，“这是温室培育出来的黄瓜，不是必须副食品，而是改善生活，提升餐桌品质的产品。” “各位同志，量力而行，不要抢购，少量购买，尝个新鲜就好。” 强调成本，又处处替顾客考虑。 这一番话很让围观的居民舒坦。 “温室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的问道。 “黄瓜生长需要合适的温度，为了创造适合黄瓜生长的温度，就建造了温室。”陈浩道。 “这些黄瓜就是在温室中生长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在冬天有黄瓜上市的原因。” 陈浩将大棚改成了温室。 大棚听起来有些寒碜。 城市里有好多棚户区，听起来不入耳，温室听起来更加让人觉得高大上些。 任何时候，时髦的东西，高大上的东西，总是容易得到认可，容易引起追捧。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汗流浃背。 大冷的天，一点都不觉得冷淡，只觉得心跳加速。 卖东西还能这么卖？ 而且看这些居民的表情，居然很认同陈浩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 平日里赶集，几分钱也会挣的面红耳赤，可现在5毛钱一斤的黄瓜，县里的居民问了几句后，居然就不再追问了！ “给我来一根黄瓜吧。”一名居民拿起挑选好的黄瓜。 没敢买多，就买一根尝一尝。 “还愣着干啥，给这位大娘称黄瓜。”陈浩对还在发呆的两人喊道。 带了称。 两人马上称好了这根黄瓜。 有6两重，3毛钱。 “6两，足足的，秤杆都翘起来了，3毛钱，大娘拿好了。”陈浩收了钱，将黄瓜递给了这位顾客。 但凡有第一位顾客上公交车，接下来就会源源不断的有顾客上去。 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了第一位顾客，其他居民也都纷纷掏钱。 “给我来2根。” “的确是贵了点，不过这大冷天的也能理解。” 一名名顾客挑选着黄瓜，甚至有人还嘀咕着，替黄瓜这么贵找好了理由。 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1000多斤的黄瓜就卖完了！ 就是零星的，不小心压断的黄瓜，都被人买了去！ “这就卖光了？”陈东升还没回过神。 “县里的居民这么有钱吗？”陈伟也跟着道。 做生意也太简单，太赚钱了吧？ “上车，回去。” 他把装钱的布面袋往怀里一塞，对两人说道。 县里人多眼杂。 旁边还有不少人没走，不适合多停留。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翻上了拖拉机的后车厢上，陈浩拿起拖拉机摇杆，塞到拖拉机头的小孔里，通过人力的方式，启动了发动机。 腾腾腾腾的声音中，陈浩开着拖拉机出了县城。 路上没什么人的地方，陈浩停下拖拉机，数出20块钱，递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人。 一人10块。 “浩哥，用不着。” “就是，就跟着跑一趟，给这么多钱不合适。” 两人不肯接。 帮这点忙就拿10块钱，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黄瓜是陈浩种的，拖拉机也是陈浩借的，就帮着称了点菜。 “都喊我浩哥了，能让你俩亏着？”陈浩将钱塞到两人的手上，“我赚了多少钱，你俩也看到了，每人10块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后面还会到县城卖黄瓜，你俩跟着一起过来，每次都有10块钱。” 陈浩从不会让人白干，按次付费。 要想马儿跑的快，必须给马儿草。 两人这才美滋滋的接了钱。 “浩哥，今天这事得要保密吧？”陈东升问道。 “赚了钱，可以说，但具体赚多少，不要讲。”陈浩道，“其他人累死累活，一年忙到头，年终决算，扣掉支出，能落个二三十块钱就算不错了。” “往县里跑一趟就赚这么多钱，容易惹人眼红。” 1000余斤的黄瓜，哪怕抹了一些零头，但也卖出去了至少四百多块钱！ 6分的地，产量能有8000斤，赚个四五千块钱，一点问题没有！ 而且离着年关越近，菜价还有上涨的空间！ 第25章 数数 拖拉机开回了村里。 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太阳出来了，一些村人端着饭碗，在屋外晒着太阳。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村人瞧见拖拉机，诧异的问道。 一拖拉机的黄瓜，不算少了，才一个上午就回来了，很让人惊讶。 “县里都是非农业户口，有正经工作，收入高，又是大冷的天，没什么蔬菜，黄瓜肯定是好卖的。”另外一位村民说道。 好多村人朝着拖拉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大多数村人，顶多就是去集上卖点东西，还从未去过县里。 陈浩是第一个。 对于这些询问，陈浩没有理会，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后将拖拉机开回了自家门口。 “浩哥，我们先回去了。” 陈东升和陈伟跳下拖拉机。 “回去吧，下次去县里，我提前喊你们。”陈浩点头。 他没留饭，怀里的布面袋里装着钱，还得清点。 陈东升和陈伟各自往家里走去。 陈东升结了婚，到家的时候，媳妇和王红梅正聊着天。 “你不是跟陈浩去县里卖黄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红梅问道。 “卖完了，就回来了。”陈东升道。 态度很淡散。 对王红梅，他没啥好感，这女人最喜欢搬弄是非。 他看着自己媳妇李霞，“饭做了没？弄点饭我吃，肚子饿的厉害。” 3人卖完黄瓜就回来，都没吃饭。 “正是饭点，你们都去了县里，陈浩就没请你和陈伟吃饭？”王红梅讥笑道，“你俩好心，把他当兄弟，帮着他干活，结果他一顿饭都舍不得请你俩吃。” “这么冷的天，跟着他跑去县里，饿着肚子回来，脑袋一点都不清白。” 陈东升的媳妇，李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姐说的对，陈浩也太抠了吧，就是舍不得下馆子，也该买点热乎的，给你填下肚子，哪有让人饿着肚子帮忙的道理？”李霞抱怨道。 她才说这个话，陈东升脸色就变了。 “一天天的，好的不学，就学些长舌妇，到处嚼舌根。”陈东升骂着自己媳妇。 “浩哥是那样的人吗？先前帮着搭大棚，搞猪圈，哪次让人饿着肚子了？干饭管够，猪油炒菜。” “就是自家饭菜，也没那么好。” “你要再让我听见说这些屁话，我非得大耳光扇你。” 这年月的男人，可能没几个钱，但家庭地位却都很高。 一旁，王红梅也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后就道，“你媳妇也没说错，你怎么还骂她，陈浩跟你非亲非故的，值得你这么帮着说话，连自己媳妇都要打？” “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连你也抽。”陈东升骂道。 “帮你说话，你还要打人，再跟陈浩多混些日子，非得将自家屋都掀了。”王红梅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心里好奇的很，陈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陈东升这么护着。 “往后少跟王红梅这样的人来往。”陈东升叮嘱自己的媳妇，“她肯定是过来嚼舌根，说陈浩不好的，对不对？” “陈浩将她记工员的活搞没了，她心里肯定有怨气，抱怨几句也是正常的。”李霞说道。 她眼睛有点红。 陈东升还从没这么厉害的骂过她，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别理她。”陈东升从兜里拿出10块钱，“这钱你收着，往后还会有。” “你哪里来的钱？”李霞惊讶的问道。 10块钱，对于农村家庭而言，不是小数目。 买白菜，能买500斤，买米，能买70多斤。 “浩哥给的。”陈东升道，“刚刚王红梅在，我不好说，这10块钱，不比一顿饭要强？别整天就跟着王红梅学，就知道嚼舌根。” “就你一个人有？”李霞欢喜的很。 拿着10块钱，刚刚的委屈全都没了。 “陈伟也有。”陈东升道，“浩哥说了，后面去县里卖黄瓜，还会带上我俩，每次都有10块钱。” “真的？”李霞高兴道。 “那还能有假？”陈东升点头，“浩哥这人不错的，先前给他搞大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后面估摸着还要去县里至少八九次。” “年前能有100块钱左右。” 100块钱的纯收入，能极大的改善家里生活条件，让家里过个相当不错的肥年！ “分出去的钱就有200块了，卖黄瓜这么赚钱吗？”李霞惊叹道，“陈浩的黄瓜到底卖了多少钱？” “很赚钱。”陈东升道，“具体赚多少，你就不要管了，往后不要说浩哥的坏话，我总感觉他好像是突然变的精明了。” “往后家里日子要过好，还得是跟着浩哥混才行。” 类似的问话和对答，在陈伟家中也发生着。 此时，自家屋里，陈浩端着碗筷，正吃着红薯稀饭。 门关着，童倩的跟前是装钱的布面袋。 两个娃正在厨房跟小鸡玩。 “还以为你要到下午才回的来。”童倩看着自己男人，“锅里就剩下点红薯稀饭，够不够，要不我再给你炒个菜，煮点饭吧？” “不用那么麻烦，这么冷的天，吃点红薯稀饭蛮好的。”陈浩摆手，“把钱清点出来，收好了。” 稀饭还有点汤，他用筷子扒拉着碗面上的稀饭，温度却是刚刚好，身子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童倩打开了布面袋，看到里面一堆的零钱，很惊讶。 这也太多了。 “数数。”陈浩抬了抬头，笑道。 童倩越清点，越心惊。 数了100块钱出来，布面袋里还有不少！ 又数了100块钱出来，还有一半多！ 最后全部清点完，足足有四百六十多块钱。 “有467块5毛，怎么会这么多？”童倩很纳闷，“不就1000多斤的黄瓜吗？” 她脑袋里有很多问号。 “是1000多斤的黄瓜，5毛钱一斤，抹了些零头，给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一人10块，剩下的就是这个数了。”陈浩道，“没错的。” “5毛钱一斤都有人要？”童倩很震惊。 黄瓜就那么好吃吗？ 还是说，自己男人的黄瓜好吃，不一样，才那么多人喜欢？ “等到快过年时，别说5毛，就是卖到跟猪肉一个价，怕是也有人要，吃的就是一个稀罕，吃的就是我有别人没有。”陈浩道。 “你老公的黄瓜，有过人之处！” 第26章 打糍粑 “5毛钱一斤的黄瓜，这都已经够贵的了，价格还能够往上涨？这也太吓人了。”童倩不敢相信。 她将清理出来的钱，小心翼翼的叠好。 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嘴里轻声的嘀咕着，盘算着家底。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有将近1000块了呢。”她些骄傲的说道。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钱，哪怕房子漏着风，屋里也很温馨的。 不用为吃，为喝发愁，她就满足了。 “村后的山林一点木耳都找不到了，后面要赚钱，还得是看别的。”陈浩说道。 他后面隔着一段时间，又去了好几趟山里，摘了些木耳，去县里卖了些钱。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资产这才有将近1000来块钱。 已经11月底了，木耳几乎看不到了。 说着话的功夫，陈浩将碗里的红薯稀饭吃完了。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碗筷我来洗。”童倩将脚边的火盆放到了陈浩的跟前。 接过自己男人的碗筷，到厨房去洗碗去了。 火盆是粗陶做的，整体呈一个圆形，10多公分高，直径在20厘米左右，上面有个提手。 里面垫着草木灰，没有完全燃尽的柴火放上去，最上面再用一层草木灰薄薄的压着，能烧好久。 天气冷了，村里大多都用这个暖手。 “爸爸，我要到外面去弄些稻草，给小鸡的鸡窝垫一垫。”陈妮儿一手捏着一只小鸡，从厨房跑了出来。 后面，陈小朵跟着。 有样学样，一只手抓着一只小鸡，只是手上的力度没有妮妮那么精准，一只小鸡被抓住了脚，一只小鸡被抓着翅膀。 天冷了，这两姑娘急坏了，生怕小鸡冻着。 “把小鸡放在厨房，别拿出去。”陈浩说道，“看着小朵，要是她往水边跑，或者是在地上捡东西往嘴巴里塞，你就打她的屁股。” “不要打我屁股，打姐姐屁股。”陈小朵气得直跺脚。 她能听懂好赖话了，对陈浩的这个安排很有意见。 两个小丫头到门外去拿稻草。 这么冷的天，大人都不愿意外出，小娃子却一点都不怕冷，哪怕冻得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甚至是鼻涕直流，也老想着出去玩。 洗好了碗筷，童倩又兑了一盆热水，放到陈浩跟前，“泡泡脚，暖和暖和。” 脚放进热水中，冰冷和疲惫一扫而空。 “老婆，你真好。”陈浩夸道。 “以前也给你打洗脚水，没见你嘴这么甜的。”童倩横了他一眼，“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辛苦，我给你打洗脚水是应该的。” 她愿意。 “今年打点糍粑吧。”她坐到陈浩的身边，手放到火盆上面烤着。 “两个小娃子去年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吃糍粑就想吃，前段时间妮妮还念叨过，一直没有忘。” 先前家里没有条件，她没有提这一茬，如今家里有这个条件了，就想着满足两个女儿的心愿。 “下次赶集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卖糯米的，买些回来打糍粑。”陈浩说道。 离着过年越来越近，有些生产队会到集上卖些粮食作物，包括一些私人，也会偷偷的卖些家里的余粮，换现金。 糯米能买到，到时候在集上买就行，不用票。 晚上睡觉前，童倩用两个厚厚的玻璃瓶，灌了些热水，塞进了被窝里，烫的两个娃子哇哇乱叫。 又是疯闹，呵斥了一阵，两个娃才沉沉睡去。 她也扯灭了灯，上床。 才一进被窝，陈浩就搂住了她。 两只手精准定位，覆盖打击。 大冷的天，有女人暖床是真舒服。 陈浩又往县里拉了2次黄瓜，每次都隔着三四天左右，棚里结了1000斤左右的黄瓜，这才会一次全部采摘，拉到县里卖掉。 2次一起，又赚了978块钱。 家里的存款，马上就要突破2000块钱的关卡了。 就是放在县城，手头有2000块钱现金的家庭，也不多！ 放在整个大队，陈浩家是首富！ “队长，来，抽根烟。”这天，陈浩到陈自强家中，见面就给他发了根烟，“队里的石槽，有人用吗？” 打糍粑得要用到石槽，生产队就有一个石槽，放在队里的库房里。 “这是要打糍粑？”陈自强问道。 “在集上买了些糯米，打点糍粑，准备过年。”陈浩点头。 赶集时买了糯米，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准备做糍粑。 “你这日子可以啊，那黄瓜在县里很受欢迎？”陈自强试探着问道。 吃糯米的人不多，一个是糯米贵，再一个就是不容易消化。 逢年过节，总会有些人打糍粑，但也是家里条件还可以的会这么做，糍粑也算是过年时农家的一道难得吃食。 往常，陈浩家根本不会打糍粑，没想到今年这么早就要准备打糍粑。 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好了。 “还行。”陈浩道，“多亏了陈队长帮忙，从大队借了拖拉机，要不然用板车运过去还真是麻烦。” “客气了。”陈自强摆摆手，“石槽就在库房，你找几个人一起搬去用就是，村里还没有谁家打糍粑，你家是第一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挑出一个捏着，递给陈浩，“这把是放石槽的仓库钥匙，拿了东西，门记得锁上，钥匙还我就行。” 库房离着没多远，陈浩找人，帮着将石槽挑回自家屋前的空地，把钥匙还了，回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忙活了。 童倩和陈小婷一起，忙着将桶里面的糯米捞出来，准备进屋放到灶台上煮。 这些糯米昨天就洗干净，放进好几个桶里泡着，到这会儿泡了将近24个小时，能用了。 “能生火了吗？”厨房里，陈东升的媳妇，李霞拿着火钳，还有一把干稻草，出来询问。 她也过来帮忙，守着灶台，准备生火。 “可以了，生火吧。”童倩点头。 灶台的火生起来，锅里的水煮沸，糯米倒进沸水中。 童倩，陈小婷，李霞，3个女人守着厨房。 外面，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拿着干稻草，清洗石槽，沾水擦掉上面的一些污迹，过后又用老丝瓜瓤再细细的清洗。 陈浩也没闲着，卷起袖管，清洗木槌。 第27章 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 “浩叔，我奶说，你这簸箕可能不够，还得借2个才行。”陈小婷出来，冲陈浩喊道。 小老太太也在厨房，时不时的提点几句注意的。 几个打糍粑的都是小姑娘，小媳妇，这是头次作为主力，蒸糯米，有个老太太盯着，掌控下火候，提醒疏漏的地方，能安心不少。 “好，我再去借。”陈浩应了声。 他去队长家里，借了一张簸箕，又去相熟的另外一家人，借了张簸箕。 男人清洗工具，女人守着厨房。 妮妮，小朵，还有其他几个小娃子则是到处打转。 一会儿跑到厨房，一会儿跑到外头，一会儿又跑到猪圈，往里面扔点猪草。 “可以了，把糯米舀出来，沥干，上甑子。” 老太太估摸着火候，说道。 糯米在沸水里煮到7成熟就行。 几个女人将7成熟的糯米舀出来，放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竹筲箕中，沥干水分，然后又将沥干水分的糯米舀进甑子中。 “好重，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童倩吩咐陈小婷。 甑子挺沉的，几个女人没那个力气。 “浩叔，糯米舀进甑子里了，要上锅蒸，太重了，你们来几个人帮忙。”陈小婷跑到门口，冲外面喊道。 没男人还是不行，很多力气活得男人干。 陈浩和陈东升进了厨房，帮着将甑子抬到锅上，几个女人继续将剩下煮到7成熟的糯米舀进甑子里。 满满一甑子的糯米。 盖上盖，童倩道，“可以添柴火了，把糯米煮熟。” 就跟蒸包子一样，糯米放到甑子里是为了继续蒸熟。 “妈妈，糍粑好了没，我肚子饿了。”陈妮儿跑了进来。 陈小朵在屁股后面跟着，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肚子也饿了。” “再等半个小时，等会儿吃点糯米饭。”童倩道，“出去玩，不要在厨房里，别玩水，衣服打湿了冷。” 她将两个小娃子赶了出去。 厨房小，人多，又放了些东西，两个娃子过来就是添乱。 半个小时后，糯米蒸熟了，一人盛了点，简单的填了肚子，开始打糍粑。 “石槽和木槌都洗干净了，放糯米吧。”陈浩道。 糯米放进石槽里，几个男人拿着木槌，交替捶打着糯米，得将糯米打成黏糊糊的一团才行。 这是个力气活。 大冷的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男人就出了一身的汗。 糯米捶打好了，放到一旁的簸箕上，几个女人又开始忙活了，将黏糊糊的糯米团成直径20多公分的糍粑。 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天黑，几十斤的糯米全都做成了糍粑，放在簸箕上晾着。 “李霞，来，这些糍粑拿回去，多谢帮忙了。” “陈伟，这是你的，拿着。” “小婷，你跑什么，过来拿糍粑。” 帮忙的几家，临走的时候，陈浩和童倩拿着糍粑，一家给了3块。 “晚上还煮饭吗？”童倩将一块块糍粑码放好，收进屋里。 “不煮饭了，炒点菜，煎点糍粑吃吧。”陈浩道。 他问两个女儿，“妮妮，小朵，你们说呢？” “我要吃红糖糍粑。”陈妮儿说道，“我吃了后刷牙，就不会烂牙齿了。” 家里是买了红糖的。 “行，让你妈煎红糖糍粑吃。”陈浩笑着道。 他看着童倩，“我去把簸箕还了。” “拿点糍粑过去，别空手。”童倩说道。 村里人帮忙，要么管饭，要么打糍粑就送点糍粑，帮着杀猪就送点猪肉或者猪下水，借了东西的，还的时候也得带点东西。 “知道，忘不了。”陈浩笑道。 他还了队长和另外一名村人的簸箕，带着糍粑一起。 回家时，红糖糍粑煎好了，金黄的糍粑，上面撒着红糖，吃一口味道好极了，焦脆，软糯，香甜。 “我去摘几根黄瓜。”陈浩放下糍粑，出了门。 钻进屋前的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出来，简单的擦洗后，咬了一口，就着红糖糍粑，美滋滋。 “我也要吃。” “我也是。” 两个小娃子伸手，也要。 陈浩给两人一人撇了半根，又给童倩递了根。 一家人吃的兴高采烈。 2天后，又摘了黄瓜，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一起到了县城。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东升和陈伟2人对这个生意熟悉了不少，2人就能应付的了买黄瓜的顾客。 生意仍旧很好。 “我去转转，这里你俩看着。”陈浩说道。 他打算转转商场。 “浩哥你去吧。” “我俩守着，你就放心吧。” 陈东升和陈伟喊道。 陈浩没走多远，就到了县里最大的一家商场。 长丰商场，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国营商场，县的名字叫长丰县，商场的名字也叫长丰商场，面积还挺大的，有2000平，职工也不少，有七八十人。 柜台林立。 五金产品，纺织产品，百货等等，都有的卖，只不过大部分都要票。 陈浩直接走到了卖电视机的区域，前面是玻璃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格格的柜子，里面摆放着电视机。 几乎都是黑白电视机，各种尺寸的都有，9英寸、12英寸、16英寸、19英寸。 “同志，抽根烟。”陈浩递给旁边一位稍微空闲的商场职工一根香烟。 “有规定，商场里不能抽烟，怕引起火灾。”这名职工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陈浩手里递的香烟。 “大商场就是不一样，考虑的仔细。”陈浩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为人民服务，也总归要休息。” 陈浩的嘴很厉害。 攀谈了几句，熟络了些后，陈浩这才小声的打听道，“同志，跟你问个事，你手上有电视机票和自行车票吗？要是有，我可以出钱买。”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要票，集上去了几次，粮票、油票、布票，包括肉票之类的，倒是能买到，有人在偷偷的售卖，电视机和自行车票却一直没弄到手。 这类产品的票都比较难得。 “我哪有这些，就是有，也肯定不卖，得自己留着用。”这位职工摇头。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非得有这些票，明天商场开业3周年，会搞活动，很多商品都不需要票，到时你可以早点过来排队。” “最好是凌晨就过来排队，要不然人多了，后面就是排到了，商品也卖完了。” 凌晨就得过来排队！ 紧俏的商品就是这么受欢迎。 “得找个人一起排队，晚上还得有个住的地方才行。”陈浩思索着。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打算买，肯定得在两个队伍才行，自己算一个，还得找一个人。 他想到了县城的小姨子。 第28章 怕被你给糟蹋了 打探清楚了消息，陈浩在商场里面又转了一圈。 很无奈。 没有票几乎什么都买不了，别说电视机，自行车，就是一些副食品，像是糖果之类的，也买不了。 有钱都不行！ 对于农民来说，县城的大商场还不如赶集方便，在集上好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出了商场，回到卖黄瓜的地方。 一车的黄瓜卖得差不多了。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陈浩跟两人说道，“拖拉机也得要留在县城这边，明天我开回去，得要辛苦你俩自己走路回去。” 在商场买的东西，是不负责送货的，自行车和电视机，陈浩打算用拖拉机载回去。 “浩哥，你晚上住哪？就是有介绍信，在县里也不好找地方住吧？”陈东升问道。 对于走路回去，他俩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别说15里的路，就是更远些的路，两人也都走过。 大冷的天，走走路身子更热。 “我有地方住，这点就不用担心了。”陈浩说道，“回了村后，给我媳妇捎个信，就说我明天再回去。” 县里有招待所，但是招待所接待的大部分都是系统内的人员，他农业户口，哪怕有介绍信，也不好到招待所去住。 不过小姨子童漫那多半有住的地方，能过去问问。 黄瓜没有全部卖完，留了六七根，陈浩打算给小姨子带过去。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没开封的烟，塞给两人，“我身上就带了这一包没开封的，你俩在路上抽，剩下的半包就不给你俩了，我得自己留着。” 他又从布面袋里数出20块钱，交给两人。 “浩哥，不用这么见外。” “就是，这也没有多远，天气又冷，走回去比坐在拖拉机上还舒服些。” 又是给烟，又是把钱马上给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陈浩过于客气了。 “一码归一码。”陈浩说道，“你俩愿意跟着我，是对我信任，我对你俩也放心，但是感情归感情，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要有。” “我吃肉，肯定得要让你俩喝上汤，而且这口汤还必须是热乎的，放久了，那不馊了吗？”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好跟着我干，往后你俩的媳妇和对象，也都可以跟着我干。” 陈东升娶了媳妇，陈伟还是光棍。 “我媳妇早就想跟你干了。”陈东升立马说道。 “肯定是有机会的，卖黄瓜都能这么赚钱，干别的生意同样也能赚钱。”陈浩说道，“今年先暂且这样，明年再好好的谋划下。” 两人步行回村子，陈浩开着拖拉机，到了小姨子工作的学校。 长丰县中学。 大门敞开着，别说栅栏，就是连个门卫都没有，陈浩直接开着拖拉机，在学校里面找了块空地，将拖拉机停了下来。 拿着摇杆，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处楼下等着。 这是一处低矮的筒子楼，学校的老师都住这。 前世陈浩来过。 等了一会儿，有几个学校职工的人员过来询问，陈浩说是在等童漫，递了几根烟，马上有认识童漫的，说去帮着联系。 又等了大概20来分钟，童漫从教学楼那边走了过来。 大冷的天，如同火一般。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姐她们也来了？”童漫站在跟前，就直入主题，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一找，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不是也跟着过来了。 但是没瞧见。 “你姐和两个娃没有过来，我到县里卖黄瓜，就顺便到你这里来瞧一瞧。”陈浩说道。 他将手里的黄瓜递给了童漫，“黄瓜今天一大早采摘的，新鲜的很。” “外面冷的很，，到屋里去坐会儿吧。”童漫有点失望。 她领着陈浩，进了宿舍。 这间宿舍就她一个人，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整洁。 “就为了给我送黄瓜，你特意跑过来一趟？”童漫倒了杯开水，递给陈浩，“没别的事？” “的确是有个事。”陈浩道，“我打算买台电视机，再买辆自行车，长丰商场明天搞活动，这两样东西都不要票。” “明天正好是周日，你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排个队，将这两样东西都买到手。” 他眼睛盯着床边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上。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去，将衣服藏进了被子里。 “我是你小姨子，你老婆的妹妹！管住你的眼睛。”童漫凶巴巴的警告，“你有那么多钱吗，一台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呢，自行车也不便宜。” 她很好奇。 学校里的老师，算是不错的工作岗位了，收入也比较稳定，不少家庭还是双职工，可买电视机的也少。 更别谈村里了。 陈浩居然要买电视机，还要买自行车。 “应该差的不会太多。”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布面袋，“这是卖黄瓜的钱，能有500块左右，我身上还带了些钱。” “要是不够，你借点给我，下次到县里来，我还你。” 童漫早就注意到陈浩身上抱着的布面袋。 “卖什么黄瓜，能卖到500块钱？”她很纳闷。 陈浩将布面袋放到她跟前，撑开一个口子。 里面还没来得及清点的钱，全都露了出来。 好多！ 童漫心快速的跳了几下，赶紧过去将门给关上。 “我想起来了，最近有同事说买了黄瓜，是不是在你这买的？”童漫惊呼道，“好像还挺贵的。” 学校有老师也买了黄瓜，只不过具体情况她不太了解，只是口耳相传，有听说过。 “5毛钱一斤。”陈浩点头。 “这么贵！”童漫惊讶极了。 木耳10块钱一斤，黄瓜5毛钱一斤！ 怎么这些东西到了陈浩手里，就能卖这么贵？！ “要没这么贵，我就不卖了。”陈浩笑道。 “长丰商场的确时不时的会搞活动，凌晨就要排队，晚上肯定最好是在县城住着。”童漫惊讶过后，问道，“你打算睡哪？” 陈浩能赚到钱，她心里挺高兴，至少姐姐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我是非农业户口，虽是开了介绍信，也不好去招待所。”陈浩道，“明天凌晨就得去排队，去晚了，电视机和自行车肯定卖完了。” 他看着童漫，直接问道，“你这方便吗？” “你觉得呢？”童漫瞪了他一眼，“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别人看到了，肯定也会误会。” “而且，我对你也不放心，跟你睡一个屋，怕被你给糟蹋了。” 第29章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 直言不讳。 对陈浩的人品很怀疑。 “我是你姐夫，你还怕这个？”陈浩无语，“又不是睡一张床，打个地铺就行。” “打地铺也不行。”童漫斩钉截铁，“我姐跟我说过了，当初要不是你哄着她，总往小树林，没什么人的地方跑，牵手，抱着，她就不可能认定你。” “你这样的人，就不能给一丁点的机会。” 严防死守，一点都不客气。 随即她话锋一转，“晚上我去同事那对付一晚，你在我宿舍睡，不过我警告你，别乱翻东西。” “东西放哪，怎么放的，我都知道，你要翻了，动了，我非得要你好看。” 她抓起黄瓜，扬了扬，恫吓陈浩。 似乎觉得黄瓜威慑力过于低了，狠狠的咬了一口。 跟童漫去食堂，吃了顿饭，童漫稍微收拾了下，去同事宿舍休息，陈浩简单的泡了个脚，照例喝了不少的水，而后上床休息。 被尿憋醒后，陈浩就没睡了，穿上衣服，到楼尾上了厕所。 “筒子楼上厕所，还不如农村茅房。”陈浩嘀咕着。 回屋坐了一会儿，童漫便过来了。 “你醒的还怪早的。”她头发有点散乱，“我洗漱下，换个衣服，再一起去商场排队。” “行。”陈浩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他提着布面袋，拿上拖拉机的摇杆，到楼下抽烟。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童漫便下楼了。 “开拖拉机过去。”陈浩指了指放拖拉机的位置，“身上带钱了吧？” “带了200多块钱。”童漫点头，“还带了些票。” 她是老师，有固定工作，隔段时间就能发放粮油票，其他的，像是布票，糖票之类的，偶尔也会有发放。 就聊天的这一会儿功夫，筒子楼里，不少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都是准备打算去商场买东西的！ 城里职工哪怕有票发放，但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足，遇到商场做活动，不需要票据的日子，很多都会提前起床，过去排队。 陈浩开着拖拉机，载着小姨子，到了长丰商场。 “来的还算早，没什么人。”童漫说道。 “等会儿就有人了。”陈浩找了个空地，停好拖拉机，“走，先去把位置占着。” 长丰商场的大门没开，不过没关系，陈浩和童漫两人站在了大门口，将位置先给占着。 又等了十多分钟，街面上不断的有人过来，全部都窝在门口。 男女老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挤。 寂静的街道，也越来越嘈杂，大多数都是家庭全部成员一起过来，议论纷纷，商量着对策。 “等会儿进去后，就奔着卖布的地方去，扯布。” “扯多少？” “能扯多少就扯多少，反正不要票，正好扯了好过年。” 这是两个夫妻之间的对话，准备扯布。 “就等着今天，电视机不要票，就买12英寸的飞跃牌电视机，钱再数数。”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错的，360块钱。” “让你再数数，你就再数数，万一错了呢？别排了半天的队，最后钱没带够。” 这家人跟陈浩一般，也是瞄准了电视机，价格也提前打听好了，目标非常明确。 天气很寒冷，但驱散不了一众居民的热情。 不断地有人过来，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长丰商场门口外挤满了人，连街道上都聚满了人。 陈浩和童漫挤在一起，动弹一下都难。 “等会儿你就去自行车柜台，买自行车，要二八大杠，最好是凤凰和永久两个牌子的。”陈浩叮嘱道。 先前就跟队长陈自强说了，要送队委一辆自行车，也该兑现了。 人还在不断地增加！ 终于，长丰商场的大门打开了。 “冲！” “别推我。” “买电视机，去电视机的柜台。” 等待了许久的居民，一窝蜂的冲进商场，场面比几十年后，老头老太领商场免费鸡蛋不遑多让！ 只是这会儿涌进商场的人里头，不少都是年轻力壮的面孔。 人虽然多，陈浩和小姨子却来的早，就在门前，店门打开后，直接就钻了进去，陈浩奔着电视机柜台就去了。 售货员还没就位！ 又等了十多分钟，电视机柜台这边的售货员才姗姗来迟，瞥见柜台前的一众人，神情非常淡定，手上的动作仍旧是慢条斯理的！ 这样的场景，售货员见的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都排好队，不要挤。”售货员喊道，“钱准备好，一个个来。” 陈浩第一个，他早就将钱准备好了，指着一台电视机，“我要那个，金星牌，16英寸的电视机。” “650块钱。”售货员说道。 12英寸的电视机，一台才360块钱，但是16英寸的，价格高达650块钱！ 陈浩掏出650块钱，真的就是一堆，放到玻璃柜台上。 幸亏身上带了些钱，要不然还真买不起16英寸的，就只能买小点的。 “怎么都是些零钱，要买电视机，不知道换成大团结吗？耽误我时间。”售货员有点不耐烦。 国营单位的售货员，硬气的很！ “不好意思，同志，多担待些。”陈浩说着好话。 这年代，商场里的售货员，是让人非常羡慕的岗位，这些人也都牛气的很，不客气不行，惹人不高兴了，直接不卖给你！ 钱清点出来，650块钱，陈浩终于是拿到了电视机，四处瞅了瞅，都是人，没见着小姨子，他抱着电视机艰难的出了商场。 站在拖拉机旁等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童漫才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过来，凤凰牌的。 “以后别让我做这事，打死我都不排队抢自行车，魂都差点挤没了。”童漫很有怨气。 幽怨的看着陈浩。 头发都挤散了。 “辛苦了，回头给你送点糍粑过来。”陈浩感谢道，“今天幸亏有你，帮了我大忙了。” “138块钱！”童漫瞪着眼，“本来我还想着买棉毛衫的，这情况也挤不进去了。” 凤凰牌的二八大杠，138块钱。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陈浩道，“自行车的钱，过两天我到县里，也给你送过去。” 黄瓜还没卖完，他还要来县城。 将电视机和自行车放到拖拉机后边的，固定好，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村。 第30章 跟个娘们一样 到村的时候，时间还早的很。 天气冷，偶有几个村人在忙活着。 伺候自留地的菜，房前屋后捯饬捯饬，养了鸡鸭的，给窝里多垫些稻草。 有人看到了陈浩。 “回来啦？”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隔三差五的就去县里，怪辛苦的。” 好多人不知道陈浩昨天就去了县里卖黄瓜，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陈浩没回来，今天见着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来，感觉挺纳闷的。 陈浩一一的笑着打招呼。 拖拉机没有停，直接往自家方向开。 刚刚跟陈浩打招呼的村人，视线自然的落在了拖拉机后面的电视机和自行车上。 “那是什么，是自行车？”一对夫妻才跟陈浩打了招呼，便看到了拖拉机后边放置的东西。 电视机有瓦楞纸盒子包着，要细看，而自行车没有包装，一眼就能瞧见。 整个村里没有谁家有自行车。 就是队长陈自强家里，同样也没有自行车，可现在陈浩的拖拉机上却出现了一辆自行车。 夫妻两人很惊讶。 “还真是自行车，那纸箱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电视机。” “别瞎说，电视机多贵，整个大队也没有几家有的，陈浩家里能买得起电视机？” 不少人嘀嘀咕咕，充满了好奇。 陈浩对这些都不理会，直接开着拖拉机到了家。 家门口，陈妮儿和陈小朵正在跟小鸡玩，一旁还有只小土狗。 陈小婷也在旁边，陪着两个娃一起玩。 “爸爸回来了。”陈妮儿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大声的喊着。 陈小朵也兴奋的直跳脚。 小丫头表达愤怒是跺脚，表达高兴也是跺脚。 拖拉机还没有停，陈妮儿便大声的告状，“爸爸，我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妹妹没有看到你，一直在哭，还说想爸爸了。” “妈妈抱着哄她，她都不听，一直哭鼻子。” “爸爸抱。”陈小朵伸着手，要抱抱。 拖拉机停好，陈浩一把抱起了陈小朵。 陈妮儿也冲了过来，他费了点力，将大女儿也抱了起来。 一边一个。 最近家里条件好了，两个丫头都长高，长重了不少。 童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笑着道，“小的昨天晚上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哭累了才睡着的。” “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听，就是要你。” “大的也一样，往常最是人来疯，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她不怎么高兴，一直垮着脸，饭都没吃多少。” “我就是想爸爸了。”陈妮儿环住陈浩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爸爸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吃饭，我也吃不下饭。” “我也想爸爸。”陈小朵不甘示弱，很认真的看着陈浩。 两个丫头争风吃醋。 童倩注意到拖拉机后面的东西，“你买了自行车？” “不只是自行车，还有电视机。”陈浩放下两个丫头。 “自行车是要送给队委的，这个先前就说好了，电视机先搬到家里去，等我回来之后再安装。”陈浩将电视机放进了屋里。 他推着自行车，往陈自强家中去。 陈自强家中，门虚掩着，几个队委成员坐在一起，喝着茶水，聊着天。 “拖拉机是大队的资产，怎么能给个人用呢？这要是被大队知道了，咱们肯定会挨批评，甚至可能还要做检讨。”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对陈浩这些天时不时的就将拖拉机开到县里去，很有意见。 “大冷的天，大队里也不经常用拖拉机，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陈自强说道，“而且先前陈浩说了，拖拉机借给他，后面他会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 “这对于生产队来说，也是非常有好处的嘛，往后去大队，去公社开会，能快不少。” “这也是在提升生产效率。” 冬天了，活没多少，村里人忙着伺候自家，队委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聊些村里的情况，来年的计划之类的。 “陈浩的话你也信，他是什么人？村子里面哪个不清楚。”农业副队长说道。 “一辆自行车不便宜，一两百块钱，他哪舍得捐给队委，他的那些话就是哄着你玩的。” 他抽了一口旱烟，“我不是对陈浩有什么个人意见，只是他的这个行为对生产队的影响不好，一整年就没怎么好好的上工，现在又三天两头的开着大队的拖拉机往县里跑。” “这些事要是传到大队里去，我们作为队委，是要挨批评的。”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点头。 见几人这个态度，陈自强心里也不禁打鼓，自行车价值不便宜，陈浩真的舍得这个钱？ “队长，还有其他几位领导，都在呢？”门忽然被推开，露出陈浩的脸。 他看了一眼农业副队长，“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说，我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 “背后嚼人舌根子，跟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的，自己不觉得气量太小了吗？” 刚刚几人讨论的声音有点大，他听到了。 对于生产队的这几名队委，陈浩并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得罪，但他也不怕事。 大队的领导都算不上干部，没有编制，生产队的这些队委，更是要亲自下地干活，没有脱产，更算不上干部了。 喊一声领导，称一声干部，都是客气的说法。 “我又没有说错，都是实话。”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没想到陈浩居然会过来，这么凑巧。 “实话一定就对吗？”陈浩没有退让，而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人都有去世的那天，你家亲戚添丁加口的，你去随礼祝贺，也没见你当着人家的面说，这娃将来一定会去世吧？” “快要过年了，你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中听。”农业副队长脸红脖子粗。 “你就说说，我说的这个话有没有道理吧？我只是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说的也是实话，你怎么就生气了呢？”陈浩道。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黄瓜大棚做出了成绩，一众村人也都瞧见了，他现在有资本，说话能硬气些。 女人得软，男人得硬。 够硬了，才能一步步冲击，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要做事，在村里就得有话语权，得要有站在自己一边的人，胡萝卜和大棒都得有，德和威要并举！ 其他的几名队委，包括陈自强，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今天陈浩怎么会这么强势，直接跟农业副队长起了冲突。 先前农业副队长也有说话不中听的时候，但是陈浩都忍耐住了。 “队长，外面停着一辆自行车，是我先前答应捐给队委的。”陈浩看向陈自强，“凤凰牌的，二八大杠。” 第31章 有画面了 陈自强马上出门，就看见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崭新的。 凤凰牌。 二八大杠！ 陈浩没有说假话，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陈自强问道。 他走到二八大杠旁边，这摸摸，那摸摸，还不敢用力，生怕给摸坏了。 对自家媳妇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这会儿围绕着二八大杠，眼里都要放出光来，手上不敢用力，生怕搞坏了。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差不多这般表情。 “还真是二八大杠，凤凰牌的，这牌子好啊，大队有几个干部骑的就是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有队委说道。 “给队委捐自行车，这个事我一直放在心里，只是自行车票很难弄到，去了几次县里都没办法，昨天知道县里商场搞活动，不需要票就能买自行车，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大晚上的就跑过去排队，生怕错过了。”陈浩说道。 七分真三分假，话的可信度很高，还能突出了自己的辛苦。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买自行车，还得要大半夜的排队？”有队委非常诧异。 “肯定啊，自行车不单单是在农村金贵，就是在县里，同样也有好多人想要买，很受欢迎，不少人手里没票，可不得大半夜去排队，要是去晚了就轮不到自己了。”陈浩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这车真就捐给队委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他很忐忑，心噗通通的直跳。 跟媳妇结婚那会儿，洞房都没这么急。 很想骑上去！ “这还能作假？”陈浩非常确定，“一口唾沫一个钉，说捐给队委，那就是捐给队委。”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这是买自行车的收据，你们聊着，我还得回趟家，肚子这会儿还饿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滴米都没进。” 说完后，陈浩不停留，转身离开了。 干脆利落。 陈自强手放在自行车的坐垫上，摩挲了两下，又看了看手里的收据，“138块钱，真不便宜，说捐真就捐了。” 他看着农业副队长，“你刚才的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陈浩同志的确有些毛病，但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说给队委一辆自行车，真就捐了，这样的好同志哪有？别说放在生产队，就是放在大队，放在公社，也没见哪个同志有这样的觉悟。” “这是一个好同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太让人寒心了。” 农业副队长落了一个大红脸。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面色也有些尴尬。 “陈浩是个好同志。” “往后他有什么要求，队里能帮助的，一定要多帮助。” 如男女处对象一般，当原本不解风情的对象，某天忽然懂得说甜言蜜语，懂得送花，送礼物，不是因为对象开窍了，很大的概率，是对象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 以这种方式弥补，好减轻自己的愧疚。 而这会儿，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陈自强，包括其他几名队委成员，就是类似的心理。 伤害了陈浩。 很想弥补！ 陈浩回了家后，发现家门口聚了不少人。 陈东升，陈伟，这就不说了，还有其他的一些村人，都在自家门口。 就是以前很少到自家串门的村人，居然也跑了过来。 “陈浩回来了。” “这是你到县里去买的电视机？” “真厉害，村里还没有哪家有电视机的，你家是第一个。” 都是冲着电视机过来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听到消息的，都过来看稀奇。 “是县里买的电视机，16寸的，金星牌子。”陈浩道，“都让让，我把电视机装起来。” 黑白电视机没什么难的，插上电，装上天线就能用。 找了根竹子，将室外天线绑上，架在房屋前，插上电线，调了调，就好了。 有12个频道，却只能搜到一个电视台，省台。 放的节目也很简单，是关于锅炉讲座的，讲的是锅炉工人。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真稀奇，这么小的东西里居然能看到画面。” “怎么有点模糊？” 屋里，挤满了人，一个个盯着电视屏幕，啧啧称奇，眼睛眨都不眨，就是小娃子，也不闹腾了，眼珠子盯着电视，兴致勃勃。 “天线位置不对，东升，去转转竹竿。”陈浩道，“我喊好，你就别动。” 陈东升到屋外，转动着竹竿，陈浩在屋里盯着，待电视画面清晰了些，就喊停。 电视调好了，不断有得到消息的村人，朝陈浩家中赶来。 最后屋里挤不下了，陈浩直接将电视放到窗户外边，下面是小木桌，让一众村人都能看到电视画面。 “椅子自己带，我就不提供了，天冷，多穿点，别冻感冒了。”陈浩喊道。 一名名村人，这会儿也不在家猫冬了，家里的活也不愿意干了。 热闹的如同过年。 “前面谁的脑袋，蹲着点，挡住了。” “虎子，回家搬两个小凳子过来。” “王红梅，你的屁股能不能挪一挪，看电视呢，还是显摆你的屁股？” 呼喊着，呵斥着，最后自觉的，都离着电视机两三米远，围成一个圈，观看电视节目。 就是隔壁的陈小婷和老太太，不怎么出门的，也都搬了小凳子，拿着火桶，看电视。 热闹极了。 “往后，家里的电视怕是大部分时间都得放到外面了。”童倩说道。 “晚上6点到8点，就放2个小时。”陈浩道，“时间到了就关电视机。” “电视机就只能搜到一个台，还贵的很，感觉还不如收音机好用。”童倩说道。 “买收音机，哪有买电视机效果好？”陈浩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小声的对童倩道，“我打算在生产队里谋个副队长的位置。” “买电视机回来，村里人都过来看，落了我家的人情，到时选副队长的时候，肯定会投我一票，就是王红梅，她也不好意思投别人。” 成了副队长，才能更好的做事！ “你要竞选副队长？”童倩很惊讶。 万万没料到自己男人还有这个志向。 “不然呢？给队委送自行车，又买电视机，村里人都过来看，为的是什么？”陈浩嘿嘿一笑，“真以为我人傻钱多？” 他看着自己媳妇，“对了，你选几块好的糍粑，过两天去县里卖黄瓜，我给小漫送去，今天辛苦她了，起了个大早，跟我一起排队受冻。” “家里布票还有没有？天冷了，给她买件衣服。” 第32章 队长请吃饭 “有的，我去找找。”童倩说道。 每次赶集，都会买些布票，不仅能扯布，自己做衣服，做床单被套，布票还能买成品的衣服。 “不用那么急，过两天我要去县里时，再找出来给我就是。”陈浩摆手，“你也去看会儿电视吧。” 童倩也跑过去看电视。 说是比不上收音机，但坐下后看的津津有味。 “还真买电视机了。”陈自强走了过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陈浩，“我这烟是自己卷的，比不上你的牌子烟。” 他在家正和几名队委研究自行车，听说陈浩家里买了电视机，还不怎么信，结果自家媳妇和娃都跑了过来。 自己过来一看，还真是。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来了！ “牌子烟再贵，那也比不上队长你散的。”陈浩笑着道。 一点没嫌弃，叼在嘴上，摸出火柴，点着了。 “按理说吧，黄瓜是自留地种的，我不该打听，但我实在是好奇，你那黄瓜到底卖多少钱？”陈自强忍不住，问道。 前几个月，陈浩家里还是倒挂户，这还没到过年呢，家里日子急剧好转，买糯米打糍粑，给队委捐自行车，家里还买了台电视机！ 黄瓜真要1毛钱一斤，哪搞的起这些？ 他心跟挠痒痒似的，很好奇。 “5毛钱一斤。”陈浩道。 陈自强深深的吸了口烟，半天没呼气。 过了一会儿后，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快要咳出来。 “猪肉才7毛钱一斤。”缓过劲来后，陈自强心情复杂的说道。 他看向陈浩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这哪是薄膜，这都是钱啊！ “等过些天，离着年关更近些，应该能卖到7毛钱一斤。”陈浩说道，“现在涨价不太好，吃相太难看。” ！！！ 是人话吗？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5毛钱都已经够高了，居然真要涨价到跟猪肉看齐！ 陈自强如同深闺怨妇，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好多人都认为1毛钱一斤，这就已经算是贵的了，没想到能这么贵。” “物以稀为贵，瓜果蔬菜也是这个道理，越是稀少的，越是值钱。”陈浩道，“大棚黄瓜的优点，就是反季节上市。” “买个一两根，花几毛钱尝个新鲜，大多数家庭还是承担的起的。” “晚上到我家里去吃个饭吧。”陈自强忽然说道，“我家里有点米酒，边喝边聊聊。” “138块钱的自行车，你说捐就捐给队委了，我作为队长，总归是要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这么些年，陈自强从未邀请陈浩去家里吃饭。 可这会儿却邀请陈浩吃饭。 对陈浩更看重了，同时，饭桌上有些话还想说一说。 “好。”陈浩点头。 下午五点多钟，陈浩在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到了陈自强家中。 “我让媳妇单独炒了两个菜，我们库房去说，清净。”陈自强提着米酒，说道。 库房就不远，拿着碗筷，两人到了库房。 半碗油炸花生米，再有半碗猪油渣，一碗瘦肉炒冬瓜。 再有一壶米酒！ 下了血本了。 “你很聪明，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陈自强给陈浩倒了一碗米酒，“明年，我打算在村里推广大棚，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搞大棚。” “生产队的地，一部分也用来搞大棚，你觉得怎么样？” 利润太高了，经济价值太大了！ 他想在整个生产队推广。 “自留地是各家各户的菜园子，我的建议是只能鼓励，不能强制，不然里外不是人，闹到大队和公社那去，也不好交代。”陈浩道。 “至于生产队的田地，这部分属于集体的，只要保证征购粮方面没问题，怎么种植，队长能拍板。” 不反对！ 相反的，还非常贴心，合理的给出了建议。 “你不反对？”陈自强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陈浩会反对的，毕竟如果搞大棚的人多了，肯定会影响到陈浩的生意。 没想到陈浩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好同志啊。 “这是好事，能让生产队的收入更高，提升村民的分红收益，我自然也是愿意看到的。”陈浩道。 其实，这种事压根避免不了，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反对无效，何不痛快的享受？ 大棚只是跳板，农业种植只能赚小钱，他想把生意做到县里去。 在县里开店！ 陈浩夹了一粒花生米，说道，“队长，过完年，队里的队委成员，要重新竞选吧？” “是得重新竞选。”陈自强点头，他看着陈浩，“你想要竞选？” “是有这个打算。”陈浩点头，“大棚种植，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提升经济收益，这都是副业收入。” “我们生产队一直没什么像样的副业，村民平均收入不高，得想办法扩展副业，让村民的日子好过起来。” 很多生产队都有副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资源丰富的地方，搞水产养殖，桑树茂盛的地方，搞养蚕。 等等。 这是政策允许的！ “是这么个理。”陈自强点头。 他心里好奇，不知道陈浩打算竞选什么位置。 “我打算竞选副业队长的职位。”陈浩端起米酒碗，跟陈自强碰了下，“整合生产队的资源，帮助生产队发展副业。” “陈队长，你支持吗？” 竞选生产队的领导职务，不仅需要村民的支持，队长的支持同样也重要。 “这是好事，我支持。”陈自强道，“到时大棚蔬菜和瓜果种出来了，就由你去县里售卖，工分方面给你算满，一天12个工分。” 生产队没有副业队长，陈浩想做，那就做好了。 “我还想搞别的副业。”陈浩道，“在县里开餐馆。” 大棚种植才值几个钱？搞的人多了，生产的瓜果蔬菜多了，价值必然会下降！ 明年再想将黄瓜卖出猪肉价，想都别想。 搞餐饮才赚钱！ “这个没人搞过啊，都是在土地里刨食的，开餐馆肯定要投钱，万一亏了怎么搞？”陈自强很忧心。 “投资的钱，我出！合作的人，我找！亏了算我的。”陈浩早有准备，“盈利了，生产队分20%。” 陈自强稍微琢磨了下陈浩的话。 他蹙了下眉头，“生产队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吗？” 怎么看，生产队都稳赚不赔啊。 亲爹对儿子都没这么好吧？ 第33章 该杀猪了 “生产队种植出来的，对外售卖的瓜果蔬菜，优先给我提供，另外，队里得给我开张证明，证明开餐馆是为了农业服务。”陈浩补充道。 20%的利润，换取证明！ 非常划算！ 陈自强终于回过味来，他看着陈浩，“你这是在搞个体户生意！” “怎么能说是个体户呢？”陈浩纠正道，“不还有20%的利润归生产队吗？这顶多算是公私合营经济。” 个体户偷偷摸摸，公私合营却没问题。 陈浩把漏洞给堵上了！ “你容我想想。”陈自强米酒都不喝了，拧着眉头。 思索良久后，他终于点头，“行，这个证明我给你开，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陈浩家肉眼可见的日子变好，电视机，再有捐给队里的自行车，让他心思也澎湃了起来！ 菜吃完，酒喝好，陈浩回了家。 看电视的人已经回去了，电视也搬到了屋里。 两个娃在床上，童倩在床头，织毛衣。 “都睡了？”陈浩轻声的问道。 “睡了，眼睛眯着，还嘟囔着要等你回来再睡，白天玩的太累了。”童倩道。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厨房舀了热水，给陈浩兑好洗脚水。 “我跟队长说了，明年竞选副业队长。”陈浩泡着脚，轻声的说道，“明年在县里开家餐馆，等赚了钱，把家里房子修一修。” “个人开餐馆，能行吗？”童倩问道。 她很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要开餐馆，卖黄瓜也很赚钱，后面等木耳再长出来，时不时的采摘些卖了，钱存起来，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越存越穷，钱得流动起来，得放进市场中去，得投资，才能让日子越过越好。”陈浩道。 “我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开餐馆，就是有人找麻烦，要能应付过去。” “大棚种植能赚钱，但赚的是小钱，做餐馆才能赚大钱，这生意比大棚黄瓜利润高多了，会让你成为小富婆。” 什么生意最赚钱？ 服装？养殖？轻工？食品？还是餐饮？ 都不是！ 垄断的生意最赚钱！ 公私合营，再加上三年自然灾害，以及经营不善等原因，长丰县县城经营餐饮生意的门店，不会超过5个手指头。 规模都还不大！ 这个时候过去开一家餐饮店，就如单身汉入了女儿国，雅蠛蝶得换单身汉喊。 “日子慢慢好起来就行，我也不想当什么富婆。”童倩说道，“现在这日子就挺好的，我很满意。” 泡好脚，陈浩上床，钻进被窝里，童倩也跟着放下毛线，扯灭灯，进了被窝。 “你月事走了没？”陈浩问道。 “昨天就走了，你想干嘛？”童倩脸红红的。 陈浩没说话，以实际的动作回应她。 两天后，陈浩再次开着拖拉机，到县里卖黄瓜。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已经很熟练了，陈浩得了空闲，拿着布票，到长丰商场买了两件棉毛衫，一件4块3毛5，总计8块7毛钱。 拿着5块糍粑，连带着棉毛衫，到县中学，递了根烟，托人喊来了小姨子童漫。 “给你送点糍粑过来，走，到你宿舍去。”陈浩道。 他抬脚，往童漫宿舍走。 “我这又没开火，用不着给我送糍粑。”童漫说道。 到了宿舍，她给陈浩接了杯水。 人却站在宿舍门口，没有进去。 “站门口干啥，不冷吗？”陈浩问道。 “上次你过来，有人到处传，说你是我对象。”童漫道，“站门口好些，免得被人瞧见了，又乱嚼舌根子。” 不止村民喜欢八卦，就是学校的老师，有正经工作的，也喜欢八卦。 童漫人好看，在学校有不少男同志追，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些，有点风吹草动，不少人的眼睛就盯着了。 “我放下糍粑就走。”陈浩道，“人言可畏，的确是得注意着点。” “不用管他们，我行得正坐得端，不用怕。”童漫道，“门都开着了，我也站门口了，他们说就说。” “再说，就是要找对象，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 陈浩正喝着水，听到这话，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 “你真是一点不客气。”陈浩从兜里摸出一沓钱，“这138块钱，是上次买自行车的钱，另外，这糍粑也不是给你吃的。” “你这开不了火没关系，糍粑拿去送给学校的领导，一人送一块，礼多人不怪，拜拜山头，对你往后发展有好处。” 城里买糍粑还得看时候，大多数时候粮店都不会供应，只有临近过年的那几天，才会供应糍粑，还得要票，要排队。 比村里麻烦多了。 几块糍粑作为人情，送礼最为合适。 “领导能看上吗？”童漫怀疑道。 “别看成本没几个钱，但有些时候送礼，并不一定非得送贵的东西。”陈浩道，“很多时候，送礼只是为了向领导表明一个态度。” “特别是有新领导上任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简单的说，就是站队。” 他看着童漫，“你的心比你姐要大，也更骄傲，这个县城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想要往上走，这个道理就必须明白。” “个人能力再强，如果领导认为你跟他不是一个队伍的，绝对不会用你，相反的，能力差点，但及时拜码头，后面肯定会得到重用。” 前世，童漫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从县里调到市里。 人漂亮，有能力，但仅有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你真是陈浩？”童漫惊讶的看着陈浩。 这番话，她是很认可的，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从陈浩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跟你姐天天睡一个被窝子，要是假的，她还能不知道？”陈浩道。 “呸！”童漫啐了一口。 陈浩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件棉毛衫，“这件棉毛衫送你了，大小应该是合适的。” 放下棉毛衫后，陈浩就走了。 宿舍里，童漫拿起棉毛衫，摸了摸。 她关上门，脱掉外套，试了试棉毛衫的大小，真的很合适，就是胸口，一点也不勒。 陈浩从小姨子这离开后，陈浩在县里转了转。 县城繁华的地段，有三四家饭馆，面积都不大，店里就只有三四名职工，生意马马虎虎。 转了一圈，陈浩便到了拖拉机旁边，黄瓜已经卖完了。 离着年关越近，居民手头的花费越大方，黄瓜卖的越快。 “下次再过来，该涨价了。”陈浩道。 时间一晃，到了1976年1月份，离着过年就半个月的时间。 外面下了一场雪，到处都是白的。 屋里，电视开着，播放着省台的电视节目，猴龟分树，两个娃看的津津有味。 “来，试试这毛衣，看合身不合身。”童倩拿起一件织好的毛衣，“鞋也好了，你试试，看小不小。” 陈浩试着衣服，“过些天放晴了，就该杀猪了。” “你抽空再去趟县里，跟小漫说声，让她过年到这边来吃饭。”童倩整了整陈浩身上的毛衣，“家里多亏了她的接济，才能撑到现在。” 第34章 你怎么那么多水 姐妹俩互相心疼。 “先前就跟她说过，等过几天，我再去跟她说说。”陈浩应道。 “爸爸，你跟小姨说，她过来了，我给她烤糍粑吃。”陈妮儿忽然扭过头，说道，“我烤的糍粑可香了。” “小姨每次过来，都给我带礼物，我还小，没有钱买礼物，我就给她烤糍粑吃，要放多多的糖，她肯定喜欢。” 几岁的娃，也知道谁对她好，想着报答。 “吃小鸡，我有很多小鸡。”陈妮儿跟着说道。 两个娃，吃饭抢着吃，就是对谁好，也要抢着，生怕落后了。 “好，等雪停了，我去县里，会跟她说的。”陈浩笑着道。 鸡的生长周期比较慢，四个月过去了，才2斤左右，都还没下蛋，不过非要弄着吃，也不是不行。 毛衣和鞋子都试了，挺合适。 “毛衣和鞋子，明天你就穿上吧。”童倩说道，“天冷了，你又总在外面跑，得要穿暖和点，别冻着了。” “去县里给自己也买套体面的衣服，别光顾着给我买，你是男人，出门在外，衣着方面得讲究些，这样别人才会高看一眼。” “我在村里，又不出远门，用不着给我买棉毛衫。” 陈浩先前去县里买了2件棉毛衫，一件送给了小姨子童漫，一件带回来给了自己媳妇，这都过去好些天了，童倩试了下就放着了，准备过年再拿出来。 两人聊了几句，坐着看了会儿电视，童倩去厨房弄了些草木灰，撒在火盆上，这样能阴到明天，还能有热意。 一夜无话，只有动作。 3天后，天放晴了。 陈浩家里准备杀猪，村里不少人过来帮忙，比上次打糍粑来的人还要多！ “两头都杀了吗？”陈自强站在猪圈旁，“月份还差点，这两头猪估摸着才100斤出头，再养几个月，还能涨几十斤的肉。” 他是队长，但杀猪的本事不错。 每年生产队杀猪，都是陈自强亲自操刀，陈浩将他喊了过来帮忙。 一旁，还有其他的村民，围着看热闹。 “陈浩家里日子一下就好了起来，队里的猪都没杀，他家的猪都准备杀了，才100斤，多养养，涨到120斤肯定没问题。” “他家电视机都买了，肯定不差那几个钱。” “要我说，陈浩本事还是不小的，搞大棚种黄瓜，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都不看好，可人家一斤黄瓜能卖5毛钱。” 一斤黄瓜卖5毛钱的事，经过陈自强的口，传了出去，很多村民非常后悔，为啥当初不跟着一起搞。 一切都在陈浩的算计之中，明年搞大棚的村民肯定很多，生产队的田地，一部分肯定也会搞大棚种植。 自己正好脱身出去，到县里开餐馆，蔬菜瓜果之类的进货渠道，就不用担心了。 “都杀了。”陈浩道，“吃不了就做腊肉，放着。” “行，你说都杀了，那就都杀了。”陈自强吐掉嘴里的烟头，“来几个壮士的后生，把猪抓住，抬出去。” “长凳准备好，接血的盆子都放好。” 马上有几个年轻壮士的后生过来，一人抓住一条猪腿，按着猪脑袋，将猪抬出了猪圈。 屋前，三张长凳子并在一起，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盆。 “抬上去，按住了。”陈自强指挥着。 好在也就100斤重，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一头猪随随便便就两三百斤，几个人还真按不住。 “盆子里加点冷水，放点盐。”陈自强又喊道。 陈浩早就准备好了，往里面加了点冷水，倒了些盐。 这么做是为了让猪血早点凝固。 猪血也是难得的美味！ 陈自强卷起袖子，杀猪刀早就磨好了，对着猪心脏就是一刀，放血。 “水烧开了，可以舀出来了吗？”童倩从厨房出来，喊道。 “可以了，天冷，多舀点热水。”陈自强应道。 烧的热水舀到木盆里，满满的一盆。 猪血也放好了，几人将猪抬进热水盆里，陈自强拿刀在猪后脚划破一个口子，用一根硬木棍刺破猪皮肤。 对着破口子处用嘴吹气。 这是个力气活，换了好几个人接力，陈浩也吹了。 “可以了，绑起来，刮猪毛，绑紧点，别漏气了。”陈自强看着膨胀起来的猪皮，点点头。 几乎每年都会杀一头猪，这活不止是陈自强，就是村里其他人都很清楚，配合的非常默契。 刮毛，解剖，分割。 2头猪都搞定了。 “猪血可不可以卖一点给我？我家娃老爱流鼻血，给他补补。” “大肠卖不卖？” “我想买点猪肉炸油，家里油没了，怎么卖啊？” 村民围观，一个是看热闹，再一个就是想买点猪身上的东西。 2头猪卖出去了大半头。 猪血，猪大肠，猪心猪肺之类的，也都有人要，见不到荤腥的年月，这些下水很受欢迎。 帮忙的人，陈自强，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村人，也分了些猪下水，猪头肉，猪肉之类的，这个没收钱。 “这几天天气应该都还可以，得把肉都切好，腌制起来。”童倩说道。 猪杀了，肉卖了些，分了些给帮忙的人。 还有许多，得抓紧时间腌制，做成腊肉，才能保存更久。 “我来切肉，你腌制。”陈浩道，“抓紧着点，调料都拿出来。” 简单的腌肉，用盐就行，陈浩赶集时，买了不少的酱油，白糖，还有胡椒粉，包括花椒，也买了不少。 有生产队种植花椒，当作副业收入，在集上买这些，比在供销社副食品门市部买还要方便，不需要票，量也没限制。 要多少，给钱就行。 夫妻俩忙到天黑，才把肉都腌制好，屋里的梁上挂满了腌制了用绳子绑起来的腊肉。 厨房挂不下，睡觉的房间也挂了不少。 “没想到我们家能有这么多肉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童倩很疲惫，可看着满屋子的腊肉，眉眼都是笑。 黄瓜最后一茬也已经卖了，家里存款如今有四千多块，电视机买了，米缸是满的，赶集时还买了不少的面粉。 如今2头猪杀了，肉挂的满屋子都是。 她笑着笑着，眼角不禁沁出了泪水。 “你怎么那么多水，天天流个不停？”陈浩道，“明天我去趟县里，给小漫送个猪头过去，让她过年到这边来。” 猪头还有一个，他打算明天带去给童漫。 “给她送猪头做什么？”童倩诧异道，“她那不好自己开火做饭吧？” 猪头分了一个，还有一个。 “让她给领导。”陈浩道，“她什么性子，你该比我清楚，就是到了县里教书，也不安分，还想着往上爬。” “送钱不好看，送点吃的更合适，先前家里没那个条件，还要她帮忙接济，就不提给她送东西了，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肯定得支持她。” 第35章 谢谢你，姐夫 第二天一早，陈浩找了一个干净的尿素袋，装上一整个猪头，步行往县里去。 黄瓜卖完后，拖拉机就还给了大队。 雪还没完全化掉，走路有点吃力。 2个小时后，陈浩才到县里。 直接就奔着小姨子童漫的宿舍去，周日，童漫没工作，就在宿舍。 屋里却不止童漫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丈母娘黄玉凤。 “小漫，妈。”陈浩打了声招呼。 丈母娘在市里，这会儿过来，应该是看望童漫。 “你跑过来做什么？”黄玉凤本来在拉着童漫的手谈话，见到陈浩，脸色一下就垮了。 她很不喜欢陈浩。 农村人，穷，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都不好意思说有这么一个女婿。 “给小漫送点东西。”陈浩抖了抖腿上的雪，进了屋。 将尿素袋放到了屋里。 “站外面，东西也放外面。”黄玉凤很嫌弃，“别把好好的屋子搞脏了。” 连正眼都不看陈浩一眼。 “妈，说话别那么难听。”童漫站起来。 她对陈浩的观感，没开始那么厌恶，“上次你拿的糍粑，我送给领导了，这次又带了什么过来？” “坐着吧，我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 她拿杯子，给陈浩倒水。 “他一个农村的，能带什么东西过来？顶多就是些萝卜白菜。”黄玉凤说道，“你别跟你姐一样，往后找这样一个人家，你姐已经让我很没脸面了，你要再找一个这样的，亲戚朋友得看笑话了。” 看不上陈浩，连背后说都不屑一顾，当着面就讲了出来。 “家里的猪宰了，做了些腊肉，这尿素袋里是猪头。”陈浩接过童漫递过来的搪瓷杯，暖着手，“你给领导送过去。” ？？？ 听到这个话，黄玉凤很好奇，“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养的起猪？” 童漫也很好奇，前段日子，陈浩过来，才送了些糍粑，让给领导送去，她也送了，这才没多久，又送了个猪头过来？ 农村买肉不方便，城里买肉也不方便！ 就是有票，有供销社食品站提供猪肉，可很多时候也买不到，去了后就卖光了。 猪头肉就更难得了！ 一头猪，出肉率百分之六十多，也能有大几十年的肉，可猪头就一个，很多人都抢着要，贵不贵另说，但少是真的。 童漫掀开尿素袋，里面真的有一个猪头。 毛都刮干净了。 “真是猪头，这么大一个。”童漫心情有点复杂。 她看着陈浩，“上次就给领导送了糍粑，这次你又带了猪头过来，就是为了让领导多照顾我？” “你一个人在县里，又是个姑娘家的，想得到一些东西，肯定要付出。”陈浩道，“保不准有些人面兽心的，让你用身体交换。” “糍粑只是表明态度，这个猪头送给关键领导，往后领导肯定会多关照你，某些方面不至于吃亏，受委屈。” “你姐夫我以前没本事，要靠你接济，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你考虑。”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出路少时，则代表着软肋会轻易被拿捏。 知青苦，女知青更苦，在农村安家落户还不算差，不少更惨的，为了拿到返城的机会，被霍霍了。 “谢谢你。”童漫停顿了片刻，又加了两个字，“姐夫。” 真心实意的喊姐夫。 以往都是直接喊陈浩，再要么就是不称呼。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陈浩道，“我会站在你姐身后，支撑她，也乐意站在你身后，支撑你。” “工作遇到困难，遇到刁难，不要怕，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姐夫。” 真心换真心。 童漫真心对待自己媳妇，对待妮妮和小朵，他也愿意回以真心。 “送什么领导，这么大一个猪头，留着自己吃多好？”丈母娘黄玉凤终于看了眼尿素袋。 猪头很新鲜，还很完整。 就是在市里，普通人家也买不到这么完整的一个猪头。 能弄点猪头肉算是不错的了，这么大一个得吃多久？ 关键是难得。 “我这没开火。”童漫道。 “你这没开火，我家里开火了啊，你哥和嫂子早就念叨着买猪头肉了，这不正好？”黄玉凤计划着。 “这个猪头挺大的，还能给你嫂子的娘家送些过去。” 黄玉凤家里两个姑娘，一个儿子。 知青插队下乡，允许一个子女留在城里的父母身边，当初黄玉凤让两个姑娘下乡，将儿子留在了城里。 听到黄玉凤的安排，童漫脸色有些晦暗。 母亲只考虑儿子，却不考虑女儿，留城的名额就不说了，如今就是猪头肉也想拿回去，给儿子和儿媳妇。 “这猪头肉是给童漫送领导的，关乎到她往后的前途。”陈浩开口道，“妈，你在储蓄所工作，这个道理不该不懂才是。” 黄玉凤的工作很体面，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虽然只是一名普通职工，但跟其他工作相比，这个工作很有面。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黄玉凤不乐意听陈浩说话，“她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好的前途做什么，有老师这份工作，户口又迁到了县里，已经够了。” “这么好的猪头肉，便宜外人，不如给家里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也差不多。 说着，黄玉凤上手，要提尿素袋。 “我说了，这个猪头是给小漫的。”陈浩抢先抓起尿素袋，“你儿子想吃，儿媳妇想吃，让他们自己去买，买不到就吃别的。” “您老要是想吃，可以到我家里去，我弄了给你吃。” 对大舅哥，陈浩很不喜。 前世，他和童倩结婚时，大舅哥没去，后来童倩和两个娃没了，大舅哥同样没参加葬礼。 看不起他没问题，如童漫一般，将他灌醉，骑在身上输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可连至亲的婚礼和葬礼都不参加，一次可以说是有事，两次难道都有事？ 这样的大舅哥，他是瞧不起的。 “农村有什么好去的，你和小倩结婚那会儿，我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黄玉凤道。 “那么好的女儿，嫁给你，一点彩礼都没要，拿你一个猪头，还拦着不让。” “这不是一回事。”陈浩道，“这个猪头对小漫更重要。” “舍不得就舍不得，我也不稀罕。”黄玉凤压根不愿意多听解释。 她看了眼童漫，“过年回家吃饭，你大哥和嫂子都在家，别空着手回去，给你大哥和大嫂带点礼物。” 她过来，一个是看看童漫，再一个是让童漫回去过年。 说完后，理都没理陈浩，出门走了。 “我过来，一个是给你送猪头，再一个就是希望你到我和你姐那去过年。”陈浩道，“丈母娘重男轻女，跟我没啥差别，这点你和你姐都知晓。” “大舅哥结婚了，你过年回去，更是没啥地位。” “不过没关系，我和你姐也是你的家人，你要想回家过年，就回家过年，如果不想回家过年，就到我和你姐那去。” 对于老丈人和丈母娘家里的情况，陈浩比较了解。 童倩和童漫心中其实也有数。 “别怕给我和你姐添麻烦，妮妮和小朵都很想你。”陈浩看着童倩，“好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你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猪头别忘了，早点给领导送去。” 他看着童漫身上的棉毛衫，“大小挺合适的吧？你跟你姐身材差不多，我照着你姐的码子给你买的。” 第36章 想多喊一声姐夫 “合身。”童漫应道。 棉毛衫她挺喜欢的，比自己打的毛衣款式要好，没那么粗糙，穿着很舒服。 “喜欢就好。”陈浩点头，“你姐试了一次，舍不得穿，一直放着，身材又不差，穿着多好？” “好了，我走了，除夕那天，要不回家，记得过来吃年饭。” 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送送你。”童漫跟了出来。 “别送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陈浩摆手，“天冷，回宿舍待着，我走了。” 望着陈浩的背影，视线落在陈浩被雪水打湿的裤腿上，又回头看了看尿素袋里的猪头，童漫眼睛红红的。 她趴在筒子楼走廊上，往下瞧去。 陈浩出了楼，正往学校外走去。 “姐夫，路上小心点。”童漫大声的呼喊道。 她想多喊一声姐夫。 陈浩回头，冲她摆了摆手，龇牙露出笑脸。 有烟，回去的路也没那么无聊，没了负重，走的更快了些，不到2个小时就回了村。 一些小娃子正在堆着雪人，踩着雪印子。 耐寒的很。 到屋了，就见门前支棱起两个竹架子，上面挂着一条条的腊肉。 腊肉得晒。 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么冷，北方的冬天能用水做个冰柜，直接将肉冻起来，南方不行，温度没那么低，腊肉必须晒干了保存。 “猪头给小漫了？”童倩坐在门口，脚下放着火盆，手上仍旧是拿着毛衣在织着。 瞥到陈浩裤腿都湿了，赶紧站起来，“快把裤子给换了，都湿了，这么远的路，一直冻着，得多冷？” “去的时候，该穿套孩的。” 套孩，就是雨鞋。 孩子等于鞋子。 “给小漫了，妈也在，她过去看小漫，喊小漫回去吃年饭。”陈浩进了屋，“一直在走路，没那么冷。” 说话的功夫，童倩已经找出了长裤，毛线裤，鞋子也找了双新的出来。 “怎么会不冷，我坐着，脚下放着火盆，都冷的厉害，赶紧换上。” 陈浩换了裤子，她拿起湿的裤子，把上面的泥洗掉，尽力拧干水渍，放在火盆上烤着。 “小漫怎么说的，她要回家过年吗？”童倩问道。 没等陈浩回答，她又自言自语，“爸和妈偏心的厉害，我哥留在了城里，我和小漫两人下了乡。” “就是我结婚，我哥也没过来，说是有事，还不是借口，认为我在农村安家落户，丢人了，故意跟我疏远。” 父母偏袒，亲哥连结婚都不过来，她心里不好受。 刚结婚那些天，她躲着偷偷的哭。 后面虽是看开了些，可每次想到，心里还是会刺一下。 “他们不疼你，我疼你。”陈浩握住她的手，“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夫妻比翼双飞。” “谁跟你双飞呢。”童倩脸发烫。 自己男人真是的。 大白天的，还是在屋外，又说情话了。。 还双飞。 不过刚刚想起父母偏心，亲哥疏远的憋闷心情，被陈浩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我跟小漫说了，如果不想回家，就到这边来过年。”陈浩搓着手，“甭管她来不来，过年的东西得准备齐全了。” “猪肉有不少，鸡还没下蛋，但也有2斤重了，可以杀一只。”童倩道，“米缸是满的，面粉也有，还打了糍粑，就是佐料，也都买足了。” “扯了不少布，两个娃的衣服我做出来了，棉鞋也做了出来，用不着买什么了。” 她对家里如今的状况很满足。 往常过年，能有半斤的猪肉就算不错了。 今年，不仅猪肉管够，还有很多别的吃食。 “得再多准备点。”陈浩摇头，“年前还有一次集，到时不少生产队都会把家底拿出来，到集上售卖。” “一些社员也会把自家做的一些东西拿去集上卖，换现金，好买点年货，我们一家也去赶集，备年货。” “家里的板车得推过去。” 家里有辆板车。 “还要把板车推过去？”童倩摸了摸火盆边的裤腿，烤干了，翻了一面，继续烤着上面的水渍。 “得用板车。”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倩，“这算得上是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以往的年，家里啥都没有，菜里有几两肉就算不错了。” “你跟着我受苦了，两个娃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很不幸。” “如今日子好过了，年饭自然要好好的准备，要丰富，让两个娃，还有你，过一个好年，这是对你这些年辛苦付出的弥补。” 今年的年饭，他要亲自操办！ “都是一家人，你能变好，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童倩说道。 隔天，队里进行了年终决算。 副业获得的现金，进行汇总，然后除以总的工分，得出每个工分的价格，再乘以各家一年的工分，就是家庭收入。 这个现金收入，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提前借款等等支出，就是各家各户到手的钱。 多的家庭，能有百来块钱的纯盈余，少的家庭，还倒欠着队里的钱。 跟前几年没太大的区别。 可今年各家各户决算完后，都没有走，在稻谷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队长，明年队里的种植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 “得搞大棚种植吧？” “学学陈浩，他搞大棚黄瓜，家里都买上电视机了。”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别的生产队可能不清楚，但一个生产队的村民都看着，羡慕的厉害。 放在以往，年终决算，最后家里不成为超支户，能比往年多个一两块钱，就很开心了，可今年，村民的野心被陈浩给吊了起来。 “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管队里农业种植的事吧。”有村民呼喊道。 没人反对！ 就是跟陈浩不对付的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没开口反对这一点。 “关于队里明年的农业种植安排，我会和队委再好好的商量。”陈自强说道，“至于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这事。” “我跟陈浩也有谈过，他是想竞选副业队长。” “队委竞选，过完年后才进行，年前就不要再提了，好好的过个年，年后再说这些事。” 陈自强实在没想到，村民的热情居然这么高！ 往年年终决算，都是谈谁家分的钱多，怎么多挣点工分，自己的工分要提高些，可今年，却主动关心大队种植计划。 还呼喊着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 “我家自留地，明年打算也搞大棚，陈浩，到时还得麻烦你帮着看看。”一名村人主动跟陈浩打招呼。 其他的一些村民也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你做副队长我肯定是支持的，选队委的时候，我肯定投你一票。” “每年分红，一家四五口人，才分三四十块钱，够做什么的？” “我家里腌了些萝卜，回头给你送点过去。” 一个个，主动跟陈浩攀谈，对陈浩非常客气。 一旁，童倩牵着两个女儿，看着这一幕，很欣慰，满眼都是笑。 “爸爸好受欢迎啊。”陈妮儿抬头，看着童倩，“再也没有人喊他是坏蛋，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谁说爸爸坏话，我就踢他。”陈小朵抬起脚，对着空气踢了两下。 鼻子哼着气，小脸严肃，“哼，我可不是好惹的。” 第37章 备年货 隔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集。 整个公社，几乎人人都会去，热闹的很！ 各个生产队都将家底掏出来，种了果树的，用板车拉着果子去集上售卖，养了猪的，留下派购的猪，剩下的也会拉些到集上卖。 稻谷，面粉，糍粑，豆丝，等等，同样也都能看到。 一些村民，自家酿了米酒，积攒的鸡蛋，鸭蛋，腌制的萝卜，做的豆腐，等等，也会挑到集上贩卖！ 热闹景象，比往上赶集时高涨好几分！ 年味弥漫！ “快点，早点去，早点回，家里还要收拾，别磨蹭了。”陈浩早就收拾妥当，在屋外等着。 冲屋里喊道，“你怎么比我还磨蹭，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要去赶集，收拾了半晌，这一大早的，又磨蹭半天。” “老说我能蹭，我看你才喜欢蹭。” 板车都准备好了，两个娃也都蹦蹦跳跳的等着，童倩还在屋里。 “来了，这就来了。”童倩应道，“肉得挂好，怕有老鼠糟蹋了，门也得关好，屋里东西不少，得小心着点。” 家底丰厚了，每次全家一起出门，她都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生怕有疏漏的地方。 关好门，挂上锁，童倩回头还嘀咕道，“得早点回来，腊肉还得晒晒，晒干点没那么容易坏。” 穷的时候，要操心的事很多，宽裕了些后，操心的事仍旧不少。 “爸爸，我要坐在板车上。”陈妮儿道。 “我也要坐。”陈小朵跟着说道。 “行，你俩都坐上去。”陈浩笑道。 他冲童倩也道，“媳妇，你也坐上去。” “两个娃坐上去就行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上去成什么样子？”童倩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陈浩声音低了点，冲童倩眨眼，“昨晚你辛苦了，这会儿我拉着你，省点力气。” 虽有两个娃，可两人也都才25岁，体力很足，需求也很旺盛。 “嘴无遮拦，啥话都说。”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 她没坐在板车上，而是跟在陈浩身边，一起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人，有拉着板车的，还有挎着竹篮子的，年终决算了，多多少少有点现金。 去集上备年货！ “浩哥，就等着你了，一起去集上。” “妮妮和小朵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板车都推上了，这是打算买多少年货啊？” 一个个，跟陈浩打着招呼，有相熟的，像是陈东升，陈伟，特意在村口等着陈浩，一起往集上去。 到了集上，各家各户又分开，找寻着早就计划好，想买的东西。 “柑橘，生产队自己种的柑橘，3毛钱一斤，县城得卖到3毛5，生产队自己种的便宜卖。”有人喊道。 这人身边还有两三人，身前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摆满了柑橘。 这是旁的生产队，种了果树，这会儿摘了不少过来，趁着年前的集，人多，售卖。 “走，买点柑橘。”陈浩道。 “3毛钱一斤，不便宜，天又冷，要买吗？”童倩说道。 “买，放在火上烤烤就没那么冷了。”陈浩道，“不能只有肉，水果也得吃些。” 一家人到了卖柑橘的板车前。 “能尝尝吗？”陈浩问道。 “能，甜的很，一点都不酸。”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来了生意，立刻道。 她拿起边上剥开的柑橘，递给陈浩。 还给妮妮和小朵一人剥了一瓣。 到集上来的村民，大多都是买米，买布，买油，买肉，买生活必需品，水果之类的，买的人没那么多。 陈浩尝了一口，的确很甜。 卖相不怎么好，个头不大，味道却是不错。 “来10斤吧。”陈浩道。 “10斤？好嘞，马上给你称。”女同志立刻来了精神。 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陈浩，实在没想到，陈浩一买就是10斤，其他村民顶多就是买个一两斤。 有手头紧的，就买两个，给娃解解馋。 “10斤，足足的，再给你送2个。”女同志又单独拿了2个柑橘。 挺会做生意的。 板车周边用木板架起来，柑橘直接放进了里面，倒也不用担心掉出去。 陈浩摸出钱，数了3块钱出来，递给她，“多谢了。” “同志客气了，后面要是还想买柑橘，可以到孙彭大队，东风生产队找我，我叫孙苗苗。”女同志道。 “行。”陈浩点头，应了下来。 一家人又继续逛着。 “豆腐干，2分钱一块。” 有村民，自家做了豆腐干的，正叫喊着。 “买1块钱的吧，冬天菜少，得换换口味。”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和娃在这等着，我过去买。” 人多，好多地方推着板车不方便。 陈浩过去，买了1块钱的豆腐干，整整50块，这个直接炒着味道就很不错。 “白鲢，今早捞起来的白鲢，3毛5一斤，肥的很。” 这又是一个生产队的在叫卖水产。 “买点回去做鱼丸子。”陈浩道。 他又过去买了3条白鲢，个头都不小，每条5斤往上，新鲜的很，的确是早上才网出来的。 装进了尿素袋子里，放到板车上。 在集上转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板车都堆满了，一家人才往回家。 才到村口，就有村人提醒道，“你家有亲戚过来了，蛮漂亮的一个姑娘伢。” 陈浩道了声谢。 “是不是小漫过来了？”童倩低声问道。 “多半是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这会儿该放寒假了。”陈浩点头。 一家人到了家门口，童漫站在屋前。 亭亭玉立。 “姐夫，姐，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在你们这过年。”童漫道，“你们这是去赶集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板车里的东西。 很惊讶。 柑橘，豆腐干，米酒，莲藕，鸡蛋，牛肉，羊肉，还有不少调味品，花椒、大蒜、胡椒粉，还有花生米！ 尿素袋里，一条鱼尾巴露了出来。 个头还不小！ “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呼道。 就是县城里的同事和领导，包括住在市里的父母，过年也从未置办过这么多的年货。 “你姐夫花钱就跟流水一样，见到啥就买啥。”童倩道。 “过年么，总得要有个过年的样子。”陈浩将尿素袋提下来，“今天把鱼丸做出来，明天炸藕夹和肉丸子。” “后天一起吃年饭！” 第38章 别听你姐夫的 “我还说今天就是过来说声，等大年三十那天再过来。”童漫说道。 看陈浩的意思，好像是今晚就要她在村里住下。 “不用那么麻烦，你回县里，还不是一个人待着？”陈浩把鱼倒出来，“就住着，跟你姐一起睡。” “我还是在厨房睡，家里有被子。” “寒碜是寒碜了点，肯定没你一个人在县里的宿舍舒服，但吃的绝对不差。” 说话的功夫，童倩去屋里，拿了菜刀，搪瓷盆，铁水桶出来。 “砧板也拿出来。”陈浩道，“我把鱼鳞刮了，小漫，别站着，把屋里的小木桌拿出来。” 一家人忙活了起来。 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人也帮着忙，将柑橘往屋里拿。 陈浩袖子一卷，开始刮鱼鳞。 “我把腊肉先拿出来，晒一晒，再烧点热水。”童倩进进出出，忙活着。 三条大白鲢，刮干净鱼鳞，去了内脏，里面的黑色筋膜刮干净，再用清水洗掉血水和污渍，将鱼肉刮下来，剁成肉泥。 这是个力气活。 三条5斤重的白鲢，刮了满满一搪瓷盆的鱼肉，剁成肉泥后，再加上调料，不断的搅拌。 看着简单，一直忙到下午。 “姐夫，过来吃点柑橘，等会儿再弄吧。”童漫说道。 她，妮妮，小朵，三人早就忙完了，正围着火盆，烤着柑橘。 天冷的，水果冰凉的厉害。 放在火盆上烤一烤，味道还不错。 “你们吃，我把鱼丸煮出来。”陈浩把装满肉泥，搅合好的鱼肉泥，端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鱼丸得煮熟才行。 童倩在生火。 她抬头，看着陈浩，“我来煮鱼丸吧，你歇息会儿。” 自己男人从集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忙。 家里有个男人，肯帮着做事，自己的确轻松不少，年味也浓了不少，往年家里即便是过年也冷冷清清的。 “你烧火就行，我来煮。”陈浩道，“得给你弄点仪式感，亲手做顿年饭，结婚那会儿，三瓜两枣的彩礼，你就跟了我。” “婚后日子不好过，心里头一直是苦的，总归是要给你提供些情绪价值才行。” 仪式感？ 情绪价值？ 童倩听不太懂，但她大致方向的意思能理解，“穷不穷，没关系，有盼头就好，就怕没有盼头，那日子才叫煎熬。” 鱼丸子用水煮熟就行。 陈浩哪怕往日混了些，但这些活都会干，手早就洗干净了，抓着鱼肉泥，稍微用点巧力，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挤出来。 勺子一舀，就成了丸子的形状。 下到锅里煮。 “姐夫，来，吃点柑橘。”童漫手里拿了一个剥好的柑橘，站在陈浩身边，“嘴巴张开，我喂你。” 柑橘烤过，温热的。 童漫喂陈浩吃了半个，这才出了厨房。 “小漫对你的态度都变了，以往可不会喊你姐夫，也不会给你喂东西吃。”童倩往灶里添加了一根柴火。 “真心换真心。”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晚上还不是会喂东西给我吃。”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童倩问道。 问出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脸红的发烫，赶紧瞥了眼外面。 童漫正在看电视，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口无遮拦。”她瞪了眼陈浩。 一大盆的鱼肉泥，全部都做成了肉丸。 家里买了面条，晚上就简单的下了一大锅的鱼丸面条，里面还加了5个鸡蛋。 快过年了，倒也没人来看电视了，就是有馋的厉害的娃，想偷偷过来看电视，也会被大人拉回去。 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靠着火盆，看着唯一的省台。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童倩坐在小板凳上，“明天都洗个澡吧，干干净净的过年，就在大棚里。” 黄瓜摘完了，大棚还在，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不说别的，至少没有风。 “是得洗个澡。”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漫，“你也洗个澡，就是在县里，你洗澡怕也是不方便。” 筒子楼的房间，都只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厨房和卫生间都在走廊的水房里，麻烦的很。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童漫道。 她还说今天回去，大年三十再过来的，结果被姐姐和姐夫留了下来。 “穿你姐的。”陈浩道，“就是贴身的衣服，你姐也有新的，先前去集上买了，自己扯布也做了些。” “再说，这大冷的天，里头就是不穿也没事，谁看的见？” “尽说些胡话，小漫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娃子。”童倩道，“再说，晚上外套不得脱了？” 她看着童漫，“别听你姐夫的，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肯定得穿着，我这有新的，都干净的很，明天找出来。” 晚上，陈浩在厨房睡的。 童倩，童漫，妮妮和小朵，四个人睡在隔壁。 妮妮和小朵刚开始还有点声音，后面渐渐的没了声音，睡着了，童倩和童漫俩姐妹则在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女人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特别是一个结了婚，一个没结婚的，更是如此。 黄泥巴土做的墙，厨房和睡觉的房间又没门隔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一些到陈浩的耳朵里。 “你喂柑橘给他吃，他眼睛都笑眯了。” “姐，你这日子好过了，你也还年轻，可以考虑再要个娃。”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每次都弄到外面……” 两女人越聊越私密，声音也越来越小，应该是钻进被窝里聊去了。 最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笑声，压抑的厉害，还带着几分惊叫，两姐妹似乎在被窝里动手动脚了。 第二天，天仍旧是晴的。 温度很低，好在太阳出来了，光线很足。 大棚晒了一会儿，温度起来后，陈浩就将上面的草帘放下来，搬了个木盆进去，锅里已经烧着水了。 轮流着洗了遍澡。 下午，陈浩又开始炸藕夹，芍巴，还有鱼块。 厨房里，香气弥漫！ “芍巴好了没啊，我想吃。” “我要吃藕夹。” 妮妮和小朵巴巴的看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芍巴就是红薯切成丁，用面粉一裹，做成巴掌大小的圆饼状，放到油里面炸，藕夹里面放了猪肉。 都是往日过年没有过的东西！ 放在整个公社，也奢侈的很，没有几家能这样吃。 “好了，端出去，让小姨端，还烫着，放会儿再吃。”陈浩道。 一家人都在厨房，屋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喊，“浩哥，我爸，大伯，还有爷爷奶奶，让你明天过去吃年饭。” 第39章 这里才是我的家 过来喊去吃年饭的，是陈浩三叔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弟，陈传福。 “传福来了啊，家里正在炸藕夹，过来尝尝。”童倩打着招呼。 陈传福19岁，嘴角长了点绒毛，长的有点少年老成。 他看着晾晒在屋前的腊肉，很惊讶。 好多！ 才到门口，就闻到屋里炸藕夹，炸鱼，炸芍巴传出来的香味。 “我不吃了，小倩嫂。”陈传福摆手，“我过来就是跟浩哥说声，喊你们明天去一起吃年饭。” 他看到了屋里的电视机。 还看到了房间里放着的不少东西。 柑橘，鸡蛋，牛羊肉，更惊讶了。 这个堂哥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知道，穷的很，往常过年，几乎不见荤腥，怎么今年一下发达了？ “我不去了，就在自家吃年饭。”陈浩将炸好的肉丸子沥干油，放进盆子里，“往年也没见喊我，今年突然喊我过去吃年饭，这是打听到我家里日子好过了，才让你过来喊的吧？” 他跟这些亲戚的关系并不好。 父母在的时候，大伯和三叔就老占自家便宜，爷爷奶奶也偏心，父母走了，自己更是被挤兑的搬到另外一个生产队。 往常过年，从未喊过自家，今年就一下好心了，让堂弟陈传福过来喊自己？ “是听说你买了电视机。”陈传福年纪不大，心思没几个长辈那么深沉，老老实实的承认。 他看着屋里的电视机，“浩哥，这电视机多少钱买的？你真有本事，没见谁家买了电视机的，你是第一个。” 童倩拿了个碗，夹了些藕夹和肉丸子，还有一个芍巴，递给陈传福。 “我真不吃。”陈传福赶忙推辞。 嘴上说不吃，但狠狠的吞了几口唾沫。 他也知道自家关系跟陈浩家不好，不好意思吃东西。 “吃吧。”陈浩道，“谁好谁坏，我分的清，你又没什么坏心，我跟三叔，大伯，还有爷爷奶奶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刚炸了，香的很。” 要换了其他几个堂兄弟姐妹过来，陈浩肯定不会这么客气。 都说老大憨，老二精，老三滑。 自家却不是这般，父亲排行老二，最是被忽视，连带着自己这个孙子，也不受爷爷奶奶待见，父母去世后，更是三天两头被挤兑。 “那我就吃点。”陈传福接过了碗，尝了一口藕夹，“真好吃，今年过年我家里没炸藕夹，这藕夹真好吃，好香，好脆。” 他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碗里的东西，陈传福抹了下嘴，“浩哥，我听妈和大伯母私底下商量，说是喊你过去吃年饭，然后再找哄着你，让你将家里的电视机给爷爷奶奶。” “说是孝敬爷爷奶奶，其实就是想自己看。” 对家里人的一些做法，他很看不惯，偷偷跟陈浩透露信息。 又聊了几句，陈传福走了。 “真不过去吃年饭？”童倩问道。 “不过去。”陈浩摆头，“有些亲戚其实连朋友都不如，没必要多接触，刚传福不说了吗？喊我们过去吃年饭，目的是为了电视机。” “这是鸿门宴，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过去给自己添堵，那不是脑壳有包吗？” 重活一世，陈浩许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 结果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大伯家的女儿陈燕跑了过来，她比陈浩的年龄要大，在大队小学里面教书。 属于民办教师。 还没有进屋，就扯着嗓子道，“陈浩，你架子是真大啊，长辈喊你过去吃年饭，你还不去，是不是非得要长辈亲自过来请你，你才肯挪一挪屁股，过去吃年饭？” 陈浩一家子正在往屋里收腊肉。 看到陈燕，陈浩皱了一下眉头，“我在哪吃年饭，还不能自己决定了？” “你也别给我扯大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怕我分了宅基地，把我挤兑到这边来的时候，怎么没说是长辈？” 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屋里，后面父母去世了，大伯和三叔担心自己分宅基地，一直阴阳怪气，爷爷奶奶也没帮着说一句话，他最后受不了那个鸟气，就搬了出来。 这几年，两边其实没怎么走动，生怕自己过去借钱，现在自己家里条件好了，马上过来邀请去吃年饭。 先是陈传福，现在又是陈燕，不去了，还搞道德绑架。 拙劣的伎俩。 看到屋外还没收完的腊肉，陈燕很惊讶，本来以为陈传福说的是夸张的话，哪里想到是真的，陈浩家的日子真的好过了不少。 “你多想了，先前家里长辈说话难听，是因为你不成器，担心你学坏了，是在鞭策你。”陈燕说道。 虽然是老师，但陈燕的学历其实并不高，只有一个初小的文化，嘴巴却很能说。 “这么说，将我挤兑出老宅子，也是为了让我早点自食其力？”陈浩笑了，“这话你信吗？别捏着鼻子哄眼睛了。” “以往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那么记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呢？”陈燕马上转移了话题。 她往前面走了走，站在门口，朝屋里瞧去。 吸了一口凉气。 电视机，再有挂满房梁的腊肉，还有丸子，柑橘。 年货备的很丰盛！ 这些东西，自家连一小半都没有！ “别废那个话了，不用劝我，回去吧，我年饭就在自家吃，这里才是我的家。”陈浩冷着脸，赶人。 “童倩才是我的家人，妮妮，小朵才是我的家人，小姨子才是我的家人，至于你们，不过是有着血缘的陌生人。” 对陈燕，陈浩没有对陈传福那么客气。 这个堂姐不是什么好人，到处说自己的坏话，不止在长辈面前说，还在村里其他人那说。 “你这是日子好过了，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就是对我有意见，也该过去看看爷爷奶奶，那是长辈。”陈燕说道，“你家里备了这么多年货，吃得完吗？” 她想要让陈浩开口，送一点吃食，再不济，留下来吃顿饭也行啊。 陈传福回去后，一直说藕夹好吃，里面放的肉很多，味道很足，肉丸子很香，她也馋的厉害。 自家过年，就只有生产队杀的猪，分了点肉。 鱼丸子，藕夹，全都没有！ 更别提挂满房梁的腊肉。 “肯定吃的完，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陈浩道，“天晚了，早点回去吧，我家里也要做饭了。” 丝毫没有要留陈燕吃饭的意思。 第40章 这100块钱，你拿着 “我是好心，你怎么还不领情？”陈燕嘟囔道。 没想到陈浩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上大队小学的老师后，村里谁碰到了不客客气气的？ 都要喊一声陈老师，或者是燕子老师。 自己亲自过来喊陈浩明天去吃年饭，陈浩该感激涕零才对。 “你好心？”陈浩笑了，“你要真好心，家里的那些亲戚要真好心，该把宅基地分我一份才是。” “别人吃绝户，吃的都是远亲，吃的是没有男丁的家庭，你们倒好，亲兄弟的儿子都欺负，堂兄弟都挤兑。” “这是好心？” 艰苦年月，子女多的家庭，感情淡薄是常态。 生存才是第一要素。 而亲情，得要往后排一排。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爱钻牛角尖，都说了，是为了激励你，你看，你现在家里日子不是好过了不少？”陈燕颠倒黑白的能力很强。 硬是将陈浩家里日子好过的因素，归结到自己作恶的手段上。 陈浩默默地拿起扫把。 “走就走，大过年的，喊你吃年饭，还要拿扫把赶人，好心当驴肝肺。”陈燕怕了，一溜烟的跑了。 陈浩回厨房，做晚饭。 “早点睡，明天一早村里不少人得要放鞭炮，吵的厉害。”吃过饭，陈浩说道。 “明天是一早起来做年饭，还是什么时候？”童倩问道。 村里大部分都是年三十吃年饭，但具体的时间点各家各户不一样，有一早吃的，有中午吃，还有晚上吃的。 “中午做吧，这么冷的天，一早上多冻？”陈浩道。 隔天，天还是黑的，就有鞭炮声响起。 先是一两处，后面是四五处，挨到天亮，陈浩一家也起来了。 “先吃点鸡汤面条，垫下肚子。”陈浩道。 土灶里有瓦罐，里面煨着鸡汤。 鸡肉酥烂，汤汁金黄，香气扑鼻！ 放到锅里，加上面条，再添加盐，胡椒粉等调味，一人盛了一碗，身上立刻热乎乎的。 “妮妮，你看着妹妹，就在屋里玩，不要出去。”陈浩安排着，“小漫，你去烧火，媳妇，你给我打下下手。” 两个小娃子玩，三个大人忙活了起来。 腊肉炒豆腐干，青椒炒牛肉，羊肉炖白萝卜，藕夹、肉丸子又炸了一遍，再有鱼丸子白菜汤。 “有5个菜了，够了吧？”童倩数了数，说道。 “再弄一道，凑够6道，六六大顺。”陈浩又加了一道菜，用几个鸡蛋做了一道赛螃蟹。 满满一桌子。 “都坐，吃年饭了。”陈浩道。 他把米酒拿出来，看着童漫，“喝点？” 他是知道的，小姨子酒量很高，前世就领教过了。 “好。”童漫去厨房，拿了3个瓷碗出来。 陈浩先是给童漫倒了一碗，又给童倩倒了一碗。 “够了，都满了，喝不了那么多。”童倩拦着。 米酒看着度数不高，喝多一样醉。 “高兴的日子，多喝点没事。”陈浩又给自己倒满。 “吃饭之前，我先说个话。”陈浩端起米酒碗。 他看着童倩，“感谢媳妇的付出，嫁给我，你受累了，但我向你保证，往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今天的这顿年饭只是开始。” 他喝了一大口米酒。 “慢着点，我是你女人，是一家人，跟我不用那么客气。”童倩心疼的道。 这个年，她成了打下手的，自己男人操持着各种事，年饭也是他做的。 村里没哪家是这般。 她知道，这是自己男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歉意。 “以前是我犯浑，思想出现了偏差，对外人爱面子，穷装大方，对关心自己的人却颐指气使。”陈浩道，“这个毛病得改过来。” 人最大的毛病，是对外人和气，对亲近的人发脾气。 接着，陈浩又举起剩下的半碗米酒，看向童漫，“小姨子，我不是人，不顾家的这几年，多亏了你。” “多谢你的照拂，帮助我家里度过了艰难的日子。” 说完后，剩下的半碗米酒，他一饮而尽。 “浪子回头金不换，姐夫你能力很强，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童漫道，“就说这一桌年饭，别说村里，就是城里，也没多少家能比得上。” 陈浩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对陈浩的观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不仅仅是顾家了，就是犯错的地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的男人很少见。 原本是瞧不上这个姐夫的，可如今看来，没哪个男人能有姐夫这般敢作敢为。 一顿年饭，吃的很开心，三人都喝了不少的米酒。 简单的洗漱过后，就上床睡了。 后面几天，就是拜年，童漫在初二的这天，回了县里，她有些人情关系在县里，需要过去走动走动。 陈浩送她到村口。 “这100块钱，你拿着。”陈浩从口袋里摸出10张大团结，递给童漫。 “不用，我身上有钱，我还有工资。”童漫赶忙摆手。 “你的钱是你的，这100块钱，是我和你姐的心意。”陈浩道，“姑娘伢，手上还是要多点钱，别跟你姐似的，被我三言两语就给拿下了。” “后面我会去县里发展，会开一家餐馆，到时带着你学校的同事，领导，多来光顾。” 说完后，陈浩将100块钱塞童漫的手上。 “钱是人的胆，父是子的威，贵人扶一步，胜过十年路。”陈浩提点道，“你的工资用来生存没问题，但用来进步，还差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我和你姐都是你的亲人，不用那么见外。” 童漫揣着100块钱，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童漫走远，身影消失不见后，陈浩也回了家。 “要不要回娘家？”陈浩问童倩。 结婚这么多年，童倩回娘家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而且还是前几年的时候回娘家，后面几乎就没怎么回去过了。 “算了吧，天气这么冷，娃又都还小，回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童倩摇头，“回去了，得被嫌弃。” 娘家就一间40平的房子，父母，哥嫂一家人都住着。 “那就等天气暖和了，再抽空回去一趟。”陈浩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日子好了，肯定得回去打打脸。 初六这天，年基本就算是过完了，这天，陈自强找到了陈浩，“队委竞选，到稻谷场去，我去通知下其他人。” 第41章 那行，开始投票吧 陈自强通知完陈浩后，又去挨家挨户的，喊人到稻谷场开会。 竞选队委。 “你真要竞选队委？”童倩走了出来。 “有了队委的身份，很多事才会好做。”陈浩道，“别看年前大棚种植很赚钱，黄瓜卖出了肉价，可那是出奇制胜。” “这东西保密程度不高，一众村人也都亲眼瞧见了我家里日子的改善，肯定会跟着搞大棚。” “量大了，还想卖出猪肉的价肯定就难了，得到县里，到市里做生意，赚非农业户口居民的钱。” 农民才几个钱？ 想赚农民的钱，除非是种子，化肥，农业机械等等，这种农业生产资料，才能赚到钱，可这些几乎都被垄断了。 农业人口占有全部人口的80%，消费能力却才20%，而城市人口占比20%，消费能力却达到了80%。 “一斤白菜，集上卖2分钱，村民还要讨价还价，几片白菜叶，放到餐馆里，一份5分钱，调料放足点，城里人还会夸好吃。”陈浩道。 陈浩一家往稻谷场去。 其他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的，往稻谷场去。 很快，稻谷场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天还冷的厉害，好多人将火盆提了出来。 “抓革命，促生产，年过了，天气还冷着，但生产不能松懈。”陈自强说着几年没变的开场白。 “做啥事都得要有个带头的，才好指挥，才能有力往一处使，趁着今天天气还好，大家伙将我们生产队的队委选出来。” “甭管是老队委，还是村民，都可以竞选。” 这个流程，以往也走过，村民都很熟悉。 接下来，就是陈自强等老队委发表一些讲话，让村民投票，几乎没村民出来竞争，除了先前就被踢出去的王红梅，都还保持着原来的职务。 国人政治参与度不高，大部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能吃饱饭，穿暖衣，有住的地方，再有个婆娘搂着，就心满意足了。 “感谢各位同志对我，还有其他队委的支持。”陈自强很高兴。 他看了眼陈浩，而后继续开口，“今年，我们生产队决定新增一名副队长，副业队长，帮助生产队提高现金收入。” “陈浩同志想要竞选副业队长，大家伙要是赞同，就可以举手投票了。” 在陈自强心里，副业队长的人选肯定是陈浩。 陈浩不仅上道，能力还很强，他非常认可。 “队长，你这个话偏袒的太厉害了，增加一名副业队长，这个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就认定是陈浩了，其他人就不能竞选吗？”王红梅站了出来。 “我也想要竞选副业队长。” 她这个话一说出来，其他的村民马上哄笑起来。 “你连记工员的活都整不清白，还能做副业队长？” “副业队长是要帮着生产队赚钱，年底分红，工分能更值钱，得要有本事的，你有什么本事？” “别丢那个人了。” 一个个村民，表达了对王红梅竞选副业队长的看法。 “不要小瞧人，搞副业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搞个大棚，种点瓜果蔬菜？等到市面上没有卖的时候再拿出去卖，这个我也会。”王红梅道。 她觉得很简单。 “我也要竞选副队长。”陈大刚也站了出来。 生怕村民跟刚刚嘲讽王红梅一样，嘲讽他，他接着马上又说道，“我的为人，大家伙都清楚的，勤奋踏实，每年的工分算下来，都是排在前面的。” “如果由我来当这个副业队长，我保证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能涨到6分钱。” 原本的工分，基本是5分钱一个，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左右的工分，按照陈大刚的话，一年下来，一个壮劳力能多出30块钱。 两个壮劳力就能多出来60块钱，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 陈浩看了一眼陈大刚，这家伙的水平明显比王红梅要高，知道用利益说服村民。 “如果副业队长由我来做，今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保守估计在1毛钱。”陈浩开口说道。 财帛动人心。 他的竞选方式跟陈大刚一样。 一众村民看到自己家里条件好了，才对他改变了看法。 想要让村民将票投给自己，肯定还是要用利益说话。 允诺的工分价值直接翻了一倍，从5分钱到1毛钱，比陈大刚允诺的还要高出4分钱。 一众村民全部都看向陈浩。 就是陈自强和陈大刚，也都看向陈浩，非常惊讶。 “这个话可不兴乱说的，一个工分1毛钱，这也太吓人了！”陈自强轻声的劝道，“万一到时候拿不出来，村民肯定会有意见。” “就是工分没那么值钱，一个工分6分钱，7分钱，大部分村民还是支持你的，我也是支持你的。” 他吓着了！ 陈浩提的工分价值太高了，万一到年底的时候，达不到怎么办？ 虽然是陈浩说的，可他这个队长到时候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会被村民问候祖宗。 “尽说些大话，一个工分1毛钱，真要有这么高的价值，到时候大队里肯定会表扬，会让戴大红花，到各个生产队里面走一遭。”陈大刚不相信。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的工分这么值钱的，能达到1毛钱。 就是那些副业多的生产队，他们的工分也没有这么值钱。 对于表现好的生产队，大队里会有奖励，会给主要的生产队领导戴大红花。 就跟古代中了状元一样，游街！ 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我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陈浩非常自信。 在县里开餐馆，由生产队这边提供瓜果蔬菜，提供米面，到时候打出吃饭吃菜不需要票的牌子，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 这就是打着生产队招牌做生意的好处！ 做这类生意比较有名的，就是义乌的鸡毛换糖，一些机灵的人说是鸡毛对农业生产有好处，让生产队开证明，这些人走街串巷的换鸡毛，做以物易物的生意，还会兜售一些小商品。 这个生意因为几乎垄断的原因，看着不赚钱，实则都是闷声发大财！ 温州商人，义乌商人，潮汕商人，等等，这些地域性的商派，在六七十年代，其实就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做地下生意，积累了丰厚的资本！ 等到改革开放，进入八九十年代后，凭借先前的资本得到进一步发展！ “那行，开始投票吧。”陈自强说道。 第42章 搞一次，就不搞了? “先从王红梅开始。” 陈自强看了一圈，“同意王红梅当副业队长的，把手举起来。” 没人举手。 连她男人都是不举的。 “怎么一个举手的都没？”王红梅很生气，“私下里不都说好了吗？选我当副业队长，往后干活的时候，我给你们分轻松的活。” “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变了，手都不举了？” 她私下里跟不少村人打了招呼，不少人都应了下来，可这会儿一个赞同她当副业队长的都没有。 “人为什么答应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一村人笑道，“大冷的天，领口的两个扣子故意不系。” “就是，到处搬弄是非，说陈浩的坏话，真当我们分不清楚好赖？”一个小媳妇跟着喊道。 对男人，就骚，对女人，就搬弄是非。 寻常时候，这招有效，可这会儿，面对真金白银的允诺，一个投她票的人都没有。 王红梅闹了个大红脸。 她把气撒在自家男人身上，“你还是不是我男人，别人不投我票，你都不投？” “你有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你真要当了副业队长，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得骑在我头上。”她男人陈明才闷闷的说道。 “我的话你没记住，陈浩的话你倒是记的一清二楚。”王红梅骂道，“他说我当了队委，你没了家庭地位，你连票都不投。” “这么听他的话，你倒是去跟他过啊！” 一个投自己的都没有，太丢人了。 “下面是陈大刚，同意他当副业队长的举手。”陈自强又喊道。 这次有三两个人举手。 陈大刚闷着不说话。 “最后一个，陈浩。”陈自强看了眼陈浩，对村民说道，“陈浩是位好同志，队委的自行车就是他捐的。” “我是赞成他当副业队长的。” “还有谁赞成，把手都举起来。” 介绍陈浩的情绪，明显更为强烈，当先举了手。 童倩，陈小婷，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跟陈浩比较亲近的，都举起了手，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个娃，也举着手。 “我投爸爸一票。” “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我吃了好多肉肉。” 两娃蹦着，生怕旁人看不见。 其他的村民也跟着举起了手，就是农业副队长，先前多次针对陈浩，这次也举起了手，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同样也举手。 就只有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没有举手。 “结果很明显，陈浩当选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陈自强宣布道。 他看着陈浩，“要不要说几句？” “行，那我讲几句。”陈浩点头。 好多队委，讲话的时候磕磕绊绊，本身就是农民，让跟人交谈没问题，可让如同领导一般讲话，就紧张了。 陈浩却没这个心理负担，他直接道，“我租的陈小婷和陈天福家的自留地，本来签的是一年的合同，从今天起，合同就作废了。” “自留地里的大棚，我就不拆了，也不要你们钱，送你们了，先前给的钱你们也不用退给我，我们两清了。” 大棚能赚钱，这一点已经在村民心里形成了认知。 陈小婷不会找自己撕毁合同，但陈天福就保不准了。 加上赚钱的重心要向餐馆上转移，租的4分自留地拿在手上是鸡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合同作废。 收买人心！ 立人设！ “那怎么能行，都签字摁手印了，大棚的材料都要不少钱。”陈小婷不忍心占陈浩的便宜。 她已经蹭了陈浩好多次。 陈浩还没蹭过她呢。 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她没脸做出来。 “签订了合同，的确应该按照合同执行，但是，我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还应该考虑整个生产队的利益，考虑队员的利益。”陈浩将自己的人设继续往高的地方拔。 一本正经，大气凛然，“就这么定了。” “我早就说了，陈浩肯定会有出息的，看吧，果然没错。” “心真好啊。” “年过完了，天气还冷的厉害，现在是不是可以将自家的自留地也搞大棚种植？” 有村民忍不住，提议将自家的自留地弄上大棚。 生怕赚钱的速度慢了。 “大棚肯定要搞，但怎么搞，还得跟队委商量，还要队长拍板。”陈浩道。 他并没有侵占陈自强的权力。 陈浩摸出一根烟，点上，“搞副业，不仅仅是搞大棚种植，不只是经营自留地，还可以是别的。” “我打算在县里开一家餐馆，但生产队的钱不够，得要自己出一部分，算是生产队创办的公私合营餐馆。” “谁愿意出钱，一起去县里开餐馆？” 陈浩手头上有钱，开个简单的小餐馆，资金完全自己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真要自己完全包了，参与进来的村民肯定就多了。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分20%的利益给生产队，是为了拿到开餐馆有利于农业生产的证明，好堂而皇之的做生意，算是保护费，其他的村民想分，必须得拿出点东西。 用资金作为门槛，让村民主动退出去！ “好端端的，开什么餐馆，这也是副业？” “别的生产队搞副业，要么种果树，要么养鱼，要么搞桑蚕，我们有大棚种植，专心搞大棚就好了。” “出钱了，要是亏了怎么算，是算自己的，还是算队里的？” 没做过的事，大部分村民都本能的不相信，不敢参与。 “生产队没钱，才要自己出钱，亏了肯定算自己的。”陈浩道，“大棚要搞，但餐馆的生意也要做。” “开餐馆也是为了更好的消化掉大棚里的瓜果蔬菜，是有利于农业生产的事。” 见大部分村民反对，王红梅和陈大刚尤其反对的激烈，陈浩心中高兴的厉害。 “才做了副业队长，就想着让大家伙掏钱，陈浩，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王红梅骂道，“傻子才会自己投钱开餐馆。” “我反正是不会投钱的，我劝大家伙也别听他的。” “你的大棚的确有成效，但才搞了一次，就不搞了，换别的地方去搞，东一榔头西一锤的，这不是乱搞吗？”陈大刚道。 其实，不止是王红梅和陈大刚，包括其他的大部分村民，也都对搞餐馆这事不看好。 这就是认知。 看到别人做什么赚钱，就跟着做，没做过的，没看过的，不敢做。 跟企业经营类似，很多企业只敢跟风，却没有创新开拓的能力。 “浩哥，我愿意跟你一起做。” “我也愿意出钱，亏了就亏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站了出来。 他俩见识过陈浩的能力，先前跟着陈浩一起卖黄瓜，每次去都有10块钱，手上也有点钱，愿意冒风险。 第43章 进屋说话 “我也先跟你搞。”陈小婷也站出来，支持陈浩。 不是对做餐馆生意多看好，只是单纯的想支持陈浩。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陈浩时常照顾她家，她心里有数。 陈浩顶她，她也想顶陈浩。 “你才18，搞什么搞？”陈浩摆手，“况且你还干着记工员的活，好好记工分，空闲时候多看看书。” “你的出路不在生意上，你的出路在书本中。” 1976年了，明年年底，高考就该恢复了。 “我有在看书。”陈小婷说道。 她心里其实很狐疑，陈浩一直让她多看书，还说过高考可能会恢复。 高考这都停了多少年了，改为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真能恢复？ 讲话结束了。 一众村民散去。 陈自强喊住了陈浩，“你先别走，到生产队办公室开个会，讨论下大棚种植的问题。” 等天气暖和些，农业种植就该忙起来了，今年的主要变化就是大棚。 除了陈浩，还有其它几名关键的队委成员，也都被陈自强喊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这是一间青砖房。 只有十多平，门口的墙壁上印着一行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屋里就一张破桌子，几张老弱病残般的椅子，不是椅子腿崴了，就是只剩下半个椅子面。 陈自强，陈浩，农业队长，生产队的会计，等几个重要的队委成员，都进了屋。 “你真打算到县里开餐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年底分红要达到一个工分1毛钱，肯定得要到县里去开餐馆。”陈浩点头，“这不仅仅是能提高队员的生活水平，增加他们的现金收入。” “同时，也是让城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种植技术改良之后，带来的好处，丰富他们的餐桌，让全国的城镇居民感受到农业提升的好处。” 仍旧是先前面对村民时的套话。 “那大棚怎么搞，谁来负责这个事？”农业队长看着陈平，“你要到县里去开餐馆，搞副业，心思都在餐馆上。” “大棚种植的事很关键，肯定得要有人盯着才行。” 农业队长，副业队长，包括有些生产队的桑蚕队长之类的，都是副队长，专管生产队某一方面的问题。 “是这个理。”陈浩点头，“大棚种植后面还得要有你管着，毕竟你是农业队长，农业技术方面比较擅长。” “县里餐馆方面，我负责，亏了钱我出，赚了，20%的利润分红给生产队。” 大棚种植这方面，陈浩不会多管，太耗费精力，而且大部分时候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 农业队长叫陈洪兴，50岁了，虽然几次针对他，缘由其实是嫉妒，担心农业队长的水平受到质疑。 这个年纪的村民，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自信，很好面子。 但陈浩压根就没打算搞农业。 “大棚种植归我管？”陈洪兴很诧异，没想到陈浩这么轻易就将这个权力让了出来，“可大棚是你想出来的，你又是副业队长，这会不会不合适？” 陈浩也太好说话了吧？ “很合适，你难道担心管不好？”陈浩道。 陈洪兴这类人很好对付，简单的激将法，加上适当的恭维，就可以轻松拿捏。 “管的好，我大半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大棚种植其实就是控制温度，这个没什么难的。”陈洪兴立刻道。 接下来，几人又就种植的瓜果蔬菜种类，规模，大棚材料的购置等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至于餐馆，压根就没人问。 反正生产队不出钱，陈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对生产队没啥大影响。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回了家。 陈东升和陈伟都等着他。 “进屋说话。”陈浩招呼两人。 屋里缓和。 “烤下火，暖和暖和。”童倩递过来一个火盆。 她看着陈浩，“我刚喊他俩进屋坐着，他俩非要在外头等你。” 两人这是在避嫌。 陈浩没回来，童倩一个人在家，他俩主动在外面候着。 上道，有分寸的人，才值得帮助，值得合作。 “你俩是自己人，我也可以信任你俩，就直接说实话了。”陈浩开门见山，“在县里开餐馆，说的好听，是公私合营，实际上是个体经营。” 陈东升和陈伟呼吸加重了些。 个体经营是资本主义尾巴，会被批判。 “你俩不要担心，我已经跟队长说了，20%的利润会给生产队。”陈浩道，“既然会给生产队利润，肯定会让队里开证明。” “那么在明面上，在县里开餐馆，就是合作经济，是公私合营的生意，是在帮助农业生产！” 他盯着两人，“就是你俩后面跟其他人，将我刚刚说的话传出去了，我也不会承认，只会强调，开餐馆是为了丰富城里人的餐桌，为了帮助生产队农业生产。” 没有录音录像设备，话可以稍微说的直白点。 有一定的风险，但在可控的范围内，重要的是，让陈东升和陈伟知道这个生意是在给谁干，后续才会更用心。 为自己干，才会拼尽全力！ “浩哥，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上次你让我不要讲大棚黄瓜具体卖了多少钱，我连媳妇都没说。”陈东升立刻表态。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不让我说什么，我肯定不乱说。”陈伟也跟着表态。 两人不傻。 “你俩一人出300，餐馆的股份，各占10%。”陈浩道，“分红也按照这个比例来。” 300块钱！ 陈东升和陈伟惊的一跳。 他俩本以为顶多出个几十块钱，最多100，没想到是300，有点承受不住。 正要开口，陈浩接着道，“对外，你们就这么说，就说出了300块钱，对内，这个钱你们不用出。” “开餐馆的费用，我一个人全包了。” 自己占60%，陈东升和陈伟各占10%，生产队占20%，生产队的这20%，等签订协议的时候，陈浩会强调是分红权，而不是股权。 也就是说，自己掌控了80%的话语权。 “我们什么都没出，就占10%，这不好，对浩哥你不公平。” 陈东升和陈伟俩人觉得占了大便宜。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出，不出了劳动力吗？”陈浩道，“你俩要没意见，这几天就准备准备，等天气缓和了，就去县里将餐馆开起来。” 改革的春风需要过2年才会吹起来，但是1976年的这个春天，陈浩却在两人耳边哈了一口气！ 第44章 我会想你 去县里开餐馆，做生意，家里就少了壮劳力。 很多事要提前准备。 陈东升和陈伟回了家。 “家里的钱，得取出来一部分，开餐馆要用到。”两人走后，陈浩对童倩道。 “你什么时候要用，跟我说，我取出来给你。”童倩道。 她坐到陈浩身边，手放在火盆上烤着，“我要不要跟着过去帮忙？” “你不用跟过去，两个娃还得你带着。”陈浩摇头，“工分方面，不用那么在意，重活别干，干些轻松的活。” “自家的活，能放的就放，等我回来再搞。” 生怕媳妇累着了。 “你不说了吗，等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1毛钱，多干点活，工分高些，分的钱也能多点。”童倩道。 “放心吧，我累不着，先前你不管事的时候，我都坚持下来了，如今家里日子这么好了，吃穿方面都不用担心，我还做不了？” 她是一个女流，却的的确确能撑起半边天。 “你傻吧？其他村民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胆量也不足，只敢做见得着的生意，一个工分1毛钱就满足了，我家里情况不一样，不需要靠工分挣钱。”陈浩道。 他抓过童倩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餐馆的生意肯定能行，不要愁眉苦脸，心放宽些，工分也不用抢着去挣。” 县里的餐馆，米饭，菜，都要票，他以生产队名义开的餐馆，不需要票，这竞争力，就如吃了西地那非，嘎嘎猛。 “我不是担心这个，是你去了县里，两个娃肯定会想你。”童倩扭捏了下，“我也会想你。” 她脸红红的。 “你说什么？”陈浩精神一震。 “我说娃会想你。”童倩道。 她低着头。 “后面那几个字。”陈浩不满意。 他朝屋外瞄了一眼，两个娃在村里跟其他小伙伴正疯着，还没回。 “我会想你。”童倩声如蚊蝇，小的很，羞涩的厉害。 陈浩腾的一下起身，关上了大门。 屋里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我会想你’，比方才还要羞涩数分。 三天后，天气放晴，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人离了村，步行到县里。 “浩哥，也不用特意去找地方，就看别的餐馆在什么地方开店，我们跟着在旁边看，应该错不了吧？”陈东升跺着脚，建议道。 天虽然放晴了，温度其实还比较低，赶路的时候没觉得冷，这会儿到了县里，四处兜兜转转，走的没那么急，反而冷了起来。 3个人在县里转了一个多小时。 选开餐馆的地址。 “店铺的选址很重要，不能乱选。”陈浩摸出烟，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根，“除了看客流，还得要看别的。” “不是其他餐馆怎么选，我们就怎么选，金角银边垃圾腰，店铺最好是在十字街，两条街道交汇的地方。” 金角银边垃圾腰，再有大城市开小店，小城市开大店，等等，关于开店方面的诀窍，很多人已经总结了经验。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有些有用，有些无用。 陈浩指着前面十字街的位置，“餐馆就开在那，这里是县城中心，周边都是居民楼，人流量很大，那个地方又是金角，门前的位置也很空旷，适合开餐馆。” 他指的地方，是县城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地方。 有几间店铺，只不过门关着。 工商业因为限制的厉害，并不发达，公私合营之下，大部分的店铺都收归国有，就是房产，也是如此。 开店的少，店铺多，这种情况就造就不少店铺直接关着门。 “那个地方的确不错，只不过门关着，怎么租？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陈伟道。 “在附近找一家开的店铺，打听打听？”陈东升道。 两人到县里来已经不发怵了，对做生意也没开始那么紧张，可还是一头雾水，很多地方不明白。 找不到洞口。 “的确得找人打听。”陈浩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人身上，“不过不是找其他店铺的人员打听，走，过去跟那名治安联防员打听打听。” 派出所警力不足，社会上的治安需求又比较大，各大单位会派一些人员帮着巡视，维护社会治安。 工资和人事方面归原单位管辖，业务方面归派出所指导。 这就是治安联防员。 有点类似于几十年后的辅警。 戴着红袖章，上面写着治安联防员，很好辨认，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烟，“这位同志，你好，我们3个是花山公社的社员，想跟你打听个事。” 抽烟有害健康，可烟却是建立关系绝好的方式。 方便，揣在兜里就能用，价格方面也不贵。 “什么事？”张永科摸着香烟，有点意外。 陈浩几人说是公社的人，可穿着却非常干净，衣服上也没补丁，递给自己的香烟还是游泳牌的。 这烟3毛钱一包，他平日都舍不得抽。 “那边的几间店铺，你知道是哪个系统的吗？”陈浩指着看好的地址，问道。 治安联防员本身就是大单位的职工，平日又负责在县里巡视，维护治安，对店铺方面的情况肯定比一般的居民要更了解。 关键的是，说不定还能做中间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张永科没回答问题，而是盯着陈浩，“天这么冷，年又过完了，你们是公社的人，该忙着农业生产，怎么跑县里来了？” 人口流动限制的厉害，不止是各省市之间，就是农业户口的人员到城里，时常也会被刁难。 好在一根烟起了作用，张永科虽然是在问，却没有将几人赶走的意思。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也为了给城里的居民丰富饮食，我们生产队的队委，经过充分的分析，仔细研究，决定排除万难，在县里开一家餐馆。”陈浩道。 他拿出兜里的证明文件。 上面有队委的签字，还有手印，以及生产队的公章。 证明材料很全面。 “这么说，你打听那几间店铺，是为了租下来开餐馆？”张永科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的。”陈浩点头。 “你们算是找对人了，那几间店铺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张永科笑着道，“我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工作。” “不过餐馆可不好开，县饮食服务公司和供销社都开了餐馆，但生意不怎么行。” “不是我瞧不起人，你们几个都是村里来的，种地没问题，做生意多半会亏本，还是搞餐饮生意，更不赚钱。” 第45章 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张永科自己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但是他对餐饮这方面的生意并不看好，认为赚不了多少钱。 这是专业人士给出的意见。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表情有点慌。 两人本来是有点信心的，可听到张永科不看好的话，心里很忐忑。 不过虽然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住的看陈浩。 一切都由陈浩做主。 “生产队开餐馆，哪能只想着赚钱呢？赚钱是个体户，是私营经济才做的事，是资本主义尾巴，我是坚决反对的！”陈浩口号喊的震天响。 他看着张永科，“我们生产队开餐馆，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农业生产所带来的好处。” “赚不赚钱无所谓，重要的是服务，是奉献！”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 就连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原本陈浩已经通了气的，可这会儿再听陈浩说的话，心里也产生了狐疑。 开餐馆，真是为了奉献？ “你真打算租店铺开餐馆？你要真有这个打算，不怕亏损，那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反正这几间店铺也空着。”张永科说道。 他愿意帮这个忙，充当中间人。 “这位同志，你要肯帮这个忙，那实在太感谢了。”陈浩说道。 有中间人介绍，事情能进展的更加顺利。 约定好2天后再到这个地方见面，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便往回走。 路上，陈东升问出心中的疑惑，“浩哥，那个同志，他是饮食服务公司的人，都不看好开餐馆，这个生意是不是真的不好？” “县里的餐馆生意好像的确不好，只有几个人，没什么顾客。”陈伟也很担心。 两人被张永科说的话影响了。 开餐馆，毕竟跟到县里卖黄瓜不一样，一个是走摊生意，一个是坐馆生意。 风险不同。 “没有背景和资源的人，要做成事，得要注意什么，你俩知道吗？”陈浩问道。 “要勤奋努力，讲信用。” “要懂人情世故，为人处世要圆滑。”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 陈浩摇摇头，“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想要做成事，得要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三人边走边说。 陈东升和陈伟对陈浩的这番话有点不太理解。 “简单的说，就是别人不愿意干，觉得成功可能性非常小的事，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得要勇于去做，敢于去做。”陈浩解释道。 “那些容易的事，哪轮得上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人？早就被瓜分光了，得要学会捞偏门，走别人不敢走的路，进别人觉得窄的门。” “世上原本就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三人聊着的功夫，回了村。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回家，陈浩也回了家。 “家里的腊肉过两天，我要拿三条到县里去。”陈浩说道。 童倩就在家里，两个女儿也在玩耍。 “是准备给小漫，让她给领导送过去？”童倩问道。 “不是给她的，她那边没开火，而且过年的时候就给领导送了糍粑，送了猪头，送太密了也不太好。”陈浩摇摇头。 “码头拜了，尊重给了，领导拿了东西，总得要办点事儿，就跟夫妻关系般，一来一往才行。” “只有一头热，另外一头动都不动，那哪能行？” 职工要有觉悟，领导也得要有觉悟。 跟人要跟全斗焕，招人要招李明博，交友要交文在寅，嫁人要嫁尹锡悦。 投桃报李，你来我往，这是该有的基本规则。 “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童倩白了一眼自己男人，“你脑袋里成天想的是什么东西，尽是一些污秽。” 这3条腊肉，陈浩是准备送给张永科。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别人没提，自己得要懂，没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 在村里待了2天，将猪圈整理了一下，鸡窝扩大了，自留地里的黄瓜藤，全部都扯了出来，晒在田埂上，等晒干了后，就当柴火烧。 到了跟张永科约定的日子，陈浩提着3条腊肉，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再次来到县里。 直接到了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这处位置。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永科便来了。 这次张永科没有戴治安联防员的袖章。 “我跟负责店铺方面的领导说了这个事儿，他说没什么问题。”张永科开口说道，“你这边要是考虑清楚了，今天就可以把协议给签了。” 好多约定都是以协议的方式，大部分都是手写，虽然没有正规的合同那么详细，但也够用了。 “太感谢了，你帮了生产队的大忙。”陈浩感激道，“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腌制的腊肉，一点心意。” 他将手里的腊肉递给了张永科。 走过来的时候，张永科就见到了陈浩手里的腊肉。 色泽非常好看，已经晒干了，上面还能看到不少调料，这要是切成片儿，就着蒜苗一炒，味道不知道有多好。 哪怕是在城里，也很难弄到这么好的腊肉。 就是有，肯定也留着自家吃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腊肉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张永科心里馋的厉害，嘴上还在客气。 “应该的，要没有你从中牵线搭桥，我们几个还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县里到处乱转，不知道该找谁。”陈浩将3条腊肉都递给了张永科。 “跟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签协议，还要不要准备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得麻烦张主任提个醒。” 陈浩的意思，实际上是在问要不要给负责签字的领导送些东西。 上次见面，最后互相介绍了名姓，但具体的职务陈浩并不了解，直接称呼张主任，就是错了也没多大关系。 就跟几十年后，逢人便喊美女，帅哥，总归没错的，喊人阿姨，大姐，以为是礼貌，可能会捅马蜂窝。 “我哪是主任？真要是主任，就不会做治安联防员了，该坐办公室。”张永科笑着说道，“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不要叫我主任。”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不需要，这3条腊肉我会送一条给负责饮食服务公司房屋资产科的主任。” “你们开餐馆也是为了让城里的老百姓享受的农业生产带来的好处，是在做贡献，能通融的地方，肯定会通融。” “我也会帮着你们说话。” 陈浩心里有了谱。 这3条腊肉看样子深得张永科喜欢，是硬通货。 另外一点，张永科没有那么贪，这个人能深交，往后可以进一步的接触。 “走，我先带你们先到这几间店铺里面瞧一瞧，我把钥匙带过来了。”张永科说道。 他直接将几间店铺的门全部都打开了。 两条街道交汇处，中间位置的店铺面积最大，正对门口的房间有五十多平，后面还有两个小房间，各有十多平。 大房间做餐馆的餐厅，两个小房间，一个做厨房，另外一个睡觉。 非常合适！ “就这个店铺吧，很合适。”陈浩很满意。 “那行，走，我带你们去饮食服务公司，把协议给签了。”张永科道。 第46章 你觉得糟蹋就对了 县饮食服务公司是商业系统下属单位，福利待遇还不错，分了房。 张永科先回了一趟家，再出来时，3条腊肉就只剩下1条，而后陪着陈浩三人一起，找到了相关负责人。 当场就签订了协议。 租期3年，租金每个月10块钱。 三间房子，一大两小，近90平的面积，一个月租金10块钱，不止如此，还规定了，租金费用一年一调节！ 出了县饮食服务公司，手上拿着协议，看着上面的租金，以及其他的一些条款，陈浩很激动。 太便宜了！ “如果开餐馆不赚钱，还可以尝试做别的生意，卖些农产品，或者手工品，都没问题。”张永科也跟着出来。 看到陈浩拿着协议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陈浩是对协议不太满意。 “这个租金其实不算贵了，其他系统要租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店铺，也是这个价，这属于内部价。” 拿了2条腊肉，怎么着也得要让陈浩满意，他以为陈浩是对这个租金有意见，特意还解释了一句。 “一个月10块钱，一年就是120块钱，生意还没做，就得花费12张大团结。”陈东升表情非常严肃。 他感到压力很大。 他也没有瞧见陈浩的表情，更猜不到陈浩心中所想，只以为陈浩是觉得压力大，才会盯着协议，久久不说话。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不做餐馆，就卖些大棚里种植的瓜果蔬菜好了。”陈伟安慰着说道。 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年终决算，不少只落得二三十块钱的现金，两三张大团结。 生意还没做，租金就要12张大团结。 很吓人。 这其实也是好多村民，包括生产队，公社，不愿意到城里做生意的原因。 一个是没做生意方面的经验，再一个就是还没赚钱就要花钱，舍不得，担心亏了。 “哪能还没做，就打退堂鼓呢？革命工作不能畏惧艰难险阻，前面有山，咱们就翻过它，前面有水，咱们就淌过它，前面有坑，咱们就填平它！”陈浩抬起头，神情坚定。 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情绪，他看着张永科，“多谢了，后面餐馆开起来，欢迎过来尝尝味道。” “客气了。”张永科道，“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陪着你们了。”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陈浩点点头。 他带着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离开了。 张永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不看好这个生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媳妇王春芬从旁边的职工楼走了下来，问道，“家里的2条腊肉，就是他们三个送来的？” “不是说村里日子过得很苦吗？平常过年的时候，村里也就分半斤左右的肉，能送2条腊肉，这是将老底都掏出来了吧？” “腊肉有3条，一条送给了房屋资产科的主任。”张永科说道，“一条腊肉分量可不轻，得有一斤左右，的确是下了血本。” 他看着自己媳妇，“腊肉晒的刚刚好，等会儿弄点蒜苗炒了，家里还有没有酒？要是没酒，我就去买点酒。” “这么好的腊肉，得要配着酒喝才够味。” 他抹了下嘴唇，真的馋了。 “这个天，哪有蒜苗？听你说，他们这是要在县里开餐馆，你就没劝劝人家吗？县里好几家餐馆，生意都不怎么行，开餐馆就是做赔本生意。”王春芬说道。 “我劝了，他们不听，我也没办法。”张永科道，“等后面抽个空，过去点两个菜，全当是还了这腊肉的人情吧。” “我看那个叫陈浩的同志，人还是不错的，年纪没我大，还是从农村过来的，可为人处事方面很老道。” 他对陈浩的印象很好。 陈浩三人到了店铺处。 三间房都很空旷，除了灰尘，再有几块碎砖头，别的东西啥都没有。 “东升，你厨艺还可以，后面餐馆开起来，你就负责做饭。”陈浩直接安排。 “煤炉子，铁锅，还有其他的锅碗瓢盆之类的，需要用到的炊事工具，你去买，找供销社打听，应该是有的。” 公社有供销社，县里同样也有。 日杂百货之类的，就属于供销社负责，这些东西都有批发和零售店。 “行。”陈东升点头。 “陈伟，你负责去买一些桌椅，还有棉布，也要买些，作为桌布。”陈浩又给陈伟安排了任务。 “等餐馆开起来，我们肯定得要在这住着，要有床，找个木匠，打2张上下铺的架子床，棉被之类的自己从家里带。” 说完后，陈浩从兜里摸出几张布票，还有一些椅子票和桌子票，再有几张大团结，分别给了两人。 桌布要票，就是桌子和椅子，也要票！ “桌子上还要铺上布？”陈伟这个时候才发出疑问，“这也太糟蹋了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陈浩道，“你觉得糟蹋就对了，这么做才能成为话题，有了话题就有了谈资。” “到时进到店里的顾客会自己主动帮我们宣传，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顾客！” 3人忙了一个星期，才将店里收拾的差不多，主要的东西都备齐全。 桌子和椅子票不够，最后还是到公社的集上，找了一个有木匠，专门制作桌椅为副业的生产队，才解决了需求。 结果就是桌椅的规格不一样，有正方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圆形的。 包括床架，也是请的木匠打的。 最后还是让陈自强带着一包烟，借了公社的拖拉机，拉了好几趟，将桌椅之类的东西运到了县城，摆在了店里。 “浩哥，明天就营业了？”陈东升站在店里，猛的吸了一口烟。 五十多平的大房间，这会儿已经摆了样式不一的8张餐桌，椅子也摆放到位，厨房的炊具，煤炭，也都准备齐全了。 “开餐馆是真不容易啊。”陈伟感叹道，“啥啥都要找关系，浩哥你要不去找张永科，就是煤都没得，只能弄个土灶，烧柴火。” 店里的这些东西，就桌椅贵些，但其实也没花几个钱，主要是啥啥都限制，要票，要开介绍信和证明。 “今天回村里，把菜准备好，明天中午正式营业。”陈浩点头。 他看了一眼，“走吧，回村，好好休息下。” 这一周的时间，三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3人到村口时，遇到了王红梅，陈大刚，还有其他的一些村民。 天气暖和了些，一些村民在疏通水渠里的淤泥。 “大忙人回来了，成天见不到人影，就知道往县里跑。”王红梅阴阳怪气。 她心里有气，陈浩几人不干农活也有工分，她还得干活才行。 “少阴阳怪气，我们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你是不知道开餐馆要准备多少东西，有多难。”陈东升道。 “我说实话，你不愿意听了？我们都在干活，互相都看得见，你们三个天天往县里跑，又没人盯着，还算工分，说是在开餐馆，这么多天了，开起来了吗？”王红梅说道。 陈浩3人到县里开餐馆，名义上是帮助生产进行农业生产，算工分。 “明天中午餐馆就开张了，你这么关心餐馆的进展，明天是不是打算去光顾？”陈浩开口说道。 第47章 要我 “一个餐馆，有那么难吗？现在才弄好。”王红梅屁股扭了两下，很不屑。 “3个男人，还都是壮劳力，办事拖拖拉拉的，免费的我就去光顾，要收钱我可不去，我不做冤大头。”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听了想打人。 这些日子，为了将餐馆开起来，3人付出了很多，看着很容易，可很多东西需要票，几人都是农业户口，压根没票。 就是陈浩从集市上弄到一些票，可还有很多票不够，甚至集上都没有，还得找人托关系。 结果王红梅说的这么轻飘飘，还想吃白食！ “先前农活忙，生产队忙着双抢，男男女女，忙着地里的活，没时间回家做饭，我跟队里的几个人做饭，一百多号人，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王大刚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有点洋洋得意，下巴抬的很高。 旁的村民，听到王红梅和王大刚的话，面色也有些复杂，信了几分。 这些神情全都落在了陈浩的脸上。 人都是这般，听风就是雨，别说枕边风了，就是寻常时候，也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跟男女处对象一般。 爱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在一块，不爱了，恨不得让对方一块块。 “你那是煮的稀饭，菜就是水煮白菜，煮饭的米，里面还有老鼠屎，碎石头渣滓也不少，白菜盐都没放够。”陈浩瞥了眼陈大刚。 而后，他环视了一圈旁观的村民，“当时还不少人骂，谁的牙齿还给磕掉了，这么快就忘了？” “年底分红时，保证一个工分能值1毛钱，把担心放到肚子里。” “明天餐馆开张，谁要过去光顾，我欢迎，不过费用得自己出，餐馆是帮助生产队增加副业收入，不能白吃。” “不中听的话，不要说，全给憋在肚子里，因为我不爱听！” 说完后，陈浩便走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也跟着离开。 “多问几句，还发火了，做个副业队长就这么神气了？”王红梅对着陈浩的背影，伸长了脖子嘀咕着。 不敢大声喊，只敢嘀咕。 陈浩发火真会打人，她怕。 “你就少说几句吧，在县里做生意，开餐馆，肯定没那么容易，等到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值1毛钱，这不是好事吗？”她男人陈明才劝道。 “你帮谁说话呢？”王红梅声音大了几分，“他说一个工分值1毛钱，真就能这么值钱？餐馆开张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想骗我去花钱，我才没那么傻。” “肯定没生意，要不然他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她心情其实很复杂，既想要到年底分红时，工分能拿到1毛钱一个，又想陈浩栽个大跟头，好报先前几次的仇。 “这话说的不错，不是我针对陈浩，而是他做事效率太慢了，还不让人说，这不是在磨洋工吗？”陈大刚也跟着道。 “大棚种植方面，他的确做成了，但不意味着别的东西也能做成，不管做什么事，最起码得讲究一个勤快。” “开餐馆搞这么久，还要我们去花钱支持，赚我们的钱，那这餐馆开了有什么意思？既耽误了农事生产，又花冤枉钱。” “我反正是不会去的，谁钱多，人傻，愿意支持，谁就去。” 村民兜里本就没啥钱，要让他们免费去吃，没问题，让花钱，一个个其实跟王红梅和陈大刚一样，心里都不愿意。 而此时，陈浩回了家。 家中，童倩正在裁剪桌布，买的桌布还得根据桌子的尺寸大小，裁剪，边角容易脱线的地方，还要缝制。 这些活童倩在做。 两个娃在旁边跟小鸡玩，手里拿着白菜，喂小鸡。 “明天餐馆就要开张了，今天店里弄的都差不多了。”陈浩去厨房，舀了一瓢水，咕隆隆的喝了大半瓢。 剩下的半瓢泼到了外头。 “天冷，喝点热乎的不好？家里烧了热水。”童倩道，“桌布等会儿就能缝好，这么好的布，用来当桌布，太可惜了。” 她抬头，看着自己男人，“餐馆开张，是不是得跟村里其他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一起过去，人多热闹热闹？” “不用。”陈浩摆手，“就3个人手，他们过去，还得分出精力招呼他们，不挣他们的钱吧，影响店里的正常经营，挣他们的钱吧，他们心疼，私底下还得骂人。” 他刚刚故意让村人去照顾生意，但讲明了费用自己出，就是为了打消村民过去的想法。 这一晚，童倩睡的不怎么安稳，一直翻身。 “担心餐馆的生意？”陈浩手在定位。 “嗯，这生意要是没做好，亏点钱倒也无所谓，主要是先前你夸了海口，说年底分红，1个工分值1毛钱，要达不到这个工分值，我们一家在村里就没法立足了。”童倩道。 她侧着身子，面对着陈浩，“答应我，万一生意真没做成，不要想不开，也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大不了副业队长不干了，村里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压力很大。 “我答应你。”陈浩什么话都没说，应了下来。 他相信能成功，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可童倩不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应着就行。 “要我，我一闲下来，就老心神不宁，狠狠的要我。”童倩主动道。 陈浩愣了下，随即便从了命。 第二天一早，陈浩拿着加工好的桌布，挑着两个箩筐，往县里去，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同样也挑着箩筐，跟在身后。 箩筐里装的是蔬菜和大米。 白菜，茼蒿，菠菜，糍粑，腌萝卜，还有几条腊肉。 村里的大棚还在搭建，只有应季的蔬菜，腌萝卜是从村里收的，腊肉是自家拿的。 等到了县城餐馆，时间还早，不过3人却不敢闲下来，而是开始准备。 “把牌匾挂上去，你俩过来搭把手。”陈浩说道。 餐馆得要有个名字，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店里，还没挂出去。 搬了两张椅子到店门口，陈浩拿起木制牌匾，挂到了店门口正中间的位置：花山饭店。 几人在的公社就叫花山公社，饭店的名字也干脆取了花山这俩字。 “浩哥，是不是得将菜品和菜价定出来？”陈东升问道。 第48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 “是得写出来，现有的材料，你能做哪些菜？”陈浩说道。 他从旁边的墙角里，拿过来一块黑木板，又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 没有菜单。 每天的菜单得手写。 这年月，下馆子吃饭，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得看馆子里有什么，每天的菜品可能不一样，因为每个季节的瓜果蔬菜不一样。 “腌萝卜可以单独做道菜，还有些萝卜丝，猪油白菜，猪油菠菜，再有油煎糍粑，清炒茼蒿，蒸鸡蛋，腊肉能单独做道菜，这是最硬的菜。”陈东升心里早就有了谱。 腌萝卜和萝卜丝，这两道菜最多。 “今天中午就准备4道菜，猪油白菜，萝卜丝炒鸡蛋，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陈浩稍作思考，便定了下来。 陈东升的想法，是想将萝卜丝，鸡蛋，腊肉，茼蒿，单独分开，陈浩却结合到了一起，不止如此，还给糍粑加红糖。 红糖糍粑准确的说，不能算菜，但非要算进去其实也没影响。 “这样搞，能提供的菜品就少了。”陈东升说道。 “提供的菜品少了，但菜价能提上去，糍粑里稍微加点糖，价格往上多提点，完全没问题，茼蒿里切几片腊肉，就能算是荤菜。”陈浩在黑板上写了这4道菜。 剩下的就该是定价了。 盘算了一番，陈浩在菜名后边又添加了售价。 猪油白菜，1毛钱。 萝卜丝炒鸡蛋，2毛钱。 红糖糍粑，2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米饭，2分钱一两。 这个价格，比寻常餐馆的价格要高些，像是别的餐馆，猪油白菜可能就6分钱左右。 陈东升没下过馆子，可他知道成本价，看到陈浩写的菜价，很惊讶，“这些菜的价格，定的会不会太高了些？” “白菜2分钱一斤，能炒2盘，成本就1分钱，卖1毛钱，城里人钱多，但也不傻吧？” 这利润也太高了。 城里人难不成人傻钱多？ “成本可不止1分钱，猪油，人工，水电，煤炭，租金，这些都是成本。”陈浩道，“这个价格的确是比别的餐馆要贵些。” “但贵有贵的道理，我们饭店的饭菜不要票，这就为他们节省了饭票，菜票。” 几乎是垄断性质，菜价可以定的稍微高点。 陈浩在黑板上加了几个字：不要票，凭现金吃喝。 这是饭店最大的优势。 桌布全部都铺在了桌面上，碗筷也都摆放齐整，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浩将小黑板挂在了门口醒目的位置。 恰好是下班的点，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街道上路过，几个人的视线偏了过来，看到了花山饭馆几个字。 接着，这几人便停了下来，原地讨论了片刻，便调转自行车，往饭店这边过来。 “来了，有客人来了。”陈伟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立刻压低了声音，兴奋溢于言表。 开饭店，做餐饮生意，他是头一遭，如同大姑娘上花轿，很紧张。 厨房里的陈东升，手一直拿着锅铲，同样也很紧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陈浩走了出去。 这几人站在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前，正看着上面的菜单。 “你这什么饭店，猪油白菜要1毛钱？我们单位食堂，白菜才3分钱一份。” “新开的饭店吧？之前肯定没做过餐馆生意，你开饭店就不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别的饭店怎么定价的吗？” 几人对菜单上的菜价很不满意。 有正经的单位，又骑着自行车，这就是成功人士，底气很足。 “几位同志眼力真好，观察的很仔细。”陈浩笑着道，“饭店的确是今天才开张，菜价也的确是有些贵，可我们也没办法，是公社定的。” “不过我们家的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在别处肯定很难吃到。” 菜价的确是贵，解释也没用，陈浩直接承认，还将缘由推到了公社头上，避免无效沟通。 突出优点，淡化缺点。 “你这人倒是老实，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人对陈浩没解释，很满意，“你这饭店真不要票？” “菜和米都是生产队提供的，不要票。”陈浩道，“几位同志要不进去坐会儿？就是不吃饭，喝口茶水，歇下脚也是没问题的。” 这几人一看就是有正经单位的，真要进了店，肯定不好意思只喝茶水。 “不要票，这个价格贵虽贵点，倒也说的过去，茶水要喝，的确是有些口渴了，饭也要吃，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再有猪油白菜，让厨子快点炒。”一人直接拍了板。 几人对陈浩印象不错，觉得陈浩实诚，再一个不要饭票和菜票，的确省了不少麻烦。 “几位同志里面请。”陈浩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一进饭店，看到桌子上铺着的桌布，几人很有些意外。 “你这饭店可以啊，桌布都用上了。” “别说，比县里其他几家饭店讲究，看着有牌面。” 情绪价值很是到位。 简单的布置，让几人对高菜价的排斥心理没有那么大了。 “陈伟，给几位同志倒茶，用好茶。”陈浩安排道。 店里的茶叶其实就一种，还是在集上买的，这么说能让顾客觉得有面子，情绪价值继续往上拉！ 而后，陈浩到了厨房，“猪油白菜，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快点炒，几位同志都还有工作，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声音故意说的很大，能让正在等餐的顾客听到。 又一次提供了情绪价值。 几人喝着茶水，等着饭菜，聊着天。 “这饭店服务不错，比其他几家饭馆要强不少。” “这话倒是真的，那几家饭馆的职工脾气太臭了，多说几句，恨不得要打人。” 国营单位的饭馆，不少都贴了这样一句标语：禁止无故殴打顾客。 不是禁止殴打顾客，而是禁止无故殴打，有理由，还是能打！ 菜早就准备好了，煤炉子的火猛的很，二十分钟不到，三道菜就做好，端到了几人的桌上。 “这饭馆吃饭，不要票？”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两名顾客。 虽然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的很清楚，可顾客还是不太确定，要问一句。 “是的，同志，我们饭店吃饭不要票。”陈浩应道，“进来坐着吧，外面怪冷的，要吃点什么跟我说，我让厨子快点做。” 客气的很。 “来个萝卜丝炒鸡蛋，再来个腊肉炒茼蒿吧。”这两人进了店，找了张小点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波客人，对腊肉都情有独钟！ “陈伟，给客人倒茶水，暖暖身子。”陈浩吩咐了声，又到厨房，跟陈东升交代了后面要做的菜。 第一波的客人已经在吃菜了。 还给出了评价。 “这糍粑真不错，过年那会儿就在粮店买了一块，家里人多，每人就只够吃一小块的。” “这腊肉才叫过瘾，地道啊。” “米饭呢，菜都上了，怎么还不上米饭？” 生怕菜吃快了，最后肚子没饱，催着上米饭。 “马上来。”陈浩应道。 米饭早就蒸好了，陈浩进厨房盛米饭。 外面又来了客人！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8张桌子全部都坐满了人！ 第49章 拉屎都忍着 后面还有客人要就餐！ 可店里的桌子都坐了顾客，没空的桌子落座了。 “人呢，进来半天，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是怕不给钱，还是怎么的？” 有顾客进了店，左右看了看，没见人招呼，发了脾气。 “不好意思，怠慢了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陈浩小跑着过来。 不要饭票菜票的生意，就是好做，都没宣传，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桌子都坐上了顾客！ “桌子没空的，位置有空的就行，这冷的天，挤一挤还暖和些。”进店的这名顾客不在乎。 有些桌子大，坐满能坐8个人，这会儿只坐了三四个人。 桌子没空的，但位置的确是有空的。 也不等陈浩帮着调节，这名顾客直接走到没坐满的桌子旁，“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我们几个在这张桌子上挤挤，能行么？” “直接坐，这算多大点事。”已经落座的顾客很好说话，还将已经上的菜挪了挪，主动腾出空间。 这会儿的顾客，就是这么好说话。 这要放在几十年后，互不认识的顾客，哪会这样拼桌？ 别说炒菜，就是吃点早餐，吃个烧烤，拼桌都会不自在。 “来个红糖糍粑，多放点红糖，腊肉炒茼蒿也来一份。” “人呢？菜都点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上，动作快点，吃了下午还要工作。” “结账，吃完了，怎么连个结账的人都没有。” 点菜的，喊着上菜的，吃完饭菜的，各种声音交汇着，饭店里闹哄哄的。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忙的满身都是汗。 “浩哥，你去给那几位同志结账，我收拾下桌子。”陈伟大声的喊着。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桌上的碗筷，腾不出手去收钱。 太忙了！ 开店时担心没客人进来吃饭，这会儿却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条手。 陈浩过去结账，厨房里又传来陈东升的喊声，“浩哥，菜炒好了，快过来端菜。” 结好账，说了声慢走，陈浩又马不停蹄，到厨房把菜端出来。 天气温度不高，三人身上出了不少汗，热的厉害，都脱掉了外面的棉衣。 厨房里的陈东升靠着炉子，里头的毛线衣也脱了，就剩件单衣。 偶尔稍微得了点空闲，还得去厨房洗菜，把腊肉切好！ 忙到晚上八点钟，送走店里最后一桌顾客，陈浩马上将饭店门给关了。 “歇会儿，来，抽根烟，都缓缓。”陈浩摸出烟，给陈东升和陈伟散了一根。 几人都累的够呛。 “这比干农活都累，农活还有歇的时候，炒菜是一会儿歇的时间都没有。”陈东升感叹道。 “我本来想拉屎的，一直忍着，结果忍到现在又不想拉了。” 他忙着炒菜，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一直站在煤炉子边，还得抽空洗菜，切菜。 “县城人还是有钱，饭菜这么贵，要我肯定舍不得在饭馆吃，肯定回家吃。”陈伟道。 几个人抽完烟，把钱清点出来。 有六十三块五毛七分。 “真多！” “每天要都这样，一个月不是得有两千块钱了？” 陈东升和陈伟对这个营业额很满意。 “这点钱就满足了？”陈浩却不满意。 “浩哥，你胃口也太大了吧？一个月两千块钱，一年就两万多了，不少钱了，别说过万，就是过千也没体会过啊。”陈东升道。 “跟着浩哥卖黄瓜钱，家里的钱从来没到过100，就是跟了浩哥一起卖黄瓜，浩哥你照顾我俩，我俩才体会到存款到100块的感觉。”陈伟跟着道。 两人想不明白，一天营业额这么高，陈浩为啥还不满意。 “一天六十三，一个月两千，一年两万多，这么计算是没错的，但是做生意却不能这么算。”陈浩道。 他看着俩人，“你们就能保证，一个月后，店里的生意还能这么好，一年后，店里仍旧每天都有这么多顾客？” “得要有危机感，钱放进口袋里，那才叫钱！” 陈东升和陈伟心提了起来。 陈浩说的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浩哥，那怎么办？店里桌子都摆满了，我一刻不停的炒菜，也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陈东升皱着眉头。 店铺的面积摆在这，一天就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还怎么提升销售额？ “这个简单，将菜价提上去就行了。”陈浩心中早有主意。 一个月按照2000块钱算，利润率能达到70%，1400块钱，自己有60%的分红比例，840块钱。 连1000块钱都不到。 这点利润，陈浩看不上。 必须将营业额往上提！ “提高菜价？”陈东升看着陈浩，“我们定的菜价，不算低了吧？再高，怕是会被骂。” “是啊，这才刚开张，如果马上就改菜价，回头有吃过的顾客再过来，怕是会掀桌子。”陈伟道。 两人觉得陈浩是不是太急了些。 哪有才洞房，第二天就能抱上大胖小子的？再急，也得等等。 “你俩想茬了，今天的这几样菜，包括饭价，保持不变，别的菜价得往高了定。”陈浩道，“多提供鱼肉，猪肉，鸡鸭肉。” 荤腥菜价格高，利润率可能低点，但纯利润高！ 一个月销售额2000块钱，利润率70%，不如与一个月销售额4000，利润率60%！ “我们生产队没有养鱼，就是猪养的也不多，得要去别的生产队购买才行。”陈东升说道。 “菜的问题，我去解决，店里的事情，你俩盯着。”陈浩道。 生产队的村民，日子大多清贫，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搞餐饮，开饭店，获取饭菜原材料方面，会更容易！ 这都是漏洞，陈浩准确的把握住了，要钻进去！ “浩哥，饭馆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能不能说出去？”陈东升问道。 “不说，跟上次卖大棚黄瓜一样，有人问，就说还行，具体是赚了还是亏了，不要说。”陈浩摇头。 “肯定不说啊，昨天回村里，又不是没看到王红梅等人的嘴脸，为了饭馆，我们忙的团团转，非说我们在偷懒。”陈伟还念叨着这事。 “今天开张，一个人都没过来，饭店赚了钱，他们还不是能得好处，生怕吃了一点亏。” 3人将店里收拾妥当，简单洗漱后，沾床就睡。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他打算借辆自行车，能快点回公社，到有鱼，有鸡鸭的生产队，谈下合作，好提升饭店的菜品价格！ 第50章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 学校随进随出。 陈浩在教学楼前，见到了小姨子童漫。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 “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跟踪我，怎么每次我过来，都能遇到你？”黄玉凤见到陈浩，满脸不喜。 这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不是黄玉凤有多傻，而是她压根瞧不上陈浩，说话懒的经过大脑，反正说错了也无所谓，伤着陈浩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妈，你说话别那么冲，姐夫人挺好的。”童漫帮着陈浩说话。 她对陈浩的观感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你先前经常跟我说你姐嫁给他不好，说他配不上你姐，怎么这会儿反倒向着他说话了？”黄玉凤非常纳闷。 童漫没少跟她提陈浩的不是，想要让童倩跟陈浩离婚，可这会儿却说陈浩人挺好，还喊起了姐夫。 叫的这么亲热。 “人总是会变的，我过年的时候去姐夫家吃的年饭，他和姐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年饭就是我家也比不了。”童漫主动说起陈浩的好。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农村能吃上什么好东西？又没有正经工作，日子苦哈哈的，逢年过节的能分上半斤肉，就算是了不得了，我又不是没去过。”黄玉凤道。 她眼神在童漫身上上下打量好几圈，突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跟他好上了吧？” “妈，你说什么糊涂话？”童漫忙道。 “没有就好，这种事又不是没有，你最好也别有这样的心思，要不然我真没脸见人了，大姑娘嫁给了农村人，二姑娘要再发生点什么，不得丢死个人？”黄玉凤警告道。 跟上次一样，她仍旧没正眼瞧陈浩，只跟童漫说话，“过年的时候让你回家吃年饭，你不回去，非要跑到农村去，遭那个罪。” “再过几个月，航航过10岁生日，家里要办酒，你一定要回去，红包也要准备一个。” “不要再往村里跑，到了县里就在这边好好工作，找个对象，安家落户。” 航航是黄玉凤的孙子，也是陈浩大舅哥的儿子。 这年月，孩子办酒，一般就满月，抓周，再就是10岁时过生日。 说完这个话后，黄玉凤转头看向陈浩，“到时你和小倩，带着两个娃也一起过去，穿好点，别穿的破破烂烂的。” “没有钱封红包，就提点鸡蛋，别空着手，让人看笑话。” “行，到时我过去。”陈浩想了想，应了下来。 早先就计划好了，准备等天气暖和些，就跟老婆和孩子一起去市里，看看丈母娘和老丈人。 “我可警告你，我两个姑娘长的都好看，大姑娘被你给骗了，留在村里没出路，小漫到了县里，你少打她的主意。”黄玉凤还是不放心。 “你一个农业户口的人，成天没事往县城里跑做什么？往后少到小漫这来，兜里没几个子，想法倒是美的很。” 她怀疑陈浩老往县城跑的动机。 别说姐夫跟小姨子，就是公公跟儿媳妇扒灰的事，又不是没有。 “我到县里是有正经事，现在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在县里开了饭店。”陈浩道。 他看着黄玉凤，“妈，你中午要是不回去，可以到饭店去吃饭，跟小漫一起，稍微去早一点，去晚了人太多了，得要排队。” “别在我面前显摆，副业队长有啥稀奇的？不还是农村人，不还只是平头老百姓？真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没有见识，听到个队长，就觉得是个干部了？”黄玉凤呲了一下牙。 “你真要有能耐，就到县里住，在县里弄个户口，这饭店肯定也不是你的，别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非农业户口，再加上一份正经的工作，就能让好多人抬起头，甚至鼻孔朝天，黄玉凤就是这般。 有市里的户口，又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有骄傲的本钱。 “姐夫，你饭店已经开起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过去当你凑凑热闹。”童漫说道。 她看着黄玉凤，“妈，要不你中午就不回去了，一起去姐夫的饭店吃个饭。” 她想要去照顾一下陈浩的饭馆生意。 “有什么好去的，我忙得很，今天还是请假过来的。”黄玉凤没有兴趣，“你放聪明点，别跟你姐一般，轻易就被人给骗了。” “他给你送猪头，又时常往你这跑，肯定没憋着好心。”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也不要跟他一个人出去，你妈是过来人，你姐俩都随我年轻的长相，长的俊俏，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起心思。” 叮嘱完童漫后，黄玉凤没有多留，又急匆匆的走了。 每次过来都忙得很。 交通不便，假日也很少，这还是县市之间，要是放在省与省之间，好几年见不着面也是正常的。 这年月，远嫁了是真远嫁，子女和父母的见面次数得掰着手指头数，见一次少一次。 陈浩有点怀疑。 丈母娘隔段时间就找个理由过来，是不是想女儿了，嘴上又不肯承认，所以过来瞅瞅？ “小漫，我过来找你，是想问你借辆自行车，我急着回公社。”陈浩看着自己的小姨子，“中午的时候就能还回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借辆自行车。”童漫痛痛快快的应了下来。 她自己是没有自行车的，让陈浩在这等一会儿，去了没10多分钟，就借到一辆自行车。 看来在学校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为人处事方面也不错，要不然自行车肯定没那么容易借到。 “这是副校长的自行车，是位女领导，她是去年才调到我们学校来的。”童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陈浩身边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你年前给我的猪头，我就是送给这位副校长的。” 她知道我想要去市里，前几天还特意给了我暗示，说是如果市里那边有名额下来，肯定会优先推荐我。 “等周日的时候，你和这位副校长一起，到我饭店里去吃个饭。”陈浩说道，“要是有其他相熟的同事和领导，也可以喊着一起过去。” “就说是感谢借自行车。” 请人吃饭，总的要找个理由，这个理由是现成的。 有了自行车，陈浩回去的速度快了不少。 回了公社，却没有回村，而是去了别的大队，买了8条草鱼，再有10只老母鸡，还有些干辣椒，而后回了县里。 时间还有点，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刮鱼鳞，宰杀母鸡，陈浩将自行车擦洗干净，还给了小姨子，而后也回了饭店。 拿起小黑板，写下今日的菜品和菜价。 第51章 你说什么我都听 猪油白菜，1毛钱。 油淋菠菜，1毛5分钱。 红烧鱼块，3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红烧鸡块，5毛钱。 糍粑很受欢迎，卖光了，又添加了3道新菜。 “呦，比昨天多了几道菜，昨天来的时候，鱼块和鸡块都是没有的。”才挂上小黑板，就有人过来。 “昨天也没菠菜，糍粑怎么没有了？” 这人昨天来饭店点了饭菜，今天又带着人一起过来。 问完后，他还不忘跟边上的人道，“这饭店好啊，饭菜不要票，红糖糍粑味道是真不错，煎的金黄，好吃的不得了。” 对糍粑，他情有独钟。 这是回头客，还带了新朋友过来品尝！ 对花山饭店很认可。 “糍粑没了，明天才能有。”陈浩道，“这位同志，你要想吃糍粑，明天中午再过来，我肯定给你留着。” 糍粑和腊肉，都是从自家带的，一斤的腊肉，切的薄一点，能有不少，和茼蒿一起炒，还有剩的。 糍粑却没有了。 “没有糍粑，那今天就不吃糍粑，吃红烧鸡块吧，红烧鱼块也来份，再有油淋菠菜，就这3道菜。”这名老顾客道。 几人到了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陈伟给几人倒了茶水。 “这饭店桌椅各式各样，不过桌子上居然铺了桌布，挺讲究的。” “刚刚接待我们的同志，年纪不大，人却挺实诚，还让明天再过来。” 几人聊着天，对陈浩，对花山饭店，都非常满意。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顾客不少，应对起来却熟练了不少，忙到晚上七点，饭店就关上了门。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又坐在一起。 账款清点出来。 有七十六块一毛五分钱。 比昨天多了十多块钱。 提高菜价，多弄些荤腥菜，销售额立刻就上去了！ “腊肉没多少了，明天得再带些腊肉过来。”陈东升道，“鱼和鸡也不够。” “城里人真是有钱，放在村里，荤腥菜也就过年过节时，舍得弄点，城里人平常时候也舍得吃。”陈伟感叹道。 都是人，城里和农村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村里家家户户，别说普通村民，就是陈自强，衣服也打着补丁，城里打补丁的居民少很多，到饭店吃饭，至少也要点一样荤腥菜。 这两天，他很有感触，对心灵的冲击很大。 陈东升也是一般的感觉，“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每个月都有工资，要不然哪能这么吃？” “你俩心里也不要有疙瘩，农村人怎么了？甭管农村还是城里，只要上进，肯定有出路，日子会越来越好，固步自封，跟不上时代，肯定会原地踏步。”陈浩拍了拍手，给两人打气。 “好好干，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搬到城里来，在城里买房，让娃在城里上学。”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到城乡间的差距这么大，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 “将店里收拾下，回村。”陈浩道。 不止是腊肉，糍粑，鱼，包括其他的一些菜，也没多少了，明天赶集，起早点，去集上能买不少菜。 3人将店里收拾一番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挑着空的扁担和箩筐回村。 天冷，黑的快，陈浩到家时，门已经关上了。 “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打开门，看到自己男人，童倩心疼的道，“到县里开饭店还是不容易，往返一趟得不少时间。”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就是躺着赚，也会辛苦。”陈浩道。 妮妮和小朵还没睡。 他抱着两个娃转了一圈，这才坐下来。 “饭店的生意怎么样？你吃了没，要没吃，我去给你下点面条。”童倩坐在他旁边。 往常，巴不得陈浩有多远滚多远，可如今，她跟两个娃一般，想陈浩想的厉害。 想被自家男人搂着睡觉。 “开饭店，还能饿着肚子？吃过了，你不用折腾了。”陈浩摆摆手，“饭店的生意还可以，昨天卖了63块钱，今天卖了76块钱。” 自己女人嘴巴的松紧程度，他非常清楚。 饭店的基本情况跟她说出去，只要再叮嘱一声不要往外面说，童倩就不会四处说，不像是王红梅，就算叮嘱再多次，那也是松的。 “这么多？成本还没刨除掉吧，刨掉成本，有多少赚的？”童倩很意外。 饭店一天的营业额居然能有六七十块钱。 这比种地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毛利率差不多有百分之六七十。”陈浩说道。 他看着童倩，“饭店的生意很好，从上午十一点左右，一直到晚上六七点，都有人光顾。” “20%的利润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分10%，我自己有60%，一天能赚几十块钱，等到将菜品的价格提上去，还能赚更多。” 他跟童倩说的这么仔细，是让童倩不要那么担心。 “今天干活的时候，王红梅，还有其他几个村里的妇女，嚼些杂七杂八的，说饭店赚不了钱，她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县里的几家饭店生意很冷清。”童倩说道。 “王红梅就是那个样子，嘴巴成天张的老大，让她嚼好了，我们偷偷的赚钱。”陈浩笑着说道，“明天我还得拿些糍粑和腊肉到县里去。” “要拿尽管拿，不用跟我讲的。”童倩道，“你是做大事的，这方面你拿主意就行，家里日子现在这么好过了，手上也有钱，就是两个娃，嘴巴馋了，也可以赶集的时候买些吃食。”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正在看电视的妮妮突然转过头，“爸爸，家里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我会照顾好小朵的。” “妈妈说了，你晚上不回来是要做大事，妮妮不会吵的，就是想你也会藏在心里，不讲出来，等见到你了，我再讲出来。” 陈浩不在家的时候，童倩会跟两个娃说些道理，妮妮已经能听懂些道理。 “对了，我今天去小漫的学校，找她有点事儿，碰到了妈，过几个月要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妈让我们也过去，你是什么想法？”陈浩提起这事。 “我听你的。”童倩道。 “我要说不去，你也听？”陈浩问道。 “我听，我是你女人，你是我男人，是我的主心骨，你说什么我都听。”童倩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第52章 你姐夫真客气 童倩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自己男人就是她的天。 “先前就计划好了，天气暖和了，就带着两个娃回你娘家看看，航航要过10岁生日，正好还有几个月，就回去看看吧。”陈浩道。 这年月，插队下乡后，回家是真难。 交通不便是一个，结了婚有了娃后，更是如此，带着娃去不方便，娃年龄太小，不带娃，娃又要妈妈。 陈妮儿只去过一次外公外婆家，陈小朵一次都没去过。 “听你的。”童倩应了下来。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子，再有陈东升，陈伟，约着一起往集上去。 “分开行动，集上人多，咱们又挑着竹篓，不太方便，买的东西多，分开买。”陈浩说道，“荤腥菜多买些，鸡鸭，鱼，糍粑，腊肉，都可以买。” 家里的糍粑和腊肉，陈浩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家吃的，结果拿了些到饭店去，反馈很不错，非常受欢迎。 但这个肯定长久不了，还得要从其他人那收些腊肉，收些糍粑，还有其他的菜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挑着竹篓，分头行事。 “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带着两个娃能行的。”童倩说道。 她看着竹篓里的两个娃，“妮妮，小朵，下来，爸爸要去忙，你俩跟着妈妈一起逛一逛，妈妈给你们买吃的。” 两个娃，一个竹篓里坐一个，从家里挑到集上来的。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妮妮，你看着小朵，跟着妈妈，不要到处乱跑，要是走丢了也不要慌，碰到熟人了，就让熟人带着回家，或者让熟人帮着找一找妈妈，不要去水边，也不要跟陌生人走。”陈浩叮嘱大女儿。 他又看着童倩，“等会儿买好东西我就不回去了，耽误时间，得要早点去县里。” 时间很匆忙。 “去吧，我一个人能应付的了。”童倩说道。 陈浩点点头，挑着扁担在集里逛了起来。 买了些调料，又买了鱼，腊肉，鸡鸭之类的。 “这位同志，我这有鱼，你要不要再买一点？”就在陈浩四处逛的时候，一个声音冲他喊着。 他回头瞧过去，一位女同志眼角带笑的看着他。 “年前的时候，你还在我这买过柑橘，称了10斤，我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还有没有印象？” 年前，陈浩一家赶集，置办年货，从她这买了10斤的柑橘，她印象很深刻。 这会儿看到陈浩挑着扁担在逛，就喊住了陈浩。 陈浩挑着的竹篓里放了不少的鱼，鲫鱼、武昌鱼、草鱼，都有，还有鸡鸭之类的，孙苗苗很纳闷。 年都过去不少天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你们生产队不是种柑橘吗？怎么还卖鱼？”陈浩对她还有印象。 这叫孙苗苗的女同志做生意，比一般的村民要大胆的多，热情的多，很有些生意头脑，一般的村民卖东西都是畏畏缩缩的，再要么就是斤斤计较，没有像孙苗苗这么让人感觉亲切。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有些人吃喝明明很简单，但就是藏器于身，走到哪都吸睛。 孙苗苗显然是有些经商天赋的。 “我们生产队有一片山林，种了些柑橘，其他的水果也有些，都是副业，还挖了池塘，养鱼养虾。”孙苗苗笑着说道。 “不止生产队，整个大队大部分都在搞这些。” 她看了眼陈浩的竹篓，“你买这么多鱼和鸡鸭，不是自家吃吧，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陈浩简单道。 他说的比较模糊，并没有将饭店的具体情况讲出来。 “你这些鱼我要。”陈浩道。 天气冷，这些东西都还能放放，要是夏天，肯定不能一次买这么多。 “王八要吗？”孙苗苗道，“村民打了两只王八，还有两只野兔，你要的话，都便宜卖给你。” 王八就是鳖，也是甲鱼。 孙苗苗旁边有个尿素袋，她掀开，下面放着两只鳖，还有两只野兔。 都活着。 只不过野兔的脚上有伤，应该是被夹子给打的。 “都要。”陈浩正愁找不到提高菜价的菜品。 王八和野兔挺合适的。 称好东西，算好价，孙苗苗帮着将东西放进了竹篓里，擦了擦手上的脏渍，接过陈浩递过来的钱。 “这些东西往后你还要吗？我们村有会打王八的，也有会下夹子的村民，每天都能弄到王八和野兔，你要是一直要，我就给你留着，或者是你说个地，我给你送过去也行。”孙苗苗说道。 她打算跟陈浩长期合作。 “给我留着吧。”陈浩点头“隔两天送到集上来，我过来取，得是活的，不新鲜的不要，鱼虾之类的也要。” “行，那后天我还来。”孙苗苗高兴的道。 陈浩长期收鱼虾，王八和野兔，她能省去不少麻烦，这些东西如果是过年的那会儿，还比较好卖，平常时候卖出去比较难。 谁家要办个红白喜事，或者有生重病的，才舍得买个王八，买只野味，旁的时候，也就城里人愿意买。 她不敢去城里卖。 陈浩挑着扁担，到约定的地方，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碰了面，三人回了县里。 今天的菜品新添了两道菜。 红烧甲鱼，2块钱（只供2份）。 麻辣兔子头，1块5毛钱（只供2份）。 红烧兔子肉，1块钱。 其他的菜就跟前几天的差不多。 十点半左右，童漫和几个人一起到了花山饭店这边。 “这就是你姐夫开的饭店？这位置挺不错的啊。” “听说县里开了家新饭店，应该就是这家。” 几个人在店门口点评了几句。 有人已经听说过这家饭店的名字了。 陈浩看到外头的童漫，快步走了出来。 “姐夫，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胡秀英校长，在学校对我很照顾。”童漫介绍了副校长给陈浩认识。 又介绍了其他的3名同事。 这都是在学校关系不错的，一起过来了。 “早就听小漫提起过几位领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几位领导盼过来了，走，到店里坐着。”陈浩邀请道。 他引着几人到了店里落座，又亲自给几人倒了茶水，进厨房，让陈东升炒菜。 这会儿店里客人少，很快，几道菜上了桌。 红烧兔子肉，煎鱼块，猪油白菜，红烧甲鱼，再有一道蒸鸡蛋。 “几位领导，菜有不够的，再加，这顿饭不要钱，感谢你们对小漫的照顾，上次还借了胡校长的自行车，帮了我大忙，非常感谢。”陈浩道。 “店里就3个人，我还得去招呼其他客人，小漫，你陪好几位领导。” 陈浩去门口，将小黑板上的红烧甲鱼后标的2份，改成了1份。 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胡秀英几人聊了起来。 “童漫，你姐夫真客气，这几道菜不便宜啊。”一名同事跟童漫说道，“刚刚我瞧见了，甲鱼要2块钱呢，还只有2份。” 第53章 又亢奋了 这一桌子的菜，好几块钱！ 尤其是甲鱼和兔子肉，这两样菜很难得，寻常时候就是想吃也吃不到。 “你姐夫对你是真不错。”胡秀英看着桌上的菜，又环视一桌，说道。 她想的更多点。 其他几名同事，只是跟童漫关系好，加上作陪，所以过来，只是吃个饭而已。 而她被邀请过来，显然并非如此。 又是糍粑，又是猪头肉，还有这顿饭，陈浩在给童漫铺设人脉，给她这个副校长示好。 一个姐夫，对小姨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很难得了。 “他的确很好，他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开这家饭店也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丰富城里人的餐桌。”童漫道。 顾客越来越多，很快，店里就坐满了。 甲鱼，兔肉，还有兔头，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卖了出去。 很受欢迎！ 童漫几人也吃完了饭菜，准备离开。 陈浩送了出来。 “店里的顾客太多了，人太忙，实在是招待不周。”陈浩拱手。 “客气了，让陈队长破费了。”胡秀英说道，“童漫同志在学校的工作很认真，很多学生都挺喜欢她，跟同事之间相处的也很好。” “我对她是很满意的。” “她家在市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会给她留意。” 这话变相的跟陈浩做了一个保证，会关照童漫。 人情关系就是这般，你尊重对方，对方也会在权力范围内给予回报。 想要得到，先得舍弃。 要出水，先得打桩。 “太感谢胡校长了。”陈浩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都是小事。”胡秀英道，“后面学校如果有家长要找饭馆，办酒席之类的，我也会给他们推荐花山饭店。” 长丰县中学是初中，也有戴帽办的高中，有些学生会上中专，也有一些会上大学，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家长会办酒席。 胡秀英这是投桃报李。 对她来说，只是顺嘴的事，夸一夸花山饭店，有家长询问时，推荐下，几句话的事，但是对花山饭店来说，这个消费群体却很能提升整体的销售额！ 办酒的标准比普通顾客吃饭的标准要高多了！ “多谢胡校长。”童漫嘴很甜。 陈浩也是连连感谢，又往外送了几步，这才返回饭店。 花山饭店的销售额日日提升，一个月后，每天的销售额几乎稳定在160块钱，利润率有60%。 3人瘦了不少。 太忙，太累了。 特别是陈东升，两只胳膊因为一直炒菜，粗了一圈，可人却累的消瘦。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得要累死，感觉比生产队里的老黄牛工作的时间还要长。”陈东升有些撑不住。 “没想到赚钱也会这么累，先前的时候兴奋的很，这会儿兴奋劲过了，人遭不住。” 他看着陈浩，“浩哥，是不是从村里再喊两个人过来帮忙，厨房那边得要有个人，外头也得有个人。” “是得要再添2个人手。”陈浩点头。 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隔两天就得要去公社的集上，跟孙苗苗碰个面，将菜拉到县里来，得了空闲，还要帮着备菜，帮着收拾碗筷，帮着招呼客人。 “不能在村里招人吧，如果在村里招了人，饭店的生意不就泄露出去了吗？”陈伟说道。 “这方面的确有风险。”陈浩点头，“村里人如果都知道饭店很赚钱，可能都会想到饭店这边来工作。” “知晓我们占有股份，能分红，他们也会想要分红，到底给不给？给的话，咱们分的钱就少了，不给的话，都是一个村的，闹的太难看又不太像话。” “而且咱们毕竟是以生产队，以公社的名义开饭店，闹的太大了，到时不让开饭店，损失会很大。” 其实，村里人知道生产队赚钱，没有多大的关系，有关系的是喊村里人过来帮忙，知道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自己如果没有，这才有关系。 “那不行，不能从村里招人。” “咱们几个将饭店开起来了，其他人过来拿现成的好处，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马上表示反对。 不需要陈浩多劝，只提会损失分红，就主动不愿意请村里人过来帮忙。。 没人愿意分钱出去。 陈东升和陈伟不愿意，陈浩也不愿意。 “自己村里人不行，难不成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帮忙？”陈伟犯难了。 “真要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也是个麻烦事，他们没有城里的户口，又不是咱们生产队的，后面万一遇到工商的人过来查情况，说不清楚。”陈浩摆摆手。 “厨房这边，东升你一个人搞不过来，必须得要找个会厨艺的人才行。” 陈浩的计划，是打算找个厨子，上菜的速度能加快不少，还能减轻陈东升的压力，不仅仅只是帮着备菜。 “浩哥，你的意思是，在县城这边找人过来帮忙？但县城这边都是非农业户口，这些人都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好好的班不上，他们愿意到咱们饭店工作吗？”陈东升问道。 花山饭店生意不错，但到底是生产队的生意，而且还只是名义上的，私底下实际就是个体户。 非农业户口的人愿意到农业户口人员开的饭店工作？ “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单位，不少人都是失业的，就是有工作单位，也不是说每个人的工资就一定高。”陈浩道。 “招人的事情我来解决，直接开工资，不分红，肯定也能招到人。” 他打算找张永科帮着介绍人。 不能直接在门口贴招人的广告，容易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尾巴。 得擦边。 “花山饭店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我们把账对一对，分红也结算一下。”陈浩拿出账本。 他早就算清楚了，“营业额总计是3614块8毛3分，成本是1100块钱左右，就按照1114块8毛3分钱算，利润有2500块钱。” “先前说好的，你俩各10%的分红，每人分250块钱。” 这个数不太好，可钱却是实打实的！ 陈浩取了准备好的500块钱，给了两人一人250块钱。 “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 “我浑身又有劲了！” 陈东升和陈伟攥着钱，很激动。 单身汉可能不懂，处对象的人才会明白，人体的器官刺激的多了，敏感度会降低不少，会麻木，得换花样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了，马麻木了，陈浩的分红恰到好处，让两人又亢奋了。 第54章 县储蓄所 这一晚，陈东升和陈伟睡的比较晚。 兴奋的。 “一个月就赚了250块钱，能买辆自行车了。”陈东升躺在床上，乐呵呵的道。 “那可不？不过能分这么多钱，得多亏了浩哥，浩哥就是我俩的恩人。”陈伟说道。 就是城里人，在正经单位工作，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几乎将陈浩当爹看待。 亲爹给了生命，而陈浩等于是给了第二次人生机会！ “早点睡，明天还得忙，只要跟着我，一个月250算什么，一天250都是没问题的。”陈浩道。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洗漱好，就到县饮食服务公司，找到了张永科。 “你饭店生意是真不错啊，每天都满满当当的，就是饮食公司这边，不少人都去过，没去自己系统开的饭店。”见到陈浩，张永科笑着道。 他很感叹。 本以为县里的居民舍不得消费，到饭店花钱，不如在自家吃，或者在单位食堂吃，能节省钱。 饭店压根就不会有生意才对，县里几家饭馆生意冷清就是明证。 却没想到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 “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的生意，整个生产队今年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你是我们生产队的大恩人。”陈浩恭维道。 财帛动人心，饭店生意好，这是看得见的，没必要谦虚，太过谦虚就成了虚伪。 可如果直接承认了，又可能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陈浩捧了一把张永科，让其至少在精神层面能感受到成就感。 “我就只是从中牵个线而已。”张永科摆摆手，“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的确是有事，花山饭店目前就3个人，忙不过来，生产队倒是有不少人，可农事不能耽误了，调不过来人。”陈浩从口袋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 “你这边能不能帮我找个厨子，再找个帮工？我提前代表生产队，代表公社，感谢你。” 张永科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找厨子肯定是得心应手。 又是治安联防员，隔段时间就会巡防治安，对县里的基本情况比较了解。 让张永科帮着找人，再合适不过。 “人我倒是有认识的，不过原本就有单位，只不过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工资就25块钱，活也没多少，去你那炒菜，帮工，都没问题，就是后面原单位忙起来，还得回原单位。”张永科抽了口烟，说道。 “不过你放心，要回原单位前肯定至少提前一个星期跟你打招呼，让你有时间再找人。” 体制内的老油子，很多话要多品味，多揣度。 张永科话里藏着不少意思。 他要介绍的人，想拿两份工资，原单位一份，花山饭店这边一份。 原单位一个月拿25块钱，花山公社这边不能低了吧？ “没问题。”陈浩应了下来，“会厨艺的同志，花山饭店这边一个月会支付35块钱，帮工的同志，一个月28块钱。” 张永科盯着陈浩打量了几眼，很有点意外，没想到陈浩这么圆滑，这么懂人情世故。 他话里含着的意思，陈浩全听出来了！ “那行，我今天中午就让人过去。”张永科也没含糊，“你放心，这两人虽然跟我有点关系，但肯定不会耽误你的事。” “我会跟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好好工作，到了花山饭店，你给他们开工资，比原单位高，怎么指挥他们干活都行。” 陈浩不含糊，他也说的比较直白了些。 招人的事解决了，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店里却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的笔挺板正的，一看肯定是有单位的职工。 “浩哥，这位女同志是储蓄所的职工，她过来是想让我们把钱存在储蓄所。”陈伟说道。 “我跟她说了，花山饭店的事你做主，我们说了不算，让她找你谈，她就坐在店里等着了。” 国人喜欢把钱放在家里存起来，农村如此，城里也是如此。 大部分人还没有去银行存钱的习惯，很多银行为此安排职工四处找人存钱。 花山饭店一个月来经营状况不错，有银行的职工找过来并不意外。 “你就是陈浩同志？你好，我是县人民银行储蓄所的杨敏。”女同志站起来伸出了手。 这姑娘很年轻，说话的时候有些青涩，看样子就知道参加工作没多久。 一般这个年纪，参加工作又没多久的，都充满了干劲。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只是不在县里，而是在市里。 “你好。”陈浩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敏，跟她握了握手。 “陈浩同志，我过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将饭店经营所得放到银行里存起来，这样有很多好处，一个是有利息，再一个就是安全，还有一点，就是储蓄所能帮你清点，减少你的工作量。”杨敏紧张的看着陈浩。 花山饭店她观察了好些天，每天顾客都不少，而且菜品价格也是越来越高，一天营业额至少100块钱往上。 一个月就有几千块钱。 这对于储蓄所来说，绝对是一笔大单，如果能让陈浩将花山饭店的经营所得存到自己的储蓄所，自己肯定能受到表扬。 她很想要说服陈浩。 “储蓄所会帮着将营业额清点出来？”陈浩问道。 “没错，我看花山饭店挺忙的，将这个时间节省出来，你们也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这对花山饭店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杨敏点头。 陈浩看向陈伟，“你去将装着硬币的搪瓷盆拿出来。” 陈伟马上去睡觉的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面装满了硬币，1分，2分，5分。 “杨敏同志，这就是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你清点下，这些钱存到银行去。”陈浩说道。 一旁的陈伟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浩。 花山饭店一个月的营业额可不止这么多，这个搪瓷盆里只是硬币，纸币之类的另外单独放着了。 而且这些硬币也都清点好了。 浩哥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人么？ 还是在调戏女同志？ 他搞不清楚陈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却没有开口插话。 “我看花山饭店生意很好，一个多月的时间，营业额就这么一点？不可能吧，这都是1分，2分，5分的硬币，加起来也没多少啊。”杨敏疑惑道。 第55章 这叫谨慎，不叫细 一搪瓷盆的硬币看着多，但都是小钱，对普通工人来说，加一起不少，但是对于花山饭店而言，肯定只是总营业额的零头。 杨敏很希望跟花山饭店达成合作，让花山饭店将钱通过自己存进储蓄所里。 除去一些大的企业和单位，花山饭店能算是销售额相当不错的单位了，说服陈浩，促成长期的合作，她肯定能得到表扬，能得到提拔的机会。 “花山饭店每天顾客不少，有不少的进项，这不错，但花山饭店是为了农民服务的，赚的那些钱，得要花在其他地方。”陈浩说道。 “这一搪瓷盆的硬币都还没有数过，花山饭店如今就这么多钱，你如果清点出来，那就存在储蓄所里，如果嫌麻烦，那就算了。” “不麻烦，我本就是做这个工作，还得在你这借个地方，这些钱得要当面清点出来。”杨敏说道。 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将这一搪瓷盆的硬币端到旁边的角落里，开始清点。 陈浩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备菜。 一旁的陈伟也赶紧跟了进去，他往外面瞧了瞧，放低声音，问道，“浩哥，那一搪瓷盆的硬币不是已经清点过了吗？一共有172块5毛1分钱，怎么又让那女同志再清点一遍？” 即便心中有疑惑，但是也不当着外人的面质疑陈浩的决定，而是等私下的时候，再询问陈浩缘由。 这也是陈浩为什么愿意带着陈东升和陈伟的原因，这两人知道分寸。 “钱放在身上的确不太安全，最好是放在银行里存起来，能安全些，但也不是说放在银行就一定安全，得要找个靠谱的人。”陈浩说道。 “让她数硬币，是为了试探她，这么多硬币，数起来要花费不少功夫，看看她有没有耐心，再一个就是看看数额对不对。” “如果没有问题，后面再将钱经她的手存进银行，能省去不少事。” 几十年后，存进银行的钱都能不翼而飞，要取的时候发现没了，何况是这会儿？ 银行的存款不多，大部分人也没有将钱放进银行的观念，跟童倩一样，喜欢找个洞藏起来。 导致不少银行给职工派任务，让到处拉存款，有一些银行的职工甚至在单位发工资的时候，会守在单位门口，让其他单位的职工将钱存进自己的银行。 手续方面，也会减少审批的程序，提升效率，方便存钱，只不过在执行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因为银行职工业务方面不精通，个人能力有所欠缺，偶尔会出现一些错误。 数额算错了，等等。 花山饭店一个月几千块钱的营业额，往后还有进一步增长的可能，在这方面陈浩肯定要小心谨慎。 得先试试杨敏。 “浩哥，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我刚刚还奇怪，心想着那些钱才清点出来没多久，你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但又想不明白那么做的原因，你现在一解释，我就清楚了。”陈伟说道。 “浩哥你是真细。” 他又加了一句。 “这叫谨慎，不叫细。”陈浩纠正了他的说辞。 他不太喜欢细这个字。 “刚刚我去找了张永科，让他介绍了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等会儿就会到店里来，给他俩开了工资，厨子是35块钱一个月，帮工是28块钱一个月。”陈浩说道。 他看着陈东升，“这个工资不算低，张永科人算是不错，他找过来的人，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特别是这个厨子，你要客气些，将对方的本事学到位。” 陈东升会炒菜，但跟专业的厨子相比，肯定还是有差距，只能说是家常菜没问题。 在县里，花山饭店凭借着不要粮票，不要菜票这一点，有很大优势，竞争力比较小，饭菜口味方面只要不是那么差，影响不大。 可如果还想要将生意做大，无论是饭店的规模，还是去市里继续开店，厨艺方面肯定得要有所提升。 陈东升的那两把刷子就不够用了。 “放心吧浩哥，我不傻。”陈东升知道怎么做。 外头，杨敏还在一心一意的数着硬币。 陈浩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杨敏抬头，说了两个字，又要接着忙手里的活。 十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两个人，是张永科喊过来的人。 一个男同志，四十多岁，叫徐建新，是厨子，还有一位女同志，二十多岁，叫涂丹丹，是帮工。 互相介绍着认识了一下，将工资和工作做了说明，陈浩便安排两人忙活起来。 店里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8张桌子就坐满了。 很多都是老顾客，回头客。 有2个人帮忙，轻松了不少，陈浩也得了空闲。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杨敏终于将钱全部清点出来，找到了陈浩。 “这些硬币我都已经清点出来了，一共是172块5毛1分钱。” 是对的。 “我身上没有带户口本，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到这边来，我再跟你去储蓄所，将这些钱存起来，你看有没有问题？”陈浩说道。 数目是对的，一分钱都不差，说明杨敏清点的很仔细，也没有趁机往兜里塞钱。 这是位好同志。 “没问题，明天十点我过来。”杨敏点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往后花山饭店的钱，能不能都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去？” “实不相瞒，领导下了任务，要我们尽可能多的拉储户，争取更多的储蓄资金，我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其他一些大的单位早就有同事去联系了，甚至是领导直接联系。” “我很需要花山饭店的这个存款业务。” 她坦白了自己的难处。 说的也是实情，大的单位，好谈的单位，领导亲自出面，早就达成了合作，轮不到她这种普通职工，县里的居民储蓄，其他的同事早就在联系，进展很难有突破。 “后面再说吧，先把这100多块钱存进银行里。”陈浩道。 他没松口。 “那行，你这边生意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过来找你。”杨敏离开了花山饭店，回了储蓄所。 到了储蓄所后，她将今天的情况跟交好的同事说了下。 “这就是在故意刁难你，花山饭店的生意不错的，从开张第1天开始，每天顾客都是满的，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可能才只有100多块钱，而且还都是零钱。” “刁难你，但又不完全拒绝，肯定是想要让你用东西交换。” “你还年轻，没看出来他的意图，男人都一个德性，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想，我劝你明天别去了，要么白忙活，要么会吃亏。” 第56章 我教你，你听指挥 难不成陈浩真的在暗示自己？ 想要从自己身上尝到一些甜头，才会愿意把花山饭店的营业额，经由自己存在银行？ 杨敏心里也不禁想着。 杨敏在胡思乱想，陈浩则是在回家的路上。 店里多了两个人，他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手上的空闲时间多了不少。 想媳妇儿，想女儿，再加上要回家拿户口簿，一路小跑着到了家。 天气暖和了不少，一路上能够见到不少在田间地头忙的农民，3月份，正是小麦抽穗，油菜发芽的时候。 农活渐渐的多了起来。 好多村民喜欢在三四月份干活，这个时候天气暖和了些，农活又没有那么忙，但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能记10个。 媳妇和两个女儿都不在家，陈浩在村里的田间地头转了一圈，才找到童倩和两个娃。 正在麦地里拔草。 两个娃撅着屁股，学着大人的模样，拽着草，哼哧哼哧，边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娃，也在劳作。 “爸爸！” “抱抱，爸爸抱抱！” 两个娃抬头，看到陈浩，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前一后的跑过来，妮妮跑了几步，停住，回头牵着妹妹的手。 跑到跟前，一左一右抱住了陈浩的腿。 高兴的很。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童倩走了过来。 自己男人要么晚上八九点钟回来，要么早上回来，很少有下午回来的时候。 “饭店招了两个人，我腾出了手，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陈浩说道，“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拿户口簿。” 户口簿制度早在50年代就有了，第一代身份证还得等等，八十年代才会建立。 “等会儿还要去县里吗？”童倩问道。 “不去了，明天早上再去县里。”陈浩摇摇头。 他看着童倩，“等会儿早点回去，烧热水，咱俩洗个澡。” 洗澡要做什么，自己男人没有说，但童倩脸却红得厉害。 “事情那么多，还想着这一茬，你也不怕累坏了。”童倩瞪了一眼自己男人。 不过她心里其实还是美滋滋的。 不怕自己男人馋，就怕他不馋。 “生命在于运动。”陈浩笑着说道。 “你带着两个娃到旁边去玩吧，麦地里的草还挺多的，我拔完草再回去。”童倩说道。 工分有时候按照时间计算，有时按照任务量计算，像是拔草这种，一般能看到到工作量的，都是按照任务量计算。 几个妇女一起，负责多大的一块田地，弄完了，每人就计满一天工分，早点弄完就能早点得空闲，忙自家的事。 陈浩点点头，他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娃，往远处的地头走去。 这片地上已经搭建起了不少的大棚。 陈自强，农业队长陈洪兴，还有生产队里其他几名比较重要的干部，以及一些青壮，都在旁边。 “刚回来的？饭店的生意怎么样？”陈自强见陈浩走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他眉头拧着，心情不怎么好。 显得很忧心。 “饭店的生意还行，队长，你有心思，担心大棚的种植问题？”陈浩问道。 “他去大队开会，被骂了，说是咱们生产队搞大棚，浪费生产资料，是瞎胡闹。”农业队长陈洪兴说道。 “这怎么能是瞎胡闹呢？先前你搞大棚黄瓜，多值钱，大家伙都瞧见了，要我看，分明就是王全德那吊毛借题发挥。” “就因为他跟王红梅是亲戚关系，王红梅的记工员身份被撸了下去，他就怀恨在心，说我们生产队的不是。”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大队的农业机械。 也是王红梅的叔叔。 陈自强去大队开会，被王全德逮着机会批评。 一点脸面没给，说的很难听。 以往就是有分歧，也会顾及着彼此颜面，不会这么撕破脸，这次却将陈自强批评的很厉害。 “不用管他，我们生产队将征购粮的种植面积完成了，其他的地方怎么生产，怎么种植，是我们队自己的事，就是大队也干涉不了。”陈自强说道。 他看着陈浩，“不过你得要有个心理准备，王全德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将你也隔空骂了一顿，后面搞不好会到村里当面批评。” “让他来好了。”陈浩说道。 他一点都不怕。 就像是陈自强说的，只要保障了生产队征购粮的种植任务，余下的土地种什么，队里说了算，自留地更是如此。 跟陈自强等人聊了一会儿，陈浩领着两个娃回了家。 童倩已经回来了，厨房里的热水正在烧着。 两人洗了澡，又早早的做了晚饭，吃过后，哄着两个娃睡着。 “去厨房。” “厨房怎么弄？” “我教你，你听指挥。” 这一晚，陈浩是老师，童倩是学生，老师的水平很高，学生的学习速度很快，只是有点内向。 第2天一早，陈浩拿着户口簿就出了门。 “要不把队里的自行车骑过去？”碰到了早起的陈自强，陈自强问了句。 “那辆自行车是给队委用的，得放在队里，哪能让我骑到县里去？我也不是每天都回来，骑到县里去不合适。”陈浩摇头。 他给陈自强递了一根烟，没多聊，继续赶路。 其实他不太瞧得上自行车，虽然说这会儿私人不允许拥有轿车，以现在的资产也买不起轿车，但买辆摩托车没有太大的问题。 大牌子的摩托车，得要三四千块钱一台，普通的摩托车一千块钱左右就能搞定。 比自行车贵不少，但更方便。 到店里的时候，时间还早，除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徐建新和涂丹丹这两人居然也到了。 “这么早就到了？”陈浩有点意外。 “他俩早上八点就到这边了，徐建新同志在备菜，涂丹丹同志一直在打扫卫生。”陈东升说道。 多了一个厨子，还是手艺不错的厨子，他轻松了不少。 这两人都在县饮食服务公司下属的餐馆工作，算是正经单位，端铁饭碗，还以为两人会中午才过来，没想到一早就过来了。 张永科还是够意思的，挑的这两个人很勤快，愿意做事。 “拿了工资，肯定得要做事。”徐建新说道，“再一直闲着，我这做饭的手艺得要生锈了，手艺生疏了，自己心里都没底。” 有些人喜欢躺平，有些人闲不下来。 徐建新属于后者，闲不下来，想在工作中证明自己。 这样的职工，就很好！ 涂丹丹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认认真真的擦桌椅，很仔细。 十点的时候，杨敏准时到了花山饭店，“陈浩同志，你户口簿带过来了吗？咱们现在就去储蓄所吧。” 第57章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 “带过来了。”陈浩点头。 他提了一个尿素袋，跟着杨敏一起，往储蓄所走去。 储蓄所的职工不多，就三四个人，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储蓄所一个人要负责所有的事，就是为了简化流程，尽快的给客户将业务办好。”杨敏手脚非常的麻利。 “腾出的人手，去向居民宣传将钱存在银行的好处。” 既是储蓄宣传员，又是经办，还是会计和复核人员。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桌上，“你把钱再数一遍吧。” ？？？ “昨天不是已经数了一遍吗，难不成你又动了这些硬币？”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心里有些委屈。 一大搪瓷盆的硬币，手指头都数得发疼。 一个人得要数好几个小时，陈浩又让她数一遍，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她想起了昨天同事说的那些话：男人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的地方想。 杨敏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陈浩，“你在我这存钱，是不是有别的要求？” “不就是办存折，清点钱的时候仔细些，随时取，随时有人接待，还能有什么要求？”陈浩看着杨敏。 不知道杨敏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说的，应该是储蓄的基本要求，是银行应该尽职尽责完成的基本任务才是。 “就只有这些，没有其他的？”杨敏盯着陈浩，想要从他的表情里面看出一些端倪。 “你觉得我应该还有什么要求？”陈浩有点莫名其妙。 好像他应该提要求才对。 “那你为什么让我再清点一遍？昨天就已经清点好了，花了好几个小时，我手都磨破皮了。”杨敏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给陈浩看。 她鼓起勇气，放下羞耻，问出心里的疑问，“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为的就是好让我同意你的一些无理要求，你才愿意将花山饭店往后的营业款，经由我的手存到银行？” 陈浩终于明白了。 杨敏说的是权力和资本的变现。 这种事其实是常有的，特别是再过几十年，风气更加开放，功利性更加强时，更是如此。 一些房产女销售，再有一些银行的女职员，为了卖出去房子，为了拉到大额存单，利用身体作为筹码。 包括商k，等等，都是如此。 这年代，资本变现可能没那么多，但权力变现同样不少，特别是一些下乡女知青，为了获得回城的证明，被糟蹋的不在少数。 “我结婚了，我媳妇很漂亮。”陈浩说道，“你把尿素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再清点一遍了。” 杨敏打开尿素袋，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里面除了先前清点过的硬币外，还有一沓沓的钱，用绳子捆绑起来。 大团结，5元的，2元的，1元的，还有5毛，2毛，1毛。 “硬币是昨天都清点过的，纸币是2000块钱，你可以再清点一遍。”陈浩说道。 “你不是说大部分的钱都放到农业上面去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2000多块钱的存单！ 这绝对是一笔大单！ 动不动批斗，不仅抄家，还将人存在银行的存折冻结，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将钱存在银行。 一次存两千多块钱，除了那些大单位，再有财政存款，整个县来讲，也是少有的！ “农活暂时没有那么忙，用钱的地方没那么多，先存起来，后面要用的时候再取，存成活期，不要定期。”陈浩道。 他随便找一个借口。 杨敏人很细心，态度也相当不错，后面将饭店的利润经过她的手存起来，的的确确能方便不少。 “我马上清点，你稍微等一会儿，要不要喝茶？”杨敏双手都在发抖。 激动的。 凭借这一个存单，肯定能得到领导的表扬。 提拔有望！ “你这有茶叶吗？”陈浩左右看了看，摆摆手，“不用喝茶，把钱清点好，存折尽快办好就行。” “你下次过来，我肯定将茶水都准备好。”杨敏道。 如果跟陈浩，跟花山饭店保持长久的合作，对方在经自己手的存款越多，说不定能到市里去！ 纸币本就比硬币要好清点，再加上原本已经清点过，按照一定的数额捆扎好，杨敏很快就将纸币清点出来。 并没有错误，而后快速给陈浩办了张存折。 刨除数钱的时间，办存折实际就花了5分钟左右。 效率还是很快的。 “你后面要再存钱，直接跟我说一声，我到你的店里去，为你服务。”杨敏将陈浩送出了储蓄所。 很殷勤。 拿好存折和户口簿，陈浩回了饭馆。 抽着空，陈浩又买了一台煤炉子，放在厨房，架上大铁锅，陈东升和徐新建两个人，一人一个煤炉子。 上菜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上菜的速度快了，一天下来能节省不少时间，翻桌率得到了提升，也就是说每张桌子每天接待的顾客变多了。 二十多天后，每天的营业额终于突破了200元！ 进入了4月份，到了清明。 陈浩回了村里，早上七八点钟，拿了黄纸，香，还有鞭炮，一家人往葬着父母的坟头走去。 村里有人老了，都是找个空地埋葬，大多数时候，都是血缘关系近的葬在一处，实在没有位置了，才会往别的地方葬。 到坟头的时候，陈浩碰到了大伯，三叔两家人。 爷爷也在。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堂弟陈传福见到陈浩很高兴，主动打招呼。 还喊了童倩一声嫂子。 其他人见到陈浩一家子，却没有这么高兴。 特别是爷爷，更是臭着一张脸，就是童倩主动叫他，妮妮和小朵喊太爷爷，也不回声。 “屁的队长，就只是副业队长。”堂姐陈燕冷哼了声。 有些地方是不让女性上坟的，陈浩这边倒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去就去，不愿去也不会强求。 “你们生产队选你做副业队长，村民的苦日子来了。”三叔陈庆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自强也是个没主见的，听了你的话，在田地里搞大棚，浪费了多少农业物资，花了多少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这么搞。” “大队里已经有人放出话了，如果耽误了农业生产，得要拿你们生产队做典型，要开大会批判。” “特别是你和陈自强，会让你们当着整个大队的干部，做检讨！” 第58章 你就嘴硬吧 三叔陈庆谷是生产队的队长。 跟陈浩同一个大队，但在不同的生产队。 大队的春季农业种植会议，他作为生产队主要干部，也参加了。 “你没去参加大队的会议，不清楚会议情况，我也是生产队的队长，去参加了，陈自强被批评了，还跟大队的干部吵起来。”陈庆谷瞥了眼陈浩。 “大棚是你搞出来的，会上你也被点了名，居然还有心思带着一家人祭祖，还是好好想想，到时怎么跟大队交代，怎么跟村民交代。” 他幸灾乐祸。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陈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则却是叔侄关系。 如今社会，仍旧还是乡土社会，城乡二元化，城乡交流很有限，只在各自内部交流。 村民间串门，唠嗑，很常见。 更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陈庆谷只有预见陈浩倒霉的高兴，一点担心都没有。 “三叔，陈浩是你侄子，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不替我家男人说话，也不该这么幸灾乐祸才是。”童倩看不过眼。 作为亲戚，如此幸灾乐祸，太过分了。 就是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了。 “别跟我攀亲，到时陈浩挨批评，千万别扯血缘关系，我没这样的侄子。”陈庆谷道。 “年前家里让你们去吃年饭，你们倒好，居然不愿意过去，怎么，还真想八抬大轿，将你们抬过去吃年饭？” 他还在为这个事生气。 长辈喊小辈吃饭，居然敢不过去，给脸了！ “你们喊我过去吃年饭，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知道我家里买了电视机，想在吃年饭的时候，让我把电视机送给你们？”陈浩说道。 吃顿年饭，就好意思提送电视机了。 就是这般不要脸。 “就是让你送电视机，那也是应当的，你一个晚辈，看什么电视机？往后日子还长着，应该将电视机给长辈，给爷爷奶奶看，要孝顺。”一旁，堂姐陈燕说道。 她看着陈浩，嘴角浮现笑意，“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想要让三叔说情，在大队那里替你美言几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跟你说我害怕了？”陈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被大队的领导批评点名，这事我知道，陈自强队长跟我说了。” “不就是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王全德找茬吗？大棚种植是未来农业的发展方向，是提升生产队收益，提升公社收益的绝好办法。” “今年你们不搞大棚种植，是你们眼瞎，不是我们错了。” “所以说你年轻，想的太过简单了，农业种植不单单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是人和人之间的问题。”陈庆谷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运行规则，颇为得意。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农业机械，抽水泵也归他管，农业种植离不开水，自留地还能自己挑水，生产队的田地，靠人力挑，得要挑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他不给你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你们的粮食肯定要减产，看你们怎么办，征购粮的任务完成不了，不正好就找到理由对你们进行批判？” 生产队穷的很，板车有，但带电的农业设备奇缺，抽水泵也只有大队有，各家生产队并没有。 雨水充沛时，还没什么，一旦天气炎热，降水量降低，得靠抽水泵从河里，湖里抽水，各生产队为了争抢抽水泵的优先权，骂街是常态。 作为掌控农业机械的大队副队长王全德，天气炎热时，权力会膨胀。 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败。 上流社会有了权力还懂得博弈，懂得退让，懂得平衡，甚至一头在打仗，另外一头在进行某些方面的合作。 而底层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如果底下的人顺着他，他还能不滥用权力，一旦遇到反对的意见，权力就会表现的非常任性。 “这不是什么大事。”陈浩语气仍旧非常平淡。 陈庆谷诧异了。 本以为说出这一点，陈浩肯定会大惊失色，会哀求他去大队那里求情，没想到陈浩居然面不改色。 这还是自己的那个侄子吗？ 变了好多。 “你就嘴硬吧，到时候别过来求我，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你生产队没抽水泵用，就是你过来求我，让我去大队那说情，我也不会帮这个忙。”陈庆谷道。 他很想要看看，到时陈浩还能不能这么淡定，这么面不改色。 “同样的话，我也跟你们说，想要让我回老宅，你们也得要求着我才行。”陈浩道，“有句话送给你们，30年河东，30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跟我爸可不一样，我爸念着兄弟的情谊，什么都不争，有任何委屈自己受着，可这样的烂好人有什么用呢？年纪轻轻的就积劳成疾，连带我妈也跟着伤心过度，人没了。” “就是唯一的儿子，还要受兄弟欺负，被赶出老宅。” 陈浩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土丘，穷的缘故，父母的坟就连简单的石碑都没立。 他扫了眼一众亲戚，特别是几个长辈，“记住我的话，往后想我帮忙，想从我这得到好处，得过来求着我。” “得在我爸妈的坟前磕三个头，说声对不起。” 陈浩给爸妈烧了黄纸，上了香，磕了三个头。 一旁，童倩让两个娃跪下，一起给公公婆婆，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头。 上完坟，一家人离开。 头也不回。 “瞧见了吧，我就说他傲得很，年前就在他那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比年前见到时还要狂妄。”陈燕对着陈浩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还让我们去求着他，想的挺美的，我在大队小学做老师，难不成这个工作还会没了，会需要去求着他？” 她觉得大队小学老师的这个工作能干一辈子。 “燕子说的对，还让我们去求着他，纯粹就是得了癔症，整个大队的抽水泵就1台，等到天气热起来，正是用水的时候，到时候没有抽水设备，地里庄稼只能渴死，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硬气。”陈庆谷道。 他看了一眼正在陈浩爸妈坟头烧纸的陈传福，呵斥道，“你在那烧什么纸？” “二伯和二娘小时候对我蛮好的，我给他们烧点纸，在底下也有钱用。”陈传福道。 烧完手里的黄纸，又插了三根香，陈传福还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第59章 多放肉，少放木耳 回去的路上，童倩很担心。 “刚刚三叔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吓唬你的，还是大队那边真的打算拿你开刀，要针对你？” 生产队、大队的领导，都没有进入干部编制中，在公社、在县市的干部眼中，都上不得台面，但对老百姓而言，都是能直接影响到自家生活的领导。 轻易之间，村民并不愿意跟这些领导发生冲突，更不愿意得罪。 “这事陈自强队长已经跟我提过醒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也有解决的办法。”陈浩笑着说道。 不就是抽水用的机器吗？到时候生产队自己买一台就是了，这个问题便能轻巧的解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放在以往，陈浩会担心，但现在手头上有钱了，这已经不能算是问题。 想要用这个拿捏自己，王全德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看着童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趁着这次的机会，得要将王全德从大队副队长的位置上拽下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他是大队的副队长，你怎么将他拽下来？得要其他生产队的干部投票才行吧，除了咱们生产队的领导会站在你这边，其他生产队多半不会站在你这边。”童倩说道。 她很纳闷，自己男人这么自信，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搞下来不罢休，现在居然要对付王全德。 那可是大队的领导，管着农业机械。 平常时候，各家生产队的领导，见着王全德，会递烟，送点好吃的，以便农忙时节，需要用到农业设备的时候，能让自己生产队先用。 王全德的权力在她看来不小。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跳得越欢，只会跌得越疼。”陈浩道，“不就是抽水泵的问题吗？到时我们生产队买一台就行了。” 农业种植，水很重要，王全德仗的也是这点，只要没了这点优势，没了这个软肋，自然不惧。 “买抽水泵的事，你知我知，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如果王红梅，或者是其他人故意在你面前蹦达，你就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不要将我有办法的事透露出去。”陈浩提醒道。 “再过两三个月，天气热，又是农忙，需要灌溉用水的时候，王全德多半会出手，到时我直接将抽水泵买回来，他就是个笑话。” “他的威信会受到打击，其他人就会产生动摇，没了支持，他就是一只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力量来源于人民，没了人民的支持，就是个屁！ “你有办法就好。”童倩说道，“我听你的，其他人在我面前蹦跶，说坏话，我只当不知道你的打算，装作心里没底的样子。” 进入了4月份，田地里的菜多了起来。 村里家家户户，自留地也都盖起了大棚，里面种了一些蔬菜，长势都还不错，都是平常时候常见的菜，但因为是在大棚里生长的，会比其他应季的菜提前上市。 这些菜陈浩在收，给的价格比去集上要划算。 这天，陈浩回村，凌晨又偷偷的进了村子后面的山林，采了些新鲜的木耳，然后带到县里的饭店。 春秋两季，适合山珍生长。 他交代陈东升，“这些木耳配着肉丝炒，多放肉丝，少放木耳，定价3块钱一盘。” 一斤肉才7毛钱，但是一斤新鲜的木耳能卖到10块钱。 开了饭店，就没必要偷偷将木耳拿去摆摊卖，在店里炒成菜更合适。 虽然要分出去40%的利润，但因为菜价本身就不低，实际陈浩并没有损失，还节省了时间和心力。 “这么贵，有人会要吗？这东西不值钱吧？”陈东升很诧异。 “怎么不值钱？这东西值钱的很，寻常时候就是想吃，还吃不到。”徐建新走了过来。 “县里的饭店，有时候会有些领导干部过去吃饭，点名了就要这些山珍，要野味，贵的很。” “有时候饭店里没有这些东西，还得四处打听，四处去找，才能炒一盘，满足领导干部的要求。” 徐建新在县里饭店工作，年龄又比较大，见识比较广些，接待过一些县里的领导，甚至是市里过来视察的领导。 知道这些有权，或者是有钱的人，口味是非常独特的，就喜欢吃难得的东西。 就喜欢吃土生土长，山林里的东西。 “肉丝炒木耳，木耳不要放多了，就放一两。”徐建新还热心的提了一个建议。 1斤是10两，按照这个量，能炒出30块钱的肉丝木耳！ “就按照徐师傅的来，不要放多了。”陈浩从善如流，“这是难得的山珍，少放点，能让更多的居民尝一尝。” 陈东升看了看陈浩，又看了看徐建新。 这两人心是真黑啊！ 不过他好喜欢。 花山饭店的营业额又遇到了瓶颈，涨到每天200块钱左右后，很难往上更进一步，山珍野味多点，肯定能提升营业额。 晚上，饭店关门，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个人回家休息。 两人在县里都有住的地方。 店里就剩下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个人。 三人将钱清点了一遍。 有245块6毛2分。 就因为增加了木耳这道菜，营业额提升了一大截！ “今天的那些木耳很受欢迎，原本以为3块钱一盘，而且每一盘里面的木耳重量才只有一两左右，好多人会舍不得，没想到吃的人不少。”陈东升说道。 他很感叹，“农民还在为吃饱发愁，城里的人都已经吃出花样了，普通的大白米饭，瓜果蔬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还得是山珍野味才能让他们提起兴趣。” “城里的居民也不是全部都有钱，能到饭店来吃饭的，本身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陈浩说道。 任何时代都有穷人和富人。 就像几十年后，普通人吃个几百块钱的虾，大几十块钱的面，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再有钱的，顶多吃个上千块钱的海鲜，过百的面？ 实际上，真富有的，点一份手擀面就花3000多块钱，一份焖米饭要1000块钱，住的总统套房，一晚得要10万往上。 天宫的一角被不少主播揭开过。 这会儿绝对也有类似的情况，比方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比方熊掌，穿山甲之类的野味，再有茅台之类的酒水。 为什么能卖的这么贵？表面上看是少，稀有，实则是有市场需求！ 只不过是说信息的传播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人，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并不知晓罢了。 “本以为每天的营业额卡在200块钱，再要提高很难，没想到还能从木耳这方面着手，要是再多弄些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每天赚的钱肯定还能涨。”陈东升看着陈浩。 “浩哥，你多搞点山珍野味，有钱人喜欢吃这个，那就给他们多炒点。” 第60章 硬是要得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开一家饭店，饭店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好多客人过来都没有位置，再开一家饭店，生意肯定不会差。”陈伟建议道。 食髓知味。 两人尝到了甜头，想着将生意规模扩大。 “的确要继续开饭店，不过县里这边不合适，得往市里发展。”陈浩道。 他跟两人解释，“长丰县就这么大的规模，人口总数不过70万左右，大部分都是农业户，县城人口才10万多点。” “再继续开饭店，是自己跟自己竞争，不划算。” “得往市里去，市里人口多，大单位多，有钱有权的人多，赚他们的钱更容易。” 长丰县只是一个跳板，积蓄了资本和经验后，陈浩打算在市里开饭店。 “那这样看，往后饭店每天的营业额顶天到300块。”陈东升道。 他有点丧气。 “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你都看不上了？”陈浩笑道，“忘了刚开饭店那会儿，一天就几十块钱。” 300块钱的营业额，60%的毛利，一天有180块钱的毛利，一个月就是5400块钱，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权。 摊下来，一人一个月能有540块钱的收益！ 种地，做农民，一年到头，年终决算，一个人才二三十块钱。 一个月赚的，抵得上做农民10年，甚至是20年赚的！ 谁说资本是肮脏的？ 在陈东升和陈伟看来，香的很！ “是该知足了，多亏了浩哥，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陈伟恨不得给陈浩磕一个。 穷了几代人，在他这一代终于看到了希望，跟着陈浩，似乎能改变家里的命运。 “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真就知足了？”陈浩摸出烟，叼上一根，捏了捏烟盒，将剩下的丢给两人。 他言语充满诱惑，“在县里暂时不继续开饭店，不代表营业额提不上去，气温越来越高，门口的空地那么多，再买些桌椅，加个十张，八张桌子，完全没问题。” “再有花山饭店，才一层，后面还可以推了重建，建个3层完全没问题。” “这不都是提升营业额的办法？”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眼睛都亮了！ “浩哥，还是你主意多。”陈伟夸道。 “短时间不好重建，但可以在门口添加桌椅，营业额还能继续涨！”陈东升兴奋的直摸嘴唇。 最赚钱的法子都写在了刑法中。 错过了扛枪的机会，但改革开放前的这段窗口，同样也能让人改变命运，风险还小多了！ “浩哥，我想买辆自行车，但手头上没票，县商场啥时候能再搞活动，不要票就卖自行车啊？”陈东升忽然道。 手头上有了钱，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他想买自行车了。 “我也想买辆，回村里方便。”陈伟跟着点头。 “这个简单，不用等商场搞活动，这个没准。”陈浩道，“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不到我们饭店吃过饭吗？” “下次他再过来吃饭，我跟他提一嘴，问下情况。” 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工作一般都不错，很多都是大单位的人员，有人点菜时甚至还主动自我介绍。 这也都是人脉关系！ 时间一晃，过去了3天。 这天中午，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和几个人一起进了店。 “吴主任，还有几位同志，这边坐，想吃点什么菜，我让厨房马上做。”陈浩亲自过去，引着吴大铁几人落座。 帮着虚拉了下椅子。 给足了尊重。 “今天店里有什么菜？”吴大铁问道。 进来的匆忙，他没看外面挂着的小黑板上的菜品。 “吴主任，你经常光顾花山饭店，今天这单就记在花山饭店的头上，菜就由我看着上，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寒碜。”陈浩道。 能做到商场主任的位置，别的能力或许没有，但人情世故方面肯定谙熟的很。 吴大铁瞧了两眼陈浩，便笑道，“行，那你就看着上菜吧。” 陈浩马上进厨房，跟陈东升和徐建新两人说了几道菜。 桌上，吴大铁和几个人聊着。 二十多分钟后，菜陆陆续续的就上了桌，非常丰盛。 蒜苗炒腊肉。 肉丝炒木耳。 萝卜炖羊肉。 红烧肥肠。 红烧甲鱼。 都是荤腥菜，寻常时候吴大铁过来吃饭，都不见得会一次点这么多荤腥菜。 “这菜真硬啊。” “吴主任，你面子够大啊，这家饭店居然上这么好的菜。” 桌上其它几个人夸道。 吴大铁狠狠的涨了回脸面。 吃饭了过程中，陈浩没有过来打扰，等吴大铁等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过来，“吴主任，吃的还可以吧？” “味道很不错，刚刚这几位同志也说很好，特别是木耳和甲鱼，这两样菜一般饭店没有，就你这有。”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带过来的同志，那肯定不能怠慢了。”陈浩很会说话，“几位同志往后到花山饭店，提吴主任的名字，就是把铁锅炒的冒火，也得弄出好吃的饭菜出来。” 给足了吴大铁脸面。 吴大铁几人离开了花山饭店。 陈伟走了过来，轻声道，“浩哥，饭菜都请他们吃了，人走了，你怎么没提自行车的事啊？” “哪有才给了点好处，就马上要人回报的？这么做不仅不会让人念着你的好，还会给人太过功利的印象。” “最好是等对方投桃报李，万一对方没会过意，也要等几天再提自行车的事。” 得端着。 他看着陈伟，“给女同志买了礼物，马上就要拉着对方钻窑洞，这叫性交易，买了礼物，说口渴了，能不能去她家喝口水，这才叫处对象。” 动机一样，可稍微端着点，委婉些，给人的观感明显不一样。 正聊着，吴大铁只身返回了花山饭店，给陈浩递了根烟，“刚刚那一桌菜不便宜，让你破费了。” “那几个同志是合作单位的朋友，他们过来，我负责接待。” “他们几个对刚刚的饭菜很满意，直言下次过来，还要到花山饭店吃饭，你让我很有脸面。” 他过来，是为了表示感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吴大铁对陈浩的识趣很满意。 陈浩识趣，他不可能不识趣。 “没耽误吴主任你的事就好。”陈浩道，“后面吴主任，包括你认识的朋友，要到花山饭店吃饭，招呼我一声就行，肯定提前给你将菜备好。” 仍旧很谦虚，没有谈这么做的目的。 吴大铁深深的看了几眼陈浩。 这年轻小伙子，定力很可以啊。 刚刚那一桌的菜，少说也得1张大团结了，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有目的的，吃饭时陈浩没提，饭吃完了陈浩没提。 这会儿自己转身回来，陈浩仍旧没提。 擦了半个多小时，就是不进去，他都得竖大拇指！ 硬是要得！ 第61章 陈浩呢? “你这年轻同志很不错，怪不得生产队会让你到县里开饭馆，人情世故方面很到位。”吴大铁给了陈浩很高的评价。 他对陈浩竖起大拇指。 “你懂事，我不可能不识趣，要不然年龄比不长，又在长丰商场干了这么多年采购部主任，不是白干了吗？” 他看着陈浩，“这顿饭我吃的很有面子，不会白受你的人情，我向来是不喜欢欠着人情的，说吧，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不要跟我客气。” “是想要买些什么东西，手上没票，要从我这走个后门？” 吴大铁非常聪明，猜到了陈浩的想法。 他手上有的权力，主要就是这个。 “我还说过几天再跟吴主任你提的，没想到吴主任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特意说这个事。”陈浩说道。 这个话是变相夸吴大铁，佩服吴大铁不占便宜，受了好处马上就要还回来。 “人情往来不就是如此？你把我当个人物，给我面子，我也会敬着你，让你走个后门。”吴大铁道。 这方面他看的很通透。 你给我面子，让我舒服了，我就让你走后门。 “的确是有事拜托吴主任，我，陈东升，还有陈伟，3人都在村里住，县里只是暂住，每次来回都是步行，不方便，所以想要买3辆自行车，来回方便点，但是手头上又没有自行车票，不知道你这方便不方便？”陈浩道。 他仔细想了一下，认为还是先买辆自行车，本来是想要买摩托车的，但还没有给村民算饭店的分红，这会儿就买摩托车太过张扬。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三辆自行车吗？要什么牌子的，想好，直接带着钱到商场里去取就行了。”吴大铁很痛快的应了下来。 自行车要票，主要是针对居民，限制普通老百姓，真正有点地位的，或者是有点关系的，走个后门，没有票也无所谓。 这个权力，吴大铁有。 “多谢吴主任，凤凰牌的就挺好。”陈浩道，“另外，我还想跟吴主任你打听一下，长丰商场这边有柴油抽水泵吗？” 凤凰牌和永久牌的自行车，就像几十年后小轿车中的奔驰宝马，是自行车中的名牌。 其中，凤凰牌的又要略胜一筹。 “你要柴油抽水泵干什么？长丰商场卖的多是日用的百货，柴油抽水泵是农业机械，得要到农机站才好买。”吴大铁道。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舍近求远，公社也有农机站，要买柴油抽水泵，到公社买不是更方便？” 这会儿大多数的抽水泵用的是柴油，比较笨重，远不如几十年后用电的抽水泵那么方便。 用电的抽水泵，单手就能拎起来，就是妇女同志也能操作，柴油抽水泵得要有几个壮小伙才能搞得动。 但就是这样的笨重家伙，整个大队也只有一台，一到干旱时节，非常抢手，就因为管着大队农业机械，王全德才敢威胁人。 “县农机站比公社农机站要大，可以选的抽水泵更多，质量也过硬，毕竟一台抽水泵不便宜。”陈浩说道。 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 想在县里买柴油抽水泵，而不是在公社农机站买，实际是担心王全德那边会搞鬼。 在县农机站这边买，脱离了王全德可掌控的范围。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县里比公社的东西肯定还是要多的，就像是自行车，电视机，公社哪有卖的？还得是到县里来。”吴大铁说道。 “长丰商场没有抽水泵卖，我帮你向县农机站那边打听打听，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不过抽水泵不比自行车，自行车100多块钱，抽水泵至少也得要1000块才行。” 柴油抽水泵即便很笨重，但价格却很贵。 国家的工业，特别是轻工业，很落后。 “没问题，毕竟关乎到农业生产，再贵也得买。”陈浩心里早就有准备。 谈妥了，陈浩带着钱，去长丰商场买回了三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崭新锃亮。 有吴大铁的关系，还免费装了马蹄锁。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的是二八大杠，陈浩买的是二六式，女同志更好骑。 三辆自行车放在门口，进出饭店的顾客看到了，也会多看几眼。 “左边这辆是我的，东升，你别跟我抢，不要摸我的自行车。”陈伟选了左边的一辆二八大杠。 还特意跟陈东升提醒。 比对媳妇还要珍惜，虽然陈伟还没有媳妇，生怕别的男人将他自行车摸脏了。 “不都一样吗？有必要小心成那个样子？”陈东升道。 话是这么说，可炒菜时，只要得了空闲，陈东升就会跑出来，看几眼自行车。 时间一晃，进入了5月份。 天气热了不少，田地里的活多了起来。 早稻秧苗田要打理，拔草、施肥、准备插秧，成熟的麦子也要安排劳动力收割，瓜果蔬菜需要打理。 今年生产队种植了大棚，需要更加精细的管理。 早上五六点就得起来忙农活，晚上六七点才能收工，个别的活得忙到更晚！ 这天，大队的几个干部，到了红旗生产队。 王全德也在里头。 人精瘦，一双眼睛却透着阴阴的劲。 “队里的干部都过来，开个会。”一到生产队，王全德就拦着一个村民，“把你们队的干部都喊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自强和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到了跟前。 “农活正忙，有什么事等农活忙完再说不行？”陈自强小腿肚子上都是泥巴。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差不多，刚刚都在干农活。 “你这是对大队的安排有不满？不强调方向，不端正思想，不统一指挥，农活能干的好吗？”王全德严肃道。 他环视了一圈，“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就这几个人？都到齐了吗？” 王全德内心很高兴。 他等的就是农活忙的时候，一直等了半年的时间，王红梅是他侄女，说实在的，他对这个侄女没多看重。 的确是骚，风评不好。 可那也是他侄女，记工员的工作搞没了，与其说只在针对王红梅，他则认为是在打自己的脸，是在针对自己。 罪魁祸首就是陈浩！ “都来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话不对吧，陈浩呢？他不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吗，怎么没见到他的人？”王全德问道。 第62章 她这方面经验足 “陈浩是副业队长，这没错，不过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县里。”陈自强道。 “你突然过来，走没什么大事，不好通知他，要有什么事叮嘱的，回头他回村里，我们转告他是一样的。” “他是副业队长，农事生产跟他关系不是太大，有我们几个干部盯着农事就行了。” 主动替陈浩开脱。 陈自强文化水平不高，但也察觉出来王全德这次过来没憋着好屁。 非要召集生产队的干部开会，还特意询问陈浩，明显就是故意针对。 “关系怎么不大？我可听说了，他成天不从事农业生产，每天也有12个工分，别的村民从早忙到晚才只有10个工分，都比不上他游手好闲的工分，这样下去，队伍还怎么带？”王全德大声道。 他生怕其他人听不见，声音又加大了几分，“队伍人心散了，农事生产还怎么进行下去，农事生产完成不了，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就交不了，连累的是大队！” 将情况说的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哪有这么严重？队里的干部，工分都是按照12分算的，陈浩是副业队长，这也是队里全体村民投票选的，他去县里也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队里的副业。”陈自强道。 “队里自留地里的瓜果蔬菜，还有集体部分的瓜果蔬菜，都是陈浩帮着收，帮助生产队赚了不少的现金。” “这都是有利农业生产，有利生产队的好事。” 他不赞同王全德的话，而是选择为陈浩辩护，从支持陈浩竞选副业队长那一刻起，他跟陈浩就绑定了。 给陈浩开证明，赞成陈浩在县里开饭店时起，他跟陈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在旁附和陈自强的话，替陈浩说话。 陈浩给队委捐了自行车，都骑过，算是骑过同一辆自行车的同志。 “不少生产队也搞副业，可没说像你们生产队这般，到县里去搞副业，我批评陈浩几句，还这么多人帮着他说话！”王全德气道。 陈自强等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居然全都跟陈浩站在一边，帮着陈浩说话，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不是说陈浩先前不着调，游手好闲，在村里名声不好吗？ “他到县里去，是为了搞副业，但耽误了农事，这也是真的。”王全德道，“农事正忙，他还带走了两个壮劳力，这总该都是真的吧？” “陈浩人不在，那就来个人替他开会。” “他不是结了婚吗？喊他女人过来！” 陈自强眉头一皱，“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安排，要通知的，跟我们说一样，等陈浩回来，我们再转告他，没必要喊他女人过来吧？” “你紧张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我还能把他女人怎么着？”王全德道，“如今农事生产正是紧张的时候，我过来就是说下农事生产的问题。”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红梅，“红梅，你去把陈浩女人喊过来，另外，把红旗生产队的村民也都喊过来。” 王红梅一直在旁边，听到这话，马上屁颠屁颠的往田间地头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 “开会了，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会。” “童倩，大队的领导过来了，你男人不在，领导喊你过去替你男人开会！” 王全德摸出烟，在一旁抽着，不急着说话，等着全部的村民到位，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差不多都聚集了过来。 正是忙着农活的时候，被喊过来开会，好多人嘴巴骂骂咧咧，有怨言。 田地里的收成，关乎到自己的肚子，手头上的钱，别说是大队的领导，就是公社的领导过来，影响农业生产，村民也会骂。 “我也不想耽误各位同志的农事，但有件事我得提前通知下。”王全德只当没听见私底下的骂声。 他见人都差不多聚了过来，便开口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跟着指挥走，才能让生产更顺利，田地里的收成才能更好。” “谁是陈浩的女人，站出来。” 童倩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陈浩女人，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交代？” “本来有些事是打算跟陈浩说的，他在县里，那你就替他听着，回头他回来了，你跟他说一说。”王全德道。 “大棚种植，是陈浩搞出来的，这东西我不赞成，浪费生产物资，浪费人力，会影响征购粮计划。” “上次大队开会，陈浩没过去，这次我来，陈浩又不在，他是知道有问题，担心大队问责，故意躲着吧？” 到红旗生产队这边来，不为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陈浩。 陈浩不在，有点可惜，但王全德也不愿意空手而归，那就整一整陈浩的女人。 不是为了报王红梅记工员被搞下去的仇，而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 把鸡扒光了毛，鸡会跑，可如果再丢点稻谷在脚边，鸡又会到脚边打转，吃脚边的稻谷。 村民就如那鸡。 王全德不怕村民闹腾，闹腾过后，喂点稻谷，给点好处就行了，只怕村民不畏惧自己。 “他是副业队长，到县里去，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童倩道，“不是为了躲着你，征购粮还没开始，影响不影响，现在说也早了。” 她是女人，但不傻，跟陈浩在被窝里经常交流，不止身体交流，思想上也交流过。 王全德这次过来没安好心，她清楚。 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听说，陈浩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还经常打你？”王全德问道。 “哪对夫妻不打架？”童倩没上他的当，并没有说自己男人的不是，“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 “王队长，你是大队的领导不假，可你是男同志，论岁数，我得喊你一声叔，是长辈，你又不是妇女队长，怎么对我夫妻间的关系这么感兴趣？” “你这是为老不尊，要问也该回家问你儿媳妇，不该问我。” 周围村民一阵哄笑。 一些小媳妇，老嫂子，更是笑的前仆后仰。 “王队长，你是管农业机械的，这夫妻间的问题，也归你管？” “爷爷辈的人了，对夫妻间的事还这么感兴趣？” “问王红梅吧，她这方面经验足。” 第63章 这是抽水泵啊! 童倩的洞就只给自己男人钻，其他人想钻，一点机会也没有。 面对王全德的刁难，童倩一点破绽都没露。 “不思悔改，我机会给过了，是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王全德道，“大队的抽水泵，今年不会给你们生产队用。” “你们要抽水，自己想办法，我先前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别到时来找我，没有的用，你们又说三道四的。” 他拿出了杀手锏。 整个大队就只有一台抽水泵，农活不那么忙，雨水充沛的时候，抽水泵作用不明显，可一旦到了夏季，抽水泵直接决定生产队粮食，包括瓜果蔬菜的产量。 旱灾严重的年份，别说征购粮，就是口粮也会受到影响！ “王全德！你这么做过分了吧，抽水泵是整个大队的财产，各家生产队共用的农业机械，不是你个人的财产，你没权力这么做。”陈自强愤怒道。 他听到一些言语，说是王全德会在农业机械上使坏，本来心里是不太信的，人再坏还能坏到这个程度？ 可没想到王全德居然真就这么坏！ “的确不是我个人的财产，但归我管！”王全德道，“你们生产队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们也不当回事。” “现在我亲自过来劝说，陈浩不露面也就罢了，他女人还带头取笑我，这是不将大队的领导当回事，不听从大队领导的指挥。” “既然这样，农业机械给谁用，自然由我说了算！” 他看了眼童倩，而后又将视线放在一众村民的身上，“你们别怪我，我也是在为大队服务，为一众生产队服务。” “但是这么多家生产队，总归有偏重偏轻的，就是想做到一碗水端平，也不容易，哪家生产队服从指挥，大队的农业机械就优先给哪家生产队用！” “要怪，就怪陈浩。”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专横，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要陈浩写检讨，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往后会听从指挥，不跟大队唱反调，抽水泵还是能给你们生产队用。” 用抽水泵的使用权，拿捏生产队！ 用整个生产队的农业生产，用水的需求，逼迫陈浩向他服软，将陈浩放在全体村民利益的对立面！ 掌控大多数人的利益，对付一小部分人！ 王全德也没什么文化，但政治斗争的经验很充足，知道怎么对付陈浩，类似的情况，以往他没少做。 每次都手到擒来！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你太无耻了，仗着管理抽水泵，逼我男人写检讨，他又没做错事。”童倩气的脸通红。 “做没做错，不是你了算，也不是他说了算，一个个都不听从指挥，有样学样，往后农业生产工作还怎么展开？”王全德道。 就是报复，就是拿捏，就是不讲理！ 不止童倩知道，陈自强也知道，包括其他的一众村民，心里其实也清楚。 却对这种做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气愈发的热了，田地里要用水，要没了抽水泵，粮食肯定会减产，不就是写个检讨吗？童倩，你男人回来了，你跟他说声，就让他写好了。”王红梅说的非常轻巧。 她很得意。 故意往王全德身边站了站。 记工员的活没了，得跟着其他人一般下地干活，累的够呛，自己娘家人终于过来算总账了。 她看了眼王全德，“叔，我记工员的活被陈浩给搞没了，让一个小女娃子顶替了我，趁着这个机会，你也说说，让他们把我记工员的活恢复了。” 村民中，不少人面露忧愁。 有人甚至也在附和王红梅。 “写个检讨不是多大的事，写就写吧。” “认个错，能用抽水泵也是在帮生产队，我们会念着陈浩的好。” “早就说了，不该动王红梅，偏不听，现在好了，连累了整个生产队的用水。” 说这些话的，多是跟王红梅走的比较近，再就是意志不坚定的，怪陈浩连累了自己。 “红梅记工员的活，一直干的好好的，没出现什么问题，是该恢复。”王全德道，“记工员的活很重要，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管，不像话。” 顺嘴的事。 管着农业机械，权力就是这么大。 让群众跟群众斗，让村民将怨气都放在陈浩身上，自己还能做到不粘身，听着抱怨陈浩的话，王全德很得意。 村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村里有拖拉机经过，不奇怪，汽车却很少见，村路上，一辆卡车正往这边驶过来。 “是不是陈浩回来了？” “屁话，大队都没汽车，陈浩哪有汽车？” “这汽车怎么到我们村来了。” 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卡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副驾驶的门打开，陈浩跳下来。 他冲着自己女人喊道，“媳妇，回屋里去拿包烟过来，麻烦这位同志一路开车送到村里，真是辛苦了。” “哎，我这就去。”童倩短暂了愣神后，高声应了声。 方才还充满忧心，这会儿自家男人回来，她立刻充满了气力，有了主心骨，马上转身往家里去，拿烟。 陈小婷牵着妮妮和小朵，倒也不用她担心。 “陈队长，喊几个人过来帮忙，将卡车后边的东西卸下来，这东西真是够重的，多来几个人。”陈浩又喊道。 这卡车是送陈浩回村的！ 卡车后面好像还放了东西！ 陈自强，还有其他的一众村民终于也都回过神。 “卡车后面是什么东西，还要喊人过来卸？”陈自强往卡车边走去，很好奇。 其他几名干部，包括不少村民，也都朝着卡车走去。 卡车后的车厢上，放着一个涂着绿色油漆的大家伙。 周围垫着稻草，上面还用绳子固定着。 “这是抽水泵啊！” “你从哪里搞的，是大队的吗？” “刚王全德个狗娘样的不是说不给我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吗？” 一群人很兴奋。 抽水泵对农民来说太重要了。 这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都傻了吧，大队的抽水泵哪有这么新的，这一看就没用过。”陈自强镇定下来，看着陈浩，“这是你买的？” 第64章 将他慢慢架空 “是我买的，但准确的说，是生产队买的，是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陈浩说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陈自强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 “都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咱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过来几个腰好的，把抽水泵抬下来。”他马上招呼。 比陈浩还要激动，还要积极。 抽水泵就是命根，就是底气。 有了这个东西，不只是田地里的庄稼收成有保证，就是作为生产队队长的他，也能抬起头来走路。 干旱时节，田地里的粮食作物需要用水，用不着去大队求爷爷告奶奶，排队等抽水泵！ 马上就有几个人过来抬抽水泵。 陈自强在旁边盯着，非常紧张，“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上面油漆都还是新的，慢着点，不要磕坏了。” “去搞几个草垛过来，下面垫着草。” “怎么对付媳妇的，就怎么对付这抽水泵。” 陈自强指挥着村人，将抽水泵从卡车后面抬下来。 童倩也拿了烟过来，陈浩将烟递给了司机。 这司机是县农机站的职工，有吴大铁从中牵线搭桥，花了1050块钱买了这台抽水泵，县农机站还特意派了辆卡车送回村里。 要不然还得自己想办法。 抽水泵卸下来后，司机调转车头，离开了村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村人将刚刚王全德说的话，做的事，讲给陈浩听。 陈浩拧着眉头，走到王全德跟前，“你个老杂毛，不敢当面跟我掰扯，趁我不在，欺负女同志，找我女人麻烦，算什么东西？” 没有丝毫客气，就是骂！ 村里的干部，大多数都是没有政治智慧的，王全德稍微有一点，但也不多，这点政治智慧全都放在勾心斗角上。 想着怎么整人，怎么树立自身威信。 将自己树立在生产队的对立面，树立在其他人利益的对立面，成为其他人的公敌，继而批斗，心思太过险恶！ “你怎么骂人？我是大队的领导，你就是买了抽水泵，也不该骂人。”王全德气道。 他又惊又怒。 惊的是陈浩居然搞了一台抽水泵回来，怒的是这么多人都看着，陈浩居然直接骂他。 平日里就是跟其他人有矛盾，别人也不会骂人。 陈浩却对着他的脸骂。 “骂的就是你这个老杂毛，你算什么干部，算什么领导？倚仗管农业机械，就利用手上的这点权利为所欲为。”陈浩继续骂。 “整个大队谁不清楚你的德性？也就领导心善，村民不跟你争，才没将你给撸下去，再一个就是你权力心大，又这么大年纪了，死要面子，被撸下去了，万一气出个好歹，也是造孽。” “就是对畜生，也得讲人道，你说呢？” 陈浩的一张嘴厉害的很，就差直接说王全德畜生不如了。 “骂的好，刚刚他的嘴脸太丑，真想揍他一顿。” “咱们生产队有抽水泵了，不用怕他。” “跟他侄女王红梅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侄女骚里骚气的，这做叔叔的也是个坏种。”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没有人牵头的时候，是一群绵羊，被欺负的不敢抬头，一旦有人牵头了，马上又都充满血性。 “这抽水泵不能算是生产队的资产，得要算在大队头上，生产队的东西要统一归大队调度。”王全德大声的说道。 他有些慌张。 抽水泵的使用权，是他的底牌。 本以为十拿九稳，以此为倚仗，拉一批群众，打击另外一批群众，肯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被陈浩轻易的破解了。 “这是生产队的资金买的，没用大队的资金，属于生产队的资产，你真当还是一平二调那会儿？”陈浩看着王全德。 “你就是去大队其他领导那，去公社领导那，这台抽水泵也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 一平二调。 指的是上级可以无偿抽调各级集体经济组织的土地、资金、农具、产品，甚至是社员的个人财务。 生产队的资产和劳动力，也可以被无偿借调。 就差媳妇也一同共用。 这是错误的，已经被否定了。 “有了抽水泵，咱们生产队今年的粮食产量就有了保障，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陈自强说道。 他扬眉吐气。 先前跟王全德在大队的会议上就有争吵，刚才更是被王全德蹬鼻子上脸。 不过最终都破解了。 多亏了陈浩。 “王全德，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不陪着你了，田地里的活都忙得很，没时间听你讲大话，搞阴谋。”陈自强看着王全德，说道。 这意思就是让王全德哪凉快哪里待着去，不要在生产队这边找麻烦。 王全德灰溜溜的走了。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大队干部，也是灰头土脸。 “好了，都干活去吧，农活要抓紧，不要耽误了。”陈自强对着一众村民说道。 他自己没有走，又指挥这几个人，将抽水泵抬进了生产队的仓库里。 “有了这台抽水泵，再也不会被王全德卡着脖子，他再也神气不起来。”陈自强很开心。 他回头对陈浩道，“这台抽水泵是在县里买的？” 在公社农机站买抽水泵，可不会有卡车送过来，得要自己想办法。 “是在县里买的。”陈浩点头，“就是担心被王全德卡着脖子，所以没来得及跟陈队长你商量，就买了一台抽水泵回来。”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 这个钱算在饭店给生产队20%的分红里面。 “这对生产队来说，是有帮助的大好事，哪用得着跟我商量，什么事都商量，都开会，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陈自强道。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点烦心，“这台抽水泵虽然是咱们生产队买的，是我们内部的资产，但后面大队那边真要借用，恐怕也不好强硬推辞。” “毕竟除了抽水泵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也要跟大队那边协调，大队是我们的上级组织。” “这个没有关系，大队那边要借用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让其他的领导过来说，不经王全德的手。”陈浩眼睛眯起来。 “王全德不是仗着管农业机械就耀武扬威，任意的拿捏人吗？” “那就将他慢慢架空。” 权力的本质实际是掌控有限的资源，失去了掌控，权力自然也会名存实亡。 第65章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 “这倒是个好法子。”陈自强点头。 他对王全德也有很多不满，“农忙时节，特别是要用水，用机械时，这王八蛋没少刁难人，还得人递烟，送酒，说好话。” “眼看温度越来越高，田地里的庄稼用水的地方越来越多，单靠老天降雨，肯定不行，有台抽水泵才能解决问题。” “往后不止是大队有抽水泵，就是我们生产队也有抽水泵。” 想想，他心里就美的厉害。 不再是自己去求人，而是别人求着自己。 陈自强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道，“抽水泵的钱，你已经给了？” “已经给了，这点你就放心吧，钱也不用从生产队里现在的现金里支取，生产队也没那么多钱。”陈浩明白他的意思。 “算在饭店20%分红的账里。” 村民要交三提五统，其中三提，指的是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这部分费用用来作为村干部的报酬，以及兴办集体企业等。 想法是好的，但资金其实没有多少。 整个大队就一台抽水泵，没有一家生产队单独有抽水泵，就要足以说明这一点。 村民穷，生产队穷，包括大队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红旗生产队的资金很有限。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这1000块钱，得要多久才能赚回来？”陈自强问道。 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1000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20%的分红，能支撑得起吗？ “饭店的生意马马虎虎吧，不算多好，也没有多差。”陈浩说道，“有空闲了，你可以到县里去看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忙得很。”陈自强摆手。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饭店说是生产队的产业，实则都是你一个人搞起来的，队里一分钱都没出，拿20%的分红就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亏了是你一个人的事，赚了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把田间地头管好就行，饭店那边不归我管。” 看似甩手掌柜，实则是跟陈浩表明态度：饭店是你的，我懂分寸。 跟陈自强聊完后，陈浩往不远的地方走去。 童倩和两个娃在等着他。 “是我连累了你，王全德主要是想针对我，见我不在，才针对你。”陈浩看着自己媳妇，很有些过意不去。 “咱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还分什么你我？他针对你，不就跟针对我没什么差别吗？”童倩说道。 “不过好在他没能得逞，这人太坏了，村民选他做大队的副队长，让他管农业机械，是为了帮助更好的进行农业生产，结果他却用这个打击其他人。” “仗着这个权利胡作非为，真是太过分了。” 穷人一旦有了权力，迫害起底层比谁都狠。 “他成不了气候，今天这一遭算是对他去势，阉割掉他。”陈浩笑着道。 他对自己媳妇竖起大拇指，“刚刚我听人说了，你表现的很好，要我顶着也能应付的来。” 有些女人，面对责难时，不仅支撑不起来，还会怪自己男人牵累自己。 “我还是希望你能顶着我。”童倩被夸了，心里甜蜜蜜的，“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顶着你也没问题。” “我们是夫妻，应该互相顶。” 一家人回了屋里。 一只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接着又有一只母鸡，也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两只母鸡好像在攀比。 “下蛋了，爸爸下蛋了。”妮妮高兴的喊着。 她往屋前用稻草和破土坯搭建的鸡窝跑去。 里面有3枚鸡蛋。 去年从集上买的小鸡长大了，已经开始下蛋。 两个娃又多了一些乐趣，每天往鸡窝里面看一看，或者是竖起耳朵听一听，有哪只母鸡下了蛋，立刻就跑到鸡窝里拾鸡蛋。 “我的蛋，是我的蛋。”小朵马上松了陈浩的手，也跟着往鸡窝跑去。 生怕跑得慢了，鸡蛋都被姐姐全取了。 “有3个，我们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得要留着，不能都拿走了，都拿走了，母鸡就不在这下蛋了，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下蛋。”妮妮一手拿起一个鸡蛋，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妹妹。 还不忘叮嘱，“两只手拿着，你力气小，不要掉了。” “我3岁了，有力气，不会掉。”被小瞧了，小朵不乐意。 两只手握着鸡蛋，献宝似的到了陈浩跟前，“爸爸，给你吃，长高高。” “爸爸，我这个鸡蛋也给你吃，你吃两个。”陈妮儿也过来，将手里的鸡蛋凑到陈浩跟前。 两个姑娘争先恐后，要将自己手里的鸡蛋给陈浩。 一大一小，两个棉袄。 一点都不漏风。 “你不去县里了吗？”童倩问道。 “明天再过去，饭店招了两个人，能应付的过来，我不用一直在那盯着。”陈浩说道，“给我下面吃吧，肚子有点饿了。” 童倩进厨房，先是用蒜苗炒了腊肉，再才下面条，加了两个鸡蛋。 “我也想吃。” “姐姐吃，我也要吃。” 两个娃喊着，也想要吃面条。 “刚刚问你俩肚子饿不饿，都说不饿，这会儿做好了，又想吃。”童倩说道。 她看着自己男人，“你吃你的，不用管她俩，锅里还有，我给她俩再盛点。” 她给两个娃也盛面条，放到小桌子上。 陈浩卷起一大筷子的面条，吹了口气，塞进嘴里。 囫囵的嚼了几口，左右看了看，“今年抽空，得把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砌红砖房。” “红砖房的确要结实多了。”童倩点头。 “到时候再把猪圈也修一修，还是得从队里买2头猪仔，或者是去集上买2头猪仔，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宰了做腊肉。”陈浩道，“今天还可以灌点腊肠。” 他夹起一筷子的蒜苗和腊肉，放进嘴里嚼着。 香的很！ “村里还没有谁家砌了红砖房，我们家砌红砖房，会不会太过显眼了？”童倩又有些担心这个。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政策只会越来越放开，过个一两年，就是田地肯定也会交由各家各户自己打理。”陈浩道。 他朝厨房瞄了一眼，“锅里还有面条吗？” “没有了，你还没吃饱？我再去给你下一点。”童倩站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吃饱了，没面条了，你就把锅洗一洗，烧点热水，在家里洗澡还是比县里方便。”陈浩道。 第66章 餐桌达到16张 花山饭店的生意非常稳定。 长丰县里的其他餐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进入五月份，田地里的瓜果蔬菜多了起来，饭店里的菜品种类也从最开始的四五样，增加到现在的8样。 接待一般的酒席都没什么问题。 这天，陈浩和张永科两个人在花山饭店外面的空地上抽着烟，闲聊。 张永科手上套着治安联防员的袖套。 隔段时间，他就要充当治安联防员，协助派出所巡查范围内的治安情况。 这工作其实很清闲。 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花山饭店的生意还不错，早上十点多钟就有客人过来，好多客人来了晚了，没有吃饭的位置。” “我想把门前的这块空地利用起来，摆上桌椅，将客人安排在外面吃饭，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工商或者是县卫生管理处那边，会不会出来阻拦？” 这会儿是没有城管，对招牌之类的也没有统一规定，就只有负责管理城市卫生的部门。 工商更不会管这个。 不过陈浩还是借着机会询问张永科。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万一有人过来找茬，希望张永科能帮助从中调节，再一个就是体现张永科的重要性。 就跟哄小孩子一样，有些小孩子得要鼓励，肯定他的价值，后面再让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积极主动。 “这个谁管？没有人会管。”张永科笑着说道，“只不过到时在门口摆了桌椅，接待更多的顾客，你店里的这点人手忙得过来吗？” “肯定忙不过来，还得要招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陈浩说道，“这方面还是需要你帮着介绍。” “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位同志很好，店里多亏了他俩，我才能稍微的腾出空闲的时间去做其他事。” 让张永科当介绍人，表面看是麻烦，实则是在向张永科输送利益。 能到花山饭店工作，是一个很不错的赚取外快的方式。 原单位的人事和工资保留着，到这边来，一个月能拿不低于原单位的工资。 这样的活肯定不少人会抢着干。 “你信我，让我帮你招人过来，那我肯定不能含糊。”张永科说道，“那我就再给你找两个人过来，一个厨子一个办公。” 他回头，瞧了瞧店里的热闹场景，对陈浩笑着说道，“不瞒着你，不少人知道花山饭店一个月开的工资有30多块钱，好多人都找我，不想在原单位工作，想要到这边来。” “就是原单位的工资稍微降低些，哪怕不给工资，只要保留原先的人事关系，也愿意到花山饭店这边来。” “花山饭店的规模要是再大些，县里几家餐饮单位的人恐怕得要被掏空了。” 厨子比原单位的工资高10块钱，多出的这10块钱能买不少东西，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不小的改善。 就是帮工，工资也要高出不少。 “花山饭店肯定不能跟县饮食服务公司比，单位性质不一样，就是规模再大，也不如县饮食服务公司。”陈浩说道。 “一个是铁饭碗，一个是集体经济，不一样。” 他这个话实际上说到张永科的心坎里。 无论是张永科，还是徐建新，又或者是涂丹丹，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及下属的单位工作，哪怕工资收益不行，包括经营状况也不怎么行，得要在外面想办法增加收入。 可打心底，还是觉得原先的单位好。 花山饭店只不过是临时的一个落脚点。 就是几十年后，不少帖子有讨论过铁饭碗和自由收入者的工资对比问题，认为一个月3000块钱的铁饭碗，比一个月的自由收入者过的还要强。 似乎只要进了体制，就都有机会捞到好处。 “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人，让人下午过来店里怎么样？”张永科说道。 说是帮陈浩的忙，但这个人情其实是落在他这里。 他很乐意帮陈浩这个忙，这样他自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人员关系方面也会更好。 能让更多的人欠着他的人情。 “下午可以先过来店里看一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正式工作，工资从今天开始算。”陈浩说道。 等于是多算一天的工资。 “跟你说话谈事就是痛快。”张永科笑着说道。 他也给了陈浩一个痛快话，“店里摆不下那么多桌椅，就到门口摆，这么大的空位置，放着也是放着了，多浪费？” “真有人找你的麻烦，无论是工商，还是卫生管理处，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不长眼的人，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从张永科这得到更加确定的信息和保证，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花了几天的工夫，陈浩又购置了8张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摆在门口。 至此，花山饭店的餐桌达到16张！ 算上他，职工人数有7个人！ 单论职工人数和餐桌的数量，放在县里几家餐馆中而言，花山饭店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更别谈营业额！ “村里还没人到县里看过花山饭店，他们要是知道现在花山饭店有这么大规模，是县里最大的饭店，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晚上，关了店，陈东升高兴的道。 增加了8张餐桌，菜品又丰富了不少，过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少还有酒席需求，花山饭店在县里算是打开了门面。 最直接的就是营业额，一天能有五百多！ “还有不少村里的人把我们几个当傻子，说我们游手好闲，盼着我们搞的饭店会垮掉。”陈伟道。 “也不想想，饭店会给他们20%的分红，年底的时候算在工分上，他们一分钱都不用出，种的瓜果蔬菜花山饭店收，比他们在集上卖的价格高。” “明明得了好处，却还总泼冷水，不期盼点好。” 几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饭店这边，特别是陈东升和陈伟，但还有家里人在村里，时常会有些闲言碎语。 回去时，能从家人那听到村里其他人的反馈。 “嫌人穷，怕人富，恨人有，笑人无，大部分人都如此。”陈浩对人性倒是看的很通透，“做好自己的，最终得到实惠的还是我们自己。” 别说村人，就是亲兄弟，乃至父母跟子女之间，不少时候也是类似。 害怕兄弟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这话在网络时代很流行，有诙谐的成分，可谁又能说不是对人性的无奈呢？ “浩哥，饭店是不是可以提供酒席菜单？”陈伟询问陈浩，“有些人想在我们饭店办酒席，问过好多次了。” “听他们说，市里有些大酒店有固定的酒席费用标准，10块的，12块的，16块的，我们饭店是不是也可以搞个类似的？” 花山饭店接过酒席餐，不过菜品都不固定，没那么的正式。 第67章 去市里 “咱们现在有16张桌子，虽然有一半的桌子放在外面摆着，不过的的确确也能正式的承担酒席。”陈浩说道。 能承担酒席的饭店，是对饭店的肯定。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便直接拍板道，“这样吧，咱们饭店搞酒席，菜一律是18盘，价格分3个档次，10块一档，16块一档，20块一档。” “这个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些？”陈伟说道，“最低的就要10块钱，最高的20块钱，会吓住不少顾客。” “定太低了不划算，本来吃酒席的客人，用时就比普通客人要长，咱们就16张桌子，吃酒席的人多了，会影响普通顾客的用餐，影响回头客，价格得要稍微定高点。”陈浩道。 能举办酒席，饭店的业务能力算是得到提升，但赚钱方面，还真不一定能有普通顾客赚的多，价格定的太低，影响饭店的营业额。 “18盘菜也有点多了，哪怕现在瓜果蔬菜比较多，但凑齐这么多菜，还是要花费不少功夫。”陈东升道。 他跟县餐饮服务公司的几人聊过。 县餐饮服务公司下属饭店也承办酒席，一般都是10盘菜，价格贵点，讲究些的，16盘就算很多了。 “18盘菜是必须的，得要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要不然这个价格得要被人骂了。”陈浩说道。 “至于菜品方面，可以多想想办法，水果可以算是一盘，点心也可以算是一盘，不要太过拘泥。” 三人聊了好久，才洗漱休息。 陈浩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找到县报社，送了几条烟，出了工本费，让人帮着打印了25张菜单。 按照招牌菜，特色菜，炒菜，汤羹，主食，甜点，凉菜，酒水等，进行了分类。 淘汰了小黑板上面写菜品和菜价的形式。 花山饭店从一家苍蝇馆，提升到真正饭馆的地步。 6月初的这天上午，陈浩提着布面袋，往储蓄所走去，陈伟也跟着一起。 两人手里拿着棍子。 没办法，社会治安远不如几十年后，摄像头也没有，真要被人盯上了，敲一闷棍，不仅会将手里的钱抢了，很大概率还寻不到凶手。 每次拿钱去储蓄所存，陈浩都是大白天，还会喊人跟着一起，手里也要拿点东西防身。 不走偏僻的小巷子，有人莫名其妙的靠近，也会远远的躲着。 小心谨慎。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难听，可却是经验之谈，肚子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铤而走险的人自然就多了。 到了储蓄所，杨敏在。 她马上招呼，“来存钱的吧？坐，马上给你办。” 而后，她又招呼身旁的两名职工，“小李，给两位同志泡茶叶，老张，还得辛苦一下你，清点一下两位同志带来的现金，仔细着点，别出错了。” 她现在已经是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 就因为谈成了花山饭店的储蓄业务，而且储蓄效果明显，得到提拔。 “才几个月的功夫，你就成为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再过段时间，怕是要直接去县人民银行坐办公室，往后说不定还能去市里。”陈浩笑着说道。 “多亏了你，要没有你，我哪有这个机会？”杨敏说道。 她又道，“还得要感谢领导，是领导给了我机会，对我信任，让我负责储蓄所的事。” 对陈浩，她愿意多聊几句，“其实领导是拿我做典型，拿我做榜样，鼓励其他的同事好好发展业务，为银行拉取更多的存款。” 一旁，叫老张的职工当着陈浩的面，清点面布袋里的现金。 这些现金陈浩几人在店里其实就已经清点过了，用绳子捆扎好，再清点很容易。 “我们银行内部还发了文件，号召其他的职工向我学习，对客户一定要有耐心，这样才能让客户将钱放心的存在银行。”杨敏很骄傲。 跟陈浩之间比较熟了，她也知道当初陈浩故意为难她，是为了测试她的耐心，好放心将钱存到她这。 银行里的领导知道这一点后，还特意发文件，拿她的这件事作为典型，号召全体的职工提升工作态度。 “市里的银行，也有文件通知，让职工向你学习？”陈浩问道。 “就是市里领导发的文件，让市里各级人民银行的职工向我学习。”杨敏点头。 这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平常时候都是学习领导讲话，学习上级的政策精神，可现在自己也能成为被学习的对象，还被写在文件上，想想就高兴的很。 陈浩却想到了另外一茬，丈母娘就在市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文件下发给丈母娘，让丈母娘学习。 聊天的功夫，钱也清点好了。 入了存折，签了字，盖上经办人的章，陈浩和陈伟这才离开。 又过了三天，到了大舅哥家儿子办10岁生日酒的日子。 这天上午，陈浩一家人换上干净的衣服，提了两只母鸡，翅膀尾的羽毛剪掉，腿绑在一起。 陈浩还背了一个帆布包。 一家人在县汽车站，跟童漫碰了面。 县汽车站有去市里的客车，不过一天就2趟。 县里离着市里有50公里，这会儿的票价不分车型，也不分运营方式，采用一刀切的方式，每人每公里2分钱。 一个人去趟市里得要1块钱。 一来一回就是2块！ 妮妮和小朵没要票，陈浩，童倩，童漫，3人车费就是3块钱。 上了车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浩提着两只母鸡，坐在外头，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坐里头，两个娃，一人坐在童倩腿上，一人坐在童漫腿上。 “让让，都让让，看着点，别戳着了。” “同志，这车是去市里的吧？” “篮子里是鸡蛋，别碰着了，司机同志，我鸡蛋放前头，你能给我看着吗？” 去市里车次有限，上车的人不少，几乎就没空着手的，要么提着竹篮子，要么背着尿素袋，再要么用布包着一个大包裹。 人和货没分开，只要能装上车的，都让装。 等了一会儿，车就满了。 “把包放身前，人多眼杂的。”童倩提醒道。 陈浩点头，扯了扯帆布包。 座椅很直，空间还小，人和东西又多，扯了几下没扯动。 “我来。”边上，童漫伸出手，拽住帆布包，费力的拽到陈浩胸前。 又等了一会儿，车终于发动，朝着市里开去。 第68章 因为老子乐意 路很难走，坑坑洼洼的，车里声音很嘈杂，两个娃却很兴奋。 “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外婆家很远吗？” “车车怎么会自己走啊，没有牛拉着，它自己怎么走的？” 问题很多，大的问，小的也不甘示弱，跟着问。 50公里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市里，又转乘公交车，陈浩几人到了丈母娘家楼下。 老丈人在市酒厂工作，分了一套房子，筒子楼，在三楼。 “市里变化大，起了不少楼房，就是这酒厂还是没啥变化。”童倩感叹着说道。 她好多年没回来了。 望着小时候生活的筒子楼，情绪很复杂，插队下乡时才十多岁，还是初中生，这会儿却已经二十多，嫁为人妇，成了两个娃的母亲。 “这是小倩和小漫吧？哎呀，都长的这么大了，快不认识了，小倩，听说你嫁人了，男人在哪个单位工作？” “这两个娃都是你的？两个姑娘啊，不过姑娘也好，你还年轻，还能生。” “旁边这位同志是你男人？怎么称呼，在哪个单位上班，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筒子楼里住的是市酒厂的职工，和老丈人是同事，也是街坊邻居。 见到突然出现的陈浩，童倩，童漫，还有两个娃，立刻凑过来，八卦聊天。 “这是我男人陈浩，两个娃是我家的，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童倩介绍着说道。 好多人她有些印象，还有些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单位，就像是一个村子，不止是同事关系，还是街坊邻居的关系。 “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当初那么小的姑娘，现在都长的这么大了，还结了婚，生了娃儿。”有人感叹。 “你男人肯定很有本事吧，在哪个大单位工作，怎么也不说说？”有个人一直盯着问陈浩的工作单位。 陈浩看了这人几眼。 这人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童倩嫁到哪里，作为街坊邻居，多多少少肯定会有听说，却一直追着问这个问题，明显就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铁饭碗和非农业户口在这会儿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好多人为了将自己的户口改为非农业户，宁愿花几千，甚至几万块钱。 真的是掏空全部家底，甚至举债。 城乡二元化不只是说说而已，除了在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方面有差距，还有重要的一点，好多单位招工不要农业户口，只要非农业户口。 因户口不同，继而区别对待，导致非农业户口非常吃香。 “我男人是农业户，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童倩道。 “什么副业队长，那不还是乡下人吗？”刚才一直询问陈浩工作的这人，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的很开心。 “你们穿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男人是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 “不都说乡下人日子过的很苦，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看你们一家，穿的干干净净的，我还以为不一样。” “真是难为你们为了，为了到城里来一趟，怕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话里全部都是优越感。 甚至充满恶意。 童倩皱着眉头，她听出来这人话中的不怀好意。 “我和我男人虽然都在村里住着，但我们家日子过的不错，这一身衣服也没有掏空我们的家底。”她道。 她不想跟这人多聊，“我们到楼上去吧，爸妈应该在家。” “我就问一问，怎么还生气了，你爸不是很有能耐吗？让他帮着女儿，女婿在城里找份工作，不就可以了？”这人还在喋喋不休。 他见童倩转过身，又将视线落在陈浩身上，“我这人说话就是直，不会拐弯抹角，不要生气，你们一大家子特意掏光家底，穿这么好的衣服过来，是不是怕丢人？” “不要怕，都是街坊邻居，没人会笑话你们，你老丈人在酒厂工作，说不定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城里的工作。” 怀着恶意的这人叫朱茂林，是酒厂的职工，跟陈浩的老丈人是同事。 只不过两人之间有矛盾。 这会儿遇到陈浩和童倩，他这才故意刁难，恶心人。 陈浩没惯着他，摸出烟，叼在嘴上，问道，“你知道道德经吗？” 朱茂林愣了下。 “我知道啊，老子写的吧？”他道。 “哟，还有点学识，知道是老子写的，那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陈浩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人的对话有点意思，围观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很好奇，将视线放在两人身上。 “不知道。”朱茂林摇头。 “因为老子乐意。”陈浩吐了一口烟气。 他牵着小朵和妮妮，“走吧，我们上楼。” 身后，朱茂林愣了好半晌，还没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周围街坊邻居里，有脑袋灵光的，马上笑了起来。 “小倩的男人有意思，他在骂人呢，说你多管闲事。” “这人厉害啊，骂人不带脏字。” 听到其他人解释，朱茂林才反应过来，想要找陈浩理论理论，可陈浩一家子已经上了楼。 他气的厉害，骂道，“乡下人不止好面子，还粗俗！” 家里就丈母娘黄玉凤一个人。 见到陈浩一家子和童漫，她嘀咕了句，“想要让你们回来一趟，还真是难，两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下次回来，是不是得要我和你爸死了才行？” “你又不希望我俩回来，我俩回来了，家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童漫道。 她回头对陈浩道，“姐夫，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喝什么水？你大哥和嫂子，还有你爸，他们都已经去饭馆了，我在家里特意等着你们，别喝水了，赶紧去饭馆。”黄玉凤道。 “本来说是在家里办酒的，你嫂子说10岁就一次，不能让人小瞧了，得在饭馆办，我们这边的亲戚，再你嫂子那边的亲戚，有6桌呢。” “这鸡就放在屋里？”陈浩提了提手上的两只老母鸡。 “放在屋里做什么，提到饭馆去，还算你们不傻，知道提两只鸡过来。”黄玉凤道，“这两只母鸡一只炖汤，一只炒了吃。” 她看着童倩，“你嫂子和航航，早就喊着要吃鸡，别看航航小，才10岁，一次能吃大半只鸡，你嫂子胃口也好。” “妈，这两只母鸡是家里养的，特意提了过来给你和爸吃的。”童倩说道，“航航那边，我们准备了其它的东西。” 第69章 这2只母鸡不是给你的 “准备了什么能有这两只母鸡好？”黄玉凤拿过两只母鸡，催着，“走，去饭馆，时间差不多到了，别开吃了我们还没到。” 她看着妮妮和小朵，“肚子还饿着的吧？去饭馆吃，比你们在村里吃的好，等会儿多吃点肉。” 都没坐一会儿，黄玉凤就催促着，出了门。 在楼下，又遇到了朱茂林。 他一直守在楼下就没走。 “乡下的女婿过来看你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也不留着你女婿和姑娘多坐一会儿？”朱茂林道。 他非要出口恶气。 “关你屁事。”黄玉凤骂道。 压根不搭理他，招呼着两个姑娘，出了院子，往饭馆去。 “刚刚在楼下时，这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些刺耳的话，妈，家里是跟他有矛盾？”童倩问道。 “前段日子，厂里有人事调动，你爸和他竞争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他没竞争上，心里不舒坦。”黄玉凤道。 饭馆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和顺酒楼。 市里的饭馆比县里气派多了，规模也大，有两层高，门面很有派头。 “等会儿进去了，嘴巴甜点，喊嫂子，妮妮，小朵，你俩嘴巴也要甜，得喊舅舅和舅妈。”黄玉凤叮嘱着。 酒席在二楼。 几人上了楼，桌椅已经摆好了，也来了不少人。 老丈人童永昌，大舅哥童建华，还有大舅哥的媳妇程慧，都在，再就是两边的亲朋好友。 “小慧，建华，小倩和小漫他们过来了。”黄玉凤提着两只鸡走了过去，“这两只鸡是小倩和陈浩带过来的。” “回头一只炖汤，一只炒了。” 她回头，冲妮妮和小朵道，“喊舅舅和舅妈。” “舅舅。” “舅妈。” 两个娃很乖巧，喊人。 “马上要上菜了，把鸡拿到这来做什么，鸡毛飞到菜里，不糟蹋了好菜吗？”童建华没理会两个娃，嫌弃的看着两只母鸡，“就两只母鸡，提过来显摆什么？” 果然，还是那个大舅哥，鼻孔看人。 “脚绑了起来，翅膀也剪了，拿在手上，没乱扑腾，怎么会有鸡毛？”黄玉凤道，“自家养的鸡，比菜市场买的要好。” “小慧，你先前不是说想吃鸡吗？这不正合适，也不用去菜市场买了，能省点钱，一只鸡不便宜呢，要一块多一斤。” “妈，你这个话我不爱听了，说的好像我有多馋，家里有多穷似的，两只鸡都买不起，还非得要人从乡下提过来。”程慧开口道。 “航航办10岁的生日，在饭馆里办酒，有6桌，一桌12块钱，这就花了70多块钱，这个钱我都舍得出，两只鸡我会买不起？” 黄玉凤比较强势，但跟儿媳妇程慧比还是差了些，被程慧拿捏的死死的，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鸡拿到墙角放着吧，等会儿吃完了饭再拿回去。”童倩说道。 她主动过去，将两只母鸡拿到墙角放着。 童建华和程慧没跟陈浩说话，甚至都没跟童倩说话，心思放在其他亲朋那。 “太气人了，大老远提了鸡过来，还嫌弃，招呼也不打声，比陌生人都不如。”童漫气道。 “无妨，吃了这顿饭我们就走，本来也只是顺便吃这顿酒席。”陈浩道。 大舅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妈，我们坐哪？”童漫看了一圈，问道。 桌子上都坐了人。 “那几桌是你嫂子那边的亲戚和朋友，我们就不过去坐了，我们坐这几桌，挤一挤，还是能坐下来的。”黄玉凤道。 她在自家亲戚这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好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位置其实不太够，妮妮坐在童倩的身上，小朵坐在童漫身上，就跟来时坐客车一般。 坐了十多分钟，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一桌10道菜，一半都是素菜。 这能有12块钱一桌，陈浩是不信的。 “你起来下，给人让下位置。”陈浩正吃着，大舅哥童建华走了过来。 又有人过来吃酒席，位置不够，他让陈浩给人让位置。 “哥，你这么做过分了吧，你让陈浩起来，给人让位置，那他坐哪？”童倩气道。 “过分什么？我又没喊你们过来，是你们自己要过来的，没赶你们走就算不错了。”童建华道，“我让人再拿几张椅子过来，墙角那不是还有位置吗？夹了菜，到那坐着吃不也是可以的？” 陈浩眉头蹙起来，放下筷子，打量着大舅哥。 饶是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被大舅哥这个操作给气到了。 太欺负人了！ 这跟当众打脸没啥区别了。 “其实我们没打算来，这次过来，主要是看老丈人和丈母娘，你这边的酒席只是顺便。”陈浩道。 他看着大舅哥，“我坐下来吃饭，不是因为这菜多么好吃，而是给媳妇，给丈母娘，给老丈人面子。” “你一直甩脸子，现在更是喊我搬张椅子到墙角吃，就是小娃子，也得安排一张桌子，你喊我一个成人这么吃饭，这么做，你不觉得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一众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吃饭还有热闹瞧，很兴奋。 童建华愣了下，他没料到陈浩会反驳。 农村人，收入不高，正经工作没有，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压根不需要将陈浩的意见和想法当回事。 自己怎么方便，怎么高兴，怎么安排。 让他挪个位置，能有什么不满的？ 可陈浩却当众反驳了他。 “你特意提了2只母鸡过来，还说不是为了蹭这顿饭？”童建华瞥了眼墙角的两只母鸡，“我猜你不止想蹭饭，是不是还想占我的便宜。” “这么多年了，没见到市里看爸妈，这个时候跑过来看，谁信啊？” 他打量着陈浩，嗤笑道，“人穷点没关系，是农村人也没关系，谁家祖辈还没种过田？可就因为这个，我让你挪个位置，自尊心就受创了，我看你不止人穷，心也穷。” 童建华嘴巴蛮利索，黑的说成白的。 丈母娘的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嘴巴其实都挺能说的。 这大概率是遗传。 “这2只母鸡，提过来是给丈母娘和老丈人，不是给你。”陈浩纠正道。 第70章 你深一分，我就长一分 “那你就更不要脸了，你是想过来吃白食。”程慧走了过来。 她看着黄玉凤，“妈，你也真是的，这种穷亲戚，只知道占便宜，让他过来干什么？好好的喜庆日子，都让他给破坏了。” “我不是瞧不起穷亲戚，可这样只知道占便宜的穷亲戚，没必要搭理。” 她不喜欢陈浩，也不喜欢两个姑子。 公婆的房子就40多平，住着一家三代人，已经很拥挤了，两个姑子再回来住，还怎么下脚？ 万一起了心思，想要公婆的家产，就更烦心了。 不回家的姑子才是好姑子。 “过来吃酒席，就好好的吃鸡酒席，让挪个位置，你就配合着挪，家里本来就穷，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黄玉凤埋怨陈浩。 怪陈浩自尊心不应该那么强。 陈浩打开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烟，还有两瓶酒。 放到了桌上。 “这是茅台？！” “红双喜！” 其他的客人看到烟和酒，很惊叹。 有人认出来是茅台和红双喜。 茅台是国家名酒，全国8大名酒榜首，产地的价格是7块5毛钱一瓶，外地的价格是8块钱一瓶。 这两瓶茅台酒得16块钱了！ 而且这个酒一般人还买不到，属于特供酒，得要有点关系，有点人脉才能够弄到！ 谁家待客，或者喜宴上能有一两瓶的茅台酒，很有面子！ 红双喜香烟不便宜，一条要8块5毛钱，零售的单价，一盒能卖到9毛。 都是好东西！ 放在市里，这个烟，这个酒，还真没几个人抽得起，喝得起。 “那2只母鸡是带给丈母娘和老丈人，给他们补补身子，这烟和酒，是打算给老丈人的，但说是给老丈人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夫妻两个？”陈浩说道。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这个红包本是准备包给航航的。” 童建华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陈浩的帆布包里居然装了茅台和红双喜，身上还准备了红包。 不只是他，包括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还有丈母娘黄玉凤，也都很惊讶。 不住的打量陈浩，好奇陈浩怎么这么阔气了，就是自家也拿不出来这样的好烟和好酒。 “你说是茅台就是茅台？说不定是从哪里捡的瓶子，往里面灌的便宜酒水，在这充面子。”程慧道。 陈浩笑了，这就是沙比言论。 这样的好酒，如果没有门路，就是酒瓶子，普通人也见不到，喝酒的人自己都收起来了！ 他看了一圈过来的客人，“哪位同志喝过茅台？” 当下有两三个人举起来手。 6桌客人，却只有两三个人喝过茅台，足以说明茅台的难得。 前几年，茅台价格一度涨到16块钱一瓶，这几年才降低了些，8块钱一瓶，但这个价格也不便宜，很多人仍旧没尝过。 “那就请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尝一尝，做个公证，看看我这茅台是真是假，看我这瓶子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捡的，是不是往里面灌了便宜的酒水。”陈浩打开了一瓶茅台。 他亲自给举手的几人倒满酒杯。 “看这酒花，应该假不了，跟我上次喝的茅台差不多。” “香味也对了。” 酒的真假，有很多辨别的办法，酒花和香味就是很常见的两种方法，几人喝的茅台次数不多，但喝过其他的酒，知道怎么辨别酒的真假。 还没有尝，只是看和闻，就信了百分之八九十。 “一瓶茅台得要8块钱，两瓶就16块钱了，他一个农民，没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哪有这么好的酒？”程慧还是不相信。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陈浩能从哪里弄到茅台。 她自己在供销社工作，都没办法弄到茅台，只有差一点的白酒。 得是商场，百货店，这样的商业单位，才有茅台售卖，数量还有限！ 陈浩凭什么？ 倒了茅台的几人，先后尝了尝杯子中的酒水，给出了评价。 “是真的，应该不会错。” “刚刚闻着就知道是真的，这下尝了，口味也是对的。” “8块钱一瓶，这一口就一毛钱了，这哪是喝酒，这是喝钱。” 来的客人都是城里人，非农业户口，大部分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但好多人却喝不起茅台，也没机会喝，只听说过。 这几人再次尝到茅台，很满意，也非常珍惜，将酒杯里的茅台喝的一干二净。 无一例外，都给出了是真茅台的判断！ “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都说了，这是真茅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陈浩看着程慧。 “你怎么会有真茅台？”程慧很疑惑，“我在供销社工作，都没资格卖茅台，你一个农民，从哪弄到2瓶真茅台的？” 不怀疑茅台的真假，开始怀疑茅台的来历了。 “我这有收据。”陈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是茅台的收据。 他盯着程慧，“你还要看什么？” 程慧深一分，他就长一分，顶的程慧哑口无言。 “真的就是真的，没什么好吵的，都坐着吧，我再让人搬一张小点的桌子过来，陈浩，小倩，你一家人单独坐。”童永昌道。 “陈浩，你少说几句，没什么好争的，你带了这么好的烟，这么好的酒过来，也不早点拿出来，难怪会让人误会，这也怪不到小慧的头上。”黄玉凤偏袒非常明显。 陈浩却没有听两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将红双喜给拆了，赏给在座的客人，他自己也叼上一根。 “爸，妈，本来看在小倩的面子上，我不想多说的，但是今天这个事，大舅哥夫妻两个做的太过分。”陈浩道。 他看着童建华，直言道，“你就不是个东西，三十出头的人了，做儿子不合格，做兄长也不合格，就是卵蛋。” “得了便宜还卖乖。” “插队下乡，你留在城里，两个妹妹，十多岁，又是姑娘家，却下了乡，是她们愿意去，还是你占了便宜，在父母那卖惨，哭着喊着不想去乡下，心里没点逼数吗？” 童建华脸通红，按照插队下乡的政策，子女可以留一个在城里，他的确跟父母说过，不想去插队，不想做农民。 他不去，童倩和童漫两人就必须去。 “一个大男人，还是兄长，跟两个十多岁的妹妹争留在城里的机会，结果你留在城里，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瞧不起在乡里安家落户的妹妹，你有脸有皮吗？”陈浩吐出一口烟气，盯着童建华。 第71章 不窝囊吗? “我瞧不起的是你，你农业户口，又不上进，要人瞧得起，先得你自己有本事才行。”童建华道。 一众客人，一边吃着菜，一边抽着红双喜，看着热闹。 吃席还有瓜吃，很过瘾。 特别是程慧那边的亲戚，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什么是上进？农业户口就是不上进，非农业户口就是上进？”陈浩嗤笑了声，“你是非农业户，但我没瞧见你多上进。” “三十多的人了，还要跟父母挤在一个屋里，甚至为了讨好媳妇，默认媳妇的霸道，父母一大把年纪，房子给儿子儿媳妇住着，还得看你俩的眼色行事。” “你作为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不窝囊吗？” 童建华面色通红，很尴尬。 跟陈浩只见过几次面，还都是陈浩到市里来时，对这个妹夫，他是打心里瞧不上眼，穷，又没本事。 在他看来，陈浩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寒酸相。 都不好意思对外说有个妹夫，嫌丢人。 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被陈浩指着鼻子骂。 “你放屁，我爸妈跟我媳妇的关系好的很。”童建华反驳道。 “好？牺牲父母的尊严，一大把年纪，还要讨好儿媳妇，这种关系叫好？”陈浩冷哼了声。 “两个女儿回家里，提醒要给哥嫂带礼物，孙子过10岁的生日，办酒席，又提醒不要忘了带礼物。” “我从老家提过来的2只母鸡，给他俩吃的，但丈母娘生怕我只带了母鸡，没带别的东西，特意将2只母鸡又提到这边来。” “这么做是什么？不就是担心儿媳妇得怪？” 他看着童建华，“占了妹妹的便宜，又啃父母的老，说你窝囊，冤枉你了？” 童建华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一旁，黄玉凤很诧异。 没想到女婿居然会帮着她说话，替她鸣不平。 “公婆愿意，关你什么事？”程慧开口道。 她盯着陈浩，“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不是想争公婆的家产，还分他们的房子？你是女婿，不是儿子，你没资格！” 程慧自以为猜到了陈浩这么激动的用意。 “40多平的房子，我还真看不上眼，也不会去争。”陈浩道，“你俩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农业户口，偶尔来一趟市里，也只是走亲戚，看看岳父母，不会要你们帮忙。” “岳父母的财产，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不会争，别担心我们会跟你们抢。” 撕破了脸皮，酒席就没必要参加了。 陈浩看着童倩，“我们到楼下，单独点一桌吧？” “好。”童倩没丝毫犹豫，应了下来。 “妮妮，小朵，走，我们去楼下。”陈浩牵着两个女儿。 他看向老丈人和丈母娘，“爸，妈，酒和烟，还有那两只母鸡，我就不拿走了，本来就是送给你俩的。” “红包我就不给了。” 他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下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喊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身上带着地方粮票，菜票也有，县市里都可以用。 楼上，没了争吵，一众客人坐回原位，吃着饭菜，却还在小声的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程慧的大姑子结婚了啊？还以为没结婚呢，以前都没听说过。” “嫁到农村，担心大姑子两口子攀亲戚，不愿提吧，不过看这情况，她大姑子家日子过的不错啊。” “要我说，这事的确办的不地道，人提了礼物过来喝酒，哪有让人去角落里吃饭的道理？还是这么近的关系，这不是打脸吗？” 多是说童建华和程慧的不是。 听到这些议论，程慧心里很不舒坦。 “给儿子过10岁生日，这么喜庆的日子，让人给搅和了，我看就是故意的。”程慧埋怨道。 她看着童建华，“你也没什么用，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知道吭声。” “我怎么没吭声了？”童建华心情也不好，“谁特娘的能想到一个农业户，乡下人，还带着茅台和红双喜。” “我到现在还纳闷的很，没搞明白陈浩怎么能搞到茅台和红双喜，村里哪有票？就是有票，也弄不到茅台才对。” 他看着童漫，“你跟小倩经常联系，知道陈浩从哪里弄的茅台和烟吗？”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难不成弄清楚他从哪里弄到茅台和烟，再考虑对待他的态度？”童漫没好气道。 “姐夫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担心我和姐跟你争爸妈的家产。” “你这人真差劲。” 她起身，下楼找陈浩和童倩去了。 “反了，一个个的，没大没小，以往还不敢这样的，跟陈浩走的近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童建华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不喜童倩和童漫，的确有部分的原因，担心两人跟自己争夺家产，而且两人如果在市里，多半会在家住。 房子本来不大，再加2个人，更拥挤。 童漫下楼就看到陈浩，她坐到童倩身边，抱起小朵。 “姐夫，姐，我跟你们一起吃。” “爸妈没说啥吧？”童倩问道。 “他们能说啥，本来就偏心，姐夫说的又没错，那么多客人都在，就是嫂子那边的客人，也没好意思分辩，这事本来就是哥和嫂子做的不对。”童漫道。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骂的真好，我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敢，今天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 “做人么，除了遵循法律外，总归还有些应该遵循的底线。”陈浩道，“大舅哥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人一心为儿子考虑，担心儿子难做，总退让，不跟儿媳妇争，考虑儿媳妇的感受，甚至一再让亲姑娘受委屈。” “这样没有原则的退让，最后不仅得不到儿媳妇的感激，还会将亲生子女的感情消耗殆尽。” 这年月，如自己媳妇童倩般的贤妻良母，很多，但同程慧那般，唯恐吃亏的女人，同样不少。 谈家产时，公婆的也是自己的，谈责任时，公婆没养过自己，不关自己事。 点的菜没多久就上了。 番茄炒鸡蛋，青椒肉丝，红烧肉。 3道菜，几个人吃完全够了。 正吃着，老丈人童永昌下楼，走了过来，“就3个菜？再加2个菜吧，饭钱还没给吧，等会儿我来付。” 第72章 也就过过嘴瘾 “不用，这也没几个钱，我承担得起。”陈浩摇头。 “你好好的劝劝陈浩，不要太过置气，也不要那么冲动。”童永昌看着童倩，“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席来了这么多客人，我们这边亲朋，再有你嫂子那边的亲朋，几十号人，刚刚那么闹一出，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最终丢的不还是我们一家人的脸？” 他想要让童倩跟陈浩好好说一说，让陈浩顾着今天酒席的场面，控制脾气。 “我们家不差钱，这一顿饭菜钱，我们自己出就行了，免得被人说占便宜，吃白食。”童倩说道，“家里的事情，我男人做主。” 两个家。 童永昌说的家，是他这边的家，而童倩说的家，是她，陈浩，妮妮和小朵的家。 区分开了。 童永昌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些恍惚，愣愣的看着大女儿。 前几年大女儿也回过家，但他从没仔细的瞧一瞧，这会儿瞧得仔细了，却发现大女儿变了，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成熟和稳重。 也不再是那个围着自己这个父亲打转的姑娘伢。 跟自己这个父亲割裂开了，生疏了。 他突然想起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两个十几岁的姑娘，插队下乡，得付出多少艰辛，遭受多少困难？ 童建华作为兄长，是不合格的，而作为女儿的父亲，他恐怕也是失责的。 “差不差钱，也没道理说你到市里，回娘家，还得要自己出钱吃饭的，再点两个菜，这顿饭钱我出了，不要跟我争这些。”童永昌说道。 他让服务员又上了两个菜，提前将饭钱给付了。 站在桌子旁边聊了几句，却发觉融不进去。 这一桌有两个女儿，两个外孙女，可跟他的话不多。 楼上在喊他，他又匆匆的上楼去了。 “爸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为儿子操心，在家里连个主都做不了。”童漫道。 “他这次倒是良心发现，居然主动下来添了两道菜，还把钱给付了，以往他可没这个胆量，生怕被我哥，被嫂子说。”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刚刚那一段话，没骂醒我哥和嫂子，但是我爸和我妈多半听到心里去了。”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陈浩将红烧肉弄小了些，喂给小朵。” “一切的社会问题，其实都是经济问题，包括父母跟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老丈人和丈母娘偏心是肯定的，这种毫无原则的偏心，一味的妥协，最后不仅不会让大舅哥和儿媳妇感激，还会寒了女儿的心。” “亲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也是非常现实的，得要懂得博弈，特别是有外部的成员进入到家庭中，更是要懂得博弈。” “不能一味的退让，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觉得这是你欠着他的，是你应该做的，索要的时候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不仅不会感激，相反的，一旦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还会将原因归咎到你的身上，最后付出了还落不到好。” “将资源，如钱，还有其他的财产，这些都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让对方顾忌，不敢得寸进尺。” 他看着童倩，“不能一要就给，一要就给，那还有什么意思？” “得拉扯拉扯，才能兴奋，才会激动，你说呢？” 本来童倩听的好好的，觉得自己男人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结果陈浩嘴巴里面又突然蹦出最后两句话，一点都不对味儿。 她白了一眼自己男人，“小漫还在桌上，两个娃也都在，你说话能不能把着门，说的好好的，最后又变的不正经。” “妮妮和小朵才多大，她俩就顾着吃饭了，哪听的懂我说的话？”陈浩夹了一筷子的青椒肉丝。 又抬头看着童漫，“小漫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你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妮妮都会走路了。” “村里的那些小媳妇比你年龄还小，结婚前说几句就脸红的厉害，结了婚后，开起玩笑一个比一个厉害。” “姐夫现在说的这些话还算好的，以前还要更过分。”童漫道，“男人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以前姐夫是有贼心，也有贼胆，现在有没有贼心我不清楚，但肯定没贼胆了。” 她挑衅般的看着陈浩，“也就过过嘴瘾。” 陈浩低头吃菜。 这小姨子对他的态度是改变了，可嘴巴和脾气还在，利索的很。 太会怼人了。 “不过我倒觉得姐夫说的一些话蛮有道理的，爸妈就是对大哥太好了，照这情况下去，搞不好后面大哥和嫂子还想将他俩赶出来，占了他们的房子。”童漫道。 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丈母娘黄玉凤走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张废报纸，遮遮掩掩的走到桌前，才将报纸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塑料提篮蛋糕。 巴掌大小，颜色很鲜艳。 这年月，过10岁的生日，摆酒席不怎么稀奇，但能有提篮蛋糕，很稀罕。 “妮妮，小朵，想不想吃蛋糕？这是外婆偷偷拿的，不要让人瞧见了。”黄玉凤将提篮蛋糕递给了妮妮。 她还不忘对童倩道，“等会儿要是你嫂子瞧见了，问这蛋糕怎么来的，就说我吃了几口不喜欢吃，就给两个小娃子吃。” 提篮蛋糕是她偷偷拿下来的。 “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市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黄玉凤又道。 “不回去我们在哪里住？招待所还得要介绍信，我们都没开介绍信，家里大哥嫂子，还有你和爸住着，我们再过去也住不下。”童漫说道。 “地里还有活，今天过来本就是看看你和爸，早先在家里就说好了，天气暖和了会过来，正好航航办10岁的生日，所以就凑在一天。”童倩也道。 两个姑娘都不想在这边多留。 “你俩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这会儿回来了，连一晚上都不住？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会怎么说？”黄玉凤道。 “家里住不下，酒厂那边有空的宿舍，是接待到酒厂出差的同志，你们进去住一晚上，没有多大的问题。” 童倩没说话，而是看向陈浩。 “回娘家住一晚上，还得要你男人同意？”黄玉凤瞧见了大姑娘的动作，“刚刚你爸上去的时候，还跟我说两个姑娘长大了，不听他的话了。” “嫁人了，娘家就不是家了？” 第73章 就在村里住着，挺好 “娘家是不是女儿的家，你和老丈人心里没数吗？”陈浩接过话茬。 “你二老生怕两个姑娘回娘家，会惹的儿子和儿媳妇不高兴，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主动跟两个姑娘说一说，让两个姑娘回去待一待，吃顿饭。” “还特意提醒要带礼物给哥嫂，给孙子，得哄着、供着哥嫂，她俩真要听了你们的话，不是跟着你们一样，得要伺候哥嫂？”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偏心太严重，反过头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能因为是长辈，年纪大，就这么不讲道理吧？” 他看着黄玉凤，“那40多平的房子，是老丈人的酒厂分的，你才是女主人，谁在里面住，吃什么饭，做什么菜，家里的东西怎么摆，该你拿主意才对。” “到头来还得看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就是两个姑娘回家，也要小心谨慎，面面俱到，生怕得罪了儿子和儿媳妇，你这日子过的不憋屈吗？” “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小慧是我儿媳妇，我当她是女儿一般对待。”黄玉凤赶忙说道。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还回头，往楼上瞧过去，生怕儿媳妇程慧突然下来，听到陈浩说的这些言语。 紧张兮兮的。 “你这日子过的是真可怜。”陈浩摇摇头。 类似丈母娘和老丈人这样的父母，很多地方都有。 不只是城里，包括农村也有很多。 特别是有儿子的家庭，更是如此。 给儿子和儿媳妇做牛做马，却还不被念好。 “我日子怎么过的可怜了？我是城里户口，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非常好的单位，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的工资，有房子住，有粮票，有菜票，吃的商品粮，哪用得着你可怜？”黄玉凤听不得陈浩这个话。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 陈浩的每一句话，总是往她心窝子里扎。 她看了看陈浩，又看向童倩，“你爸刚刚跟我说了，他考虑着，是不是在酒厂给你安排个工作，将你弄到城里来，不用在乡下受苦。” “我可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爸以前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就今天才松了这个口。” “他现在是酒厂业务科的科长，大大小小也算是个领导了，说不定真能把这个事给做成了，到时候你就能到酒厂上班，一个月有三四十块钱的工资。” “比你在村里种地不要强？两个娃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到城里来，在城里上学，往后在城里找个工作，吃商品粮。” 娃的户口跟母亲走。 母亲如果在城里落了户，娃也能跟着过来落户。 但丈夫不行。 黄玉凤描绘着往后的美好生活，“酒厂后面再建住宅楼，你说不定也能分一套房子。” 听到丈母娘这个话，陈浩笑了笑。 简直就是一厢情愿。 市酒厂生产的酒水跟茅台和五粮液这类酒水根本没法比，只在市里有些名气。 靠着地区的保护，生产的酒水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即便有，竞争力也不高，酒厂的经营状况还不错。 可这是短暂的。 过几年，改革开放了，不少地方的交通和商品的流通都放开了，失去了地方的区域性保护，市酒厂的经营状况会急剧下降。 别说跟茅台，五粮液比，就是跟松江大曲，襄樊特曲这类酒水比，也比不过！ 松江大曲就是白云边，属于省内优质酒。 “那陈浩呢，爸有没有办法给陈浩在酒厂安排工作？”童倩问道。 “你爸松了口，愿意给你在酒厂安排工作，将你的户口弄到城里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想给陈浩再弄了。”黄玉凤道。 “就是他想弄也弄不了，你爸只是业务科的科长，而且才刚刚当上，酒厂又不是我们家的，招工名额都是有限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她坐到童倩身边，叮嘱道，“这个事你哥和嫂子都还不知道，先别跟他们说。” 生怕被儿子和儿媳妇知晓了。 “那我不到城里来。”童倩摇头，“我就在村里住着，挺好的。” “城里的工作你不想要，非农业户口不想要？村里的苦日子还没过够，你脑壳怕是有点芍？”黄玉凤没想到大女儿会拒绝。 连多思考几天的想法都没有！ “村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苦，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日子挺好的，比城里还要舒坦。”童倩说道。 “陈浩如果也到城里来，我还会考虑考虑，陈浩不来，我和两个娃过来算怎么回事？” “家里养的鸡要喂，后面还要抓猪仔，得割猪草，农活也有好多，离不了人。” 其实她心里是不想过分居的日子。 自己不想跟陈浩分开，也不想两个娃跟陈浩分开，已经习惯被自己男人搂着睡觉的日日夜夜。 “我看你就是脑壳缺根弦。”黄玉凤道，“是不是想逼着我，让我给陈浩安排个工作？” “你妈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我就只是储蓄所里面的一个普通职工，不是领导，说的话没那么大的分量，权力不够。” 她瞥了一眼陈浩，“提了两只鸡过来，又带了两瓶茅台，还有一条红双喜，刚刚在楼上好威风。” “你真要本事大，手上有钱，就把钱放到银行存起来，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让我的业绩得到提升，被领导表扬，提拔了，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份工作。” 她话匣子一下打开了，“你们县里有个小姑娘，也是人民银行的，才20多岁，工作没多久，就因为经手一笔不错的存款，被提拔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整个市的人民银行系统被点名表扬，让其他的职工向她学习。” “我要有这个关系，有大额存款经我手存进银行，肯定也会被提拔。” 陈浩眼皮子抬了抬。 丈母娘说的是杨敏，银行内部的文件丈母娘也看到了，只不过看样子内部文件并没有说杨敏是跟花山饭店保持业务往来，也没有提他的名字。 丈母娘只知道有这件事，再具体一些就不清楚了。 “这个机会还是有的。”陈浩平静的回道。 等后面饭店开到市里来，的确能将每个月的利润经丈母娘的手，存放进银行，给丈母娘也捞取些业绩。 第74章 糊涂! “你还真想让我给你在银行安排工作。”黄玉凤鼻孔朝天，“我儿子想的都没有你这个女婿美。” 她压根就不信陈浩能有多少钱，少不多，经她手存进银行完全没用。 “晚上就在酒厂住着，明天再走。”黄玉凤看着童倩。 “我听我男人的。”童倩回答的很干脆。 “后面有机会再住吧，今天就不住了，本就是过来看看你二老，既然看过了，吃完饭我们就走。”陈浩道，“县里跟市里的客车一天就2趟，得抓紧着点，要不然没回去的车了。” 错过了县市的客车，就只能徒步回去，或者在市里住一宿。 交通不便，出行很麻烦对农民来说更是如此，没有介绍信，被抓起来，轻则罚款，重则是一顿打，加上劳教。 “死心眼，你爸打算在酒厂给你找份工作，这么好的事，你都不知道珍惜。”黄玉凤气道。 她盯着大女儿，“听你男人的，将来一辈子就窝在农村，没出息！” “我愿意。”童倩抬头，看着黄玉凤，“妈，你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这么说我男人。” “我男人以前的确是不行，但现在他行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丈夫，是妮妮和小朵的爸爸，你不尊重他，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们一家人。” 黄玉凤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敢说自己亲儿子，就知道说女婿，女婿又不欠你的，又没沾你的光，是儿子和儿媳妇沾了你们的光，受了你们的好。”一旁，童漫也跟着说道。 她嘴巴也挺利索，说话诛心的厉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姐和姐夫没受你们的好，就要被你们这么说，真要受了你们的好，不得被天天挂在嘴边嘀咕？” “有脾气，冲着你儿子和儿媳妇去啊。” 两个女儿都不站她这边。 黄玉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是你们妈，你们学谁的，非得把我给气死吗？” 在家受儿媳妇的气，不敢得罪了程慧，这会儿连两个女儿也不听话了。 黄玉凤心里堵的厉害。 “我们走吧，早点去汽车站，就一趟回县里的车了，早点过去候着。”陈浩道。 “好。” “是得早点回县里。” 童倩和童漫站起来，也都要走。 “妈，那我们走了，你要有空可以去乡下看看，今年家里打算把房子修一修，到时你过去肯定有地方睡。”陈浩跟丈母娘打了声招呼，抱起小朵，出了酒楼。 童倩牵着妮妮，和童漫一起，也跟着出了酒楼。 “白养了，两个姑娘真是白养了。”黄玉凤嘴里碎碎念。 她转身上了楼。 楼上孙子10岁的酒席，一众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小倩呢，他们还没吃完？”童永昌问道。 “走了，都走了。”黄玉凤道。 “都走了？你没跟他们说，我准备在酒厂找找关系，跟领导说说，给她在酒厂安排份工作吗？”童永昌低声的问道。 “说了，她倒是有想法，可一听不能给陈浩安排城里的工作，就不愿意了。”黄玉凤道，“还说村里的生活挺好。” 城里的工作都不要？ 童永昌听了这个话，很惊讶，工作这么些年，就没遇到这种情况。 市酒厂算不得多好的单位，可绝对不差了，是铁饭碗，工资收入有保障，吃商品粮，还有机会分房。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酒厂，多少领导想安排亲朋进酒厂，都得拉扯，得排队，得请客吃饭说好话。 他松了口，准备操作操作，结果大姑娘不稀罕？ “糊涂！”童永昌心里也起了火气，“真当酒厂是我家的？给她安排工作不满意，还要给陈浩安排才行？” “农村要真那么好，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城里跑，求爷爷告奶奶，都是傻子？” 他跟黄玉凤想的一样，认为童倩说的是气话，想逼着给陈浩在城里也找份工作。 “陈浩还让我去乡下，去他家，说是今年准备盖房子，有地方住。”黄玉凤又道。 “农村房子有什么好住的，要啥没啥，哪有城里方便？”童永昌摇摇头。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过段日子吧，现在不行，我才当上业务科科长的职务，走不开，等稳定下来，手上的事捋顺了，一起去小倩那看看。” “不住，乡下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就是再劝劝她，省的老说我们偏心。” 陈浩一家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五点多钟。 “去饭店看看？”出了汽车站，陈浩说道。 童倩一次都还没去过花山饭店。 “好，过去看看。”童倩点头。 她也想知道饭店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平日里，陈浩在被窝里跟她提过花山饭店的生意，可具体情况，肯定亲眼瞧瞧更清楚。 “小漫也一起过去？”陈浩转头看着小姨子。 “好。”童漫点头，“田地里的活多了，好多学生被组织起来，到公社去劳作，教学任务没那么重。” 小学毕业、初中毕业的学生，大部分插队下乡，而在校的学生，学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会组织学生下公社干活，帮助农业生产。 整个国家的教学秩序，在这些年中都受到极大的破坏。 大队，公社，包括城里街道，看似办的学校多了，但教学质量很差。 “这种情况肯定会改变。”陈浩道，“在这方面你自己得要有清醒的认知，学生的任务，肯定是以学习为重。” “现阶段的农业生产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学校的教学秩序肯定会得到恢复，学生会回归教室，回归课本。” “而老师的任务，也会恢复到以传授书本知识为重，对老师的教学水平，乃至是文化水平，都会提出要求。” 他停下脚步，看着小姨子，“你站队的校领导，如果也是这么想的，可以跟她透露下类似的想法。” “如果不是这么想的，这些想法就不要表露出来，但自己得要有心理准备。” 每一次的变革，对于部分人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另外一部分人而言，则是机会。 “胡校长跟我提过几嘴，对如今的教学情况表示了担忧，她跟姐夫好像是一样的想法，认为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童漫道。 “只不过我担心谈论这个会涉及到政治问题，可能会引火烧身，就没敢搭她的话，只是听着。” 老百姓其实不想参与政治，但这些年，不少问题都是政治挂帅。 很多人吃过这方面的亏，会特别小心谨慎。 “她可能在试探你的教学理念。”陈浩道，“下次胡校长再谈及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适当的顺着她的话说。” “身体要站队，理念最好也要站队。” “甚至在一些会议上，如果有人跟胡校长提出不同的教学理念，你有发言的机会，可以明确表示对她教学理念的支持。” “学生该以教学为重，教师的整体水平也该得到提升，教学秩序应该恢复。” 他看着童漫，“按照我说的来，你调到市里去的机会能增大不少。” 第75章 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 “姐夫，你确信？”童漫问道，“别看这只是教育问题，可如果被人搬弄是非，盯着找茬，搞不好就成了政治问题。” “政治问题严重了，工作可能会丢掉。” 如今的教学不讲究质量，讲究的是政治思想，以及数量。 有不少人提出过质疑，发出的声音却不能成为主流，甚至惹火烧身。 家里翻出一本国外政治经济方面的书籍，都可能会被皮带抽打，头戴高帽。 童漫在这方面很小心谨慎。 “放心吧，这种乱象不会持续很久，肯定会被拨乱反正。”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你小心谨慎，这个是没有错的，但想要得到不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肯定得要冒一些风险。” “再有两点，一个是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二是我的眼光只会比你看的远。” 很自信。 他也的确有自信的本钱。 “好，我信你，就凭你能将饭店开起来，你的话的确有很大的可信度。”童漫被说服了。 下次找着机会，她打算附和胡校长的话，彻底站在胡校长一边。 一路聊着，几人到了花山饭店。 “真热闹。”童倩一眼就看到花山饭店。 门口很热闹，摆着桌椅，这会儿正是饭点，已经坐满了客人。 “这生意怎么感觉比市里的饭馆还要好？”她问道。 外面坐满了顾客，店里更是坐满了人，还有人在询问有没有位置。 “大米，还有菜，都是从生产队收上来的，不要票，生意自然就好。”陈浩道。 他带着童倩在里面转了一圈。 人很多，也没留下吃饭，童漫回了学校，陈浩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和两个娃回家。 没用他买的二六式，骑的是陈东升的二八大杠，人多了，还是二八大杠靠谱些。 妮妮坐在横梁上，童倩在后面的车座上，小朵在她前面。 一家人就这般回了村里。 南方雨水多，江河湖泊众多，长江更是从长丰县经过，理论上而言，不缺水。 可也只是理论上。 有水是一回事，将水弄到田间地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是计算收入水平，官方的统计的跟实际的情况差别很大。 一连十多天，日头盛的很，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县城里，居民只是喊着热，盼着下雨解解暑意，可村里，乡下，农民一个个都蹙着眉头，愁眉不展。 “都别偷懒，这些时日得早起，趁着凉快把麦子收了，挑到稻谷场，妇女同志也都忙活起来，麦子要脱粒。” “牛要喂饱，日头太烈了就牵到水里泡一泡。” “小娃子也都别闲着，去麦地里把粮食都捡一捡。” 傍晚，各家各户吃过饭后，聚在稻谷场，陈自强安排着活。 虽还没到双抢，可田间地头的活忙了不少，麦子要收，油菜要收，早稻要打理，再有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要照料。 事多的很。 “明天开始，中午就别回家做饭了，妇女同志做好了饭，送到田间地头，菜简单点，节约时间，量大些，管饱就行，油水稍微放多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陈自强又继续安排。 每年的六七八月，是最忙的3个月。 说了二十多分钟，安排到位后，陈自强这才让人散去。 村民没回家，而是继续忙田间地头的活！ 陈自强走到一旁，端起一个绿色的铁皮水壶，咕隆隆的灌了几大口的凉茶水。 “抽根烟。”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 “十多天没下雨了，看今天这情况，后面几天也是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已经有生产队的队长跟我打了招呼，想借我们的抽水泵。”陈自强道。 要么旱，要么涝，风调雨顺，按照农作物的生长需求降雨的时节，其实很少。 “大队有抽水泵，让他们去跟大队协调。”陈浩道，“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优先自己用，借了一家生产队，另外一家借不借？不借，更容易得罪人，借了，大队这么多家生产队，都轮一遍，自家还用不用？” 自家饿着肚子，吃不饱，甚至饿死人，却将粮食捐给别人，讨别人的欢心和奉承，做这事生儿子没屁眼。 抽水泵也是一样的情况，肯定得优先自己生产队。 这是作为队长，作为生产队干部的职责。 “他们借不到，肯定会去大队那说，让大队想办法。”陈自强道。 “抽水泵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大队干部要用，肯定也是欠着人情的。”陈浩道，“私下给生产队用，人情浅，还容易得罪别的生产队。” “经大队的干部协调，不止是借用抽水泵的生产队落下人情，就是负责调节的大队干部，也会落下我们的人情。” “还不会得罪大队的干部，因为能协调成这件事，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明，对大队干部的威信有帮助。” “这里头道道是真多。”陈自强感叹着说道。 陈浩要不解释这么清楚，他只明白一两点，解释清楚了，才知道经大队干部协调，不仅不会得罪大队干部，还会让大队干部高兴。 “队长，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陈浩道。 “什么事，你说。”陈自强看着他。 “家里的土坯房建的时候太急了，漏风，下雨天还漏水，去年冬天冷风就没停过，今年打算将土坯房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但往惨了说总归没错。 “建房是好事，就是红砖得提前跟砖窑厂那边预定，要的挺紧俏的，不提前说，可能就没了。”陈自强道，“村里这边，怕是得等双抢忙完了，才有空闲帮着去盖房。” 村里盖房都是互相帮助，谁家要盖房，村里有空闲的都会帮忙，盖房的那家只需要准备建房材料。 不过红砖房比土坯房难度大，得请专业的泥瓦匠，村里有的，可以不用给工钱，如果是从别的生产队请人，得付工资。 小工村里人就可以充当，工资不用计算。 建房材料主要的就是红砖，水泥，瓦片，木梁，水泥桁条，等。 其中红砖的费用是比较主要的一笔开支，一块砖3分钱，3间房得一万多块砖，5间房得一万五千块到两万块红砖。 “是得等双抢过后才行，砖窑厂那边，还得队长你帮着打声招呼，给我留2万块红砖。”陈浩道。 第76章 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行，没问题，我记得这个事，会跟砖窑厂那边说一声，让他们留2万块红砖。”陈自强点头。 他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红砖，水泥，瓦，再还有水泥桁条这些东西，砖窑厂，预制场都有，泥瓦匠咱们队里就有几个，人数不够了，还能从别的队请些人过来，给他们算工钱就行。” “就是梁木比较难弄，一般的木头肯定是不得行的，得要质量过硬的，这个你得留意着些，没有新的，老房子用的梁木也行，不过你那土坯房的梁木肯定是不行的。” 建一层的红砖房，上面也得用木头作为横梁，再盖上瓦片。 多是用的松木，杉木，能用上榆木的就算是富裕人家。 椿木顶子，枣木桩，房上榆梁是好房。 再往上就是楠木和檀木，这种多是帝王将相在用，宫殿陵寝里很多，根根粗壮，价值不菲，还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和金丝檀木。 普通百姓家里偶有楠木做房梁或者是家具的，后代能捡漏到一件，能发一笔横财。 “梁木我来想办法。”陈浩道。 普通木头公社能买到，屋顶的梁木得问村人买，特别是有老宅子在的。 跟陈自强这边谈妥了后，陈浩也到田间地头帮着干活。 农活很累。 忙活到晚上八点左右，这才收了工，一众村人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 陈浩一家四口也往屋里走着。 月光很足，星星也很多，虽是晚上八点，倒也不会看不清路。 “喝口水吧。”童倩把挂在腰间的葫芦递给自己男人。 这是用葫芦瓜做的葫芦，平日里用来装水，带到田间地头，干活渴了，喝一口，解解暑。 家里用的瓢也是用这个做的，从中间剖成两半，很实用。 “我也要喝。”妮妮说道。 她也口渴了。 陈浩接过葫芦，给妮妮喝了几口，又给小朵喂了几口，他这才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我跟队长说了，让他跟砖窑厂那边打声招呼，给家里留2万块红砖，等双抢过去后，农活没那么忙了，天气也稍微凉快了些，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2万块红砖是不是多了些？”童倩问道。 她刚刚在打油菜籽，脸这会儿还红彤彤的，黏着汗渍，身上穿的是短褂。 刚插队下乡那会儿，啥都不会干，这会儿却已经成了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你看我干啥？”见自己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瞧，童倩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能干，想到你刚刚插队小乡那会儿的窘态，再看看这会儿，时间是过得真快。”陈浩说道。 “2万块砖不多，家里得盖5间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堂屋，一间放杂物，再有两间用来睡觉。” “这些2万块砖差不多了，再有多的，就把猪圈砌一砌。” 2万块砖怎么用，陈浩已经想好了。 “大概要多少钱，你算了没？”童倩问道。 “算过了，一千多块钱就够了。”陈浩道，“主要是材料钱，人工的话，就是从别的生产队请泥瓦匠，木匠，要花些钱。” “另外就是吃喝招待方面，要花点钱，烟，茶水，饭这些，得备着，到时做饭就在小婷家里弄，提前打声招呼就行。” 一千多块钱，对陈浩而言不贵，可对普通村民来说，很难。 六七十年代，村里能盖上红砖房的，很少很少，好多甚至还住着茅草房，等到改革开放了，分田到户，个体户发展起来，用工多了，盖红砖房的才慢慢多起来。 “还得要梁木吧？”童倩道。 聊天的功夫，一家人到了屋前。 两个娃如同脱缰的野马，立刻跑去摸鸡窝，看有没有鸡蛋，吓的几只打盹的母鸡咯咯咯直叫。 童倩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上面有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扯亮了灯。 往常，钥匙都是放在门前的犄角旮旯里，或者是在门后钉个钉子挂着，家里日子好过了后，她不放心，只要出门必定锁好门。 钥匙也是随身带着，挂在脖子上。 “梁木公社那边不好买，得自己想办法。”陈浩点头，“老宅不是有不少梁木吗？不够的，再从其他村民那买。” 童倩舀了些水出来，拿了毛巾递给陈浩，“老宅？公婆走了后，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大伯和三叔都担心我们分宅基地，分家产。” “别说梁木了，就是葫芦瓢，粗瓷碗，一双筷子，也舍不得，生怕我们带走了，你还打算从老宅拿梁木？” 她觉得陈浩的这个想法不靠谱。 家里丁口多了，又穷苦，别说亲兄弟间，就是父母和子女间的关系，也会朝着野兽的本能倾向，以生存为第一要务。 病了靠扛，死了就埋。 “今时不同往日了，看今年这个状况，田地多半要旱，他们生产队没抽水泵，就大队的一台抽水泵肯定不够这么多生产队用。”陈浩道。 “三叔是生产队的队长，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生产队，肯定会过来找我借用抽水泵。” “我这人心善，他多说几句好话，答应把房梁给我，抽水泵就给他用用吧。” 毛巾沾水，陈浩擦了把脸，两条胳膊也擦了擦。 “你又打什么主意？”童倩不信，“过年那会儿，传福和陈燕过来，喊你去吃年饭，你都没去。” 她不信自己男人会因为心善，借抽水泵。 “你就不信我是心善？”陈浩道。 “你心善个鬼，跟你这么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童倩白了他一眼，“报复心重的很。” “一直没变。” “先前插队下乡那会儿，还没结婚呢，就因为我跟其他男同志多说了几句话，你把我拉到没人的树林，亲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手上力气也大，回去脱了裤子瞧，都淤青了，你就是故意的。” 陈浩哑然。 这事他记得，只是没想到童倩也没忘，而且明白缘由。 “就是现在，你也是这个德行。”童倩又舀了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我只要不同意，但凡你下次得手了，肯定会更用力。” “床塌了几次，怎么塌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再有几次，厨房的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她拿过两个娃用的毛巾，冲外面喊道，“妮妮，小朵，进来洗把脸，擦擦胳膊。” 第77章 你报复心也不小 喊了三四次，最后还是陈浩出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夹进来。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掏鸡窝。” 妮妮挥舞着手脚，还没玩尽兴，头上还黏着几根鸡毛。 小的差不多，衣服上更是黏了些许的鸡粪。 “飞喽，我是大公鸡。” 陈浩抓着两个娃，童倩拧了毛巾，给两娃擦脸，胳膊也擦干净。 “你是不是又骗妹妹去鸡窝下蛋？一身的鸡粪，脏不脏？”童倩照着妮妮屁股轻轻拍了下。 简单擦洗了下，两个娃又闹腾去了，童倩烧热水，准备一家人的洗澡水。 “老宅的梁木，料子很好，有几根还是很难得的楠木，地基家产啥的，我看不上，但那几根楠木得搞到手。”陈浩轻声的说道。 家里的老宅有些年份，尤其是房上的梁木，用了好多年。 木头是好木，很扎实，但里面有几根楠木，却没人知晓。 前世是九十年代，有个外地的老板到村里转悠，说要买梁木，看中了老宅的几根梁木，最后露相了，引来派出所的人，才知晓老宅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露相的原因很简单，外地老板进村，本就惹人注意，说是收梁木，可只要那几根楠木，别的木头品相明明看着不错，就是不收。 引起了怀疑，就报了警，派出所里待了一晚上，啥都说了。 “楠木是什么木头，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很好的东西？”童漫问道。 “比一般的木材要好，帝王木说的就是楠木，只不过是楠木里很珍贵的那种。”陈浩道。 “老宅的那几根楠木算不得顶级，但如果找个好木匠，打成家具，作为传家的物件肯定没问题。” 楠木本身不稀罕，稀罕的是成材的楠木。 年份越高，直径越大，越难得。 “能传家？那得弄过来。”童倩道，“公婆在的时候，受了多少罪？还不落好，等走了，儿子儿媳被挤兑出来。” “拿他们几根好木头，那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得拐弯的拿过来，让大伯和三叔知道价值，肯定不会放手。” “你还说我报复心重，你报复心也不小。”陈浩笑着道，“这东西肯定得暗地里搞，不能声张，声张出去了，不止是大伯和三叔那边，就是公家肯定也会来人找麻烦。” 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 天上飞，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山这类好东西 热水烧开，一家人洗了澡，上床睡觉。 一晃，又过去了五天，日头仍旧是烈的厉害，村民除了做些基本的农活，还得分出部分的劳动力担水！ 劳动力捉襟见肘！ 不只是男同志从河里挑水，就是一些父母同志也被安排着挑水！ 抽水泵成了香饽饽，成了紧俏的生产资料！ 大队的抽水泵连轴转，各生产队为了争到优先使用权，争的面红耳赤。 “王全德差点让人给打了，有几个生产队跟他关系不好，他给人排队使用抽水泵，都排到八月份去了，等那么久，庄稼不知道要减产成什么样子。”生产队办公室外的树荫底下，陈自强抽着烟，说着去大队开会时的状况。 “太过了肯定不行，但稍微的使点坏没问题。”陈浩道。 他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偶尔回来，也会开个会，就是没会了，也会过来找陈自强聊几句，包括跟生产队其他的干部，关系也都处的还行。 “就是太过了，按照王全德这个轮法，就是不让别的生产队活，人肯定得跟他拼命。”陈自强道。 “不少生产队的田地要用水，只能靠肩挑手抬，人可以等抽水泵，田地里的庄稼等不了。” 他看着陈自强，“不少生产队跟我提了，想借用我们队的抽水泵，就是你本家的三叔，陈庆谷，也跟我提过。” 用水的需求和急迫感增加！ 抽水泵的重要性不断地凸显，平日里，生产队的干部可以偷闲，可以多算工分，可以利用职权谋些私利。 这会儿却是要命的时候，哪家生产队的队长借不到抽水泵，解决不了田地庄稼用水的问题，得被戳脊梁骨！ 正说着的时候，几人火急火燎的往这赶，是陈庆谷，身边还跟了几个壮小伙。 “陈自强，先前跟你说的，借你们生产队抽水泵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远远的，陈庆谷就喊道。 他等不及，上午才在大队的会议上问陈自强借抽水泵，这会儿就过来问结果。 庄稼等不了，单靠人力，不仅费力，效果还不好。 “要用抽水泵，你该去大队问，开会时不说了吗，一家生产队一家的轮，每家生产队肯定轮到。”陈自强道。 他的话都是大队开会时，大队的干部说过的。 “轮？轮有个屁用，这么多家生产队，就一台抽水泵，轮到了庄稼也得干死不少，减产厉害。”陈庆谷道，“你也别跟我打官腔了，给个准话，抽水泵怎么才肯借给我？” 他看了眼跟陈自强站在一起的陈浩，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个侄子居然变得有能耐了，居然帮着生产队买了一台抽水泵。 整个大队就两台抽水泵，一台是大队里的资产，所有的生产队轮流用，还有先后区别。 陈浩的生产队，独自用一台抽水泵！ “抽水泵我们生产队也很需要，不能轻易借出去，会影响我们的粮食产量。”陈自强道。 他堵住了自己这边的口子，而后将权力给了陈浩，“抽水泵是陈浩买的，怎么用，他有权决定，你问我没用，不如问陈浩。” 本就都姓陈，是一个自然村，只不过为了生产的需要，划分成了两个生产队。 陈浩家里的情况，陈自强也知晓，他将陈庆谷丢到陈浩的案板上。 “抽水泵关乎到庄稼的产量，村民的肚子，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拿这个报复，你这么搞，会害死人的，村民吃不饱肚子，队里交不了征购粮，这个责任可不小。”陈庆谷看着陈浩。 这个话很不中听，好似粮食如果因为干旱减产，是陈浩的错。 “责任的确很大，所以我才买了抽水泵，保障我们生产队的田地用水。”陈浩很认可。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你提醒的很对，抽水泵不能随便借，要不然粮食减产，作为队里的干部，责任真不小。” 第78章 掀屋顶 “我说的是我的生产队，不是你的生产队，抽水泵如果不借给我的生产队，我的生产队粮食会减产，村民没办法活下去，国家的征购粮任务也没办法保质保量的缴纳。”陈庆谷说道。 “真要饿死人，你罪孽就深重了。” 这言论真无耻。 强盗逻辑让陈浩笑出了声。 怪不得自己爸妈付出了那么多，大伯和三叔却一点不念好，不仅觉得理所应当，还要将他这个侄子赶出家门。 就这样的逻辑，强盗式的思维，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一丁点都不奇怪。 “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又不是你们生产队的干部，而且我们用自己生产队的钱买抽水泵，自然只对我们生产队的村民负责。”陈浩看着他。 “你们的粮食减产，村民活不下去，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是你们生产队干部的问题，尤其是你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得负主要领导责任。” “你不用在这里胡搅蛮缠，给我扣帽子，威胁我，这些话吓唬不住我，还真以为我是10多岁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了？” “等到交公粮，田地粮食收成的时候，村民缺粮，你们生产队征购粮任务交不上，看看上头的领导到底是追究你这个生产队队长的责任，还是追究其他生产队干部的责任。” 有很多当初觉得天大的事，等过些年回头再看，发现根本不值一提。 陈浩没那么好骗，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唬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吓唬你，就是跟你提醒提醒，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咱们关系又这么亲近，是亲叔侄，你就忍心看着你叔我被批评，甚至被处分？”陈庆谷见吓唬不住陈浩，缓和了语气。 开始打亲情牌。 要不说为什么能做生产队的队长呢？就这脸皮的厚度，还真挺合适。 普通老实人真的做不来村干部。 “忍心。”陈浩干脆利落的回道。 他看着陈庆谷，“当初你们把我赶出老宅，连一双筷子，一个碗都不让我带走，现在却舔着脸过来借抽水泵，谈亲情。” “你这是将庙里的佛搬走，让我坐的意思？” “我真要同意借给你们，心里不舒坦。” 陈浩的目的是打算要老宅的梁木，特别是那几根楠木。 他故意松开了一个口子，让陈庆谷往里面钻。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出一口气，就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很精明，马上问道。 “是这个意思，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不说了吗？你们肯定会求到我，你如果愿意磕三个头，抽水泵可以借你用一用。”陈浩说道。 他没有提要梁木，而是提了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陈庆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这怎么可能？我要真给你磕头，我脸面往哪里放，以后我在村里还怎么待下去，老脸都得要丢光了。”陈庆谷立刻道。 他摇头，“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我给你磕头，你就不怕折寿吗？” “我不怕。”陈浩摇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我爸妈人那么好，人勤快，不争不抢，活干的多，得的却最少，不仅不被念着好，人还早早的没了。” 陈浩提的要求，说的话，都合情合理，非常符合他遭受的境遇。 “磕头肯定是不行的，你换个要求吧，要不给你分些锅碗瓢盆？”陈庆谷道。 他被逼着没有办法，要不然不会过来找陈浩。 生产队的粮食真要减产，村民口粮成问题，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他这个生产队的队长肯定得挨批，搞不好还会没了，换别人做。 “是啊，陈浩，换个别的要求吧。”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总是抓着不放也解决不了问题，做人应该大度些。” 跟着陈庆谷过来的几个人劝着。 这几人平日里跟陈庆谷走的比较亲近，说的都是些屁话。 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我家不缺锅碗瓢盆。”陈浩摇头，“这样吧，我准备盖房子，还缺些梁木，老宅有不少梁木，都给我，抽水泵就可以借给你们生产队用。” “老宅的梁木给你了，没了屋顶，还怎么住人？”陈庆谷不太愿意。 他心里同时有些惊讶，不知道陈浩说的盖房子，是重新盖土坯房，还是做红砖房。 “你那土坯房不是挺好的吗？一家人住也够了，怎么还要推了重新盖？马上双抢了，忙得厉害，哪有人手？就那样住着多好，不要瞎折腾。” 陈浩的能力，一天天见涨。 “那土坯房是临时建的，要不是被你和大伯赶出来，我用得着建得那么急吗？”陈浩不客气的道，“我打算盖红砖房，等双抢忙完后就要建房子。” “材料得要提前准备，其他的都好说，就差些梁木，老宅的财产本就应该有我的一份，现在你又想借抽水泵，自然更该拿东西换。” 他看着陈庆谷，”条件我开出来了，你同意，抽水泵就借，要不同意，你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他将问题留给了陈庆谷。 “刚刚不是口口声声，担心村民挨饿，担心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现在只要你把老宅的屋顶掀了，梁木给我，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陈浩看着他。 “村民的口粮，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全看你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刚刚怎么被道德绑架，陈浩这会儿就怎么还回去。 陈庆谷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转身回了家，他还要跟家里人好好的商量商量。 “他这是报复，是想要掀我们的房顶。”陈燕气道。 田地里的活多了，她也被喊回村，忙田间地头的活，大队办的小学，更多的是为了响应政策的号召，很不正规。 农忙时，不止学生，老师也会回生产队忙农活。 半工半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陈浩就是这个意思，一开始提出的要求更过分，还要我给他磕头。”陈庆谷骂道。 他愤愤道，“他时运来了，家里买了电视机，做了副业队长，又要盖红砖房，还要老宅的梁木。” “分明就是为了出口气，借着机会掀屋顶，让我们心里不舒坦。” 第79章 根是楠木 “真要掀了屋顶，将梁木给他？”陈浩大伯不甘心。 他很气愤，“他日子如今不是好过起来了吗？该多谢我们才是，要不是我们赶他出去，他哪会有这个时运？” “又买电视机，又准备盖红砖房，十里八乡的，谁家有这个能耐？他该念着我们的好才对。” 他认为陈浩该感谢，不该报复。 “就是。” “要没我们推他一把，他哪有豁出去的决心？”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认为陈浩的好日子，多亏了他们的‘逼一把’。 “他要，那就给他好了，让全村人都过来看看，知道他的嘴脸，掀老宅的房顶，不敬着长辈。”陈庆谷道。 他心里不舒服，也觉着憋屈，可不敢不给。 田地里的庄稼不能再耽误了，得马上浇水，作物减产对他影响很大。 没等第二天，生怕陈浩去了县里，找不到人，商量妥当后，陈庆谷立刻就去找到陈浩。 “梁木你什么时候要？”他问道。 “现在就要。”陈浩不想拖。 “那行，你喊人去拿吧。”陈庆谷道，“我这边没人手帮忙，都忙着农活，你要梁木，得自己喊人。” “但抽水泵得给我们生产队用。” 临头了，还想着刁难下陈浩，觉着陈浩喊不到人去搬梁木。 “屋顶掀了，梁木搬过来，我就会跟队长说，匀出部分抽水泵的时间，给你用。”陈浩道。 他没等，也没拖，马上拿了几包烟，先跟陈自强打了声招呼，而后喊了十多个壮小伙，扛了两副长梯，往老宅去了。 两个生产队本就挨着，十多分钟后，陈浩等人就到了老宅。 “房顶掀了，梁木都搬下来。”陈浩一人递了根烟，安排着。 大伯，三叔，两家人，再有爷爷，奶奶，都在。 还来了些看热闹的村人。 “造孽啊。” “真来掀房子了。” “当初就不该做的那么绝，陈浩媳妇还怀着孕，就把人挤兑出去，风水轮流转了吧。” 很多议论声。 爷爷奶奶在一旁诉苦，看着房顶一点点被掀，梁木被搬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陈浩的不是，说着自己的辛苦。 大伯母，还有三婶，也抓着看热闹的村人，骂陈浩，博同情。 陈浩面不改色。 一个多小时后，老宅的房顶基本都掀了，瓦片放下，梁木搬下来堆着，而后陈浩让人帮着扛回自家。 “陈浩，你是真狠，一点余地都不留，就不怕将来我们家也出息了，你会有求着我们的时候吗？”陈燕气道。 “放心，只会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陈浩道。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抽水泵你可以去借着用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 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不少。 梁木全都堆在家门口，三米长的，五米长的，都有，直径在二十多公分，粗的几根直径有三四十公分。 “这么多木头，你去了老宅？”童倩带着两个娃回来了。 她刚刚在田地里上工。 “嗯，把老宅的屋顶给掀了。”陈浩点头，“盖房子的梁木差不多够了，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做，怕是会将人给得罪死。”童倩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是掀了屋顶，抽走了梁木，这天气一时半会下不了雨，再去寻些梁木就行了。”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三叔那人精明的很，他指不定利用这次的机会，竞选大队干部。”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人掀了自家的房顶，多么违法的精神，多么高的觉悟？等双抢过去，其它生产队的粮食大多减产，他的生产队粮食产量几乎没啥影响，村民会感激他，他正好也能向大队邀功。” 人老奸，驴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老实人，年纪越大，越老实，奸猾的人，年纪越大，人越滑头。 三叔是什么人，陈浩一清二楚。 这么多梁木全搬了，只在那诉苦，没阻拦，也没说留几根，肯定是憋着心眼，想借此在大队那多拿印象分。 这么些年，隔段时间就来一次政治运动，别说城里，就是村里，脑子稍微灵活的，也多多少少有些经验。 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 “三叔是挺精明的，我还奇怪这么多梁木居然让你搬回来了，什么时候大伯和三叔他们这么好说话了，你这么一分析，我就通了。”童倩道。 她看着一堆的梁木，声音小了些，“这里头有你说的好木头？” “肯定有的，等晚上，天黑了，娃睡了，没什么人了，再仔细瞅瞅。”陈浩道。 时不时的有村人路过，他不敢分辨，等晚上再仔细分辨下，心里才有数。 晚上，吃过饭，洗了澡，又放了会电视，村里人都散去，两个娃也上床睡了，陈浩拿着斧头，在木头堆里蹲了半个小时。 对着几根木头轻轻的砍了几下，弄了些碎木下来。 “进屋看。”陈浩抓起两把泥土，糊在切口上，掩掉砍下的木痕。 这么多梁木，就是三叔和大伯，也没看出来其中的蹊跷，只以为是作为房梁的好木料，包括村里人也是这么看的。 压根没朝着珍贵木料的方向想。 眼界决定认知，认知决定思维，思维决定行为，而行为决定结果。 不过陈浩还是很小心谨慎。 “有3根木头是楠木，直径都有三四十公分粗。”陈浩进屋，小声的跟自己女人说道。 他将手上砍下来的木料递给童倩。 “这看起来也没啥特别的啊，就是纹路好看点，有点香味，不是金，不是银，有那么稀罕？”童倩说道。 不都是木头？ 可看自己男人，好像很高兴，非常稀罕。 “这就跟女人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屁股和胸都有，可里面又有差别。”陈浩做了个比喻。 “有的平平无奇，看不出正反面，有的细枝结硕果，虽然都能生娃，可给人的体验是不一样的。” “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有句话叫做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木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在喜欢的人眼里价值很高。”童倩说道。 她看了眼自己男人，“就是你这比喻一点都不正经，好好的话到你嘴里总变了样子。” “这几根好木头是不是得藏起来？” 第80章 交公粮 “不是所有的棍子都能藏起来。”陈浩道，“这几根木头好几米长，又这么粗，藏了动静太大，被人瞧见了还不好解释。” 有些棍子能藏，放身上都行，但有些藏不了。 “那就这么放着，等盖红砖房时做房梁？”童倩轻声问道。 “嗯，就这么放着，没事的，一根可不轻，好几个人才抬的动，等盖房子时做房梁，稳妥。”陈浩点头，“反正也不急着用，这几根楠木应该都是野生的，质地很不错，留着后面我们自己打家具，自己用。” 楠木有人工种植和野生的区别，价值差的比较大，野生的成材慢，价格高，人工种植的成材快，价格低。 这会儿能弄到的楠木，多是野生的，品相质地都不差。 陈浩起身，将砍下来的楠木碎片扔进了灶台里。 夫妻两个也上床休息。 “过几个月，妮妮得要上学了，是让她去大队，还是去公社的小学？”童倩问道。 大队小学是民办，公社小学是公办。 “去公社小学吧，老师水平高些，打好基础，后面学习才能跟的上。”陈浩想都没想，直接道。 放几十年后，民办小学在资本的作用下，学费不便宜，相对的，师资力量很不错，很多有钱的人喜欢将娃送进民办小学。 但这会儿的民办小学师资力量很差。 “上育红班，还是直接上一年级？”童倩又问道。 “直接上一年级吧，妮妮脑瓜子不笨，很机灵，你在家里又教了她不少知识，去育红班学的东西还不如你教的多。”陈浩道。 “上完学前班，得8岁才上一年级，太晚了些，早点上小学，往后上大学了，毕业后找工作才有优势。” 穷人和富人有一件共同的资本，时间。 夫妻两个在被窝里碎碎念，说着妮妮上学的事，又聊着房子的问题，盖什么样式的，多大面积的，等等。 临了，又运动了一番，这才沉沉的睡过去。 运动是天然的助眠剂。 县里，花山饭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顾客很多，时不时的就有酒席，有入伍的，有得到提拔机会，宴请同事亲友的，各种红白喜事，都放在了花山饭店。 日营业额稳定在600元上下。 利润率60%，每天毛利润有360元，陈浩占60%的分红权，每天都有200多块钱的进账。 时间一晃，进入了7月份。 早稻收割，晚稻插秧。 忙的很！ 大人小孩，全村男女老幼，都上阵。 就是陈浩，也回了村里帮忙。 “快点把田埂上的稻谷挑走，别磨蹭了，走不了人，耽误事。” “番薯田的杂草，分几个人去扯一扯。” “秧苗今天可以拔了，来几个人去仓库里，取秧马。” 比收割小麦时还忙！ 早稻要收割，还得晾晒，然后脱粒，再晾晒，收割完的稻田马上就得抽水，翻耕，准备插晚稻秧苗。 村里大点的小娃子，都下了田地，帮着抱稻谷，拾稻穗。 等稻田准备好了，秧苗拔了，还得插秧苗。 从7月份一直忙到8月初，晚稻全部插上了秧苗，双抢才宣告结束。 最忙的时节过去了。 晚上，忙完了活，一众村民在稻谷场聚集，有家里饭做的早的，干脆端着饭碗过来，边吃，边开会。 “这段日子大家伙都辛苦了，不过终于是忙完了，早稻收割了，晚稻也插了秧。”陈自强嘴里叼着烟。 他嗓门有些嘶哑，“稻谷也都晒的差不多了，大队那边领导吩咐了，明天该我们大队去粮站交粮。” 粮站在公社，收了早稻后，就得交公粮，公粮不是乱交，以大队为单位，指定哪个大队哪个日子去交，整个大队就一起去粮站。 “明天各家各户都早点起来，不要睡死了，早点去粮站，才能排到前头，早些将公粮给交了，算是了却了一件事。”陈自强提醒道。 “回家都把板车准备好，粮食也都绑好，放在门前的盖上稻草，不要让露水打湿了，免得到了粮站，又被找茬退回来。” 稻谷脱粒了，仓库里放不下，不少都放到各家各户，让各家客户照看着。 交公粮的时候再一起运到粮站，到了粮站也不是生产队说多少就是多少，还得要过秤，验粮，对干度，饱满度都有要求。 没达到标准，可能就会退回来，很麻烦。 “好了，就这个事，大家伙都早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不要耽误了事。”陈自强也没多说，简单的强调过后，就让大家伙都散了。 他自己却还是愁眉不展。 “今年天气旱了些，但是好在有抽水泵，粮食也没减产，放宽些心，没事的。”陈浩走了过去，给他递了一根烟聊着。 他只要回村里，有空就会找村里的干部聊几句，加深一下感情。 要不然长期在县里，交流的次数少了，关系会变得生疏。 就跟夫妻之间一个道理，长期的分居，缺少交流沟通，感情自然会出现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担心，粮食不交到粮站，粮站那边不签字，不认可，我觉就睡不好。”陈自强说道。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就是他最难受的时候，生怕出点问题，折腾来折腾去。 “今年交的公粮和统购粮比去年应该少一些吧？”陈浩问道。 “好多生产队的粮食都遭了旱灾，减产了，我们生产队做的还不错，说不定还能得到表扬。” “想要表扬，交公粮不行，得多交统购粮，这个事其实就是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多交统购粮，还不是得从村民嘴巴里面掏？将村民的口粮，将留的种粮拿出来，卖给公社？”陈自强道。 “今年公粮和统购粮的任务的确是下调了些，但负担还是很重，田地里的这些产出，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农民的负担很重。 100斤的粮食，20斤作为公粮，余下的，扣除三体五统，口粮，还有种粮等后，还有余粮的，这些余粮的70%得作为统购粮，低价卖给粮站。 有些干部为了图表现，会多卖统购粮，最后导致口粮不够，村民饿肚子。 但自身却能受到表扬。 “你明天一起去交公粮吗？”陈自强问道。 “嗯，一起过去。”陈浩点头。 他不去，自己媳妇就得去，还带着两个娃，不一定搞的过来。 而且去粮站交公粮，大队的一些领导会过去，趁着这个机会接触接触，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第81章 斑马日的 凌晨两三点左右，村里响起了各种声音。 村民起床，准备往粮站去交公粮！ “该起来了。”屋里，童倩轻轻推了下陈浩。 “我起来就行，你跟两个娃继续睡着，不用去。”陈浩道。 家里出个壮劳力，跟着过去就行，他没去县里也是这个意思。 “往年都是我去的。”童倩道。 天气热，衣服穿的薄，她就穿了一件薄短褂，坐在床上，跟陈浩说着话。 一颠一颠的。 陈浩捏了两下，“往年是我不顶事，你只能去，今年都去，这会儿还早，鸡都没叫，两个娃也起不来。” “你和娃再睡会儿，我去交公粮就行。” 吵闹声挺大，两个娃睡的很香。 这个年纪的娃，前一刻说不睡，下一秒就能鼾声如雷，怎么喊都喊不醒，等上了学，更是如此。 “那我给你弄点吃的。”童倩道。 两个娃睡的沉，她刚轻声喊了几句，都不带醒的，这情况的确不好跟着一起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你继续睡就好，我洗漱了就走。”陈浩已经穿好了衣服，舀了水，拿了牙刷，挤了点牙膏。 先前家里用的是牙粉，日子好过了后，换成了牙膏。 铝皮的，一支得2毛钱。 “交粮要好久，不吃东西，肚子顶不住，我就下点面条，快的很，水烧开就行了。”这次童倩没听他的，进厨房生火，煮面条。 陈浩洗漱好，又到屋外头，掀开盖在麻袋上的稻草，紧了紧麻绳，捏了捏板车轮胎的气。 面条也煮好了。 满满一大碗，放了2个荷包蛋。 “你要不吃点？”陈浩端着碗，坐到屋前的一块石头上。 “不吃了，你吃吧，等娃醒了，我再做，跟娃一起吃，这个点吃了东西，该睡不着了。”童倩穿的薄，没出门，站在屋内。 一大碗面条，2个荷包蛋，陈浩全吃光，连面汤都喝的一点不剩，肚子饱了，将碗递给童倩，他进屋，往兜里揣了几包红双喜，这才拉着板车，往村口去。 陆陆续续的人，不断有生产队的人聚集在村口。 “都来了没有，还有没有人没来？会计，点下数，别到了粮站，粮食不够。” “怎么还端着个碗过来了，吃快点，再磨蹭下去，别的生产队就赶在我们前头了，等交完公粮，回来天都黑了。” “这麻袋口怎么扎的，稻谷都漏出来了，检查下麻袋口，别糟蹋了粮食。” 陈自强忙的很。 从双抢到交公粮的这段日子，嗓子就没怎么休息，一直是嘶哑的状态。 点数，检查装粮的麻袋，喊磨蹭的人快点，还有板车坏了的，先前没检查出来，等等，一大堆的状况。 过了近一个小时，运粮的板车才排着队，借着月色，往公社去。 陈自强骑着自行车，在队伍的最前头，车把上还绑着一根竹竿，上面有块三角布，还写着几个字：红旗生产队。 骚包的很。 一路上，时不时的能遇到其他生产队交公粮的队伍。 “呦，这不是刘队长吗？先前问你们什么时候去交粮，你们说不急，等天亮了再去，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往粮站去？” “斑马日的，没看到我们生产队走到前头，你插什么队，要插回家插你媳妇去。” 一个大队有10家生产队，离着近的，走几分钟就到了，离着远的，得走半个来小时，出发的地方不一样，可这会儿却全都汇聚到一条道上。 往公社粮站去。 等到了粮站，发现已经有别的生产队已经在外面排着队了，陈浩在的红旗生产队是第4家。 “就说快点，非要磨蹭，这下好了，排到第4个。”陈自强扶着自行车，抽着闷烟。 他最近火气大。 时间还早，粮站的门没开，生产队陆陆续续都到了，整个大队总计10家生产队，交粮的队伍绵延一两里。 等到六点多钟，粮站的门终于打开。 粮站的几个领导，再有大队的几个领导，也都到了。 “今天是我们灯塘大队交公粮的日子，各生产队的干部负责好各自队伍的秩序，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交公粮任务。”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 “爱国粮也要交售，今年天气干旱的厉害，但我们大队整体情况还好，各生产队得要克服困难。”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爱国粮就是统购粮，也在粮站这边交售。 说了几句漂亮的话，他看了眼旁边的粮站站长范鹏。 这意思是他讲完了。 “杨队长说的不错，交公粮是为国家做贡献，公粮交的越多，国家才能越好，老百姓日子才能有保障。”范鹏道。 类似的话，每年他都要说好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讲出来。 “爱不爱国，得看统购粮交的多少，交的越多，说明越爱国，留下口粮，种粮，余粮交的越多，越能证明革命的热情。” 这些话说了很多次，每年都要说两三遍，一开始好多生产队还当回事，后面饿了几次肚子，都当放屁。 这主义，那主义，都不如肚子吃饱重要。 “很多话都是老生常谈，每次都会强调，你们听多了，我也说烦了，但还是得提。”范鹏又道。 他神色严肃了不少，“交给粮站的粮食，无论是公粮还是爱国粮，一粒的瘪谷都不能有，晒的也必须是咯嘣硬。” “各家生产队的干部同志，趁现在还没开始验收，都再自查一下，自觉粮食不过关的，拉回去，过几天再来，别等会儿检查出来有问题，又扯皮拉筋！” “粮食是国家治本，一点马虎都容不得！” 话说的很严厉。 很是吓唬住了一些人。 陈浩身边，一个小年轻，第一次一起过来交公粮，听了这话，心里直打鼓。 “这么严格，一粒瘪谷都不能有？要不我们还是再检查检查，万一待会儿有问题，被查出来就不好了。”他有点害怕。 “这就是哄人的话，别太信。”陈浩笑道，“咱们队的稻谷晒了好多天，又都扬过，肯定没问题。” 领导干部说话，安排任务，很喜欢将问题往严重了说。 市里给县里安排任务，要求一个月完成，县里给镇里安排，会要求半个月完成，镇里给村里安排，会缩减到一周。 留下的余量，一个是防止意外，一个是表功。 “好了，开始交粮。” 范鹏大声宣布。 第82章 发一朵大红花 交公粮没那么简单。 排队，验收，上秤，交库，取票，有一套流程。 特别是验收这一关，验收员一个麻布袋一个麻布袋，一个箩筐一个箩筐的检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 挖底部的谷子，仔细验收。 先是摊在手上看一看，瘪谷多了肯定是不行的，再取一粒饱满的谷粒，放在嘴巴里咬一咬，咯嘣硬，说明稻谷晒得很干。 这样验收才会通过，验收通过了才能上秤，继续后面的流程。 前面的生产队在交公粮，售爱国粮，陈浩等人只能是等着。 日头慢慢的上来，晒得很，陈浩在旁边找了块树荫地，坐在底下纳凉。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在交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后，也觉得无聊，转了过来。 见着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便笑着道，“交个粮，你还把自行车骑过来，都显摆了多久了，队里谁不知道你们生产队有自行车用？” 他打趣了一番，又冲陈浩点了点头，往兜里摸着，准备散几根烟。 杨治平跟陈浩见过几面。 “杨队长，抽我的。”陈浩从兜里摸出红双喜，给杨治平发了一根。 又给旁边的几人都发了根。 “这烟好，不便宜啊，得要9毛钱一包了。”杨治平拿着手里的红双喜，说道。 他平日里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的。 “的确不便宜，平日里我都是舍不得的，也就今天交公粮才揣了几包过来，等会儿交粮的时候，给验收员递几根。”陈浩道。 “地里头还有活，大家伙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得要快点验收，快点过秤，回去忙其他的事情。” 他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兜里有这么好的烟。 都是为了交公粮准备的，打消了杨治平，包括其他几人心里可能产生的妒忌念头。 好烟自己抽，那就是显摆，为了交公粮特意买的，这叫懂人情世故。 “你考虑的很仔细。”杨治平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又仔细打量了陈浩几眼，“县里饭店的生意如何？” 对陈浩，他了解的不多，也就农忙的时候，陈浩所在的生产队买了抽水泵，王全德想要调用，结果红旗生产队的人都不同意。 陈浩的名字才多次被提起，后面他亲自去红旗生产队协调，想要借用生产队的抽水泵，跟陈浩碰了几面。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他对陈浩印象很不错。 这个年轻的小同志，人情世故方面拿捏的非常恰到好处，政治智慧很高明。 “还行。”陈浩简单的说道，“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在县里挺受居民欢迎的，饭店既能帮助农业生产，又能让县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生产带来的实惠，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认为，饭店的经营不应该跟利润挂钩，就是没有一点利润，甚至微微的亏损，只要能帮助农业生产，能给县里的居民方便，都是值得的。” 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并没有将花山饭店的实际经营状况说出来。 相反的，还给人一种误解，认为花山饭店不怎么赚钱，花山饭店是在为农业生产，为县里的居民做贡献。 这番回答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开饭店能赚到什么钱？公社先前不也有一家饭店吗？最后开不下去了，没有人光顾，不是也倒闭了，里面的职工分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在几人聊着的时候，陈浩的三叔，陈庆谷走了过来。 “没必要将地里的瓜果蔬菜弄到县里去，浪费人力，耽误农业生产，每次赶集都能交易，再有蔬菜公司也会过来收瓜果蔬菜。” “干旱的时候，保证地里的庄稼有水，雨水多的时候，及时的排水，让庄稼不至于被淹了，我觉得这才是一个生产队的干部该做的事。” “农民就该将根扎在土地上，别老往外跑。” “总想着去县里，去市里，去做些别的营生，那不是不务正业？对农民来说，田地才是正业，让我一辈子当农民，我都乐意。” 抽水泵的事，让陈浩在大队里露了脸，这会儿杨治平又过来攀谈，跟陈浩看起来还聊得比较好。 他很担心，万一杨治平对陈浩很认可，后面陈浩是不是会调到大队去任干部？ “陈浩做的还是不错的，多亏了他在县里买的抽水泵，要不然今年咱们大队田地里的庄稼要减产不少。”杨治平说道。 他看了一眼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就是这辆自行车，也是他捐的。”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那抽水泵也不是白用，我借他的抽水泵，好说歹说都没有用，拆了自家的梁木给他，他才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说道。 “我还是他亲叔，他的做法太自私了，一点不讲究情面。” “大队长，你正好在这，也说到了这个事，你给我评评理，这事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给田地里的庄稼浇水，我连自家的梁木都贡献了出去，就是现在，房顶还有一片是空着的，没有补上梁木和瓦片。” 陈庆谷很高兴，终于找到机会，诉诉苦，表一表自己的功劳。 至于那片空着的房顶，他故意留着的，就是为了表功，让大队，包括公社的领导看到他的牺牲和贡献。 陈浩没有插话。 杨治平看了一眼陈浩。 见陈浩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气定神闲，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一般人遇到陈庆谷这么说，肯定会马上解释。 陈浩没有解释，就在那抽着烟，这份沉稳的劲，好多领导干部都比不上。 “你和陈浩是叔侄的关系，房子的梁木被他拿走了，不是抢的，是你自愿的，就是被抢的，那也是你们内部的矛盾，是你们家族的事，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得你们自己解决。”杨治平道。 “你要是想找协调人，我可以帮着协调协调，但你们家族内部的事，哪怕我是大队的队长，也不好掺和进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他没有说陈浩的不是，也没有说陈庆谷的不是，完全就不愿意掺和进去。 农村这种类似的情况太多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好多时候的确都有理。 贸然的掺和进去，两边都不落好，类似的事情如果多来几次，最后得罪的乡里乡亲越来越多，往后很多工作就没法展开了。 “陈浩拿走房子梁木的事，你不管，那我为了帮助农业生产，拆了自家房顶，这是事实吧？我这算不算是帮助农业生产的典型？是不是为了农业，为了村民做贡献，甘愿牺牲？是不是应该给我发一朵大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陈庆谷眼睛放亮。 第83章 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在各个大队之间走一走，转一转，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陈庆谷想要这么走一遭。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同意陈浩将老宅的梁木都给搬走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生产队，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你这的确能算是典型，但是具体成不成，还得要报到公社那边，看公社那边是怎么决定的。”杨治平说道。 底下的生产队有典型，有光荣的事，他这个队长也有面子。 对于这个事，他愿意去公社那边申报。 但成不成，得看公社领导。 “如果戴了大红花，在各个大队间走一遭，成为光荣的典型，我是不是就能竞选大队的干部？”陈庆谷说道。 他想要到大队做干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怕大队的干部没有编制，但属于半脱产，比没有脱产的生产队干部要高级的多。 权力也要更大。 “这就不好说了，大队的干部不仅仅是竞选，还要公社那边点头才行。”杨治平说道。 大队的干部直接听命于公社的领导。 说是由村民自治，但实际上主要的领导干部还是由公社任命，其他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大队干部，则是由大队主要干部商议，推荐。 也就是说，到了大队这个级别的干部，得要公社那边同意才行。 “我干了生产队的队长好些年，各项任务都完成的不错，今年表现更是优异，要是还不能做大队的干部，那不是不公平吗？”陈庆谷说的。 “要是换别人做，我肯定是不服气的，为了保证粮食的产量，保证收成，我连房子的顶都掀了，没有其他的人比我更适合做大队的干部。” “我是一心为村民服务！” 他很急迫。 那么多梁木都被拉走了，好些天睡觉都没有屋顶，就为了能凭此竞选大队的干部。 听到陈庆谷这个话，杨治平心里有些不满。 这不是威胁吗？ 非得要让他当众表个态？ 这个态谁敢表？ 一个萝卜一个坑，大队的干部没人退下去，其他人怎么上？ “要说给生产队做贡献，咱们队做的也不差，买了抽水泵，自己生产队用了，还帮了其他的生产队。”陈自强道。 “种的瓜果蔬菜，帮助队员提升收益，还让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 他也想要戴朵红花，在各大队之间走一走。 还从来没有戴过。 都稀罕。 “我可听人说了，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夸下了海口，说是今年年底1个工分能值1毛钱，到时候达不到，这不就是吹牛吗？这不就是哄骗队员？”陈庆谷说道。 “还想要戴大红花，要我看，应该将你们作为批判的典型，这是在哄骗村民，逗着村民玩。” 陈自强哑了口。 1毛钱1个工分，这话是陈浩说出来的，他内心实际上是没有把握的。 这会儿陈庆谷提到这一点，他也不好开口反驳。 关键是不知道怎么说，没有那个底气能够做到这一点。 “还没到年底决算，你那么急干什么？”陈浩瞥了眼陈庆谷，“等到年底决算，算工分值过后，如果没达到1毛钱1个工分，你再言语。” “陈浩说的对，今天是交公粮，售统购粮的日子，这些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等后面再谈。”杨治平说道。 他冲陈庆谷摆了摆手，“好好的盯着粮食，不要出问题，争取今天咱们大队所有的生产队都能顺顺利利的将公粮给交了，统购粮的任务也能顺利的交售。” 陈庆谷回了自己的生产队。 抽了个空档，杨治平见周边没有人，走到陈浩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在年底的时候，让1个工分值1毛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工分能这么高，大多数都是在五六分钱一个工分。 1毛钱1个工分，几乎是两倍了！ 不止是大队，就是整个公社，工分价值能有这么高，戴红花完全没问题。 “有没有把握，总得去做，不做就一分把握没有，做了，还有几分的把握。”陈浩说道。 他又摸出一根红双喜，给杨治平递了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农民的日子很苦，政府瞧得见，肯定会想办法改变，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会放宽。” “种地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改变不了贫困面貌，工商方面的限制，肯定会越来越低。” 对于国家未来的政策方向，陈浩稍微的做了一些预判。 杨治平这个人还不错，那就再多给杨治平留些印象，往后有什么事情找到杨治平，寻求对方的帮助或者合作，也会更加容易。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杨治平问道。 普通老百姓，察觉不到陈浩说的这些话作用，但是他作为大队的队长，他对这个话非常敏感，非常在意。 基层的干部做事，中层的干部站队，高层的干部内斗。 内斗的根源，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对这个人看不惯，更多的是作为决策者之一，对未来走的路有不一样的看法，各自又坚持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 “我分析出来的，当然，我不是乱分析，肯定有根据，但这个根据我不能够说。”陈浩说道。 他看着杨治平，“杨队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放在心里去，要是信不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当作玩笑话，当我没有提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政策方面也是如此，只要这个国家不是被某一个人所掌控，不是只有一种声音，那么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只有一个声音，自然会一条路走到黑。 杨治平蹙着眉头，手里的烟抽着不香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到粮站的仓库，盯着交粮的流程，但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陈浩的话。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盯着着交公粮，处理一些突发的事，没想到跟陈浩交谈之下，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陈浩的话很有用。 大队，包括公社，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土地怎么种，企业怎么办，主要领导间有不同的意见。 但无论哪种意见，最后还是得看最上面的政策。 但要不要信陈浩的话，他还得要再琢磨琢磨。 第84章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 轮到自己生产队交公粮时，陈浩偷偷将红双喜递了出去，后面验收之类的手续进行的很快，非常顺利。 生产队的公粮和爱国粮都入了库。 生产队的一众人往回走。 路上，陈自强扶着自行车，走到陈浩身边，“有红双喜就是好使，验收的时候也没怎么刁难，在面上抓几把，没问题就让称重了。” 以前嘴巴说干了，好说歹说，验收粮食的时候一点不放松，瘪谷稍微多点，还要让人将稻谷倒出来，重新扬一扬，挑选一遍，才让再称重。 他只是感叹了几句，并没有再多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田地里的活没有那么忙了，公粮也交了，任务算是完成了，空闲的时间稍微多了起来，你要盖房子，现在就可以将红砖，沙子，水泥之类的都拉回来。” “行。”陈浩点头。 抽着空，花了三天的时间，陈浩将盖房要用的红砖，沙，水泥等材料准备好，堆在门前的空地上。 跟陈小婷和她奶奶打了声招呼，在她家门前也放了些材料。 赶集的时候，买了两斤肉，称了5斤红糖，又扯了些布，陈浩一起提着，送到陈小婷家里。 陈小婷和老太太都在。 “买了点肉，再有点别的东西，天热，肉没敢买多了，就称了两斤。”陈浩将手里的东西给了陈小婷。 “五花肉，红烧或者是做粉蒸肉都行，今天就弄了，别放，这天热的很，隔一晚上得臭了。” 盖房子，原先的房子得推了，里面的东西该搬的要搬，该丢的要丢，灶台自然也得要推了，这样后续盖房子才方便。 但饭得要做，不只是自家要吃，就是帮工的村民，还有其他的泥瓦匠，木匠之类的大工，都得要吃饭。 陈浩借用的是陈小婷家的灶台。 “不用那么客气，用不着提这些东西过来，你对我家的帮助挺多的，现在盖房子能够帮上你，我也挺高兴。”陈小婷说道。 她很有些不好意思。 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介绍的，平常的时候陈浩也没少帮助自家，有能回报出去的机会，她心里不仅不会感到不快，相反的，还非常迫切。 这也是奶奶从小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婷说的对，用不着那么见外，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对我们一老一小这么帮助，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我得将孙女许配给你，才还得了这份恩情，只可惜现在不兴这一套了。”老太太在旁说着。 还叹了口气。 看她的神态，似乎真的感到可惜。 “那不能，按照辈分来说，小婷还得喊我一声叔呢。”陈浩摆摆手。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老太太道，“小婷会做饭，家务活也会，往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交代她，让她去做，不用那么客气。” “不用将她当外人，也不用顾及我这个老婆子。” ？？？ 陈浩琢磨着老太太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用将陈小婷当外人，难道将她当内人？ 不用顾及她这个老婆子，是自己能当着她的面占陈小婷的便宜？ “您老就放心吧，小婷挺聪明，读书厉害，要不是成分的问题，她肯定考上了大学，在城里安家落户。”陈浩看着老太太。 人真的是越老越精，老太太的一些话感觉像是在托孤。 他宽慰道，“记工员的活只是暂时的，学习肯定也是有用的，后面小婷还是有机会考大学，端铁饭碗。” “您老身体也硬了，能够看到那一天的。” 又说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奶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那样的话，怪难为情的。”陈小婷嘟囔着。 她将肉挂在厨房的一个铁钩子上，铁钩子从梁上悬下来，在半空。 这样能防止被老鼠或者是猫狗之类的给糟蹋了。 红糖和布也都收好。 “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人年龄大了，身子就是再硬朗，哪一天说倒就倒了，我现在不替你想想往后的日子，就是走了也不安心。”老太太说道。 “我现在是记工员了，活没有那么累，工分也要高些，自己能照顾自己。”陈小婷说道。 她握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身子硬朗的很，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再活20年，不成老妖怪了？人啊，不能太贪心，活得太短了不好，就像你爸妈那样，但是活得太久了，也不是好事。”老太太看的很通透。 “现在还能走，还能吃，哪天坐在屋里，眼睛一闭，走了，那是最好的，活得太久了，到时候人迷糊了，再有个这病那痛的，自己遭罪，也害人。” 她看着自己的孙女，“你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你弄到手的，按理来说，这个活你做自然是非常合适的，村里没有谁比你的脑袋瓜子聪明。” “你记工分就没出过错，白天记了工分，晚上回来还要对一遍，对好了后，又再去跟其他人确认。” “人长得好看，做事也细心，但是啊，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有些事不是说你做好了，人家就念着你的好，不是说你勤奋了，踏实肯干了，日子就一定能有盼头。” “你一个女流，还是小姑娘，如果陈浩不撑着，记工员的这个活就是干的再好，也跟你没有关系。”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记工员的活不干就不干呗，浩叔不说了吗？可能会恢复高考，到时候我考上了大学，端上铁饭碗，吃商品粮，就没有人敢小瞧我了，也不会被人欺负。”陈小婷说道。 对能不能恢复高考，她是怀疑的，但却一直有抽空闲在看书。 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乡里乡亲的，好多都是看着长大的，没利益的时候，还能和和气气，有利益了，哪怕只是一点小利，也能挣的头破血流，到了城里，这情况就变了？”老太太摇头。 “人啊，到哪都一样，隔着肚皮呢。” 她轻轻的拍着陈小婷的手，“你如果长的难看，奶奶还不担心，偏偏你长的这么俊俏，就是能上大学，能吃商品粮，那也是进了狼窝。” “你工作分配的再好，顶上也是有领导的，有比你权力大的，没人给你撑着，帮着，我怕你一个姑娘家的应付不过来。” 第85章 红砖房建好了 “乡里乡亲的，就是有坏心思，那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他对你了解，你对他也了解。” “去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抓黑，你哪知道人心的险恶？越是好看的，越是会出事。” 老太太看着陈浩家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陈小婷，嘴里嘟囔着，“真是可惜了。” “大户人家，多养几个人，那也是养的起的，这样的传统，怎么就给丢了呢？” 她只想在去世前，孙女有个好的依靠。 一层的红砖房修建起来并不麻烦，将屋里的东西清出来，放在空地上，几根大粗棍，一帮人哼哧哼哧的用力，直接将土坯房推倒。 接着便是挖地基，24墙体，没有混凝土，没有钢筋，石灰膏抹的墙面。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建的差不多了。 这天上午，是红砖房上梁的日子。 “这红砖房看着就是比土坯房顺眼。” “这是咱们村的第1家红砖房，我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住上红砖房。” “快点发吃的吧，都等着呢。” 好多村民都围在红砖房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等着上梁。 上梁是个喜庆的日子，标志着房子建成了，村里的人会过来讨个喜庆。 陈浩家里早就准备了一些吃食。 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 瓜子花生不算多么稀罕的东西，但高粱饴却很难得，平日也就过年的时候，村里手头稍微宽裕的人家，才会买些高粱饴，给娃尝个甜头。 1分钱一个。 “童倩，你的日子好过了啊，都说你男人不顾家，瞧瞧，这多顾家？红砖房都住上了。”有村里的老嫂子，见着童倩出来，羡慕的说道。 5间的红砖房，外墙连水泥都没有抹，但却让不少村里人羡慕。 这年头能够住上红砖房，很了不得。 红砖外面没有磨水泥，一点都不寒碜！ “大刚，你要是能盖上红砖房，我肯定给你说一个漂亮媳妇，十里八乡的姑娘，肯定都由你选。”一位大娘瞅了眼陈大刚，打趣的说道。 陈大刚老惦记着童倩，瞧不上陈浩，但现在再比一比，陈浩已经将陈大刚甩出不知道多远的路了。 看着红砖房，陈大刚一点脾气都没有。 要是以往，他还要挣扎着说几句嚣张的话，类似于我还会回来的，但这会儿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砖房他真盖不起来。 “建房多亏了各位乡亲，来，吃瓜子，吃花生，还有高粱饴。”陈浩招呼着。 他朝童倩道，“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都给大家伙发了吧。” 瓜子和花生是混在一起的，童倩给每人都抓了一把，高粱饴是单独放的，陈小婷帮着发，每个人一颗，大人小孩都一样。 “妈，这是什么啊，能吃吗？”有娃两只手捧着瓜子花生，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上面放着的高粱饴。 没吃过，却本能的觉得是好东西。 “是糖，真甜。”一旁，有稍微大点年纪的娃，已经剥开了高粱饴，尝了一口，兴奋的喊着。 义务教育得要等到80年代中期，才会提出来，很多适龄的娃念了几年的书，就回家帮着干活。 尤其家里娃多的，更是会将读书的机会给男娃，女娃早早在家帮着干家务。 “我也要吃糖，妈，你帮我把瓜子花生拿着，我要吃糖。”先前问高粱饴能不能吃的娃急了，将手里的瓜子花生递给他妈。 速度快了些，大人没接稳，瓜子花生掉了不少。 娃却不管，拿过高粱饴，拨开就咬了一大口。 眼睛放亮。 真甜，真好吃！ “你这娃，瓜子花生都掉了，多浪费，糖放一会儿再吃又不会死人。”他妈责怪道。 这娃三两口将手里的高粱饴吃完，看着他妈，“你手上的那个也给我吃。” “吃了一个还不够？这个是给你弟的，你弟在学校没回来，得给他留着。”他妈没同意。 这娃也干脆，见没戏，干脆蹲下来，捡地上掉的瓜子花生，一边捡一边吃。 吃到泥巴了就呸几口。 最后一根梁木也抬到了房梁上，这是一根楠木，没有人瞧出蹊跷，另外的两根楠木同样也都放了上去。 剩下的一点活就是盖瓦片，下午三点左右就搞完了。 这个点不是饭点，但陈浩还是煮了饭，做了菜，让大工和村里帮忙的人吃饱，顺带着将大工的工钱都结了。 一个大工一天的工钱是1块6毛钱。 工分才5分钱一天，就是10个工分，也不过才5毛钱，但是泥瓦匠一天的工钱能有1块6毛钱。 这年头的手艺人很吃香。 但是这笔钱不是全部都落在他们手上，其中的1块钱得要交到各自的生产队里，剩下的6毛钱才是自己的。 就这6毛钱，还得买工分，买了工分，生产队才会给发口粮！ 最后一算，实际上也只是比种地稍微强一点，全给生产队，或者说是给国家做了贡献。 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陈浩，童倩，再有小朵。 妮妮秋季开学的时候，送到公社的小学去了。 “家里我来打扫吧，你去公社接娃，差不多要放学了。”童倩说道。 红砖房建了起来，但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清理，像是多的一些砖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花点时间慢慢清理。 “行，我去接妮妮，砖瓦之类的你不用管，就把家里的卫生捣鼓一下，今天晚上就住在屋里去，水缸米缸，还有其他一些重的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再弄。”陈浩道。 他生怕童倩逞强，搬一些重的东西，伤着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童倩道。 她从兜里抓了几颗糖，塞给陈浩，“给妮妮带点过去，路上吃。” 陈浩骑着二六式自行车，往公社小学去，接了妮妮。 “爸爸，明天你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去。”坐在车后座上，妮妮嚼着高粱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手上脏乎乎的，还黏黏的，有点嫌弃，小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擦在陈浩的衣服上。 “你一个人能行？记得路吗？”陈浩问道，“你自己走得走一个多小时。” 5里的路，大人走快点，得半个小时，小娃子贪玩，搞不好在路上哪块地方窝着一起玩耍，天黑了都不见人回来，大人沿着上学的路找过去，村里时常发生。 第86章 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这有什么难走的，我现在都已经上学了，肯定会走啊。”妮妮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从口袋里面拿出一颗高粱饴，剥开后，伸手往陈浩嘴边递。 “爸爸，你回头，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她自己吃了一颗，还非得要给陈浩喂一颗。 心疼爸爸。 有好的吃食想着陈浩。 陈浩停下自行车，扭头，吃到了高粱饴。 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妮妮的手指头。 “咦……”妮妮嫌弃的很。 手指头又在陈浩的衣服上面擦了擦，抹去爸爸的口水。 “回去跟你妈说一说，你妈要是同意你一个人去学校，回来的时候也不要接，那就要让你一个人去。”陈浩说道。 到公社小学五里的路，放在往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好多大人也不愿意走，甚至有些女同志，才一站的路，也得要坐个公交车。 但是放在这会儿，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子，走五里的路去赶个集，或者是上下学，都是很常见的事。 村里就有娃在公社上学，平常时候都是自己上下学，包括整个大队，在公社小学读书的娃也不少。 上学的时候一起，放学的时候也是三五成群。 路上倒不会无聊。 骑着自行车，父女俩说着话，很快就回了家。 “哇，房子盖起来了。”站到屋前，妮妮看着已经盖好瓦片的红砖房，很高兴。 回头看着陈浩，“爸爸，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够住进去了吗？” 建房的这些天，一家人都是在外面搭的棚子里睡的。 天气热，在外面睡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现在房子建好了，妮妮很开心。 小娃子不是不喜欢新房，不是不喜欢新衣服，不是不喜欢好吃的，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提，因为看到父母很辛苦，不愿意再说这些话撒在父母的伤口上。 “今天晚上就能住进新房里去，等会儿把床搬进屋里就可以了。”停好自行车，陈浩开始收拾东西。 将房前屋后剩下的砖头，瓦，归拢到一处，水泥沙之类的也还有剩的，也都归拢起来，几袋剩的水泥搬进了屋里，怕下雨给打湿了。 “我要做鸡窝。”妮妮放下书包，跑了出来。 拿起砖头，在屋前码鸡窝。 小朵也跑过去帮忙。 “你俩小心着点，砖头重，别砸到手了。”陈浩提醒道，“小朵，你力气小，不要搬砖头，去弄稻草。” 虽不知道图书馆，不知道书店，更不知道少年宫，却也有一些别的乐趣。 两个姑娘搭建鸡窝。 陈浩和童倩夫妻俩忙着其它的事。 “先把米缸，水缸搬进屋里吧，其他的等后面有时间再慢慢的弄也不成问题。”童倩说道。 她要准备做饭。 “行，咱俩先把米缸和水缸搬进屋里去。”陈浩点头。 米缸和水缸还蛮大的，夫妻俩一人一边抬着，慢慢的挪到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让泥匠砌的，先前土坯房里面的灶台是单灶，红砖房的灶台是双灶。 双灶在农村还是蛮实用的，特别是遇到喜庆的日子，单灶台肯定忙不过来，得要双灶才行。 跟灶台相连着的，有三米多长的台面，用红砖砌的，上面可以放些油，盐，砧板之类的，底下也能放些闲置下来的厨具。 “这个台子蛮好的，做菜方便。”站在厨房里，童倩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三米多长的台子，很满意。 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不少女性会将进入厨房视为耻辱，视为佣人，干老妈子的活，是家庭保姆。 但是在这会儿，大多数女性却是将厨房当做自己的舞台。 看到新的灶台，还有特意搭建起来的，放厨房用具的三米长台子，童倩很高兴。 “往后切菜洗菜，都可以在这台子上面操作，不用在灶台上面，灶台太狭窄了，不方便。”陈浩笑着说道。 “就是可惜，用水还是不方便，要是有自来水，在这个台子上面做个水槽，洗菜啥的能更方便。” “这是农村，又不是城里，城里才有自来水，能有这个做菜，放东西的长台子，就已经很好了，不要不知足。”童倩说道。 “什么时候我们家能在屋前打口水井，就很不错了。” 她没有奢望村里能有自来水用，只想着能有一口属于自家的水井，就很好了。 对未来的日子期盼值就是这么低。 “等明年吧，明年在屋前找个地方打口水井。”陈浩说道，“今年做的事情太多了，才盖了房子，又打水井，不太好。” “是这样的，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村里第1家买电视机的，又是第1家盖红砖房的，别说放在大队，就是放在公社，也没有几家是咱们这样。”童倩非常认可的点头。 “如果接着打水井，闲言碎语怕是更多了，还是要低调些，不能太过张扬。” 家里有多少钱，男人在被窝都跟她说了。 不敢太张扬。 “我洗菜，灶台的火现在就点着？”陈浩问道。 他左右瞧了瞧，想要帮点忙。 “用不着，我来就行。”童倩摆手，将他推了出去，“今天算是盖新房的第1次开火，这个第1次必须我来做。” 男人喜欢第1次，女人同样也喜欢。 陈浩被赶出了厨房。 他看了一眼两个姑娘。 鸡窝码的有模有样，还扯了些稻草过来。 他又转到了屋后，2万块红砖有多的，先前的篱笆猪圈给拆了，砌起了红砖猪圈，更结实，猪圈里有2头猪仔。 半个多小时后，饭菜做好。 “妮妮，小朵，你两个把手洗一洗，脏成什么样子了？”童倩冲两个娃喊着。 陈浩去舀了些水，给两个娃在屋前冲了手。 木匠打了些家具，两张床，一个柜子，再有两张桌子。 桌子一大一小，小的平日自家用，大的来客人的用。 一家人坐在小方桌边。 3道菜。 丝瓜鸡蛋汤，青椒肉丝，再有一盘炒土豆片。 “妮妮说往后上下学，她一个人就行。”陈浩说道。 “我自己能行的，我认识路，先前赶集的时候，走的就是我上学的路，我记得。”妮妮看着童倩。 “我这么大了，都上学了，还要人接送，会被同学笑话，以后我在学校就没法混了。” 这丫头…… 才上了几天的学，就考虑这个了。 第87章 你吃不吃? “你一个人上下学也不是不行，但是路上不能够去玩水，也不能将别人的稻草堆给点了，地里种的庄稼不要踩。”童倩说道。 小学五年制，公社办的小学还有初中班，所谓的戴帽教学。 上下学的娃，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包括初中，都有。 她倒不担心妮妮走错路，就只担心她会做别的事情。 “我是上学，又不是做土匪，肯定不会做坏事的。”妮妮说道。 她筷子使的挺溜的，夹了一筷子的辣椒炒瘦肉。 这辣椒微微辣，她吃的很带劲。 “那行，明天你就一个人去上学，放学也不要妈妈接了？”童倩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是走错路了，或者生病了，我不是还有嘴巴吗？我可以跟同学问一问，跟老师说一说，我只是小，又不是傻。”妮妮拍着胸脯保证，让童倩放心。 本就非常懂事，上了学之后，更懂事了。 一家人吃完饭，童倩去洗碗筷，陈浩去割猪草，喂猪。 两个娃也跟着一起。 晚上，有村民过来转悠，聊着天，一些小孩子也跑了过来。 陈浩将电视机搬了出来，还是放在墙边。 “吃过饭了？” “电视就一个台，但就是想看，干活也想着电视。” “每天过来看电视，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可以付点电费，不白看。” 有面皮薄的村民，主动提出来要给电费。 “都是乡里乡亲的，过来看会儿电视，多大点事？又没多久，用不了多少电，怎么能收钱呢？”陈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我建房子，你们都过来帮忙，也没跟我谈钱，现在看会儿电视收钱，太见外了，这样的话再提就是看不起我。” 他说的很严重，直接将提给电费的这个话给堵死了。 进了屋，私下里，童倩见没有人，低声的问道，“虽说都是乡里乡亲，人多也热闹些，大家伙也的确帮了我们家的忙，可每天晚上都过来看电视，也的确是耽误家里的事。” “不说别的，就说休息，比寻常时候也要晚点，要是收点电费，不是正好可以让村民自己不过来吗？” 家里有电视是高兴的事，但是也有一些烦心的地方，好多村民都会过来看，都是乡亲，拒绝了不好，不拒绝吧，又的确影响到自家。 妮妮上学了，她还想着等妮妮放学了，就陪着妮妮做好作业，辅导一下功课。 来家里的人多了，肯定有影响。 “越是这样，越不能收钱，收了钱，那不就成了交易吗？他们出电费，咱们出电视，本来他们还不好意思的，给了电费后，反倒会理直气壮。”陈浩道。 “不收电费，咱们说几点把电视关了，就要几点把电视关了，哪怕有些村民还是想看，但嘴上也不会说啥。” “就是说啥也没有理，收了电费，咱们再要说几点钟把电视收了，肯定会有人不同意了，最后明明做了好事，反倒会惹得抱怨。” 小利益，大风险。 这种事不能做。 就像是有的人明明是好心，帮着邻居照顾一下娃，没收钱，娃万一出点意外，邻居也不会怪罪的厉害。 一旦收了钱，哪怕只是几毛钱，娃出点意外，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等等吧，后面让队里买台电视机，放在队委办公室外面，村民到队委那边去看，咱们家这边就能清静不少。”陈浩说道。 夫妻两个也跑出去看电视。 正看着，堂弟陈传福和堂姐陈燕两人走了过来。 看到红砖房，陈传福很高兴，“浩哥，你真有本事，这房子真漂亮，比老宅要好多了，老宅都是土坯房，就只有两面墙是砖头。” “别在外面看，到屋里去看。”陈浩笑着说道。 陈传福进了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了厨房，看到双灶台，又看到三米长的水泥台子，很羡慕。 “这台子好，切菜放东西很方便，连厨房的地面也铺了水泥，房间也多，有5间。” 他哪哪都觉得好。 陈燕也跟了进来。 “要那么多房间干什么？打扫卫生都麻烦。”陈燕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实际上对红砖房也非常羡慕。 家里的老宅地面都是坑坑洼洼，没有铺水泥，陈浩盖的新房，地上铺了水泥，非常平坦，就是打扫卫生也要方便不少。 “又不用你打扫，你着这个急，担这个心干什么？”陈浩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他到屋里抓了一把高粱饴，递给陈传福，“吃点糖。” 然后又转头看向陈燕，“你吃不吃？” 陈燕有被恶心到。 太过分了吧。 一把糖全部都给了陈传福，现在又问自己吃不吃。 直接给自己不行吗？还非得要多问一句。 “我不吃。”她不好意思开口向陈浩服软。 嘴很硬。 “也对，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容易蛀牙。”陈浩点点头。 给陈燕的不吃糖找了个解释。 陈燕又被气到了。 陈浩嘴巴是真毒，也真损。 “你怎么把妮妮送到公社小学去了？大队小学离得近，上学多方便？我在大队当老师，你要把妮妮送到大队小学去，我肯定会对她多照顾，给她安排到前排，盯着她写作业。”陈燕说道。 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是工作。 说这个话并不是对妮妮多好，只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 “大队小学迟早要垮，与其后面垮了又去找人折腾，还不如现在就送到公社小学。”陈浩说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那么难听，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大队小学怎么会垮？里面有不少上学的娃，老师也有不少，真要垮了，这些娃怎么办，这些老师怎么办？”陈燕不乐意听陈浩的话。 “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做不了老师，你媳妇也去不了大队小学当老师，你就总是说些难听的话。” “浩哥挺厉害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他的话，万一大队小学真要垮了，你也有个准备。”陈传福吃着高粱饴，插了一句嘴。 他对陈浩很佩服。 还不忘评价一句高粱饴的口味，“这糖比硬糖好吃，燕姐，你先前不是很喜欢吃糖吗？怎么现在不吃了？” 第88章 我抱浩哥的大腿 “我现在不喜欢吃了，行不行？”陈燕瞪了陈传福一眼。 陈浩给她挖坑，陈传福给她填土。 她觉着陈传福也变讨厌了好多。 “我爸这些天，每天都跟人吹牛，遇到一个人就说他要戴大红花，还要被提到大队做干部。”陈传福跟陈浩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这么早就到处说，到时没戴大红花，丢死个人，我这个儿子也得跟着丢脸。” 他过来就是看看红砖房。 见陈燕转到别的地方，便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5块钱，递给陈浩，“浩哥，你盖新房子，这是我的随礼。” 5块钱的随礼，很大了。 “用不着，心意到了就行，我哪能够要你的钱。”陈浩摆摆手，不肯收。 盖新房，乔迁新居，都是大喜事，亲朋好友会有一些随礼。 村里，像是陈自强，还有另外几个走的比较近的村干部，也私下里给了他随礼。 包括陈东升和陈伟，还有其他一些比较交好的，多多少少都给了些随礼。 至于大伯，三叔这边，他本来就没指望，没想到陈传福这会儿过来看房子，还偷偷的带了5块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还没有分家，仍旧在地里刨食的人来说，得要积攒好久才能有这5块钱。 陈传福这个堂弟是真的没话说。 “光嘴巴上说一句心意，那哪能行呢？我要是一分钱都没有，那也得提些地里的瓜果蔬菜过来，我身上有钱，那肯定要拿钱过来。”陈传福说道。 “这5块钱，一个是你盖新房子，我的随礼，算是喜庆，再一个，这也是我的歉意。” “我知道大伯，三叔，包括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家里人，对不起二伯，对不起二伯母，也对不起浩哥你。” “我平日里没少在他们面前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但是说了没有用，这5块钱也是我的歉意，你收着吧，不然我心里不舒坦。” 他对父母，对大伯，大伯母，包括爷爷奶奶的做法很不赞同，但是人微言轻，家里的事他没话语权。 只能用实际的行动和话语，表达对陈浩的支持。 “你要这么说，那这5块钱我就收着了。”陈浩没再推辞，接过了5块钱。 “后面你如果想跟着我混，尽管过来找我，不说别的，如果你想娶个城里媳妇，肯定能给你攒到这个资本。” 又聊了几句，陈燕在外面喊，陈传福便出了红砖房，跟陈燕一起回老宅。 “高粱饴呢，还有几个？”陈燕问道。 “还有5个，你要？你刚刚不是说不吃的吗？”陈传福从兜里摸出高粱饴，数了数，还有5个。 “我那是当着陈浩的面，不好意思，现在就我俩了，这糖都归我了。”陈燕伸手去抢。 陈传副早就防着了，手缩了回去。 “你自己说了不吃的，现在又想抢我的，我才不给你，要吃自己去找浩哥要。” “浩哥说的没错，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想想，万一大队小学不办了，到时候你往哪里去？多半得要回家种田。” 陈传福远远的跑开了。 “要我看，浩哥现在这么有出息，我觉得他肯定是开窍了，往后会更有出息，你去给他服个软，说不定往后真遇到难处了，再跟他开口，他会拉一把。” “要我给他服软？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他不说了吗？除非是给他磕头。要我给他磕头，想的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他说话，不帮着我们说话？”陈燕气道。 她追了两下，没追上陈传福。 更气了。 叉着腰，又骂了两句。 家里的这些堂弟一个个都反了天了，先是陈浩，现在是陈传福，都跟着她作对。 “浩哥说是那么说，我爸找他借抽水泵的时候，不也没有让我爸给他磕头吗？只是将房梁给拿走了，这本就是我们欠着他的。”陈传福道。 陈燕追几步，他就跑几步。 “我爸也是痴心妄想，老想着戴大红花，要我说啊，多半还是浩哥能有这个机会戴大红花。” “你们不抱浩哥的大腿，我抱浩哥的大腿，我觉得他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他跑的更快了。 陈浩一家人都洗了澡，电视机收回了屋里，门关上。 准备睡觉。 “妮妮，你和小朵到隔壁的房间去睡觉，床铺都已经铺好了。爸爸特意找人给你们打了新床，你现在上学能能一个人去学校，放学也不要人接，睡觉也应该一个人。” 陈浩哄着大女儿。 两张床，两个房间，他想要让两个女儿去隔壁的房间睡觉，他好跟媳妇一个屋。 “爸爸，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和妹妹骗走，你好打妈妈？”妮妮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浩。 “爸爸以前打妈妈，是爸爸不对，但是爸爸现在没有打妈妈了。”陈浩说道。 “你骗人，先前家里还没有盖新房的时候，半夜睡觉，我都感觉床要塌了，以往你打妈妈的时候，床也会塌。”妮妮振振有词。 “你肯定趁我和妹妹睡着了，偷偷打妈妈，不过好像不只是你打妈妈，妈妈也打你。” “我看她把你压在底下。” 她还要说，童倩赶紧蹲下来，捂着她的嘴巴。 “好，今天你和小朵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不到隔壁去睡，等后面你想过去睡了，再过去睡。” 她脸绯红，生怕妮妮嘴巴里面又蹦出一些虎狼之词。 回头瞪了一眼陈浩，然后又赶紧对倪妮道，“这些话可不能到外面去说，更不能在学校里跟同学和老师讲，知不知道？” “我不会到外面去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妈妈，你以前跟我讲过的。”妮妮脑袋瓜子挺好使的，以前童倩跟她讲的话，她现在还记着。 “你说爸爸打你是不对的，做错事了才惩罚，你又没做错事，还说爸爸这样虽然不对，但是也不能到外面去说，因为说出去了别人只会笑话，不仅会看低爸爸，还会看低妈妈，看低我们一家人。” 小娃子对好多事的原理不清楚，但记忆力的确很强。 “你记着就好。”童倩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晚，一家四口还是在一个屋里睡觉。 不过半夜两个娃睡沉了后，陈浩摸醒了童倩，夫妻俩到隔壁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慢慢转凉。 花山饭店的生意仍旧不错。 大棚种植的优势在这个时节体现出来，好多原本没有的蔬菜，花山饭店仍旧有供应。 “这饭店可以啊，都十一月份了，居然还有番茄。”一名食客进了饭店，看着菜单。 这人穿着光鲜，三十多岁，拿着菜单没着急，点菜，而是打量。 “黄瓜，青椒，莴笋，这些也都有？” 类似这名顾客这样的疑问，好多来店里吃饭的顾客都有，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浩正好在店里，闻言便解释道，“菜单上只要写着的，都有，如果份量上有限制，我们会在小黑板上单独写出来。” 第89章 我信 “你这些菜都是从哪里来的？”这名顾客又接着问道。 并没有急着点菜，而是拿着菜单扫了扫，最后又抬头看着陈浩。 不像是过来吃饭的，倒像是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饭菜都是生产队种植的，开花山饭店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城里的居民能更方便的吃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丰富城市居民的餐桌。”陈浩说道。 还是老一套的说辞。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农民种出来的。”这名顾客对陈浩的回答不满意。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十一月份了，你的饭店里还能提供这些蔬菜，这些蔬菜是怎么搞出来的？” “是新品种，还是有什么方式方法能够在这么冷的天让地里种出这些蔬菜？” 听到这，陈浩明了，这名顾客果真不是过来吃饭的，还真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坐了下来，看着这人，“这位同志，你不是过来吃饭的吧？没有人过来吃饭，还问的这么仔细的。” “我的确不是过来吃饭的，你就是这家饭店的负责人，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叫陈浩。”这人笑了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吕文安，家里在供销系统工作，我自己也在供销社工作，但是对按部就班的工作没啥兴趣，就想着找点别的事情做一做。” “我看花山饭店的生意挺好的，也想要做这个生意。” “你看要不这样，我出人，再拿出1000块钱，入股花山饭店，跟你合伙做生意，分花山饭店30%的股权，如何？” 吕文安直接跟陈浩摊牌了。 花山饭店生意很好，县里好多人都过来吃饭。 他观察过一段时日，稍微计算了一下，发现花山饭店的利润相当可观，于是这才找了过来，要跟陈浩合作。 “花山饭店不是我的生意，我只是作为副业队长，管着花山饭店，花山饭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生产队进行农业生产，帮助县城的居民，让他们得到实惠，方便用餐。”陈浩纠正道。 “所以，花山饭店不会跟任何单位或者是个人合作，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初衷的问题。” “多谢你对花山饭店的肯定，也欢迎你到花山饭店来吃饭，但是合作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1000块钱就想要入股花山饭店，拿30%的股权，哪有这样的好事？ 供销系统，说白了就是供销社，包括其下属的各种公司。 如土产公司，药材公司，废旧物资回收公司等。 供销系统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纽带，能在供销系统工作，的确是香饽饽。 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供销系统里面去，特别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更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工作岗位。 谁家亲戚里面，有人在供销系统里任职售货员，平常的时候买些东西都能够方便不少。 可以走后门，有啥商品能偷偷留给亲戚。 这年头，能买到紧俏的商品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联管所人员，广播员，食品站工作人员。 这是六七十年代的8大员，这些岗位级别没多高，却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大舅哥的媳妇程慧，就是在供销系统里面做售货员，下巴才抬的那么高，谁都看不起。 “别那么快拒绝，你就不回去跟生产队的领导干部商讨一下，再做决定？”吕文安说道。 “1000块钱不算少了，而且我刚刚也提到了自己的背景，我在供销系统工作，不止父母在这个系统里，包括其他好多亲戚朋友也在这个系统和直属公司工作。” “花山饭店要是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就是想要利用在供销系统的身份背景，加上1000块钱，获取30%的花山饭店股权。 在吕文安看来，他的诚意很足。 自己的背景很值钱。 “你吃饭我欢迎，合作就算了，我自己就是副业队长，不需要再跟生产队其它领导干部商量，花山饭店的一切经营发展方向的问题，我能拍板。”陈浩道。 “没商量的余地？”吕文安不死心，“你不在系统内工作，不知道系统内工作的好处。” “不说别的，就说运输，系统内有车辆，打声招呼，就能帮着把米和菜运过来，比你用板车不方便？” “而且供销系统有店面，将来扩大经营，都能得到不小的实惠。” 他以为陈浩不懂里面的关键，特意解释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认可。”陈浩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但你要的太多了。” “30%还多？那你觉得我应该拿多少？”吕文安问道。 “5%。”陈浩报了一个数。 ？？？ 吕文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说的是5，还是50？” “5，没有10。”陈浩发音很清晰。 “你疯了吧？我出钱，出人，还出背景关系，你就给我5%？”吕文安很气愤，“寻常没有背景的人，合作也不止5%，我好歹带着诚意过来的，你就给我5%？” 他看着陈浩，觉得受到了侮辱，“花山饭店的生意是不错，可饭店的生意能做的人不少，你信不信我走出去，马上就可以搞一家饭店出来？” 陈浩的话怎么听都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我信。”陈浩道，“你有供销系统背景，要开饭店自然不难。” 供销系统其实也是商业系统，两个系统一直是分分合合的关系。 “既然你信，你就不怕我真开一家饭店出来，抢了花山饭店的生意？”吕文安问道，“我过来跟你坐在桌子上谈，是想着都能受益。” “可你别觉着我怕事，我话放在这，你要不同意我刚刚的提议，明天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开一家饭店，到时花山饭店的生意没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观察了一段时间，吕文安并非只带了一套方案过来，而是做了两手准备。 最好能合作，实在不行，就在自己搞家饭店出来。 “能开饭店，和能不能开好，这是两码事。”陈浩并没有被吓着。 他看着吕文安，“开饭店的门槛是不高，但是将饭店开好的门槛却很有些，你如果真要开发饭店，我给你一个建议。” “不要开在花山饭店附近。” 第90章 你就是嫉妒 “担心饭店开在花山饭店附近，抢了你的生意？”吕文安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略带得意的看着陈浩，“你是不是怕了？其实我也不想闹的太难看，只要你同意刚刚我说的提议，一切就都好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 就是外面，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 花山饭店的生意的确很好。 “我不是怕了，是提醒你，如果在别的地方开饭店，还能赚点钱，可要是在花山饭店附近开，很可能亏的裤衩子都不剩。”陈浩说道。 很多生意看似没门槛，可却不好做，县里几家饭店的生意都不好。 “你吓唬谁呢，花山饭店生意能这么好，不就是仗着饭菜不要粮票和菜票，方便顾客？”吕文安哂然一笑。 “你很有能力，这不假，但也别将别人当成傻子，我有供销系统的背景，自然也能弄到不要粮票和彩票的饭菜。” 他发出最后通牒，“陈浩同志，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方才提的建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还是那句话，离远点开饭店，对你有好处。”陈浩淡淡的道。 不同意！ 吕文安气哼哼的离开了花山饭店。 他还未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已经亮明了背景，也看清楚了陈浩和花山饭店的底牌，都摊在桌面上谈了。 可陈浩却一点面子不给，一步不肯退让，还让他远点开饭店。 太瞧不起人了！ “明天我就让人过来捯饬，里里外外弄的漂漂亮亮的，搞三层，从公社弄些不要票的大米和蔬菜过来，就开在对面，到时你就哭着后悔吧！”吕文安恨恨的道。 从公社弄粮食和菜，要花些成本，还有点麻烦，他只想出点钱，出点背景，坐在屋里等着分利润就可以了。 陈浩不同意，就只能自己搞。 “浩哥，这人过来是找事的？”陈伟方才一直忙着，但也注意到了吕文安。 听到了吕文安威胁的话。 他很担心，“要不要让张永科帮着协调下，咱们开饭店，最好还是不要跟人闹的太僵了吧？” “有些矛盾能调解，再不济，打一针就好了，有些矛盾是没法调解的。”陈浩道，“他要的太多了。” “今天跟他调解了，退让了，明天其他人过来，是不是又调解？” “我们没啥背景不假，可不代表谁都能过来啃一口。” 老百姓对供销系统，哪怕是售货员，也客气的很，是生活没得选择。 陈浩有选择。 “就怕他在我们附近开饭店，抢了我们的生意。”陈伟担心道。 花山饭店的生意很好，每个月他能分五六百块钱。 恍如天降巨富！ 这么好的营生，每天高兴的同时，也很焦虑，生怕没了。 “别人开饭店，这个是避免不了的，花山饭店生意这么好，很多人都看着，有能耐的肯定会起心思。”陈浩道。 “但这个生意没那么好做，说不定吕文安会给我们做嫁衣。” “我们饭店目前的局限就是只有一层，门前空地也摆了些桌椅，可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特别是天气冷了，更麻烦，室外温度低，冷风再一吹，菜凉的快，人吹着也冻的很。” 1976年了，而且到了年底，这年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大事，原本的一些政策也会发生扭转。 往后做生意竞争会更大。 当然，一切都是相对的，竞争大也只是对现在而言，对比二三十年后，生意其实仍旧好做的很！ “做嫁衣？”陈伟不太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他开的饭店经营如果不行，装修如果不错，我们可接手过来，正好省去了经营空档。”陈浩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伟忙去了。 隔天，吕文安就找了人，在花山饭店的正对面，就隔着一条街道，推倒了几间低矮的铺面。 早上饭店没生意，在备菜，做准备工作，陈浩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对面施工。 “陈浩同志，我的背景有多强，你看见了吧，昨天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回去我就联系了人，也跟供销系统的领导打了招呼。”吕文安走到他跟前。 很得意。 “那几间店铺都是供销系统的，一般人别说推了建饭店，就是想租下来都没门路。” “我打算建3层的饭店，预计放28张桌子，装修方面也会跟市里的饭店看齐，墙壁都抹白灰，搞的漂漂亮亮的。” “我跟施工的师傅打了招呼，让他们抓紧施工，争取年前能对外营业。” 吕文安一股脑的将饭店计划跟陈浩说了。 哪哪都比花山饭店强！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吕文安也是要脸面的人！ “花了多少钱？”陈浩问道。 “已经花了500块钱，预计全部搞好，得要3000多块钱。”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我就自己搞，不止要搞，还要搞好。” “等我的饭店做起来，花山饭店就不够看了。” 一副等着陈浩羡慕，后悔的表情。 “这3000块钱，大部分都是借的吧？”陈浩又问道。 “没错，我能力就是这么强，300块钱是我的，家里拿了500，剩下的都得借，我朋友多，已经都打过招呼了，凑3000块钱没问题，要是再多费点口舌，再借1000块钱也没太大问题。”吕文安道。 能借到这么多钱是能力的证明，说明认识的亲朋多，且手头都有点钱，也侧面说明他这个人不错，要不然借不到这么多钱。 “那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后面生意亏了，怕是会有不少人去找你催着还钱。”陈浩道，“杠杆加的太高了，自己加上父母的，才800块钱，却花了3000。” “这3000估计还只是建饭店的费用，手上肯定还得要流动资金，后续花费只会更多。” 他看着吕文安，“万一经营不下去了，过来找我，我会接手。” 说完后，陈浩转身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顿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陈浩这是不看好他的饭店生意。 “你就是嫉妒！”吕文安骂骂咧咧，“心里害怕了才见不得我的好。” 第91章 胡校长要请你吃饭 这天，张永科又戴上治安联防员的袖套，转到了花山饭店。 看着对面街道正在修建的饭店，他吐了口烟气，“要不要我给对方找点麻烦？” 跟陈浩认识近一年的时间，关系算是很熟了，陈浩能力强，人情世故方面也很到位。 每逢节日，肯定会给他送两条好烟，一瓶好酒。 他想跟陈浩深交。 自然的，肯定得要体现出更多的价值才行，找对面吕文安的麻烦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你打算用啥办法？”陈浩问道。 吕文安很急，几乎每天都会到现场盯着施工，从早上天刚亮，到晚上天暗下来，施工人员才会离开。 按照这个进度，年前把饭店开起来没多大问题。 “办法多的很，就说影响居民休息，或者说他们施工的工人有手脚不干净的，需要配合检查，再要么就说施工材料怀疑是别的地方的。”张永科道。 对权力的监督，这会儿远没有几十年后网络时代那么有效。 要找茬，很容易编织理由。 根本不需要远洋捕捞，近海钓鱼，就拿‘你瞅我了，对我不尊重’这种莫须有的理由，也能将人磨掉一层皮。 “吕文安是供销系统的人，供销系统和饮食服务公司都归属商业系统，你不怕得罪他？”陈浩道。 “又不需要闹的多难看，只是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年前店面开不起来，这点程度应该不至于结下深仇大恨。”张永科道。 他看着陈浩，“你这同志很不错，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困难，我肯定得要帮点忙，一点忙都不帮，算哪门子朋友？” 其实，就是想要体现自身的价值。 总归要给陈浩做点事，解决一些麻烦，往后他找陈浩帮忙时，陈浩才会出手。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用不着，他饭店建的越快，越好，其实越好。”陈浩道，“花山饭店规模小了，他建的3层饭店正合适。” “政策会慢慢放开，餐饮的经营会有更多的个人和单位掺和进来，面对竞争，最好的方式是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张永科转过头，诧异的看着陈浩。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将饭店给你？”他听出来陈浩话里的意思。 胃口太大，牙口太硬了吧！ 他还只是想着用治安联防员的身份，给吕文安找点不痛快，陈浩却想着吞下对方正在建设的饭店。 听语气，还非常有把握。 而且，陈浩话里对政策的预测，也很让他纳闷。 作为县饮食服务公司的人员，他有各种获取信息的渠道，按理而言，获取政策方面的信息比陈浩及时和丰富。 他没听说政策会放开啊。 县里的饭店性质就那几种，大部分都是公家的，就是花山饭店，也是挂着花山公社的名头，会让个人参与到餐饮的经营？ 没听说啊。 “他步子迈的太大了，肯定会扯着蛋，到时不找人接手，一家人在社会上就没法立足了。”陈浩道。 “肯定得要找到接手的人，愿意接手的肯定不多。” “愿意原价接手的更少，到时我原价接手，他肯定乐意。” 干部，包括基层干部，在财富进行支付转移时，最容易获取利益，肥肉拿起来，再放下，手上多的是一层油。 这会儿转移支付还没那么频繁，干部捞取好处的渠道没那么多。 几千块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县里，能接手的人或者单位，屈指可数。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饭店开不下去？”张永科很好奇。 抛开下三滥的法子，还能有啥正规途径让吕文安的饭店亏损？ 一般的亏损肯定不行，还得是大亏损，吕文安才会遭受不住。 “他不是喜欢大卖步子吗？那就帮他一把，让他步子卖的更大一点，帮他劈个叉。”陈浩眼睛眯着。 办法有的是。 “你身上的气质真特别，没见过你这样的农民同志，就是领导干部，也很少有像你这么气定神闲，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张永科道。 他叹了口气，“真要像你说的那般，政策放开了，经营餐饮的个人和单位多了，往后餐饮服务公司的日子更难过了。” “倒是餐饮服务公司多半会朝着行业管理的方向倾斜，你可以进管理层。”陈浩道，“大部分普通职工的日子会难过，管理层职工的日子没那么难。” 很多国营单位有两种性质，既是经营也是管理。 面对改革开放，市场的放开，以及自身效率的需求，很多国营单位主动将经营和管理的职能切割开。 餐饮服务公司也是类似。 “做餐饮管理也没啥意思。”张永科道。 “你要真觉得没啥意思，可以在治安联防员这方面多花点心思。”陈浩道，“费点心，看能不能进派出所。” 张永科很喜欢跟陈浩聊天，陈浩年龄不大，又是农业户口，但对政策的把握非常清晰，提的一些建议，很能帮着自己捋清思路。 “去派出所？派出所经费不足，编制又控制的比较严格，治安管理的任务又重，这才跟一些单位合作，让其它单位派出人员帮着处理治安责任，没那么好进去吧？”张永科道。 他对派出所的职务挺感兴趣。 这条方向的前途比餐饮行业方向的前途要高的多。 “任何职务并非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社会管理需要，才产生了这个职务。”陈浩道。 “经费紧张只是暂时的，肯定有办法解决，治安方面的人员缺口是实打实的，编制方面肯定会放开，正式的治安人员一定会扩充。” 他给张永科提了一个建议，“你如果真想去公安系统工作，我觉着目前而言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治安联防员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再稍微花点心思，说不定真等公安系统要人的时候，你不仅能调过去，还能拿到一个不错的职务。” 以工代干，乡村教师，赤脚医生，治安联防员，等等，这些名词都说明一个事，很多系统缺人，缺专项人才！ “你怎么对这些了解的这么清楚？”张永科纳闷的问道。 他真的心动了。 “就只是多读了些报纸，多了解了些信息，多分析了些时局罢了，不用多想。”陈浩淡淡的道，“我没背景，没后台。” 真没有？ 张永科很怀疑。 不过这事陈浩不承认，他也不好追问。 张永科离开了，过了几天，小姨子找了过来。 “姐夫，胡校长说要请你吃饭，在她家吃。” 第92章 风向变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是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还是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外情况？”陈浩问道。 他跟胡秀英见过几面，但也仅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交情还没好到能上门吃饭的地步。 “我在学校能做什么事，不就是教书吗？不是因为我的事，胡校长应该是想跟你见见面，聊一聊。”童漫说道。 她忽然皱起眉头，看着陈浩，“姐夫，你该不会背地里瞒着我和我姐，偷偷的跟胡校长有接触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也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胡校长多大的人了？肯定结过婚了，我能对她有想法？”陈浩道。 “我今天有空，今天就过去吧，我跟她本来就不怎么熟，她提出来去家里吃饭，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说。” 陈浩简单收拾了一下，到厨房提了些猪头肉，还有些柑橘，跟童漫一起，往县中学走去。 胡秀英是突然空降到县中学，担任副校长，住的地方也安排在县中学宿舍，只不过比一般的老师住的地方要稍微好些，家里能生火做饭。 两人步行。 “那可不一定，我听学校里的一些老师聊八卦，说是男人对结了婚的女人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童漫道。 她喜欢跟陈浩贫嘴。 “那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要是有选择，他们肯定还是喜欢没结婚，没谈过恋爱的。”陈浩道。 他偏着脑袋，看着小姨子，“就比方你这样的。” “你少拿我打趣，小心我告诉我姐，少不了我姐怼你一顿。”童漫道。 “我经常怼你姐，被你姐怼几次也是应该的。”陈浩道，“你不要相信同事的一些鬼话，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 “他们不是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只是在享受抢别人媳妇，跟别人媳妇偷偷摸摸的快感。” “男人的骨子里，有征服的因子，你要让他们娶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头肯定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两人聊着天，到了县中学的宿舍。 童倩带着陈浩，到了胡秀英的宿舍。 胡秀英在。 “胡校长，打扰了，提了点东西过来，还希望不要嫌弃。”陈浩将手里提的东西递给胡秀英。 “让你过来吃饭的，有事要跟你请教一下，你还提了东西过来，这哪好意思？”胡秀英说道。 她赶忙接过东西，“到屋里坐，小漫，给你姐夫泡杯茶水，暖暖身子，开水壶里面有热水，茶杯也都洗过，茶叶就在桌子上，你知道的。” 胡秀英将陈浩提的东西放到桌上，对陈浩道，“你先喝着茶，我炒几个菜，等会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说着，她又忙去了。 童漫泡好了茶水，也过去帮胡秀英的忙。 陈浩双手放到茶杯上，暖着手。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宿舍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胡秀英也是个勤快的人。 跟小姨子童漫之间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客气，而是指挥着童漫招待他，又让童漫去帮她做菜。 说明两人之间不仅仅是校长和老师的关系，更是将童漫当成了自己人。 很多信息和关系，能从一言一行中分析出来。 没多久的功夫，3道菜就摆上了桌。 “我这还有半瓶五粮液，给你拿过来。”胡秀英将放着的大半瓶五粮液拿了过来，给陈浩倒了一杯。 五粮液也不便宜，一瓶要3块5。 “客气了。”陈浩双手接过酒杯。 “不要那么见外，，我对小漫是非常看好的，你是他姐夫，我觉得你这人也相当的不错，今天让小漫喊你过来吃顿饭，一个是上次到花山饭店，你请我吃饭，我怎么着也得要将这顿饭请回去，在花山饭店去请你吃饭，怕你又不收钱，所以干脆将这顿饭放到家里。”胡秀英很健谈。 她示意陈浩，“吃菜，我做饭的厨艺肯定是比不上饭店的厨子，但也不是很差，你尝一尝。” 陈浩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嚼着，“味道的确不错，胡校长你是校长，没想到做饭也这么厉害。” “做饭也是一项技能，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就简单做，条件允许的时候，就稍微复杂点做。”胡秀英笑着说道，“就是家里人不吃，自己也得要吃的。” 她自己也夹了几筷子的菜，过了一会儿后，才接着方才的话题，“我听小漫说，是你给她的建议，让她在会上发表一些关于教育方向的看法？” “你老早之前就看出来教育的方向会发生改变，不再是以数量为主，而是以质量为主？” 请陈浩过来吃饭，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最近教育界有了些比较大的动静。 教育政策要发生大的转向了，原本鼓励多办学校，鼓励各个系统，各个单位办学，升学方面没有限制，小学升初中不需要考试，初中升高中也不需要考试，包括高中上大学，同样的也不需要考试。 看起来像是有教无类，能让全体适龄的娃都有学可上，都能读到初中，读到高中，能上大学。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的情况却是师资力量不够，教学设施设备也不够，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一些小学开办初中班，一些初中开办高中班。 不通过考试升学，以政治成分为考核对象，判断升学与否，导致不少大学生的专业知识也不过关。 她一直是反对这种没有质量的教学政策，只是支持的声音很少。 可最近，风向变了！ 有了拨乱反正的倾向！ 她也是这几天，通过自身的渠道，获取了一些零星的消息，但陈浩却在好几个月前，就作出了判断！ 这还是农民吗？ 陈浩从哪里获取的消息？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人也同样如此，有其社会属性，也有其自然属性。”陈浩道，“教育是要讲政治的，但不能以政治为主，而应该以科学为主。” “戴帽初中，戴帽高中，肯定都会取消，高考也会恢复。” 胡秀英找他过来，请他在家里吃饭的目的，他已经猜出来了。 教育政策有会有大的转变，胡秀英肯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特意请他吃这顿饭，想要获取更加明确的信息。 第93章 喊我胡姐 “戴帽初中，还有戴帽高中，我得到一些信息，的确是要取消。”胡秀英说道。 “在小学办初中，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学的师资力量很难完成初中的教学，在初中办高中也是类似的情况。” “恢复高考倒是也有一些人提，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信息反馈，不知道会不会恢复高考，时间方面也不确定。” 有些消息她确定了，有些消息她不确定，所以这才请陈浩到家里来吃个饭，跟陈浩聊一聊，看看陈浩是不是有更确切的信息。 心理上，她不认为陈浩会比她知道的更多，但还是抱着侥幸，而且喊陈浩过来吃顿饭影响不大，正好还了上次饭的人情。 可跟陈浩聊了几句后，她心里原本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陈浩说话太信誓旦旦了！ 很让人信服！ 没有模棱两可，就如同高位的领导，直接下达通知和指令。 这股自信是会传染的！ “高考肯定会恢复。”陈浩斩钉截铁，“而且要不了多久，明年年底的时候，应该就能恢复高考。” 明年年底，也就是1977年的年底。 还有一年的时间。 “明年年底，那不是冬天吗？”胡秀英诧异的看着陈浩，“就是要恢复高考，也应该是在春夏的时候放出消息，让人有个准备，秋季的时候再出试卷，筛选吧？” “正常情况来说，是胡校长你说的这个样子，但现在的情况是拨乱反正，人心不稳，为了让人有个盼头，让社会快速恢复秩序，各项举措肯定会从快从简。”陈浩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教育是一个于国于民都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在这方面，肯定也会是从快从简，等到社会秩序暂时的稳定下来，领导层面尘埃落定后，教育恢复正常秩序的建议也会马上跟着提出来，一定会得到快速的回应。” 一切的政策摇摆，实际上都是领导层面的斗争结果。 斗争结束了，自然会朝着稳定的方向行进。 一旁，童漫静静的坐着，见陈浩杯里的酒喝完了，又拿起五粮液，给他倒满。 她没有随意的插嘴。 先前在花山饭店的时候，陈浩和胡秀英也聊了几句，但没有聊得这么深，这会儿在胡秀英家里，陈浩聊的比较深。 她插不上嘴！ “真要按照你说的，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好多人的命运都能发生改变。”胡秀英说道。 她作为教育工作者，很能明白陈浩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分量。 还有一年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学习，高考的时候肯定能有裨益，甚至足以改变人生，改变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身边好多亲朋好友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只要稍微的释放出去一些信息，让这些有适龄娃的亲朋好友，让家里的娃抓紧时间学习，不敢保证高考的时候一定会被大学录取，但肯定比没有复习的人要强！ 作为透露出消息的，她肯定能收获不少的人情。 这些人情对于她往后的工作发展，将会有非常大的好处！ “是的，好多插队下乡的知青，再有好多原本学习成绩不错，却因为成分的问题不能继续升学的人，都能获得机会。”陈浩点头。 胡秀英眼睛瞪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浩。 陈浩不仅分析了高考恢复的时间，这会儿更是给出了参加高考的人员身份。 知青能参加高考，家庭成分不好的也能参加高考！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能稍微的透露透露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讲，我嘴巴严的很。”胡秀英看着陈浩。 她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很想知道陈浩为什么能这么确信。 这些信息太重要了。 “都是自己分析出来的，平常时候看看报纸，多思考思考，这些东西不难推导出来。”陈浩说道。 其实，这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实话不能讲出来，便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稳定压倒一切，治国其实就是维护稳定，社会秩序稳定了，工商业，教育等等行业才能有发展条件。”陈浩抿了一口酒。 “今天搞一个运动，明天搞一个运动，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人心不稳，社会不稳，谁还有心思好好做事？” “知青插队下乡，本就是为了解决就业的问题，将不好安置的初中生，高中生放到乡下，消耗他们的精气神，免得他们在城里没工作，为非作歹。” “但是这个安排，知青不满意，知青的父母不满意，包括农民，其实也是不满意的，所以肯定会出台让知青回城里，回父母身边的措施。” “高考恢复，让知青参加高考，重新回到城里，这就是很好的一种措施。” 陈浩的一番话，很大胆。 要是放在六十年代末说，有被批斗的风险，但放在这会儿说，风险没那么大。 那几个人已经倒台了。 三起三落的邓公要复出了。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胡秀英也喝了些五粮液，还让童漫去学校食堂，让师傅炸了盘花生米。 她和陈浩喝着酒，吃着花生米，聊着天。 等陈浩走后，童漫收拾碗筷，胡秀英道，“你姐夫不简单。” “他的的确确是农民。”童漫道，“不过的确很有能力。” “何止是有能力，是有大大的能力！”胡秀英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析的那些信息，就是教育局的很多领导，都不敢确信。” “胡校长，你信我姐夫讲的那些话？”童漫问道。 “信一半，但不妨碍我用10分的力去布局，可以得到100分的回报。”胡秀英道，“比方关于恢复高考的建议，我可以写提议。” “比方高考人员的标准，可以建议，让知青子弟，还有家庭成分不好的子女也有机会参加高考。” “再比方高考的时间，也可以建议从快从简。” 她看着童漫，“这些建议写上去，不同意，我没有多大的损失，同意了，我的这些建议便会被人提起。” “真要按照你姐夫说的那样，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借着这次的契机，我多半能调到市里去，到时你自然会带上你。” “对了，往后别喊我胡校长，喊我胡姐就成。” 第94章 姐夫，送你块表 从胡校长到胡姐，关系明显近了不少。 童漫明白，这都是因为姐夫陈浩的缘故，胡秀英才对她态度才进一步发生转变。 隔天，童漫就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递给他一块手表。 这是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全钢防震男式手表，零售价125块钱。 价格不便宜。 早些年，就是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手表只对冶金、船舶、部队等重点单位供应，这几年才在商场有的卖。 “送给我的？”陈浩看着小姨子，有点纳闷，“好端端的，突然送我手表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难不成还是要你以身相许？你个大男人，有女同志送你礼物，该偷着乐才是，有什么好担心的？”童漫白了他一眼。 “这是感谢你的，胡姐因为你的缘故，对我很看重，还跟我说了，如果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她明年大概率能调到市里去，到时候会把我带着一起。” 她很感叹，“原本我想着，10年之内能回到市里，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有机会回到市里。” 农村很苦，县里稍微强点，但她还是瞧不上，一心想回市里。 “市里优秀的人也更多些，到时候找对象，挑选的余地也大。”陈浩点点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一块手表不便宜，自己留着买点衣服，买点吃的，或者是攒着作为嫁妆，更好些。” “你姐夫不差钱。” “差不差钱，那是你的事，给不给礼物，那是我的事，仔细想想，你跟我姐结婚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这块手表也是我的一番心意。”童漫说道。 “手表票还是我问胡姐要的，学校就没有手表票发，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陈浩伸出手，童漫给他戴上了手表，满意的点点头，“挺好的。” “丈母娘要是知道这块手表是你送给我的，她肯定又要说你了，问你为什么不送给你哥，送给我这个姐夫。”陈浩笑着说道。 “管她干什么，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有数，虽是亲哥，但做的那些事哪像是一个当哥的做的出来的？”童漫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原则。 “今年过年，我还是到你和姐那去吃年饭，不想回家，可不可以，姐夫？”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特别是大哥和嫂子在家，吃年饭的时候更是如此，父母干什么事情都会优先照顾大哥和嫂子，包括侄子。 她不想回家里过年。 “当然没有问题，你去我和你姐那过年，咱们能热闹不少。”陈浩笑着说道，“非常欢迎，就是将来你处对象，结婚了，把我和你姐的家当做娘家，我和你姐也是非常欢迎的。” 对自己不好的原生家庭，就应该主动切割，或者保持距离。 否则，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在这方面都挺有决断。 聊了几句，童漫回学校。 一晃又过了一些天，晚稻也收购完毕，秋粮交到了粮站。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陈浩家中养的2头猪，照例都杀了，一部分做腊肉，一部分灌肠，赶集的时候，买了些鱼，做成腌鱼，上面抹上盐，撒上一些干辣椒，花椒，晾晒在屋前的空地上。 陈东升和陈伟家中，也腌制了些腊肉和腌鱼。 红旗生产队，就属三人家里最为阔气。 王红梅和一干妇女同志，在陈浩门口不远的地方，坐着晒太阳，手里织着毛衣，眼睛看向陈浩家门口晒的腊货。 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陈浩家里日子是越过越好啊，去年家里还没有灌腊肠，也没有弄腌鱼，今年灌了腊肠，还弄了腌鱼。”一名妇女说道。 “这么多，得要吃到什么时候？” “不只是陈浩家里，就是跟着陈浩在县里搞副业，开饭店的陈东升和陈伟，他们两家今年也做了腊肉，还弄了腌鱼。”一名小媳妇说道。 “饭店的生意估计还不错，要不然他们哪有那么些钱，没看他们三人一人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我还听说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明年也打算将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盖红砖房，学着陈浩，也盖5间的红砖房。” 陈浩，陈东升，陈伟，三家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饭店的经营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猜测肯定赚了些钱。 要不然哪有钱买自行车，盖房子？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我男人那会儿想要跟着陈浩一起去县里搞副业的，结果公婆不同意，说是搞副业还得自己投钱，不靠谱，还是田地摸得着，看得见，心里有底。”一个小媳妇眉头不展。 “说是家里多个壮劳力，能多赚一些工分，多分一些口粮。” 小媳妇很后悔，“当初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公婆的话，没有支持我男人，要是我跟我男人铁了心，跟陈浩一起去搞副业，现在家里肯定也有自行车了。” “腊肉和腌鱼挂在屋前，日子能好过不少。” 其他几名村妇，跟这小媳妇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心理。 当初陈浩说要搞副业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不靠谱，认为会亏钱，会将家底全部都赔进去，但是现在到了年底，看着陈浩家的红砖房，屋前挂的腊货，很羡慕。 关键是跟诊陈浩的陈东升和陈伟两家，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你们也别光顾着夸陈浩，别忘了，当时我们选陈浩做副业队长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说年底结算的时候，一个工分能值一毛钱的，现在工分都还没结算，他家里就搞腊肉，搞腌鱼，房子也盖了，我们应该找他要个说法。”王红梅说道。 她这会儿惦记上一工分一毛钱的事了。 选陈浩作为副业队长时，她是反对的，这会儿却说是支持的。 童倩牵着小朵，从边上经过。 一名妇女喊住了童倩，“陈浩媳妇，刚刚王红梅发牢骚，说你家男人竞选副业队长的时候，跟咱们拍着胸脯保证，年底决算的时候，一个工分一毛钱，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你俩睡一个被窝，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5章 得给他敬一个 几个妇女跟王红梅唠嗑，看着很亲热，但实际上也个个都是心眼，怕自己问，引起陈浩和童倩的不满，直接将王红梅推了出来。 “我男人跟我说了这事，他这几天回来，就会跟生产队里的干部对账，说工分的事。”童倩道。 “关乎大家伙能不能过个肥年的事，他不会开玩笑的。” 她瞥了眼王红梅，而后对其他人道，“不要听有些人乱嚼舌根子，生怕我男人做成了事。” “也不动脑子想想，我男人事做成了，大家伙工分钱高了，得了实惠，这不是好事吗？” “村里要是多些有出息的人，多点有能耐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事说一声，拉扯一把，不比外人要强？” 童倩到底是知青，文化水平比普通村妇要高，说的话很有道理。 一众村妇点头，对她的话很认可。 “我就是提醒下，怕陈浩忘了。”王红梅嘟囔道。 “就是忘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件事，大家伙就放宽心吧。”童倩道。 她牵着小朵，回家。 又过了两天，陈浩回了村，手里提着一个面布袋，一路没有停留，进了屋。 “回来了，前两天村里有人议论工分的事，好多人就等着工分决算。”童倩在屋里。 “王红梅还等着看笑话。” “脑壳有包，工分值钱了，她家照样能多分钱，她应该把我供起来才是。”陈浩抱起小朵，狠狠亲了两口。 小丫头咯咯直笑，等被放下后，偷偷躲到一旁，用袖子擦脸。 有爸爸的口水。 “你妈都不嫌弃，你小小年纪就嫌弃老子的口水了。”陈浩一阵无语。 “我给你做饭。”童倩担心他饿着肚子。 “不急，我得去趟队长家里，今天怕是不在家吃饭了，多半在队长那吃。”陈浩道。 他提了一条腊肉，还有一条腌鱼，准备带到队长陈自强家里去。 “是去商量工分的事？”童倩问道。 “嗯，个体户没放开，只能是用生产队的名头，说好的20%的分红，算是封口费，或者是介绍信，证明文件材料的费用，年底了，我把这笔钱都取了出来。”陈浩点头。 他提着面布袋，还有腊肉和腌鱼，往队长陈自强家中去。 “队长，我把饭店的分红拿过来了。”陈浩见着陈自强，开门见山道，“把会计，还有其他的几名生产队干部都喊过来吧。” “人多点，也免得有人嚼七嚼八的，说有俩贪了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涉及到公款方面，或者集体的款项，人多些，能互相有个见证，把旁人嘴巴给堵住。 “你考虑的仔细，我这就去把人喊过来，在队委办公室谈事，安静些。”陈自强道。 他接了陈浩提过来的腊肉和腌鱼，让媳妇炒菜，又马不停蹄的去通知其他生产队的干部。 一个生产队，二十来分钟，一干生产队的干部就都聚到了队委办公室。 陈小婷也过来了。 “浩叔。”见着陈浩，她眉开眼笑。 她本来还有些拘谨的，不善跟人打交道，就只是本本分分，认认真真的记工分。 生产队开会这种事，她很少参与，就是参与了，多数时候也不主动说话，涉及到工分方面的问题，才会说。 看到陈浩在，她松了口气。 “进屋，边吃饭边谈。”陈浩道。 农村土灶用的是柴火，炒菜很快，6盘菜端进了队委办公室，还有米酒，一众生产队的干部围坐在一起。 边吃边喝，边聊。 “年底了，该年终决算了，先前我说了，到县里开饭店，20%的收益归队里。”陈浩喝了口米酒。 润了润喉咙，将手里的面布袋敞开口。 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大团结。 “真多。” “这得有好几千块钱了吧？” “这都是开饭店赚的？” 一摞一摞的大团结，都是崭新的，有八九摞！ 这么多钱，也就交售爱国粮那会儿才见的着，平常时候，一众干部都没见过这么大笔的钱！ “根据花山饭店一年的经营情况，生产队分20%的利润，总计是9516块3毛5分。”陈浩道。 “双抢前，我在县里买了台抽水泵，花费了1050块钱，抽水泵算生产队设备，扣除抽水泵的费用，还有8466块3毛5分钱，全都在这。” “我特意去银行，让人给的新钞，过年了嘛，给村民发钱用新钞，看着也喜庆些。” 饭菜很可口，陈浩提过去的腊肉和腌鱼也被陈自强媳妇炒了些。 再有肥肠，炸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菜，不少生产队干部过年时家里的饭菜都不一定有这么丰盛。 可这会儿都没了吃菜喝酒的心思，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面布袋里的大团结。 “八千多块钱啊，我还说就一两千的，没想着这么多。”一名村干部喃喃道。 “这么多摞，一摞又那么厚，哪可能才一两千块钱？”陈自强道。 缓了一会儿后，他嚼着嘴里还没下喉的腊肉，“今年我们生产队各家各户能过个肥年了。” “我们生产队今年各家的自留地都搞了大棚，种的瓜果蔬菜，卖了些钱，生产队也搞了些大棚，里面种的瓜果蔬菜卖的钱比往年要高出不少。” 自留地的瓜果蔬菜，卖的钱自家留着，生产队集体土地搞的大棚，种出的瓜果蔬菜所得，算生产队的副业，经济价值会算进工分里。 “不算这八千多块钱，工分值能比去年高出一些吧？”陈浩问道。 生产队的瓜果蔬菜，大部分他都消化吸收，运到饭店去了。 “我估算了下，不算这八千块钱，今年一个工分能值7分5厘。”会计说道。 还没仔细算账，但大概的情况他心里有数，做了这么多年会计，这点东西心里有数。 “今年全队的工分有28万多个。”陈小婷说道。 八千多饭店分红的收益，生产队总工分28万多个，一个工分还能加2分8厘钱。 加上7分5厘，1个工分已经超过1毛钱了。 真做到了！ “1个工分真能有1毛钱，是去年的2倍。”会计掏出随身的纸笔，算了一会儿后，脸色红的厉害，“这个情况，完全可以跟大队那边申请，让戴大红花。” “肯定是要跟大队申请的，咱们生产队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陈自强点头。 他举起酒杯，“得感谢陈浩同志，多亏了他，咱们生产队工分才这么值钱。” “得给他敬一个。” 第96章 我非得吊他 “是得感谢陈浩，我也敬你一杯。”农业副队长也举着酒杯，跟陈浩碰了一个。 “一个工分多了5分钱，壮劳力一年能拿3000个工分，这就多了150块钱。” “一家两个壮劳力，能拿300块钱呢！” 300块钱！ 别说放在村里，就是放在城里，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公粮，三提五统，还有其它的一些农业杂费，是根据生产队的田地，按照田地的等级，以往年的产出作为基数，计算要缴纳的数额。 基本不会变。 今年生产队的公粮等税费已经缴纳完了，扣除口粮等费用，300块钱能全部落进口袋！ “整个公社，也没有哪家生产队有我们这么阔气，能多出这么多钱，就是买两辆自行车都能行。”陈自强高兴的道。 喝了几口米酒，他有点不过瘾，“米酒还是太淡了，一点都不过瘾，应该弄点散酒的，喝着才高兴。” “明天我就跟大队通通气，让他们准备给我们生产队申请戴大红花。” 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陈浩身上，“这大红花得给陈浩戴，让陈浩在各大队游一游，大家伙没意见吧？” 戴大红花就跟学校给娃发奖状一般，没什么物质好处，纯纯精神层面。 国家穷，基层也穷，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对先进单位和个人多是精神层面的表彰。 顶多就是再奖励些化肥票，工业品票之类的。 “等钱发下去再跟大队那边说吧。”陈浩突然道。 “为什么，先跟大队领导说，大队领导说不定会过来，参加我们生产队的年终决算，这也算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吧？”陈自强不明白为什么要先把钱发下去。 有领导见证，多有面子的事？ “就怕有些领导会觉得给村民以1毛钱1个工分决算，给村民太多了，不利于刺激村民继续奋斗为由，插手生产队的决算。”陈浩道。 “这么多领导，难免有些领导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先年终决算，把钱发到各家各户，再通知领导，免得节外生枝。” 一家能多分好几百块钱，比大队，比公社领导还多。 是人就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一个农民，比公社领导拿的还多，心中不舒服，再加上哪哪都要用钱，可能就会插手副业所得的分配问题了。 “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是该决算完了后再跟大队那边说。”会计马上点头。 其他几人，包括陈自强，稍微沉默了片刻后，也都点头，一致附和陈浩的提议，先决算，再通知大队。 他们都有工分，能实实在在的分钱，工分计算价值方面，跟村民的利益是相同的。 “要是往后每年决算，1个工分都能值1毛钱，有三四百块钱分到兜里，想想日子都美的很啊。”一名村干部面色红润。 米酒度数不高，喝多了，时间一长，人也醉。 他说完这话后，其他几名村干部都看向陈浩。 1个工分能有1毛钱，全都靠陈浩，大棚种植是陈浩的提议，花山饭店分20%的利润，也是陈浩给的。 “别想的太美，今年我们生产队分的钱多了，别的生产队多半也会搞大棚，一样东西大家伙都搞就不值钱了。”陈自强道。 “再说饭店，这是做生意，做生意，有好的时候就有坏的时候，哪能总是赚钱？有的分就分，就当是白捡的，没得分也别多想。” “陈浩在县里开的饭店，生产队一分钱都没出，能拿20%的分红，已经是陈浩心善，好说话，别不知足。” 他帮陈浩说话。 提前给生产队其他干部提醒，意思是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村民的日子想要好过，思路得要转变，不能埋头苦干，得要偶尔想想到底怎么干。”陈浩道，“方向不对，只知道蛮力，不仅不会有产出，弄不好还会流血，受伤。” ？？？ 几名村干部皱着眉头。 陈浩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脑袋灵光，你说应该怎么做？”陈自强问道，“我听你的。” 他环视一周，拿出队长的威严，“我们这些人里，年龄大多比你大，但本事都没你强，今年大家伙能过上个肥年，多亏了你。” “你说怎么干，都听你的，谁要是有意见，我猛踹他娘的大胯子。” 他家里人多，工分不少，能分不少钱，对陈浩很支持，支持陈浩就是支持自己的口袋。 “对，听你的，你说吧。” “明年是不是把生产队更多的土地用来搞大棚种植，进一步提升工分的价值？” 其他几名村干部纷纷表态。 财帛动人，说是生产队干部，可到底也是农业户，是村民，靠田地过活，本以为这辈子能混上填饱肚子的日子就很不错了。 陈浩给了另外的可能。 “土地的政策怕是会变。”陈浩道，“可能会承包到户，不再是工分性质的，而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更小单位的责任制。” “你从哪里听说的？”陈自强惊道，“这话可得小心点说，搞不好会被批判。” “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陈浩道，“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搞大棚种植是没问题的。” “大棚的种植面积，包括大棚的构造，都还有改善提升的地方，包括种植的品种，也能继续优化。” “往后每年，村民的家庭收入肯定不止几百块钱，只会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的提升了村民劳动热情，虽没能让村民致富，却解决了吃的问题，土地使用权方面，各家各户自主权也提升了不少。 陈浩先释放了些许的信号，等时机成熟了，众人再回头想起今天他说的话，会感到毛骨悚然，对他的畏惧会深入骨髓。 开饭店得要有瓜果蔬菜，红旗生产队是目前阶段非常好的选择！ 他要把这地方发展成自己饭店的后勤基地！ 又聊了一阵，陈浩这才离开。 陈小婷也跟着一起。 “最近有在看书吧？”陈浩问道。 “有的。” “不要松懈。” “嗯。” 两天后，红旗生产队通知，村里进行年终决算。 “怎么今年决算的日子比去年要提前了好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红梅嘴巴里就吐不出好屁，一路嘀咕着。 “陈浩说了，1个工分得要有1毛，要是不够，我非得吊他。”陈大刚闷闷道。 第97章 给你买3根糖葫芦 “我听说了，1个工分能有1毛钱，而且是陈浩提议，尽快将钱发给大家伙，免得拖久了出现意外。” 不少村民对提前决算很高兴。 “大棚种的菜，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集市上卖了，一部分卖给了陈浩，不算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今年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生产队搞了那么多大棚，种瓜果蔬菜，大部分也都被陈浩收走，今年队里的副业收入肯定比去年要高。” “你两个成天找陈浩的麻烦，到处说他坏话，真要是1个工分能有1毛钱，你俩得要跪着给他磕个头。” 一众村民到了稻谷场。 陈自强，陈浩，还有其他的生产队干部都在。 会计也搬了张桌子过来，上面放着账本，旁边还有一个帆布包。 “一个工分能有多少钱啊？” “这么早就决算，今年咱们生产队的收益是不是比去年要强不少？” “陈浩，你先前做副业队长的时候，我就挺支持你的，现在你家里盖了房子，腊鱼腊肉那么多，你先前就说能让我们1工分值1毛钱，还算不算话？” 人多了，七嘴八舌的，都关心起自己的利益。 非常急迫。 这些钱是一家老小的用度。 “都安静着点，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怎么安排？还是老规矩，先将各家各户的工分对一对，看看有没有错的，没有错的我们再进行下一步。”陈自强道。 他看向陈小婷，“小婷，你过来，将各家各户的工分总值都报一报，看看有没有出入。” 他对陈小婷很满意。 这姑娘记工员的活干得非常好，比王红梅要仔细多了，几乎没出什么纰漏，不像是王红梅，人马虎，而且有时候在记工分的时候怀揣着小心思，故意少记或者是漏记。 王红梅是记工员的时候，每次对工分得要扯皮拉筋半天。 陈小婷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那我将工分跟大家伙对一对，有出入的地方，大家伙跟我说。”陈小婷拿着记工分的本子，上前几步。 工分每天都要记，每个月要对。 陈小婷认真负责，有什么问题基本当天就处理完了，月结的时候更是查缺补漏，年终决算再对一遍，各家各户基本没出入，很快就完成了这一步。 今年工分变化最大的就是陈浩家里。 他是副业队长，每天工分有12个，一年下来，一个人的工分就有3648个，加上童倩和两个娃的，家庭总工分有5598个。 比去年要高出一大半！ “工分都对完了，各家客户也都没有意见，下面就说说工分值的问题。”陈自强掌控着全程。 以往一个工分多少钱，让会计说出来，但今年他没有询问会计，而是自己宣布了出来。 “今年咱们生产队副业做的很好，1个工分能值1毛钱，比去年多出一倍，每家每户能多分好几百块钱。” 真就达成了年初时的豪言壮语！ 1个工分值1毛钱！ 一众忧心忡忡，面带焦虑的村民立刻喜笑颜开，男女老少都透着乐。 甚至有老人激动的不断擦眼角，高兴的哭了。 “真是1毛钱，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假的。” “1000个工分就能多100块钱，今年能够过个肥年，日子终于是有盼头了。” “儿子，过几天赶集，咱们一起去，爸爸给你买三根糖葫芦，你不是一直想吃糖葫芦吗？这次让你吃个够。” 知道工分价值的村民，心里非常清楚1毛钱1个工分对自家意味着什么。 能多扯些布，给家里一人置办一套新衣服，能多买些年货，桌上能多不少肉，让娃吃个够。 手里能有余钱，防止突然的家庭变故，像是生病或者其他意外情况，突然要用钱，不至于一分钱拿不出来。 小娃子不太懂，但看到大人在笑，听到大人要给自己买一直想吃的东西，也跟着欢呼鼓舞。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生产队工分价值能这么高，而且能发下来，得要感谢陈浩。”陈自强说道，“做人不能够没良心，这个恩情，大家伙得要记着。” 一众村民纷纷地表示附和。 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平日里跟陈浩不对付，这会儿居然也难得的没有说话反对。 群情激愤，要说些不中听的，得挨打！ 陈大刚在心里疯狂的计算，“我今年很卖力，总工分有3150个，就是比队里的干部也差不了多少，能分315块钱！” “就是扣除口粮，自家吃的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能比去年多150多块钱。” “下次再有媒人介绍对象的时候，能更有底气，不再是别人挑我，是我挑别人。” 一旁王红梅和她男人陈明才也在小声的嘀咕。 “瞧瞧，陈浩多厉害，你不要再老说陈浩的不是，村里其他人会反感，传到陈浩耳中，陈浩肯定也不高兴。”她男人陈明才说道。 “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是他自己说的，做了副业队，能将工分提高到1毛钱，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吗？”王红梅说道。 “再说，在县里开饭店，他肯定赚了很多钱，要不然哪有钱盖房子，还能够将工分涨到1毛钱？” 她就是不认错，觉得自己没毛病。 “嘴巴不要这么利索，跟刀子似的。”陈明才道。 “你是谁男人啊？你是我男人，还是陈浩男人，要这么帮着他说话？”王红梅掐了一下自己男人。 “还是说你在给我介绍对象，要把我介绍给陈浩，一个劲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吵，日子好过了，也吵。 别的夫妻，女人身上肿的多，他俩则反了，他身上淤青红肿的地方多。 等一众村民稍微消化吸收了这个消息后，陈自强看向陈浩，“你说几句？” “行，我说几句话。”陈浩点点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谢党，感谢国家，让我们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也感谢公社，感谢大队，在各个领导的带领下，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最后，希望在各级政府，各级领导的带领下，再加上我们一众人的努力下，争取家家户户都盖新房，顿顿能吃上肉。” 表达了一通感谢后，陈浩结束了谈话。 他看着陈自强，“是不是可以给大家伙算账，发钱了？” 第98章 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对，发钱。” 陈自强点头。 他也没再磨叽，示意会计可以开始对账，发钱。 天气很冷，可一众村民很高兴。 “陈自强家，总计工分，个，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等费用，还有813块7毛5分钱。” 会计带着算盘，拨的很响亮，很快就算出了陈自强一家人的工分钱。 纯利润，有八百多块钱！ 往常时候，扣除了口粮等费用后，一家7口人，就剩下一百块钱左右，今天却能有八百多块钱。 “我来领。”陈自强的媳妇赶忙上前。 喜滋滋的。 会计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拿出钱，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1，2，3……” 数了81张大团结，又将剩下的3块7毛7都结算了。 “数数，没问题了，就签字，摁上手印。”会计道。 “还数什么，你拨的一手好算盘，干会计这么些年就没出差错，还能不信你？”陈自强的媳妇说着漂亮话。 她先是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到一旁数钱。 真要有问题，这么多人看着，就是签了字，摁了手印，还能改。 “这崭新的钱，就是好听，这么新，都舍不得拿出去用了。” 陈自强媳妇道。 接下来，又是其他人。 陈浩是副业队长，属于生产队干部，工分决算也排在了前头。 “陈浩家，总工分是5598个，扣除一应的费用后，还有314块6毛钱。” 会计喊到了陈浩家里的年利润。 “媳妇，你去拿。”陈浩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媳妇。 “往年家里都是倒挂户，今年总算是有钱分了。”童倩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拿着钱，脸上都是笑。 实际上，家里的存款比这个多多了，可摘掉了倒挂户的帽子，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接下来，其他人也都分了钱。 去年，家家户户余钱不多，多是二三十块钱，有的还倒欠着生产队的钱，可今年，多的能有像是陈自强家中，分了800多块钱，少的，扣除掉口粮等费用，还能有几十块钱的存余！ 倒挂户没了！ “我等会儿就去大队，跟大队长说下我们生产队的情况，今年我们生产队一户倒挂户都没有！”陈自强很高兴。 他推着自行车，跟陈浩道，“我还得跟大队建议，让你戴大红花。” 说着，他便骑着自行车往大队去，找大队的干部邀功请赏。 生产队发展的好，没有倒挂户，大队也有光！ “陈队长，县里开的饭店还要不要人，我也想过去帮忙。”一名村人走到陈浩身边。 1个工分值1毛钱，村里还没人去县里，可结合陈浩家里的情况，再有陈东升和陈伟家里的情况，知道饭店肯定是赚钱的。 有风险时都怕，不敢上前，如今见着好处了，都想进入分一杯羹。 好几家人都围了过来。 “饭店生意，投入不少，需要的人手没那么多，如今饭店不缺人。”陈浩道。 “再一个，做生意有亏有赚，饭店的生意盈利是其次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城里的居民能尝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 “不要只看见狼吃肉，狼挨打时就瞧不见，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信任我，我很高兴，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做坑害你们的事。” “才发了钱，能过个肥年，不要搞别的，先将家里的日子稳稳的过好了，才是实在的。” 陈浩说的很有道理，很替人考虑，将这些村人给应付了过去。 回了家，童倩打扫卫生，小朵屁颠屁颠的跟着，双手拿着鸡毛掸子，这里戳一戳，那里拂一拂。 “小漫有没有跟你说，她今年在哪过年？”童倩问道。 “到这边来，她不想去市里。”陈浩道，“家里盖了房子，她在这住着能方便不少，就是洗澡，有大棚，也比她在学校那边要方便。” “你今年回不回娘家？” 日子好过了，陈浩倒不反对童倩回娘家。 “不回去了，太远了，不方便，回去又没地方住，当天还得回来，一来一往的，太赶了。”童倩道。 她将渣滓归拢到一处，“航航过10岁的生日，大哥和嫂子那般态度，过年回去也讨人嫌，没那个必要。” “日子难过时，也没求着他们什么，如今日子好过了，盼头足了，更不需要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我都想好了，等爸妈年纪大了，肯定是他们照顾，我顶多就偶尔看看，给点吃的喝的，尽他们养我的情分就行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父母这般想，很多女同志也是这般认为的。 “那行，我们就在自家过年，今年弄个火锅，吃点热乎的。”陈浩道，“年前全家再去趟县里，逛逛商场，备些年货。” “去县里商场备年货？”童倩又惊又喜，“我结婚这么多年，过年还从来没去县里备过年货，家里日子好过了，去县里商场备货，钱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但县城里买东西，啥啥都需要票，你手上有那么多票吗？” 想去县里，毕竟县城热闹，好多东西村里没有，可县里买东西不方便，要各种票，别说村里人，就是城里人，很多稀罕东西的票也不一定有。 买东西这方面，特别是生活用品，寻常的吃食，县城反倒不如村里，村里赶集时，很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我认识县商场采购部主任，从他那弄了不少的票，也打听清楚了，过年时县商场会搞活动，一般的物品，像是常见的衣服，鞋子，日用品之类的，不需要票。”陈浩道。 “抽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一家去县里，将小漫喊上，一起逛逛商场，买了年货再一起回来。” 商场商品的种类，还是比集上要丰富，特别是一些工业品类，公社的集上更多的还是农副产品。 “那行，过几天妮妮放假，天气好了我们就去县里，小漫肯定也放假，正好喊上她。”童倩点头，“真不要票，就买些香皂，洗衣粉，两个娃身上总是脏的，洗衣粉洗的干净些。” “多扯些布，糖果啥的也能买点，好烟好酒也得备着，过年了来客人，都能吃上。” “你是副业队长，饭店的生意也还不错，今年年终决算，工分又这么值钱，我估摸着整个公社，我们生产队怕是独一份。” “今年过年，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第99章 我又没那么傻 童倩书读的不算多，但相较于这个年月的人来说，已经是知识分子了。 小时候在城里生活，眼界开了些，很多事稍微琢磨下，自己能悟出来。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陈浩很满意。 也亏的当时胆子大，脸皮厚，不然肯定错过了。 “公社的领导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但是大队的领导，特别是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多半会过来。”陈浩说道。 “而且搞不好，今天晚上就会过来。” 他先前跟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有过接触，聊了几句，挺投机的。 如今年终决算，钱已经发给村民，陈自强也去跟大队那边汇报，得知消息的大队队长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这么快？”童倩往屋外瞧了瞧，“那我现在把饭菜准备着，等会儿大队的领导过来也好一边吃饭，一边聊。” “先准备着吧，就是大队的领导不过来，咱们自家也要吃。”陈浩点点头，“扫帚给我，我来扫地，你去准备饭菜。” 他接过扫帚，将屋里屋外都扫一扫。 养鸡实际上也是一件麻烦事，喂养方面倒是还好说，主要是鸡吃了就拉，一天要拉好多次，又几乎是放养的状态。 隔一会儿，屋前就到处都是鸡粪。 陈浩用铁锹将粘在地上的鸡粪铲起来，放到一处，又将屋前的一些树叶子，杂草，枯树枝全部都扫到一起。 转身回了厨房，拿火钳过来，夹进了土灶里。 妮妮放学回来，跟村里其他几个娃一蹦一跳的，手里还捏着一块冰片。 “小朵，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别的娃第一次去学校，都是哭天抢地的，身子软在地上，就是不进校门，妮妮每天却是早早的起来。 要第一个去学校，做第一名。 上学开心，放学也开心。 “你欠打屁股是不是，不跟你说了吗？不能到水里玩，你还抠了一块冰片回来。”陈浩四处瞅了瞅，捡起一根枯树枝。 扬了扬。 “这是在田里面抠出来的，我没有去深水的地方玩，我又没那么傻，不想那么早死。”妮妮据理力争。 “你看这冰片上还有草，真的是从田里面抠上来的，万一掉水里去了，顶多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大不了我自己洗呗。” 口齿伶俐的很。 “你自己会洗吗？”陈浩道。 “我自己不会洗，但至少有态度吧，接点水，用手搓一搓，做做样子，那也是好的。” 上了学，跟同学接触的多了，妮妮嘴巴更利索了，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 “爸爸，你不要打我，学习很辛苦，你要是把我打傻了，后面考试考得不好了，你不要怪我。” 她将冰片扔到了屋前。 跟小朵两人撅着屁股，研究冰块，时不时站起来，踩上两脚，看谁厉害，能把冰块给踩破。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的队长陈自强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了村里。 往陈浩家里这边过来。 杨治平手里还提着一瓶酒。 松江大曲。 这个是省内松滋县的酒，也就是往后的白云边，算是省内很有名的酒水。 比不上茅台和五粮液，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白酒了。 “正是饭点的时候赶过来，得要在这里吃一顿白食，打扰了。”杨治平道，“家里也没别的东西，就拿了一瓶松江大曲过来，等会儿一起喝点。” “我猜杨队长你会过来，饭煮着了，菜也准备着了，进屋坐吧，外面冷的厉害。”陈浩道。 “要是放在前两年，还真得把门关着，家里穷的很，自己吃都不够，没多的饭菜待客，但今年没事。” “往后你们过来，也都没问题。” 他接过松江大曲，请大队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队长陈自强两个人进了屋，关上门，将外面的冷风给挡住了。 他又去厨房，跟童倩说了一声，让童倩可以炒菜了。 “麻烦了，简单弄几个菜就行了，主要是有事要说，饭点没打招呼就跑过来了，辛苦你了。”杨治平还蛮客气，特意进厨房，跟童倩打了声招呼，表达了歉意。 “做饭没有什么辛苦的，自己家也得要吃。”童倩道，“杨队长和陈队长过来，就是再添几个硬菜的事。” “不用那么客气，到堂屋里面坐着吧，有火盆，烤烤火，这天气怪冷的。” 回答的非常得体。 两口锅，一口已经将饭煮了，另外一口锅用来炒菜。 三个男人坐在堂屋，烤着火盆。 “天还是冷的厉害，出了点太阳，冰都还没有化掉。”杨治平搓了搓手。 他看着陈浩，“红旗生产队年终决算，1个工分1毛钱，平均每户比去年的时候能多出几百块钱。” “你们红旗生产队今年真的是能过个肥年，家家户户过年饭都能吃得满嘴流油，让人羡慕啊。” 他是真心羡慕。 特别在知道陈自强一家分了八百多块钱后，更是羡慕的鸡儿都发紧。 作为大队队长，权力是有限的，每个月公社那边会有补贴，算是半个公家人，端着半个铁饭碗。 可一年到头，全家也没说能有八百多块钱的盈余。 “农民种地，一年到头，大部分日子都在田地里面劳作，过年时能吃的满嘴流油，也是应当的。”陈浩说道。 “要是这样辛苦，这样努力，还吃不饱穿不暖，有些东西就有问题了。” 辛辛苦苦的劳作，吃穿方面却保证不了，基本的需求达不到，说明有些阶层偷偷吃掉了产出，再要么就是政策制度有问题。 “你说的在理，农民的确是辛苦。”杨治平点头。 他看着陈浩，“能不能在县里多开几家饭店，每个生产队都开家饭店，是不是就能让每个生产队的村民都多分些钱，让日子好过起来？”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恐怕很困难。”陈浩道，“县城太小了，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饭店，就拿我们大队来说，一共有10家生产队。” “真要每个生产队去开家饭店，最后肯定是自己人跟自己人竞争，也赚不了多少钱。” “再则，做生意有风险，没那么容易。” 大部分人实则做不了生意。 尤其是农民。 过惯了苦日子，干什么事情都抠抠搜搜的，真要开饭店，搞服务行业，这种习惯肯定还是会跟着。 没有顾客喜欢抠搜的老板。 时间一长，没了回头客，没了口碑，只能倒闭。 有些地方可以抠，有些地方是真不能抠。 第100章 给三叔也戴朵红花 “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县城就那么大，饭店开多了，每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没那么好。”杨治平点头。 他感觉有点可惜。 他是大队队长，自己管的生产队工分值高了，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有功。 “别的生产队，包括我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怕是不会这么想，见1个工分能值1毛钱，多半会有想去县城开饭店的想法。”陈自强道。 年终决算前，一众村民想法还不明显，可年终决算完后，基本坐实了饭店能赚钱的猜测。 一些村民肯定蠢蠢欲动。 没胆量第一个吃螃蟹，但有样学样，却是很多人的拿手好戏。 “工分值少发点，这个问题或许就没那么复杂了，哪怕一个工分值只决算到6分钱，很多村民也会感到满意。”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你是个实诚人，替村民考虑，但就怕有些村民不满足，会争相去县里开饭店。” 在农村生活，又经常跟村民打交道，他很清楚村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勤劳，辛苦，吃不饱穿不暖，热情，这都是真的。 奸猾，认知低，爱嚼舌根子，斤斤计较，这也都是真的。 “谁想去县里开饭店，让他去开好了。”陈浩丝毫不担心，“杨队长，陈队长，你俩都是我信的过的人，我也敬重你俩，才跟你俩说实话。” “饭店没那么好看，不希望你俩动用资源，鼓励村民去开饭店，万一折本了，你俩得承担责任。” “公社那边的领导会有意见，就是亏了本钱的村民，意见也会很大。” 暖心窝子的话，让杨治平和陈自强都很高兴。 聊天的功夫，菜炒好了。 腊肉，煎鱼块，洋葱炒鸡蛋，炸花生米，还有一盘猪头肉。 “饭也熟了，要不要把饭给你们盛上？”童倩放下最后一盘菜，问道。 “饭你别管，等会饿了，我们自己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家里两个娃也喊过来，这菜是真丰盛，我家里过年才能有这个菜。”杨治平道。 “不了，你们聊天，喝酒，我坐下来算什么样子？”童倩摆手，“你们吃你们的，娃的菜我有留着。” “饭在靠里侧的锅里，灶里还有余火，不过也要趁热去盛，别等太久了。” 男人喝酒聊事，她没说要上桌。 上了桌，男人聊着有顾忌，她吃的也不痛快，炒菜时已经盛了些菜出来，跟两个娃在土灶边上吃，暖和，又能吃的自在。 她喊妮妮和小朵进厨房，母女三人进了厨房，烤着土灶里的余火，吃饭。 “饭店的确是不能随意开，至少领导干部这边不能松口，要不然出了问题，最后还得挨批评。”杨治平被陈浩提醒后，很认同。 “就是别的村民有想法，也得让他们自己去搞，大队这边不掺和。” 开饭店本就是擦边，不出问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风险的确很大，不是人人都跟陈浩这般，有头脑，会开饭店。”陈自强道。 “还是说说戴红花，在各大队走一走的事，红旗生产队还从来没有人戴过大红花。” 他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戴红花肯定没问题，1个工分1毛钱，整个公社没哪个生产队有这么高的工分值。”杨治平拍着胸脯道。 “这很能激励队员，肯定得大力宣传，你们决定谁戴这朵红花？” 生产需要宣传，戴大红花就是为了宣传，激励一众队员的干劲。 百姓喜欢，干部也喜欢。 “肯定是陈浩戴啊，工分能这么值钱，主要就是他的功劳，没有人比他有资格。”陈自强道。 他生怕陈浩推辞，“我也想戴，但我没做啥事，大家伙分了钱，跟我没太大的关系，戴了红花也服不了众，真要抢着戴，就成了小丑。”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真要替陈浩戴红花，往后就不止是尿尿嘘嘘，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也会嘘声一片。 “我觉着吧，还应该安排一个人，也戴朵红花。”陈浩建议道。 他没拒绝。 倒不是馋这个名头，前世活了几十年，心态随着年龄和见识发生了改变，只有实实在在的利息，才是他在乎的。 “还应该安排谁戴红花？”杨治平问道。 “我三叔，陈庆谷啊，今年双抢前，天气干旱的厉害，他为了借抽水泵，连房顶都给掀了，我觉得应该也给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杨治平和陈自强互相看了看，很疑惑。 他俩是知道陈浩家基本的情况，陈浩被家族里的长辈挤兑出来。 怎么还会想着要给三叔戴红花？ “不能做烂好人，那房子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再说，抽水泵也不是给他一家生产队用，别的生产队也借用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三叔，包括你本家的大伯，心都坏透了，你还让他戴红花，那不是自己把脸伸出去吗？” 他觉着陈浩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心里想着，陈浩是不是想要跟家里那些长辈缓和关系。 “一个大队戴两朵红花，这个以往没有过，公社那边不一定会通过。”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我们私底下，我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你家族里的那些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就是你主动示好，怕是也只会觉得你怕了，而不是念着你的情谊。” 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只以为自己值，而不是你这个人好。 他俩都以为陈浩是想要主动缓和关系，才会建议让陈庆谷也戴红花。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三叔戴朵小红花，不谈其它，就谈对农业的贡献，三叔的确是有牺牲的，该让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一朵大红花，他戴，一朵小红花，三叔陈庆谷戴。 “还以为你年轻，要冰释前嫌，没成想你是要把陈庆谷架在火上烤。”杨治平明白了陈浩的用意。 能力强，还挺阴。 叔侄两人一起戴红花，侄子戴的是大红花，三叔戴的是小红花，的确是表扬了，可这份表扬陈庆谷心里恐怕别扭的厉害。 “三叔一直想要戴红花，想要在各大队转一转，他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只会高兴也说不定。”陈浩幽幽地说道。 第101章 你心胸比我大 “那行，我跟公社那边申请，给陈庆谷也戴朵红花。”杨治平没多犹豫，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陈庆谷和陈浩之间的矛盾，他不想掺和，提议给陈庆谷戴红花，理由也讲的过去。 至于里头的道道，权当不知道就行了。 “今年发生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对百姓有没有影响。”杨治平道。 他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探探陈浩的口风，先前交公粮时，陈浩的一些话就很耐人寻味。 结合近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伟人去世，再有那四人倒台，陈浩的一些话更显得耐人寻味。 “肯定会有影响，政治化会减弱，一切的政策会向着经济方向倾斜。”陈浩道。 “包括土地政策方面也是如此，运动化的农事生产会被更加高效的农业生产方式替代。” 一切的问题都是经济问题。 高考恢复，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国企改制，会接踵而至。 前几年的改革重心在农村，重点就是土地的生产方式。 这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杨治平和陈自强醉醺醺的离开。 陈浩本打算送一送杨治平的，对方摆摆手，“这点酒醉不了，我不骑车，推着车回去，不用担心。” “路上正好想想你刚刚说的话。” 领导层的每一次变动，大的政策可能会南辕北辙，对干部也是一种挑战。 提前把握好方向，对自己而言可能就会获得提拔的机会。 大队队长是半脱产干部，能拿到公社的补贴，可想更进一步，正式成为干部，千难万难。 陈浩的话让他看到了成为正式干部的可能。 “杨大队长对你还蛮重视的，特地过来跟你说戴红花的事。”童倩说道。 她收拾碗筷。 以往家里别说大队干部，就是生产队的干部，也很少往家里来。 “戴红花的事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政策方面的问题。”陈浩道。 “往后的每一年，政策都会有大的变化，对老百姓影响很大，对干部的影响也很大。” “杨大队长是个有野心的人，想去公社做干部。” 两个娃吃了饭，就自顾自的玩，陈浩跟着童倩进厨房。 “你能帮他的忙？”童倩疑惑道。 “跟小漫一样，提前站队，只要站的队跟往后的政策方向一致，得到提拔的机会就大。”陈浩道。 “领导提拔人，首要考察的就是这人跟自己是不是一条心。” “一条心了，又是在大多数人都反对，跟原来的政策相背的背景下，就如雪中送炭，更容易被提拔。” 碗筷洗了，锅也洗了，烧了两大锅的热水，一家人洗了个澡。 没去大棚，在厨房，用塑料薄膜罩着塑料盆，薄膜上面用绳子挂在竹架子上。 两娃睡了后，陈浩夫妻两个在被窝里探索生命的奥义。 很考验陈浩的忍耐力。 两天后，杨治平再次找了过来。 “公社那边已经同意了，今年我们大队你和陈庆谷都戴红花，你戴大的，陈庆谷戴小的。”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一个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她也戴小红花，你们三个一起，由公社那边出一辆卡车，在各大队间敲锣打鼓，宣传，风光风光。” 3个人戴红花。 陈浩戴大红花，陈庆谷和孙苗苗戴小红花。 都是认识的人。 “孙苗苗戴小红花，是因为她们生产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陈浩问道。 花山饭店除了在自己的生产队拿货，孙苗苗那也提供了不少。 “工分值比去年提升了1分5厘。”杨治平点头。 “你三叔那边，是我去跟他说一声，还是你去？”他又问道。 “我去吧。”陈浩道。 这事他肯定得亲自上门。 他的心眼不大，先前受的怨气，必须得发泄出来才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5天后，公社那边会开车过来接你。”杨治平道，“衣服穿戴整齐些，干净利落点，你是典型，为我们大队争光。” 又说了几句，杨治平便走了。 陈浩回头，对童倩道，“我去趟三叔家，跟他汇报下。” “你真是蔫坏。”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悠着点，话别说的太狠了，将三叔刺激坏了就不好了。” “你心胸比我大，我就没你这个心胸。”陈浩道。 “我的意思是，真要将他刺激出个好歹，还得找我们麻烦，惹的一身骚，没必要，要控制力度。”童倩道。 夫妻俩都蔫坏。 “力度这个我擅长，最近一直有在实操，放心吧。”陈浩拍着胸脯。 童倩啐了他一口。 两个生产队本就没隔着多远，又是农闲时，陈浩到老宅时，三叔，大伯，包括爷爷奶奶，都在。 这几天日头还不错，一大家子在老宅前晒太阳。 “你怎么跑过来了。”陈燕也在家。 手里抓着一捧瓜子，不太高兴，蔫了吧唧的。 脸拉的很长。 “过来跟三叔传递下消息，有两个好消息，要跟三叔说说。”陈浩道。 “你肯定没憋着好屁，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要说？”陈燕闷闷的道。 她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大队办的小学，一部分学生要安排到公社小学。 这个苗头，结合上先前陈浩的一些话，让她生出担心，大队办的小学后续是不是会出现不好的变动？ 担心的月事都乱了。 见到陈浩，心情就更差了。 “你有啥好消息要跟我说？”陈庆谷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想跟我说，你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红旗生产队工分值很高，传的很开，村民很羡慕，作为生产队的队长，他压力很大。 每次从村民身边走过，总感觉自己生产队的村民在骂他没用。 他觉得陈浩肯定是过来奚落他，看他的笑话。 “不是这个事，是公社那边决定了，因为三叔你今年干旱时表现亮眼，挽救了田地里的庄稼，保障了公粮，爱国粮的交售，决定给你戴红花，坐卡车到各大队游一游，宣传宣传。”陈浩道。 “真的？你不是消遣我的吧？”陈庆谷一下来了精神。 他做梦都想戴红花，到各大队转一圈。 很有面。 “我跑过来就是为了消遣你？我还没那么无聊。”陈浩道，“这事你去大队打听，也能知道真假。” 很有道理。 陈庆谷喜笑颜开，“那你过来报信，是想主动跟我缓和关系？” 他笑的更开心了，志得意满。 “我刚还奇怪，你怎么跑过来了，这么想就能解释的通了，你肯定是得了消息，主动揽下报信的活。” 第102章 不开心 陈庆谷有点扬眉吐气。 他觉得陈浩过来肯定是服软的，否则解释不通啊。 一瞬间，所有不通的气全都顺了。 “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饱谷常弯腰。”陈庆谷走到陈浩跟前。 眼睛都笑眯了，“屋顶没白被掀，要说能戴红花，还有你一份功劳。” “你真要服软，得要有服软的态度，空着手过来怎么能行，你家里弄了那么多腊肉，腌鱼，不得带过来？” 他很实在，想陈浩家中的吃食。 “不止是吃的，还有电视机，自行车，还得给钱。”陈燕马上跟着道。 “你一个晚辈，要住那么好的房子做啥，你手上肯定有不少钱。” 两人要啃陈浩身上的肉，包括三婶，还有大伯等一干亲戚。 “那么急干啥，还有件喜事没说完。”陈浩将几人的嘴脸看在眼中。 “公社也通知我了，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要给我戴大红花。” 陈庆谷，陈燕，还有三婶，大伯等亲戚，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甚至空中还回荡着几人方才要的服软补偿。 “也通知你了，让你戴红花？这没有过的先例啊，怎么有两个人戴红花？”陈庆谷没刚才那么高兴了。 这第二件事，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喜事。 不开心。 “准确的说，是3个人戴红花，一朵大红花我戴，2朵小红花，你和孙彭大队的一位女同志，各戴一朵。”陈浩没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还能这样？”陈庆谷傻了眼，“三个人一起，到各大队宣传，站在一处？” 这哪是什么喜事，红花还分大小，陈浩戴大的，他戴小的。 这不是把脸挂在陈浩身边，让陈浩抽吗？ 太丢人了。 “戴大红花怎么着也应该站在中间，或者是靠前一点吧？具体怎么站，那天公社肯定有安排。”陈浩道。 “5天后，公社会派卡车过来接人，这几天你可以准备准备，弄个时兴的发型。” 陈浩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他就是故意过来气人的，这红花不戴也罢了，真要戴了，还得站他身后，或者是站他两侧。”陈燕望着陈浩的背影。 气的牙齿咯吱响，“让他装到了，我就说，他一头黄鼠狼，过来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陈庆谷很纠结。 “这是公社的决定，红花不戴，那不是不给公社领导面子吗？”陈庆谷很纠结，“我想去大队任干部，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资历方面至少能好看不少。” “生产队的干部就是农民，不脱产，说是队长，可还得跟其他队员一样，下地干活，不干活就没工分。” “大队的干部才勉强算是干部，有公社补贴，也不用一直下地干活。” 成为大队干部，是他这辈子的心愿，跟陈浩一起戴红花，自己戴的比陈浩小，想想就起疙瘩，不痛快。 可又舍不得戴红花的荣誉，小红花也是红花，也能在各大队露脸。 就如不少婚姻中的男女关系，明明同床异梦，却又不愿意分开，担心分开了丢面子，生活没着落。 陈庆谷的这些烦恼，陈浩一点没有，他到了县里。 花山饭店的生意依旧很好，门外搭着简易的棚子，遮风挡雨。 有点难看，但的确是无奈之举，不搭棚子，别说客人冷，就是才做的饭菜，没几分钟就得吹凉了，没法吃。 “浩哥，对面饭店已经弄好了，年前就会开业，不得不说，单看门面，就比我们饭店气派。”陈伟走了过来，望向对面的饭店。 他在县城的时间多，每天都会出来看看对面。 亲眼见着对面的饭店建起来，还将花山饭店比了下去，就是过来吃饭的顾客，很多也都议论对面的饭店，他很担心。 “这种事避免不了，往后会越来越多，得要有心理准备。”陈浩抽着烟，表情很镇定，“不过万事有我，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这个话让陈浩镇定不少。 “也对，浩哥你本事不小，肯定有办法。”陈伟点头。 他转身，回了店里，继续忙。 陈浩吐了一口烟气，左右看了看，等一辆边三轮经过后，他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的饭店门前。 兴盛酒楼。 饭店的名字都起好了，还挂了起来。 店里正在打扫，安置桌椅，厨具等之类的。 “我这饭店怎么样，跟花山饭店比，哪个好些？”吕文安见着陈浩，没有不高兴，反而让陈浩点评下。 “对了，我这饭店花了不少钱，没叫饭店，起了酒楼两个字，显得更气派点。” 单论规模，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强了不少。 花山饭店怎么经营，自己就怎么经营，不信比不过！ “桌椅都是统一样式的，层数比花山饭店也要高，我看你好像已经招了不少人，人数也比花山饭店要多。”陈浩道，“位置也不算差，跟花山饭店就隔着一条街。” “那是肯定的，整整齐齐的，看着才舒服，餐桌数量比花山饭店多，人自然也要多点，人多了，服务也能更好，上菜速度快。”吕文安道，“过几天我就准备开业，到时你可以过来热闹热闹，不用给喜钱，就过来喝个茶水，抽根烟，提提建议。” “建议我现在就可以提。”陈浩道。 气氛有点冷场。 吕文安顿了下，看着陈浩，“你这人性子真是急，意图也太明显了。” “就是对我再有意见，担心我抢了你的生意，也该沉下气，保持面上的客气才对，哪能这样一点气度和脸面都不顾？” 他觉得陈浩就是嫉妒，羡慕，才会这么沉不住气，想讨些言语上的便宜。 “建议就2点，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好了。”陈浩道。 “第一点，菜品方面，你开的饭店，找到菜源，能冬天供应黄瓜，番茄，青椒吗？” 开饭店，菜很重要，别的地方不知道，但长丰县，大棚蔬菜目前也就红旗生产队有规模的种植。 明年可能会扩展到大队。 这些大棚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一部分被花山饭店消化吸收了，再有一部分则是流入市场，流转的方向，陈浩能影响到。 不让红旗生产队的大棚蔬菜流进吕文安的手上，他能做到。 第103章 我很喜欢 “这方面我有考虑，有哪些菜就做哪些菜，菜少点没关系，好吃就行。”吕文安说道。 他看着陈浩，劝道，“其实我俩没必要闹的这么僵硬，你可以把菜源介绍给我，就是给你赚一些差价也没有多大关系。” “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况且我俩也没啥大仇。” 他意思是让陈浩大度些。 做中间商，将非时节的蔬菜卖给他，陈浩能赚差价。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目前肯定不行，等过些时候，我可以将菜源介绍给你。”陈浩道。 “什么时候？”吕文安忙问道。 酒楼的菜能多些肯定是好的，这段时间他没少四处联系，可找到的也只是应季节的蔬菜。 像是花山饭店那般，这寒冬腊月还能提供番茄，有番茄鸡蛋，有青椒炒肉，能招揽到更多的顾客。 “等你这酒楼办不下去，要我接手的时候。”陈浩道。 ？？？ 吕文安气笑了，“你口气真大，就只是少几个菜，我这么好的酒楼能垮了？” “再说，你不提供菜，我迟早也能找到其他人提供，只不过是需要多等些时候罢了。” 他不信自己的酒楼比不过花山饭店。 招的员工颇花费了些心思，厨子的手艺都不错，服务员也都是找的脾气温和的，确保跟顾客吵起来不会打架。 这么冷的天，花山饭店外头还搭了棚子，条件非常的差，自己的兴盛酒楼却能在房间里，可以挡住寒气。 这么好的用餐条件，顾客不是傻子，肯定会比较。 “你说的有道理，花点时间，多找找人，肯定能找到菜源，或者干脆自己找人搞，大冷的天提供番茄，提供黄瓜，提供青椒，肯定也能做到。”陈浩点头。 “只不过你可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做这些事，等不了那么久，兴盛酒楼在你将这些问题解决前，就会出现问题。” “你刚刚说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这个话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坚持这么认为。” 情绪稳定，思考问题理智的人，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合作伙伴，都非常好。 彼此的矛盾，关系，深浅度，都能在可控范围内。 “我都不知道你的这股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本来觉得兴盛酒楼还没有建成，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决心，也没有感受到兴盛酒楼的气派，才会自信满满。”吕文安摸出烟，给陈浩递了一根。 一副非常大度，非常从容的态度。 他有意给陈浩制造一种自己非常自信的观感，表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陈浩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可现在兴盛酒楼就在你的跟前，再过些天就要开业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比场地，兴盛酒楼跟花山饭店就只是隔条街，场地打平了。” “比人手，兴盛酒楼里的厨子，还有服务员，人少只会比你那边多，而且水平也不会差，就算是打平。” “比规模，兴盛酒楼有3层，花山饭店才一层，这一点，兴盛酒楼有非常巨大的优势。” “比菜品，兴盛酒楼这方面的确还是差了些，但这个情况不会一直不变，我肯定能寻求到解决的办法。” 吕文安一口气将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各个方面做了对比。 他就不信了，照着葫芦画瓢，甚至于说，一些方面比花山饭店还要强，还能让花山饭店比下去？ 就是开店的日子，也是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趁着年前这段日子，走亲访友的多了，应酬多了，需要吃吃喝喝，才一直赶工，盯着进度，抢在年前开业。 万事俱备了！ 就等着数钱。 “你说的有道理。”陈浩点点头。 这是第3次说这个话了。 本来听着挺舒坦的，可多了，吕文安有点麻了。 “但你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陈浩跺了跺脚，天还是挺冷的，他没继续卖关子，“资金充裕的程度。” “你的资金，是不是能支撑的起兴盛酒楼经营到你找到菜源，是不是支撑的起其它的一些变故。” “我的确是借了些钱，手上资金也不是很充裕，但守着下金蛋的母鸡，还用担心钱的问题吗？”吕文安认为陈浩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兴盛酒楼只要一开业，钱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借的那些钱马上就能还上，我特意趁着年前的这段时间，盯着将酒楼盖起来，抢着开业，就是因为这段时期用餐的需求会很大。” 花山饭店的生意，他瞧见了，兴盛饭店开业当天，他认为顾客不会少。 借的那些钱肯定能还回去。 “做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破釜沉舟是好事，勇气可嘉，可有备无患也是对的。”陈浩道，“开酒楼的资金，可不仅仅是桌椅，人数，层数这些，还有来自对手的手段。” “得要有资金应对这些手段。” 简单的说，得要有资金应对市场，应对竞争。 只不过陈浩顾忌这会儿的经济政策，没有提竞争和市场。 “你打算耍阴招？”吕文安不傻，顿了一两秒，立刻看着陈浩。 “跟你讲了，就不算是阴招了。”陈浩道，“这就是我要提了第2条建议，资金得要备足。” 他看着吕文安，“兴盛酒楼开业那天我就不来了，比较忙，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得了表扬，公社点名了要我戴大红花。” “兴盛酒楼建的很不错，桌椅很齐整，3层高，对于县城来说，这个规模也刚好。” “我很喜欢。” 说完后，陈浩转身离开了，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心情不太痛快了。 尤其是陈浩最后那句话：我很喜欢。 怎么听，都怎么感觉将兴盛酒楼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晚上，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关了花山饭店的店门，窝在店里，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聊着事。 烧的是木炭，锅里放着切成块的白萝卜，白菜，羊肉，土豆片，猪肉。 “还是在县里过瘾，这段日子人都胖了。”陈伟夹起一块白萝卜，咬了一口。 烫的舌头打卷，在嘴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嚼。 带着肉味的青菜，香的很。 “去把窗户打开点，烧着木炭，得留缝。”陈浩道。 陈东升立刻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些。 “兴盛饭店搞的很好，必须得要想招，不然生意会被抢过去。”陈浩吃了一口羊肉，“明天，你们就跟顾客说，我们店准备搞活动。” “为了感谢一众顾客的支持，以及迎接新年，花山饭店决定搞兑奖活动，奖品是自行车。” “凭到店消费的收据，直接兑自行车！” 第104章 都舒服了，合作才能长久 “兑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这个手笔是不是大了些？”陈伟问道。 他有点舍不得，觉得是不是能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 “可以搞点烟，搞点酒，或者是热水壶这样的东西，价格没有那么贵，能承受得起，而且可以多搞些，让更多的顾客兑到这些商品，享受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处，吸引他们过来。”陈东升说道。 他跟陈伟是差不多的看法，觉得可以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数量增加些，让更多的顾客得到好处。 “价格太低了不行，吸引不了顾客，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到哪边吃饭，甚至很可能因为对面酒楼的环境比我们好，更能吸引到顾客，抢了我们的生意。”陈浩摇头，并没有赞成两人的建议。 “不能让兴盛酒楼有起来的苗头，得要按住吕文安的七寸，狠命的敲棍子，最好是一棍子就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大冷的天，三个人吃着火锅，聊着天，说着饭店的事。 “兴盛酒楼最大的弱点就是资金不足，吕文安为了搞兴盛酒楼，借了不少钱，我估摸着有一些资金很可能还允诺了比较高的利息，才借到手的，而且多半短时间内就要归还。”陈浩说道。 “搞一般的产品，吕文安也会学过去，对他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搞自行车，他想要学也学不了，资金是他天然的短板，再一个，一般的产品对顾客的吸引力不大，很难左右他们的用餐情绪，最好是自行车，让他们有不得不到花山饭店用餐的理由，帮助他们下定决心，让他们的脚步往咱们这边来。” “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就这么跟用餐的顾客说。” “在店门口，店里都贴上醒目的话，将兑奖的条件和情况都标明，让顾客搞清楚。” 500块钱是花山饭店大半天的营业额，毛利60%，有300块钱的毛利，兑一辆自行车，自己也还有的赚。 只是少赚些罢了。 “自行车不用担心，我跟长丰商场联系，让他们提供。”陈浩又将自行车的问题说明了。 跟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算是有些交情，搞些自行车过来没有多大的问题。 无非是送点烟酒。 在戴大红花的头一天，陈浩回了村里。 发现屋里多了个女同志，是孙苗苗，正跟自己媳妇烤着火盆，唠着嗑。 火盆边还有些瓜子花生壳。 “这位女同志过来找你，说是明天要跟你一起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童倩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她还蛮客气的，带了不少柑橘过来。” “去年过年咱们买了不少柑橘，就是从她手上买的。”陈浩笑着说道，“饭店里面不少的瓜果蔬菜，包括鱼，肉之类的，也是她帮着收的。” “谈不上帮忙，要不是你，咱们生产队好多东西都卖不出去，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钱。”孙苗苗说道。 “这次戴红花有我一个名额，也是沾了你的光。” 她是第1次到陈浩家里。 红砖房这个就不说了，放在村里很气派，她自家现在还是土坯房，包括她自己在的孙彭大队，也都是住的土坯房。 陈浩家里的腊鱼腊肉很多，电视机也有，老婆漂亮，两个娃也机灵。 陈浩这样的家庭生活，连她一个女人都羡慕的厉害。 刚刚她跟童倩聊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童倩人很好看，很好说话，有文化知识，跟一般的农村媳妇很不同。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陈浩问道。 孙苗苗不可能为了戴红花这个事特意过来找他，明天公社那边就会开着卡车，将三人载着到各大队之间转一转，宣传宣传。 这件事早就说好了，不用孙苗苗转告。 就是要转告，也是公社或者是自己大队的领导过来。 “是关于给你提供蔬菜，再有鱼，水果，羊肉，兔肉等等之类的事。”孙苗苗道。 “有人找到我这边，想要让我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这个没有问题啊。”陈浩说道，“能将队里的农产品，水产品，包括其他的一些产品卖出去，让队里拿到更多的副业资金，让农民的生活更好，这是好事。” “你不反对？找我的这些人里，还有在县里开饭店的，你不担心他们从我这拿了鱼，肉之类的，会影响你饭店的生意吗？”孙苗苗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跟陈浩之间的交接，一直是在公社的集上，她并没有去县里，但是这都将近一年的时间了，陈浩做什么事情她也知晓。 本以为跟陈浩说了后，陈浩会让她不要跟其他开饭店的人有业务上面的往来，没想到陈浩居然同意了。 一点不在意。 “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损害你的利益吧？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陈浩笑着说道，“做人做事，得要双赢，双方都能得到好处，而不是损害对方的利益来，成全自己。” “这样的合作长久不了。” 孙苗苗的大队里还没有搞大棚，一家花山饭店也不可能吃下孙苗苗提供的所有东西，肯定会有不少的溢出去。 反对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自己生产队大棚产出的瓜果蔬菜，控制着不提供给竞争力强的饭店，自己能把握住节奏，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跟你合作真不错。”孙苗苗道，“好多人巴不得多占些便宜，你会替别人考虑。” 她完全不知道陈浩心里的想法，只觉得陈浩这个人很大度，对跟陈浩的合作更加有信心。 “明年花山饭店那边需要的瓜果蔬菜等东西可能会比较大，到时候我就没办法隔个两三天跟你在集上碰面。”陈浩道。 “最好是你安排人，将花山饭店需要的瓜果蔬菜，还有肉类的送过去。” 陈浩不打算继续亲自对接菜品供货，直接让孙苗苗安排人做这事。 花山饭店就如男人裤裆里的那东西，刚开始很小，需要小心呵护，经过一年的生长，哪怕有遮挡，其势已经凸显。 孙苗苗都瞧见了。 不必遮遮掩掩。 “从集上到县里，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孙苗苗道。 陈浩笑了，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做生意人的料子。 “放心，这部分的成本，花山饭店肯定会承担一部分。”陈浩道，“你得信我，跟我合作，不会让你吃亏。” “都舒服了，才会更紧密，才能长久。” 第105章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 “我信你。”孙苗苗道。 她闹的有点不好意思。 陈浩是真厉害，好多话不用说出口，只是起个苗头，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放心，就是将菜，肉卖给其他人，但紧要的，难得的东西，肯定还是会留给你。”孙苗苗也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你这人挺好的，跟你合作，我安心。” 菜方面还好说，主要是肉。 特别是一些野味，野兔，野鸡，蛇，甚至是野猪之类的，孙苗苗时不时能提供些，丰富了花山饭店的菜品。 有些人就喜欢吃野味。 别说是蛇，野猪，就是熊掌，这会儿也都还不受保护，1989年，野生动物保护法才正式实施。 “你要往县里运菜，可以买辆卡车，以生产队，或者是大队的名义，这样能方便不少，节省很多时间。”陈浩道。 “哪有那个钱，其他村民也不会同意。”孙苗苗摇头。 她倒是有这个想法，“菜卖到县里，钱才多，这个道理我懂，有卡车能运更多的菜，甚至还可以运到市里去。” “可村里有些村民希望多分钱，能把副业赚的钱都分到工分上，要是钱是我自己的，或者允许私人买卡车，我肯定就按照你的主意来了。” 村里的消费水平有限，很多村民没钱消费。 就拿柑橘来说，放到集上很难卖出去，可要拿到县里，市里去，轻巧就能卖出去了。 但去一趟县里，市里，不容易。 路途遥远一方面，还有风险。 “有机会我们合作，到时车我出，你出人。”陈浩道。 “那感情好。”孙苗苗道。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孙苗苗这才离开。 要留饭的，她没好意思，说着家里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你还打算买车，个人能买吗？”童倩走了过来，跟自己男人说道。 “个人不能买，以生产队的名义买好了，不多短时间不考虑，一辆车不便宜，而且卡车紧俏，别说新车，就是二手车，好多单位也都盯着。”陈浩道。 一辆新卡车，得要两万多块钱。 不便宜。 哪怕是拖拉机，一台也得要万把多块钱。 工业发展，特别是跟民用相关的工业，很落后。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不止是穿着，就是工业品，又何尝不是如此？ “等会儿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明天好戴红花，说不定公社那边还会来人，拍照片。”童倩心思放在了明天戴红花的事上。 家里男人有出息，她很开心。 “不能穿太好的，最好是能有一两个补丁，公社的那些领导，就喜欢宣扬苦难。” “你头发也得洗衣洗，干净利落，棉鞋也换双，你这双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妮妮早就说想看你戴大红花，明天得把她喊起来，跟着一起。” 一边做着事，在三角板柜里找着衣服，童倩一边絮絮叨叨。 天冷了，村民也不怎么过来看电视，一家人早早的睡了。 晚上，陈浩本想折腾的，被童倩按住了。 “好好养精蓄锐，还要早起戴红花，让人瞧见两个眼圈黑黑的，像什么样子？” 这一晚，她没同意，只是让自己男人过了把手瘾。 第二天一早，童倩就起来，下了面条，里面放了4个荷包蛋，还有白菜叶子，桌上还放着一盘炒好的腊肉。 “面下好了，快点起来，等会儿公社该来人了。”做好了这些，她这才回屋里，喊自己男人。 又冲里头道，“妮妮，小朵，你俩不是说要看爸爸戴红花吗？快起来，穿衣服。” 两个娃睡一个被窝里，小娃子火气旺的很，被子又厚，踢开了被子，四条胳膊，四条腿，像是乱画的线条，歪七扭八的。 小朵的一只脚甚至贴在陈浩的脸上。 脚伸不直，被挡住了，小脚丫子时不时的蹬两下。 陈浩抓住小脚丫子就亲了两口。 “你闺女的脚，你就一点不嫌臭。”童倩道。 “你的我也不嫌弃啊。”陈浩起身，穿衣服。 “跟你结婚这么久，愈发觉得你这男人身上一堆的怪癖。”童倩给他拿过衣服，“你去吃面，我来搞两个小的。” 陈浩穿好衣服，洗漱干净，两个娃也都穿好了衣服，拿着牙刷，到门口蹲着刷牙。 鸡窝里的鸡跑了过来，就是隔壁陈小婷家的狗，也跑过来遛弯。 “也不知道公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是不是要到家里来，还是在村口？”童倩朝屋外瞧了瞧。 对这件事她很上心。 “要不你在家里和两个娃吃着，我去村口看一看？” 她生怕错过了，或者是怠慢了公社来的人。 “放心吧，队长肯定在村口，而且这会儿也才七点钟，还早着。”陈浩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戴大红花，各大队间转一转而已，跟学校对表现好的学生发奖状，除此之外，没别的奖励一般，这样的精神鼓励，也就pua一下老实人。 正吃着，堂弟陈传福跑了过来，“浩哥，公社那边来人没啊？” “还没瞧见，吃了没？”陈浩道，“锅里还有些面条，不过蛋没了，你自己去捞点面条吃，桌上有腊肉。” “我等会儿回去吃。”陈传福不太好意思，“我爸一大早就起来了，天黑的厉害，他就在家里搞的叮咚响，吵的人睡不着。” “还让我过来瞧瞧，看看公社的人来了没。” 他是被派过来打探消息的，陈庆谷自己不好意思过来。 “公社那人还没来，回去吃啥，就在我这吃，要其他人过来，我肯定不留饭，你不一样。”陈浩道。 “自己去厨房拿碗拿筷子。” “我去吧。”童倩道。 “嫂子，我自己来。”陈传福忙跑进厨房。 早饭能吃上面条，在村里也很是难得了，好多人就只有稀饭，还得配上红薯。 遑论还有一盘腊肉。 陈传福盛了一碗面条，夹了些腊肉，蹲在陈浩身边，“我爸就是有毛病。” “他不想戴小红花，因为被你给比下去了，又想戴，想风光一下，虽是小红花，可其他好多队长都没资格戴。” “我觉得他有点转不开，浩哥你这么有本事，非得跟你对着干。” 一大碗面条，他吃的很带劲。 家里早饭就只有稀饭，一点油水都没有，这面条还用油水打了底。 加上腊肉里的油水，吃的浑身都是劲。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多夹点。”童倩将腊肉端出来。 第106章 够了，嫂子 “够了，够了，嫂子你真好。”陈传福道。 碗里又多了不少腊肉。 香喷喷，油晃晃。 “浩哥，你家的这日子才叫日子，吃的才叫吃的，我家每天早上就只有稀饭，别说腊肉，就是油水，一点都没有。”陈传福吸溜着面条。 碗边沿粘着一点油水，他也没放过，卷起面条，沾干净。 老百姓，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油水缺的厉害。 城里的居民，一个月的食用油标准，每个人是5两左右，放在几十年后，5两的用油，可能只是一顿饭的用量。 农村就更不用说了，就只有集体杀猪，或者是打菜籽油，花生油时，能分一点，一家人一年的食用油就几斤罢了。 别说吃肉，饭菜里顿顿油水稍微多一点，就算是好日子了！ 面条吃的一干二净，就是碗里的汤水，也喝的一点不剩。 陈传福回了家。 他老子陈庆谷一直守在门口，看到他回来，便道，“让你打探消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公社那边的人到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都没人影。”陈传福道，“我在浩哥家里吃了早饭，面条，肚子饱了，等会儿不用喊我喝稀饭。” 他抹了下嘴唇。 打个了饱嗝，很是心满意足。 “你能不能有点脸，要点皮，我们家跟他不和，他故意让你老子我戴小红花，站他边上，丢我的人，你还跑过去吃他家的面条？”陈庆谷感觉丢了脸面。 一家人，都跟陈浩不对付，偏偏儿子陈传福，跟陈浩比较亲近。 让过去打探消息，居然还在陈浩那吃了早饭。 “是你跟浩哥不对付，又不是我。”陈传福道，“浩哥家的早饭油水足，还炒了腊肉，香的很，我嘴巴里这会儿都还是腊肉的香味。” 就他说话的功夫，自家的稀饭也熟了。 老大和老三，都结了婚，也有了娃，但因为长辈还在，都住在老宅里，钱是分开的，但饭菜却是一起吃。 一个个进厨房，盛了稀饭。 “传福，稀饭我给你端过来了，稠的很。”老人端了一碗稀饭出来，喊陈传福吃。 这碗稀饭不一样，比别的稀饭要稠的多。 “奶，我刚在浩哥家吃了，不吃了，肚子饱的很。”陈传福摆手，“这么多孙子孙女，你别老偏心我一个人。” “看似关心我，爱护我，但其他人怎么想？就我一个人占便宜，那不是让我被人指着后背骂吗？” 他不太喜欢被这么刻意照顾。 这是与全家其他同辈为敌。 “你这娃不知好歹，你奶给你盛稠点的稀饭怎么了？长辈爱护孙子辈，这不是应该的？”一名妇女走了过去，接过碗。 这是陈传福的妈，也是陈浩的三婶，郑春娥。 她将碗筷拿到儿子陈传福跟前，“你还小，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都20了， 浩哥跟我一样大的时候，娃都有了。”陈传福道，“我真吃不下，吃了腊肉，再吃稀饭，一点味都没有。” 其他正在吃稀饭的，听到陈传福这个话，突然觉得往日不错的稀饭，也没啥味了。 寡淡的很。 “家里也弄了腊肉，晚上我给你炒。”郑春娥道。 “才几条腊肉？那是要留着年饭吃的，现在离着过年还有些日子，今天吃了，过年吃什么？”陈庆谷道。 他看着陈传福，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被陈浩一个顿面条就给收买了，故意回来气我。” “你真那么馋腊肉，念着陈浩的好，你过去跟他过。” 每次提陈浩，他心里就不痛快。 “我倒想过去跟他过，就是给他做儿子，那也行，至少能天天吃上腊肉。”陈传福道。 “你给他做儿子，那我是什么？”陈庆谷气的不轻。 放下碗筷，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想抽这个不孝子。 辈分都乱了！ 陈浩一家吃过早饭，又待了一会儿，便听到锣鼓声。 “公社的车来了，派了辆卡车。”有村里的人，一边往陈浩家里跑，一边喊。 村口到陈浩家里的路还算宽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卡车就开到了陈浩家门口。 刷了新漆，只是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原漆，新刷的跟原来的颜色有些不太配。 卡车前头的引擎盖上，挂着一朵大红花。 两侧扯着条幅。 “花山公社优秀同志表彰大会！” “1个工分1毛钱！” 卡车上还站着几个人，都是公社的同志，还有位女同志，手里拿着相机，一看就知道是搞宣传工作的。 一番介绍，寒暄过后，陈浩上了卡车。 “各位同志，领导，辛苦了，吃点糖，抽根烟。”童倩手里拿着高粱饴，给公社过来的几人，每人都抓了一把。 烟也是，每个男同志都递了两根。 “太客气了，不用那么见外，陈浩同志为公社，为队员做了贡献，就该表彰，让各个干部都学习学习，也是让队员坚信，跟着大队走，跟着公社走，跟着党走，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女同志跳下卡车，拍了不少照片。 这名女同志叫沈慧琴，在公社宣传办公室工作。 平日里没少下到生产队，拍摄各种新闻素材，可这一次，到了陈浩家里，她眼睛放亮，太多可以拍摄，用来宣传的素材了！ “等会儿再走，我先拍几张照片。”沈慧琴拿起相机。 红砖房，拍！ 屋前鸡窝里养的鸡，拍！ 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拍！ 走了一圈，绕到屋后。 有猪圈，可惜里头的猪没了，没关系，半蹲着，就拍猪圈！ “能进屋看看吗？”沈慧琴还想到屋里去看看。 “可以的，随便进。”童倩道。 她引着沈慧琴，到屋里，配合对方拍了些照片。 拍完照片，沈慧琴这才登上卡车，而后卡车又去接了陈庆谷，孙苗苗，一路敲锣打鼓，在各大队宣传。 “陈浩同志，你往中间站，陈庆谷同志，还有孙苗苗同志，你俩站在他两侧。” 陈浩在主位，陈庆谷和孙苗苗在次要的位置。 各个大队的小媳妇，老嫂子，对着公社宣传的开车，指指点点。 “中间的那个后生好年轻，不知道结婚没结婚。” “那是陈浩，红旗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听说在县里开了饭店，1个工分1毛钱，说的就是他们生产队。” 第107章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 卡车开的很慢，好让一众村民都能瞧见陈浩，陈庆谷，孙苗苗三人。 红旗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这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各生产队间传开了。 各村间有通婚的，这个村的媳妇，那个村的娘家，再有姐妹可能嫁到隔壁村，口耳相传，可能不知道陈浩的名字，但1个工分1毛钱，这种让人羡慕的事，不少人早就听说了。 已经羡慕了好一阵子。 这会儿公社的卡车，载着陈浩等人到处宣传，又让这些人心里羡慕的那团火升腾而起。 “种地也是革命，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也能填饱肚子！”沈慧琴站在卡车上，手里拿着喇叭。 卡着车开到哪里，她喊到哪里。 浑身都充满了劲。 “各位乡亲，各位同志，要向陈浩同志学习，向陈庆谷同志学习，向孙苗苗同志学习，大干，苦干，卖力的干！”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我们花山公社也有自己的榜样，副业学花山！” 10家大队，卡车一路慢腾腾的开着，在没人的路上，开的快点，到了大队里，开的慢些，甚至还要原地停留10来分钟！ 各个大队，都聚集了不少人！ 有人甚至远远听到锣鼓声，就跑出村子，跟着卡车边上走。 “还是人家生产队的干部厉害啊，听说他们生产队去年1个工分才5分钱，今年就1毛钱了，搞不好明年还能更多。” “是啊，还是得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带着才行。” “另外两个戴红花的，他们生产队的工分也很值钱吗？多少钱一个工分？” 围观的一众村民都非常羡慕。 感叹陈浩年轻，又感叹红旗生产队有一个好干部。 谈的话题也都是跟工分有关。 谁能带着自己将日子过好，让工分更值钱，村民就夸谁，就羡慕谁。 非常直白了当。 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3个人我都认识，中间那个年轻人是陈浩，他是红旗生产队的，就是他帮助红旗生产队将工分值提升到1毛钱，听说家家户户今年都多分了好几百块钱，都能买2辆自行车了。”一名村民说道。 “分的钱最多的那一家，听说有将近1000块钱。” 听到这个话，周围的一众村民吸了口凉气。 心里盘算着这1000块钱到底是多少钱。 “1000块钱，这也太吓人了吧？100块钱还说得过去，1000块钱感觉有些不靠谱啊，今年咱们生产队的决算也搞完了，我家5口人，总共也才拿了40块钱。”一名村民有点不太信。 “这还能骗人？自己算也能算清楚，平常的生产队，一个工分也就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工分，家里有3个壮劳力，就能有9000个工分，一个工分多出5分钱，就能多分450块钱。”先前的村民很快给出了计算结果。 还真是这么回事！ “旁边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戴的红花小一点的，跟中间的年轻人是叔侄关系，不过他这当叔的不行，对侄子不好。” “他能戴小红花，根本就不是队里工分值高，是因为投机取巧，把自家的屋顶给掀了，搞苦肉计，这才戴了红花。” 这名村民对陈庆谷的评价很低。 “再有旁边那位女同志，他们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些，不过没有到1毛钱。” 这名村民得到了一些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不过越是这样真真假假的东西，说出来，村民反而信得多。 每到一个大队，几乎都能遇到这样类似的讨论。 一直到中午，才将10家大队都走完。 卡车开回了公社。 “多谢3位同志的配合，你们的事迹我会写成文章，过几天肯定能发表到县里的报纸上，到时候你们可以多关注关注，买份报纸放在家里，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沈慧琴拿着相机，下了卡车。 她今天很开心，拍了不少的新闻素材，有很多东西可以写。 对宣传口的人而言，多写报道，有不一样的东西报道，可以发表到报纸上，或者其他的媒体上，就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说不定就能被县里，甚至是市里的领导看中，喊过去当秘书，或者搞文字方面的工作。 “这都中午了，公社这边不给我们提供一顿饭？”陈庆谷说道。 早上喝的稀饭都是水。 这会儿肚子已经饿扁了，他还以为卡车开到公社这边来，公社的领导肯定会安排一顿饭，填饱肚子。 说不定还有大鱼大肉，吃的肚子浑圆。 但看这情况，好像公社这边没有这个意思。 “按理来说，应该带你们去公社食堂吃顿饭，但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再加上公社吃的用的，包括穿的，实际上都是人民富裕的，是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创造的，哪能用来搞接待？”沈慧琴说道。 “卡车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到，安排的挺紧的，也就不能够送你们回去，好在公社离着你们各自的生产队也不是很远。” “现在时间也还蛮早的，你们可以走回去。” “刚刚拍的照片我要洗出来，还得要写新闻稿，就不跟你们多谈了，感谢3位同志的配合，这次的宣传活动很成功。” 说完后，沈慧琴便回了公社，其他的几名公社相关人员也离开了。 就剩下陈浩，陈庆谷，和孙苗苗三个人。 就是连三人胸前戴的红花，也收走了，明年还能接着用，或者是公社有什么其他的活动，这几朵红花也能用。 “连顿饭都没有，还得回家自己吃，好歹是公社的领导，也太抠门了吧。”陈庆谷很不满意。 不仅是没有饭吃，就连大一点的领导都没见到。 还想着跟领导套套近乎，在大队那边谋一个职务。 “在公社食堂吃饭，还不如回家吃饭舒服。”陈浩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今年事情很多，国家层面尤其如此，基层的领导肯定也感受到了，心思都放在变动方面了，生产队的农事宣传方面，没那么热烈。 “哪能跟你比，你日子多好过？就是连早饭也要炒盘腊肉，我儿子回去后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是想要过去给你做儿子。”陈庆谷看到陈浩就来气。 “明年我肯定要戴大红花，再让我戴小红花，我就不干。” 在卡车上，一直是站在陈浩身边，陈浩是主角，就是一众围观的村民，也都是夸奖陈浩。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他立志明年要戴大红花。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陈浩道。 他想到一茬，又改了口，“不是明年，按照阳历，今年已经是1977年了，今年年底，怕是不会再有戴红花这个事。” 第108章 糍粑加糖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公社的干部私下里跟你说的？”陈庆谷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很好奇，陈浩有什么渠道能知道这些消息。 跟陈浩接触，他有点不自信了，干啥都落后，比不过。 一旁孙苗苗也打量着陈浩。 “我猜的。”陈浩道。 他当然不是猜的，今年下半年开始，国家将迎来另外一段发展历程。 虽是1978年才确定改革开放，但许多政策在1977年的下半年就已经有了苗头！ 新时代的篇章实际是从1977年，邓公重新掌权开始！ “我还以为哪个领导跟你偷偷透露的消息，原来是你在蒙人。”陈庆谷嗤笑了声，“尽说些吹牛皮的话，也不怕闪着腰。” 不是领导说的，只当陈浩在吹牛，一点没往心里去，反而想着是不是要再施展苦肉计，搞朵红花戴一戴。 “大年初一，你在村里吗？”孙苗苗问道，“那天我上门去给你拜年，不知道欢迎不欢迎？” 她想跟陈浩多走动走动，让彼此关系更紧密。 陈浩肯定会有大出息。 这是她观察出来的结论。 不说其他，就说方才戴红花，每个大队都走一遭，面对一众村民，她和陈庆谷都很激动，就是公社的那些人，也非常兴奋。 陈浩脸色却很平静。 单单这个心性，就比她见过的好多人厉害，这样有能耐的人，过去拜个年，多走动，将关系热络起来，不会吃亏。 “在村里，你要过去，肯定欢迎。”陈浩笑着道。 跟孙苗苗不是一个大队，在一个岔路口，孙苗苗分开，回自己的大队。 陈浩和陈庆谷一路无话，也各自回了生产队。 进了生产队，时不时有村民跟陈浩打招呼，羡慕的很，他也笑着做出回应，到了自家门口。 “爸爸回来了。”妮妮在门口玩，看到陈浩，马上跑了过来。 “我和妈妈走累了，妹妹一直要抱着，就没跟着卡车，我们早就回来了。” 童倩，还有两个娃，跟着卡车走了一阵，后面实在费劲就回来了。 “大红花呢？”小朵也跑了过来。 小丫头惦记着陈浩脖子上挂着的红花，这会儿却没有瞧见。 还绕了一个圈，跑到陈浩的背后去看。 也没有。 “红花被人收走了。”陈浩一把抱起小朵，在她脸上蹭了蹭，“我们烤红薯吃，好不好？就在屋前，拿点柴火烤。” 妮妮跑厨房去，要拿红薯。 多数的红薯放在地窖里，厨房土灶边放柴火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碎木屑，下面也埋着红薯，平时要吃，就在碎木屑底下找，不用下地窖。 陈浩放下小朵，在屋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捡了几块砖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坑，抓了一把干稻草，上面铺了些细小的干树枝。 摸出火柴，点着干稻草。 火苗慢慢的起来，舔舐着干树枝，很快干树枝就着了，陈浩又往上面加了些更粗的树枝。 “你还没吃饭？”童倩从厨房拿了几根劈开的柴火。 妮妮也拿了四五个红薯过来。 “没吃，卡车在公社各大队转了一圈，最后到公社把我们3个放下，让我们自己回来，红花也是公社收过去的。”陈浩道。 “连顿饭也不让吃，公社也太抠门了吧。”童倩道。 她转身，准备去厨房给自己男人弄点吃的。 “不用给我做饭，就吃点烤红薯，你切点糍粑，把火钳拿出来。”陈浩道。 他又往火堆里添加了两根更粗的柴火。 和两个女儿蹲在旁边，烤着火。 “妮妮，去屋里把小板凳搬出来，蹲着怪累的，脚都麻了。”陈浩吩咐道。 妮妮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 一个塞到陈浩的屁股下面，一个自己坐着。 “我的呢？”小朵见自己没有小板凳，沮丧着脸。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妮妮道，“你现在已经4岁了，不再是3岁了，哪能还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做呢？” “你这样子，以后上学怎么办？” 妮妮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训小朵。 平常时候夫妻两个说话，好多话和行为，妮妮其实都听进去了，会有模有样的学着。 “自己拿就自己拿，坏姐姐。”小朵气哼哼的，走进屋里，双手抱了一个小板凳，挨着陈浩坐下。 “爸爸，我自己拿的小板凳。” 还不忘跟陈浩炫耀。 陈浩正将媳妇拿出来的糍粑架在火钳上，放在火上烤，没工夫看，含糊的应了声。 “爸爸，你看看，我自己拿的小板凳，没要姐姐拿，我从屋里一个人拿出来的。”小朵对这个反应不满意。 小手扒拉着陈浩的衣服，非要爸爸转过头，看看她的能耐。 很倔强。 “好，爸爸看，呀，小朵，你真厉害，这小板凳是你自己搬出来的吗？有没有要姐姐帮忙？”陈浩转头，看了眼。 小娃子，就是要哄，就是要夸。 “没有，姐姐不帮我搬。”小朵这才满意了，脸上都是笑。 “你4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厉害。”陈浩继续夸道，“今天晚上，你跟姐姐两个人，去旁边的房间睡，好不好？” “小朵最勇敢了，不跟爸爸妈妈睡觉，也不怕，对不对？” 他绕了一个圈，想忽悠两个姑娘自己睡觉。 在被窝里，而且边上还有娃，十成的力度只能发挥出五成。 家里凳子挺多的，童倩也搬了张四脚靠背凳子出来，坐着烤火。 “爸爸，是不是可以放红薯了？”妮妮道。 她想吃烤红薯。 “红薯最后放，得等火熄了才行，现在放都烧糊了。”陈浩道。 糍粑烤的起泡，陈浩翻了个面，接着烤。 日头还算不错，又是下午，屋前没有别的房屋遮挡，再前面是田地，光线落在屋前，穿的多，又烤着火，居然有了些热意。 “熟了吧，要不要弄点糖加里面？”童倩见糍粑差不多熟了，问道。 “加点吧。”陈浩道。 童倩进厨房，拿了装糖的玻璃罐出来。 这玻璃罐子是橘子罐头瓶，洗干净后用来装点东西，很合适。 里面放的是红糖。 一斤红糖不便宜，得要4毛7分钱。 “你俩吃不吃？”陈浩弄了块糍粑，往中间撒了些红糖，递给媳妇，问两个娃。 “要吃，多放点糖。” “我吃糖，不吃糍粑。” 两个娃对糖感兴趣。 “你吃你的，别管她俩，我给她俩喂。”童倩心疼自己男人没吃饭。 第109章 去县里逛商场 “你俩到我这来，爸爸没吃饭，让他吃点糍粑垫垫肚子。”童倩将手里的糍粑条分成两半。 喊两个娃到她身边。 等糍粑凉了些，一个娃递了半条。 “小口吃，里面还烫着。” “中午时让多吃点，嚷着吃饱了，这会儿肚子又饿了，我看你俩就是馋糖。” 陈浩拿起一块糍粑，往上面撒了些红糖，咬了一口，“想吃糖就吃点，吃的不多，没多大事，娃爱吃是好事。” “只要不是吃屎，吃发霉发臭的东西，没有多大影响，现在不给吃，控制着，等大了，搞不好会报复性的吃。” 好多小娃子小的时候受父母管教的厉害，这不让吃，那不让碰，大了，逃脱出父母的管控，往往会报复性地做出一些事情。 牙齿烂了，跟糖有一定的关系，但很多时候其实跟遗传关系更大，就像是有些病痛，好多时候实际上不是食物有问题，食物只是一个诱因，跟遗传有关。 身体里面有致病的基因，稍微的诱导一下就会爆发。 吃了两块糍粑，肚子稍微垫了垫，陈浩见火小了，这才将几个红薯放进去，扒拉着柴火灰，盖在红薯上面。 一家四口吃着糍粑，聊着天。 “看这天气，明天应该也是个大晴天，妮妮放假了，小漫那边肯定也是放假了，你说要去县里的商场备年货，要不明天就过去？”童倩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买，米缸是满的，油也有，腊鱼腊肉之类的也都挂满了屋子，衣服去年的还有，都能穿。” 吃的穿的都有。 家里非常殷实。 “妮妮和小朵都长个了，去年的衣服还能穿？”陈浩说道。 “去年给她俩做衣服的时候，往大了做的，今年还能穿。”童倩点头。 “就是小了，家里也还有布料，等到赶集的时候，再买些棉花，我回来做棉衣，也没问题。” 在城里时，这些活她不会，插队下乡后，被逼着会了。 “还是去县里逛一逛吧，县里商场的东西多。”陈浩道，“别心疼那几个钱，钱不用就是废纸，赚了钱就得用。” “那也不能够胡乱花啊，已经有的东西就没必要再花那个冤枉钱了。”童倩说道。 在这方面，她跟陈浩的看法有点不太一样。 经历过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对钱方面看得更重，生怕哪一天出现意外变故，手上的钱不够，又要回到以前忍冻挨饿的日子。 “不要担心钱方面的问题，咱们家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就怕你数都数不过来。”陈浩笑着说道。 他握着媳妇的手，“肯定不会再让你过上苦日子。” “听我的，明天咱们一家去县商场，家里的票都拿着，不够用了，我再找找关系，走走后门，多备点年货。” 红薯熟了之后，隔壁陈小婷家里养的狗先跑了过来。 狗鼻子灵的很，闻到有吃的。 陈浩只赏给它一点红薯皮，这狗也不挑，吃了红薯皮，抬头半天，见陈浩不给了，转身跑去撵鸡。 成精了。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早早的起来，推着板车往县里去。 两个娃坐在板车里，陈浩推着。 童倩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下车跟自己男人一起，生怕累坏了陈浩。 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先去了花山饭店。 陈东升，陈伟都在。 “浩哥，嫂子。” “怎么推了一辆空板车过来了？” 两人看到板车，很诧异。 上面也没装菜啊。 “准备逛逛县里的商场，拉点年货回去，你俩要不要也搞点年货？”陈浩问道。 “商场里面的东西贵，而且什么东西都要票。”陈东升说道，“倒是想买一些糖果，再搞点烟，过年的时候到媳妇娘家去，给老丈人和丈母娘那边发点好烟，长长脸，但是手上没票。” “两条游泳牌香烟，一瓶五粮液，再搞2斤的糖果，你看怎么样？要的话，我逛商场的时候就直接帮你买了。”陈浩说道。 规矩是给普通老百姓定的，有人脉关系，有点权力的人，不在限制范围内。 高级干部，特殊人才，有特供。 普通的商场和百货店，如果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也能走后门，不需要票就能够买到商品。 这个社会其实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看着光鲜亮丽，好多蝇营狗苟。 “真要能买到，就按照浩哥你说的，我把钱给浩哥你。”陈东升说道。 “钱不着急，等回了村里后再给我也行。”陈浩摆摆手，“我先带媳妇和娃去过个早，还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厉害。” 一家人空着肚子到县里来的。 就是为了在县里过早。 “不用到外面去吃吧，我去炒几个菜，下面条也行，往里面多加些肉，鸡蛋也有的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弄。”陈东升说道。 “不在店里吃，就想吃点油条，豆浆之类的。”陈浩摆摆手。 他看向一旁的陈伟，“要不要给你照着东升的年货，也买点烟酒，糖果？” “能行吗？”陈伟问道，“会不会让吴主任不痛快？” 他其实也想要，但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东西都要票，都是陈浩的人情。 “这么点东西肯定没有问题的，放心吧。”陈浩笑着说道，“人情这东西很重，轻易不要开口，但也得分情况。” “如果自己有价值，那偶尔开开口，反而能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关系都是在有来有往过程中层层递进的。” 陈浩带着媳妇和两个娃，在附近转了转。 在粮店买了几个大肉包，又转到一条小巷子里，买了豆腐脑和油条。 豆腐脑和油条是偷偷摸摸做生意的个体户，去年还没瞧见有，今年却有了。 从这个方面也能够瞧得出来，国家层面对经济方面的管理放松了，只是还没从文件层面正式的宣布罢了。 填饱肚子，一家人又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学校放了假，童漫在宿舍。 “姐，妮妮，小朵！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见到童倩，妮妮和小朵，童漫很意外。 “你姐夫说到县里的商场备年货，就一起过来了，你吃了早饭没有？要是没吃早饭，就找个地方吃一点，咱们再一起过去逛商场，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童倩道。 “买完东西，你再跟我们一起回村里去。” “在村里住着，家里房间有，被子也有，吃的喝的都不缺。” 第110章 买买买 “县里商场比不上集上方便，好多东西要票，不过的确是比集上的东西要多。”童漫道，“我吃过了，你们坐一会儿，我稍微收拾下，就跟你们走。” 得带些换洗的衣物过去，还有牙刷牙膏之类的，也得要带。 她收拾着要带的衣物。 半个小时后，陈浩，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5个人往长丰商场去。 商场已经开了门。 里面有不少市民，在各个柜台之间逛着，买东西。 临近过年，好多商品都有活动，像是原本需要一尺布票才能购买一尺布，现在扯两尺布才需要一尺布票。 再还有一些常见的零食，不需要票。 供应足的，时不时能做个活动，但是像大白兔奶糖这类，就需要票，还限量。 “好多人。”进了商场后，童倩抱着小朵，不忘提醒身边的妮妮，“你抓紧小姨的手，不要走丢了。” “万一走丢了，分开了，就在门口等着，不要乱跑。” 人挤人！ “好的。”妮妮点头，手紧紧的抓着童漫。 眼中带着兴奋，还有些许茫然。 以往买年货，都是去集上，这是第1次到县里来，见到大商场里的购物景象，她既激动又好奇。 “要买点什么？”童倩看着陈浩，让自己的男人拿主意。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想买的尽管买，好不容易来一趟商场，该买就买，不要舍不得，没了钱你男人接着赚就是。”陈浩道。 “那先扯点布吧，这里的布票划算，一尺布票能扯两尺的布。”童倩就盯着这些必需品。 布是必需品。 又不容易放坏，就是多买点也没关系。 “没问题，我们先去扯布。”陈浩点头。 一家人奔着卖布的柜台走去。 排队。 买布的人很多，足足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陈浩一家。 扯了1匹布。 “再去买点糖吧，我看有些糖不要票。”童倩说道，“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人了，也能给小孩子发点。” “家里盖了房子，日子宽裕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往后也还要继续跟村里人打交道，关系还是处好一点比较好。” 在这方面童倩很大方，主动让陈浩跟村里人处好关系。 “行，那就再买点糖。”陈浩点头。 “买糖的地方好多人，不要票的那几种糖更是挤满了人，过去排队怕是又得要至少半个小时。”童漫探头看了看。 “这样排队不行，得要分开排，要买哪些东西，咱们几个人分开，要这样一个商品一个商品的买，得要花好久，要买到什么时候？” 商品紧张，需求大于供给。 不要票，或者是有优惠活动的商品，柜台前更是挤满了人。 “那行，我抱着小朵，去排队买糖，妮妮，你跟着你小姨去买别的东西。”陈浩直接安排道。 他接过童倩怀里的小朵，又道，“媳妇，你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也去其他地方排队，把手里的票拿出来分一分，都行动起来。” 手上的各种票，有一些是在集上买的，再有一些是店里的顾客，主动提出来要兑换的。 都放到了童倩那。 童倩掏出票，分了后，几人分头行动，去柜台排队买东西。 “等会儿就在门口集合，不要走远了。” 一个半小时后，一家人才在商场门口集合好。 手里都抱满了东西，就是妮妮手上，也抓着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等商品。 集上的东西，以农副产品为主，县城的商场，则是以轻工产品为主！ 农村缺的就是轻工产品！ 说是不要，家里都有，可买了后，却发现啥啥都需要！ “走吧，回饭店，把东西放着。”陈浩道。 “你烟酒都买了吗？”童倩问道。 他看到自己男人手上好像并没有烟酒。 “烟酒要票，我手上不够，先把东西放到饭店里，我再去找一下吴主任。”陈浩道。 “吴主任是这家商场采购部主任，先前到花山饭店吃过饭，我跟他说得上话，不过不能空手去，得要提点东西。” 几人回了花山饭店，将手里提满的东西放进睡觉的屋里。 跟陈伟打了声招呼，让他留意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将东西给顺走了。 陈浩拿了五条腊肉，五条腌鱼，带上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又返回了长丰商场。 还要接着买！ 陈浩先去找到了吴大铁，将手里的腊肉和腌鱼送给了对方。 “吴主任，我家里做了些腊肉，还有腌鱼，带给你尝一尝。”陈浩道。 “陈队长，你太客气了，经常到你那里去吃饭，动不动就抹零头，再要么送菜，你现在又给我提了这么多腊肉和腌鱼过来，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吴大铁很不好意思。 陈浩太够意思了。 腊肉和腌鱼一看，就搞的很好，肥瘦相间，鱼也板正！ 有了这5条腊肉和5条腌鱼，今年过年的年饭能丰盛不少，还能拿一两条腊肉送给亲朋好友，非常有面子。 陈浩够意思，他也懂事，知道投桃报李。 “别的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要在商场里面买点什么东西，手上没票，我给你开个条子，你直接到柜台上面去拿，只要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像是彩电，还有进口的洋酒之类的，其他的东西都行，直接凭我的条子拿，只要给钱，不要票。”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的这个安排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实不相瞒，刚刚我一家人就在商场里面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我手头上有一些票，本来不想麻烦吴主任的，毕竟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也过意不去。”陈浩打蛇随棍上。 “但是长丰商场东西真多，比农村赶集热闹不少，商品让人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也想买，可惜好多东西手头上没有票。” “就只能过来找吴主任，麻烦你通融，行个方便。” 他的话回的非常妥当，给了吴大铁很大的面子。 夸别人老婆，别人可能会发飙，可夸别人工作的单位，或者夸别人能力，别人只会高兴。 “早就应该过来找我的，就只是写个条子，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这就给你开张条子。”吴大铁毫不含糊。 马上写了一张条子，递给陈浩。 第111章 早知道就不来了 凭借他写的这张条子，在长丰商场里能买不少东西。 “把这张条子给柜员看一看就行了。” 这种后门不是只对陈浩一个人开。 有需要用到的关系，吴大铁都会开，包括长丰商场其他的一些领导，也有类似的行为。 售货员能作为这个年代的8大员之一，除了工资稳定这一特性外，还有一点，就是能给亲友行方便。 买东西方面能走后门。 而作为采购部的主任，这方面的权力自然是比售后员要更大。 行的方便也会更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浩这才拿着条子，离开了吴大铁的办公室。 跟媳妇和小姨子会了面。 “拿着张条子，就能到商场里面去买东西，不要票？”见到自己男人手上拿着的条子，童倩很好奇。 “大部分的商品都能凭这张条子买，不要票，不过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不要买过于贵重的东西，量也要控制。”陈浩点点头。 “姐夫，你太厉害了，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童漫佩服道。 “自身只要有价值，就能换取到差不多的东西，人情关系说白了就是这样的道理。”陈浩笑着说道。 他看着童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工作方面也是类似的道理，要是有人突然对你献殷勤，要么就是打算跟你处对象，要么就是有些地方需要你帮忙。” “不要贸然的接受对方的好意，一定要弄明白对方的意图。”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想要有你这样的人脉关系，那也很难，我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童漫说道。 “有了这条子，能再多买几块香皂吧？我也想要买块香皂，姐夫，你家里的香皂就挺好的，上次去村里，在大棚里洗澡，用的就是香皂，味道很好闻。” “那就再多买几块。”陈浩道。 一家人又在长丰商场里面逛了起来。 在长丰县中学的宿舍楼前，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丈母娘黄玉凤，两个人有些不太高兴。 “才放了假，不想着回家，就知道往村里跑，大姑娘嫁到了村里去，小姑娘过年了居然也不知道回家，跟着往村里跑，万一要是也在村里找个对象，往后可怎么搞？”黄玉凤嘴里嘀咕着。 她特意从市里过来，就是喊童漫回家过年。 去年过来喊了，没回去，今年过来，人都没见到。 跟其他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陈浩过来了。 多半是跟着陈浩到村里去了。 “以前没看出陈浩有这个本事啊，小倩也就算了，嫁给他了，只能在村里过年，小漫怎么也喜欢往村里跑，去村里过年？”童永昌很纳闷。 姐夫家，难道比自己爸妈家还舒坦，还有年味？ “农村有什么好过年的，还能比城里舒服？”他看着黄玉凤，“你是当妈的，得要在两个闺女面前多说一说，大的就算了，已经结了婚，娃也有了，在村里安家落户，说了多半也不起作用。” “小的还没处对象，户口又转到了县里，有了正式的工作，算得上是端铁饭碗，可不能让她再跟村里人处对象。”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对农村都不喜欢。 主要是农村太苦了，日子很艰难。 别说住的，就是吃的，用的，也都很差。 “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不清楚她们的性子？我要敢说一句，她们就敢顶两句，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说多了就不耐烦，还说我偏心，就差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了。”黄玉凤道。 “去了陈浩那，就去了陈浩那吧，反正你跟着过来，不是也打算去陈浩那边瞧一瞧？看看小倩。” “咱们直接去村里就行了。” 这次童永昌也过来，一个是想要看看童漫的工作环境，再一个也是想要去村里，见见陈浩和童倩。 “要不要再买点东西提过去？”童永昌问道。 两人带的东西很少。 “提什么？我们肯去村里瞧瞧他们，就已经很给他脸面了，别人家的女婿，三大节，那不都是女婿上岳父岳母家，手里提着东西？”黄玉凤道。 “哪有岳父岳母，跑去村里看女婿的？给他带了两包好烟，又拿了些吃食，已经够不错了，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再去买东西。” “咱们是长辈，去晚辈家里，买的东西多了，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有错，是过去给女婿道歉的，让咱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要脸，也的的确确瞧不起农村人，瞧不起陈浩这个女婿。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不买别的东西了，直接去村里，小倩住的村子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童永昌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童倩和陈浩结婚的那年，他去村里待了大半天，很多年没去了。 吃的苦，住的苦，穿的苦。 这是他最深的印象。 “红旗生产队，路怎么走，我也有些忘了，先走着，后面找人问问就是。”黄玉凤道。 两人往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去。 陈浩一家子在长丰商场又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烟酒，还有其它商品，都买了不少。 回了花山饭店。 “这么多东西，板车都不一定放的下。”童倩道。 花山饭店，陈浩几人睡觉的房间，床上放着东西，就是一旁的地上，也放了不少的商品，都是从长丰商场买的。 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 “家里有电视机，这台收音机没必要买的。”童倩看着收音机，肉疼的很。 这种疼痛感，比晚上跟陈浩在被窝里互动时还要难受。 一台收音机不便宜，陈浩买的这台收音机是上海牌的，电子管，要190块钱，晶体管的更贵，要300块钱左右。 “肯定放的下，等会儿找点麻袋，将东西装进去，再找几根绳子，捆起来就行。”陈浩道，东西很多，但板车其实很能装。 “收音机还是要一台的，电视就能收1个台，节目也少，收音机能听到更多东西，自己能解闷，让娃多听听也好。” 电视仍旧只能收到一个省台的节目，就是常见的1套的转播，也需要过个一两年才有。 “现在把东西装好，回村里？”童倩问道。 “吃个饭再走，回去做饭也麻烦，我让东升炒几个菜，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吃完再回村。”陈浩道。 他去外头，跟陈东升打了声招呼。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从县里，一路往花山公社步行。 年纪到底大了，15里路，走走停停，一路气喘吁吁。 “农村还是不行，交通不方便，早知道就不来了。”童永昌喘着气，望向远处。 还有的走。 “等会儿见着小倩，你再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那么死脑筋，给她在厂里安排工作，户口迁回城里，多好？非要在农村待着，这不是找罪受吗？”黄玉凤也累的够呛。 她还惦记着，要跟大姑娘好好说道说道，让回城里去。 第112章 是陈浩老丈人啊? “是得要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回城的名额多精贵？好多人都盯着，都有着三姑六婆的关系，那么多插队下乡的知青，争名额，我能要一个名额很不容易。”童永昌说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花山公社时，胳膊腿累的不行。 找人打听了下，问到了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要了口水喝，又接着往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 “大姑娘苦啊，这穷乡僻壤的，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黄玉凤累的够呛。 本是冬季，四周的树木光秃秃的，景色很差，更让她抱怨连连。 “乡下的确不能跟城里比，这么多年，的确是苦了她了。”童永昌点头。 “嫁给陈浩，就没过过好日子，当初就应该坚决反对的。” 从公社到红旗生产队，5里的路，两人终于是到了村口。 “这路是真难走，太远了。”黄玉凤看着村口周边的景象，“就这没错了，那是个厕所，先前过来时，急的厉害，随便寻了个厕所，这么些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满眼的鄙夷。 隔着十多米远，仿佛能闻到厕所的臭味，捏了捏鼻子。 “亏你还记得，我是没多大印象了，陈浩家是哪个房子，你还记得吗？”童永昌问道。 女儿在村里安家落户，来的次数不多，连在哪住都不清楚。 两眼一抹黑。 这年头的远嫁是真的远嫁，跟娘家亲友的关系哪怕原本和睦，可时间一长，也慢慢的淡散了。 “听小漫说，陈浩跟本家关系闹破了，在红旗生产队这边建了毛坯房，具体是哪家还真不知道。”黄玉凤道。 她左右看了看，“那不是有位女同志吗，问问就知道了。” 不远的地方，王红梅手抓着瓜子，一边嗑一边瞧着村口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 纯属八卦好奇。 手里钱多了，可她却被村里的妇女同志孤立了。 以往，跟陈浩碰面，她得要怼陈浩几句，跟陈浩怼，比跟自家男人怼舒服。 自家男人面团捏的般，半天怼不出点东西，一点意思没有，跟陈浩不一样，陈浩会反怼，虽然有时被怼的半天喘不上气，可她生气过后，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几天不被陈浩怼，就浑身不得劲。 找不到陈浩，就跟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老嫂子，老太太，唠嗑，说陈浩的不是。 可这些人这段日子压根不附和她，都躲着，生怕得罪陈浩，明年决算分红减少。 只能是抓点瓜子，兜里一放，满村子转悠。 “这位女同志，打听下，陈浩是这个村子里的吧？”童永昌走了过来，跟王红梅打探消息。 “好多人叫陈浩，你说的是哪个陈浩？”王红梅吐了口瓜子皮，“你俩跟他啥关系？” 脾气还挺冲。 这让童永昌有点不太适应。 农村人，没工作，没收入，吃都吃不饱，见他这样明显从城里过来的人，咋个还这么神气？ 他不知道，王红梅兜里揣着她自己的工分钱，还有男人，包括公婆的工分钱。 几百块钱，算下来不比城里有工作的人差，自然神气。 没有谁比谁高贵，谁还不是炎黄子孙？ 只不过因为工作岗位的不同，导致收入不一样，手上掌握的权力不一样，最终导致社会地位不一样。 可现在王红梅手上不差钱，也没有什么事情求着童永昌和黄玉凤，说话自然就神气。 “我俩是陈浩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黄玉凤接过话茬，“他媳妇叫童倩，是插队下乡的知青，家里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是住这个生产队吧？” “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的确是住这个生产队，我跟你俩说，陈浩就不是个东西，老是欺负人，你俩可得要好好的说道说道。”王玉梅道。 “他嚣张跋扈的很，在村里简直就是村霸，不仅要乡亲们听他的，就是连干部也要听他的。” “他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她趁机将陈浩骂了一顿。 然后扭头就走了。 今天的心气终于是顺了。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傻了眼。 “陈浩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差，行径这么恶劣？”黄玉凤问道。 “具体住哪个屋还没说，这女同志将陈浩骂了一顿就走了，看来陈浩在村里就没干什么好事，跟村民关系不好。” “上车航航10岁生日，在饭店办酒，陈浩的脾气就冲得很。”童永昌说道，“这女婿本事不大，但脾气却冲。” “等会儿找人再问的时候，得要客气点，别因为他的关系牵累我们，让人给打一顿。” “大姑娘苦啊，日子不好过，就是在村里住着，乡里相亲的多半也不和睦。”黄玉凤叹气道。 两人又往村里走了几步。 正好碰到了陈自强。 看到村里进来陌生的面孔，穿着还比较光鲜，陈自强主动上去，“两位同志，这是要找谁，到村里来是有什么事？” 村里都是熟悉的面孔，有陌生人进来，遇见了，他都会攀谈几句，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位同志，我想问一下，童倩家在哪里，我俩是她爸妈，从城里过来，探探亲。”童永昌道。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是游泳牌香烟，一包要3毛钱，准备给陈自强散一根。 “同志，抽根烟。” 特意没提陈浩，怕又被牵累。 “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以往没见过你们，这是头次。”陈自强变得很热情。 摆了摆手，“我这有烟，抽我的。” 童永昌很纳闷，他这烟三毛钱一包，在城里或许不算什么，但也属于拿得出手的，在村里肯定更有面子。 这么好的烟不抽，一个农民却说抽自己的？ 村里的老农，能有什么好烟？ 陈自强看着年龄不算小，人情世故方面多多少少应该懂点才对，自己这好烟不抽，让抽差烟？ 陈自强在左边的兜里摸了摸，掏出来看了看，是一包游泳牌的香烟，塞回了兜里，又在右边的兜里掏了掏，是红双喜。 “来，抽我这烟，红双喜，9毛钱一包。”陈自强高高兴兴，给童永昌散了一根。 他备了两包烟。 红双喜也只有遇到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才会散一根，平常时自己都舍不得抽，见童永昌是陈浩的老丈人，这才摸出红双喜。 第113章 都是浩叔的功劳 “农村还有这烟抽？”拿着红双喜，童永昌冲击很大。 这跟他对农村的一贯印象不符合啊。 农村大多抽的是土烟，稍微有点钱的，就到集上弄点烟丝，自己卷着抽，很少有说买品牌烟的。 一个是要票，再一个就是没钱。 可陈自强却摸出一包红双喜。 他刚刚还分明瞧见了，陈自强另一边口袋里面也有一包烟，是游泳牌的香烟。 “你是这村里的人吗？”童永昌发出疑问，很怀疑陈自强是不是这个村的村民。 村民条件哪有这么好的，抽到烟比他还要气派。 “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肯定是这个村的村民，我是红旗生产队的队长，我叫陈自强。”陈自强做了自我介绍。 “从城里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交通不方便，过来了，可得要在这边多住两天，跟陈浩好好的聊聊。” 童永昌和黄玉凤却听岔了意思，以为陈自强让他们跟陈浩多聊聊，是要好好的说一说陈浩，让陈浩在村里不要胡作非为。 “陈浩这个女婿我是瞧不上眼的，要不是大姑娘跟他谈了很长的时间，我是真想将大姑娘给拉住。”黄玉凤说的。 “你也不要看我们的面子，尽管教训陈浩，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找几个村民合力将他打一顿也是好的。” “说的没错，陈浩本事没多大，脾气却差的很，往后还得要劳烦你这个队长多费点心，帮着照顾一下我家大姑娘，要是陈浩欺负她，你就帮我狠狠的教训陈浩，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两瓶好酒。”童永昌说道。 两人先入为主，认为陈浩在村里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听得陈自强一愣一愣的。 “你们怎么这么说，哪有做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这么编排自己女婿的？”陈自强有点生气。 “刚刚我见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所以才对你俩客气，但你俩也不能够这么乱说啊。” “陈浩是咱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是名好同志，年轻有为，为什么要找人将他打一顿？” “他现在对媳妇也好的很，你们当爹妈的，是多久没有跟女儿说说话了？” 这下轮到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搞不清白了。 怎么陈自强还替陈浩说起好话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那女婿报复，所以才说的这些话？”童永昌问道。 “我怕他报复什么，我跟他关系好的很，经常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讨论生产队的大事，就是这红双喜，我也是托他的关系买到的。”陈自强说道。 “能有这样的女婿，你俩应该高兴才是，别看你俩住在城里，是非农业户口，但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说些胡话。” “你俩不是要找陈浩吗？他家就在前面，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过他人不在家。” 陈自强指了一下方向。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 到了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远的路，到处都是土坯房，红砖房很少，这会儿又见到一处红砖房，看这房子，好像才建没多久，应该是今年修起来的。”黄玉凤看着红砖房，“你说这该不会就是大姑娘家吧？” 她心里没有底气，只是有一丝丝的猜测。 “哪可能，看这红砖房面积还不小，修起来不得要一两千块钱？陈浩哪有那个钱。”童永昌非常肯定的摆手。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哪间土坯房都像是自己姑娘家的，唯独眼前这栋红砖房不像。 “刚刚没问清楚，应该问仔细一点的，这大冷的天，一大家子还带着两个小娃，跑到哪里去了？”黄玉凤说道。 她很不痛快，觉得陈浩不干正事，大冷的天，带着一家人到处乱跑。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砖房，“等会儿见着女婿了，非得要拿这红砖房膈应他一下。” “都在一个村，人家能够住上红砖房，他为什么不行？” “你记得帮我说几句，非得要压压他的嚣张气焰，看他还好不好意思摆谱。” 上次自己的孙子10岁生日宴，陈浩一通批判，将她搞得有些下不来台，成了笑话，就是后面儿子儿媳妇也对她多有抱怨。 这事她还记得。 “两位同志，你们是找浩叔吗？”陈小婷走了过来。 “找陈浩，刚刚有个队长同志给我们指了方向，但只指了大概的方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屋，他一家子也不在。”童永昌说道。 “我俩是童倩的爸妈，过来看看女儿。” “你们身后的这个房子就是浩叔家的。”陈小婷道。 ？？？ ！！！ 童永昌和黄玉凤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望向身后的红砖房。 “你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这红砖房是陈浩的，他哪有那个本事，能住起红砖房？”黄玉凤还以为陈小婷是拿自己开玩笑。 她就不认为陈浩配红砖房。 “这房子就是今年新建的，浩叔一家之去县里了，估摸着下午就能回，你俩到我家里坐坐吧，喝口热水，这天气怪冷的，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陈小婷将两人引进自己屋里。 又是端热水，又是将火盆拿过来。 很热情。 还从屋里拿了两个柑橘，这柑橘是她在集上买的，放在火上烤着，递给两人。 “小姑娘，你太客气了。”童永昌有点不好意思。 在城里能吃上水果，也是不常有的事，放在农村就更是难得了，这姑娘又是端热水，又是提火盆，还拿了柑橘。 热情的有点不太像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需要我们帮忙？”黄玉凤问道。 她觉得陈小婷这么客气，肯定是有事拜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不是看自己是从城里过来的，所以想要在城里谋个出路？ “没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是看在浩叔的面子上，才请你们过来。”陈小婷道，“浩叔对我家帮助蛮大的。” “我是队里的记工员，这个活是浩叔帮我争取的。” “平日里，浩叔还时不时的送我些吃的，很照顾我和奶奶，他是我的恩人。” 陈小婷对陈浩很感激。 做这些都是看在陈浩的面子上。 “他就对你一个人这么好？”黄玉凤道。 她心里有点玩味，陈小婷长的不差，水灵水灵的，陈浩怕不是有什么想法吧？ “他对村里的贡献也蛮大的。”陈小婷道，“村里好多人都夸他，今年我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分的钱比去年多多了，都是浩叔的功劳。” “就说我家，我和奶奶两个人，去年还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今年到手能有170多块钱，可以过个肥年。” 第114章 这电视能开吗? “170块钱也不算少了。”童永昌说道，“你这个情况在整个生产队还是比较少的吧？” 就他的了解，农村的收入没有这么高。 好多家庭饭都吃不饱，能吃上一顿肉都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一年下来能有170多块钱的盈余，这都够买两三百斤的猪肉了。 这情况应该不常见才是。 “在农村的确是比较少，但是在咱们生产队，我家一年的盈余是倒数的，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人，加上我一个记工员，一年挣的工分很少。”陈小婷说道。 “像是队长家里，壮劳力多，今年分了800多块钱。” 一年800多块钱！ 童永昌吓了一跳，这比他一年到头的收入还要高。 怪不得陈自强能抽得起红双喜，对方的确是有这个底气。 “这个数不少了，刚刚就是你们生产队的队长给我俩指的路。”黄玉凤说道。 “农民能赚这么多少，工人的地位不保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从城里到农村来，她是高高在上的。 无论见到谁，都是以俯视的姿态去看待，哪里想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生产队的家庭收入不比城里低啊！ 工人就是贵族，农民就是泥腿子，说是工农兵，可实际兵第一，工人第二，农民的地位最差。 除了插队下乡，旁的时候，工人和农民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地位的悬殊导致了生物隔绝。 互相不通婚。 “这些都跟陈浩有关？”童永昌问道。 “对啊，都跟浩叔有关，要不是浩叔，咱们今年决算，一个工分哪能够值1毛钱？整个公社，这个工分值也是最高的，公社还派了卡车过来，载着浩叔到各个大队之间转了一圈，做了宣传，好多其他生产队的村民对咱们生产队都羡慕的厉害。”陈小婷嘴巴挺利索的。 “去赶集，别的村民一听是红旗生产队的，第1个就是问是不是真的1个工分值1毛钱，得到肯定的回答，都很羡慕。” “咱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去外面很有面子。” 居然真跟陈浩有关系。 “你们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陈小婷站起来，说道。 “不用麻烦了，再等一会儿，陈浩和小倩应该快回来了。”童永昌摆摆手，他不好意思。 肚子的确是饿了，可在陈小婷这吃饭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过意不去。 他刚刚看了一下，陈小婷家里应该挺困难的，而且就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娘。 “没事的，两碗面条又要不了多少钱，你们是浩叔的丈人和丈母娘，在我这吃顿饭算什么？”陈小婷笑着说道。 她去厨房下面条，一旁一直坐着自顾自的烤火的老太太也起身，到厨房去帮着烧火。 老太太年龄到了，好多事都看淡了，除了孙女，别的都不管。 “陈浩有那么厉害？”只有两人时，黄玉凤问道。 她不敢相信，有些过于离奇了，跟她一贯对陈浩的印象严重的不符。 “看这小姑娘说的，好像不是假的，而且两家离得这么近，是邻居，了解的情况应该更多。”童永昌说道。 “怪不得上次去市里，参加航航的10岁生日酒，他谁的面子都不给，跟吃了炮仗一样，原来底气在这。” “我还说他是无能狂吠，现在看来是错了，的确是有些底气的，才敢逮着谁就骂谁，连我这个老丈人的面子都不给。” 陈小婷下好了面条，里面加了青菜，还有荷包蛋。 端出来给两人吃了垫了肚子。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门外传开动静，陈浩一家子从县里回来了。 “你们跑哪去了？”黄玉凤走了过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妈，爸，你们怎么过来了？”童倩很诧异。 压根没想到父母会过来。 “你先前不是一直怪我和你爸偏心，只顾着你哥，不顾你，我们就过来看看。”黄玉凤道。 “结果你们人不在家，我和你爸就在这位姑娘家里坐了好一会儿，这小姑娘人长的俊俏，心肠也好，还特地下了面条。” “问她多少钱，她也不说。” “问什么，你直接把钱丢她手上，她还能把钱当纸给扔灶里去？”陈浩怼道。 丈母娘就是不想给钱，才只问不掏，假客气。 “你这话说的，人好心，热情，我这么大年纪，又是长辈，还能舍不得出钱？”黄玉凤从兜里掏出钱。 犹豫着不知道该给多少，给少了面子过不去，给多了心疼。 “不要钱，浩叔是开玩笑的。”陈小婷忙道。 “我不开玩笑。”陈浩直接从丈母娘手里抽出5毛钱，递给陈小婷，“拿着。” “不用看我的面子，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城里人，有正经工作，不差这5毛钱。” 黄玉凤嘀嘀咕咕的，跑去看妮妮和小朵，跟两个女儿说话。 童永昌也跺着脚走了过去，盯着板车里的东西，久久没挪开眼睛。 “浩叔，钱给你，我不能要，平日里就受了好多恩惠，你丈母娘和老丈人过来，我煮两碗面吃，还收钱，那不成了狼心狗肺，见钱眼开吗？”陈小婷拿着5毛钱，要还给陈浩。 “拿着吧，别不好意思，丈母娘和老丈人就瞧不起我，百把年才过来一次，估计一开始也是鼻孔朝天，牛比轰轰的。”陈浩道。 “你真要看我的面子对他们照顾，那不是还人情，是给我添堵。” “让他俩吃点瘪，我心里才舒服。”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去县里买的，尝尝。” 板车停在门口。 上面绑着两个麻袋，麻袋挨着的空隙也放了不少东西。 “爸，妈，进屋坐，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声，我们今天去县里的商场了，买了些年货。”童倩打开了门。 “正好小漫放假了，就喊她一起，中午在花山饭店吃了饭，这才拉着板车回来。” 她拿着小板凳，让童永昌和黄玉凤坐。 两人却没有坐的心思，而是站在屋里，这看看，那看看。 “我和你爸去了小漫工作的学校，找到宿舍了，发现人不在，找人打听，说是跟着你们一家走了。”黄玉凤盯着电视打量。 “还以为你们回了村里，哪里知道你们在县里。” “这电视能开吗，是真的？” 第115章 姐夫，我想吃鸡 “家家，你真瞧不起人，这不是电视，还能是吃的啊？” 妮妮上前，打开了电视机。 小丫头自从上了学后，脑袋愈发的聪明，也知道好坏，远近亲疏。 家家就是外婆，有的地方叫嘎嘎，姥姥。 电视调频就在省台，画面有点模糊，妮妮踮起脚尖，转了转电视上的天线，将画面调的很清楚。 非常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看电视。 “你跟你爸一个样，嘴巴不饶人。”黄玉凤被怼的有点噎的慌。 女婿怼她，大外孙女也怼她。 “有钱也不该乱花，建房子没问题，之前的土坯房的确不行，红砖房住着舒坦，但没必要学城里人一般，买台电视机，这个纯属冤枉钱。”童永昌道。 他走到电视机前，“这电视机有点旧啊，上面还有个地方磕着了，是买的旧的，别人用过的吗？” 电视机尺寸还不小，有16英寸，这个尺寸的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牌子也很有名，不是杂牌，而是飞跃牌。 “电视机是在县里买的，去年就买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农闲，天气暖和的时候，好多村里人都过来看，搬进搬出的，不小心撞了下。”童倩道。 “还好没坏，就是看起来稍微旧了点，我心疼的厉害，我男人反倒无所谓，还说真坏了，就买台彩电。” ！！！ 童永昌听的气血翻涌。 16寸的，飞跃牌电视机，搬进搬出装着了，说明马虎，要换作是他，得心疼好久，陈浩却不心疼，还想着换彩电！ 这女婿，真败家！ “彩电可没那么好买，一般的商场都没有，就是有，彩电票也很难弄。”童永昌说道。 电视机的产量不足，彩电尤其如此。 贵是一方面，产量也是一方面。 “彩电票已经有了。”陈浩从兜里摸了摸，翻出一张彩电票。 童永昌看着女婿手里的彩电票，有点下不来台。 本想以老丈人，长辈，城里户口的身份，教训指导下乡下女婿，结果陈浩不吃这一套，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先怼丈母娘，现在又怼自己这个老丈人。 关键怼的还让人不好开口反驳，每次都捅到腰窝子上。 真难受！ “你这彩电票哪里来的？”黄玉凤上前，“一台彩电不便宜，你就是有彩电票也买不起，这彩电票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拿。 陈浩收回了口袋里，“买彩电的钱还是有的，等什么时候买了，你想看彩电，过来就是，要票干什么？” 这张彩电票是公社给的，算是除了戴红花奖励之外的唯一物质奖励。 “为了看个彩电，还特意跑村里来？我疯了吧。”黄玉凤道，“我儿媳妇想要彩电，一直嘟囔着黑白电视不好看。” “她们单位的领导，家里就有一台彩电，画面很鲜艳，各种颜色都有，你把彩电票给我，我也不白拿，给你1块钱。” 心心念儿媳妇，千方百计的讨好儿媳妇。 “要不我给你10块钱，你去帮我买10张彩电票？”陈浩道。 彩电票这东西，就是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也很难弄到，太稀少了，一出来，马上就被更高级别的领导瓜分了。 不一定自己用，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人情关系要走。 一台彩电目前的售价是2000块钱！ 这么高的价，也有人买，而且还供不应求，放在黑市，私底下交易，卖到2500块钱，也有人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哪怕不少百姓穷的几家人轮流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可仍旧有人能买的起大几千的电器产品！ 作为门槛的彩电票，价格也不会便宜，放到那些想买彩电的人手上，不说多，大几十块钱还是有人要的！ “不给就不给，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考虑吗？家里建了房子，买了电视机，你和小倩又没正经工作，就是手上有钱也该存起来才是，哪能乱用？”黄玉凤道。 “姐夫，你别跟我爸妈扯了，他俩就心疼宝贝儿子，老想着怎么讨好儿媳妇，好让儿子儿媳妇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门口，童漫的话直戳肺管子。 “板车上还有这么多年货，先搬进屋里再说吧。” 东西很有分量，她搬不动。 陈浩出去，将板车上的麻袋搬进屋里。 “媳妇，先过来把东西清一清，火等会再烧。” “小朵，那个麻袋里有收音机，别踩，踩坏了你往后的零花钱就没了。” 童倩在厨房。 闻言出来了，“我是准备烧点柴火，放进火盆里，暖和暖和，没炒菜，锅里放着热水了。” 一家人开始清理麻袋里的东西。 “先把收音机拿出来，别弄坏了。”童倩先将收音机拿了出来。 她将收音机取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接着，又继续拿东西。 1匹布。 两个搪瓷盆。 一个开水瓶。 鞋子，袜子，麻棉帽子，两双套鞋，烟，酒，茶叶，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火柴，硬糖，软糖，龙须酥，麻糖，蜜枣，港饼，京果，等等。 桌上放满了！ 一些东西干脆放到地上。 “买这么多东西。”黄玉凤眼睛都圆了。 这哪是农村家庭过的日子，就是城里，也没说买这么多年货的！ 搪瓷盆，开水瓶等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就算了，就是吃的，也买了不少。 “亏欠的日子，总归要弥补回来，这点东西不算多，要不是板车装不下，还得多买点。”陈浩道。 童永昌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他看了看女婿，怀疑陈浩这话是不是在点拨他，暗示他对姑娘不好。 想缓和关系，必须得多补偿？ 这女婿，啥时候有这个本事和心性了，都懂拿话阴阳人了？ 他有点错愕。 “姐夫，我想吃鸡，过年能杀鸡吗？”童漫还馋去年，陈浩炒的鸡。 今年又想吃了。 “没问题，等会儿就杀只鸡，炒了吃。” “不用那么急，吃年饭那天再杀就行了，离着大年三十还有好些天。” “你想吃鸡，今天就吃，过年那天再杀只就好了，鸡养着不就是吃的吗？不吃，留着干啥？” 东西留给童倩和童漫收拾，陈浩去外头，抓了一只鸡。 锅里，热水也烧开了，正好能用上。 杀鸡，烫毛，拔毛。 一气呵成。 第116章 搭把手，抬下桌子 小姨子要吃鸡，陈浩就给了。 新鲜的鸡。 还热乎着。 “姐夫，我睡哪个房间啊？”童漫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次准备的很足，带了换洗的衣物。 以往到村里，都不习惯，插队下乡，拼命的想要走出农村，回到城里，如今却没那么深的成见。 到陈浩和童倩这来，她还是愿意的。 比回家要自在，感受到了重视，回了家，父母从来不问她吃什么，就是要问，也是就着哥嫂的口味，再就是航航的口味。 她只是顺带。 “隔壁的那个房间，有床，被褥在三角板柜子里放着，你自己拿，床单也有，自己挑一个，你姐先前天气好的时候，洗过了，是干净的。”陈浩道。 “放杂物的那间，等会儿你帮着收拾下，给爸妈住，我先把鸡给剁了，晚点再弄两个板凳，搭上木板，也能睡。” 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童永昌在旁边听的一阵无语。 别人老丈人，丈母娘，上女婿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怠慢了，陈浩倒好，一点都不见外，当着面让睡杂物间。 连意见都不征询。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童永昌没受过这般冷遇，有点不太想继续待着。 “都这个点了，去了县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回市里的车，再说，女婿不是杀鸡吗？我看厨房的房梁上还挂着不少腊肉，等会儿让女婿弄点。”黄玉凤道。 她摆弄着桌上放着的收音机。 “这东西怎么弄的，我早先说要买一台收音机，你不同意，说花冤枉钱，看看，他们在农村，都买了。” 她惊讶归惊讶，可适应也快。 有好吃的就留下来吃，见到稀罕的东西，就看看。 “别乱弄，小心搞坏了。”童永昌道。 他不自在。 自认为往后要靠儿子，女儿靠不住，女婿是外姓，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陈浩又是农村的，不让自己倒贴就算好的。 对两个女儿，他不怎么上心，对女婿，也不上心。 可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让他大受震惊。 “没事，坏了赔我钱，我再去商场买一台就是。”陈浩走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这个没彩电稀罕，商场里有不少，比较容易买到。” “我好歹是长辈，你说话得稍微注意着点，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像是跟平辈一样，太随意，太不尊重人了。”童永昌不自在的道。 封建制度没有了，可封建家长制仍旧存在。 他有点受不了陈浩的语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身份不同，但都应该遵守自己所处位置的本分，这样才能得到尊重。”陈浩道。 他转身，又去厨房忙活。 “腊肉要不要弄点？”童倩取下一块腊肉。 “肯定得弄，就按照过年的标准来，怎么着也得将我俩结婚时丢的面子给找回来。”陈浩道。 他看着自己女人，“这顿饭得让老丈人和丈母娘念叨一辈子，让他们瞧瞧，大姑娘嫁的不差。” “虽然在农村，但吃的好，穿的暖，日子过的很好。” 腊肉炒蒜苗才香。 大棚有种植蒜苗，童倩扯了些过来，洗干净。 又跟陈自强打了招呼，去生产队的蔬菜地里，摘了些其他的蔬菜。 番茄，茼蒿，辣椒，红菜苔。 火生起来，童倩备菜，顺带烧火，陈浩炒菜。 红烧鸡块，蒜苗腊肉，煎腌鱼，清炒红菜苔，茼蒿炒肉，番茄鸡蛋汤，虎皮青椒，再有一盘炸花生米。 除了没有炸鱼，鱼丸子，芍巴，面窝，这些炸货，比过年的菜也不差！ “好香。”童漫进了厨房。 香气从厨房弥漫到客厅。 杀了猪，炼的猪油很多，炒菜时放的油也很多，就是在客厅正在听收音机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闻着味，也不断的吞喉咙。 “爸，妈，吃饭了。”童漫手里拿了一个鸡块，咬掉最后一口，还不忘舔了舔手指头，“姐夫的厨艺是真不错。” “菜都没上桌，你就偷偷吃，哪像样子？”黄玉凤道。 “这是姐夫家，又不是你和爸家，姐夫让我拿着吃的，还挑了一块好肉给我，说是没外人，又是自家人吃饭，不用那么在意。”童漫撇了撇嘴。 “你就知道说我，嫂子和航航也偷吃菜，嫂子还把好东西都挑着吃了，你瞧见了，也没见说她。” 黄玉凤区别对待的做法，童漫看在眼里。 这些区别对待多了，对父母再理解，再心疼，再孝顺，也会失衡。 “你这孩子，这哪能一样，你嫂子是进门的儿媳妇，不一样，哪能随便说，随便说关系不得闹僵了？航航还小，长身子，馋也是正常的。”黄玉凤道。 陈浩端着菜出来。 看了眼，把菜放到小桌子上，对童永昌道，“爸，搭把手，把大桌子抬出来点，今天人多，小桌子坐不下，大桌子才行。” 童永昌本来是站在门口抽烟，看着门前的田野，大棚，发呆。 心里想着事。 闻言愣了下，有些诧异，女婿还安排起自己做事了，心里腹诽了几句，不过还是跟陈浩一人一边，将大桌子抬出来些，一边能放张凳子。 菜端上了桌。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陈自强的声音，“准备吃饭了啊？先前在集上买了些米酒，给你送点过来，让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尝尝。”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号的搪瓷缸，过来给陈浩送米酒。 “陈队长，太客气了，这米酒香啊。”陈浩从家里拿了个搪瓷缸，接了陈自强的米酒。 又从兜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县里买的，给娃吃。” “这糖我见过，供销社里要1毛钱1个，死贵死贵的，还不让买多，一人顶多就只能买2颗。”陈自强道。 大白兔这个牌子他不知道，但价格贵的却记的很清楚。 “县里商场没那么贵，不过要票。”陈浩道。 这年头，倒买倒卖是真能赚。 谁掌握资源，谁就能赚大钱。 哪怕只是糖果，一针一线，锅碗瓢盆，只要能找到门路，胆子够大，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实现财富自由，乃至阶层跃迁。 “好了，不耽误你了，快去陪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一趟村里不容易，你如今日子好过了，也该让他们瞧瞧。”陈自强没多待，送了米酒后，拿着陈浩给的大白兔奶糖，走了。 第117章 表示下 陈浩回了屋。 “队长送的米酒？”童倩问道。 “嗯，今天就喝点米酒吧，这东西不辣口，女同志也能喝点。”陈浩道。 前世白酒喝了不少，最后的时候一天三四场，上午喝，下午喝，晚上再有两场。 喝的最后胃出血，进急救室。 八项规定后情况才好了不少，等喝酒出事，同桌饮酒的担责后，情况更好了。 还是喝点米酒，黄酒之类的养生酒，更舒服，更惬意。 “米酒多没劲，得喝白的才够味。”童永昌道。 一桌子的好菜，自家过年都没这么好，他想喝点白的。 “没问题，白酒家里有。”陈浩道。 他进屋，拿了瓶五粮液，开了后放到老丈人桌前。 童倩拿了几个空碗出来。 “谁喝米酒？”陈浩给自己倒了碗米酒，又看向其他人。 童永昌有点诧异，“你不陪我喝点？” 他还以为陈浩拿五粮液出来，是要陪自己喝，结果酒开了，放自己跟前，陈浩自己喝米酒去了。 “陪，我喝米酒，你喝五粮液。”陈浩道，“自家喝酒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规矩是对外人的，在外本就辛苦，回家还要讲规矩，累的慌。” 怼的童永昌到嗓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浩给丈母娘，媳妇，小姨子，都倒了米酒。 “爸爸，我也想喝米酒。”妮妮舔了舔嘴唇。 一让小朵啥话没说，将她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也要。 “妮妮能喝点，小朵不行。”陈浩给妮妮倒了浅碗的米酒。 他端起碗，“这一年不错，日子越过越好，娃越长越大，妮妮也上小学了，媳妇也越来越好看，来年日子肯定还能蒸蒸日上。” 虽是一家人，可童倩还是被这番夸奖说的面红耳赤。 一张俏脸滚烫。 这年头，父母的爱还局限在“吃饭了”，“多穿点”中，子女的爱则是在“回家看看”，“不差钱”中。 夫妻间的爱同样也是含蓄的。 陈浩的直白夸奖，不止童倩，童漫听了偷笑，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只当没听到，继续吃菜。 “这腌鱼不错，很入味。”黄玉凤道。 她对腌鱼很满意。 “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两条，腊肉也有。”陈浩道。 “怎么大冬天，你这还有番茄？”童永昌很纳闷。 他心里稍微没那么难受了，女婿虽然不怎么客气，但至少还好意，让自己走的时候带腊肉和腌鱼。 “大棚里种的，里头的温度比外头要暖和，适合农作物生长，就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陈浩简单道。 “走的时候，我去队里的大棚里给你摘点，你带回去。” 这点东西家里还是有的，陈浩没舍不得。 没打算完全断绝关系，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自然用不着一直咄咄逼人。 怼9下，缓1下。 “还是女婿大方，我们早就想过来，只是一直忙的很，没时间来，才拖了这么久。”黄玉凤说道。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她态度立刻发生转变，夸了陈浩一句，还为自己没过来找了理由。 “农村很困难，乡镇企业少，规模又不大，招的人少，大部分人得在田地里干活，才能有些微薄的收入。”童永昌道。 他喝了口五粮液，“你和小倩的日子如今好过了些，可一点不稳定，还是得找个正经的工作，为以后的生活做保障。” “有正经的工作，无论是生病就医，还是将来老了退休了，也有保障。” 吃的好了，住的好了，但还是比不上有份安定的工作好。 工人在这会儿就是贵族。 “爸，你就知道嘴巴说，也不见你有啥行动，天天说得有正经工作，你倒是想想办法，将我姐和姐夫弄到市里去。”童漫道。 “上次，航航10岁生日酒时，你爸不留松了口吗，说是把你姐安排进酒厂，你姐不同意，气性也大，让住一晚上再走，结果也不愿意住，当天就走了。”黄玉凤道。 “两个姑娘家，脾气大的很，你哥是男的，都没你俩脾气大。” “他好意思有脾气吗？啥好处都拿了，你俩赚的钱也都补贴给他，还帮他带娃，他有理由脾气大吗？”童漫嘴不饶人。 “只把我姐弄到市里去算怎么回事，两个娃怎么办？也都跟着去城里？我姐一个人哪照顾的过来？都留在村里，我姐夫还有事要忙，也照顾不过来。” “把我姐和姐夫都弄到市里去，才是最有诚意的做法。” 她替陈浩和童倩争取利益。 “一个名额我得费老大的劲，两个名额得拉下老脸，还得送些好烟好酒才行。”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陈浩。 话没说的那么通透，也没给肯定的说法。 陈浩却听出了老丈人的意思，想让他求着，服软。 这老丈人之前跟他几次斗法输了，心里估计一直憋着气，这会儿想把场子找回去。 “陈浩，你还愣着干啥，不赶紧表示表示，至少得为先前说话那么冲道歉吧？”黄玉凤道。 “就是亲爹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你一个农村娃，能娶到我闺女，是烧了高香，现在又有机会在城里落户，一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哪会这么好说话，这么尽心尽力？” 听到童永昌松了口，能争取两个到市里去的名额，童倩根高兴。 “爸，你说的是真的，真能给我和陈浩争取两个在市里落户的名额？”童倩激动道。 农村的世界是灰色的，城里的世界是彩色的。 能和自己男人一起，带上两个娃回市里，她很开心。 “这次过来，就是说这个事，以往我只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权力，能做的有限，现在好歹是个小领导了，有些权力。”童永昌道。 他看着陈浩，“你对我一家意见都蛮大的，估摸着早就抱怨我这城里的老丈人不帮忙，现在我愿意争取2个名额，其中还包括你，你是不是该敬个酒，表示下？” 放出了城里用工名额的口子，本指望陈浩主动开口，没想到陈浩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这女婿是真不懂，还是想软饭硬吃，头一点都不肯低？ “酒可以敬，但工作就算了。”陈浩摆摆手，“你那酒厂没什么搞头，我没兴趣，真要去了酒厂，就是作茧自缚。” 市酒厂目前经营还行，但在前世，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也在走下坡路，竞争不过其它酒厂。 这样的单位，即便过去了，迟早也要面临下岗的危险，不如如今生产队副业队长的身份好使。 第118章 怎么今天才回来? “你一个副业队长，说到底也还是农民身份，瞧不起市里的酒厂？”童永昌心里头有点窝火。 这女婿真要上天了。 脾气冲上天了，眼光也高的很。 市酒厂算不得多么好的单位，市里还有其他更好的单位，可放在乡下，跟没有工作单位的人比，跟农业户口的人比，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爸，你是小倩的亲爹，我就跟你放个话，市酒厂不改变，不主动寻求出路，不想着争当第一，只是得过且过，肯定会倒闭，最后要么被别的厂兼并，要么就是直接宣布倒闭。”陈浩道。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嚼着。 这东西味道是真不错，穷的时候吃着过瘾，有钱了，吃着也过瘾。 “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那么大的酒厂，说没就没了？里面的员工怎么办，难不成都下岗？”童永昌不太信。 国营单位，铁饭碗，员工是要拿一辈子工资的！ “下岗自谋生路，或者分流去别的单位。”陈浩道。 他看着童永昌，“去酒厂受管，不自在，每天还得上下班，偶尔加班，还没加班费，时不时的听领导训几句。” “一个月才几个钱？喝几瓶好酒，抽几包好烟，就没了，这日子是人过的？” 双休日制度还要好多年才会被提起。 工人是贵族，但也只是相较而言，比农民过的日子好，地位高，其实过的也不是人的日子，休息不够，工资不多，加班也没有加班费。 “你心气倒是挺高，还瞧不上市酒厂，人没进去，就担心酒厂没了，我看有点杞人忧天了。”童永昌还知道一个成语。 他有点下不来台。 在市酒厂工作，前些日子还成功的被提拔为业务科科长，是个小科室的领导，谁见了都会喊声童科长。 就是以往鼻孔朝天的儿媳妇，也得稍微低下头。 可陈浩却压根不给脸，瞧不上眼。 “小倩，你呢，你是什么想法？”童永昌看向童倩，“这个机会很难得，厂里很多人都盯着，拖的时间久了，厂里招的人满了，领导不开口子了，到时就是我去说也没用。” “你家里日子如今的确是好过了，可也只是暂时的，有个工作还是稳妥些，更重要的是在城里落了户，往后就是城里人。” 一边聊，一边吃，一桌菜吃的差不多。 童倩很纠结。 她一个人去城里，是不愿意的，已经习惯每天被自己男人搂着，贴着睡，想想一个人在被窝里睡觉，心里竟然有些怕。 空落落的，远没有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 “城里真的不好？”她看向自己男人。 “城里肯定是好的，交通方便，医疗方便，也发达，就是教育也比村里要强上很多。”陈浩道。 “但是目前不适合我们，去了城里，我的工作不方便，你上班的那点工资也不够看，还得租房子住。” 商品房得要八十年代才会出现。 目前市面上的房子多是公房，属于各个系统的，一些是收缴的，再有一些则是各系统自建的，要住房，只能租。 房租倒是不贵，但大部分都是老破小，筒子楼，上厕所还得走一条过道，到水房旁边。 甚至不如农村方便。 “那我听你的，不去城里了，等往后有机会了再去。”童倩道。 她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见自己男人态度很强硬，便高高兴兴的不再纠结，而是顺了陈浩的意思。 真就是夫唱妇随。 “死脑筋，哪天陈浩把你卖了，你还得高高兴兴的帮着她数钱。”黄玉凤道，“我和你爸特意过来一趟，解决你工作和户口的问题，你们还不领情。” “往后再别说我和你爸偏心，只管你哥，不管你，我们管了你，结果你自己不同意，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和你爸的问题。” 她想不通，这样的好事，多少人都抢着要，轮到自家姑娘和女婿，反而拒绝了。 脑袋被门板给夹了吧！ “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那么多人都想往城里去，都想找份正经工作，人都是傻子吗？”童永昌摇头。 “有骨气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况，得想要往后，不能只顾着眼前。” 他认为陈浩这么坚决的拒绝自己的好意，肯定是面子使然。 男人都好面子，一个农村，没正经工作的男人，更是如此。 “将来酒厂那边经营状况不好，出现问题，可以找我，如果情况允许，我可以考虑接手酒厂，给酒厂谋求出路。”陈浩道。 酒水市场蛮大的，这个市场的曲线在未来几十年一直是上涨的。 就拿茅台来说，这会儿是8块钱一瓶，但是再过些年，能涨到十几块钱一瓶，几十块钱一瓶，甚至上百块钱一瓶。 等到上市了，股价更是一路飞涨，从三十多块钱一直涨涨涨，复权股价能达到大几千块钱，涨了数百倍。 “你又没这方面的经验，还接手酒厂，帮着酒厂谋出路？市酒厂是国营单位，归市里管，怎么可能会卖给生产队，这不是倒过来了吗？小鱼吃大鱼。”童永昌只当陈浩的话是异想天开。 陈浩并没有开玩笑。 他说的接手酒厂也不是以生产队或者公社的名义接手，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接手。 先给老丈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再慢慢的等待，等这颗种子发芽。 这年月，到处都是机会，广撒网，随便一网都能捞到大鱼。 吃完饭，将放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放上长条凳，上面铺着木板，又垫了一些棉絮，供老丈人和丈母娘晚上休息。 第2天一早，老丈人和丈母娘就提着腊肉，腌鱼，还有其他的一些大棚种出来的蔬菜，走了。 两人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县里，坐上了回市里的长途车。 等到了市里，又转公交，到家时正好是中午。 儿子童建华，还有儿媳妇程慧都在家里，孙子航航也在家里。 “爸，妈，你们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才回来？”程慧不满的问道。 “航航放假了，在家里都没有人带，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在外面待了两天，一点都不关心孙子的问题。”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每顿饭都要按时按点的吃，往后身体才能长得好。” 本来她准备做饭的，见公婆回来，直接出了厨房。 找了条毛巾，将手里的水渍擦干净。 第119章 劝个屁 “我不跟你说了吗？去乡下了，看大姑娘。”黄玉凤说道。 她去乡下前，跟儿媳妇程慧知会过。 “是跟我说过，但也没说要在乡下待两天啊，我还以为你们就待一天，当天回来的，航航放了假，一个人在家里，没人做饭，哪里想到做爷爷奶奶的，连孙子的吃喝都不管，大老远的跑到乡下去，两天才回来。”程慧很强势，一点不退让。 说着公婆的不是。 “两天是两天，但就只待了一个晚上，满打满算，在乡下的日子也不过才一天。”童永昌说道。 “也不是经常到乡下去，小倩是你姑子，是建华的妹妹，在乡下那么多年，我们也就刚结婚的时候去过，这么些年都没去，我跟你妈两个人过去瞧一瞧，看一看，这也是做父母的该做的。” “做人心胸还是要宽广些，这都是小事，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儿媳妇很强势，他也挺恼火的。 以往都是能忍就忍着，一个是程慧娘家那边还是有点能耐的，再一个就是毕竟是给自己家传宗接代，以后养老还得要指望儿子和儿媳妇，言语上受点委屈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自从上次孙子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被骂的有点苏醒了。 愧疚感起来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再有童建华这个当大哥的，的确是做的有点过分，有些失责了。 “爸，你这个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说的好像我拦着你们过去看自己女儿一样，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去看，但也得要将家里的事情管好，照顾好，再去看。”程慧道。 “航航是你的亲孙子，童倩那边是外孙女，能一样吗？” “再有上次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和童倩两个是怎么做的？又没邀请他们过来，舔着脸的参加航航的生日酒，没赶他们走就算不错的了。” “他们倒好，当着那么多亲戚，说那样的话，一点都不给哥嫂面子，这样的姑子有什么好走的？”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言语刻薄，斤斤计较。” 她将陈浩和童倩说的一文不值。 从心理上，压根看不上陈浩和童倩。 每一次见面，生怕陈浩和童倩找公婆这边要钱，或者是要别的东西。 公婆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她护的很紧。 “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吵架，我来做饭。”黄玉凤道。 她提了提手上的腊肉和腌鱼，“这些都是陈浩给的，他家里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腊鱼和腊肉挂满了厨房。” “还有这些菜，大冬天可吃不到，但他那有，都是今天早上去他们生产队的大棚里摘的，新鲜的很。” “看这番茄，红彤彤的，真是稀奇，弄个棚子，大冷的天就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要是多搞一点大棚，往后每家每户都能在大冷的天吃到这些蔬菜，该多好？” 她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但在儿媳妇程慧面前，却是比较能忍的。 “家里又不缺这点钱，搞得好像吃不起肉，吃不起鱼一样。”程慧一脸嫌弃，“农村那么穷，他哪有钱搞腊鱼、腊肉，还能挂满整个厨房？” “该不会是你们平常时候，就偷偷接济他们吧？” 她看到黄玉凤手上提的腊鱼和腊肉，觉得刺眼。 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是城里人，有工作，哪用得着吃乡下人送的东西？ 搞得好像自己一家比对方日子过得还差般。 特别是听到黄玉凤说陈浩一家子厨房都挂满了腊鱼和腊肉，她更是不得劲，觉得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水。 在说自己家日子过得不如陈浩家。 “没有接济，你不要多想，本想给他们安排工作，到城里来，他们都没答应，给钱更不会要。”童永昌说道。 “我和你妈赚的钱，将来肯定还是你和建华的，就是这房子，将来也是你们的。” 儿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是很多人的想法。 这个不分城里和农村。 “你还给他们在城里安排工作？先前我有个亲戚，想要到酒厂工作，你都说不行，怎么这会儿还主动要给乡下的女婿和女儿安排工作？”程慧立刻翻起旧账。 “到底谁是你儿子，谁是你儿媳妇？” “他们不是也没有答应吗？”童永昌说道，“至于你亲戚那个事，那会儿我也没有什么权力，做不了主。” “都是借口，要我看，你们就是想贴补女婿，贴补女儿，不管儿子一家的死活，女儿女婿要那么好，你们搬到乡下去，跟他们一起住得了，跟我们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程慧嘴巴骂骂咧咧的。 气性还没消。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拉着航航的手，“儿子，走，到家家和家公那去，你爷爷和奶奶一点都不靠谱，不为你着想。” “将你的东西都送给了外人。” 她拉着航航出了门，拦都拦不住。 “你俩非得要跑到乡下去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跟谁亲近，一大把年纪了，这都拎不清白？”童建华嘟囔了一句。 他也出了门，追自己媳妇和儿子去了。 家里就剩下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 “我就说早点回来吧，不应该在乡下住一晚的。”黄玉凤叹了口气。 一个头两个大。 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腊肉和腌鱼，还有蔬菜，“这么好的肉，这么好的菜，粮站都买不到，要不给亲家送去？再好好的劝劝小慧，说些好话？” 她想着主动服软，示好。 “劝个屁！”童永昌摸着烟，点着后，狠狠的抽了一口。 将积攒在心里的怨气爆发了出来，“她一个娶进门的媳妇，公婆伺候着，自己的男人伺候着，家里吃喝用度不用掏钱，都是我们在付，就是孙子的各种花销，也都是我们公婆出钱，家里的活也基本上不用她干，每天等着吃，等着喝就行了。” “我们到乡下去看一下自己的闺女，她哪来那么多意见？” “算了，少说几句吧，往后还得要靠儿子和儿媳妇养。”黄玉凤道。 “我们的钱早晚都是他们的，早用晚用都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顺毛捋 “是没什么区别，但她看不清白啊。”童永昌吐出一口烟气。 “就这房子，还是我在酒厂工作这么多年发的，她刚刚怎么说的？让我们出去，这房子反倒是成了她的。” “房子是我的，还让我们搬到乡下去住，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这会儿又念起陈浩的好了。 陈浩虽然怼他，让他帮着搭把手抬桌子，不像是对待老丈人，倒像是对待普通人，可临走的时候还是送了腊肉和腌鱼，去大棚摘了蔬菜，让带着。 再看看儿媳妇和儿子，一对比，心里就产生了落差，很不忿。 “你心里的气也不要那么大，你能做科长，儿媳妇不也有一份功劳吗？她在市供销社工作，酒厂里面的酒水能放在供销社售卖，跟供销社那边合作，不是她从中牵线搭桥？”黄玉凤道。 “就当是为了儿子，忍一忍，我们往后老了，还得靠儿子和儿媳妇，总不能问女婿女儿要吃要喝吧？” 晴了几天，长丰县下了雪。 兴盛酒楼也开了业，开业当天，花山饭店这边也采取了行动。 门口和店里显眼的位置，挂起了牌子。 “凭收据兑自行车。” 下面还有具体的解释。 “凡在花山饭店消费，凭借花山饭店开具的发票，500块钱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陈浩这天也到了县里。 “浩哥，对面的兴盛酒楼今天开业，还搞了个活动，凡是到他们店里消费的，都会打9折。”陈伟见到陈浩，主动跟陈浩汇报着对面兴盛酒楼的动态。 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兴盛酒楼。 危机感非常重。 兴盛酒楼的确是气派，建的比花山饭店要好，在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多顾客，也都在谈论对面的兴盛酒楼，对兴盛酒楼评价都不低。 “早先他就说要开业，这又拖了两三天才开业。”陈浩说道，“资金方面多半还是不够充足，咱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来。” “凡是凭借花山饭店的消费收据，500块钱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前世做过生意，也经历过互联网时代，各种营销套路都比较了解。 做生意不仅仅是比产品，比服务，还要比营销。 好多产品的品质实际上都是差不多的，最终看哪款产品在顾客心理更能得到认同，只要营销到位，哪怕是一瓶普通的糖水都能卖出高价，驴皮熬出来的东西也会受人追捧。 “自行车呢，怎么没看到自行车？”陈浩左右瞧了瞧，没有发现作为兑换奖励的28大杠。 “自行车在长丰商场，我已经跟吴主任联系了，自行车放在长丰商场里，只要有人过来兑换，马上就去长丰商场那边将自行车推过来，隔着也不远。”陈伟说道。 他搓了搓手，“浩哥，你在这里我就有主心骨，你要不在这里，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好多到咱们店过来吃饭的顾客，对兴盛酒楼的评价都蛮高的。” “有些顾客甚至当着我的面，说咱们花山饭店应该学学兴盛酒楼，将面积扩大，楼层盖高，多放些桌椅。” 负面的评价让他心里很没底。 特别是这个评价他自己也认为是对的。 “得要将自行车推过来，放在饭店门口。”陈浩摇头，马上提出了改进意见。 “要从视觉上面造成冲击，在饭店的规模上面，咱们跟兴盛分店比，的确是存在差距的，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找平。” “短板的地方不要跟对方比，咱们得要比突出的地方。” “长度不够，时间来凑嘛。” “那我现在去长丰商场那边跟吴主任联系，推几辆自行车过来，摆在饭店门口。”陈伟觉得陈浩的话很有道理。 浩哥就是浩哥，不仅能看到问题，还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推10辆自行车过来，每辆自行车车头挂朵大红花，另外，长丰商场那边要是有鞭炮，也弄一些鞭炮过来。”陈浩说道。 “每兑换出去一辆自行车就放个鞭炮，一个是庆贺，再一个就是给对面提个醒，让对面的顾客知晓咱们这边有自行车兑出去了。” 什么是资本？ 用钱砸！ 先将竞争对手逼的经营困难，再收购，形成垄断，铸就护城河！ 在长丰县，陈浩目前的家底，勉强能算得上是资本了。 陈伟马上去做这事，跑到长丰商场那边，喊了些人帮忙，推了10辆自行车过来。 鞭炮也有。 陈浩一直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对面的兴盛酒楼，已经有不少顾客往兴盛酒楼那边去，就是明明原本已经到了花山饭店这边的，也有一些顾客突然转了个弯，往街对面的兴盛酒楼走过去。 吕文安从兴盛酒楼里面走出来，看向花山饭店。 瞧见的站在饭店门口的陈浩，隔着一条街道，吕文安冲陈浩笑了笑，甚至还举手，打了个招呼。 非常得意。 “几位同志，怎么到咱们饭店，又准备走？咱们饭店饭菜不错的，而且在咱们饭店消费，凭借收据能兑换自行车。”陈伟对几名顾客道。 三四名顾客在花山饭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商量了几句，掉头准备往街对面去。 他有些急了，赶忙上前招呼。 跟先前相比，今天这个点花山饭店的顾客人数有些少了。 店里的桌子比以往同一时间段的上桌率低了不少。 先前花山饭店就是降维一般的打击，整个长丰县就没有哪一家饭馆能跟花山饭店竞争，现在兴盛酒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垄断性质的生意。 “我们几个经常到花山饭店吃饭，是老顾客，花山饭店的饭菜的确是不错，服务也好，不过还是想要去对面兴盛酒楼瞧一瞧。” “老在一个地方吃多了，也挺腻的，对面兴盛酒楼新开的，过去看看新鲜，后面有机会再到花山饭店这边吃饭。” “500块的收据兑对一辆自行车，我们一次消费不过几块钱，得要吃多少顿才能兑上？” 几名顾客一言一语，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陈伟还想要再劝几句，陈浩走了过来，示意他别说话。 “对面兴盛酒楼的确是不错，里面的餐桌也要更多些，吃饭的环境更好，就是里面的厨子和服务员，也都不错。”陈浩说道。 他很懂得换位，“老在一个地方吃饭，的确没什么意思，几位同志是该去对面瞧一瞧。” 这番大度的做法，不仅让几名顾客心里佩服，就是边上其他看热闹的顾客，听到了，心里也暖呼呼的。 做服务行业，对顾客得要顺毛捋。 第121章 放鞭炮，庆贺下 这几人穿过街道，去了对面的兴盛酒楼。 陈伟有些不理解，小声的问道，“浩哥，你怎么还帮着兴盛酒楼说话，他们抢了咱们的顾客，要是不拦着，咱们的生意都得要被抢走了。” 这些离开的顾客，都是钱！ “拦？靠什么拦？开饭店属于服务业，得让顾客心甘情愿才行，这行业又不是医院，如果咱们开的是医院，病人生病了，非得要去医院，咱们可以随便定价，看不起就等死，看得起的就按照咱们的价格来。”陈浩摇摇头。 “饭店不一样，咱们这边服务态度不好了，顾客可以去别的饭店，别的饭店服务也不好了，还可以回家自己做饭。” 他看着陈伟，“一定要端正自己的态度，饭店服务好了，体验好了，才能吸引到顾客，而不是绑着顾客消费。” “你把婆娘绑了回家，不顾她的意愿，非要硬来，她还能够给你生个娃儿，你把顾客绑了，难不成还往他们嘴里塞饭？” 有些东西可以塞进去，进去后吐不出来，有些东西即便塞进去了，也能吐出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有一名同志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不少收据，不太相信的询问道，“花山饭店真的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 “没错，你这有500块钱的收据吗？要是有，马上就给你兑一辆自行车，一分额外的钱都不要。”陈浩点头。 “这些是收据，只是有些是我从别人那要过来的，我个人在花山饭店花费不高，能行不？”这名同志比较实诚，说了收据的来源。 这些收据他是找在花山饭店也有消费的人要来的。 “没问题，只看收据是不是花山饭店的，再看收据的总额，不看收据是谁花费的，你这些收据不管是从别人那要来的，还是买来的，只要符合上述两点要求，就能兑换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他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让其他的顾客也能够听到。 陈浩亲自清点了收据的数额，总计是502块5毛钱。 “没问题了，收据超过了500块钱，你可以在这10辆自行车中随意挑选一辆，这些都是新的，才从长丰商场那边推过来，你看哪辆顺眼，就挑哪辆。”陈浩干脆利落地说道。 让这名同志自己挑选自行车。 兑换活动是真的！ 过来兑换自行车的这人又惊又喜，他实在没想到居然真能成，还以为会有什么附加条款，没想到一点都没有。 效率还快！ 他工作的单位也奖励过自行车，不过却是一拖再拖，还有各种限制条件。 跟花山饭店相比差远了！ “就这辆吧。” 他看了几眼，的确都差不多，都很新，随便选了一辆。 “陈伟，放鞭炮，庆贺下。”陈浩马上吩咐。 陈伟拿了一串鞭炮出来，摸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着，扔了出去。 噼啪一阵响。 “这个自行车我就骑走了？”兑到自行车的同志已经坐到了自行车上，屁股颠了颠，发现轮胎里面的气是饱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自己在花山饭店的消费不过几十块钱，可现在却能凭借找人要过来的收据，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这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才能买一辆。 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天上掉下了馅饼，砸中了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跟老婆孩子炫耀炫耀，跟街坊邻居宣传宣传。 “当然可以骑走，这辆自行车已经是你的了。”陈浩笑着说道，“兑自行车的活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后面要是还能集到500块钱的花山饭店收据，还能过来兑。” 不限收据来源，不限兑换次数！ “那感情好，我再去问问，看看谁还有花山饭店的收据。”这人脚用力一蹬，踩着自行车走了。 还哼起了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 声音浑厚嘹亮，透着兴奋劲！ 这一幕，不少花山饭店的顾客都瞧见了！ “谁手上有收据，我出钱买！”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收据数额不够数，可以找别人想办法啊。” 当场就有顾客，打算花钱从其他人那购买收据。 花山饭店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原本在门口犹豫，到底是去兴盛分店，还是继续在花山饭店消费的，也没再犹豫，直接进了店。 这边的活动，对在兴盛饭店用餐的顾客也产生了影响。 “这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响起来鞭炮声？”有坐在兴盛饭店里的客人，没瞧见外面的情况，却听见了鞭炮声。 就隔着一条街，鞭炮声很容易就传过来。 “是花山饭店，有人兑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走了。”有在门口瞧热闹的顾客，回了座位上，说着外面的情况。 “花山饭店搞活动，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刚刚有人就兑了，我亲眼看到骑着自行车走了。” “凤凰牌的28大杠，要一百多块钱一辆呢。” 县城的人有正经工作，好多家庭一家三四口都在工作，可要买一辆一百多块钱的自行车，一家人也要商量，计划好久。 如今吃饭，凭借收据就能兑一辆，还是很吸引人。 特别是亲眼瞧见，就更让人心动了。 “花山饭店手笔是真大，这活动怕是不会一直搞吧。”有一名比较聪明的顾客，分析出了里面的道道。 “我去花山饭店吃过饭，生意挺好的，开了一年的时间了，从来没搞过活动，兴盛饭店开张的这个节骨眼搞活动，分明就是冲着兴盛饭店来的。” “甭管冲着谁去，只要我们吃饭的能得到实惠，那就成了。”另外一人说道。 他站了起来，跟一起来的几人道，“我们还是去花山饭店吃吧，先前的收据我还有，再攒一攒，兑辆自行车挺好的。” “兴盛酒楼好是好，可没自行车送，好多菜也没有。” 几人离开了兴盛酒楼，往花山饭店这边过来。 类似的情况，还有些。 吕文安有点急了，“别走啊，这冷的天，在我们酒楼里吃多好？我们饭菜也不要票，往后其它的蔬菜也会跟着有。” “这么大的酒楼，还是开业，活动还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 “还以为能有些不一样的菜，结果比对面的花山饭店还要少。” 又有几桌还没点菜的客人，起身走了。 第122章 后退是为了进攻 花山饭店这边，有人去兴盛饭店，兴盛饭店这边，也有人去花山饭店。 对流。 可情况还有些不太一样，兴盛饭店去花山饭店的人比较多！ “这情况不对啊，好几桌本来要点菜的，一看花山饭店那边真兑自行车，就都起身走了，还影响了其他用餐的顾客。”一个人跑了过来，跟吕文安道。 开店第一天就遇到这情况，不是啥好兆头。 前一刻还在吸花山饭店，后一刻就被花山饭店吸。 陈浩的吸力是真强！ “不要慌，兴盛酒楼的好，顾客肯定知道，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酒楼不光顾，跑去花山饭店吃饭。”吕文安深呼吸。 他脑袋急转，“这情况不会长久，好多人吃饭是因为业务的关系，需要请客，需要接待，花山饭店的用餐环境没我们好。” “做好自己的事，兑自行车的活动搞不了多久，我就不信花山饭店能将这个活动一直搞下去。” 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决定被动的等待。 一辆凤凰牌28大杠不便宜，花山饭店能坚持多久？ 等着，拖着，看陈浩能坚持多久！ 他不相信陈浩的持久力！ 下午的时候，又兑出去了一辆自行车。 晚上，陈浩没回村里，在花山饭店这边住着，店里收拾妥当后，就只有陈浩，陈东升，还有陈伟3个人。 煮着火锅，里面放了萝卜，鸡蛋，肉，还有白菜。 “今天营业额还行，比昨天稍微差点，但没差多少。”陈伟道，“昨天营业额有610多块钱，今天有570多块钱。” 少了40块钱左右。 “那是不错了，兴盛酒楼开业，搞活动，我们还能有这个收入，很不错了。”陈东升道。 “不错是不错，但是咱们兑出去的两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100多块钱，2辆加在一起得有近300块钱了，扣掉这2辆自行车，今天的利润比以往降低的太多了，只有几十块钱的利润。”陈伟说道。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给陈浩和陈东升递了一根，看着陈浩，“浩哥，花山饭店开了一年的时间，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好多人手里都有收据。” “不少人花钱从其他人那里买收据，我估摸着后面几天，每天兑出去的自行车数量还会增加，一天如果兑出去3辆自行车，咱们就一点钱都不赚了，还会亏钱。” “是不是得要搞个限制条件，比方每天规定最多兑1辆自行车，再有就是收据，也要限制一下，只能用自己和家人在花山饭店吃饭的收据，其他人的收据不算数？” 一天的营业额按照600块钱算，毛利率是百分之六十，毛利润就是360块钱，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是138块钱，3辆就是414块钱。 一天兑3辆出去，每天得亏50块钱左右。 “不能这么计算。”陈浩点上烟，抽了一口，摆摆手手，“打个比方，先前每天赚100块钱，这会儿每天赚50块钱，就是每天亏了50块钱？” “不要舍不得将利润吐出去，将利润吐出去是为了打败竞争对手，在行业内或者是在区域内形成绝对的优势。” “有舍才有得嘛，先将吃到嘴的肉吐出去，才能吃到更多的肉。” “每一次的后退，都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就是每天兑10辆自行车出去，咱们也还是有的赚，只不过是说将先前赚的赔进去一点罢了。” 先砸钱，打败竞争对手，再收割！ 很多资本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陈浩夹了口菜，嚼了嚼，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做生意，眼光得要放长远些，不只是要盯着自己店里的状况，还得要盯着竞争对手的状况，再有一个，得盯着整个市场的发展状况。” 遇到关乎花山饭店的大事，几个人晚上都会坐下来吃着菜，喝着酒，抽着烟，聊一聊，算是开会。 这也是陈浩在有意识的培养陈东升和陈伟的能力。 没有天生的将军和谋士，绝大部分的将军和谋士，都是在一次次的事件之中，积累经验教训，慢慢的成长起来。 经历的事情多了，并且能够活下来，就有了做将军的资本，有了做谋士的能力。 就跟汉高祖刘邦类似，怎么小小的一个沛县出了那么多的人才？ 实际上身边真正有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余下的只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成长起来，在刘邦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的带领下，声名显赫。 有个头，再有几个真有能耐的，余下的听指挥，这就够了。 “咱们现在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兴盛酒楼，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优劣势你俩都非常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陈浩说道。 “咱们自己的优势，是手上的资金比较充足，这一年赚了不少钱，都还没有投出去，都握在手中，而兴盛酒楼那边资金是非常缺乏的，咱们得要利用这个优势，将兴盛酒楼给拖垮。” “兑换自行车就是一种非常好的方式。” “这是一个阳谋，兴盛酒楼那边不跟，那么顾客会不断的被吸引到我们这边来，他每天的支出，单单是给职工开工资，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每天的盈利支撑不起开销，时间一长，肯定会垮掉。” “如果他跟，一辆自行车的成本不低，100多块钱，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时间长了一样受不了。” “进不得，退不得，就卡在那，看着脖子上套着的绳子一点点的勒紧。” 听到陈浩这么分析，两个人心里的压力降低了不少。 送出去的自行车，原本肉疼的很，这会儿也能看开些。 “眼下的情况都不算事，都能解决，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今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后续政策肯定会慢慢的放开，咱们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兴盛酒楼，还会有其他的饭店，包括小摊贩，陆陆续续的会出现在市面上。”陈浩道。 “必须得要趁着今年这个紧要的关口，将兴盛酒楼拿下来，好处显而易见，省去了咱们装修的时间，无缝衔接，将饭店的经营规模扩大。” 第123章 何必两败俱伤呢? “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了？”陈东升问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浩悠悠的说道，“老百姓要的不过是吃饱饭，穿暖衣，这两样是基本的需求，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大部分的社会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领导里不缺乏聪明人，肯定也注意到这点，后续的政策肯定是会朝着经济方面倾斜，以经济建设为重心。” 一个领导觉得想要将人心教育好，保证红旗不倒，所有人的人心都是红的，是好的，都为公，才能让国家更好。 一个领导则认为经济好了，人人能够吃饱穿暖，这个社会自然就好了。 “真要这样，那咱们是不是不用将花山饭店20%的利润给生产队了，生产队啥事都没做，就拿20%的利润，有这20%的利润，咱们能多分些钱，就是不分，放在饭店的发展方面，也要更划算些。”陈伟说道。 没有人会嫌赚的钱多。 将20%的利润分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不太乐意。 “这个钱目前还是要给，咱们的瓜果蔬菜，还需要从生产队那边进货，特别是大棚里的瓜果蔬菜。”陈浩摇摇头。 “而且生意才稍微有了起色，就马上撕毁原先的协议，这也不地道。” “还是浩哥你仗义，要是我，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不说全部取消，至少也得要将比例降一降，没有20%那么多。”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觉得陈浩真好说话。 “你俩别拍我的马屁。”陈浩喝了口米酒。 “等把兴盛酒楼拿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的经营重心就会换到兴盛酒楼这边，花山饭店也还留着，但发展方面，肯定会往后排，到时就是将20%的利润继续分给生产队，也无所谓。” 要减少给生产队的分红，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撕破脸，完全可以金蝉脱壳。 既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没有撕破脸，无论是经济上面，还是脸面上面，自己都占据主导。 让女人脱衣服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用斯文扫地的方式。 这个年，陈浩过的很舒坦。 在县里待了几天后，就回了村。 家里有媳妇和小姨子照料，吃的穿的也都不差。 腊月29这天，全家人，包括小姨子，都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就是炸年货，面窝、苕巴、肉丸子，等。 大年三十，吃了顿丰盛的年饭，初一的上午，村里各家各户走动起来，互相拜年。 今年过来给陈浩家里拜年的人有点多，村里其他人还好，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过来了。 “陈队长，新年好啊，祝贺你万事如意。”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说着喜庆的话。 对陈浩很感谢。 “新年好！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他递了一根，“家里的钱，得自己拿着，这样才能硬气起来。” “呸，谁家钱是男人拿的？我过来给你拜年，你倒好，尽出馊主意。”王红梅啐了陈浩一口，“你就是挑拨我俩的关系，不想让我日子好过。” “别人家情况跟你家情况不一样，你看村里，包括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跟你这般，将自己男人训得抬不起头来？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大耳光伺候了，哪有像陈明才这样，这么好说话？”陈浩道。 “你就知道说些漂亮话，你觉得我男人好，那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发财，就只带陈东升和陈伟。“王红梅精明的很。 趁机让陈浩带一带自家男人。 “我也想带，包括村里好多其他人，我也想带，但目前来说，条件还不允许，等到条件允许了，不用你们提，我自己就会提。”陈浩道。 陈明才在老婆面前软了点，但人的确不错。 用亲朋有缺点，但也有优点。 就拿政治方面来说，很多都是以地域划分，一个地方的就亲近，提拔，包括好多出海打工的，也都是以家族，地域。 存在不一定对，但一定有一定的道理。 听陈浩这么说，其他的一些村人也赶紧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好一阵子才离开，去其他家拜年。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孙苗苗也跑来拜了年，在屋里喝了杯茶水，跟陈浩聊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离开。 上午基本上就将年给拜完了，下午没啥事。 日头还不错，出了太阳。 一帮喜欢打牌的，拜完年后，就搬了桌椅出来，在太阳底下，打着花牌。 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 陈浩也会，往常过年也会打，但今年他没参加，而是搬了桌椅出来，在自家门口生起了柴火，烤着糍粑和红薯。 “村里的日子也是蛮舒服的，以前怎么没觉得呢？”童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一旁，妮妮和小朵两个娃没坐椅子，蹲在火堆边，看着火钳上的糍粑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两个娃高兴的直拍手。 “家里吃的有，喝的有，穿的也暖和，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自然就舒服了。”童倩说道。 她将糍粑翻了个面。 见火候差不多了，回屋里去拿糖。 “姐夫，你怎么不去打花牌了？以往过年你都是要跟人去打花牌的，特别是跟我姐结婚的那几年，每一年就不落下，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得要吵架。”童漫看着陈浩。 她很奇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 样貌没变，但是行为习惯好多地方都变了，能力变强了，就是打牌这个事，居然说戒也戒掉了。 好似一朝顿悟了。 “没啥意思。”陈浩摇摇头，“不如躺着晒会儿太阳。” 童倩拿了红糖出来，糍粑也烤得差不多了，用筷子夹进碗里，稍微凉了凉，掰开之后往里面放了红糖。 “我不吃了，这些天吃的太好，感觉好多食物在肚子里面都没消化，就是放屁也臭的很。”童漫没要。 “我也不吃，肚子饱着的，你和两个娃吃吧。”陈浩也摆手。 “你两个真有意思，不吃还把糍粑拿出来烤。”童倩瞪了两人一眼。 她肚子也是饱的，就是两个娃，问了后，肚子也不饿。 几个村里的娃过来找妮妮玩，丢沙包。 找了块稍微干净，宽敞的地方，几个娃玩着游戏。 小朵太小了，被嫌弃，不让玩，委屈的只哭，最后给安排了捡沙包的活，这才满意，屁颠屁颠的，帮着捡沙包。 这个年，就这般过去了，初三，童漫就回了学校，陈浩也跟着一起，到了县里。 才到花山饭店，水都没喝口，吕文安就找了过来，哭丧着脸，“陈浩同志，何必两败俱伤呢？” 第124章 垂死挣扎罢了 才几天的时间，吕文安就有点受不住了。 主要是过年的这几天，本该是饭馆生意相当好的时候，但是兴盛酒楼这边的生意没有那么好，相反的，花山饭店这边生意却出奇的好。 大冷的天，还有人在外面的棚子里面吃饭。 日头好的时候，棚子外会添加桌椅，顾客都坐满了。 菜品样式多，加上能兑自行车，些许的困难，顾客自己就克服了！ “你这个话从何说起，怎么是两败俱伤呢？花山饭店这边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人满为患。”陈浩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打肿脸充胖子了，你这个做法是杀敌1000，自损800。”吕文安苦着个脸。 他从兜里掏出烟，还是中华，给陈浩递了一根，“我这可是好烟，平常时候都舍不得给人发，也就见着你，才给你发一根。” 陈浩的法子太刚，太烈了。 自行车好似不要钱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就送2辆，后面他亲眼瞧见，10辆自行车在一天的时间都给兑完了！ 一千多块钱啊！ 全吐出去了。 他都替陈浩心疼。 “你说错了，花山饭店开业之初就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只不过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将公社，将生产队的农产品送到县里，让县里的居民能够尝到新鲜的，丰富的农产品。”陈浩非常认真的说道。 “资本家才赚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血淋淋的，花山饭店是人民的饭店，是沟通农村和城镇的饭店。” “不以赚钱为目的。” 一番话怼的吕文安哑口无言。 内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但是陈浩这个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误。 “你这么搞下去，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是花山饭店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会倒闭。”吕文安说道。 他话软了不少，希望能说动陈浩，放弃继续兑自行车。 每个月，兴盛酒楼单人工成本就要花出去三四百块钱，这个成本他原本没觉得有多高，两三天的时间不就赚回来了吗？花山饭店就是如此，可是真的开业了后，他才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顾客一天比一天少。 开业到这会儿，就没赚几个钱！ 外面还欠着不少账。 借钱的时候，为了能够借到更多的钱，他主动允诺了利息，20个点，100块钱就得要还120块钱。 压力很大。 “花山饭店不会倒闭，顶多是少赚一点，500块钱的收据，按照60%的毛利，能赚300块钱，一辆凤凰牌自行车138块钱，中间还有162块钱的利润。”陈浩看着吕文安。 “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要开饭店，不要在花山饭店附近，你不听，现在我还是给你一个建议，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这样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就是一家人，就能和平共处。” “能让县里的居民更好的品尝到生产队和公社种植的农产品，还能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就餐环境。” “生产队得到了实惠，公社得到了实惠，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我得到了实惠，你也得到了实惠，你好我好他好，大家都好。” 吕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后，他才看着陈浩，“你这个活动打算搞多久？” “一直搞下去，搞到你受不了时为止。”陈浩道。 兴盛酒楼，他要定了！ “你这是在逼我？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吕文安有点烦躁。 他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自己摸出一根中华，叼在嘴里，“我要贷款，找银行借钱，我也搞活动，你能送自行车，我就不能送？” “兴盛酒楼从明天起，也开始兑自行车，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1辆凤凰牌自行车！” 他决定硬杠到底。 “没有必要，本身你就还欠着亲朋好友的钱，那些钱多半还有利息，兴盛酒楼开业当天生意没有多好，过年的这段时间按理说应该是饭店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兴盛酒楼仍旧不行，就该止损了。”陈浩道。 他看着吕文安，“找银行贷款，你又能贷多少钱？欠着亲朋好友的钱能拖，欠着银行的钱，你能拖吗？”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花山饭店的这些招数也只是针对兴盛酒楼，而不是针对你，我必须为生产队，为公社考虑。” “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跟着我干，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意气用事。” 吕文安细细的品了一下陈浩的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这是既要兴盛酒楼，还要他这个人！ 太不要脸了！ “你太小瞧人了，我现在就去银行。”他气道。 春节就三天假，除夕，正月初一，初二，初三是工作日。 “兴盛酒楼交给我，我才能够发挥它的优势，你跟着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陈浩道。 “跟着我，你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才能在时代的浪潮中获得一席之地。” “呸！”吕文安气的恨不得将陈浩嘴里的中华烟拿回来。 搞垮自己，让自己被逼着要去银行借钱，还让自己跟着他。 过分！ 他转身走了。 没回兴盛酒楼，而是朝着别的地方去了，看样子的确是银行贷款。 工商业有贷款的业务，只不过贷款难度稍微有点大，而且额度也不高，没多少人存钱到银行，即便存了钱，这些钱主要也是贷给重点企业，重点项目。 一般的工商企业想要贷款，也只能分到些许的额度。 自力更生为主，国家支援为辅。 这是目前银行的贷款旋律。 贷款蓬勃发展的年份还得过些年，到80年代，为了帮助农村发展，对农村开放了贷款，很多胆子大的，贷了款后不发展农业，而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最后不少都成了死账，坏账。 “垂死挣扎罢了。”陈浩看着对方的背影，喃喃道。 隔天，兴盛酒楼也搞兑自行车的活动，跟花山饭店一样，500块钱的收据，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第125章 陈浩真狠 “兴盛饭店也能兑自行车了，花山饭店是不是要加把油，想想办法？” 有好事的顾客，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兴盛酒楼的情况后，还特意跑到花山饭店这边，在陈浩跟前嚷嚷。 “从今天开始，花山饭店只需要45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陈浩没有丝毫犹豫。 应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渐渐回暖。 妮妮开学了。 这天陈浩也回了村，一家人去了公社小学，交了3块钱的学费，还有3块钱的书本费，学费不退，书本费一学期结束后多退少补。 上学期的书本费退了2毛钱。 报完名，妮妮留在学校上课。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回去的路上，小朵有点不高兴。 她也想上学了。 小娃子就是这般，喜欢争抢，吃的，穿的，玩的，明明边上有更好的，就是不要，就是要争抢别人手里的。 就是上学也是，看到别的娃上学，自己没去，心里很失落。 “怎么会无聊呢？爸爸和妈妈不都在吗？姐姐放学之后也会回来陪你玩，村里还有那么多小伙伴，也能跟你一起玩。”陈浩道。 这么大的小娃子，才4岁，就知道说无聊了。 大人聊天她听见了，也学了过去，关键还活学活用，这会儿就用上了。 带娃累是累，调皮的时候恨不得塞回肚子里面去，但时不时的又会觉得很有趣。 “爸爸要到城里去，忙自己的事，妈妈要干活，其他的小伙伴我不想跟他们说话，跟他们说话没有意思。”小朵人小鬼大。 “再过两年，就送你去学校，跟姐姐一起上学。”陈浩笑着说道。 他一把抱起小朵，让娃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比拼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花山饭店门口，店内，关于兑换自行车的说明，变成了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而兴盛酒楼那边，则是2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花山饭店门口又搭起了一处简易的棚子，里面摆了4张桌子。 店内店外，总计有20张桌子！ 平均每天兑出去3辆自行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陈浩吐出去不少利润！ 可他一声不吭！ 兴盛酒楼500块钱收据兑换1辆自行车，他就4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 兴盛酒楼45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400块钱收据兑换！ 兴盛酒楼40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350块钱收据兑换。 一直到如今，他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28大杠，兴盛酒楼那边保持250块钱的兑换数额，已经好些天没动静了。 拉爆了吕文安的卵蛋！ “这一个多月，你已经取了几千多块钱出来，后面还要取吗？”花山饭店内，杨敏坐立不安，问陈浩。 靠陈浩，她虽刚入职县人民银行，可短时间内成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眼看着陈浩在储蓄所的存款越来越多，可过了一个年后，不仅没有存钱，反而取了不少钱出来。 因为这个，她被县人民银行的领导还私下谈过话。 时间还早，没到饭店，花山饭店内并没有客人。 陈浩给她泡了一壶茶水。 很粗狂的泡法，搪瓷杯，捏点茶叶丢进去，厨房烧的热水，倒大半杯就成了。 “取不取，我决定不了。”陈浩将搪瓷杯放到她跟前，“刚烧的水，还烫着，放放再喝。” 杨敏做了负责人，发型也变了，先前是麻花辫，如今却是将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更成熟了几分。 不得不说，成熟些的女人其实更有韵味。 银行还没统一的服装，穿着以干净整洁为主，杨敏穿着两用衬衣，袖口的地方还有补丁。 “什么意思，钱是你存的，你怎么决定不了，意思是还要生产队决定？”杨敏不太明白陈浩的意思。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探探陈浩的口风，心里好有个底，领导再问起来，也能回一个稍微确信的话。 “不是我，也不是生产队，而是兴盛酒楼。”陈浩抬头。 视线穿过大门，略过街道，落在兴盛酒楼上。 兴盛酒楼门口也放着一排的自行车，不过却只有6辆。 原本兴盛酒楼门口的自行车有10辆的，每兑换一辆出去，就会再补上一辆，可从昨天晚上关门到这会儿，一直没添加。 “兴盛酒楼还找到了我，想从我这贷款，我没同意。”杨敏道，“银行虽然有对外贷款的业务，可主要针对的是大单位，大项目。” “小的工商行业，贷款额度都是严格把关的，现在来看，不贷款给他是对的，兴盛酒楼的生意不太好。” 她端起搪瓷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兴盛酒楼就不该开在花山饭店对面。” 杨敏内心不像表面这么平静，非常感叹。 陈浩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对付兴盛酒楼，将先前赚的钱吐出去了不少，这样的魄力，谁比的了？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那种敢断掉自己胳膊，跟敌人拼命的种。 她对兴盛酒楼不禁有些同情，选陈浩作为对手，真的选错了。 “你不贷款给他是对的，真要贷款给他，他欠的债又多了。”陈浩道。 他自己也泡了杯茶水，坐在杨敏对面。 “你现在是储蓄所的负责人，要往上走，业绩方面肯定还得要有提升，我取了钱出来，你顶多是被领导私下提醒几句。” “无伤大雅，等我拿下了兴盛酒楼，营业额肯定能继续增加，到时你的业绩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杨敏的担心，他懂。 跟银行的关系，他想一直保持，这会儿银行对工商行业的小单位瞧不上眼，贷款额度和力度都不大。 但等改革开放，等政策向经济方面倾斜，银行贷款的政策也会发生调整。 哪个金主能有银行这个金主大？ 别人投资，是想要股份，甚至想要企业，可银行贷款，只是想吃利息罢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去找我就行。”杨敏喝了几口茶水，没多待，离开了花山饭店。 过来就是探探口风，顺带着跟陈浩联络感情。 又过了一个星期。 兴盛酒楼的自行车兑换活动取消了！ 店门口的自行车没有了，关于收据兑换自行车的信息也没了。 吕文安找了过来。 第126章 我占80％ 头发潦草，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陈浩同志，别斗了，停了吧，放我一条生路。”他近乎哀求的对陈浩道。 欠了一屁股的债！ 建兴盛酒楼的几千块钱就不说了，为了搞收据兑换自行车的活动，他又贷了几千块钱。 250块钱的收据兑一辆自行车，是亏本生意！ 兴盛酒楼的毛利润率只有45%，250块钱的营业额只有112块5毛钱的毛利，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要138块钱，每兑一辆自行车出去，自己得亏25块5毛钱。 这还不包括人工，水电，自己每个月还得给供销社那边交800块钱！ 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本以为咬牙坚持坚持，陈浩肯定会服输，花山饭店不会继续搞兑自行车的活动，可他小瞧了陈浩。 陈浩是真的狠，真舍得！ 太持久了！ “我不想斗的，只想让村民生产的农产品卖到城里，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实惠。”陈浩道。 “我背后站着的是生产队，是公社，是成百上千的村民，你就一个人，你怎么跟我比？” 仍旧是场面话。 “要不，我们握手言和，活动就都不搞了，免得两败俱伤。”吕文安提议道。 他很后悔，当初不该意气用事。 想着陈浩一个农民能做成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行？ 将陈浩说的那些话当成了对自己的蔑视，结果证明陈浩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握手言和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有个前提，兴盛酒楼转给我，咱们一起将兴盛酒楼壮大，让县城的居民能得到更多的实惠。”陈浩的要求并没有变，仍旧要拿下兴盛酒楼。 “兴盛酒楼是我的心血，就不能换个条件吗？”吕文安很不情愿。 从选址到兴盛酒楼建起来，再到挑选厨师，以及服务人员，都是他一手操作的。 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忍心。 “做生意切记意气用事，要及时止损，你得明白自己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建一栋酒楼，为了兴盛酒楼这4个字，你的执念这么深没有问题。”陈浩道。 “但建酒楼，起兴盛酒楼这4个字，我想应该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 “那么你的目标就应该紧紧盯着‘日子好过’这一点，而不是兴盛酒楼这几个字，或者是这一栋建筑。” 养娃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防老，倒不如自己多辛苦点，提前攒养老钱。 如果是为了陪伴娃成长，那么就不该要求娃非要出人头地，非要对自己言听计从。 有些人就是要的太多，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几句话，吕文安心里好受了不少。 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吕文安道。 陈浩给他泡了点茶水，“时代的机遇摆在了面前，就看能不能够抓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那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方法？”吕文安问道。 他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欠的钱太多了，兴盛酒楼再经营下去也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兴盛酒楼归我，你占10%的份额，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由你负责，但大的方向，重要的事情，得要由我拍板决定。”陈浩道。 听到陈浩这样的划分方式，吕文安很激动。 “你的意思是，兴盛酒楼我只占10%，你占90%？你太瞧不起人了，凭什么你拿这么多，我拿这么少？”他万万没想到陈浩胃口这么大。 只给他10%。 “我占80%，另外还有10%分成两份，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5%。”陈浩道，“没有90%那么多，只有80%，你没必要那么激动。” “我对你还是比较看重的，陈东升和陈伟跟我一个村子长大，关系很好，给他俩都只有5%，给你却10%，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兴盛酒楼是我搞起来的，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低，让我拿30%才更合理。”吕文道。 他对陈浩的比例分配不满意。 “我不白拿兴盛酒楼，你欠的亲朋好友的钱，我帮你还，包括从银行贷款的钱，也由我还，确切的说，兴盛酒楼的外债由我来负责。”陈浩道。 “你也不要觉得10%少，你自己就出几百块钱，拿10%，已经很不错了。” 吕文安最近的压力很大，好多亲朋好友见到兴盛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已经明里暗里的催他，让他将借的钱给还了。 “行，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吕文安稍微犹豫后，终于咬牙，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尽管他仍旧觉得只拿10%的份额太少，但自身的债务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也只能同意。 心里稍微计算了下，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一天差不多600块钱，跟陈浩的关系调和后，兴盛酒楼的经营肯定能恢复正常。 一天的营业额即便按照600块钱算，利润按照50%，一天的毛利是300块钱，自己占10%，就是30块钱。 一个月下来也有千把块钱。 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比自己开饭店酒楼时设想的数额要低很多，但总比现在提心吊胆，四处欠着债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兴盛酒楼能建起来，供销社那边应该跟你私下有交易，否则不可能给你地方，又给你打掩护，你跟供销社那边达成的什么协议？”陈浩问道。 “每个月给供销社那边800块钱，供销社我有关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怎么跟我签的合同和协议，就怎么跟你签，由我来协调，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10%的份额我都不好意思要。”吕文安道。 心里的包袱卸了下来，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陈浩，很疑惑的问道，“虽然还没有签转让协议，不过这事简单，几天就能将这个事情办妥。” “我口头上面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照做，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只是我有点纳闷，你拿下兴盛酒楼后，花山饭店怎么办？两家还是挨的很近，还是说，你打算将花山饭店给关了，只经营兴盛酒楼？” 对这一点他很好奇。 陈浩就是担心兴盛酒楼开在花山饭店附近，会影响花山饭店的生意，才会一直针对兴盛酒楼，哪怕割肉也要将兴盛酒楼压下去。 如今都拿下了，该怎么处置？ 第127章 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不关，关了我怎么跟生产队和公社交代？”陈浩摇头。 过河拆迁的事肯定不能做，至少不能那么明显的做。 还需要借着生产队和公社的由头去做一些事。 “不关掉，那不是影响兴盛酒楼的生意吗？”吕文安想不通，“你是不是打算将花山饭店搬到别的地方去，换个位置经营？” “位置不换，搬来搬去的麻烦，而且长丰县就这么大，热闹的地方也就一两条街道，换到别的地方去，哪有现在这个位置好？”陈浩仍旧摇头。 吕文安真的搞不懂了。 先前说饭馆开的太近，互相抢生意的是陈浩，还劝他将兴盛酒楼开到长丰县别的地方去，不要离的花山饭店太近。 现在不换位置的也是陈浩。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浩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在你手上做不成的事，如果在我手上也做不成，那我怎么好意思拿兴盛酒楼80%的份额，只给你10%的份额？” “同样的局面，你做不到，我能做到，这才是我有胆量，有脸面，提出占这么高份额的原因。” 能作为头，总归有过人之处。 “具体怎么做？”吕文安很好奇。 他想知道陈浩到底有什么方案。 “等咱们将协议签了后，再说这一茬。”陈浩道。 他没有贸然地将自己心里想法说出来，得要等兴盛酒楼握在自己的手上才会言明。 “你还真谨慎。”吕文安道，“最多三天，我就会搞定，我先走了，弄得差不多了，会过来找你签协议。” 他没有再多问，对陈浩的这种做法他很理解，甚至心里还安定不少，陈浩越是这样小心谨慎，自信从容，越适合做事。 陈浩应该能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吕文安将兴盛酒楼转让的协议给弄好了。 个体户和私营经济都还不被允许，县里的街巷里偶尔有一些偷偷做早餐的，但也不多，兴盛酒楼的转让自然也不能落下把柄。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城镇居民得到实惠，供销社与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合作，供销社提供场所，红旗生产队提供农产品等……红旗生产队由陈浩作为唯一的负责人，负责兴盛酒楼所有事务。” “合作期限为5年，每个月由红旗生产队给县供销社付800块钱的场所使用费，合作到期后，红旗生产队有优先继续经营兴盛酒楼的权利。” 这是协议里面特意强调的几点，盖上了县供销社的公章，红旗生产队的章也盖上了。 协议签订好后，陈浩马上取了钱，交给吕文安，让他还给亲朋好友和银行。 手上拿着好几千块钱，都是陈浩给的，吕文安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么多钱，你说给就给了，再加上先前自行车的兑换活动，你应该也亏了不少钱，就一点都不心疼？” 陈浩将这些钱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一丝舍不得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好似给的不是钱，是纸。 要是换做他，肯定心疼的睡不着。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东西花的时候才有价值，不花跟纸没太大区别，顶多就是让人心里宽慰点。”陈浩看的很开。 “再说，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不都是为了人民服务？我作为负责人，也只是人民的管家，在替人民打理事务，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场面话。 实际上这点钱他的确看不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说这些话了吧，你放心，我嘴巴严的很，肯定不会出去乱说。”吕文安道。 他想听听陈浩的真实想法。 “钱是会通货膨胀的，别看这几千块钱很难得，是好多人几十年的工资总和，但过些年，普通人一两个月就能赚到。”陈浩道。 “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吕文安听到这个话后，眼睛瞪大了好几分。 普通人一两个月能赚几千块钱？ 真要赚这么多，日子得多美？ “钱放着就是废纸，要流动起来。”陈浩道，“还债也是一种流动，重要的一点是我自己有信心，后面兴盛酒楼会赚的更多。” “这点钱没什么好心疼的，没必要在意。” 他看着吕文安，“你知道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吕文安看着陈浩，他脑袋里面还在想着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眼里依旧带着些许的迷茫。 陈浩的思路，跟他见过的好多人思路不一样。 就是那些领导，谈的问题，看的东西也跟陈浩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很稀奇。 “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陈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我来说，世界在我出生的时候才有，在我死后，这个世界也便没了意义。” “你将这些钱拿去还债，再顺便通知一下兴盛酒楼的厨师，服务员，以及其他的人员，晚上七点半开会，除非是家里有亲人在医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 “不能提前走，会开完了才能走。” 新官上任三把火，协议已经签好了，从现在起，他算是兴盛酒楼的总经理。 占有80%的份额，除了总经理，还是大股东！ 法人是红旗生产队，他是大股东，董事长兼总经理！ “兴盛酒楼兑换自行车的活动停了，生意明显掉了一大截下去，下午的时候就没那么忙了，早一点开会不行吗？不一定要将时间放到晚上七点多吧？”吕文安说道。 “安排在这个点开会，怕是有些人心里不太痛快，你才成为兴盛酒楼的负责人，就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彼此的关系闹僵了，怕是不太好。” “我有我的道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陈浩道。 见陈浩坚持，而且心中好像已经有了计划和想法，吕文安没再多说，拿着钱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把欠的钱还了。 陈浩抽空，将兴盛酒楼的事情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说了，让两人各出1000块钱，各占兴盛酒楼5%的份额。 两人没有多犹豫，都同意了。 晚上7点20左右，陈浩进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在。 兴盛酒楼里还有些人，厨子，服务员，收银员。 “人都在这里？”陈浩看了一眼吕文安。 第128章 多谢陈总 “兴盛酒楼有4个厨师，服务员有5个，还有一个收银员，加上我，总计是10个人。”吕文安道。 陈浩扫了眼。 “这人数也不对啊，加上你才9个人，少了一个人。” 店里加上吕文安，就9个人。 这些人虽然听到一些传言，但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只是听吕文安的安排，留下来开会。 “有一个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吕文安道。 陈浩面色不快。 他看着吕文安，“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没传达到位吗？说是除了家里有人生病住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开会。” “你没跟他们讲？” “我讲了，离开的这人是我一个表亲，她家里有孩子，需要回去做饭，明天她就会过来，会上有什么指示，明天转告给她就行了。”吕文安道，“不耽误事。” “她男人呢，也不在家，家里就娃在？”陈浩问道。 并没有接受吕文安的解释，而是问到底。 “她男人做的饭菜不好吃，娃不喜欢吃。”吕文安道。 他察觉到不太对劲。 陈浩似乎不太愿意揭过这事。 “通知她，明天不用过来了，往后也不用过来。”陈浩道。 开除了！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些？”吕文安很惊讶。 想到陈浩可能会惩罚，但没想到陈浩这么不近人情，力度这么严重。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提前说了，你也交代下去，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我的态度，各位同志也都知晓。”陈浩很严肃。 他不是最年轻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碰面，对这些人而言，哪怕陈浩拿下了兴盛酒楼，可他也属于一个外来者。 是异物。 对于异物的入侵，还是首次，无论男女，都不会习惯，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可陈浩不管。 也不怕引起包括吕文安在内众人的反感。 “下不为例吧，这人是我表亲，她没正式的工作，到兴盛酒楼这边帮忙，一直也都很勤快，直接给辞了，太严重了。”吕文安求情。 “我回头肯定批评她，让她给你道歉，下次要开会一定不让她提前离开。” 沾亲带故的关系，一下给辞了，吕文安感觉脸面没地方搁。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类似的表情。 “没有下一次，辞了她，她一点都不冤。”陈浩道，“其他人难道家里就没事？就没孩子要照顾，没老人要照顾？” “大家都留了下来，哪怕心里在问候我祖宗，可人仍旧是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敬着我的，是把兴盛酒楼当回事的。” “我要的就是听话的人！” 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想要快速的站稳脚跟，让其他人听自己的指令，将自己当回事，必须立威。 放在古代，直接挑几个刺头，直接杀了祭旗，振奋军心。 放到现在，在官场上，如果有人不配合，也会挑几个闹事的，挖出黑料，从严从快的办理，杀鸡儆猴。 “你给他们开的工资是多少？”陈浩没再提这一茬，直接问道。 “厨师每个月38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0块钱。”吕文安道。 他对陈浩有点发怵了。 太不近人情了！ “从今天开始，厨师每个月43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3块钱。”陈浩涨了工资，“后续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工资还会根据情况调整。” “另外，每人会有两套衣服，免费的，不要钱，我会让人抓紧制作出来，往后你们工作的时候就穿兴盛酒楼发给你们的统一服装。” 衣服是硬通货！ 放在往后，很多公司入职后都会发放统一的服装，可这会儿，发统一服装的单位很少，只有少数大单位，以及军队会发放。 就是银行都没有统一的服装！ 陈浩的这个允诺，对一众人而言绝对是福利，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驭下之术很简单，左手大棒，右手甜枣。 “多谢陈总。” “太好了，这下不用买衣服了。” 原本苦大仇深的一众人，立刻喜笑颜开，刚刚因为陈浩要开除一个人，才升起的同情心，立刻被压了下去。 气氛轻松了不少。 “兴盛酒楼很好，放在长丰县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饭店，没有之一！”陈浩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压了下手，“都别站着，坐下说。” 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却又如同拉家常一般，显得很好说话。 “但是最好的，不一定代表最受欢迎。”陈浩吐了口烟气，“兴盛酒楼必须作出改变才行，要不然就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关乎到人民的事，也是关乎到你们自己的大事。” 国营单位的职工，甚至不少私营单位的职工，都有惰性。 时间长了，干事缺少积极性，私营单位还能用末位淘汰的法子，给人上紧发条，国营单位对于老油子却缺少行之有效的办法。 “兴盛酒楼是长丰县的饭桌子，办的好了，能让县里的居民尝到丰盛的美食，让生产队的村民的劳作有所收获。”陈浩道。 “我刚刚说了，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你们的工资还会涨，这不是客气话，而是我的保证，是我的承诺，我的决心！” 他再次强调了上涨工资的可能，用这个刺激一众人的积极性。 “兴盛酒楼谁做主我不管，只要工资能涨，我就支持谁，你说要涨工资，我就支持你。”一个人很敞亮的表明自己对陈浩的支持。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 “花山饭店抢了兴盛酒楼的不少生意，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想好，得关了花山饭店才行。”一个人又道。 “花山饭店不会关。”陈浩摆手，“兴盛酒楼的生意也不会被抢，先前经营不好，是因为定位有问题。” “从明天开始，兴盛酒楼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这个话让吕文安等人觉得没头没脑的，兴盛酒楼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这一点陈浩自己也是承认的，怎么还需要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怎么个改造法子？兴盛酒楼我花了很多心思，这也才修建没多久，好多东西都是新的，不算差啊。”吕文安疑惑道。 他不明白需要改造的点在哪里。 第129章 还能这么搞?! “碗筷需要更换，用更贵，更精致的。”陈浩道。 “包括其它的用具，也都要用好的，比方装热水的暖水瓶，我看兴盛酒楼用的是竹子编的，这个不行，得要换成有双喜的搪瓷暖水瓶。” 暖水瓶重要的是里面的内胆，好多人为了便宜，买了内胆，然后再找人用竹子编一个外壳。 “有外壳的暖水瓶限量供应，品质好点的，还得凭结婚证才能买到两个。”吕文安道。 不少工业，特别是轻工业，还都是小作坊的操作模式，暖水壶内胆是靠人工吹起来的。 效率低，成品率也低，导致产量跟不上需求，要么拿结婚证买，要么凭票买。 “这对你来说是难事吗？”陈浩对吕文安找的借口不满意，“你在供销社有关系，弄30个暖水瓶并不是难事。” 供销社有很多门市部，不少百货总公司的产品会通过供销社的门市部出售出去。 别人想要弄到暖水瓶，得结婚证，得票，吕文安却没这个限制。 这个后门他能走。 “的确不是难事，只不过我还有点奇怪，要30个暖水瓶做什么，太多了吧？”吕文安道。 陈浩真的一点不客气。 他走供销社的后门，陈浩走他的后门。 “兴盛酒楼不是有28张桌子吗？一张桌子得保证有1个暖水瓶，随时用随时能拿。”陈浩道。 一张桌子背一个暖水瓶！ 太奢侈了。 吕文安准备的暖水瓶就6个，一层两个，他觉得够用了，县里的其它饭馆，就一个暖水瓶，甚至没有暖水瓶，就一个热水壶，架在厨房的煤炉子上，要热水再提。 “除了暖水瓶外，筷子，菜盘子，都要换。”陈浩对其它方面也做出要求。 “全部都在用市面上能找到的，较高档次的，筷子上有污渍，洗不下去就扔了，碗上有缺口的，马上报废，不能继续用。” 太讲究了！ 吕文安等人有点瞠目结舌，按照陈浩这么搞，成本会增加不少。 “顾客是过来吃饭的，饭菜和服务才重要，这么搞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吕文安问道。 这就是陈浩说的办法？ 感觉也没多少出奇的啊，甚至似乎有点形式主义了。 心思都放在这些表面功夫上了。 成本会增加不少。 “这些也是服务，不是说几句欢迎光临，谢谢惠顾，不打顾客才叫服务。”陈浩道。 “就餐环境也是服务，而就餐环境不仅仅是楼层，桌椅，还有碗筷，以及其它一些细节的地方，都属于就餐环境。” “细节决定成败。” 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差，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好。 “可这么搞，成本就上去了。”吕文安道。 对兴盛酒楼，他是真的上心，哪怕如今兴盛酒楼归陈浩了，他只占10%的份额，可关于经营方面，他不明白的地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竹壳的暖水瓶2块钱一个，搪瓷的暖水瓶要5块钱一个。 单暖水瓶方面，按照他的计划，总共才6个，花费12块钱而已，如果按照陈浩的计划，所谓的升级改造，30个，单价5块钱，得150块钱了！ “就是要把成本提上去，不提成本，怎么提菜价？”陈浩道，“菜方面也要改革，得要懂得摆盘。” “就是一盘豆腐，也要摆出好看的样式，再起一个文艺的名字，价格方面，比原先提高30%。” 羊毛出在羊身上。 酒楼的成本上去了，自然不是自己承担，而是顾客承担。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提高菜价。 “豆腐怎么摆盘？”吕文安很诧异。 就是兴盛酒楼的几名厨师，也都好奇的看着陈浩。 陈浩的说法，他们很纳闷，也很不以为然，菜做的好吃就行了，还需要摆盘，需要起一个文艺的名字？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将豆腐做成放开的书本样式，中间放点皮蛋，周边用青菜围着，稍微点缀下，这个菜可以起名叫御书豆腐。”陈浩道。 “说白了，就是皮蛋豆腐，但摆盘好看，名字也好听，价格方面就能抬高，其他的菜也都是类似的道理。” 还能这么搞？！ 陈浩的话让吕文安等人醍醐灌顶。 几个老师傅，做厨师十几二十年，以前的关注点一直放在菜的色香味方面，可这会儿，陈浩的话仿佛给几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么搞有点麻烦，菜是吃的，不是看的，好看是好看，可菜价提高了，顾客又不是傻子，会不会骂娘？”一名厨子问道。 “菜价都标出来，会有菜单，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浩道，“过来吃饭的，不一定是为了填饱肚子，可能是应酬，是交际。” “兴盛酒楼往后的顾客定位，就是给这类顾客提供就餐服务，跟花山饭店的顾客定位错开，避免激烈的竞争。” 简单的说，花山饭店是家常菜馆，而兴盛酒楼是商务饭店。 这才是陈浩一开始跟吕文安说的，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开在一起，自己也有办法解决竞争的问题。 “这么搞，能行吗？”吕文安心里惴惴的。 陈浩的这种经营方式，他闻所未闻，别说县里，就是市里，他也没听说有饭店是这么搞的，看来看去，似乎还是花里胡哨，形式主义。 “能不能行，总归要试一试。”陈浩道。 他开始分配工作。 “关于酒楼里的碗筷，暖水瓶等物件的替换，这方面吕文安你来负责，具体的细节，有不懂，不确定的地方，可以再私下跟我聊。” “菜品摆盘方面，厨师负责，你们自己推一个头出来，往后有什么事情，就由你们推荐的这个人跟我谈。” “摆盘很重要，谁摆的盘得到顾客的认可，奖励2块钱，谁起的菜名好听，有寓意，奖励1块钱。” 这个奖励不算低，一众人立刻起了兴趣。 “行了，都散了吧，明天可以晚点过来，10点左右再过来，在家多睡一会儿。”陈浩道。 留下来开会，耽误了时间，但明天过来工作可以晚点，将这个时间补了回去。 一众人离开，吕文安留了下来。 “你是打算让花山饭店接待普通居民，兴盛酒楼接待大单位的领导干部？”吕文安终于琢磨过陈浩的用意。 “是的。”陈浩点头。 他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根，“不仅是领导干部，包括兜里宽裕的人，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好证明他们兜里有钱。” 第130章 将顾客当爹妈 政策放开后，有钱人会越来越多，而在政策放开的过程中，不少人会在转移支付，国有财产的再分配过程中，捞一杯羹，获取大笔财富。 兴盛酒楼的升级改造，主要就是针对这些人！ “你的思路让人称奇，不佩服都不行，比我看的远多了。”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真要将表亲给辞了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家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苦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妨跟你明说，兴盛酒楼这么多人，我属于外来者，要想站稳脚跟，发出去的号令被坚决的执行，必须立威。”陈浩道。 “要怪就只能怪她刚好撞到枪口上。” 慈不掌兵，做生意就跟带兵打仗类似的道理，真正带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除非装备差距非常大，其它时候能不能赢，就看哪一方能拼到最后。。 一方有拼到最后的决心，那么赢面往往会非常大。 而这个决心绝对不是突然上战场，遭遇到敌人就有的，而是平常时候靠一系列的手段树立起来，建立起来的！ 赏罚分明是基础。 “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先前我还有些不服气，但今天这个会结束后，我对你真的是心服口服，我输的一点都不冤枉。”吕文安说道。 “论对饭店的经营，我比不过你，论心性方面，我同样也比不过你，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挺有道理。” 有道理，知道是对的，是一个方面，能不能按照对的法子去做，又是另外一个方面。 看似非常矛盾，实际这就是现实，就是人的复杂性。 就像好多婚姻，明明不幸福，男的和女的都觉得在一起不痛快，但偏偏就一直纠缠着，互相折磨着，生活几十年。 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有面子因素，有子女因素，有财产因素，甚至还有生活久了，产生了亲情的因素。 “我今天晚上会写一个详细的升级改造计划，明天一早你到花山饭店，我给你，按照我写的升级改造计划去执行，平日里，兴盛酒楼的事情也交给你打理，有重要的情况跟我汇报，兴盛酒楼方面有重大的调整，我也会出面。”陈浩道。 “再有一点你也要注意些，不用特意跟人表明兴盛酒楼的归属问题。” 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他还是决定写个计划，罗列到纸张上面，让吕文安照搬的执行更放心些，再一个，他想低调点。 “没问题，我嘴巴没那么密，不会到处去乱说，而且兴盛酒楼转让给你，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吕文安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去花山饭店找。” 两人也出了兴盛酒楼，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花了一个多小时，将更加具体的升级改造计划写下来，他这才简单的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已经打起了呼噜。 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两个人白天很忙，一到睡觉的时间，基本上是粘床就睡，睡眠质量好的不得了。 躺在床上，陈浩却睡不着。 呼噜声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想自己媳妇了。 搂着人睡觉习惯了，身边没有人搂着，感觉空落落的。 辗转反侧20多分钟，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渐渐的睡着。 第2天一早，吕文安就找了过来，拿着陈浩给的升级改造计划，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去准备。 一个星期，兴盛酒楼都没有对外营业，挂出了暂停停业的牌子。 吕文安等人忙相关的事，陈浩也没闲着。 他要了兴盛酒楼厨师，包括服务员和收银员，以及吕文安在内所有人的身高，体重，腰围之类的信息，找了家裁缝店，让裁缝店量身制作服装。 厨师是统一的厨师服，还有厨师帽，以白色为主，一人两套。 服务员和收银员则是以喜庆的红色为主色，也是每人定制2套统一的服装。 这天下午，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还有兴盛酒楼的其他一众人，都在。 “陈总，按照你的要求都安排妥当了，各位同志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吕文安对陈浩汇报情况。 他自己也穿了一套服装。 是一套中山装！ 为了配这套中山装，他还特意去将头发剪了，花了5毛钱，还让人打了发蜡。 平常理发就3毛钱。 “明天正式对外恢复营业，是检验兴盛酒楼升级改造成果的第1战，同时，也是关乎大家伙往后工资待遇的关键一战。”陈浩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说重点。 “如果明天营业情况好，那么兴盛酒楼往后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好，如果明天兴盛酒楼情况不好，大家伙可能得要另寻其他的谋生出路。” “我希望各位同志将兴盛酒楼当成你们的家一样爱护，当成自己的事业一般用心。” “服务时一定要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将你们最好的精神面貌呈现出来，将一众到店消费的顾客当作爹妈一般伺候。”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要觉得对顾客低头折损脸面，要知道，咱们店里的饭菜是比其它饭馆要贵上30%，我们是要从顾客的身上赚钱的。” “对他们客气些，对他们低头，那是应该的！” 精神鼓励和物质奖励一般，都很重要。 我党能取得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宣传，在于精神鼓励，包括后续的土改能成功，宣传也起了很大作用。 “暖水瓶里一直要保证有热水，地面要保证一直是干净的，顾客有需求，要第一时间站到旁边，听清楚他们的需求。”陈浩强调了需要注意的情况。 讲完了，这才宣布散会，让一众人早点回去休息。 吕文安跟先前一样，留了下来，有话单独跟陈浩讲。 “好紧张，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行。”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吕文安才表现出自己的忧心。 他心里实在没谱。 “该做的都做了，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等明天就见分晓了。”陈浩说道。 他心里实际上也有些忐忑，但是在吕文安的面前，他还是保持着自信。 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一根。 吕文安摆了摆手，“不抽，这套中山装面料挺好的，别给烫坏了。” 他看着陈浩，“你给我们一人搞了两套衣服，怎么没给自己搞？为了兴盛酒楼，你自己掏腰包，真是大方。” 第131章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 “这个钱不是从我个人身上出，是从兴盛酒楼的利润中掏，算在成本里。”陈浩道。 “先前不跟你说了吗？平常时候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就交给你处理，我就不露面了，没必要搞那么好的衣服。” 这话真直白。 吕文安刚刚还说陈浩大方，听到陈浩这么直白的话，有些愕然，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问道，“我的两套衣服算在成本里，还是其他人的衣服也都算在成本里？” “都算在成本里面。”陈浩说道。 “得，当我刚刚夸你的话是错的。”吕文安道，“不过你真的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如果国家对个体户和私营经济不限制，我觉得你肯定能弄出大动静，在生意场上留下大名。” 陈浩笑了笑。 他没有接吕文安的话。 有前世的经验，对政策走向和行业趋势，不说具体的细节，但大致的方向都清晰明了，留下大名是很自然的事。 就算做生意亏了，也还有两个傻子般的办法能获取巨额的财富。 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股市。 这两个是保底的。 前期生意哪怕做的不行，亏了，只要等地产和股市兴起，房子使劲的加杠杆，对几个耳熟能详的股票不断买入，做中长期，不说放二三十年，就是放个十年八年的，也能成为富豪。 和吕文安又聊了几句，在酒楼里转了一圈，确认没啥问题了，陈浩这才离开。 今晚他没回村里。 第二天上午，孙苗苗的人就送来了瓜果蔬菜，还有腊鱼腊肉，以及一些野味。 吕文安等人也早早的到了兴盛酒楼。 门开着。 一些路过的县城居民，透过开着的酒楼大门，能看到店里忙碌，擦桌椅的服务员。 “咦，兴盛酒楼前些天不是关门了吗？还以为倒闭了，没想到今天又开张了。” “里头那几人是服务员？怪稀奇的，穿的衣服都一样款式，开个饭馆还这么讲究。” 兴盛酒楼的一些变化，从外头就能瞧见。 服务员都是女同志，吕文安找人时就设了门槛，这几个服务员，包括收银的，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30岁，最年轻的才20左右。 长相不说多好看，但至少不难看，穿上统一的衣服，而且是量身定制的，在这风气还没那么开放的年代，很耐看。 陈浩就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兴盛酒楼里的状况，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等饭点时看情况就知晓成不成。 花山饭店瞄准的是中低端市场，兴盛酒楼则是中高端市场！ “你挺清闲啊，自己在县里偷闲，老婆和娃在村里受苦。”一个声音打断了陈浩的思绪。 是老丈人童永昌。 穿着打扮都很干净，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皮包，这年头单位出差人员的标志打扮。 “清闲总好过嘴巴贱。”陈浩道，“老婆和娃跟着我的确受苦了。” “只能住红砖房，看的也是黑白电视，家里的腊鱼腊肉准备的还是不够多，连筒子楼都住不了，平日生活做饭还得用柴火，哪像是筒子楼，在过道用煤炉子，一生火，整个楼都知道今天炒的是什么菜。” 童永昌被噎的半晌不说话。 他甚至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怼陈浩干啥，先前那么多次都没讨到好，这次能有例外？ 就不该找不自在。 “你一张嘴比女人还能说。”童永昌道，“我不跟你说些杂七杂八的事，这次过来也不是找你的，刚好是单位业务扩展，我到长丰县这边发展单位的业务。” “约了供销社，县二商业局，还有其它几家单位的干部，一起吃个饭，谈业务。” 他如今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没有混吃等吃，而是想主动做点事。 市里的业务竞争很激烈，于是就主动寻求周边县市的合作。 供销社有门市部，二商业局有相关的下属公司。 这类系统都有自己的分销渠道，只要能打通，对于产品的销量的确有帮助。 “市白酒厂的酒水不行，高不成低不就，再怎么拓展业务都没有用，应该另辟蹊径，从产品本身找问题。”陈浩道。 酒水的竞争很激烈，国家队方面有茅台，五粮液，省队有松江大曲，襄樊特曲，市里的酒水厂连省队都没能突破。 这还是在有地域保护的情况下，等市场放开，失去了地域保护，没啥名气，又不思改变的酒水一点活路都不会有。 “你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也就是我，念着你是姑爷的情分，要不然非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花山饭店，“这饭店就是生产队的饭店？门面太小了，哪有让人在外头吃饭的道理？” “学学对面的饭店，名字都不一样，叫酒楼，一听就气派，请人吃饭在那样的地方才行。” 跟人谈业务，不是到办公室谈，得找家饭店，坐下来边吃边谈。 这是特色，不找家好馆子吃饭，得被人说不尊重。 “兴盛酒楼前段时间差点垮了，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陈浩道。 老丈人还不知道兴盛酒楼转让给他了。 花山饭店是他的，兴盛酒楼也是他的。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做人做事还是该谦虚点，我不是不愿意照顾你的生意，但凡花山饭店弄的好看点，我肯定就去花山饭店请客吃饭了。”童永昌说道。 他很想压陈浩一头。 童永昌跟陈浩说了几句话，见陈浩脸上始终淡淡的表情，而且视线落在兴盛酒楼门口，更加觉得陈浩是口是心非。 要没感觉到压力，怎么会一直盯着兴盛酒楼看？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等吃完饭有时间了，再跟你聊聊。”童永昌急匆匆的往兴盛酒楼去了。 他约的几个人，已经都到了。 “几位同志，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童永昌，长丰县的发展挺快的，前些年过来的时候，饭馆没几家，这次再过来，居然有家3层的酒楼。” “来，抽根烟，走吧，进去，这顿饭我请，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就是生意没谈成，也算是认识新朋友。” 说着俏皮的话，童永昌当先进了兴盛酒楼。 “欢迎光临，几位同志，想到哪一层吃饭？楼上楼下都有位置。” 几人才进去，马上就有一位服务员过来，面带微笑，半鞠躬。 热情的很。 第132章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楼上吧，有挨着窗户的地方吗？” 童永昌问道。 他五十多了，孙子辈，外孙辈都有的人，平时自诩为人正派，可看到服务员时，眼睛仍旧忍不住亮了几分。 多看了几眼。 算不上多么漂亮，可衣服很好看，一瞧就知道是统一定制的衣服，穿在人身上很合身。 平添了几分韵味。 不止是他，一起的其他几位同志，眼角的余光也在打量服务员。 “兴盛酒楼我之前也来过，生意算不得多好，菜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品种多，也没见你们穿统一的服装，怎么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变了样？”一人问道。 “楼上有靠窗的位置，我带几位同志上去。”服务员道。 她又回后面一人的话，“我们兴盛酒楼停业了一个星期，升级改造，服装统一了，不止是服务员，就是厨师，也都换上了统一的工作服。” “碗筷全都换上了好的，就是暖水瓶，用的也是搪瓷的，5块钱一个，每张桌子都配了一个，里头有热水。” “待会你们要想喝茶，跟服务员打声招呼就成。” 几人上了楼。 服务员一直在前面引导，回着问题，带着几人上了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真不一样，这椅子还套了一层布套，怪讲究的，坐着一点都不冰。”才落座，又有一人说道。 兴盛酒楼营业过一段时间，这几人在长丰县，跟普通百姓相比，又算是比较有地位，有权利的。 在兴盛酒楼吃过饭，在花山饭店也吃过饭。 上次来时，这些椅子没说这么讲究，居然还套了布套，甚至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搪瓷盆。 还挂着毛巾。 “那是干啥用的？”童永昌指着角落里的架子。 这东西就只在招待所看到过，酒楼居然也有，吃饭要用到搪瓷盆？ “洗手，洗脸用的，有些同志长途跋涉过来，手上脸上都是灰，来不及清洗，这个能方便顾客。”服务员解释道。 “毛巾都是干净的，今天是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完成后的第一次正式营业，这些毛巾都还是才买的。” “往后这些毛巾也会用沸水煮，清洗干净。” 放在往后服务行业发达时，这些都不算啥。 可放在这会儿，仅仅是在桌子上铺一层桌布，就能跻身在饭馆行业的服务前列，何况是兴盛酒楼这般贴心的布置！ 童永昌几人立刻感受到了满满的尊重。 飘飘然的。 这才是服务啊！ “这比市里的饭馆，酒楼还讲究，考虑的真是周到。”童永昌跃跃欲试，“我能洗个手？刚从市里赶过来。” 他想试试。 本来是看到兴盛酒楼外观不错，这才特意将饭局定在兴盛酒楼，可这会儿，他有了猎奇的心理。 想试试兴盛酒楼不一样的服务！ “当然可以，我给你倒水。” 服务员马上提暖水瓶，倒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还试了试水温。 贴心的递了块毛巾。 童永昌洗了把脸，擦了擦手。 清爽！ 舒适！ 还有两个人也跟着试了试。 “你们这服务真不错，就是不知道饭菜怎么样，点菜吧，有什么比较好吃的菜，推荐推荐。”童永昌坐回桌子旁。 “兴盛酒楼的菜比不上花山饭店的饭菜种类多，花山饭店有不少这个时节吃不到的蔬菜。”一人说道。 花山饭店在长丰县的名气不算小。 不要票，菜的品种多。 这都是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这位同志看来是经常出来下馆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兴盛酒楼先前的饭菜品种的确不如花山饭店，但如今不一样了，兴盛酒楼也能提供这个时节不常见的菜品。” 服务员拿过一张菜单。 “这是我们的菜单，几位同志可以先看一看，里面很多菜品都只有兴盛酒楼才有，别的地方吃不到。” 菜单很精美。 上面罗列了很多菜品。 童永昌请客，菜单先放到了他的手上。 扫了眼菜单，他愣了下，接着认真的看了起来。 精选白菜。 御书豆腐。 开屏鱼。 四珍汤。 八宝饭。 白玉鱼丸。 蚂蚁上树。 等等。 看着就不像是菜单，菜名起的挺有意思的。 他不是没下过馆子，可这样的馆子却是头一次，不止配套不一般，就是菜单跟别的地方也不一样。 “蚂蚁上树是什么菜？”童永昌很奇怪，“不会真把蚂蚁弄成了一道菜吧？”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菜啊。 别的还能猜猜，可蚂蚁上树他是一点猜不到。 “这个是肉末炒粉条。”服务员笑着解释。 童永昌又问了其他几道菜，服务员也都一一的解释。 其他几个人听着有意思，菜单几个人轮流看了10多分钟，这才点菜。 八道菜。 酒喝的是童永昌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来的，自己酒厂生产的白酒。 “这些菜名叫的奇奇怪怪的，不过摆的还怪好看的。”菜上了桌后，有人笑着说道。 所有的菜都有摆盘，看着赏心悦目，跟其他饭馆不一样，让人印象很深刻。 “别说，兴盛酒楼改过后还真的不太一样，服务员用心，厨师也用心，这些菜就是不吃，看着也让人挺舒服的。” 对兴盛酒楼这样的改革，有过来吃过的几人，评价都还蛮高。 “那倒是，市里也没见将菜做得这么花里胡哨的，都让人不舍得下筷子。”童永昌开了白酒，“来，这是我们酒厂自己生产的白酒，味道就是比五粮液和茅台这类酒水也差不了多少。”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也喝完了。 “市里的供销社也批发了咱们的酒水，对我们的这款白酒评价蛮高的，反馈很不错，我这才到长丰县这边来，严主任，县供销社这边，要不要也批发些我们厂的白酒？” 筷子都放下了，还没得到确信的话，童永昌有点急了。 他直接看向长丰县供销社的人，想要让对方跟自己合作，签个协议或者合同之类的。 “这个事不能急，县供销社归市供销社管，你们厂的白酒真要在长丰县这边能有市场，受到顾客欢迎，市供销社那边肯定会给我们下通知，他们怎么通知，我们就怎么做。” 严主任圆滑的很。 “都是有计划的，不能乱来，你不要急，这顿饭不错，你这个人也不错，交朋友是没问题的，但是批发市酒厂的酒水，这个我真不能做主。” “我倒是想应下来，可是应下来后做不到，那不是诓人吗？虽才第一次见面，可我拿你当朋友了，肯定不能骗你。” 第133章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还是找借口，将问题推到了市供销社那边。 其他几个人差不多也都是类似的说辞。 夸市酒厂，夸童永昌，但就是不表达具体的合作意向，让童永昌再去找其他人，跟上级部门领导沟通，反馈。 一顿饭花了十多块钱，可什么业务都没谈成。 几人一起下楼。 童永昌结了账。 “几位同志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有服务员过来，将几人送出了酒楼。 “你们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桌上谈的蛮好的，怎么说到具体合作，就推三阻四了？这顿饭花了10多块钱，什么都没谈成，回了酒厂我没法交代啊。”童永昌终于是有些急了。 一瓶酒水的业务都没谈成！ 来之前，他带了很大的信心，这些单位随便批发点酒水，就能让自己业绩好看点，在厂里的话语权能增加不少。 一个个却滑头的很，就知道打官腔。 “童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就非得要答应你，跟你的酒厂合作，从你的酒厂批发白酒？”县二商业局的人听到童永昌这个话，不乐意了。 请他吃饭，请他喝酒，请他玩，没有问题，但逼着他表态，是万万不行的。 童永昌如果是他的上级单位，是市二商业局的科长，他还会给点面子，不好说些狠话，但童永昌只是市酒厂的一个科长。 “就你刚刚桌上拿出的酒，我喝了，那就是给你面子了，怎么好意思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别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就是跟其他的普通省级优质白酒相比，也还有差距。” “我们刚刚在桌上没说其他的，陪着你喝了，就已经很给你面子，别以为我们差你这一顿饭，好多人，好多单位，都排着队请我们吃饭喝酒，我们抽出时间过来跟你吃顿饭，是给你面子，不是你给我们面子。” 其他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好戏。 一顿饭，几杯酒，就把生意谈成了？没有这么好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童永昌见几人面色很不快，赶紧解释，“你们过来吃饭，喝酒，的确是给我面子。” “所以我很重视，也很有诚意，请你们在兴盛酒楼吃，这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了，我也很有诚意。” “我不是逼着你们非要批发我们厂的白酒，这顿饭就当是交个朋友。”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还是得维持面上的和气，往后还有机会继续合作，要是真得罪死了，长丰县这边的销路就堵死了。 对白酒业务的拓展肯定不利。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该说的咱们都已经说了，不可能你请我们吃一次饭，喝一次酒，就把这个事情谈成了。” “好事多磨，童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得要三顾茅庐呢，你一个没有什么优势的白酒厂，想我们批发你的产品，肯定要多跑几趟，多请人吃喝几次，哪有一次成功的？” 几人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渍，挺着肚子，走了。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想再多占点便宜吗？”几人走远了，童永昌狠狠地呸了口。 来回车费，加上饭钱，这就花去了不少，事情却一点都没办成。 他想了想，穿过街道，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 “饭吃完了？”陈浩问道。 老丈人苦着脸，像谁欠了他好多钱一般，陈浩知道，合作肯定没谈成。 这个是正常的，跟国营单位合作，产品质量，利润，市场，等等，都需要往后排，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 老丈人的身份放在村里，还能震慑下人，让村民羡慕，放在城里，哪怕是县城，也排不到前列。 “吃完了，几个人点了8道菜，十多块钱。”童永昌道，“怪不得人叫酒楼，能修3层，菜的名字稀奇，摆的也好看，都舍不得下筷子。” 他瞧了眼花山饭店，“你得跟人学学，兴盛酒楼的服务员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还有给顾客洗手洗脸的盆子。” 对兴盛饭店很满意。 “这么满意，那生意一定是谈成了吧？”陈浩道。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就是年轻了，哪有谈业务，搞合作，一次就成功的？真要那么容易，这世上就没什么难事了。”童永昌也是要面子的人。 他没好意思讲自己的无奈和卑微，反倒主动为没能达成合作开脱。 死鸭子嘴硬。 “那就是没谈成，我猜也不可能谈成。”陈浩道，“要是换了茅台和五粮液过来，跟他们谈合作，他们肯定乐意。” “一个连省优质白酒的名头都没拿到的酒厂，仅仅只靠一个业务科的科长，想要将业务拓展到周边的县市，肯定没那么容易。” 童永昌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办法解决？” “办法多的是，根本解决方案就是提高酒厂的知名度，创新产品。”陈浩道，“短期的，让酒厂的领导跟市供销社，市商业局等单位的领导联系，一起到想要拓展业务的周边县市，请相关系统的相关负责人吃饭。” “将能拍板的人请上桌，才能将事情定下来，你自己跑，得要跑到什么时候？成功率也不高。” 很多人，知晓李嘉诚，也听过李嘉诚卖塑料花的故事，都认为李嘉诚的第一桶金是靠塑料花，但实际上李嘉诚能成为首富，很大的一个因素是靠着舅舅，也是他的岳父的关系。 个人能力要有，能作为依靠的背景同样也要有。 搞业务拓展尤其如此。 “我才刚当上业务科的科长，就找领导跑腿，帮着拓展业务，那我这个科长当着有什么意思？服不了人，自己也不好意思。”童永昌道。 陈浩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作罢。 “那就找别的单位拓展业务，比方小一点的工厂，尤其是餐饮行业，饭馆之类的，不要去跟大单位合作，大单位凭你现在的关系，肯定不行。”陈浩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说老丈人的面子不够大。 童永昌习惯了，心里只是稍微腹诽了句，也没争辩，他看着陈浩，“花山饭店有想过批发酒水吗？” 第134章 我看你比我女婿强 “做饭店生意，肯定是要进一些酒水。”陈浩点头。 花山饭店有酒水，不过还没有跟哪个厂家合作，提供的酒水一些是在集上买的米酒，生产队里酿造的散酒，再有一些则是通过长丰商场购买的酒水。 大多都比较便宜，在顾客的承受范围内。 这些酒水不要票，像是茅台，五粮液这种酒水，花山饭店根本就搞不到，哪怕长丰商场有，但也得凭票购买，买到的数量也有限，至于批发给花山饭店，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全国都有名气的酒水，谁要是能弄到，根本不愁没人要。 要么自己喝，要么送礼，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儿。 “要不你看这样，花山饭店从我这批发酒水，我给你价格算低些，也免得你从其他地方购买酒水，价格高，还麻烦。”童永昌说道。 他不想白来长丰县一趟，多多少少也要弄出点业绩出来，回到酒厂脸面才不会挂不住。 这个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不少人都盯着，平常时候干点什么事情，别人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总归是要找一点麻烦，找一点漏洞。 “不用了，市酒厂生产的酒水我瞧不上。”陈浩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怎么就瞧不上了，花山饭店的酒水能有多好？还是说能买到五粮液，茅台这样的好酒水？你从我这批发酒水又不会吃亏，我给你将批发价算低些，真要论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我吃了亏。”童永昌道。 他搞不懂，陈浩哪里来的底气。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陈浩点了根烟。 他哂笑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老丈人，这个便宜我肯定不能够占，哪能够让你吃亏？” 到了这个地步，老丈人还死要面子。 陈浩虽然20多岁，但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心态早就不一样了，老丈人跟他打太极，灌迷魂汤，一点用都没有。 “你真的是一点油盐都不进，这不是都有好处的事情，怎么就不同意呢？就算是没有翁婿这层关系，有市里的酒厂过来主动找你合作，对你来说，对花山饭店来说，也绝对是有好处的事情。”童永昌说道。 他想不明白，怎么陈浩会不同意，明明对花山饭店来说并没有损失。 “市酒厂属于高不成低不就，你说以便宜的价格批发给我，但还能比集上卖的散酒便宜？口外差不多，比集上卖的散酒又贵，这不是增加我的成本？”陈浩道。 “这些成本又不可能自己承受，最后肯定要转到顾客的身上，顾客肯定要骂娘，这方面是你帮着我解决，还是市酒厂帮我解决？” “如果市酒厂的酒水像茅台五，粮液，再不济，像松江大区，襄樊特曲那样，有些名气，贵就贵点，我也愿意批发些，顾客也愿意买账。” “市酒厂要名气没有名气，要口感没有口感，要价格优势没有价格优势。” 他看着童永昌，“我不是在故意找茬，也不是在报复，实在是市酒厂的产品没有一丁点可以拿出来说的地方。” 产品是面向顾客的，搞产品之前一定要做好市场调查，搞清楚顾客的心理和需求，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才会供不应求。 可惜好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或者是懂，但压根不愿意深入了研究，因为关自己屁事，这些资产，人力，物力，财力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被浪费了也不心疼。 国营有国营的好处，能兜底，民营有民营的好处，能让水活过来。 “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爱听，茅台和五粮液从一开始就好？不见得吧，不都是从无到有，一步一步的发展起来的，哪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市酒厂还不是得慢慢来，业务拓展了，有资金了，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总得有这么个阶段和过程。”童永昌不认可陈浩说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兴盛酒楼，“你说我，说市酒厂，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也没整明白？” “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要强多了，在里面吃饭，就跟做皇帝一样，服务那是真到位，你该学学。” 他拿兴盛酒楼反驳陈浩。 “我如果说，兴盛酒楼是我搞出来的，你信么？”陈浩悠悠的说道。 “我信个锤子，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扯卵蛋，你看不起市酒厂的酒水，看不起我，我去找兴盛酒楼的负责人，跟他们合作。”童永昌说道。 他转身，又往兴盛酒楼去了。 “不用再跑一趟了，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同意的。”陈浩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同意？你真当兴盛酒楼是自己开的，你说不行就不行？”童永昌头也不回，再次进了兴盛酒楼。 楼下的桌子已经坐满了，服务员很忙。 童永昌拉住一个服务员，问了几句，又在楼上找到了会儿，问了几个人，终于见到了吕文安。 “这位同志，你是兴盛酒楼的负责人？”童永昌表现的很客气。 看吕文安的穿着打扮，他觉得肯定就是的。 吕文安穿的是中山装，整个人显得儒雅。 “算是吧，是有什么事吗？”吕文安说道。 他挺忙的。 兴盛酒楼的桌子虽然没坐满，却比最开始开业时的情况好不少！ 有一些客人看到菜单，转身离开了，但是即便离开，也只是抱怨菜价贵，对服务评价很高！ 而且离开的客人占比不高！ 大多都是普通居民，三五个邀着过来打牙祭的，费用得自己掏，才嫌价格贵，出公差，或者是搞接待的，没有人走！ 他刚就在引导客人就餐。 “你这话有意思，负责人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算是吧算什么回答？”童永昌道。 他急着推销酒水，“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我叫童永昌，刚还在你这酒楼吃过饭，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无论是服务，还是菜，都比对面的花山饭店强不少。” “多谢你的认可。”吕文安道。 童永昌这个话，刚刚也有不少人跟他说过。 “是这样的，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市酒厂有意向长丰县拓展业务，兴盛酒楼非常合适，我们两家合作，肯定都能得到好处。”童永昌道。 “我看你这位同志挺有眼缘的，比我那女婿要强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最低的批发价，你好我好顾客也好。” 第135章 兴盛酒楼也是我的 “这个事我决定不了。”吕文安道。 日常事务，他能决定，这种批发酒水的事，他没权决定。 他谨守本分。 “怎么可能决定不了，你是负责人，这点小事的权力肯定有的，你这是托词吧？”童永昌真急了。 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肯定能打开长丰县的酒水市场，可一顿饭下来，他不那么自信了。 都是些狗娘养的，吃饭喝酒，高兴的很，就差拜把子，等谈事的时候，一个个都滑不溜秋的，找各种借口。 “我真没这个权力，我只是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重要的决定，还得问我上头的人。”吕文安道。 “你说的也对，你上头的人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他吃个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明天再过来一趟，这段时间够你跟他说这事吗？”童永昌道。 他以为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联系起来比较麻烦，想着留出一天的空档，明天再过来一次。 好事多磨。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就能说这事。”吕文安犹豫了会。 终于，他还是道，“走吧，我带你过去见能拍板的人。” 他回头交代了几句，带着童永昌出了兴盛酒楼。 “你这同志真不错，还带我去见可以拍板的人，比我那女婿强多了，事情真要成了，我肯定得好好感谢你。”童永昌允诺道。 吕文安是真贴心。 这样热情的同志，哪里去找？ “不用不用，本来你说的事跟兴盛酒楼的营业有关，你在市里住着，来回一趟也麻烦，能今天说清楚，就今天说清楚，都方便。”吕文安道。 他指了下街道，“穿过街道就是的，不远。” ？？？ 穿过街道就是的？ “对面是花山饭店啊。”童永昌看过去，纳闷的道。 路上有几个行人，可看着也不像是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行色匆匆的，明显就是过路的人。 “就在花山饭店里。”吕文安笑着道。 两人穿过了街道。 “我知道了，你这领导肯定是在调查花山饭店的情况，这才特意到花山饭店吃饭，了解实际的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童永昌道。 “怪不得兴盛酒楼服务能做到这么好，我听说了，先前兴盛酒楼的情况很差，明明规模很大，但就是比不过花山饭店。” “多半是换了人，做出了改变，才扭转了局面，如今的领导比先前的领导要强多了。” 他拍着马屁，说着恭维的话。 本指望能给吕文安留个好印象，等会儿如果在能拍板的人面前说自己几句好话，业务谈成的可能性会更高。 只是他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让吕文安很有些尴尬。 先前兴盛酒楼的负责人是吕文安。 这是在揭开吕文安过往的黑历史，当着人的面，批人的不是。 “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童永昌注意到吕文安的脸色有些怪异，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兴盛酒楼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有点累。”吕文安说道。 他瞧了一眼童永昌，年龄也比较大了，怎么感觉说话做事有点不太成熟？ 话有点密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有些差了。 陈浩就在店里，吕文安领着童永昌，进了花山饭店，找到了陈浩。 “陈总，这位同志是市酒厂业务科的负责人，他想要跟兴盛酒楼合作，让我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 吕文安简单的说明情况。 童永昌愣住了，吕文安将他往陈浩这边引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直在嘀咕，但还带着一丝侥幸，想着不可能那么巧。 等吕文安开完口，说完话后，他心里的那丝侥幸彻底没有了。 “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是你？”童永昌惊呼道。 “到外面去说，店里客人有点多，咱们在这说影响他们吃饭。”陈浩带着两人到了外头。 他看着自己老丈人，“刚刚不跟你说了吗？不用去找兴盛酒楼，问了也不会同意，你偏不信，非得跑过去找。” 他心里爽的很。 都说女人小肚鸡肠，可他也小肚鸡肠，报复的快感真让人舒服。 “这怎么可能？花山饭店是你的，这能解释的通，你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花山饭店是生产队开的饭店，可兴盛酒楼听人说是县里人开的饭店，跟供销社那边还有点关系，怎么突然你就成了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童永昌脑袋里很迷糊。 这跟他得到的消息完全对不上啊。 怎么想都没想到兴盛酒楼跟女婿能扯上关联。 “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由我接手了，当然，还是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跟兴盛酒楼签的合同，盖的是红旗生产队的红章。”陈浩说道，“只不过生产队那边就只出章，其他的一概不管，兴盛酒楼各方面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所以说，兴盛酒楼的酒水批发问题，我自然也能拍板。” “那这位同志是干什么的？”童永昌看着吕文安。 “他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原本兴盛酒楼就是他开的，后面经营方面有点问题，兴盛酒楼就换了人，不过他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些的，所以就将他留了下来。”陈浩说道。 童永昌有点尴尬，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吕文安脸色有些不对劲。 “兴盛酒楼也不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你就那么瞧不上市酒厂？”童永昌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瞧不上。”陈浩非常肯定的给出了回答，“兴盛酒楼后面肯定是要跟酒水厂商合作的，但至少也是省优质白酒，最好是全国级别的优质白酒企业。” “像是茅台和五粮液这种，再不济，也是松江大曲，襄樊特曲，等什么时候市酒厂能达到省优质级别，老丈人你再过来跟我谈合作，咱们俩可以好好的再说道说道。” “其他时候就不用找我谈这方面的事情，没得商量。” 一旁的吕文安视线在陈浩和童永昌两人脸上扫了扫。 居然是翁婿，这样的翁婿关系真是少见。 “没见过你这样的姑爷，一点情面都不讲。”童永昌很憋屈，但是也无可奈何。 “我先前没发迹的时候，但凡你稍微顾着童倩，多看几回，或者是稍微塞点钱，我就是赔本，也得给你撑业绩，给你长脸。”陈浩道。 “但你把心思全放在儿子，儿媳妇身上了，还要我冒着亏本的可能，批发你酒厂里的白酒，自己想想，可能吗？” “你做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 第136章 你懂的，我能不懂? “你要不要在县里住一晚上？小漫下了班后，我去找她，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陈浩问道。 “你想要在花山饭店吃，就在花山饭店吃，想要在兴盛酒楼吃，就在兴盛酒楼吃。” “酒水方面，两个饭店都不可能给你行方便，但是吃饭方面，我可以做主，给你免费，让你吃个痛快。” 兴盛酒楼的客流量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兴盛酒楼肯定能满座。 “我又不是饭桶，吃那么多饭干什么？事情没谈成，还在这里住一晚上，回去了更不好交代。”童永昌心情很不痛快。 他没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还得要趁着县市之间的班车没发车之前，赶紧赶到汽车站，要不然没办法回市里。 “陈总，这是你老丈人？”吕文安看着童永昌离去的背影，问道。 感觉怪怪的。 翁婿之间的关系要么非常的和气，要么势同水火，互相不搭理，但就没见过陈浩跟童永昌这般，互相怼的。 看样子陈浩还怼赢了。 “是我老丈人，我媳妇出生在市里，后面插队下乡，到了村里，跟我结婚，在村里安家落户。”陈浩点头。 “我还有个大舅哥，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大舅哥的身上，对两个女儿关照不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女儿出嫁了就是外人。”吕文安说道。 “你老丈人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有些偏远点的地方，生了女儿出来，直接就放水里淹死，再要不就丢进山里。” 很多家庭吃饭成问题，多个娃多张嘴，还得要劳动力照看，养出了女娃又要嫁人，便宜了外人，种种心理和现实原因下，直接就扔了。 “你的意思是，多让老丈人跑两趟，让他认识到错误，再跟他合作？”吕文安问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老丈人对我，对媳妇不好，才故意使绊子？”陈浩摇头，“这层原因有，但不多，主要是因为市酒厂的酒水不行，要价格没有价格优势，要名气没有名气优势。” “看今天的情况，兴盛酒楼后续的经营肯定不成问题，得继续保持兴盛酒楼的定位，提供的酒水的名气不能低了，最差也得是省优质名酒。” “省优质名酒还有点戏，国家名酒怕是有点难度。”吕文安道，“茅台和五粮液，产量很低，都是计划出售，普通人想搞到，困难的很。” “就拿我来说，过年想搞一两瓶茅台送人，找点关系，让人匀几瓶出来没问题，要搞批发，想都别想。” “还是好好把兴盛酒楼搞好，你的法子很有用，今天的营业额肯定不差，后续按照这个来，兴盛酒楼稳坐县饭馆第一把交椅肯定没问题。” 他说了两句，又急匆匆的回兴盛酒楼，忙去了。 童永昌紧赶慢赶，终于是上了回市里的车，转了公交，回了家。 “你怎么直接回家了，也不去厂里看看？”黄玉凤在家，见他进屋，问道。 她很高兴。 “事情谈得很顺利吧，看你身上不少的酒味儿，你才当上科长，好多人都不服气，给酒厂谈成一笔业务，看其他人还有没有话说。” “没有谈成。”童永昌丧气道。 “没有谈成？不可能吧，你不是请了长丰县供销社，还有二商业局的人吃饭吗？这些系统的店铺门面都挺多的，也不需要他们批发多少市酒厂的白酒，只要稍微的批发一点，就能证明你的能耐。”黄玉凤说道。 “你是不是跟他们说要批发很多市酒厂的酒水，他们才不同意的？” “你懂的道理，我能不懂吗？”童永昌坐了下来。 “我请他们吃饭，没谈事情之前，都蛮客气的，也好说话，但是让他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说是要回去请示领导，再要么就是说后面再谈，都是些托词。” “请他们吃饭喝酒容易，但是要他们办事，一个个都是理由。” “那怎么办，你去了长丰县一天，见了这么多人，饭吃了，酒喝了，一瓶白酒的业务都没谈成，厂里那些看咱们家笑话的又要得逞了。”黄玉凤说道。 “看笑话就看笑话吧，我去谈不成，他们去就能谈成？还不都是一样。”童永昌道。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业务科的科长，你要谈不成，他们肯定嚼舌根子，你就没想想其他的办法，小漫不是在县里教书吗？找她想想办法，再有陈浩，他不是在县里搞副业，听说还开了一家饭店，你就没去找找他？”黄玉凤说道。 家里有个在酒厂做领导的人，说出去都有面子。 住在周边的邻居也多是市酒厂的职工，包括家属。 有人见到她，会说那是童永昌科长屋里的人，这个称呼她很受用。 “没去找小漫，她就是个老师，能有多大的关系？”童永昌说道。 “陈浩那边我倒是去找了，不过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开饭店难道不要酒吗？是不是他饭店太小了，生意不好？”黄玉凤说道。 “我就说他饭店生意没多好，先前他说饭店生意不错，肯定是骗人的。” “他饭店的生意好的很，是他不愿意批发市酒厂的酒水。”童永昌说道。 他看着黄玉凤，“一家饭店，一家酒楼，他都是负责人，而且两家饭馆的生意都很不错，花山饭店就不说了，市里很多饭馆也能达到那个水平，甚至还要高。” “但是另一家兴盛酒楼，市里好多饭馆都比不了，3层楼，椅子都套着布套，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衣服，甚至还有洗脸盆，给进去的顾客洗脸擦手。” “市里有更大的饭馆，可服务方面比兴盛酒楼要差的远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事，业务方面的问题反倒放到了脑后。 “什么一家饭店，一家酒楼，我被你说的稀里糊涂的，人都晕了。”黄玉凤没明白过来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长丰县有一家饭店，叫花山饭店，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是负责人，还有一家酒楼，叫兴盛酒楼，也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也是负责人。”童永昌道。 “陈浩长本事了，管的事多了。” 第137章 我是说万一 “你怕是在开玩笑吧，喝了多少酒，脑壳都不清醒了，他就乡下人，在县里搞副业，那也是干的农活，能管两个饭馆？”黄玉凤很惊诧。 她理解的饭馆就是小摊，炒点农村的饭菜，上不了大台面。 可听童永昌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我酒量还没那么差劲，就带了一瓶厂里的白酒过去，几个人分着喝，还能喝嘴了说胡话？”童永昌摆头。 他看着黄玉凤，“这女婿现在有些派头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 “兴盛酒楼有个负责人，叫吕文安，听里头的服务员说，这吕文安在供销系统有点关系，可他听陈浩的。” 他说话悠悠的，眉头拧着，还在想着在长丰县时发生的种种情况。 “你说这两家饭馆都是他管着，生意又多不错，你是他老丈人，那他为啥不帮下忙，批发些市酒厂的酒水，帮你在酒厂站稳脚跟？”黄玉凤也坐到旁边。 “你这不废话吗？人记着仇呢，觉得我们对他没帮助多少，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寻着机会了，肯定一下就硬气起来了，哪会帮忙？”童永昌道。 两人说着话，门口传开动静，儿子童建华，儿媳妇程慧，孙子航航三个人进了屋。 “怎么没做饭？”程慧朝厨房看了眼，“不能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做，我不说就不做。” “我没说不做，时间还早，你爸刚从长丰县回来，我跟他聊了几句，等会儿就做饭。”黄玉凤道。 她看着童建华，神秘兮兮的道，“听你爸说，你妹夫在县里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都挺好的。” “妹夫？什么妹夫？”童建华本能的问道。 他压根就不看重陈浩，没将陈浩当妹夫看过，甚至连个普通朋友都不算。 “陈浩啊，你爸去长丰县忙事，碰到他了，他现在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很不错。”黄玉凤道，“你要有时间，可以去长丰县，跟他见见面，熟络熟络。” 她希望童建华跟陈浩的关系能改善些。 “你怕是在开玩笑，让我跟他熟络？我跟他有什么好熟络的，万一他打蛇随棍上，缠上我，我怎么办？”童建华摇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能这么说，陈浩的两家饭馆生意挺好的，在长丰县，那两家饭馆怕是能将吃饭的生意全都给占了。”童永昌道，“听你妈的，跟他走动下不会吃亏。” 他倾向于跟陈浩改善关系。 万一陈浩真发达了，自家也能沾上光。 “饭馆是他的？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们自己想的？”童建华摇头，“个人不能经营生意，饭馆的生意就算真跟你说的那样，很好，那也是公社，是生产队的生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长丰县就巴掌大的地方，说是县城，但其实也算是乡下，居民没见过好玩意，饭馆稍微好点，生意就能很不错。” “饭馆生意好跟陈浩没关系，就是换一头猪去负责，也能将生意做起来。” 他对陈浩从来没看的起过。 第一印象一旦产生了，往后即便陈浩做的事再厉害，他也会觉得是侥幸，陈浩能做成，换成别人去做能做的更好。 “陈浩不一样了，你真的应该多跟他走动走动，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童永昌道，“你兄妹三个，小时候感情还是不错的，长大了却生疏了，这不应该，多走动下，不是外人。” 他很想让兄妹三个的关系重归于好。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小时候关系很好，长大了却生疏了，不就是在说建华跟我结婚后，我吹耳旁风，挑拨他们兄妹关系？”程慧不高兴了。 “过年那会儿，你和妈去了趟乡下，回来就不对劲了，一个劲的说陈浩的好话，陈浩那么好，还开了饭馆，你负责酒厂的业务，他有帮你的忙，从你手上批发白酒吗？” 童永昌默不作声。 “没有吧？你虽然是长辈，按理说，我该尊敬你，可你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一个劲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说女婿的好，让儿子跟女婿多熟络，把女婿夸上了天，可他有把你当老丈人吗？”程慧嗓门更大了。 “你要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嫁给建华，进了你们家门，没占你们家什么便宜吧？” “要说占便宜，还是建华和爸占了我的便宜。” “建华的工作是我帮着介绍安排的，爸你能从普通职工被提拔为酒厂业务科的科长，那也是因为我帮着你联系，靠着供销社的关系批发市酒厂的酒水，才拿到手的。” “可你和妈却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一直夸女婿，有良心没？真要觉得我不好，我搅乱了你们和女婿女儿的关系，那行，离婚呗。” “只要你们同意，我也同意。” 程慧就是不愿意听见公婆说女婿说女儿，这个家，包括公婆，就只能说她的好，家里事情只能她做主。 “一点小事，哪用得着说离婚，没有那么严重，我们没有说你的不是，你对我家的好，全家人都念着。”黄玉凤说道。 “这不是想着陈浩如果真发达了，提前跟他搞好关系，也没啥坏处吗？” “他能发达？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程慧撇了撇嘴。 “我是说万一。”黄玉凤道。 “万一他要发达了，我生儿子没屁眼，他真要有大本事，肯定先把户口弄到城里，他不还是农业户口？”程慧斩钉截铁，发了个毒誓。 黄玉凤听了心里更堵了。 这不是咒自己的孙子么？ “我去做饭，你坐着休息会儿，犯不着生气。”黄玉凤不再多说了。 哄着儿媳妇，生怕程慧真的闹离婚，还怕程慧嘴里又蹦出让人后背发凉的毒咒。 程慧家里是有些背景的，而且真要闹离婚，那得多丢人？ 不仅仅儿子丢人，作为公公和婆婆也丢人。 离婚是一种失败，还是人生非常重大的失败，全家人都脸上无光。 这样的后果黄玉凤承担不起，就是童永昌也说着好话，安抚儿媳妇。 长丰县兴盛酒楼里，晚上关了门后，陈浩，陈东升，陈伟，还有吕文安，4个人坐在一起，清点着兴盛酒楼的营业款。 第138章 要不了多久 一共有1026块5毛钱。 “还是陈总厉害，对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后，情况立马就好转了。”吕文安佩服的说道。 他对陈浩真的是心服口服。 先前他只觉得将兴盛酒楼建的高一点，内里搞的亮堂点，生意就能好。 事实证明，不一定有用。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生意，放在长丰县，应该是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没想到两家饭馆挨得这么近，生意都还能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后面兴盛酒楼的营业额肯定会越来越高。”陈伟说道。 “兴盛酒楼今天的营业额不是最高的，这才第一天，知道兴盛酒楼升级改造的顾客还不多，等后面翻台率高了起来，营业额只会更高。” 他也很高兴。 在兴盛酒楼也占了份额，虽然说不多，可兴盛酒楼的势头似乎能比花山饭店更好。 “翻台率？”吕文安不明白这次词的意思。 “就是餐桌使用的次数，餐桌使用的次数越多，说明生意越好。”陈伟道，“这个词还是浩哥跟我说的。” 吕文安看了眼陈浩，愈发的敬佩，陈浩懂的东西真多。 一套一套的。 “兴盛酒楼的这种方式，在长丰县没问题，放在市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吕文安雄心勃勃。 他看着陈浩，“陈总，要不要我利用关系，在市里也找个位置建个酒楼，把生意做到市里去？” 营业额按照1000块钱算，利润率有50%，就是500块钱的毛利，他自己占10%的份额，能分到50块钱。 后面翻台率高了，一天分的钱能更多。 “的确要将生意做到市里去，但目前来说，时机还不够成熟。”陈浩道。 3人都看着陈浩。 “市里的饭馆服务差劲的很，就是一些大饭馆，里头的餐具，桌椅之类的，也很磕碜，我去吃过，碗缺口了还在用。”吕文安道。 “凭兴盛酒楼的服务，如果将生意做到市里去，即便规模不算最大，但服务，细节方面，肯定没几家比我们做的更好。” “而且大部分的饭馆，去里头吃饭都要票，我们凭借跟公社，生产队的关系，饭菜不需要票，这个时机还不够？” 他不明白陈浩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机。 这么明显的优势，放在市里肯定也没问题的。 “在长丰县，有人找兴盛酒楼的麻烦，你多半是有信心，能将麻烦解决掉的？”陈浩看着吕文安。 “有，就是不认识相关的人，但也能间接的请人吃个饭，托关系将问题给解决掉。”吕文安点头。 这点信心他有。 “我也相信你有，可如果放在市里，你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吗？”陈浩道。 他看了眼关闭的大门，还有紧闭的窗户。 声音压低了些，“东升和陈伟，你俩跟我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你俩的品性，我很了解，对你俩我是放心的。” “文安，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对你我也是放心的。” 这是准备说点私下才能说的话了。 “多谢陈总的信任，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知道好歹。”吕文安拍着胸脯保证。 “哪些事情能够在外面说，哪些事情不能够在外面说，这个我心里有数。”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咱们对外说的是帮助农业生产，打着生产队和公社的名义，甚至是打着供销社的名义，但实际上这生意是咱们自己的。”陈浩说道。 这个话，他先前跟陈东升和陈伟也说过，两人都明白。 吕文安心里实际也明白，只不过今天是第1次陈浩跟他将话给挑明了。 “咱们出力最多，分的最多，那也是应当的，据我了解，对花山饭店，生产队和公社那边就没帮什么忙，生意做亏了，也是由陈总你承担，赚了自然也该拿大头。”吕文安说道。 “至于兴盛酒楼这边，当初也是我一个人到处找关系，到处借钱，到处找人，才搭建起来的，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是由我一个人承担，供销社那边每个月要给800块钱。” “现在兴盛酒楼由陈总你负责，所有的债务也都是你偿还掉，怎么经营怎么改造，也都是你亲自操，赚的也应该归你，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多劳多得，付出了精力，承担了风险，如果拿的还跟其他人一样多，这就说不过去了。” “大锅饭不也垮了吗？” 在这一点上他支持陈浩，他自己也是按照陈浩的路子走，只不过说走失败了，最后由陈浩接手，兴盛酒楼的情况才好转起来。 大锅饭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动力，没将人性考虑进去。 无论是学习，还是劳作，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反人类的，如果不能获取足够的回报，没人愿意去做。 当然，逼着，被迫也行，只是效率会降低，而且很容易引起反噬。 “你们几个认可这个道理，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可这个道理，包括国家政策方面，对这些也都还没有放开。”陈浩说道。 “在长丰县这边，有人找麻烦，咱们有人脉关系还能应付过去，但是放在市里有人找麻烦，就不一定应付得过去了。” “特别是如果兴盛酒楼的生意很好，找麻烦的人会更多。” 有些人没本事赚钱，但找会赚钱人的麻烦却很拿手。 “找我们麻烦算怎么回事，他真要有本事，自己也去开个饭馆，跟我们学啊。”陈东升说道，“又不是拦着不让他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人就喜欢抢，就喜欢威逼利诱，就喜欢用别的方式，而不是正大光明的竞争。”陈浩道。 “最为关键的是，真要闹起来，咱们本来就是走的灰色地带，从法律上面来说也是不占优势的。” 小生意，个体户，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做，就是最严的那些年，也有人做，但有风险。 “按照浩哥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政策明朗了，才能在市里去开酒楼，这得要等多久？”陈伟说道。 眼看着这么赚钱的饭馆不能在市里开，不能去有更多顾客的地方捞钱，不止陈伟，包括陈东升和吕文安，心里都在滴血。 “要不了多久。”陈浩道，“顶多一两年的时间，政策肯定会明朗起来，到时候咱们就到市里去做一票大的。” “搞1栋6层高的酒楼，一鸣惊人！” 第139章 你真只是一个农民? 做生意有句俗话，叫做小地方开大店，大地方开小店。 陈浩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手上有资金，只要对行业有信心，最好都开大店！ 够大了，无论是什么路，直接撞过去，就能将口子给突破了！ “6层楼高的酒楼，那得有多少张桌子，花山饭店将外面的桌子包括进去，也不过才16张桌子，每天的营业额就相当不错。”陈伟眼睛放亮。 先前花山饭店搞活动，收据兑换自行车，顾客络绎不绝，临时添加了几张桌子，后面活动不搞了，临时的几张桌子就给撤了。 但即便这样，生意仍旧非常好。 如果到市里去，而且将饭馆开的跟陈浩说的这般，有6层楼高，那样的场面，陈伟想一想都觉得心在颤抖，很激动。 “那得请不少厨师，上菜得要快，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生意不错，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提供大棚的瓜果蔬菜，生产队离着县里倒也不是非常远，能够送过来，如果在市里，还是用板车肯定不行，等菜送到的时候都不新鲜了，而且6层楼高的饭馆，要的饭菜不是一星半点，量会很大。”陈东升说道。 陈伟一直跟顾客打交道，关注的是餐桌方面的事情，陈东升则是在后厨，关注的是厨房方面的事情。 两个人都说着自己比较了解的方向。 而且都很默契，只说自己掌管方面的事情，尽量不逾越。 “你俩说的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地方，再有一点，就是6层楼高的饭馆，如果陈总你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么最好是找一处现成的地方改造成酒楼，这样能省去不少事。”吕文安道。 “建设方面就能节省一笔资金，再一个就是时间方面，也能够节约不少，不过即便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进行酒楼的改造，恐怕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资金。” 几个人提到的地方都很关键，也是必须要考虑的点。 “你们说的都不错，这些都要考虑，得要提前做准备。”陈浩点头，“目前来说，时间还有，我只是跟你们说一说，让你们心里清楚这个事。”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局限于长丰县，而是会向更高的地方发展。” 几个人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半个多月后，3层楼，28张桌子，每天几乎都能坐满，顾客稍微来的迟一点，位置就被人给占了。 每天的营业额达到了1300多块钱。 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国家政策方面，也在发生着大的转变。 4月份，邓公提出反对两个凡是。 7月份，邓公的领导职务被恢复。 这些消息在报纸上都能看见，对于政治不敏感的人而言，察觉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于说，对于底层的一些普通干部而言，他们也缺乏政治敏感性。 但对于政治敏锐的人而言，却知道国家要发生大的转变了。 陈浩自己更是非常的清楚。 这天，小姨子童漫和副校长胡秀英一起找到了陈浩。 一见面，胡秀英就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 “你真的只是一个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在村里待着？”胡秀英问道。 “祖祖辈辈我不敢确定，但是往上两辈，肯定都是农民。”陈浩笑着说道。 他知道胡秀英过来找他的用意。 已经进入到七月份了，胡秀英肯定是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关于教育教学方面的，这才找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高考要恢复的消息快出来了！ “我得到一些消息，关于教育方面的，马上要做出一些重大的调整，尤其是高考方面，有人提出来，要尽快的恢复高考。”胡秀英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了半分多钟。 一个是喜悦，政治斗争给各行各业带来的冲击非常大，教育行业同样受到了很大的破坏，能恢复过来，一直是她的心愿，终于得到比较可靠的消息，她很高兴。 另外一点，则是在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之前，陈浩就已经说过这方面的情况，那会儿她只当陈浩是在说大话，可如今再回头看，陈浩压根就不是在说大话，可以说是料事如神！ “国家要发展，各行各业要进步，人才很重要，良好的，公平的教育制度，才能为国家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恢复高考是必须的。”陈浩说道。 知道结果，再反推，随便找个理由都行。 “我先前给不少教育行业的领导，还有教育部门写过信，提过意见，说是要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不少人还以此作为攻讦我的借口。”胡秀英道。 “我承受了不少的非议，但现在这个政策一出来，我先前写的那些建议就不再是攻击我的借口，而是会成为我往上走的阶梯。” 她对陈浩的观感很好，一点都不敢小觑，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恭喜胡校长。”陈浩伸出手，“看样子胡校长应该能再往上面走一走，如果打算在长丰县这边办个酒，请个客，可以到兴盛酒楼来，我一定吩咐人做一大桌子菜，再去长丰商场那边搞点好酒过来。” 关于教育方面的政策，包括高考恢复方面的信息，得要等到8月份的时候才会公布出来。 胡秀英能在7月份的这会儿就听到一些消息，说明她在教育行业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加上先前提的建议，往上走肯定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先前的政策有一批人支持，而如今换了政策，这批支持的人肯定要挪位置，会空出来不少的位置。 “是要在长丰县这边请些人吃个饭。”胡秀英说道，“兴盛酒楼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到时候就在兴盛酒楼请客。” “不过饭钱方面你可不要再免费了，必须得要出钱，再免费我就过意不去了。”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童漫，“到时候小漫也一起。” “我去不合适吧，你邀请的肯定都是领导，要么是县教育局的，要么是学校的，我身份太低了。”童漫摆手，她不好意思。 “我带你过去，你就能去，学校里面的领导、县里面的领导，有一些说不定过几年也会调到市里去，我去市里的时候也会将你带上，但是不可能后面我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你，后面的人情关系还是得要你自己去维护。”胡秀英道。 “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正好想一想，是去教育局工作，还是在学校教书。” 第140章 还挑起来了 工作的地方还能自己选！ 胡秀英跟陈浩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童漫没急着走。 “姐夫，一路上，胡校长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事，询问你是不是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有哪个亲戚在江城大学。”童漫道。 一声姐夫，喊的很亲热，心甘情愿。 胡秀英不在，她更活泼了。 “我认识最有本事的亲戚，应该就是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别的亲戚都是农民。”陈浩道，“再有你，也是城里人，工作也好。” 最先提出恢复高考提议的人，是江城大学的教授，查全性，这个在8月份的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才会发生。 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但在正式的提出这个提议之前，私底下，查全性，包括其他一些持恢复高考意见的相关人员，肯定有了腹稿，相熟的人在私下肯定也已经交换了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胡秀英觉得他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是江城大学有熟人，因为有这方面的关系，才能获得相关的信息，才会对恢复高考的事情提前预料到。 但实际上，这些关系他一概都没有，靠的是先知先觉。 “我算什么有本事？户口虽然是弄到城里了，也有了老师的工作，但是赚的不多，工作也谈不上有多好，跟姐夫比起来差远了。”童漫说道。 “先前我一直觉得在城里才有出息，在农村就是乡下人，就是没能力，现在看法改变了，姐夫你是农业户口，花山饭店开起来了，兴盛酒楼也开起来了，证明我之前的看法是存在严重偏见的。” 她在检讨自己。 “老祖宗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人的好坏实际上跟户口没太大关联，更多的是环境造成的，是后天因素。”陈浩道，“还有一句话叫做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吃饱了，穿暖了，有上升的途径，作奸犯科的事情自然就少了，大部分人都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因为吃饱穿暖的底线被突破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他没有说农村的好，也没有说农村的不好，只是阐明了背后的一些逻辑，让童漫自己去思考。 “我觉得你有时候说话比胡校长说的话还有深意。”童漫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陈浩笑着说道。 “真有那么夸张，一点都不说假话，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就是胡校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一点都不像农民，比好多知识分子说的话都要有逻辑，看的事情都要远。”童漫站在陈浩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想要从陈浩身上看出一些原因，但是却一无所获。 “阅历多了，好多事情自然就能知道其运行的原理，以及其中的逻辑。”陈浩道，“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吗？” “都是一样的道理，读书，读的是别人的经验，别人的总结，利用这些经验总结，在遇到的事情做出参考和警醒。” “处事也是这样的道理，都是经验的积累，积累的多了，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更好的应对。” 成功的人，除了有人抬一手，还有比较重要的特性，能不断的自我进步。 “你比我更适合当老师。”童漫给出中肯的评价。 闲谈了几句，童漫想起正事，“沾姐夫你的光，我有机会去市里，位置还能选，能去教育局，也能去学校，你觉得这两个地方，哪个要好些？” “肯定是教育局好，行政编制，学校只是事业编制。”陈浩道。 “不都是干部吗？待遇也差不多。”童漫问道。 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自己消化。 如今她更愿意听听陈浩的建议。 “的确都是干部，甚至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比较频繁，没有什么门槛，但看事情不能看眼前，还得看往后。”陈浩道。 “政企不分，不利于市场竞争，对经济的公平运行也不利，既是选手又是裁判，别人还怎么玩？” “教育行业也是类似的道理，管理和教学肯定会分开，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的区分和边界也会越来越明显。” “事业单位就跟王小二过年一般，会一年不如一年，福利待遇，包括稳定性和社会地位，跟行政单位的差距，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大。” 他说的一些都是后面会发生的事，这里面就涉及到八九十年代的国营改制。 各个系统内部，人员是可以互相流动的，作为管理人员的领导，下放到厂里任职，也同样是干部，还有再重新回到行政的可能。 可等政企分离后，这样的流动就减弱了，彼此之间的阻碍和隔阂增加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去市教育局比较好？”童漫问道。 她内心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没有好不好，只有合适不合适。”陈浩道，“随大流不一定是好的，只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随大流，降低犯错的概率，减少世俗的看法。” “可如果有更多的选择，各方面能得到保障，就没必要随大流，完全可以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是考虑其它因素。” 没几个人喜欢工作，多数人选择的工作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份工作稳定，福利待遇好，抗风险度高。 童漫没马上给出答案，显然也在思考，内心没那么快做出抉择。 “不着急，恢复高考的决定还需要些时间，胡校长的调动肯定也要时间，这期间你可以好好斟酌斟酌。”陈浩道。 “就是选错了也没多大关系，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彻底分开，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阻碍加强，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敲定的，需要不短的时间。” “平常时候跟胡校长多走动走动，没事过去套套近乎，到时真想要调动了，她只要能帮上忙，肯定会帮。” “你姐夫我这边，也会帮你的忙，肯定不会让你空着手上门。” 无论是去教育局，还是去学校，工资都不会高，但钱这方面，对陈浩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姐夫，你人真好。”童漫感谢道，“人真是奇怪，先前一直想着去市里，想着只要能去市里，什么工作都没关系。” “这会儿有机会去了，却又在教育局和学校之间纠结，还挑起来了。” 第141章 你太难为人了 “能挑是好事，说明人生有选择。”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有想过参加高考没？” 前世，高考恢复后，不少插队下乡的青年都跃跃欲试，童倩和童漫也心动过，不过最终却都没踏入考场。 别说两个初中毕业就插队下乡，多少年没拿起过课本的人，就是上了大学，读了两三年的书，再回头看高考的试卷，很多题都还给老师了。 “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对着课本教书，我还得提前备课，提前几天的时间，将要讲的内容准备好，自己在宿舍演练，才有点信心教给学生。”童漫摇头。 “我倒是想参加高考，可再让我去看别的书，我看不过来，没时间，也没多大的信心。” 老师可以教出清北的学生，但让老师自己去考，大概率考不上。 童漫对自己的知识水平有清楚的认知。 “我姐呢？她想不想考？”童漫问道。 “我问过她了，也提前跟她说过，如果想考，可以准备准备，她也找隔壁小婷借过两本书，看了只打盹，隔天就还回去了。”陈浩道。 童漫回学校，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几个月过去了，兴盛酒楼每天都能坐满客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酒桌文化自古以来就有，长丰县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工商行业不大，但管理和经营的相关部门和单位都不少。 每天都有应酬的需求。 “陈总，有个人找你，想要我们批发他提供的酒水。”吕文安走到陈浩身边，小声的道，“这人在楼上，一个人点了一桌菜，说是要等你。” “一个人点一桌菜？要找我也没那么难，我大部分时间就在花山饭店，也不用这么急吧？”陈浩道。 既然说是一桌菜，至少也得五六盘，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点菜，多半是表达要见他的决心。 “我说了，让他下次再过来，他没同意，点了一桌菜，说是边吃边等。”吕文安道，“这人有点死心眼，我看着像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陈总，如果你不想跟他谈，就不去见了，等会儿他吃饱了，我再去跟他说声，就说你人不在，让他下次再过来。” 下次再过来，如果还不想见，就再下次。 这是惯常打发人的借口。 “有决心是好事，做事就怕没决心，这样的人肯定要见一见，为什么要躲着？”陈浩道。 他手一抬，“走，带我去见见这个人。” 吕文安愣了下，赶紧跟上。 “陈总，上次你老丈人让你批发他酒厂的酒水，你没同意，说太差的酒水不考虑，这人我刚刚也问了，他批发的酒水也很差，没有省优质名酒，甚至还有一些生产队自己酿制的散酒。” 这才是吕文安觉得没必要见的原因。 “他这会儿批发散酒，不代表往后不会批发名酒。”陈浩道，“再说，我们兴盛酒楼在长丰县算是生意最好，规模最大的饭馆。” “可即便这样，茅台，五粮液，汾酒，这些全国有名的酒水，有我们的份吗？别说这些全国的名酒，就是省优质名酒，那也是优先供给国营单位的商场，百货店。” “再要么是供销社门市部，如我们这样的，名义上的集体企业，想要批发到省优质名酒，全国优质名酒，目前来说，还做不到。” “开饭馆，没有好酒，那怎么行？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做生意就是这般，没有名气的产品，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没人理，而有名气的产品，自己想去合作，也会吃闭门羹。 有人三十好几，连女人的手都没牵到，光棍一个，抱怨媳妇难找。 其实媳妇不难找。 长的丑，兜里没钱，能力差，才是媳妇难娶的原因。 两人说话的功夫，吕文安带着陈浩到了3楼一张靠窗户的桌子边。 这张桌子就坐着一个人，桌上摆着6道菜，荤素都有，还放着一瓶酒。 “同志，这位就是我们陈总，你要谈酒水方面的事情，跟他谈就好。”吕文安道。 “真年轻，你真能做主？”张俊看了眼陈浩。 他心里打鼓。 陈浩太年轻了，真能做主？ “有志不在年高。”陈浩坐了下来，“兴盛酒楼，包括花山饭店，这两家饭馆的主，我都能做，只不过能做主，与合作能不能成却是两码事。” “我不妨跟你直说，前段时间，我老丈人来找过我，想要兴盛酒楼批发他酒厂的酒水，我拒绝了。” “你想要让我批发你提供的酒水，不是不行，但得看你能提供的酒水够不够格。”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陈浩坐下后直接谈正事。 “你口气真大，兴盛酒楼虽然很不错，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但酒水是计划商品，特别是优质名酒，更是如此。”张俊道。 “想弄到十几瓶，二十多瓶的省优质名酒，我能帮这个忙，四五瓶的全国优质名酒，我也能帮忙弄到。” 他看着陈浩，“要不这样，我俩先合作，等什么时候名酒的批发没那么难了，或者是我弄到批条，肯定优先跟你合作，优先提供给兴盛酒楼。” 他偷偷观察过，兴盛酒楼的生意很不错，28张桌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满的，一天要消耗掉的酒有四五百斤。 这样的酒水消耗量不算低了！ “你如果只能拿出这个方案，那就不要谈合作了。”陈浩道。 他起身，准备走。 “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合作，你直接说个章程出来吧。”张俊道。 他太想将兴盛酒楼作为突破口了，原因也很简单，像是供销社门市部，商场，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他很难插进去。 就兴盛酒楼这边有突破的可能性。 “拿到省优质名酒的批条，我就跟你合作。”陈浩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这太为难人了，省优质名酒的批条哪有那么容易拿到，不都是按照计划，被分给各个商业系统，再有机关单位，普通人真要能拿到批条，拿还用得着找到兴盛酒楼，该兴盛酒楼找我才对。”张俊道。 “我只提条件，至于有没有信心做到，得你自己想办法。”陈浩道。 “你要没点特殊的地方，为啥我不找老丈人合作，而是跟你合作？” 第1章 轻点，床都塌了 “轻点，床都塌了！” 陈浩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睁开眼，就见身前站着一个女人，面向前，自己一手按在她的后背上。 他愣住了。 四顾看去，这是一间土坯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处都透着老旧的气息。 坑坑洼洼的木板门，后面钉着一张挂历。 1975年9月。 躺在富人才能享有的临终关怀病房里，怀着无尽的愧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想到居然重生了！ 他喉咙发紧，盯着身前的女人，熟悉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颤抖的道，“媳妇，你没事吧？” 身前站着的女人，是他老婆童倩。 高挑的身子，乌黑的头发，傲人的身材，十里八乡的美人！ 是六十年代下乡的知青，当初分到村里，不少小年轻围着她打转，没一个敢上前搭话，他帮着干活，时不时关心几句，就得手了。 十几岁的姑娘最好追。 新婚夜时，又惊艳了他一把，很少见的冷白皮，真的是肤若凝脂，颜如渥丹。 哪哪都是白的。 “你居然会关心起我来了。”童倩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根本不相信他的关心出自真心。 这就是个畜生，大白天的将她拉进屋里，就想要，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每次回想起来，就感到羞愤。 她是人，不是畜生，畜生才会随时随地要。 反抗就会迎来鞭打，从来不顾家，对这个男人她已经死心了。 每次至少半个小时往上，这次居然停了。 整理好衣服，童倩打开了门，朝屋外招了招手，两个小姑娘跑进了屋里。 大的6岁，小的才3岁。 “妮妮，小朵，到爸爸这来，爸爸抱抱。”看到两个姑娘，陈浩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他两个女儿，大的叫陈妮儿，小的叫陈小朵。 能再次见到两个鲜活的小生命，陈浩喜极而涕。 前世，正是在这年的冬月，大雪纷飞的那天，童倩带着两个女儿投河自尽，大女儿背在身后，小女儿抱在怀里。 三人身上缠着绳索，系着死结。 打捞起来的时候，三人缩成一团，头依偎在一处，到死了，母女三人都在一处。 “两个女儿我带走了，反正你从未在意过她俩的死活，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俩的不幸。” “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认识你。” “你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将我娘仨埋在一处，天冷了，坑里多垫些稻草，我怕她俩冻着。” 母女三人走后，陈浩在家里发现一封信。 童倩交代了后事，却没提他，不愿称呼他为丈夫，甚至连名姓也不愿意提。 那一刻，他如万箭穿心，悔恨不已。 太过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他跪在母女三人的墓前，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可人死不能复生，他痛苦了几十年。 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喊，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妮妮，小朵，是爸爸，爸爸好想你们。”陈浩看着两个女儿，轻声呼喊。 可两个女儿却都跑到了童倩身边，死死的抓着童倩的裤子，眼中没有欣喜，只有害怕。 “陈浩，你又打什么鬼主意？”童倩护着两个女儿，愤恨道，“是不是又想将妮妮和小朵送人？” “你还是不是人？！” “她们都是你的女儿，就是畜生都知道护着犊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童倩恨恨的盯着陈浩，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吱响。 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陈浩顾着这个家？ “你就非得将我们娘仨给逼死吗？！”她嘴唇咬出血，声嘶力竭。 5块钱加2斤红糖的彩礼，自己就嫁给了他，可到头来呢？就因为生了两个女儿，生不出带把的，就对自己非打即骂。 工分不好好挣了，家里也不管，成天游手好闲，有点钱就花了。 没钱花就去借，还打起两个女儿的主意。 说是送人，不就是想卖吗？ 畜生！ “你骂的很对，我的确是畜生不如。”陈浩点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妮妮和小朵。” “我会改的，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童倩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 这畜生居然会承认自己错了，还说会让自己娘仨过上好日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不信。 积攒了太多失望了。 期待了一年又一年，自我安慰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却是身心俱疲。 “狗改不了，我能改。”陈浩道，“以前是我不对，不珍惜你这么漂亮的媳妇，两个女儿也随你，生的可爱好看。” “我会成为顶梁柱，撑起你，撑起这个家。” 再次表态，语气诚恳。 被骂狗，不仅没生气，还继续表明心迹，要撑起这个家。 童倩看着陈浩，难道他真的肯改了，终于懂得心疼自己，心疼女儿了？ “妈妈，我去看看太阳。”陈妮儿忽然跑出门外。 倏忽又跑进屋，“妈妈，太阳在西边，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这娃，还特意去看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陈浩的变化，反常，她也看出来了。 “现在是下午，太阳当然是在西边，早上太阳才在东边。”陈浩道，“放心吧，爸爸往后会照顾好你们。”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妮妮，可妮妮却有些怕，往后躲了躲。 父爱太过缺失，又来的太过突兀，她怕。 陈浩又看向小女儿，还没开口说话，陈小朵就缩回了脑袋，还一本正经的道，“我也要去看太阳。” 3岁的娃，认知里更多的是模仿。 “我去做饭。”陈浩道。 他知道急不来，有弥补的机会，已经很知足了。 多少人有过遗憾，却没有机会弥补？ 上天对他还是眷顾的。 厨房就在旁边，跟睡觉的地方相邻，堆着一些柴火，一个土灶，两个粗陶瓷缸。 一个放水，一个放米。 米缸已经快要见底了，菜也只有白菜一种，调味料就只有油和盐，都没剩下多少。 这个家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他生火做饭。 旁边的房间里，娘三正在嘀咕。 “他真的在给我们做饭，真稀奇，他还会生火做饭呢。”大女儿妮妮偷偷的跟童倩说道。 第2章 以后就让他做饭吧 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童倩伤痕累累的心，仿佛被抹上了一丝药剂，有了些微的宽慰。 自己男人似乎真的懂得她的苦了。 大女儿出生后，自己男人就没生火做过饭，今天居然主动生火做饭。 她搂着两个女儿，对未来产生了期望。 半个小时饭菜就做好了，陈浩端到了小木桌上，很寒酸，就一个白菜，再有四碗米饭。 “好香。” “哇，是米饭，家里好久没吃米饭了，一直都是稀饭，都不顶饿。” 两个娃很高兴。 可看到米饭，还有油光满满的白菜，童倩却很惊恐，脸色灰白。 她慌忙跑到厨房，看了看米缸，一点米都没了，又看了看油，也没了。 “你把家里的油全部都用了，米也全用了？！”她带着哭腔，质问陈浩。 明明已经看到了实际的情况，却仍旧难以相信。 “油没剩多少，就全用了，白菜得用猪油炒才香，下次搞点猪油。”陈浩将一大碗米饭放到童倩跟前。 “多吃点米饭，米饭顶饿。” 70年代，条件艰苦，没什么副食品，油水也不足，一个壮劳力，一顿饭就能吃近1斤的米饭。 干的活多了，一顿吃2斤米饭的也有。 稀粥的的确确不顶饿。 “我难道不知道稀饭不顶饿吗？”童倩伤心欲绝。 为什么过日子就这么难？ “家里分的粮食就剩那么些了，你全煮了米饭，油也没了，我还说省着些用，能多熬些天。”童倩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 “你今天就用完了，明天怎么办，一家人全都去喝西北风吗？” 这日子是一点不给人盼头。 “放心吧，我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陈浩道，“好好吃饭，往后不仅吃饭，还要吃水饺。” 一听吃水饺，两个姑娘眼睛都直了。 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吃上一顿水饺，平日里几个月不沾荤腥是常有的事。 “你不当家，就知道信口胡说。”童倩，“就是队长家里，也不见得能吃几次水饺。” 她压根不信，家里条件很差，别说水饺，每天能吃上干米饭都是奢望。 “家里那点米，就是不煮饭也撑不了几天，吃的问题你别担心，我肯定有办法。”陈浩将筷子递到童倩手里。 见陈浩信誓旦旦，童倩半信半疑。 只要陈浩愿意撑起这个家，她心里就好受不少，至于水饺，她没奢望。 “多吃点菜。”陈浩给童倩夹菜。 又给两个娃夹了白菜，还将带油的白菜汤汁倒进两娃的米饭里。 搅拌搅拌，吃的香的很。 “真好吃，妈妈，以后就让他做饭吧。”小女儿陈小朵吃的嘴上都是米饭。 才3岁，已经能自己用筷子吃米饭，就一个白菜，只是稍微多加了点油，就满足了。 吃过饭，陈浩洗的碗筷。 又将厨房收拾了下，还跑到门口，将堆着的树干劈了，用来做柴火。 “妈妈，明天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啊？”陈妮儿问道，“我好怕一觉醒来，他又变成那个坏爸爸。” 童倩没回答妮妮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陈浩会不会故态复萌。 女儿想要一个负责的爸爸，作为妻子，她也想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顶着她，能撑起这个家。 家里是倒挂户，还欠着生产队钱粮，只希望能早点将欠着的钱粮还清，自己男人能顾着家，好好挣工分。 家里没通电，煤油灯平日舍不得点，天色暗了下来后，几人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 两头和中间垫着砖头，上面搁上两片木板，连棉絮垫都没有，上面只是铺着扎齐整的稻草，再有一张老布垫着。 盖的被子也薄的很。 一家四口挤在这样的床上，两个娃睡在靠着土墙的里头，在外面是童倩，陈浩睡在最外头。 “明天你早点起来，去上工，好好挣工分吧。”等两个娃睡着后，童倩轻声的说道。 “你是壮劳力，底分有10分，却不好好上工，每天就只拿三四个工分，一年到头才1000个工分。” “你如果好好上工，工分多了，家里日子能更好些。” 就是因为男人不好好上工，还问队里借钱，家里才成了倒挂户，这才九月份就断粮了，家里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1个工分才5分钱。”陈浩道，“就是拿三四千的工分，也不过才150块钱左右，哪够花销的？” 生产队没什么副业，现金来源少，工分不值钱。 “家里都成倒挂户了，你还嫌弃一年150块钱少。”童倩说道，“还有我，也能挣些工分。” 她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你好好上工，我们把日子过起来，好不好？” “家里你操心，赚钱的事我想办法。”陈浩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搞到钱，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让你们顿顿吃上肉，家里再买台电视。” 顿顿吃肉？ 还要买电视？ 童倩压根不信，米缸见底，油也没了，家里电都没通，一分钱存款都没，还买电视？ 躺在床上，陈浩没睡，想着怎么搞钱，今后的路怎么走。 思索许久，有了头绪后，困意来了，陈浩却没睡，而是下床舀了两瓢水，咕隆喝进去，这才又重新上床。 将身上的被子往媳妇和两个女儿身上扯了扯，侧着身子，睡觉。 凌晨，鸡还没叫，陈浩被尿意憋醒，蹑手蹑脚起身，穿上衣服，到外头放了水，然后拿起一个尿素袋，摸黑出了门。 村子后面有一片山林，平日里生产队会弄些木材卖，偶尔抓到些野鸡，兔子，野猪之类的，改善下全队的伙食。 但是，山林里还有别的稀罕物。 如今9月份，野生的木耳长势正旺，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价值，陈浩却知道。 “白菜一斤才2分钱，一斤猪肉也不过7毛钱，可一斤木耳能卖到8块钱！”陈浩心中盘算着。 “这还是计划价格，如果私下售卖，10块钱一斤都有人买！” 这是山珍！ 城里人稀罕的很！ 进了山林，才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一处木桩周围都是木耳。 鲜嫩的很。 第3章 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借着月光，陈浩将其全摘了，提了提，估摸着有半斤，这就值5块钱了！ 外围的木耳都这么鲜嫩，里面的更是充满吸引力。 陈浩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收获。 最后装了差不多10斤左右的鲜木耳，这才转身出了山林。 没回村，直接从小路绕着往县城去。 一个是县城手头宽裕的人多，再一个就是没熟人，木耳好脱手。 个体工商户是禁止的，但却禁不绝，各地都有偷偷摸摸，擦边经营的个体户，只要不太张扬，一般而言不会有事。 天已经微微亮了，家中，童倩和两个女儿也都醒了。 “他人呢？”陈妮儿问道。 她屋里看了看，又跑到外面瞧了瞧，没见到陈浩的人。 小脸上满是慌张无措。 “妈妈，他昨天不是还给我们做饭吗？怎么现在就不见了？”陈妮儿脸瞬间就垮了，哭道，“是不是昨天我没喊他爸爸，他生气了，不要我了？” 没等童倩回答，她冲出门，大声的喊道，“爸爸，你不要生气了，妮妮喊你爸爸，也让你摸头。” 她以为是这个原因，陈浩才不见了人。 很自责。 从这头跑到那头，恍如无头苍蝇。 “爸爸应该是上工去了，我们去稻谷场看看。”童倩安慰道。 稻谷场是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农忙时晾晒稻谷，平日里上工，都会去稻谷场集合，队长安排工作。 只是每次上工队长都会拿着敲锣集合，这会儿也还没到上工的时间，自己男人会提前过去？ 她心里没底。 一家人往稻谷场去。 “这么好看的媳妇，可惜她男人就是不成器。” “可怜了两个娃。” “人漂亮，眼睛却瞎，看上了陈浩。” 稻谷场已经有了些人，见童倩母女三人过来，小声的嘀咕。 童倩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却没见到陈浩的身影。 她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有谁见着我家男人了吗？” “陈浩又没影了？一到上工的时间就磨磨蹭蹭的，他怎么那么喜欢蹭？”一个妇人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陈浩的不着调早就都知晓，哪天要是老老实实上工，才是真稀奇了。 “肯定是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一个人说的信誓旦旦。 这人叫陈大刚。 他看着童倩，“你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姑娘娃，陈浩又不顶事，往后日子怎么过？” “要不你跟陈浩离了，嫁给我，我不嫌你，不过你得跟我生个儿子才行。” 他早就馋涎童倩了。 陈浩这种二吊子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自己至今还是光棍，气死个人。 陈浩是哪里比自己强，哪里比自己大？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童倩也不是好惹的，“真想找媳妇，我帮你说媒，去队里的猪圈里选一个。” 自家男人不靠谱，要是再不强硬点，得吃不少亏。 对付这种二流子，想嘴头讨便宜，挖墙角的，童倩向来不客气。 自己男人的确不是个东西，可这些就是好东西了？ 不过是馋自己身子罢了。 “我关心你，你怎么还骂人？”陈大刚怒道，“死心眼，陈浩在队里借不到钱了，就跑外面去借，到时没钱还，就把你们娘仨都卖了！” “我爸爸才不会卖我，他说了，会包饺子给我吃，他肯定是去买饺子了。”陈妮儿大声道，“你是坏人！” “打坏人！”陈小朵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挥舞着。 小脚气的直跺。 童倩脸色灰暗。 自己男人真的跑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前债未清，又去跑去借外债，这可怎么活？ 她眼睛泛红，心中悲楚，只是想填饱肚子，能养活两个女儿，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自己男人真要又去借了钱，可怎么还？ “跟了我吧，至少不会挨饿，我会好好疼你。”陈大刚又劝道。 整个公社，就没人比童倩更漂亮，这么好的女人，晚上搂着睡觉，多舒坦？ 想想都美。 “我媳妇用的着你疼吗？”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声音。 陈浩回来了。 手上提着尿素袋，风尘仆仆。 他走到童倩身边，宣誓主权，“这是我媳妇，我女人，我要疼一辈子的，谁特么想撬墙角，我剁了他的吊。” 说着，一只手搂住了童倩。 粗鄙。 却充满了阳刚之力。 一双眼盯着陈大刚，陈大刚话都不敢说了。 没陈浩硬。 “你跑哪里去了？”童倩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浩搂着，哪怕是自己男人，可她还是有些羞涩，不过内心却充满无比。 很满足。 只是想要一个能护着自己，能顾家的男人。 “买水饺去了。”陈浩道。 他看着两个女儿，“妮妮，小朵，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吃饺子，我肚子饿饿。” “我就说爸爸是买饺子去了。” 两个姑娘围在陈浩身边打转。 一家人往家里走去。 稻谷场上，好多人还有些懵。 “陈浩性子怎么变了，居然护着媳妇了。” “他刚刚的话好男人，我听着都麻麻的。” 一些妇女议论着，几个新婚没多久的小媳妇更是扭了扭，陈浩方才的情话让她们身上痒痒的。 只是可惜，自家男人说不出陈浩那般的情话。 “陈浩真是去买水饺了？”有人问道。 “这也信？”陈大刚哼了声，“他家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拿什么买水饺？就是有钱，猪肉要票，面粉也要票，他哪有？” 生产队过年时会杀一头猪，队里的人买不需要票，旁的时候想要吃点猪肉，难的很。 更别提包水饺了，包水饺需要的猪肉更多，过年时的猪肉，很多时候也只够放到菜里一起炒，算是吃着荤腥。 其他人也都不信。 这时，陈浩一家人已经回了屋。 “快要到上工的时间了，回家干什么？”童倩问道，“你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妮妮醒了没见着你，紧张的厉害。” “不说了吗？我去买水饺了。”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尿素袋，“打开看看。” 第4章 最亏欠的就是你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地上。 陈妮儿麻溜的打开袋口，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瞪圆了。 “肉，是肉，爸爸买肉了。”陈妮儿惊呼道。 “肉肉，肉肉，我要吃肉肉。”陈小朵跑了过来，伸手抓肉，要往嘴里塞。 这娃饿坏了，馋的厉害。 尿素袋里除了肉，还有面粉，韭菜也有。 包水饺的材料，真的全都有！ “妮妮，看着小朵。”童倩惊呼了声，赶紧跑去将门给关上。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浩，“你哪里弄的这些东西，真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什么情况都想到，就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买了肉，面粉，韭菜，准备包饺子！ 肉还不少，看样子有3斤左右！ 面粉用布面袋装着，份量也不少，有5公斤！ 就是过年能吃上肉的日子，也从未这么奢侈，能称上一斤肉就算不错了，可这还没过年，自己男人就带回来了3斤肉。 “自己生产队都借不到钱了，别的生产队哪会借钱给我？”陈浩道，“先包水饺，吃完再说。” 陈浩剁肉，童倩和面。 两个娃也没闲着，帮着清理韭菜。 一个小时后，水饺下锅，沸了三次，熟了，盛了4碗，放到了小木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每个碗里都满满的。 锅里还有！ “哇，好多饺子。”陈妮儿舔了舔嘴唇，眼睛幸福的眯了起来。 “很烫，凉会儿再吃。”童倩说道。 望着小木桌上冒着热气的水饺，还有两个女儿脸上的笑，童倩很高兴，可却又有些忧心。 太过奢侈了。 “3斤的猪肉呢，这些钱要是节省下来，能买不少米。”她掰着手指头，算着经济账，“家里还欠着队里37块5毛钱。” 还了债才能一身轻，米缸里有粮，心中才能不慌。 “你还总说我喜欢乱抠，你自己不也抠搜的很吗？”陈浩道，“不就三十多块钱？成天在嘴上念叨。” “都说了万事有我，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说着，陈浩从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张信封纸，鼓鼓囊囊的，丢给了童倩。 “什么？”童倩奇怪。 打开信封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 花花绿绿的，都是钱。 1角，2角，1元，2元，还有10块钱的大团结！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些钱？”童倩问道。 她本能的认为这么多钱是捡的。 粗略看了眼，光大团结就有五六张！ 我滴个亲娘嘞！ 她起身，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确认栓落好了，又到屋里四处看了看，这才安心。 “山里捡的。”陈浩试了试水饺的温度，“没那么烫了，吃吧，小口吃。” 两个娃早就拿着筷子，眼巴巴的，这会儿立刻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喊好吃，手舞足蹈。 童倩没心思吃水饺了，将钱清点了出来，一共有89块5毛6分钱。 对家徒四壁的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钱全部都叠好，放进了信封，她又递给了陈浩。 “给我干什么？”陈浩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捡的别人的钱吧？” “我自然不信，真要是别人掉的，肯定到处嚷嚷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童倩道，“你是一家之主，这个钱肯定得给你。” 看着童倩认真的表情，陈浩心中五味杂陈。 这傻女人。 “媳妇，你真好。”陈浩深情的注视着童倩。 突然的表白猝不及防，童倩脸瞬间就红了。 结婚这么多年，两个娃都这么大了，陈浩从未跟她这般表白过。 这两天却接连说情话。 太突然了。 这种突兀只在新婚夜的时候才发生过一次，冲击感很强烈。 “娃都还在呢，你说些什么话？”她很不好意思，“也不害臊。” 不过心里却甜蜜的厉害。 “这钱你拿着，往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钱回来。”陈浩从里面取了5块钱，余下的都递给了童倩。 对于自己男人的这个举动，童妍很诧异。 以往陈浩只会问她要钱，如今却主动将钱给她保管。 她很欣喜。 吃完水饺，童倩却变了脸，将陈浩赶出了屋，又将两个娃赶出了屋，她一个人在屋里找地方将钱给藏起来。 谁都不给看！ 一下就变成了小女人。 后面几天，陈浩每天都摸黑进山林，采摘木耳。 第2天，陈浩带回来了107块3毛1分钱。 第3天，带回来了121块5毛7分钱。 第4天，带回来98块3毛5分钱。 …… 连着一个星期！ 从一开始的惊喜，巨大冲击，到后面的频繁，童倩都有些麻木了。 “家里的存款有六百多块钱了。”屋里，童倩小声的说道，“你到底做什么，能拿这么些钱回来？” 多的时候一百多块钱，少的时候也有大几十块钱，惊喜过后是害怕，生怕陈浩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村后面不是有片山林吗？里面有木耳，我采了后拿到县里去卖。”陈浩道。 “木耳这么值钱？”童倩很惊讶。 这东西她也见过，甚至还摘了回来炒着吃，但味道并不好。 “一斤8块钱。”陈浩道，“这还是计划内的价格，我去县里卖，不要票，卖到10块钱一斤。” 这东西是山珍！ 价格完全放开后，一斤甚至能卖到二三十块钱。 后面是大量的人工种植，量起来后，价格才低了，普通老百姓能吃的起了。 买的肉、面粉之类的，自己没票，都是找居民用木耳换的，很受欢迎。 “这么贵！”童倩捂着嘴。 她万万没料到，去山林里经常会见到的东西，居然能卖到10块钱一斤。 “稀罕的东西就贵，这东西少。”陈浩道，“村后面山林里的木耳被我摘的没剩多少了，得想别的法子赚钱。” 连着一个星期，陈浩每天都去，先是新鲜的木耳，后面就是老一点的木耳也被采光了。 赚了六百多块钱，算是让家里的日子暂时得到缓冲。 “有这么些钱就够了。”童倩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笑道，“往后好好上工，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六百多块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头发长见识短。”陈浩批评道，“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房子得修，电视机也要买台，两个娃都在长身体，营养也需要跟上。” 说到这，陈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童倩。 “你看我干什么？”童倩被盯的脸发红。 “最亏欠的就是你。”陈浩深感自责，“得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让你成为富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第5章 爸爸，我好喜欢你 虽是重生了，能弥补一些遗憾，可仍旧有许多经历并不能弥补。 怀两个娃时，童倩挺着大肚子都在干活，生娃后，月子都没坐几天，又是操持内外。 “你能改过自新就好。”童倩安慰道，“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 她心里暖洋洋的，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有人喊。 “陈浩，明天是赶集的日子，要不要一起去集市里逛一逛？” “你要没钱，我可以借你一毛两毛的。” 是陈大刚，先前在稻谷场落了面子，这会儿特意过来找场子。 赶集，就是农村的集贸市场。 每到这天，不少社员都会聚集到一个地方，进行商品交易。 自留地里种的瓜果蔬菜，再有自家养的鸡鸭，包括手工艺品，乃至多余的粮油票、肉票、布票等，也会有人售卖。 “爸爸，我想去赶集。”陈妮儿正在屋外玩，听到赶集，眼睛都亮了。 过了一会儿后，又摆着手道，“我不花钱的，就只看看。” 生怕陈浩不带她去，特意强调了一句。 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天我们全家都去赶集，顺便买点东西。”陈浩道。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父母在身边陪着，偶尔有个甜嘴解解馋，就能高兴很久。 前世自己却连这点都没做到。 “爸爸，你真好，我好喜欢你。”陈妮儿高兴的跳起来。 飞扑过去，抱住了陈浩。 “我也要抱抱。”陈小朵见状，也跑了过来。 抱住了陈浩的另外一条腿。 “你家里有钱买东西吗？”陈大刚嗤笑了声，“都是二十多岁，你却穷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要是你，就没脸去赶集，不止自己丢人，两个娃跟着也受累。” “那么多东西，只能看，买不起。” 他过来就是想刺下陈浩。 没想到陈浩居然真要去赶集，还要一家人都过去，穷成这个样子，赶集有什么意思？ “我得要四处说一说，陈浩居然带着老婆和两个女儿去赶集，真是稀罕事，好些年都没有发生了。”陈大刚笑着说道。 陈浩压根不搭理他。 不是一个级别。 妮妮带着小朵，在村子里找其他的娃玩。 不住的炫耀。 “爸爸要带我去赶集，你爸爸带不带你去？” 于是乎，其他的小娃子也喊着，嚷着，要去赶集。 满村跑。 人口的流动限制很大，哪个地方如果有陌生人出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娃在村里玩着倒也不用担心。 放养。 陈浩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块菜园子。 这块菜园子是自家的自留地，面积不大，只有2分，133平方米，一半种的白菜，一半种的萝卜。 挨着土埂的犄角旮旯里，还种着些丝瓜，长势很好。 生产队大部分的田地都是集体的，产出的粮食交公粮、统购粮，再还有集体提留等，余下的才归社员分配。 各家各户都有2分左右的自留地，自留地里种啥自家说了算，这部分收益能贴补家用。 “要不要弄点白菜明天赶集的时候卖？”童倩走了过来。 “一斤白菜才2分钱，卖这个能有几个钱？”陈浩摇头。 菜贱伤农。 计划经济时更是如此。 “那你一直盯着这些白菜干啥？”童倩奇怪道。 她不明白这些白菜有啥好看的，自己男人盯着好一会儿了。 “我想把这些白菜给拱了。”陈浩说道。 “尽说些胡话，你又不是猪，拱白菜干啥？”童倩白了他一眼，只当是玩笑话。 陈浩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的确打算把白菜和萝卜都给拱了，用这块自留地它用。 个体经济限制的厉害，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留地的这块地可以利用起来。 木耳能卖那么贵，野生其实是其次，主要是因为稀少，等九十年代，人工种植的木耳大量出来后，木耳的价格才会下降。 反过来。 白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如果在市面上没有的时候，自己却能提供，价格一样会提升起来。 在自留地种出来的蔬菜，可以光明正大的贩卖！ 既赚钱，又不会被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两个娃晚上兴奋了好久，比往常的时候要晚一两个小时才睡着，第2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 “我煮点稀饭，吃了稀饭再去赶集吧。”童倩说道。 “到集上去过早。”陈浩摆摆手。 “有了些钱，净乱花。”童倩嘟囔了一句。 不过却没有反对。 这样的强势，她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一家4口人锁好门，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人，甚至还有些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不过倒没有遇到陈大刚。 离着赶集的地方有5里的路，浩浩荡荡的人群，等到了集上，更是人山人海，热闹的很。 整个公社的人，甚至是别的公社，乃至县里，也都会有人过来赶集！ “要烧饼吗？”一个大爷走了过来，悄咪咪的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观察着周围。 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粗布。 粮油，包括粮油制品，是禁止在集市上面交易的，不过总有些人偷偷摸摸的卖。 “拿4个。”陈浩道。 “好嘞，还热乎着，一共4毛钱。”大爷掀开粗布，从里面拿了4个烧饼。 陈浩付了钱。 大爷高高兴兴的收了钱，粗布一盖，又往别处去了。 “这也太贵了，一斤面粉才1毛8分钱，能做8个烧饼，照这个价，一斤面粉能赚6毛多钱。”童倩道。 她觉得贵。 按照利润率算，的确不低，700%的毛利润率！ 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 “今天听我的，不要舍不得花钱。”陈浩强硬的道。 以往的强硬，童倩不喜欢，今天的强硬，她心中欢喜的很。 童倩牵着大的，陈浩抱着小的，寻着偷偷卖票的人，买了些肉票和布票，还有其它一些生活用品票证。 这些卖票的各种成份都有，一些是普通老百姓，村里和城里的都有，再有些是搞投机倒把的票贩子。 平时见不到人，赶集就都跑出来了。 有了票，陈浩一家又到供销社的门市部扯了些布，买了些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才往家里走。 不少村人已经回了村，聚在村口，陈大刚也回了村，没有急着回家。 “赶集回来了，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村人问道。 “买了点肉。”陈大刚提了提手里的肉。 用干稻草系着，没用东西包裹，明晃晃的提在手上。 “这怕是得有半斤了，这还没过年了，就称这么多肉。”一位大妈羡慕着说道。 平日里能称这么多肉，在村里来说的确是很罕见，说明日子过的不错。 一整个村的去赶集，没几个称肉的。 “不止是肉，我扯了一尺布。”陈大刚又拿出一尺布。 他左右看了看，“你们瞧见陈浩没？” 第6章 铁皮桶，3块钱一个! 陈大刚在家吃了稀饭，填了肚子才去赶集。 集里人多，没碰见陈浩。 这让他很遗憾，买了半斤猪肉，扯了一尺布，得要在陈浩面前晃荡一下，心里才会舒坦。 这才特意在村口等着，打听陈浩的消息。 “该是去赶集了。” “是去了，一大早就见他们一家子四口，往集上去了。” “我在集上看到他们一家了，在排队扯布。” 有人在集上看到了陈浩一家。 陈大刚却是不信，“他家都穷的叮当响了，哪有钱扯布？家里怕是一尺的布票都没有，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布。” 他觉得肯定是村人看错了。 要么那人不是陈浩，要么就是陈浩只是去围观。 他在村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村里其他人聊着天，非要等陈浩一家子回来。 “童倩多好的一个姑娘，还是城里娃，下乡的知青，家里日子却过的这么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她要是选了大刚，日子肯定能好过不少，大刚干活是一把好手，无论刮风下雨，出工积极。”另外一村人也跟着点头。 “每天拿满10个工分，一点折扣不打，双抢农忙时节，还能拿到12个工分。” 赶集的日子，上工没那么紧张，聚在村口聊天的人不少。 一个是休息，再一个，也是想看看其他赶集的人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自家买不起，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听到一帮夸赞自己的话，陈大刚很开心。 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我跟陈浩年龄又差不多，其实不想批评他，这样背后说人坏话不好。”陈大刚说道。 “但是不说吧，我的良心又过不去，他这种不好好上工的行为，影响很坏，败坏我们红旗生产队的名声。” “又不是生病，又不是年老体弱，有胳膊有腿的，却成了倒挂户，别人要是有样学样，生产还怎么搞？” 在村口坐了半个多小时，提着肉的手都有些发酸了，终于看到了陈浩一家子。 一家4口人，手上都拿了些东西。 陈浩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似乎还装了些东西，童倩则提着一个铁皮桶。 两个娃，一人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 “陈浩一家子回来了。”有人站了起来，“手里都提满了，好像买了不少东西。” 陈大刚也猛的站了起来，盯着越走越近的陈浩一家人。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本以为这一家子只是去凑个热闹，肯定会空手而归，却没想到似乎买了不少东西。 别的不说，就说童倩手里提的铁皮桶，一个就要3块钱！ 这是城里人才舍得用的东西，农村大多数家庭用的都是木桶。 “这铁皮桶，是在集市上买的？”等一家人走到了村口，一名村人赶忙问道。 “是在集上买的，3块钱一个，我说不买的，我男人非要买，说是浇水方便。”童倩说道。 家里挑水，自留地里浇水，都得用到桶。 铁皮桶好看，结实，还比木桶轻便。 “你男人好啊，疼你。”村人称赞道。 不少人凑了过来，想看看铁桶。 “这桶里还有东西，这是香皂？”一个小媳妇看到铁桶里的东西，问道。 铁桶里放着一块香皂，还有一封火柴。 香皂又叫法胰子，这东西要票，一块价格还不低，得4毛钱，村里很少有家庭用。 一封火柴有10盒，总计2毛钱，均摊下来，1盒才2分钱。 火柴倒是家家户户都有，可一次买10盒的，很少见。 “是香皂，我说不用买这个，我男人非要买，说洗澡用这个抹一抹，香。”童倩说道。 几个小媳妇稀罕的很，拿在手上不住的闻着。 “是好香。” “我跟自家男人说要买香皂，他说浪费钱，他也不想想，我洗了是给谁闻的。” “你男人真好。” 一众小媳妇，老嫂子，挨个的闻着香皂，喜欢的不得了，羡慕的不得了。 好多人就是用清水洗澡，讲究些的，弄点皂角。 可无论如何，肯定是比不过香皂。 “你这竹篮子买的好，里面放的是布？”有人视线落在了陈浩手里的竹篮子中。 竹篮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也不需要票，很多家庭都有，可竹篮子里也放着不少东西。 “扯了10尺的布，给两个娃做套衣服。”陈浩笑着道。 本是打算买成衣的，集市上没有，就只能扯些布，回家了让媳妇缝。 两口子被不少村人围着。 面对一众人的询问，童倩耐心的解答，嘴巴虽有些干，可她心中却美的很，日子好过了，都是自家男人的功劳。 “我说不买的，他心疼娃，非要扯这么多布。” “我男人当家。” “两个娃一根糖葫芦就行了，他非要买2根，我多说了几句，他还凶我。” 童倩一一的回着村人的询问，言语中满是幸福。 就是两个娃，也被不少小娃子围着。 羡慕的厉害。 “大刚，你方才不是找陈浩吗？陈浩在这，你怎么不过来说几句话？”有人还记得先前陈大刚的话。 陈浩看向人群中的陈大刚，“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陈大刚忙道，“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走的很仓皇，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在村口待了一阵子，一家人这才回家。 妮妮和小朵拿着糖葫芦，出去玩去了，身边跟了一群的小娃子，俨然成了村里的大姐头。 屋里，童倩收拾着刚买的东西。 陈浩坐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1毛5一包的大公鸡，放在农村也是奢侈品。 平日里村人抽的多是旱烟，或者买点烟丝自己卷。 “10尺的布，两个娃一人做一套衣服，还有多的。”童倩在屋里，摸索着布，“再给你缝条长裤。” 家里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布料，摸索着布料，她满心欢喜。 “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都行。”陈浩摇头，“给你和两个娃先安排。” “那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得要有身体面的衣服才行。”童倩道，“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 这点上，童倩有自己的看法。 陈浩没跟她继续争论这个，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你拿50块钱给我，我去找队长。” 自留地可以自行处置，可一些生产资料，需要队长帮忙才行。 第7章 你脸上有蚊子 “对了，再给我拿包大公鸡。”陈浩又说道。 在集上，他买了好几包大公鸡香烟。 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抽，也是为了人情走动。 一毛五一包的香烟，放在城里不起眼，可放在农村，就是硬通货！ “好。”童倩应了声，“你往外站站，我拿钱。” 看着关闭的严实的木门，陈浩无语。 这娘们…… 上上下下都被瞧过，还怕瞧见藏钱的地了？ 女人似乎都喜欢藏洞，而男人对找洞则比较感兴趣。 几分钟后，童倩翻出50块钱，拿上一包大公鸡香烟，这才又打开门，一起递给陈浩。 陈浩在村子外的地头，找到了队长陈自强。 正在割麻。 苎麻算是队里的副业，但其实也没几个钱。 边上有其他的村人，也在埋头干着活。 “队长，来，抽根烟，歇息会儿。”陈浩走了过去，摸出开封的那包大公鸡，给陈自强递过去一根。 陈自强四十多岁，面色黝黑，人很精瘦。 活干的很快，本不想搭理陈浩，看见陈浩递过来的是商品卷烟，就停了手里的活。 “你小子可以啊，都抽起商品烟了。”陈自强接过香烟，“还是大公鸡。” 香烟一共有5个等级，甲乙丙丁戊。 供给农村的香烟不仅要票，还只有丁和戊两个最差的级别。 别说平日抽大公鸡，就是过年走亲访友，递上一根大公鸡，也是非常有面的事。 “呦，陈队长，你脚边的草里有包烟，是你掉的吧？”陈浩突然指着草丛，说道。 那里有一整包的大公鸡香烟。 “这不是我的啊。”陈自强诧异的捡起脚边草里的烟，喃喃道。 一整包的大公鸡，没开封。 他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都在干活，就陈浩离着他近些。 “肯定是你的。”陈浩笑着道，“就在你脚边，不是从队长你的裤兜里掉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我故意丢的？” 他摸出火柴，给陈自强点燃嘴里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陈自强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笑嘻嘻的将整包大公鸡放进兜里，“你好好上工，今天的工分给你算满的，记10个工分。” “后面按时到点，不要迟到早退，每天也给你算10个工分。” 他以为陈浩是这个意思，想要他稍微照顾着点。 抽了一口香烟，陈自强很满足，劝道，“不要成天游手好闲的，好好上工，把日子过起来，不是挺好的？” “我虽然是队长，可队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也不能做的太过。” 生产队最大的官就是队长，但涉及到工分，队长也不好太过偏袒。 “队长，我找你不是这个事。”陈浩道，“家里现在还没通电，你跟大队的电工打声招呼，让他给我家拉条电线，把电通起来。” 生产队还没有自己的电工，大队才有电工。 平日里抽水泵之类的农机具检修，谁家要拉电线通电，都归队里的电工管。 “你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通什么电？”陈自强很惊讶，“一度电2毛5，村里好多比你家里条件好的都没通电。” 村里还有一半的家庭没通电，用的是煤油灯。 舍不得！ 一度电2毛5，比城里都贵，城里的电费才2毛钱。 城里的电力设施国家出钱，农村的电力设施，像是变压器，电线之类的，都是村民自己出，加到了电费里。 “一天也用不了多少电，不差钱。”陈浩道，“通电了，屋里亮堂些，媳妇和两个娃也能方便不少。” 钱不是节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主要还是得开源。 “行，这是你自家的事，你想通电，那我跟大队的电工说声。”陈自强道。 他也不好多劝，毕竟这是陈浩自家的事。 只是他有些纳闷，陈浩不顾家，三天两头打媳妇，对两个娃也是不管不顾，居然会为了方便媳妇和娃，要给家里通电。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能给他家通电。” 说话的是王红梅，队里的记分员。 三十多岁，算不得多好看，但人长的比较丰润。 这在村里就是资本。 “我家通电不通电，关你屁事？”陈浩不客气的道。 对王红梅，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长的没自己媳妇好看，却总嫉妒自己媳妇，时不时的就刁难自家，仗着记工员的身份，经常少记工分，甚至故意漏记。 自己媳妇气哭了很多次。 前世，他没给自己媳妇撑腰，这世，肯定得找机会寻回场子。 “你家是倒挂户，还欠着队里钱没还，有钱用电，没钱还队里的钱，这怎么能行？”王红梅道。 “我过来找队长，就是还钱的。”陈浩道。 两人争吵的这会儿功夫，不少干活的队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过来围观。 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有争吵了全当是解闷。 “谁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除非是你把媳妇给卖了，才有钱还。”王红梅尖着嗓子。 嗓门越大，似乎越有理。 边上看热闹的村人也跟着点头，不认为陈浩有钱还队里的钱。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能比我懂？”陈浩将最后一口烟抽完。 “你有屁的钱还，家里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通电。”王红梅道，“你要有钱还，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压根不信。 童倩到村里来之前，她是村里男人关注的对象，结果童倩一来，男人的眼睛都被勾走了，这让她很不痛快。 “不用那么急，到年底前还上就行。”队长陈自强说了句。 “不差钱。”从兜里掏出钱，递给陈自强，“队长，你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37块5毛钱，出门的时候就数好了。 3张大团结，还有几张零钱，很醒目。 周围的一众村人，包括陈自强，王红梅在内，都很惊讶，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掏出这么多钱。 裤兜里藏着大惊喜啊！ “没错，是这个数。”陈自强愣了会儿，很快就清点了一遍。 看不懂了，陈浩有钱买大公鸡，能理解为显摆，穷讲究。 欠着队里这么多钱，居然一次还清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肯定是偷的。”王红梅阴阳怪气，“大家伙赶紧回家好好点点，看看家里的钱是不是少了。” 陈浩上前两步。 啪啪。 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你打我干什么？”王红梅脸被扇麻了。 她是记工员，平日里别人都是敬着，就是争吵也会让着，不敢得罪自己太狠，更别说扇耳光，可这会儿却被陈浩扇了两个耳光。 “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打蚊子。”陈浩淡淡的道。 第8章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 “你放屁，我脸上哪有蚊子？”王红梅摸着脸，一点蚊子的痕迹都没看到。 脸疼的厉害。 陈浩下手是真重。 “哦，你眼瞎，没看到，我眼睛尖，看到了。”陈浩漫不经心的道，“蚊子先在你左脸，后面飞到你右边脸上去了。” “我这是好心，替你打蚊子，你怎么还怪我？” 他盯着王红梅，“你就那么喜欢被扎吗？” 边上几个妇女，都是知晓人事的，听了这个话，立刻笑了起来。 王红梅的浪骚劲，她们很不喜，自家男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可平日里，也就敢私下说说不是，不敢当面顶，毕竟王红梅是记分员，少一个工分，年底结算时，会少好几分钱呢。 陈浩倒是替她们出了口气。 “队长，你就不管管他？他打人。”王红梅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说了吗？是替你打蚊子。”陈自强为难道。 他不好牵扯进这些事里去。 关键是，他察觉到陈浩不一样了，以往陈浩也不好好上工，但不会直接动手打人，这会儿却抬手就是2个耳光。 欠了队里三十多块钱，一次就还清了。 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神态，跟公社里那些领导的气派差不多，就是大队的干部，跟陈浩相比，也还差点意思。 真是怪事了。 “陈队长，还有个事要麻烦你下。”陈浩说出主要目的，“我打算将自留地弄弄，不过差点材料，得麻烦你从供销社那边买些材料回来。” 基层供销社有生产资料门市部，化肥、种子、锄头、农用薄膜等等之类的生产资料，都可以买到。 个人去买有困难，生产队去买能容易不少。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陈自强。 上面是材料清单，写着竹子、草帘、塑料薄膜、黄瓜种子等。 “这都九月了，你要黄瓜种子干什么？”陈自强很诧异。 黄瓜4月份种植，8月份成熟，队里也种了黄瓜，卖了些，给队员分了些，黄瓜藤差不多都枯黄了。 陈浩却要买黄瓜种子？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陈浩道，“够一亩地用的就行。” 他打算搞大棚。 大棚种植技术在90年代才会普及，整个公社，没有一个公社有大棚，甚至于说，整个县，都没有大棚。 这就是信息差的好处！ 投机倒把说白了也是信息差，但没有自己这个保险。 “9月份种黄瓜，你怕是个芍货吧？你真要能种出黄瓜，我全吃了。”王红梅取笑道。 其他人没说话，可看表情，也差不多这个意思。 黄瓜就不是这个季节种的蔬菜。 “美的你。”陈浩瞥了眼王红梅，“你家男人的不够你吃，还想吃我的？” 又引得周围一帮娘们笑嘻嘻的。 陈浩真有意思，怼人厉害。 “9月份种黄瓜，就是能出苗，也长不大，更结不出黄瓜。”陈自强好心劝道，“就是要种菜，也可以换成别的。” “你这完全是在浪费钱，瞎折腾。” 又有旁的几个村民，也在旁边劝了几句。 对陈浩的这个行为不看好，认为是胡闹。 “队长，你就听我的吧。”陈浩道，“这些生产资料的钱，都由我个人出，真要损失了，也是我自己的损失。” 说着，他从兜里又掏出10块钱，递给了陈自强，“不够的，后面我再补。” 见陈浩这么坚持，陈自强也不好再多说，“明天我去趟供销社的生产资料门市部，替你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陈浩给了钱，又说了损失自己出，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谁家自留地给我种，我出钱，一年50块钱。”陈浩转身，对围观的一众村民喊道。 一个工分才5分钱，50块钱等于是1000个工分了。 还是纯利润！ “你肯定是骗人的，50块钱，你给的起吗？”王红梅还没走。 她的这个话，也是不少村人担心的。 农村很多事说不准，一些地种着种着，就成自家的了。 生产队跟生产队之间，会因为田地产生纠纷，队员跟队员之间，也会因为自留地，房屋宅基地产生纠纷。 “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陈浩道，“谁家要是同意，互相签字了，这50块钱可以提前给20块钱。” 说完后，陈浩便离开了，回了家。 众人的议论却没有停止。 “陈浩这是真打算大冷天的种黄瓜，这么冷的天，能种出黄瓜吗？” “管他呢，他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损失了，也不干我们的事。” “以前他就是游手好闲，现在有点像是疯子了。” 好多人种了半辈子的田地，哪个时节种哪些作物，什么时候会下雨，哪天该施肥，一清二楚，对陈浩大冷天种黄瓜，认为是胡来。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娃，和村里其他的半大娃一起，抱着猪草。 他走了过去，站在小女儿陈小朵的跟前。 小丫头才3岁，个子没长高，力气也没多大，却抱着一大团的猪草，脸都给挡住了。 撞到了陈浩的腿上。 “对不起，敬个礼。”陈小朵嘴里嘟囔着，还弯腰行了个礼。 往外边挪了挪，接着走。 陈浩故意逗她，也跟着往她前边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路。 如此两三次。 小丫头气的跺脚，“你再拦着我，我打你。” “你把猪草放下来，看看我是谁。”陈浩笑着道。 陈小朵放下猪草，抬头往上看，高兴的喊道，“爸爸，我跟着姐姐摘猪草，摘了好多。” “真棒。”陈浩夸道。 “我也摘了好多，这么多猪草，能挣3个工分呢。”陈妮儿走了过来，“妈妈说了，挣够了工分，赚了钱，明年就让我去学校。” 家里吃上了水饺，买了布，有了存款。 可对这些，妮妮没有太大的概念，还想着挣工分赚钱，好上学。 一些适龄的娃上了学，陈妮儿很羡慕。 “明年妮妮也去学校，到时爸爸送你一个书包。”陈浩道。 猪草送到队里的猪圈，陈浩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回了家。 天摸黑的时候，大队的电工来了。 电线一扯，从土坯房的漏洞里穿进来，在木梁上一绕，装上灯座，拧上灯泡，这就好了。 厨房和住的房间，都安装了一个灯泡，都是25瓦。 “一个灯就够了，厨房哪还用得着安灯泡？”童倩看着发光的2个灯泡，轻声的埋怨道，“电费贵的很，一度电2毛5。” “别人家都是装的15瓦灯泡，就是队长家里，也是15瓦的。” 两个娃抬着头，看着头顶发光的灯泡，很是稀奇和高兴。 童倩坐在床上，纳着鞋底。 第9章 你这真是瞎胡闹 “瓦数低了伤眼睛，两个娃还小，明年妮妮还要上学，还得在家做功课，眼睛得保护好。”陈浩道。 光线太亮，光线太暗，对眼睛伤害都挺大。 “那也用不着装2个灯泡，厨房也不经常用。”童倩在头皮上磨了磨针。 做的是布鞋，过冬穿的，比较厚。 针才穿了一半，就卡住了，童倩用顶针戒指借力，穿了过去。 很熟练。 “厨房后面得加个门。”陈浩思索着，“两个娃都大了，晓得事了，一些事得避着她俩。” ？？？ 童倩抬头，看着自己男人。 一会儿后，她反应了过来，脸刷的就红了，啐了一口。 “我明天就要上学了，爸爸还说了，要给我买书包。”妮妮跟童倩说道。 “你明年就7岁了，是该上学了。”童倩点头。 “我也要上学，也要书包。”小朵走了过来。 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等你有姐姐那么高，就能上学了，要多吃饭。”童倩说道。 为了保证妇女出工出勤，各大队都设有幼儿园，只不过这会儿叫育红班。 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教学质量很差，说是学前教育，不如说是带着娃玩。 一家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童倩便去厨房，炒菜做饭。 3个菜，一个猪油白菜，一个是猪油渣，还有一个是青椒炒鸡蛋。 “好香。” “吃饭饭，我要吃饭饭，长高高。” 两个娃坐在小板凳上，高兴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说话声，“家里这就装好电灯了？看着就是亮堂。” 有邻居过来串门了。 是刘桂兰。 五十多岁，不过按照辈分，陈浩和童倩得喊声三婆。 “三婆，进屋坐。”童倩打着招呼。 正是饭点，刘桂兰也端着碗，不过碗里却是稀饭，面上就只有几片白菜，一点油水都瞧不见。 进了屋。 先是看了看头顶的灯泡，又看到了木桌上摆的饭菜。 很惊讶。 都是干饭，菜居然有3盘，白菜就不说了，这个月份，各家各户都差不多，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再要么是冬瓜。 可让她惊讶的是，陈浩家里却还有猪油渣和青椒炒鸡蛋！ 就是白菜，也是用猪油炒的。 她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真香啊。 “三婆，来，尝尝这猪油渣，还热乎着。”陈浩说道。 推辞了两句，刘桂兰夹了3块猪油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走了没多远，遇见村里其他的一些妇人。 老太太，老嫂子，小媳妇，都有。 女人就是喜欢聊，干活聊，闲下来也聊，一张嘴就不带停的。 “怎么样，问了没有，陈浩白天说的是不是真的，2分的自留地给他种，就给50块钱？”一个老嫂子见刘桂兰过来，立刻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刘桂兰。 方才刘桂兰去陈浩家里，不是别的事，是为了打探白天陈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胡话。 “肯定是假的，陈浩的话你们也信？”王红梅也在这些人中。 她脸有些浮肿，“我们红旗生产队没什么副业，一个工分才5分钱，一年到头，就是壮劳力，也不过三四千个工分。” “50块钱啊，值1000个工分了，2分地给他种一年，就给这么多钱，他家是有金窟，还是怎么的？” 她气的厉害，两边的脸被陈浩扇了后，没几个小时就肿了起来，说话都不敢大声，太过大声就扯着疼。 最气人的是，回家找自家男人，想要让自己男人帮着出口气，可自家男人是个窝囊废，不敢去找陈浩的麻烦。 “我忘了问。”刘桂兰道，“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假的，他家也正好在吃饭，3个菜，一盘猪油炒白菜，一盘猪油渣，还有一盘青椒炒鸡蛋。” “吃的还是干饭，满满一大碗，看着就顶饿。” 说着，刘桂兰在自己碗里扒拉了几下，从碗底将2个猪油渣给扒拉了出来。 “我吃了一个，味道是真不错，这还有2个，等会儿带回家给孙子吃。” 就是3个猪油渣，她都舍不得一次吃光。 “不就是猪油渣吗？好像谁没吃过似的。”王红梅说道。 “吃过是吃过，但这哪能一样？多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油渣，分量还不多，陈浩家里那猪油渣多啊，怕是有半斤。”刘桂兰表情很夸张。 “还有那青椒炒鸡蛋，肯定放了2个鸡蛋，一个鸡蛋能卖3分钱呢。” 有些村民家里养了鸡鸭。 但下的鸡蛋和鸭蛋却舍不得自家吃，顶多是家里有孙子的，给留一个，余下的多是攒起来，在集上卖掉，贴补家用。 就是孙女都吃不到。 陈浩家里却用青椒炒鸡蛋，还放2个鸡蛋，奢侈！ 刘桂兰描述的绘声绘色，不少端着碗的村民听的直吞口水。 这年月，村民肚子里最缺的就是油水。 “他还找队长，让队长联系大队的电工，给他家拉电，，你去的时候，他家用上电灯泡了吗？”一个小媳妇问道。 “用上了，2个灯泡，房间里一个,厨房也挂了一个灯泡，瓦数还不小，得有25瓦。”刘桂兰说道。 “他一家还去赶集，买了不少东西，自留地给他种，就能有50块钱的事，说不定是真的。”有人又说道。 家里能通上电，伙食见荤腥，用上铁皮桶，日子就算相当不错。 好多村民都不一定见过大团结。 “先前不是说他游手好闲，工不好好上，家里还欠着队里的钱，怎么突然手上就有钱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童倩给的，她不是知青吗？虽是在队里落了户，嫁给了陈浩，但家毕竟是在城里，多半是城里的父母亲戚接济的。”王红梅愤愤的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城里人怎么了，还不是嫁到农村了？回不去城里了，只能在村里结婚生子。” “接济一两次有什么用？也就这几天显摆显摆，过些好日子，等一段时间，还是会打回原形。” 其他人听了她这个话，都觉得有道理。 多半是童倩娘家接济了，一家人日子才会稍微好过些。 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自留地给陈浩种，就给50块钱这事，在生产队里传了开。 只是让陈浩意外的是，过来旁敲侧击打听的有不少，最终愿意将自留地给自己种的，却只有1家。 这家是五保户，家里3口人，两个老夫妻，再有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儿子，一个壮劳力都没有。 陈浩和这家户主陈天福在队长家里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当着队长的面，给了20块钱陈天福。 这2分的自留地，就归陈浩种了。 “你要的那些东西，明天队里去供销社，我让人用牛车给你拉回来。”陈自强说道，“你这真是瞎胡闹，天越来越冷，黄瓜哪种的出来。” “就是种出来，也抵不上你给出去的50块钱啊。” 第10章 把你的腿都咬断 50块钱不是小数目。 一个工分看着有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有150块钱左右的工分收入。 似乎还不错。 可还得刨除口粮，油，柴草之类的费用，最后可能就只剩下几十块钱。 自己种的粮食，口粮还得花钱从集体买。 “你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陈自强看着陈浩。 “生产资料啥的也都还没拉回来，给出去的钱还没用，我去说说，都能退，过几天可就真退不了了。” “你家里日子好过了点，该好好上工才是，生产队这么多人，就没人看好这个事。” 最近几天，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个事，但是都不看好，就是农业种植好手，对这个时节种黄瓜也认为是胡来。 陈浩肯定会亏钱。 “就算是亏了，黄瓜没种出来，签了字，摁了手印，一年50块钱我还是会给，不会拖欠。”陈浩说道。 大棚种植到底行不行，他非常清楚。 肯定行！ 只不过这会儿大棚种植技术还没有普及，所以村民才会这么不看好。 作为全国蔬菜大棚之乡的寿光，也要在1989年，也就是14年后，才会开始种植大棚蔬菜。 全国其它地方，大棚蔬菜的推广更是要落后不少年！ 但越是这样，越赚钱，里面的利润越大！ 去县里卖木耳的时候，有些市民还跟他打听，问有没有蔬菜卖。 各地瓜果蔬菜供应都很紧张，菜市场的数量相当有限，况且还需要凭票供应，就更紧缺了。 像是常见的白菜，凭票2分钱一斤，但是那些向他打听的人，愿意出5分钱买一斤白菜！ 利润是惊人的。 这还是在白菜供应量很大的时候，计划外的价格就能翻1.5倍。 如果是在寒冬腊月，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黄瓜，就连菜市场都没有的时候，自己供应这个菜，价格得要翻多少倍？！ 物资紧缺的年代，就是一坨大便也好多人盯着！ 能沤肥！ “行吧，这是自留地，亏损也由你自己承担，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好再多劝。”陈自强摆了摆手。 陈浩回了家。 蹲在自留地前面，抽着烟，思考着怎么搭建大棚。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跟村里其他人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好，都认为这个钱会打水漂。”童倩走了过来。 自家男人要将自留地的菜给拱了，先前就说过，她只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这几天她心情都不怎么好，很担心。 “相信我。”陈浩站了起来，看着她，“只有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才能获取巨大的回报，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景致。” “一年50块钱，只不过是小钱。” “等到今年过年，家里就买台电视机，这样你也能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看电视，解解闷。” “尽说些大话，一台电视机好几百块钱呢，整个生产队都没有谁家有电视机，就是整个大队也只有几台。”童倩说道。 她看着陈浩，“我不是过不惯苦日子，也不是一定要享福，只要你顾着这个家，稍微心疼我，关心两个娃，我便知足了。” “哪怕是每天粗茶淡饭，但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就很开心。”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脸有点红，“我才25岁，年龄也不是很大，还能生。” 陈浩顿了一下，明白童倩话里的意思。 他握着童倩的手，“女娃男娃都一样。” “我才不信，要真一样，你先前怎么老是把我往屋里拖？不就是想要生个男娃嘛。”童倩说道。 想到先前的一些画面，她脸红。 以往的时候更多的是感到羞愤，如今更多的羞涩。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陈浩道，“外面风大，走，进屋说话。” 他拉着童倩往屋里走，有些急不可耐。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才出来。 神清气爽。 他手里提了小半斤的红糖，直接往隔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住的也是土坯房，房子更加破旧。 这也是村里的五保户，家里就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孙女陈小婷，才18岁。 属于老弱。 陈小婷学习成绩很好，人长的也算是小家碧玉型，只是可惜这会儿是推荐上大学，她成分不好，没资格。 手上现在总计就4分的自留地可以使用，陈浩打算再到这家说一说，将这家的2分自留地也租下来。 6分的自留地，能让利润更大。 “婷婷，在家吗？”陈浩喊道。 门开着。 他看见屋里有一个身影，正是陈小婷，远远的便打招呼。 可原本敞开的门，忽然一下就关了。 将他拒之门外。 “屋里没人。”陈小婷还说了声。 凶的很，很不欢迎他。 ？？？ 这不是捂着眼睛哄鼻子吗？ 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的墙角冲出来一条小土狗，对着他汪汪叫。 陈浩直接将这条小土狗提了起来，“这你家的狗？什么时候养的，人都养不活了，还养狗？” “去集上买的，就是为了防着你，你以后再来我家，我就让它咬你。”陈小婷隔着门说道。 声音很清脆。 前世，后面政策放开了，村里不少人都走了出去。 陈小婷也属于其中一个，有一年过年，他回村遇到了陈小婷，已经是小有名气，如同明星一般。 优秀的人，只要时代稍微的给点机会，就会摆脱原本的命运。 “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陈浩纳闷的道。 “你就是坏人，先前还让我给你生娃，说我屁股大，生的肯定是儿子。”陈小婷说道，“小倩姐还让我离你远点。” 还有这事？ 自己媳妇都知道？ “你别冤枉我，按照辈分算，你还得喊我一声叔。”陈浩道。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才不喊你叔，做过的事还不承认了。”陈小婷记的很清楚，数落着陈浩的罪状，“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我奶那会儿还在旁边，也说你辈分高，不能胡来，你还说亲上加亲，更好。” “不要脸！” “臭流氓，你要再不走，我往后去集上再多买两条狗，把你的腿都咬断。” 第11章 跟叔说 陈浩有点尴尬。 腿全部都咬断，需要3条狗？ 这也太狠了。 他提了提手里的红糖，“先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做的太过了，今天特意提了红糖过来，表达歉意。” 屋里，陈小婷听着外面陈浩道歉的话，很有些惊讶。 陈浩在村子里面还是比较有名的，娶了童倩，下乡的女知青，长得漂亮，不过就恩爱了一年左右。 后面对童倩不是打就是骂，工也不好好上，游手好闲。 还对自己起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主动道歉。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什么好心，不要你的红糖，你拿走。” “红糖不要无所谓，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表达歉意。”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你家的自留地能不能给我种，一年我给50块钱。” “签了字，摁了手印后，可以先给20块钱。” 陈浩就站在门外，隔着门，跟陈小婷聊着。 陈小婷家的自留地，跟自家的自留地是挨着的，就是陈天福家里的自留地，也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有6分的自留地，比预计的少，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黄瓜算是非常高产的一种蔬菜，价格也比白菜要高。 白菜一斤才2分钱，黄瓜一斤能卖到6分钱。 “你能有这么好心？2分的自留地，一年可种不出50块钱的瓜果蔬菜。”陈小婷说道。 放在几十年后，18岁的姑娘还在上高中，是家人的心肝宝贝，哪怕在农村，对地里的活也不一定清楚。 可陈小婷却非常清楚。 很快就算出了2分菜地的产出，跟50块钱差距很远，怀疑陈浩的用心。 “亏损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你不用管，只需担心我会不会给钱就行了。”陈浩说道，“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刚刚当着队长的面，跟陈天福签了字，摁了手印，给了他家20块钱，种他家的自留地一年。” “你家里要是愿意，将自留地给我种一年，也是当着队长的面签字，摁手印，将20块钱给你。” 20块钱，放在城里，是一名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放在村里，特别是像陈小婷这样的五保号家庭，就是全年生活的现金依仗！ 肉可以不吃，饭可以煮的稀些，菜可以只吃白菜、萝卜，甚至不要菜，就只喝稀饭。 可盐必须得要，油必须得要有些，另外，还有火柴也得要有。 包括其他一些地方，也必须得要有现金支出。 “那行，咱们去队长那里，在队长家里签字，你先给20块钱，我家的自留地给你种一年。”陈小婷打开了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棒槌。 棒槌是洗衣服用的，这会儿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陈浩。 才18岁，但是陈小婷已经长开了。 丹凤眼。 哪怕穿着朴素，衣服上都是补丁，也掩盖不了她的好看。 头发乌黑亮丽，跟童倩相比也不遑多让。 明明洗护用品非常稀缺，用的也只是皂角，乃至草木灰，但发质却非常好。 “看什么？你要有别的心思，我用棒槌敲你的脑袋。”陈小婷扬了扬手里的棒槌。 “不等你奶奶回来，再一起过去签字？”陈浩问道。 “用不着，我奶奶不认识字，而且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我做主。”陈小婷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挺了挺胸，仰起头。 非常郑重其事。 家里就剩下两口人，还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这个家必须得要有人撑着，奶奶年纪大了，撑不住，那她就撑起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只是陈小婷，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6岁的妮妮和3岁的小朵，何尝又不是如此？ “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跟叔说，不要一个人扛着。”陈浩说道。 听到陈浩的这个话，刚刚还站的笔挺的陈小婷愣了神。 “既然你能做主，那就去队长家里，把字签了吧。”陈浩说道。 两个人一起，找到队长陈自强，写下了字据，摁上了手印。 陈浩当面将20块钱交给了陈小婷。 然后两人这才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临到家门口，陈浩将手里的半斤红糖递给了陈小婷，“拿着。” “不要，无功不受禄。”陈小婷摇头。 “不白给，往后有出息了，记得帮帮我的忙。”陈浩将半斤红糖塞到她的手上。 “学习的事情不要落下了，说不定哪一天高考就恢复了呢？”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 陈小婷站立了许久。 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拿棒槌恐吓他的。 小土狗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蹭。 她蹲了下来，摸着小土狗的头，喃喃说道，“以后这人过来了，不要咬他。” 这么些年了，上大学一直是推荐，高考还能恢复？她不信。明明就是安慰自己的话，好让自己收下红糖。 晚上，陈浩一家坐在屋里吃晚饭。 头顶的白炽灯亮着。 小木桌上则是2样菜，一大碗蒸鸡蛋，还有一碗猪油炒冬瓜。 哪怕家里有些钱，可荤腥菜还是难以见到，主要是肉太难买了，也就鸡蛋比较容易获得。 “家里应该养些鸡的，两个娃吃蛋也更方便些，不用老是跑到别人家去买。”陈浩说道，“偶尔还能杀一只，改善伙食。” 他拿起勺子，给妮妮舀了两勺子蒸鸡蛋，又给小朵舀了两勺子，最后给童倩也舀了两勺子。 “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原先家里是养了四五只母鸡的，还有一只公鸡。”童倩白了他一眼。 “先前你不着调的时候，全部都抓到集市上卖了。” “下次赶集，要是有卖小鸡的，买些回来放在家里养着。”陈浩尴尬的笑了笑。 夹起一片冬瓜，嚼着。 猪油炒的蔬菜，味道也挺香的。 吃了几口饭，陈浩又道，“明天材料就会回来，自留地里的那些菜都要摘了，家里放点，放不了的就卖掉。” “那么好的菜，说摘就摘了。”童倩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说多了话，又让陈浩变了性子。 折腾就折腾吧。 大不了再过回先前的苦日子，只要陈浩顾着些家就好。 第12章 不要了，都满了 第2天上午，陈浩要的草帘、薄膜、黄瓜种子等生产资料，就用板车运了过来。 自留地里的菜也摘光了。 陈浩在队里找了几个帮手，提供中午和晚上的饭菜，让人帮着搭大棚。 不少村里人过来看稀奇。 “这么好的菜，全都给摘了干啥？” “乱折腾，童倩，你就不管管自家男人，简直就是胡来。” “这是准备给菜做个房子？还真是不着调。” 一个个村人，全都看稀奇一般，点评着，都不看好，认为是胡来，损失肯定会很大，不仅冬天没菜吃，还会亏损。 陈浩只是不理，跟帮忙的村人说着怎么搭大棚。 竹子做骨架，上面覆盖上薄膜，两侧还挖上土沟，里面垫着些干稻草，大棚的顶部再覆盖上一层的草帘。 很简易。 如果放在北方，肯定不行，但是南方，冬天温度没那么低，这样的大棚也够用了。 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童倩，赶紧拦着他，队里种的瓜果蔬菜，都是要钱的，自留地的菜不要钱，全摘，又放不了多久，天冷的时候拿什么做菜？”陈大刚似乎非常担心，大声的劝着童倩。 他还叹了一口气，“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初你要是跟我处对象，嫁给我，日子哪会过成这个样子？” 陈大刚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 “不过没关系，后面你家里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家里没米没菜，我可以借给你。” “但只能你去借，别人去借，我不给。” 他心里打起了心思。 陈浩越乱搞，越是瞎折腾，家里日子越难过，自己机会才越大。 “你长的丑。”童倩忽然说了句。 “啥？”陈大刚没反应过来。 “我男人是不好，可他长的好看，长的俊，嘴巴也厉害。”童倩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饿肚子，那也是我的命。” 心里虽然也担心，可童倩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替陈浩说话。 男人是自己的顶梁柱，是主心骨。 外人不过是想看笑话，想找机会占自己的便宜，哪能如他们愿？ “带歪了生产队的风气，到时家里缺粮了，没菜了，别找生产队。”王红梅絮絮叨叨的。 “就是过年分猪肉，你家也不能分，年终结算时，得少分。” 她就是过来看陈浩家的笑话。 全村人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农活一把好手，对陈浩这个事也是只摇头。 “哼，现在神气，还抽我嘴巴，等年终时，家里没粮了，手上钱没了，你得跪着求我。”王红梅暗暗想着。 村里其他人也是互相交头接耳，直摇头，认为陈浩又发疯了。 不折腾妻女，改折腾起菜地了。 中午，童倩煮了满满一大锅的饭，菜则是借陈小婷家里的灶台炒的。 猪油白菜，猪油冬瓜，青椒炒鸡蛋。 “吃的简单了点，将就下，等下次赶集，去集里再买点肉。”陈浩坐了下来，一人递了根烟。 过来帮忙的4人，是平日里跟他走的比较近的，或者是村里比较实诚的，喊帮忙就过来了。 岁数不大，都是二十出头。 “这还简单？3盘菜，还这么多，我家里还在吃野菜呢。” “比家里吃的好，家里都是稀饭，吃不饱，干活都没劲。” “香，真是香，猪油炒菜就是够味。” 对这个菜，几人非常满意，说的也不是客气话。 干饭，菜能见油水，够吃，这就行了。 “小婷，你也坐下吃，你奶呢？”陈浩看向陈小婷。 “她在屋里，不过来，我给她盛碗饭过去就好了。”陈小婷说道，“我不吃，我又没帮忙干活。” 她到队里挣工分去了。 不好意思白吃饭。 “一碗饭算个什么，多双筷子的事。”陈浩道，“我家里碗筷没了，你回家拿自己的碗筷过来。” “给你奶盛了饭菜，就过来坐着，一起吃。” “你要不听话，等你再长大点，非得让你给妮妮和小朵生个弟弟。” “呸呸，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童倩拍了下他的肩膀。 转头对陈小婷道，“往后还得借你家里的灶台用，吃饭就跟着我们一起，别客气，你要不吃，往后就不好意思借你家的灶台了。” 陈小婷这才回家，拿了碗筷过来，给奶奶盛了一碗，送回去，自己则是端着碗，坐在旁边。 跟妮妮和小朵聊着天，小口的扒拉着米饭。 干米饭真是好吃。 “你老鼠啊，光吃米饭不吃菜的？” 正嚼着米饭，陈浩端起菜碗过来，给她碗里夹了不少的青椒鸡蛋，又倒了些猪油菜汤在米饭里。 香气扑鼻。 “够了，不要了，都满了。”陈小婷喊道。 陈浩给了太多，她有点接不住。 “拿棒槌要打我的时候，蛮凶的，吃个饭就扭扭捏捏的，那股劲去哪了？”陈浩坐了回去。 他看了眼童倩，“你小倩婶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怀着了，不要太拘谨，特别是往后去了城里，更是要凶些才行，不然会被人欺负。” 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油晃晃的猪油菜汤汁，陈小婷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以后要是去城里了，我就把小倩姐和浩叔也接过去玩几天。”她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童倩美，喊姐不喊婶，陈浩喊叔没关系。 喷香的猪油米饭，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从未吃过了。 真香。 简易大棚的活没什么难度，4个人，加上陈浩，再有童倩，陈小婷也偶尔过来帮下忙，只花了5天的功夫就搭建完成了。 这几天陈浩也没闲着，温度很不错，有太阳，不冷不热，他选了块犄角旮旯里的地，拾掇拾掇后，将黄瓜育种。 又花了几天，将大棚里的地整了整。 黄瓜苗长出来了，夫妻两个在大棚里移栽。 “棚子里的温度是要比外面暖和些。”童倩钻进大棚里，说道。 “肯定的，挡着风了，等天气再冷些，上面的草帘子放下来，也能保温。”陈浩道，“等到年前，这批黄瓜就能成熟。” “到时肯定能卖出去不少钱。” 他很有信心，化肥的产量有限，队长陈自强花了关系才弄了些，对黄瓜的产量肯定会产生影响。 但没多大关系，只要能种出来，赶着年前上市，就能卖出个好价钱！ 第13章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一斤黄瓜6分钱，等到过年的时候，市面上没有黄瓜卖，应该能卖到1毛钱，也能赚一些。”童倩盘算着。 能卖到1毛钱一斤，她觉得已经非常高了。 “1毛钱？真要只卖1毛钱一斤，还种什么地，还搞什么大棚？”陈浩摇头，“就是烂到地里，也不拿去卖。” 物资匮乏，前几年，连花生米都是按照粒卖的，1毛钱只能买8粒花生米。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童倩问道。 “至少3毛钱一斤。”陈浩道，“至于最终到底多少钱，还得要根据市场来决定。” 3毛钱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童倩吓了一跳，就是猪肉也才7毛钱一斤，3毛钱都能买小半斤猪肉了，自己男人却计划将黄瓜的价格定到3毛钱一斤。 这有人买吗？ 怕是疯了吧。 “你这也太吓人了。”她说道。 根本就不敢相信。 “到时就知道了。”对于这一点，陈平有比较大的信心。 3毛钱还是最低的估计，冬天的青菜本来就少，会涨价，6分地才多少的黄瓜？放进市场激不起水花。 稀少了，价格肯定会疯涨。 有的人能吃上一顿干饭就心满意足了，但有些人这会儿已经喝着茅台，坐着飞机，自家的小娃少年宫逛着。 村里人消费不起，但城里人肯定没问题。 “在棚子里待了一会儿，都感觉到有些热了。”童倩说道。 “等天气稍微冷了些，可以在大棚里洗澡，比在屋里洗澡暖和。”陈浩说道。 在村子里，洗澡也是件麻烦事，夏天还好解决，冬天比较难，屋子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甚至还要冷。 “这薄膜透光，能看见。”童倩道。 “把草帘子一放就看不见了。”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到时我给你把水提到棚子里来，在旁边看着，你放心洗。” 童倩的脸一下就红了。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她左右看了看，虽有大棚，可这是野外啊。 自家男人玩的真花。 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黄瓜苗都移栽进大棚里，时间也到了10月份。 这天，村里的人都聚到稻谷场，家家户户都有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准备核对工分。 每个月队里都会将工分进行一次核对，就是怕往后起纠纷，担心时间拖得过长，后面对不上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皮拉筋。 这也算是生产队每个月的大事。 陈浩一家人也到了稻谷场。 他从兜里摸出烟，还是大公鸡，先给队长陈自强发了一根，又给其他相熟的人，各发了一根。 摸着手里的大公鸡香烟，陈自强忽然觉得很有面子。 他是队长，队里的生产他说了算，好多其他的事情也有权力，一根大公鸡香烟不到2分钱，本不该有这种心理才对。 可是陈浩给他发，有好几个在队里也当了职务的却没发，这让他很有脸面。 “臭显摆什么，不就是香烟吗？大公鸡香烟也就一毛多钱一包，好像谁买不起一样。”陈大刚在人群里，看到陈浩发香烟，很不爽快。 他边上有一名20多的年轻人，也得了陈浩的香烟，他自己却没得到，这让他更加不痛快。 “可不能这么说，买得起是买得起，舍不舍得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根香烟差不多能买一斤白菜了。”边上的年轻人叫陈东升，听到这个话，便开口了。 手里的大公鸡香烟没舍得抽，夹到了耳朵上。 “这香烟还得要票，平常时候卖些粮，完成了征购任务，才得一些奖售票，不少都被大队要去了，咱们自己要买香烟，得去集上买票，这又是一笔花销。” 村民想要获得票，大体上有3种途径。 一种是完成上面交代的征购任务，会奖励一些肉票，布票，还有香烟票之类的，另外一种就是在集市上，私底下买票，还有一种，就是城里的亲戚偶尔接济一下，给些票。 谁家要是在城里有亲戚，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 “你平常就跟陈浩走的近，当然替他说话。”陈大刚不服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脑袋转不过弯，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先前他喊你们几个去帮着搞自留地，搭竹架子，盖薄膜，耽误了你们好几天的工，一根香烟就把你给打发了，还替他说好话。” 他想要挑拨陈浩跟陈东升几人的关系，让陈浩在村里被孤立。 “你知道个屁，如果浩哥后面还要搞自留地，还要我帮忙，我还乐意去。”陈东升很回味，“给浩哥帮忙，干饭管饱，菜是猪油炒的，还有青椒炒鸡蛋。” “一天包中午和晚饭两顿，过年都不一定能吃的这么畅快。” “你是不知道，猪油拌饭味道是真香，我吃了三大碗，都不好意思了再盛了，结果浩哥又去给我盛了大半碗，吃的我肚子浑圆。” “给谁家帮着干活，能有这个待遇？” 他不仅没有觉得陈浩是在坑他，反而觉得给陈浩帮忙干活非常划算。 “就是，浩哥没喊你去，喊我们几个去，就是为了照顾我们，每天上午一根烟，下午一根烟，美滋滋。”另外一个村里的青年陈伟，也凑了过来。 “在浩哥家里帮了几天的活，把我的胃都给养起来了，回到家喝稀饭，吃没有油水的菜，一点味儿都没有。” 两人描述的活灵活现，陈大刚不禁舔了舔嘴唇，就是旁边的几个村人，听着也在吞唾沫。 这年头，能吃成这样，也就除夕那天才行。 “你们也别替他说好话了，瞧着吧，他这个冬天不一定能撑得过去，这样乱搞，到时候家里肯定揭不开锅。”陈大刚闷闷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队长陈自强开口说话了，“好了，都别说话了，安静些，今天主要有两个事，一个是对工分。” “各家各户，都把自家的工分跟记工员对一对，有差的，有出入的，都核实准，别等到年终结算的时候又扯皮。” 每月一对，年终还有次结算。 年终结算时会分秋粮，也会算工分钱，倒挂户这天日子不好过，家里工分多的，则是期待能多分些钱粮，过个好年。 说完后，陈自强看向王红梅，“你把各家各户9月的出工都喊一喊，对一对，有意见的当面说清楚，有错误的改过来，没有问题的不用出声。” 第14章 想不想做记工员? 王红梅站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上面记着各家各户的工分。 衣服特意换过，很干净，我每个月的这天，她都很期待。 手里拿着记工本，仿佛掌管着各家各户的生死，让她心里很满足，这种满足感比她男人给的还要夯实不少。 “在对工分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王红梅派头十足。 说这个话的时候，特意瞟了几眼陈浩。 “咱们生产队有2家五保户，本来负担就大，生产任务就重，如果再不好好的上工，连国家的征购任务都完成不了。” “这说出去不是丢人吗？大队这么多生产队，别的生产队都完成了任务，我们队完成不了，说出去脸上无光。” “不仅是队里的领导丢人，就是队员同样也丢人。” 陈浩淡淡的抽着烟，他明白，这话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工分其实并不麻烦，好多都是约定俗成的，干什么活多少工分，都已经定了下来，按照这个来就行。 王红梅一堆的屁话，还时不时的瞟他几眼，肯定是想要借题发挥。 “在这里，我得要批评一下某些队员。”王红梅看向陈浩，“就是陈浩一家，将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 “自己一家不好好上工，还带着其他的队员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简直就是败坏风气，你今天必须要当着其他队员的面，当着队长的面，表个态。” “往后不能再不务正业，得要将心思放在队里的农业生产上面！” 她一说完，其他人全部都看着陈浩。 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无动于衷，还有的人想要开口替陈浩说几句话。 陈浩直接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了王红梅的跟前。 “你想干什么，又想打人？”王红梅捂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还特意强调，“我不是在公报私仇，我只是在为生产队考虑。” 她有点怕陈浩。 别人跟她吵架就只是吵架，不敢动手打她，但是陈浩是真的敢动手打人。 “你是不是想做队长？”陈浩问道。 “我怎么想做队长了？”王红梅反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浩突然问这个问题。 其实，她心里是想的，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陈自强就在旁边站着。 队长就是生产队最大的官，比记工员要有派头多了。 “你如果不想做队长，怎么把队长的话全部都给说了？你是记工员，记好每个人的出工，不发生错误，不漏记，这才是你的职责。”陈浩盯着王红梅。 “队长都没说多少话，结果你说的话比队长还要多，又是把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又是抓生产。” “阴阳怪气生产队不好，你这不就是认为队长没做好吗？你表面在批评我，实则是在暗示队长没搞好工作！” 跟人辩论，不能陷入自证陷阱。 陈浩当场挖了个坑，将王红梅塞了进去。 听到陈浩这个话，陈自强脸色变得不好看，王红梅的话的确有些多了。 “我没有。”王红梅赶紧解释。 “还狡辩！咱们生产队有2个五保户，是真的生活困难，是病残，是老弱，说明队长实事求是，照顾有困难的队员。”陈浩说道。 “你要针对我，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拿我当借口，实则是想要自己做队长。” “你是不是还偷偷的跟大队打报告，说生产队的不是？” 王红梅风评本来就不好，而且娘家有人在大队工作。 陈自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是生产队的其他几个领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红梅有过类似的前科，绕过生产队的领导，跟大队打报告，最后生产队的领导被批评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非常丢人。 “让你对工分你就对工分，说其他的做什么？”陈自强不快的说道。 “队长，我真的没有打报告，我就是看不惯陈浩。”王红梅赶紧解释。 她的确是想要打报告，但是还没来得及。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打报告就打报告，我不怕。”陈自强说道。 “不要耽误大家伙的时间，赶紧把工分对一对，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其他的话，不用你来说。” 要不是顾忌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记工员的活根本轮不到她。 其他的一众村人也在底下小声的议论。 “就她话多，队长话都没她多。” “每次对工分的时候，都穿的骚里骚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嫁人。” 不少人对王红梅有意见。 “那好，我不说了，就对工分。”王红梅不敢再多说。 “陈自强家，9月出工1410分。”王红梅打开本子，念道。 陈自强是生产队的队长，家里一共有7口人，夫妻两个，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下面有三个娃，全家人一个月的工分有1410个工分。 其中队长陈自强每天的工分都有12个。 包括生产队其他的领导，每天也有12个工分，比一般的壮劳力要多2个工分，这也是做领导的好处。 “队长，你看看，我记的这个工分有没有错的，要是有少的，我再加上。”王红梅看着陈自强，说道。 “没错，接着对。”陈自强道。 “我想也是不会错的，我私下对了三四次。”王红梅笑着说道。 接着，她又念其他人的工分。 排在前头的，都是生产队的干部家庭，这些私底下她都算了好多次，基本上没有出错。 可接下来其他的村民就没有这么仔细了，基本上念个四五户就会出现错误，要么是计算工分总和的时候算错了，少加了，要么就是明明那天干了活，只因为她没有瞧见，就没算进去。 争的面红耳赤。 “你到底会不会算，成天穿的骚里骚气的，算个数都能出错，还不如小娃子。” “我们不是干部，就不上心了是不是？” 工分是辛辛苦苦的付出，各家各户每天做了哪些活，有多少工分，自己也会做记录，这会儿跟王红梅的对不上，一个个都很气愤。 “喊什么，喊什么？对工分，那不就是会出错吗？如果不出错，还对什么工分？”王红梅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生产队的领导是一个态度，对其他普通的村民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陈浩一家站在一起，陈小婷则是站在童倩的身边。 陈浩忽然对陈小婷道，“想不想做记工员？” 第15章 她很软，很好捏 “做记工员？”陈小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诧异的看着陈浩，丹凤眼里满是疑惑。 “王红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就不适合做记工员，耽误大家伙的时间。”陈浩说道，“这个活得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我觉得你蛮合适做这个工作。” “你要有这个想法，我就帮你争取一下。” 搞大棚蔬菜只是往上走的一个台阶，后续他还打算做其他的生意。 只不过个体工商户的管理还比较严格，所以得要披着生产队的外衣才行。 这种情况下，生产队里面对自己有好感，无敌意的领导，就得多接触，而对自己有敌意的，最好是换掉。 先拿王红梅开刀。 她很软，很好捏。 “这个活当然好，只不过王红梅好像在大队里有靠山，就是队长也不敢将她换掉。”陈小婷小声的说道。 都是干活，也有不同。 生产队里有队长，副队长，会计，保管员，记工员等领导职务，虽然说都是不脱产干部，也要从事农业劳作，可比普通的队员要轻松很多。 工分也要更高。 别的壮劳力，干满一天10个工分，女同志才8个工分，可如果是生产队的领导，哪怕是女同志，也能有12个工分。 “只要你想，我就帮你拿到手。”陈浩非常有信心。 大队的领导算什么领导？ 大队的队长，包括支书，也就是往后的村主任和村支书，说是干部，实际上都不是。 公社的领导才是领导。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王红梅朝这边瞟了一眼。 “下面是陈浩一家9月份的工分，一共是220个工分。”她啧啧了两声。 “真是丢人，夫妻两个，一个月工分才220个。” 这个工分的确很少。 往常的时候，家里的工分比这个要高些，主要是9月份的时候陈浩在忙着搞大棚，童倩也偶尔会帮下忙，耽误了上工。 “这个工分不对，我自己记的是246个工分。”童倩说道。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她自己记的工分。 “都这么点工分，对不对有什么关系？真是爱计较。”王红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浩真想给她一巴掌。 没上工，工分低，这没什么话说，但是记错了就是记错了，这是王红梅的责任，居然还怪起自家来了。 童倩上前，和王红梅对了对工分，发现是少记了妮妮和小朵的工分。 两个小娃也会做一些事，底分不高，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 却没有记上去。 别家的小娃子，也做了类似的活，却都记下了。 “你怎么总是弄错？前几次也是，总是漏了我家的工分。”童倩有些不满。 每个月算工分，自己家里总会错了、漏了，如果自己不注意，肯定就给糊弄过去了。 王红梅明显就是针对自家。 “你这什么意思？这么多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工分，算错了不是很正常吗？”王红梅不愿意听这个话。 “记工分是个累活，看着轻松，实际上很难，大半夜的，我还得要在家里核对，眼睛都看花了，家里的电费都多了不少。” 她趁机叫起了冤屈。 她对陈浩气得很，先前打了自己两巴掌，刚刚自己多说了几句，又被陈浩抓住漏洞，在队长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陈浩家里的工分，就是故意漏记的。 “你真的认为记工分这个活很累？”陈浩问道。 “当然累啊，你没干过这个，不知道这个有多辛苦，看着只是写写画画，但是要花费不少精力。”王红梅道。 “那往后工分记错、漏记的事，还是会发生？”陈浩又问道。 “记错了，漏记了，这很正常，往后肯定还会发生。”王红梅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干这个活很吃力，你们是一点都不理解。” “要不是为了生产队，为了你们，这个活我真不会干。” 这话带有威胁的意思。 就是故意漏你家的工分，你能怎么办？ 陈浩笑了。 看到陈浩脸上的笑，王红梅有点不太自在。 他笑什么？ 仔细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强调辛苦，强调付出，应该获得大家的同情才对。 可陈浩的笑容，怎么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既然这样，那记工员的事你就不要做了吧。”陈浩淡淡的说道。 ？？？ ！！！ 王红梅诧异的看着陈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浩突然会说出这个话。 本来是往这边走的，突然之间往那边走。 陈浩拐弯拐的太厉害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队长几个算是比较精明的人，多看了陈浩几眼。 像是重新认识陈浩一般。 “凭什么不做？”王红梅愣了一会儿后，大声道。 口水都要喷到陈浩的脸上了。 “你算老几？你说不让我做记工员，就不让我做了？” 这个活她要干。 每天田地里走一走，记些数就有12分，傻子才不要。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记工员的工作很累。”陈浩看着她，“既然这么累，那就换个人坐，你好好的休息休息。” “你自己也说了，文化程度不高，做这个活很难，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差错，往后还会出错。” “工分是对大家伙辛苦付出的肯定，如果不能保证公平公正，不能保证没有疏漏，那就让别人来做。” 说完后，陈浩看向其他一众村民，“各位同志，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没有问队长陈自强，怕陈自强有顾忌，不好明言，先问其他群众的意见，如果群众意见统一了，陈自强才好顺势而为。 陈浩一步步的，将王红梅引到了自己的洞中。 让对方随着自己的节奏走。 他喜欢掌控节奏。 “陈浩说的对，你干不了就让别人干。” “生产队几个领导的工分，你一点错都没出，轮到其他人的时候，出这么多错，肯定是故意的。” “早就该换人了，是不是有不三不四的关系，才一直做记工员？” 很多事就差一个带头的人，陈浩做了次带头大哥。 如同宇文将军，当先向王红梅发起了冲击，其他人马上也排队跟着冲锋。 王红梅慌了神。 陈浩却没等他说话，还是看一下陈自强，“队长，王红梅已经引起了众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自己也说了不适合记工员的活。” “是不是应该听从群众的意见，换一个人干这个活？” 第16章 浩叔真坏 陈自强沉默着，有些犹豫。 他实际上也想要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这个位置上面赶下去，只不过顾及到王红梅在大队里面的关系，一直没敢这么做。 没想到今天陈浩做出了这个事。 “我看谁敢？我在大队里是有靠山的！”王红梅赶忙说道。 她看着陈自强，“陈队长，你可不能做没有良心的事，平日里记工分，我都是给你打12分，就是你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往高了记。” “要是换了一个人，你家的工分可就没有那么高了。” 话里带着威胁，生怕陈自强听了陈浩的话，将她记工员的活给搞掉。 只不过她说了这个话后，陈自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这会儿却马上变了脸色。 “干多少活就记多少工分，就是队长也一样，我从来没让你多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事求是。”陈自强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队长的权力很大，生产队各家各户日子过得好不好，跟队长有很大关系，但是权力大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搞动作。 王红梅这个话是将陈自强放在火上烤。 一众村民的眼光都有些变味了。 陈自强终于不再犹豫，说道，“从今天起，王红梅你就不用记工分了。” 王红梅瞬间如丧考妣。 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将最好的一套衣服拿出来，本指望着扬眉吐气，趁机踩陈浩几脚，出出恶气，没想到自己记工员的活没了。 她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陈队长，你把我记工员的活给下了，你让我怎么活？”王红梅哭喊着。 大有撒泼打滚的架势。 “没了记工员的活就不能活了？其他同志怎么干活，你就怎么干活。”陈自强说道。 他心里直骂王红梅。 这个女人太蠢了。 本来他还在犹豫的，结果非得将自己拉下水，为了表明自己的身子正，就只能是将她记工员的活给取消了。 要不然往后在生产队就没法立足了。 见陈自强下定了决心，真不改了，王红梅又看向人群里面的一个男人，骂道，“你是死人啊，你老婆都被人这样欺负，你就不说句话的？” 被她骂的男人叫陈明才，是她男人，人很老实。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不想干这个活了吗？太累了，不干也好，正好省点电费。”陈明才说道。 王红梅气的过去掐他的肉，“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废物，当初真是眼瞎。” 她咬牙切齿，“你老婆被人扇了两巴掌，脸现在还没消肿，你连个屁都不放，现在又被他搞的记工员的活没了，你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今天要不教训教训陈浩，往后就别想上老娘的床。” 她不敢自己去跟陈浩动手，让自己的男人跟陈浩动手。 陈明才被王红梅推到了陈浩的跟前。 他看着陈浩，“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该动手打人的。” “我这是在替你教训她。”陈浩说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哪能让女人给拿捏了？” “就王红梅这彪悍性子，平日里在床上，恐怕也是她喊号子，一个大男人，该顶天立地的，一个女人都顶不起来，你不憋屈吗？” 陈明才羞愧的低下头。 在家里他的确压不住王红梅。 “老话不说了吗？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浩继续说道，“她没了记工员这个身份，往后在家里就没那么神气了。” “你得拿回主动权。” 他拍了拍陈明才的肩膀，以示鼓励。 “浩叔真坏。”一旁，陈小婷小声的跟童倩说道。 “的确是坏，以前是明着坏，现在是暗地里坏。”童倩认可的点头。 陈浩一家本来就是最后一户对工分的。 工分也算是对完了，陈自强没再管王红梅，而是要大声的说道，“9月工分的事情说完了，再说今天的第2件事。” “生产队养了一头母猪，3头肉猪，母猪生的猪仔卖出去了些，现在猪圈里还有2头猪崽，都有4个月大。” “谁家愿意买回去养着？别都不吭声，都主动积极些。”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猪更是如此，别说精饲料，就是剩菜剩饭都几乎没有，就只有些猪草，配些糠。 出栏就要近一年的时间，而且只有120斤左右的重量。 生产队的母猪是用来下猪仔的，3头肉猪，2头是派购任务，1头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生产队的队员分。 生的猪仔要么卖给社员，要么拿到集市上面去卖掉。 结果还有2头猪仔没能卖掉，一直养着。 “人都吃不饱，哪还有粮食喂猪。”一名村民说道。 经济账，村民很会算，养猪非常不划算，一个是长肉长得慢，再一个就是一不小心容易得病，万一得了病死了，钱就打水漂了。 有过这方面的教训。 其他村民也都摇头。 明显的，对陈自强的这个提议没有兴趣，甚至有些畏惧，生怕陈自强点自己家的名字。 “这两头猪仔4个月大，每头都有30多斤重，外面收购，得要4毛钱一斤，我们自己生产队的队员买，3毛钱一斤，一头也就10块钱。”陈自强继续劝道。 “好好的养着，还是有赚头的。” 只不过他这个话说的有些苍白无力，没有人回应。 哪怕是10块钱，对村民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 见没人回应，陈自强有些焦急，要不是这2头猪太小，再一个就是怕杀了分给队员后，大队那边会批评，他真想直接把这2头猪仔杀了分肉得了。 养在猪栏里，杀也不是，养着也不是。 “给我家养吧。”陈浩说道。 “这就对了，大家伙应该跟陈浩学习，主动为生产队减轻压力。”陈自强立马表扬，“等会你就去猪圈里挑一头。” “2头都要。”陈浩道。 村里就没谁家养过2头猪，就是生产队，要不是为了派够任务，加上过年给队员分猪肉，一头都不想养。 没想到陈浩却要2头猪仔 听到陈浩这个话，不少村人直摇头。 “瞎胡闹，人都养不活还养猪，还一次养2头，到时候没得吃的，一点肉都不长，钱得打水漂。” “搞些竹棚子，大冷天的种菜，现在又要养2头猪，更没时间上工了，他家这个冬天怕是得要到处借钱借粮。” 第17章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 都以为陈浩胡来。 真要是好事，有利可图，大家不都抢着去做了？ 没人做的事，那说明不是好事。 见到一众村人的表情，陈浩却没改变主意，这猪他养着就不是为了卖。 20块钱就能买2头猪仔，非常划算。 事情都说完了，陈自强宣布散会，他自己则是带着陈浩往猪圈去。 “这2头猪仔放在猪圈里光吃，长肉慢，你2头都要买去，的确是帮了我大忙。”陈自强说道。 “作为生产队的一员，能为生产队分忧解难，也是应当的。”陈浩又摸出大公鸡香烟，给陈自强递了一根。 “忙着自留地的事情，耽误了上工，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快，嚼舌根，还得麻烦队长这边担待担待。” 生产是大事，很多时候不是体力劳动那么简单，而是政治任务。 很多村对壮劳力都有限制，不允许外出务工，就是为了留住劳动力，全力生产，完成上级交代的各种农业生产任务。 陈自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越来越觉得陈浩不一般，说话做事，跟公社的那些领导的派头一般。 “你那自留地的菜，真的能种起来？”陈自强问道。 原本他是认为肯定种不起来的，大冷天的，就不适合黄瓜生长，包括队里其他的农业种植好手，也是这般看法。 可陈浩变的让人不敢忽视了。 今天更是一举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他不禁有了怀疑，是不是陈浩大冷的天种植黄瓜，也能成？ “没有太大的问题。”陈浩说道。 “要真能种起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平常时候都能卖6分钱一斤，冬天瓜果蔬菜少，卖个1毛钱一斤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陈自强说道。 他估算的价格跟童倩估算的价格一样。 陈浩笑了笑，没说话。 跟媳妇还能交底，跟其他人，哪怕是队长也不能交底。 “关于记工员的人选，你觉得哪个更合适些？”陈自强又问道。 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不会问陈浩，可这会儿他想听听陈浩的意见。 “最好是能识字算数的，不能老是算错。”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乖巧听话，吩咐的活能好好做。” “我觉得陈小婷就蛮合适的。” “这娃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就不错，要不是遇到推荐上大学，家里成分又有点不太好，肯定是能上大学的。” “她家是五保户，让她做记工员，也能改善下她家里的条件，让日子稍微好过些，她对队里的安排肯定会非常感激，这也能体现对困难户的关照。” 陈浩直接将理由都说了出来。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让陈小婷来做这个记工员。”陈自强点点头，同意了。 陈浩在队里的话语权变大了。 2头猪仔提前称过了，总计68斤，3毛钱一斤，一起是20块4毛。 拿着一根棍子，陈浩将2头猪仔往家里赶。 走到一半的时候，童倩和两个娃都过来了。 “爸爸真的买了小猪。” “吃肉肉。” 妮妮跑了过去，兴奋的看着2头小猪。 “爸爸，这2头小猪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吗？” “是的，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你也不用割猪草去喂生产队的小猪，就喂我们家这2头小猪好了。”陈浩道。 “太好了。”妮妮非常高兴。 她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学着陈浩的样子，驱赶着小猪。 小朵也不示弱，也捡了一根棍子，只不过她捡的棍子很短，只有10公分左右，每次抬起手想要驱赶小猪，都没能碰到。 2头小猪哼哧哼哧跑着，她迈着步子追着。 两个娃高兴的很。 “养到过年的时候，应该也能有100多斤，到时候卖了，多多少少能赚些。”童倩说道，“就是用不着买2头，买1头就行了。” 农活很重，两个娃又小，没什么精力喂猪。 “不卖。”陈浩道，“到时将这2头猪都杀了，做成腊肉，挂在通风的地方，保存四五个月的时间没太大问题。” “每天切上一点，改善伙食。” 农村吃肉是真困难。 这2头猪仔陈浩是打算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宰了。 过个肥年。 可以炼油，做腊肉，都行。 “买2头猪仔养着，就是为了能吃上肉？”童倩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这个吃法的，也太奢侈了。” “就是大队里，公社里的领导，也没听说这样吃肉的。” 本来以为陈浩买2头猪仔是为了养着，等后面卖了赚钱，没想到却是为了吃肉。 “2个娃正在长身体，光吃米饭，蔬菜，肯定是不行的。”陈浩说道，“吃的好了才能长得更高。” 他看着童倩，“你嫁给我这么些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就是生娃的时候也没好好的坐月子，总的让你过个肥年，让你成为村里其他家羡慕的对象。” 2头猪仔在猪圈里养了几个月，也不乱跑，哪怕是妮妮和小朵驱赶，也都很听话。 陈浩和童倩走在稍后的地方。 他牵住了童倩的手。 软软的，小小的。 “又动手动脚。”童倩有些羞涩。 左右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瞧见。 虽说是夫妻，娃也生了，可这般被陈浩牵着手，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陈浩抓的死死的。 自己男人的力气很大，每次都很用力，这次也不例外。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牵着手，也不害臊，被人瞧见了，人家得要笑话了，多难为情？”童倩小声的说道。 脸有些发烫。 感觉像是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连头都有些不敢抬。 可心中却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现在说是老夫老妻了？先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才25岁，还能生。”陈浩笑着说道。 自己媳妇这般害羞的样子，他很喜欢。 仿佛回到了刚跟媳妇接触时，总是哄着她往小树林里跑的那会儿。 成熟有成熟的韵味，青涩有青涩的口感。 都好。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家里没有猪圈。”童倩问道。 没几步路，就到了自家屋前。 门口有10多只小鸡，正在欢快的跑着，四处找着吃食，这啄啄，那抓抓。 2头猪仔的加入，让屋前更加的热闹了。 “屋后不是有一块空地吗？我找人帮忙，将那一块空地圈出来，用竹子做个篱笆墙，把2头猪仔养到里面，再在旁边做个鸡窝。”陈浩道。 第18章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 房子虽然是土坯房，但房前屋后的占地面积还是比较大的，都能利用起来。 也幸亏现在是75年了，要是放在前些年，这都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别说自留地了，养鸡养鸭，包括养猪，都是不行的。 政策的口子会越松越大。 趁着现在口气还小，得多钻钻。 隔天，陈浩就喊了陈东升，陈伟几个村里交好的人，到村后的山里砍了些竹子，拖回屋子后面做竹篱笆。 这个活花了2天的时间。 “浩哥，你家里要是一直有活就好了。” “我真想一直给浩哥你干，每次给你干都能吃上干饭，吃上猪油炒菜。” 最后一点活干完，正是饭点，几人坐在陈浩家屋前，端着碗，大口的干饭。 “吃了猪油炒菜，再回家吃别的，是一点味儿都没有，真想到浩哥家里，给你做儿子都行。”陈东升说道。 他碗里有一块锅巴。 土灶煮的米饭，底下有一层锅巴，很多人都喜欢，嚼起来香的很。 给陈浩干活，他们一点不反感，相反的，还非常期待。 “往后活儿肯定还是会有的，到时候还是喊你们。”陈浩说道。 等黄瓜出来了，得要往县里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得要喊些人帮忙。 陈东升，陈伟几个人就很合适。 “我喊小婷过来吃饭，她没来，估摸着是不好意思，你去喊她过来吃吧。”童倩说道。 “行，我去喊。”陈浩点头。 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就到了。 老太太这会儿正在屋前剥着苎麻，头发都白了，脚小的很，手上也都是干巴巴的，却还算利索。 陈浩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进了屋。 陈小婷正在厨房，准备生火做饭。 才点起了火柴，陈浩过去，直接吹灭了。 “不说了吗？到我家里去吃饭，怎么还自己生起火来了？”陈浩说道。 “总是过去不好。”陈小婷不好意思，“我菜都洗好了，就在自己家吃饭。” “帮着干了活，吃顿饭是应该的。”陈浩道，“你要不过去吃，往后我喊人帮忙，谁愿意过去帮我？” 他看着陈小婷，批评道，“你这是在害我，知不知道？你帮着将竹子拖到屋前，结果吃饭的点偷偷跑回来了。” “让其他帮着干活的人怎么想？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哪还好意思到家里吃饭？” 关系好是关系好，让人干活必须给予回报。 “那下次吧，下次我再过去吃饭。”陈小婷推辞着。 那点活，配不上那么好的饭菜。 “小小年纪，就这么油了？这次帮了忙，这次就得吃饭。”陈浩直接从灶台上拿了两个碗，“走，跟着我去打饭。” 很强势。 将其中一个碗硬塞进了陈小婷的手里，带着陈小婷去了自家，打了两碗饭，又往上面加了些菜，这才让陈小婷离开。 “奶奶，这是浩叔家的饭。”陈小婷回了家，将一碗饭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孙女陈小婷，又看了看陈浩家的方向，幽幽的说了一句，“要是放在旧时代，是能娶小老婆的。” “家里有个强势的男人，主妇性格又好，不会吃亏。” 陈小婷脸一下就红了，“奶，你说啥呢，这也太开放了吧。”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老太太说道。 10月份，天气愈发的冷了。 不过大棚里的黄瓜苗长势却非常好，长出了两片真叶。 生产队的活也还没停，主要是剥麻，再一个就是种植小麦，收获番薯。 麻和番薯大部分都会卖掉，这也是生产队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渠道，当然，也不是全部都卖，番薯也是口粮，一部分会分给队员，还有一部分会放进生产队的粮库里储存起来，以备应急。 包括先前收的稻谷，同样有一部分会储存起来，用作应急。 陈浩家里的稻米，大部分都是从生产队购买的。 能算是返销粮。 童倩，妮妮，还有小朵，娘三跟着队里其他人去地里收番薯，陈浩在家伺候着黄瓜。 刚给施了点生态尿素，就听到有人在喊。 “姐！” “妮妮！小朵！” 声音有些熟悉，就站在自家的门前。 陈浩抖了几下，钻出大棚，便看到自家屋前站着一个姑娘。 二十出头，手里提着东西，身材很不错。 这姑娘不是别人，是童倩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童漫。 陈浩拍了拍手，笑着走了上去，“她们娘仨到地里收番薯了，你进屋坐会儿，我给你接杯水。” 童漫比童倩小3岁，插队下乡到隔壁的公社，只不过运气比较好，前2年经公社推荐，到了县里一家初中，在里面做老师。 虽然没回原来的城市，但也算是脱离了农村，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比在生产队里要强不少。 “我过去找她们。”童漫只是瞥了一眼陈浩，便转身要走。。 对陈浩她是瞧不上眼的。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陈浩打老婆，打孩子，不顾家。 “她们等会儿就回来了，用不着去找，坐会儿，我去把凳子搬出来。”陈浩道。 他进了屋，拿出了两个小板凳，一个递到童漫的脚边，他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 摸出一根烟，点上。 童漫瞥了他一眼，将凳子往旁边挪了些，这才坐下来。 连挨着都不愿意。 “不喜欢我抽烟？”陈浩问道。 “你就是抽死，也不关我事，是不喜欢你。”童漫简单明了的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自己在家玩，要老婆孩子去生产队里干活。” “我姐哪里对不起你了，哪里不好了，要被你这样糟蹋？” 她瞥了一眼陈浩手里的烟，“兜里没几个钱，还学着人城里人抽起了牌子烟。” 嘴皮子利索的很。 跟童倩完全就是两种性子。 一个温婉如水，一个刚烈如火。 眼神如果能杀人，陈浩已经被她射的千疮百孔。 “烟搭桥，酒铺路，要想做事，烟和酒还是蛮重要的。”陈浩道，“抽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喝的不是酒，是立身处世。” “呸！”童漫啐了一口，“也就我姐脾气好，性子温软，被你这么欺负，还不肯离婚，还顾着家，期待你好转。” “要换了我，半夜睡觉时，非得拿把剪子咔嚓下，让你知道厉害。” 第19章 尝尝你姐夫的手艺 说着话，童漫的眼睛还在陈浩的某个地方多停留了几秒。 “你人长得这么好看，脾气也得要跟你姐学一学。”陈浩吸了口凉气，劝道，“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娘三自杀后，小姨子的童漫找了个机会，请自己吃饭，一直劝喝酒，还宽慰，让自己不要太伤心，要振作起来。 结果等自己喝醉了后，她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顿，脑袋肿了好几天。 似乎还是骑在自己身上打的。 “你想的倒挺美的，学我姐的脾气，好被你欺负是不是？”童漫压根就不正眼瞧他。 说话夹枪带棒。 “人总是会变的，不要以老眼光看人，我现在就变了，懂得体谅你姐的辛苦，你没瞧见，家里现在情况，跟你以往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化吗？”陈浩说道。 “养了些小鸡，屋后面还有一个猪圈，养了2头猪，等过年的时候做些腊肉，到时你可以过来跟你姐一起过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童漫说道。 她的确瞥见了门口正在找食的小鸡，但不认为陈浩能立马发生改变。 这么些年都没变，突然就变了？ 肯定是憋着坏！ 她没再理会陈浩，而是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想事情。 10多分钟后，童倩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跟屁虫，妮妮和小朵。 童倩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不少的猪草，妮妮和小朵两人手上还拿了些。 “妮妮，小朵，快看，是不是小姨过来了？”童倩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妹妹。 她很高兴，“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请了两天的假，看看你，还有妮妮和小朵。”童漫笑着说道。 她走了过去，“妮妮，小朵，小姨给你们带了礼物。” “谢谢小姨。” “小姨你真好。” 两个小丫头高兴极了。 “小姨，我跟你说，我家里养了2头小猪，我带你过去看，我们一起喂猪草给小猪吃。”陈妮儿拉着童漫，往屋后走去。 童倩牵着小朵，也跟在后面。 两只猪仔在猪圈里，听到动静，跑到竹篱笆边，哼哧哼哧的叫着。 “家里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人吃饭都困难，怎么还养了2头猪仔？”童漫问道。 “你姐夫让养的，他说等到过年的时候做成腊肉，往后吃肉就没那么难了，能给妮妮和小朵补补身子。”童倩说道。 童漫往屋前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能有那么好心？姐，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你这个情况，我真的心疼。” 她眼睛变红红的。 农村的苦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算是逃脱了出去，在县里有了份老师的工作，可姐姐还陷在农村。 “你姐夫变了，知道心疼我了，也关心两个女儿，家里的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童倩握着她的手，“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就是死心眼，就是好欺负。”童漫道，“要是他再敢动手，你跟我说，找个机会我非得好好的将他揍一顿，替你出口气。” 类似的话她以前就劝过不少次，可童倩却仍旧不选择离婚。 她焦急也没办法，只能是多过来，多帮助帮助。 姐妹俩聊着天，喂完了猪草，便到了屋里坐着。 陈浩不在屋里，出去了。 “咦，屋里拉电线了？”童漫进屋，便看到头顶的电灯泡。 上次来时还没看到这个，用的是煤油，她记得非常清楚。 “拉了好些天了，也是你姐夫让人拉的电线。”童倩说道，“有2个灯泡，房间里面一个，厨房里还有一个，都是25瓦的灯泡。” “队里其他人，装的灯泡大多是15瓦的。” “他真变好了？”童漫诧异的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浩提了一只鸡回来了。 “在村里买了一只鸡，等会儿宰了炒着吃。”陈浩说道。 他特意出去，问村人买了一只母鸡，要的比较急，比平常时候贵些。 “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童漫盯着他，问道。 这只鸡明显是为了接待她，才出去买的。 往常她过来，陈浩老变着法的，想从她这里多掏出些东西，比方借钱之类的，可今天过来，却难得的，去买了只鸡，要宰了接待她。 “别老把我想的那么坏，以前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姐，不过往后你放心，我肯定会将你姐照顾得很好，也会将两个娃养得很好。”陈浩保证道。 小姨子日子其实也过的不好，县里老师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并不高，23块钱。 当然，不高也是相对的，对比村民来说，县里老师的这份工作和收入，都是非常让人羡慕的。 每次过来，童漫都会偷偷的补贴童倩。 “小漫，你坐会儿，我去做饭。”童倩说道。 她起身，准备去厨房。 “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小漫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跟她好好聊聊天。”陈浩摆手。 说着，他便进了厨房。 先是将柴火点着，往锅里舀了些水，烧着热水。 然后又拿起菜刀，拿了一个粗瓷碗，提着母鸡的翅膀根，到屋外。 捏住母鸡的脖子，固定好翅膀和脖子，扯掉母鸡脖子上的羽毛，看到了鸡脖子。 刀一抹。 血用碗接着。 母鸡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动作干净利落。 等灶里的热水烧开，舀了些出来，放到铁皮桶里，将母鸡放进去烫了烫，就着热水开始扯鸡毛。 弄了3遍，这才搞干净。 一个多小时后，菜做好了，端上了桌。 一大碗炒鸡块，一碗猪油白菜，一碗丝瓜鸡蛋汤。 “吃吧。”陈浩将碗筷递给童漫，“尝尝你姐夫的手艺，看看这鸡肉味道如何。” 腾腾的热气从鸡肉上飘出来，带着香味，没用多少佐料，就是生姜和盐，就是油也是鸡身上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佐料，炒出来的鸡肉却是香气扑鼻。 “你是不是想借钱？”童漫拿着碗筷，没急着动，谨慎的问道。 生怕这顿饭是陈浩摆的鸿门宴。 太反常了。 “你老师的工资一个月才几个钱？”陈浩又给童倩和两个娃盛了饭，“放心，不找你借钱，菜里也没毒。” “就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你姐的照顾，对妮妮和小朵的照顾，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让你分担了。” “等往后你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第20章 我嘴严实的很 “还大红包，你能封多大的红包？”童漫撇了撇嘴。 她是不信陈浩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封大红包。 就知道过嘴瘾。 “吃鸡，尝尝你姐夫的鸡吧，看看味道怎么样。”陈浩招呼道。 对这个小姨子，他是很感激的。 困难的日子，帮助了自家不少次，童倩坐月子时，也过来帮着照顾，对自己不好，那是因为自己不成器。 对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真的没话说。 童漫夹起一块鸡肉，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吧？”陈浩笑了，“今年过年，你哪也别去了，就到我这来，猪圈里养的2头猪，到时肯定得杀了。” “粉蒸肉，红烧排骨，爆炒大肠，到时管够。” 2头猪，养着就是为了吃，等年底差不多也够斤两了，怎么安排，陈浩都计划好了，一部分自家吃，还有部分，他则打算作为人情。 为自己的计划打铺垫。 “别光顾着嘴和肚子，先把日子过起来再说大话。”童漫说道，“吃一时不叫本事，能吃一世，吃长久，才叫本事。” 话虽然不客气，却比刚开始时要软不少。 “过日子，那不就是吃穿用住行？”陈浩给妮妮和小朵夹了鸡肉，接着小姨子的话，“先把嘴和肚子解决了，后面住和行也会解决。” 一大碗的鸡肉，就是过年时也没几家舍得吃，3个大人，2个小娃子，吃的都很开心，骨头上一点肉渣滓都没留。 吃过饭后，陈浩又拦着童倩，让姐妹俩聊聊，在村里转转，他自己则是收拾碗筷。 “妮妮她妈，这姑娘是谁啊，长的真俊俏。” “这是童漫吧？先前来过，听说现在在县里当老师？” “过来看你姐的？你姐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家里前些天才拉的电线。” 一些村人跟童漫打着招呼。 好多年轻，还没结婚的小伙子，看着童漫的眼神都透着热切，只不过胆子都小，不敢跟童漫打招呼。 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还没走近，童漫眼睛转过去，盯着对方，对方立刻就怂了，止住了脚步。 离着县里有15里左右，县市之间有客运，城乡之间却没有，得靠步行，交通非常不方便。 15里的路，童漫得走两三个小时。 晚上，童漫留下来住宿，没回县里。 陈浩抱了些稻草，在厨房简单铺了个床，拿上一床旧棉被，凑合着对付一晚。 姐妹俩，还有两个小的，则是在木板床上。 “这被子是新的？”窝在被窝里，童漫问道。 棉絮和被套，都是新的，一闻就知道。 “上次赶集买的棉絮和土木，回家缝的。”童倩说道，“你姐夫还嫌少，说还得准备两床新被褥才行，家里万一来客人，都没被褥盖。” “真被他说中了，幸亏早准备了一床，要不然你过来都没得盖的。” “他还说了，等村里的木工回来，就让木工帮着打两个柜子，一个放在厨房，一个放在房间里。” 村里有木工，包括泥瓦匠也有，不过大部分时间却不在村里，而是出去干活，赚的现金得交给队里，换取工分。 虽是落家的时间少，却比干农活要轻松不少，赚的工分也要高些。 妮妮和小朵已经睡了，姐妹俩却没多少睡意，说着知心的话。 “姐，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又是拉电线，装灯泡，又宰鸡，还买了这么些东西。”童漫好奇的问道。 “不会是背着你，偷偷的找人借了钱吧？你可得长点心，真要是借的钱，到时他还不了，不还是得你去填这个窟窿？” 这样的事，以前陈浩不是没干过，童漫生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才特意提醒。 “你冤枉你姐夫了，这次他真没借钱。”童倩小声的说道，“他是有了别的赚钱的门路，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到外面说。” “我嘴严实的很，就是让陈浩掰，他也掰不开，也就你，轻易就能让他把嘴给掰开。”童漫道。 新被褥盖在身上就是舒服。 她侧着身子，跟童倩说着话，同时，心里又很好奇，陈浩到底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难不成比自己当老师的工资还要高？ 平日里，没个聊天的伴，憋的厉害，这会儿姐妹俩话特别密，分享着各自心中的闺房话。 “这倒是，你嘴的确很严。”童倩点点头，“你姐夫摘了些木耳，到县里去卖，这才赚了些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 “木耳能卖几个钱？”童漫很纳闷。 这会儿粮食还很缺，可不少野生的东西很多，却没几个人去搞，原因很简单，大部分家庭连油盐都精打细算，而野生的东西需要猛料才能好吃。 就是熊掌，没有调料也难吃的很。 “你别不信，这东西城里人爱吃，一斤能卖10块钱呢。”童倩小声的道。 ！！！ 童漫吸了口凉气，“这么值钱？” 她一个月工资才23块钱，两斤木耳就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受到的冲击很强烈。 “就是这么值钱，不过后山的木耳被你姐夫采光了，现在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新的出来。”童倩说道。 村子后面的山林不大，陈浩连着好些天，将木耳采的差不多，后面隔十天多天才会采，然后去县里卖掉。 “太夸张了，说的我都想卖木耳了。”童漫还处在震惊中。 “你有稳定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不算低了，卖木耳干什么？”童倩道，“这事不稳定，而且你姐夫说了，等11月份，木耳就没了，还是得想其他的法子赚钱。” 说着说着，两姐妹又聊起了婚姻方面的事。 “小漫，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个对象了。”童倩说道，“我跟你这么大时，妮妮都三岁了。” “你人长的不差，难道就没人追你？” “追我的不少，不过我看不上眼。”童漫说道，“都是想脱我衣服的色胚，馋我身子，才不会被他们给骗了。” 姐妹俩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童漫吃了早饭，便往县上去。 陈浩送她到村口。 “后面你要是到县城，没地方休息，可以去学校找我。”童漫说道。 “我一个人住，学校有食堂，饭菜便宜，这次没给你带礼物，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下次再过来，我给你补上。” “我又不是小娃子，不用那么客气。”陈浩摆摆手。 这小姨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精干劲。 “别多想，要不是你变了，知道顾家，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童漫说道，“还不都是为了我姐？” 停顿了片刻，童漫又小声的说道，“木耳那么值钱，就好好的采点木耳卖好了，别老瞎折腾，自留地搭个棚子，种黄瓜能卖几个钱？” 对大棚黄瓜，她也看不上。 “看不起黄瓜？”陈浩很自信，“你姐夫的黄瓜，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瞧着吧。” 第21章 还能卖出肉价? “你的黄瓜能有什么稀奇的？”童漫说道。 她对黄瓜这事不怎么看好。 种菜就不值钱。 “还不如卖木耳。”她嘀咕了一句，“你有时间还是摘些木耳，贴补下家用。” 她怎么都想不通，木耳怎么能那么值钱。 又说了几句，童漫便走了。 陈浩也回村，继续伺弄着6分自留地里的大棚黄瓜。 一晃日子就到了十一月份。 黄瓜开出了花。 村里原本看笑话的村民，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开了花也就意味着再过十天左右，第一茬的黄瓜就能成熟！ 生产队的番薯也收获完，这天，各家各户在稻谷场分番薯。 “壮劳力50斤番薯，老人40斤，小娃子30斤。”队长陈自强喊着，“称了就拿走，不要影响后面的人。” 收的番薯，包括粮食，都会拿出一部分分给村民，这个算是口粮。 口粮按照人口算，人口多的家庭能多分些口粮，人口少的分的少些。 这也是为啥农村人喜欢多生娃的原因。 人丁越兴旺，分的口粮越多！ 旁边的空地上堆着小山一般的番薯，有人拿着称在称，队里的会计则是在做记录。 陈浩一家分了番薯，挪到旁边，自己媳妇和女儿在慢慢的往家里搬。 他没帮忙，而是走到陈自强身边，给对方递了一根烟。 “你棚子里的黄瓜开花了？”陈自强接过烟，点上后，问道。 他心情有点复杂，当初不看好陈浩冷天种黄瓜，没想到居然开了花，眼看就要结果了。 搭个棚子居然真能让黄瓜在冷天生长。 “开花了，十天左右就能成熟，到时摘些给队长你尝尝。”陈浩笑着说道。 闲聊了几句，陈浩这才又道，“队长，这天冷了，大队的拖拉机也不怎么用，你看能不能借过来，我好把黄瓜拉到县里去卖了。” 生产队穷的很，别说拖拉机，就是自行车也没有一辆。 大队有2台手扶拖拉机，平日里忙的很，但寒冬腊月的多半会闲置。 “个人借怕是会有些困难，不能以个人名义借，得以生产队的名义才行。”陈自强说道，“我抽空去大队问问。” 哪怕闲置了，个人借也会有反对的声音，以生产队名义，则属于集体借用，反对声音会小些。 “多谢队长。”陈浩道。 时不时递根烟，跟陈自强套近乎，没有白费，至少在借拖拉机方面，陈自强的确是在为自己考虑，主动想借口和理由。 “等黄瓜卖了，我以个人的名义，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 陈自强立刻转身，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捐给大队，还是生产队？” “肯定是生产队。”陈浩道，“陈队长，还有队委的其他人，为了帮助生产，时常要去大队，甚至公社开会，有辆自行车代步，能方便不少，这也有利于生产队的农业生产。” “还是你觉悟高，很不错。”陈自强高兴的道，“你放心，拖拉机的事肯定没问题，大队有2台拖拉机，借一台过来用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生产队这边能办到的，肯定办。” 刚才还稍微有些犹豫，这会儿却非常积极。 一辆自行车要一两百块钱呢。 队委压根没钱买自行车，就是有钱也不敢买，不仅会被大队批评，还会引起队员的不满。 可现在陈浩愿意自己出钱买了送给生产队队委用。 私人捐的就没这个问题了。 骑着自行车去开会，想想都期待。 “的确还有个事要麻烦队长。”陈浩道，“黄瓜打算拉到县里卖，得开个证明，证明黄瓜是自留地种的。” 开证明是为了防止被人说是投机倒把。 “这个没问题，这个证明我给你开。”陈自强爽快了应了下来。 陈浩会来事，他也不含糊。 在权力范围内，给予了陈浩最大的方便。 事情谈妥了，陈浩这才跟媳妇和女儿一起，将剩下的番薯运回家。 一共160斤。 厨房的后边，靠着墙角的地方，有个地窖，专门放红薯的，留了些这几天要吃的，余下的全部都放进了地窖里。 上面再盖上木板。 稻谷场，番薯分完了，陈自强几个生产队的主要队委没急着走，而是坐着攀谈了起来。 “这些红薯总算是分完了，各家各户的口粮也能多撑些日子。”生产队的会计说道。 每次分口粮，会计最忙。 会计是生产队的内当家，位置很重要。 “忙的时候过去了，剩下就是晚稻的收割了。”农业副队长接过话茬，说道。 “你们是闲了，我还得忙，年终还有次决算，各家各户的分红，支出，都得算，这会计的活是真不好干。”会计抱怨道。 早稻，晚稻，红薯，小麦，包括瓜果蔬菜，收获后都会分配，年终时还会对生产队一年的收入进行盘点。 各家各户应分红多少，应支出多少，一年一统计。 聊着聊着，话说到了陈浩的头上。 “村里借了队里钱和口粮的，都还了没？我们生产队倒挂户还是有些多了，是整个大队最多的。”农业副队长说道。 生产队的生产落后了，掉队了，首先受批评的就是队委。 “就陈浩家还了，其他家都没还。”会计说道。 他瞧了眼农业副队长，“陈浩还是有本事的，他搞的那个大棚，里面种的黄瓜都开花了，长的还蛮好的。” “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不怎么行啊，先前还说他是在胡闹。” 农业副队长脸红的厉害，这事的确是他看走了眼。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走了眼，你们不也看走了眼吗？”他道，“种了黄瓜出来，那么多，他又吃不了，要我说，不如种些白菜和萝卜。” “这些菜比黄瓜放的时间长，没那么容易坏。” “他那些黄瓜是准备拉到县里卖的。”陈自强道，“就是不知道能卖出什么价，真要能卖出高价，来年的生产队的蔬菜种植计划，得向他请教请教。” “我们生产队没什么副业，工分不值钱，一个工分才5分钱，得想办法提高工分价值才行。” 作为队长，他考虑的更多。 “拉到县里去卖，也顶多1毛钱一斤。”农业副队长说道，“瓜果蔬菜，难不成还能卖出肉的价？” 第22章 我播种也挺勤快的 “我们生产队的副业收入的确不高，工分不值钱，但即便是考虑提升副业收入，也不该考虑蔬菜。” 农业副队长说道。 “粮食，瓜果蔬菜，是为了保证不饿肚子，国家控制了，价格高不起来。” “大冬天的，能够把黄瓜种起来，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但这个技术不适合推广，投入太多了，几分的地，搞棚子覆盖起来，没问题，如果是几十亩，上百亩，都这么高，成本得多大？” 他对黄瓜的经济价值并不看好。 “这倒是，黄瓜再贵，也不可能卖出肉价，能卖出1毛钱一斤顶天了。” “还是把精力放到白菜，萝卜上面更合适，好保存，好种植，能省不少事。” 其他几名对委成员，跟农业副队长的意见差不多。 对大冷天的能种出黄瓜，的确感到意外，但是对黄瓜的经济效益并不看好。 “我总觉得陈浩这小年轻有点不太一样，精明圆滑了不少，如果真不赚钱，这个事他不会去做。”陈自强抽着烟，喃喃的说道。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娶了插队下乡的知青吗？别看他现在这么跳脱，手头这么宽裕，那是他媳妇娘家在补贴，等手上的钱用完了，肯定又得要节衣缩食了。”农业副队长说道。 “还是有个城里的亲戚好啊，时不时的能补贴一二。” “前些天，他小姨子不也到了村里来了吗？肯定也接济了她姐。” 哪怕是队委，但学历大多不高，有个初小文化就算高的，认知也不广，都认为陈浩的变化来自于童倩娘家的帮助。 大棚种植的黄瓜卖不出什么高价，生产队按部就班就行，没必要瞎折腾。 黄瓜开了花后，一天一个样。 果子一天天的长大。 陈浩时刻关注着黄瓜的长势，估算着大棚黄瓜的产量。 “吃饭了。”童倩站在屋前，朝大棚的方向喊着。 过了一会儿后，陈浩钻出了大棚。 “你现在是恨不得天天在大棚里待着，巴不得晚上就在里面睡觉。”童倩说道，“没见你做其他的事情这么勤快的。” “怎么没有？我播种也挺勤快的。”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 “呸，没个正形。”童倩脸红红的，“暖水壶里有热水，用热水洗个手，暖和些” “饭菜我放在锅里热着了，马上端出来。” 兑了热水，洗了个手，菜也端上了小木桌。 房门关上，一家四口人坐在小木桌周边。 冬瓜，蒸鸡蛋。 就这两个菜，再还有米汤。 米汤和锅巴一样，都是土灶的特色。 “队里其他人对黄瓜的售价都不看好，都说顶天了卖1毛钱一斤。”童倩说道。 “他们知道些什么东西？”陈浩夹起一块冬瓜，嚼进嘴里，“先前搞大棚的时候，都说黄瓜种不出来，现在呢，不照样种出来了？” “这6分地的黄瓜，产量达到8000斤是没太大问题的，过些天就可以采第1茬，拖到县里去卖了。” 受限于品种和化肥，黄瓜产量跟几十年后相比差了不少，几十年后，黄瓜的亩产量能达到3万斤左右。 但6分地，能有8000斤的产量，也够了。 饭吃了一半，妮妮看着陈浩，“爸爸，我想要吃红薯，我闻到红薯的味道了。” “我也要吃红薯。”陈小朵也跟着说道。 灶里烧的是柴火。 下面埋了几个红薯，这会儿红薯烤熟了，散发着香味。 “饭吃完了再吃红薯。”童倩说道。 “饭吃完了，肚子哪还有地方？红薯都放不下了。”陈妮儿有自己的理由，“妈妈，你等会儿给我多出2道题，这会儿就让我先吃红薯吧。” 妮妮虽然还没有上学，但童倩时不时的会教她一些基本的知识，数数，拼音，背诵古诗词，包括简单的计算。 结了婚，返城几乎没什么希望，就只能是盼着两个女儿能好好学习，跳出农门。 “妮妮说的没错，等会你就给她多出2道题，这会儿先吃红薯。”陈浩道，“放太久了，糊了就不好吃了。” 他带着两个女儿往土灶边走去，用火钳捞出了里面的红薯。 捏了捏，外头焦，里头软软的，已经熟了。 晾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一大两小挤在土灶边，吃着红薯。 撕下的红薯皮，直接扔进了灶里。 吃过饭，童倩在床上坐着，织毛衣，两个娃在被窝里面玩到了一阵便睡着了，陈浩去喂了猪，给鸡撒了一把瘪稻谷，这才回屋。 夫妻两个小声的聊了几句，童倩便放下毛衣，扯熄了灯，钻进被窝里。 两个小的盖一床，陈浩和童倩夫妻俩盖一床。 “你手哪里摸呢？” “手冷。” “那你放着吧，不准捏。” 黑暗里，夫妻俩小声的对着话。 小小的被窝，大大的天地，陈浩的手如同爱钻研的学生，上下求索，内外探寻，不亦说乎。 这天太阳出来了，陈浩将草帘子卷起来。 他钻进大棚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几根黄瓜。 有些卷曲，但每个都有20公分长，分量也不轻。 “今天炒黄瓜吃。”陈浩将手里的黄瓜递给童倩，“我去队长家里一趟，猪等我回来喂。” 他又摘了些黄瓜，抱在怀里，送到了队长陈自强家中。 “队长，黄瓜熟了，给你送点过来尝尝。”陈浩一进门，便道。 大冷的天，晚稻在前几些天也收了，田间地头没什么活了。 大多数村民都在屋里猫着。 陈自强一家也不例外。 “太客气了。”陈自强接过黄瓜，看了看，“这大棚的黄瓜，长势也不错啊，跟天热时长的没太大区别。” “种是一样的，果子肯定没太大区别。”陈浩递给他一根烟。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陈自强从兜里摸出摸出2张纸，“一张介绍信，一张是黄瓜的证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介绍信是证明身份用的，人口流动受到限制，有介绍信才能证明自己不是盲流。 黄瓜的证明，则是证明是自留地生产的。 陈浩看了看，“没问题，写的蛮好的，麻烦陈队长了。” “不麻烦，小事。”陈自强摆手，“拖拉机明天让人开过来，你自己会开吗？” 拖拉机手都是大队的人，会开拖拉机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生产队没几个人会开。 “会，这个简单的很。”陈浩点头。 前世，他后面学了驾照，驾驶技术还不错，a照、b照、c照都拿过，各种车型的方向盘都把过。 第23章 毛钱一斤 跟陈自强聊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又摘了些黄瓜，给村里几家比较亲近的送过去，陈伟、陈东升几人，再有陈小婷家里，他也送了些黄瓜。 “你的黄瓜真长成了。”拿着陈浩的黄瓜，陈小婷很惊讶。 20公分长，有点弯。 天有点凉，拿在手上硬邦邦的。 “想吃就自己去黄瓜棚里摘，浩叔的黄瓜对你不设防。”陈浩笑着道，“天冷了，活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多看看书。” “信你浩叔的，多读书肯定没错，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为你争取记工员这的个活？” 陈小婷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陈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陈浩问道。 “有人跟我说，浩叔你给我争取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儿子。”陈小婷低声说道。 她脸有点红。 记工员的这个活也干了一段日子，有一些小媳妇，老嫂子会跟她聊天。 “连队长都不敢得罪王红梅，陈浩敢，要是没有大好处，他凭什么做这个恶人，肯定是看中了你的大屁股，好生儿子。” “他自己媳妇都没安排记工员的活，给你安排，这里面什么原因，你自己难道想不明白？” “别看他现在对老婆，对孩子好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想要个儿子。” 不少小媳妇，老嫂子在她耳边嘀咕，揣度陈浩的心思。 就是连自己的奶奶，对这些话居然也表示认同。 “我是那样的人吗？”陈浩立刻反问。 陈小婷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能娶小老婆。”她很认真的道。 生怕陈浩不懂，给陈浩普及下知识。 “要是旧社会，你就同意了？”陈浩道，“别想岔了，为你争取记工员的这个活，是我觉得你肯定会有出息。” “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你有时间学习，将来出息了，去城里发展，那里才是你施展的舞台，那里有广阔的天地。” “初中的知识，高中的知识，要多看，将来你有出息了，别忘了浩叔就行，要有机会，就拉一把浩叔，给我做个靠山，让我靠一靠。” 陈浩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3天后的清晨，陈浩摘了第一批的黄瓜。 6分地，总计有1000余斤，放进了拖拉机里，拖拉机底下和周边都垫着稻草，防止把黄瓜磕碰坏了。 上面还盖了一层塑料薄膜和草帘子。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拖拉机后面，陈浩开着手扶拖拉机，往县城去。 村口，有几个人看稀奇。 童倩带着两个女儿，再有陈小婷，这是过来送陈浩的。 队长陈自强，农业副队长，陈大刚和王红梅也都过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村民。 “这么冷的天，在家里待着烤火不舒服吗？非得瞎折腾，跑到县里去卖黄瓜。”陈大刚直摇头，“平日里生产队里有活，没见他这么积极，大冷的天，非得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实在不理解。 有童倩这么好看的媳妇，要是换了自己，这冷的天肯定不出门，和媳妇在被窝里面猫着，闲了就造娃。 多舒服？ “显摆自己能呗，别人大冬天的种不出黄瓜，他能种出来，就显得他有本事，比农业副队长还厉害。”王红梅说道。 她看着农业副队长，“陈浩把我记工员的活搞没了，你们没人替我说话，瞧着吧，后面说不定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也得被他搞下去。” 对这事她还耿耿于怀。 “只要能帮助生产队提高农业生产，谁来当这个农业副队长都行。”农业副队长说道。 不过口上说的漂亮，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抽了口旱烟，补充道，“大冷的天种出黄瓜，的确是有些稀罕，但也就是有个稀罕。” “要说冬天的蔬菜，还得是要白菜和萝卜，这两样好保存，能让大家伙冬天里有口菜吃。” “这些黄瓜顶多也就卖1毛钱一斤。” 对农业副队长这个职务，他没有多么看重，但对农业技术，他却觉得没人能跟自己比，何况是陈浩，一个才20出头的年轻小后生。 真要被陈浩比下去了，自己这几十年不是白活了吗？ “1毛钱一斤也不错了，这一拖拉机有1000多斤，能卖100多块钱的了。”一名看热闹的小媳妇，羡慕的说道。 “要我说啊，陈浩不靠谱是不靠谱，但是越是不靠谱的人，越能折腾出花样。” 她瞄了一眼童倩，颇为羡慕的说道，“陈浩别的不说，嘴巴至少是厉害的，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我家那口子是一句情话都不会说，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干屁。” 嫁到村子里的小媳妇，对童倩羡慕的厉害。 陈浩的嘴巴她们也想体会下，可惜自家男人不争气。 不会说些体己的情话。 一众人聊着聊着，就被小媳妇，老嫂子岔开了话题，最后几个娘们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手扶拖拉机速度没多快，但比步行要快的多。 走路得要2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拖拉机40多分钟就到了县城。 “浩哥，去哪里卖黄瓜？”陈东升跳下拖拉机。 天有些冷，他跺着脚，左右看着，眼神有些迷茫。 做生意，卖东西这事，他只在赶集的时候做过，卖家里攒的鸡蛋，自留地里的菜，没到县城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 “去菜市场吧，县里肯定有菜市场，我们把黄瓜拉到菜市场旁边。”陈伟搓着手，说道。 陈浩从兜里摸出烟，一人递了根。 “不去菜市场。”陈浩直接否定了，“菜市场是国营的，我们跑人门口去卖菜，跟上门踢馆有什么区别？” “找个人多的路口，把草帘子掀起来。” 抽了半根烟，跺了脚，稍微暖和了些，陈浩将拖拉机开到一个人流比较多的路口。 掀开了草帘子，露出了黄瓜。 青翠的黄瓜，有些上面还带着花瓣，才一掀开，几个路过的居民视线便瞧过来。 “浩哥，黄瓜价格还没定，多少钱一斤？”陈东升小声的问道。 陈浩抽了两口烟，稍微沉吟了下，便道，“5毛钱一斤。” 第24章 按次付费 “多少？”陈东升吓了一跳。 陈伟也诧异的看着陈浩。 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5毛钱一斤，人来了，待会就按这个价来。”陈浩猛的抽了两口烟，将烟屁股头扔在地上。 踩灭了。 有一位居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黄瓜？”这位居民四十多岁，是位大妈，指着拖拉机上的黄瓜，很诧异。 “您眼力真好，没错，这是黄瓜。”陈浩道。 他能明白对方的惊讶。 换成小娃子，对这个事不好奇，可对于经常去菜市场，进出厨房的家庭主妇而言，大冷的天居然有黄瓜，就很惊诧了。 “这冷的天，居然种出黄瓜了，真是稀奇。”大妈很惊讶。 她问道，“这黄瓜怎么卖的，要票吗？” 就大妈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不少居民围了过来。 一拖拉机的黄瓜，太显眼了！ 不是没见过黄瓜，只是陈浩的黄瓜好多人没见过，稀罕的很！ “不要票，这是生产队自留地生产的黄瓜。”陈浩道，“公粮交了，征购粮也交了，口粮也发了，剩下的农民自己处置。” “为了让城里的居民大冬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队里让我拉了这一拖拉机的黄瓜过来。” 说着陈浩还拿出兜里揣着的证明，高声的喊道。 “有证明的，放心买，放心吃。” 不要票就是一大优势，这么冷的天有黄瓜，又是一大优势。 “怎么卖的？”一位居民问道。 “5毛钱一斤。”陈浩脸不红，心不跳，报出了售价。 一旁，陈东升和陈伟声也不敢出，嗓子提到了喉咙眼。 陈浩不是开玩笑，真的报出了5毛钱一斤的售价，他们生怕居民打人。 “你怕不是抢吧，5毛钱一斤？你这黄瓜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一斤肉才7毛钱。”一名居民不忿道。 其他围观的居民也纷纷说着陈浩的不是。 就没见过这么贵的黄瓜。 可陈浩却注意到，说贵的的确不少，却没几个人离开。 有戏！ 这个定价的确贵，却没将居民吓跑，10块钱一斤的木耳都能卖出去，县城居民的消费潜力还是有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陈浩解释道，“大冬天的，能种出这么好的黄瓜，各位同志想必也知道，肯定得花费不少的力气。” “这些都是成本。” 有几名居民很认可的点头。 陈浩继续道，“这是温室培育出来的黄瓜，不是必须副食品，而是改善生活，提升餐桌品质的产品。” “各位同志，量力而行，不要抢购，少量购买，尝个新鲜就好。” 强调成本，又处处替顾客考虑。 这一番话很让围观的居民舒坦。 “温室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的问道。 “黄瓜生长需要合适的温度，为了创造适合黄瓜生长的温度，就建造了温室。”陈浩道。 “这些黄瓜就是在温室中生长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在冬天有黄瓜上市的原因。” 陈浩将大棚改成了温室。 大棚听起来有些寒碜。 城市里有好多棚户区，听起来不入耳，温室听起来更加让人觉得高大上些。 任何时候，时髦的东西，高大上的东西，总是容易得到认可，容易引起追捧。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汗流浃背。 大冷的天，一点都不觉得冷淡，只觉得心跳加速。 卖东西还能这么卖？ 而且看这些居民的表情，居然很认同陈浩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 平日里赶集，几分钱也会挣的面红耳赤，可现在5毛钱一斤的黄瓜，县里的居民问了几句后，居然就不再追问了！ “给我来一根黄瓜吧。”一名居民拿起挑选好的黄瓜。 没敢买多，就买一根尝一尝。 “还愣着干啥，给这位大娘称黄瓜。”陈浩对还在发呆的两人喊道。 带了称。 两人马上称好了这根黄瓜。 有6两重，3毛钱。 “6两，足足的，秤杆都翘起来了，3毛钱，大娘拿好了。”陈浩收了钱，将黄瓜递给了这位顾客。 但凡有第一位顾客上公交车，接下来就会源源不断的有顾客上去。 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了第一位顾客，其他居民也都纷纷掏钱。 “给我来2根。” “的确是贵了点，不过这大冷天的也能理解。” 一名名顾客挑选着黄瓜，甚至有人还嘀咕着，替黄瓜这么贵找好了理由。 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1000多斤的黄瓜就卖完了！ 就是零星的，不小心压断的黄瓜，都被人买了去！ “这就卖光了？”陈东升还没回过神。 “县里的居民这么有钱吗？”陈伟也跟着道。 做生意也太简单，太赚钱了吧？ “上车，回去。” 他把装钱的布面袋往怀里一塞，对两人说道。 县里人多眼杂。 旁边还有不少人没走，不适合多停留。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翻上了拖拉机的后车厢上，陈浩拿起拖拉机摇杆，塞到拖拉机头的小孔里，通过人力的方式，启动了发动机。 腾腾腾腾的声音中，陈浩开着拖拉机出了县城。 路上没什么人的地方，陈浩停下拖拉机，数出20块钱，递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人。 一人10块。 “浩哥，用不着。” “就是，就跟着跑一趟，给这么多钱不合适。” 两人不肯接。 帮这点忙就拿10块钱，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黄瓜是陈浩种的，拖拉机也是陈浩借的，就帮着称了点菜。 “都喊我浩哥了，能让你俩亏着？”陈浩将钱塞到两人的手上，“我赚了多少钱，你俩也看到了，每人10块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后面还会到县城卖黄瓜，你俩跟着一起过来，每次都有10块钱。” 陈浩从不会让人白干，按次付费。 要想马儿跑的快，必须给马儿草。 两人这才美滋滋的接了钱。 “浩哥，今天这事得要保密吧？”陈东升问道。 “赚了钱，可以说，但具体赚多少，不要讲。”陈浩道，“其他人累死累活，一年忙到头，年终决算，扣掉支出，能落个二三十块钱就算不错了。” “往县里跑一趟就赚这么多钱，容易惹人眼红。” 1000余斤的黄瓜，哪怕抹了一些零头，但也卖出去了至少四百多块钱！ 6分的地，产量能有8000斤，赚个四五千块钱，一点问题没有！ 而且离着年关越近，菜价还有上涨的空间！ 第25章 数数 拖拉机开回了村里。 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太阳出来了，一些村人端着饭碗，在屋外晒着太阳。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村人瞧见拖拉机，诧异的问道。 一拖拉机的黄瓜，不算少了，才一个上午就回来了，很让人惊讶。 “县里都是非农业户口，有正经工作，收入高，又是大冷的天，没什么蔬菜，黄瓜肯定是好卖的。”另外一位村民说道。 好多村人朝着拖拉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大多数村人，顶多就是去集上卖点东西，还从未去过县里。 陈浩是第一个。 对于这些询问，陈浩没有理会，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后将拖拉机开回了自家门口。 “浩哥，我们先回去了。” 陈东升和陈伟跳下拖拉机。 “回去吧，下次去县里，我提前喊你们。”陈浩点头。 他没留饭，怀里的布面袋里装着钱，还得清点。 陈东升和陈伟各自往家里走去。 陈东升结了婚，到家的时候，媳妇和王红梅正聊着天。 “你不是跟陈浩去县里卖黄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红梅问道。 “卖完了，就回来了。”陈东升道。 态度很淡散。 对王红梅，他没啥好感，这女人最喜欢搬弄是非。 他看着自己媳妇李霞，“饭做了没？弄点饭我吃，肚子饿的厉害。” 3人卖完黄瓜就回来，都没吃饭。 “正是饭点，你们都去了县里，陈浩就没请你和陈伟吃饭？”王红梅讥笑道，“你俩好心，把他当兄弟，帮着他干活，结果他一顿饭都舍不得请你俩吃。” “这么冷的天，跟着他跑去县里，饿着肚子回来，脑袋一点都不清白。” 陈东升的媳妇，李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姐说的对，陈浩也太抠了吧，就是舍不得下馆子，也该买点热乎的，给你填下肚子，哪有让人饿着肚子帮忙的道理？”李霞抱怨道。 她才说这个话，陈东升脸色就变了。 “一天天的，好的不学，就学些长舌妇，到处嚼舌根。”陈东升骂着自己媳妇。 “浩哥是那样的人吗？先前帮着搭大棚，搞猪圈，哪次让人饿着肚子了？干饭管够，猪油炒菜。” “就是自家饭菜，也没那么好。” “你要再让我听见说这些屁话，我非得大耳光扇你。” 这年月的男人，可能没几个钱，但家庭地位却都很高。 一旁，王红梅也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后就道，“你媳妇也没说错，你怎么还骂她，陈浩跟你非亲非故的，值得你这么帮着说话，连自己媳妇都要打？” “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连你也抽。”陈东升骂道。 “帮你说话，你还要打人，再跟陈浩多混些日子，非得将自家屋都掀了。”王红梅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心里好奇的很，陈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陈东升这么护着。 “往后少跟王红梅这样的人来往。”陈东升叮嘱自己的媳妇，“她肯定是过来嚼舌根，说陈浩不好的，对不对？” “陈浩将她记工员的活搞没了，她心里肯定有怨气，抱怨几句也是正常的。”李霞说道。 她眼睛有点红。 陈东升还从没这么厉害的骂过她，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别理她。”陈东升从兜里拿出10块钱，“这钱你收着，往后还会有。” “你哪里来的钱？”李霞惊讶的问道。 10块钱，对于农村家庭而言，不是小数目。 买白菜，能买500斤，买米，能买70多斤。 “浩哥给的。”陈东升道，“刚刚王红梅在，我不好说，这10块钱，不比一顿饭要强？别整天就跟着王红梅学，就知道嚼舌根。” “就你一个人有？”李霞欢喜的很。 拿着10块钱，刚刚的委屈全都没了。 “陈伟也有。”陈东升道，“浩哥说了，后面去县里卖黄瓜，还会带上我俩，每次都有10块钱。” “真的？”李霞高兴道。 “那还能有假？”陈东升点头，“浩哥这人不错的，先前给他搞大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后面估摸着还要去县里至少八九次。” “年前能有100块钱左右。” 100块钱的纯收入，能极大的改善家里生活条件，让家里过个相当不错的肥年！ “分出去的钱就有200块了，卖黄瓜这么赚钱吗？”李霞惊叹道，“陈浩的黄瓜到底卖了多少钱？” “很赚钱。”陈东升道，“具体赚多少，你就不要管了，往后不要说浩哥的坏话，我总感觉他好像是突然变的精明了。” “往后家里日子要过好，还得是跟着浩哥混才行。” 类似的问话和对答，在陈伟家中也发生着。 此时，自家屋里，陈浩端着碗筷，正吃着红薯稀饭。 门关着，童倩的跟前是装钱的布面袋。 两个娃正在厨房跟小鸡玩。 “还以为你要到下午才回的来。”童倩看着自己男人，“锅里就剩下点红薯稀饭，够不够，要不我再给你炒个菜，煮点饭吧？” “不用那么麻烦，这么冷的天，吃点红薯稀饭蛮好的。”陈浩摆手，“把钱清点出来，收好了。” 稀饭还有点汤，他用筷子扒拉着碗面上的稀饭，温度却是刚刚好，身子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童倩打开了布面袋，看到里面一堆的零钱，很惊讶。 这也太多了。 “数数。”陈浩抬了抬头，笑道。 童倩越清点，越心惊。 数了100块钱出来，布面袋里还有不少！ 又数了100块钱出来，还有一半多！ 最后全部清点完，足足有四百六十多块钱。 “有467块5毛，怎么会这么多？”童倩很纳闷，“不就1000多斤的黄瓜吗？” 她脑袋里有很多问号。 “是1000多斤的黄瓜，5毛钱一斤，抹了些零头，给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一人10块，剩下的就是这个数了。”陈浩道，“没错的。” “5毛钱一斤都有人要？”童倩很震惊。 黄瓜就那么好吃吗？ 还是说，自己男人的黄瓜好吃，不一样，才那么多人喜欢？ “等到快过年时，别说5毛，就是卖到跟猪肉一个价，怕是也有人要，吃的就是一个稀罕，吃的就是我有别人没有。”陈浩道。 “你老公的黄瓜，有过人之处！” 第26章 打糍粑 “5毛钱一斤的黄瓜，这都已经够贵的了，价格还能够往上涨？这也太吓人了。”童倩不敢相信。 她将清理出来的钱，小心翼翼的叠好。 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嘴里轻声的嘀咕着，盘算着家底。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有将近1000块了呢。”她些骄傲的说道。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钱，哪怕房子漏着风，屋里也很温馨的。 不用为吃，为喝发愁，她就满足了。 “村后的山林一点木耳都找不到了，后面要赚钱，还得是看别的。”陈浩说道。 他后面隔着一段时间，又去了好几趟山里，摘了些木耳，去县里卖了些钱。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资产这才有将近1000来块钱。 已经11月底了，木耳几乎看不到了。 说着话的功夫，陈浩将碗里的红薯稀饭吃完了。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碗筷我来洗。”童倩将脚边的火盆放到了陈浩的跟前。 接过自己男人的碗筷，到厨房去洗碗去了。 火盆是粗陶做的，整体呈一个圆形，10多公分高，直径在20厘米左右，上面有个提手。 里面垫着草木灰，没有完全燃尽的柴火放上去，最上面再用一层草木灰薄薄的压着，能烧好久。 天气冷了，村里大多都用这个暖手。 “爸爸，我要到外面去弄些稻草，给小鸡的鸡窝垫一垫。”陈妮儿一手捏着一只小鸡，从厨房跑了出来。 后面，陈小朵跟着。 有样学样，一只手抓着一只小鸡，只是手上的力度没有妮妮那么精准，一只小鸡被抓住了脚，一只小鸡被抓着翅膀。 天冷了，这两姑娘急坏了，生怕小鸡冻着。 “把小鸡放在厨房，别拿出去。”陈浩说道，“看着小朵，要是她往水边跑，或者是在地上捡东西往嘴巴里塞，你就打她的屁股。” “不要打我屁股，打姐姐屁股。”陈小朵气得直跺脚。 她能听懂好赖话了，对陈浩的这个安排很有意见。 两个小丫头到门外去拿稻草。 这么冷的天，大人都不愿意外出，小娃子却一点都不怕冷，哪怕冻得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甚至是鼻涕直流，也老想着出去玩。 洗好了碗筷，童倩又兑了一盆热水，放到陈浩跟前，“泡泡脚，暖和暖和。” 脚放进热水中，冰冷和疲惫一扫而空。 “老婆，你真好。”陈浩夸道。 “以前也给你打洗脚水，没见你嘴这么甜的。”童倩横了他一眼，“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辛苦，我给你打洗脚水是应该的。” 她愿意。 “今年打点糍粑吧。”她坐到陈浩的身边，手放到火盆上面烤着。 “两个小娃子去年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吃糍粑就想吃，前段时间妮妮还念叨过，一直没有忘。” 先前家里没有条件，她没有提这一茬，如今家里有这个条件了，就想着满足两个女儿的心愿。 “下次赶集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卖糯米的，买些回来打糍粑。”陈浩说道。 离着过年越来越近，有些生产队会到集上卖些粮食作物，包括一些私人，也会偷偷的卖些家里的余粮，换现金。 糯米能买到，到时候在集上买就行，不用票。 晚上睡觉前，童倩用两个厚厚的玻璃瓶，灌了些热水，塞进了被窝里，烫的两个娃子哇哇乱叫。 又是疯闹，呵斥了一阵，两个娃才沉沉睡去。 她也扯灭了灯，上床。 才一进被窝，陈浩就搂住了她。 两只手精准定位，覆盖打击。 大冷的天，有女人暖床是真舒服。 陈浩又往县里拉了2次黄瓜，每次都隔着三四天左右，棚里结了1000斤左右的黄瓜，这才会一次全部采摘，拉到县里卖掉。 2次一起，又赚了978块钱。 家里的存款，马上就要突破2000块钱的关卡了。 就是放在县城，手头有2000块钱现金的家庭，也不多！ 放在整个大队，陈浩家是首富！ “队长，来，抽根烟。”这天，陈浩到陈自强家中，见面就给他发了根烟，“队里的石槽，有人用吗？” 打糍粑得要用到石槽，生产队就有一个石槽，放在队里的库房里。 “这是要打糍粑？”陈自强问道。 “在集上买了些糯米，打点糍粑，准备过年。”陈浩点头。 赶集时买了糯米，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准备做糍粑。 “你这日子可以啊，那黄瓜在县里很受欢迎？”陈自强试探着问道。 吃糯米的人不多，一个是糯米贵，再一个就是不容易消化。 逢年过节，总会有些人打糍粑，但也是家里条件还可以的会这么做，糍粑也算是过年时农家的一道难得吃食。 往常，陈浩家根本不会打糍粑，没想到今年这么早就要准备打糍粑。 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好了。 “还行。”陈浩道，“多亏了陈队长帮忙，从大队借了拖拉机，要不然用板车运过去还真是麻烦。” “客气了。”陈自强摆摆手，“石槽就在库房，你找几个人一起搬去用就是，村里还没有谁家打糍粑，你家是第一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挑出一个捏着，递给陈浩，“这把是放石槽的仓库钥匙，拿了东西，门记得锁上，钥匙还我就行。” 库房离着没多远，陈浩找人，帮着将石槽挑回自家屋前的空地，把钥匙还了，回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忙活了。 童倩和陈小婷一起，忙着将桶里面的糯米捞出来，准备进屋放到灶台上煮。 这些糯米昨天就洗干净，放进好几个桶里泡着，到这会儿泡了将近24个小时，能用了。 “能生火了吗？”厨房里，陈东升的媳妇，李霞拿着火钳，还有一把干稻草，出来询问。 她也过来帮忙，守着灶台，准备生火。 “可以了，生火吧。”童倩点头。 灶台的火生起来，锅里的水煮沸，糯米倒进沸水中。 童倩，陈小婷，李霞，3个女人守着厨房。 外面，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拿着干稻草，清洗石槽，沾水擦掉上面的一些污迹，过后又用老丝瓜瓤再细细的清洗。 陈浩也没闲着，卷起袖管，清洗木槌。 第27章 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 “浩叔，我奶说，你这簸箕可能不够，还得借2个才行。”陈小婷出来，冲陈浩喊道。 小老太太也在厨房，时不时的提点几句注意的。 几个打糍粑的都是小姑娘，小媳妇，这是头次作为主力，蒸糯米，有个老太太盯着，掌控下火候，提醒疏漏的地方，能安心不少。 “好，我再去借。”陈浩应了声。 他去队长家里，借了一张簸箕，又去相熟的另外一家人，借了张簸箕。 男人清洗工具，女人守着厨房。 妮妮，小朵，还有其他几个小娃子则是到处打转。 一会儿跑到厨房，一会儿跑到外头，一会儿又跑到猪圈，往里面扔点猪草。 “可以了，把糯米舀出来，沥干，上甑子。” 老太太估摸着火候，说道。 糯米在沸水里煮到7成熟就行。 几个女人将7成熟的糯米舀出来，放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竹筲箕中，沥干水分，然后又将沥干水分的糯米舀进甑子中。 “好重，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童倩吩咐陈小婷。 甑子挺沉的，几个女人没那个力气。 “浩叔，糯米舀进甑子里了，要上锅蒸，太重了，你们来几个人帮忙。”陈小婷跑到门口，冲外面喊道。 没男人还是不行，很多力气活得男人干。 陈浩和陈东升进了厨房，帮着将甑子抬到锅上，几个女人继续将剩下煮到7成熟的糯米舀进甑子里。 满满一甑子的糯米。 盖上盖，童倩道，“可以添柴火了，把糯米煮熟。” 就跟蒸包子一样，糯米放到甑子里是为了继续蒸熟。 “妈妈，糍粑好了没，我肚子饿了。”陈妮儿跑了进来。 陈小朵在屁股后面跟着，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肚子也饿了。” “再等半个小时，等会儿吃点糯米饭。”童倩道，“出去玩，不要在厨房里，别玩水，衣服打湿了冷。” 她将两个小娃子赶了出去。 厨房小，人多，又放了些东西，两个娃子过来就是添乱。 半个小时后，糯米蒸熟了，一人盛了点，简单的填了肚子，开始打糍粑。 “石槽和木槌都洗干净了，放糯米吧。”陈浩道。 糯米放进石槽里，几个男人拿着木槌，交替捶打着糯米，得将糯米打成黏糊糊的一团才行。 这是个力气活。 大冷的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男人就出了一身的汗。 糯米捶打好了，放到一旁的簸箕上，几个女人又开始忙活了，将黏糊糊的糯米团成直径20多公分的糍粑。 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天黑，几十斤的糯米全都做成了糍粑，放在簸箕上晾着。 “李霞，来，这些糍粑拿回去，多谢帮忙了。” “陈伟，这是你的，拿着。” “小婷，你跑什么，过来拿糍粑。” 帮忙的几家，临走的时候，陈浩和童倩拿着糍粑，一家给了3块。 “晚上还煮饭吗？”童倩将一块块糍粑码放好，收进屋里。 “不煮饭了，炒点菜，煎点糍粑吃吧。”陈浩道。 他问两个女儿，“妮妮，小朵，你们说呢？” “我要吃红糖糍粑。”陈妮儿说道，“我吃了后刷牙，就不会烂牙齿了。” 家里是买了红糖的。 “行，让你妈煎红糖糍粑吃。”陈浩笑着道。 他看着童倩，“我去把簸箕还了。” “拿点糍粑过去，别空手。”童倩说道。 村里人帮忙，要么管饭，要么打糍粑就送点糍粑，帮着杀猪就送点猪肉或者猪下水，借了东西的，还的时候也得带点东西。 “知道，忘不了。”陈浩笑道。 他还了队长和另外一名村人的簸箕，带着糍粑一起。 回家时，红糖糍粑煎好了，金黄的糍粑，上面撒着红糖，吃一口味道好极了，焦脆，软糯，香甜。 “我去摘几根黄瓜。”陈浩放下糍粑，出了门。 钻进屋前的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出来，简单的擦洗后，咬了一口，就着红糖糍粑，美滋滋。 “我也要吃。” “我也是。” 两个小娃子伸手，也要。 陈浩给两人一人撇了半根，又给童倩递了根。 一家人吃的兴高采烈。 2天后，又摘了黄瓜，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一起到了县城。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东升和陈伟2人对这个生意熟悉了不少，2人就能应付的了买黄瓜的顾客。 生意仍旧很好。 “我去转转，这里你俩看着。”陈浩说道。 他打算转转商场。 “浩哥你去吧。” “我俩守着，你就放心吧。” 陈东升和陈伟喊道。 陈浩没走多远，就到了县里最大的一家商场。 长丰商场，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国营商场，县的名字叫长丰县，商场的名字也叫长丰商场，面积还挺大的，有2000平，职工也不少，有七八十人。 柜台林立。 五金产品，纺织产品，百货等等，都有的卖，只不过大部分都要票。 陈浩直接走到了卖电视机的区域，前面是玻璃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格格的柜子，里面摆放着电视机。 几乎都是黑白电视机，各种尺寸的都有，9英寸、12英寸、16英寸、19英寸。 “同志，抽根烟。”陈浩递给旁边一位稍微空闲的商场职工一根香烟。 “有规定，商场里不能抽烟，怕引起火灾。”这名职工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陈浩手里递的香烟。 “大商场就是不一样，考虑的仔细。”陈浩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为人民服务，也总归要休息。” 陈浩的嘴很厉害。 攀谈了几句，熟络了些后，陈浩这才小声的打听道，“同志，跟你问个事，你手上有电视机票和自行车票吗？要是有，我可以出钱买。”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要票，集上去了几次，粮票、油票、布票，包括肉票之类的，倒是能买到，有人在偷偷的售卖，电视机和自行车票却一直没弄到手。 这类产品的票都比较难得。 “我哪有这些，就是有，也肯定不卖，得自己留着用。”这位职工摇头。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非得有这些票，明天商场开业3周年，会搞活动，很多商品都不需要票，到时你可以早点过来排队。” “最好是凌晨就过来排队，要不然人多了，后面就是排到了，商品也卖完了。” 凌晨就得过来排队！ 紧俏的商品就是这么受欢迎。 “得找个人一起排队，晚上还得有个住的地方才行。”陈浩思索着。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打算买，肯定得在两个队伍才行，自己算一个，还得找一个人。 他想到了县城的小姨子。 第28章 怕被你给糟蹋了 打探清楚了消息，陈浩在商场里面又转了一圈。 很无奈。 没有票几乎什么都买不了，别说电视机，自行车，就是一些副食品，像是糖果之类的，也买不了。 有钱都不行！ 对于农民来说，县城的大商场还不如赶集方便，在集上好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出了商场，回到卖黄瓜的地方。 一车的黄瓜卖得差不多了。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陈浩跟两人说道，“拖拉机也得要留在县城这边，明天我开回去，得要辛苦你俩自己走路回去。” 在商场买的东西，是不负责送货的，自行车和电视机，陈浩打算用拖拉机载回去。 “浩哥，你晚上住哪？就是有介绍信，在县里也不好找地方住吧？”陈东升问道。 对于走路回去，他俩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别说15里的路，就是更远些的路，两人也都走过。 大冷的天，走走路身子更热。 “我有地方住，这点就不用担心了。”陈浩说道，“回了村后，给我媳妇捎个信，就说我明天再回去。” 县里有招待所，但是招待所接待的大部分都是系统内的人员，他农业户口，哪怕有介绍信，也不好到招待所去住。 不过小姨子童漫那多半有住的地方，能过去问问。 黄瓜没有全部卖完，留了六七根，陈浩打算给小姨子带过去。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没开封的烟，塞给两人，“我身上就带了这一包没开封的，你俩在路上抽，剩下的半包就不给你俩了，我得自己留着。” 他又从布面袋里数出20块钱，交给两人。 “浩哥，不用这么见外。” “就是，这也没有多远，天气又冷，走回去比坐在拖拉机上还舒服些。” 又是给烟，又是把钱马上给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陈浩过于客气了。 “一码归一码。”陈浩说道，“你俩愿意跟着我，是对我信任，我对你俩也放心，但是感情归感情，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要有。” “我吃肉，肯定得要让你俩喝上汤，而且这口汤还必须是热乎的，放久了，那不馊了吗？”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好跟着我干，往后你俩的媳妇和对象，也都可以跟着我干。” 陈东升娶了媳妇，陈伟还是光棍。 “我媳妇早就想跟你干了。”陈东升立马说道。 “肯定是有机会的，卖黄瓜都能这么赚钱，干别的生意同样也能赚钱。”陈浩说道，“今年先暂且这样，明年再好好的谋划下。” 两人步行回村子，陈浩开着拖拉机，到了小姨子工作的学校。 长丰县中学。 大门敞开着，别说栅栏，就是连个门卫都没有，陈浩直接开着拖拉机，在学校里面找了块空地，将拖拉机停了下来。 拿着摇杆，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处楼下等着。 这是一处低矮的筒子楼，学校的老师都住这。 前世陈浩来过。 等了一会儿，有几个学校职工的人员过来询问，陈浩说是在等童漫，递了几根烟，马上有认识童漫的，说去帮着联系。 又等了大概20来分钟，童漫从教学楼那边走了过来。 大冷的天，如同火一般。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姐她们也来了？”童漫站在跟前，就直入主题，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一找，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不是也跟着过来了。 但是没瞧见。 “你姐和两个娃没有过来，我到县里卖黄瓜，就顺便到你这里来瞧一瞧。”陈浩说道。 他将手里的黄瓜递给了童漫，“黄瓜今天一大早采摘的，新鲜的很。” “外面冷的很，，到屋里去坐会儿吧。”童漫有点失望。 她领着陈浩，进了宿舍。 这间宿舍就她一个人，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整洁。 “就为了给我送黄瓜，你特意跑过来一趟？”童漫倒了杯开水，递给陈浩，“没别的事？” “的确是有个事。”陈浩道，“我打算买台电视机，再买辆自行车，长丰商场明天搞活动，这两样东西都不要票。” “明天正好是周日，你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排个队，将这两样东西都买到手。” 他眼睛盯着床边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上。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去，将衣服藏进了被子里。 “我是你小姨子，你老婆的妹妹！管住你的眼睛。”童漫凶巴巴的警告，“你有那么多钱吗，一台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呢，自行车也不便宜。” 她很好奇。 学校里的老师，算是不错的工作岗位了，收入也比较稳定，不少家庭还是双职工，可买电视机的也少。 更别谈村里了。 陈浩居然要买电视机，还要买自行车。 “应该差的不会太多。”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布面袋，“这是卖黄瓜的钱，能有500块左右，我身上还带了些钱。” “要是不够，你借点给我，下次到县里来，我还你。” 童漫早就注意到陈浩身上抱着的布面袋。 “卖什么黄瓜，能卖到500块钱？”她很纳闷。 陈浩将布面袋放到她跟前，撑开一个口子。 里面还没来得及清点的钱，全都露了出来。 好多！ 童漫心快速的跳了几下，赶紧过去将门给关上。 “我想起来了，最近有同事说买了黄瓜，是不是在你这买的？”童漫惊呼道，“好像还挺贵的。” 学校有老师也买了黄瓜，只不过具体情况她不太了解，只是口耳相传，有听说过。 “5毛钱一斤。”陈浩点头。 “这么贵！”童漫惊讶极了。 木耳10块钱一斤，黄瓜5毛钱一斤！ 怎么这些东西到了陈浩手里，就能卖这么贵？！ “要没这么贵，我就不卖了。”陈浩笑道。 “长丰商场的确时不时的会搞活动，凌晨就要排队，晚上肯定最好是在县城住着。”童漫惊讶过后，问道，“你打算睡哪？” 陈浩能赚到钱，她心里挺高兴，至少姐姐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我是非农业户口，虽是开了介绍信，也不好去招待所。”陈浩道，“明天凌晨就得去排队，去晚了，电视机和自行车肯定卖完了。” 他看着童漫，直接问道，“你这方便吗？” “你觉得呢？”童漫瞪了他一眼，“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别人看到了，肯定也会误会。” “而且，我对你也不放心，跟你睡一个屋，怕被你给糟蹋了。” 第29章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 直言不讳。 对陈浩的人品很怀疑。 “我是你姐夫，你还怕这个？”陈浩无语，“又不是睡一张床，打个地铺就行。” “打地铺也不行。”童漫斩钉截铁，“我姐跟我说过了，当初要不是你哄着她，总往小树林，没什么人的地方跑，牵手，抱着，她就不可能认定你。” “你这样的人，就不能给一丁点的机会。” 严防死守，一点都不客气。 随即她话锋一转，“晚上我去同事那对付一晚，你在我宿舍睡，不过我警告你，别乱翻东西。” “东西放哪，怎么放的，我都知道，你要翻了，动了，我非得要你好看。” 她抓起黄瓜，扬了扬，恫吓陈浩。 似乎觉得黄瓜威慑力过于低了，狠狠的咬了一口。 跟童漫去食堂，吃了顿饭，童漫稍微收拾了下，去同事宿舍休息，陈浩简单的泡了个脚，照例喝了不少的水，而后上床休息。 被尿憋醒后，陈浩就没睡了，穿上衣服，到楼尾上了厕所。 “筒子楼上厕所，还不如农村茅房。”陈浩嘀咕着。 回屋坐了一会儿，童漫便过来了。 “你醒的还怪早的。”她头发有点散乱，“我洗漱下，换个衣服，再一起去商场排队。” “行。”陈浩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他提着布面袋，拿上拖拉机的摇杆，到楼下抽烟。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童漫便下楼了。 “开拖拉机过去。”陈浩指了指放拖拉机的位置，“身上带钱了吧？” “带了200多块钱。”童漫点头，“还带了些票。” 她是老师，有固定工作，隔段时间就能发放粮油票，其他的，像是布票，糖票之类的，偶尔也会有发放。 就聊天的这一会儿功夫，筒子楼里，不少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都是准备打算去商场买东西的！ 城里职工哪怕有票发放，但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足，遇到商场做活动，不需要票据的日子，很多都会提前起床，过去排队。 陈浩开着拖拉机，载着小姨子，到了长丰商场。 “来的还算早，没什么人。”童漫说道。 “等会儿就有人了。”陈浩找了个空地，停好拖拉机，“走，先去把位置占着。” 长丰商场的大门没开，不过没关系，陈浩和童漫两人站在了大门口，将位置先给占着。 又等了十多分钟，街面上不断的有人过来，全部都窝在门口。 男女老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挤。 寂静的街道，也越来越嘈杂，大多数都是家庭全部成员一起过来，议论纷纷，商量着对策。 “等会儿进去后，就奔着卖布的地方去，扯布。” “扯多少？” “能扯多少就扯多少，反正不要票，正好扯了好过年。” 这是两个夫妻之间的对话，准备扯布。 “就等着今天，电视机不要票，就买12英寸的飞跃牌电视机，钱再数数。”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错的，360块钱。” “让你再数数，你就再数数，万一错了呢？别排了半天的队，最后钱没带够。” 这家人跟陈浩一般，也是瞄准了电视机，价格也提前打听好了，目标非常明确。 天气很寒冷，但驱散不了一众居民的热情。 不断地有人过来，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长丰商场门口外挤满了人，连街道上都聚满了人。 陈浩和童漫挤在一起，动弹一下都难。 “等会儿你就去自行车柜台，买自行车，要二八大杠，最好是凤凰和永久两个牌子的。”陈浩叮嘱道。 先前就跟队长陈自强说了，要送队委一辆自行车，也该兑现了。 人还在不断地增加！ 终于，长丰商场的大门打开了。 “冲！” “别推我。” “买电视机，去电视机的柜台。” 等待了许久的居民，一窝蜂的冲进商场，场面比几十年后，老头老太领商场免费鸡蛋不遑多让！ 只是这会儿涌进商场的人里头，不少都是年轻力壮的面孔。 人虽然多，陈浩和小姨子却来的早，就在门前，店门打开后，直接就钻了进去，陈浩奔着电视机柜台就去了。 售货员还没就位！ 又等了十多分钟，电视机柜台这边的售货员才姗姗来迟，瞥见柜台前的一众人，神情非常淡定，手上的动作仍旧是慢条斯理的！ 这样的场景，售货员见的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都排好队，不要挤。”售货员喊道，“钱准备好，一个个来。” 陈浩第一个，他早就将钱准备好了，指着一台电视机，“我要那个，金星牌，16英寸的电视机。” “650块钱。”售货员说道。 12英寸的电视机，一台才360块钱，但是16英寸的，价格高达650块钱！ 陈浩掏出650块钱，真的就是一堆，放到玻璃柜台上。 幸亏身上带了些钱，要不然还真买不起16英寸的，就只能买小点的。 “怎么都是些零钱，要买电视机，不知道换成大团结吗？耽误我时间。”售货员有点不耐烦。 国营单位的售货员，硬气的很！ “不好意思，同志，多担待些。”陈浩说着好话。 这年代，商场里的售货员，是让人非常羡慕的岗位，这些人也都牛气的很，不客气不行，惹人不高兴了，直接不卖给你！ 钱清点出来，650块钱，陈浩终于是拿到了电视机，四处瞅了瞅，都是人，没见着小姨子，他抱着电视机艰难的出了商场。 站在拖拉机旁等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童漫才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过来，凤凰牌的。 “以后别让我做这事，打死我都不排队抢自行车，魂都差点挤没了。”童漫很有怨气。 幽怨的看着陈浩。 头发都挤散了。 “辛苦了，回头给你送点糍粑过来。”陈浩感谢道，“今天幸亏有你，帮了我大忙了。” “138块钱！”童漫瞪着眼，“本来我还想着买棉毛衫的，这情况也挤不进去了。” 凤凰牌的二八大杠，138块钱。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陈浩道，“自行车的钱，过两天我到县里，也给你送过去。” 黄瓜还没卖完，他还要来县城。 将电视机和自行车放到拖拉机后边的，固定好，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村。 第30章 跟个娘们一样 到村的时候，时间还早的很。 天气冷，偶有几个村人在忙活着。 伺候自留地的菜，房前屋后捯饬捯饬，养了鸡鸭的，给窝里多垫些稻草。 有人看到了陈浩。 “回来啦？”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隔三差五的就去县里，怪辛苦的。” 好多人不知道陈浩昨天就去了县里卖黄瓜，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陈浩没回来，今天见着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来，感觉挺纳闷的。 陈浩一一的笑着打招呼。 拖拉机没有停，直接往自家方向开。 刚刚跟陈浩打招呼的村人，视线自然的落在了拖拉机后面的电视机和自行车上。 “那是什么，是自行车？”一对夫妻才跟陈浩打了招呼，便看到了拖拉机后边放置的东西。 电视机有瓦楞纸盒子包着，要细看，而自行车没有包装，一眼就能瞧见。 整个村里没有谁家有自行车。 就是队长陈自强家里，同样也没有自行车，可现在陈浩的拖拉机上却出现了一辆自行车。 夫妻两人很惊讶。 “还真是自行车，那纸箱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电视机。” “别瞎说，电视机多贵，整个大队也没有几家有的，陈浩家里能买得起电视机？” 不少人嘀嘀咕咕，充满了好奇。 陈浩对这些都不理会，直接开着拖拉机到了家。 家门口，陈妮儿和陈小朵正在跟小鸡玩，一旁还有只小土狗。 陈小婷也在旁边，陪着两个娃一起玩。 “爸爸回来了。”陈妮儿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大声的喊着。 陈小朵也兴奋的直跳脚。 小丫头表达愤怒是跺脚，表达高兴也是跺脚。 拖拉机还没有停，陈妮儿便大声的告状，“爸爸，我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妹妹没有看到你，一直在哭，还说想爸爸了。” “妈妈抱着哄她，她都不听，一直哭鼻子。” “爸爸抱。”陈小朵伸着手，要抱抱。 拖拉机停好，陈浩一把抱起了陈小朵。 陈妮儿也冲了过来，他费了点力，将大女儿也抱了起来。 一边一个。 最近家里条件好了，两个丫头都长高，长重了不少。 童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笑着道，“小的昨天晚上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哭累了才睡着的。” “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听，就是要你。” “大的也一样，往常最是人来疯，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她不怎么高兴，一直垮着脸，饭都没吃多少。” “我就是想爸爸了。”陈妮儿环住陈浩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爸爸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吃饭，我也吃不下饭。” “我也想爸爸。”陈小朵不甘示弱，很认真的看着陈浩。 两个丫头争风吃醋。 童倩注意到拖拉机后面的东西，“你买了自行车？” “不只是自行车，还有电视机。”陈浩放下两个丫头。 “自行车是要送给队委的，这个先前就说好了，电视机先搬到家里去，等我回来之后再安装。”陈浩将电视机放进了屋里。 他推着自行车，往陈自强家中去。 陈自强家中，门虚掩着，几个队委成员坐在一起，喝着茶水，聊着天。 “拖拉机是大队的资产，怎么能给个人用呢？这要是被大队知道了，咱们肯定会挨批评，甚至可能还要做检讨。”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对陈浩这些天时不时的就将拖拉机开到县里去，很有意见。 “大冷的天，大队里也不经常用拖拉机，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陈自强说道，“而且先前陈浩说了，拖拉机借给他，后面他会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 “这对于生产队来说，也是非常有好处的嘛，往后去大队，去公社开会，能快不少。” “这也是在提升生产效率。” 冬天了，活没多少，村里人忙着伺候自家，队委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聊些村里的情况，来年的计划之类的。 “陈浩的话你也信，他是什么人？村子里面哪个不清楚。”农业副队长说道。 “一辆自行车不便宜，一两百块钱，他哪舍得捐给队委，他的那些话就是哄着你玩的。” 他抽了一口旱烟，“我不是对陈浩有什么个人意见，只是他的这个行为对生产队的影响不好，一整年就没怎么好好的上工，现在又三天两头的开着大队的拖拉机往县里跑。” “这些事要是传到大队里去，我们作为队委，是要挨批评的。”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点头。 见几人这个态度，陈自强心里也不禁打鼓，自行车价值不便宜，陈浩真的舍得这个钱？ “队长，还有其他几位领导，都在呢？”门忽然被推开，露出陈浩的脸。 他看了一眼农业副队长，“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说，我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 “背后嚼人舌根子，跟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的，自己不觉得气量太小了吗？” 刚刚几人讨论的声音有点大，他听到了。 对于生产队的这几名队委，陈浩并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得罪，但他也不怕事。 大队的领导都算不上干部，没有编制，生产队的这些队委，更是要亲自下地干活，没有脱产，更算不上干部了。 喊一声领导，称一声干部，都是客气的说法。 “我又没有说错，都是实话。”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没想到陈浩居然会过来，这么凑巧。 “实话一定就对吗？”陈浩没有退让，而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人都有去世的那天，你家亲戚添丁加口的，你去随礼祝贺，也没见你当着人家的面说，这娃将来一定会去世吧？” “快要过年了，你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中听。”农业副队长脸红脖子粗。 “你就说说，我说的这个话有没有道理吧？我只是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说的也是实话，你怎么就生气了呢？”陈浩道。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黄瓜大棚做出了成绩，一众村人也都瞧见了，他现在有资本，说话能硬气些。 女人得软，男人得硬。 够硬了，才能一步步冲击，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要做事，在村里就得有话语权，得要有站在自己一边的人，胡萝卜和大棒都得有，德和威要并举！ 其他的几名队委，包括陈自强，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今天陈浩怎么会这么强势，直接跟农业副队长起了冲突。 先前农业副队长也有说话不中听的时候，但是陈浩都忍耐住了。 “队长，外面停着一辆自行车，是我先前答应捐给队委的。”陈浩看向陈自强，“凤凰牌的，二八大杠。” 第31章 有画面了 陈自强马上出门，就看见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崭新的。 凤凰牌。 二八大杠！ 陈浩没有说假话，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陈自强问道。 他走到二八大杠旁边，这摸摸，那摸摸，还不敢用力，生怕给摸坏了。 对自家媳妇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这会儿围绕着二八大杠，眼里都要放出光来，手上不敢用力，生怕搞坏了。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差不多这般表情。 “还真是二八大杠，凤凰牌的，这牌子好啊，大队有几个干部骑的就是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有队委说道。 “给队委捐自行车，这个事我一直放在心里，只是自行车票很难弄到，去了几次县里都没办法，昨天知道县里商场搞活动，不需要票就能买自行车，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大晚上的就跑过去排队，生怕错过了。”陈浩说道。 七分真三分假，话的可信度很高，还能突出了自己的辛苦。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买自行车，还得要大半夜的排队？”有队委非常诧异。 “肯定啊，自行车不单单是在农村金贵，就是在县里，同样也有好多人想要买，很受欢迎，不少人手里没票，可不得大半夜去排队，要是去晚了就轮不到自己了。”陈浩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这车真就捐给队委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他很忐忑，心噗通通的直跳。 跟媳妇结婚那会儿，洞房都没这么急。 很想骑上去！ “这还能作假？”陈浩非常确定，“一口唾沫一个钉，说捐给队委，那就是捐给队委。”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这是买自行车的收据，你们聊着，我还得回趟家，肚子这会儿还饿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滴米都没进。” 说完后，陈浩不停留，转身离开了。 干脆利落。 陈自强手放在自行车的坐垫上，摩挲了两下，又看了看手里的收据，“138块钱，真不便宜，说捐真就捐了。” 他看着农业副队长，“你刚才的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陈浩同志的确有些毛病，但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说给队委一辆自行车，真就捐了，这样的好同志哪有？别说放在生产队，就是放在大队，放在公社，也没见哪个同志有这样的觉悟。” “这是一个好同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太让人寒心了。” 农业副队长落了一个大红脸。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面色也有些尴尬。 “陈浩是个好同志。” “往后他有什么要求，队里能帮助的，一定要多帮助。” 如男女处对象一般，当原本不解风情的对象，某天忽然懂得说甜言蜜语，懂得送花，送礼物，不是因为对象开窍了，很大的概率，是对象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 以这种方式弥补，好减轻自己的愧疚。 而这会儿，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陈自强，包括其他几名队委成员，就是类似的心理。 伤害了陈浩。 很想弥补！ 陈浩回了家后，发现家门口聚了不少人。 陈东升，陈伟，这就不说了，还有其他的一些村人，都在自家门口。 就是以前很少到自家串门的村人，居然也跑了过来。 “陈浩回来了。” “这是你到县里去买的电视机？” “真厉害，村里还没有哪家有电视机的，你家是第一个。” 都是冲着电视机过来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听到消息的，都过来看稀奇。 “是县里买的电视机，16寸的，金星牌子。”陈浩道，“都让让，我把电视机装起来。” 黑白电视机没什么难的，插上电，装上天线就能用。 找了根竹子，将室外天线绑上，架在房屋前，插上电线，调了调，就好了。 有12个频道，却只能搜到一个电视台，省台。 放的节目也很简单，是关于锅炉讲座的，讲的是锅炉工人。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真稀奇，这么小的东西里居然能看到画面。” “怎么有点模糊？” 屋里，挤满了人，一个个盯着电视屏幕，啧啧称奇，眼睛眨都不眨，就是小娃子，也不闹腾了，眼珠子盯着电视，兴致勃勃。 “天线位置不对，东升，去转转竹竿。”陈浩道，“我喊好，你就别动。” 陈东升到屋外，转动着竹竿，陈浩在屋里盯着，待电视画面清晰了些，就喊停。 电视调好了，不断有得到消息的村人，朝陈浩家中赶来。 最后屋里挤不下了，陈浩直接将电视放到窗户外边，下面是小木桌，让一众村人都能看到电视画面。 “椅子自己带，我就不提供了，天冷，多穿点，别冻感冒了。”陈浩喊道。 一名名村人，这会儿也不在家猫冬了，家里的活也不愿意干了。 热闹的如同过年。 “前面谁的脑袋，蹲着点，挡住了。” “虎子，回家搬两个小凳子过来。” “王红梅，你的屁股能不能挪一挪，看电视呢，还是显摆你的屁股？” 呼喊着，呵斥着，最后自觉的，都离着电视机两三米远，围成一个圈，观看电视节目。 就是隔壁的陈小婷和老太太，不怎么出门的，也都搬了小凳子，拿着火桶，看电视。 热闹极了。 “往后，家里的电视怕是大部分时间都得放到外面了。”童倩说道。 “晚上6点到8点，就放2个小时。”陈浩道，“时间到了就关电视机。” “电视机就只能搜到一个台，还贵的很，感觉还不如收音机好用。”童倩说道。 “买收音机，哪有买电视机效果好？”陈浩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小声的对童倩道，“我打算在生产队里谋个副队长的位置。” “买电视机回来，村里人都过来看，落了我家的人情，到时选副队长的时候，肯定会投我一票，就是王红梅，她也不好意思投别人。” 成了副队长，才能更好的做事！ “你要竞选副队长？”童倩很惊讶。 万万没料到自己男人还有这个志向。 “不然呢？给队委送自行车，又买电视机，村里人都过来看，为的是什么？”陈浩嘿嘿一笑，“真以为我人傻钱多？” 他看着自己媳妇，“对了，你选几块好的糍粑，过两天去县里卖黄瓜，我给小漫送去，今天辛苦她了，起了个大早，跟我一起排队受冻。” “家里布票还有没有？天冷了，给她买件衣服。” 第32章 队长请吃饭 “有的，我去找找。”童倩说道。 每次赶集，都会买些布票，不仅能扯布，自己做衣服，做床单被套，布票还能买成品的衣服。 “不用那么急，过两天我要去县里时，再找出来给我就是。”陈浩摆手，“你也去看会儿电视吧。” 童倩也跑过去看电视。 说是比不上收音机，但坐下后看的津津有味。 “还真买电视机了。”陈自强走了过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陈浩，“我这烟是自己卷的，比不上你的牌子烟。” 他在家正和几名队委研究自行车，听说陈浩家里买了电视机，还不怎么信，结果自家媳妇和娃都跑了过来。 自己过来一看，还真是。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来了！ “牌子烟再贵，那也比不上队长你散的。”陈浩笑着道。 一点没嫌弃，叼在嘴上，摸出火柴，点着了。 “按理说吧，黄瓜是自留地种的，我不该打听，但我实在是好奇，你那黄瓜到底卖多少钱？”陈自强忍不住，问道。 前几个月，陈浩家里还是倒挂户，这还没到过年呢，家里日子急剧好转，买糯米打糍粑，给队委捐自行车，家里还买了台电视机！ 黄瓜真要1毛钱一斤，哪搞的起这些？ 他心跟挠痒痒似的，很好奇。 “5毛钱一斤。”陈浩道。 陈自强深深的吸了口烟，半天没呼气。 过了一会儿后，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快要咳出来。 “猪肉才7毛钱一斤。”缓过劲来后，陈自强心情复杂的说道。 他看向陈浩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这哪是薄膜，这都是钱啊！ “等过些天，离着年关更近些，应该能卖到7毛钱一斤。”陈浩说道，“现在涨价不太好，吃相太难看。” ！！！ 是人话吗？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5毛钱都已经够高了，居然真要涨价到跟猪肉看齐！ 陈自强如同深闺怨妇，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好多人都认为1毛钱一斤，这就已经算是贵的了，没想到能这么贵。” “物以稀为贵，瓜果蔬菜也是这个道理，越是稀少的，越是值钱。”陈浩道，“大棚黄瓜的优点，就是反季节上市。” “买个一两根，花几毛钱尝个新鲜，大多数家庭还是承担的起的。” “晚上到我家里去吃个饭吧。”陈自强忽然说道，“我家里有点米酒，边喝边聊聊。” “138块钱的自行车，你说捐就捐给队委了，我作为队长，总归是要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这么些年，陈自强从未邀请陈浩去家里吃饭。 可这会儿却邀请陈浩吃饭。 对陈浩更看重了，同时，饭桌上有些话还想说一说。 “好。”陈浩点头。 下午五点多钟，陈浩在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到了陈自强家中。 “我让媳妇单独炒了两个菜，我们库房去说，清净。”陈自强提着米酒，说道。 库房就不远，拿着碗筷，两人到了库房。 半碗油炸花生米，再有半碗猪油渣，一碗瘦肉炒冬瓜。 再有一壶米酒！ 下了血本了。 “你很聪明，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陈自强给陈浩倒了一碗米酒，“明年，我打算在村里推广大棚，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搞大棚。” “生产队的地，一部分也用来搞大棚，你觉得怎么样？” 利润太高了，经济价值太大了！ 他想在整个生产队推广。 “自留地是各家各户的菜园子，我的建议是只能鼓励，不能强制，不然里外不是人，闹到大队和公社那去，也不好交代。”陈浩道。 “至于生产队的田地，这部分属于集体的，只要保证征购粮方面没问题，怎么种植，队长能拍板。” 不反对！ 相反的，还非常贴心，合理的给出了建议。 “你不反对？”陈自强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陈浩会反对的，毕竟如果搞大棚的人多了，肯定会影响到陈浩的生意。 没想到陈浩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好同志啊。 “这是好事，能让生产队的收入更高，提升村民的分红收益，我自然也是愿意看到的。”陈浩道。 其实，这种事压根避免不了，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反对无效，何不痛快的享受？ 大棚只是跳板，农业种植只能赚小钱，他想把生意做到县里去。 在县里开店！ 陈浩夹了一粒花生米，说道，“队长，过完年，队里的队委成员，要重新竞选吧？” “是得重新竞选。”陈自强点头，他看着陈浩，“你想要竞选？” “是有这个打算。”陈浩点头，“大棚种植，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提升经济收益，这都是副业收入。” “我们生产队一直没什么像样的副业，村民平均收入不高，得想办法扩展副业，让村民的日子好过起来。” 很多生产队都有副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资源丰富的地方，搞水产养殖，桑树茂盛的地方，搞养蚕。 等等。 这是政策允许的！ “是这么个理。”陈自强点头。 他心里好奇，不知道陈浩打算竞选什么位置。 “我打算竞选副业队长的职位。”陈浩端起米酒碗，跟陈自强碰了下，“整合生产队的资源，帮助生产队发展副业。” “陈队长，你支持吗？” 竞选生产队的领导职务，不仅需要村民的支持，队长的支持同样也重要。 “这是好事，我支持。”陈自强道，“到时大棚蔬菜和瓜果种出来了，就由你去县里售卖，工分方面给你算满，一天12个工分。” 生产队没有副业队长，陈浩想做，那就做好了。 “我还想搞别的副业。”陈浩道，“在县里开餐馆。” 大棚种植才值几个钱？搞的人多了，生产的瓜果蔬菜多了，价值必然会下降！ 明年再想将黄瓜卖出猪肉价，想都别想。 搞餐饮才赚钱！ “这个没人搞过啊，都是在土地里刨食的，开餐馆肯定要投钱，万一亏了怎么搞？”陈自强很忧心。 “投资的钱，我出！合作的人，我找！亏了算我的。”陈浩早有准备，“盈利了，生产队分20%。” 陈自强稍微琢磨了下陈浩的话。 他蹙了下眉头，“生产队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吗？” 怎么看，生产队都稳赚不赔啊。 亲爹对儿子都没这么好吧？ 第33章 该杀猪了 “生产队种植出来的，对外售卖的瓜果蔬菜，优先给我提供，另外，队里得给我开张证明，证明开餐馆是为了农业服务。”陈浩补充道。 20%的利润，换取证明！ 非常划算！ 陈自强终于回过味来，他看着陈浩，“你这是在搞个体户生意！” “怎么能说是个体户呢？”陈浩纠正道，“不还有20%的利润归生产队吗？这顶多算是公私合营经济。” 个体户偷偷摸摸，公私合营却没问题。 陈浩把漏洞给堵上了！ “你容我想想。”陈自强米酒都不喝了，拧着眉头。 思索良久后，他终于点头，“行，这个证明我给你开，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陈浩家肉眼可见的日子变好，电视机，再有捐给队里的自行车，让他心思也澎湃了起来！ 菜吃完，酒喝好，陈浩回了家。 看电视的人已经回去了，电视也搬到了屋里。 两个娃在床上，童倩在床头，织毛衣。 “都睡了？”陈浩轻声的问道。 “睡了，眼睛眯着，还嘟囔着要等你回来再睡，白天玩的太累了。”童倩道。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厨房舀了热水，给陈浩兑好洗脚水。 “我跟队长说了，明年竞选副业队长。”陈浩泡着脚，轻声的说道，“明年在县里开家餐馆，等赚了钱，把家里房子修一修。” “个人开餐馆，能行吗？”童倩问道。 她很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要开餐馆，卖黄瓜也很赚钱，后面等木耳再长出来，时不时的采摘些卖了，钱存起来，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越存越穷，钱得流动起来，得放进市场中去，得投资，才能让日子越过越好。”陈浩道。 “我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开餐馆，就是有人找麻烦，要能应付过去。” “大棚种植能赚钱，但赚的是小钱，做餐馆才能赚大钱，这生意比大棚黄瓜利润高多了，会让你成为小富婆。” 什么生意最赚钱？ 服装？养殖？轻工？食品？还是餐饮？ 都不是！ 垄断的生意最赚钱！ 公私合营，再加上三年自然灾害，以及经营不善等原因，长丰县县城经营餐饮生意的门店，不会超过5个手指头。 规模都还不大！ 这个时候过去开一家餐饮店，就如单身汉入了女儿国，雅蠛蝶得换单身汉喊。 “日子慢慢好起来就行，我也不想当什么富婆。”童倩说道，“现在这日子就挺好的，我很满意。” 泡好脚，陈浩上床，钻进被窝里，童倩也跟着放下毛线，扯灭灯，进了被窝。 “你月事走了没？”陈浩问道。 “昨天就走了，你想干嘛？”童倩脸红红的。 陈浩没说话，以实际的动作回应她。 两天后，陈浩再次开着拖拉机，到县里卖黄瓜。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已经很熟练了，陈浩得了空闲，拿着布票，到长丰商场买了两件棉毛衫，一件4块3毛5，总计8块7毛钱。 拿着5块糍粑，连带着棉毛衫，到县中学，递了根烟，托人喊来了小姨子童漫。 “给你送点糍粑过来，走，到你宿舍去。”陈浩道。 他抬脚，往童漫宿舍走。 “我这又没开火，用不着给我送糍粑。”童漫说道。 到了宿舍，她给陈浩接了杯水。 人却站在宿舍门口，没有进去。 “站门口干啥，不冷吗？”陈浩问道。 “上次你过来，有人到处传，说你是我对象。”童漫道，“站门口好些，免得被人瞧见了，又乱嚼舌根子。” 不止村民喜欢八卦，就是学校的老师，有正经工作的，也喜欢八卦。 童漫人好看，在学校有不少男同志追，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些，有点风吹草动，不少人的眼睛就盯着了。 “我放下糍粑就走。”陈浩道，“人言可畏，的确是得注意着点。” “不用管他们，我行得正坐得端，不用怕。”童漫道，“门都开着了，我也站门口了，他们说就说。” “再说，就是要找对象，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 陈浩正喝着水，听到这话，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 “你真是一点不客气。”陈浩从兜里摸出一沓钱，“这138块钱，是上次买自行车的钱，另外，这糍粑也不是给你吃的。” “你这开不了火没关系，糍粑拿去送给学校的领导，一人送一块，礼多人不怪，拜拜山头，对你往后发展有好处。” 城里买糍粑还得看时候，大多数时候粮店都不会供应，只有临近过年的那几天，才会供应糍粑，还得要票，要排队。 比村里麻烦多了。 几块糍粑作为人情，送礼最为合适。 “领导能看上吗？”童漫怀疑道。 “别看成本没几个钱，但有些时候送礼，并不一定非得送贵的东西。”陈浩道，“很多时候，送礼只是为了向领导表明一个态度。” “特别是有新领导上任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简单的说，就是站队。” 他看着童漫，“你的心比你姐要大，也更骄傲，这个县城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想要往上走，这个道理就必须明白。” “个人能力再强，如果领导认为你跟他不是一个队伍的，绝对不会用你，相反的，能力差点，但及时拜码头，后面肯定会得到重用。” 前世，童漫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从县里调到市里。 人漂亮，有能力，但仅有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你真是陈浩？”童漫惊讶的看着陈浩。 这番话，她是很认可的，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从陈浩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跟你姐天天睡一个被窝子，要是假的，她还能不知道？”陈浩道。 “呸！”童漫啐了一口。 陈浩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件棉毛衫，“这件棉毛衫送你了，大小应该是合适的。” 放下棉毛衫后，陈浩就走了。 宿舍里，童漫拿起棉毛衫，摸了摸。 她关上门，脱掉外套，试了试棉毛衫的大小，真的很合适，就是胸口，一点也不勒。 陈浩从小姨子这离开后，陈浩在县里转了转。 县城繁华的地段，有三四家饭馆，面积都不大，店里就只有三四名职工，生意马马虎虎。 转了一圈，陈浩便到了拖拉机旁边，黄瓜已经卖完了。 离着年关越近，居民手头的花费越大方，黄瓜卖的越快。 “下次再过来，该涨价了。”陈浩道。 时间一晃，到了1976年1月份，离着过年就半个月的时间。 外面下了一场雪，到处都是白的。 屋里，电视开着，播放着省台的电视节目，猴龟分树，两个娃看的津津有味。 “来，试试这毛衣，看合身不合身。”童倩拿起一件织好的毛衣，“鞋也好了，你试试，看小不小。” 陈浩试着衣服，“过些天放晴了，就该杀猪了。” “你抽空再去趟县里，跟小漫说声，让她过年到这边来吃饭。”童倩整了整陈浩身上的毛衣，“家里多亏了她的接济，才能撑到现在。” 第34章 你怎么那么多水 姐妹俩互相心疼。 “先前就跟她说过，等过几天，我再去跟她说说。”陈浩应道。 “爸爸，你跟小姨说，她过来了，我给她烤糍粑吃。”陈妮儿忽然扭过头，说道，“我烤的糍粑可香了。” “小姨每次过来，都给我带礼物，我还小，没有钱买礼物，我就给她烤糍粑吃，要放多多的糖，她肯定喜欢。” 几岁的娃，也知道谁对她好，想着报答。 “吃小鸡，我有很多小鸡。”陈妮儿跟着说道。 两个娃，吃饭抢着吃，就是对谁好，也要抢着，生怕落后了。 “好，等雪停了，我去县里，会跟她说的。”陈浩笑着道。 鸡的生长周期比较慢，四个月过去了，才2斤左右，都还没下蛋，不过非要弄着吃，也不是不行。 毛衣和鞋子都试了，挺合适。 “毛衣和鞋子，明天你就穿上吧。”童倩说道，“天冷了，你又总在外面跑，得要穿暖和点，别冻着了。” “去县里给自己也买套体面的衣服，别光顾着给我买，你是男人，出门在外，衣着方面得讲究些，这样别人才会高看一眼。” “我在村里，又不出远门，用不着给我买棉毛衫。” 陈浩先前去县里买了2件棉毛衫，一件送给了小姨子童漫，一件带回来给了自己媳妇，这都过去好些天了，童倩试了下就放着了，准备过年再拿出来。 两人聊了几句，坐着看了会儿电视，童倩去厨房弄了些草木灰，撒在火盆上，这样能阴到明天，还能有热意。 一夜无话，只有动作。 3天后，天放晴了。 陈浩家里准备杀猪，村里不少人过来帮忙，比上次打糍粑来的人还要多！ “两头都杀了吗？”陈自强站在猪圈旁，“月份还差点，这两头猪估摸着才100斤出头，再养几个月，还能涨几十斤的肉。” 他是队长，但杀猪的本事不错。 每年生产队杀猪，都是陈自强亲自操刀，陈浩将他喊了过来帮忙。 一旁，还有其他的村民，围着看热闹。 “陈浩家里日子一下就好了起来，队里的猪都没杀，他家的猪都准备杀了，才100斤，多养养，涨到120斤肯定没问题。” “他家电视机都买了，肯定不差那几个钱。” “要我说，陈浩本事还是不小的，搞大棚种黄瓜，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都不看好，可人家一斤黄瓜能卖5毛钱。” 一斤黄瓜卖5毛钱的事，经过陈自强的口，传了出去，很多村民非常后悔，为啥当初不跟着一起搞。 一切都在陈浩的算计之中，明年搞大棚的村民肯定很多，生产队的田地，一部分肯定也会搞大棚种植。 自己正好脱身出去，到县里开餐馆，蔬菜瓜果之类的进货渠道，就不用担心了。 “都杀了。”陈浩道，“吃不了就做腊肉，放着。” “行，你说都杀了，那就都杀了。”陈自强吐掉嘴里的烟头，“来几个壮士的后生，把猪抓住，抬出去。” “长凳准备好，接血的盆子都放好。” 马上有几个年轻壮士的后生过来，一人抓住一条猪腿，按着猪脑袋，将猪抬出了猪圈。 屋前，三张长凳子并在一起，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盆。 “抬上去，按住了。”陈自强指挥着。 好在也就100斤重，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一头猪随随便便就两三百斤，几个人还真按不住。 “盆子里加点冷水，放点盐。”陈自强又喊道。 陈浩早就准备好了，往里面加了点冷水，倒了些盐。 这么做是为了让猪血早点凝固。 猪血也是难得的美味！ 陈自强卷起袖子，杀猪刀早就磨好了，对着猪心脏就是一刀，放血。 “水烧开了，可以舀出来了吗？”童倩从厨房出来，喊道。 “可以了，天冷，多舀点热水。”陈自强应道。 烧的热水舀到木盆里，满满的一盆。 猪血也放好了，几人将猪抬进热水盆里，陈自强拿刀在猪后脚划破一个口子，用一根硬木棍刺破猪皮肤。 对着破口子处用嘴吹气。 这是个力气活，换了好几个人接力，陈浩也吹了。 “可以了，绑起来，刮猪毛，绑紧点，别漏气了。”陈自强看着膨胀起来的猪皮，点点头。 几乎每年都会杀一头猪，这活不止是陈自强，就是村里其他人都很清楚，配合的非常默契。 刮毛，解剖，分割。 2头猪都搞定了。 “猪血可不可以卖一点给我？我家娃老爱流鼻血，给他补补。” “大肠卖不卖？” “我想买点猪肉炸油，家里油没了，怎么卖啊？” 村民围观，一个是看热闹，再一个就是想买点猪身上的东西。 2头猪卖出去了大半头。 猪血，猪大肠，猪心猪肺之类的，也都有人要，见不到荤腥的年月，这些下水很受欢迎。 帮忙的人，陈自强，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村人，也分了些猪下水，猪头肉，猪肉之类的，这个没收钱。 “这几天天气应该都还可以，得把肉都切好，腌制起来。”童倩说道。 猪杀了，肉卖了些，分了些给帮忙的人。 还有许多，得抓紧时间腌制，做成腊肉，才能保存更久。 “我来切肉，你腌制。”陈浩道，“抓紧着点，调料都拿出来。” 简单的腌肉，用盐就行，陈浩赶集时，买了不少的酱油，白糖，还有胡椒粉，包括花椒，也买了不少。 有生产队种植花椒，当作副业收入，在集上买这些，比在供销社副食品门市部买还要方便，不需要票，量也没限制。 要多少，给钱就行。 夫妻俩忙到天黑，才把肉都腌制好，屋里的梁上挂满了腌制了用绳子绑起来的腊肉。 厨房挂不下，睡觉的房间也挂了不少。 “没想到我们家能有这么多肉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童倩很疲惫，可看着满屋子的腊肉，眉眼都是笑。 黄瓜最后一茬也已经卖了，家里存款如今有四千多块，电视机买了，米缸是满的，赶集时还买了不少的面粉。 如今2头猪杀了，肉挂的满屋子都是。 她笑着笑着，眼角不禁沁出了泪水。 “你怎么那么多水，天天流个不停？”陈浩道，“明天我去趟县里，给小漫送个猪头过去，让她过年到这边来。” 猪头还有一个，他打算明天带去给童漫。 “给她送猪头做什么？”童倩诧异道，“她那不好自己开火做饭吧？” 猪头分了一个，还有一个。 “让她给领导。”陈浩道，“她什么性子，你该比我清楚，就是到了县里教书，也不安分，还想着往上爬。” “送钱不好看，送点吃的更合适，先前家里没那个条件，还要她帮忙接济，就不提给她送东西了，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肯定得支持她。” 第35章 谢谢你，姐夫 第二天一早，陈浩找了一个干净的尿素袋，装上一整个猪头，步行往县里去。 黄瓜卖完后，拖拉机就还给了大队。 雪还没完全化掉，走路有点吃力。 2个小时后，陈浩才到县里。 直接就奔着小姨子童漫的宿舍去，周日，童漫没工作，就在宿舍。 屋里却不止童漫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丈母娘黄玉凤。 “小漫，妈。”陈浩打了声招呼。 丈母娘在市里，这会儿过来，应该是看望童漫。 “你跑过来做什么？”黄玉凤本来在拉着童漫的手谈话，见到陈浩，脸色一下就垮了。 她很不喜欢陈浩。 农村人，穷，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都不好意思说有这么一个女婿。 “给小漫送点东西。”陈浩抖了抖腿上的雪，进了屋。 将尿素袋放到了屋里。 “站外面，东西也放外面。”黄玉凤很嫌弃，“别把好好的屋子搞脏了。” 连正眼都不看陈浩一眼。 “妈，说话别那么难听。”童漫站起来。 她对陈浩的观感，没开始那么厌恶，“上次你拿的糍粑，我送给领导了，这次又带了什么过来？” “坐着吧，我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 她拿杯子，给陈浩倒水。 “他一个农村的，能带什么东西过来？顶多就是些萝卜白菜。”黄玉凤说道，“你别跟你姐一样，往后找这样一个人家，你姐已经让我很没脸面了，你要再找一个这样的，亲戚朋友得看笑话了。” 看不上陈浩，连背后说都不屑一顾，当着面就讲了出来。 “家里的猪宰了，做了些腊肉，这尿素袋里是猪头。”陈浩接过童漫递过来的搪瓷杯，暖着手，“你给领导送过去。” ？？？ 听到这个话，黄玉凤很好奇，“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养的起猪？” 童漫也很好奇，前段日子，陈浩过来，才送了些糍粑，让给领导送去，她也送了，这才没多久，又送了个猪头过来？ 农村买肉不方便，城里买肉也不方便！ 就是有票，有供销社食品站提供猪肉，可很多时候也买不到，去了后就卖光了。 猪头肉就更难得了！ 一头猪，出肉率百分之六十多，也能有大几十年的肉，可猪头就一个，很多人都抢着要，贵不贵另说，但少是真的。 童漫掀开尿素袋，里面真的有一个猪头。 毛都刮干净了。 “真是猪头，这么大一个。”童漫心情有点复杂。 她看着陈浩，“上次就给领导送了糍粑，这次你又带了猪头过来，就是为了让领导多照顾我？” “你一个人在县里，又是个姑娘家的，想得到一些东西，肯定要付出。”陈浩道，“保不准有些人面兽心的，让你用身体交换。” “糍粑只是表明态度，这个猪头送给关键领导，往后领导肯定会多关照你，某些方面不至于吃亏，受委屈。” “你姐夫我以前没本事，要靠你接济，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你考虑。”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出路少时，则代表着软肋会轻易被拿捏。 知青苦，女知青更苦，在农村安家落户还不算差，不少更惨的，为了拿到返城的机会，被霍霍了。 “谢谢你。”童漫停顿了片刻，又加了两个字，“姐夫。” 真心实意的喊姐夫。 以往都是直接喊陈浩，再要么就是不称呼。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陈浩道，“我会站在你姐身后，支撑她，也乐意站在你身后，支撑你。” “工作遇到困难，遇到刁难，不要怕，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姐夫。” 真心换真心。 童漫真心对待自己媳妇，对待妮妮和小朵，他也愿意回以真心。 “送什么领导，这么大一个猪头，留着自己吃多好？”丈母娘黄玉凤终于看了眼尿素袋。 猪头很新鲜，还很完整。 就是在市里，普通人家也买不到这么完整的一个猪头。 能弄点猪头肉算是不错的了，这么大一个得吃多久？ 关键是难得。 “我这没开火。”童漫道。 “你这没开火，我家里开火了啊，你哥和嫂子早就念叨着买猪头肉了，这不正好？”黄玉凤计划着。 “这个猪头挺大的，还能给你嫂子的娘家送些过去。” 黄玉凤家里两个姑娘，一个儿子。 知青插队下乡，允许一个子女留在城里的父母身边，当初黄玉凤让两个姑娘下乡，将儿子留在了城里。 听到黄玉凤的安排，童漫脸色有些晦暗。 母亲只考虑儿子，却不考虑女儿，留城的名额就不说了，如今就是猪头肉也想拿回去，给儿子和儿媳妇。 “这猪头肉是给童漫送领导的，关乎到她往后的前途。”陈浩开口道，“妈，你在储蓄所工作，这个道理不该不懂才是。” 黄玉凤的工作很体面，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虽然只是一名普通职工，但跟其他工作相比，这个工作很有面。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黄玉凤不乐意听陈浩说话，“她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好的前途做什么，有老师这份工作，户口又迁到了县里，已经够了。” “这么好的猪头肉，便宜外人，不如给家里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也差不多。 说着，黄玉凤上手，要提尿素袋。 “我说了，这个猪头是给小漫的。”陈浩抢先抓起尿素袋，“你儿子想吃，儿媳妇想吃，让他们自己去买，买不到就吃别的。” “您老要是想吃，可以到我家里去，我弄了给你吃。” 对大舅哥，陈浩很不喜。 前世，他和童倩结婚时，大舅哥没去，后来童倩和两个娃没了，大舅哥同样没参加葬礼。 看不起他没问题，如童漫一般，将他灌醉，骑在身上输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可连至亲的婚礼和葬礼都不参加，一次可以说是有事，两次难道都有事？ 这样的大舅哥，他是瞧不起的。 “农村有什么好去的，你和小倩结婚那会儿，我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黄玉凤道。 “那么好的女儿，嫁给你，一点彩礼都没要，拿你一个猪头，还拦着不让。” “这不是一回事。”陈浩道，“这个猪头对小漫更重要。” “舍不得就舍不得，我也不稀罕。”黄玉凤压根不愿意多听解释。 她看了眼童漫，“过年回家吃饭，你大哥和嫂子都在家，别空着手回去，给你大哥和大嫂带点礼物。” 她过来，一个是看看童漫，再一个是让童漫回去过年。 说完后，理都没理陈浩，出门走了。 “我过来，一个是给你送猪头，再一个就是希望你到我和你姐那去过年。”陈浩道，“丈母娘重男轻女，跟我没啥差别，这点你和你姐都知晓。” “大舅哥结婚了，你过年回去，更是没啥地位。” “不过没关系，我和你姐也是你的家人，你要想回家过年，就回家过年，如果不想回家过年，就到我和你姐那去。” 对于老丈人和丈母娘家里的情况，陈浩比较了解。 童倩和童漫心中其实也有数。 “别怕给我和你姐添麻烦，妮妮和小朵都很想你。”陈浩看着童倩，“好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你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猪头别忘了，早点给领导送去。” 他看着童漫身上的棉毛衫，“大小挺合适的吧？你跟你姐身材差不多，我照着你姐的码子给你买的。” 第36章 想多喊一声姐夫 “合身。”童漫应道。 棉毛衫她挺喜欢的，比自己打的毛衣款式要好，没那么粗糙，穿着很舒服。 “喜欢就好。”陈浩点头，“你姐试了一次，舍不得穿，一直放着，身材又不差，穿着多好？” “好了，我走了，除夕那天，要不回家，记得过来吃年饭。” 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送送你。”童漫跟了出来。 “别送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陈浩摆手，“天冷，回宿舍待着，我走了。” 望着陈浩的背影，视线落在陈浩被雪水打湿的裤腿上，又回头看了看尿素袋里的猪头，童漫眼睛红红的。 她趴在筒子楼走廊上，往下瞧去。 陈浩出了楼，正往学校外走去。 “姐夫，路上小心点。”童漫大声的呼喊道。 她想多喊一声姐夫。 陈浩回头，冲她摆了摆手，龇牙露出笑脸。 有烟，回去的路也没那么无聊，没了负重，走的更快了些，不到2个小时就回了村。 一些小娃子正在堆着雪人，踩着雪印子。 耐寒的很。 到屋了，就见门前支棱起两个竹架子，上面挂着一条条的腊肉。 腊肉得晒。 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么冷，北方的冬天能用水做个冰柜，直接将肉冻起来，南方不行，温度没那么低，腊肉必须晒干了保存。 “猪头给小漫了？”童倩坐在门口，脚下放着火盆，手上仍旧是拿着毛衣在织着。 瞥到陈浩裤腿都湿了，赶紧站起来，“快把裤子给换了，都湿了，这么远的路，一直冻着，得多冷？” “去的时候，该穿套孩的。” 套孩，就是雨鞋。 孩子等于鞋子。 “给小漫了，妈也在，她过去看小漫，喊小漫回去吃年饭。”陈浩进了屋，“一直在走路，没那么冷。” 说话的功夫，童倩已经找出了长裤，毛线裤，鞋子也找了双新的出来。 “怎么会不冷，我坐着，脚下放着火盆，都冷的厉害，赶紧换上。” 陈浩换了裤子，她拿起湿的裤子，把上面的泥洗掉，尽力拧干水渍，放在火盆上烤着。 “小漫怎么说的，她要回家过年吗？”童倩问道。 没等陈浩回答，她又自言自语，“爸和妈偏心的厉害，我哥留在了城里，我和小漫两人下了乡。” “就是我结婚，我哥也没过来，说是有事，还不是借口，认为我在农村安家落户，丢人了，故意跟我疏远。” 父母偏袒，亲哥连结婚都不过来，她心里不好受。 刚结婚那些天，她躲着偷偷的哭。 后面虽是看开了些，可每次想到，心里还是会刺一下。 “他们不疼你，我疼你。”陈浩握住她的手，“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夫妻比翼双飞。” “谁跟你双飞呢。”童倩脸发烫。 自己男人真是的。 大白天的，还是在屋外，又说情话了。。 还双飞。 不过刚刚想起父母偏心，亲哥疏远的憋闷心情，被陈浩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我跟小漫说了，如果不想回家，就到这边来过年。”陈浩搓着手，“甭管她来不来，过年的东西得准备齐全了。” “猪肉有不少，鸡还没下蛋，但也有2斤重了，可以杀一只。”童倩道，“米缸是满的，面粉也有，还打了糍粑，就是佐料，也都买足了。” “扯了不少布，两个娃的衣服我做出来了，棉鞋也做了出来，用不着买什么了。” 她对家里如今的状况很满足。 往常过年，能有半斤的猪肉就算不错了。 今年，不仅猪肉管够，还有很多别的吃食。 “得再多准备点。”陈浩摇头，“年前还有一次集，到时不少生产队都会把家底拿出来，到集上售卖。” “一些社员也会把自家做的一些东西拿去集上卖，换现金，好买点年货，我们一家也去赶集，备年货。” “家里的板车得推过去。” 家里有辆板车。 “还要把板车推过去？”童倩摸了摸火盆边的裤腿，烤干了，翻了一面，继续烤着上面的水渍。 “得用板车。”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倩，“这算得上是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以往的年，家里啥都没有，菜里有几两肉就算不错了。” “你跟着我受苦了，两个娃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很不幸。” “如今日子好过了，年饭自然要好好的准备，要丰富，让两个娃，还有你，过一个好年，这是对你这些年辛苦付出的弥补。” 今年的年饭，他要亲自操办！ “都是一家人，你能变好，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童倩说道。 隔天，队里进行了年终决算。 副业获得的现金，进行汇总，然后除以总的工分，得出每个工分的价格，再乘以各家一年的工分，就是家庭收入。 这个现金收入，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提前借款等等支出，就是各家各户到手的钱。 多的家庭，能有百来块钱的纯盈余，少的家庭，还倒欠着队里的钱。 跟前几年没太大的区别。 可今年各家各户决算完后，都没有走，在稻谷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队长，明年队里的种植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 “得搞大棚种植吧？” “学学陈浩，他搞大棚黄瓜，家里都买上电视机了。”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别的生产队可能不清楚，但一个生产队的村民都看着，羡慕的厉害。 放在以往，年终决算，最后家里不成为超支户，能比往年多个一两块钱，就很开心了，可今年，村民的野心被陈浩给吊了起来。 “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管队里农业种植的事吧。”有村民呼喊道。 没人反对！ 就是跟陈浩不对付的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没开口反对这一点。 “关于队里明年的农业种植安排，我会和队委再好好的商量。”陈自强说道，“至于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这事。” “我跟陈浩也有谈过，他是想竞选副业队长。” “队委竞选，过完年后才进行，年前就不要再提了，好好的过个年，年后再说这些事。” 陈自强实在没想到，村民的热情居然这么高！ 往年年终决算，都是谈谁家分的钱多，怎么多挣点工分，自己的工分要提高些，可今年，却主动关心大队种植计划。 还呼喊着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 “我家自留地，明年打算也搞大棚，陈浩，到时还得麻烦你帮着看看。”一名村人主动跟陈浩打招呼。 其他的一些村民也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你做副队长我肯定是支持的，选队委的时候，我肯定投你一票。” “每年分红，一家四五口人，才分三四十块钱，够做什么的？” “我家里腌了些萝卜，回头给你送点过去。” 一个个，主动跟陈浩攀谈，对陈浩非常客气。 一旁，童倩牵着两个女儿，看着这一幕，很欣慰，满眼都是笑。 “爸爸好受欢迎啊。”陈妮儿抬头，看着童倩，“再也没有人喊他是坏蛋，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谁说爸爸坏话，我就踢他。”陈小朵抬起脚，对着空气踢了两下。 鼻子哼着气，小脸严肃，“哼，我可不是好惹的。” 第37章 备年货 隔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集。 整个公社，几乎人人都会去，热闹的很！ 各个生产队都将家底掏出来，种了果树的，用板车拉着果子去集上售卖，养了猪的，留下派购的猪，剩下的也会拉些到集上卖。 稻谷，面粉，糍粑，豆丝，等等，同样也都能看到。 一些村民，自家酿了米酒，积攒的鸡蛋，鸭蛋，腌制的萝卜，做的豆腐，等等，也会挑到集上贩卖！ 热闹景象，比往上赶集时高涨好几分！ 年味弥漫！ “快点，早点去，早点回，家里还要收拾，别磨蹭了。”陈浩早就收拾妥当，在屋外等着。 冲屋里喊道，“你怎么比我还磨蹭，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要去赶集，收拾了半晌，这一大早的，又磨蹭半天。” “老说我能蹭，我看你才喜欢蹭。” 板车都准备好了，两个娃也都蹦蹦跳跳的等着，童倩还在屋里。 “来了，这就来了。”童倩应道，“肉得挂好，怕有老鼠糟蹋了，门也得关好，屋里东西不少，得小心着点。” 家底丰厚了，每次全家一起出门，她都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生怕有疏漏的地方。 关好门，挂上锁，童倩回头还嘀咕道，“得早点回来，腊肉还得晒晒，晒干点没那么容易坏。” 穷的时候，要操心的事很多，宽裕了些后，操心的事仍旧不少。 “爸爸，我要坐在板车上。”陈妮儿道。 “我也要坐。”陈小朵跟着说道。 “行，你俩都坐上去。”陈浩笑道。 他冲童倩也道，“媳妇，你也坐上去。” “两个娃坐上去就行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上去成什么样子？”童倩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陈浩声音低了点，冲童倩眨眼，“昨晚你辛苦了，这会儿我拉着你，省点力气。” 虽有两个娃，可两人也都才25岁，体力很足，需求也很旺盛。 “嘴无遮拦，啥话都说。”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 她没坐在板车上，而是跟在陈浩身边，一起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人，有拉着板车的，还有挎着竹篮子的，年终决算了，多多少少有点现金。 去集上备年货！ “浩哥，就等着你了，一起去集上。” “妮妮和小朵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板车都推上了，这是打算买多少年货啊？” 一个个，跟陈浩打着招呼，有相熟的，像是陈东升，陈伟，特意在村口等着陈浩，一起往集上去。 到了集上，各家各户又分开，找寻着早就计划好，想买的东西。 “柑橘，生产队自己种的柑橘，3毛钱一斤，县城得卖到3毛5，生产队自己种的便宜卖。”有人喊道。 这人身边还有两三人，身前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摆满了柑橘。 这是旁的生产队，种了果树，这会儿摘了不少过来，趁着年前的集，人多，售卖。 “走，买点柑橘。”陈浩道。 “3毛钱一斤，不便宜，天又冷，要买吗？”童倩说道。 “买，放在火上烤烤就没那么冷了。”陈浩道，“不能只有肉，水果也得吃些。” 一家人到了卖柑橘的板车前。 “能尝尝吗？”陈浩问道。 “能，甜的很，一点都不酸。”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来了生意，立刻道。 她拿起边上剥开的柑橘，递给陈浩。 还给妮妮和小朵一人剥了一瓣。 到集上来的村民，大多都是买米，买布，买油，买肉，买生活必需品，水果之类的，买的人没那么多。 陈浩尝了一口，的确很甜。 卖相不怎么好，个头不大，味道却是不错。 “来10斤吧。”陈浩道。 “10斤？好嘞，马上给你称。”女同志立刻来了精神。 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陈浩，实在没想到，陈浩一买就是10斤，其他村民顶多就是买个一两斤。 有手头紧的，就买两个，给娃解解馋。 “10斤，足足的，再给你送2个。”女同志又单独拿了2个柑橘。 挺会做生意的。 板车周边用木板架起来，柑橘直接放进了里面，倒也不用担心掉出去。 陈浩摸出钱，数了3块钱出来，递给她，“多谢了。” “同志客气了，后面要是还想买柑橘，可以到孙彭大队，东风生产队找我，我叫孙苗苗。”女同志道。 “行。”陈浩点头，应了下来。 一家人又继续逛着。 “豆腐干，2分钱一块。” 有村民，自家做了豆腐干的，正叫喊着。 “买1块钱的吧，冬天菜少，得换换口味。”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和娃在这等着，我过去买。” 人多，好多地方推着板车不方便。 陈浩过去，买了1块钱的豆腐干，整整50块，这个直接炒着味道就很不错。 “白鲢，今早捞起来的白鲢，3毛5一斤，肥的很。” 这又是一个生产队的在叫卖水产。 “买点回去做鱼丸子。”陈浩道。 他又过去买了3条白鲢，个头都不小，每条5斤往上，新鲜的很，的确是早上才网出来的。 装进了尿素袋子里，放到板车上。 在集上转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板车都堆满了，一家人才往回家。 才到村口，就有村人提醒道，“你家有亲戚过来了，蛮漂亮的一个姑娘伢。” 陈浩道了声谢。 “是不是小漫过来了？”童倩低声问道。 “多半是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这会儿该放寒假了。”陈浩点头。 一家人到了家门口，童漫站在屋前。 亭亭玉立。 “姐夫，姐，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在你们这过年。”童漫道，“你们这是去赶集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板车里的东西。 很惊讶。 柑橘，豆腐干，米酒，莲藕，鸡蛋，牛肉，羊肉，还有不少调味品，花椒、大蒜、胡椒粉，还有花生米！ 尿素袋里，一条鱼尾巴露了出来。 个头还不小！ “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呼道。 就是县城里的同事和领导，包括住在市里的父母，过年也从未置办过这么多的年货。 “你姐夫花钱就跟流水一样，见到啥就买啥。”童倩道。 “过年么，总得要有个过年的样子。”陈浩将尿素袋提下来，“今天把鱼丸做出来，明天炸藕夹和肉丸子。” “后天一起吃年饭！” 第38章 别听你姐夫的 “我还说今天就是过来说声，等大年三十那天再过来。”童漫说道。 看陈浩的意思，好像是今晚就要她在村里住下。 “不用那么麻烦，你回县里，还不是一个人待着？”陈浩把鱼倒出来，“就住着，跟你姐一起睡。” “我还是在厨房睡，家里有被子。” “寒碜是寒碜了点，肯定没你一个人在县里的宿舍舒服，但吃的绝对不差。” 说话的功夫，童倩去屋里，拿了菜刀，搪瓷盆，铁水桶出来。 “砧板也拿出来。”陈浩道，“我把鱼鳞刮了，小漫，别站着，把屋里的小木桌拿出来。” 一家人忙活了起来。 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人也帮着忙，将柑橘往屋里拿。 陈浩袖子一卷，开始刮鱼鳞。 “我把腊肉先拿出来，晒一晒，再烧点热水。”童倩进进出出，忙活着。 三条大白鲢，刮干净鱼鳞，去了内脏，里面的黑色筋膜刮干净，再用清水洗掉血水和污渍，将鱼肉刮下来，剁成肉泥。 这是个力气活。 三条5斤重的白鲢，刮了满满一搪瓷盆的鱼肉，剁成肉泥后，再加上调料，不断的搅拌。 看着简单，一直忙到下午。 “姐夫，过来吃点柑橘，等会儿再弄吧。”童漫说道。 她，妮妮，小朵，三人早就忙完了，正围着火盆，烤着柑橘。 天冷的，水果冰凉的厉害。 放在火盆上烤一烤，味道还不错。 “你们吃，我把鱼丸煮出来。”陈浩把装满肉泥，搅合好的鱼肉泥，端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鱼丸得煮熟才行。 童倩在生火。 她抬头，看着陈浩，“我来煮鱼丸吧，你歇息会儿。” 自己男人从集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忙。 家里有个男人，肯帮着做事，自己的确轻松不少，年味也浓了不少，往年家里即便是过年也冷冷清清的。 “你烧火就行，我来煮。”陈浩道，“得给你弄点仪式感，亲手做顿年饭，结婚那会儿，三瓜两枣的彩礼，你就跟了我。” “婚后日子不好过，心里头一直是苦的，总归是要给你提供些情绪价值才行。” 仪式感？ 情绪价值？ 童倩听不太懂，但她大致方向的意思能理解，“穷不穷，没关系，有盼头就好，就怕没有盼头，那日子才叫煎熬。” 鱼丸子用水煮熟就行。 陈浩哪怕往日混了些，但这些活都会干，手早就洗干净了，抓着鱼肉泥，稍微用点巧力，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挤出来。 勺子一舀，就成了丸子的形状。 下到锅里煮。 “姐夫，来，吃点柑橘。”童漫手里拿了一个剥好的柑橘，站在陈浩身边，“嘴巴张开，我喂你。” 柑橘烤过，温热的。 童漫喂陈浩吃了半个，这才出了厨房。 “小漫对你的态度都变了，以往可不会喊你姐夫，也不会给你喂东西吃。”童倩往灶里添加了一根柴火。 “真心换真心。”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晚上还不是会喂东西给我吃。”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童倩问道。 问出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脸红的发烫，赶紧瞥了眼外面。 童漫正在看电视，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口无遮拦。”她瞪了眼陈浩。 一大盆的鱼肉泥，全部都做成了肉丸。 家里买了面条，晚上就简单的下了一大锅的鱼丸面条，里面还加了5个鸡蛋。 快过年了，倒也没人来看电视了，就是有馋的厉害的娃，想偷偷过来看电视，也会被大人拉回去。 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靠着火盆，看着唯一的省台。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童倩坐在小板凳上，“明天都洗个澡吧，干干净净的过年，就在大棚里。” 黄瓜摘完了，大棚还在，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不说别的，至少没有风。 “是得洗个澡。”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漫，“你也洗个澡，就是在县里，你洗澡怕也是不方便。” 筒子楼的房间，都只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厨房和卫生间都在走廊的水房里，麻烦的很。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童漫道。 她还说今天回去，大年三十再过来的，结果被姐姐和姐夫留了下来。 “穿你姐的。”陈浩道，“就是贴身的衣服，你姐也有新的，先前去集上买了，自己扯布也做了些。” “再说，这大冷的天，里头就是不穿也没事，谁看的见？” “尽说些胡话，小漫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娃子。”童倩道，“再说，晚上外套不得脱了？” 她看着童漫，“别听你姐夫的，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肯定得穿着，我这有新的，都干净的很，明天找出来。” 晚上，陈浩在厨房睡的。 童倩，童漫，妮妮和小朵，四个人睡在隔壁。 妮妮和小朵刚开始还有点声音，后面渐渐的没了声音，睡着了，童倩和童漫俩姐妹则在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女人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特别是一个结了婚，一个没结婚的，更是如此。 黄泥巴土做的墙，厨房和睡觉的房间又没门隔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一些到陈浩的耳朵里。 “你喂柑橘给他吃，他眼睛都笑眯了。” “姐，你这日子好过了，你也还年轻，可以考虑再要个娃。”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每次都弄到外面……” 两女人越聊越私密，声音也越来越小，应该是钻进被窝里聊去了。 最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笑声，压抑的厉害，还带着几分惊叫，两姐妹似乎在被窝里动手动脚了。 第二天，天仍旧是晴的。 温度很低，好在太阳出来了，光线很足。 大棚晒了一会儿，温度起来后，陈浩就将上面的草帘放下来，搬了个木盆进去，锅里已经烧着水了。 轮流着洗了遍澡。 下午，陈浩又开始炸藕夹，芍巴，还有鱼块。 厨房里，香气弥漫！ “芍巴好了没啊，我想吃。” “我要吃藕夹。” 妮妮和小朵巴巴的看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芍巴就是红薯切成丁，用面粉一裹，做成巴掌大小的圆饼状，放到油里面炸，藕夹里面放了猪肉。 都是往日过年没有过的东西！ 放在整个公社，也奢侈的很，没有几家能这样吃。 “好了，端出去，让小姨端，还烫着，放会儿再吃。”陈浩道。 一家人都在厨房，屋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喊，“浩哥，我爸，大伯，还有爷爷奶奶，让你明天过去吃年饭。” 第39章 这里才是我的家 过来喊去吃年饭的，是陈浩三叔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弟，陈传福。 “传福来了啊，家里正在炸藕夹，过来尝尝。”童倩打着招呼。 陈传福19岁，嘴角长了点绒毛，长的有点少年老成。 他看着晾晒在屋前的腊肉，很惊讶。 好多！ 才到门口，就闻到屋里炸藕夹，炸鱼，炸芍巴传出来的香味。 “我不吃了，小倩嫂。”陈传福摆手，“我过来就是跟浩哥说声，喊你们明天去一起吃年饭。” 他看到了屋里的电视机。 还看到了房间里放着的不少东西。 柑橘，鸡蛋，牛羊肉，更惊讶了。 这个堂哥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知道，穷的很，往常过年，几乎不见荤腥，怎么今年一下发达了？ “我不去了，就在自家吃年饭。”陈浩将炸好的肉丸子沥干油，放进盆子里，“往年也没见喊我，今年突然喊我过去吃年饭，这是打听到我家里日子好过了，才让你过来喊的吧？” 他跟这些亲戚的关系并不好。 父母在的时候，大伯和三叔就老占自家便宜，爷爷奶奶也偏心，父母走了，自己更是被挤兑的搬到另外一个生产队。 往常过年，从未喊过自家，今年就一下好心了，让堂弟陈传福过来喊自己？ “是听说你买了电视机。”陈传福年纪不大，心思没几个长辈那么深沉，老老实实的承认。 他看着屋里的电视机，“浩哥，这电视机多少钱买的？你真有本事，没见谁家买了电视机的，你是第一个。” 童倩拿了个碗，夹了些藕夹和肉丸子，还有一个芍巴，递给陈传福。 “我真不吃。”陈传福赶忙推辞。 嘴上说不吃，但狠狠的吞了几口唾沫。 他也知道自家关系跟陈浩家不好，不好意思吃东西。 “吃吧。”陈浩道，“谁好谁坏，我分的清，你又没什么坏心，我跟三叔，大伯，还有爷爷奶奶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刚炸了，香的很。” 要换了其他几个堂兄弟姐妹过来，陈浩肯定不会这么客气。 都说老大憨，老二精，老三滑。 自家却不是这般，父亲排行老二，最是被忽视，连带着自己这个孙子，也不受爷爷奶奶待见，父母去世后，更是三天两头被挤兑。 “那我就吃点。”陈传福接过了碗，尝了一口藕夹，“真好吃，今年过年我家里没炸藕夹，这藕夹真好吃，好香，好脆。” 他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碗里的东西，陈传福抹了下嘴，“浩哥，我听妈和大伯母私底下商量，说是喊你过去吃年饭，然后再找哄着你，让你将家里的电视机给爷爷奶奶。” “说是孝敬爷爷奶奶，其实就是想自己看。” 对家里人的一些做法，他很看不惯，偷偷跟陈浩透露信息。 又聊了几句，陈传福走了。 “真不过去吃年饭？”童倩问道。 “不过去。”陈浩摆头，“有些亲戚其实连朋友都不如，没必要多接触，刚传福不说了吗？喊我们过去吃年饭，目的是为了电视机。” “这是鸿门宴，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过去给自己添堵，那不是脑壳有包吗？” 重活一世，陈浩许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 结果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大伯家的女儿陈燕跑了过来，她比陈浩的年龄要大，在大队小学里面教书。 属于民办教师。 还没有进屋，就扯着嗓子道，“陈浩，你架子是真大啊，长辈喊你过去吃年饭，你还不去，是不是非得要长辈亲自过来请你，你才肯挪一挪屁股，过去吃年饭？” 陈浩一家子正在往屋里收腊肉。 看到陈燕，陈浩皱了一下眉头，“我在哪吃年饭，还不能自己决定了？” “你也别给我扯大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怕我分了宅基地，把我挤兑到这边来的时候，怎么没说是长辈？” 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屋里，后面父母去世了，大伯和三叔担心自己分宅基地，一直阴阳怪气，爷爷奶奶也没帮着说一句话，他最后受不了那个鸟气，就搬了出来。 这几年，两边其实没怎么走动，生怕自己过去借钱，现在自己家里条件好了，马上过来邀请去吃年饭。 先是陈传福，现在又是陈燕，不去了，还搞道德绑架。 拙劣的伎俩。 看到屋外还没收完的腊肉，陈燕很惊讶，本来以为陈传福说的是夸张的话，哪里想到是真的，陈浩家的日子真的好过了不少。 “你多想了，先前家里长辈说话难听，是因为你不成器，担心你学坏了，是在鞭策你。”陈燕说道。 虽然是老师，但陈燕的学历其实并不高，只有一个初小的文化，嘴巴却很能说。 “这么说，将我挤兑出老宅子，也是为了让我早点自食其力？”陈浩笑了，“这话你信吗？别捏着鼻子哄眼睛了。” “以往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那么记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呢？”陈燕马上转移了话题。 她往前面走了走，站在门口，朝屋里瞧去。 吸了一口凉气。 电视机，再有挂满房梁的腊肉，还有丸子，柑橘。 年货备的很丰盛！ 这些东西，自家连一小半都没有！ “别废那个话了，不用劝我，回去吧，我年饭就在自家吃，这里才是我的家。”陈浩冷着脸，赶人。 “童倩才是我的家人，妮妮，小朵才是我的家人，小姨子才是我的家人，至于你们，不过是有着血缘的陌生人。” 对陈燕，陈浩没有对陈传福那么客气。 这个堂姐不是什么好人，到处说自己的坏话，不止在长辈面前说，还在村里其他人那说。 “你这是日子好过了，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就是对我有意见，也该过去看看爷爷奶奶，那是长辈。”陈燕说道，“你家里备了这么多年货，吃得完吗？” 她想要让陈浩开口，送一点吃食，再不济，留下来吃顿饭也行啊。 陈传福回去后，一直说藕夹好吃，里面放的肉很多，味道很足，肉丸子很香，她也馋的厉害。 自家过年，就只有生产队杀的猪，分了点肉。 鱼丸子，藕夹，全都没有！ 更别提挂满房梁的腊肉。 “肯定吃的完，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陈浩道，“天晚了，早点回去吧，我家里也要做饭了。” 丝毫没有要留陈燕吃饭的意思。 第40章 这100块钱，你拿着 “我是好心，你怎么还不领情？”陈燕嘟囔道。 没想到陈浩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上大队小学的老师后，村里谁碰到了不客客气气的？ 都要喊一声陈老师，或者是燕子老师。 自己亲自过来喊陈浩明天去吃年饭，陈浩该感激涕零才对。 “你好心？”陈浩笑了，“你要真好心，家里的那些亲戚要真好心，该把宅基地分我一份才是。” “别人吃绝户，吃的都是远亲，吃的是没有男丁的家庭，你们倒好，亲兄弟的儿子都欺负，堂兄弟都挤兑。” “这是好心？” 艰苦年月，子女多的家庭，感情淡薄是常态。 生存才是第一要素。 而亲情，得要往后排一排。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爱钻牛角尖，都说了，是为了激励你，你看，你现在家里日子不是好过了不少？”陈燕颠倒黑白的能力很强。 硬是将陈浩家里日子好过的因素，归结到自己作恶的手段上。 陈浩默默地拿起扫把。 “走就走，大过年的，喊你吃年饭，还要拿扫把赶人，好心当驴肝肺。”陈燕怕了，一溜烟的跑了。 陈浩回厨房，做晚饭。 “早点睡，明天一早村里不少人得要放鞭炮，吵的厉害。”吃过饭，陈浩说道。 “明天是一早起来做年饭，还是什么时候？”童倩问道。 村里大部分都是年三十吃年饭，但具体的时间点各家各户不一样，有一早吃的，有中午吃，还有晚上吃的。 “中午做吧，这么冷的天，一早上多冻？”陈浩道。 隔天，天还是黑的，就有鞭炮声响起。 先是一两处，后面是四五处，挨到天亮，陈浩一家也起来了。 “先吃点鸡汤面条，垫下肚子。”陈浩道。 土灶里有瓦罐，里面煨着鸡汤。 鸡肉酥烂，汤汁金黄，香气扑鼻！ 放到锅里，加上面条，再添加盐，胡椒粉等调味，一人盛了一碗，身上立刻热乎乎的。 “妮妮，你看着妹妹，就在屋里玩，不要出去。”陈浩安排着，“小漫，你去烧火，媳妇，你给我打下下手。” 两个小娃子玩，三个大人忙活了起来。 腊肉炒豆腐干，青椒炒牛肉，羊肉炖白萝卜，藕夹、肉丸子又炸了一遍，再有鱼丸子白菜汤。 “有5个菜了，够了吧？”童倩数了数，说道。 “再弄一道，凑够6道，六六大顺。”陈浩又加了一道菜，用几个鸡蛋做了一道赛螃蟹。 满满一桌子。 “都坐，吃年饭了。”陈浩道。 他把米酒拿出来，看着童漫，“喝点？” 他是知道的，小姨子酒量很高，前世就领教过了。 “好。”童漫去厨房，拿了3个瓷碗出来。 陈浩先是给童漫倒了一碗，又给童倩倒了一碗。 “够了，都满了，喝不了那么多。”童倩拦着。 米酒看着度数不高，喝多一样醉。 “高兴的日子，多喝点没事。”陈浩又给自己倒满。 “吃饭之前，我先说个话。”陈浩端起米酒碗。 他看着童倩，“感谢媳妇的付出，嫁给我，你受累了，但我向你保证，往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今天的这顿年饭只是开始。” 他喝了一大口米酒。 “慢着点，我是你女人，是一家人，跟我不用那么客气。”童倩心疼的道。 这个年，她成了打下手的，自己男人操持着各种事，年饭也是他做的。 村里没哪家是这般。 她知道，这是自己男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歉意。 “以前是我犯浑，思想出现了偏差，对外人爱面子，穷装大方，对关心自己的人却颐指气使。”陈浩道，“这个毛病得改过来。” 人最大的毛病，是对外人和气，对亲近的人发脾气。 接着，陈浩又举起剩下的半碗米酒，看向童漫，“小姨子，我不是人，不顾家的这几年，多亏了你。” “多谢你的照拂，帮助我家里度过了艰难的日子。” 说完后，剩下的半碗米酒，他一饮而尽。 “浪子回头金不换，姐夫你能力很强，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童漫道，“就说这一桌年饭，别说村里，就是城里，也没多少家能比得上。” 陈浩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对陈浩的观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不仅仅是顾家了，就是犯错的地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的男人很少见。 原本是瞧不上这个姐夫的，可如今看来，没哪个男人能有姐夫这般敢作敢为。 一顿年饭，吃的很开心，三人都喝了不少的米酒。 简单的洗漱过后，就上床睡了。 后面几天，就是拜年，童漫在初二的这天，回了县里，她有些人情关系在县里，需要过去走动走动。 陈浩送她到村口。 “这100块钱，你拿着。”陈浩从口袋里摸出10张大团结，递给童漫。 “不用，我身上有钱，我还有工资。”童漫赶忙摆手。 “你的钱是你的，这100块钱，是我和你姐的心意。”陈浩道，“姑娘伢，手上还是要多点钱，别跟你姐似的，被我三言两语就给拿下了。” “后面我会去县里发展，会开一家餐馆，到时带着你学校的同事，领导，多来光顾。” 说完后，陈浩将100块钱塞童漫的手上。 “钱是人的胆，父是子的威，贵人扶一步，胜过十年路。”陈浩提点道，“你的工资用来生存没问题，但用来进步，还差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我和你姐都是你的亲人，不用那么见外。” 童漫揣着100块钱，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童漫走远，身影消失不见后，陈浩也回了家。 “要不要回娘家？”陈浩问童倩。 结婚这么多年，童倩回娘家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而且还是前几年的时候回娘家，后面几乎就没怎么回去过了。 “算了吧，天气这么冷，娃又都还小，回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童倩摇头，“回去了，得被嫌弃。” 娘家就一间40平的房子，父母，哥嫂一家人都住着。 “那就等天气暖和了，再抽空回去一趟。”陈浩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日子好了，肯定得回去打打脸。 初六这天，年基本就算是过完了，这天，陈自强找到了陈浩，“队委竞选，到稻谷场去，我去通知下其他人。” 第41章 那行，开始投票吧 陈自强通知完陈浩后，又去挨家挨户的，喊人到稻谷场开会。 竞选队委。 “你真要竞选队委？”童倩走了出来。 “有了队委的身份，很多事才会好做。”陈浩道，“别看年前大棚种植很赚钱，黄瓜卖出了肉价，可那是出奇制胜。” “这东西保密程度不高，一众村人也都亲眼瞧见了我家里日子的改善，肯定会跟着搞大棚。” “量大了，还想卖出猪肉的价肯定就难了，得到县里，到市里做生意，赚非农业户口居民的钱。” 农民才几个钱？ 想赚农民的钱，除非是种子，化肥，农业机械等等，这种农业生产资料，才能赚到钱，可这些几乎都被垄断了。 农业人口占有全部人口的80%，消费能力却才20%，而城市人口占比20%，消费能力却达到了80%。 “一斤白菜，集上卖2分钱，村民还要讨价还价，几片白菜叶，放到餐馆里，一份5分钱，调料放足点，城里人还会夸好吃。”陈浩道。 陈浩一家往稻谷场去。 其他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的，往稻谷场去。 很快，稻谷场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天还冷的厉害，好多人将火盆提了出来。 “抓革命，促生产，年过了，天气还冷着，但生产不能松懈。”陈自强说着几年没变的开场白。 “做啥事都得要有个带头的，才好指挥，才能有力往一处使，趁着今天天气还好，大家伙将我们生产队的队委选出来。” “甭管是老队委，还是村民，都可以竞选。” 这个流程，以往也走过，村民都很熟悉。 接下来，就是陈自强等老队委发表一些讲话，让村民投票，几乎没村民出来竞争，除了先前就被踢出去的王红梅，都还保持着原来的职务。 国人政治参与度不高，大部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能吃饱饭，穿暖衣，有住的地方，再有个婆娘搂着，就心满意足了。 “感谢各位同志对我，还有其他队委的支持。”陈自强很高兴。 他看了眼陈浩，而后继续开口，“今年，我们生产队决定新增一名副队长，副业队长，帮助生产队提高现金收入。” “陈浩同志想要竞选副业队长，大家伙要是赞同，就可以举手投票了。” 在陈自强心里，副业队长的人选肯定是陈浩。 陈浩不仅上道，能力还很强，他非常认可。 “队长，你这个话偏袒的太厉害了，增加一名副业队长，这个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就认定是陈浩了，其他人就不能竞选吗？”王红梅站了出来。 “我也想要竞选副业队长。” 她这个话一说出来，其他的村民马上哄笑起来。 “你连记工员的活都整不清白，还能做副业队长？” “副业队长是要帮着生产队赚钱，年底分红，工分能更值钱，得要有本事的，你有什么本事？” “别丢那个人了。” 一个个村民，表达了对王红梅竞选副业队长的看法。 “不要小瞧人，搞副业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搞个大棚，种点瓜果蔬菜？等到市面上没有卖的时候再拿出去卖，这个我也会。”王红梅道。 她觉得很简单。 “我也要竞选副队长。”陈大刚也站了出来。 生怕村民跟刚刚嘲讽王红梅一样，嘲讽他，他接着马上又说道，“我的为人，大家伙都清楚的，勤奋踏实，每年的工分算下来，都是排在前面的。” “如果由我来当这个副业队长，我保证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能涨到6分钱。” 原本的工分，基本是5分钱一个，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左右的工分，按照陈大刚的话，一年下来，一个壮劳力能多出30块钱。 两个壮劳力就能多出来60块钱，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 陈浩看了一眼陈大刚，这家伙的水平明显比王红梅要高，知道用利益说服村民。 “如果副业队长由我来做，今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保守估计在1毛钱。”陈浩开口说道。 财帛动人心。 他的竞选方式跟陈大刚一样。 一众村民看到自己家里条件好了，才对他改变了看法。 想要让村民将票投给自己，肯定还是要用利益说话。 允诺的工分价值直接翻了一倍，从5分钱到1毛钱，比陈大刚允诺的还要高出4分钱。 一众村民全部都看向陈浩。 就是陈自强和陈大刚，也都看向陈浩，非常惊讶。 “这个话可不兴乱说的，一个工分1毛钱，这也太吓人了！”陈自强轻声的劝道，“万一到时候拿不出来，村民肯定会有意见。” “就是工分没那么值钱，一个工分6分钱，7分钱，大部分村民还是支持你的，我也是支持你的。” 他吓着了！ 陈浩提的工分价值太高了，万一到年底的时候，达不到怎么办？ 虽然是陈浩说的，可他这个队长到时候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会被村民问候祖宗。 “尽说些大话，一个工分1毛钱，真要有这么高的价值，到时候大队里肯定会表扬，会让戴大红花，到各个生产队里面走一遭。”陈大刚不相信。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的工分这么值钱的，能达到1毛钱。 就是那些副业多的生产队，他们的工分也没有这么值钱。 对于表现好的生产队，大队里会有奖励，会给主要的生产队领导戴大红花。 就跟古代中了状元一样，游街！ 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我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陈浩非常自信。 在县里开餐馆，由生产队这边提供瓜果蔬菜，提供米面，到时候打出吃饭吃菜不需要票的牌子，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 这就是打着生产队招牌做生意的好处！ 做这类生意比较有名的，就是义乌的鸡毛换糖，一些机灵的人说是鸡毛对农业生产有好处，让生产队开证明，这些人走街串巷的换鸡毛，做以物易物的生意，还会兜售一些小商品。 这个生意因为几乎垄断的原因，看着不赚钱，实则都是闷声发大财！ 温州商人，义乌商人，潮汕商人，等等，这些地域性的商派，在六七十年代，其实就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做地下生意，积累了丰厚的资本！ 等到改革开放，进入八九十年代后，凭借先前的资本得到进一步发展！ “那行，开始投票吧。”陈自强说道。 第42章 搞一次，就不搞了? “先从王红梅开始。” 陈自强看了一圈，“同意王红梅当副业队长的，把手举起来。” 没人举手。 连她男人都是不举的。 “怎么一个举手的都没？”王红梅很生气，“私下里不都说好了吗？选我当副业队长，往后干活的时候，我给你们分轻松的活。” “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变了，手都不举了？” 她私下里跟不少村人打了招呼，不少人都应了下来，可这会儿一个赞同她当副业队长的都没有。 “人为什么答应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一村人笑道，“大冷的天，领口的两个扣子故意不系。” “就是，到处搬弄是非，说陈浩的坏话，真当我们分不清楚好赖？”一个小媳妇跟着喊道。 对男人，就骚，对女人，就搬弄是非。 寻常时候，这招有效，可这会儿，面对真金白银的允诺，一个投她票的人都没有。 王红梅闹了个大红脸。 她把气撒在自家男人身上，“你还是不是我男人，别人不投我票，你都不投？” “你有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你真要当了副业队长，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得骑在我头上。”她男人陈明才闷闷的说道。 “我的话你没记住，陈浩的话你倒是记的一清二楚。”王红梅骂道，“他说我当了队委，你没了家庭地位，你连票都不投。” “这么听他的话，你倒是去跟他过啊！” 一个投自己的都没有，太丢人了。 “下面是陈大刚，同意他当副业队长的举手。”陈自强又喊道。 这次有三两个人举手。 陈大刚闷着不说话。 “最后一个，陈浩。”陈自强看了眼陈浩，对村民说道，“陈浩是位好同志，队委的自行车就是他捐的。” “我是赞成他当副业队长的。” “还有谁赞成，把手都举起来。” 介绍陈浩的情绪，明显更为强烈，当先举了手。 童倩，陈小婷，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跟陈浩比较亲近的，都举起了手，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个娃，也举着手。 “我投爸爸一票。” “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我吃了好多肉肉。” 两娃蹦着，生怕旁人看不见。 其他的村民也跟着举起了手，就是农业副队长，先前多次针对陈浩，这次也举起了手，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同样也举手。 就只有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没有举手。 “结果很明显，陈浩当选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陈自强宣布道。 他看着陈浩，“要不要说几句？” “行，那我讲几句。”陈浩点头。 好多队委，讲话的时候磕磕绊绊，本身就是农民，让跟人交谈没问题，可让如同领导一般讲话，就紧张了。 陈浩却没这个心理负担，他直接道，“我租的陈小婷和陈天福家的自留地，本来签的是一年的合同，从今天起，合同就作废了。” “自留地里的大棚，我就不拆了，也不要你们钱，送你们了，先前给的钱你们也不用退给我，我们两清了。” 大棚能赚钱，这一点已经在村民心里形成了认知。 陈小婷不会找自己撕毁合同，但陈天福就保不准了。 加上赚钱的重心要向餐馆上转移，租的4分自留地拿在手上是鸡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合同作废。 收买人心！ 立人设！ “那怎么能行，都签字摁手印了，大棚的材料都要不少钱。”陈小婷不忍心占陈浩的便宜。 她已经蹭了陈浩好多次。 陈浩还没蹭过她呢。 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她没脸做出来。 “签订了合同，的确应该按照合同执行，但是，我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还应该考虑整个生产队的利益，考虑队员的利益。”陈浩将自己的人设继续往高的地方拔。 一本正经，大气凛然，“就这么定了。” “我早就说了，陈浩肯定会有出息的，看吧，果然没错。” “心真好啊。” “年过完了，天气还冷的厉害，现在是不是可以将自家的自留地也搞大棚种植？” 有村民忍不住，提议将自家的自留地弄上大棚。 生怕赚钱的速度慢了。 “大棚肯定要搞，但怎么搞，还得跟队委商量，还要队长拍板。”陈浩道。 他并没有侵占陈自强的权力。 陈浩摸出一根烟，点上，“搞副业，不仅仅是搞大棚种植，不只是经营自留地，还可以是别的。” “我打算在县里开一家餐馆，但生产队的钱不够，得要自己出一部分，算是生产队创办的公私合营餐馆。” “谁愿意出钱，一起去县里开餐馆？” 陈浩手头上有钱，开个简单的小餐馆，资金完全自己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真要自己完全包了，参与进来的村民肯定就多了。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分20%的利益给生产队，是为了拿到开餐馆有利于农业生产的证明，好堂而皇之的做生意，算是保护费，其他的村民想分，必须得拿出点东西。 用资金作为门槛，让村民主动退出去！ “好端端的，开什么餐馆，这也是副业？” “别的生产队搞副业，要么种果树，要么养鱼，要么搞桑蚕，我们有大棚种植，专心搞大棚就好了。” “出钱了，要是亏了怎么算，是算自己的，还是算队里的？” 没做过的事，大部分村民都本能的不相信，不敢参与。 “生产队没钱，才要自己出钱，亏了肯定算自己的。”陈浩道，“大棚要搞，但餐馆的生意也要做。” “开餐馆也是为了更好的消化掉大棚里的瓜果蔬菜，是有利于农业生产的事。” 见大部分村民反对，王红梅和陈大刚尤其反对的激烈，陈浩心中高兴的厉害。 “才做了副业队长，就想着让大家伙掏钱，陈浩，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王红梅骂道，“傻子才会自己投钱开餐馆。” “我反正是不会投钱的，我劝大家伙也别听他的。” “你的大棚的确有成效，但才搞了一次，就不搞了，换别的地方去搞，东一榔头西一锤的，这不是乱搞吗？”陈大刚道。 其实，不止是王红梅和陈大刚，包括其他的大部分村民，也都对搞餐馆这事不看好。 这就是认知。 看到别人做什么赚钱，就跟着做，没做过的，没看过的，不敢做。 跟企业经营类似，很多企业只敢跟风，却没有创新开拓的能力。 “浩哥，我愿意跟你一起做。” “我也愿意出钱，亏了就亏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站了出来。 他俩见识过陈浩的能力，先前跟着陈浩一起卖黄瓜，每次去都有10块钱，手上也有点钱，愿意冒风险。 第43章 进屋说话 “我也先跟你搞。”陈小婷也站出来，支持陈浩。 不是对做餐馆生意多看好，只是单纯的想支持陈浩。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陈浩时常照顾她家，她心里有数。 陈浩顶她，她也想顶陈浩。 “你才18，搞什么搞？”陈浩摆手，“况且你还干着记工员的活，好好记工分，空闲时候多看看书。” “你的出路不在生意上，你的出路在书本中。” 1976年了，明年年底，高考就该恢复了。 “我有在看书。”陈小婷说道。 她心里其实很狐疑，陈浩一直让她多看书，还说过高考可能会恢复。 高考这都停了多少年了，改为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真能恢复？ 讲话结束了。 一众村民散去。 陈自强喊住了陈浩，“你先别走，到生产队办公室开个会，讨论下大棚种植的问题。” 等天气暖和些，农业种植就该忙起来了，今年的主要变化就是大棚。 除了陈浩，还有其它几名关键的队委成员，也都被陈自强喊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这是一间青砖房。 只有十多平，门口的墙壁上印着一行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屋里就一张破桌子，几张老弱病残般的椅子，不是椅子腿崴了，就是只剩下半个椅子面。 陈自强，陈浩，农业队长，生产队的会计，等几个重要的队委成员，都进了屋。 “你真打算到县里开餐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年底分红要达到一个工分1毛钱，肯定得要到县里去开餐馆。”陈浩点头，“这不仅仅是能提高队员的生活水平，增加他们的现金收入。” “同时，也是让城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种植技术改良之后，带来的好处，丰富他们的餐桌，让全国的城镇居民感受到农业提升的好处。” 仍旧是先前面对村民时的套话。 “那大棚怎么搞，谁来负责这个事？”农业队长看着陈平，“你要到县里去开餐馆，搞副业，心思都在餐馆上。” “大棚种植的事很关键，肯定得要有人盯着才行。” 农业队长，副业队长，包括有些生产队的桑蚕队长之类的，都是副队长，专管生产队某一方面的问题。 “是这个理。”陈浩点头，“大棚种植后面还得要有你管着，毕竟你是农业队长，农业技术方面比较擅长。” “县里餐馆方面，我负责，亏了钱我出，赚了，20%的利润分红给生产队。” 大棚种植这方面，陈浩不会多管，太耗费精力，而且大部分时候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 农业队长叫陈洪兴，50岁了，虽然几次针对他，缘由其实是嫉妒，担心农业队长的水平受到质疑。 这个年纪的村民，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自信，很好面子。 但陈浩压根就没打算搞农业。 “大棚种植归我管？”陈洪兴很诧异，没想到陈浩这么轻易就将这个权力让了出来，“可大棚是你想出来的，你又是副业队长，这会不会不合适？” 陈浩也太好说话了吧？ “很合适，你难道担心管不好？”陈浩道。 陈洪兴这类人很好对付，简单的激将法，加上适当的恭维，就可以轻松拿捏。 “管的好，我大半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大棚种植其实就是控制温度，这个没什么难的。”陈洪兴立刻道。 接下来，几人又就种植的瓜果蔬菜种类，规模，大棚材料的购置等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至于餐馆，压根就没人问。 反正生产队不出钱，陈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对生产队没啥大影响。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回了家。 陈东升和陈伟都等着他。 “进屋说话。”陈浩招呼两人。 屋里缓和。 “烤下火，暖和暖和。”童倩递过来一个火盆。 她看着陈浩，“我刚喊他俩进屋坐着，他俩非要在外头等你。” 两人这是在避嫌。 陈浩没回来，童倩一个人在家，他俩主动在外面候着。 上道，有分寸的人，才值得帮助，值得合作。 “你俩是自己人，我也可以信任你俩，就直接说实话了。”陈浩开门见山，“在县里开餐馆，说的好听，是公私合营，实际上是个体经营。” 陈东升和陈伟呼吸加重了些。 个体经营是资本主义尾巴，会被批判。 “你俩不要担心，我已经跟队长说了，20%的利润会给生产队。”陈浩道，“既然会给生产队利润，肯定会让队里开证明。” “那么在明面上，在县里开餐馆，就是合作经济，是公私合营的生意，是在帮助农业生产！” 他盯着两人，“就是你俩后面跟其他人，将我刚刚说的话传出去了，我也不会承认，只会强调，开餐馆是为了丰富城里人的餐桌，为了帮助生产队农业生产。” 没有录音录像设备，话可以稍微说的直白点。 有一定的风险，但在可控的范围内，重要的是，让陈东升和陈伟知道这个生意是在给谁干，后续才会更用心。 为自己干，才会拼尽全力！ “浩哥，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上次你让我不要讲大棚黄瓜具体卖了多少钱，我连媳妇都没说。”陈东升立刻表态。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不让我说什么，我肯定不乱说。”陈伟也跟着表态。 两人不傻。 “你俩一人出300，餐馆的股份，各占10%。”陈浩道，“分红也按照这个比例来。” 300块钱！ 陈东升和陈伟惊的一跳。 他俩本以为顶多出个几十块钱，最多100，没想到是300，有点承受不住。 正要开口，陈浩接着道，“对外，你们就这么说，就说出了300块钱，对内，这个钱你们不用出。” “开餐馆的费用，我一个人全包了。” 自己占60%，陈东升和陈伟各占10%，生产队占20%，生产队的这20%，等签订协议的时候，陈浩会强调是分红权，而不是股权。 也就是说，自己掌控了80%的话语权。 “我们什么都没出，就占10%，这不好，对浩哥你不公平。” 陈东升和陈伟俩人觉得占了大便宜。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出，不出了劳动力吗？”陈浩道，“你俩要没意见，这几天就准备准备，等天气缓和了，就去县里将餐馆开起来。” 改革的春风需要过2年才会吹起来，但是1976年的这个春天，陈浩却在两人耳边哈了一口气！ 第44章 我会想你 去县里开餐馆，做生意，家里就少了壮劳力。 很多事要提前准备。 陈东升和陈伟回了家。 “家里的钱，得取出来一部分，开餐馆要用到。”两人走后，陈浩对童倩道。 “你什么时候要用，跟我说，我取出来给你。”童倩道。 她坐到陈浩身边，手放在火盆上烤着，“我要不要跟着过去帮忙？” “你不用跟过去，两个娃还得你带着。”陈浩摇头，“工分方面，不用那么在意，重活别干，干些轻松的活。” “自家的活，能放的就放，等我回来再搞。” 生怕媳妇累着了。 “你不说了吗，等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1毛钱，多干点活，工分高些，分的钱也能多点。”童倩道。 “放心吧，我累不着，先前你不管事的时候，我都坚持下来了，如今家里日子这么好了，吃穿方面都不用担心，我还做不了？” 她是一个女流，却的的确确能撑起半边天。 “你傻吧？其他村民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胆量也不足，只敢做见得着的生意，一个工分1毛钱就满足了，我家里情况不一样，不需要靠工分挣钱。”陈浩道。 他抓过童倩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餐馆的生意肯定能行，不要愁眉苦脸，心放宽些，工分也不用抢着去挣。” 县里的餐馆，米饭，菜，都要票，他以生产队名义开的餐馆，不需要票，这竞争力，就如吃了西地那非，嘎嘎猛。 “我不是担心这个，是你去了县里，两个娃肯定会想你。”童倩扭捏了下，“我也会想你。” 她脸红红的。 “你说什么？”陈浩精神一震。 “我说娃会想你。”童倩道。 她低着头。 “后面那几个字。”陈浩不满意。 他朝屋外瞄了一眼，两个娃在村里跟其他小伙伴正疯着，还没回。 “我会想你。”童倩声如蚊蝇，小的很，羞涩的厉害。 陈浩腾的一下起身，关上了大门。 屋里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我会想你’，比方才还要羞涩数分。 三天后，天气放晴，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人离了村，步行到县里。 “浩哥，也不用特意去找地方，就看别的餐馆在什么地方开店，我们跟着在旁边看，应该错不了吧？”陈东升跺着脚，建议道。 天虽然放晴了，温度其实还比较低，赶路的时候没觉得冷，这会儿到了县里，四处兜兜转转，走的没那么急，反而冷了起来。 3个人在县里转了一个多小时。 选开餐馆的地址。 “店铺的选址很重要，不能乱选。”陈浩摸出烟，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根，“除了看客流，还得要看别的。” “不是其他餐馆怎么选，我们就怎么选，金角银边垃圾腰，店铺最好是在十字街，两条街道交汇的地方。” 金角银边垃圾腰，再有大城市开小店，小城市开大店，等等，关于开店方面的诀窍，很多人已经总结了经验。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有些有用，有些无用。 陈浩指着前面十字街的位置，“餐馆就开在那，这里是县城中心，周边都是居民楼，人流量很大，那个地方又是金角，门前的位置也很空旷，适合开餐馆。” 他指的地方，是县城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地方。 有几间店铺，只不过门关着。 工商业因为限制的厉害，并不发达，公私合营之下，大部分的店铺都收归国有，就是房产，也是如此。 开店的少，店铺多，这种情况就造就不少店铺直接关着门。 “那个地方的确不错，只不过门关着，怎么租？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陈伟道。 “在附近找一家开的店铺，打听打听？”陈东升道。 两人到县里来已经不发怵了，对做生意也没开始那么紧张，可还是一头雾水，很多地方不明白。 找不到洞口。 “的确得找人打听。”陈浩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人身上，“不过不是找其他店铺的人员打听，走，过去跟那名治安联防员打听打听。” 派出所警力不足，社会上的治安需求又比较大，各大单位会派一些人员帮着巡视，维护社会治安。 工资和人事方面归原单位管辖，业务方面归派出所指导。 这就是治安联防员。 有点类似于几十年后的辅警。 戴着红袖章，上面写着治安联防员，很好辨认，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烟，“这位同志，你好，我们3个是花山公社的社员，想跟你打听个事。” 抽烟有害健康，可烟却是建立关系绝好的方式。 方便，揣在兜里就能用，价格方面也不贵。 “什么事？”张永科摸着香烟，有点意外。 陈浩几人说是公社的人，可穿着却非常干净，衣服上也没补丁，递给自己的香烟还是游泳牌的。 这烟3毛钱一包，他平日都舍不得抽。 “那边的几间店铺，你知道是哪个系统的吗？”陈浩指着看好的地址，问道。 治安联防员本身就是大单位的职工，平日又负责在县里巡视，维护治安，对店铺方面的情况肯定比一般的居民要更了解。 关键的是，说不定还能做中间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张永科没回答问题，而是盯着陈浩，“天这么冷，年又过完了，你们是公社的人，该忙着农业生产，怎么跑县里来了？” 人口流动限制的厉害，不止是各省市之间，就是农业户口的人员到城里，时常也会被刁难。 好在一根烟起了作用，张永科虽然是在问，却没有将几人赶走的意思。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也为了给城里的居民丰富饮食，我们生产队的队委，经过充分的分析，仔细研究，决定排除万难，在县里开一家餐馆。”陈浩道。 他拿出兜里的证明文件。 上面有队委的签字，还有手印，以及生产队的公章。 证明材料很全面。 “这么说，你打听那几间店铺，是为了租下来开餐馆？”张永科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的。”陈浩点头。 “你们算是找对人了，那几间店铺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张永科笑着道，“我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工作。” “不过餐馆可不好开，县饮食服务公司和供销社都开了餐馆，但生意不怎么行。” “不是我瞧不起人，你们几个都是村里来的，种地没问题，做生意多半会亏本，还是搞餐饮生意，更不赚钱。” 第45章 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张永科自己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但是他对餐饮这方面的生意并不看好，认为赚不了多少钱。 这是专业人士给出的意见。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表情有点慌。 两人本来是有点信心的，可听到张永科不看好的话，心里很忐忑。 不过虽然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住的看陈浩。 一切都由陈浩做主。 “生产队开餐馆，哪能只想着赚钱呢？赚钱是个体户，是私营经济才做的事，是资本主义尾巴，我是坚决反对的！”陈浩口号喊的震天响。 他看着张永科，“我们生产队开餐馆，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农业生产所带来的好处。” “赚不赚钱无所谓，重要的是服务，是奉献！”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 就连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原本陈浩已经通了气的，可这会儿再听陈浩说的话，心里也产生了狐疑。 开餐馆，真是为了奉献？ “你真打算租店铺开餐馆？你要真有这个打算，不怕亏损，那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反正这几间店铺也空着。”张永科说道。 他愿意帮这个忙，充当中间人。 “这位同志，你要肯帮这个忙，那实在太感谢了。”陈浩说道。 有中间人介绍，事情能进展的更加顺利。 约定好2天后再到这个地方见面，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便往回走。 路上，陈东升问出心中的疑惑，“浩哥，那个同志，他是饮食服务公司的人，都不看好开餐馆，这个生意是不是真的不好？” “县里的餐馆生意好像的确不好，只有几个人，没什么顾客。”陈伟也很担心。 两人被张永科说的话影响了。 开餐馆，毕竟跟到县里卖黄瓜不一样，一个是走摊生意，一个是坐馆生意。 风险不同。 “没有背景和资源的人，要做成事，得要注意什么，你俩知道吗？”陈浩问道。 “要勤奋努力，讲信用。” “要懂人情世故，为人处世要圆滑。”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 陈浩摇摇头，“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想要做成事，得要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三人边走边说。 陈东升和陈伟对陈浩的这番话有点不太理解。 “简单的说，就是别人不愿意干，觉得成功可能性非常小的事，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得要勇于去做，敢于去做。”陈浩解释道。 “那些容易的事，哪轮得上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人？早就被瓜分光了，得要学会捞偏门，走别人不敢走的路，进别人觉得窄的门。” “世上原本就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三人聊着的功夫，回了村。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回家，陈浩也回了家。 “家里的腊肉过两天，我要拿三条到县里去。”陈浩说道。 童倩就在家里，两个女儿也在玩耍。 “是准备给小漫，让她给领导送过去？”童倩问道。 “不是给她的，她那边没开火，而且过年的时候就给领导送了糍粑，送了猪头，送太密了也不太好。”陈浩摇摇头。 “码头拜了，尊重给了，领导拿了东西，总得要办点事儿，就跟夫妻关系般，一来一往才行。” “只有一头热，另外一头动都不动，那哪能行？” 职工要有觉悟，领导也得要有觉悟。 跟人要跟全斗焕，招人要招李明博，交友要交文在寅，嫁人要嫁尹锡悦。 投桃报李，你来我往，这是该有的基本规则。 “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童倩白了一眼自己男人，“你脑袋里成天想的是什么东西，尽是一些污秽。” 这3条腊肉，陈浩是准备送给张永科。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别人没提，自己得要懂，没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 在村里待了2天，将猪圈整理了一下，鸡窝扩大了，自留地里的黄瓜藤，全部都扯了出来，晒在田埂上，等晒干了后，就当柴火烧。 到了跟张永科约定的日子，陈浩提着3条腊肉，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再次来到县里。 直接到了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这处位置。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永科便来了。 这次张永科没有戴治安联防员的袖章。 “我跟负责店铺方面的领导说了这个事儿，他说没什么问题。”张永科开口说道，“你这边要是考虑清楚了，今天就可以把协议给签了。” 好多约定都是以协议的方式，大部分都是手写，虽然没有正规的合同那么详细，但也够用了。 “太感谢了，你帮了生产队的大忙。”陈浩感激道，“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腌制的腊肉，一点心意。” 他将手里的腊肉递给了张永科。 走过来的时候，张永科就见到了陈浩手里的腊肉。 色泽非常好看，已经晒干了，上面还能看到不少调料，这要是切成片儿，就着蒜苗一炒，味道不知道有多好。 哪怕是在城里，也很难弄到这么好的腊肉。 就是有，肯定也留着自家吃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腊肉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张永科心里馋的厉害，嘴上还在客气。 “应该的，要没有你从中牵线搭桥，我们几个还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县里到处乱转，不知道该找谁。”陈浩将3条腊肉都递给了张永科。 “跟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签协议，还要不要准备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得麻烦张主任提个醒。” 陈浩的意思，实际上是在问要不要给负责签字的领导送些东西。 上次见面，最后互相介绍了名姓，但具体的职务陈浩并不了解，直接称呼张主任，就是错了也没多大关系。 就跟几十年后，逢人便喊美女，帅哥，总归没错的，喊人阿姨，大姐，以为是礼貌，可能会捅马蜂窝。 “我哪是主任？真要是主任，就不会做治安联防员了，该坐办公室。”张永科笑着说道，“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不要叫我主任。”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不需要，这3条腊肉我会送一条给负责饮食服务公司房屋资产科的主任。” “你们开餐馆也是为了让城里的老百姓享受的农业生产带来的好处，是在做贡献，能通融的地方，肯定会通融。” “我也会帮着你们说话。” 陈浩心里有了谱。 这3条腊肉看样子深得张永科喜欢，是硬通货。 另外一点，张永科没有那么贪，这个人能深交，往后可以进一步的接触。 “走，我先带你们先到这几间店铺里面瞧一瞧，我把钥匙带过来了。”张永科说道。 他直接将几间店铺的门全部都打开了。 两条街道交汇处，中间位置的店铺面积最大，正对门口的房间有五十多平，后面还有两个小房间，各有十多平。 大房间做餐馆的餐厅，两个小房间，一个做厨房，另外一个睡觉。 非常合适！ “就这个店铺吧，很合适。”陈浩很满意。 “那行，走，我带你们去饮食服务公司，把协议给签了。”张永科道。 第46章 你觉得糟蹋就对了 县饮食服务公司是商业系统下属单位，福利待遇还不错，分了房。 张永科先回了一趟家，再出来时，3条腊肉就只剩下1条，而后陪着陈浩三人一起，找到了相关负责人。 当场就签订了协议。 租期3年，租金每个月10块钱。 三间房子，一大两小，近90平的面积，一个月租金10块钱，不止如此，还规定了，租金费用一年一调节！ 出了县饮食服务公司，手上拿着协议，看着上面的租金，以及其他的一些条款，陈浩很激动。 太便宜了！ “如果开餐馆不赚钱，还可以尝试做别的生意，卖些农产品，或者手工品，都没问题。”张永科也跟着出来。 看到陈浩拿着协议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陈浩是对协议不太满意。 “这个租金其实不算贵了，其他系统要租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店铺，也是这个价，这属于内部价。” 拿了2条腊肉，怎么着也得要让陈浩满意，他以为陈浩是对这个租金有意见，特意还解释了一句。 “一个月10块钱，一年就是120块钱，生意还没做，就得花费12张大团结。”陈东升表情非常严肃。 他感到压力很大。 他也没有瞧见陈浩的表情，更猜不到陈浩心中所想，只以为陈浩是觉得压力大，才会盯着协议，久久不说话。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不做餐馆，就卖些大棚里种植的瓜果蔬菜好了。”陈伟安慰着说道。 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年终决算，不少只落得二三十块钱的现金，两三张大团结。 生意还没做，租金就要12张大团结。 很吓人。 这其实也是好多村民，包括生产队，公社，不愿意到城里做生意的原因。 一个是没做生意方面的经验，再一个就是还没赚钱就要花钱，舍不得，担心亏了。 “哪能还没做，就打退堂鼓呢？革命工作不能畏惧艰难险阻，前面有山，咱们就翻过它，前面有水，咱们就淌过它，前面有坑，咱们就填平它！”陈浩抬起头，神情坚定。 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情绪，他看着张永科，“多谢了，后面餐馆开起来，欢迎过来尝尝味道。” “客气了。”张永科道，“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陪着你们了。”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陈浩点点头。 他带着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离开了。 张永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不看好这个生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媳妇王春芬从旁边的职工楼走了下来，问道，“家里的2条腊肉，就是他们三个送来的？” “不是说村里日子过得很苦吗？平常过年的时候，村里也就分半斤左右的肉，能送2条腊肉，这是将老底都掏出来了吧？” “腊肉有3条，一条送给了房屋资产科的主任。”张永科说道，“一条腊肉分量可不轻，得有一斤左右，的确是下了血本。” 他看着自己媳妇，“腊肉晒的刚刚好，等会儿弄点蒜苗炒了，家里还有没有酒？要是没酒，我就去买点酒。” “这么好的腊肉，得要配着酒喝才够味。” 他抹了下嘴唇，真的馋了。 “这个天，哪有蒜苗？听你说，他们这是要在县里开餐馆，你就没劝劝人家吗？县里好几家餐馆，生意都不怎么行，开餐馆就是做赔本生意。”王春芬说道。 “我劝了，他们不听，我也没办法。”张永科道，“等后面抽个空，过去点两个菜，全当是还了这腊肉的人情吧。” “我看那个叫陈浩的同志，人还是不错的，年纪没我大，还是从农村过来的，可为人处事方面很老道。” 他对陈浩的印象很好。 陈浩三人到了店铺处。 三间房都很空旷，除了灰尘，再有几块碎砖头，别的东西啥都没有。 “东升，你厨艺还可以，后面餐馆开起来，你就负责做饭。”陈浩直接安排。 “煤炉子，铁锅，还有其他的锅碗瓢盆之类的，需要用到的炊事工具，你去买，找供销社打听，应该是有的。” 公社有供销社，县里同样也有。 日杂百货之类的，就属于供销社负责，这些东西都有批发和零售店。 “行。”陈东升点头。 “陈伟，你负责去买一些桌椅，还有棉布，也要买些，作为桌布。”陈浩又给陈伟安排了任务。 “等餐馆开起来，我们肯定得要在这住着，要有床，找个木匠，打2张上下铺的架子床，棉被之类的自己从家里带。” 说完后，陈浩从兜里摸出几张布票，还有一些椅子票和桌子票，再有几张大团结，分别给了两人。 桌布要票，就是桌子和椅子，也要票！ “桌子上还要铺上布？”陈伟这个时候才发出疑问，“这也太糟蹋了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陈浩道，“你觉得糟蹋就对了，这么做才能成为话题，有了话题就有了谈资。” “到时进到店里的顾客会自己主动帮我们宣传，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顾客！” 3人忙了一个星期，才将店里收拾的差不多，主要的东西都备齐全。 桌子和椅子票不够，最后还是到公社的集上，找了一个有木匠，专门制作桌椅为副业的生产队，才解决了需求。 结果就是桌椅的规格不一样，有正方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圆形的。 包括床架，也是请的木匠打的。 最后还是让陈自强带着一包烟，借了公社的拖拉机，拉了好几趟，将桌椅之类的东西运到了县城，摆在了店里。 “浩哥，明天就营业了？”陈东升站在店里，猛的吸了一口烟。 五十多平的大房间，这会儿已经摆了样式不一的8张餐桌，椅子也摆放到位，厨房的炊具，煤炭，也都准备齐全了。 “开餐馆是真不容易啊。”陈伟感叹道，“啥啥都要找关系，浩哥你要不去找张永科，就是煤都没得，只能弄个土灶，烧柴火。” 店里的这些东西，就桌椅贵些，但其实也没花几个钱，主要是啥啥都限制，要票，要开介绍信和证明。 “今天回村里，把菜准备好，明天中午正式营业。”陈浩点头。 他看了一眼，“走吧，回村，好好休息下。” 这一周的时间，三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3人到村口时，遇到了王红梅，陈大刚，还有其他的一些村民。 天气暖和了些，一些村民在疏通水渠里的淤泥。 “大忙人回来了，成天见不到人影，就知道往县里跑。”王红梅阴阳怪气。 她心里有气，陈浩几人不干农活也有工分，她还得干活才行。 “少阴阳怪气，我们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你是不知道开餐馆要准备多少东西，有多难。”陈东升道。 “我说实话，你不愿意听了？我们都在干活，互相都看得见，你们三个天天往县里跑，又没人盯着，还算工分，说是在开餐馆，这么多天了，开起来了吗？”王红梅说道。 陈浩3人到县里开餐馆，名义上是帮助生产进行农业生产，算工分。 “明天中午餐馆就开张了，你这么关心餐馆的进展，明天是不是打算去光顾？”陈浩开口说道。 第47章 要我 “一个餐馆，有那么难吗？现在才弄好。”王红梅屁股扭了两下，很不屑。 “3个男人，还都是壮劳力，办事拖拖拉拉的，免费的我就去光顾，要收钱我可不去，我不做冤大头。”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听了想打人。 这些日子，为了将餐馆开起来，3人付出了很多，看着很容易，可很多东西需要票，几人都是农业户口，压根没票。 就是陈浩从集市上弄到一些票，可还有很多票不够，甚至集上都没有，还得找人托关系。 结果王红梅说的这么轻飘飘，还想吃白食！ “先前农活忙，生产队忙着双抢，男男女女，忙着地里的活，没时间回家做饭，我跟队里的几个人做饭，一百多号人，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王大刚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有点洋洋得意，下巴抬的很高。 旁的村民，听到王红梅和王大刚的话，面色也有些复杂，信了几分。 这些神情全都落在了陈浩的脸上。 人都是这般，听风就是雨，别说枕边风了，就是寻常时候，也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跟男女处对象一般。 爱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在一块，不爱了，恨不得让对方一块块。 “你那是煮的稀饭，菜就是水煮白菜，煮饭的米，里面还有老鼠屎，碎石头渣滓也不少，白菜盐都没放够。”陈浩瞥了眼陈大刚。 而后，他环视了一圈旁观的村民，“当时还不少人骂，谁的牙齿还给磕掉了，这么快就忘了？” “年底分红时，保证一个工分能值1毛钱，把担心放到肚子里。” “明天餐馆开张，谁要过去光顾，我欢迎，不过费用得自己出，餐馆是帮助生产队增加副业收入，不能白吃。” “不中听的话，不要说，全给憋在肚子里，因为我不爱听！” 说完后，陈浩便走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也跟着离开。 “多问几句，还发火了，做个副业队长就这么神气了？”王红梅对着陈浩的背影，伸长了脖子嘀咕着。 不敢大声喊，只敢嘀咕。 陈浩发火真会打人，她怕。 “你就少说几句吧，在县里做生意，开餐馆，肯定没那么容易，等到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值1毛钱，这不是好事吗？”她男人陈明才劝道。 “你帮谁说话呢？”王红梅声音大了几分，“他说一个工分值1毛钱，真就能这么值钱？餐馆开张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想骗我去花钱，我才没那么傻。” “肯定没生意，要不然他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她心情其实很复杂，既想要到年底分红时，工分能拿到1毛钱一个，又想陈浩栽个大跟头，好报先前几次的仇。 “这话说的不错，不是我针对陈浩，而是他做事效率太慢了，还不让人说，这不是在磨洋工吗？”陈大刚也跟着道。 “大棚种植方面，他的确做成了，但不意味着别的东西也能做成，不管做什么事，最起码得讲究一个勤快。” “开餐馆搞这么久，还要我们去花钱支持，赚我们的钱，那这餐馆开了有什么意思？既耽误了农事生产，又花冤枉钱。” “我反正是不会去的，谁钱多，人傻，愿意支持，谁就去。” 村民兜里本就没啥钱，要让他们免费去吃，没问题，让花钱，一个个其实跟王红梅和陈大刚一样，心里都不愿意。 而此时，陈浩回了家。 家中，童倩正在裁剪桌布，买的桌布还得根据桌子的尺寸大小，裁剪，边角容易脱线的地方，还要缝制。 这些活童倩在做。 两个娃在旁边跟小鸡玩，手里拿着白菜，喂小鸡。 “明天餐馆就要开张了，今天店里弄的都差不多了。”陈浩去厨房，舀了一瓢水，咕隆隆的喝了大半瓢。 剩下的半瓢泼到了外头。 “天冷，喝点热乎的不好？家里烧了热水。”童倩道，“桌布等会儿就能缝好，这么好的布，用来当桌布，太可惜了。” 她抬头，看着自己男人，“餐馆开张，是不是得跟村里其他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一起过去，人多热闹热闹？” “不用。”陈浩摆手，“就3个人手，他们过去，还得分出精力招呼他们，不挣他们的钱吧，影响店里的正常经营，挣他们的钱吧，他们心疼，私底下还得骂人。” 他刚刚故意让村人去照顾生意，但讲明了费用自己出，就是为了打消村民过去的想法。 这一晚，童倩睡的不怎么安稳，一直翻身。 “担心餐馆的生意？”陈浩手在定位。 “嗯，这生意要是没做好，亏点钱倒也无所谓，主要是先前你夸了海口，说年底分红，1个工分值1毛钱，要达不到这个工分值，我们一家在村里就没法立足了。”童倩道。 她侧着身子，面对着陈浩，“答应我，万一生意真没做成，不要想不开，也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大不了副业队长不干了，村里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压力很大。 “我答应你。”陈浩什么话都没说，应了下来。 他相信能成功，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可童倩不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应着就行。 “要我，我一闲下来，就老心神不宁，狠狠的要我。”童倩主动道。 陈浩愣了下，随即便从了命。 第二天一早，陈浩拿着加工好的桌布，挑着两个箩筐，往县里去，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同样也挑着箩筐，跟在身后。 箩筐里装的是蔬菜和大米。 白菜，茼蒿，菠菜，糍粑，腌萝卜，还有几条腊肉。 村里的大棚还在搭建，只有应季的蔬菜，腌萝卜是从村里收的，腊肉是自家拿的。 等到了县城餐馆，时间还早，不过3人却不敢闲下来，而是开始准备。 “把牌匾挂上去，你俩过来搭把手。”陈浩说道。 餐馆得要有个名字，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店里，还没挂出去。 搬了两张椅子到店门口，陈浩拿起木制牌匾，挂到了店门口正中间的位置：花山饭店。 几人在的公社就叫花山公社，饭店的名字也干脆取了花山这俩字。 “浩哥，是不是得将菜品和菜价定出来？”陈东升问道。 第48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 “是得写出来，现有的材料，你能做哪些菜？”陈浩说道。 他从旁边的墙角里，拿过来一块黑木板，又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 没有菜单。 每天的菜单得手写。 这年月，下馆子吃饭，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得看馆子里有什么，每天的菜品可能不一样，因为每个季节的瓜果蔬菜不一样。 “腌萝卜可以单独做道菜，还有些萝卜丝，猪油白菜，猪油菠菜，再有油煎糍粑，清炒茼蒿，蒸鸡蛋，腊肉能单独做道菜，这是最硬的菜。”陈东升心里早就有了谱。 腌萝卜和萝卜丝，这两道菜最多。 “今天中午就准备4道菜，猪油白菜，萝卜丝炒鸡蛋，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陈浩稍作思考，便定了下来。 陈东升的想法，是想将萝卜丝，鸡蛋，腊肉，茼蒿，单独分开，陈浩却结合到了一起，不止如此，还给糍粑加红糖。 红糖糍粑准确的说，不能算菜，但非要算进去其实也没影响。 “这样搞，能提供的菜品就少了。”陈东升说道。 “提供的菜品少了，但菜价能提上去，糍粑里稍微加点糖，价格往上多提点，完全没问题，茼蒿里切几片腊肉，就能算是荤菜。”陈浩在黑板上写了这4道菜。 剩下的就该是定价了。 盘算了一番，陈浩在菜名后边又添加了售价。 猪油白菜，1毛钱。 萝卜丝炒鸡蛋，2毛钱。 红糖糍粑，2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米饭，2分钱一两。 这个价格，比寻常餐馆的价格要高些，像是别的餐馆，猪油白菜可能就6分钱左右。 陈东升没下过馆子，可他知道成本价，看到陈浩写的菜价，很惊讶，“这些菜的价格，定的会不会太高了些？” “白菜2分钱一斤，能炒2盘，成本就1分钱，卖1毛钱，城里人钱多，但也不傻吧？” 这利润也太高了。 城里人难不成人傻钱多？ “成本可不止1分钱，猪油，人工，水电，煤炭，租金，这些都是成本。”陈浩道，“这个价格的确是比别的餐馆要贵些。” “但贵有贵的道理，我们饭店的饭菜不要票，这就为他们节省了饭票，菜票。” 几乎是垄断性质，菜价可以定的稍微高点。 陈浩在黑板上加了几个字：不要票，凭现金吃喝。 这是饭店最大的优势。 桌布全部都铺在了桌面上，碗筷也都摆放齐整，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浩将小黑板挂在了门口醒目的位置。 恰好是下班的点，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街道上路过，几个人的视线偏了过来，看到了花山饭馆几个字。 接着，这几人便停了下来，原地讨论了片刻，便调转自行车，往饭店这边过来。 “来了，有客人来了。”陈伟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立刻压低了声音，兴奋溢于言表。 开饭店，做餐饮生意，他是头一遭，如同大姑娘上花轿，很紧张。 厨房里的陈东升，手一直拿着锅铲，同样也很紧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陈浩走了出去。 这几人站在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前，正看着上面的菜单。 “你这什么饭店，猪油白菜要1毛钱？我们单位食堂，白菜才3分钱一份。” “新开的饭店吧？之前肯定没做过餐馆生意，你开饭店就不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别的饭店怎么定价的吗？” 几人对菜单上的菜价很不满意。 有正经的单位，又骑着自行车，这就是成功人士，底气很足。 “几位同志眼力真好，观察的很仔细。”陈浩笑着道，“饭店的确是今天才开张，菜价也的确是有些贵，可我们也没办法，是公社定的。” “不过我们家的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在别处肯定很难吃到。” 菜价的确是贵，解释也没用，陈浩直接承认，还将缘由推到了公社头上，避免无效沟通。 突出优点，淡化缺点。 “你这人倒是老实，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人对陈浩没解释，很满意，“你这饭店真不要票？” “菜和米都是生产队提供的，不要票。”陈浩道，“几位同志要不进去坐会儿？就是不吃饭，喝口茶水，歇下脚也是没问题的。” 这几人一看就是有正经单位的，真要进了店，肯定不好意思只喝茶水。 “不要票，这个价格贵虽贵点，倒也说的过去，茶水要喝，的确是有些口渴了，饭也要吃，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再有猪油白菜，让厨子快点炒。”一人直接拍了板。 几人对陈浩印象不错，觉得陈浩实诚，再一个不要饭票和菜票，的确省了不少麻烦。 “几位同志里面请。”陈浩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一进饭店，看到桌子上铺着的桌布，几人很有些意外。 “你这饭店可以啊，桌布都用上了。” “别说，比县里其他几家饭店讲究，看着有牌面。” 情绪价值很是到位。 简单的布置，让几人对高菜价的排斥心理没有那么大了。 “陈伟，给几位同志倒茶，用好茶。”陈浩安排道。 店里的茶叶其实就一种，还是在集上买的，这么说能让顾客觉得有面子，情绪价值继续往上拉！ 而后，陈浩到了厨房，“猪油白菜，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快点炒，几位同志都还有工作，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声音故意说的很大，能让正在等餐的顾客听到。 又一次提供了情绪价值。 几人喝着茶水，等着饭菜，聊着天。 “这饭店服务不错，比其他几家饭馆要强不少。” “这话倒是真的，那几家饭馆的职工脾气太臭了，多说几句，恨不得要打人。” 国营单位的饭馆，不少都贴了这样一句标语：禁止无故殴打顾客。 不是禁止殴打顾客，而是禁止无故殴打，有理由，还是能打！ 菜早就准备好了，煤炉子的火猛的很，二十分钟不到，三道菜就做好，端到了几人的桌上。 “这饭馆吃饭，不要票？”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两名顾客。 虽然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的很清楚，可顾客还是不太确定，要问一句。 “是的，同志，我们饭店吃饭不要票。”陈浩应道，“进来坐着吧，外面怪冷的，要吃点什么跟我说，我让厨子快点做。” 客气的很。 “来个萝卜丝炒鸡蛋，再来个腊肉炒茼蒿吧。”这两人进了店，找了张小点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波客人，对腊肉都情有独钟！ “陈伟，给客人倒茶水，暖暖身子。”陈浩吩咐了声，又到厨房，跟陈东升交代了后面要做的菜。 第一波的客人已经在吃菜了。 还给出了评价。 “这糍粑真不错，过年那会儿就在粮店买了一块，家里人多，每人就只够吃一小块的。” “这腊肉才叫过瘾，地道啊。” “米饭呢，菜都上了，怎么还不上米饭？” 生怕菜吃快了，最后肚子没饱，催着上米饭。 “马上来。”陈浩应道。 米饭早就蒸好了，陈浩进厨房盛米饭。 外面又来了客人！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8张桌子全部都坐满了人！ 第49章 拉屎都忍着 后面还有客人要就餐！ 可店里的桌子都坐了顾客，没空的桌子落座了。 “人呢，进来半天，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是怕不给钱，还是怎么的？” 有顾客进了店，左右看了看，没见人招呼，发了脾气。 “不好意思，怠慢了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陈浩小跑着过来。 不要饭票菜票的生意，就是好做，都没宣传，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桌子都坐上了顾客！ “桌子没空的，位置有空的就行，这冷的天，挤一挤还暖和些。”进店的这名顾客不在乎。 有些桌子大，坐满能坐8个人，这会儿只坐了三四个人。 桌子没空的，但位置的确是有空的。 也不等陈浩帮着调节，这名顾客直接走到没坐满的桌子旁，“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我们几个在这张桌子上挤挤，能行么？” “直接坐，这算多大点事。”已经落座的顾客很好说话，还将已经上的菜挪了挪，主动腾出空间。 这会儿的顾客，就是这么好说话。 这要放在几十年后，互不认识的顾客，哪会这样拼桌？ 别说炒菜，就是吃点早餐，吃个烧烤，拼桌都会不自在。 “来个红糖糍粑，多放点红糖，腊肉炒茼蒿也来一份。” “人呢？菜都点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上，动作快点，吃了下午还要工作。” “结账，吃完了，怎么连个结账的人都没有。” 点菜的，喊着上菜的，吃完饭菜的，各种声音交汇着，饭店里闹哄哄的。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忙的满身都是汗。 “浩哥，你去给那几位同志结账，我收拾下桌子。”陈伟大声的喊着。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桌上的碗筷，腾不出手去收钱。 太忙了！ 开店时担心没客人进来吃饭，这会儿却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条手。 陈浩过去结账，厨房里又传来陈东升的喊声，“浩哥，菜炒好了，快过来端菜。” 结好账，说了声慢走，陈浩又马不停蹄，到厨房把菜端出来。 天气温度不高，三人身上出了不少汗，热的厉害，都脱掉了外面的棉衣。 厨房里的陈东升靠着炉子，里头的毛线衣也脱了，就剩件单衣。 偶尔稍微得了点空闲，还得去厨房洗菜，把腊肉切好！ 忙到晚上八点钟，送走店里最后一桌顾客，陈浩马上将饭店门给关了。 “歇会儿，来，抽根烟，都缓缓。”陈浩摸出烟，给陈东升和陈伟散了一根。 几人都累的够呛。 “这比干农活都累，农活还有歇的时候，炒菜是一会儿歇的时间都没有。”陈东升感叹道。 “我本来想拉屎的，一直忍着，结果忍到现在又不想拉了。” 他忙着炒菜，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一直站在煤炉子边，还得抽空洗菜，切菜。 “县城人还是有钱，饭菜这么贵，要我肯定舍不得在饭馆吃，肯定回家吃。”陈伟道。 几个人抽完烟，把钱清点出来。 有六十三块五毛七分。 “真多！” “每天要都这样，一个月不是得有两千块钱了？” 陈东升和陈伟对这个营业额很满意。 “这点钱就满足了？”陈浩却不满意。 “浩哥，你胃口也太大了吧？一个月两千块钱，一年就两万多了，不少钱了，别说过万，就是过千也没体会过啊。”陈东升道。 “跟着浩哥卖黄瓜钱，家里的钱从来没到过100，就是跟了浩哥一起卖黄瓜，浩哥你照顾我俩，我俩才体会到存款到100块的感觉。”陈伟跟着道。 两人想不明白，一天营业额这么高，陈浩为啥还不满意。 “一天六十三，一个月两千，一年两万多，这么计算是没错的，但是做生意却不能这么算。”陈浩道。 他看着俩人，“你们就能保证，一个月后，店里的生意还能这么好，一年后，店里仍旧每天都有这么多顾客？” “得要有危机感，钱放进口袋里，那才叫钱！” 陈东升和陈伟心提了起来。 陈浩说的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浩哥，那怎么办？店里桌子都摆满了，我一刻不停的炒菜，也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陈东升皱着眉头。 店铺的面积摆在这，一天就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还怎么提升销售额？ “这个简单，将菜价提上去就行了。”陈浩心中早有主意。 一个月按照2000块钱算，利润率能达到70%，1400块钱，自己有60%的分红比例，840块钱。 连1000块钱都不到。 这点利润，陈浩看不上。 必须将营业额往上提！ “提高菜价？”陈东升看着陈浩，“我们定的菜价，不算低了吧？再高，怕是会被骂。” “是啊，这才刚开张，如果马上就改菜价，回头有吃过的顾客再过来，怕是会掀桌子。”陈伟道。 两人觉得陈浩是不是太急了些。 哪有才洞房，第二天就能抱上大胖小子的？再急，也得等等。 “你俩想茬了，今天的这几样菜，包括饭价，保持不变，别的菜价得往高了定。”陈浩道，“多提供鱼肉，猪肉，鸡鸭肉。” 荤腥菜价格高，利润率可能低点，但纯利润高！ 一个月销售额2000块钱，利润率70%，不如与一个月销售额4000，利润率60%！ “我们生产队没有养鱼，就是猪养的也不多，得要去别的生产队购买才行。”陈东升说道。 “菜的问题，我去解决，店里的事情，你俩盯着。”陈浩道。 生产队的村民，日子大多清贫，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搞餐饮，开饭店，获取饭菜原材料方面，会更容易！ 这都是漏洞，陈浩准确的把握住了，要钻进去！ “浩哥，饭馆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能不能说出去？”陈东升问道。 “不说，跟上次卖大棚黄瓜一样，有人问，就说还行，具体是赚了还是亏了，不要说。”陈浩摇头。 “肯定不说啊，昨天回村里，又不是没看到王红梅等人的嘴脸，为了饭馆，我们忙的团团转，非说我们在偷懒。”陈伟还念叨着这事。 “今天开张，一个人都没过来，饭店赚了钱，他们还不是能得好处，生怕吃了一点亏。” 3人将店里收拾妥当，简单洗漱后，沾床就睡。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他打算借辆自行车，能快点回公社，到有鱼，有鸡鸭的生产队，谈下合作，好提升饭店的菜品价格！ 第50章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 学校随进随出。 陈浩在教学楼前，见到了小姨子童漫。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 “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跟踪我，怎么每次我过来，都能遇到你？”黄玉凤见到陈浩，满脸不喜。 这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不是黄玉凤有多傻，而是她压根瞧不上陈浩，说话懒的经过大脑，反正说错了也无所谓，伤着陈浩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妈，你说话别那么冲，姐夫人挺好的。”童漫帮着陈浩说话。 她对陈浩的观感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你先前经常跟我说你姐嫁给他不好，说他配不上你姐，怎么这会儿反倒向着他说话了？”黄玉凤非常纳闷。 童漫没少跟她提陈浩的不是，想要让童倩跟陈浩离婚，可这会儿却说陈浩人挺好，还喊起了姐夫。 叫的这么亲热。 “人总是会变的，我过年的时候去姐夫家吃的年饭，他和姐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年饭就是我家也比不了。”童漫主动说起陈浩的好。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农村能吃上什么好东西？又没有正经工作，日子苦哈哈的，逢年过节的能分上半斤肉，就算是了不得了，我又不是没去过。”黄玉凤道。 她眼神在童漫身上上下打量好几圈，突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跟他好上了吧？” “妈，你说什么糊涂话？”童漫忙道。 “没有就好，这种事又不是没有，你最好也别有这样的心思，要不然我真没脸见人了，大姑娘嫁给了农村人，二姑娘要再发生点什么，不得丢死个人？”黄玉凤警告道。 跟上次一样，她仍旧没正眼瞧陈浩，只跟童漫说话，“过年的时候让你回家吃年饭，你不回去，非要跑到农村去，遭那个罪。” “再过几个月，航航过10岁生日，家里要办酒，你一定要回去，红包也要准备一个。” “不要再往村里跑，到了县里就在这边好好工作，找个对象，安家落户。” 航航是黄玉凤的孙子，也是陈浩大舅哥的儿子。 这年月，孩子办酒，一般就满月，抓周，再就是10岁时过生日。 说完这个话后，黄玉凤转头看向陈浩，“到时你和小倩，带着两个娃也一起过去，穿好点，别穿的破破烂烂的。” “没有钱封红包，就提点鸡蛋，别空着手，让人看笑话。” “行，到时我过去。”陈浩想了想，应了下来。 早先就计划好了，准备等天气暖和些，就跟老婆和孩子一起去市里，看看丈母娘和老丈人。 “我可警告你，我两个姑娘长的都好看，大姑娘被你给骗了，留在村里没出路，小漫到了县里，你少打她的主意。”黄玉凤还是不放心。 “你一个农业户口的人，成天没事往县城里跑做什么？往后少到小漫这来，兜里没几个子，想法倒是美的很。” 她怀疑陈浩老往县城跑的动机。 别说姐夫跟小姨子，就是公公跟儿媳妇扒灰的事，又不是没有。 “我到县里是有正经事，现在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在县里开了饭店。”陈浩道。 他看着黄玉凤，“妈，你中午要是不回去，可以到饭店去吃饭，跟小漫一起，稍微去早一点，去晚了人太多了，得要排队。” “别在我面前显摆，副业队长有啥稀奇的？不还是农村人，不还只是平头老百姓？真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没有见识，听到个队长，就觉得是个干部了？”黄玉凤呲了一下牙。 “你真要有能耐，就到县里住，在县里弄个户口，这饭店肯定也不是你的，别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非农业户口，再加上一份正经的工作，就能让好多人抬起头，甚至鼻孔朝天，黄玉凤就是这般。 有市里的户口，又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有骄傲的本钱。 “姐夫，你饭店已经开起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过去当你凑凑热闹。”童漫说道。 她看着黄玉凤，“妈，要不你中午就不回去了，一起去姐夫的饭店吃个饭。” 她想要去照顾一下陈浩的饭馆生意。 “有什么好去的，我忙得很，今天还是请假过来的。”黄玉凤没有兴趣，“你放聪明点，别跟你姐一般，轻易就被人给骗了。” “他给你送猪头，又时常往你这跑，肯定没憋着好心。”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也不要跟他一个人出去，你妈是过来人，你姐俩都随我年轻的长相，长的俊俏，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起心思。” 叮嘱完童漫后，黄玉凤没有多留，又急匆匆的走了。 每次过来都忙得很。 交通不便，假日也很少，这还是县市之间，要是放在省与省之间，好几年见不着面也是正常的。 这年月，远嫁了是真远嫁，子女和父母的见面次数得掰着手指头数，见一次少一次。 陈浩有点怀疑。 丈母娘隔段时间就找个理由过来，是不是想女儿了，嘴上又不肯承认，所以过来瞅瞅？ “小漫，我过来找你，是想问你借辆自行车，我急着回公社。”陈浩看着自己的小姨子，“中午的时候就能还回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借辆自行车。”童漫痛痛快快的应了下来。 她自己是没有自行车的，让陈浩在这等一会儿，去了没10多分钟，就借到一辆自行车。 看来在学校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为人处事方面也不错，要不然自行车肯定没那么容易借到。 “这是副校长的自行车，是位女领导，她是去年才调到我们学校来的。”童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陈浩身边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你年前给我的猪头，我就是送给这位副校长的。” 她知道我想要去市里，前几天还特意给了我暗示，说是如果市里那边有名额下来，肯定会优先推荐我。 “等周日的时候，你和这位副校长一起，到我饭店里去吃个饭。”陈浩说道，“要是有其他相熟的同事和领导，也可以喊着一起过去。” “就说是感谢借自行车。” 请人吃饭，总的要找个理由，这个理由是现成的。 有了自行车，陈浩回去的速度快了不少。 回了公社，却没有回村，而是去了别的大队，买了8条草鱼，再有10只老母鸡，还有些干辣椒，而后回了县里。 时间还有点，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刮鱼鳞，宰杀母鸡，陈浩将自行车擦洗干净，还给了小姨子，而后也回了饭店。 拿起小黑板，写下今日的菜品和菜价。 第51章 你说什么我都听 猪油白菜，1毛钱。 油淋菠菜，1毛5分钱。 红烧鱼块，3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红烧鸡块，5毛钱。 糍粑很受欢迎，卖光了，又添加了3道新菜。 “呦，比昨天多了几道菜，昨天来的时候，鱼块和鸡块都是没有的。”才挂上小黑板，就有人过来。 “昨天也没菠菜，糍粑怎么没有了？” 这人昨天来饭店点了饭菜，今天又带着人一起过来。 问完后，他还不忘跟边上的人道，“这饭店好啊，饭菜不要票，红糖糍粑味道是真不错，煎的金黄，好吃的不得了。” 对糍粑，他情有独钟。 这是回头客，还带了新朋友过来品尝！ 对花山饭店很认可。 “糍粑没了，明天才能有。”陈浩道，“这位同志，你要想吃糍粑，明天中午再过来，我肯定给你留着。” 糍粑和腊肉，都是从自家带的，一斤的腊肉，切的薄一点，能有不少，和茼蒿一起炒，还有剩的。 糍粑却没有了。 “没有糍粑，那今天就不吃糍粑，吃红烧鸡块吧，红烧鱼块也来份，再有油淋菠菜，就这3道菜。”这名老顾客道。 几人到了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陈伟给几人倒了茶水。 “这饭店桌椅各式各样，不过桌子上居然铺了桌布，挺讲究的。” “刚刚接待我们的同志，年纪不大，人却挺实诚，还让明天再过来。” 几人聊着天，对陈浩，对花山饭店，都非常满意。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顾客不少，应对起来却熟练了不少，忙到晚上七点，饭店就关上了门。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又坐在一起。 账款清点出来。 有七十六块一毛五分钱。 比昨天多了十多块钱。 提高菜价，多弄些荤腥菜，销售额立刻就上去了！ “腊肉没多少了，明天得再带些腊肉过来。”陈东升道，“鱼和鸡也不够。” “城里人真是有钱，放在村里，荤腥菜也就过年过节时，舍得弄点，城里人平常时候也舍得吃。”陈伟感叹道。 都是人，城里和农村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村里家家户户，别说普通村民，就是陈自强，衣服也打着补丁，城里打补丁的居民少很多，到饭店吃饭，至少也要点一样荤腥菜。 这两天，他很有感触，对心灵的冲击很大。 陈东升也是一般的感觉，“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每个月都有工资，要不然哪能这么吃？” “你俩心里也不要有疙瘩，农村人怎么了？甭管农村还是城里，只要上进，肯定有出路，日子会越来越好，固步自封，跟不上时代，肯定会原地踏步。”陈浩拍了拍手，给两人打气。 “好好干，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搬到城里来，在城里买房，让娃在城里上学。”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到城乡间的差距这么大，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 “将店里收拾下，回村。”陈浩道。 不止是腊肉，糍粑，鱼，包括其他的一些菜，也没多少了，明天赶集，起早点，去集上能买不少菜。 3人将店里收拾一番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挑着空的扁担和箩筐回村。 天冷，黑的快，陈浩到家时，门已经关上了。 “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打开门，看到自己男人，童倩心疼的道，“到县里开饭店还是不容易，往返一趟得不少时间。”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就是躺着赚，也会辛苦。”陈浩道。 妮妮和小朵还没睡。 他抱着两个娃转了一圈，这才坐下来。 “饭店的生意怎么样？你吃了没，要没吃，我去给你下点面条。”童倩坐在他旁边。 往常，巴不得陈浩有多远滚多远，可如今，她跟两个娃一般，想陈浩想的厉害。 想被自家男人搂着睡觉。 “开饭店，还能饿着肚子？吃过了，你不用折腾了。”陈浩摆摆手，“饭店的生意还可以，昨天卖了63块钱，今天卖了76块钱。” 自己女人嘴巴的松紧程度，他非常清楚。 饭店的基本情况跟她说出去，只要再叮嘱一声不要往外面说，童倩就不会四处说，不像是王红梅，就算叮嘱再多次，那也是松的。 “这么多？成本还没刨除掉吧，刨掉成本，有多少赚的？”童倩很意外。 饭店一天的营业额居然能有六七十块钱。 这比种地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毛利率差不多有百分之六七十。”陈浩说道。 他看着童倩，“饭店的生意很好，从上午十一点左右，一直到晚上六七点，都有人光顾。” “20%的利润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分10%，我自己有60%，一天能赚几十块钱，等到将菜品的价格提上去，还能赚更多。” 他跟童倩说的这么仔细，是让童倩不要那么担心。 “今天干活的时候，王红梅，还有其他几个村里的妇女，嚼些杂七杂八的，说饭店赚不了钱，她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县里的几家饭店生意很冷清。”童倩说道。 “王红梅就是那个样子，嘴巴成天张的老大，让她嚼好了，我们偷偷的赚钱。”陈浩笑着说道，“明天我还得拿些糍粑和腊肉到县里去。” “要拿尽管拿，不用跟我讲的。”童倩道，“你是做大事的，这方面你拿主意就行，家里日子现在这么好过了，手上也有钱，就是两个娃，嘴巴馋了，也可以赶集的时候买些吃食。”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正在看电视的妮妮突然转过头，“爸爸，家里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我会照顾好小朵的。” “妈妈说了，你晚上不回来是要做大事，妮妮不会吵的，就是想你也会藏在心里，不讲出来，等见到你了，我再讲出来。” 陈浩不在家的时候，童倩会跟两个娃说些道理，妮妮已经能听懂些道理。 “对了，我今天去小漫的学校，找她有点事儿，碰到了妈，过几个月要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妈让我们也过去，你是什么想法？”陈浩提起这事。 “我听你的。”童倩道。 “我要说不去，你也听？”陈浩问道。 “我听，我是你女人，你是我男人，是我的主心骨，你说什么我都听。”童倩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第52章 你姐夫真客气 童倩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自己男人就是她的天。 “先前就计划好了，天气暖和了，就带着两个娃回你娘家看看，航航要过10岁生日，正好还有几个月，就回去看看吧。”陈浩道。 这年月，插队下乡后，回家是真难。 交通不便是一个，结了婚有了娃后，更是如此，带着娃去不方便，娃年龄太小，不带娃，娃又要妈妈。 陈妮儿只去过一次外公外婆家，陈小朵一次都没去过。 “听你的。”童倩应了下来。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子，再有陈东升，陈伟，约着一起往集上去。 “分开行动，集上人多，咱们又挑着竹篓，不太方便，买的东西多，分开买。”陈浩说道，“荤腥菜多买些，鸡鸭，鱼，糍粑，腊肉，都可以买。” 家里的糍粑和腊肉，陈浩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家吃的，结果拿了些到饭店去，反馈很不错，非常受欢迎。 但这个肯定长久不了，还得要从其他人那收些腊肉，收些糍粑，还有其他的菜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挑着竹篓，分头行事。 “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带着两个娃能行的。”童倩说道。 她看着竹篓里的两个娃，“妮妮，小朵，下来，爸爸要去忙，你俩跟着妈妈一起逛一逛，妈妈给你们买吃的。” 两个娃，一个竹篓里坐一个，从家里挑到集上来的。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妮妮，你看着小朵，跟着妈妈，不要到处乱跑，要是走丢了也不要慌，碰到熟人了，就让熟人带着回家，或者让熟人帮着找一找妈妈，不要去水边，也不要跟陌生人走。”陈浩叮嘱大女儿。 他又看着童倩，“等会儿买好东西我就不回去了，耽误时间，得要早点去县里。” 时间很匆忙。 “去吧，我一个人能应付的了。”童倩说道。 陈浩点点头，挑着扁担在集里逛了起来。 买了些调料，又买了鱼，腊肉，鸡鸭之类的。 “这位同志，我这有鱼，你要不要再买一点？”就在陈浩四处逛的时候，一个声音冲他喊着。 他回头瞧过去，一位女同志眼角带笑的看着他。 “年前的时候，你还在我这买过柑橘，称了10斤，我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还有没有印象？” 年前，陈浩一家赶集，置办年货，从她这买了10斤的柑橘，她印象很深刻。 这会儿看到陈浩挑着扁担在逛，就喊住了陈浩。 陈浩挑着的竹篓里放了不少的鱼，鲫鱼、武昌鱼、草鱼，都有，还有鸡鸭之类的，孙苗苗很纳闷。 年都过去不少天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你们生产队不是种柑橘吗？怎么还卖鱼？”陈浩对她还有印象。 这叫孙苗苗的女同志做生意，比一般的村民要大胆的多，热情的多，很有些生意头脑，一般的村民卖东西都是畏畏缩缩的，再要么就是斤斤计较，没有像孙苗苗这么让人感觉亲切。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有些人吃喝明明很简单，但就是藏器于身，走到哪都吸睛。 孙苗苗显然是有些经商天赋的。 “我们生产队有一片山林，种了些柑橘，其他的水果也有些，都是副业，还挖了池塘，养鱼养虾。”孙苗苗笑着说道。 “不止生产队，整个大队大部分都在搞这些。” 她看了眼陈浩的竹篓，“你买这么多鱼和鸡鸭，不是自家吃吧，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陈浩简单道。 他说的比较模糊，并没有将饭店的具体情况讲出来。 “你这些鱼我要。”陈浩道。 天气冷，这些东西都还能放放，要是夏天，肯定不能一次买这么多。 “王八要吗？”孙苗苗道，“村民打了两只王八，还有两只野兔，你要的话，都便宜卖给你。” 王八就是鳖，也是甲鱼。 孙苗苗旁边有个尿素袋，她掀开，下面放着两只鳖，还有两只野兔。 都活着。 只不过野兔的脚上有伤，应该是被夹子给打的。 “都要。”陈浩正愁找不到提高菜价的菜品。 王八和野兔挺合适的。 称好东西，算好价，孙苗苗帮着将东西放进了竹篓里，擦了擦手上的脏渍，接过陈浩递过来的钱。 “这些东西往后你还要吗？我们村有会打王八的，也有会下夹子的村民，每天都能弄到王八和野兔，你要是一直要，我就给你留着，或者是你说个地，我给你送过去也行。”孙苗苗说道。 她打算跟陈浩长期合作。 “给我留着吧。”陈浩点头“隔两天送到集上来，我过来取，得是活的，不新鲜的不要，鱼虾之类的也要。” “行，那后天我还来。”孙苗苗高兴的道。 陈浩长期收鱼虾，王八和野兔，她能省去不少麻烦，这些东西如果是过年的那会儿，还比较好卖，平常时候卖出去比较难。 谁家要办个红白喜事，或者有生重病的，才舍得买个王八，买只野味，旁的时候，也就城里人愿意买。 她不敢去城里卖。 陈浩挑着扁担，到约定的地方，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碰了面，三人回了县里。 今天的菜品新添了两道菜。 红烧甲鱼，2块钱（只供2份）。 麻辣兔子头，1块5毛钱（只供2份）。 红烧兔子肉，1块钱。 其他的菜就跟前几天的差不多。 十点半左右，童漫和几个人一起到了花山饭店这边。 “这就是你姐夫开的饭店？这位置挺不错的啊。” “听说县里开了家新饭店，应该就是这家。” 几个人在店门口点评了几句。 有人已经听说过这家饭店的名字了。 陈浩看到外头的童漫，快步走了出来。 “姐夫，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胡秀英校长，在学校对我很照顾。”童漫介绍了副校长给陈浩认识。 又介绍了其他的3名同事。 这都是在学校关系不错的，一起过来了。 “早就听小漫提起过几位领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几位领导盼过来了，走，到店里坐着。”陈浩邀请道。 他引着几人到了店里落座，又亲自给几人倒了茶水，进厨房，让陈东升炒菜。 这会儿店里客人少，很快，几道菜上了桌。 红烧兔子肉，煎鱼块，猪油白菜，红烧甲鱼，再有一道蒸鸡蛋。 “几位领导，菜有不够的，再加，这顿饭不要钱，感谢你们对小漫的照顾，上次还借了胡校长的自行车，帮了我大忙，非常感谢。”陈浩道。 “店里就3个人，我还得去招呼其他客人，小漫，你陪好几位领导。” 陈浩去门口，将小黑板上的红烧甲鱼后标的2份，改成了1份。 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胡秀英几人聊了起来。 “童漫，你姐夫真客气，这几道菜不便宜啊。”一名同事跟童漫说道，“刚刚我瞧见了，甲鱼要2块钱呢，还只有2份。” 第53章 又亢奋了 这一桌子的菜，好几块钱！ 尤其是甲鱼和兔子肉，这两样菜很难得，寻常时候就是想吃也吃不到。 “你姐夫对你是真不错。”胡秀英看着桌上的菜，又环视一桌，说道。 她想的更多点。 其他几名同事，只是跟童漫关系好，加上作陪，所以过来，只是吃个饭而已。 而她被邀请过来，显然并非如此。 又是糍粑，又是猪头肉，还有这顿饭，陈浩在给童漫铺设人脉，给她这个副校长示好。 一个姐夫，对小姨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很难得了。 “他的确很好，他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开这家饭店也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丰富城里人的餐桌。”童漫道。 顾客越来越多，很快，店里就坐满了。 甲鱼，兔肉，还有兔头，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卖了出去。 很受欢迎！ 童漫几人也吃完了饭菜，准备离开。 陈浩送了出来。 “店里的顾客太多了，人太忙，实在是招待不周。”陈浩拱手。 “客气了，让陈队长破费了。”胡秀英说道，“童漫同志在学校的工作很认真，很多学生都挺喜欢她，跟同事之间相处的也很好。” “我对她是很满意的。” “她家在市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会给她留意。” 这话变相的跟陈浩做了一个保证，会关照童漫。 人情关系就是这般，你尊重对方，对方也会在权力范围内给予回报。 想要得到，先得舍弃。 要出水，先得打桩。 “太感谢胡校长了。”陈浩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都是小事。”胡秀英道，“后面学校如果有家长要找饭馆，办酒席之类的，我也会给他们推荐花山饭店。” 长丰县中学是初中，也有戴帽办的高中，有些学生会上中专，也有一些会上大学，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家长会办酒席。 胡秀英这是投桃报李。 对她来说，只是顺嘴的事，夸一夸花山饭店，有家长询问时，推荐下，几句话的事，但是对花山饭店来说，这个消费群体却很能提升整体的销售额！ 办酒的标准比普通顾客吃饭的标准要高多了！ “多谢胡校长。”童漫嘴很甜。 陈浩也是连连感谢，又往外送了几步，这才返回饭店。 花山饭店的销售额日日提升，一个月后，每天的销售额几乎稳定在160块钱，利润率有60%。 3人瘦了不少。 太忙，太累了。 特别是陈东升，两只胳膊因为一直炒菜，粗了一圈，可人却累的消瘦。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得要累死，感觉比生产队里的老黄牛工作的时间还要长。”陈东升有些撑不住。 “没想到赚钱也会这么累，先前的时候兴奋的很，这会儿兴奋劲过了，人遭不住。” 他看着陈浩，“浩哥，是不是从村里再喊两个人过来帮忙，厨房那边得要有个人，外头也得有个人。” “是得要再添2个人手。”陈浩点头。 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隔两天就得要去公社的集上，跟孙苗苗碰个面，将菜拉到县里来，得了空闲，还要帮着备菜，帮着收拾碗筷，帮着招呼客人。 “不能在村里招人吧，如果在村里招了人，饭店的生意不就泄露出去了吗？”陈伟说道。 “这方面的确有风险。”陈浩点头，“村里人如果都知道饭店很赚钱，可能都会想到饭店这边来工作。” “知晓我们占有股份，能分红，他们也会想要分红，到底给不给？给的话，咱们分的钱就少了，不给的话，都是一个村的，闹的太难看又不太像话。” “而且咱们毕竟是以生产队，以公社的名义开饭店，闹的太大了，到时不让开饭店，损失会很大。” 其实，村里人知道生产队赚钱，没有多大的关系，有关系的是喊村里人过来帮忙，知道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自己如果没有，这才有关系。 “那不行，不能从村里招人。” “咱们几个将饭店开起来了，其他人过来拿现成的好处，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马上表示反对。 不需要陈浩多劝，只提会损失分红，就主动不愿意请村里人过来帮忙。。 没人愿意分钱出去。 陈东升和陈伟不愿意，陈浩也不愿意。 “自己村里人不行，难不成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帮忙？”陈伟犯难了。 “真要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也是个麻烦事，他们没有城里的户口，又不是咱们生产队的，后面万一遇到工商的人过来查情况，说不清楚。”陈浩摆摆手。 “厨房这边，东升你一个人搞不过来，必须得要找个会厨艺的人才行。” 陈浩的计划，是打算找个厨子，上菜的速度能加快不少，还能减轻陈东升的压力，不仅仅只是帮着备菜。 “浩哥，你的意思是，在县城这边找人过来帮忙？但县城这边都是非农业户口，这些人都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好好的班不上，他们愿意到咱们饭店工作吗？”陈东升问道。 花山饭店生意不错，但到底是生产队的生意，而且还只是名义上的，私底下实际就是个体户。 非农业户口的人愿意到农业户口人员开的饭店工作？ “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单位，不少人都是失业的，就是有工作单位，也不是说每个人的工资就一定高。”陈浩道。 “招人的事情我来解决，直接开工资，不分红，肯定也能招到人。” 他打算找张永科帮着介绍人。 不能直接在门口贴招人的广告，容易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尾巴。 得擦边。 “花山饭店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我们把账对一对，分红也结算一下。”陈浩拿出账本。 他早就算清楚了，“营业额总计是3614块8毛3分，成本是1100块钱左右，就按照1114块8毛3分钱算，利润有2500块钱。” “先前说好的，你俩各10%的分红，每人分250块钱。” 这个数不太好，可钱却是实打实的！ 陈浩取了准备好的500块钱，给了两人一人250块钱。 “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 “我浑身又有劲了！” 陈东升和陈伟攥着钱，很激动。 单身汉可能不懂，处对象的人才会明白，人体的器官刺激的多了，敏感度会降低不少，会麻木，得换花样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了，马麻木了，陈浩的分红恰到好处，让两人又亢奋了。 第54章 县储蓄所 这一晚，陈东升和陈伟睡的比较晚。 兴奋的。 “一个月就赚了250块钱，能买辆自行车了。”陈东升躺在床上，乐呵呵的道。 “那可不？不过能分这么多钱，得多亏了浩哥，浩哥就是我俩的恩人。”陈伟说道。 就是城里人，在正经单位工作，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几乎将陈浩当爹看待。 亲爹给了生命，而陈浩等于是给了第二次人生机会！ “早点睡，明天还得忙，只要跟着我，一个月250算什么，一天250都是没问题的。”陈浩道。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洗漱好，就到县饮食服务公司，找到了张永科。 “你饭店生意是真不错啊，每天都满满当当的，就是饮食公司这边，不少人都去过，没去自己系统开的饭店。”见到陈浩，张永科笑着道。 他很感叹。 本以为县里的居民舍不得消费，到饭店花钱，不如在自家吃，或者在单位食堂吃，能节省钱。 饭店压根就不会有生意才对，县里几家饭馆生意冷清就是明证。 却没想到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 “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的生意，整个生产队今年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你是我们生产队的大恩人。”陈浩恭维道。 财帛动人心，饭店生意好，这是看得见的，没必要谦虚，太过谦虚就成了虚伪。 可如果直接承认了，又可能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陈浩捧了一把张永科，让其至少在精神层面能感受到成就感。 “我就只是从中牵个线而已。”张永科摆摆手，“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的确是有事，花山饭店目前就3个人，忙不过来，生产队倒是有不少人，可农事不能耽误了，调不过来人。”陈浩从口袋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 “你这边能不能帮我找个厨子，再找个帮工？我提前代表生产队，代表公社，感谢你。” 张永科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找厨子肯定是得心应手。 又是治安联防员，隔段时间就会巡防治安，对县里的基本情况比较了解。 让张永科帮着找人，再合适不过。 “人我倒是有认识的，不过原本就有单位，只不过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工资就25块钱，活也没多少，去你那炒菜，帮工，都没问题，就是后面原单位忙起来，还得回原单位。”张永科抽了口烟，说道。 “不过你放心，要回原单位前肯定至少提前一个星期跟你打招呼，让你有时间再找人。” 体制内的老油子，很多话要多品味，多揣度。 张永科话里藏着不少意思。 他要介绍的人，想拿两份工资，原单位一份，花山饭店这边一份。 原单位一个月拿25块钱，花山公社这边不能低了吧？ “没问题。”陈浩应了下来，“会厨艺的同志，花山饭店这边一个月会支付35块钱，帮工的同志，一个月28块钱。” 张永科盯着陈浩打量了几眼，很有点意外，没想到陈浩这么圆滑，这么懂人情世故。 他话里含着的意思，陈浩全听出来了！ “那行，我今天中午就让人过去。”张永科也没含糊，“你放心，这两人虽然跟我有点关系，但肯定不会耽误你的事。” “我会跟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好好工作，到了花山饭店，你给他们开工资，比原单位高，怎么指挥他们干活都行。” 陈浩不含糊，他也说的比较直白了些。 招人的事解决了，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店里却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的笔挺板正的，一看肯定是有单位的职工。 “浩哥，这位女同志是储蓄所的职工，她过来是想让我们把钱存在储蓄所。”陈伟说道。 “我跟她说了，花山饭店的事你做主，我们说了不算，让她找你谈，她就坐在店里等着了。” 国人喜欢把钱放在家里存起来，农村如此，城里也是如此。 大部分人还没有去银行存钱的习惯，很多银行为此安排职工四处找人存钱。 花山饭店一个月来经营状况不错，有银行的职工找过来并不意外。 “你就是陈浩同志？你好，我是县人民银行储蓄所的杨敏。”女同志站起来伸出了手。 这姑娘很年轻，说话的时候有些青涩，看样子就知道参加工作没多久。 一般这个年纪，参加工作又没多久的，都充满了干劲。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只是不在县里，而是在市里。 “你好。”陈浩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敏，跟她握了握手。 “陈浩同志，我过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将饭店经营所得放到银行里存起来，这样有很多好处，一个是有利息，再一个就是安全，还有一点，就是储蓄所能帮你清点，减少你的工作量。”杨敏紧张的看着陈浩。 花山饭店她观察了好些天，每天顾客都不少，而且菜品价格也是越来越高，一天营业额至少100块钱往上。 一个月就有几千块钱。 这对于储蓄所来说，绝对是一笔大单，如果能让陈浩将花山饭店的经营所得存到自己的储蓄所，自己肯定能受到表扬。 她很想要说服陈浩。 “储蓄所会帮着将营业额清点出来？”陈浩问道。 “没错，我看花山饭店挺忙的，将这个时间节省出来，你们也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这对花山饭店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杨敏点头。 陈浩看向陈伟，“你去将装着硬币的搪瓷盆拿出来。” 陈伟马上去睡觉的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面装满了硬币，1分，2分，5分。 “杨敏同志，这就是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你清点下，这些钱存到银行去。”陈浩说道。 一旁的陈伟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浩。 花山饭店一个月的营业额可不止这么多，这个搪瓷盆里只是硬币，纸币之类的另外单独放着了。 而且这些硬币也都清点好了。 浩哥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人么？ 还是在调戏女同志？ 他搞不清楚陈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却没有开口插话。 “我看花山饭店生意很好，一个多月的时间，营业额就这么一点？不可能吧，这都是1分，2分，5分的硬币，加起来也没多少啊。”杨敏疑惑道。 第55章 这叫谨慎，不叫细 一搪瓷盆的硬币看着多，但都是小钱，对普通工人来说，加一起不少，但是对于花山饭店而言，肯定只是总营业额的零头。 杨敏很希望跟花山饭店达成合作，让花山饭店将钱通过自己存进储蓄所里。 除去一些大的企业和单位，花山饭店能算是销售额相当不错的单位了，说服陈浩，促成长期的合作，她肯定能得到表扬，能得到提拔的机会。 “花山饭店每天顾客不少，有不少的进项，这不错，但花山饭店是为了农民服务的，赚的那些钱，得要花在其他地方。”陈浩说道。 “这一搪瓷盆的硬币都还没有数过，花山饭店如今就这么多钱，你如果清点出来，那就存在储蓄所里，如果嫌麻烦，那就算了。” “不麻烦，我本就是做这个工作，还得在你这借个地方，这些钱得要当面清点出来。”杨敏说道。 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将这一搪瓷盆的硬币端到旁边的角落里，开始清点。 陈浩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备菜。 一旁的陈伟也赶紧跟了进去，他往外面瞧了瞧，放低声音，问道，“浩哥，那一搪瓷盆的硬币不是已经清点过了吗？一共有172块5毛1分钱，怎么又让那女同志再清点一遍？” 即便心中有疑惑，但是也不当着外人的面质疑陈浩的决定，而是等私下的时候，再询问陈浩缘由。 这也是陈浩为什么愿意带着陈东升和陈伟的原因，这两人知道分寸。 “钱放在身上的确不太安全，最好是放在银行里存起来，能安全些，但也不是说放在银行就一定安全，得要找个靠谱的人。”陈浩说道。 “让她数硬币，是为了试探她，这么多硬币，数起来要花费不少功夫，看看她有没有耐心，再一个就是看看数额对不对。” “如果没有问题，后面再将钱经她的手存进银行，能省去不少事。” 几十年后，存进银行的钱都能不翼而飞，要取的时候发现没了，何况是这会儿？ 银行的存款不多，大部分人也没有将钱放进银行的观念，跟童倩一样，喜欢找个洞藏起来。 导致不少银行给职工派任务，让到处拉存款，有一些银行的职工甚至在单位发工资的时候，会守在单位门口，让其他单位的职工将钱存进自己的银行。 手续方面，也会减少审批的程序，提升效率，方便存钱，只不过在执行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因为银行职工业务方面不精通，个人能力有所欠缺，偶尔会出现一些错误。 数额算错了，等等。 花山饭店一个月几千块钱的营业额，往后还有进一步增长的可能，在这方面陈浩肯定要小心谨慎。 得先试试杨敏。 “浩哥，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我刚刚还奇怪，心想着那些钱才清点出来没多久，你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但又想不明白那么做的原因，你现在一解释，我就清楚了。”陈伟说道。 “浩哥你是真细。” 他又加了一句。 “这叫谨慎，不叫细。”陈浩纠正了他的说辞。 他不太喜欢细这个字。 “刚刚我去找了张永科，让他介绍了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等会儿就会到店里来，给他俩开了工资，厨子是35块钱一个月，帮工是28块钱一个月。”陈浩说道。 他看着陈东升，“这个工资不算低，张永科人算是不错，他找过来的人，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特别是这个厨子，你要客气些，将对方的本事学到位。” 陈东升会炒菜，但跟专业的厨子相比，肯定还是有差距，只能说是家常菜没问题。 在县里，花山饭店凭借着不要粮票，不要菜票这一点，有很大优势，竞争力比较小，饭菜口味方面只要不是那么差，影响不大。 可如果还想要将生意做大，无论是饭店的规模，还是去市里继续开店，厨艺方面肯定得要有所提升。 陈东升的那两把刷子就不够用了。 “放心吧浩哥，我不傻。”陈东升知道怎么做。 外头，杨敏还在一心一意的数着硬币。 陈浩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杨敏抬头，说了两个字，又要接着忙手里的活。 十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两个人，是张永科喊过来的人。 一个男同志，四十多岁，叫徐建新，是厨子，还有一位女同志，二十多岁，叫涂丹丹，是帮工。 互相介绍着认识了一下，将工资和工作做了说明，陈浩便安排两人忙活起来。 店里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8张桌子就坐满了。 很多都是老顾客，回头客。 有2个人帮忙，轻松了不少，陈浩也得了空闲。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杨敏终于将钱全部清点出来，找到了陈浩。 “这些硬币我都已经清点出来了，一共是172块5毛1分钱。” 是对的。 “我身上没有带户口本，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到这边来，我再跟你去储蓄所，将这些钱存起来，你看有没有问题？”陈浩说道。 数目是对的，一分钱都不差，说明杨敏清点的很仔细，也没有趁机往兜里塞钱。 这是位好同志。 “没问题，明天十点我过来。”杨敏点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往后花山饭店的钱，能不能都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去？” “实不相瞒，领导下了任务，要我们尽可能多的拉储户，争取更多的储蓄资金，我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其他一些大的单位早就有同事去联系了，甚至是领导直接联系。” “我很需要花山饭店的这个存款业务。” 她坦白了自己的难处。 说的也是实情，大的单位，好谈的单位，领导亲自出面，早就达成了合作，轮不到她这种普通职工，县里的居民储蓄，其他的同事早就在联系，进展很难有突破。 “后面再说吧，先把这100多块钱存进银行里。”陈浩道。 他没松口。 “那行，你这边生意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过来找你。”杨敏离开了花山饭店，回了储蓄所。 到了储蓄所后，她将今天的情况跟交好的同事说了下。 “这就是在故意刁难你，花山饭店的生意不错的，从开张第1天开始，每天顾客都是满的，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可能才只有100多块钱，而且还都是零钱。” “刁难你，但又不完全拒绝，肯定是想要让你用东西交换。” “你还年轻，没看出来他的意图，男人都一个德性，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想，我劝你明天别去了，要么白忙活，要么会吃亏。” 第56章 我教你，你听指挥 难不成陈浩真的在暗示自己？ 想要从自己身上尝到一些甜头，才会愿意把花山饭店的营业额，经由自己存在银行？ 杨敏心里也不禁想着。 杨敏在胡思乱想，陈浩则是在回家的路上。 店里多了两个人，他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手上的空闲时间多了不少。 想媳妇儿，想女儿，再加上要回家拿户口簿，一路小跑着到了家。 天气暖和了不少，一路上能够见到不少在田间地头忙的农民，3月份，正是小麦抽穗，油菜发芽的时候。 农活渐渐的多了起来。 好多村民喜欢在三四月份干活，这个时候天气暖和了些，农活又没有那么忙，但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能记10个。 媳妇和两个女儿都不在家，陈浩在村里的田间地头转了一圈，才找到童倩和两个娃。 正在麦地里拔草。 两个娃撅着屁股，学着大人的模样，拽着草，哼哧哼哧，边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娃，也在劳作。 “爸爸！” “抱抱，爸爸抱抱！” 两个娃抬头，看到陈浩，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前一后的跑过来，妮妮跑了几步，停住，回头牵着妹妹的手。 跑到跟前，一左一右抱住了陈浩的腿。 高兴的很。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童倩走了过来。 自己男人要么晚上八九点钟回来，要么早上回来，很少有下午回来的时候。 “饭店招了两个人，我腾出了手，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陈浩说道，“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拿户口簿。” 户口簿制度早在50年代就有了，第一代身份证还得等等，八十年代才会建立。 “等会儿还要去县里吗？”童倩问道。 “不去了，明天早上再去县里。”陈浩摇摇头。 他看着童倩，“等会儿早点回去，烧热水，咱俩洗个澡。” 洗澡要做什么，自己男人没有说，但童倩脸却红得厉害。 “事情那么多，还想着这一茬，你也不怕累坏了。”童倩瞪了一眼自己男人。 不过她心里其实还是美滋滋的。 不怕自己男人馋，就怕他不馋。 “生命在于运动。”陈浩笑着说道。 “你带着两个娃到旁边去玩吧，麦地里的草还挺多的，我拔完草再回去。”童倩说道。 工分有时候按照时间计算，有时按照任务量计算，像是拔草这种，一般能看到到工作量的，都是按照任务量计算。 几个妇女一起，负责多大的一块田地，弄完了，每人就计满一天工分，早点弄完就能早点得空闲，忙自家的事。 陈浩点点头，他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娃，往远处的地头走去。 这片地上已经搭建起了不少的大棚。 陈自强，农业队长陈洪兴，还有生产队里其他几名比较重要的干部，以及一些青壮，都在旁边。 “刚回来的？饭店的生意怎么样？”陈自强见陈浩走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他眉头拧着，心情不怎么好。 显得很忧心。 “饭店的生意还行，队长，你有心思，担心大棚的种植问题？”陈浩问道。 “他去大队开会，被骂了，说是咱们生产队搞大棚，浪费生产资料，是瞎胡闹。”农业队长陈洪兴说道。 “这怎么能是瞎胡闹呢？先前你搞大棚黄瓜，多值钱，大家伙都瞧见了，要我看，分明就是王全德那吊毛借题发挥。” “就因为他跟王红梅是亲戚关系，王红梅的记工员身份被撸了下去，他就怀恨在心，说我们生产队的不是。”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大队的农业机械。 也是王红梅的叔叔。 陈自强去大队开会，被王全德逮着机会批评。 一点脸面没给，说的很难听。 以往就是有分歧，也会顾及着彼此颜面，不会这么撕破脸，这次却将陈自强批评的很厉害。 “不用管他，我们生产队将征购粮的种植面积完成了，其他的地方怎么生产，怎么种植，是我们队自己的事，就是大队也干涉不了。”陈自强说道。 他看着陈浩，“不过你得要有个心理准备，王全德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将你也隔空骂了一顿，后面搞不好会到村里当面批评。” “让他来好了。”陈浩说道。 他一点都不怕。 就像是陈自强说的，只要保障了生产队征购粮的种植任务，余下的土地种什么，队里说了算，自留地更是如此。 跟陈自强等人聊了一会儿，陈浩领着两个娃回了家。 童倩已经回来了，厨房里的热水正在烧着。 两人洗了澡，又早早的做了晚饭，吃过后，哄着两个娃睡着。 “去厨房。” “厨房怎么弄？” “我教你，你听指挥。” 这一晚，陈浩是老师，童倩是学生，老师的水平很高，学生的学习速度很快，只是有点内向。 第2天一早，陈浩拿着户口簿就出了门。 “要不把队里的自行车骑过去？”碰到了早起的陈自强，陈自强问了句。 “那辆自行车是给队委用的，得放在队里，哪能让我骑到县里去？我也不是每天都回来，骑到县里去不合适。”陈浩摇头。 他给陈自强递了一根烟，没多聊，继续赶路。 其实他不太瞧得上自行车，虽然说这会儿私人不允许拥有轿车，以现在的资产也买不起轿车，但买辆摩托车没有太大的问题。 大牌子的摩托车，得要三四千块钱一台，普通的摩托车一千块钱左右就能搞定。 比自行车贵不少，但更方便。 到店里的时候，时间还早，除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徐建新和涂丹丹这两人居然也到了。 “这么早就到了？”陈浩有点意外。 “他俩早上八点就到这边了，徐建新同志在备菜，涂丹丹同志一直在打扫卫生。”陈东升说道。 多了一个厨子，还是手艺不错的厨子，他轻松了不少。 这两人都在县饮食服务公司下属的餐馆工作，算是正经单位，端铁饭碗，还以为两人会中午才过来，没想到一早就过来了。 张永科还是够意思的，挑的这两个人很勤快，愿意做事。 “拿了工资，肯定得要做事。”徐建新说道，“再一直闲着，我这做饭的手艺得要生锈了，手艺生疏了，自己心里都没底。” 有些人喜欢躺平，有些人闲不下来。 徐建新属于后者，闲不下来，想在工作中证明自己。 这样的职工，就很好！ 涂丹丹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认认真真的擦桌椅，很仔细。 十点的时候，杨敏准时到了花山饭店，“陈浩同志，你户口簿带过来了吗？咱们现在就去储蓄所吧。” 第57章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 “带过来了。”陈浩点头。 他提了一个尿素袋，跟着杨敏一起，往储蓄所走去。 储蓄所的职工不多，就三四个人，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储蓄所一个人要负责所有的事，就是为了简化流程，尽快的给客户将业务办好。”杨敏手脚非常的麻利。 “腾出的人手，去向居民宣传将钱存在银行的好处。” 既是储蓄宣传员，又是经办，还是会计和复核人员。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桌上，“你把钱再数一遍吧。” ？？？ “昨天不是已经数了一遍吗，难不成你又动了这些硬币？”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心里有些委屈。 一大搪瓷盆的硬币，手指头都数得发疼。 一个人得要数好几个小时，陈浩又让她数一遍，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她想起了昨天同事说的那些话：男人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的地方想。 杨敏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陈浩，“你在我这存钱，是不是有别的要求？” “不就是办存折，清点钱的时候仔细些，随时取，随时有人接待，还能有什么要求？”陈浩看着杨敏。 不知道杨敏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说的，应该是储蓄的基本要求，是银行应该尽职尽责完成的基本任务才是。 “就只有这些，没有其他的？”杨敏盯着陈浩，想要从他的表情里面看出一些端倪。 “你觉得我应该还有什么要求？”陈浩有点莫名其妙。 好像他应该提要求才对。 “那你为什么让我再清点一遍？昨天就已经清点好了，花了好几个小时，我手都磨破皮了。”杨敏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给陈浩看。 她鼓起勇气，放下羞耻，问出心里的疑问，“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为的就是好让我同意你的一些无理要求，你才愿意将花山饭店往后的营业款，经由我的手存到银行？” 陈浩终于明白了。 杨敏说的是权力和资本的变现。 这种事其实是常有的，特别是再过几十年，风气更加开放，功利性更加强时，更是如此。 一些房产女销售，再有一些银行的女职员，为了卖出去房子，为了拉到大额存单，利用身体作为筹码。 包括商k，等等，都是如此。 这年代，资本变现可能没那么多，但权力变现同样不少，特别是一些下乡女知青，为了获得回城的证明，被糟蹋的不在少数。 “我结婚了，我媳妇很漂亮。”陈浩说道，“你把尿素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再清点一遍了。” 杨敏打开尿素袋，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里面除了先前清点过的硬币外，还有一沓沓的钱，用绳子捆绑起来。 大团结，5元的，2元的，1元的，还有5毛，2毛，1毛。 “硬币是昨天都清点过的，纸币是2000块钱，你可以再清点一遍。”陈浩说道。 “你不是说大部分的钱都放到农业上面去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2000多块钱的存单！ 这绝对是一笔大单！ 动不动批斗，不仅抄家，还将人存在银行的存折冻结，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将钱存在银行。 一次存两千多块钱，除了那些大单位，再有财政存款，整个县来讲，也是少有的！ “农活暂时没有那么忙，用钱的地方没那么多，先存起来，后面要用的时候再取，存成活期，不要定期。”陈浩道。 他随便找一个借口。 杨敏人很细心，态度也相当不错，后面将饭店的利润经过她的手存起来，的的确确能方便不少。 “我马上清点，你稍微等一会儿，要不要喝茶？”杨敏双手都在发抖。 激动的。 凭借这一个存单，肯定能得到领导的表扬。 提拔有望！ “你这有茶叶吗？”陈浩左右看了看，摆摆手，“不用喝茶，把钱清点好，存折尽快办好就行。” “你下次过来，我肯定将茶水都准备好。”杨敏道。 如果跟陈浩，跟花山饭店保持长久的合作，对方在经自己手的存款越多，说不定能到市里去！ 纸币本就比硬币要好清点，再加上原本已经清点过，按照一定的数额捆扎好，杨敏很快就将纸币清点出来。 并没有错误，而后快速给陈浩办了张存折。 刨除数钱的时间，办存折实际就花了5分钟左右。 效率还是很快的。 “你后面要再存钱，直接跟我说一声，我到你的店里去，为你服务。”杨敏将陈浩送出了储蓄所。 很殷勤。 拿好存折和户口簿，陈浩回了饭馆。 抽着空，陈浩又买了一台煤炉子，放在厨房，架上大铁锅，陈东升和徐新建两个人，一人一个煤炉子。 上菜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上菜的速度快了，一天下来能节省不少时间，翻桌率得到了提升，也就是说每张桌子每天接待的顾客变多了。 二十多天后，每天的营业额终于突破了200元！ 进入了4月份，到了清明。 陈浩回了村里，早上七八点钟，拿了黄纸，香，还有鞭炮，一家人往葬着父母的坟头走去。 村里有人老了，都是找个空地埋葬，大多数时候，都是血缘关系近的葬在一处，实在没有位置了，才会往别的地方葬。 到坟头的时候，陈浩碰到了大伯，三叔两家人。 爷爷也在。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堂弟陈传福见到陈浩很高兴，主动打招呼。 还喊了童倩一声嫂子。 其他人见到陈浩一家子，却没有这么高兴。 特别是爷爷，更是臭着一张脸，就是童倩主动叫他，妮妮和小朵喊太爷爷，也不回声。 “屁的队长，就只是副业队长。”堂姐陈燕冷哼了声。 有些地方是不让女性上坟的，陈浩这边倒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去就去，不愿去也不会强求。 “你们生产队选你做副业队长，村民的苦日子来了。”三叔陈庆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自强也是个没主见的，听了你的话，在田地里搞大棚，浪费了多少农业物资，花了多少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这么搞。” “大队里已经有人放出话了，如果耽误了农业生产，得要拿你们生产队做典型，要开大会批判。” “特别是你和陈自强，会让你们当着整个大队的干部，做检讨！” 第58章 你就嘴硬吧 三叔陈庆谷是生产队的队长。 跟陈浩同一个大队，但在不同的生产队。 大队的春季农业种植会议，他作为生产队主要干部，也参加了。 “你没去参加大队的会议，不清楚会议情况，我也是生产队的队长，去参加了，陈自强被批评了，还跟大队的干部吵起来。”陈庆谷瞥了眼陈浩。 “大棚是你搞出来的，会上你也被点了名，居然还有心思带着一家人祭祖，还是好好想想，到时怎么跟大队交代，怎么跟村民交代。” 他幸灾乐祸。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陈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则却是叔侄关系。 如今社会，仍旧还是乡土社会，城乡二元化，城乡交流很有限，只在各自内部交流。 村民间串门，唠嗑，很常见。 更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陈庆谷只有预见陈浩倒霉的高兴，一点担心都没有。 “三叔，陈浩是你侄子，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不替我家男人说话，也不该这么幸灾乐祸才是。”童倩看不过眼。 作为亲戚，如此幸灾乐祸，太过分了。 就是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了。 “别跟我攀亲，到时陈浩挨批评，千万别扯血缘关系，我没这样的侄子。”陈庆谷道。 “年前家里让你们去吃年饭，你们倒好，居然不愿意过去，怎么，还真想八抬大轿，将你们抬过去吃年饭？” 他还在为这个事生气。 长辈喊小辈吃饭，居然敢不过去，给脸了！ “你们喊我过去吃年饭，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知道我家里买了电视机，想在吃年饭的时候，让我把电视机送给你们？”陈浩说道。 吃顿年饭，就好意思提送电视机了。 就是这般不要脸。 “就是让你送电视机，那也是应当的，你一个晚辈，看什么电视机？往后日子还长着，应该将电视机给长辈，给爷爷奶奶看，要孝顺。”一旁，堂姐陈燕说道。 她看着陈浩，嘴角浮现笑意，“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想要让三叔说情，在大队那里替你美言几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跟你说我害怕了？”陈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被大队的领导批评点名，这事我知道，陈自强队长跟我说了。” “不就是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王全德找茬吗？大棚种植是未来农业的发展方向，是提升生产队收益，提升公社收益的绝好办法。” “今年你们不搞大棚种植，是你们眼瞎，不是我们错了。” “所以说你年轻，想的太过简单了，农业种植不单单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是人和人之间的问题。”陈庆谷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运行规则，颇为得意。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农业机械，抽水泵也归他管，农业种植离不开水，自留地还能自己挑水，生产队的田地，靠人力挑，得要挑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他不给你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你们的粮食肯定要减产，看你们怎么办，征购粮的任务完成不了，不正好就找到理由对你们进行批判？” 生产队穷的很，板车有，但带电的农业设备奇缺，抽水泵也只有大队有，各家生产队并没有。 雨水充沛时，还没什么，一旦天气炎热，降水量降低，得靠抽水泵从河里，湖里抽水，各生产队为了争抢抽水泵的优先权，骂街是常态。 作为掌控农业机械的大队副队长王全德，天气炎热时，权力会膨胀。 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败。 上流社会有了权力还懂得博弈，懂得退让，懂得平衡，甚至一头在打仗，另外一头在进行某些方面的合作。 而底层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如果底下的人顺着他，他还能不滥用权力，一旦遇到反对的意见，权力就会表现的非常任性。 “这不是什么大事。”陈浩语气仍旧非常平淡。 陈庆谷诧异了。 本以为说出这一点，陈浩肯定会大惊失色，会哀求他去大队那里求情，没想到陈浩居然面不改色。 这还是自己的那个侄子吗？ 变了好多。 “你就嘴硬吧，到时候别过来求我，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你生产队没抽水泵用，就是你过来求我，让我去大队那说情，我也不会帮这个忙。”陈庆谷道。 他很想要看看，到时陈浩还能不能这么淡定，这么面不改色。 “同样的话，我也跟你们说，想要让我回老宅，你们也得要求着我才行。”陈浩道，“有句话送给你们，30年河东，30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跟我爸可不一样，我爸念着兄弟的情谊，什么都不争，有任何委屈自己受着，可这样的烂好人有什么用呢？年纪轻轻的就积劳成疾，连带我妈也跟着伤心过度，人没了。” “就是唯一的儿子，还要受兄弟欺负，被赶出老宅。” 陈浩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土丘，穷的缘故，父母的坟就连简单的石碑都没立。 他扫了眼一众亲戚，特别是几个长辈，“记住我的话，往后想我帮忙，想从我这得到好处，得过来求着我。” “得在我爸妈的坟前磕三个头，说声对不起。” 陈浩给爸妈烧了黄纸，上了香，磕了三个头。 一旁，童倩让两个娃跪下，一起给公公婆婆，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头。 上完坟，一家人离开。 头也不回。 “瞧见了吧，我就说他傲得很，年前就在他那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比年前见到时还要狂妄。”陈燕对着陈浩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还让我们去求着他，想的挺美的，我在大队小学做老师，难不成这个工作还会没了，会需要去求着他？” 她觉得大队小学老师的这个工作能干一辈子。 “燕子说的对，还让我们去求着他，纯粹就是得了癔症，整个大队的抽水泵就1台，等到天气热起来，正是用水的时候，到时候没有抽水设备，地里庄稼只能渴死，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硬气。”陈庆谷道。 他看了一眼正在陈浩爸妈坟头烧纸的陈传福，呵斥道，“你在那烧什么纸？” “二伯和二娘小时候对我蛮好的，我给他们烧点纸，在底下也有钱用。”陈传福道。 烧完手里的黄纸，又插了三根香，陈传福还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第59章 多放肉，少放木耳 回去的路上，童倩很担心。 “刚刚三叔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吓唬你的，还是大队那边真的打算拿你开刀，要针对你？” 生产队、大队的领导，都没有进入干部编制中，在公社、在县市的干部眼中，都上不得台面，但对老百姓而言，都是能直接影响到自家生活的领导。 轻易之间，村民并不愿意跟这些领导发生冲突，更不愿意得罪。 “这事陈自强队长已经跟我提过醒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也有解决的办法。”陈浩笑着说道。 不就是抽水用的机器吗？到时候生产队自己买一台就是了，这个问题便能轻巧的解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放在以往，陈浩会担心，但现在手头上有钱了，这已经不能算是问题。 想要用这个拿捏自己，王全德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看着童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趁着这次的机会，得要将王全德从大队副队长的位置上拽下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他是大队的副队长，你怎么将他拽下来？得要其他生产队的干部投票才行吧，除了咱们生产队的领导会站在你这边，其他生产队多半不会站在你这边。”童倩说道。 她很纳闷，自己男人这么自信，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搞下来不罢休，现在居然要对付王全德。 那可是大队的领导，管着农业机械。 平常时候，各家生产队的领导，见着王全德，会递烟，送点好吃的，以便农忙时节，需要用到农业设备的时候，能让自己生产队先用。 王全德的权力在她看来不小。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跳得越欢，只会跌得越疼。”陈浩道，“不就是抽水泵的问题吗？到时我们生产队买一台就行了。” 农业种植，水很重要，王全德仗的也是这点，只要没了这点优势，没了这个软肋，自然不惧。 “买抽水泵的事，你知我知，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如果王红梅，或者是其他人故意在你面前蹦达，你就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不要将我有办法的事透露出去。”陈浩提醒道。 “再过两三个月，天气热，又是农忙，需要灌溉用水的时候，王全德多半会出手，到时我直接将抽水泵买回来，他就是个笑话。” “他的威信会受到打击，其他人就会产生动摇，没了支持，他就是一只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力量来源于人民，没了人民的支持，就是个屁！ “你有办法就好。”童倩说道，“我听你的，其他人在我面前蹦跶，说坏话，我只当不知道你的打算，装作心里没底的样子。” 进入了4月份，田地里的菜多了起来。 村里家家户户，自留地也都盖起了大棚，里面种了一些蔬菜，长势都还不错，都是平常时候常见的菜，但因为是在大棚里生长的，会比其他应季的菜提前上市。 这些菜陈浩在收，给的价格比去集上要划算。 这天，陈浩回村，凌晨又偷偷的进了村子后面的山林，采了些新鲜的木耳，然后带到县里的饭店。 春秋两季，适合山珍生长。 他交代陈东升，“这些木耳配着肉丝炒，多放肉丝，少放木耳，定价3块钱一盘。” 一斤肉才7毛钱，但是一斤新鲜的木耳能卖到10块钱。 开了饭店，就没必要偷偷将木耳拿去摆摊卖，在店里炒成菜更合适。 虽然要分出去40%的利润，但因为菜价本身就不低，实际陈浩并没有损失，还节省了时间和心力。 “这么贵，有人会要吗？这东西不值钱吧？”陈东升很诧异。 “怎么不值钱？这东西值钱的很，寻常时候就是想吃，还吃不到。”徐建新走了过来。 “县里的饭店，有时候会有些领导干部过去吃饭，点名了就要这些山珍，要野味，贵的很。” “有时候饭店里没有这些东西，还得四处打听，四处去找，才能炒一盘，满足领导干部的要求。” 徐建新在县里饭店工作，年龄又比较大，见识比较广些，接待过一些县里的领导，甚至是市里过来视察的领导。 知道这些有权，或者是有钱的人，口味是非常独特的，就喜欢吃难得的东西。 就喜欢吃土生土长，山林里的东西。 “肉丝炒木耳，木耳不要放多了，就放一两。”徐建新还热心的提了一个建议。 1斤是10两，按照这个量，能炒出30块钱的肉丝木耳！ “就按照徐师傅的来，不要放多了。”陈浩从善如流，“这是难得的山珍，少放点，能让更多的居民尝一尝。” 陈东升看了看陈浩，又看了看徐建新。 这两人心是真黑啊！ 不过他好喜欢。 花山饭店的营业额又遇到了瓶颈，涨到每天200块钱左右后，很难往上更进一步，山珍野味多点，肯定能提升营业额。 晚上，饭店关门，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个人回家休息。 两人在县里都有住的地方。 店里就剩下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个人。 三人将钱清点了一遍。 有245块6毛2分。 就因为增加了木耳这道菜，营业额提升了一大截！ “今天的那些木耳很受欢迎，原本以为3块钱一盘，而且每一盘里面的木耳重量才只有一两左右，好多人会舍不得，没想到吃的人不少。”陈东升说道。 他很感叹，“农民还在为吃饱发愁，城里的人都已经吃出花样了，普通的大白米饭，瓜果蔬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还得是山珍野味才能让他们提起兴趣。” “城里的居民也不是全部都有钱，能到饭店来吃饭的，本身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陈浩说道。 任何时代都有穷人和富人。 就像几十年后，普通人吃个几百块钱的虾，大几十块钱的面，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再有钱的，顶多吃个上千块钱的海鲜，过百的面？ 实际上，真富有的，点一份手擀面就花3000多块钱，一份焖米饭要1000块钱，住的总统套房，一晚得要10万往上。 天宫的一角被不少主播揭开过。 这会儿绝对也有类似的情况，比方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比方熊掌，穿山甲之类的野味，再有茅台之类的酒水。 为什么能卖的这么贵？表面上看是少，稀有，实则是有市场需求！ 只不过是说信息的传播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人，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并不知晓罢了。 “本以为每天的营业额卡在200块钱，再要提高很难，没想到还能从木耳这方面着手，要是再多弄些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每天赚的钱肯定还能涨。”陈东升看着陈浩。 “浩哥，你多搞点山珍野味，有钱人喜欢吃这个，那就给他们多炒点。” 第60章 硬是要得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开一家饭店，饭店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好多客人过来都没有位置，再开一家饭店，生意肯定不会差。”陈伟建议道。 食髓知味。 两人尝到了甜头，想着将生意规模扩大。 “的确要继续开饭店，不过县里这边不合适，得往市里发展。”陈浩道。 他跟两人解释，“长丰县就这么大的规模，人口总数不过70万左右，大部分都是农业户，县城人口才10万多点。” “再继续开饭店，是自己跟自己竞争，不划算。” “得往市里去，市里人口多，大单位多，有钱有权的人多，赚他们的钱更容易。” 长丰县只是一个跳板，积蓄了资本和经验后，陈浩打算在市里开饭店。 “那这样看，往后饭店每天的营业额顶天到300块。”陈东升道。 他有点丧气。 “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你都看不上了？”陈浩笑道，“忘了刚开饭店那会儿，一天就几十块钱。” 300块钱的营业额，60%的毛利，一天有180块钱的毛利，一个月就是5400块钱，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权。 摊下来，一人一个月能有540块钱的收益！ 种地，做农民，一年到头，年终决算，一个人才二三十块钱。 一个月赚的，抵得上做农民10年，甚至是20年赚的！ 谁说资本是肮脏的？ 在陈东升和陈伟看来，香的很！ “是该知足了，多亏了浩哥，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陈伟恨不得给陈浩磕一个。 穷了几代人，在他这一代终于看到了希望，跟着陈浩，似乎能改变家里的命运。 “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真就知足了？”陈浩摸出烟，叼上一根，捏了捏烟盒，将剩下的丢给两人。 他言语充满诱惑，“在县里暂时不继续开饭店，不代表营业额提不上去，气温越来越高，门口的空地那么多，再买些桌椅，加个十张，八张桌子，完全没问题。” “再有花山饭店，才一层，后面还可以推了重建，建个3层完全没问题。” “这不都是提升营业额的办法？”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眼睛都亮了！ “浩哥，还是你主意多。”陈伟夸道。 “短时间不好重建，但可以在门口添加桌椅，营业额还能继续涨！”陈东升兴奋的直摸嘴唇。 最赚钱的法子都写在了刑法中。 错过了扛枪的机会，但改革开放前的这段窗口，同样也能让人改变命运，风险还小多了！ “浩哥，我想买辆自行车，但手头上没票，县商场啥时候能再搞活动，不要票就卖自行车啊？”陈东升忽然道。 手头上有了钱，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他想买自行车了。 “我也想买辆，回村里方便。”陈伟跟着点头。 “这个简单，不用等商场搞活动，这个没准。”陈浩道，“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不到我们饭店吃过饭吗？” “下次他再过来吃饭，我跟他提一嘴，问下情况。” 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工作一般都不错，很多都是大单位的人员，有人点菜时甚至还主动自我介绍。 这也都是人脉关系！ 时间一晃，过去了3天。 这天中午，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和几个人一起进了店。 “吴主任，还有几位同志，这边坐，想吃点什么菜，我让厨房马上做。”陈浩亲自过去，引着吴大铁几人落座。 帮着虚拉了下椅子。 给足了尊重。 “今天店里有什么菜？”吴大铁问道。 进来的匆忙，他没看外面挂着的小黑板上的菜品。 “吴主任，你经常光顾花山饭店，今天这单就记在花山饭店的头上，菜就由我看着上，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寒碜。”陈浩道。 能做到商场主任的位置，别的能力或许没有，但人情世故方面肯定谙熟的很。 吴大铁瞧了两眼陈浩，便笑道，“行，那你就看着上菜吧。” 陈浩马上进厨房，跟陈东升和徐建新两人说了几道菜。 桌上，吴大铁和几个人聊着。 二十多分钟后，菜陆陆续续的就上了桌，非常丰盛。 蒜苗炒腊肉。 肉丝炒木耳。 萝卜炖羊肉。 红烧肥肠。 红烧甲鱼。 都是荤腥菜，寻常时候吴大铁过来吃饭，都不见得会一次点这么多荤腥菜。 “这菜真硬啊。” “吴主任，你面子够大啊，这家饭店居然上这么好的菜。” 桌上其它几个人夸道。 吴大铁狠狠的涨了回脸面。 吃饭了过程中，陈浩没有过来打扰，等吴大铁等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过来，“吴主任，吃的还可以吧？” “味道很不错，刚刚这几位同志也说很好，特别是木耳和甲鱼，这两样菜一般饭店没有，就你这有。”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带过来的同志，那肯定不能怠慢了。”陈浩很会说话，“几位同志往后到花山饭店，提吴主任的名字，就是把铁锅炒的冒火，也得弄出好吃的饭菜出来。” 给足了吴大铁脸面。 吴大铁几人离开了花山饭店。 陈伟走了过来，轻声道，“浩哥，饭菜都请他们吃了，人走了，你怎么没提自行车的事啊？” “哪有才给了点好处，就马上要人回报的？这么做不仅不会让人念着你的好，还会给人太过功利的印象。” “最好是等对方投桃报李，万一对方没会过意，也要等几天再提自行车的事。” 得端着。 他看着陈伟，“给女同志买了礼物，马上就要拉着对方钻窑洞，这叫性交易，买了礼物，说口渴了，能不能去她家喝口水，这才叫处对象。” 动机一样，可稍微端着点，委婉些，给人的观感明显不一样。 正聊着，吴大铁只身返回了花山饭店，给陈浩递了根烟，“刚刚那一桌菜不便宜，让你破费了。” “那几个同志是合作单位的朋友，他们过来，我负责接待。” “他们几个对刚刚的饭菜很满意，直言下次过来，还要到花山饭店吃饭，你让我很有脸面。” 他过来，是为了表示感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吴大铁对陈浩的识趣很满意。 陈浩识趣，他不可能不识趣。 “没耽误吴主任你的事就好。”陈浩道，“后面吴主任，包括你认识的朋友，要到花山饭店吃饭，招呼我一声就行，肯定提前给你将菜备好。” 仍旧很谦虚，没有谈这么做的目的。 吴大铁深深的看了几眼陈浩。 这年轻小伙子，定力很可以啊。 刚刚那一桌的菜，少说也得1张大团结了，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有目的的，吃饭时陈浩没提，饭吃完了陈浩没提。 这会儿自己转身回来，陈浩仍旧没提。 擦了半个多小时，就是不进去，他都得竖大拇指！ 硬是要得！ 第61章 陈浩呢? “你这年轻同志很不错，怪不得生产队会让你到县里开饭馆，人情世故方面很到位。”吴大铁给了陈浩很高的评价。 他对陈浩竖起大拇指。 “你懂事，我不可能不识趣，要不然年龄比不长，又在长丰商场干了这么多年采购部主任，不是白干了吗？” 他看着陈浩，“这顿饭我吃的很有面子，不会白受你的人情，我向来是不喜欢欠着人情的，说吧，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不要跟我客气。” “是想要买些什么东西，手上没票，要从我这走个后门？” 吴大铁非常聪明，猜到了陈浩的想法。 他手上有的权力，主要就是这个。 “我还说过几天再跟吴主任你提的，没想到吴主任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特意说这个事。”陈浩说道。 这个话是变相夸吴大铁，佩服吴大铁不占便宜，受了好处马上就要还回来。 “人情往来不就是如此？你把我当个人物，给我面子，我也会敬着你，让你走个后门。”吴大铁道。 这方面他看的很通透。 你给我面子，让我舒服了，我就让你走后门。 “的确是有事拜托吴主任，我，陈东升，还有陈伟，3人都在村里住，县里只是暂住，每次来回都是步行，不方便，所以想要买3辆自行车，来回方便点，但是手头上又没有自行车票，不知道你这方便不方便？”陈浩道。 他仔细想了一下，认为还是先买辆自行车，本来是想要买摩托车的，但还没有给村民算饭店的分红，这会儿就买摩托车太过张扬。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三辆自行车吗？要什么牌子的，想好，直接带着钱到商场里去取就行了。”吴大铁很痛快的应了下来。 自行车要票，主要是针对居民，限制普通老百姓，真正有点地位的，或者是有点关系的，走个后门，没有票也无所谓。 这个权力，吴大铁有。 “多谢吴主任，凤凰牌的就挺好。”陈浩道，“另外，我还想跟吴主任你打听一下，长丰商场这边有柴油抽水泵吗？” 凤凰牌和永久牌的自行车，就像几十年后小轿车中的奔驰宝马，是自行车中的名牌。 其中，凤凰牌的又要略胜一筹。 “你要柴油抽水泵干什么？长丰商场卖的多是日用的百货，柴油抽水泵是农业机械，得要到农机站才好买。”吴大铁道。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舍近求远，公社也有农机站，要买柴油抽水泵，到公社买不是更方便？” 这会儿大多数的抽水泵用的是柴油，比较笨重，远不如几十年后用电的抽水泵那么方便。 用电的抽水泵，单手就能拎起来，就是妇女同志也能操作，柴油抽水泵得要有几个壮小伙才能搞得动。 但就是这样的笨重家伙，整个大队也只有一台，一到干旱时节，非常抢手，就因为管着大队农业机械，王全德才敢威胁人。 “县农机站比公社农机站要大，可以选的抽水泵更多，质量也过硬，毕竟一台抽水泵不便宜。”陈浩说道。 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 想在县里买柴油抽水泵，而不是在公社农机站买，实际是担心王全德那边会搞鬼。 在县农机站这边买，脱离了王全德可掌控的范围。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县里比公社的东西肯定还是要多的，就像是自行车，电视机，公社哪有卖的？还得是到县里来。”吴大铁说道。 “长丰商场没有抽水泵卖，我帮你向县农机站那边打听打听，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不过抽水泵不比自行车，自行车100多块钱，抽水泵至少也得要1000块才行。” 柴油抽水泵即便很笨重，但价格却很贵。 国家的工业，特别是轻工业，很落后。 “没问题，毕竟关乎到农业生产，再贵也得买。”陈浩心里早就有准备。 谈妥了，陈浩带着钱，去长丰商场买回了三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崭新锃亮。 有吴大铁的关系，还免费装了马蹄锁。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的是二八大杠，陈浩买的是二六式，女同志更好骑。 三辆自行车放在门口，进出饭店的顾客看到了，也会多看几眼。 “左边这辆是我的，东升，你别跟我抢，不要摸我的自行车。”陈伟选了左边的一辆二八大杠。 还特意跟陈东升提醒。 比对媳妇还要珍惜，虽然陈伟还没有媳妇，生怕别的男人将他自行车摸脏了。 “不都一样吗？有必要小心成那个样子？”陈东升道。 话是这么说，可炒菜时，只要得了空闲，陈东升就会跑出来，看几眼自行车。 时间一晃，进入了5月份。 天气热了不少，田地里的活多了起来。 早稻秧苗田要打理，拔草、施肥、准备插秧，成熟的麦子也要安排劳动力收割，瓜果蔬菜需要打理。 今年生产队种植了大棚，需要更加精细的管理。 早上五六点就得起来忙农活，晚上六七点才能收工，个别的活得忙到更晚！ 这天，大队的几个干部，到了红旗生产队。 王全德也在里头。 人精瘦，一双眼睛却透着阴阴的劲。 “队里的干部都过来，开个会。”一到生产队，王全德就拦着一个村民，“把你们队的干部都喊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自强和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到了跟前。 “农活正忙，有什么事等农活忙完再说不行？”陈自强小腿肚子上都是泥巴。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差不多，刚刚都在干农活。 “你这是对大队的安排有不满？不强调方向，不端正思想，不统一指挥，农活能干的好吗？”王全德严肃道。 他环视了一圈，“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就这几个人？都到齐了吗？” 王全德内心很高兴。 他等的就是农活忙的时候，一直等了半年的时间，王红梅是他侄女，说实在的，他对这个侄女没多看重。 的确是骚，风评不好。 可那也是他侄女，记工员的工作搞没了，与其说只在针对王红梅，他则认为是在打自己的脸，是在针对自己。 罪魁祸首就是陈浩！ “都来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话不对吧，陈浩呢？他不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吗，怎么没见到他的人？”王全德问道。 第62章 她这方面经验足 “陈浩是副业队长，这没错，不过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县里。”陈自强道。 “你突然过来，走没什么大事，不好通知他，要有什么事叮嘱的，回头他回村里，我们转告他是一样的。” “他是副业队长，农事生产跟他关系不是太大，有我们几个干部盯着农事就行了。” 主动替陈浩开脱。 陈自强文化水平不高，但也察觉出来王全德这次过来没憋着好屁。 非要召集生产队的干部开会，还特意询问陈浩，明显就是故意针对。 “关系怎么不大？我可听说了，他成天不从事农业生产，每天也有12个工分，别的村民从早忙到晚才只有10个工分，都比不上他游手好闲的工分，这样下去，队伍还怎么带？”王全德大声道。 他生怕其他人听不见，声音又加大了几分，“队伍人心散了，农事生产还怎么进行下去，农事生产完成不了，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就交不了，连累的是大队！” 将情况说的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哪有这么严重？队里的干部，工分都是按照12分算的，陈浩是副业队长，这也是队里全体村民投票选的，他去县里也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队里的副业。”陈自强道。 “队里自留地里的瓜果蔬菜，还有集体部分的瓜果蔬菜，都是陈浩帮着收，帮助生产队赚了不少的现金。” “这都是有利农业生产，有利生产队的好事。” 他不赞同王全德的话，而是选择为陈浩辩护，从支持陈浩竞选副业队长那一刻起，他跟陈浩就绑定了。 给陈浩开证明，赞成陈浩在县里开饭店时起，他跟陈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在旁附和陈自强的话，替陈浩说话。 陈浩给队委捐了自行车，都骑过，算是骑过同一辆自行车的同志。 “不少生产队也搞副业，可没说像你们生产队这般，到县里去搞副业，我批评陈浩几句，还这么多人帮着他说话！”王全德气道。 陈自强等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居然全都跟陈浩站在一边，帮着陈浩说话，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不是说陈浩先前不着调，游手好闲，在村里名声不好吗？ “他到县里去，是为了搞副业，但耽误了农事，这也是真的。”王全德道，“农事正忙，他还带走了两个壮劳力，这总该都是真的吧？” “陈浩人不在，那就来个人替他开会。” “他不是结了婚吗？喊他女人过来！” 陈自强眉头一皱，“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安排，要通知的，跟我们说一样，等陈浩回来，我们再转告他，没必要喊他女人过来吧？” “你紧张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我还能把他女人怎么着？”王全德道，“如今农事生产正是紧张的时候，我过来就是说下农事生产的问题。”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红梅，“红梅，你去把陈浩女人喊过来，另外，把红旗生产队的村民也都喊过来。” 王红梅一直在旁边，听到这话，马上屁颠屁颠的往田间地头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 “开会了，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会。” “童倩，大队的领导过来了，你男人不在，领导喊你过去替你男人开会！” 王全德摸出烟，在一旁抽着，不急着说话，等着全部的村民到位，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差不多都聚集了过来。 正是忙着农活的时候，被喊过来开会，好多人嘴巴骂骂咧咧，有怨言。 田地里的收成，关乎到自己的肚子，手头上的钱，别说是大队的领导，就是公社的领导过来，影响农业生产，村民也会骂。 “我也不想耽误各位同志的农事，但有件事我得提前通知下。”王全德只当没听见私底下的骂声。 他见人都差不多聚了过来，便开口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跟着指挥走，才能让生产更顺利，田地里的收成才能更好。” “谁是陈浩的女人，站出来。” 童倩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陈浩女人，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交代？” “本来有些事是打算跟陈浩说的，他在县里，那你就替他听着，回头他回来了，你跟他说一说。”王全德道。 “大棚种植，是陈浩搞出来的，这东西我不赞成，浪费生产物资，浪费人力，会影响征购粮计划。” “上次大队开会，陈浩没过去，这次我来，陈浩又不在，他是知道有问题，担心大队问责，故意躲着吧？” 到红旗生产队这边来，不为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陈浩。 陈浩不在，有点可惜，但王全德也不愿意空手而归，那就整一整陈浩的女人。 不是为了报王红梅记工员被搞下去的仇，而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 把鸡扒光了毛，鸡会跑，可如果再丢点稻谷在脚边，鸡又会到脚边打转，吃脚边的稻谷。 村民就如那鸡。 王全德不怕村民闹腾，闹腾过后，喂点稻谷，给点好处就行了，只怕村民不畏惧自己。 “他是副业队长，到县里去，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童倩道，“不是为了躲着你，征购粮还没开始，影响不影响，现在说也早了。” 她是女人，但不傻，跟陈浩在被窝里经常交流，不止身体交流，思想上也交流过。 王全德这次过来没安好心，她清楚。 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听说，陈浩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还经常打你？”王全德问道。 “哪对夫妻不打架？”童倩没上他的当，并没有说自己男人的不是，“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 “王队长，你是大队的领导不假，可你是男同志，论岁数，我得喊你一声叔，是长辈，你又不是妇女队长，怎么对我夫妻间的关系这么感兴趣？” “你这是为老不尊，要问也该回家问你儿媳妇，不该问我。” 周围村民一阵哄笑。 一些小媳妇，老嫂子，更是笑的前仆后仰。 “王队长，你是管农业机械的，这夫妻间的问题，也归你管？” “爷爷辈的人了，对夫妻间的事还这么感兴趣？” “问王红梅吧，她这方面经验足。” 第63章 这是抽水泵啊! 童倩的洞就只给自己男人钻，其他人想钻，一点机会也没有。 面对王全德的刁难，童倩一点破绽都没露。 “不思悔改，我机会给过了，是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王全德道，“大队的抽水泵，今年不会给你们生产队用。” “你们要抽水，自己想办法，我先前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别到时来找我，没有的用，你们又说三道四的。” 他拿出了杀手锏。 整个大队就只有一台抽水泵，农活不那么忙，雨水充沛的时候，抽水泵作用不明显，可一旦到了夏季，抽水泵直接决定生产队粮食，包括瓜果蔬菜的产量。 旱灾严重的年份，别说征购粮，就是口粮也会受到影响！ “王全德！你这么做过分了吧，抽水泵是整个大队的财产，各家生产队共用的农业机械，不是你个人的财产，你没权力这么做。”陈自强愤怒道。 他听到一些言语，说是王全德会在农业机械上使坏，本来心里是不太信的，人再坏还能坏到这个程度？ 可没想到王全德居然真就这么坏！ “的确不是我个人的财产，但归我管！”王全德道，“你们生产队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们也不当回事。” “现在我亲自过来劝说，陈浩不露面也就罢了，他女人还带头取笑我，这是不将大队的领导当回事，不听从大队领导的指挥。” “既然这样，农业机械给谁用，自然由我说了算！” 他看了眼童倩，而后又将视线放在一众村民的身上，“你们别怪我，我也是在为大队服务，为一众生产队服务。” “但是这么多家生产队，总归有偏重偏轻的，就是想做到一碗水端平，也不容易，哪家生产队服从指挥，大队的农业机械就优先给哪家生产队用！” “要怪，就怪陈浩。”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专横，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要陈浩写检讨，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往后会听从指挥，不跟大队唱反调，抽水泵还是能给你们生产队用。” 用抽水泵的使用权，拿捏生产队！ 用整个生产队的农业生产，用水的需求，逼迫陈浩向他服软，将陈浩放在全体村民利益的对立面！ 掌控大多数人的利益，对付一小部分人！ 王全德也没什么文化，但政治斗争的经验很充足，知道怎么对付陈浩，类似的情况，以往他没少做。 每次都手到擒来！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你太无耻了，仗着管理抽水泵，逼我男人写检讨，他又没做错事。”童倩气的脸通红。 “做没做错，不是你了算，也不是他说了算，一个个都不听从指挥，有样学样，往后农业生产工作还怎么展开？”王全德道。 就是报复，就是拿捏，就是不讲理！ 不止童倩知道，陈自强也知道，包括其他的一众村民，心里其实也清楚。 却对这种做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气愈发的热了，田地里要用水，要没了抽水泵，粮食肯定会减产，不就是写个检讨吗？童倩，你男人回来了，你跟他说声，就让他写好了。”王红梅说的非常轻巧。 她很得意。 故意往王全德身边站了站。 记工员的活没了，得跟着其他人一般下地干活，累的够呛，自己娘家人终于过来算总账了。 她看了眼王全德，“叔，我记工员的活被陈浩给搞没了，让一个小女娃子顶替了我，趁着这个机会，你也说说，让他们把我记工员的活恢复了。” 村民中，不少人面露忧愁。 有人甚至也在附和王红梅。 “写个检讨不是多大的事，写就写吧。” “认个错，能用抽水泵也是在帮生产队，我们会念着陈浩的好。” “早就说了，不该动王红梅，偏不听，现在好了，连累了整个生产队的用水。” 说这些话的，多是跟王红梅走的比较近，再就是意志不坚定的，怪陈浩连累了自己。 “红梅记工员的活，一直干的好好的，没出现什么问题，是该恢复。”王全德道，“记工员的活很重要，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管，不像话。” 顺嘴的事。 管着农业机械，权力就是这么大。 让群众跟群众斗，让村民将怨气都放在陈浩身上，自己还能做到不粘身，听着抱怨陈浩的话，王全德很得意。 村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村里有拖拉机经过，不奇怪，汽车却很少见，村路上，一辆卡车正往这边驶过来。 “是不是陈浩回来了？” “屁话，大队都没汽车，陈浩哪有汽车？” “这汽车怎么到我们村来了。” 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卡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副驾驶的门打开，陈浩跳下来。 他冲着自己女人喊道，“媳妇，回屋里去拿包烟过来，麻烦这位同志一路开车送到村里，真是辛苦了。” “哎，我这就去。”童倩短暂了愣神后，高声应了声。 方才还充满忧心，这会儿自家男人回来，她立刻充满了气力，有了主心骨，马上转身往家里去，拿烟。 陈小婷牵着妮妮和小朵，倒也不用她担心。 “陈队长，喊几个人过来帮忙，将卡车后边的东西卸下来，这东西真是够重的，多来几个人。”陈浩又喊道。 这卡车是送陈浩回村的！ 卡车后面好像还放了东西！ 陈自强，还有其他的一众村民终于也都回过神。 “卡车后面是什么东西，还要喊人过来卸？”陈自强往卡车边走去，很好奇。 其他几名干部，包括不少村民，也都朝着卡车走去。 卡车后的车厢上，放着一个涂着绿色油漆的大家伙。 周围垫着稻草，上面还用绳子固定着。 “这是抽水泵啊！” “你从哪里搞的，是大队的吗？” “刚王全德个狗娘样的不是说不给我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吗？” 一群人很兴奋。 抽水泵对农民来说太重要了。 这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都傻了吧，大队的抽水泵哪有这么新的，这一看就没用过。”陈自强镇定下来，看着陈浩，“这是你买的？” 第64章 将他慢慢架空 “是我买的，但准确的说，是生产队买的，是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陈浩说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陈自强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 “都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咱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过来几个腰好的，把抽水泵抬下来。”他马上招呼。 比陈浩还要激动，还要积极。 抽水泵就是命根，就是底气。 有了这个东西，不只是田地里的庄稼收成有保证，就是作为生产队队长的他，也能抬起头来走路。 干旱时节，田地里的粮食作物需要用水，用不着去大队求爷爷告奶奶，排队等抽水泵！ 马上就有几个人过来抬抽水泵。 陈自强在旁边盯着，非常紧张，“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上面油漆都还是新的，慢着点，不要磕坏了。” “去搞几个草垛过来，下面垫着草。” “怎么对付媳妇的，就怎么对付这抽水泵。” 陈自强指挥着村人，将抽水泵从卡车后面抬下来。 童倩也拿了烟过来，陈浩将烟递给了司机。 这司机是县农机站的职工，有吴大铁从中牵线搭桥，花了1050块钱买了这台抽水泵，县农机站还特意派了辆卡车送回村里。 要不然还得自己想办法。 抽水泵卸下来后，司机调转车头，离开了村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村人将刚刚王全德说的话，做的事，讲给陈浩听。 陈浩拧着眉头，走到王全德跟前，“你个老杂毛，不敢当面跟我掰扯，趁我不在，欺负女同志，找我女人麻烦，算什么东西？” 没有丝毫客气，就是骂！ 村里的干部，大多数都是没有政治智慧的，王全德稍微有一点，但也不多，这点政治智慧全都放在勾心斗角上。 想着怎么整人，怎么树立自身威信。 将自己树立在生产队的对立面，树立在其他人利益的对立面，成为其他人的公敌，继而批斗，心思太过险恶！ “你怎么骂人？我是大队的领导，你就是买了抽水泵，也不该骂人。”王全德气道。 他又惊又怒。 惊的是陈浩居然搞了一台抽水泵回来，怒的是这么多人都看着，陈浩居然直接骂他。 平日里就是跟其他人有矛盾，别人也不会骂人。 陈浩却对着他的脸骂。 “骂的就是你这个老杂毛，你算什么干部，算什么领导？倚仗管农业机械，就利用手上的这点权利为所欲为。”陈浩继续骂。 “整个大队谁不清楚你的德性？也就领导心善，村民不跟你争，才没将你给撸下去，再一个就是你权力心大，又这么大年纪了，死要面子，被撸下去了，万一气出个好歹，也是造孽。” “就是对畜生，也得讲人道，你说呢？” 陈浩的一张嘴厉害的很，就差直接说王全德畜生不如了。 “骂的好，刚刚他的嘴脸太丑，真想揍他一顿。” “咱们生产队有抽水泵了，不用怕他。” “跟他侄女王红梅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侄女骚里骚气的，这做叔叔的也是个坏种。”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没有人牵头的时候，是一群绵羊，被欺负的不敢抬头，一旦有人牵头了，马上又都充满血性。 “这抽水泵不能算是生产队的资产，得要算在大队头上，生产队的东西要统一归大队调度。”王全德大声的说道。 他有些慌张。 抽水泵的使用权，是他的底牌。 本以为十拿九稳，以此为倚仗，拉一批群众，打击另外一批群众，肯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被陈浩轻易的破解了。 “这是生产队的资金买的，没用大队的资金，属于生产队的资产，你真当还是一平二调那会儿？”陈浩看着王全德。 “你就是去大队其他领导那，去公社领导那，这台抽水泵也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 一平二调。 指的是上级可以无偿抽调各级集体经济组织的土地、资金、农具、产品，甚至是社员的个人财务。 生产队的资产和劳动力，也可以被无偿借调。 就差媳妇也一同共用。 这是错误的，已经被否定了。 “有了抽水泵，咱们生产队今年的粮食产量就有了保障，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陈自强说道。 他扬眉吐气。 先前跟王全德在大队的会议上就有争吵，刚才更是被王全德蹬鼻子上脸。 不过最终都破解了。 多亏了陈浩。 “王全德，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不陪着你了，田地里的活都忙得很，没时间听你讲大话，搞阴谋。”陈自强看着王全德，说道。 这意思就是让王全德哪凉快哪里待着去，不要在生产队这边找麻烦。 王全德灰溜溜的走了。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大队干部，也是灰头土脸。 “好了，都干活去吧，农活要抓紧，不要耽误了。”陈自强对着一众村民说道。 他自己没有走，又指挥这几个人，将抽水泵抬进了生产队的仓库里。 “有了这台抽水泵，再也不会被王全德卡着脖子，他再也神气不起来。”陈自强很开心。 他回头对陈浩道，“这台抽水泵是在县里买的？” 在公社农机站买抽水泵，可不会有卡车送过来，得要自己想办法。 “是在县里买的。”陈浩点头，“就是担心被王全德卡着脖子，所以没来得及跟陈队长你商量，就买了一台抽水泵回来。”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 这个钱算在饭店给生产队20%的分红里面。 “这对生产队来说，是有帮助的大好事，哪用得着跟我商量，什么事都商量，都开会，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陈自强道。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点烦心，“这台抽水泵虽然是咱们生产队买的，是我们内部的资产，但后面大队那边真要借用，恐怕也不好强硬推辞。” “毕竟除了抽水泵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也要跟大队那边协调，大队是我们的上级组织。” “这个没有关系，大队那边要借用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让其他的领导过来说，不经王全德的手。”陈浩眼睛眯起来。 “王全德不是仗着管农业机械就耀武扬威，任意的拿捏人吗？” “那就将他慢慢架空。” 权力的本质实际是掌控有限的资源，失去了掌控，权力自然也会名存实亡。 第65章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 “这倒是个好法子。”陈自强点头。 他对王全德也有很多不满，“农忙时节，特别是要用水，用机械时，这王八蛋没少刁难人，还得人递烟，送酒，说好话。” “眼看温度越来越高，田地里的庄稼用水的地方越来越多，单靠老天降雨，肯定不行，有台抽水泵才能解决问题。” “往后不止是大队有抽水泵，就是我们生产队也有抽水泵。” 想想，他心里就美的厉害。 不再是自己去求人，而是别人求着自己。 陈自强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道，“抽水泵的钱，你已经给了？” “已经给了，这点你就放心吧，钱也不用从生产队里现在的现金里支取，生产队也没那么多钱。”陈浩明白他的意思。 “算在饭店20%分红的账里。” 村民要交三提五统，其中三提，指的是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这部分费用用来作为村干部的报酬，以及兴办集体企业等。 想法是好的，但资金其实没有多少。 整个大队就一台抽水泵，没有一家生产队单独有抽水泵，就要足以说明这一点。 村民穷，生产队穷，包括大队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红旗生产队的资金很有限。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这1000块钱，得要多久才能赚回来？”陈自强问道。 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1000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20%的分红，能支撑得起吗？ “饭店的生意马马虎虎吧，不算多好，也没有多差。”陈浩说道，“有空闲了，你可以到县里去看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忙得很。”陈自强摆手。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饭店说是生产队的产业，实则都是你一个人搞起来的，队里一分钱都没出，拿20%的分红就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亏了是你一个人的事，赚了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把田间地头管好就行，饭店那边不归我管。” 看似甩手掌柜，实则是跟陈浩表明态度：饭店是你的，我懂分寸。 跟陈自强聊完后，陈浩往不远的地方走去。 童倩和两个娃在等着他。 “是我连累了你，王全德主要是想针对我，见我不在，才针对你。”陈浩看着自己媳妇，很有些过意不去。 “咱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还分什么你我？他针对你，不就跟针对我没什么差别吗？”童倩说道。 “不过好在他没能得逞，这人太坏了，村民选他做大队的副队长，让他管农业机械，是为了帮助更好的进行农业生产，结果他却用这个打击其他人。” “仗着这个权利胡作非为，真是太过分了。” 穷人一旦有了权力，迫害起底层比谁都狠。 “他成不了气候，今天这一遭算是对他去势，阉割掉他。”陈浩笑着道。 他对自己媳妇竖起大拇指，“刚刚我听人说了，你表现的很好，要我顶着也能应付的来。” 有些女人，面对责难时，不仅支撑不起来，还会怪自己男人牵累自己。 “我还是希望你能顶着我。”童倩被夸了，心里甜蜜蜜的，“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顶着你也没问题。” “我们是夫妻，应该互相顶。” 一家人回了屋里。 一只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接着又有一只母鸡，也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两只母鸡好像在攀比。 “下蛋了，爸爸下蛋了。”妮妮高兴的喊着。 她往屋前用稻草和破土坯搭建的鸡窝跑去。 里面有3枚鸡蛋。 去年从集上买的小鸡长大了，已经开始下蛋。 两个娃又多了一些乐趣，每天往鸡窝里面看一看，或者是竖起耳朵听一听，有哪只母鸡下了蛋，立刻就跑到鸡窝里拾鸡蛋。 “我的蛋，是我的蛋。”小朵马上松了陈浩的手，也跟着往鸡窝跑去。 生怕跑得慢了，鸡蛋都被姐姐全取了。 “有3个，我们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得要留着，不能都拿走了，都拿走了，母鸡就不在这下蛋了，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下蛋。”妮妮一手拿起一个鸡蛋，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妹妹。 还不忘叮嘱，“两只手拿着，你力气小，不要掉了。” “我3岁了，有力气，不会掉。”被小瞧了，小朵不乐意。 两只手握着鸡蛋，献宝似的到了陈浩跟前，“爸爸，给你吃，长高高。” “爸爸，我这个鸡蛋也给你吃，你吃两个。”陈妮儿也过来，将手里的鸡蛋凑到陈浩跟前。 两个姑娘争先恐后，要将自己手里的鸡蛋给陈浩。 一大一小，两个棉袄。 一点都不漏风。 “你不去县里了吗？”童倩问道。 “明天再过去，饭店招了两个人，能应付的过来，我不用一直在那盯着。”陈浩说道，“给我下面吃吧，肚子有点饿了。” 童倩进厨房，先是用蒜苗炒了腊肉，再才下面条，加了两个鸡蛋。 “我也想吃。” “姐姐吃，我也要吃。” 两个娃喊着，也想要吃面条。 “刚刚问你俩肚子饿不饿，都说不饿，这会儿做好了，又想吃。”童倩说道。 她看着自己男人，“你吃你的，不用管她俩，锅里还有，我给她俩再盛点。” 她给两个娃也盛面条，放到小桌子上。 陈浩卷起一大筷子的面条，吹了口气，塞进嘴里。 囫囵的嚼了几口，左右看了看，“今年抽空，得把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砌红砖房。” “红砖房的确要结实多了。”童倩点头。 “到时候再把猪圈也修一修，还是得从队里买2头猪仔，或者是去集上买2头猪仔，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宰了做腊肉。”陈浩道，“今天还可以灌点腊肠。” 他夹起一筷子的蒜苗和腊肉，放进嘴里嚼着。 香的很！ “村里还没有谁家砌了红砖房，我们家砌红砖房，会不会太过显眼了？”童倩又有些担心这个。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政策只会越来越放开，过个一两年，就是田地肯定也会交由各家各户自己打理。”陈浩道。 他朝厨房瞄了一眼，“锅里还有面条吗？” “没有了，你还没吃饱？我再去给你下一点。”童倩站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吃饱了，没面条了，你就把锅洗一洗，烧点热水，在家里洗澡还是比县里方便。”陈浩道。 第66章 餐桌达到16张 花山饭店的生意非常稳定。 长丰县里的其他餐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进入五月份，田地里的瓜果蔬菜多了起来，饭店里的菜品种类也从最开始的四五样，增加到现在的8样。 接待一般的酒席都没什么问题。 这天，陈浩和张永科两个人在花山饭店外面的空地上抽着烟，闲聊。 张永科手上套着治安联防员的袖套。 隔段时间，他就要充当治安联防员，协助派出所巡查范围内的治安情况。 这工作其实很清闲。 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花山饭店的生意还不错，早上十点多钟就有客人过来，好多客人来了晚了，没有吃饭的位置。” “我想把门前的这块空地利用起来，摆上桌椅，将客人安排在外面吃饭，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工商或者是县卫生管理处那边，会不会出来阻拦？” 这会儿是没有城管，对招牌之类的也没有统一规定，就只有负责管理城市卫生的部门。 工商更不会管这个。 不过陈浩还是借着机会询问张永科。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万一有人过来找茬，希望张永科能帮助从中调节，再一个就是体现张永科的重要性。 就跟哄小孩子一样，有些小孩子得要鼓励，肯定他的价值，后面再让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积极主动。 “这个谁管？没有人会管。”张永科笑着说道，“只不过到时在门口摆了桌椅，接待更多的顾客，你店里的这点人手忙得过来吗？” “肯定忙不过来，还得要招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陈浩说道，“这方面还是需要你帮着介绍。” “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位同志很好，店里多亏了他俩，我才能稍微的腾出空闲的时间去做其他事。” 让张永科当介绍人，表面看是麻烦，实则是在向张永科输送利益。 能到花山饭店工作，是一个很不错的赚取外快的方式。 原单位的人事和工资保留着，到这边来，一个月能拿不低于原单位的工资。 这样的活肯定不少人会抢着干。 “你信我，让我帮你招人过来，那我肯定不能含糊。”张永科说道，“那我就再给你找两个人过来，一个厨子一个办公。” 他回头，瞧了瞧店里的热闹场景，对陈浩笑着说道，“不瞒着你，不少人知道花山饭店一个月开的工资有30多块钱，好多人都找我，不想在原单位工作，想要到这边来。” “就是原单位的工资稍微降低些，哪怕不给工资，只要保留原先的人事关系，也愿意到花山饭店这边来。” “花山饭店的规模要是再大些，县里几家餐饮单位的人恐怕得要被掏空了。” 厨子比原单位的工资高10块钱，多出的这10块钱能买不少东西，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不小的改善。 就是帮工，工资也要高出不少。 “花山饭店肯定不能跟县饮食服务公司比，单位性质不一样，就是规模再大，也不如县饮食服务公司。”陈浩说道。 “一个是铁饭碗，一个是集体经济，不一样。” 他这个话实际上说到张永科的心坎里。 无论是张永科，还是徐建新，又或者是涂丹丹，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及下属的单位工作，哪怕工资收益不行，包括经营状况也不怎么行，得要在外面想办法增加收入。 可打心底，还是觉得原先的单位好。 花山饭店只不过是临时的一个落脚点。 就是几十年后，不少帖子有讨论过铁饭碗和自由收入者的工资对比问题，认为一个月3000块钱的铁饭碗，比一个月的自由收入者过的还要强。 似乎只要进了体制，就都有机会捞到好处。 “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人，让人下午过来店里怎么样？”张永科说道。 说是帮陈浩的忙，但这个人情其实是落在他这里。 他很乐意帮陈浩这个忙，这样他自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人员关系方面也会更好。 能让更多的人欠着他的人情。 “下午可以先过来店里看一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正式工作，工资从今天开始算。”陈浩说道。 等于是多算一天的工资。 “跟你说话谈事就是痛快。”张永科笑着说道。 他也给了陈浩一个痛快话，“店里摆不下那么多桌椅，就到门口摆，这么大的空位置，放着也是放着了，多浪费？” “真有人找你的麻烦，无论是工商，还是卫生管理处，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不长眼的人，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从张永科这得到更加确定的信息和保证，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花了几天的工夫，陈浩又购置了8张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摆在门口。 至此，花山饭店的餐桌达到16张！ 算上他，职工人数有7个人！ 单论职工人数和餐桌的数量，放在县里几家餐馆中而言，花山饭店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更别谈营业额！ “村里还没人到县里看过花山饭店，他们要是知道现在花山饭店有这么大规模，是县里最大的饭店，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晚上，关了店，陈东升高兴的道。 增加了8张餐桌，菜品又丰富了不少，过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少还有酒席需求，花山饭店在县里算是打开了门面。 最直接的就是营业额，一天能有五百多！ “还有不少村里的人把我们几个当傻子，说我们游手好闲，盼着我们搞的饭店会垮掉。”陈伟道。 “也不想想，饭店会给他们20%的分红，年底的时候算在工分上，他们一分钱都不用出，种的瓜果蔬菜花山饭店收，比他们在集上卖的价格高。” “明明得了好处，却还总泼冷水，不期盼点好。” 几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饭店这边，特别是陈东升和陈伟，但还有家里人在村里，时常会有些闲言碎语。 回去时，能从家人那听到村里其他人的反馈。 “嫌人穷，怕人富，恨人有，笑人无，大部分人都如此。”陈浩对人性倒是看的很通透，“做好自己的，最终得到实惠的还是我们自己。” 别说村人，就是亲兄弟，乃至父母跟子女之间，不少时候也是类似。 害怕兄弟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这话在网络时代很流行，有诙谐的成分，可谁又能说不是对人性的无奈呢？ “浩哥，饭店是不是可以提供酒席菜单？”陈伟询问陈浩，“有些人想在我们饭店办酒席，问过好多次了。” “听他们说，市里有些大酒店有固定的酒席费用标准，10块的，12块的，16块的，我们饭店是不是也可以搞个类似的？” 花山饭店接过酒席餐，不过菜品都不固定，没那么的正式。 第67章 去市里 “咱们现在有16张桌子，虽然有一半的桌子放在外面摆着，不过的的确确也能正式的承担酒席。”陈浩说道。 能承担酒席的饭店，是对饭店的肯定。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便直接拍板道，“这样吧，咱们饭店搞酒席，菜一律是18盘，价格分3个档次，10块一档，16块一档，20块一档。” “这个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些？”陈伟说道，“最低的就要10块钱，最高的20块钱，会吓住不少顾客。” “定太低了不划算，本来吃酒席的客人，用时就比普通客人要长，咱们就16张桌子，吃酒席的人多了，会影响普通顾客的用餐，影响回头客，价格得要稍微定高点。”陈浩道。 能举办酒席，饭店的业务能力算是得到提升，但赚钱方面，还真不一定能有普通顾客赚的多，价格定的太低，影响饭店的营业额。 “18盘菜也有点多了，哪怕现在瓜果蔬菜比较多，但凑齐这么多菜，还是要花费不少功夫。”陈东升道。 他跟县餐饮服务公司的几人聊过。 县餐饮服务公司下属饭店也承办酒席，一般都是10盘菜，价格贵点，讲究些的，16盘就算很多了。 “18盘菜是必须的，得要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要不然这个价格得要被人骂了。”陈浩说道。 “至于菜品方面，可以多想想办法，水果可以算是一盘，点心也可以算是一盘，不要太过拘泥。” 三人聊了好久，才洗漱休息。 陈浩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找到县报社，送了几条烟，出了工本费，让人帮着打印了25张菜单。 按照招牌菜，特色菜，炒菜，汤羹，主食，甜点，凉菜，酒水等，进行了分类。 淘汰了小黑板上面写菜品和菜价的形式。 花山饭店从一家苍蝇馆，提升到真正饭馆的地步。 6月初的这天上午，陈浩提着布面袋，往储蓄所走去，陈伟也跟着一起。 两人手里拿着棍子。 没办法，社会治安远不如几十年后，摄像头也没有，真要被人盯上了，敲一闷棍，不仅会将手里的钱抢了，很大概率还寻不到凶手。 每次拿钱去储蓄所存，陈浩都是大白天，还会喊人跟着一起，手里也要拿点东西防身。 不走偏僻的小巷子，有人莫名其妙的靠近，也会远远的躲着。 小心谨慎。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难听，可却是经验之谈，肚子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铤而走险的人自然就多了。 到了储蓄所，杨敏在。 她马上招呼，“来存钱的吧？坐，马上给你办。” 而后，她又招呼身旁的两名职工，“小李，给两位同志泡茶叶，老张，还得辛苦一下你，清点一下两位同志带来的现金，仔细着点，别出错了。” 她现在已经是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 就因为谈成了花山饭店的储蓄业务，而且储蓄效果明显，得到提拔。 “才几个月的功夫，你就成为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再过段时间，怕是要直接去县人民银行坐办公室，往后说不定还能去市里。”陈浩笑着说道。 “多亏了你，要没有你，我哪有这个机会？”杨敏说道。 她又道，“还得要感谢领导，是领导给了我机会，对我信任，让我负责储蓄所的事。” 对陈浩，她愿意多聊几句，“其实领导是拿我做典型，拿我做榜样，鼓励其他的同事好好发展业务，为银行拉取更多的存款。” 一旁，叫老张的职工当着陈浩的面，清点面布袋里的现金。 这些现金陈浩几人在店里其实就已经清点过了，用绳子捆扎好，再清点很容易。 “我们银行内部还发了文件，号召其他的职工向我学习，对客户一定要有耐心，这样才能让客户将钱放心的存在银行。”杨敏很骄傲。 跟陈浩之间比较熟了，她也知道当初陈浩故意为难她，是为了测试她的耐心，好放心将钱存到她这。 银行里的领导知道这一点后，还特意发文件，拿她的这件事作为典型，号召全体的职工提升工作态度。 “市里的银行，也有文件通知，让职工向你学习？”陈浩问道。 “就是市里领导发的文件，让市里各级人民银行的职工向我学习。”杨敏点头。 这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平常时候都是学习领导讲话，学习上级的政策精神，可现在自己也能成为被学习的对象，还被写在文件上，想想就高兴的很。 陈浩却想到了另外一茬，丈母娘就在市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文件下发给丈母娘，让丈母娘学习。 聊天的功夫，钱也清点好了。 入了存折，签了字，盖上经办人的章，陈浩和陈伟这才离开。 又过了三天，到了大舅哥家儿子办10岁生日酒的日子。 这天上午，陈浩一家人换上干净的衣服，提了两只母鸡，翅膀尾的羽毛剪掉，腿绑在一起。 陈浩还背了一个帆布包。 一家人在县汽车站，跟童漫碰了面。 县汽车站有去市里的客车，不过一天就2趟。 县里离着市里有50公里，这会儿的票价不分车型，也不分运营方式，采用一刀切的方式，每人每公里2分钱。 一个人去趟市里得要1块钱。 一来一回就是2块！ 妮妮和小朵没要票，陈浩，童倩，童漫，3人车费就是3块钱。 上了车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浩提着两只母鸡，坐在外头，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坐里头，两个娃，一人坐在童倩腿上，一人坐在童漫腿上。 “让让，都让让，看着点，别戳着了。” “同志，这车是去市里的吧？” “篮子里是鸡蛋，别碰着了，司机同志，我鸡蛋放前头，你能给我看着吗？” 去市里车次有限，上车的人不少，几乎就没空着手的，要么提着竹篮子，要么背着尿素袋，再要么用布包着一个大包裹。 人和货没分开，只要能装上车的，都让装。 等了一会儿，车就满了。 “把包放身前，人多眼杂的。”童倩提醒道。 陈浩点头，扯了扯帆布包。 座椅很直，空间还小，人和东西又多，扯了几下没扯动。 “我来。”边上，童漫伸出手，拽住帆布包，费力的拽到陈浩胸前。 又等了一会儿，车终于发动，朝着市里开去。 第68章 因为老子乐意 路很难走，坑坑洼洼的，车里声音很嘈杂，两个娃却很兴奋。 “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外婆家很远吗？” “车车怎么会自己走啊，没有牛拉着，它自己怎么走的？” 问题很多，大的问，小的也不甘示弱，跟着问。 50公里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市里，又转乘公交车，陈浩几人到了丈母娘家楼下。 老丈人在市酒厂工作，分了一套房子，筒子楼，在三楼。 “市里变化大，起了不少楼房，就是这酒厂还是没啥变化。”童倩感叹着说道。 她好多年没回来了。 望着小时候生活的筒子楼，情绪很复杂，插队下乡时才十多岁，还是初中生，这会儿却已经二十多，嫁为人妇，成了两个娃的母亲。 “这是小倩和小漫吧？哎呀，都长的这么大了，快不认识了，小倩，听说你嫁人了，男人在哪个单位工作？” “这两个娃都是你的？两个姑娘啊，不过姑娘也好，你还年轻，还能生。” “旁边这位同志是你男人？怎么称呼，在哪个单位上班，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筒子楼里住的是市酒厂的职工，和老丈人是同事，也是街坊邻居。 见到突然出现的陈浩，童倩，童漫，还有两个娃，立刻凑过来，八卦聊天。 “这是我男人陈浩，两个娃是我家的，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童倩介绍着说道。 好多人她有些印象，还有些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单位，就像是一个村子，不止是同事关系，还是街坊邻居的关系。 “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当初那么小的姑娘，现在都长的这么大了，还结了婚，生了娃儿。”有人感叹。 “你男人肯定很有本事吧，在哪个大单位工作，怎么也不说说？”有个人一直盯着问陈浩的工作单位。 陈浩看了这人几眼。 这人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童倩嫁到哪里，作为街坊邻居，多多少少肯定会有听说，却一直追着问这个问题，明显就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铁饭碗和非农业户口在这会儿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好多人为了将自己的户口改为非农业户，宁愿花几千，甚至几万块钱。 真的是掏空全部家底，甚至举债。 城乡二元化不只是说说而已，除了在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方面有差距，还有重要的一点，好多单位招工不要农业户口，只要非农业户口。 因户口不同，继而区别对待，导致非农业户口非常吃香。 “我男人是农业户，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童倩道。 “什么副业队长，那不还是乡下人吗？”刚才一直询问陈浩工作的这人，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的很开心。 “你们穿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男人是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 “不都说乡下人日子过的很苦，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看你们一家，穿的干干净净的，我还以为不一样。” “真是难为你们为了，为了到城里来一趟，怕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话里全部都是优越感。 甚至充满恶意。 童倩皱着眉头，她听出来这人话中的不怀好意。 “我和我男人虽然都在村里住着，但我们家日子过的不错，这一身衣服也没有掏空我们的家底。”她道。 她不想跟这人多聊，“我们到楼上去吧，爸妈应该在家。” “我就问一问，怎么还生气了，你爸不是很有能耐吗？让他帮着女儿，女婿在城里找份工作，不就可以了？”这人还在喋喋不休。 他见童倩转过身，又将视线落在陈浩身上，“我这人说话就是直，不会拐弯抹角，不要生气，你们一大家子特意掏光家底，穿这么好的衣服过来，是不是怕丢人？” “不要怕，都是街坊邻居，没人会笑话你们，你老丈人在酒厂工作，说不定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城里的工作。” 怀着恶意的这人叫朱茂林，是酒厂的职工，跟陈浩的老丈人是同事。 只不过两人之间有矛盾。 这会儿遇到陈浩和童倩，他这才故意刁难，恶心人。 陈浩没惯着他，摸出烟，叼在嘴上，问道，“你知道道德经吗？” 朱茂林愣了下。 “我知道啊，老子写的吧？”他道。 “哟，还有点学识，知道是老子写的，那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陈浩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人的对话有点意思，围观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很好奇，将视线放在两人身上。 “不知道。”朱茂林摇头。 “因为老子乐意。”陈浩吐了一口烟气。 他牵着小朵和妮妮，“走吧，我们上楼。” 身后，朱茂林愣了好半晌，还没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周围街坊邻居里，有脑袋灵光的，马上笑了起来。 “小倩的男人有意思，他在骂人呢，说你多管闲事。” “这人厉害啊，骂人不带脏字。” 听到其他人解释，朱茂林才反应过来，想要找陈浩理论理论，可陈浩一家子已经上了楼。 他气的厉害，骂道，“乡下人不止好面子，还粗俗！” 家里就丈母娘黄玉凤一个人。 见到陈浩一家子和童漫，她嘀咕了句，“想要让你们回来一趟，还真是难，两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下次回来，是不是得要我和你爸死了才行？” “你又不希望我俩回来，我俩回来了，家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童漫道。 她回头对陈浩道，“姐夫，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喝什么水？你大哥和嫂子，还有你爸，他们都已经去饭馆了，我在家里特意等着你们，别喝水了，赶紧去饭馆。”黄玉凤道。 “本来说是在家里办酒的，你嫂子说10岁就一次，不能让人小瞧了，得在饭馆办，我们这边的亲戚，再你嫂子那边的亲戚，有6桌呢。” “这鸡就放在屋里？”陈浩提了提手上的两只老母鸡。 “放在屋里做什么，提到饭馆去，还算你们不傻，知道提两只鸡过来。”黄玉凤道，“这两只母鸡一只炖汤，一只炒了吃。” 她看着童倩，“你嫂子和航航，早就喊着要吃鸡，别看航航小，才10岁，一次能吃大半只鸡，你嫂子胃口也好。” “妈，这两只母鸡是家里养的，特意提了过来给你和爸吃的。”童倩说道，“航航那边，我们准备了其它的东西。” 第69章 这2只母鸡不是给你的 “准备了什么能有这两只母鸡好？”黄玉凤拿过两只母鸡，催着，“走，去饭馆，时间差不多到了，别开吃了我们还没到。” 她看着妮妮和小朵，“肚子还饿着的吧？去饭馆吃，比你们在村里吃的好，等会儿多吃点肉。” 都没坐一会儿，黄玉凤就催促着，出了门。 在楼下，又遇到了朱茂林。 他一直守在楼下就没走。 “乡下的女婿过来看你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也不留着你女婿和姑娘多坐一会儿？”朱茂林道。 他非要出口恶气。 “关你屁事。”黄玉凤骂道。 压根不搭理他，招呼着两个姑娘，出了院子，往饭馆去。 “刚刚在楼下时，这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些刺耳的话，妈，家里是跟他有矛盾？”童倩问道。 “前段日子，厂里有人事调动，你爸和他竞争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他没竞争上，心里不舒坦。”黄玉凤道。 饭馆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和顺酒楼。 市里的饭馆比县里气派多了，规模也大，有两层高，门面很有派头。 “等会儿进去了，嘴巴甜点，喊嫂子，妮妮，小朵，你俩嘴巴也要甜，得喊舅舅和舅妈。”黄玉凤叮嘱着。 酒席在二楼。 几人上了楼，桌椅已经摆好了，也来了不少人。 老丈人童永昌，大舅哥童建华，还有大舅哥的媳妇程慧，都在，再就是两边的亲朋好友。 “小慧，建华，小倩和小漫他们过来了。”黄玉凤提着两只鸡走了过去，“这两只鸡是小倩和陈浩带过来的。” “回头一只炖汤，一只炒了。” 她回头，冲妮妮和小朵道，“喊舅舅和舅妈。” “舅舅。” “舅妈。” 两个娃很乖巧，喊人。 “马上要上菜了，把鸡拿到这来做什么，鸡毛飞到菜里，不糟蹋了好菜吗？”童建华没理会两个娃，嫌弃的看着两只母鸡，“就两只母鸡，提过来显摆什么？” 果然，还是那个大舅哥，鼻孔看人。 “脚绑了起来，翅膀也剪了，拿在手上，没乱扑腾，怎么会有鸡毛？”黄玉凤道，“自家养的鸡，比菜市场买的要好。” “小慧，你先前不是说想吃鸡吗？这不正合适，也不用去菜市场买了，能省点钱，一只鸡不便宜呢，要一块多一斤。” “妈，你这个话我不爱听了，说的好像我有多馋，家里有多穷似的，两只鸡都买不起，还非得要人从乡下提过来。”程慧开口道。 “航航办10岁的生日，在饭馆里办酒，有6桌，一桌12块钱，这就花了70多块钱，这个钱我都舍得出，两只鸡我会买不起？” 黄玉凤比较强势，但跟儿媳妇程慧比还是差了些，被程慧拿捏的死死的，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鸡拿到墙角放着吧，等会儿吃完了饭再拿回去。”童倩说道。 她主动过去，将两只母鸡拿到墙角放着。 童建华和程慧没跟陈浩说话，甚至都没跟童倩说话，心思放在其他亲朋那。 “太气人了，大老远提了鸡过来，还嫌弃，招呼也不打声，比陌生人都不如。”童漫气道。 “无妨，吃了这顿饭我们就走，本来也只是顺便吃这顿酒席。”陈浩道。 大舅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妈，我们坐哪？”童漫看了一圈，问道。 桌子上都坐了人。 “那几桌是你嫂子那边的亲戚和朋友，我们就不过去坐了，我们坐这几桌，挤一挤，还是能坐下来的。”黄玉凤道。 她在自家亲戚这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好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位置其实不太够，妮妮坐在童倩的身上，小朵坐在童漫身上，就跟来时坐客车一般。 坐了十多分钟，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一桌10道菜，一半都是素菜。 这能有12块钱一桌，陈浩是不信的。 “你起来下，给人让下位置。”陈浩正吃着，大舅哥童建华走了过来。 又有人过来吃酒席，位置不够，他让陈浩给人让位置。 “哥，你这么做过分了吧，你让陈浩起来，给人让位置，那他坐哪？”童倩气道。 “过分什么？我又没喊你们过来，是你们自己要过来的，没赶你们走就算不错了。”童建华道，“我让人再拿几张椅子过来，墙角那不是还有位置吗？夹了菜，到那坐着吃不也是可以的？” 陈浩眉头蹙起来，放下筷子，打量着大舅哥。 饶是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被大舅哥这个操作给气到了。 太欺负人了！ 这跟当众打脸没啥区别了。 “其实我们没打算来，这次过来，主要是看老丈人和丈母娘，你这边的酒席只是顺便。”陈浩道。 他看着大舅哥，“我坐下来吃饭，不是因为这菜多么好吃，而是给媳妇，给丈母娘，给老丈人面子。” “你一直甩脸子，现在更是喊我搬张椅子到墙角吃，就是小娃子，也得安排一张桌子，你喊我一个成人这么吃饭，这么做，你不觉得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一众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吃饭还有热闹瞧，很兴奋。 童建华愣了下，他没料到陈浩会反驳。 农村人，收入不高，正经工作没有，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压根不需要将陈浩的意见和想法当回事。 自己怎么方便，怎么高兴，怎么安排。 让他挪个位置，能有什么不满的？ 可陈浩却当众反驳了他。 “你特意提了2只母鸡过来，还说不是为了蹭这顿饭？”童建华瞥了眼墙角的两只母鸡，“我猜你不止想蹭饭，是不是还想占我的便宜。” “这么多年了，没见到市里看爸妈，这个时候跑过来看，谁信啊？” 他打量着陈浩，嗤笑道，“人穷点没关系，是农村人也没关系，谁家祖辈还没种过田？可就因为这个，我让你挪个位置，自尊心就受创了，我看你不止人穷，心也穷。” 童建华嘴巴蛮利索，黑的说成白的。 丈母娘的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嘴巴其实都挺能说的。 这大概率是遗传。 “这2只母鸡，提过来是给丈母娘和老丈人，不是给你。”陈浩纠正道。 第70章 你深一分，我就长一分 “那你就更不要脸了，你是想过来吃白食。”程慧走了过来。 她看着黄玉凤，“妈，你也真是的，这种穷亲戚，只知道占便宜，让他过来干什么？好好的喜庆日子，都让他给破坏了。” “我不是瞧不起穷亲戚，可这样只知道占便宜的穷亲戚，没必要搭理。” 她不喜欢陈浩，也不喜欢两个姑子。 公婆的房子就40多平，住着一家三代人，已经很拥挤了，两个姑子再回来住，还怎么下脚？ 万一起了心思，想要公婆的家产，就更烦心了。 不回家的姑子才是好姑子。 “过来吃酒席，就好好的吃鸡酒席，让挪个位置，你就配合着挪，家里本来就穷，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黄玉凤埋怨陈浩。 怪陈浩自尊心不应该那么强。 陈浩打开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烟，还有两瓶酒。 放到了桌上。 “这是茅台？！” “红双喜！” 其他的客人看到烟和酒，很惊叹。 有人认出来是茅台和红双喜。 茅台是国家名酒，全国8大名酒榜首，产地的价格是7块5毛钱一瓶，外地的价格是8块钱一瓶。 这两瓶茅台酒得16块钱了！ 而且这个酒一般人还买不到，属于特供酒，得要有点关系，有点人脉才能够弄到！ 谁家待客，或者喜宴上能有一两瓶的茅台酒，很有面子！ 红双喜香烟不便宜，一条要8块5毛钱，零售的单价，一盒能卖到9毛。 都是好东西！ 放在市里，这个烟，这个酒，还真没几个人抽得起，喝得起。 “那2只母鸡是带给丈母娘和老丈人，给他们补补身子，这烟和酒，是打算给老丈人的，但说是给老丈人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夫妻两个？”陈浩说道。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这个红包本是准备包给航航的。” 童建华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陈浩的帆布包里居然装了茅台和红双喜，身上还准备了红包。 不只是他，包括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还有丈母娘黄玉凤，也都很惊讶。 不住的打量陈浩，好奇陈浩怎么这么阔气了，就是自家也拿不出来这样的好烟和好酒。 “你说是茅台就是茅台？说不定是从哪里捡的瓶子，往里面灌的便宜酒水，在这充面子。”程慧道。 陈浩笑了，这就是沙比言论。 这样的好酒，如果没有门路，就是酒瓶子，普通人也见不到，喝酒的人自己都收起来了！ 他看了一圈过来的客人，“哪位同志喝过茅台？” 当下有两三个人举起来手。 6桌客人，却只有两三个人喝过茅台，足以说明茅台的难得。 前几年，茅台价格一度涨到16块钱一瓶，这几年才降低了些，8块钱一瓶，但这个价格也不便宜，很多人仍旧没尝过。 “那就请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尝一尝，做个公证，看看我这茅台是真是假，看我这瓶子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捡的，是不是往里面灌了便宜的酒水。”陈浩打开了一瓶茅台。 他亲自给举手的几人倒满酒杯。 “看这酒花，应该假不了，跟我上次喝的茅台差不多。” “香味也对了。” 酒的真假，有很多辨别的办法，酒花和香味就是很常见的两种方法，几人喝的茅台次数不多，但喝过其他的酒，知道怎么辨别酒的真假。 还没有尝，只是看和闻，就信了百分之八九十。 “一瓶茅台得要8块钱，两瓶就16块钱了，他一个农民，没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哪有这么好的酒？”程慧还是不相信。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陈浩能从哪里弄到茅台。 她自己在供销社工作，都没办法弄到茅台，只有差一点的白酒。 得是商场，百货店，这样的商业单位，才有茅台售卖，数量还有限！ 陈浩凭什么？ 倒了茅台的几人，先后尝了尝杯子中的酒水，给出了评价。 “是真的，应该不会错。” “刚刚闻着就知道是真的，这下尝了，口味也是对的。” “8块钱一瓶，这一口就一毛钱了，这哪是喝酒，这是喝钱。” 来的客人都是城里人，非农业户口，大部分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但好多人却喝不起茅台，也没机会喝，只听说过。 这几人再次尝到茅台，很满意，也非常珍惜，将酒杯里的茅台喝的一干二净。 无一例外，都给出了是真茅台的判断！ “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都说了，这是真茅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陈浩看着程慧。 “你怎么会有真茅台？”程慧很疑惑，“我在供销社工作，都没资格卖茅台，你一个农民，从哪弄到2瓶真茅台的？” 不怀疑茅台的真假，开始怀疑茅台的来历了。 “我这有收据。”陈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是茅台的收据。 他盯着程慧，“你还要看什么？” 程慧深一分，他就长一分，顶的程慧哑口无言。 “真的就是真的，没什么好吵的，都坐着吧，我再让人搬一张小点的桌子过来，陈浩，小倩，你一家人单独坐。”童永昌道。 “陈浩，你少说几句，没什么好争的，你带了这么好的烟，这么好的酒过来，也不早点拿出来，难怪会让人误会，这也怪不到小慧的头上。”黄玉凤偏袒非常明显。 陈浩却没有听两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将红双喜给拆了，赏给在座的客人，他自己也叼上一根。 “爸，妈，本来看在小倩的面子上，我不想多说的，但是今天这个事，大舅哥夫妻两个做的太过分。”陈浩道。 他看着童建华，直言道，“你就不是个东西，三十出头的人了，做儿子不合格，做兄长也不合格，就是卵蛋。” “得了便宜还卖乖。” “插队下乡，你留在城里，两个妹妹，十多岁，又是姑娘家，却下了乡，是她们愿意去，还是你占了便宜，在父母那卖惨，哭着喊着不想去乡下，心里没点逼数吗？” 童建华脸通红，按照插队下乡的政策，子女可以留一个在城里，他的确跟父母说过，不想去插队，不想做农民。 他不去，童倩和童漫两人就必须去。 “一个大男人，还是兄长，跟两个十多岁的妹妹争留在城里的机会，结果你留在城里，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瞧不起在乡里安家落户的妹妹，你有脸有皮吗？”陈浩吐出一口烟气，盯着童建华。 第71章 不窝囊吗? “我瞧不起的是你，你农业户口，又不上进，要人瞧得起，先得你自己有本事才行。”童建华道。 一众客人，一边吃着菜，一边抽着红双喜，看着热闹。 吃席还有瓜吃，很过瘾。 特别是程慧那边的亲戚，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什么是上进？农业户口就是不上进，非农业户口就是上进？”陈浩嗤笑了声，“你是非农业户，但我没瞧见你多上进。” “三十多的人了，还要跟父母挤在一个屋里，甚至为了讨好媳妇，默认媳妇的霸道，父母一大把年纪，房子给儿子儿媳妇住着，还得看你俩的眼色行事。” “你作为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不窝囊吗？” 童建华面色通红，很尴尬。 跟陈浩只见过几次面，还都是陈浩到市里来时，对这个妹夫，他是打心里瞧不上眼，穷，又没本事。 在他看来，陈浩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寒酸相。 都不好意思对外说有个妹夫，嫌丢人。 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被陈浩指着鼻子骂。 “你放屁，我爸妈跟我媳妇的关系好的很。”童建华反驳道。 “好？牺牲父母的尊严，一大把年纪，还要讨好儿媳妇，这种关系叫好？”陈浩冷哼了声。 “两个女儿回家里，提醒要给哥嫂带礼物，孙子过10岁的生日，办酒席，又提醒不要忘了带礼物。” “我从老家提过来的2只母鸡，给他俩吃的，但丈母娘生怕我只带了母鸡，没带别的东西，特意将2只母鸡又提到这边来。” “这么做是什么？不就是担心儿媳妇得怪？” 他看着童建华，“占了妹妹的便宜，又啃父母的老，说你窝囊，冤枉你了？” 童建华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一旁，黄玉凤很诧异。 没想到女婿居然会帮着她说话，替她鸣不平。 “公婆愿意，关你什么事？”程慧开口道。 她盯着陈浩，“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不是想争公婆的家产，还分他们的房子？你是女婿，不是儿子，你没资格！” 程慧自以为猜到了陈浩这么激动的用意。 “40多平的房子，我还真看不上眼，也不会去争。”陈浩道，“你俩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农业户口，偶尔来一趟市里，也只是走亲戚，看看岳父母，不会要你们帮忙。” “岳父母的财产，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不会争，别担心我们会跟你们抢。” 撕破了脸皮，酒席就没必要参加了。 陈浩看着童倩，“我们到楼下，单独点一桌吧？” “好。”童倩没丝毫犹豫，应了下来。 “妮妮，小朵，走，我们去楼下。”陈浩牵着两个女儿。 他看向老丈人和丈母娘，“爸，妈，酒和烟，还有那两只母鸡，我就不拿走了，本来就是送给你俩的。” “红包我就不给了。” 他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下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喊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身上带着地方粮票，菜票也有，县市里都可以用。 楼上，没了争吵，一众客人坐回原位，吃着饭菜，却还在小声的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程慧的大姑子结婚了啊？还以为没结婚呢，以前都没听说过。” “嫁到农村，担心大姑子两口子攀亲戚，不愿提吧，不过看这情况，她大姑子家日子过的不错啊。” “要我说，这事的确办的不地道，人提了礼物过来喝酒，哪有让人去角落里吃饭的道理？还是这么近的关系，这不是打脸吗？” 多是说童建华和程慧的不是。 听到这些议论，程慧心里很不舒坦。 “给儿子过10岁生日，这么喜庆的日子，让人给搅和了，我看就是故意的。”程慧埋怨道。 她看着童建华，“你也没什么用，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知道吭声。” “我怎么没吭声了？”童建华心情也不好，“谁特娘的能想到一个农业户，乡下人，还带着茅台和红双喜。” “我到现在还纳闷的很，没搞明白陈浩怎么能搞到茅台和红双喜，村里哪有票？就是有票，也弄不到茅台才对。” 他看着童漫，“你跟小倩经常联系，知道陈浩从哪里弄的茅台和烟吗？”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难不成弄清楚他从哪里弄到茅台和烟，再考虑对待他的态度？”童漫没好气道。 “姐夫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担心我和姐跟你争爸妈的家产。” “你这人真差劲。” 她起身，下楼找陈浩和童倩去了。 “反了，一个个的，没大没小，以往还不敢这样的，跟陈浩走的近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童建华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不喜童倩和童漫，的确有部分的原因，担心两人跟自己争夺家产，而且两人如果在市里，多半会在家住。 房子本来不大，再加2个人，更拥挤。 童漫下楼就看到陈浩，她坐到童倩身边，抱起小朵。 “姐夫，姐，我跟你们一起吃。” “爸妈没说啥吧？”童倩问道。 “他们能说啥，本来就偏心，姐夫说的又没错，那么多客人都在，就是嫂子那边的客人，也没好意思分辩，这事本来就是哥和嫂子做的不对。”童漫道。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骂的真好，我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敢，今天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 “做人么，除了遵循法律外，总归还有些应该遵循的底线。”陈浩道，“大舅哥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人一心为儿子考虑，担心儿子难做，总退让，不跟儿媳妇争，考虑儿媳妇的感受，甚至一再让亲姑娘受委屈。” “这样没有原则的退让，最后不仅得不到儿媳妇的感激，还会将亲生子女的感情消耗殆尽。” 这年月，如自己媳妇童倩般的贤妻良母，很多，但同程慧那般，唯恐吃亏的女人，同样不少。 谈家产时，公婆的也是自己的，谈责任时，公婆没养过自己，不关自己事。 点的菜没多久就上了。 番茄炒鸡蛋，青椒肉丝，红烧肉。 3道菜，几个人吃完全够了。 正吃着，老丈人童永昌下楼，走了过来，“就3个菜？再加2个菜吧，饭钱还没给吧，等会儿我来付。” 第72章 也就过过嘴瘾 “不用，这也没几个钱，我承担得起。”陈浩摇头。 “你好好的劝劝陈浩，不要太过置气，也不要那么冲动。”童永昌看着童倩，“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席来了这么多客人，我们这边亲朋，再有你嫂子那边的亲朋，几十号人，刚刚那么闹一出，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最终丢的不还是我们一家人的脸？” 他想要让童倩跟陈浩好好说一说，让陈浩顾着今天酒席的场面，控制脾气。 “我们家不差钱，这一顿饭菜钱，我们自己出就行了，免得被人说占便宜，吃白食。”童倩说道，“家里的事情，我男人做主。” 两个家。 童永昌说的家，是他这边的家，而童倩说的家，是她，陈浩，妮妮和小朵的家。 区分开了。 童永昌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些恍惚，愣愣的看着大女儿。 前几年大女儿也回过家，但他从没仔细的瞧一瞧，这会儿瞧得仔细了，却发现大女儿变了，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成熟和稳重。 也不再是那个围着自己这个父亲打转的姑娘伢。 跟自己这个父亲割裂开了，生疏了。 他突然想起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两个十几岁的姑娘，插队下乡，得付出多少艰辛，遭受多少困难？ 童建华作为兄长，是不合格的，而作为女儿的父亲，他恐怕也是失责的。 “差不差钱，也没道理说你到市里，回娘家，还得要自己出钱吃饭的，再点两个菜，这顿饭钱我出了，不要跟我争这些。”童永昌说道。 他让服务员又上了两个菜，提前将饭钱给付了。 站在桌子旁边聊了几句，却发觉融不进去。 这一桌有两个女儿，两个外孙女，可跟他的话不多。 楼上在喊他，他又匆匆的上楼去了。 “爸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为儿子操心，在家里连个主都做不了。”童漫道。 “他这次倒是良心发现，居然主动下来添了两道菜，还把钱给付了，以往他可没这个胆量，生怕被我哥，被嫂子说。”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刚刚那一段话，没骂醒我哥和嫂子，但是我爸和我妈多半听到心里去了。”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陈浩将红烧肉弄小了些，喂给小朵。” “一切的社会问题，其实都是经济问题，包括父母跟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老丈人和丈母娘偏心是肯定的，这种毫无原则的偏心，一味的妥协，最后不仅不会让大舅哥和儿媳妇感激，还会寒了女儿的心。” “亲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也是非常现实的，得要懂得博弈，特别是有外部的成员进入到家庭中，更是要懂得博弈。” “不能一味的退让，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觉得这是你欠着他的，是你应该做的，索要的时候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不仅不会感激，相反的，一旦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还会将原因归咎到你的身上，最后付出了还落不到好。” “将资源，如钱，还有其他的财产，这些都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让对方顾忌，不敢得寸进尺。” 他看着童倩，“不能一要就给，一要就给，那还有什么意思？” “得拉扯拉扯，才能兴奋，才会激动，你说呢？” 本来童倩听的好好的，觉得自己男人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结果陈浩嘴巴里面又突然蹦出最后两句话，一点都不对味儿。 她白了一眼自己男人，“小漫还在桌上，两个娃也都在，你说话能不能把着门，说的好好的，最后又变的不正经。” “妮妮和小朵才多大，她俩就顾着吃饭了，哪听的懂我说的话？”陈浩夹了一筷子的青椒肉丝。 又抬头看着童漫，“小漫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你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妮妮都会走路了。” “村里的那些小媳妇比你年龄还小，结婚前说几句就脸红的厉害，结了婚后，开起玩笑一个比一个厉害。” “姐夫现在说的这些话还算好的，以前还要更过分。”童漫道，“男人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以前姐夫是有贼心，也有贼胆，现在有没有贼心我不清楚，但肯定没贼胆了。” 她挑衅般的看着陈浩，“也就过过嘴瘾。” 陈浩低头吃菜。 这小姨子对他的态度是改变了，可嘴巴和脾气还在，利索的很。 太会怼人了。 “不过我倒觉得姐夫说的一些话蛮有道理的，爸妈就是对大哥太好了，照这情况下去，搞不好后面大哥和嫂子还想将他俩赶出来，占了他们的房子。”童漫道。 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丈母娘黄玉凤走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张废报纸，遮遮掩掩的走到桌前，才将报纸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塑料提篮蛋糕。 巴掌大小，颜色很鲜艳。 这年月，过10岁的生日，摆酒席不怎么稀奇，但能有提篮蛋糕，很稀罕。 “妮妮，小朵，想不想吃蛋糕？这是外婆偷偷拿的，不要让人瞧见了。”黄玉凤将提篮蛋糕递给了妮妮。 她还不忘对童倩道，“等会儿要是你嫂子瞧见了，问这蛋糕怎么来的，就说我吃了几口不喜欢吃，就给两个小娃子吃。” 提篮蛋糕是她偷偷拿下来的。 “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市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黄玉凤又道。 “不回去我们在哪里住？招待所还得要介绍信，我们都没开介绍信，家里大哥嫂子，还有你和爸住着，我们再过去也住不下。”童漫说道。 “地里还有活，今天过来本就是看看你和爸，早先在家里就说好了，天气暖和了会过来，正好航航办10岁的生日，所以就凑在一天。”童倩也道。 两个姑娘都不想在这边多留。 “你俩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这会儿回来了，连一晚上都不住？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会怎么说？”黄玉凤道。 “家里住不下，酒厂那边有空的宿舍，是接待到酒厂出差的同志，你们进去住一晚上，没有多大的问题。” 童倩没说话，而是看向陈浩。 “回娘家住一晚上，还得要你男人同意？”黄玉凤瞧见了大姑娘的动作，“刚刚你爸上去的时候，还跟我说两个姑娘长大了，不听他的话了。” “嫁人了，娘家就不是家了？” 第73章 就在村里住着，挺好 “娘家是不是女儿的家，你和老丈人心里没数吗？”陈浩接过话茬。 “你二老生怕两个姑娘回娘家，会惹的儿子和儿媳妇不高兴，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主动跟两个姑娘说一说，让两个姑娘回去待一待，吃顿饭。” “还特意提醒要带礼物给哥嫂，给孙子，得哄着、供着哥嫂，她俩真要听了你们的话，不是跟着你们一样，得要伺候哥嫂？”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偏心太严重，反过头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能因为是长辈，年纪大，就这么不讲道理吧？” 他看着黄玉凤，“那40多平的房子，是老丈人的酒厂分的，你才是女主人，谁在里面住，吃什么饭，做什么菜，家里的东西怎么摆，该你拿主意才对。” “到头来还得看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就是两个姑娘回家，也要小心谨慎，面面俱到，生怕得罪了儿子和儿媳妇，你这日子过的不憋屈吗？” “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小慧是我儿媳妇，我当她是女儿一般对待。”黄玉凤赶忙说道。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还回头，往楼上瞧过去，生怕儿媳妇程慧突然下来，听到陈浩说的这些言语。 紧张兮兮的。 “你这日子过的是真可怜。”陈浩摇摇头。 类似丈母娘和老丈人这样的父母，很多地方都有。 不只是城里，包括农村也有很多。 特别是有儿子的家庭，更是如此。 给儿子和儿媳妇做牛做马，却还不被念好。 “我日子怎么过的可怜了？我是城里户口，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非常好的单位，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的工资，有房子住，有粮票，有菜票，吃的商品粮，哪用得着你可怜？”黄玉凤听不得陈浩这个话。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 陈浩的每一句话，总是往她心窝子里扎。 她看了看陈浩，又看向童倩，“你爸刚刚跟我说了，他考虑着，是不是在酒厂给你安排个工作，将你弄到城里来，不用在乡下受苦。” “我可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爸以前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就今天才松了这个口。” “他现在是酒厂业务科的科长，大大小小也算是个领导了，说不定真能把这个事给做成了，到时候你就能到酒厂上班，一个月有三四十块钱的工资。” “比你在村里种地不要强？两个娃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到城里来，在城里上学，往后在城里找个工作，吃商品粮。” 娃的户口跟母亲走。 母亲如果在城里落了户，娃也能跟着过来落户。 但丈夫不行。 黄玉凤描绘着往后的美好生活，“酒厂后面再建住宅楼，你说不定也能分一套房子。” 听到丈母娘这个话，陈浩笑了笑。 简直就是一厢情愿。 市酒厂生产的酒水跟茅台和五粮液这类酒水根本没法比，只在市里有些名气。 靠着地区的保护，生产的酒水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即便有，竞争力也不高，酒厂的经营状况还不错。 可这是短暂的。 过几年，改革开放了，不少地方的交通和商品的流通都放开了，失去了地方的区域性保护，市酒厂的经营状况会急剧下降。 别说跟茅台，五粮液比，就是跟松江大曲，襄樊特曲这类酒水比，也比不过！ 松江大曲就是白云边，属于省内优质酒。 “那陈浩呢，爸有没有办法给陈浩在酒厂安排工作？”童倩问道。 “你爸松了口，愿意给你在酒厂安排工作，将你的户口弄到城里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想给陈浩再弄了。”黄玉凤道。 “就是他想弄也弄不了，你爸只是业务科的科长，而且才刚刚当上，酒厂又不是我们家的，招工名额都是有限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她坐到童倩身边，叮嘱道，“这个事你哥和嫂子都还不知道，先别跟他们说。” 生怕被儿子和儿媳妇知晓了。 “那我不到城里来。”童倩摇头，“我就在村里住着，挺好的。” “城里的工作你不想要，非农业户口不想要？村里的苦日子还没过够，你脑壳怕是有点芍？”黄玉凤没想到大女儿会拒绝。 连多思考几天的想法都没有！ “村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苦，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日子挺好的，比城里还要舒坦。”童倩说道。 “陈浩如果也到城里来，我还会考虑考虑，陈浩不来，我和两个娃过来算怎么回事？” “家里养的鸡要喂，后面还要抓猪仔，得割猪草，农活也有好多，离不了人。” 其实她心里是不想过分居的日子。 自己不想跟陈浩分开，也不想两个娃跟陈浩分开，已经习惯被自己男人搂着睡觉的日日夜夜。 “我看你就是脑壳缺根弦。”黄玉凤道，“是不是想逼着我，让我给陈浩安排个工作？” “你妈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我就只是储蓄所里面的一个普通职工，不是领导，说的话没那么大的分量，权力不够。” 她瞥了一眼陈浩，“提了两只鸡过来，又带了两瓶茅台，还有一条红双喜，刚刚在楼上好威风。” “你真要本事大，手上有钱，就把钱放到银行存起来，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让我的业绩得到提升，被领导表扬，提拔了，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份工作。” 她话匣子一下打开了，“你们县里有个小姑娘，也是人民银行的，才20多岁，工作没多久，就因为经手一笔不错的存款，被提拔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整个市的人民银行系统被点名表扬，让其他的职工向她学习。” “我要有这个关系，有大额存款经我手存进银行，肯定也会被提拔。” 陈浩眼皮子抬了抬。 丈母娘说的是杨敏，银行内部的文件丈母娘也看到了，只不过看样子内部文件并没有说杨敏是跟花山饭店保持业务往来，也没有提他的名字。 丈母娘只知道有这件事，再具体一些就不清楚了。 “这个机会还是有的。”陈浩平静的回道。 等后面饭店开到市里来，的确能将每个月的利润经丈母娘的手，存放进银行，给丈母娘也捞取些业绩。 第74章 糊涂! “你还真想让我给你在银行安排工作。”黄玉凤鼻孔朝天，“我儿子想的都没有你这个女婿美。” 她压根就不信陈浩能有多少钱，少不多，经她手存进银行完全没用。 “晚上就在酒厂住着，明天再走。”黄玉凤看着童倩。 “我听我男人的。”童倩回答的很干脆。 “后面有机会再住吧，今天就不住了，本就是过来看看你二老，既然看过了，吃完饭我们就走。”陈浩道，“县里跟市里的客车一天就2趟，得抓紧着点，要不然没回去的车了。” 错过了县市的客车，就只能徒步回去，或者在市里住一宿。 交通不便，出行很麻烦对农民来说更是如此，没有介绍信，被抓起来，轻则罚款，重则是一顿打，加上劳教。 “死心眼，你爸打算在酒厂给你找份工作，这么好的事，你都不知道珍惜。”黄玉凤气道。 她盯着大女儿，“听你男人的，将来一辈子就窝在农村，没出息！” “我愿意。”童倩抬头，看着黄玉凤，“妈，你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这么说我男人。” “我男人以前的确是不行，但现在他行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丈夫，是妮妮和小朵的爸爸，你不尊重他，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们一家人。” 黄玉凤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敢说自己亲儿子，就知道说女婿，女婿又不欠你的，又没沾你的光，是儿子和儿媳妇沾了你们的光，受了你们的好。”一旁，童漫也跟着说道。 她嘴巴也挺利索，说话诛心的厉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姐和姐夫没受你们的好，就要被你们这么说，真要受了你们的好，不得被天天挂在嘴边嘀咕？” “有脾气，冲着你儿子和儿媳妇去啊。” 两个女儿都不站她这边。 黄玉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是你们妈，你们学谁的，非得把我给气死吗？” 在家受儿媳妇的气，不敢得罪了程慧，这会儿连两个女儿也不听话了。 黄玉凤心里堵的厉害。 “我们走吧，早点去汽车站，就一趟回县里的车了，早点过去候着。”陈浩道。 “好。” “是得早点回县里。” 童倩和童漫站起来，也都要走。 “妈，那我们走了，你要有空可以去乡下看看，今年家里打算把房子修一修，到时你过去肯定有地方睡。”陈浩跟丈母娘打了声招呼，抱起小朵，出了酒楼。 童倩牵着妮妮，和童漫一起，也跟着出了酒楼。 “白养了，两个姑娘真是白养了。”黄玉凤嘴里碎碎念。 她转身上了楼。 楼上孙子10岁的酒席，一众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小倩呢，他们还没吃完？”童永昌问道。 “走了，都走了。”黄玉凤道。 “都走了？你没跟他们说，我准备在酒厂找找关系，跟领导说说，给她在酒厂安排份工作吗？”童永昌低声的问道。 “说了，她倒是有想法，可一听不能给陈浩安排城里的工作，就不愿意了。”黄玉凤道，“还说村里的生活挺好。” 城里的工作都不要？ 童永昌听了这个话，很惊讶，工作这么些年，就没遇到这种情况。 市酒厂算不得多好的单位，可绝对不差了，是铁饭碗，工资收入有保障，吃商品粮，还有机会分房。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酒厂，多少领导想安排亲朋进酒厂，都得拉扯，得排队，得请客吃饭说好话。 他松了口，准备操作操作，结果大姑娘不稀罕？ “糊涂！”童永昌心里也起了火气，“真当酒厂是我家的？给她安排工作不满意，还要给陈浩安排才行？” “农村要真那么好，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城里跑，求爷爷告奶奶，都是傻子？” 他跟黄玉凤想的一样，认为童倩说的是气话，想逼着给陈浩在城里也找份工作。 “陈浩还让我去乡下，去他家，说是今年准备盖房子，有地方住。”黄玉凤又道。 “农村房子有什么好住的，要啥没啥，哪有城里方便？”童永昌摇摇头。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过段日子吧，现在不行，我才当上业务科科长的职务，走不开，等稳定下来，手上的事捋顺了，一起去小倩那看看。” “不住，乡下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就是再劝劝她，省的老说我们偏心。” 陈浩一家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五点多钟。 “去饭店看看？”出了汽车站，陈浩说道。 童倩一次都还没去过花山饭店。 “好，过去看看。”童倩点头。 她也想知道饭店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平日里，陈浩在被窝里跟她提过花山饭店的生意，可具体情况，肯定亲眼瞧瞧更清楚。 “小漫也一起过去？”陈浩转头看着小姨子。 “好。”童漫点头，“田地里的活多了，好多学生被组织起来，到公社去劳作，教学任务没那么重。” 小学毕业、初中毕业的学生，大部分插队下乡，而在校的学生，学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会组织学生下公社干活，帮助农业生产。 整个国家的教学秩序，在这些年中都受到极大的破坏。 大队，公社，包括城里街道，看似办的学校多了，但教学质量很差。 “这种情况肯定会改变。”陈浩道，“在这方面你自己得要有清醒的认知，学生的任务，肯定是以学习为重。” “现阶段的农业生产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学校的教学秩序肯定会得到恢复，学生会回归教室，回归课本。” “而老师的任务，也会恢复到以传授书本知识为重，对老师的教学水平，乃至是文化水平，都会提出要求。” 他停下脚步，看着小姨子，“你站队的校领导，如果也是这么想的，可以跟她透露下类似的想法。” “如果不是这么想的，这些想法就不要表露出来，但自己得要有心理准备。” 每一次的变革，对于部分人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另外一部分人而言，则是机会。 “胡校长跟我提过几嘴，对如今的教学情况表示了担忧，她跟姐夫好像是一样的想法，认为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童漫道。 “只不过我担心谈论这个会涉及到政治问题，可能会引火烧身，就没敢搭她的话，只是听着。” 老百姓其实不想参与政治，但这些年，不少问题都是政治挂帅。 很多人吃过这方面的亏，会特别小心谨慎。 “她可能在试探你的教学理念。”陈浩道，“下次胡校长再谈及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适当的顺着她的话说。” “身体要站队，理念最好也要站队。” “甚至在一些会议上，如果有人跟胡校长提出不同的教学理念，你有发言的机会，可以明确表示对她教学理念的支持。” “学生该以教学为重，教师的整体水平也该得到提升，教学秩序应该恢复。” 他看着童漫，“按照我说的来，你调到市里去的机会能增大不少。” 第75章 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 “姐夫，你确信？”童漫问道，“别看这只是教育问题，可如果被人搬弄是非，盯着找茬，搞不好就成了政治问题。” “政治问题严重了，工作可能会丢掉。” 如今的教学不讲究质量，讲究的是政治思想，以及数量。 有不少人提出过质疑，发出的声音却不能成为主流，甚至惹火烧身。 家里翻出一本国外政治经济方面的书籍，都可能会被皮带抽打，头戴高帽。 童漫在这方面很小心谨慎。 “放心吧，这种乱象不会持续很久，肯定会被拨乱反正。”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你小心谨慎，这个是没有错的，但想要得到不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肯定得要冒一些风险。” “再有两点，一个是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二是我的眼光只会比你看的远。” 很自信。 他也的确有自信的本钱。 “好，我信你，就凭你能将饭店开起来，你的话的确有很大的可信度。”童漫被说服了。 下次找着机会，她打算附和胡校长的话，彻底站在胡校长一边。 一路聊着，几人到了花山饭店。 “真热闹。”童倩一眼就看到花山饭店。 门口很热闹，摆着桌椅，这会儿正是饭点，已经坐满了客人。 “这生意怎么感觉比市里的饭馆还要好？”她问道。 外面坐满了顾客，店里更是坐满了人，还有人在询问有没有位置。 “大米，还有菜，都是从生产队收上来的，不要票，生意自然就好。”陈浩道。 他带着童倩在里面转了一圈。 人很多，也没留下吃饭，童漫回了学校，陈浩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和两个娃回家。 没用他买的二六式，骑的是陈东升的二八大杠，人多了，还是二八大杠靠谱些。 妮妮坐在横梁上，童倩在后面的车座上，小朵在她前面。 一家人就这般回了村里。 南方雨水多，江河湖泊众多，长江更是从长丰县经过，理论上而言，不缺水。 可也只是理论上。 有水是一回事，将水弄到田间地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是计算收入水平，官方的统计的跟实际的情况差别很大。 一连十多天，日头盛的很，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县城里，居民只是喊着热，盼着下雨解解暑意，可村里，乡下，农民一个个都蹙着眉头，愁眉不展。 “都别偷懒，这些时日得早起，趁着凉快把麦子收了，挑到稻谷场，妇女同志也都忙活起来，麦子要脱粒。” “牛要喂饱，日头太烈了就牵到水里泡一泡。” “小娃子也都别闲着，去麦地里把粮食都捡一捡。” 傍晚，各家各户吃过饭后，聚在稻谷场，陈自强安排着活。 虽还没到双抢，可田间地头的活忙了不少，麦子要收，油菜要收，早稻要打理，再有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要照料。 事多的很。 “明天开始，中午就别回家做饭了，妇女同志做好了饭，送到田间地头，菜简单点，节约时间，量大些，管饱就行，油水稍微放多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陈自强又继续安排。 每年的六七八月，是最忙的3个月。 说了二十多分钟，安排到位后，陈自强这才让人散去。 村民没回家，而是继续忙田间地头的活！ 陈自强走到一旁，端起一个绿色的铁皮水壶，咕隆隆的灌了几大口的凉茶水。 “抽根烟。”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 “十多天没下雨了，看今天这情况，后面几天也是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已经有生产队的队长跟我打了招呼，想借我们的抽水泵。”陈自强道。 要么旱，要么涝，风调雨顺，按照农作物的生长需求降雨的时节，其实很少。 “大队有抽水泵，让他们去跟大队协调。”陈浩道，“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优先自己用，借了一家生产队，另外一家借不借？不借，更容易得罪人，借了，大队这么多家生产队，都轮一遍，自家还用不用？” 自家饿着肚子，吃不饱，甚至饿死人，却将粮食捐给别人，讨别人的欢心和奉承，做这事生儿子没屁眼。 抽水泵也是一样的情况，肯定得优先自己生产队。 这是作为队长，作为生产队干部的职责。 “他们借不到，肯定会去大队那说，让大队想办法。”陈自强道。 “抽水泵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大队干部要用，肯定也是欠着人情的。”陈浩道，“私下给生产队用，人情浅，还容易得罪别的生产队。” “经大队的干部协调，不止是借用抽水泵的生产队落下人情，就是负责调节的大队干部，也会落下我们的人情。” “还不会得罪大队的干部，因为能协调成这件事，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明，对大队干部的威信有帮助。” “这里头道道是真多。”陈自强感叹着说道。 陈浩要不解释这么清楚，他只明白一两点，解释清楚了，才知道经大队干部协调，不仅不会得罪大队干部，还会让大队干部高兴。 “队长，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陈浩道。 “什么事，你说。”陈自强看着他。 “家里的土坯房建的时候太急了，漏风，下雨天还漏水，去年冬天冷风就没停过，今年打算将土坯房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但往惨了说总归没错。 “建房是好事，就是红砖得提前跟砖窑厂那边预定，要的挺紧俏的，不提前说，可能就没了。”陈自强道，“村里这边，怕是得等双抢忙完了，才有空闲帮着去盖房。” 村里盖房都是互相帮助，谁家要盖房，村里有空闲的都会帮忙，盖房的那家只需要准备建房材料。 不过红砖房比土坯房难度大，得请专业的泥瓦匠，村里有的，可以不用给工钱，如果是从别的生产队请人，得付工资。 小工村里人就可以充当，工资不用计算。 建房材料主要的就是红砖，水泥，瓦片，木梁，水泥桁条，等。 其中红砖的费用是比较主要的一笔开支，一块砖3分钱，3间房得一万多块砖，5间房得一万五千块到两万块红砖。 “是得等双抢过后才行，砖窑厂那边，还得队长你帮着打声招呼，给我留2万块红砖。”陈浩道。 第76章 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行，没问题，我记得这个事，会跟砖窑厂那边说一声，让他们留2万块红砖。”陈自强点头。 他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红砖，水泥，瓦，再还有水泥桁条这些东西，砖窑厂，预制场都有，泥瓦匠咱们队里就有几个，人数不够了，还能从别的队请些人过来，给他们算工钱就行。” “就是梁木比较难弄，一般的木头肯定是不得行的，得要质量过硬的，这个你得留意着些，没有新的，老房子用的梁木也行，不过你那土坯房的梁木肯定是不行的。” 建一层的红砖房，上面也得用木头作为横梁，再盖上瓦片。 多是用的松木，杉木，能用上榆木的就算是富裕人家。 椿木顶子，枣木桩，房上榆梁是好房。 再往上就是楠木和檀木，这种多是帝王将相在用，宫殿陵寝里很多，根根粗壮，价值不菲，还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和金丝檀木。 普通百姓家里偶有楠木做房梁或者是家具的，后代能捡漏到一件，能发一笔横财。 “梁木我来想办法。”陈浩道。 普通木头公社能买到，屋顶的梁木得问村人买，特别是有老宅子在的。 跟陈自强这边谈妥了后，陈浩也到田间地头帮着干活。 农活很累。 忙活到晚上八点左右，这才收了工，一众村人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 陈浩一家四口也往屋里走着。 月光很足，星星也很多，虽是晚上八点，倒也不会看不清路。 “喝口水吧。”童倩把挂在腰间的葫芦递给自己男人。 这是用葫芦瓜做的葫芦，平日里用来装水，带到田间地头，干活渴了，喝一口，解解暑。 家里用的瓢也是用这个做的，从中间剖成两半，很实用。 “我也要喝。”妮妮说道。 她也口渴了。 陈浩接过葫芦，给妮妮喝了几口，又给小朵喂了几口，他这才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我跟队长说了，让他跟砖窑厂那边打声招呼，给家里留2万块红砖，等双抢过去后，农活没那么忙了，天气也稍微凉快了些，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2万块红砖是不是多了些？”童倩问道。 她刚刚在打油菜籽，脸这会儿还红彤彤的，黏着汗渍，身上穿的是短褂。 刚插队下乡那会儿，啥都不会干，这会儿却已经成了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你看我干啥？”见自己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瞧，童倩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能干，想到你刚刚插队小乡那会儿的窘态，再看看这会儿，时间是过得真快。”陈浩说道。 “2万块砖不多，家里得盖5间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堂屋，一间放杂物，再有两间用来睡觉。” “这些2万块砖差不多了，再有多的，就把猪圈砌一砌。” 2万块砖怎么用，陈浩已经想好了。 “大概要多少钱，你算了没？”童倩问道。 “算过了，一千多块钱就够了。”陈浩道，“主要是材料钱，人工的话，就是从别的生产队请泥瓦匠，木匠，要花些钱。” “另外就是吃喝招待方面，要花点钱，烟，茶水，饭这些，得备着，到时做饭就在小婷家里弄，提前打声招呼就行。” 一千多块钱，对陈浩而言不贵，可对普通村民来说，很难。 六七十年代，村里能盖上红砖房的，很少很少，好多甚至还住着茅草房，等到改革开放了，分田到户，个体户发展起来，用工多了，盖红砖房的才慢慢多起来。 “还得要梁木吧？”童倩道。 聊天的功夫，一家人到了屋前。 两个娃如同脱缰的野马，立刻跑去摸鸡窝，看有没有鸡蛋，吓的几只打盹的母鸡咯咯咯直叫。 童倩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上面有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扯亮了灯。 往常，钥匙都是放在门前的犄角旮旯里，或者是在门后钉个钉子挂着，家里日子好过了后，她不放心，只要出门必定锁好门。 钥匙也是随身带着，挂在脖子上。 “梁木公社那边不好买，得自己想办法。”陈浩点头，“老宅不是有不少梁木吗？不够的，再从其他村民那买。” 童倩舀了些水出来，拿了毛巾递给陈浩，“老宅？公婆走了后，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大伯和三叔都担心我们分宅基地，分家产。” “别说梁木了，就是葫芦瓢，粗瓷碗，一双筷子，也舍不得，生怕我们带走了，你还打算从老宅拿梁木？” 她觉得陈浩的这个想法不靠谱。 家里丁口多了，又穷苦，别说亲兄弟间，就是父母和子女间的关系，也会朝着野兽的本能倾向，以生存为第一要务。 病了靠扛，死了就埋。 “今时不同往日了，看今年这个状况，田地多半要旱，他们生产队没抽水泵，就大队的一台抽水泵肯定不够这么多生产队用。”陈浩道。 “三叔是生产队的队长，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生产队，肯定会过来找我借用抽水泵。” “我这人心善，他多说几句好话，答应把房梁给我，抽水泵就给他用用吧。” 毛巾沾水，陈浩擦了把脸，两条胳膊也擦了擦。 “你又打什么主意？”童倩不信，“过年那会儿，传福和陈燕过来，喊你去吃年饭，你都没去。” 她不信自己男人会因为心善，借抽水泵。 “你就不信我是心善？”陈浩道。 “你心善个鬼，跟你这么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童倩白了他一眼，“报复心重的很。” “一直没变。” “先前插队下乡那会儿，还没结婚呢，就因为我跟其他男同志多说了几句话，你把我拉到没人的树林，亲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手上力气也大，回去脱了裤子瞧，都淤青了，你就是故意的。” 陈浩哑然。 这事他记得，只是没想到童倩也没忘，而且明白缘由。 “就是现在，你也是这个德行。”童倩又舀了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我只要不同意，但凡你下次得手了，肯定会更用力。” “床塌了几次，怎么塌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再有几次，厨房的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她拿过两个娃用的毛巾，冲外面喊道，“妮妮，小朵，进来洗把脸，擦擦胳膊。” 第77章 你报复心也不小 喊了三四次，最后还是陈浩出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夹进来。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掏鸡窝。” 妮妮挥舞着手脚，还没玩尽兴，头上还黏着几根鸡毛。 小的差不多，衣服上更是黏了些许的鸡粪。 “飞喽，我是大公鸡。” 陈浩抓着两个娃，童倩拧了毛巾，给两娃擦脸，胳膊也擦干净。 “你是不是又骗妹妹去鸡窝下蛋？一身的鸡粪，脏不脏？”童倩照着妮妮屁股轻轻拍了下。 简单擦洗了下，两个娃又闹腾去了，童倩烧热水，准备一家人的洗澡水。 “老宅的梁木，料子很好，有几根还是很难得的楠木，地基家产啥的，我看不上，但那几根楠木得搞到手。”陈浩轻声的说道。 家里的老宅有些年份，尤其是房上的梁木，用了好多年。 木头是好木，很扎实，但里面有几根楠木，却没人知晓。 前世是九十年代，有个外地的老板到村里转悠，说要买梁木，看中了老宅的几根梁木，最后露相了，引来派出所的人，才知晓老宅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露相的原因很简单，外地老板进村，本就惹人注意，说是收梁木，可只要那几根楠木，别的木头品相明明看着不错，就是不收。 引起了怀疑，就报了警，派出所里待了一晚上，啥都说了。 “楠木是什么木头，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很好的东西？”童漫问道。 “比一般的木材要好，帝王木说的就是楠木，只不过是楠木里很珍贵的那种。”陈浩道。 “老宅的那几根楠木算不得顶级，但如果找个好木匠，打成家具，作为传家的物件肯定没问题。” 楠木本身不稀罕，稀罕的是成材的楠木。 年份越高，直径越大，越难得。 “能传家？那得弄过来。”童倩道，“公婆在的时候，受了多少罪？还不落好，等走了，儿子儿媳被挤兑出来。” “拿他们几根好木头，那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得拐弯的拿过来，让大伯和三叔知道价值，肯定不会放手。” “你还说我报复心重，你报复心也不小。”陈浩笑着道，“这东西肯定得暗地里搞，不能声张，声张出去了，不止是大伯和三叔那边，就是公家肯定也会来人找麻烦。” 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 天上飞，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山这类好东西 热水烧开，一家人洗了澡，上床睡觉。 一晃，又过去了五天，日头仍旧是烈的厉害，村民除了做些基本的农活，还得分出部分的劳动力担水！ 劳动力捉襟见肘！ 不只是男同志从河里挑水，就是一些父母同志也被安排着挑水！ 抽水泵成了香饽饽，成了紧俏的生产资料！ 大队的抽水泵连轴转，各生产队为了争到优先使用权，争的面红耳赤。 “王全德差点让人给打了，有几个生产队跟他关系不好，他给人排队使用抽水泵，都排到八月份去了，等那么久，庄稼不知道要减产成什么样子。”生产队办公室外的树荫底下，陈自强抽着烟，说着去大队开会时的状况。 “太过了肯定不行，但稍微的使点坏没问题。”陈浩道。 他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偶尔回来，也会开个会，就是没会了，也会过来找陈自强聊几句，包括跟生产队其他的干部，关系也都处的还行。 “就是太过了，按照王全德这个轮法，就是不让别的生产队活，人肯定得跟他拼命。”陈自强道。 “不少生产队的田地要用水，只能靠肩挑手抬，人可以等抽水泵，田地里的庄稼等不了。” 他看着陈自强，“不少生产队跟我提了，想借用我们队的抽水泵，就是你本家的三叔，陈庆谷，也跟我提过。” 用水的需求和急迫感增加！ 抽水泵的重要性不断地凸显，平日里，生产队的干部可以偷闲，可以多算工分，可以利用职权谋些私利。 这会儿却是要命的时候，哪家生产队的队长借不到抽水泵，解决不了田地庄稼用水的问题，得被戳脊梁骨！ 正说着的时候，几人火急火燎的往这赶，是陈庆谷，身边还跟了几个壮小伙。 “陈自强，先前跟你说的，借你们生产队抽水泵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远远的，陈庆谷就喊道。 他等不及，上午才在大队的会议上问陈自强借抽水泵，这会儿就过来问结果。 庄稼等不了，单靠人力，不仅费力，效果还不好。 “要用抽水泵，你该去大队问，开会时不说了吗，一家生产队一家的轮，每家生产队肯定轮到。”陈自强道。 他的话都是大队开会时，大队的干部说过的。 “轮？轮有个屁用，这么多家生产队，就一台抽水泵，轮到了庄稼也得干死不少，减产厉害。”陈庆谷道，“你也别跟我打官腔了，给个准话，抽水泵怎么才肯借给我？” 他看了眼跟陈自强站在一起的陈浩，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个侄子居然变得有能耐了，居然帮着生产队买了一台抽水泵。 整个大队就两台抽水泵，一台是大队里的资产，所有的生产队轮流用，还有先后区别。 陈浩的生产队，独自用一台抽水泵！ “抽水泵我们生产队也很需要，不能轻易借出去，会影响我们的粮食产量。”陈自强道。 他堵住了自己这边的口子，而后将权力给了陈浩，“抽水泵是陈浩买的，怎么用，他有权决定，你问我没用，不如问陈浩。” 本就都姓陈，是一个自然村，只不过为了生产的需要，划分成了两个生产队。 陈浩家里的情况，陈自强也知晓，他将陈庆谷丢到陈浩的案板上。 “抽水泵关乎到庄稼的产量，村民的肚子，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拿这个报复，你这么搞，会害死人的，村民吃不饱肚子，队里交不了征购粮，这个责任可不小。”陈庆谷看着陈浩。 这个话很不中听，好似粮食如果因为干旱减产，是陈浩的错。 “责任的确很大，所以我才买了抽水泵，保障我们生产队的田地用水。”陈浩很认可。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你提醒的很对，抽水泵不能随便借，要不然粮食减产，作为队里的干部，责任真不小。” 第78章 掀屋顶 “我说的是我的生产队，不是你的生产队，抽水泵如果不借给我的生产队，我的生产队粮食会减产，村民没办法活下去，国家的征购粮任务也没办法保质保量的缴纳。”陈庆谷说道。 “真要饿死人，你罪孽就深重了。” 这言论真无耻。 强盗逻辑让陈浩笑出了声。 怪不得自己爸妈付出了那么多，大伯和三叔却一点不念好，不仅觉得理所应当，还要将他这个侄子赶出家门。 就这样的逻辑，强盗式的思维，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一丁点都不奇怪。 “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又不是你们生产队的干部，而且我们用自己生产队的钱买抽水泵，自然只对我们生产队的村民负责。”陈浩看着他。 “你们的粮食减产，村民活不下去，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是你们生产队干部的问题，尤其是你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得负主要领导责任。” “你不用在这里胡搅蛮缠，给我扣帽子，威胁我，这些话吓唬不住我，还真以为我是10多岁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了？” “等到交公粮，田地粮食收成的时候，村民缺粮，你们生产队征购粮任务交不上，看看上头的领导到底是追究你这个生产队队长的责任，还是追究其他生产队干部的责任。” 有很多当初觉得天大的事，等过些年回头再看，发现根本不值一提。 陈浩没那么好骗，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唬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吓唬你，就是跟你提醒提醒，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咱们关系又这么亲近，是亲叔侄，你就忍心看着你叔我被批评，甚至被处分？”陈庆谷见吓唬不住陈浩，缓和了语气。 开始打亲情牌。 要不说为什么能做生产队的队长呢？就这脸皮的厚度，还真挺合适。 普通老实人真的做不来村干部。 “忍心。”陈浩干脆利落的回道。 他看着陈庆谷，“当初你们把我赶出老宅，连一双筷子，一个碗都不让我带走，现在却舔着脸过来借抽水泵，谈亲情。” “你这是将庙里的佛搬走，让我坐的意思？” “我真要同意借给你们，心里不舒坦。” 陈浩的目的是打算要老宅的梁木，特别是那几根楠木。 他故意松开了一个口子，让陈庆谷往里面钻。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出一口气，就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很精明，马上问道。 “是这个意思，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不说了吗？你们肯定会求到我，你如果愿意磕三个头，抽水泵可以借你用一用。”陈浩说道。 他没有提要梁木，而是提了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陈庆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这怎么可能？我要真给你磕头，我脸面往哪里放，以后我在村里还怎么待下去，老脸都得要丢光了。”陈庆谷立刻道。 他摇头，“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我给你磕头，你就不怕折寿吗？” “我不怕。”陈浩摇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我爸妈人那么好，人勤快，不争不抢，活干的多，得的却最少，不仅不被念着好，人还早早的没了。” 陈浩提的要求，说的话，都合情合理，非常符合他遭受的境遇。 “磕头肯定是不行的，你换个要求吧，要不给你分些锅碗瓢盆？”陈庆谷道。 他被逼着没有办法，要不然不会过来找陈浩。 生产队的粮食真要减产，村民口粮成问题，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他这个生产队的队长肯定得挨批，搞不好还会没了，换别人做。 “是啊，陈浩，换个别的要求吧。”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总是抓着不放也解决不了问题，做人应该大度些。” 跟着陈庆谷过来的几个人劝着。 这几人平日里跟陈庆谷走的比较亲近，说的都是些屁话。 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我家不缺锅碗瓢盆。”陈浩摇头，“这样吧，我准备盖房子，还缺些梁木，老宅有不少梁木，都给我，抽水泵就可以借给你们生产队用。” “老宅的梁木给你了，没了屋顶，还怎么住人？”陈庆谷不太愿意。 他心里同时有些惊讶，不知道陈浩说的盖房子，是重新盖土坯房，还是做红砖房。 “你那土坯房不是挺好的吗？一家人住也够了，怎么还要推了重新盖？马上双抢了，忙得厉害，哪有人手？就那样住着多好，不要瞎折腾。” 陈浩的能力，一天天见涨。 “那土坯房是临时建的，要不是被你和大伯赶出来，我用得着建得那么急吗？”陈浩不客气的道，“我打算盖红砖房，等双抢忙完后就要建房子。” “材料得要提前准备，其他的都好说，就差些梁木，老宅的财产本就应该有我的一份，现在你又想借抽水泵，自然更该拿东西换。” 他看着陈庆谷，”条件我开出来了，你同意，抽水泵就借，要不同意，你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他将问题留给了陈庆谷。 “刚刚不是口口声声，担心村民挨饿，担心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现在只要你把老宅的屋顶掀了，梁木给我，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陈浩看着他。 “村民的口粮，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全看你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刚刚怎么被道德绑架，陈浩这会儿就怎么还回去。 陈庆谷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转身回了家，他还要跟家里人好好的商量商量。 “他这是报复，是想要掀我们的房顶。”陈燕气道。 田地里的活多了，她也被喊回村，忙田间地头的活，大队办的小学，更多的是为了响应政策的号召，很不正规。 农忙时，不止学生，老师也会回生产队忙农活。 半工半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陈浩就是这个意思，一开始提出的要求更过分，还要我给他磕头。”陈庆谷骂道。 他愤愤道，“他时运来了，家里买了电视机，做了副业队长，又要盖红砖房，还要老宅的梁木。” “分明就是为了出口气，借着机会掀屋顶，让我们心里不舒坦。” 第79章 根是楠木 “真要掀了屋顶，将梁木给他？”陈浩大伯不甘心。 他很气愤，“他日子如今不是好过起来了吗？该多谢我们才是，要不是我们赶他出去，他哪会有这个时运？” “又买电视机，又准备盖红砖房，十里八乡的，谁家有这个能耐？他该念着我们的好才对。” 他认为陈浩该感谢，不该报复。 “就是。” “要没我们推他一把，他哪有豁出去的决心？”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认为陈浩的好日子，多亏了他们的‘逼一把’。 “他要，那就给他好了，让全村人都过来看看，知道他的嘴脸，掀老宅的房顶，不敬着长辈。”陈庆谷道。 他心里不舒服，也觉着憋屈，可不敢不给。 田地里的庄稼不能再耽误了，得马上浇水，作物减产对他影响很大。 没等第二天，生怕陈浩去了县里，找不到人，商量妥当后，陈庆谷立刻就去找到陈浩。 “梁木你什么时候要？”他问道。 “现在就要。”陈浩不想拖。 “那行，你喊人去拿吧。”陈庆谷道，“我这边没人手帮忙，都忙着农活，你要梁木，得自己喊人。” “但抽水泵得给我们生产队用。” 临头了，还想着刁难下陈浩，觉着陈浩喊不到人去搬梁木。 “屋顶掀了，梁木搬过来，我就会跟队长说，匀出部分抽水泵的时间，给你用。”陈浩道。 他没等，也没拖，马上拿了几包烟，先跟陈自强打了声招呼，而后喊了十多个壮小伙，扛了两副长梯，往老宅去了。 两个生产队本就挨着，十多分钟后，陈浩等人就到了老宅。 “房顶掀了，梁木都搬下来。”陈浩一人递了根烟，安排着。 大伯，三叔，两家人，再有爷爷，奶奶，都在。 还来了些看热闹的村人。 “造孽啊。” “真来掀房子了。” “当初就不该做的那么绝，陈浩媳妇还怀着孕，就把人挤兑出去，风水轮流转了吧。” 很多议论声。 爷爷奶奶在一旁诉苦，看着房顶一点点被掀，梁木被搬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陈浩的不是，说着自己的辛苦。 大伯母，还有三婶，也抓着看热闹的村人，骂陈浩，博同情。 陈浩面不改色。 一个多小时后，老宅的房顶基本都掀了，瓦片放下，梁木搬下来堆着，而后陈浩让人帮着扛回自家。 “陈浩，你是真狠，一点余地都不留，就不怕将来我们家也出息了，你会有求着我们的时候吗？”陈燕气道。 “放心，只会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陈浩道。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抽水泵你可以去借着用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 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不少。 梁木全都堆在家门口，三米长的，五米长的，都有，直径在二十多公分，粗的几根直径有三四十公分。 “这么多木头，你去了老宅？”童倩带着两个娃回来了。 她刚刚在田地里上工。 “嗯，把老宅的屋顶给掀了。”陈浩点头，“盖房子的梁木差不多够了，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做，怕是会将人给得罪死。”童倩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是掀了屋顶，抽走了梁木，这天气一时半会下不了雨，再去寻些梁木就行了。”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三叔那人精明的很，他指不定利用这次的机会，竞选大队干部。”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人掀了自家的房顶，多么违法的精神，多么高的觉悟？等双抢过去，其它生产队的粮食大多减产，他的生产队粮食产量几乎没啥影响，村民会感激他，他正好也能向大队邀功。” 人老奸，驴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老实人，年纪越大，越老实，奸猾的人，年纪越大，人越滑头。 三叔是什么人，陈浩一清二楚。 这么多梁木全搬了，只在那诉苦，没阻拦，也没说留几根，肯定是憋着心眼，想借此在大队那多拿印象分。 这么些年，隔段时间就来一次政治运动，别说城里，就是村里，脑子稍微灵活的，也多多少少有些经验。 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 “三叔是挺精明的，我还奇怪这么多梁木居然让你搬回来了，什么时候大伯和三叔他们这么好说话了，你这么一分析，我就通了。”童倩道。 她看着一堆的梁木，声音小了些，“这里头有你说的好木头？” “肯定有的，等晚上，天黑了，娃睡了，没什么人了，再仔细瞅瞅。”陈浩道。 时不时的有村人路过，他不敢分辨，等晚上再仔细分辨下，心里才有数。 晚上，吃过饭，洗了澡，又放了会电视，村里人都散去，两个娃也上床睡了，陈浩拿着斧头，在木头堆里蹲了半个小时。 对着几根木头轻轻的砍了几下，弄了些碎木下来。 “进屋看。”陈浩抓起两把泥土，糊在切口上，掩掉砍下的木痕。 这么多梁木，就是三叔和大伯，也没看出来其中的蹊跷，只以为是作为房梁的好木料，包括村里人也是这么看的。 压根没朝着珍贵木料的方向想。 眼界决定认知，认知决定思维，思维决定行为，而行为决定结果。 不过陈浩还是很小心谨慎。 “有3根木头是楠木，直径都有三四十公分粗。”陈浩进屋，小声的跟自己女人说道。 他将手上砍下来的木料递给童倩。 “这看起来也没啥特别的啊，就是纹路好看点，有点香味，不是金，不是银，有那么稀罕？”童倩说道。 不都是木头？ 可看自己男人，好像很高兴，非常稀罕。 “这就跟女人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屁股和胸都有，可里面又有差别。”陈浩做了个比喻。 “有的平平无奇，看不出正反面，有的细枝结硕果，虽然都能生娃，可给人的体验是不一样的。” “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有句话叫做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木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在喜欢的人眼里价值很高。”童倩说道。 她看了眼自己男人，“就是你这比喻一点都不正经，好好的话到你嘴里总变了样子。” “这几根好木头是不是得藏起来？” 第80章 交公粮 “不是所有的棍子都能藏起来。”陈浩道，“这几根木头好几米长，又这么粗，藏了动静太大，被人瞧见了还不好解释。” 有些棍子能藏，放身上都行，但有些藏不了。 “那就这么放着，等盖红砖房时做房梁？”童倩轻声问道。 “嗯，就这么放着，没事的，一根可不轻，好几个人才抬的动，等盖房子时做房梁，稳妥。”陈浩点头，“反正也不急着用，这几根楠木应该都是野生的，质地很不错，留着后面我们自己打家具，自己用。” 楠木有人工种植和野生的区别，价值差的比较大，野生的成材慢，价格高，人工种植的成材快，价格低。 这会儿能弄到的楠木，多是野生的，品相质地都不差。 陈浩起身，将砍下来的楠木碎片扔进了灶台里。 夫妻两个也上床休息。 “过几个月，妮妮得要上学了，是让她去大队，还是去公社的小学？”童倩问道。 大队小学是民办，公社小学是公办。 “去公社小学吧，老师水平高些，打好基础，后面学习才能跟的上。”陈浩想都没想，直接道。 放几十年后，民办小学在资本的作用下，学费不便宜，相对的，师资力量很不错，很多有钱的人喜欢将娃送进民办小学。 但这会儿的民办小学师资力量很差。 “上育红班，还是直接上一年级？”童倩又问道。 “直接上一年级吧，妮妮脑瓜子不笨，很机灵，你在家里又教了她不少知识，去育红班学的东西还不如你教的多。”陈浩道。 “上完学前班，得8岁才上一年级，太晚了些，早点上小学，往后上大学了，毕业后找工作才有优势。” 穷人和富人有一件共同的资本，时间。 夫妻两个在被窝里碎碎念，说着妮妮上学的事，又聊着房子的问题，盖什么样式的，多大面积的，等等。 临了，又运动了一番，这才沉沉的睡过去。 运动是天然的助眠剂。 县里，花山饭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顾客很多，时不时的就有酒席，有入伍的，有得到提拔机会，宴请同事亲友的，各种红白喜事，都放在了花山饭店。 日营业额稳定在600元上下。 利润率60%，每天毛利润有360元，陈浩占60%的分红权，每天都有200多块钱的进账。 时间一晃，进入了7月份。 早稻收割，晚稻插秧。 忙的很！ 大人小孩，全村男女老幼，都上阵。 就是陈浩，也回了村里帮忙。 “快点把田埂上的稻谷挑走，别磨蹭了，走不了人，耽误事。” “番薯田的杂草，分几个人去扯一扯。” “秧苗今天可以拔了，来几个人去仓库里，取秧马。” 比收割小麦时还忙！ 早稻要收割，还得晾晒，然后脱粒，再晾晒，收割完的稻田马上就得抽水，翻耕，准备插晚稻秧苗。 村里大点的小娃子，都下了田地，帮着抱稻谷，拾稻穗。 等稻田准备好了，秧苗拔了，还得插秧苗。 从7月份一直忙到8月初，晚稻全部插上了秧苗，双抢才宣告结束。 最忙的时节过去了。 晚上，忙完了活，一众村民在稻谷场聚集，有家里饭做的早的，干脆端着饭碗过来，边吃，边开会。 “这段日子大家伙都辛苦了，不过终于是忙完了，早稻收割了，晚稻也插了秧。”陈自强嘴里叼着烟。 他嗓门有些嘶哑，“稻谷也都晒的差不多了，大队那边领导吩咐了，明天该我们大队去粮站交粮。” 粮站在公社，收了早稻后，就得交公粮，公粮不是乱交，以大队为单位，指定哪个大队哪个日子去交，整个大队就一起去粮站。 “明天各家各户都早点起来，不要睡死了，早点去粮站，才能排到前头，早些将公粮给交了，算是了却了一件事。”陈自强提醒道。 “回家都把板车准备好，粮食也都绑好，放在门前的盖上稻草，不要让露水打湿了，免得到了粮站，又被找茬退回来。” 稻谷脱粒了，仓库里放不下，不少都放到各家各户，让各家客户照看着。 交公粮的时候再一起运到粮站，到了粮站也不是生产队说多少就是多少，还得要过秤，验粮，对干度，饱满度都有要求。 没达到标准，可能就会退回来，很麻烦。 “好了，就这个事，大家伙都早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不要耽误了事。”陈自强也没多说，简单的强调过后，就让大家伙都散了。 他自己却还是愁眉不展。 “今年天气旱了些，但是好在有抽水泵，粮食也没减产，放宽些心，没事的。”陈浩走了过去，给他递了一根烟聊着。 他只要回村里，有空就会找村里的干部聊几句，加深一下感情。 要不然长期在县里，交流的次数少了，关系会变得生疏。 就跟夫妻之间一个道理，长期的分居，缺少交流沟通，感情自然会出现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担心，粮食不交到粮站，粮站那边不签字，不认可，我觉就睡不好。”陈自强说道。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就是他最难受的时候，生怕出点问题，折腾来折腾去。 “今年交的公粮和统购粮比去年应该少一些吧？”陈浩问道。 “好多生产队的粮食都遭了旱灾，减产了，我们生产队做的还不错，说不定还能得到表扬。” “想要表扬，交公粮不行，得多交统购粮，这个事其实就是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多交统购粮，还不是得从村民嘴巴里面掏？将村民的口粮，将留的种粮拿出来，卖给公社？”陈自强道。 “今年公粮和统购粮的任务的确是下调了些，但负担还是很重，田地里的这些产出，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农民的负担很重。 100斤的粮食，20斤作为公粮，余下的，扣除三体五统，口粮，还有种粮等后，还有余粮的，这些余粮的70%得作为统购粮，低价卖给粮站。 有些干部为了图表现，会多卖统购粮，最后导致口粮不够，村民饿肚子。 但自身却能受到表扬。 “你明天一起去交公粮吗？”陈自强问道。 “嗯，一起过去。”陈浩点头。 他不去，自己媳妇就得去，还带着两个娃，不一定搞的过来。 而且去粮站交公粮，大队的一些领导会过去，趁着这个机会接触接触，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第81章 斑马日的 凌晨两三点左右，村里响起了各种声音。 村民起床，准备往粮站去交公粮！ “该起来了。”屋里，童倩轻轻推了下陈浩。 “我起来就行，你跟两个娃继续睡着，不用去。”陈浩道。 家里出个壮劳力，跟着过去就行，他没去县里也是这个意思。 “往年都是我去的。”童倩道。 天气热，衣服穿的薄，她就穿了一件薄短褂，坐在床上，跟陈浩说着话。 一颠一颠的。 陈浩捏了两下，“往年是我不顶事，你只能去，今年都去，这会儿还早，鸡都没叫，两个娃也起不来。” “你和娃再睡会儿，我去交公粮就行。” 吵闹声挺大，两个娃睡的很香。 这个年纪的娃，前一刻说不睡，下一秒就能鼾声如雷，怎么喊都喊不醒，等上了学，更是如此。 “那我给你弄点吃的。”童倩道。 两个娃睡的沉，她刚轻声喊了几句，都不带醒的，这情况的确不好跟着一起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你继续睡就好，我洗漱了就走。”陈浩已经穿好了衣服，舀了水，拿了牙刷，挤了点牙膏。 先前家里用的是牙粉，日子好过了后，换成了牙膏。 铝皮的，一支得2毛钱。 “交粮要好久，不吃东西，肚子顶不住，我就下点面条，快的很，水烧开就行了。”这次童倩没听他的，进厨房生火，煮面条。 陈浩洗漱好，又到屋外头，掀开盖在麻袋上的稻草，紧了紧麻绳，捏了捏板车轮胎的气。 面条也煮好了。 满满一大碗，放了2个荷包蛋。 “你要不吃点？”陈浩端着碗，坐到屋前的一块石头上。 “不吃了，你吃吧，等娃醒了，我再做，跟娃一起吃，这个点吃了东西，该睡不着了。”童倩穿的薄，没出门，站在屋内。 一大碗面条，2个荷包蛋，陈浩全吃光，连面汤都喝的一点不剩，肚子饱了，将碗递给童倩，他进屋，往兜里揣了几包红双喜，这才拉着板车，往村口去。 陆陆续续的人，不断有生产队的人聚集在村口。 “都来了没有，还有没有人没来？会计，点下数，别到了粮站，粮食不够。” “怎么还端着个碗过来了，吃快点，再磨蹭下去，别的生产队就赶在我们前头了，等交完公粮，回来天都黑了。” “这麻袋口怎么扎的，稻谷都漏出来了，检查下麻袋口，别糟蹋了粮食。” 陈自强忙的很。 从双抢到交公粮的这段日子，嗓子就没怎么休息，一直是嘶哑的状态。 点数，检查装粮的麻袋，喊磨蹭的人快点，还有板车坏了的，先前没检查出来，等等，一大堆的状况。 过了近一个小时，运粮的板车才排着队，借着月色，往公社去。 陈自强骑着自行车，在队伍的最前头，车把上还绑着一根竹竿，上面有块三角布，还写着几个字：红旗生产队。 骚包的很。 一路上，时不时的能遇到其他生产队交公粮的队伍。 “呦，这不是刘队长吗？先前问你们什么时候去交粮，你们说不急，等天亮了再去，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往粮站去？” “斑马日的，没看到我们生产队走到前头，你插什么队，要插回家插你媳妇去。” 一个大队有10家生产队，离着近的，走几分钟就到了，离着远的，得走半个来小时，出发的地方不一样，可这会儿却全都汇聚到一条道上。 往公社粮站去。 等到了粮站，发现已经有别的生产队已经在外面排着队了，陈浩在的红旗生产队是第4家。 “就说快点，非要磨蹭，这下好了，排到第4个。”陈自强扶着自行车，抽着闷烟。 他最近火气大。 时间还早，粮站的门没开，生产队陆陆续续都到了，整个大队总计10家生产队，交粮的队伍绵延一两里。 等到六点多钟，粮站的门终于打开。 粮站的几个领导，再有大队的几个领导，也都到了。 “今天是我们灯塘大队交公粮的日子，各生产队的干部负责好各自队伍的秩序，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交公粮任务。”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 “爱国粮也要交售，今年天气干旱的厉害，但我们大队整体情况还好，各生产队得要克服困难。”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爱国粮就是统购粮，也在粮站这边交售。 说了几句漂亮的话，他看了眼旁边的粮站站长范鹏。 这意思是他讲完了。 “杨队长说的不错，交公粮是为国家做贡献，公粮交的越多，国家才能越好，老百姓日子才能有保障。”范鹏道。 类似的话，每年他都要说好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讲出来。 “爱不爱国，得看统购粮交的多少，交的越多，说明越爱国，留下口粮，种粮，余粮交的越多，越能证明革命的热情。” 这些话说了很多次，每年都要说两三遍，一开始好多生产队还当回事，后面饿了几次肚子，都当放屁。 这主义，那主义，都不如肚子吃饱重要。 “很多话都是老生常谈，每次都会强调，你们听多了，我也说烦了，但还是得提。”范鹏又道。 他神色严肃了不少，“交给粮站的粮食，无论是公粮还是爱国粮，一粒的瘪谷都不能有，晒的也必须是咯嘣硬。” “各家生产队的干部同志，趁现在还没开始验收，都再自查一下，自觉粮食不过关的，拉回去，过几天再来，别等会儿检查出来有问题，又扯皮拉筋！” “粮食是国家治本，一点马虎都容不得！” 话说的很严厉。 很是吓唬住了一些人。 陈浩身边，一个小年轻，第一次一起过来交公粮，听了这话，心里直打鼓。 “这么严格，一粒瘪谷都不能有？要不我们还是再检查检查，万一待会儿有问题，被查出来就不好了。”他有点害怕。 “这就是哄人的话，别太信。”陈浩笑道，“咱们队的稻谷晒了好多天，又都扬过，肯定没问题。” 领导干部说话，安排任务，很喜欢将问题往严重了说。 市里给县里安排任务，要求一个月完成，县里给镇里安排，会要求半个月完成，镇里给村里安排，会缩减到一周。 留下的余量，一个是防止意外，一个是表功。 “好了，开始交粮。” 范鹏大声宣布。 第82章 发一朵大红花 交公粮没那么简单。 排队，验收，上秤，交库，取票，有一套流程。 特别是验收这一关，验收员一个麻布袋一个麻布袋，一个箩筐一个箩筐的检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 挖底部的谷子，仔细验收。 先是摊在手上看一看，瘪谷多了肯定是不行的，再取一粒饱满的谷粒，放在嘴巴里咬一咬，咯嘣硬，说明稻谷晒得很干。 这样验收才会通过，验收通过了才能上秤，继续后面的流程。 前面的生产队在交公粮，售爱国粮，陈浩等人只能是等着。 日头慢慢的上来，晒得很，陈浩在旁边找了块树荫地，坐在底下纳凉。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在交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后，也觉得无聊，转了过来。 见着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便笑着道，“交个粮，你还把自行车骑过来，都显摆了多久了，队里谁不知道你们生产队有自行车用？” 他打趣了一番，又冲陈浩点了点头，往兜里摸着，准备散几根烟。 杨治平跟陈浩见过几面。 “杨队长，抽我的。”陈浩从兜里摸出红双喜，给杨治平发了一根。 又给旁边的几人都发了根。 “这烟好，不便宜啊，得要9毛钱一包了。”杨治平拿着手里的红双喜，说道。 他平日里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的。 “的确不便宜，平日里我都是舍不得的，也就今天交公粮才揣了几包过来，等会儿交粮的时候，给验收员递几根。”陈浩道。 “地里头还有活，大家伙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得要快点验收，快点过秤，回去忙其他的事情。” 他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兜里有这么好的烟。 都是为了交公粮准备的，打消了杨治平，包括其他几人心里可能产生的妒忌念头。 好烟自己抽，那就是显摆，为了交公粮特意买的，这叫懂人情世故。 “你考虑的很仔细。”杨治平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又仔细打量了陈浩几眼，“县里饭店的生意如何？” 对陈浩，他了解的不多，也就农忙的时候，陈浩所在的生产队买了抽水泵，王全德想要调用，结果红旗生产队的人都不同意。 陈浩的名字才多次被提起，后面他亲自去红旗生产队协调，想要借用生产队的抽水泵，跟陈浩碰了几面。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他对陈浩印象很不错。 这个年轻的小同志，人情世故方面拿捏的非常恰到好处，政治智慧很高明。 “还行。”陈浩简单的说道，“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在县里挺受居民欢迎的，饭店既能帮助农业生产，又能让县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生产带来的实惠，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认为，饭店的经营不应该跟利润挂钩，就是没有一点利润，甚至微微的亏损，只要能帮助农业生产，能给县里的居民方便，都是值得的。” 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并没有将花山饭店的实际经营状况说出来。 相反的，还给人一种误解，认为花山饭店不怎么赚钱，花山饭店是在为农业生产，为县里的居民做贡献。 这番回答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开饭店能赚到什么钱？公社先前不也有一家饭店吗？最后开不下去了，没有人光顾，不是也倒闭了，里面的职工分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在几人聊着的时候，陈浩的三叔，陈庆谷走了过来。 “没必要将地里的瓜果蔬菜弄到县里去，浪费人力，耽误农业生产，每次赶集都能交易，再有蔬菜公司也会过来收瓜果蔬菜。” “干旱的时候，保证地里的庄稼有水，雨水多的时候，及时的排水，让庄稼不至于被淹了，我觉得这才是一个生产队的干部该做的事。” “农民就该将根扎在土地上，别老往外跑。” “总想着去县里，去市里，去做些别的营生，那不是不务正业？对农民来说，田地才是正业，让我一辈子当农民，我都乐意。” 抽水泵的事，让陈浩在大队里露了脸，这会儿杨治平又过来攀谈，跟陈浩看起来还聊得比较好。 他很担心，万一杨治平对陈浩很认可，后面陈浩是不是会调到大队去任干部？ “陈浩做的还是不错的，多亏了他在县里买的抽水泵，要不然今年咱们大队田地里的庄稼要减产不少。”杨治平说道。 他看了一眼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就是这辆自行车，也是他捐的。”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那抽水泵也不是白用，我借他的抽水泵，好说歹说都没有用，拆了自家的梁木给他，他才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说道。 “我还是他亲叔，他的做法太自私了，一点不讲究情面。” “大队长，你正好在这，也说到了这个事，你给我评评理，这事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给田地里的庄稼浇水，我连自家的梁木都贡献了出去，就是现在，房顶还有一片是空着的，没有补上梁木和瓦片。” 陈庆谷很高兴，终于找到机会，诉诉苦，表一表自己的功劳。 至于那片空着的房顶，他故意留着的，就是为了表功，让大队，包括公社的领导看到他的牺牲和贡献。 陈浩没有插话。 杨治平看了一眼陈浩。 见陈浩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气定神闲，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一般人遇到陈庆谷这么说，肯定会马上解释。 陈浩没有解释，就在那抽着烟，这份沉稳的劲，好多领导干部都比不上。 “你和陈浩是叔侄的关系，房子的梁木被他拿走了，不是抢的，是你自愿的，就是被抢的，那也是你们内部的矛盾，是你们家族的事，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得你们自己解决。”杨治平道。 “你要是想找协调人，我可以帮着协调协调，但你们家族内部的事，哪怕我是大队的队长，也不好掺和进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他没有说陈浩的不是，也没有说陈庆谷的不是，完全就不愿意掺和进去。 农村这种类似的情况太多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好多时候的确都有理。 贸然的掺和进去，两边都不落好，类似的事情如果多来几次，最后得罪的乡里乡亲越来越多，往后很多工作就没法展开了。 “陈浩拿走房子梁木的事，你不管，那我为了帮助农业生产，拆了自家房顶，这是事实吧？我这算不算是帮助农业生产的典型？是不是为了农业，为了村民做贡献，甘愿牺牲？是不是应该给我发一朵大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陈庆谷眼睛放亮。 第83章 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在各个大队之间走一走，转一转，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陈庆谷想要这么走一遭。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同意陈浩将老宅的梁木都给搬走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生产队，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你这的确能算是典型，但是具体成不成，还得要报到公社那边，看公社那边是怎么决定的。”杨治平说道。 底下的生产队有典型，有光荣的事，他这个队长也有面子。 对于这个事，他愿意去公社那边申报。 但成不成，得看公社领导。 “如果戴了大红花，在各个大队间走一遭，成为光荣的典型，我是不是就能竞选大队的干部？”陈庆谷说道。 他想要到大队做干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怕大队的干部没有编制，但属于半脱产，比没有脱产的生产队干部要高级的多。 权力也要更大。 “这就不好说了，大队的干部不仅仅是竞选，还要公社那边点头才行。”杨治平说道。 大队的干部直接听命于公社的领导。 说是由村民自治，但实际上主要的领导干部还是由公社任命，其他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大队干部，则是由大队主要干部商议，推荐。 也就是说，到了大队这个级别的干部，得要公社那边同意才行。 “我干了生产队的队长好些年，各项任务都完成的不错，今年表现更是优异，要是还不能做大队的干部，那不是不公平吗？”陈庆谷说的。 “要是换别人做，我肯定是不服气的，为了保证粮食的产量，保证收成，我连房子的顶都掀了，没有其他的人比我更适合做大队的干部。” “我是一心为村民服务！” 他很急迫。 那么多梁木都被拉走了，好些天睡觉都没有屋顶，就为了能凭此竞选大队的干部。 听到陈庆谷这个话，杨治平心里有些不满。 这不是威胁吗？ 非得要让他当众表个态？ 这个态谁敢表？ 一个萝卜一个坑，大队的干部没人退下去，其他人怎么上？ “要说给生产队做贡献，咱们队做的也不差，买了抽水泵，自己生产队用了，还帮了其他的生产队。”陈自强道。 “种的瓜果蔬菜，帮助队员提升收益，还让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 他也想要戴朵红花，在各大队之间走一走。 还从来没有戴过。 都稀罕。 “我可听人说了，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夸下了海口，说是今年年底1个工分能值1毛钱，到时候达不到，这不就是吹牛吗？这不就是哄骗队员？”陈庆谷说道。 “还想要戴大红花，要我看，应该将你们作为批判的典型，这是在哄骗村民，逗着村民玩。” 陈自强哑了口。 1毛钱1个工分，这话是陈浩说出来的，他内心实际上是没有把握的。 这会儿陈庆谷提到这一点，他也不好开口反驳。 关键是不知道怎么说，没有那个底气能够做到这一点。 “还没到年底决算，你那么急干什么？”陈浩瞥了眼陈庆谷，“等到年底决算，算工分值过后，如果没达到1毛钱1个工分，你再言语。” “陈浩说的对，今天是交公粮，售统购粮的日子，这些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等后面再谈。”杨治平说道。 他冲陈庆谷摆了摆手，“好好的盯着粮食，不要出问题，争取今天咱们大队所有的生产队都能顺顺利利的将公粮给交了，统购粮的任务也能顺利的交售。” 陈庆谷回了自己的生产队。 抽了个空档，杨治平见周边没有人，走到陈浩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在年底的时候，让1个工分值1毛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工分能这么高，大多数都是在五六分钱一个工分。 1毛钱1个工分，几乎是两倍了！ 不止是大队，就是整个公社，工分价值能有这么高，戴红花完全没问题。 “有没有把握，总得去做，不做就一分把握没有，做了，还有几分的把握。”陈浩说道。 他又摸出一根红双喜，给杨治平递了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农民的日子很苦，政府瞧得见，肯定会想办法改变，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会放宽。” “种地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改变不了贫困面貌，工商方面的限制，肯定会越来越低。” 对于国家未来的政策方向，陈浩稍微的做了一些预判。 杨治平这个人还不错，那就再多给杨治平留些印象，往后有什么事情找到杨治平，寻求对方的帮助或者合作，也会更加容易。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杨治平问道。 普通老百姓，察觉不到陈浩说的这些话作用，但是他作为大队的队长，他对这个话非常敏感，非常在意。 基层的干部做事，中层的干部站队，高层的干部内斗。 内斗的根源，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对这个人看不惯，更多的是作为决策者之一，对未来走的路有不一样的看法，各自又坚持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 “我分析出来的，当然，我不是乱分析，肯定有根据，但这个根据我不能够说。”陈浩说道。 他看着杨治平，“杨队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放在心里去，要是信不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当作玩笑话，当我没有提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政策方面也是如此，只要这个国家不是被某一个人所掌控，不是只有一种声音，那么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只有一个声音，自然会一条路走到黑。 杨治平蹙着眉头，手里的烟抽着不香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到粮站的仓库，盯着交粮的流程，但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陈浩的话。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盯着着交公粮，处理一些突发的事，没想到跟陈浩交谈之下，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陈浩的话很有用。 大队，包括公社，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土地怎么种，企业怎么办，主要领导间有不同的意见。 但无论哪种意见，最后还是得看最上面的政策。 但要不要信陈浩的话，他还得要再琢磨琢磨。 第84章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 轮到自己生产队交公粮时，陈浩偷偷将红双喜递了出去，后面验收之类的手续进行的很快，非常顺利。 生产队的公粮和爱国粮都入了库。 生产队的一众人往回走。 路上，陈自强扶着自行车，走到陈浩身边，“有红双喜就是好使，验收的时候也没怎么刁难，在面上抓几把，没问题就让称重了。” 以前嘴巴说干了，好说歹说，验收粮食的时候一点不放松，瘪谷稍微多点，还要让人将稻谷倒出来，重新扬一扬，挑选一遍，才让再称重。 他只是感叹了几句，并没有再多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田地里的活没有那么忙了，公粮也交了，任务算是完成了，空闲的时间稍微多了起来，你要盖房子，现在就可以将红砖，沙子，水泥之类的都拉回来。” “行。”陈浩点头。 抽着空，花了三天的时间，陈浩将盖房要用的红砖，沙，水泥等材料准备好，堆在门前的空地上。 跟陈小婷和她奶奶打了声招呼，在她家门前也放了些材料。 赶集的时候，买了两斤肉，称了5斤红糖，又扯了些布，陈浩一起提着，送到陈小婷家里。 陈小婷和老太太都在。 “买了点肉，再有点别的东西，天热，肉没敢买多了，就称了两斤。”陈浩将手里的东西给了陈小婷。 “五花肉，红烧或者是做粉蒸肉都行，今天就弄了，别放，这天热的很，隔一晚上得臭了。” 盖房子，原先的房子得推了，里面的东西该搬的要搬，该丢的要丢，灶台自然也得要推了，这样后续盖房子才方便。 但饭得要做，不只是自家要吃，就是帮工的村民，还有其他的泥瓦匠，木匠之类的大工，都得要吃饭。 陈浩借用的是陈小婷家的灶台。 “不用那么客气，用不着提这些东西过来，你对我家的帮助挺多的，现在盖房子能够帮上你，我也挺高兴。”陈小婷说道。 她很有些不好意思。 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介绍的，平常的时候陈浩也没少帮助自家，有能回报出去的机会，她心里不仅不会感到不快，相反的，还非常迫切。 这也是奶奶从小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婷说的对，用不着那么见外，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对我们一老一小这么帮助，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我得将孙女许配给你，才还得了这份恩情，只可惜现在不兴这一套了。”老太太在旁说着。 还叹了口气。 看她的神态，似乎真的感到可惜。 “那不能，按照辈分来说，小婷还得喊我一声叔呢。”陈浩摆摆手。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老太太道，“小婷会做饭，家务活也会，往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交代她，让她去做，不用那么客气。” “不用将她当外人，也不用顾及我这个老婆子。” ？？？ 陈浩琢磨着老太太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用将陈小婷当外人，难道将她当内人？ 不用顾及她这个老婆子，是自己能当着她的面占陈小婷的便宜？ “您老就放心吧，小婷挺聪明，读书厉害，要不是成分的问题，她肯定考上了大学，在城里安家落户。”陈浩看着老太太。 人真的是越老越精，老太太的一些话感觉像是在托孤。 他宽慰道，“记工员的活只是暂时的，学习肯定也是有用的，后面小婷还是有机会考大学，端铁饭碗。” “您老身体也硬了，能够看到那一天的。” 又说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奶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那样的话，怪难为情的。”陈小婷嘟囔着。 她将肉挂在厨房的一个铁钩子上，铁钩子从梁上悬下来，在半空。 这样能防止被老鼠或者是猫狗之类的给糟蹋了。 红糖和布也都收好。 “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人年龄大了，身子就是再硬朗，哪一天说倒就倒了，我现在不替你想想往后的日子，就是走了也不安心。”老太太说道。 “我现在是记工员了，活没有那么累，工分也要高些，自己能照顾自己。”陈小婷说道。 她握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身子硬朗的很，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再活20年，不成老妖怪了？人啊，不能太贪心，活得太短了不好，就像你爸妈那样，但是活得太久了，也不是好事。”老太太看的很通透。 “现在还能走，还能吃，哪天坐在屋里，眼睛一闭，走了，那是最好的，活得太久了，到时候人迷糊了，再有个这病那痛的，自己遭罪，也害人。” 她看着自己的孙女，“你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你弄到手的，按理来说，这个活你做自然是非常合适的，村里没有谁比你的脑袋瓜子聪明。” “你记工分就没出过错，白天记了工分，晚上回来还要对一遍，对好了后，又再去跟其他人确认。” “人长得好看，做事也细心，但是啊，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有些事不是说你做好了，人家就念着你的好，不是说你勤奋了，踏实肯干了，日子就一定能有盼头。” “你一个女流，还是小姑娘，如果陈浩不撑着，记工员的这个活就是干的再好，也跟你没有关系。”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记工员的活不干就不干呗，浩叔不说了吗？可能会恢复高考，到时候我考上了大学，端上铁饭碗，吃商品粮，就没有人敢小瞧我了，也不会被人欺负。”陈小婷说道。 对能不能恢复高考，她是怀疑的，但却一直有抽空闲在看书。 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乡里乡亲的，好多都是看着长大的，没利益的时候，还能和和气气，有利益了，哪怕只是一点小利，也能挣的头破血流，到了城里，这情况就变了？”老太太摇头。 “人啊，到哪都一样，隔着肚皮呢。” 她轻轻的拍着陈小婷的手，“你如果长的难看，奶奶还不担心，偏偏你长的这么俊俏，就是能上大学，能吃商品粮，那也是进了狼窝。” “你工作分配的再好，顶上也是有领导的，有比你权力大的，没人给你撑着，帮着，我怕你一个姑娘家的应付不过来。” 第85章 红砖房建好了 “乡里乡亲的，就是有坏心思，那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他对你了解，你对他也了解。” “去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抓黑，你哪知道人心的险恶？越是好看的，越是会出事。” 老太太看着陈浩家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陈小婷，嘴里嘟囔着，“真是可惜了。” “大户人家，多养几个人，那也是养的起的，这样的传统，怎么就给丢了呢？” 她只想在去世前，孙女有个好的依靠。 一层的红砖房修建起来并不麻烦，将屋里的东西清出来，放在空地上，几根大粗棍，一帮人哼哧哼哧的用力，直接将土坯房推倒。 接着便是挖地基，24墙体，没有混凝土，没有钢筋，石灰膏抹的墙面。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建的差不多了。 这天上午，是红砖房上梁的日子。 “这红砖房看着就是比土坯房顺眼。” “这是咱们村的第1家红砖房，我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住上红砖房。” “快点发吃的吧，都等着呢。” 好多村民都围在红砖房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等着上梁。 上梁是个喜庆的日子，标志着房子建成了，村里的人会过来讨个喜庆。 陈浩家里早就准备了一些吃食。 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 瓜子花生不算多么稀罕的东西，但高粱饴却很难得，平日也就过年的时候，村里手头稍微宽裕的人家，才会买些高粱饴，给娃尝个甜头。 1分钱一个。 “童倩，你的日子好过了啊，都说你男人不顾家，瞧瞧，这多顾家？红砖房都住上了。”有村里的老嫂子，见着童倩出来，羡慕的说道。 5间的红砖房，外墙连水泥都没有抹，但却让不少村里人羡慕。 这年头能够住上红砖房，很了不得。 红砖外面没有磨水泥，一点都不寒碜！ “大刚，你要是能盖上红砖房，我肯定给你说一个漂亮媳妇，十里八乡的姑娘，肯定都由你选。”一位大娘瞅了眼陈大刚，打趣的说道。 陈大刚老惦记着童倩，瞧不上陈浩，但现在再比一比，陈浩已经将陈大刚甩出不知道多远的路了。 看着红砖房，陈大刚一点脾气都没有。 要是以往，他还要挣扎着说几句嚣张的话，类似于我还会回来的，但这会儿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砖房他真盖不起来。 “建房多亏了各位乡亲，来，吃瓜子，吃花生，还有高粱饴。”陈浩招呼着。 他朝童倩道，“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都给大家伙发了吧。” 瓜子和花生是混在一起的，童倩给每人都抓了一把，高粱饴是单独放的，陈小婷帮着发，每个人一颗，大人小孩都一样。 “妈，这是什么啊，能吃吗？”有娃两只手捧着瓜子花生，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上面放着的高粱饴。 没吃过，却本能的觉得是好东西。 “是糖，真甜。”一旁，有稍微大点年纪的娃，已经剥开了高粱饴，尝了一口，兴奋的喊着。 义务教育得要等到80年代中期，才会提出来，很多适龄的娃念了几年的书，就回家帮着干活。 尤其家里娃多的，更是会将读书的机会给男娃，女娃早早在家帮着干家务。 “我也要吃糖，妈，你帮我把瓜子花生拿着，我要吃糖。”先前问高粱饴能不能吃的娃急了，将手里的瓜子花生递给他妈。 速度快了些，大人没接稳，瓜子花生掉了不少。 娃却不管，拿过高粱饴，拨开就咬了一大口。 眼睛放亮。 真甜，真好吃！ “你这娃，瓜子花生都掉了，多浪费，糖放一会儿再吃又不会死人。”他妈责怪道。 这娃三两口将手里的高粱饴吃完，看着他妈，“你手上的那个也给我吃。” “吃了一个还不够？这个是给你弟的，你弟在学校没回来，得给他留着。”他妈没同意。 这娃也干脆，见没戏，干脆蹲下来，捡地上掉的瓜子花生，一边捡一边吃。 吃到泥巴了就呸几口。 最后一根梁木也抬到了房梁上，这是一根楠木，没有人瞧出蹊跷，另外的两根楠木同样也都放了上去。 剩下的一点活就是盖瓦片，下午三点左右就搞完了。 这个点不是饭点，但陈浩还是煮了饭，做了菜，让大工和村里帮忙的人吃饱，顺带着将大工的工钱都结了。 一个大工一天的工钱是1块6毛钱。 工分才5分钱一天，就是10个工分，也不过才5毛钱，但是泥瓦匠一天的工钱能有1块6毛钱。 这年头的手艺人很吃香。 但是这笔钱不是全部都落在他们手上，其中的1块钱得要交到各自的生产队里，剩下的6毛钱才是自己的。 就这6毛钱，还得买工分，买了工分，生产队才会给发口粮！ 最后一算，实际上也只是比种地稍微强一点，全给生产队，或者说是给国家做了贡献。 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陈浩，童倩，再有小朵。 妮妮秋季开学的时候，送到公社的小学去了。 “家里我来打扫吧，你去公社接娃，差不多要放学了。”童倩说道。 红砖房建了起来，但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清理，像是多的一些砖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花点时间慢慢清理。 “行，我去接妮妮，砖瓦之类的你不用管，就把家里的卫生捣鼓一下，今天晚上就住在屋里去，水缸米缸，还有其他一些重的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再弄。”陈浩道。 他生怕童倩逞强，搬一些重的东西，伤着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童倩道。 她从兜里抓了几颗糖，塞给陈浩，“给妮妮带点过去，路上吃。” 陈浩骑着二六式自行车，往公社小学去，接了妮妮。 “爸爸，明天你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去。”坐在车后座上，妮妮嚼着高粱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手上脏乎乎的，还黏黏的，有点嫌弃，小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擦在陈浩的衣服上。 “你一个人能行？记得路吗？”陈浩问道，“你自己走得走一个多小时。” 5里的路，大人走快点，得半个小时，小娃子贪玩，搞不好在路上哪块地方窝着一起玩耍，天黑了都不见人回来，大人沿着上学的路找过去，村里时常发生。 第86章 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这有什么难走的，我现在都已经上学了，肯定会走啊。”妮妮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从口袋里面拿出一颗高粱饴，剥开后，伸手往陈浩嘴边递。 “爸爸，你回头，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她自己吃了一颗，还非得要给陈浩喂一颗。 心疼爸爸。 有好的吃食想着陈浩。 陈浩停下自行车，扭头，吃到了高粱饴。 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妮妮的手指头。 “咦……”妮妮嫌弃的很。 手指头又在陈浩的衣服上面擦了擦，抹去爸爸的口水。 “回去跟你妈说一说，你妈要是同意你一个人去学校，回来的时候也不要接，那就要让你一个人去。”陈浩说道。 到公社小学五里的路，放在往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好多大人也不愿意走，甚至有些女同志，才一站的路，也得要坐个公交车。 但是放在这会儿，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子，走五里的路去赶个集，或者是上下学，都是很常见的事。 村里就有娃在公社上学，平常时候都是自己上下学，包括整个大队，在公社小学读书的娃也不少。 上学的时候一起，放学的时候也是三五成群。 路上倒不会无聊。 骑着自行车，父女俩说着话，很快就回了家。 “哇，房子盖起来了。”站到屋前，妮妮看着已经盖好瓦片的红砖房，很高兴。 回头看着陈浩，“爸爸，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够住进去了吗？” 建房的这些天，一家人都是在外面搭的棚子里睡的。 天气热，在外面睡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现在房子建好了，妮妮很开心。 小娃子不是不喜欢新房，不是不喜欢新衣服，不是不喜欢好吃的，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提，因为看到父母很辛苦，不愿意再说这些话撒在父母的伤口上。 “今天晚上就能住进新房里去，等会儿把床搬进屋里就可以了。”停好自行车，陈浩开始收拾东西。 将房前屋后剩下的砖头，瓦，归拢到一处，水泥沙之类的也还有剩的，也都归拢起来，几袋剩的水泥搬进了屋里，怕下雨给打湿了。 “我要做鸡窝。”妮妮放下书包，跑了出来。 拿起砖头，在屋前码鸡窝。 小朵也跑过去帮忙。 “你俩小心着点，砖头重，别砸到手了。”陈浩提醒道，“小朵，你力气小，不要搬砖头，去弄稻草。” 虽不知道图书馆，不知道书店，更不知道少年宫，却也有一些别的乐趣。 两个姑娘搭建鸡窝。 陈浩和童倩夫妻俩忙着其它的事。 “先把米缸，水缸搬进屋里吧，其他的等后面有时间再慢慢的弄也不成问题。”童倩说道。 她要准备做饭。 “行，咱俩先把米缸和水缸搬进屋里去。”陈浩点头。 米缸和水缸还蛮大的，夫妻俩一人一边抬着，慢慢的挪到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让泥匠砌的，先前土坯房里面的灶台是单灶，红砖房的灶台是双灶。 双灶在农村还是蛮实用的，特别是遇到喜庆的日子，单灶台肯定忙不过来，得要双灶才行。 跟灶台相连着的，有三米多长的台面，用红砖砌的，上面可以放些油，盐，砧板之类的，底下也能放些闲置下来的厨具。 “这个台子蛮好的，做菜方便。”站在厨房里，童倩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三米多长的台子，很满意。 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不少女性会将进入厨房视为耻辱，视为佣人，干老妈子的活，是家庭保姆。 但是在这会儿，大多数女性却是将厨房当做自己的舞台。 看到新的灶台，还有特意搭建起来的，放厨房用具的三米长台子，童倩很高兴。 “往后切菜洗菜，都可以在这台子上面操作，不用在灶台上面，灶台太狭窄了，不方便。”陈浩笑着说道。 “就是可惜，用水还是不方便，要是有自来水，在这个台子上面做个水槽，洗菜啥的能更方便。” “这是农村，又不是城里，城里才有自来水，能有这个做菜，放东西的长台子，就已经很好了，不要不知足。”童倩说道。 “什么时候我们家能在屋前打口水井，就很不错了。” 她没有奢望村里能有自来水用，只想着能有一口属于自家的水井，就很好了。 对未来的日子期盼值就是这么低。 “等明年吧，明年在屋前找个地方打口水井。”陈浩说道，“今年做的事情太多了，才盖了房子，又打水井，不太好。” “是这样的，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村里第1家买电视机的，又是第1家盖红砖房的，别说放在大队，就是放在公社，也没有几家是咱们这样。”童倩非常认可的点头。 “如果接着打水井，闲言碎语怕是更多了，还是要低调些，不能太过张扬。” 家里有多少钱，男人在被窝都跟她说了。 不敢太张扬。 “我洗菜，灶台的火现在就点着？”陈浩问道。 他左右瞧了瞧，想要帮点忙。 “用不着，我来就行。”童倩摆手，将他推了出去，“今天算是盖新房的第1次开火，这个第1次必须我来做。” 男人喜欢第1次，女人同样也喜欢。 陈浩被赶出了厨房。 他看了一眼两个姑娘。 鸡窝码的有模有样，还扯了些稻草过来。 他又转到了屋后，2万块红砖有多的，先前的篱笆猪圈给拆了，砌起了红砖猪圈，更结实，猪圈里有2头猪仔。 半个多小时后，饭菜做好。 “妮妮，小朵，你两个把手洗一洗，脏成什么样子了？”童倩冲两个娃喊着。 陈浩去舀了些水，给两个娃在屋前冲了手。 木匠打了些家具，两张床，一个柜子，再有两张桌子。 桌子一大一小，小的平日自家用，大的来客人的用。 一家人坐在小方桌边。 3道菜。 丝瓜鸡蛋汤，青椒肉丝，再有一盘炒土豆片。 “妮妮说往后上下学，她一个人就行。”陈浩说道。 “我自己能行的，我认识路，先前赶集的时候，走的就是我上学的路，我记得。”妮妮看着童倩。 “我这么大了，都上学了，还要人接送，会被同学笑话，以后我在学校就没法混了。” 这丫头…… 才上了几天的学，就考虑这个了。 第87章 你吃不吃? “你一个人上下学也不是不行，但是路上不能够去玩水，也不能将别人的稻草堆给点了，地里种的庄稼不要踩。”童倩说道。 小学五年制，公社办的小学还有初中班，所谓的戴帽教学。 上下学的娃，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包括初中，都有。 她倒不担心妮妮走错路，就只担心她会做别的事情。 “我是上学，又不是做土匪，肯定不会做坏事的。”妮妮说道。 她筷子使的挺溜的，夹了一筷子的辣椒炒瘦肉。 这辣椒微微辣，她吃的很带劲。 “那行，明天你就一个人去上学，放学也不要妈妈接了？”童倩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是走错路了，或者生病了，我不是还有嘴巴吗？我可以跟同学问一问，跟老师说一说，我只是小，又不是傻。”妮妮拍着胸脯保证，让童倩放心。 本就非常懂事，上了学之后，更懂事了。 一家人吃完饭，童倩去洗碗筷，陈浩去割猪草，喂猪。 两个娃也跟着一起。 晚上，有村民过来转悠，聊着天，一些小孩子也跑了过来。 陈浩将电视机搬了出来，还是放在墙边。 “吃过饭了？” “电视就一个台，但就是想看，干活也想着电视。” “每天过来看电视，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可以付点电费，不白看。” 有面皮薄的村民，主动提出来要给电费。 “都是乡里乡亲的，过来看会儿电视，多大点事？又没多久，用不了多少电，怎么能收钱呢？”陈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我建房子，你们都过来帮忙，也没跟我谈钱，现在看会儿电视收钱，太见外了，这样的话再提就是看不起我。” 他说的很严重，直接将提给电费的这个话给堵死了。 进了屋，私下里，童倩见没有人，低声的问道，“虽说都是乡里乡亲，人多也热闹些，大家伙也的确帮了我们家的忙，可每天晚上都过来看电视，也的确是耽误家里的事。” “不说别的，就说休息，比寻常时候也要晚点，要是收点电费，不是正好可以让村民自己不过来吗？” 家里有电视是高兴的事，但是也有一些烦心的地方，好多村民都会过来看，都是乡亲，拒绝了不好，不拒绝吧，又的确影响到自家。 妮妮上学了，她还想着等妮妮放学了，就陪着妮妮做好作业，辅导一下功课。 来家里的人多了，肯定有影响。 “越是这样，越不能收钱，收了钱，那不就成了交易吗？他们出电费，咱们出电视，本来他们还不好意思的，给了电费后，反倒会理直气壮。”陈浩道。 “不收电费，咱们说几点把电视关了，就要几点把电视关了，哪怕有些村民还是想看，但嘴上也不会说啥。” “就是说啥也没有理，收了电费，咱们再要说几点钟把电视收了，肯定会有人不同意了，最后明明做了好事，反倒会惹得抱怨。” 小利益，大风险。 这种事不能做。 就像是有的人明明是好心，帮着邻居照顾一下娃，没收钱，娃万一出点意外，邻居也不会怪罪的厉害。 一旦收了钱，哪怕只是几毛钱，娃出点意外，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等等吧，后面让队里买台电视机，放在队委办公室外面，村民到队委那边去看，咱们家这边就能清静不少。”陈浩说道。 夫妻两个也跑出去看电视。 正看着，堂弟陈传福和堂姐陈燕两人走了过来。 看到红砖房，陈传福很高兴，“浩哥，你真有本事，这房子真漂亮，比老宅要好多了，老宅都是土坯房，就只有两面墙是砖头。” “别在外面看，到屋里去看。”陈浩笑着说道。 陈传福进了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了厨房，看到双灶台，又看到三米长的水泥台子，很羡慕。 “这台子好，切菜放东西很方便，连厨房的地面也铺了水泥，房间也多，有5间。” 他哪哪都觉得好。 陈燕也跟了进来。 “要那么多房间干什么？打扫卫生都麻烦。”陈燕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实际上对红砖房也非常羡慕。 家里的老宅地面都是坑坑洼洼，没有铺水泥，陈浩盖的新房，地上铺了水泥，非常平坦，就是打扫卫生也要方便不少。 “又不用你打扫，你着这个急，担这个心干什么？”陈浩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他到屋里抓了一把高粱饴，递给陈传福，“吃点糖。” 然后又转头看向陈燕，“你吃不吃？” 陈燕有被恶心到。 太过分了吧。 一把糖全部都给了陈传福，现在又问自己吃不吃。 直接给自己不行吗？还非得要多问一句。 “我不吃。”她不好意思开口向陈浩服软。 嘴很硬。 “也对，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容易蛀牙。”陈浩点点头。 给陈燕的不吃糖找了个解释。 陈燕又被气到了。 陈浩嘴巴是真毒，也真损。 “你怎么把妮妮送到公社小学去了？大队小学离得近，上学多方便？我在大队当老师，你要把妮妮送到大队小学去，我肯定会对她多照顾，给她安排到前排，盯着她写作业。”陈燕说道。 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是工作。 说这个话并不是对妮妮多好，只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 “大队小学迟早要垮，与其后面垮了又去找人折腾，还不如现在就送到公社小学。”陈浩说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那么难听，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大队小学怎么会垮？里面有不少上学的娃，老师也有不少，真要垮了，这些娃怎么办，这些老师怎么办？”陈燕不乐意听陈浩的话。 “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做不了老师，你媳妇也去不了大队小学当老师，你就总是说些难听的话。” “浩哥挺厉害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他的话，万一大队小学真要垮了，你也有个准备。”陈传福吃着高粱饴，插了一句嘴。 他对陈浩很佩服。 还不忘评价一句高粱饴的口味，“这糖比硬糖好吃，燕姐，你先前不是很喜欢吃糖吗？怎么现在不吃了？” 第88章 我抱浩哥的大腿 “我现在不喜欢吃了，行不行？”陈燕瞪了陈传福一眼。 陈浩给她挖坑，陈传福给她填土。 她觉着陈传福也变讨厌了好多。 “我爸这些天，每天都跟人吹牛，遇到一个人就说他要戴大红花，还要被提到大队做干部。”陈传福跟陈浩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这么早就到处说，到时没戴大红花，丢死个人，我这个儿子也得跟着丢脸。” 他过来就是看看红砖房。 见陈燕转到别的地方，便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5块钱，递给陈浩，“浩哥，你盖新房子，这是我的随礼。” 5块钱的随礼，很大了。 “用不着，心意到了就行，我哪能够要你的钱。”陈浩摆摆手，不肯收。 盖新房，乔迁新居，都是大喜事，亲朋好友会有一些随礼。 村里，像是陈自强，还有另外几个走的比较近的村干部，也私下里给了他随礼。 包括陈东升和陈伟，还有其他一些比较交好的，多多少少都给了些随礼。 至于大伯，三叔这边，他本来就没指望，没想到陈传福这会儿过来看房子，还偷偷的带了5块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还没有分家，仍旧在地里刨食的人来说，得要积攒好久才能有这5块钱。 陈传福这个堂弟是真的没话说。 “光嘴巴上说一句心意，那哪能行呢？我要是一分钱都没有，那也得提些地里的瓜果蔬菜过来，我身上有钱，那肯定要拿钱过来。”陈传福说道。 “这5块钱，一个是你盖新房子，我的随礼，算是喜庆，再一个，这也是我的歉意。” “我知道大伯，三叔，包括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家里人，对不起二伯，对不起二伯母，也对不起浩哥你。” “我平日里没少在他们面前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但是说了没有用，这5块钱也是我的歉意，你收着吧，不然我心里不舒坦。” 他对父母，对大伯，大伯母，包括爷爷奶奶的做法很不赞同，但是人微言轻，家里的事他没话语权。 只能用实际的行动和话语，表达对陈浩的支持。 “你要这么说，那这5块钱我就收着了。”陈浩没再推辞，接过了5块钱。 “后面你如果想跟着我混，尽管过来找我，不说别的，如果你想娶个城里媳妇，肯定能给你攒到这个资本。” 又聊了几句，陈燕在外面喊，陈传福便出了红砖房，跟陈燕一起回老宅。 “高粱饴呢，还有几个？”陈燕问道。 “还有5个，你要？你刚刚不是说不吃的吗？”陈传福从兜里摸出高粱饴，数了数，还有5个。 “我那是当着陈浩的面，不好意思，现在就我俩了，这糖都归我了。”陈燕伸手去抢。 陈传副早就防着了，手缩了回去。 “你自己说了不吃的，现在又想抢我的，我才不给你，要吃自己去找浩哥要。” “浩哥说的没错，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想想，万一大队小学不办了，到时候你往哪里去？多半得要回家种田。” 陈传福远远的跑开了。 “要我看，浩哥现在这么有出息，我觉得他肯定是开窍了，往后会更有出息，你去给他服个软，说不定往后真遇到难处了，再跟他开口，他会拉一把。” “要我给他服软？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他不说了吗？除非是给他磕头。要我给他磕头，想的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他说话，不帮着我们说话？”陈燕气道。 她追了两下，没追上陈传福。 更气了。 叉着腰，又骂了两句。 家里的这些堂弟一个个都反了天了，先是陈浩，现在是陈传福，都跟着她作对。 “浩哥说是那么说，我爸找他借抽水泵的时候，不也没有让我爸给他磕头吗？只是将房梁给拿走了，这本就是我们欠着他的。”陈传福道。 陈燕追几步，他就跑几步。 “我爸也是痴心妄想，老想着戴大红花，要我说啊，多半还是浩哥能有这个机会戴大红花。” “你们不抱浩哥的大腿，我抱浩哥的大腿，我觉得他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他跑的更快了。 陈浩一家人都洗了澡，电视机收回了屋里，门关上。 准备睡觉。 “妮妮，你和小朵到隔壁的房间去睡觉，床铺都已经铺好了。爸爸特意找人给你们打了新床，你现在上学能能一个人去学校，放学也不要人接，睡觉也应该一个人。” 陈浩哄着大女儿。 两张床，两个房间，他想要让两个女儿去隔壁的房间睡觉，他好跟媳妇一个屋。 “爸爸，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和妹妹骗走，你好打妈妈？”妮妮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浩。 “爸爸以前打妈妈，是爸爸不对，但是爸爸现在没有打妈妈了。”陈浩说道。 “你骗人，先前家里还没有盖新房的时候，半夜睡觉，我都感觉床要塌了，以往你打妈妈的时候，床也会塌。”妮妮振振有词。 “你肯定趁我和妹妹睡着了，偷偷打妈妈，不过好像不只是你打妈妈，妈妈也打你。” “我看她把你压在底下。” 她还要说，童倩赶紧蹲下来，捂着她的嘴巴。 “好，今天你和小朵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不到隔壁去睡，等后面你想过去睡了，再过去睡。” 她脸绯红，生怕妮妮嘴巴里面又蹦出一些虎狼之词。 回头瞪了一眼陈浩，然后又赶紧对倪妮道，“这些话可不能到外面去说，更不能在学校里跟同学和老师讲，知不知道？” “我不会到外面去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妈妈，你以前跟我讲过的。”妮妮脑袋瓜子挺好使的，以前童倩跟她讲的话，她现在还记着。 “你说爸爸打你是不对的，做错事了才惩罚，你又没做错事，还说爸爸这样虽然不对，但是也不能到外面去说，因为说出去了别人只会笑话，不仅会看低爸爸，还会看低妈妈，看低我们一家人。” 小娃子对好多事的原理不清楚，但记忆力的确很强。 “你记着就好。”童倩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晚，一家四口还是在一个屋里睡觉。 不过半夜两个娃睡沉了后，陈浩摸醒了童倩，夫妻俩到隔壁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慢慢转凉。 花山饭店的生意仍旧不错。 大棚种植的优势在这个时节体现出来，好多原本没有的蔬菜，花山饭店仍旧有供应。 “这饭店可以啊，都十一月份了，居然还有番茄。”一名食客进了饭店，看着菜单。 这人穿着光鲜，三十多岁，拿着菜单没着急，点菜，而是打量。 “黄瓜，青椒，莴笋，这些也都有？” 类似这名顾客这样的疑问，好多来店里吃饭的顾客都有，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浩正好在店里，闻言便解释道，“菜单上只要写着的，都有，如果份量上有限制，我们会在小黑板上单独写出来。” 第89章 我信 “你这些菜都是从哪里来的？”这名顾客又接着问道。 并没有急着点菜，而是拿着菜单扫了扫，最后又抬头看着陈浩。 不像是过来吃饭的，倒像是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饭菜都是生产队种植的，开花山饭店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城里的居民能更方便的吃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丰富城市居民的餐桌。”陈浩说道。 还是老一套的说辞。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农民种出来的。”这名顾客对陈浩的回答不满意。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十一月份了，你的饭店里还能提供这些蔬菜，这些蔬菜是怎么搞出来的？” “是新品种，还是有什么方式方法能够在这么冷的天让地里种出这些蔬菜？” 听到这，陈浩明了，这名顾客果真不是过来吃饭的，还真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坐了下来，看着这人，“这位同志，你不是过来吃饭的吧？没有人过来吃饭，还问的这么仔细的。” “我的确不是过来吃饭的，你就是这家饭店的负责人，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叫陈浩。”这人笑了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吕文安，家里在供销系统工作，我自己也在供销社工作，但是对按部就班的工作没啥兴趣，就想着找点别的事情做一做。” “我看花山饭店的生意挺好的，也想要做这个生意。” “你看要不这样，我出人，再拿出1000块钱，入股花山饭店，跟你合伙做生意，分花山饭店30%的股权，如何？” 吕文安直接跟陈浩摊牌了。 花山饭店生意很好，县里好多人都过来吃饭。 他观察过一段时日，稍微计算了一下，发现花山饭店的利润相当可观，于是这才找了过来，要跟陈浩合作。 “花山饭店不是我的生意，我只是作为副业队长，管着花山饭店，花山饭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生产队进行农业生产，帮助县城的居民，让他们得到实惠，方便用餐。”陈浩纠正道。 “所以，花山饭店不会跟任何单位或者是个人合作，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初衷的问题。” “多谢你对花山饭店的肯定，也欢迎你到花山饭店来吃饭，但是合作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1000块钱就想要入股花山饭店，拿30%的股权，哪有这样的好事？ 供销系统，说白了就是供销社，包括其下属的各种公司。 如土产公司，药材公司，废旧物资回收公司等。 供销系统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纽带，能在供销系统工作，的确是香饽饽。 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供销系统里面去，特别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更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工作岗位。 谁家亲戚里面，有人在供销系统里任职售货员，平常的时候买些东西都能够方便不少。 可以走后门，有啥商品能偷偷留给亲戚。 这年头，能买到紧俏的商品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联管所人员，广播员，食品站工作人员。 这是六七十年代的8大员，这些岗位级别没多高，却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大舅哥的媳妇程慧，就是在供销系统里面做售货员，下巴才抬的那么高，谁都看不起。 “别那么快拒绝，你就不回去跟生产队的领导干部商讨一下，再做决定？”吕文安说道。 “1000块钱不算少了，而且我刚刚也提到了自己的背景，我在供销系统工作，不止父母在这个系统里，包括其他好多亲戚朋友也在这个系统和直属公司工作。” “花山饭店要是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就是想要利用在供销系统的身份背景，加上1000块钱，获取30%的花山饭店股权。 在吕文安看来，他的诚意很足。 自己的背景很值钱。 “你吃饭我欢迎，合作就算了，我自己就是副业队长，不需要再跟生产队其它领导干部商量，花山饭店的一切经营发展方向的问题，我能拍板。”陈浩道。 “没商量的余地？”吕文安不死心，“你不在系统内工作，不知道系统内工作的好处。” “不说别的，就说运输，系统内有车辆，打声招呼，就能帮着把米和菜运过来，比你用板车不方便？” “而且供销系统有店面，将来扩大经营，都能得到不小的实惠。” 他以为陈浩不懂里面的关键，特意解释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认可。”陈浩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但你要的太多了。” “30%还多？那你觉得我应该拿多少？”吕文安问道。 “5%。”陈浩报了一个数。 ？？？ 吕文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说的是5，还是50？” “5，没有10。”陈浩发音很清晰。 “你疯了吧？我出钱，出人，还出背景关系，你就给我5%？”吕文安很气愤，“寻常没有背景的人，合作也不止5%，我好歹带着诚意过来的，你就给我5%？” 他看着陈浩，觉得受到了侮辱，“花山饭店的生意是不错，可饭店的生意能做的人不少，你信不信我走出去，马上就可以搞一家饭店出来？” 陈浩的话怎么听都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我信。”陈浩道，“你有供销系统背景，要开饭店自然不难。” 供销系统其实也是商业系统，两个系统一直是分分合合的关系。 “既然你信，你就不怕我真开一家饭店出来，抢了花山饭店的生意？”吕文安问道，“我过来跟你坐在桌子上谈，是想着都能受益。” “可你别觉着我怕事，我话放在这，你要不同意我刚刚的提议，明天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开一家饭店，到时花山饭店的生意没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观察了一段时间，吕文安并非只带了一套方案过来，而是做了两手准备。 最好能合作，实在不行，就在自己搞家饭店出来。 “能开饭店，和能不能开好，这是两码事。”陈浩并没有被吓着。 他看着吕文安，“开饭店的门槛是不高，但是将饭店开好的门槛却很有些，你如果真要开发饭店，我给你一个建议。” “不要开在花山饭店附近。” 第90章 你就是嫉妒 “担心饭店开在花山饭店附近，抢了你的生意？”吕文安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略带得意的看着陈浩，“你是不是怕了？其实我也不想闹的太难看，只要你同意刚刚我说的提议，一切就都好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 就是外面，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 花山饭店的生意的确很好。 “我不是怕了，是提醒你，如果在别的地方开饭店，还能赚点钱，可要是在花山饭店附近开，很可能亏的裤衩子都不剩。”陈浩说道。 很多生意看似没门槛，可却不好做，县里几家饭店的生意都不好。 “你吓唬谁呢，花山饭店生意能这么好，不就是仗着饭菜不要粮票和菜票，方便顾客？”吕文安哂然一笑。 “你很有能力，这不假，但也别将别人当成傻子，我有供销系统的背景，自然也能弄到不要粮票和彩票的饭菜。” 他发出最后通牒，“陈浩同志，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方才提的建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还是那句话，离远点开饭店，对你有好处。”陈浩淡淡的道。 不同意！ 吕文安气哼哼的离开了花山饭店。 他还未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已经亮明了背景，也看清楚了陈浩和花山饭店的底牌，都摊在桌面上谈了。 可陈浩却一点面子不给，一步不肯退让，还让他远点开饭店。 太瞧不起人了！ “明天我就让人过来捯饬，里里外外弄的漂漂亮亮的，搞三层，从公社弄些不要票的大米和蔬菜过来，就开在对面，到时你就哭着后悔吧！”吕文安恨恨的道。 从公社弄粮食和菜，要花些成本，还有点麻烦，他只想出点钱，出点背景，坐在屋里等着分利润就可以了。 陈浩不同意，就只能自己搞。 “浩哥，这人过来是找事的？”陈伟方才一直忙着，但也注意到了吕文安。 听到了吕文安威胁的话。 他很担心，“要不要让张永科帮着协调下，咱们开饭店，最好还是不要跟人闹的太僵了吧？” “有些矛盾能调解，再不济，打一针就好了，有些矛盾是没法调解的。”陈浩道，“他要的太多了。” “今天跟他调解了，退让了，明天其他人过来，是不是又调解？” “我们没啥背景不假，可不代表谁都能过来啃一口。” 老百姓对供销系统，哪怕是售货员，也客气的很，是生活没得选择。 陈浩有选择。 “就怕他在我们附近开饭店，抢了我们的生意。”陈伟担心道。 花山饭店的生意很好，每个月他能分五六百块钱。 恍如天降巨富！ 这么好的营生，每天高兴的同时，也很焦虑，生怕没了。 “别人开饭店，这个是避免不了的，花山饭店生意这么好，很多人都看着，有能耐的肯定会起心思。”陈浩道。 “但这个生意没那么好做，说不定吕文安会给我们做嫁衣。” “我们饭店目前的局限就是只有一层，门前空地也摆了些桌椅，可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特别是天气冷了，更麻烦，室外温度低，冷风再一吹，菜凉的快，人吹着也冻的很。” 1976年了，而且到了年底，这年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大事，原本的一些政策也会发生扭转。 往后做生意竞争会更大。 当然，一切都是相对的，竞争大也只是对现在而言，对比二三十年后，生意其实仍旧好做的很！ “做嫁衣？”陈伟不太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他开的饭店经营如果不行，装修如果不错，我们可接手过来，正好省去了经营空档。”陈浩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伟忙去了。 隔天，吕文安就找了人，在花山饭店的正对面，就隔着一条街道，推倒了几间低矮的铺面。 早上饭店没生意，在备菜，做准备工作，陈浩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对面施工。 “陈浩同志，我的背景有多强，你看见了吧，昨天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回去我就联系了人，也跟供销系统的领导打了招呼。”吕文安走到他跟前。 很得意。 “那几间店铺都是供销系统的，一般人别说推了建饭店，就是想租下来都没门路。” “我打算建3层的饭店，预计放28张桌子，装修方面也会跟市里的饭店看齐，墙壁都抹白灰，搞的漂漂亮亮的。” “我跟施工的师傅打了招呼，让他们抓紧施工，争取年前能对外营业。” 吕文安一股脑的将饭店计划跟陈浩说了。 哪哪都比花山饭店强！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吕文安也是要脸面的人！ “花了多少钱？”陈浩问道。 “已经花了500块钱，预计全部搞好，得要3000多块钱。”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我就自己搞，不止要搞，还要搞好。” “等我的饭店做起来，花山饭店就不够看了。” 一副等着陈浩羡慕，后悔的表情。 “这3000块钱，大部分都是借的吧？”陈浩又问道。 “没错，我能力就是这么强，300块钱是我的，家里拿了500，剩下的都得借，我朋友多，已经都打过招呼了，凑3000块钱没问题，要是再多费点口舌，再借1000块钱也没太大问题。”吕文安道。 能借到这么多钱是能力的证明，说明认识的亲朋多，且手头都有点钱，也侧面说明他这个人不错，要不然借不到这么多钱。 “那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后面生意亏了，怕是会有不少人去找你催着还钱。”陈浩道，“杠杆加的太高了，自己加上父母的，才800块钱，却花了3000。” “这3000估计还只是建饭店的费用，手上肯定还得要流动资金，后续花费只会更多。” 他看着吕文安，“万一经营不下去了，过来找我，我会接手。” 说完后，陈浩转身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顿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陈浩这是不看好他的饭店生意。 “你就是嫉妒！”吕文安骂骂咧咧，“心里害怕了才见不得我的好。” 第91章 胡校长要请你吃饭 这天，张永科又戴上治安联防员的袖套，转到了花山饭店。 看着对面街道正在修建的饭店，他吐了口烟气，“要不要我给对方找点麻烦？” 跟陈浩认识近一年的时间，关系算是很熟了，陈浩能力强，人情世故方面也很到位。 每逢节日，肯定会给他送两条好烟，一瓶好酒。 他想跟陈浩深交。 自然的，肯定得要体现出更多的价值才行，找对面吕文安的麻烦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你打算用啥办法？”陈浩问道。 吕文安很急，几乎每天都会到现场盯着施工，从早上天刚亮，到晚上天暗下来，施工人员才会离开。 按照这个进度，年前把饭店开起来没多大问题。 “办法多的很，就说影响居民休息，或者说他们施工的工人有手脚不干净的，需要配合检查，再要么就说施工材料怀疑是别的地方的。”张永科道。 对权力的监督，这会儿远没有几十年后网络时代那么有效。 要找茬，很容易编织理由。 根本不需要远洋捕捞，近海钓鱼，就拿‘你瞅我了，对我不尊重’这种莫须有的理由，也能将人磨掉一层皮。 “吕文安是供销系统的人，供销系统和饮食服务公司都归属商业系统，你不怕得罪他？”陈浩道。 “又不需要闹的多难看，只是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年前店面开不起来，这点程度应该不至于结下深仇大恨。”张永科道。 他看着陈浩，“你这同志很不错，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困难，我肯定得要帮点忙，一点忙都不帮，算哪门子朋友？” 其实，就是想要体现自身的价值。 总归要给陈浩做点事，解决一些麻烦，往后他找陈浩帮忙时，陈浩才会出手。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用不着，他饭店建的越快，越好，其实越好。”陈浩道，“花山饭店规模小了，他建的3层饭店正合适。” “政策会慢慢放开，餐饮的经营会有更多的个人和单位掺和进来，面对竞争，最好的方式是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张永科转过头，诧异的看着陈浩。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将饭店给你？”他听出来陈浩话里的意思。 胃口太大，牙口太硬了吧！ 他还只是想着用治安联防员的身份，给吕文安找点不痛快，陈浩却想着吞下对方正在建设的饭店。 听语气，还非常有把握。 而且，陈浩话里对政策的预测，也很让他纳闷。 作为县饮食服务公司的人员，他有各种获取信息的渠道，按理而言，获取政策方面的信息比陈浩及时和丰富。 他没听说政策会放开啊。 县里的饭店性质就那几种，大部分都是公家的，就是花山饭店，也是挂着花山公社的名头，会让个人参与到餐饮的经营？ 没听说啊。 “他步子迈的太大了，肯定会扯着蛋，到时不找人接手，一家人在社会上就没法立足了。”陈浩道。 “肯定得要找到接手的人，愿意接手的肯定不多。” “愿意原价接手的更少，到时我原价接手，他肯定乐意。” 干部，包括基层干部，在财富进行支付转移时，最容易获取利益，肥肉拿起来，再放下，手上多的是一层油。 这会儿转移支付还没那么频繁，干部捞取好处的渠道没那么多。 几千块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县里，能接手的人或者单位，屈指可数。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饭店开不下去？”张永科很好奇。 抛开下三滥的法子，还能有啥正规途径让吕文安的饭店亏损？ 一般的亏损肯定不行，还得是大亏损，吕文安才会遭受不住。 “他不是喜欢大卖步子吗？那就帮他一把，让他步子卖的更大一点，帮他劈个叉。”陈浩眼睛眯着。 办法有的是。 “你身上的气质真特别，没见过你这样的农民同志，就是领导干部，也很少有像你这么气定神闲，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张永科道。 他叹了口气，“真要像你说的那般，政策放开了，经营餐饮的个人和单位多了，往后餐饮服务公司的日子更难过了。” “倒是餐饮服务公司多半会朝着行业管理的方向倾斜，你可以进管理层。”陈浩道，“大部分普通职工的日子会难过，管理层职工的日子没那么难。” 很多国营单位有两种性质，既是经营也是管理。 面对改革开放，市场的放开，以及自身效率的需求，很多国营单位主动将经营和管理的职能切割开。 餐饮服务公司也是类似。 “做餐饮管理也没啥意思。”张永科道。 “你要真觉得没啥意思，可以在治安联防员这方面多花点心思。”陈浩道，“费点心，看能不能进派出所。” 张永科很喜欢跟陈浩聊天，陈浩年龄不大，又是农业户口，但对政策的把握非常清晰，提的一些建议，很能帮着自己捋清思路。 “去派出所？派出所经费不足，编制又控制的比较严格，治安管理的任务又重，这才跟一些单位合作，让其它单位派出人员帮着处理治安责任，没那么好进去吧？”张永科道。 他对派出所的职务挺感兴趣。 这条方向的前途比餐饮行业方向的前途要高的多。 “任何职务并非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社会管理需要，才产生了这个职务。”陈浩道。 “经费紧张只是暂时的，肯定有办法解决，治安方面的人员缺口是实打实的，编制方面肯定会放开，正式的治安人员一定会扩充。” 他给张永科提了一个建议，“你如果真想去公安系统工作，我觉着目前而言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治安联防员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再稍微花点心思，说不定真等公安系统要人的时候，你不仅能调过去，还能拿到一个不错的职务。” 以工代干，乡村教师，赤脚医生，治安联防员，等等，这些名词都说明一个事，很多系统缺人，缺专项人才！ “你怎么对这些了解的这么清楚？”张永科纳闷的问道。 他真的心动了。 “就只是多读了些报纸，多了解了些信息，多分析了些时局罢了，不用多想。”陈浩淡淡的道，“我没背景，没后台。” 真没有？ 张永科很怀疑。 不过这事陈浩不承认，他也不好追问。 张永科离开了，过了几天，小姨子找了过来。 “姐夫，胡校长说要请你吃饭，在她家吃。” 第92章 风向变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是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还是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外情况？”陈浩问道。 他跟胡秀英见过几面，但也仅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交情还没好到能上门吃饭的地步。 “我在学校能做什么事，不就是教书吗？不是因为我的事，胡校长应该是想跟你见见面，聊一聊。”童漫说道。 她忽然皱起眉头，看着陈浩，“姐夫，你该不会背地里瞒着我和我姐，偷偷的跟胡校长有接触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也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胡校长多大的人了？肯定结过婚了，我能对她有想法？”陈浩道。 “我今天有空，今天就过去吧，我跟她本来就不怎么熟，她提出来去家里吃饭，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说。” 陈浩简单收拾了一下，到厨房提了些猪头肉，还有些柑橘，跟童漫一起，往县中学走去。 胡秀英是突然空降到县中学，担任副校长，住的地方也安排在县中学宿舍，只不过比一般的老师住的地方要稍微好些，家里能生火做饭。 两人步行。 “那可不一定，我听学校里的一些老师聊八卦，说是男人对结了婚的女人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童漫道。 她喜欢跟陈浩贫嘴。 “那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要是有选择，他们肯定还是喜欢没结婚，没谈过恋爱的。”陈浩道。 他偏着脑袋，看着小姨子，“就比方你这样的。” “你少拿我打趣，小心我告诉我姐，少不了我姐怼你一顿。”童漫道。 “我经常怼你姐，被你姐怼几次也是应该的。”陈浩道，“你不要相信同事的一些鬼话，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 “他们不是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只是在享受抢别人媳妇，跟别人媳妇偷偷摸摸的快感。” “男人的骨子里，有征服的因子，你要让他们娶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头肯定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两人聊着天，到了县中学的宿舍。 童倩带着陈浩，到了胡秀英的宿舍。 胡秀英在。 “胡校长，打扰了，提了点东西过来，还希望不要嫌弃。”陈浩将手里提的东西递给胡秀英。 “让你过来吃饭的，有事要跟你请教一下，你还提了东西过来，这哪好意思？”胡秀英说道。 她赶忙接过东西，“到屋里坐，小漫，给你姐夫泡杯茶水，暖暖身子，开水壶里面有热水，茶杯也都洗过，茶叶就在桌子上，你知道的。” 胡秀英将陈浩提的东西放到桌上，对陈浩道，“你先喝着茶，我炒几个菜，等会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说着，她又忙去了。 童漫泡好了茶水，也过去帮胡秀英的忙。 陈浩双手放到茶杯上，暖着手。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宿舍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胡秀英也是个勤快的人。 跟小姨子童漫之间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客气，而是指挥着童漫招待他，又让童漫去帮她做菜。 说明两人之间不仅仅是校长和老师的关系，更是将童漫当成了自己人。 很多信息和关系，能从一言一行中分析出来。 没多久的功夫，3道菜就摆上了桌。 “我这还有半瓶五粮液，给你拿过来。”胡秀英将放着的大半瓶五粮液拿了过来，给陈浩倒了一杯。 五粮液也不便宜，一瓶要3块5。 “客气了。”陈浩双手接过酒杯。 “不要那么见外，，我对小漫是非常看好的，你是他姐夫，我觉得你这人也相当的不错，今天让小漫喊你过来吃顿饭，一个是上次到花山饭店，你请我吃饭，我怎么着也得要将这顿饭请回去，在花山饭店去请你吃饭，怕你又不收钱，所以干脆将这顿饭放到家里。”胡秀英很健谈。 她示意陈浩，“吃菜，我做饭的厨艺肯定是比不上饭店的厨子，但也不是很差，你尝一尝。” 陈浩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嚼着，“味道的确不错，胡校长你是校长，没想到做饭也这么厉害。” “做饭也是一项技能，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就简单做，条件允许的时候，就稍微复杂点做。”胡秀英笑着说道，“就是家里人不吃，自己也得要吃的。” 她自己也夹了几筷子的菜，过了一会儿后，才接着方才的话题，“我听小漫说，是你给她的建议，让她在会上发表一些关于教育方向的看法？” “你老早之前就看出来教育的方向会发生改变，不再是以数量为主，而是以质量为主？” 请陈浩过来吃饭，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最近教育界有了些比较大的动静。 教育政策要发生大的转向了，原本鼓励多办学校，鼓励各个系统，各个单位办学，升学方面没有限制，小学升初中不需要考试，初中升高中也不需要考试，包括高中上大学，同样的也不需要考试。 看起来像是有教无类，能让全体适龄的娃都有学可上，都能读到初中，读到高中，能上大学。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的情况却是师资力量不够，教学设施设备也不够，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一些小学开办初中班，一些初中开办高中班。 不通过考试升学，以政治成分为考核对象，判断升学与否，导致不少大学生的专业知识也不过关。 她一直是反对这种没有质量的教学政策，只是支持的声音很少。 可最近，风向变了！ 有了拨乱反正的倾向！ 她也是这几天，通过自身的渠道，获取了一些零星的消息，但陈浩却在好几个月前，就作出了判断！ 这还是农民吗？ 陈浩从哪里获取的消息？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人也同样如此，有其社会属性，也有其自然属性。”陈浩道，“教育是要讲政治的，但不能以政治为主，而应该以科学为主。” “戴帽初中，戴帽高中，肯定都会取消，高考也会恢复。” 胡秀英找他过来，请他在家里吃饭的目的，他已经猜出来了。 教育政策有会有大的转变，胡秀英肯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特意请他吃这顿饭，想要获取更加明确的信息。 第93章 喊我胡姐 “戴帽初中，还有戴帽高中，我得到一些信息，的确是要取消。”胡秀英说道。 “在小学办初中，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学的师资力量很难完成初中的教学，在初中办高中也是类似的情况。” “恢复高考倒是也有一些人提，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信息反馈，不知道会不会恢复高考，时间方面也不确定。” 有些消息她确定了，有些消息她不确定，所以这才请陈浩到家里来吃个饭，跟陈浩聊一聊，看看陈浩是不是有更确切的信息。 心理上，她不认为陈浩会比她知道的更多，但还是抱着侥幸，而且喊陈浩过来吃顿饭影响不大，正好还了上次饭的人情。 可跟陈浩聊了几句后，她心里原本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陈浩说话太信誓旦旦了！ 很让人信服！ 没有模棱两可，就如同高位的领导，直接下达通知和指令。 这股自信是会传染的！ “高考肯定会恢复。”陈浩斩钉截铁，“而且要不了多久，明年年底的时候，应该就能恢复高考。” 明年年底，也就是1977年的年底。 还有一年的时间。 “明年年底，那不是冬天吗？”胡秀英诧异的看着陈浩，“就是要恢复高考，也应该是在春夏的时候放出消息，让人有个准备，秋季的时候再出试卷，筛选吧？” “正常情况来说，是胡校长你说的这个样子，但现在的情况是拨乱反正，人心不稳，为了让人有个盼头，让社会快速恢复秩序，各项举措肯定会从快从简。”陈浩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教育是一个于国于民都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在这方面，肯定也会是从快从简，等到社会秩序暂时的稳定下来，领导层面尘埃落定后，教育恢复正常秩序的建议也会马上跟着提出来，一定会得到快速的回应。” 一切的政策摇摆，实际上都是领导层面的斗争结果。 斗争结束了，自然会朝着稳定的方向行进。 一旁，童漫静静的坐着，见陈浩杯里的酒喝完了，又拿起五粮液，给他倒满。 她没有随意的插嘴。 先前在花山饭店的时候，陈浩和胡秀英也聊了几句，但没有聊得这么深，这会儿在胡秀英家里，陈浩聊的比较深。 她插不上嘴！ “真要按照你说的，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好多人的命运都能发生改变。”胡秀英说道。 她作为教育工作者，很能明白陈浩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分量。 还有一年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学习，高考的时候肯定能有裨益，甚至足以改变人生，改变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身边好多亲朋好友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只要稍微的释放出去一些信息，让这些有适龄娃的亲朋好友，让家里的娃抓紧时间学习，不敢保证高考的时候一定会被大学录取，但肯定比没有复习的人要强！ 作为透露出消息的，她肯定能收获不少的人情。 这些人情对于她往后的工作发展，将会有非常大的好处！ “是的，好多插队下乡的知青，再有好多原本学习成绩不错，却因为成分的问题不能继续升学的人，都能获得机会。”陈浩点头。 胡秀英眼睛瞪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浩。 陈浩不仅分析了高考恢复的时间，这会儿更是给出了参加高考的人员身份。 知青能参加高考，家庭成分不好的也能参加高考！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能稍微的透露透露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讲，我嘴巴严的很。”胡秀英看着陈浩。 她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很想知道陈浩为什么能这么确信。 这些信息太重要了。 “都是自己分析出来的，平常时候看看报纸，多思考思考，这些东西不难推导出来。”陈浩说道。 其实，这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实话不能讲出来，便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稳定压倒一切，治国其实就是维护稳定，社会秩序稳定了，工商业，教育等等行业才能有发展条件。”陈浩抿了一口酒。 “今天搞一个运动，明天搞一个运动，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人心不稳，社会不稳，谁还有心思好好做事？” “知青插队下乡，本就是为了解决就业的问题，将不好安置的初中生，高中生放到乡下，消耗他们的精气神，免得他们在城里没工作，为非作歹。” “但是这个安排，知青不满意，知青的父母不满意，包括农民，其实也是不满意的，所以肯定会出台让知青回城里，回父母身边的措施。” “高考恢复，让知青参加高考，重新回到城里，这就是很好的一种措施。” 陈浩的一番话，很大胆。 要是放在六十年代末说，有被批斗的风险，但放在这会儿说，风险没那么大。 那几个人已经倒台了。 三起三落的邓公要复出了。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胡秀英也喝了些五粮液，还让童漫去学校食堂，让师傅炸了盘花生米。 她和陈浩喝着酒，吃着花生米，聊着天。 等陈浩走后，童漫收拾碗筷，胡秀英道，“你姐夫不简单。” “他的的确确是农民。”童漫道，“不过的确很有能力。” “何止是有能力，是有大大的能力！”胡秀英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析的那些信息，就是教育局的很多领导，都不敢确信。” “胡校长，你信我姐夫讲的那些话？”童漫问道。 “信一半，但不妨碍我用10分的力去布局，可以得到100分的回报。”胡秀英道，“比方关于恢复高考的建议，我可以写提议。” “比方高考人员的标准，可以建议，让知青子弟，还有家庭成分不好的子女也有机会参加高考。” “再比方高考的时间，也可以建议从快从简。” 她看着童漫，“这些建议写上去，不同意，我没有多大的损失，同意了，我的这些建议便会被人提起。” “真要按照你姐夫说的那样，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借着这次的契机，我多半能调到市里去，到时你自然会带上你。” “对了，往后别喊我胡校长，喊我胡姐就成。” 第94章 姐夫，送你块表 从胡校长到胡姐，关系明显近了不少。 童漫明白，这都是因为姐夫陈浩的缘故，胡秀英才对她态度才进一步发生转变。 隔天，童漫就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递给他一块手表。 这是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全钢防震男式手表，零售价125块钱。 价格不便宜。 早些年，就是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手表只对冶金、船舶、部队等重点单位供应，这几年才在商场有的卖。 “送给我的？”陈浩看着小姨子，有点纳闷，“好端端的，突然送我手表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难不成还是要你以身相许？你个大男人，有女同志送你礼物，该偷着乐才是，有什么好担心的？”童漫白了他一眼。 “这是感谢你的，胡姐因为你的缘故，对我很看重，还跟我说了，如果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她明年大概率能调到市里去，到时候会把我带着一起。” 她很感叹，“原本我想着，10年之内能回到市里，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有机会回到市里。” 农村很苦，县里稍微强点，但她还是瞧不上，一心想回市里。 “市里优秀的人也更多些，到时候找对象，挑选的余地也大。”陈浩点点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一块手表不便宜，自己留着买点衣服，买点吃的，或者是攒着作为嫁妆，更好些。” “你姐夫不差钱。” “差不差钱，那是你的事，给不给礼物，那是我的事，仔细想想，你跟我姐结婚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这块手表也是我的一番心意。”童漫说道。 “手表票还是我问胡姐要的，学校就没有手表票发，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陈浩伸出手，童漫给他戴上了手表，满意的点点头，“挺好的。” “丈母娘要是知道这块手表是你送给我的，她肯定又要说你了，问你为什么不送给你哥，送给我这个姐夫。”陈浩笑着说道。 “管她干什么，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有数，虽是亲哥，但做的那些事哪像是一个当哥的做的出来的？”童漫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原则。 “今年过年，我还是到你和姐那去吃年饭，不想回家，可不可以，姐夫？”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特别是大哥和嫂子在家，吃年饭的时候更是如此，父母干什么事情都会优先照顾大哥和嫂子，包括侄子。 她不想回家里过年。 “当然没有问题，你去我和你姐那过年，咱们能热闹不少。”陈浩笑着说道，“非常欢迎，就是将来你处对象，结婚了，把我和你姐的家当做娘家，我和你姐也是非常欢迎的。” 对自己不好的原生家庭，就应该主动切割，或者保持距离。 否则，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在这方面都挺有决断。 聊了几句，童漫回学校。 一晃又过了一些天，晚稻也收购完毕，秋粮交到了粮站。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陈浩家中养的2头猪，照例都杀了，一部分做腊肉，一部分灌肠，赶集的时候，买了些鱼，做成腌鱼，上面抹上盐，撒上一些干辣椒，花椒，晾晒在屋前的空地上。 陈东升和陈伟家中，也腌制了些腊肉和腌鱼。 红旗生产队，就属三人家里最为阔气。 王红梅和一干妇女同志，在陈浩门口不远的地方，坐着晒太阳，手里织着毛衣，眼睛看向陈浩家门口晒的腊货。 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陈浩家里日子是越过越好啊，去年家里还没有灌腊肠，也没有弄腌鱼，今年灌了腊肠，还弄了腌鱼。”一名妇女说道。 “这么多，得要吃到什么时候？” “不只是陈浩家里，就是跟着陈浩在县里搞副业，开饭店的陈东升和陈伟，他们两家今年也做了腊肉，还弄了腌鱼。”一名小媳妇说道。 “饭店的生意估计还不错，要不然他们哪有那么些钱，没看他们三人一人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我还听说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明年也打算将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盖红砖房，学着陈浩，也盖5间的红砖房。” 陈浩，陈东升，陈伟，三家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饭店的经营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猜测肯定赚了些钱。 要不然哪有钱买自行车，盖房子？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我男人那会儿想要跟着陈浩一起去县里搞副业的，结果公婆不同意，说是搞副业还得自己投钱，不靠谱，还是田地摸得着，看得见，心里有底。”一个小媳妇眉头不展。 “说是家里多个壮劳力，能多赚一些工分，多分一些口粮。” 小媳妇很后悔，“当初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公婆的话，没有支持我男人，要是我跟我男人铁了心，跟陈浩一起去搞副业，现在家里肯定也有自行车了。” “腊肉和腌鱼挂在屋前，日子能好过不少。” 其他几名村妇，跟这小媳妇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心理。 当初陈浩说要搞副业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不靠谱，认为会亏钱，会将家底全部都赔进去，但是现在到了年底，看着陈浩家的红砖房，屋前挂的腊货，很羡慕。 关键是跟诊陈浩的陈东升和陈伟两家，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你们也别光顾着夸陈浩，别忘了，当时我们选陈浩做副业队长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说年底结算的时候，一个工分能值一毛钱的，现在工分都还没结算，他家里就搞腊肉，搞腌鱼，房子也盖了，我们应该找他要个说法。”王红梅说道。 她这会儿惦记上一工分一毛钱的事了。 选陈浩作为副业队长时，她是反对的，这会儿却说是支持的。 童倩牵着小朵，从边上经过。 一名妇女喊住了童倩，“陈浩媳妇，刚刚王红梅发牢骚，说你家男人竞选副业队长的时候，跟咱们拍着胸脯保证，年底决算的时候，一个工分一毛钱，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你俩睡一个被窝，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5章 得给他敬一个 几个妇女跟王红梅唠嗑，看着很亲热，但实际上也个个都是心眼，怕自己问，引起陈浩和童倩的不满，直接将王红梅推了出来。 “我男人跟我说了这事，他这几天回来，就会跟生产队里的干部对账，说工分的事。”童倩道。 “关乎大家伙能不能过个肥年的事，他不会开玩笑的。” 她瞥了眼王红梅，而后对其他人道，“不要听有些人乱嚼舌根子，生怕我男人做成了事。” “也不动脑子想想，我男人事做成了，大家伙工分钱高了，得了实惠，这不是好事吗？” “村里要是多些有出息的人，多点有能耐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事说一声，拉扯一把，不比外人要强？” 童倩到底是知青，文化水平比普通村妇要高，说的话很有道理。 一众村妇点头，对她的话很认可。 “我就是提醒下，怕陈浩忘了。”王红梅嘟囔道。 “就是忘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件事，大家伙就放宽心吧。”童倩道。 她牵着小朵，回家。 又过了两天，陈浩回了村，手里提着一个面布袋，一路没有停留，进了屋。 “回来了，前两天村里有人议论工分的事，好多人就等着工分决算。”童倩在屋里。 “王红梅还等着看笑话。” “脑壳有包，工分值钱了，她家照样能多分钱，她应该把我供起来才是。”陈浩抱起小朵，狠狠亲了两口。 小丫头咯咯直笑，等被放下后，偷偷躲到一旁，用袖子擦脸。 有爸爸的口水。 “你妈都不嫌弃，你小小年纪就嫌弃老子的口水了。”陈浩一阵无语。 “我给你做饭。”童倩担心他饿着肚子。 “不急，我得去趟队长家里，今天怕是不在家吃饭了，多半在队长那吃。”陈浩道。 他提了一条腊肉，还有一条腌鱼，准备带到队长陈自强家里去。 “是去商量工分的事？”童倩问道。 “嗯，个体户没放开，只能是用生产队的名头，说好的20%的分红，算是封口费，或者是介绍信，证明文件材料的费用，年底了，我把这笔钱都取了出来。”陈浩点头。 他提着面布袋，还有腊肉和腌鱼，往队长陈自强家中去。 “队长，我把饭店的分红拿过来了。”陈浩见着陈自强，开门见山道，“把会计，还有其他的几名生产队干部都喊过来吧。” “人多点，也免得有人嚼七嚼八的，说有俩贪了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涉及到公款方面，或者集体的款项，人多些，能互相有个见证，把旁人嘴巴给堵住。 “你考虑的仔细，我这就去把人喊过来，在队委办公室谈事，安静些。”陈自强道。 他接了陈浩提过来的腊肉和腌鱼，让媳妇炒菜，又马不停蹄的去通知其他生产队的干部。 一个生产队，二十来分钟，一干生产队的干部就都聚到了队委办公室。 陈小婷也过来了。 “浩叔。”见着陈浩，她眉开眼笑。 她本来还有些拘谨的，不善跟人打交道，就只是本本分分，认认真真的记工分。 生产队开会这种事，她很少参与，就是参与了，多数时候也不主动说话，涉及到工分方面的问题，才会说。 看到陈浩在，她松了口气。 “进屋，边吃饭边谈。”陈浩道。 农村土灶用的是柴火，炒菜很快，6盘菜端进了队委办公室，还有米酒，一众生产队的干部围坐在一起。 边吃边喝，边聊。 “年底了，该年终决算了，先前我说了，到县里开饭店，20%的收益归队里。”陈浩喝了口米酒。 润了润喉咙，将手里的面布袋敞开口。 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大团结。 “真多。” “这得有好几千块钱了吧？” “这都是开饭店赚的？” 一摞一摞的大团结，都是崭新的，有八九摞！ 这么多钱，也就交售爱国粮那会儿才见的着，平常时候，一众干部都没见过这么大笔的钱！ “根据花山饭店一年的经营情况，生产队分20%的利润，总计是9516块3毛5分。”陈浩道。 “双抢前，我在县里买了台抽水泵，花费了1050块钱，抽水泵算生产队设备，扣除抽水泵的费用，还有8466块3毛5分钱，全都在这。” “我特意去银行，让人给的新钞，过年了嘛，给村民发钱用新钞，看着也喜庆些。” 饭菜很可口，陈浩提过去的腊肉和腌鱼也被陈自强媳妇炒了些。 再有肥肠，炸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菜，不少生产队干部过年时家里的饭菜都不一定有这么丰盛。 可这会儿都没了吃菜喝酒的心思，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面布袋里的大团结。 “八千多块钱啊，我还说就一两千的，没想着这么多。”一名村干部喃喃道。 “这么多摞，一摞又那么厚，哪可能才一两千块钱？”陈自强道。 缓了一会儿后，他嚼着嘴里还没下喉的腊肉，“今年我们生产队各家各户能过个肥年了。” “我们生产队今年各家的自留地都搞了大棚，种的瓜果蔬菜，卖了些钱，生产队也搞了些大棚，里面种的瓜果蔬菜卖的钱比往年要高出不少。” 自留地的瓜果蔬菜，卖的钱自家留着，生产队集体土地搞的大棚，种出的瓜果蔬菜所得，算生产队的副业，经济价值会算进工分里。 “不算这八千多块钱，工分值能比去年高出一些吧？”陈浩问道。 生产队的瓜果蔬菜，大部分他都消化吸收，运到饭店去了。 “我估算了下，不算这八千块钱，今年一个工分能值7分5厘。”会计说道。 还没仔细算账，但大概的情况他心里有数，做了这么多年会计，这点东西心里有数。 “今年全队的工分有28万多个。”陈小婷说道。 八千多饭店分红的收益，生产队总工分28万多个，一个工分还能加2分8厘钱。 加上7分5厘，1个工分已经超过1毛钱了。 真做到了！ “1个工分真能有1毛钱，是去年的2倍。”会计掏出随身的纸笔，算了一会儿后，脸色红的厉害，“这个情况，完全可以跟大队那边申请，让戴大红花。” “肯定是要跟大队申请的，咱们生产队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陈自强点头。 他举起酒杯，“得感谢陈浩同志，多亏了他，咱们生产队工分才这么值钱。” “得给他敬一个。” 第96章 我非得吊他 “是得感谢陈浩，我也敬你一杯。”农业副队长也举着酒杯，跟陈浩碰了一个。 “一个工分多了5分钱，壮劳力一年能拿3000个工分，这就多了150块钱。” “一家两个壮劳力，能拿300块钱呢！” 300块钱！ 别说放在村里，就是放在城里，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公粮，三提五统，还有其它的一些农业杂费，是根据生产队的田地，按照田地的等级，以往年的产出作为基数，计算要缴纳的数额。 基本不会变。 今年生产队的公粮等税费已经缴纳完了，扣除口粮等费用，300块钱能全部落进口袋！ “整个公社，也没有哪家生产队有我们这么阔气，能多出这么多钱，就是买两辆自行车都能行。”陈自强高兴的道。 喝了几口米酒，他有点不过瘾，“米酒还是太淡了，一点都不过瘾，应该弄点散酒的，喝着才高兴。” “明天我就跟大队通通气，让他们准备给我们生产队申请戴大红花。” 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陈浩身上，“这大红花得给陈浩戴，让陈浩在各大队游一游，大家伙没意见吧？” 戴大红花就跟学校给娃发奖状一般，没什么物质好处，纯纯精神层面。 国家穷，基层也穷，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对先进单位和个人多是精神层面的表彰。 顶多就是再奖励些化肥票，工业品票之类的。 “等钱发下去再跟大队那边说吧。”陈浩突然道。 “为什么，先跟大队领导说，大队领导说不定会过来，参加我们生产队的年终决算，这也算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吧？”陈自强不明白为什么要先把钱发下去。 有领导见证，多有面子的事？ “就怕有些领导会觉得给村民以1毛钱1个工分决算，给村民太多了，不利于刺激村民继续奋斗为由，插手生产队的决算。”陈浩道。 “这么多领导，难免有些领导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先年终决算，把钱发到各家各户，再通知领导，免得节外生枝。” 一家能多分好几百块钱，比大队，比公社领导还多。 是人就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一个农民，比公社领导拿的还多，心中不舒服，再加上哪哪都要用钱，可能就会插手副业所得的分配问题了。 “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是该决算完了后再跟大队那边说。”会计马上点头。 其他几人，包括陈自强，稍微沉默了片刻后，也都点头，一致附和陈浩的提议，先决算，再通知大队。 他们都有工分，能实实在在的分钱，工分计算价值方面，跟村民的利益是相同的。 “要是往后每年决算，1个工分都能值1毛钱，有三四百块钱分到兜里，想想日子都美的很啊。”一名村干部面色红润。 米酒度数不高，喝多了，时间一长，人也醉。 他说完这话后，其他几名村干部都看向陈浩。 1个工分能有1毛钱，全都靠陈浩，大棚种植是陈浩的提议，花山饭店分20%的利润，也是陈浩给的。 “别想的太美，今年我们生产队分的钱多了，别的生产队多半也会搞大棚，一样东西大家伙都搞就不值钱了。”陈自强道。 “再说饭店，这是做生意，做生意，有好的时候就有坏的时候，哪能总是赚钱？有的分就分，就当是白捡的，没得分也别多想。” “陈浩在县里开的饭店，生产队一分钱都没出，能拿20%的分红，已经是陈浩心善，好说话，别不知足。” 他帮陈浩说话。 提前给生产队其他干部提醒，意思是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村民的日子想要好过，思路得要转变，不能埋头苦干，得要偶尔想想到底怎么干。”陈浩道，“方向不对，只知道蛮力，不仅不会有产出，弄不好还会流血，受伤。” ？？？ 几名村干部皱着眉头。 陈浩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脑袋灵光，你说应该怎么做？”陈自强问道，“我听你的。” 他环视一周，拿出队长的威严，“我们这些人里，年龄大多比你大，但本事都没你强，今年大家伙能过上个肥年，多亏了你。” “你说怎么干，都听你的，谁要是有意见，我猛踹他娘的大胯子。” 他家里人多，工分不少，能分不少钱，对陈浩很支持，支持陈浩就是支持自己的口袋。 “对，听你的，你说吧。” “明年是不是把生产队更多的土地用来搞大棚种植，进一步提升工分的价值？” 其他几名村干部纷纷表态。 财帛动人，说是生产队干部，可到底也是农业户，是村民，靠田地过活，本以为这辈子能混上填饱肚子的日子就很不错了。 陈浩给了另外的可能。 “土地的政策怕是会变。”陈浩道，“可能会承包到户，不再是工分性质的，而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更小单位的责任制。” “你从哪里听说的？”陈自强惊道，“这话可得小心点说，搞不好会被批判。” “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陈浩道，“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搞大棚种植是没问题的。” “大棚的种植面积，包括大棚的构造，都还有改善提升的地方，包括种植的品种，也能继续优化。” “往后每年，村民的家庭收入肯定不止几百块钱，只会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的提升了村民劳动热情，虽没能让村民致富，却解决了吃的问题，土地使用权方面，各家各户自主权也提升了不少。 陈浩先释放了些许的信号，等时机成熟了，众人再回头想起今天他说的话，会感到毛骨悚然，对他的畏惧会深入骨髓。 开饭店得要有瓜果蔬菜，红旗生产队是目前阶段非常好的选择！ 他要把这地方发展成自己饭店的后勤基地！ 又聊了一阵，陈浩这才离开。 陈小婷也跟着一起。 “最近有在看书吧？”陈浩问道。 “有的。” “不要松懈。” “嗯。” 两天后，红旗生产队通知，村里进行年终决算。 “怎么今年决算的日子比去年要提前了好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红梅嘴巴里就吐不出好屁，一路嘀咕着。 “陈浩说了，1个工分得要有1毛，要是不够，我非得吊他。”陈大刚闷闷道。 第97章 给你买3根糖葫芦 “我听说了，1个工分能有1毛钱，而且是陈浩提议，尽快将钱发给大家伙，免得拖久了出现意外。” 不少村民对提前决算很高兴。 “大棚种的菜，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集市上卖了，一部分卖给了陈浩，不算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今年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生产队搞了那么多大棚，种瓜果蔬菜，大部分也都被陈浩收走，今年队里的副业收入肯定比去年要高。” “你两个成天找陈浩的麻烦，到处说他坏话，真要是1个工分能有1毛钱，你俩得要跪着给他磕个头。” 一众村民到了稻谷场。 陈自强，陈浩，还有其他的生产队干部都在。 会计也搬了张桌子过来，上面放着账本，旁边还有一个帆布包。 “一个工分能有多少钱啊？” “这么早就决算，今年咱们生产队的收益是不是比去年要强不少？” “陈浩，你先前做副业队长的时候，我就挺支持你的，现在你家里盖了房子，腊鱼腊肉那么多，你先前就说能让我们1工分值1毛钱，还算不算话？” 人多了，七嘴八舌的，都关心起自己的利益。 非常急迫。 这些钱是一家老小的用度。 “都安静着点，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怎么安排？还是老规矩，先将各家各户的工分对一对，看看有没有错的，没有错的我们再进行下一步。”陈自强道。 他看向陈小婷，“小婷，你过来，将各家各户的工分总值都报一报，看看有没有出入。” 他对陈小婷很满意。 这姑娘记工员的活干得非常好，比王红梅要仔细多了，几乎没出什么纰漏，不像是王红梅，人马虎，而且有时候在记工分的时候怀揣着小心思，故意少记或者是漏记。 王红梅是记工员的时候，每次对工分得要扯皮拉筋半天。 陈小婷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那我将工分跟大家伙对一对，有出入的地方，大家伙跟我说。”陈小婷拿着记工分的本子，上前几步。 工分每天都要记，每个月要对。 陈小婷认真负责，有什么问题基本当天就处理完了，月结的时候更是查缺补漏，年终决算再对一遍，各家各户基本没出入，很快就完成了这一步。 今年工分变化最大的就是陈浩家里。 他是副业队长，每天工分有12个，一年下来，一个人的工分就有3648个，加上童倩和两个娃的，家庭总工分有5598个。 比去年要高出一大半！ “工分都对完了，各家客户也都没有意见，下面就说说工分值的问题。”陈自强掌控着全程。 以往一个工分多少钱，让会计说出来，但今年他没有询问会计，而是自己宣布了出来。 “今年咱们生产队副业做的很好，1个工分能值1毛钱，比去年多出一倍，每家每户能多分好几百块钱。” 真就达成了年初时的豪言壮语！ 1个工分值1毛钱！ 一众忧心忡忡，面带焦虑的村民立刻喜笑颜开，男女老少都透着乐。 甚至有老人激动的不断擦眼角，高兴的哭了。 “真是1毛钱，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假的。” “1000个工分就能多100块钱，今年能够过个肥年，日子终于是有盼头了。” “儿子，过几天赶集，咱们一起去，爸爸给你买三根糖葫芦，你不是一直想吃糖葫芦吗？这次让你吃个够。” 知道工分价值的村民，心里非常清楚1毛钱1个工分对自家意味着什么。 能多扯些布，给家里一人置办一套新衣服，能多买些年货，桌上能多不少肉，让娃吃个够。 手里能有余钱，防止突然的家庭变故，像是生病或者其他意外情况，突然要用钱，不至于一分钱拿不出来。 小娃子不太懂，但看到大人在笑，听到大人要给自己买一直想吃的东西，也跟着欢呼鼓舞。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生产队工分价值能这么高，而且能发下来，得要感谢陈浩。”陈自强说道，“做人不能够没良心，这个恩情，大家伙得要记着。” 一众村民纷纷地表示附和。 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平日里跟陈浩不对付，这会儿居然也难得的没有说话反对。 群情激愤，要说些不中听的，得挨打！ 陈大刚在心里疯狂的计算，“我今年很卖力，总工分有3150个，就是比队里的干部也差不了多少，能分315块钱！” “就是扣除口粮，自家吃的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能比去年多150多块钱。” “下次再有媒人介绍对象的时候，能更有底气，不再是别人挑我，是我挑别人。” 一旁王红梅和她男人陈明才也在小声的嘀咕。 “瞧瞧，陈浩多厉害，你不要再老说陈浩的不是，村里其他人会反感，传到陈浩耳中，陈浩肯定也不高兴。”她男人陈明才说道。 “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是他自己说的，做了副业队，能将工分提高到1毛钱，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吗？”王红梅说道。 “再说，在县里开饭店，他肯定赚了很多钱，要不然哪有钱盖房子，还能够将工分涨到1毛钱？” 她就是不认错，觉得自己没毛病。 “嘴巴不要这么利索，跟刀子似的。”陈明才道。 “你是谁男人啊？你是我男人，还是陈浩男人，要这么帮着他说话？”王红梅掐了一下自己男人。 “还是说你在给我介绍对象，要把我介绍给陈浩，一个劲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吵，日子好过了，也吵。 别的夫妻，女人身上肿的多，他俩则反了，他身上淤青红肿的地方多。 等一众村民稍微消化吸收了这个消息后，陈自强看向陈浩，“你说几句？” “行，我说几句话。”陈浩点点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谢党，感谢国家，让我们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也感谢公社，感谢大队，在各个领导的带领下，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最后，希望在各级政府，各级领导的带领下，再加上我们一众人的努力下，争取家家户户都盖新房，顿顿能吃上肉。” 表达了一通感谢后，陈浩结束了谈话。 他看着陈自强，“是不是可以给大家伙算账，发钱了？” 第98章 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对，发钱。” 陈自强点头。 他也没再磨叽，示意会计可以开始对账，发钱。 天气很冷，可一众村民很高兴。 “陈自强家，总计工分，个，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等费用，还有813块7毛5分钱。” 会计带着算盘，拨的很响亮，很快就算出了陈自强一家人的工分钱。 纯利润，有八百多块钱！ 往常时候，扣除了口粮等费用后，一家7口人，就剩下一百块钱左右，今天却能有八百多块钱。 “我来领。”陈自强的媳妇赶忙上前。 喜滋滋的。 会计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拿出钱，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1，2，3……” 数了81张大团结，又将剩下的3块7毛7都结算了。 “数数，没问题了，就签字，摁上手印。”会计道。 “还数什么，你拨的一手好算盘，干会计这么些年就没出差错，还能不信你？”陈自强的媳妇说着漂亮话。 她先是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到一旁数钱。 真要有问题，这么多人看着，就是签了字，摁了手印，还能改。 “这崭新的钱，就是好听，这么新，都舍不得拿出去用了。” 陈自强媳妇道。 接下来，又是其他人。 陈浩是副业队长，属于生产队干部，工分决算也排在了前头。 “陈浩家，总工分是5598个，扣除一应的费用后，还有314块6毛钱。” 会计喊到了陈浩家里的年利润。 “媳妇，你去拿。”陈浩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媳妇。 “往年家里都是倒挂户，今年总算是有钱分了。”童倩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拿着钱，脸上都是笑。 实际上，家里的存款比这个多多了，可摘掉了倒挂户的帽子，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接下来，其他人也都分了钱。 去年，家家户户余钱不多，多是二三十块钱，有的还倒欠着生产队的钱，可今年，多的能有像是陈自强家中，分了800多块钱，少的，扣除掉口粮等费用，还能有几十块钱的存余！ 倒挂户没了！ “我等会儿就去大队，跟大队长说下我们生产队的情况，今年我们生产队一户倒挂户都没有！”陈自强很高兴。 他推着自行车，跟陈浩道，“我还得跟大队建议，让你戴大红花。” 说着，他便骑着自行车往大队去，找大队的干部邀功请赏。 生产队发展的好，没有倒挂户，大队也有光！ “陈队长，县里开的饭店还要不要人，我也想过去帮忙。”一名村人走到陈浩身边。 1个工分值1毛钱，村里还没人去县里，可结合陈浩家里的情况，再有陈东升和陈伟家里的情况，知道饭店肯定是赚钱的。 有风险时都怕，不敢上前，如今见着好处了，都想进入分一杯羹。 好几家人都围了过来。 “饭店生意，投入不少，需要的人手没那么多，如今饭店不缺人。”陈浩道。 “再一个，做生意有亏有赚，饭店的生意盈利是其次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城里的居民能尝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 “不要只看见狼吃肉，狼挨打时就瞧不见，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信任我，我很高兴，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做坑害你们的事。” “才发了钱，能过个肥年，不要搞别的，先将家里的日子稳稳的过好了，才是实在的。” 陈浩说的很有道理，很替人考虑，将这些村人给应付了过去。 回了家，童倩打扫卫生，小朵屁颠屁颠的跟着，双手拿着鸡毛掸子，这里戳一戳，那里拂一拂。 “小漫有没有跟你说，她今年在哪过年？”童倩问道。 “到这边来，她不想去市里。”陈浩道，“家里盖了房子，她在这住着能方便不少，就是洗澡，有大棚，也比她在学校那边要方便。” “你今年回不回娘家？” 日子好过了，陈浩倒不反对童倩回娘家。 “不回去了，太远了，不方便，回去又没地方住，当天还得回来，一来一往的，太赶了。”童倩道。 她将渣滓归拢到一处，“航航过10岁的生日，大哥和嫂子那般态度，过年回去也讨人嫌，没那个必要。” “日子难过时，也没求着他们什么，如今日子好过了，盼头足了，更不需要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我都想好了，等爸妈年纪大了，肯定是他们照顾，我顶多就偶尔看看，给点吃的喝的，尽他们养我的情分就行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父母这般想，很多女同志也是这般认为的。 “那行，我们就在自家过年，今年弄个火锅，吃点热乎的。”陈浩道，“年前全家再去趟县里，逛逛商场，备些年货。” “去县里商场备年货？”童倩又惊又喜，“我结婚这么多年，过年还从来没去县里备过年货，家里日子好过了，去县里商场备货，钱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但县城里买东西，啥啥都需要票，你手上有那么多票吗？” 想去县里，毕竟县城热闹，好多东西村里没有，可县里买东西不方便，要各种票，别说村里人，就是城里人，很多稀罕东西的票也不一定有。 买东西这方面，特别是生活用品，寻常的吃食，县城反倒不如村里，村里赶集时，很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我认识县商场采购部主任，从他那弄了不少的票，也打听清楚了，过年时县商场会搞活动，一般的物品，像是常见的衣服，鞋子，日用品之类的，不需要票。”陈浩道。 “抽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一家去县里，将小漫喊上，一起逛逛商场，买了年货再一起回来。” 商场商品的种类，还是比集上要丰富，特别是一些工业品类，公社的集上更多的还是农副产品。 “那行，过几天妮妮放假，天气好了我们就去县里，小漫肯定也放假，正好喊上她。”童倩点头，“真不要票，就买些香皂，洗衣粉，两个娃身上总是脏的，洗衣粉洗的干净些。” “多扯些布，糖果啥的也能买点，好烟好酒也得备着，过年了来客人，都能吃上。” “你是副业队长，饭店的生意也还不错，今年年终决算，工分又这么值钱，我估摸着整个公社，我们生产队怕是独一份。” “今年过年，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第99章 我又没那么傻 童倩书读的不算多，但相较于这个年月的人来说，已经是知识分子了。 小时候在城里生活，眼界开了些，很多事稍微琢磨下，自己能悟出来。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陈浩很满意。 也亏的当时胆子大，脸皮厚，不然肯定错过了。 “公社的领导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但是大队的领导，特别是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多半会过来。”陈浩说道。 “而且搞不好，今天晚上就会过来。” 他先前跟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有过接触，聊了几句，挺投机的。 如今年终决算，钱已经发给村民，陈自强也去跟大队那边汇报，得知消息的大队队长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这么快？”童倩往屋外瞧了瞧，“那我现在把饭菜准备着，等会儿大队的领导过来也好一边吃饭，一边聊。” “先准备着吧，就是大队的领导不过来，咱们自家也要吃。”陈浩点点头，“扫帚给我，我来扫地，你去准备饭菜。” 他接过扫帚，将屋里屋外都扫一扫。 养鸡实际上也是一件麻烦事，喂养方面倒是还好说，主要是鸡吃了就拉，一天要拉好多次，又几乎是放养的状态。 隔一会儿，屋前就到处都是鸡粪。 陈浩用铁锹将粘在地上的鸡粪铲起来，放到一处，又将屋前的一些树叶子，杂草，枯树枝全部都扫到一起。 转身回了厨房，拿火钳过来，夹进了土灶里。 妮妮放学回来，跟村里其他几个娃一蹦一跳的，手里还捏着一块冰片。 “小朵，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别的娃第一次去学校，都是哭天抢地的，身子软在地上，就是不进校门，妮妮每天却是早早的起来。 要第一个去学校，做第一名。 上学开心，放学也开心。 “你欠打屁股是不是，不跟你说了吗？不能到水里玩，你还抠了一块冰片回来。”陈浩四处瞅了瞅，捡起一根枯树枝。 扬了扬。 “这是在田里面抠出来的，我没有去深水的地方玩，我又没那么傻，不想那么早死。”妮妮据理力争。 “你看这冰片上还有草，真的是从田里面抠上来的，万一掉水里去了，顶多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大不了我自己洗呗。” 口齿伶俐的很。 “你自己会洗吗？”陈浩道。 “我自己不会洗，但至少有态度吧，接点水，用手搓一搓，做做样子，那也是好的。” 上了学，跟同学接触的多了，妮妮嘴巴更利索了，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 “爸爸，你不要打我，学习很辛苦，你要是把我打傻了，后面考试考得不好了，你不要怪我。” 她将冰片扔到了屋前。 跟小朵两人撅着屁股，研究冰块，时不时站起来，踩上两脚，看谁厉害，能把冰块给踩破。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的队长陈自强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了村里。 往陈浩家里这边过来。 杨治平手里还提着一瓶酒。 松江大曲。 这个是省内松滋县的酒，也就是往后的白云边，算是省内很有名的酒水。 比不上茅台和五粮液，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白酒了。 “正是饭点的时候赶过来，得要在这里吃一顿白食，打扰了。”杨治平道，“家里也没别的东西，就拿了一瓶松江大曲过来，等会儿一起喝点。” “我猜杨队长你会过来，饭煮着了，菜也准备着了，进屋坐吧，外面冷的厉害。”陈浩道。 “要是放在前两年，还真得把门关着，家里穷的很，自己吃都不够，没多的饭菜待客，但今年没事。” “往后你们过来，也都没问题。” 他接过松江大曲，请大队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队长陈自强两个人进了屋，关上门，将外面的冷风给挡住了。 他又去厨房，跟童倩说了一声，让童倩可以炒菜了。 “麻烦了，简单弄几个菜就行了，主要是有事要说，饭点没打招呼就跑过来了，辛苦你了。”杨治平还蛮客气，特意进厨房，跟童倩打了声招呼，表达了歉意。 “做饭没有什么辛苦的，自己家也得要吃。”童倩道，“杨队长和陈队长过来，就是再添几个硬菜的事。” “不用那么客气，到堂屋里面坐着吧，有火盆，烤烤火，这天气怪冷的。” 回答的非常得体。 两口锅，一口已经将饭煮了，另外一口锅用来炒菜。 三个男人坐在堂屋，烤着火盆。 “天还是冷的厉害，出了点太阳，冰都还没有化掉。”杨治平搓了搓手。 他看着陈浩，“红旗生产队年终决算，1个工分1毛钱，平均每户比去年的时候能多出几百块钱。” “你们红旗生产队今年真的是能过个肥年，家家户户过年饭都能吃得满嘴流油，让人羡慕啊。” 他是真心羡慕。 特别在知道陈自强一家分了八百多块钱后，更是羡慕的鸡儿都发紧。 作为大队队长，权力是有限的，每个月公社那边会有补贴，算是半个公家人，端着半个铁饭碗。 可一年到头，全家也没说能有八百多块钱的盈余。 “农民种地，一年到头，大部分日子都在田地里面劳作，过年时能吃的满嘴流油，也是应当的。”陈浩说道。 “要是这样辛苦，这样努力，还吃不饱穿不暖，有些东西就有问题了。” 辛辛苦苦的劳作，吃穿方面却保证不了，基本的需求达不到，说明有些阶层偷偷吃掉了产出，再要么就是政策制度有问题。 “你说的在理，农民的确是辛苦。”杨治平点头。 他看着陈浩，“能不能在县里多开几家饭店，每个生产队都开家饭店，是不是就能让每个生产队的村民都多分些钱，让日子好过起来？”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恐怕很困难。”陈浩道，“县城太小了，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饭店，就拿我们大队来说，一共有10家生产队。” “真要每个生产队去开家饭店，最后肯定是自己人跟自己人竞争，也赚不了多少钱。” “再则，做生意有风险，没那么容易。” 大部分人实则做不了生意。 尤其是农民。 过惯了苦日子，干什么事情都抠抠搜搜的，真要开饭店，搞服务行业，这种习惯肯定还是会跟着。 没有顾客喜欢抠搜的老板。 时间一长，没了回头客，没了口碑，只能倒闭。 有些地方可以抠，有些地方是真不能抠。 第100章 给三叔也戴朵红花 “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县城就那么大，饭店开多了，每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没那么好。”杨治平点头。 他感觉有点可惜。 他是大队队长，自己管的生产队工分值高了，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有功。 “别的生产队，包括我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怕是不会这么想，见1个工分能值1毛钱，多半会有想去县城开饭店的想法。”陈自强道。 年终决算前，一众村民想法还不明显，可年终决算完后，基本坐实了饭店能赚钱的猜测。 一些村民肯定蠢蠢欲动。 没胆量第一个吃螃蟹，但有样学样，却是很多人的拿手好戏。 “工分值少发点，这个问题或许就没那么复杂了，哪怕一个工分值只决算到6分钱，很多村民也会感到满意。”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你是个实诚人，替村民考虑，但就怕有些村民不满足，会争相去县里开饭店。” 在农村生活，又经常跟村民打交道，他很清楚村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勤劳，辛苦，吃不饱穿不暖，热情，这都是真的。 奸猾，认知低，爱嚼舌根子，斤斤计较，这也都是真的。 “谁想去县里开饭店，让他去开好了。”陈浩丝毫不担心，“杨队长，陈队长，你俩都是我信的过的人，我也敬重你俩，才跟你俩说实话。” “饭店没那么好看，不希望你俩动用资源，鼓励村民去开饭店，万一折本了，你俩得承担责任。” “公社那边的领导会有意见，就是亏了本钱的村民，意见也会很大。” 暖心窝子的话，让杨治平和陈自强都很高兴。 聊天的功夫，菜炒好了。 腊肉，煎鱼块，洋葱炒鸡蛋，炸花生米，还有一盘猪头肉。 “饭也熟了，要不要把饭给你们盛上？”童倩放下最后一盘菜，问道。 “饭你别管，等会饿了，我们自己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家里两个娃也喊过来，这菜是真丰盛，我家里过年才能有这个菜。”杨治平道。 “不了，你们聊天，喝酒，我坐下来算什么样子？”童倩摆手，“你们吃你们的，娃的菜我有留着。” “饭在靠里侧的锅里，灶里还有余火，不过也要趁热去盛，别等太久了。” 男人喝酒聊事，她没说要上桌。 上了桌，男人聊着有顾忌，她吃的也不痛快，炒菜时已经盛了些菜出来，跟两个娃在土灶边上吃，暖和，又能吃的自在。 她喊妮妮和小朵进厨房，母女三人进了厨房，烤着土灶里的余火，吃饭。 “饭店的确是不能随意开，至少领导干部这边不能松口，要不然出了问题，最后还得挨批评。”杨治平被陈浩提醒后，很认同。 “就是别的村民有想法，也得让他们自己去搞，大队这边不掺和。” 开饭店本就是擦边，不出问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风险的确很大，不是人人都跟陈浩这般，有头脑，会开饭店。”陈自强道。 “还是说说戴红花，在各大队走一走的事，红旗生产队还从来没有人戴过大红花。” 他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戴红花肯定没问题，1个工分1毛钱，整个公社没哪个生产队有这么高的工分值。”杨治平拍着胸脯道。 “这很能激励队员，肯定得大力宣传，你们决定谁戴这朵红花？” 生产需要宣传，戴大红花就是为了宣传，激励一众队员的干劲。 百姓喜欢，干部也喜欢。 “肯定是陈浩戴啊，工分能这么值钱，主要就是他的功劳，没有人比他有资格。”陈自强道。 他生怕陈浩推辞，“我也想戴，但我没做啥事，大家伙分了钱，跟我没太大的关系，戴了红花也服不了众，真要抢着戴，就成了小丑。”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真要替陈浩戴红花，往后就不止是尿尿嘘嘘，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也会嘘声一片。 “我觉着吧，还应该安排一个人，也戴朵红花。”陈浩建议道。 他没拒绝。 倒不是馋这个名头，前世活了几十年，心态随着年龄和见识发生了改变，只有实实在在的利息，才是他在乎的。 “还应该安排谁戴红花？”杨治平问道。 “我三叔，陈庆谷啊，今年双抢前，天气干旱的厉害，他为了借抽水泵，连房顶都给掀了，我觉得应该也给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杨治平和陈自强互相看了看，很疑惑。 他俩是知道陈浩家基本的情况，陈浩被家族里的长辈挤兑出来。 怎么还会想着要给三叔戴红花？ “不能做烂好人，那房子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再说，抽水泵也不是给他一家生产队用，别的生产队也借用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三叔，包括你本家的大伯，心都坏透了，你还让他戴红花，那不是自己把脸伸出去吗？” 他觉着陈浩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心里想着，陈浩是不是想要跟家里那些长辈缓和关系。 “一个大队戴两朵红花，这个以往没有过，公社那边不一定会通过。”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我们私底下，我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你家族里的那些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就是你主动示好，怕是也只会觉得你怕了，而不是念着你的情谊。” 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只以为自己值，而不是你这个人好。 他俩都以为陈浩是想要主动缓和关系，才会建议让陈庆谷也戴红花。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三叔戴朵小红花，不谈其它，就谈对农业的贡献，三叔的确是有牺牲的，该让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一朵大红花，他戴，一朵小红花，三叔陈庆谷戴。 “还以为你年轻，要冰释前嫌，没成想你是要把陈庆谷架在火上烤。”杨治平明白了陈浩的用意。 能力强，还挺阴。 叔侄两人一起戴红花，侄子戴的是大红花，三叔戴的是小红花，的确是表扬了，可这份表扬陈庆谷心里恐怕别扭的厉害。 “三叔一直想要戴红花，想要在各大队转一转，他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只会高兴也说不定。”陈浩幽幽地说道。 第101章 你心胸比我大 “那行，我跟公社那边申请，给陈庆谷也戴朵红花。”杨治平没多犹豫，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陈庆谷和陈浩之间的矛盾，他不想掺和，提议给陈庆谷戴红花，理由也讲的过去。 至于里头的道道，权当不知道就行了。 “今年发生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对百姓有没有影响。”杨治平道。 他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探探陈浩的口风，先前交公粮时，陈浩的一些话就很耐人寻味。 结合近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伟人去世，再有那四人倒台，陈浩的一些话更显得耐人寻味。 “肯定会有影响，政治化会减弱，一切的政策会向着经济方向倾斜。”陈浩道。 “包括土地政策方面也是如此，运动化的农事生产会被更加高效的农业生产方式替代。” 一切的问题都是经济问题。 高考恢复，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国企改制，会接踵而至。 前几年的改革重心在农村，重点就是土地的生产方式。 这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杨治平和陈自强醉醺醺的离开。 陈浩本打算送一送杨治平的，对方摆摆手，“这点酒醉不了，我不骑车，推着车回去，不用担心。” “路上正好想想你刚刚说的话。” 领导层的每一次变动，大的政策可能会南辕北辙，对干部也是一种挑战。 提前把握好方向，对自己而言可能就会获得提拔的机会。 大队队长是半脱产干部，能拿到公社的补贴，可想更进一步，正式成为干部，千难万难。 陈浩的话让他看到了成为正式干部的可能。 “杨大队长对你还蛮重视的，特地过来跟你说戴红花的事。”童倩说道。 她收拾碗筷。 以往家里别说大队干部，就是生产队的干部，也很少往家里来。 “戴红花的事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政策方面的问题。”陈浩道。 “往后的每一年，政策都会有大的变化，对老百姓影响很大，对干部的影响也很大。” “杨大队长是个有野心的人，想去公社做干部。” 两个娃吃了饭，就自顾自的玩，陈浩跟着童倩进厨房。 “你能帮他的忙？”童倩疑惑道。 “跟小漫一样，提前站队，只要站的队跟往后的政策方向一致，得到提拔的机会就大。”陈浩道。 “领导提拔人，首要考察的就是这人跟自己是不是一条心。” “一条心了，又是在大多数人都反对，跟原来的政策相背的背景下，就如雪中送炭，更容易被提拔。” 碗筷洗了，锅也洗了，烧了两大锅的热水，一家人洗了个澡。 没去大棚，在厨房，用塑料薄膜罩着塑料盆，薄膜上面用绳子挂在竹架子上。 两娃睡了后，陈浩夫妻两个在被窝里探索生命的奥义。 很考验陈浩的忍耐力。 两天后，杨治平再次找了过来。 “公社那边已经同意了，今年我们大队你和陈庆谷都戴红花，你戴大的，陈庆谷戴小的。”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一个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她也戴小红花，你们三个一起，由公社那边出一辆卡车，在各大队间敲锣打鼓，宣传，风光风光。” 3个人戴红花。 陈浩戴大红花，陈庆谷和孙苗苗戴小红花。 都是认识的人。 “孙苗苗戴小红花，是因为她们生产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陈浩问道。 花山饭店除了在自己的生产队拿货，孙苗苗那也提供了不少。 “工分值比去年提升了1分5厘。”杨治平点头。 “你三叔那边，是我去跟他说一声，还是你去？”他又问道。 “我去吧。”陈浩道。 这事他肯定得亲自上门。 他的心眼不大，先前受的怨气，必须得发泄出来才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5天后，公社那边会开车过来接你。”杨治平道，“衣服穿戴整齐些，干净利落点，你是典型，为我们大队争光。” 又说了几句，杨治平便走了。 陈浩回头，对童倩道，“我去趟三叔家，跟他汇报下。” “你真是蔫坏。”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悠着点，话别说的太狠了，将三叔刺激坏了就不好了。” “你心胸比我大，我就没你这个心胸。”陈浩道。 “我的意思是，真要将他刺激出个好歹，还得找我们麻烦，惹的一身骚，没必要，要控制力度。”童倩道。 夫妻俩都蔫坏。 “力度这个我擅长，最近一直有在实操，放心吧。”陈浩拍着胸脯。 童倩啐了他一口。 两个生产队本就没隔着多远，又是农闲时，陈浩到老宅时，三叔，大伯，包括爷爷奶奶，都在。 这几天日头还不错，一大家子在老宅前晒太阳。 “你怎么跑过来了。”陈燕也在家。 手里抓着一捧瓜子，不太高兴，蔫了吧唧的。 脸拉的很长。 “过来跟三叔传递下消息，有两个好消息，要跟三叔说说。”陈浩道。 “你肯定没憋着好屁，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要说？”陈燕闷闷的道。 她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大队办的小学，一部分学生要安排到公社小学。 这个苗头，结合上先前陈浩的一些话，让她生出担心，大队办的小学后续是不是会出现不好的变动？ 担心的月事都乱了。 见到陈浩，心情就更差了。 “你有啥好消息要跟我说？”陈庆谷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想跟我说，你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红旗生产队工分值很高，传的很开，村民很羡慕，作为生产队的队长，他压力很大。 每次从村民身边走过，总感觉自己生产队的村民在骂他没用。 他觉得陈浩肯定是过来奚落他，看他的笑话。 “不是这个事，是公社那边决定了，因为三叔你今年干旱时表现亮眼，挽救了田地里的庄稼，保障了公粮，爱国粮的交售，决定给你戴红花，坐卡车到各大队游一游，宣传宣传。”陈浩道。 “真的？你不是消遣我的吧？”陈庆谷一下来了精神。 他做梦都想戴红花，到各大队转一圈。 很有面。 “我跑过来就是为了消遣你？我还没那么无聊。”陈浩道，“这事你去大队打听，也能知道真假。” 很有道理。 陈庆谷喜笑颜开，“那你过来报信，是想主动跟我缓和关系？” 他笑的更开心了，志得意满。 “我刚还奇怪，你怎么跑过来了，这么想就能解释的通了，你肯定是得了消息，主动揽下报信的活。” 第102章 不开心 陈庆谷有点扬眉吐气。 他觉得陈浩过来肯定是服软的，否则解释不通啊。 一瞬间，所有不通的气全都顺了。 “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饱谷常弯腰。”陈庆谷走到陈浩跟前。 眼睛都笑眯了，“屋顶没白被掀，要说能戴红花，还有你一份功劳。” “你真要服软，得要有服软的态度，空着手过来怎么能行，你家里弄了那么多腊肉，腌鱼，不得带过来？” 他很实在，想陈浩家中的吃食。 “不止是吃的，还有电视机，自行车，还得给钱。”陈燕马上跟着道。 “你一个晚辈，要住那么好的房子做啥，你手上肯定有不少钱。” 两人要啃陈浩身上的肉，包括三婶，还有大伯等一干亲戚。 “那么急干啥，还有件喜事没说完。”陈浩将几人的嘴脸看在眼中。 “公社也通知我了，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要给我戴大红花。” 陈庆谷，陈燕，还有三婶，大伯等亲戚，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甚至空中还回荡着几人方才要的服软补偿。 “也通知你了，让你戴红花？这没有过的先例啊，怎么有两个人戴红花？”陈庆谷没刚才那么高兴了。 这第二件事，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喜事。 不开心。 “准确的说，是3个人戴红花，一朵大红花我戴，2朵小红花，你和孙彭大队的一位女同志，各戴一朵。”陈浩没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还能这样？”陈庆谷傻了眼，“三个人一起，到各大队宣传，站在一处？” 这哪是什么喜事，红花还分大小，陈浩戴大的，他戴小的。 这不是把脸挂在陈浩身边，让陈浩抽吗？ 太丢人了。 “戴大红花怎么着也应该站在中间，或者是靠前一点吧？具体怎么站，那天公社肯定有安排。”陈浩道。 “5天后，公社会派卡车过来接人，这几天你可以准备准备，弄个时兴的发型。” 陈浩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他就是故意过来气人的，这红花不戴也罢了，真要戴了，还得站他身后，或者是站他两侧。”陈燕望着陈浩的背影。 气的牙齿咯吱响，“让他装到了，我就说，他一头黄鼠狼，过来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陈庆谷很纠结。 “这是公社的决定，红花不戴，那不是不给公社领导面子吗？”陈庆谷很纠结，“我想去大队任干部，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资历方面至少能好看不少。” “生产队的干部就是农民，不脱产，说是队长，可还得跟其他队员一样，下地干活，不干活就没工分。” “大队的干部才勉强算是干部，有公社补贴，也不用一直下地干活。” 成为大队干部，是他这辈子的心愿，跟陈浩一起戴红花，自己戴的比陈浩小，想想就起疙瘩，不痛快。 可又舍不得戴红花的荣誉，小红花也是红花，也能在各大队露脸。 就如不少婚姻中的男女关系，明明同床异梦，却又不愿意分开，担心分开了丢面子，生活没着落。 陈庆谷的这些烦恼，陈浩一点没有，他到了县里。 花山饭店的生意依旧很好，门外搭着简易的棚子，遮风挡雨。 有点难看，但的确是无奈之举，不搭棚子，别说客人冷，就是才做的饭菜，没几分钟就得吹凉了，没法吃。 “浩哥，对面饭店已经弄好了，年前就会开业，不得不说，单看门面，就比我们饭店气派。”陈伟走了过来，望向对面的饭店。 他在县城的时间多，每天都会出来看看对面。 亲眼见着对面的饭店建起来，还将花山饭店比了下去，就是过来吃饭的顾客，很多也都议论对面的饭店，他很担心。 “这种事避免不了，往后会越来越多，得要有心理准备。”陈浩抽着烟，表情很镇定，“不过万事有我，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这个话让陈浩镇定不少。 “也对，浩哥你本事不小，肯定有办法。”陈伟点头。 他转身，回了店里，继续忙。 陈浩吐了一口烟气，左右看了看，等一辆边三轮经过后，他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的饭店门前。 兴盛酒楼。 饭店的名字都起好了，还挂了起来。 店里正在打扫，安置桌椅，厨具等之类的。 “我这饭店怎么样，跟花山饭店比，哪个好些？”吕文安见着陈浩，没有不高兴，反而让陈浩点评下。 “对了，我这饭店花了不少钱，没叫饭店，起了酒楼两个字，显得更气派点。” 单论规模，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强了不少。 花山饭店怎么经营，自己就怎么经营，不信比不过！ “桌椅都是统一样式的，层数比花山饭店也要高，我看你好像已经招了不少人，人数也比花山饭店要多。”陈浩道，“位置也不算差，跟花山饭店就隔着一条街。” “那是肯定的，整整齐齐的，看着才舒服，餐桌数量比花山饭店多，人自然也要多点，人多了，服务也能更好，上菜速度快。”吕文安道，“过几天我就准备开业，到时你可以过来热闹热闹，不用给喜钱，就过来喝个茶水，抽根烟，提提建议。” “建议我现在就可以提。”陈浩道。 气氛有点冷场。 吕文安顿了下，看着陈浩，“你这人性子真是急，意图也太明显了。” “就是对我再有意见，担心我抢了你的生意，也该沉下气，保持面上的客气才对，哪能这样一点气度和脸面都不顾？” 他觉得陈浩就是嫉妒，羡慕，才会这么沉不住气，想讨些言语上的便宜。 “建议就2点，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好了。”陈浩道。 “第一点，菜品方面，你开的饭店，找到菜源，能冬天供应黄瓜，番茄，青椒吗？” 开饭店，菜很重要，别的地方不知道，但长丰县，大棚蔬菜目前也就红旗生产队有规模的种植。 明年可能会扩展到大队。 这些大棚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一部分被花山饭店消化吸收了，再有一部分则是流入市场，流转的方向，陈浩能影响到。 不让红旗生产队的大棚蔬菜流进吕文安的手上，他能做到。 第103章 我很喜欢 “这方面我有考虑，有哪些菜就做哪些菜，菜少点没关系，好吃就行。”吕文安说道。 他看着陈浩，劝道，“其实我俩没必要闹的这么僵硬，你可以把菜源介绍给我，就是给你赚一些差价也没有多大关系。” “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况且我俩也没啥大仇。” 他意思是让陈浩大度些。 做中间商，将非时节的蔬菜卖给他，陈浩能赚差价。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目前肯定不行，等过些时候，我可以将菜源介绍给你。”陈浩道。 “什么时候？”吕文安忙问道。 酒楼的菜能多些肯定是好的，这段时间他没少四处联系，可找到的也只是应季节的蔬菜。 像是花山饭店那般，这寒冬腊月还能提供番茄，有番茄鸡蛋，有青椒炒肉，能招揽到更多的顾客。 “等你这酒楼办不下去，要我接手的时候。”陈浩道。 ？？？ 吕文安气笑了，“你口气真大，就只是少几个菜，我这么好的酒楼能垮了？” “再说，你不提供菜，我迟早也能找到其他人提供，只不过是需要多等些时候罢了。” 他不信自己的酒楼比不过花山饭店。 招的员工颇花费了些心思，厨子的手艺都不错，服务员也都是找的脾气温和的，确保跟顾客吵起来不会打架。 这么冷的天，花山饭店外头还搭了棚子，条件非常的差，自己的兴盛酒楼却能在房间里，可以挡住寒气。 这么好的用餐条件，顾客不是傻子，肯定会比较。 “你说的有道理，花点时间，多找找人，肯定能找到菜源，或者干脆自己找人搞，大冷的天提供番茄，提供黄瓜，提供青椒，肯定也能做到。”陈浩点头。 “只不过你可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做这些事，等不了那么久，兴盛酒楼在你将这些问题解决前，就会出现问题。” “你刚刚说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这个话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坚持这么认为。” 情绪稳定，思考问题理智的人，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合作伙伴，都非常好。 彼此的矛盾，关系，深浅度，都能在可控范围内。 “我都不知道你的这股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本来觉得兴盛酒楼还没有建成，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决心，也没有感受到兴盛酒楼的气派，才会自信满满。”吕文安摸出烟，给陈浩递了一根。 一副非常大度，非常从容的态度。 他有意给陈浩制造一种自己非常自信的观感，表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陈浩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可现在兴盛酒楼就在你的跟前，再过些天就要开业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比场地，兴盛酒楼跟花山饭店就只是隔条街，场地打平了。” “比人手，兴盛酒楼里的厨子，还有服务员，人少只会比你那边多，而且水平也不会差，就算是打平。” “比规模，兴盛酒楼有3层，花山饭店才一层，这一点，兴盛酒楼有非常巨大的优势。” “比菜品，兴盛酒楼这方面的确还是差了些，但这个情况不会一直不变，我肯定能寻求到解决的办法。” 吕文安一口气将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各个方面做了对比。 他就不信了，照着葫芦画瓢，甚至于说，一些方面比花山饭店还要强，还能让花山饭店比下去？ 就是开店的日子，也是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趁着年前这段日子，走亲访友的多了，应酬多了，需要吃吃喝喝，才一直赶工，盯着进度，抢在年前开业。 万事俱备了！ 就等着数钱。 “你说的有道理。”陈浩点点头。 这是第3次说这个话了。 本来听着挺舒坦的，可多了，吕文安有点麻了。 “但你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陈浩跺了跺脚，天还是挺冷的，他没继续卖关子，“资金充裕的程度。” “你的资金，是不是能支撑的起兴盛酒楼经营到你找到菜源，是不是支撑的起其它的一些变故。” “我的确是借了些钱，手上资金也不是很充裕，但守着下金蛋的母鸡，还用担心钱的问题吗？”吕文安认为陈浩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兴盛酒楼只要一开业，钱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借的那些钱马上就能还上，我特意趁着年前的这段时间，盯着将酒楼盖起来，抢着开业，就是因为这段时期用餐的需求会很大。” 花山饭店的生意，他瞧见了，兴盛饭店开业当天，他认为顾客不会少。 借的那些钱肯定能还回去。 “做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破釜沉舟是好事，勇气可嘉，可有备无患也是对的。”陈浩道，“开酒楼的资金，可不仅仅是桌椅，人数，层数这些，还有来自对手的手段。” “得要有资金应对这些手段。” 简单的说，得要有资金应对市场，应对竞争。 只不过陈浩顾忌这会儿的经济政策，没有提竞争和市场。 “你打算耍阴招？”吕文安不傻，顿了一两秒，立刻看着陈浩。 “跟你讲了，就不算是阴招了。”陈浩道，“这就是我要提了第2条建议，资金得要备足。” 他看着吕文安，“兴盛酒楼开业那天我就不来了，比较忙，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得了表扬，公社点名了要我戴大红花。” “兴盛酒楼建的很不错，桌椅很齐整，3层高，对于县城来说，这个规模也刚好。” “我很喜欢。” 说完后，陈浩转身离开了，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心情不太痛快了。 尤其是陈浩最后那句话：我很喜欢。 怎么听，都怎么感觉将兴盛酒楼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晚上，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关了花山饭店的店门，窝在店里，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聊着事。 烧的是木炭，锅里放着切成块的白萝卜，白菜，羊肉，土豆片，猪肉。 “还是在县里过瘾，这段日子人都胖了。”陈伟夹起一块白萝卜，咬了一口。 烫的舌头打卷，在嘴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嚼。 带着肉味的青菜，香的很。 “去把窗户打开点，烧着木炭，得留缝。”陈浩道。 陈东升立刻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些。 “兴盛饭店搞的很好，必须得要想招，不然生意会被抢过去。”陈浩吃了一口羊肉，“明天，你们就跟顾客说，我们店准备搞活动。” “为了感谢一众顾客的支持，以及迎接新年，花山饭店决定搞兑奖活动，奖品是自行车。” “凭到店消费的收据，直接兑自行车！” 第104章 都舒服了，合作才能长久 “兑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这个手笔是不是大了些？”陈伟问道。 他有点舍不得，觉得是不是能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 “可以搞点烟，搞点酒，或者是热水壶这样的东西，价格没有那么贵，能承受得起，而且可以多搞些，让更多的顾客兑到这些商品，享受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处，吸引他们过来。”陈东升说道。 他跟陈伟是差不多的看法，觉得可以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数量增加些，让更多的顾客得到好处。 “价格太低了不行，吸引不了顾客，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到哪边吃饭，甚至很可能因为对面酒楼的环境比我们好，更能吸引到顾客，抢了我们的生意。”陈浩摇头，并没有赞成两人的建议。 “不能让兴盛酒楼有起来的苗头，得要按住吕文安的七寸，狠命的敲棍子，最好是一棍子就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大冷的天，三个人吃着火锅，聊着天，说着饭店的事。 “兴盛酒楼最大的弱点就是资金不足，吕文安为了搞兴盛酒楼，借了不少钱，我估摸着有一些资金很可能还允诺了比较高的利息，才借到手的，而且多半短时间内就要归还。”陈浩说道。 “搞一般的产品，吕文安也会学过去，对他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搞自行车，他想要学也学不了，资金是他天然的短板，再一个，一般的产品对顾客的吸引力不大，很难左右他们的用餐情绪，最好是自行车，让他们有不得不到花山饭店用餐的理由，帮助他们下定决心，让他们的脚步往咱们这边来。” “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就这么跟用餐的顾客说。” “在店门口，店里都贴上醒目的话，将兑奖的条件和情况都标明，让顾客搞清楚。” 500块钱是花山饭店大半天的营业额，毛利60%，有300块钱的毛利，兑一辆自行车，自己也还有的赚。 只是少赚些罢了。 “自行车不用担心，我跟长丰商场联系，让他们提供。”陈浩又将自行车的问题说明了。 跟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算是有些交情，搞些自行车过来没有多大的问题。 无非是送点烟酒。 在戴大红花的头一天，陈浩回了村里。 发现屋里多了个女同志，是孙苗苗，正跟自己媳妇烤着火盆，唠着嗑。 火盆边还有些瓜子花生壳。 “这位女同志过来找你，说是明天要跟你一起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童倩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她还蛮客气的，带了不少柑橘过来。” “去年过年咱们买了不少柑橘，就是从她手上买的。”陈浩笑着说道，“饭店里面不少的瓜果蔬菜，包括鱼，肉之类的，也是她帮着收的。” “谈不上帮忙，要不是你，咱们生产队好多东西都卖不出去，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钱。”孙苗苗说道。 “这次戴红花有我一个名额，也是沾了你的光。” 她是第1次到陈浩家里。 红砖房这个就不说了，放在村里很气派，她自家现在还是土坯房，包括她自己在的孙彭大队，也都是住的土坯房。 陈浩家里的腊鱼腊肉很多，电视机也有，老婆漂亮，两个娃也机灵。 陈浩这样的家庭生活，连她一个女人都羡慕的厉害。 刚刚她跟童倩聊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童倩人很好看，很好说话，有文化知识，跟一般的农村媳妇很不同。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陈浩问道。 孙苗苗不可能为了戴红花这个事特意过来找他，明天公社那边就会开着卡车，将三人载着到各大队之间转一转，宣传宣传。 这件事早就说好了，不用孙苗苗转告。 就是要转告，也是公社或者是自己大队的领导过来。 “是关于给你提供蔬菜，再有鱼，水果，羊肉，兔肉等等之类的事。”孙苗苗道。 “有人找到我这边，想要让我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这个没有问题啊。”陈浩说道，“能将队里的农产品，水产品，包括其他的一些产品卖出去，让队里拿到更多的副业资金，让农民的生活更好，这是好事。” “你不反对？找我的这些人里，还有在县里开饭店的，你不担心他们从我这拿了鱼，肉之类的，会影响你饭店的生意吗？”孙苗苗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跟陈浩之间的交接，一直是在公社的集上，她并没有去县里，但是这都将近一年的时间了，陈浩做什么事情她也知晓。 本以为跟陈浩说了后，陈浩会让她不要跟其他开饭店的人有业务上面的往来，没想到陈浩居然同意了。 一点不在意。 “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损害你的利益吧？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陈浩笑着说道，“做人做事，得要双赢，双方都能得到好处，而不是损害对方的利益来，成全自己。” “这样的合作长久不了。” 孙苗苗的大队里还没有搞大棚，一家花山饭店也不可能吃下孙苗苗提供的所有东西，肯定会有不少的溢出去。 反对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自己生产队大棚产出的瓜果蔬菜，控制着不提供给竞争力强的饭店，自己能把握住节奏，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跟你合作真不错。”孙苗苗道，“好多人巴不得多占些便宜，你会替别人考虑。” 她完全不知道陈浩心里的想法，只觉得陈浩这个人很大度，对跟陈浩的合作更加有信心。 “明年花山饭店那边需要的瓜果蔬菜等东西可能会比较大，到时候我就没办法隔个两三天跟你在集上碰面。”陈浩道。 “最好是你安排人，将花山饭店需要的瓜果蔬菜，还有肉类的送过去。” 陈浩不打算继续亲自对接菜品供货，直接让孙苗苗安排人做这事。 花山饭店就如男人裤裆里的那东西，刚开始很小，需要小心呵护，经过一年的生长，哪怕有遮挡，其势已经凸显。 孙苗苗都瞧见了。 不必遮遮掩掩。 “从集上到县里，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孙苗苗道。 陈浩笑了，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做生意人的料子。 “放心，这部分的成本，花山饭店肯定会承担一部分。”陈浩道，“你得信我，跟我合作，不会让你吃亏。” “都舒服了，才会更紧密，才能长久。” 第105章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 “我信你。”孙苗苗道。 她闹的有点不好意思。 陈浩是真厉害，好多话不用说出口，只是起个苗头，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放心，就是将菜，肉卖给其他人，但紧要的，难得的东西，肯定还是会留给你。”孙苗苗也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你这人挺好的，跟你合作，我安心。” 菜方面还好说，主要是肉。 特别是一些野味，野兔，野鸡，蛇，甚至是野猪之类的，孙苗苗时不时能提供些，丰富了花山饭店的菜品。 有些人就喜欢吃野味。 别说是蛇，野猪，就是熊掌，这会儿也都还不受保护，1989年，野生动物保护法才正式实施。 “你要往县里运菜，可以买辆卡车，以生产队，或者是大队的名义，这样能方便不少，节省很多时间。”陈浩道。 “哪有那个钱，其他村民也不会同意。”孙苗苗摇头。 她倒是有这个想法，“菜卖到县里，钱才多，这个道理我懂，有卡车能运更多的菜，甚至还可以运到市里去。” “可村里有些村民希望多分钱，能把副业赚的钱都分到工分上，要是钱是我自己的，或者允许私人买卡车，我肯定就按照你的主意来了。” 村里的消费水平有限，很多村民没钱消费。 就拿柑橘来说，放到集上很难卖出去，可要拿到县里，市里去，轻巧就能卖出去了。 但去一趟县里，市里，不容易。 路途遥远一方面，还有风险。 “有机会我们合作，到时车我出，你出人。”陈浩道。 “那感情好。”孙苗苗道。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孙苗苗这才离开。 要留饭的，她没好意思，说着家里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你还打算买车，个人能买吗？”童倩走了过来，跟自己男人说道。 “个人不能买，以生产队的名义买好了，不多短时间不考虑，一辆车不便宜，而且卡车紧俏，别说新车，就是二手车，好多单位也都盯着。”陈浩道。 一辆新卡车，得要两万多块钱。 不便宜。 哪怕是拖拉机，一台也得要万把多块钱。 工业发展，特别是跟民用相关的工业，很落后。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不止是穿着，就是工业品，又何尝不是如此？ “等会儿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明天好戴红花，说不定公社那边还会来人，拍照片。”童倩心思放在了明天戴红花的事上。 家里男人有出息，她很开心。 “不能穿太好的，最好是能有一两个补丁，公社的那些领导，就喜欢宣扬苦难。” “你头发也得洗衣洗，干净利落，棉鞋也换双，你这双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妮妮早就说想看你戴大红花，明天得把她喊起来，跟着一起。” 一边做着事，在三角板柜里找着衣服，童倩一边絮絮叨叨。 天冷了，村民也不怎么过来看电视，一家人早早的睡了。 晚上，陈浩本想折腾的，被童倩按住了。 “好好养精蓄锐，还要早起戴红花，让人瞧见两个眼圈黑黑的，像什么样子？” 这一晚，她没同意，只是让自己男人过了把手瘾。 第二天一早，童倩就起来，下了面条，里面放了4个荷包蛋，还有白菜叶子，桌上还放着一盘炒好的腊肉。 “面下好了，快点起来，等会儿公社该来人了。”做好了这些，她这才回屋里，喊自己男人。 又冲里头道，“妮妮，小朵，你俩不是说要看爸爸戴红花吗？快起来，穿衣服。” 两个娃睡一个被窝里，小娃子火气旺的很，被子又厚，踢开了被子，四条胳膊，四条腿，像是乱画的线条，歪七扭八的。 小朵的一只脚甚至贴在陈浩的脸上。 脚伸不直，被挡住了，小脚丫子时不时的蹬两下。 陈浩抓住小脚丫子就亲了两口。 “你闺女的脚，你就一点不嫌臭。”童倩道。 “你的我也不嫌弃啊。”陈浩起身，穿衣服。 “跟你结婚这么久，愈发觉得你这男人身上一堆的怪癖。”童倩给他拿过衣服，“你去吃面，我来搞两个小的。” 陈浩穿好衣服，洗漱干净，两个娃也都穿好了衣服，拿着牙刷，到门口蹲着刷牙。 鸡窝里的鸡跑了过来，就是隔壁陈小婷家的狗，也跑过来遛弯。 “也不知道公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是不是要到家里来，还是在村口？”童倩朝屋外瞧了瞧。 对这件事她很上心。 “要不你在家里和两个娃吃着，我去村口看一看？” 她生怕错过了，或者是怠慢了公社来的人。 “放心吧，队长肯定在村口，而且这会儿也才七点钟，还早着。”陈浩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戴大红花，各大队间转一转而已，跟学校对表现好的学生发奖状，除此之外，没别的奖励一般，这样的精神鼓励，也就pua一下老实人。 正吃着，堂弟陈传福跑了过来，“浩哥，公社那边来人没啊？” “还没瞧见，吃了没？”陈浩道，“锅里还有些面条，不过蛋没了，你自己去捞点面条吃，桌上有腊肉。” “我等会儿回去吃。”陈传福不太好意思，“我爸一大早就起来了，天黑的厉害，他就在家里搞的叮咚响，吵的人睡不着。” “还让我过来瞧瞧，看看公社的人来了没。” 他是被派过来打探消息的，陈庆谷自己不好意思过来。 “公社那人还没来，回去吃啥，就在我这吃，要其他人过来，我肯定不留饭，你不一样。”陈浩道。 “自己去厨房拿碗拿筷子。” “我去吧。”童倩道。 “嫂子，我自己来。”陈传福忙跑进厨房。 早饭能吃上面条，在村里也很是难得了，好多人就只有稀饭，还得配上红薯。 遑论还有一盘腊肉。 陈传福盛了一碗面条，夹了些腊肉，蹲在陈浩身边，“我爸就是有毛病。” “他不想戴小红花，因为被你给比下去了，又想戴，想风光一下，虽是小红花，可其他好多队长都没资格戴。” “我觉得他有点转不开，浩哥你这么有本事，非得跟你对着干。” 一大碗面条，他吃的很带劲。 家里早饭就只有稀饭，一点油水都没有，这面条还用油水打了底。 加上腊肉里的油水，吃的浑身都是劲。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多夹点。”童倩将腊肉端出来。 第106章 够了，嫂子 “够了，够了，嫂子你真好。”陈传福道。 碗里又多了不少腊肉。 香喷喷，油晃晃。 “浩哥，你家的这日子才叫日子，吃的才叫吃的，我家每天早上就只有稀饭，别说腊肉，就是油水，一点都没有。”陈传福吸溜着面条。 碗边沿粘着一点油水，他也没放过，卷起面条，沾干净。 老百姓，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油水缺的厉害。 城里的居民，一个月的食用油标准，每个人是5两左右，放在几十年后，5两的用油，可能只是一顿饭的用量。 农村就更不用说了，就只有集体杀猪，或者是打菜籽油，花生油时，能分一点，一家人一年的食用油就几斤罢了。 别说吃肉，饭菜里顿顿油水稍微多一点，就算是好日子了！ 面条吃的一干二净，就是碗里的汤水，也喝的一点不剩。 陈传福回了家。 他老子陈庆谷一直守在门口，看到他回来，便道，“让你打探消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公社那边的人到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都没人影。”陈传福道，“我在浩哥家里吃了早饭，面条，肚子饱了，等会儿不用喊我喝稀饭。” 他抹了下嘴唇。 打个了饱嗝，很是心满意足。 “你能不能有点脸，要点皮，我们家跟他不和，他故意让你老子我戴小红花，站他边上，丢我的人，你还跑过去吃他家的面条？”陈庆谷感觉丢了脸面。 一家人，都跟陈浩不对付，偏偏儿子陈传福，跟陈浩比较亲近。 让过去打探消息，居然还在陈浩那吃了早饭。 “是你跟浩哥不对付，又不是我。”陈传福道，“浩哥家的早饭油水足，还炒了腊肉，香的很，我嘴巴里这会儿都还是腊肉的香味。” 就他说话的功夫，自家的稀饭也熟了。 老大和老三，都结了婚，也有了娃，但因为长辈还在，都住在老宅里，钱是分开的，但饭菜却是一起吃。 一个个进厨房，盛了稀饭。 “传福，稀饭我给你端过来了，稠的很。”老人端了一碗稀饭出来，喊陈传福吃。 这碗稀饭不一样，比别的稀饭要稠的多。 “奶，我刚在浩哥家吃了，不吃了，肚子饱的很。”陈传福摆手，“这么多孙子孙女，你别老偏心我一个人。” “看似关心我，爱护我，但其他人怎么想？就我一个人占便宜，那不是让我被人指着后背骂吗？” 他不太喜欢被这么刻意照顾。 这是与全家其他同辈为敌。 “你这娃不知好歹，你奶给你盛稠点的稀饭怎么了？长辈爱护孙子辈，这不是应该的？”一名妇女走了过去，接过碗。 这是陈传福的妈，也是陈浩的三婶，郑春娥。 她将碗筷拿到儿子陈传福跟前，“你还小，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都20了， 浩哥跟我一样大的时候，娃都有了。”陈传福道，“我真吃不下，吃了腊肉，再吃稀饭，一点味都没有。” 其他正在吃稀饭的，听到陈传福这个话，突然觉得往日不错的稀饭，也没啥味了。 寡淡的很。 “家里也弄了腊肉，晚上我给你炒。”郑春娥道。 “才几条腊肉？那是要留着年饭吃的，现在离着过年还有些日子，今天吃了，过年吃什么？”陈庆谷道。 他看着陈传福，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被陈浩一个顿面条就给收买了，故意回来气我。” “你真那么馋腊肉，念着陈浩的好，你过去跟他过。” 每次提陈浩，他心里就不痛快。 “我倒想过去跟他过，就是给他做儿子，那也行，至少能天天吃上腊肉。”陈传福道。 “你给他做儿子，那我是什么？”陈庆谷气的不轻。 放下碗筷，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想抽这个不孝子。 辈分都乱了！ 陈浩一家吃过早饭，又待了一会儿，便听到锣鼓声。 “公社的车来了，派了辆卡车。”有村里的人，一边往陈浩家里跑，一边喊。 村口到陈浩家里的路还算宽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卡车就开到了陈浩家门口。 刷了新漆，只是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原漆，新刷的跟原来的颜色有些不太配。 卡车前头的引擎盖上，挂着一朵大红花。 两侧扯着条幅。 “花山公社优秀同志表彰大会！” “1个工分1毛钱！” 卡车上还站着几个人，都是公社的同志，还有位女同志，手里拿着相机，一看就知道是搞宣传工作的。 一番介绍，寒暄过后，陈浩上了卡车。 “各位同志，领导，辛苦了，吃点糖，抽根烟。”童倩手里拿着高粱饴，给公社过来的几人，每人都抓了一把。 烟也是，每个男同志都递了两根。 “太客气了，不用那么见外，陈浩同志为公社，为队员做了贡献，就该表彰，让各个干部都学习学习，也是让队员坚信，跟着大队走，跟着公社走，跟着党走，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女同志跳下卡车，拍了不少照片。 这名女同志叫沈慧琴，在公社宣传办公室工作。 平日里没少下到生产队，拍摄各种新闻素材，可这一次，到了陈浩家里，她眼睛放亮，太多可以拍摄，用来宣传的素材了！ “等会儿再走，我先拍几张照片。”沈慧琴拿起相机。 红砖房，拍！ 屋前鸡窝里养的鸡，拍！ 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拍！ 走了一圈，绕到屋后。 有猪圈，可惜里头的猪没了，没关系，半蹲着，就拍猪圈！ “能进屋看看吗？”沈慧琴还想到屋里去看看。 “可以的，随便进。”童倩道。 她引着沈慧琴，到屋里，配合对方拍了些照片。 拍完照片，沈慧琴这才登上卡车，而后卡车又去接了陈庆谷，孙苗苗，一路敲锣打鼓，在各大队宣传。 “陈浩同志，你往中间站，陈庆谷同志，还有孙苗苗同志，你俩站在他两侧。” 陈浩在主位，陈庆谷和孙苗苗在次要的位置。 各个大队的小媳妇，老嫂子，对着公社宣传的开车，指指点点。 “中间的那个后生好年轻，不知道结婚没结婚。” “那是陈浩，红旗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听说在县里开了饭店，1个工分1毛钱，说的就是他们生产队。” 第107章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 卡车开的很慢，好让一众村民都能瞧见陈浩，陈庆谷，孙苗苗三人。 红旗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这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各生产队间传开了。 各村间有通婚的，这个村的媳妇，那个村的娘家，再有姐妹可能嫁到隔壁村，口耳相传，可能不知道陈浩的名字，但1个工分1毛钱，这种让人羡慕的事，不少人早就听说了。 已经羡慕了好一阵子。 这会儿公社的卡车，载着陈浩等人到处宣传，又让这些人心里羡慕的那团火升腾而起。 “种地也是革命，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也能填饱肚子！”沈慧琴站在卡车上，手里拿着喇叭。 卡着车开到哪里，她喊到哪里。 浑身都充满了劲。 “各位乡亲，各位同志，要向陈浩同志学习，向陈庆谷同志学习，向孙苗苗同志学习，大干，苦干，卖力的干！”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我们花山公社也有自己的榜样，副业学花山！” 10家大队，卡车一路慢腾腾的开着，在没人的路上，开的快点，到了大队里，开的慢些，甚至还要原地停留10来分钟！ 各个大队，都聚集了不少人！ 有人甚至远远听到锣鼓声，就跑出村子，跟着卡车边上走。 “还是人家生产队的干部厉害啊，听说他们生产队去年1个工分才5分钱，今年就1毛钱了，搞不好明年还能更多。” “是啊，还是得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带着才行。” “另外两个戴红花的，他们生产队的工分也很值钱吗？多少钱一个工分？” 围观的一众村民都非常羡慕。 感叹陈浩年轻，又感叹红旗生产队有一个好干部。 谈的话题也都是跟工分有关。 谁能带着自己将日子过好，让工分更值钱，村民就夸谁，就羡慕谁。 非常直白了当。 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3个人我都认识，中间那个年轻人是陈浩，他是红旗生产队的，就是他帮助红旗生产队将工分值提升到1毛钱，听说家家户户今年都多分了好几百块钱，都能买2辆自行车了。”一名村民说道。 “分的钱最多的那一家，听说有将近1000块钱。” 听到这个话，周围的一众村民吸了口凉气。 心里盘算着这1000块钱到底是多少钱。 “1000块钱，这也太吓人了吧？100块钱还说得过去，1000块钱感觉有些不靠谱啊，今年咱们生产队的决算也搞完了，我家5口人，总共也才拿了40块钱。”一名村民有点不太信。 “这还能骗人？自己算也能算清楚，平常的生产队，一个工分也就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工分，家里有3个壮劳力，就能有9000个工分，一个工分多出5分钱，就能多分450块钱。”先前的村民很快给出了计算结果。 还真是这么回事！ “旁边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戴的红花小一点的，跟中间的年轻人是叔侄关系，不过他这当叔的不行，对侄子不好。” “他能戴小红花，根本就不是队里工分值高，是因为投机取巧，把自家的屋顶给掀了，搞苦肉计，这才戴了红花。” 这名村民对陈庆谷的评价很低。 “再有旁边那位女同志，他们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些，不过没有到1毛钱。” 这名村民得到了一些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不过越是这样真真假假的东西，说出来，村民反而信得多。 每到一个大队，几乎都能遇到这样类似的讨论。 一直到中午，才将10家大队都走完。 卡车开回了公社。 “多谢3位同志的配合，你们的事迹我会写成文章，过几天肯定能发表到县里的报纸上，到时候你们可以多关注关注，买份报纸放在家里，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沈慧琴拿着相机，下了卡车。 她今天很开心，拍了不少的新闻素材，有很多东西可以写。 对宣传口的人而言，多写报道，有不一样的东西报道，可以发表到报纸上，或者其他的媒体上，就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说不定就能被县里，甚至是市里的领导看中，喊过去当秘书，或者搞文字方面的工作。 “这都中午了，公社这边不给我们提供一顿饭？”陈庆谷说道。 早上喝的稀饭都是水。 这会儿肚子已经饿扁了，他还以为卡车开到公社这边来，公社的领导肯定会安排一顿饭，填饱肚子。 说不定还有大鱼大肉，吃的肚子浑圆。 但看这情况，好像公社这边没有这个意思。 “按理来说，应该带你们去公社食堂吃顿饭，但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再加上公社吃的用的，包括穿的，实际上都是人民富裕的，是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创造的，哪能用来搞接待？”沈慧琴说道。 “卡车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到，安排的挺紧的，也就不能够送你们回去，好在公社离着你们各自的生产队也不是很远。” “现在时间也还蛮早的，你们可以走回去。” “刚刚拍的照片我要洗出来，还得要写新闻稿，就不跟你们多谈了，感谢3位同志的配合，这次的宣传活动很成功。” 说完后，沈慧琴便回了公社，其他的几名公社相关人员也离开了。 就剩下陈浩，陈庆谷，和孙苗苗三个人。 就是连三人胸前戴的红花，也收走了，明年还能接着用，或者是公社有什么其他的活动，这几朵红花也能用。 “连顿饭都没有，还得回家自己吃，好歹是公社的领导，也太抠门了吧。”陈庆谷很不满意。 不仅是没有饭吃，就连大一点的领导都没见到。 还想着跟领导套套近乎，在大队那边谋一个职务。 “在公社食堂吃饭，还不如回家吃饭舒服。”陈浩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今年事情很多，国家层面尤其如此，基层的领导肯定也感受到了，心思都放在变动方面了，生产队的农事宣传方面，没那么热烈。 “哪能跟你比，你日子多好过？就是连早饭也要炒盘腊肉，我儿子回去后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是想要过去给你做儿子。”陈庆谷看到陈浩就来气。 “明年我肯定要戴大红花，再让我戴小红花，我就不干。” 在卡车上，一直是站在陈浩身边，陈浩是主角，就是一众围观的村民，也都是夸奖陈浩。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他立志明年要戴大红花。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陈浩道。 他想到一茬，又改了口，“不是明年，按照阳历，今年已经是1977年了，今年年底，怕是不会再有戴红花这个事。” 第108章 糍粑加糖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公社的干部私下里跟你说的？”陈庆谷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很好奇，陈浩有什么渠道能知道这些消息。 跟陈浩接触，他有点不自信了，干啥都落后，比不过。 一旁孙苗苗也打量着陈浩。 “我猜的。”陈浩道。 他当然不是猜的，今年下半年开始，国家将迎来另外一段发展历程。 虽是1978年才确定改革开放，但许多政策在1977年的下半年就已经有了苗头！ 新时代的篇章实际是从1977年，邓公重新掌权开始！ “我还以为哪个领导跟你偷偷透露的消息，原来是你在蒙人。”陈庆谷嗤笑了声，“尽说些吹牛皮的话，也不怕闪着腰。” 不是领导说的，只当陈浩在吹牛，一点没往心里去，反而想着是不是要再施展苦肉计，搞朵红花戴一戴。 “大年初一，你在村里吗？”孙苗苗问道，“那天我上门去给你拜年，不知道欢迎不欢迎？” 她想跟陈浩多走动走动，让彼此关系更紧密。 陈浩肯定会有大出息。 这是她观察出来的结论。 不说其他，就说方才戴红花，每个大队都走一遭，面对一众村民，她和陈庆谷都很激动，就是公社的那些人，也非常兴奋。 陈浩脸色却很平静。 单单这个心性，就比她见过的好多人厉害，这样有能耐的人，过去拜个年，多走动，将关系热络起来，不会吃亏。 “在村里，你要过去，肯定欢迎。”陈浩笑着道。 跟孙苗苗不是一个大队，在一个岔路口，孙苗苗分开，回自己的大队。 陈浩和陈庆谷一路无话，也各自回了生产队。 进了生产队，时不时有村民跟陈浩打招呼，羡慕的很，他也笑着做出回应，到了自家门口。 “爸爸回来了。”妮妮在门口玩，看到陈浩，马上跑了过来。 “我和妈妈走累了，妹妹一直要抱着，就没跟着卡车，我们早就回来了。” 童倩，还有两个娃，跟着卡车走了一阵，后面实在费劲就回来了。 “大红花呢？”小朵也跑了过来。 小丫头惦记着陈浩脖子上挂着的红花，这会儿却没有瞧见。 还绕了一个圈，跑到陈浩的背后去看。 也没有。 “红花被人收走了。”陈浩一把抱起小朵，在她脸上蹭了蹭，“我们烤红薯吃，好不好？就在屋前，拿点柴火烤。” 妮妮跑厨房去，要拿红薯。 多数的红薯放在地窖里，厨房土灶边放柴火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碎木屑，下面也埋着红薯，平时要吃，就在碎木屑底下找，不用下地窖。 陈浩放下小朵，在屋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捡了几块砖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坑，抓了一把干稻草，上面铺了些细小的干树枝。 摸出火柴，点着干稻草。 火苗慢慢的起来，舔舐着干树枝，很快干树枝就着了，陈浩又往上面加了些更粗的树枝。 “你还没吃饭？”童倩从厨房拿了几根劈开的柴火。 妮妮也拿了四五个红薯过来。 “没吃，卡车在公社各大队转了一圈，最后到公社把我们3个放下，让我们自己回来，红花也是公社收过去的。”陈浩道。 “连顿饭也不让吃，公社也太抠门了吧。”童倩道。 她转身，准备去厨房给自己男人弄点吃的。 “不用给我做饭，就吃点烤红薯，你切点糍粑，把火钳拿出来。”陈浩道。 他又往火堆里添加了两根更粗的柴火。 和两个女儿蹲在旁边，烤着火。 “妮妮，去屋里把小板凳搬出来，蹲着怪累的，脚都麻了。”陈浩吩咐道。 妮妮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 一个塞到陈浩的屁股下面，一个自己坐着。 “我的呢？”小朵见自己没有小板凳，沮丧着脸。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妮妮道，“你现在已经4岁了，不再是3岁了，哪能还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做呢？” “你这样子，以后上学怎么办？” 妮妮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训小朵。 平常时候夫妻两个说话，好多话和行为，妮妮其实都听进去了，会有模有样的学着。 “自己拿就自己拿，坏姐姐。”小朵气哼哼的，走进屋里，双手抱了一个小板凳，挨着陈浩坐下。 “爸爸，我自己拿的小板凳。” 还不忘跟陈浩炫耀。 陈浩正将媳妇拿出来的糍粑架在火钳上，放在火上烤，没工夫看，含糊的应了声。 “爸爸，你看看，我自己拿的小板凳，没要姐姐拿，我从屋里一个人拿出来的。”小朵对这个反应不满意。 小手扒拉着陈浩的衣服，非要爸爸转过头，看看她的能耐。 很倔强。 “好，爸爸看，呀，小朵，你真厉害，这小板凳是你自己搬出来的吗？有没有要姐姐帮忙？”陈浩转头，看了眼。 小娃子，就是要哄，就是要夸。 “没有，姐姐不帮我搬。”小朵这才满意了，脸上都是笑。 “你4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厉害。”陈浩继续夸道，“今天晚上，你跟姐姐两个人，去旁边的房间睡，好不好？” “小朵最勇敢了，不跟爸爸妈妈睡觉，也不怕，对不对？” 他绕了一个圈，想忽悠两个姑娘自己睡觉。 在被窝里，而且边上还有娃，十成的力度只能发挥出五成。 家里凳子挺多的，童倩也搬了张四脚靠背凳子出来，坐着烤火。 “爸爸，是不是可以放红薯了？”妮妮道。 她想吃烤红薯。 “红薯最后放，得等火熄了才行，现在放都烧糊了。”陈浩道。 糍粑烤的起泡，陈浩翻了个面，接着烤。 日头还算不错，又是下午，屋前没有别的房屋遮挡，再前面是田地，光线落在屋前，穿的多，又烤着火，居然有了些热意。 “熟了吧，要不要弄点糖加里面？”童倩见糍粑差不多熟了，问道。 “加点吧。”陈浩道。 童倩进厨房，拿了装糖的玻璃罐出来。 这玻璃罐子是橘子罐头瓶，洗干净后用来装点东西，很合适。 里面放的是红糖。 一斤红糖不便宜，得要4毛7分钱。 “你俩吃不吃？”陈浩弄了块糍粑，往中间撒了些红糖，递给媳妇，问两个娃。 “要吃，多放点糖。” “我吃糖，不吃糍粑。” 两个娃对糖感兴趣。 “你吃你的，别管她俩，我给她俩喂。”童倩心疼自己男人没吃饭。 第109章 去县里逛商场 “你俩到我这来，爸爸没吃饭，让他吃点糍粑垫垫肚子。”童倩将手里的糍粑条分成两半。 喊两个娃到她身边。 等糍粑凉了些，一个娃递了半条。 “小口吃，里面还烫着。” “中午时让多吃点，嚷着吃饱了，这会儿肚子又饿了，我看你俩就是馋糖。” 陈浩拿起一块糍粑，往上面撒了些红糖，咬了一口，“想吃糖就吃点，吃的不多，没多大事，娃爱吃是好事。” “只要不是吃屎，吃发霉发臭的东西，没有多大影响，现在不给吃，控制着，等大了，搞不好会报复性的吃。” 好多小娃子小的时候受父母管教的厉害，这不让吃，那不让碰，大了，逃脱出父母的管控，往往会报复性地做出一些事情。 牙齿烂了，跟糖有一定的关系，但很多时候其实跟遗传关系更大，就像是有些病痛，好多时候实际上不是食物有问题，食物只是一个诱因，跟遗传有关。 身体里面有致病的基因，稍微的诱导一下就会爆发。 吃了两块糍粑，肚子稍微垫了垫，陈浩见火小了，这才将几个红薯放进去，扒拉着柴火灰，盖在红薯上面。 一家四口吃着糍粑，聊着天。 “看这天气，明天应该也是个大晴天，妮妮放假了，小漫那边肯定也是放假了，你说要去县里的商场备年货，要不明天就过去？”童倩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买，米缸是满的，油也有，腊鱼腊肉之类的也都挂满了屋子，衣服去年的还有，都能穿。” 吃的穿的都有。 家里非常殷实。 “妮妮和小朵都长个了，去年的衣服还能穿？”陈浩说道。 “去年给她俩做衣服的时候，往大了做的，今年还能穿。”童倩点头。 “就是小了，家里也还有布料，等到赶集的时候，再买些棉花，我回来做棉衣，也没问题。” 在城里时，这些活她不会，插队下乡后，被逼着会了。 “还是去县里逛一逛吧，县里商场的东西多。”陈浩道，“别心疼那几个钱，钱不用就是废纸，赚了钱就得用。” “那也不能够胡乱花啊，已经有的东西就没必要再花那个冤枉钱了。”童倩说道。 在这方面，她跟陈浩的看法有点不太一样。 经历过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对钱方面看得更重，生怕哪一天出现意外变故，手上的钱不够，又要回到以前忍冻挨饿的日子。 “不要担心钱方面的问题，咱们家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就怕你数都数不过来。”陈浩笑着说道。 他握着媳妇的手，“肯定不会再让你过上苦日子。” “听我的，明天咱们一家去县商场，家里的票都拿着，不够用了，我再找找关系，走走后门，多备点年货。” 红薯熟了之后，隔壁陈小婷家里养的狗先跑了过来。 狗鼻子灵的很，闻到有吃的。 陈浩只赏给它一点红薯皮，这狗也不挑，吃了红薯皮，抬头半天，见陈浩不给了，转身跑去撵鸡。 成精了。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早早的起来，推着板车往县里去。 两个娃坐在板车里，陈浩推着。 童倩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下车跟自己男人一起，生怕累坏了陈浩。 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先去了花山饭店。 陈东升，陈伟都在。 “浩哥，嫂子。” “怎么推了一辆空板车过来了？” 两人看到板车，很诧异。 上面也没装菜啊。 “准备逛逛县里的商场，拉点年货回去，你俩要不要也搞点年货？”陈浩问道。 “商场里面的东西贵，而且什么东西都要票。”陈东升说道，“倒是想买一些糖果，再搞点烟，过年的时候到媳妇娘家去，给老丈人和丈母娘那边发点好烟，长长脸，但是手上没票。” “两条游泳牌香烟，一瓶五粮液，再搞2斤的糖果，你看怎么样？要的话，我逛商场的时候就直接帮你买了。”陈浩说道。 规矩是给普通老百姓定的，有人脉关系，有点权力的人，不在限制范围内。 高级干部，特殊人才，有特供。 普通的商场和百货店，如果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也能走后门，不需要票就能够买到商品。 这个社会其实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看着光鲜亮丽，好多蝇营狗苟。 “真要能买到，就按照浩哥你说的，我把钱给浩哥你。”陈东升说道。 “钱不着急，等回了村里后再给我也行。”陈浩摆摆手，“我先带媳妇和娃去过个早，还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厉害。” 一家人空着肚子到县里来的。 就是为了在县里过早。 “不用到外面去吃吧，我去炒几个菜，下面条也行，往里面多加些肉，鸡蛋也有的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弄。”陈东升说道。 “不在店里吃，就想吃点油条，豆浆之类的。”陈浩摆摆手。 他看向一旁的陈伟，“要不要给你照着东升的年货，也买点烟酒，糖果？” “能行吗？”陈伟问道，“会不会让吴主任不痛快？” 他其实也想要，但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东西都要票，都是陈浩的人情。 “这么点东西肯定没有问题的，放心吧。”陈浩笑着说道，“人情这东西很重，轻易不要开口，但也得分情况。” “如果自己有价值，那偶尔开开口，反而能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关系都是在有来有往过程中层层递进的。” 陈浩带着媳妇和两个娃，在附近转了转。 在粮店买了几个大肉包，又转到一条小巷子里，买了豆腐脑和油条。 豆腐脑和油条是偷偷摸摸做生意的个体户，去年还没瞧见有，今年却有了。 从这个方面也能够瞧得出来，国家层面对经济方面的管理放松了，只是还没从文件层面正式的宣布罢了。 填饱肚子，一家人又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学校放了假，童漫在宿舍。 “姐，妮妮，小朵！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见到童倩，妮妮和小朵，童漫很意外。 “你姐夫说到县里的商场备年货，就一起过来了，你吃了早饭没有？要是没吃早饭，就找个地方吃一点，咱们再一起过去逛商场，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童倩道。 “买完东西，你再跟我们一起回村里去。” “在村里住着，家里房间有，被子也有，吃的喝的都不缺。” 第110章 买买买 “县里商场比不上集上方便，好多东西要票，不过的确是比集上的东西要多。”童漫道，“我吃过了，你们坐一会儿，我稍微收拾下，就跟你们走。” 得带些换洗的衣物过去，还有牙刷牙膏之类的，也得要带。 她收拾着要带的衣物。 半个小时后，陈浩，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5个人往长丰商场去。 商场已经开了门。 里面有不少市民，在各个柜台之间逛着，买东西。 临近过年，好多商品都有活动，像是原本需要一尺布票才能购买一尺布，现在扯两尺布才需要一尺布票。 再还有一些常见的零食，不需要票。 供应足的，时不时能做个活动，但是像大白兔奶糖这类，就需要票，还限量。 “好多人。”进了商场后，童倩抱着小朵，不忘提醒身边的妮妮，“你抓紧小姨的手，不要走丢了。” “万一走丢了，分开了，就在门口等着，不要乱跑。” 人挤人！ “好的。”妮妮点头，手紧紧的抓着童漫。 眼中带着兴奋，还有些许茫然。 以往买年货，都是去集上，这是第1次到县里来，见到大商场里的购物景象，她既激动又好奇。 “要买点什么？”童倩看着陈浩，让自己的男人拿主意。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想买的尽管买，好不容易来一趟商场，该买就买，不要舍不得，没了钱你男人接着赚就是。”陈浩道。 “那先扯点布吧，这里的布票划算，一尺布票能扯两尺的布。”童倩就盯着这些必需品。 布是必需品。 又不容易放坏，就是多买点也没关系。 “没问题，我们先去扯布。”陈浩点头。 一家人奔着卖布的柜台走去。 排队。 买布的人很多，足足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陈浩一家。 扯了1匹布。 “再去买点糖吧，我看有些糖不要票。”童倩说道，“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人了，也能给小孩子发点。” “家里盖了房子，日子宽裕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往后也还要继续跟村里人打交道，关系还是处好一点比较好。” 在这方面童倩很大方，主动让陈浩跟村里人处好关系。 “行，那就再买点糖。”陈浩点头。 “买糖的地方好多人，不要票的那几种糖更是挤满了人，过去排队怕是又得要至少半个小时。”童漫探头看了看。 “这样排队不行，得要分开排，要买哪些东西，咱们几个人分开，要这样一个商品一个商品的买，得要花好久，要买到什么时候？” 商品紧张，需求大于供给。 不要票，或者是有优惠活动的商品，柜台前更是挤满了人。 “那行，我抱着小朵，去排队买糖，妮妮，你跟着你小姨去买别的东西。”陈浩直接安排道。 他接过童倩怀里的小朵，又道，“媳妇，你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也去其他地方排队，把手里的票拿出来分一分，都行动起来。” 手上的各种票，有一些是在集上买的，再有一些是店里的顾客，主动提出来要兑换的。 都放到了童倩那。 童倩掏出票，分了后，几人分头行动，去柜台排队买东西。 “等会儿就在门口集合，不要走远了。” 一个半小时后，一家人才在商场门口集合好。 手里都抱满了东西，就是妮妮手上，也抓着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等商品。 集上的东西，以农副产品为主，县城的商场，则是以轻工产品为主！ 农村缺的就是轻工产品！ 说是不要，家里都有，可买了后，却发现啥啥都需要！ “走吧，回饭店，把东西放着。”陈浩道。 “你烟酒都买了吗？”童倩问道。 他看到自己男人手上好像并没有烟酒。 “烟酒要票，我手上不够，先把东西放到饭店里，我再去找一下吴主任。”陈浩道。 “吴主任是这家商场采购部主任，先前到花山饭店吃过饭，我跟他说得上话，不过不能空手去，得要提点东西。” 几人回了花山饭店，将手里提满的东西放进睡觉的屋里。 跟陈伟打了声招呼，让他留意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将东西给顺走了。 陈浩拿了五条腊肉，五条腌鱼，带上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又返回了长丰商场。 还要接着买！ 陈浩先去找到了吴大铁，将手里的腊肉和腌鱼送给了对方。 “吴主任，我家里做了些腊肉，还有腌鱼，带给你尝一尝。”陈浩道。 “陈队长，你太客气了，经常到你那里去吃饭，动不动就抹零头，再要么送菜，你现在又给我提了这么多腊肉和腌鱼过来，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吴大铁很不好意思。 陈浩太够意思了。 腊肉和腌鱼一看，就搞的很好，肥瘦相间，鱼也板正！ 有了这5条腊肉和5条腌鱼，今年过年的年饭能丰盛不少，还能拿一两条腊肉送给亲朋好友，非常有面子。 陈浩够意思，他也懂事，知道投桃报李。 “别的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要在商场里面买点什么东西，手上没票，我给你开个条子，你直接到柜台上面去拿，只要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像是彩电，还有进口的洋酒之类的，其他的东西都行，直接凭我的条子拿，只要给钱，不要票。”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的这个安排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实不相瞒，刚刚我一家人就在商场里面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我手头上有一些票，本来不想麻烦吴主任的，毕竟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也过意不去。”陈浩打蛇随棍上。 “但是长丰商场东西真多，比农村赶集热闹不少，商品让人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也想买，可惜好多东西手头上没有票。” “就只能过来找吴主任，麻烦你通融，行个方便。” 他的话回的非常妥当，给了吴大铁很大的面子。 夸别人老婆，别人可能会发飙，可夸别人工作的单位，或者夸别人能力，别人只会高兴。 “早就应该过来找我的，就只是写个条子，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这就给你开张条子。”吴大铁毫不含糊。 马上写了一张条子，递给陈浩。 第111章 早知道就不来了 凭借他写的这张条子，在长丰商场里能买不少东西。 “把这张条子给柜员看一看就行了。” 这种后门不是只对陈浩一个人开。 有需要用到的关系，吴大铁都会开，包括长丰商场其他的一些领导，也有类似的行为。 售货员能作为这个年代的8大员之一，除了工资稳定这一特性外，还有一点，就是能给亲友行方便。 买东西方面能走后门。 而作为采购部的主任，这方面的权力自然是比售后员要更大。 行的方便也会更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浩这才拿着条子，离开了吴大铁的办公室。 跟媳妇和小姨子会了面。 “拿着张条子，就能到商场里面去买东西，不要票？”见到自己男人手上拿着的条子，童倩很好奇。 “大部分的商品都能凭这张条子买，不要票，不过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不要买过于贵重的东西，量也要控制。”陈浩点点头。 “姐夫，你太厉害了，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童漫佩服道。 “自身只要有价值，就能换取到差不多的东西，人情关系说白了就是这样的道理。”陈浩笑着说道。 他看着童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工作方面也是类似的道理，要是有人突然对你献殷勤，要么就是打算跟你处对象，要么就是有些地方需要你帮忙。” “不要贸然的接受对方的好意，一定要弄明白对方的意图。”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想要有你这样的人脉关系，那也很难，我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童漫说道。 “有了这条子，能再多买几块香皂吧？我也想要买块香皂，姐夫，你家里的香皂就挺好的，上次去村里，在大棚里洗澡，用的就是香皂，味道很好闻。” “那就再多买几块。”陈浩道。 一家人又在长丰商场里面逛了起来。 在长丰县中学的宿舍楼前，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丈母娘黄玉凤，两个人有些不太高兴。 “才放了假，不想着回家，就知道往村里跑，大姑娘嫁到了村里去，小姑娘过年了居然也不知道回家，跟着往村里跑，万一要是也在村里找个对象，往后可怎么搞？”黄玉凤嘴里嘀咕着。 她特意从市里过来，就是喊童漫回家过年。 去年过来喊了，没回去，今年过来，人都没见到。 跟其他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陈浩过来了。 多半是跟着陈浩到村里去了。 “以前没看出陈浩有这个本事啊，小倩也就算了，嫁给他了，只能在村里过年，小漫怎么也喜欢往村里跑，去村里过年？”童永昌很纳闷。 姐夫家，难道比自己爸妈家还舒坦，还有年味？ “农村有什么好过年的，还能比城里舒服？”他看着黄玉凤，“你是当妈的，得要在两个闺女面前多说一说，大的就算了，已经结了婚，娃也有了，在村里安家落户，说了多半也不起作用。” “小的还没处对象，户口又转到了县里，有了正式的工作，算得上是端铁饭碗，可不能让她再跟村里人处对象。”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对农村都不喜欢。 主要是农村太苦了，日子很艰难。 别说住的，就是吃的，用的，也都很差。 “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不清楚她们的性子？我要敢说一句，她们就敢顶两句，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说多了就不耐烦，还说我偏心，就差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了。”黄玉凤道。 “去了陈浩那，就去了陈浩那吧，反正你跟着过来，不是也打算去陈浩那边瞧一瞧？看看小倩。” “咱们直接去村里就行了。” 这次童永昌也过来，一个是想要看看童漫的工作环境，再一个也是想要去村里，见见陈浩和童倩。 “要不要再买点东西提过去？”童永昌问道。 两人带的东西很少。 “提什么？我们肯去村里瞧瞧他们，就已经很给他脸面了，别人家的女婿，三大节，那不都是女婿上岳父岳母家，手里提着东西？”黄玉凤道。 “哪有岳父岳母，跑去村里看女婿的？给他带了两包好烟，又拿了些吃食，已经够不错了，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再去买东西。” “咱们是长辈，去晚辈家里，买的东西多了，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有错，是过去给女婿道歉的，让咱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要脸，也的的确确瞧不起农村人，瞧不起陈浩这个女婿。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不买别的东西了，直接去村里，小倩住的村子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童永昌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童倩和陈浩结婚的那年，他去村里待了大半天，很多年没去了。 吃的苦，住的苦，穿的苦。 这是他最深的印象。 “红旗生产队，路怎么走，我也有些忘了，先走着，后面找人问问就是。”黄玉凤道。 两人往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去。 陈浩一家子在长丰商场又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烟酒，还有其它商品，都买了不少。 回了花山饭店。 “这么多东西，板车都不一定放的下。”童倩道。 花山饭店，陈浩几人睡觉的房间，床上放着东西，就是一旁的地上，也放了不少的商品，都是从长丰商场买的。 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 “家里有电视机，这台收音机没必要买的。”童倩看着收音机，肉疼的很。 这种疼痛感，比晚上跟陈浩在被窝里互动时还要难受。 一台收音机不便宜，陈浩买的这台收音机是上海牌的，电子管，要190块钱，晶体管的更贵，要300块钱左右。 “肯定放的下，等会儿找点麻袋，将东西装进去，再找几根绳子，捆起来就行。”陈浩道，东西很多，但板车其实很能装。 “收音机还是要一台的，电视就能收1个台，节目也少，收音机能听到更多东西，自己能解闷，让娃多听听也好。” 电视仍旧只能收到一个省台的节目，就是常见的1套的转播，也需要过个一两年才有。 “现在把东西装好，回村里？”童倩问道。 “吃个饭再走，回去做饭也麻烦，我让东升炒几个菜，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吃完再回村。”陈浩道。 他去外头，跟陈东升打了声招呼。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从县里，一路往花山公社步行。 年纪到底大了，15里路，走走停停，一路气喘吁吁。 “农村还是不行，交通不方便，早知道就不来了。”童永昌喘着气，望向远处。 还有的走。 “等会儿见着小倩，你再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那么死脑筋，给她在厂里安排工作，户口迁回城里，多好？非要在农村待着，这不是找罪受吗？”黄玉凤也累的够呛。 她还惦记着，要跟大姑娘好好说道说道，让回城里去。 第112章 是陈浩老丈人啊? “是得要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回城的名额多精贵？好多人都盯着，都有着三姑六婆的关系，那么多插队下乡的知青，争名额，我能要一个名额很不容易。”童永昌说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花山公社时，胳膊腿累的不行。 找人打听了下，问到了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要了口水喝，又接着往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 “大姑娘苦啊，这穷乡僻壤的，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黄玉凤累的够呛。 本是冬季，四周的树木光秃秃的，景色很差，更让她抱怨连连。 “乡下的确不能跟城里比，这么多年，的确是苦了她了。”童永昌点头。 “嫁给陈浩，就没过过好日子，当初就应该坚决反对的。” 从公社到红旗生产队，5里的路，两人终于是到了村口。 “这路是真难走，太远了。”黄玉凤看着村口周边的景象，“就这没错了，那是个厕所，先前过来时，急的厉害，随便寻了个厕所，这么些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满眼的鄙夷。 隔着十多米远，仿佛能闻到厕所的臭味，捏了捏鼻子。 “亏你还记得，我是没多大印象了，陈浩家是哪个房子，你还记得吗？”童永昌问道。 女儿在村里安家落户，来的次数不多，连在哪住都不清楚。 两眼一抹黑。 这年头的远嫁是真的远嫁，跟娘家亲友的关系哪怕原本和睦，可时间一长，也慢慢的淡散了。 “听小漫说，陈浩跟本家关系闹破了，在红旗生产队这边建了毛坯房，具体是哪家还真不知道。”黄玉凤道。 她左右看了看，“那不是有位女同志吗，问问就知道了。” 不远的地方，王红梅手抓着瓜子，一边嗑一边瞧着村口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 纯属八卦好奇。 手里钱多了，可她却被村里的妇女同志孤立了。 以往，跟陈浩碰面，她得要怼陈浩几句，跟陈浩怼，比跟自家男人怼舒服。 自家男人面团捏的般，半天怼不出点东西，一点意思没有，跟陈浩不一样，陈浩会反怼，虽然有时被怼的半天喘不上气，可她生气过后，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几天不被陈浩怼，就浑身不得劲。 找不到陈浩，就跟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老嫂子，老太太，唠嗑，说陈浩的不是。 可这些人这段日子压根不附和她，都躲着，生怕得罪陈浩，明年决算分红减少。 只能是抓点瓜子，兜里一放，满村子转悠。 “这位女同志，打听下，陈浩是这个村子里的吧？”童永昌走了过来，跟王红梅打探消息。 “好多人叫陈浩，你说的是哪个陈浩？”王红梅吐了口瓜子皮，“你俩跟他啥关系？” 脾气还挺冲。 这让童永昌有点不太适应。 农村人，没工作，没收入，吃都吃不饱，见他这样明显从城里过来的人，咋个还这么神气？ 他不知道，王红梅兜里揣着她自己的工分钱，还有男人，包括公婆的工分钱。 几百块钱，算下来不比城里有工作的人差，自然神气。 没有谁比谁高贵，谁还不是炎黄子孙？ 只不过因为工作岗位的不同，导致收入不一样，手上掌握的权力不一样，最终导致社会地位不一样。 可现在王红梅手上不差钱，也没有什么事情求着童永昌和黄玉凤，说话自然就神气。 “我俩是陈浩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黄玉凤接过话茬，“他媳妇叫童倩，是插队下乡的知青，家里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是住这个生产队吧？” “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的确是住这个生产队，我跟你俩说，陈浩就不是个东西，老是欺负人，你俩可得要好好的说道说道。”王玉梅道。 “他嚣张跋扈的很，在村里简直就是村霸，不仅要乡亲们听他的，就是连干部也要听他的。” “他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她趁机将陈浩骂了一顿。 然后扭头就走了。 今天的心气终于是顺了。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傻了眼。 “陈浩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差，行径这么恶劣？”黄玉凤问道。 “具体住哪个屋还没说，这女同志将陈浩骂了一顿就走了，看来陈浩在村里就没干什么好事，跟村民关系不好。” “上车航航10岁生日，在饭店办酒，陈浩的脾气就冲得很。”童永昌说道，“这女婿本事不大，但脾气却冲。” “等会儿找人再问的时候，得要客气点，别因为他的关系牵累我们，让人给打一顿。” “大姑娘苦啊，日子不好过，就是在村里住着，乡里相亲的多半也不和睦。”黄玉凤叹气道。 两人又往村里走了几步。 正好碰到了陈自强。 看到村里进来陌生的面孔，穿着还比较光鲜，陈自强主动上去，“两位同志，这是要找谁，到村里来是有什么事？” 村里都是熟悉的面孔，有陌生人进来，遇见了，他都会攀谈几句，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位同志，我想问一下，童倩家在哪里，我俩是她爸妈，从城里过来，探探亲。”童永昌道。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是游泳牌香烟，一包要3毛钱，准备给陈自强散一根。 “同志，抽根烟。” 特意没提陈浩，怕又被牵累。 “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以往没见过你们，这是头次。”陈自强变得很热情。 摆了摆手，“我这有烟，抽我的。” 童永昌很纳闷，他这烟三毛钱一包，在城里或许不算什么，但也属于拿得出手的，在村里肯定更有面子。 这么好的烟不抽，一个农民却说抽自己的？ 村里的老农，能有什么好烟？ 陈自强看着年龄不算小，人情世故方面多多少少应该懂点才对，自己这好烟不抽，让抽差烟？ 陈自强在左边的兜里摸了摸，掏出来看了看，是一包游泳牌的香烟，塞回了兜里，又在右边的兜里掏了掏，是红双喜。 “来，抽我这烟，红双喜，9毛钱一包。”陈自强高高兴兴，给童永昌散了一根。 他备了两包烟。 红双喜也只有遇到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才会散一根，平常时自己都舍不得抽，见童永昌是陈浩的老丈人，这才摸出红双喜。 第113章 都是浩叔的功劳 “农村还有这烟抽？”拿着红双喜，童永昌冲击很大。 这跟他对农村的一贯印象不符合啊。 农村大多抽的是土烟，稍微有点钱的，就到集上弄点烟丝，自己卷着抽，很少有说买品牌烟的。 一个是要票，再一个就是没钱。 可陈自强却摸出一包红双喜。 他刚刚还分明瞧见了，陈自强另一边口袋里面也有一包烟，是游泳牌的香烟。 “你是这村里的人吗？”童永昌发出疑问，很怀疑陈自强是不是这个村的村民。 村民条件哪有这么好的，抽到烟比他还要气派。 “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肯定是这个村的村民，我是红旗生产队的队长，我叫陈自强。”陈自强做了自我介绍。 “从城里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交通不方便，过来了，可得要在这边多住两天，跟陈浩好好的聊聊。” 童永昌和黄玉凤却听岔了意思，以为陈自强让他们跟陈浩多聊聊，是要好好的说一说陈浩，让陈浩在村里不要胡作非为。 “陈浩这个女婿我是瞧不上眼的，要不是大姑娘跟他谈了很长的时间，我是真想将大姑娘给拉住。”黄玉凤说的。 “你也不要看我们的面子，尽管教训陈浩，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找几个村民合力将他打一顿也是好的。” “说的没错，陈浩本事没多大，脾气却差的很，往后还得要劳烦你这个队长多费点心，帮着照顾一下我家大姑娘，要是陈浩欺负她，你就帮我狠狠的教训陈浩，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两瓶好酒。”童永昌说道。 两人先入为主，认为陈浩在村里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听得陈自强一愣一愣的。 “你们怎么这么说，哪有做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这么编排自己女婿的？”陈自强有点生气。 “刚刚我见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所以才对你俩客气，但你俩也不能够这么乱说啊。” “陈浩是咱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是名好同志，年轻有为，为什么要找人将他打一顿？” “他现在对媳妇也好的很，你们当爹妈的，是多久没有跟女儿说说话了？” 这下轮到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搞不清白了。 怎么陈自强还替陈浩说起好话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那女婿报复，所以才说的这些话？”童永昌问道。 “我怕他报复什么，我跟他关系好的很，经常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讨论生产队的大事，就是这红双喜，我也是托他的关系买到的。”陈自强说道。 “能有这样的女婿，你俩应该高兴才是，别看你俩住在城里，是非农业户口，但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说些胡话。” “你俩不是要找陈浩吗？他家就在前面，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过他人不在家。” 陈自强指了一下方向。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 到了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远的路，到处都是土坯房，红砖房很少，这会儿又见到一处红砖房，看这房子，好像才建没多久，应该是今年修起来的。”黄玉凤看着红砖房，“你说这该不会就是大姑娘家吧？” 她心里没有底气，只是有一丝丝的猜测。 “哪可能，看这红砖房面积还不小，修起来不得要一两千块钱？陈浩哪有那个钱。”童永昌非常肯定的摆手。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哪间土坯房都像是自己姑娘家的，唯独眼前这栋红砖房不像。 “刚刚没问清楚，应该问仔细一点的，这大冷的天，一大家子还带着两个小娃，跑到哪里去了？”黄玉凤说道。 她很不痛快，觉得陈浩不干正事，大冷的天，带着一家人到处乱跑。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砖房，“等会儿见着女婿了，非得要拿这红砖房膈应他一下。” “都在一个村，人家能够住上红砖房，他为什么不行？” “你记得帮我说几句，非得要压压他的嚣张气焰，看他还好不好意思摆谱。” 上次自己的孙子10岁生日宴，陈浩一通批判，将她搞得有些下不来台，成了笑话，就是后面儿子儿媳妇也对她多有抱怨。 这事她还记得。 “两位同志，你们是找浩叔吗？”陈小婷走了过来。 “找陈浩，刚刚有个队长同志给我们指了方向，但只指了大概的方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屋，他一家子也不在。”童永昌说道。 “我俩是童倩的爸妈，过来看看女儿。” “你们身后的这个房子就是浩叔家的。”陈小婷道。 ？？？ ！！！ 童永昌和黄玉凤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望向身后的红砖房。 “你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这红砖房是陈浩的，他哪有那个本事，能住起红砖房？”黄玉凤还以为陈小婷是拿自己开玩笑。 她就不认为陈浩配红砖房。 “这房子就是今年新建的，浩叔一家之去县里了，估摸着下午就能回，你俩到我家里坐坐吧，喝口热水，这天气怪冷的，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陈小婷将两人引进自己屋里。 又是端热水，又是将火盆拿过来。 很热情。 还从屋里拿了两个柑橘，这柑橘是她在集上买的，放在火上烤着，递给两人。 “小姑娘，你太客气了。”童永昌有点不好意思。 在城里能吃上水果，也是不常有的事，放在农村就更是难得了，这姑娘又是端热水，又是提火盆，还拿了柑橘。 热情的有点不太像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需要我们帮忙？”黄玉凤问道。 她觉得陈小婷这么客气，肯定是有事拜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不是看自己是从城里过来的，所以想要在城里谋个出路？ “没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是看在浩叔的面子上，才请你们过来。”陈小婷道，“浩叔对我家帮助蛮大的。” “我是队里的记工员，这个活是浩叔帮我争取的。” “平日里，浩叔还时不时的送我些吃的，很照顾我和奶奶，他是我的恩人。” 陈小婷对陈浩很感激。 做这些都是看在陈浩的面子上。 “他就对你一个人这么好？”黄玉凤道。 她心里有点玩味，陈小婷长的不差，水灵水灵的，陈浩怕不是有什么想法吧？ “他对村里的贡献也蛮大的。”陈小婷道，“村里好多人都夸他，今年我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分的钱比去年多多了，都是浩叔的功劳。” “就说我家，我和奶奶两个人，去年还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今年到手能有170多块钱，可以过个肥年。” 第114章 这电视能开吗? “170块钱也不算少了。”童永昌说道，“你这个情况在整个生产队还是比较少的吧？” 就他的了解，农村的收入没有这么高。 好多家庭饭都吃不饱，能吃上一顿肉都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一年下来能有170多块钱的盈余，这都够买两三百斤的猪肉了。 这情况应该不常见才是。 “在农村的确是比较少，但是在咱们生产队，我家一年的盈余是倒数的，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人，加上我一个记工员，一年挣的工分很少。”陈小婷说道。 “像是队长家里，壮劳力多，今年分了800多块钱。” 一年800多块钱！ 童永昌吓了一跳，这比他一年到头的收入还要高。 怪不得陈自强能抽得起红双喜，对方的确是有这个底气。 “这个数不少了，刚刚就是你们生产队的队长给我俩指的路。”黄玉凤说道。 “农民能赚这么多少，工人的地位不保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从城里到农村来，她是高高在上的。 无论见到谁，都是以俯视的姿态去看待，哪里想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生产队的家庭收入不比城里低啊！ 工人就是贵族，农民就是泥腿子，说是工农兵，可实际兵第一，工人第二，农民的地位最差。 除了插队下乡，旁的时候，工人和农民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地位的悬殊导致了生物隔绝。 互相不通婚。 “这些都跟陈浩有关？”童永昌问道。 “对啊，都跟浩叔有关，要不是浩叔，咱们今年决算，一个工分哪能够值1毛钱？整个公社，这个工分值也是最高的，公社还派了卡车过来，载着浩叔到各个大队之间转了一圈，做了宣传，好多其他生产队的村民对咱们生产队都羡慕的厉害。”陈小婷嘴巴挺利索的。 “去赶集，别的村民一听是红旗生产队的，第1个就是问是不是真的1个工分值1毛钱，得到肯定的回答，都很羡慕。” “咱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去外面很有面子。” 居然真跟陈浩有关系。 “你们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陈小婷站起来，说道。 “不用麻烦了，再等一会儿，陈浩和小倩应该快回来了。”童永昌摆摆手，他不好意思。 肚子的确是饿了，可在陈小婷这吃饭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过意不去。 他刚刚看了一下，陈小婷家里应该挺困难的，而且就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娘。 “没事的，两碗面条又要不了多少钱，你们是浩叔的丈人和丈母娘，在我这吃顿饭算什么？”陈小婷笑着说道。 她去厨房下面条，一旁一直坐着自顾自的烤火的老太太也起身，到厨房去帮着烧火。 老太太年龄到了，好多事都看淡了，除了孙女，别的都不管。 “陈浩有那么厉害？”只有两人时，黄玉凤问道。 她不敢相信，有些过于离奇了，跟她一贯对陈浩的印象严重的不符。 “看这小姑娘说的，好像不是假的，而且两家离得这么近，是邻居，了解的情况应该更多。”童永昌说道。 “怪不得上次去市里，参加航航的10岁生日酒，他谁的面子都不给，跟吃了炮仗一样，原来底气在这。” “我还说他是无能狂吠，现在看来是错了，的确是有些底气的，才敢逮着谁就骂谁，连我这个老丈人的面子都不给。” 陈小婷下好了面条，里面加了青菜，还有荷包蛋。 端出来给两人吃了垫了肚子。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门外传开动静，陈浩一家子从县里回来了。 “你们跑哪去了？”黄玉凤走了过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妈，爸，你们怎么过来了？”童倩很诧异。 压根没想到父母会过来。 “你先前不是一直怪我和你爸偏心，只顾着你哥，不顾你，我们就过来看看。”黄玉凤道。 “结果你们人不在家，我和你爸就在这位姑娘家里坐了好一会儿，这小姑娘人长的俊俏，心肠也好，还特地下了面条。” “问她多少钱，她也不说。” “问什么，你直接把钱丢她手上，她还能把钱当纸给扔灶里去？”陈浩怼道。 丈母娘就是不想给钱，才只问不掏，假客气。 “你这话说的，人好心，热情，我这么大年纪，又是长辈，还能舍不得出钱？”黄玉凤从兜里掏出钱。 犹豫着不知道该给多少，给少了面子过不去，给多了心疼。 “不要钱，浩叔是开玩笑的。”陈小婷忙道。 “我不开玩笑。”陈浩直接从丈母娘手里抽出5毛钱，递给陈小婷，“拿着。” “不用看我的面子，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城里人，有正经工作，不差这5毛钱。” 黄玉凤嘀嘀咕咕的，跑去看妮妮和小朵，跟两个女儿说话。 童永昌也跺着脚走了过去，盯着板车里的东西，久久没挪开眼睛。 “浩叔，钱给你，我不能要，平日里就受了好多恩惠，你丈母娘和老丈人过来，我煮两碗面吃，还收钱，那不成了狼心狗肺，见钱眼开吗？”陈小婷拿着5毛钱，要还给陈浩。 “拿着吧，别不好意思，丈母娘和老丈人就瞧不起我，百把年才过来一次，估计一开始也是鼻孔朝天，牛比轰轰的。”陈浩道。 “你真要看我的面子对他们照顾，那不是还人情，是给我添堵。” “让他俩吃点瘪，我心里才舒服。”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去县里买的，尝尝。” 板车停在门口。 上面绑着两个麻袋，麻袋挨着的空隙也放了不少东西。 “爸，妈，进屋坐，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声，我们今天去县里的商场了，买了些年货。”童倩打开了门。 “正好小漫放假了，就喊她一起，中午在花山饭店吃了饭，这才拉着板车回来。” 她拿着小板凳，让童永昌和黄玉凤坐。 两人却没有坐的心思，而是站在屋里，这看看，那看看。 “我和你爸去了小漫工作的学校，找到宿舍了，发现人不在，找人打听，说是跟着你们一家走了。”黄玉凤盯着电视打量。 “还以为你们回了村里，哪里知道你们在县里。” “这电视能开吗，是真的？” 第115章 姐夫，我想吃鸡 “家家，你真瞧不起人，这不是电视，还能是吃的啊？” 妮妮上前，打开了电视机。 小丫头自从上了学后，脑袋愈发的聪明，也知道好坏，远近亲疏。 家家就是外婆，有的地方叫嘎嘎，姥姥。 电视调频就在省台，画面有点模糊，妮妮踮起脚尖，转了转电视上的天线，将画面调的很清楚。 非常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看电视。 “你跟你爸一个样，嘴巴不饶人。”黄玉凤被怼的有点噎的慌。 女婿怼她，大外孙女也怼她。 “有钱也不该乱花，建房子没问题，之前的土坯房的确不行，红砖房住着舒坦，但没必要学城里人一般，买台电视机，这个纯属冤枉钱。”童永昌道。 他走到电视机前，“这电视机有点旧啊，上面还有个地方磕着了，是买的旧的，别人用过的吗？” 电视机尺寸还不小，有16英寸，这个尺寸的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牌子也很有名，不是杂牌，而是飞跃牌。 “电视机是在县里买的，去年就买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农闲，天气暖和的时候，好多村里人都过来看，搬进搬出的，不小心撞了下。”童倩道。 “还好没坏，就是看起来稍微旧了点，我心疼的厉害，我男人反倒无所谓，还说真坏了，就买台彩电。” ！！！ 童永昌听的气血翻涌。 16寸的，飞跃牌电视机，搬进搬出装着了，说明马虎，要换作是他，得心疼好久，陈浩却不心疼，还想着换彩电！ 这女婿，真败家！ “彩电可没那么好买，一般的商场都没有，就是有，彩电票也很难弄。”童永昌说道。 电视机的产量不足，彩电尤其如此。 贵是一方面，产量也是一方面。 “彩电票已经有了。”陈浩从兜里摸了摸，翻出一张彩电票。 童永昌看着女婿手里的彩电票，有点下不来台。 本想以老丈人，长辈，城里户口的身份，教训指导下乡下女婿，结果陈浩不吃这一套，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先怼丈母娘，现在又怼自己这个老丈人。 关键怼的还让人不好开口反驳，每次都捅到腰窝子上。 真难受！ “你这彩电票哪里来的？”黄玉凤上前，“一台彩电不便宜，你就是有彩电票也买不起，这彩电票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拿。 陈浩收回了口袋里，“买彩电的钱还是有的，等什么时候买了，你想看彩电，过来就是，要票干什么？” 这张彩电票是公社给的，算是除了戴红花奖励之外的唯一物质奖励。 “为了看个彩电，还特意跑村里来？我疯了吧。”黄玉凤道，“我儿媳妇想要彩电，一直嘟囔着黑白电视不好看。” “她们单位的领导，家里就有一台彩电，画面很鲜艳，各种颜色都有，你把彩电票给我，我也不白拿，给你1块钱。” 心心念儿媳妇，千方百计的讨好儿媳妇。 “要不我给你10块钱，你去帮我买10张彩电票？”陈浩道。 彩电票这东西，就是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也很难弄到，太稀少了，一出来，马上就被更高级别的领导瓜分了。 不一定自己用，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人情关系要走。 一台彩电目前的售价是2000块钱！ 这么高的价，也有人买，而且还供不应求，放在黑市，私底下交易，卖到2500块钱，也有人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哪怕不少百姓穷的几家人轮流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可仍旧有人能买的起大几千的电器产品！ 作为门槛的彩电票，价格也不会便宜，放到那些想买彩电的人手上，不说多，大几十块钱还是有人要的！ “不给就不给，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考虑吗？家里建了房子，买了电视机，你和小倩又没正经工作，就是手上有钱也该存起来才是，哪能乱用？”黄玉凤道。 “姐夫，你别跟我爸妈扯了，他俩就心疼宝贝儿子，老想着怎么讨好儿媳妇，好让儿子儿媳妇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门口，童漫的话直戳肺管子。 “板车上还有这么多年货，先搬进屋里再说吧。” 东西很有分量，她搬不动。 陈浩出去，将板车上的麻袋搬进屋里。 “媳妇，先过来把东西清一清，火等会再烧。” “小朵，那个麻袋里有收音机，别踩，踩坏了你往后的零花钱就没了。” 童倩在厨房。 闻言出来了，“我是准备烧点柴火，放进火盆里，暖和暖和，没炒菜，锅里放着热水了。” 一家人开始清理麻袋里的东西。 “先把收音机拿出来，别弄坏了。”童倩先将收音机拿了出来。 她将收音机取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接着，又继续拿东西。 1匹布。 两个搪瓷盆。 一个开水瓶。 鞋子，袜子，麻棉帽子，两双套鞋，烟，酒，茶叶，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火柴，硬糖，软糖，龙须酥，麻糖，蜜枣，港饼，京果，等等。 桌上放满了！ 一些东西干脆放到地上。 “买这么多东西。”黄玉凤眼睛都圆了。 这哪是农村家庭过的日子，就是城里，也没说买这么多年货的！ 搪瓷盆，开水瓶等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就算了，就是吃的，也买了不少。 “亏欠的日子，总归要弥补回来，这点东西不算多，要不是板车装不下，还得多买点。”陈浩道。 童永昌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他看了看女婿，怀疑陈浩这话是不是在点拨他，暗示他对姑娘不好。 想缓和关系，必须得多补偿？ 这女婿，啥时候有这个本事和心性了，都懂拿话阴阳人了？ 他有点错愕。 “姐夫，我想吃鸡，过年能杀鸡吗？”童漫还馋去年，陈浩炒的鸡。 今年又想吃了。 “没问题，等会儿就杀只鸡，炒了吃。” “不用那么急，吃年饭那天再杀就行了，离着大年三十还有好些天。” “你想吃鸡，今天就吃，过年那天再杀只就好了，鸡养着不就是吃的吗？不吃，留着干啥？” 东西留给童倩和童漫收拾，陈浩去外头，抓了一只鸡。 锅里，热水也烧开了，正好能用上。 杀鸡，烫毛，拔毛。 一气呵成。 第116章 搭把手，抬下桌子 小姨子要吃鸡，陈浩就给了。 新鲜的鸡。 还热乎着。 “姐夫，我睡哪个房间啊？”童漫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次准备的很足，带了换洗的衣物。 以往到村里，都不习惯，插队下乡，拼命的想要走出农村，回到城里，如今却没那么深的成见。 到陈浩和童倩这来，她还是愿意的。 比回家要自在，感受到了重视，回了家，父母从来不问她吃什么，就是要问，也是就着哥嫂的口味，再就是航航的口味。 她只是顺带。 “隔壁的那个房间，有床，被褥在三角板柜子里放着，你自己拿，床单也有，自己挑一个，你姐先前天气好的时候，洗过了，是干净的。”陈浩道。 “放杂物的那间，等会儿你帮着收拾下，给爸妈住，我先把鸡给剁了，晚点再弄两个板凳，搭上木板，也能睡。” 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童永昌在旁边听的一阵无语。 别人老丈人，丈母娘，上女婿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怠慢了，陈浩倒好，一点都不见外，当着面让睡杂物间。 连意见都不征询。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童永昌没受过这般冷遇，有点不太想继续待着。 “都这个点了，去了县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回市里的车，再说，女婿不是杀鸡吗？我看厨房的房梁上还挂着不少腊肉，等会儿让女婿弄点。”黄玉凤道。 她摆弄着桌上放着的收音机。 “这东西怎么弄的，我早先说要买一台收音机，你不同意，说花冤枉钱，看看，他们在农村，都买了。” 她惊讶归惊讶，可适应也快。 有好吃的就留下来吃，见到稀罕的东西，就看看。 “别乱弄，小心搞坏了。”童永昌道。 他不自在。 自认为往后要靠儿子，女儿靠不住，女婿是外姓，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陈浩又是农村的，不让自己倒贴就算好的。 对两个女儿，他不怎么上心，对女婿，也不上心。 可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让他大受震惊。 “没事，坏了赔我钱，我再去商场买一台就是。”陈浩走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这个没彩电稀罕，商场里有不少，比较容易买到。” “我好歹是长辈，你说话得稍微注意着点，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像是跟平辈一样，太随意，太不尊重人了。”童永昌不自在的道。 封建制度没有了，可封建家长制仍旧存在。 他有点受不了陈浩的语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身份不同，但都应该遵守自己所处位置的本分，这样才能得到尊重。”陈浩道。 他转身，又去厨房忙活。 “腊肉要不要弄点？”童倩取下一块腊肉。 “肯定得弄，就按照过年的标准来，怎么着也得将我俩结婚时丢的面子给找回来。”陈浩道。 他看着自己女人，“这顿饭得让老丈人和丈母娘念叨一辈子，让他们瞧瞧，大姑娘嫁的不差。” “虽然在农村，但吃的好，穿的暖，日子过的很好。” 腊肉炒蒜苗才香。 大棚有种植蒜苗，童倩扯了些过来，洗干净。 又跟陈自强打了招呼，去生产队的蔬菜地里，摘了些其他的蔬菜。 番茄，茼蒿，辣椒，红菜苔。 火生起来，童倩备菜，顺带烧火，陈浩炒菜。 红烧鸡块，蒜苗腊肉，煎腌鱼，清炒红菜苔，茼蒿炒肉，番茄鸡蛋汤，虎皮青椒，再有一盘炸花生米。 除了没有炸鱼，鱼丸子，芍巴，面窝，这些炸货，比过年的菜也不差！ “好香。”童漫进了厨房。 香气从厨房弥漫到客厅。 杀了猪，炼的猪油很多，炒菜时放的油也很多，就是在客厅正在听收音机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闻着味，也不断的吞喉咙。 “爸，妈，吃饭了。”童漫手里拿了一个鸡块，咬掉最后一口，还不忘舔了舔手指头，“姐夫的厨艺是真不错。” “菜都没上桌，你就偷偷吃，哪像样子？”黄玉凤道。 “这是姐夫家，又不是你和爸家，姐夫让我拿着吃的，还挑了一块好肉给我，说是没外人，又是自家人吃饭，不用那么在意。”童漫撇了撇嘴。 “你就知道说我，嫂子和航航也偷吃菜，嫂子还把好东西都挑着吃了，你瞧见了，也没见说她。” 黄玉凤区别对待的做法，童漫看在眼里。 这些区别对待多了，对父母再理解，再心疼，再孝顺，也会失衡。 “你这孩子，这哪能一样，你嫂子是进门的儿媳妇，不一样，哪能随便说，随便说关系不得闹僵了？航航还小，长身子，馋也是正常的。”黄玉凤道。 陈浩端着菜出来。 看了眼，把菜放到小桌子上，对童永昌道，“爸，搭把手，把大桌子抬出来点，今天人多，小桌子坐不下，大桌子才行。” 童永昌本来是站在门口抽烟，看着门前的田野，大棚，发呆。 心里想着事。 闻言愣了下，有些诧异，女婿还安排起自己做事了，心里腹诽了几句，不过还是跟陈浩一人一边，将大桌子抬出来些，一边能放张凳子。 菜端上了桌。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陈自强的声音，“准备吃饭了啊？先前在集上买了些米酒，给你送点过来，让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尝尝。”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号的搪瓷缸，过来给陈浩送米酒。 “陈队长，太客气了，这米酒香啊。”陈浩从家里拿了个搪瓷缸，接了陈自强的米酒。 又从兜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县里买的，给娃吃。” “这糖我见过，供销社里要1毛钱1个，死贵死贵的，还不让买多，一人顶多就只能买2颗。”陈自强道。 大白兔这个牌子他不知道，但价格贵的却记的很清楚。 “县里商场没那么贵，不过要票。”陈浩道。 这年头，倒买倒卖是真能赚。 谁掌握资源，谁就能赚大钱。 哪怕只是糖果，一针一线，锅碗瓢盆，只要能找到门路，胆子够大，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实现财富自由，乃至阶层跃迁。 “好了，不耽误你了，快去陪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一趟村里不容易，你如今日子好过了，也该让他们瞧瞧。”陈自强没多待，送了米酒后，拿着陈浩给的大白兔奶糖，走了。 第117章 表示下 陈浩回了屋。 “队长送的米酒？”童倩问道。 “嗯，今天就喝点米酒吧，这东西不辣口，女同志也能喝点。”陈浩道。 前世白酒喝了不少，最后的时候一天三四场，上午喝，下午喝，晚上再有两场。 喝的最后胃出血，进急救室。 八项规定后情况才好了不少，等喝酒出事，同桌饮酒的担责后，情况更好了。 还是喝点米酒，黄酒之类的养生酒，更舒服，更惬意。 “米酒多没劲，得喝白的才够味。”童永昌道。 一桌子的好菜，自家过年都没这么好，他想喝点白的。 “没问题，白酒家里有。”陈浩道。 他进屋，拿了瓶五粮液，开了后放到老丈人桌前。 童倩拿了几个空碗出来。 “谁喝米酒？”陈浩给自己倒了碗米酒，又看向其他人。 童永昌有点诧异，“你不陪我喝点？” 他还以为陈浩拿五粮液出来，是要陪自己喝，结果酒开了，放自己跟前，陈浩自己喝米酒去了。 “陪，我喝米酒，你喝五粮液。”陈浩道，“自家喝酒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规矩是对外人的，在外本就辛苦，回家还要讲规矩，累的慌。” 怼的童永昌到嗓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浩给丈母娘，媳妇，小姨子，都倒了米酒。 “爸爸，我也想喝米酒。”妮妮舔了舔嘴唇。 一让小朵啥话没说，将她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也要。 “妮妮能喝点，小朵不行。”陈浩给妮妮倒了浅碗的米酒。 他端起碗，“这一年不错，日子越过越好，娃越长越大，妮妮也上小学了，媳妇也越来越好看，来年日子肯定还能蒸蒸日上。” 虽是一家人，可童倩还是被这番夸奖说的面红耳赤。 一张俏脸滚烫。 这年头，父母的爱还局限在“吃饭了”，“多穿点”中，子女的爱则是在“回家看看”，“不差钱”中。 夫妻间的爱同样也是含蓄的。 陈浩的直白夸奖，不止童倩，童漫听了偷笑，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只当没听到，继续吃菜。 “这腌鱼不错，很入味。”黄玉凤道。 她对腌鱼很满意。 “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两条，腊肉也有。”陈浩道。 “怎么大冬天，你这还有番茄？”童永昌很纳闷。 他心里稍微没那么难受了，女婿虽然不怎么客气，但至少还好意，让自己走的时候带腊肉和腌鱼。 “大棚里种的，里头的温度比外头要暖和，适合农作物生长，就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陈浩简单道。 “走的时候，我去队里的大棚里给你摘点，你带回去。” 这点东西家里还是有的，陈浩没舍不得。 没打算完全断绝关系，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自然用不着一直咄咄逼人。 怼9下，缓1下。 “还是女婿大方，我们早就想过来，只是一直忙的很，没时间来，才拖了这么久。”黄玉凤说道。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她态度立刻发生转变，夸了陈浩一句，还为自己没过来找了理由。 “农村很困难，乡镇企业少，规模又不大，招的人少，大部分人得在田地里干活，才能有些微薄的收入。”童永昌道。 他喝了口五粮液，“你和小倩的日子如今好过了些，可一点不稳定，还是得找个正经的工作，为以后的生活做保障。” “有正经的工作，无论是生病就医，还是将来老了退休了，也有保障。” 吃的好了，住的好了，但还是比不上有份安定的工作好。 工人在这会儿就是贵族。 “爸，你就知道嘴巴说，也不见你有啥行动，天天说得有正经工作，你倒是想想办法，将我姐和姐夫弄到市里去。”童漫道。 “上次，航航10岁生日酒时，你爸不留松了口吗，说是把你姐安排进酒厂，你姐不同意，气性也大，让住一晚上再走，结果也不愿意住，当天就走了。”黄玉凤道。 “两个姑娘家，脾气大的很，你哥是男的，都没你俩脾气大。” “他好意思有脾气吗？啥好处都拿了，你俩赚的钱也都补贴给他，还帮他带娃，他有理由脾气大吗？”童漫嘴不饶人。 “只把我姐弄到市里去算怎么回事，两个娃怎么办？也都跟着去城里？我姐一个人哪照顾的过来？都留在村里，我姐夫还有事要忙，也照顾不过来。” “把我姐和姐夫都弄到市里去，才是最有诚意的做法。” 她替陈浩和童倩争取利益。 “一个名额我得费老大的劲，两个名额得拉下老脸，还得送些好烟好酒才行。”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陈浩。 话没说的那么通透，也没给肯定的说法。 陈浩却听出了老丈人的意思，想让他求着，服软。 这老丈人之前跟他几次斗法输了，心里估计一直憋着气，这会儿想把场子找回去。 “陈浩，你还愣着干啥，不赶紧表示表示，至少得为先前说话那么冲道歉吧？”黄玉凤道。 “就是亲爹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你一个农村娃，能娶到我闺女，是烧了高香，现在又有机会在城里落户，一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哪会这么好说话，这么尽心尽力？” 听到童永昌松了口，能争取两个到市里去的名额，童倩根高兴。 “爸，你说的是真的，真能给我和陈浩争取两个在市里落户的名额？”童倩激动道。 农村的世界是灰色的，城里的世界是彩色的。 能和自己男人一起，带上两个娃回市里，她很开心。 “这次过来，就是说这个事，以往我只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权力，能做的有限，现在好歹是个小领导了，有些权力。”童永昌道。 他看着陈浩，“你对我一家意见都蛮大的，估摸着早就抱怨我这城里的老丈人不帮忙，现在我愿意争取2个名额，其中还包括你，你是不是该敬个酒，表示下？” 放出了城里用工名额的口子，本指望陈浩主动开口，没想到陈浩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这女婿是真不懂，还是想软饭硬吃，头一点都不肯低？ “酒可以敬，但工作就算了。”陈浩摆摆手，“你那酒厂没什么搞头，我没兴趣，真要去了酒厂，就是作茧自缚。” 市酒厂目前经营还行，但在前世，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也在走下坡路，竞争不过其它酒厂。 这样的单位，即便过去了，迟早也要面临下岗的危险，不如如今生产队副业队长的身份好使。 第118章 怎么今天才回来? “你一个副业队长，说到底也还是农民身份，瞧不起市里的酒厂？”童永昌心里头有点窝火。 这女婿真要上天了。 脾气冲上天了，眼光也高的很。 市酒厂算不得多么好的单位，市里还有其他更好的单位，可放在乡下，跟没有工作单位的人比，跟农业户口的人比，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爸，你是小倩的亲爹，我就跟你放个话，市酒厂不改变，不主动寻求出路，不想着争当第一，只是得过且过，肯定会倒闭，最后要么被别的厂兼并，要么就是直接宣布倒闭。”陈浩道。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嚼着。 这东西味道是真不错，穷的时候吃着过瘾，有钱了，吃着也过瘾。 “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那么大的酒厂，说没就没了？里面的员工怎么办，难不成都下岗？”童永昌不太信。 国营单位，铁饭碗，员工是要拿一辈子工资的！ “下岗自谋生路，或者分流去别的单位。”陈浩道。 他看着童永昌，“去酒厂受管，不自在，每天还得上下班，偶尔加班，还没加班费，时不时的听领导训几句。” “一个月才几个钱？喝几瓶好酒，抽几包好烟，就没了，这日子是人过的？” 双休日制度还要好多年才会被提起。 工人是贵族，但也只是相较而言，比农民过的日子好，地位高，其实过的也不是人的日子，休息不够，工资不多，加班也没有加班费。 “你心气倒是挺高，还瞧不上市酒厂，人没进去，就担心酒厂没了，我看有点杞人忧天了。”童永昌还知道一个成语。 他有点下不来台。 在市酒厂工作，前些日子还成功的被提拔为业务科科长，是个小科室的领导，谁见了都会喊声童科长。 就是以往鼻孔朝天的儿媳妇，也得稍微低下头。 可陈浩却压根不给脸，瞧不上眼。 “小倩，你呢，你是什么想法？”童永昌看向童倩，“这个机会很难得，厂里很多人都盯着，拖的时间久了，厂里招的人满了，领导不开口子了，到时就是我去说也没用。” “你家里日子如今的确是好过了，可也只是暂时的，有个工作还是稳妥些，更重要的是在城里落了户，往后就是城里人。” 一边聊，一边吃，一桌菜吃的差不多。 童倩很纠结。 她一个人去城里，是不愿意的，已经习惯每天被自己男人搂着，贴着睡，想想一个人在被窝里睡觉，心里竟然有些怕。 空落落的，远没有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 “城里真的不好？”她看向自己男人。 “城里肯定是好的，交通方便，医疗方便，也发达，就是教育也比村里要强上很多。”陈浩道。 “但是目前不适合我们，去了城里，我的工作不方便，你上班的那点工资也不够看，还得租房子住。” 商品房得要八十年代才会出现。 目前市面上的房子多是公房，属于各个系统的，一些是收缴的，再有一些则是各系统自建的，要住房，只能租。 房租倒是不贵，但大部分都是老破小，筒子楼，上厕所还得走一条过道，到水房旁边。 甚至不如农村方便。 “那我听你的，不去城里了，等往后有机会了再去。”童倩道。 她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见自己男人态度很强硬，便高高兴兴的不再纠结，而是顺了陈浩的意思。 真就是夫唱妇随。 “死脑筋，哪天陈浩把你卖了，你还得高高兴兴的帮着她数钱。”黄玉凤道，“我和你爸特意过来一趟，解决你工作和户口的问题，你们还不领情。” “往后再别说我和你爸偏心，只管你哥，不管你，我们管了你，结果你自己不同意，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和你爸的问题。” 她想不通，这样的好事，多少人都抢着要，轮到自家姑娘和女婿，反而拒绝了。 脑袋被门板给夹了吧！ “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那么多人都想往城里去，都想找份正经工作，人都是傻子吗？”童永昌摇头。 “有骨气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况，得想要往后，不能只顾着眼前。” 他认为陈浩这么坚决的拒绝自己的好意，肯定是面子使然。 男人都好面子，一个农村，没正经工作的男人，更是如此。 “将来酒厂那边经营状况不好，出现问题，可以找我，如果情况允许，我可以考虑接手酒厂，给酒厂谋求出路。”陈浩道。 酒水市场蛮大的，这个市场的曲线在未来几十年一直是上涨的。 就拿茅台来说，这会儿是8块钱一瓶，但是再过些年，能涨到十几块钱一瓶，几十块钱一瓶，甚至上百块钱一瓶。 等到上市了，股价更是一路飞涨，从三十多块钱一直涨涨涨，复权股价能达到大几千块钱，涨了数百倍。 “你又没这方面的经验，还接手酒厂，帮着酒厂谋出路？市酒厂是国营单位，归市里管，怎么可能会卖给生产队，这不是倒过来了吗？小鱼吃大鱼。”童永昌只当陈浩的话是异想天开。 陈浩并没有开玩笑。 他说的接手酒厂也不是以生产队或者公社的名义接手，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接手。 先给老丈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再慢慢的等待，等这颗种子发芽。 这年月，到处都是机会，广撒网，随便一网都能捞到大鱼。 吃完饭，将放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放上长条凳，上面铺着木板，又垫了一些棉絮，供老丈人和丈母娘晚上休息。 第2天一早，老丈人和丈母娘就提着腊肉，腌鱼，还有其他的一些大棚种出来的蔬菜，走了。 两人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县里，坐上了回市里的长途车。 等到了市里，又转公交，到家时正好是中午。 儿子童建华，还有儿媳妇程慧都在家里，孙子航航也在家里。 “爸，妈，你们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才回来？”程慧不满的问道。 “航航放假了，在家里都没有人带，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在外面待了两天，一点都不关心孙子的问题。”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每顿饭都要按时按点的吃，往后身体才能长得好。” 本来她准备做饭的，见公婆回来，直接出了厨房。 找了条毛巾，将手里的水渍擦干净。 第119章 劝个屁 “我不跟你说了吗？去乡下了，看大姑娘。”黄玉凤说道。 她去乡下前，跟儿媳妇程慧知会过。 “是跟我说过，但也没说要在乡下待两天啊，我还以为你们就待一天，当天回来的，航航放了假，一个人在家里，没人做饭，哪里想到做爷爷奶奶的，连孙子的吃喝都不管，大老远的跑到乡下去，两天才回来。”程慧很强势，一点不退让。 说着公婆的不是。 “两天是两天，但就只待了一个晚上，满打满算，在乡下的日子也不过才一天。”童永昌说道。 “也不是经常到乡下去，小倩是你姑子，是建华的妹妹，在乡下那么多年，我们也就刚结婚的时候去过，这么些年都没去，我跟你妈两个人过去瞧一瞧，看一看，这也是做父母的该做的。” “做人心胸还是要宽广些，这都是小事，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儿媳妇很强势，他也挺恼火的。 以往都是能忍就忍着，一个是程慧娘家那边还是有点能耐的，再一个就是毕竟是给自己家传宗接代，以后养老还得要指望儿子和儿媳妇，言语上受点委屈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自从上次孙子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被骂的有点苏醒了。 愧疚感起来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再有童建华这个当大哥的，的确是做的有点过分，有些失责了。 “爸，你这个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说的好像我拦着你们过去看自己女儿一样，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去看，但也得要将家里的事情管好，照顾好，再去看。”程慧道。 “航航是你的亲孙子，童倩那边是外孙女，能一样吗？” “再有上次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和童倩两个是怎么做的？又没邀请他们过来，舔着脸的参加航航的生日酒，没赶他们走就算不错的了。” “他们倒好，当着那么多亲戚，说那样的话，一点都不给哥嫂面子，这样的姑子有什么好走的？”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言语刻薄，斤斤计较。” 她将陈浩和童倩说的一文不值。 从心理上，压根看不上陈浩和童倩。 每一次见面，生怕陈浩和童倩找公婆这边要钱，或者是要别的东西。 公婆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她护的很紧。 “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吵架，我来做饭。”黄玉凤道。 她提了提手上的腊肉和腌鱼，“这些都是陈浩给的，他家里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腊鱼和腊肉挂满了厨房。” “还有这些菜，大冬天可吃不到，但他那有，都是今天早上去他们生产队的大棚里摘的，新鲜的很。” “看这番茄，红彤彤的，真是稀奇，弄个棚子，大冷的天就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要是多搞一点大棚，往后每家每户都能在大冷的天吃到这些蔬菜，该多好？” 她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但在儿媳妇程慧面前，却是比较能忍的。 “家里又不缺这点钱，搞得好像吃不起肉，吃不起鱼一样。”程慧一脸嫌弃，“农村那么穷，他哪有钱搞腊鱼、腊肉，还能挂满整个厨房？” “该不会是你们平常时候，就偷偷接济他们吧？” 她看到黄玉凤手上提的腊鱼和腊肉，觉得刺眼。 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是城里人，有工作，哪用得着吃乡下人送的东西？ 搞得好像自己一家比对方日子过得还差般。 特别是听到黄玉凤说陈浩一家子厨房都挂满了腊鱼和腊肉，她更是不得劲，觉得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水。 在说自己家日子过得不如陈浩家。 “没有接济，你不要多想，本想给他们安排工作，到城里来，他们都没答应，给钱更不会要。”童永昌说道。 “我和你妈赚的钱，将来肯定还是你和建华的，就是这房子，将来也是你们的。” 儿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是很多人的想法。 这个不分城里和农村。 “你还给他们在城里安排工作？先前我有个亲戚，想要到酒厂工作，你都说不行，怎么这会儿还主动要给乡下的女婿和女儿安排工作？”程慧立刻翻起旧账。 “到底谁是你儿子，谁是你儿媳妇？” “他们不是也没有答应吗？”童永昌说道，“至于你亲戚那个事，那会儿我也没有什么权力，做不了主。” “都是借口，要我看，你们就是想贴补女婿，贴补女儿，不管儿子一家的死活，女儿女婿要那么好，你们搬到乡下去，跟他们一起住得了，跟我们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程慧嘴巴骂骂咧咧的。 气性还没消。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拉着航航的手，“儿子，走，到家家和家公那去，你爷爷和奶奶一点都不靠谱，不为你着想。” “将你的东西都送给了外人。” 她拉着航航出了门，拦都拦不住。 “你俩非得要跑到乡下去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跟谁亲近，一大把年纪了，这都拎不清白？”童建华嘟囔了一句。 他也出了门，追自己媳妇和儿子去了。 家里就剩下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 “我就说早点回来吧，不应该在乡下住一晚的。”黄玉凤叹了口气。 一个头两个大。 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腊肉和腌鱼，还有蔬菜，“这么好的肉，这么好的菜，粮站都买不到，要不给亲家送去？再好好的劝劝小慧，说些好话？” 她想着主动服软，示好。 “劝个屁！”童永昌摸着烟，点着后，狠狠的抽了一口。 将积攒在心里的怨气爆发了出来，“她一个娶进门的媳妇，公婆伺候着，自己的男人伺候着，家里吃喝用度不用掏钱，都是我们在付，就是孙子的各种花销，也都是我们公婆出钱，家里的活也基本上不用她干，每天等着吃，等着喝就行了。” “我们到乡下去看一下自己的闺女，她哪来那么多意见？” “算了，少说几句吧，往后还得要靠儿子和儿媳妇养。”黄玉凤道。 “我们的钱早晚都是他们的，早用晚用都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顺毛捋 “是没什么区别，但她看不清白啊。”童永昌吐出一口烟气。 “就这房子，还是我在酒厂工作这么多年发的，她刚刚怎么说的？让我们出去，这房子反倒是成了她的。” “房子是我的，还让我们搬到乡下去住，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这会儿又念起陈浩的好了。 陈浩虽然怼他，让他帮着搭把手抬桌子，不像是对待老丈人，倒像是对待普通人，可临走的时候还是送了腊肉和腌鱼，去大棚摘了蔬菜，让带着。 再看看儿媳妇和儿子，一对比，心里就产生了落差，很不忿。 “你心里的气也不要那么大，你能做科长，儿媳妇不也有一份功劳吗？她在市供销社工作，酒厂里面的酒水能放在供销社售卖，跟供销社那边合作，不是她从中牵线搭桥？”黄玉凤道。 “就当是为了儿子，忍一忍，我们往后老了，还得靠儿子和儿媳妇，总不能问女婿女儿要吃要喝吧？” 晴了几天，长丰县下了雪。 兴盛酒楼也开了业，开业当天，花山饭店这边也采取了行动。 门口和店里显眼的位置，挂起了牌子。 “凭收据兑自行车。” 下面还有具体的解释。 “凡在花山饭店消费，凭借花山饭店开具的发票，500块钱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陈浩这天也到了县里。 “浩哥，对面的兴盛酒楼今天开业，还搞了个活动，凡是到他们店里消费的，都会打9折。”陈伟见到陈浩，主动跟陈浩汇报着对面兴盛酒楼的动态。 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兴盛酒楼。 危机感非常重。 兴盛酒楼的确是气派，建的比花山饭店要好，在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多顾客，也都在谈论对面的兴盛酒楼，对兴盛酒楼评价都不低。 “早先他就说要开业，这又拖了两三天才开业。”陈浩说道，“资金方面多半还是不够充足，咱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来。” “凡是凭借花山饭店的消费收据，500块钱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前世做过生意，也经历过互联网时代，各种营销套路都比较了解。 做生意不仅仅是比产品，比服务，还要比营销。 好多产品的品质实际上都是差不多的，最终看哪款产品在顾客心理更能得到认同，只要营销到位，哪怕是一瓶普通的糖水都能卖出高价，驴皮熬出来的东西也会受人追捧。 “自行车呢，怎么没看到自行车？”陈浩左右瞧了瞧，没有发现作为兑换奖励的28大杠。 “自行车在长丰商场，我已经跟吴主任联系了，自行车放在长丰商场里，只要有人过来兑换，马上就去长丰商场那边将自行车推过来，隔着也不远。”陈伟说道。 他搓了搓手，“浩哥，你在这里我就有主心骨，你要不在这里，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好多到咱们店过来吃饭的顾客，对兴盛酒楼的评价都蛮高的。” “有些顾客甚至当着我的面，说咱们花山饭店应该学学兴盛酒楼，将面积扩大，楼层盖高，多放些桌椅。” 负面的评价让他心里很没底。 特别是这个评价他自己也认为是对的。 “得要将自行车推过来，放在饭店门口。”陈浩摇头，马上提出了改进意见。 “要从视觉上面造成冲击，在饭店的规模上面，咱们跟兴盛分店比，的确是存在差距的，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找平。” “短板的地方不要跟对方比，咱们得要比突出的地方。” “长度不够，时间来凑嘛。” “那我现在去长丰商场那边跟吴主任联系，推几辆自行车过来，摆在饭店门口。”陈伟觉得陈浩的话很有道理。 浩哥就是浩哥，不仅能看到问题，还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推10辆自行车过来，每辆自行车车头挂朵大红花，另外，长丰商场那边要是有鞭炮，也弄一些鞭炮过来。”陈浩说道。 “每兑换出去一辆自行车就放个鞭炮，一个是庆贺，再一个就是给对面提个醒，让对面的顾客知晓咱们这边有自行车兑出去了。” 什么是资本？ 用钱砸！ 先将竞争对手逼的经营困难，再收购，形成垄断，铸就护城河！ 在长丰县，陈浩目前的家底，勉强能算得上是资本了。 陈伟马上去做这事，跑到长丰商场那边，喊了些人帮忙，推了10辆自行车过来。 鞭炮也有。 陈浩一直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对面的兴盛酒楼，已经有不少顾客往兴盛酒楼那边去，就是明明原本已经到了花山饭店这边的，也有一些顾客突然转了个弯，往街对面的兴盛酒楼走过去。 吕文安从兴盛酒楼里面走出来，看向花山饭店。 瞧见的站在饭店门口的陈浩，隔着一条街道，吕文安冲陈浩笑了笑，甚至还举手，打了个招呼。 非常得意。 “几位同志，怎么到咱们饭店，又准备走？咱们饭店饭菜不错的，而且在咱们饭店消费，凭借收据能兑换自行车。”陈伟对几名顾客道。 三四名顾客在花山饭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商量了几句，掉头准备往街对面去。 他有些急了，赶忙上前招呼。 跟先前相比，今天这个点花山饭店的顾客人数有些少了。 店里的桌子比以往同一时间段的上桌率低了不少。 先前花山饭店就是降维一般的打击，整个长丰县就没有哪一家饭馆能跟花山饭店竞争，现在兴盛酒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垄断性质的生意。 “我们几个经常到花山饭店吃饭，是老顾客，花山饭店的饭菜的确是不错，服务也好，不过还是想要去对面兴盛酒楼瞧一瞧。” “老在一个地方吃多了，也挺腻的，对面兴盛酒楼新开的，过去看看新鲜，后面有机会再到花山饭店这边吃饭。” “500块的收据兑对一辆自行车，我们一次消费不过几块钱，得要吃多少顿才能兑上？” 几名顾客一言一语，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陈伟还想要再劝几句，陈浩走了过来，示意他别说话。 “对面兴盛酒楼的确是不错，里面的餐桌也要更多些，吃饭的环境更好，就是里面的厨子和服务员，也都不错。”陈浩说道。 他很懂得换位，“老在一个地方吃饭，的确没什么意思，几位同志是该去对面瞧一瞧。” 这番大度的做法，不仅让几名顾客心里佩服，就是边上其他看热闹的顾客，听到了，心里也暖呼呼的。 做服务行业，对顾客得要顺毛捋。 第121章 放鞭炮，庆贺下 这几人穿过街道，去了对面的兴盛酒楼。 陈伟有些不理解，小声的问道，“浩哥，你怎么还帮着兴盛酒楼说话，他们抢了咱们的顾客，要是不拦着，咱们的生意都得要被抢走了。” 这些离开的顾客，都是钱！ “拦？靠什么拦？开饭店属于服务业，得让顾客心甘情愿才行，这行业又不是医院，如果咱们开的是医院，病人生病了，非得要去医院，咱们可以随便定价，看不起就等死，看得起的就按照咱们的价格来。”陈浩摇摇头。 “饭店不一样，咱们这边服务态度不好了，顾客可以去别的饭店，别的饭店服务也不好了，还可以回家自己做饭。” 他看着陈伟，“一定要端正自己的态度，饭店服务好了，体验好了，才能吸引到顾客，而不是绑着顾客消费。” “你把婆娘绑了回家，不顾她的意愿，非要硬来，她还能够给你生个娃儿，你把顾客绑了，难不成还往他们嘴里塞饭？” 有些东西可以塞进去，进去后吐不出来，有些东西即便塞进去了，也能吐出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有一名同志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不少收据，不太相信的询问道，“花山饭店真的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 “没错，你这有500块钱的收据吗？要是有，马上就给你兑一辆自行车，一分额外的钱都不要。”陈浩点头。 “这些是收据，只是有些是我从别人那要过来的，我个人在花山饭店花费不高，能行不？”这名同志比较实诚，说了收据的来源。 这些收据他是找在花山饭店也有消费的人要来的。 “没问题，只看收据是不是花山饭店的，再看收据的总额，不看收据是谁花费的，你这些收据不管是从别人那要来的，还是买来的，只要符合上述两点要求，就能兑换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他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让其他的顾客也能够听到。 陈浩亲自清点了收据的数额，总计是502块5毛钱。 “没问题了，收据超过了500块钱，你可以在这10辆自行车中随意挑选一辆，这些都是新的，才从长丰商场那边推过来，你看哪辆顺眼，就挑哪辆。”陈浩干脆利落地说道。 让这名同志自己挑选自行车。 兑换活动是真的！ 过来兑换自行车的这人又惊又喜，他实在没想到居然真能成，还以为会有什么附加条款，没想到一点都没有。 效率还快！ 他工作的单位也奖励过自行车，不过却是一拖再拖，还有各种限制条件。 跟花山饭店相比差远了！ “就这辆吧。” 他看了几眼，的确都差不多，都很新，随便选了一辆。 “陈伟，放鞭炮，庆贺下。”陈浩马上吩咐。 陈伟拿了一串鞭炮出来，摸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着，扔了出去。 噼啪一阵响。 “这个自行车我就骑走了？”兑到自行车的同志已经坐到了自行车上，屁股颠了颠，发现轮胎里面的气是饱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自己在花山饭店的消费不过几十块钱，可现在却能凭借找人要过来的收据，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这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才能买一辆。 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天上掉下了馅饼，砸中了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跟老婆孩子炫耀炫耀，跟街坊邻居宣传宣传。 “当然可以骑走，这辆自行车已经是你的了。”陈浩笑着说道，“兑自行车的活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后面要是还能集到500块钱的花山饭店收据，还能过来兑。” 不限收据来源，不限兑换次数！ “那感情好，我再去问问，看看谁还有花山饭店的收据。”这人脚用力一蹬，踩着自行车走了。 还哼起了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 声音浑厚嘹亮，透着兴奋劲！ 这一幕，不少花山饭店的顾客都瞧见了！ “谁手上有收据，我出钱买！”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收据数额不够数，可以找别人想办法啊。” 当场就有顾客，打算花钱从其他人那购买收据。 花山饭店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原本在门口犹豫，到底是去兴盛分店，还是继续在花山饭店消费的，也没再犹豫，直接进了店。 这边的活动，对在兴盛饭店用餐的顾客也产生了影响。 “这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响起来鞭炮声？”有坐在兴盛饭店里的客人，没瞧见外面的情况，却听见了鞭炮声。 就隔着一条街，鞭炮声很容易就传过来。 “是花山饭店，有人兑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走了。”有在门口瞧热闹的顾客，回了座位上，说着外面的情况。 “花山饭店搞活动，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刚刚有人就兑了，我亲眼看到骑着自行车走了。” “凤凰牌的28大杠，要一百多块钱一辆呢。” 县城的人有正经工作，好多家庭一家三四口都在工作，可要买一辆一百多块钱的自行车，一家人也要商量，计划好久。 如今吃饭，凭借收据就能兑一辆，还是很吸引人。 特别是亲眼瞧见，就更让人心动了。 “花山饭店手笔是真大，这活动怕是不会一直搞吧。”有一名比较聪明的顾客，分析出了里面的道道。 “我去花山饭店吃过饭，生意挺好的，开了一年的时间了，从来没搞过活动，兴盛饭店开张的这个节骨眼搞活动，分明就是冲着兴盛饭店来的。” “甭管冲着谁去，只要我们吃饭的能得到实惠，那就成了。”另外一人说道。 他站了起来，跟一起来的几人道，“我们还是去花山饭店吃吧，先前的收据我还有，再攒一攒，兑辆自行车挺好的。” “兴盛酒楼好是好，可没自行车送，好多菜也没有。” 几人离开了兴盛酒楼，往花山饭店这边过来。 类似的情况，还有些。 吕文安有点急了，“别走啊，这冷的天，在我们酒楼里吃多好？我们饭菜也不要票，往后其它的蔬菜也会跟着有。” “这么大的酒楼，还是开业，活动还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 “还以为能有些不一样的菜，结果比对面的花山饭店还要少。” 又有几桌还没点菜的客人，起身走了。 第122章 后退是为了进攻 花山饭店这边，有人去兴盛饭店，兴盛饭店这边，也有人去花山饭店。 对流。 可情况还有些不太一样，兴盛饭店去花山饭店的人比较多！ “这情况不对啊，好几桌本来要点菜的，一看花山饭店那边真兑自行车，就都起身走了，还影响了其他用餐的顾客。”一个人跑了过来，跟吕文安道。 开店第一天就遇到这情况，不是啥好兆头。 前一刻还在吸花山饭店，后一刻就被花山饭店吸。 陈浩的吸力是真强！ “不要慌，兴盛酒楼的好，顾客肯定知道，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酒楼不光顾，跑去花山饭店吃饭。”吕文安深呼吸。 他脑袋急转，“这情况不会长久，好多人吃饭是因为业务的关系，需要请客，需要接待，花山饭店的用餐环境没我们好。” “做好自己的事，兑自行车的活动搞不了多久，我就不信花山饭店能将这个活动一直搞下去。” 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决定被动的等待。 一辆凤凰牌28大杠不便宜，花山饭店能坚持多久？ 等着，拖着，看陈浩能坚持多久！ 他不相信陈浩的持久力！ 下午的时候，又兑出去了一辆自行车。 晚上，陈浩没回村里，在花山饭店这边住着，店里收拾妥当后，就只有陈浩，陈东升，还有陈伟3个人。 煮着火锅，里面放了萝卜，鸡蛋，肉，还有白菜。 “今天营业额还行，比昨天稍微差点，但没差多少。”陈伟道，“昨天营业额有610多块钱，今天有570多块钱。” 少了40块钱左右。 “那是不错了，兴盛酒楼开业，搞活动，我们还能有这个收入，很不错了。”陈东升道。 “不错是不错，但是咱们兑出去的两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100多块钱，2辆加在一起得有近300块钱了，扣掉这2辆自行车，今天的利润比以往降低的太多了，只有几十块钱的利润。”陈伟说道。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给陈浩和陈东升递了一根，看着陈浩，“浩哥，花山饭店开了一年的时间，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好多人手里都有收据。” “不少人花钱从其他人那里买收据，我估摸着后面几天，每天兑出去的自行车数量还会增加，一天如果兑出去3辆自行车，咱们就一点钱都不赚了，还会亏钱。” “是不是得要搞个限制条件，比方每天规定最多兑1辆自行车，再有就是收据，也要限制一下，只能用自己和家人在花山饭店吃饭的收据，其他人的收据不算数？” 一天的营业额按照600块钱算，毛利率是百分之六十，毛利润就是360块钱，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是138块钱，3辆就是414块钱。 一天兑3辆出去，每天得亏50块钱左右。 “不能这么计算。”陈浩点上烟，抽了一口，摆摆手手，“打个比方，先前每天赚100块钱，这会儿每天赚50块钱，就是每天亏了50块钱？” “不要舍不得将利润吐出去，将利润吐出去是为了打败竞争对手，在行业内或者是在区域内形成绝对的优势。” “有舍才有得嘛，先将吃到嘴的肉吐出去，才能吃到更多的肉。” “每一次的后退，都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就是每天兑10辆自行车出去，咱们也还是有的赚，只不过是说将先前赚的赔进去一点罢了。” 先砸钱，打败竞争对手，再收割！ 很多资本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陈浩夹了口菜，嚼了嚼，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做生意，眼光得要放长远些，不只是要盯着自己店里的状况，还得要盯着竞争对手的状况，再有一个，得盯着整个市场的发展状况。” 遇到关乎花山饭店的大事，几个人晚上都会坐下来吃着菜，喝着酒，抽着烟，聊一聊，算是开会。 这也是陈浩在有意识的培养陈东升和陈伟的能力。 没有天生的将军和谋士，绝大部分的将军和谋士，都是在一次次的事件之中，积累经验教训，慢慢的成长起来。 经历的事情多了，并且能够活下来，就有了做将军的资本，有了做谋士的能力。 就跟汉高祖刘邦类似，怎么小小的一个沛县出了那么多的人才？ 实际上身边真正有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余下的只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成长起来，在刘邦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的带领下，声名显赫。 有个头，再有几个真有能耐的，余下的听指挥，这就够了。 “咱们现在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兴盛酒楼，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优劣势你俩都非常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陈浩说道。 “咱们自己的优势，是手上的资金比较充足，这一年赚了不少钱，都还没有投出去，都握在手中，而兴盛酒楼那边资金是非常缺乏的，咱们得要利用这个优势，将兴盛酒楼给拖垮。” “兑换自行车就是一种非常好的方式。” “这是一个阳谋，兴盛酒楼那边不跟，那么顾客会不断的被吸引到我们这边来，他每天的支出，单单是给职工开工资，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每天的盈利支撑不起开销，时间一长，肯定会垮掉。” “如果他跟，一辆自行车的成本不低，100多块钱，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时间长了一样受不了。” “进不得，退不得，就卡在那，看着脖子上套着的绳子一点点的勒紧。” 听到陈浩这么分析，两个人心里的压力降低了不少。 送出去的自行车，原本肉疼的很，这会儿也能看开些。 “眼下的情况都不算事，都能解决，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今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后续政策肯定会慢慢的放开，咱们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兴盛酒楼，还会有其他的饭店，包括小摊贩，陆陆续续的会出现在市面上。”陈浩道。 “必须得要趁着今年这个紧要的关口，将兴盛酒楼拿下来，好处显而易见，省去了咱们装修的时间，无缝衔接，将饭店的经营规模扩大。” 第123章 何必两败俱伤呢? “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了？”陈东升问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浩悠悠的说道，“老百姓要的不过是吃饱饭，穿暖衣，这两样是基本的需求，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大部分的社会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领导里不缺乏聪明人，肯定也注意到这点，后续的政策肯定是会朝着经济方面倾斜，以经济建设为重心。” 一个领导觉得想要将人心教育好，保证红旗不倒，所有人的人心都是红的，是好的，都为公，才能让国家更好。 一个领导则认为经济好了，人人能够吃饱穿暖，这个社会自然就好了。 “真要这样，那咱们是不是不用将花山饭店20%的利润给生产队了，生产队啥事都没做，就拿20%的利润，有这20%的利润，咱们能多分些钱，就是不分，放在饭店的发展方面，也要更划算些。”陈伟说道。 没有人会嫌赚的钱多。 将20%的利润分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不太乐意。 “这个钱目前还是要给，咱们的瓜果蔬菜，还需要从生产队那边进货，特别是大棚里的瓜果蔬菜。”陈浩摇摇头。 “而且生意才稍微有了起色，就马上撕毁原先的协议，这也不地道。” “还是浩哥你仗义，要是我，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不说全部取消，至少也得要将比例降一降，没有20%那么多。”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觉得陈浩真好说话。 “你俩别拍我的马屁。”陈浩喝了口米酒。 “等把兴盛酒楼拿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的经营重心就会换到兴盛酒楼这边，花山饭店也还留着，但发展方面，肯定会往后排，到时就是将20%的利润继续分给生产队，也无所谓。” 要减少给生产队的分红，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撕破脸，完全可以金蝉脱壳。 既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没有撕破脸，无论是经济上面，还是脸面上面，自己都占据主导。 让女人脱衣服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用斯文扫地的方式。 这个年，陈浩过的很舒坦。 在县里待了几天后，就回了村。 家里有媳妇和小姨子照料，吃的穿的也都不差。 腊月29这天，全家人，包括小姨子，都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就是炸年货，面窝、苕巴、肉丸子，等。 大年三十，吃了顿丰盛的年饭，初一的上午，村里各家各户走动起来，互相拜年。 今年过来给陈浩家里拜年的人有点多，村里其他人还好，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过来了。 “陈队长，新年好啊，祝贺你万事如意。”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说着喜庆的话。 对陈浩很感谢。 “新年好！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他递了一根，“家里的钱，得自己拿着，这样才能硬气起来。” “呸，谁家钱是男人拿的？我过来给你拜年，你倒好，尽出馊主意。”王红梅啐了陈浩一口，“你就是挑拨我俩的关系，不想让我日子好过。” “别人家情况跟你家情况不一样，你看村里，包括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跟你这般，将自己男人训得抬不起头来？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大耳光伺候了，哪有像陈明才这样，这么好说话？”陈浩道。 “你就知道说些漂亮话，你觉得我男人好，那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发财，就只带陈东升和陈伟。“王红梅精明的很。 趁机让陈浩带一带自家男人。 “我也想带，包括村里好多其他人，我也想带，但目前来说，条件还不允许，等到条件允许了，不用你们提，我自己就会提。”陈浩道。 陈明才在老婆面前软了点，但人的确不错。 用亲朋有缺点，但也有优点。 就拿政治方面来说，很多都是以地域划分，一个地方的就亲近，提拔，包括好多出海打工的，也都是以家族，地域。 存在不一定对，但一定有一定的道理。 听陈浩这么说，其他的一些村人也赶紧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好一阵子才离开，去其他家拜年。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孙苗苗也跑来拜了年，在屋里喝了杯茶水，跟陈浩聊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离开。 上午基本上就将年给拜完了，下午没啥事。 日头还不错，出了太阳。 一帮喜欢打牌的，拜完年后，就搬了桌椅出来，在太阳底下，打着花牌。 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 陈浩也会，往常过年也会打，但今年他没参加，而是搬了桌椅出来，在自家门口生起了柴火，烤着糍粑和红薯。 “村里的日子也是蛮舒服的，以前怎么没觉得呢？”童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一旁，妮妮和小朵两个娃没坐椅子，蹲在火堆边，看着火钳上的糍粑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两个娃高兴的直拍手。 “家里吃的有，喝的有，穿的也暖和，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自然就舒服了。”童倩说道。 她将糍粑翻了个面。 见火候差不多了，回屋里去拿糖。 “姐夫，你怎么不去打花牌了？以往过年你都是要跟人去打花牌的，特别是跟我姐结婚的那几年，每一年就不落下，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得要吵架。”童漫看着陈浩。 她很奇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 样貌没变，但是行为习惯好多地方都变了，能力变强了，就是打牌这个事，居然说戒也戒掉了。 好似一朝顿悟了。 “没啥意思。”陈浩摇摇头，“不如躺着晒会儿太阳。” 童倩拿了红糖出来，糍粑也烤得差不多了，用筷子夹进碗里，稍微凉了凉，掰开之后往里面放了红糖。 “我不吃了，这些天吃的太好，感觉好多食物在肚子里面都没消化，就是放屁也臭的很。”童漫没要。 “我也不吃，肚子饱着的，你和两个娃吃吧。”陈浩也摆手。 “你两个真有意思，不吃还把糍粑拿出来烤。”童倩瞪了两人一眼。 她肚子也是饱的，就是两个娃，问了后，肚子也不饿。 几个村里的娃过来找妮妮玩，丢沙包。 找了块稍微干净，宽敞的地方，几个娃玩着游戏。 小朵太小了，被嫌弃，不让玩，委屈的只哭，最后给安排了捡沙包的活，这才满意，屁颠屁颠的，帮着捡沙包。 这个年，就这般过去了，初三，童漫就回了学校，陈浩也跟着一起，到了县里。 才到花山饭店，水都没喝口，吕文安就找了过来，哭丧着脸，“陈浩同志，何必两败俱伤呢？” 第124章 垂死挣扎罢了 才几天的时间，吕文安就有点受不住了。 主要是过年的这几天，本该是饭馆生意相当好的时候，但是兴盛酒楼这边的生意没有那么好，相反的，花山饭店这边生意却出奇的好。 大冷的天，还有人在外面的棚子里面吃饭。 日头好的时候，棚子外会添加桌椅，顾客都坐满了。 菜品样式多，加上能兑自行车，些许的困难，顾客自己就克服了！ “你这个话从何说起，怎么是两败俱伤呢？花山饭店这边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人满为患。”陈浩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打肿脸充胖子了，你这个做法是杀敌1000，自损800。”吕文安苦着个脸。 他从兜里掏出烟，还是中华，给陈浩递了一根，“我这可是好烟，平常时候都舍不得给人发，也就见着你，才给你发一根。” 陈浩的法子太刚，太烈了。 自行车好似不要钱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就送2辆，后面他亲眼瞧见，10辆自行车在一天的时间都给兑完了！ 一千多块钱啊！ 全吐出去了。 他都替陈浩心疼。 “你说错了，花山饭店开业之初就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只不过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将公社，将生产队的农产品送到县里，让县里的居民能够尝到新鲜的，丰富的农产品。”陈浩非常认真的说道。 “资本家才赚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血淋淋的，花山饭店是人民的饭店，是沟通农村和城镇的饭店。” “不以赚钱为目的。” 一番话怼的吕文安哑口无言。 内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但是陈浩这个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误。 “你这么搞下去，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是花山饭店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会倒闭。”吕文安说道。 他话软了不少，希望能说动陈浩，放弃继续兑自行车。 每个月，兴盛酒楼单人工成本就要花出去三四百块钱，这个成本他原本没觉得有多高，两三天的时间不就赚回来了吗？花山饭店就是如此，可是真的开业了后，他才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顾客一天比一天少。 开业到这会儿，就没赚几个钱！ 外面还欠着不少账。 借钱的时候，为了能够借到更多的钱，他主动允诺了利息，20个点，100块钱就得要还120块钱。 压力很大。 “花山饭店不会倒闭，顶多是少赚一点，500块钱的收据，按照60%的毛利，能赚300块钱，一辆凤凰牌自行车138块钱，中间还有162块钱的利润。”陈浩看着吕文安。 “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要开饭店，不要在花山饭店附近，你不听，现在我还是给你一个建议，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这样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就是一家人，就能和平共处。” “能让县里的居民更好的品尝到生产队和公社种植的农产品，还能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就餐环境。” “生产队得到了实惠，公社得到了实惠，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我得到了实惠，你也得到了实惠，你好我好他好，大家都好。” 吕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后，他才看着陈浩，“你这个活动打算搞多久？” “一直搞下去，搞到你受不了时为止。”陈浩道。 兴盛酒楼，他要定了！ “你这是在逼我？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吕文安有点烦躁。 他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自己摸出一根中华，叼在嘴里，“我要贷款，找银行借钱，我也搞活动，你能送自行车，我就不能送？” “兴盛酒楼从明天起，也开始兑自行车，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1辆凤凰牌自行车！” 他决定硬杠到底。 “没有必要，本身你就还欠着亲朋好友的钱，那些钱多半还有利息，兴盛酒楼开业当天生意没有多好，过年的这段时间按理说应该是饭店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兴盛酒楼仍旧不行，就该止损了。”陈浩道。 他看着吕文安，“找银行贷款，你又能贷多少钱？欠着亲朋好友的钱能拖，欠着银行的钱，你能拖吗？”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花山饭店的这些招数也只是针对兴盛酒楼，而不是针对你，我必须为生产队，为公社考虑。” “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跟着我干，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意气用事。” 吕文安细细的品了一下陈浩的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这是既要兴盛酒楼，还要他这个人！ 太不要脸了！ “你太小瞧人了，我现在就去银行。”他气道。 春节就三天假，除夕，正月初一，初二，初三是工作日。 “兴盛酒楼交给我，我才能够发挥它的优势，你跟着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陈浩道。 “跟着我，你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才能在时代的浪潮中获得一席之地。” “呸！”吕文安气的恨不得将陈浩嘴里的中华烟拿回来。 搞垮自己，让自己被逼着要去银行借钱，还让自己跟着他。 过分！ 他转身走了。 没回兴盛酒楼，而是朝着别的地方去了，看样子的确是银行贷款。 工商业有贷款的业务，只不过贷款难度稍微有点大，而且额度也不高，没多少人存钱到银行，即便存了钱，这些钱主要也是贷给重点企业，重点项目。 一般的工商企业想要贷款，也只能分到些许的额度。 自力更生为主，国家支援为辅。 这是目前银行的贷款旋律。 贷款蓬勃发展的年份还得过些年，到80年代，为了帮助农村发展，对农村开放了贷款，很多胆子大的，贷了款后不发展农业，而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最后不少都成了死账，坏账。 “垂死挣扎罢了。”陈浩看着对方的背影，喃喃道。 隔天，兴盛酒楼也搞兑自行车的活动，跟花山饭店一样，500块钱的收据，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第125章 陈浩真狠 “兴盛饭店也能兑自行车了，花山饭店是不是要加把油，想想办法？” 有好事的顾客，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兴盛酒楼的情况后，还特意跑到花山饭店这边，在陈浩跟前嚷嚷。 “从今天开始，花山饭店只需要45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陈浩没有丝毫犹豫。 应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渐渐回暖。 妮妮开学了。 这天陈浩也回了村，一家人去了公社小学，交了3块钱的学费，还有3块钱的书本费，学费不退，书本费一学期结束后多退少补。 上学期的书本费退了2毛钱。 报完名，妮妮留在学校上课。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回去的路上，小朵有点不高兴。 她也想上学了。 小娃子就是这般，喜欢争抢，吃的，穿的，玩的，明明边上有更好的，就是不要，就是要争抢别人手里的。 就是上学也是，看到别的娃上学，自己没去，心里很失落。 “怎么会无聊呢？爸爸和妈妈不都在吗？姐姐放学之后也会回来陪你玩，村里还有那么多小伙伴，也能跟你一起玩。”陈浩道。 这么大的小娃子，才4岁，就知道说无聊了。 大人聊天她听见了，也学了过去，关键还活学活用，这会儿就用上了。 带娃累是累，调皮的时候恨不得塞回肚子里面去，但时不时的又会觉得很有趣。 “爸爸要到城里去，忙自己的事，妈妈要干活，其他的小伙伴我不想跟他们说话，跟他们说话没有意思。”小朵人小鬼大。 “再过两年，就送你去学校，跟姐姐一起上学。”陈浩笑着说道。 他一把抱起小朵，让娃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比拼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花山饭店门口，店内，关于兑换自行车的说明，变成了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而兴盛酒楼那边，则是2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花山饭店门口又搭起了一处简易的棚子，里面摆了4张桌子。 店内店外，总计有20张桌子！ 平均每天兑出去3辆自行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陈浩吐出去不少利润！ 可他一声不吭！ 兴盛酒楼500块钱收据兑换1辆自行车，他就4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 兴盛酒楼45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400块钱收据兑换！ 兴盛酒楼40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350块钱收据兑换。 一直到如今，他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28大杠，兴盛酒楼那边保持250块钱的兑换数额，已经好些天没动静了。 拉爆了吕文安的卵蛋！ “这一个多月，你已经取了几千多块钱出来，后面还要取吗？”花山饭店内，杨敏坐立不安，问陈浩。 靠陈浩，她虽刚入职县人民银行，可短时间内成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眼看着陈浩在储蓄所的存款越来越多，可过了一个年后，不仅没有存钱，反而取了不少钱出来。 因为这个，她被县人民银行的领导还私下谈过话。 时间还早，没到饭店，花山饭店内并没有客人。 陈浩给她泡了一壶茶水。 很粗狂的泡法，搪瓷杯，捏点茶叶丢进去，厨房烧的热水，倒大半杯就成了。 “取不取，我决定不了。”陈浩将搪瓷杯放到她跟前，“刚烧的水，还烫着，放放再喝。” 杨敏做了负责人，发型也变了，先前是麻花辫，如今却是将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更成熟了几分。 不得不说，成熟些的女人其实更有韵味。 银行还没统一的服装，穿着以干净整洁为主，杨敏穿着两用衬衣，袖口的地方还有补丁。 “什么意思，钱是你存的，你怎么决定不了，意思是还要生产队决定？”杨敏不太明白陈浩的意思。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探探陈浩的口风，心里好有个底，领导再问起来，也能回一个稍微确信的话。 “不是我，也不是生产队，而是兴盛酒楼。”陈浩抬头。 视线穿过大门，略过街道，落在兴盛酒楼上。 兴盛酒楼门口也放着一排的自行车，不过却只有6辆。 原本兴盛酒楼门口的自行车有10辆的，每兑换一辆出去，就会再补上一辆，可从昨天晚上关门到这会儿，一直没添加。 “兴盛酒楼还找到了我，想从我这贷款，我没同意。”杨敏道，“银行虽然有对外贷款的业务，可主要针对的是大单位，大项目。” “小的工商行业，贷款额度都是严格把关的，现在来看，不贷款给他是对的，兴盛酒楼的生意不太好。” 她端起搪瓷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兴盛酒楼就不该开在花山饭店对面。” 杨敏内心不像表面这么平静，非常感叹。 陈浩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对付兴盛酒楼，将先前赚的钱吐出去了不少，这样的魄力，谁比的了？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那种敢断掉自己胳膊，跟敌人拼命的种。 她对兴盛酒楼不禁有些同情，选陈浩作为对手，真的选错了。 “你不贷款给他是对的，真要贷款给他，他欠的债又多了。”陈浩道。 他自己也泡了杯茶水，坐在杨敏对面。 “你现在是储蓄所的负责人，要往上走，业绩方面肯定还得要有提升，我取了钱出来，你顶多是被领导私下提醒几句。” “无伤大雅，等我拿下了兴盛酒楼，营业额肯定能继续增加，到时你的业绩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杨敏的担心，他懂。 跟银行的关系，他想一直保持，这会儿银行对工商行业的小单位瞧不上眼，贷款额度和力度都不大。 但等改革开放，等政策向经济方面倾斜，银行贷款的政策也会发生调整。 哪个金主能有银行这个金主大？ 别人投资，是想要股份，甚至想要企业，可银行贷款，只是想吃利息罢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去找我就行。”杨敏喝了几口茶水，没多待，离开了花山饭店。 过来就是探探口风，顺带着跟陈浩联络感情。 又过了一个星期。 兴盛酒楼的自行车兑换活动取消了！ 店门口的自行车没有了，关于收据兑换自行车的信息也没了。 吕文安找了过来。 第126章 我占80％ 头发潦草，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陈浩同志，别斗了，停了吧，放我一条生路。”他近乎哀求的对陈浩道。 欠了一屁股的债！ 建兴盛酒楼的几千块钱就不说了，为了搞收据兑换自行车的活动，他又贷了几千块钱。 250块钱的收据兑一辆自行车，是亏本生意！ 兴盛酒楼的毛利润率只有45%，250块钱的营业额只有112块5毛钱的毛利，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要138块钱，每兑一辆自行车出去，自己得亏25块5毛钱。 这还不包括人工，水电，自己每个月还得给供销社那边交800块钱！ 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本以为咬牙坚持坚持，陈浩肯定会服输，花山饭店不会继续搞兑自行车的活动，可他小瞧了陈浩。 陈浩是真的狠，真舍得！ 太持久了！ “我不想斗的，只想让村民生产的农产品卖到城里，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实惠。”陈浩道。 “我背后站着的是生产队，是公社，是成百上千的村民，你就一个人，你怎么跟我比？” 仍旧是场面话。 “要不，我们握手言和，活动就都不搞了，免得两败俱伤。”吕文安提议道。 他很后悔，当初不该意气用事。 想着陈浩一个农民能做成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行？ 将陈浩说的那些话当成了对自己的蔑视，结果证明陈浩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握手言和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有个前提，兴盛酒楼转给我，咱们一起将兴盛酒楼壮大，让县城的居民能得到更多的实惠。”陈浩的要求并没有变，仍旧要拿下兴盛酒楼。 “兴盛酒楼是我的心血，就不能换个条件吗？”吕文安很不情愿。 从选址到兴盛酒楼建起来，再到挑选厨师，以及服务人员，都是他一手操作的。 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忍心。 “做生意切记意气用事，要及时止损，你得明白自己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建一栋酒楼，为了兴盛酒楼这4个字，你的执念这么深没有问题。”陈浩道。 “但建酒楼，起兴盛酒楼这4个字，我想应该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 “那么你的目标就应该紧紧盯着‘日子好过’这一点，而不是兴盛酒楼这几个字，或者是这一栋建筑。” 养娃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防老，倒不如自己多辛苦点，提前攒养老钱。 如果是为了陪伴娃成长，那么就不该要求娃非要出人头地，非要对自己言听计从。 有些人就是要的太多，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几句话，吕文安心里好受了不少。 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吕文安道。 陈浩给他泡了点茶水，“时代的机遇摆在了面前，就看能不能够抓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那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方法？”吕文安问道。 他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欠的钱太多了，兴盛酒楼再经营下去也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兴盛酒楼归我，你占10%的份额，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由你负责，但大的方向，重要的事情，得要由我拍板决定。”陈浩道。 听到陈浩这样的划分方式，吕文安很激动。 “你的意思是，兴盛酒楼我只占10%，你占90%？你太瞧不起人了，凭什么你拿这么多，我拿这么少？”他万万没想到陈浩胃口这么大。 只给他10%。 “我占80%，另外还有10%分成两份，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5%。”陈浩道，“没有90%那么多，只有80%，你没必要那么激动。” “我对你还是比较看重的，陈东升和陈伟跟我一个村子长大，关系很好，给他俩都只有5%，给你却10%，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兴盛酒楼是我搞起来的，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低，让我拿30%才更合理。”吕文道。 他对陈浩的比例分配不满意。 “我不白拿兴盛酒楼，你欠的亲朋好友的钱，我帮你还，包括从银行贷款的钱，也由我还，确切的说，兴盛酒楼的外债由我来负责。”陈浩道。 “你也不要觉得10%少，你自己就出几百块钱，拿10%，已经很不错了。” 吕文安最近的压力很大，好多亲朋好友见到兴盛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已经明里暗里的催他，让他将借的钱给还了。 “行，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吕文安稍微犹豫后，终于咬牙，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尽管他仍旧觉得只拿10%的份额太少，但自身的债务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也只能同意。 心里稍微计算了下，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一天差不多600块钱，跟陈浩的关系调和后，兴盛酒楼的经营肯定能恢复正常。 一天的营业额即便按照600块钱算，利润按照50%，一天的毛利是300块钱，自己占10%，就是30块钱。 一个月下来也有千把块钱。 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比自己开饭店酒楼时设想的数额要低很多，但总比现在提心吊胆，四处欠着债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兴盛酒楼能建起来，供销社那边应该跟你私下有交易，否则不可能给你地方，又给你打掩护，你跟供销社那边达成的什么协议？”陈浩问道。 “每个月给供销社那边800块钱，供销社我有关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怎么跟我签的合同和协议，就怎么跟你签，由我来协调，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10%的份额我都不好意思要。”吕文安道。 心里的包袱卸了下来，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陈浩，很疑惑的问道，“虽然还没有签转让协议，不过这事简单，几天就能将这个事情办妥。” “我口头上面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照做，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只是我有点纳闷，你拿下兴盛酒楼后，花山饭店怎么办？两家还是挨的很近，还是说，你打算将花山饭店给关了，只经营兴盛酒楼？” 对这一点他很好奇。 陈浩就是担心兴盛酒楼开在花山饭店附近，会影响花山饭店的生意，才会一直针对兴盛酒楼，哪怕割肉也要将兴盛酒楼压下去。 如今都拿下了，该怎么处置？ 第127章 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不关，关了我怎么跟生产队和公社交代？”陈浩摇头。 过河拆迁的事肯定不能做，至少不能那么明显的做。 还需要借着生产队和公社的由头去做一些事。 “不关掉，那不是影响兴盛酒楼的生意吗？”吕文安想不通，“你是不是打算将花山饭店搬到别的地方去，换个位置经营？” “位置不换，搬来搬去的麻烦，而且长丰县就这么大，热闹的地方也就一两条街道，换到别的地方去，哪有现在这个位置好？”陈浩仍旧摇头。 吕文安真的搞不懂了。 先前说饭馆开的太近，互相抢生意的是陈浩，还劝他将兴盛酒楼开到长丰县别的地方去，不要离的花山饭店太近。 现在不换位置的也是陈浩。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浩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在你手上做不成的事，如果在我手上也做不成，那我怎么好意思拿兴盛酒楼80%的份额，只给你10%的份额？” “同样的局面，你做不到，我能做到，这才是我有胆量，有脸面，提出占这么高份额的原因。” 能作为头，总归有过人之处。 “具体怎么做？”吕文安很好奇。 他想知道陈浩到底有什么方案。 “等咱们将协议签了后，再说这一茬。”陈浩道。 他没有贸然地将自己心里想法说出来，得要等兴盛酒楼握在自己的手上才会言明。 “你还真谨慎。”吕文安道，“最多三天，我就会搞定，我先走了，弄得差不多了，会过来找你签协议。” 他没有再多问，对陈浩的这种做法他很理解，甚至心里还安定不少，陈浩越是这样小心谨慎，自信从容，越适合做事。 陈浩应该能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吕文安将兴盛酒楼转让的协议给弄好了。 个体户和私营经济都还不被允许，县里的街巷里偶尔有一些偷偷做早餐的，但也不多，兴盛酒楼的转让自然也不能落下把柄。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城镇居民得到实惠，供销社与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合作，供销社提供场所，红旗生产队提供农产品等……红旗生产队由陈浩作为唯一的负责人，负责兴盛酒楼所有事务。” “合作期限为5年，每个月由红旗生产队给县供销社付800块钱的场所使用费，合作到期后，红旗生产队有优先继续经营兴盛酒楼的权利。” 这是协议里面特意强调的几点，盖上了县供销社的公章，红旗生产队的章也盖上了。 协议签订好后，陈浩马上取了钱，交给吕文安，让他还给亲朋好友和银行。 手上拿着好几千块钱，都是陈浩给的，吕文安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么多钱，你说给就给了，再加上先前自行车的兑换活动，你应该也亏了不少钱，就一点都不心疼？” 陈浩将这些钱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一丝舍不得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好似给的不是钱，是纸。 要是换做他，肯定心疼的睡不着。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东西花的时候才有价值，不花跟纸没太大区别，顶多就是让人心里宽慰点。”陈浩看的很开。 “再说，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不都是为了人民服务？我作为负责人，也只是人民的管家，在替人民打理事务，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场面话。 实际上这点钱他的确看不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说这些话了吧，你放心，我嘴巴严的很，肯定不会出去乱说。”吕文安道。 他想听听陈浩的真实想法。 “钱是会通货膨胀的，别看这几千块钱很难得，是好多人几十年的工资总和，但过些年，普通人一两个月就能赚到。”陈浩道。 “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吕文安听到这个话后，眼睛瞪大了好几分。 普通人一两个月能赚几千块钱？ 真要赚这么多，日子得多美？ “钱放着就是废纸，要流动起来。”陈浩道，“还债也是一种流动，重要的一点是我自己有信心，后面兴盛酒楼会赚的更多。” “这点钱没什么好心疼的，没必要在意。” 他看着吕文安，“你知道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吕文安看着陈浩，他脑袋里面还在想着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眼里依旧带着些许的迷茫。 陈浩的思路，跟他见过的好多人思路不一样。 就是那些领导，谈的问题，看的东西也跟陈浩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很稀奇。 “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陈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我来说，世界在我出生的时候才有，在我死后，这个世界也便没了意义。” “你将这些钱拿去还债，再顺便通知一下兴盛酒楼的厨师，服务员，以及其他的人员，晚上七点半开会，除非是家里有亲人在医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 “不能提前走，会开完了才能走。” 新官上任三把火，协议已经签好了，从现在起，他算是兴盛酒楼的总经理。 占有80%的份额，除了总经理，还是大股东！ 法人是红旗生产队，他是大股东，董事长兼总经理！ “兴盛酒楼兑换自行车的活动停了，生意明显掉了一大截下去，下午的时候就没那么忙了，早一点开会不行吗？不一定要将时间放到晚上七点多吧？”吕文安说道。 “安排在这个点开会，怕是有些人心里不太痛快，你才成为兴盛酒楼的负责人，就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彼此的关系闹僵了，怕是不太好。” “我有我的道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陈浩道。 见陈浩坚持，而且心中好像已经有了计划和想法，吕文安没再多说，拿着钱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把欠的钱还了。 陈浩抽空，将兴盛酒楼的事情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说了，让两人各出1000块钱，各占兴盛酒楼5%的份额。 两人没有多犹豫，都同意了。 晚上7点20左右，陈浩进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在。 兴盛酒楼里还有些人，厨子，服务员，收银员。 “人都在这里？”陈浩看了一眼吕文安。 第128章 多谢陈总 “兴盛酒楼有4个厨师，服务员有5个，还有一个收银员，加上我，总计是10个人。”吕文安道。 陈浩扫了眼。 “这人数也不对啊，加上你才9个人，少了一个人。” 店里加上吕文安，就9个人。 这些人虽然听到一些传言，但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只是听吕文安的安排，留下来开会。 “有一个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吕文安道。 陈浩面色不快。 他看着吕文安，“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没传达到位吗？说是除了家里有人生病住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开会。” “你没跟他们讲？” “我讲了，离开的这人是我一个表亲，她家里有孩子，需要回去做饭，明天她就会过来，会上有什么指示，明天转告给她就行了。”吕文安道，“不耽误事。” “她男人呢，也不在家，家里就娃在？”陈浩问道。 并没有接受吕文安的解释，而是问到底。 “她男人做的饭菜不好吃，娃不喜欢吃。”吕文安道。 他察觉到不太对劲。 陈浩似乎不太愿意揭过这事。 “通知她，明天不用过来了，往后也不用过来。”陈浩道。 开除了！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些？”吕文安很惊讶。 想到陈浩可能会惩罚，但没想到陈浩这么不近人情，力度这么严重。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提前说了，你也交代下去，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我的态度，各位同志也都知晓。”陈浩很严肃。 他不是最年轻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碰面，对这些人而言，哪怕陈浩拿下了兴盛酒楼，可他也属于一个外来者。 是异物。 对于异物的入侵，还是首次，无论男女，都不会习惯，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可陈浩不管。 也不怕引起包括吕文安在内众人的反感。 “下不为例吧，这人是我表亲，她没正式的工作，到兴盛酒楼这边帮忙，一直也都很勤快，直接给辞了，太严重了。”吕文安求情。 “我回头肯定批评她，让她给你道歉，下次要开会一定不让她提前离开。” 沾亲带故的关系，一下给辞了，吕文安感觉脸面没地方搁。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类似的表情。 “没有下一次，辞了她，她一点都不冤。”陈浩道，“其他人难道家里就没事？就没孩子要照顾，没老人要照顾？” “大家都留了下来，哪怕心里在问候我祖宗，可人仍旧是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敬着我的，是把兴盛酒楼当回事的。” “我要的就是听话的人！” 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想要快速的站稳脚跟，让其他人听自己的指令，将自己当回事，必须立威。 放在古代，直接挑几个刺头，直接杀了祭旗，振奋军心。 放到现在，在官场上，如果有人不配合，也会挑几个闹事的，挖出黑料，从严从快的办理，杀鸡儆猴。 “你给他们开的工资是多少？”陈浩没再提这一茬，直接问道。 “厨师每个月38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0块钱。”吕文安道。 他对陈浩有点发怵了。 太不近人情了！ “从今天开始，厨师每个月43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3块钱。”陈浩涨了工资，“后续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工资还会根据情况调整。” “另外，每人会有两套衣服，免费的，不要钱，我会让人抓紧制作出来，往后你们工作的时候就穿兴盛酒楼发给你们的统一服装。” 衣服是硬通货！ 放在往后，很多公司入职后都会发放统一的服装，可这会儿，发统一服装的单位很少，只有少数大单位，以及军队会发放。 就是银行都没有统一的服装！ 陈浩的这个允诺，对一众人而言绝对是福利，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驭下之术很简单，左手大棒，右手甜枣。 “多谢陈总。” “太好了，这下不用买衣服了。” 原本苦大仇深的一众人，立刻喜笑颜开，刚刚因为陈浩要开除一个人，才升起的同情心，立刻被压了下去。 气氛轻松了不少。 “兴盛酒楼很好，放在长丰县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饭店，没有之一！”陈浩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压了下手，“都别站着，坐下说。” 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却又如同拉家常一般，显得很好说话。 “但是最好的，不一定代表最受欢迎。”陈浩吐了口烟气，“兴盛酒楼必须作出改变才行，要不然就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关乎到人民的事，也是关乎到你们自己的大事。” 国营单位的职工，甚至不少私营单位的职工，都有惰性。 时间长了，干事缺少积极性，私营单位还能用末位淘汰的法子，给人上紧发条，国营单位对于老油子却缺少行之有效的办法。 “兴盛酒楼是长丰县的饭桌子，办的好了，能让县里的居民尝到丰盛的美食，让生产队的村民的劳作有所收获。”陈浩道。 “我刚刚说了，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你们的工资还会涨，这不是客气话，而是我的保证，是我的承诺，我的决心！” 他再次强调了上涨工资的可能，用这个刺激一众人的积极性。 “兴盛酒楼谁做主我不管，只要工资能涨，我就支持谁，你说要涨工资，我就支持你。”一个人很敞亮的表明自己对陈浩的支持。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 “花山饭店抢了兴盛酒楼的不少生意，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想好，得关了花山饭店才行。”一个人又道。 “花山饭店不会关。”陈浩摆手，“兴盛酒楼的生意也不会被抢，先前经营不好，是因为定位有问题。” “从明天开始，兴盛酒楼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这个话让吕文安等人觉得没头没脑的，兴盛酒楼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这一点陈浩自己也是承认的，怎么还需要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怎么个改造法子？兴盛酒楼我花了很多心思，这也才修建没多久，好多东西都是新的，不算差啊。”吕文安疑惑道。 他不明白需要改造的点在哪里。 第129章 还能这么搞?! “碗筷需要更换，用更贵，更精致的。”陈浩道。 “包括其它的用具，也都要用好的，比方装热水的暖水瓶，我看兴盛酒楼用的是竹子编的，这个不行，得要换成有双喜的搪瓷暖水瓶。” 暖水瓶重要的是里面的内胆，好多人为了便宜，买了内胆，然后再找人用竹子编一个外壳。 “有外壳的暖水瓶限量供应，品质好点的，还得凭结婚证才能买到两个。”吕文安道。 不少工业，特别是轻工业，还都是小作坊的操作模式，暖水壶内胆是靠人工吹起来的。 效率低，成品率也低，导致产量跟不上需求，要么拿结婚证买，要么凭票买。 “这对你来说是难事吗？”陈浩对吕文安找的借口不满意，“你在供销社有关系，弄30个暖水瓶并不是难事。” 供销社有很多门市部，不少百货总公司的产品会通过供销社的门市部出售出去。 别人想要弄到暖水瓶，得结婚证，得票，吕文安却没这个限制。 这个后门他能走。 “的确不是难事，只不过我还有点奇怪，要30个暖水瓶做什么，太多了吧？”吕文安道。 陈浩真的一点不客气。 他走供销社的后门，陈浩走他的后门。 “兴盛酒楼不是有28张桌子吗？一张桌子得保证有1个暖水瓶，随时用随时能拿。”陈浩道。 一张桌子背一个暖水瓶！ 太奢侈了。 吕文安准备的暖水瓶就6个，一层两个，他觉得够用了，县里的其它饭馆，就一个暖水瓶，甚至没有暖水瓶，就一个热水壶，架在厨房的煤炉子上，要热水再提。 “除了暖水瓶外，筷子，菜盘子，都要换。”陈浩对其它方面也做出要求。 “全部都在用市面上能找到的，较高档次的，筷子上有污渍，洗不下去就扔了，碗上有缺口的，马上报废，不能继续用。” 太讲究了！ 吕文安等人有点瞠目结舌，按照陈浩这么搞，成本会增加不少。 “顾客是过来吃饭的，饭菜和服务才重要，这么搞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吕文安问道。 这就是陈浩说的办法？ 感觉也没多少出奇的啊，甚至似乎有点形式主义了。 心思都放在这些表面功夫上了。 成本会增加不少。 “这些也是服务，不是说几句欢迎光临，谢谢惠顾，不打顾客才叫服务。”陈浩道。 “就餐环境也是服务，而就餐环境不仅仅是楼层，桌椅，还有碗筷，以及其它一些细节的地方，都属于就餐环境。” “细节决定成败。” 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差，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好。 “可这么搞，成本就上去了。”吕文安道。 对兴盛酒楼，他是真的上心，哪怕如今兴盛酒楼归陈浩了，他只占10%的份额，可关于经营方面，他不明白的地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竹壳的暖水瓶2块钱一个，搪瓷的暖水瓶要5块钱一个。 单暖水瓶方面，按照他的计划，总共才6个，花费12块钱而已，如果按照陈浩的计划，所谓的升级改造，30个，单价5块钱，得150块钱了！ “就是要把成本提上去，不提成本，怎么提菜价？”陈浩道，“菜方面也要改革，得要懂得摆盘。” “就是一盘豆腐，也要摆出好看的样式，再起一个文艺的名字，价格方面，比原先提高30%。” 羊毛出在羊身上。 酒楼的成本上去了，自然不是自己承担，而是顾客承担。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提高菜价。 “豆腐怎么摆盘？”吕文安很诧异。 就是兴盛酒楼的几名厨师，也都好奇的看着陈浩。 陈浩的说法，他们很纳闷，也很不以为然，菜做的好吃就行了，还需要摆盘，需要起一个文艺的名字？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将豆腐做成放开的书本样式，中间放点皮蛋，周边用青菜围着，稍微点缀下，这个菜可以起名叫御书豆腐。”陈浩道。 “说白了，就是皮蛋豆腐，但摆盘好看，名字也好听，价格方面就能抬高，其他的菜也都是类似的道理。” 还能这么搞？！ 陈浩的话让吕文安等人醍醐灌顶。 几个老师傅，做厨师十几二十年，以前的关注点一直放在菜的色香味方面，可这会儿，陈浩的话仿佛给几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么搞有点麻烦，菜是吃的，不是看的，好看是好看，可菜价提高了，顾客又不是傻子，会不会骂娘？”一名厨子问道。 “菜价都标出来，会有菜单，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浩道，“过来吃饭的，不一定是为了填饱肚子，可能是应酬，是交际。” “兴盛酒楼往后的顾客定位，就是给这类顾客提供就餐服务，跟花山饭店的顾客定位错开，避免激烈的竞争。” 简单的说，花山饭店是家常菜馆，而兴盛酒楼是商务饭店。 这才是陈浩一开始跟吕文安说的，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开在一起，自己也有办法解决竞争的问题。 “这么搞，能行吗？”吕文安心里惴惴的。 陈浩的这种经营方式，他闻所未闻，别说县里，就是市里，他也没听说有饭店是这么搞的，看来看去，似乎还是花里胡哨，形式主义。 “能不能行，总归要试一试。”陈浩道。 他开始分配工作。 “关于酒楼里的碗筷，暖水瓶等物件的替换，这方面吕文安你来负责，具体的细节，有不懂，不确定的地方，可以再私下跟我聊。” “菜品摆盘方面，厨师负责，你们自己推一个头出来，往后有什么事情，就由你们推荐的这个人跟我谈。” “摆盘很重要，谁摆的盘得到顾客的认可，奖励2块钱，谁起的菜名好听，有寓意，奖励1块钱。” 这个奖励不算低，一众人立刻起了兴趣。 “行了，都散了吧，明天可以晚点过来，10点左右再过来，在家多睡一会儿。”陈浩道。 留下来开会，耽误了时间，但明天过来工作可以晚点，将这个时间补了回去。 一众人离开，吕文安留了下来。 “你是打算让花山饭店接待普通居民，兴盛酒楼接待大单位的领导干部？”吕文安终于琢磨过陈浩的用意。 “是的。”陈浩点头。 他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根，“不仅是领导干部，包括兜里宽裕的人，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好证明他们兜里有钱。” 第130章 将顾客当爹妈 政策放开后，有钱人会越来越多，而在政策放开的过程中，不少人会在转移支付，国有财产的再分配过程中，捞一杯羹，获取大笔财富。 兴盛酒楼的升级改造，主要就是针对这些人！ “你的思路让人称奇，不佩服都不行，比我看的远多了。”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真要将表亲给辞了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家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苦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妨跟你明说，兴盛酒楼这么多人，我属于外来者，要想站稳脚跟，发出去的号令被坚决的执行，必须立威。”陈浩道。 “要怪就只能怪她刚好撞到枪口上。” 慈不掌兵，做生意就跟带兵打仗类似的道理，真正带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除非装备差距非常大，其它时候能不能赢，就看哪一方能拼到最后。。 一方有拼到最后的决心，那么赢面往往会非常大。 而这个决心绝对不是突然上战场，遭遇到敌人就有的，而是平常时候靠一系列的手段树立起来，建立起来的！ 赏罚分明是基础。 “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先前我还有些不服气，但今天这个会结束后，我对你真的是心服口服，我输的一点都不冤枉。”吕文安说道。 “论对饭店的经营，我比不过你，论心性方面，我同样也比不过你，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挺有道理。” 有道理，知道是对的，是一个方面，能不能按照对的法子去做，又是另外一个方面。 看似非常矛盾，实际这就是现实，就是人的复杂性。 就像好多婚姻，明明不幸福，男的和女的都觉得在一起不痛快，但偏偏就一直纠缠着，互相折磨着，生活几十年。 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有面子因素，有子女因素，有财产因素，甚至还有生活久了，产生了亲情的因素。 “我今天晚上会写一个详细的升级改造计划，明天一早你到花山饭店，我给你，按照我写的升级改造计划去执行，平日里，兴盛酒楼的事情也交给你打理，有重要的情况跟我汇报，兴盛酒楼方面有重大的调整，我也会出面。”陈浩道。 “再有一点你也要注意些，不用特意跟人表明兴盛酒楼的归属问题。” 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他还是决定写个计划，罗列到纸张上面，让吕文安照搬的执行更放心些，再一个，他想低调点。 “没问题，我嘴巴没那么密，不会到处去乱说，而且兴盛酒楼转让给你，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吕文安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去花山饭店找。” 两人也出了兴盛酒楼，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花了一个多小时，将更加具体的升级改造计划写下来，他这才简单的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已经打起了呼噜。 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两个人白天很忙，一到睡觉的时间，基本上是粘床就睡，睡眠质量好的不得了。 躺在床上，陈浩却睡不着。 呼噜声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想自己媳妇了。 搂着人睡觉习惯了，身边没有人搂着，感觉空落落的。 辗转反侧20多分钟，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渐渐的睡着。 第2天一早，吕文安就找了过来，拿着陈浩给的升级改造计划，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去准备。 一个星期，兴盛酒楼都没有对外营业，挂出了暂停停业的牌子。 吕文安等人忙相关的事，陈浩也没闲着。 他要了兴盛酒楼厨师，包括服务员和收银员，以及吕文安在内所有人的身高，体重，腰围之类的信息，找了家裁缝店，让裁缝店量身制作服装。 厨师是统一的厨师服，还有厨师帽，以白色为主，一人两套。 服务员和收银员则是以喜庆的红色为主色，也是每人定制2套统一的服装。 这天下午，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还有兴盛酒楼的其他一众人，都在。 “陈总，按照你的要求都安排妥当了，各位同志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吕文安对陈浩汇报情况。 他自己也穿了一套服装。 是一套中山装！ 为了配这套中山装，他还特意去将头发剪了，花了5毛钱，还让人打了发蜡。 平常理发就3毛钱。 “明天正式对外恢复营业，是检验兴盛酒楼升级改造成果的第1战，同时，也是关乎大家伙往后工资待遇的关键一战。”陈浩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说重点。 “如果明天营业情况好，那么兴盛酒楼往后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好，如果明天兴盛酒楼情况不好，大家伙可能得要另寻其他的谋生出路。” “我希望各位同志将兴盛酒楼当成你们的家一样爱护，当成自己的事业一般用心。” “服务时一定要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将你们最好的精神面貌呈现出来，将一众到店消费的顾客当作爹妈一般伺候。”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要觉得对顾客低头折损脸面，要知道，咱们店里的饭菜是比其它饭馆要贵上30%，我们是要从顾客的身上赚钱的。” “对他们客气些，对他们低头，那是应该的！” 精神鼓励和物质奖励一般，都很重要。 我党能取得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宣传，在于精神鼓励，包括后续的土改能成功，宣传也起了很大作用。 “暖水瓶里一直要保证有热水，地面要保证一直是干净的，顾客有需求，要第一时间站到旁边，听清楚他们的需求。”陈浩强调了需要注意的情况。 讲完了，这才宣布散会，让一众人早点回去休息。 吕文安跟先前一样，留了下来，有话单独跟陈浩讲。 “好紧张，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行。”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吕文安才表现出自己的忧心。 他心里实在没谱。 “该做的都做了，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等明天就见分晓了。”陈浩说道。 他心里实际上也有些忐忑，但是在吕文安的面前，他还是保持着自信。 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一根。 吕文安摆了摆手，“不抽，这套中山装面料挺好的，别给烫坏了。” 他看着陈浩，“你给我们一人搞了两套衣服，怎么没给自己搞？为了兴盛酒楼，你自己掏腰包，真是大方。” 第131章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 “这个钱不是从我个人身上出，是从兴盛酒楼的利润中掏，算在成本里。”陈浩道。 “先前不跟你说了吗？平常时候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就交给你处理，我就不露面了，没必要搞那么好的衣服。” 这话真直白。 吕文安刚刚还说陈浩大方，听到陈浩这么直白的话，有些愕然，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问道，“我的两套衣服算在成本里，还是其他人的衣服也都算在成本里？” “都算在成本里面。”陈浩说道。 “得，当我刚刚夸你的话是错的。”吕文安道，“不过你真的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如果国家对个体户和私营经济不限制，我觉得你肯定能弄出大动静，在生意场上留下大名。” 陈浩笑了笑。 他没有接吕文安的话。 有前世的经验，对政策走向和行业趋势，不说具体的细节，但大致的方向都清晰明了，留下大名是很自然的事。 就算做生意亏了，也还有两个傻子般的办法能获取巨额的财富。 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股市。 这两个是保底的。 前期生意哪怕做的不行，亏了，只要等地产和股市兴起，房子使劲的加杠杆，对几个耳熟能详的股票不断买入，做中长期，不说放二三十年，就是放个十年八年的，也能成为富豪。 和吕文安又聊了几句，在酒楼里转了一圈，确认没啥问题了，陈浩这才离开。 今晚他没回村里。 第二天上午，孙苗苗的人就送来了瓜果蔬菜，还有腊鱼腊肉，以及一些野味。 吕文安等人也早早的到了兴盛酒楼。 门开着。 一些路过的县城居民，透过开着的酒楼大门，能看到店里忙碌，擦桌椅的服务员。 “咦，兴盛酒楼前些天不是关门了吗？还以为倒闭了，没想到今天又开张了。” “里头那几人是服务员？怪稀奇的，穿的衣服都一样款式，开个饭馆还这么讲究。” 兴盛酒楼的一些变化，从外头就能瞧见。 服务员都是女同志，吕文安找人时就设了门槛，这几个服务员，包括收银的，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30岁，最年轻的才20左右。 长相不说多好看，但至少不难看，穿上统一的衣服，而且是量身定制的，在这风气还没那么开放的年代，很耐看。 陈浩就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兴盛酒楼里的状况，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等饭点时看情况就知晓成不成。 花山饭店瞄准的是中低端市场，兴盛酒楼则是中高端市场！ “你挺清闲啊，自己在县里偷闲，老婆和娃在村里受苦。”一个声音打断了陈浩的思绪。 是老丈人童永昌。 穿着打扮都很干净，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皮包，这年头单位出差人员的标志打扮。 “清闲总好过嘴巴贱。”陈浩道，“老婆和娃跟着我的确受苦了。” “只能住红砖房，看的也是黑白电视，家里的腊鱼腊肉准备的还是不够多，连筒子楼都住不了，平日生活做饭还得用柴火，哪像是筒子楼，在过道用煤炉子，一生火，整个楼都知道今天炒的是什么菜。” 童永昌被噎的半晌不说话。 他甚至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怼陈浩干啥，先前那么多次都没讨到好，这次能有例外？ 就不该找不自在。 “你一张嘴比女人还能说。”童永昌道，“我不跟你说些杂七杂八的事，这次过来也不是找你的，刚好是单位业务扩展，我到长丰县这边发展单位的业务。” “约了供销社，县二商业局，还有其它几家单位的干部，一起吃个饭，谈业务。” 他如今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没有混吃等吃，而是想主动做点事。 市里的业务竞争很激烈，于是就主动寻求周边县市的合作。 供销社有门市部，二商业局有相关的下属公司。 这类系统都有自己的分销渠道，只要能打通，对于产品的销量的确有帮助。 “市白酒厂的酒水不行，高不成低不就，再怎么拓展业务都没有用，应该另辟蹊径，从产品本身找问题。”陈浩道。 酒水的竞争很激烈，国家队方面有茅台，五粮液，省队有松江大曲，襄樊特曲，市里的酒水厂连省队都没能突破。 这还是在有地域保护的情况下，等市场放开，失去了地域保护，没啥名气，又不思改变的酒水一点活路都不会有。 “你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也就是我，念着你是姑爷的情分，要不然非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花山饭店，“这饭店就是生产队的饭店？门面太小了，哪有让人在外头吃饭的道理？” “学学对面的饭店，名字都不一样，叫酒楼，一听就气派，请人吃饭在那样的地方才行。” 跟人谈业务，不是到办公室谈，得找家饭店，坐下来边吃边谈。 这是特色，不找家好馆子吃饭，得被人说不尊重。 “兴盛酒楼前段时间差点垮了，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陈浩道。 老丈人还不知道兴盛酒楼转让给他了。 花山饭店是他的，兴盛酒楼也是他的。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做人做事还是该谦虚点，我不是不愿意照顾你的生意，但凡花山饭店弄的好看点，我肯定就去花山饭店请客吃饭了。”童永昌说道。 他很想压陈浩一头。 童永昌跟陈浩说了几句话，见陈浩脸上始终淡淡的表情，而且视线落在兴盛酒楼门口，更加觉得陈浩是口是心非。 要没感觉到压力，怎么会一直盯着兴盛酒楼看？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等吃完饭有时间了，再跟你聊聊。”童永昌急匆匆的往兴盛酒楼去了。 他约的几个人，已经都到了。 “几位同志，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童永昌，长丰县的发展挺快的，前些年过来的时候，饭馆没几家，这次再过来，居然有家3层的酒楼。” “来，抽根烟，走吧，进去，这顿饭我请，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就是生意没谈成，也算是认识新朋友。” 说着俏皮的话，童永昌当先进了兴盛酒楼。 “欢迎光临，几位同志，想到哪一层吃饭？楼上楼下都有位置。” 几人才进去，马上就有一位服务员过来，面带微笑，半鞠躬。 热情的很。 第132章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楼上吧，有挨着窗户的地方吗？” 童永昌问道。 他五十多了，孙子辈，外孙辈都有的人，平时自诩为人正派，可看到服务员时，眼睛仍旧忍不住亮了几分。 多看了几眼。 算不上多么漂亮，可衣服很好看，一瞧就知道是统一定制的衣服，穿在人身上很合身。 平添了几分韵味。 不止是他，一起的其他几位同志，眼角的余光也在打量服务员。 “兴盛酒楼我之前也来过，生意算不得多好，菜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品种多，也没见你们穿统一的服装，怎么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变了样？”一人问道。 “楼上有靠窗的位置，我带几位同志上去。”服务员道。 她又回后面一人的话，“我们兴盛酒楼停业了一个星期，升级改造，服装统一了，不止是服务员，就是厨师，也都换上了统一的工作服。” “碗筷全都换上了好的，就是暖水瓶，用的也是搪瓷的，5块钱一个，每张桌子都配了一个，里头有热水。” “待会你们要想喝茶，跟服务员打声招呼就成。” 几人上了楼。 服务员一直在前面引导，回着问题，带着几人上了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真不一样，这椅子还套了一层布套，怪讲究的，坐着一点都不冰。”才落座，又有一人说道。 兴盛酒楼营业过一段时间，这几人在长丰县，跟普通百姓相比，又算是比较有地位，有权利的。 在兴盛酒楼吃过饭，在花山饭店也吃过饭。 上次来时，这些椅子没说这么讲究，居然还套了布套，甚至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搪瓷盆。 还挂着毛巾。 “那是干啥用的？”童永昌指着角落里的架子。 这东西就只在招待所看到过，酒楼居然也有，吃饭要用到搪瓷盆？ “洗手，洗脸用的，有些同志长途跋涉过来，手上脸上都是灰，来不及清洗，这个能方便顾客。”服务员解释道。 “毛巾都是干净的，今天是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完成后的第一次正式营业，这些毛巾都还是才买的。” “往后这些毛巾也会用沸水煮，清洗干净。” 放在往后服务行业发达时，这些都不算啥。 可放在这会儿，仅仅是在桌子上铺一层桌布，就能跻身在饭馆行业的服务前列，何况是兴盛酒楼这般贴心的布置！ 童永昌几人立刻感受到了满满的尊重。 飘飘然的。 这才是服务啊！ “这比市里的饭馆，酒楼还讲究，考虑的真是周到。”童永昌跃跃欲试，“我能洗个手？刚从市里赶过来。” 他想试试。 本来是看到兴盛酒楼外观不错，这才特意将饭局定在兴盛酒楼，可这会儿，他有了猎奇的心理。 想试试兴盛酒楼不一样的服务！ “当然可以，我给你倒水。” 服务员马上提暖水瓶，倒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还试了试水温。 贴心的递了块毛巾。 童永昌洗了把脸，擦了擦手。 清爽！ 舒适！ 还有两个人也跟着试了试。 “你们这服务真不错，就是不知道饭菜怎么样，点菜吧，有什么比较好吃的菜，推荐推荐。”童永昌坐回桌子旁。 “兴盛酒楼的菜比不上花山饭店的饭菜种类多，花山饭店有不少这个时节吃不到的蔬菜。”一人说道。 花山饭店在长丰县的名气不算小。 不要票，菜的品种多。 这都是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这位同志看来是经常出来下馆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兴盛酒楼先前的饭菜品种的确不如花山饭店，但如今不一样了，兴盛酒楼也能提供这个时节不常见的菜品。” 服务员拿过一张菜单。 “这是我们的菜单，几位同志可以先看一看，里面很多菜品都只有兴盛酒楼才有，别的地方吃不到。” 菜单很精美。 上面罗列了很多菜品。 童永昌请客，菜单先放到了他的手上。 扫了眼菜单，他愣了下，接着认真的看了起来。 精选白菜。 御书豆腐。 开屏鱼。 四珍汤。 八宝饭。 白玉鱼丸。 蚂蚁上树。 等等。 看着就不像是菜单，菜名起的挺有意思的。 他不是没下过馆子，可这样的馆子却是头一次，不止配套不一般，就是菜单跟别的地方也不一样。 “蚂蚁上树是什么菜？”童永昌很奇怪，“不会真把蚂蚁弄成了一道菜吧？”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菜啊。 别的还能猜猜，可蚂蚁上树他是一点猜不到。 “这个是肉末炒粉条。”服务员笑着解释。 童永昌又问了其他几道菜，服务员也都一一的解释。 其他几个人听着有意思，菜单几个人轮流看了10多分钟，这才点菜。 八道菜。 酒喝的是童永昌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来的，自己酒厂生产的白酒。 “这些菜名叫的奇奇怪怪的，不过摆的还怪好看的。”菜上了桌后，有人笑着说道。 所有的菜都有摆盘，看着赏心悦目，跟其他饭馆不一样，让人印象很深刻。 “别说，兴盛酒楼改过后还真的不太一样，服务员用心，厨师也用心，这些菜就是不吃，看着也让人挺舒服的。” 对兴盛酒楼这样的改革，有过来吃过的几人，评价都还蛮高。 “那倒是，市里也没见将菜做得这么花里胡哨的，都让人不舍得下筷子。”童永昌开了白酒，“来，这是我们酒厂自己生产的白酒，味道就是比五粮液和茅台这类酒水也差不了多少。”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也喝完了。 “市里的供销社也批发了咱们的酒水，对我们的这款白酒评价蛮高的，反馈很不错，我这才到长丰县这边来，严主任，县供销社这边，要不要也批发些我们厂的白酒？” 筷子都放下了，还没得到确信的话，童永昌有点急了。 他直接看向长丰县供销社的人，想要让对方跟自己合作，签个协议或者合同之类的。 “这个事不能急，县供销社归市供销社管，你们厂的白酒真要在长丰县这边能有市场，受到顾客欢迎，市供销社那边肯定会给我们下通知，他们怎么通知，我们就怎么做。” 严主任圆滑的很。 “都是有计划的，不能乱来，你不要急，这顿饭不错，你这个人也不错，交朋友是没问题的，但是批发市酒厂的酒水，这个我真不能做主。” “我倒是想应下来，可是应下来后做不到，那不是诓人吗？虽才第一次见面，可我拿你当朋友了，肯定不能骗你。” 第133章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还是找借口，将问题推到了市供销社那边。 其他几个人差不多也都是类似的说辞。 夸市酒厂，夸童永昌，但就是不表达具体的合作意向，让童永昌再去找其他人，跟上级部门领导沟通，反馈。 一顿饭花了十多块钱，可什么业务都没谈成。 几人一起下楼。 童永昌结了账。 “几位同志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有服务员过来，将几人送出了酒楼。 “你们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桌上谈的蛮好的，怎么说到具体合作，就推三阻四了？这顿饭花了10多块钱，什么都没谈成，回了酒厂我没法交代啊。”童永昌终于是有些急了。 一瓶酒水的业务都没谈成！ 来之前，他带了很大的信心，这些单位随便批发点酒水，就能让自己业绩好看点，在厂里的话语权能增加不少。 一个个却滑头的很，就知道打官腔。 “童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就非得要答应你，跟你的酒厂合作，从你的酒厂批发白酒？”县二商业局的人听到童永昌这个话，不乐意了。 请他吃饭，请他喝酒，请他玩，没有问题，但逼着他表态，是万万不行的。 童永昌如果是他的上级单位，是市二商业局的科长，他还会给点面子，不好说些狠话，但童永昌只是市酒厂的一个科长。 “就你刚刚桌上拿出的酒，我喝了，那就是给你面子了，怎么好意思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别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就是跟其他的普通省级优质白酒相比，也还有差距。” “我们刚刚在桌上没说其他的，陪着你喝了，就已经很给你面子，别以为我们差你这一顿饭，好多人，好多单位，都排着队请我们吃饭喝酒，我们抽出时间过来跟你吃顿饭，是给你面子，不是你给我们面子。” 其他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好戏。 一顿饭，几杯酒，就把生意谈成了？没有这么好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童永昌见几人面色很不快，赶紧解释，“你们过来吃饭，喝酒，的确是给我面子。” “所以我很重视，也很有诚意，请你们在兴盛酒楼吃，这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了，我也很有诚意。” “我不是逼着你们非要批发我们厂的白酒，这顿饭就当是交个朋友。”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还是得维持面上的和气，往后还有机会继续合作，要是真得罪死了，长丰县这边的销路就堵死了。 对白酒业务的拓展肯定不利。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该说的咱们都已经说了，不可能你请我们吃一次饭，喝一次酒，就把这个事情谈成了。” “好事多磨，童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得要三顾茅庐呢，你一个没有什么优势的白酒厂，想我们批发你的产品，肯定要多跑几趟，多请人吃喝几次，哪有一次成功的？” 几人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渍，挺着肚子，走了。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想再多占点便宜吗？”几人走远了，童永昌狠狠地呸了口。 来回车费，加上饭钱，这就花去了不少，事情却一点都没办成。 他想了想，穿过街道，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 “饭吃完了？”陈浩问道。 老丈人苦着脸，像谁欠了他好多钱一般，陈浩知道，合作肯定没谈成。 这个是正常的，跟国营单位合作，产品质量，利润，市场，等等，都需要往后排，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 老丈人的身份放在村里，还能震慑下人，让村民羡慕，放在城里，哪怕是县城，也排不到前列。 “吃完了，几个人点了8道菜，十多块钱。”童永昌道，“怪不得人叫酒楼，能修3层，菜的名字稀奇，摆的也好看，都舍不得下筷子。” 他瞧了眼花山饭店，“你得跟人学学，兴盛酒楼的服务员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还有给顾客洗手洗脸的盆子。” 对兴盛饭店很满意。 “这么满意，那生意一定是谈成了吧？”陈浩道。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就是年轻了，哪有谈业务，搞合作，一次就成功的？真要那么容易，这世上就没什么难事了。”童永昌也是要面子的人。 他没好意思讲自己的无奈和卑微，反倒主动为没能达成合作开脱。 死鸭子嘴硬。 “那就是没谈成，我猜也不可能谈成。”陈浩道，“要是换了茅台和五粮液过来，跟他们谈合作，他们肯定乐意。” “一个连省优质白酒的名头都没拿到的酒厂，仅仅只靠一个业务科的科长，想要将业务拓展到周边的县市，肯定没那么容易。” 童永昌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办法解决？” “办法多的是，根本解决方案就是提高酒厂的知名度，创新产品。”陈浩道，“短期的，让酒厂的领导跟市供销社，市商业局等单位的领导联系，一起到想要拓展业务的周边县市，请相关系统的相关负责人吃饭。” “将能拍板的人请上桌，才能将事情定下来，你自己跑，得要跑到什么时候？成功率也不高。” 很多人，知晓李嘉诚，也听过李嘉诚卖塑料花的故事，都认为李嘉诚的第一桶金是靠塑料花，但实际上李嘉诚能成为首富，很大的一个因素是靠着舅舅，也是他的岳父的关系。 个人能力要有，能作为依靠的背景同样也要有。 搞业务拓展尤其如此。 “我才刚当上业务科的科长，就找领导跑腿，帮着拓展业务，那我这个科长当着有什么意思？服不了人，自己也不好意思。”童永昌道。 陈浩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作罢。 “那就找别的单位拓展业务，比方小一点的工厂，尤其是餐饮行业，饭馆之类的，不要去跟大单位合作，大单位凭你现在的关系，肯定不行。”陈浩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说老丈人的面子不够大。 童永昌习惯了，心里只是稍微腹诽了句，也没争辩，他看着陈浩，“花山饭店有想过批发酒水吗？” 第134章 我看你比我女婿强 “做饭店生意，肯定是要进一些酒水。”陈浩点头。 花山饭店有酒水，不过还没有跟哪个厂家合作，提供的酒水一些是在集上买的米酒，生产队里酿造的散酒，再有一些则是通过长丰商场购买的酒水。 大多都比较便宜，在顾客的承受范围内。 这些酒水不要票，像是茅台，五粮液这种酒水，花山饭店根本就搞不到，哪怕长丰商场有，但也得凭票购买，买到的数量也有限，至于批发给花山饭店，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全国都有名气的酒水，谁要是能弄到，根本不愁没人要。 要么自己喝，要么送礼，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儿。 “要不你看这样，花山饭店从我这批发酒水，我给你价格算低些，也免得你从其他地方购买酒水，价格高，还麻烦。”童永昌说道。 他不想白来长丰县一趟，多多少少也要弄出点业绩出来，回到酒厂脸面才不会挂不住。 这个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不少人都盯着，平常时候干点什么事情，别人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总归是要找一点麻烦，找一点漏洞。 “不用了，市酒厂生产的酒水我瞧不上。”陈浩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怎么就瞧不上了，花山饭店的酒水能有多好？还是说能买到五粮液，茅台这样的好酒水？你从我这批发酒水又不会吃亏，我给你将批发价算低些，真要论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我吃了亏。”童永昌道。 他搞不懂，陈浩哪里来的底气。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陈浩点了根烟。 他哂笑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老丈人，这个便宜我肯定不能够占，哪能够让你吃亏？” 到了这个地步，老丈人还死要面子。 陈浩虽然20多岁，但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心态早就不一样了，老丈人跟他打太极，灌迷魂汤，一点用都没有。 “你真的是一点油盐都不进，这不是都有好处的事情，怎么就不同意呢？就算是没有翁婿这层关系，有市里的酒厂过来主动找你合作，对你来说，对花山饭店来说，也绝对是有好处的事情。”童永昌说道。 他想不明白，怎么陈浩会不同意，明明对花山饭店来说并没有损失。 “市酒厂属于高不成低不就，你说以便宜的价格批发给我，但还能比集上卖的散酒便宜？口外差不多，比集上卖的散酒又贵，这不是增加我的成本？”陈浩道。 “这些成本又不可能自己承受，最后肯定要转到顾客的身上，顾客肯定要骂娘，这方面是你帮着我解决，还是市酒厂帮我解决？” “如果市酒厂的酒水像茅台五，粮液，再不济，像松江大区，襄樊特曲那样，有些名气，贵就贵点，我也愿意批发些，顾客也愿意买账。” “市酒厂要名气没有名气，要口感没有口感，要价格优势没有价格优势。” 他看着童永昌，“我不是在故意找茬，也不是在报复，实在是市酒厂的产品没有一丁点可以拿出来说的地方。” 产品是面向顾客的，搞产品之前一定要做好市场调查，搞清楚顾客的心理和需求，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才会供不应求。 可惜好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或者是懂，但压根不愿意深入了研究，因为关自己屁事，这些资产，人力，物力，财力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被浪费了也不心疼。 国营有国营的好处，能兜底，民营有民营的好处，能让水活过来。 “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爱听，茅台和五粮液从一开始就好？不见得吧，不都是从无到有，一步一步的发展起来的，哪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市酒厂还不是得慢慢来，业务拓展了，有资金了，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总得有这么个阶段和过程。”童永昌不认可陈浩说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兴盛酒楼，“你说我，说市酒厂，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也没整明白？” “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要强多了，在里面吃饭，就跟做皇帝一样，服务那是真到位，你该学学。” 他拿兴盛酒楼反驳陈浩。 “我如果说，兴盛酒楼是我搞出来的，你信么？”陈浩悠悠的说道。 “我信个锤子，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扯卵蛋，你看不起市酒厂的酒水，看不起我，我去找兴盛酒楼的负责人，跟他们合作。”童永昌说道。 他转身，又往兴盛酒楼去了。 “不用再跑一趟了，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同意的。”陈浩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同意？你真当兴盛酒楼是自己开的，你说不行就不行？”童永昌头也不回，再次进了兴盛酒楼。 楼下的桌子已经坐满了，服务员很忙。 童永昌拉住一个服务员，问了几句，又在楼上找到了会儿，问了几个人，终于见到了吕文安。 “这位同志，你是兴盛酒楼的负责人？”童永昌表现的很客气。 看吕文安的穿着打扮，他觉得肯定就是的。 吕文安穿的是中山装，整个人显得儒雅。 “算是吧，是有什么事吗？”吕文安说道。 他挺忙的。 兴盛酒楼的桌子虽然没坐满，却比最开始开业时的情况好不少！ 有一些客人看到菜单，转身离开了，但是即便离开，也只是抱怨菜价贵，对服务评价很高！ 而且离开的客人占比不高！ 大多都是普通居民，三五个邀着过来打牙祭的，费用得自己掏，才嫌价格贵，出公差，或者是搞接待的，没有人走！ 他刚就在引导客人就餐。 “你这话有意思，负责人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算是吧算什么回答？”童永昌道。 他急着推销酒水，“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我叫童永昌，刚还在你这酒楼吃过饭，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无论是服务，还是菜，都比对面的花山饭店强不少。” “多谢你的认可。”吕文安道。 童永昌这个话，刚刚也有不少人跟他说过。 “是这样的，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市酒厂有意向长丰县拓展业务，兴盛酒楼非常合适，我们两家合作，肯定都能得到好处。”童永昌道。 “我看你这位同志挺有眼缘的，比我那女婿要强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最低的批发价，你好我好顾客也好。” 第135章 兴盛酒楼也是我的 “这个事我决定不了。”吕文安道。 日常事务，他能决定，这种批发酒水的事，他没权决定。 他谨守本分。 “怎么可能决定不了，你是负责人，这点小事的权力肯定有的，你这是托词吧？”童永昌真急了。 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肯定能打开长丰县的酒水市场，可一顿饭下来，他不那么自信了。 都是些狗娘养的，吃饭喝酒，高兴的很，就差拜把子，等谈事的时候，一个个都滑不溜秋的，找各种借口。 “我真没这个权力，我只是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重要的决定，还得问我上头的人。”吕文安道。 “你说的也对，你上头的人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他吃个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明天再过来一趟，这段时间够你跟他说这事吗？”童永昌道。 他以为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联系起来比较麻烦，想着留出一天的空档，明天再过来一次。 好事多磨。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就能说这事。”吕文安犹豫了会。 终于，他还是道，“走吧，我带你过去见能拍板的人。” 他回头交代了几句，带着童永昌出了兴盛酒楼。 “你这同志真不错，还带我去见可以拍板的人，比我那女婿强多了，事情真要成了，我肯定得好好感谢你。”童永昌允诺道。 吕文安是真贴心。 这样热情的同志，哪里去找？ “不用不用，本来你说的事跟兴盛酒楼的营业有关，你在市里住着，来回一趟也麻烦，能今天说清楚，就今天说清楚，都方便。”吕文安道。 他指了下街道，“穿过街道就是的，不远。” ？？？ 穿过街道就是的？ “对面是花山饭店啊。”童永昌看过去，纳闷的道。 路上有几个行人，可看着也不像是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行色匆匆的，明显就是过路的人。 “就在花山饭店里。”吕文安笑着道。 两人穿过了街道。 “我知道了，你这领导肯定是在调查花山饭店的情况，这才特意到花山饭店吃饭，了解实际的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童永昌道。 “怪不得兴盛酒楼服务能做到这么好，我听说了，先前兴盛酒楼的情况很差，明明规模很大，但就是比不过花山饭店。” “多半是换了人，做出了改变，才扭转了局面，如今的领导比先前的领导要强多了。” 他拍着马屁，说着恭维的话。 本指望能给吕文安留个好印象，等会儿如果在能拍板的人面前说自己几句好话，业务谈成的可能性会更高。 只是他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让吕文安很有些尴尬。 先前兴盛酒楼的负责人是吕文安。 这是在揭开吕文安过往的黑历史，当着人的面，批人的不是。 “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童永昌注意到吕文安的脸色有些怪异，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兴盛酒楼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有点累。”吕文安说道。 他瞧了一眼童永昌，年龄也比较大了，怎么感觉说话做事有点不太成熟？ 话有点密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有些差了。 陈浩就在店里，吕文安领着童永昌，进了花山饭店，找到了陈浩。 “陈总，这位同志是市酒厂业务科的负责人，他想要跟兴盛酒楼合作，让我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 吕文安简单的说明情况。 童永昌愣住了，吕文安将他往陈浩这边引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直在嘀咕，但还带着一丝侥幸，想着不可能那么巧。 等吕文安开完口，说完话后，他心里的那丝侥幸彻底没有了。 “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是你？”童永昌惊呼道。 “到外面去说，店里客人有点多，咱们在这说影响他们吃饭。”陈浩带着两人到了外头。 他看着自己老丈人，“刚刚不跟你说了吗？不用去找兴盛酒楼，问了也不会同意，你偏不信，非得跑过去找。” 他心里爽的很。 都说女人小肚鸡肠，可他也小肚鸡肠，报复的快感真让人舒服。 “这怎么可能？花山饭店是你的，这能解释的通，你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花山饭店是生产队开的饭店，可兴盛酒楼听人说是县里人开的饭店，跟供销社那边还有点关系，怎么突然你就成了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童永昌脑袋里很迷糊。 这跟他得到的消息完全对不上啊。 怎么想都没想到兴盛酒楼跟女婿能扯上关联。 “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由我接手了，当然，还是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跟兴盛酒楼签的合同，盖的是红旗生产队的红章。”陈浩说道，“只不过生产队那边就只出章，其他的一概不管，兴盛酒楼各方面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所以说，兴盛酒楼的酒水批发问题，我自然也能拍板。” “那这位同志是干什么的？”童永昌看着吕文安。 “他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原本兴盛酒楼就是他开的，后面经营方面有点问题，兴盛酒楼就换了人，不过他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些的，所以就将他留了下来。”陈浩说道。 童永昌有点尴尬，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吕文安脸色有些不对劲。 “兴盛酒楼也不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你就那么瞧不上市酒厂？”童永昌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瞧不上。”陈浩非常肯定的给出了回答，“兴盛酒楼后面肯定是要跟酒水厂商合作的，但至少也是省优质白酒，最好是全国级别的优质白酒企业。” “像是茅台和五粮液这种，再不济，也是松江大曲，襄樊特曲，等什么时候市酒厂能达到省优质级别，老丈人你再过来跟我谈合作，咱们俩可以好好的再说道说道。” “其他时候就不用找我谈这方面的事情，没得商量。” 一旁的吕文安视线在陈浩和童永昌两人脸上扫了扫。 居然是翁婿，这样的翁婿关系真是少见。 “没见过你这样的姑爷，一点情面都不讲。”童永昌很憋屈，但是也无可奈何。 “我先前没发迹的时候，但凡你稍微顾着童倩，多看几回，或者是稍微塞点钱，我就是赔本，也得给你撑业绩，给你长脸。”陈浩道。 “但你把心思全放在儿子，儿媳妇身上了，还要我冒着亏本的可能，批发你酒厂里的白酒，自己想想，可能吗？” “你做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 第136章 你懂的，我能不懂? “你要不要在县里住一晚上？小漫下了班后，我去找她，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陈浩问道。 “你想要在花山饭店吃，就在花山饭店吃，想要在兴盛酒楼吃，就在兴盛酒楼吃。” “酒水方面，两个饭店都不可能给你行方便，但是吃饭方面，我可以做主，给你免费，让你吃个痛快。” 兴盛酒楼的客流量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兴盛酒楼肯定能满座。 “我又不是饭桶，吃那么多饭干什么？事情没谈成，还在这里住一晚上，回去了更不好交代。”童永昌心情很不痛快。 他没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还得要趁着县市之间的班车没发车之前，赶紧赶到汽车站，要不然没办法回市里。 “陈总，这是你老丈人？”吕文安看着童永昌离去的背影，问道。 感觉怪怪的。 翁婿之间的关系要么非常的和气，要么势同水火，互相不搭理，但就没见过陈浩跟童永昌这般，互相怼的。 看样子陈浩还怼赢了。 “是我老丈人，我媳妇出生在市里，后面插队下乡，到了村里，跟我结婚，在村里安家落户。”陈浩点头。 “我还有个大舅哥，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大舅哥的身上，对两个女儿关照不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女儿出嫁了就是外人。”吕文安说道。 “你老丈人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有些偏远点的地方，生了女儿出来，直接就放水里淹死，再要不就丢进山里。” 很多家庭吃饭成问题，多个娃多张嘴，还得要劳动力照看，养出了女娃又要嫁人，便宜了外人，种种心理和现实原因下，直接就扔了。 “你的意思是，多让老丈人跑两趟，让他认识到错误，再跟他合作？”吕文安问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老丈人对我，对媳妇不好，才故意使绊子？”陈浩摇头，“这层原因有，但不多，主要是因为市酒厂的酒水不行，要价格没有价格优势，要名气没有名气优势。” “看今天的情况，兴盛酒楼后续的经营肯定不成问题，得继续保持兴盛酒楼的定位，提供的酒水的名气不能低了，最差也得是省优质名酒。” “省优质名酒还有点戏，国家名酒怕是有点难度。”吕文安道，“茅台和五粮液，产量很低，都是计划出售，普通人想搞到，困难的很。” “就拿我来说，过年想搞一两瓶茅台送人，找点关系，让人匀几瓶出来没问题，要搞批发，想都别想。” “还是好好把兴盛酒楼搞好，你的法子很有用，今天的营业额肯定不差，后续按照这个来，兴盛酒楼稳坐县饭馆第一把交椅肯定没问题。” 他说了两句，又急匆匆的回兴盛酒楼，忙去了。 童永昌紧赶慢赶，终于是上了回市里的车，转了公交，回了家。 “你怎么直接回家了，也不去厂里看看？”黄玉凤在家，见他进屋，问道。 她很高兴。 “事情谈得很顺利吧，看你身上不少的酒味儿，你才当上科长，好多人都不服气，给酒厂谈成一笔业务，看其他人还有没有话说。” “没有谈成。”童永昌丧气道。 “没有谈成？不可能吧，你不是请了长丰县供销社，还有二商业局的人吃饭吗？这些系统的店铺门面都挺多的，也不需要他们批发多少市酒厂的白酒，只要稍微的批发一点，就能证明你的能耐。”黄玉凤说道。 “你是不是跟他们说要批发很多市酒厂的酒水，他们才不同意的？” “你懂的道理，我能不懂吗？”童永昌坐了下来。 “我请他们吃饭，没谈事情之前，都蛮客气的，也好说话，但是让他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说是要回去请示领导，再要么就是说后面再谈，都是些托词。” “请他们吃饭喝酒容易，但是要他们办事，一个个都是理由。” “那怎么办，你去了长丰县一天，见了这么多人，饭吃了，酒喝了，一瓶白酒的业务都没谈成，厂里那些看咱们家笑话的又要得逞了。”黄玉凤说道。 “看笑话就看笑话吧，我去谈不成，他们去就能谈成？还不都是一样。”童永昌道。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业务科的科长，你要谈不成，他们肯定嚼舌根子，你就没想想其他的办法，小漫不是在县里教书吗？找她想想办法，再有陈浩，他不是在县里搞副业，听说还开了一家饭店，你就没去找找他？”黄玉凤说道。 家里有个在酒厂做领导的人，说出去都有面子。 住在周边的邻居也多是市酒厂的职工，包括家属。 有人见到她，会说那是童永昌科长屋里的人，这个称呼她很受用。 “没去找小漫，她就是个老师，能有多大的关系？”童永昌说道。 “陈浩那边我倒是去找了，不过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开饭店难道不要酒吗？是不是他饭店太小了，生意不好？”黄玉凤说道。 “我就说他饭店生意没多好，先前他说饭店生意不错，肯定是骗人的。” “他饭店的生意好的很，是他不愿意批发市酒厂的酒水。”童永昌说道。 他看着黄玉凤，“一家饭店，一家酒楼，他都是负责人，而且两家饭馆的生意都很不错，花山饭店就不说了，市里很多饭馆也能达到那个水平，甚至还要高。” “但是另一家兴盛酒楼，市里好多饭馆都比不了，3层楼，椅子都套着布套，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衣服，甚至还有洗脸盆，给进去的顾客洗脸擦手。” “市里有更大的饭馆，可服务方面比兴盛酒楼要差的远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事，业务方面的问题反倒放到了脑后。 “什么一家饭店，一家酒楼，我被你说的稀里糊涂的，人都晕了。”黄玉凤没明白过来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长丰县有一家饭店，叫花山饭店，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是负责人，还有一家酒楼，叫兴盛酒楼，也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也是负责人。”童永昌道。 “陈浩长本事了，管的事多了。” 第137章 我是说万一 “你怕是在开玩笑吧，喝了多少酒，脑壳都不清醒了，他就乡下人，在县里搞副业，那也是干的农活，能管两个饭馆？”黄玉凤很惊诧。 她理解的饭馆就是小摊，炒点农村的饭菜，上不了大台面。 可听童永昌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我酒量还没那么差劲，就带了一瓶厂里的白酒过去，几个人分着喝，还能喝嘴了说胡话？”童永昌摆头。 他看着黄玉凤，“这女婿现在有些派头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 “兴盛酒楼有个负责人，叫吕文安，听里头的服务员说，这吕文安在供销系统有点关系，可他听陈浩的。” 他说话悠悠的，眉头拧着，还在想着在长丰县时发生的种种情况。 “你说这两家饭馆都是他管着，生意又多不错，你是他老丈人，那他为啥不帮下忙，批发些市酒厂的酒水，帮你在酒厂站稳脚跟？”黄玉凤也坐到旁边。 “你这不废话吗？人记着仇呢，觉得我们对他没帮助多少，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寻着机会了，肯定一下就硬气起来了，哪会帮忙？”童永昌道。 两人说着话，门口传开动静，儿子童建华，儿媳妇程慧，孙子航航三个人进了屋。 “怎么没做饭？”程慧朝厨房看了眼，“不能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做，我不说就不做。” “我没说不做，时间还早，你爸刚从长丰县回来，我跟他聊了几句，等会儿就做饭。”黄玉凤道。 她看着童建华，神秘兮兮的道，“听你爸说，你妹夫在县里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都挺好的。” “妹夫？什么妹夫？”童建华本能的问道。 他压根就不看重陈浩，没将陈浩当妹夫看过，甚至连个普通朋友都不算。 “陈浩啊，你爸去长丰县忙事，碰到他了，他现在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很不错。”黄玉凤道，“你要有时间，可以去长丰县，跟他见见面，熟络熟络。” 她希望童建华跟陈浩的关系能改善些。 “你怕是在开玩笑，让我跟他熟络？我跟他有什么好熟络的，万一他打蛇随棍上，缠上我，我怎么办？”童建华摇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能这么说，陈浩的两家饭馆生意挺好的，在长丰县，那两家饭馆怕是能将吃饭的生意全都给占了。”童永昌道，“听你妈的，跟他走动下不会吃亏。” 他倾向于跟陈浩改善关系。 万一陈浩真发达了，自家也能沾上光。 “饭馆是他的？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们自己想的？”童建华摇头，“个人不能经营生意，饭馆的生意就算真跟你说的那样，很好，那也是公社，是生产队的生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长丰县就巴掌大的地方，说是县城，但其实也算是乡下，居民没见过好玩意，饭馆稍微好点，生意就能很不错。” “饭馆生意好跟陈浩没关系，就是换一头猪去负责，也能将生意做起来。” 他对陈浩从来没看的起过。 第一印象一旦产生了，往后即便陈浩做的事再厉害，他也会觉得是侥幸，陈浩能做成，换成别人去做能做的更好。 “陈浩不一样了，你真的应该多跟他走动走动，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童永昌道，“你兄妹三个，小时候感情还是不错的，长大了却生疏了，这不应该，多走动下，不是外人。” 他很想让兄妹三个的关系重归于好。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小时候关系很好，长大了却生疏了，不就是在说建华跟我结婚后，我吹耳旁风，挑拨他们兄妹关系？”程慧不高兴了。 “过年那会儿，你和妈去了趟乡下，回来就不对劲了，一个劲的说陈浩的好话，陈浩那么好，还开了饭馆，你负责酒厂的业务，他有帮你的忙，从你手上批发白酒吗？” 童永昌默不作声。 “没有吧？你虽然是长辈，按理说，我该尊敬你，可你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一个劲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说女婿的好，让儿子跟女婿多熟络，把女婿夸上了天，可他有把你当老丈人吗？”程慧嗓门更大了。 “你要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嫁给建华，进了你们家门，没占你们家什么便宜吧？” “要说占便宜，还是建华和爸占了我的便宜。” “建华的工作是我帮着介绍安排的，爸你能从普通职工被提拔为酒厂业务科的科长，那也是因为我帮着你联系，靠着供销社的关系批发市酒厂的酒水，才拿到手的。” “可你和妈却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一直夸女婿，有良心没？真要觉得我不好，我搅乱了你们和女婿女儿的关系，那行，离婚呗。” “只要你们同意，我也同意。” 程慧就是不愿意听见公婆说女婿说女儿，这个家，包括公婆，就只能说她的好，家里事情只能她做主。 “一点小事，哪用得着说离婚，没有那么严重，我们没有说你的不是，你对我家的好，全家人都念着。”黄玉凤说道。 “这不是想着陈浩如果真发达了，提前跟他搞好关系，也没啥坏处吗？” “他能发达？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程慧撇了撇嘴。 “我是说万一。”黄玉凤道。 “万一他要发达了，我生儿子没屁眼，他真要有大本事，肯定先把户口弄到城里，他不还是农业户口？”程慧斩钉截铁，发了个毒誓。 黄玉凤听了心里更堵了。 这不是咒自己的孙子么？ “我去做饭，你坐着休息会儿，犯不着生气。”黄玉凤不再多说了。 哄着儿媳妇，生怕程慧真的闹离婚，还怕程慧嘴里又蹦出让人后背发凉的毒咒。 程慧家里是有些背景的，而且真要闹离婚，那得多丢人？ 不仅仅儿子丢人，作为公公和婆婆也丢人。 离婚是一种失败，还是人生非常重大的失败，全家人都脸上无光。 这样的后果黄玉凤承担不起，就是童永昌也说着好话，安抚儿媳妇。 长丰县兴盛酒楼里，晚上关了门后，陈浩，陈东升，陈伟，还有吕文安，4个人坐在一起，清点着兴盛酒楼的营业款。 第138章 要不了多久 一共有1026块5毛钱。 “还是陈总厉害，对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后，情况立马就好转了。”吕文安佩服的说道。 他对陈浩真的是心服口服。 先前他只觉得将兴盛酒楼建的高一点，内里搞的亮堂点，生意就能好。 事实证明，不一定有用。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生意，放在长丰县，应该是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没想到两家饭馆挨得这么近，生意都还能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后面兴盛酒楼的营业额肯定会越来越高。”陈伟说道。 “兴盛酒楼今天的营业额不是最高的，这才第一天，知道兴盛酒楼升级改造的顾客还不多，等后面翻台率高了起来，营业额只会更高。” 他也很高兴。 在兴盛酒楼也占了份额，虽然说不多，可兴盛酒楼的势头似乎能比花山饭店更好。 “翻台率？”吕文安不明白这次词的意思。 “就是餐桌使用的次数，餐桌使用的次数越多，说明生意越好。”陈伟道，“这个词还是浩哥跟我说的。” 吕文安看了眼陈浩，愈发的敬佩，陈浩懂的东西真多。 一套一套的。 “兴盛酒楼的这种方式，在长丰县没问题，放在市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吕文安雄心勃勃。 他看着陈浩，“陈总，要不要我利用关系，在市里也找个位置建个酒楼，把生意做到市里去？” 营业额按照1000块钱算，利润率有50%，就是500块钱的毛利，他自己占10%的份额，能分到50块钱。 后面翻台率高了，一天分的钱能更多。 “的确要将生意做到市里去，但目前来说，时机还不够成熟。”陈浩道。 3人都看着陈浩。 “市里的饭馆服务差劲的很，就是一些大饭馆，里头的餐具，桌椅之类的，也很磕碜，我去吃过，碗缺口了还在用。”吕文安道。 “凭兴盛酒楼的服务，如果将生意做到市里去，即便规模不算最大，但服务，细节方面，肯定没几家比我们做的更好。” “而且大部分的饭馆，去里头吃饭都要票，我们凭借跟公社，生产队的关系，饭菜不需要票，这个时机还不够？” 他不明白陈浩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机。 这么明显的优势，放在市里肯定也没问题的。 “在长丰县，有人找兴盛酒楼的麻烦，你多半是有信心，能将麻烦解决掉的？”陈浩看着吕文安。 “有，就是不认识相关的人，但也能间接的请人吃个饭，托关系将问题给解决掉。”吕文安点头。 这点信心他有。 “我也相信你有，可如果放在市里，你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吗？”陈浩道。 他看了眼关闭的大门，还有紧闭的窗户。 声音压低了些，“东升和陈伟，你俩跟我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你俩的品性，我很了解，对你俩我是放心的。” “文安，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对你我也是放心的。” 这是准备说点私下才能说的话了。 “多谢陈总的信任，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知道好歹。”吕文安拍着胸脯保证。 “哪些事情能够在外面说，哪些事情不能够在外面说，这个我心里有数。”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咱们对外说的是帮助农业生产，打着生产队和公社的名义，甚至是打着供销社的名义，但实际上这生意是咱们自己的。”陈浩说道。 这个话，他先前跟陈东升和陈伟也说过，两人都明白。 吕文安心里实际也明白，只不过今天是第1次陈浩跟他将话给挑明了。 “咱们出力最多，分的最多，那也是应当的，据我了解，对花山饭店，生产队和公社那边就没帮什么忙，生意做亏了，也是由陈总你承担，赚了自然也该拿大头。”吕文安说道。 “至于兴盛酒楼这边，当初也是我一个人到处找关系，到处借钱，到处找人，才搭建起来的，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是由我一个人承担，供销社那边每个月要给800块钱。” “现在兴盛酒楼由陈总你负责，所有的债务也都是你偿还掉，怎么经营怎么改造，也都是你亲自操，赚的也应该归你，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多劳多得，付出了精力，承担了风险，如果拿的还跟其他人一样多，这就说不过去了。” “大锅饭不也垮了吗？” 在这一点上他支持陈浩，他自己也是按照陈浩的路子走，只不过说走失败了，最后由陈浩接手，兴盛酒楼的情况才好转起来。 大锅饭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动力，没将人性考虑进去。 无论是学习，还是劳作，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反人类的，如果不能获取足够的回报，没人愿意去做。 当然，逼着，被迫也行，只是效率会降低，而且很容易引起反噬。 “你们几个认可这个道理，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可这个道理，包括国家政策方面，对这些也都还没有放开。”陈浩说道。 “在长丰县这边，有人找麻烦，咱们有人脉关系还能应付过去，但是放在市里有人找麻烦，就不一定应付得过去了。” “特别是如果兴盛酒楼的生意很好，找麻烦的人会更多。” 有些人没本事赚钱，但找会赚钱人的麻烦却很拿手。 “找我们麻烦算怎么回事，他真要有本事，自己也去开个饭馆，跟我们学啊。”陈东升说道，“又不是拦着不让他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人就喜欢抢，就喜欢威逼利诱，就喜欢用别的方式，而不是正大光明的竞争。”陈浩道。 “最为关键的是，真要闹起来，咱们本来就是走的灰色地带，从法律上面来说也是不占优势的。” 小生意，个体户，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做，就是最严的那些年，也有人做，但有风险。 “按照浩哥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政策明朗了，才能在市里去开酒楼，这得要等多久？”陈伟说道。 眼看着这么赚钱的饭馆不能在市里开，不能去有更多顾客的地方捞钱，不止陈伟，包括陈东升和吕文安，心里都在滴血。 “要不了多久。”陈浩道，“顶多一两年的时间，政策肯定会明朗起来，到时候咱们就到市里去做一票大的。” “搞1栋6层高的酒楼，一鸣惊人！” 第139章 你真只是一个农民? 做生意有句俗话，叫做小地方开大店，大地方开小店。 陈浩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手上有资金，只要对行业有信心，最好都开大店！ 够大了，无论是什么路，直接撞过去，就能将口子给突破了！ “6层楼高的酒楼，那得有多少张桌子，花山饭店将外面的桌子包括进去，也不过才16张桌子，每天的营业额就相当不错。”陈伟眼睛放亮。 先前花山饭店搞活动，收据兑换自行车，顾客络绎不绝，临时添加了几张桌子，后面活动不搞了，临时的几张桌子就给撤了。 但即便这样，生意仍旧非常好。 如果到市里去，而且将饭馆开的跟陈浩说的这般，有6层楼高，那样的场面，陈伟想一想都觉得心在颤抖，很激动。 “那得请不少厨师，上菜得要快，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生意不错，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提供大棚的瓜果蔬菜，生产队离着县里倒也不是非常远，能够送过来，如果在市里，还是用板车肯定不行，等菜送到的时候都不新鲜了，而且6层楼高的饭馆，要的饭菜不是一星半点，量会很大。”陈东升说道。 陈伟一直跟顾客打交道，关注的是餐桌方面的事情，陈东升则是在后厨，关注的是厨房方面的事情。 两个人都说着自己比较了解的方向。 而且都很默契，只说自己掌管方面的事情，尽量不逾越。 “你俩说的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地方，再有一点，就是6层楼高的饭馆，如果陈总你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么最好是找一处现成的地方改造成酒楼，这样能省去不少事。”吕文安道。 “建设方面就能节省一笔资金，再一个就是时间方面，也能够节约不少，不过即便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进行酒楼的改造，恐怕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资金。” 几个人提到的地方都很关键，也是必须要考虑的点。 “你们说的都不错，这些都要考虑，得要提前做准备。”陈浩点头，“目前来说，时间还有，我只是跟你们说一说，让你们心里清楚这个事。”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局限于长丰县，而是会向更高的地方发展。” 几个人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半个多月后，3层楼，28张桌子，每天几乎都能坐满，顾客稍微来的迟一点，位置就被人给占了。 每天的营业额达到了1300多块钱。 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国家政策方面，也在发生着大的转变。 4月份，邓公提出反对两个凡是。 7月份，邓公的领导职务被恢复。 这些消息在报纸上都能看见，对于政治不敏感的人而言，察觉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于说，对于底层的一些普通干部而言，他们也缺乏政治敏感性。 但对于政治敏锐的人而言，却知道国家要发生大的转变了。 陈浩自己更是非常的清楚。 这天，小姨子童漫和副校长胡秀英一起找到了陈浩。 一见面，胡秀英就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 “你真的只是一个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在村里待着？”胡秀英问道。 “祖祖辈辈我不敢确定，但是往上两辈，肯定都是农民。”陈浩笑着说道。 他知道胡秀英过来找他的用意。 已经进入到七月份了，胡秀英肯定是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关于教育教学方面的，这才找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高考要恢复的消息快出来了！ “我得到一些消息，关于教育方面的，马上要做出一些重大的调整，尤其是高考方面，有人提出来，要尽快的恢复高考。”胡秀英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了半分多钟。 一个是喜悦，政治斗争给各行各业带来的冲击非常大，教育行业同样受到了很大的破坏，能恢复过来，一直是她的心愿，终于得到比较可靠的消息，她很高兴。 另外一点，则是在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之前，陈浩就已经说过这方面的情况，那会儿她只当陈浩是在说大话，可如今再回头看，陈浩压根就不是在说大话，可以说是料事如神！ “国家要发展，各行各业要进步，人才很重要，良好的，公平的教育制度，才能为国家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恢复高考是必须的。”陈浩说道。 知道结果，再反推，随便找个理由都行。 “我先前给不少教育行业的领导，还有教育部门写过信，提过意见，说是要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不少人还以此作为攻讦我的借口。”胡秀英道。 “我承受了不少的非议，但现在这个政策一出来，我先前写的那些建议就不再是攻击我的借口，而是会成为我往上走的阶梯。” 她对陈浩的观感很好，一点都不敢小觑，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恭喜胡校长。”陈浩伸出手，“看样子胡校长应该能再往上面走一走，如果打算在长丰县这边办个酒，请个客，可以到兴盛酒楼来，我一定吩咐人做一大桌子菜，再去长丰商场那边搞点好酒过来。” 关于教育方面的政策，包括高考恢复方面的信息，得要等到8月份的时候才会公布出来。 胡秀英能在7月份的这会儿就听到一些消息，说明她在教育行业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加上先前提的建议，往上走肯定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先前的政策有一批人支持，而如今换了政策，这批支持的人肯定要挪位置，会空出来不少的位置。 “是要在长丰县这边请些人吃个饭。”胡秀英说道，“兴盛酒楼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到时候就在兴盛酒楼请客。” “不过饭钱方面你可不要再免费了，必须得要出钱，再免费我就过意不去了。”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童漫，“到时候小漫也一起。” “我去不合适吧，你邀请的肯定都是领导，要么是县教育局的，要么是学校的，我身份太低了。”童漫摆手，她不好意思。 “我带你过去，你就能去，学校里面的领导、县里面的领导，有一些说不定过几年也会调到市里去，我去市里的时候也会将你带上，但是不可能后面我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你，后面的人情关系还是得要你自己去维护。”胡秀英道。 “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正好想一想，是去教育局工作，还是在学校教书。” 第140章 还挑起来了 工作的地方还能自己选！ 胡秀英跟陈浩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童漫没急着走。 “姐夫，一路上，胡校长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事，询问你是不是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有哪个亲戚在江城大学。”童漫道。 一声姐夫，喊的很亲热，心甘情愿。 胡秀英不在，她更活泼了。 “我认识最有本事的亲戚，应该就是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别的亲戚都是农民。”陈浩道，“再有你，也是城里人，工作也好。” 最先提出恢复高考提议的人，是江城大学的教授，查全性，这个在8月份的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才会发生。 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但在正式的提出这个提议之前，私底下，查全性，包括其他一些持恢复高考意见的相关人员，肯定有了腹稿，相熟的人在私下肯定也已经交换了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胡秀英觉得他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是江城大学有熟人，因为有这方面的关系，才能获得相关的信息，才会对恢复高考的事情提前预料到。 但实际上，这些关系他一概都没有，靠的是先知先觉。 “我算什么有本事？户口虽然是弄到城里了，也有了老师的工作，但是赚的不多，工作也谈不上有多好，跟姐夫比起来差远了。”童漫说道。 “先前我一直觉得在城里才有出息，在农村就是乡下人，就是没能力，现在看法改变了，姐夫你是农业户口，花山饭店开起来了，兴盛酒楼也开起来了，证明我之前的看法是存在严重偏见的。” 她在检讨自己。 “老祖宗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人的好坏实际上跟户口没太大关联，更多的是环境造成的，是后天因素。”陈浩道，“还有一句话叫做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吃饱了，穿暖了，有上升的途径，作奸犯科的事情自然就少了，大部分人都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因为吃饱穿暖的底线被突破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他没有说农村的好，也没有说农村的不好，只是阐明了背后的一些逻辑，让童漫自己去思考。 “我觉得你有时候说话比胡校长说的话还有深意。”童漫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陈浩笑着说道。 “真有那么夸张，一点都不说假话，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就是胡校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一点都不像农民，比好多知识分子说的话都要有逻辑，看的事情都要远。”童漫站在陈浩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想要从陈浩身上看出一些原因，但是却一无所获。 “阅历多了，好多事情自然就能知道其运行的原理，以及其中的逻辑。”陈浩道，“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吗？” “都是一样的道理，读书，读的是别人的经验，别人的总结，利用这些经验总结，在遇到的事情做出参考和警醒。” “处事也是这样的道理，都是经验的积累，积累的多了，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更好的应对。” 成功的人，除了有人抬一手，还有比较重要的特性，能不断的自我进步。 “你比我更适合当老师。”童漫给出中肯的评价。 闲谈了几句，童漫想起正事，“沾姐夫你的光，我有机会去市里，位置还能选，能去教育局，也能去学校，你觉得这两个地方，哪个要好些？” “肯定是教育局好，行政编制，学校只是事业编制。”陈浩道。 “不都是干部吗？待遇也差不多。”童漫问道。 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自己消化。 如今她更愿意听听陈浩的建议。 “的确都是干部，甚至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比较频繁，没有什么门槛，但看事情不能看眼前，还得看往后。”陈浩道。 “政企不分，不利于市场竞争，对经济的公平运行也不利，既是选手又是裁判，别人还怎么玩？” “教育行业也是类似的道理，管理和教学肯定会分开，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的区分和边界也会越来越明显。” “事业单位就跟王小二过年一般，会一年不如一年，福利待遇，包括稳定性和社会地位，跟行政单位的差距，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大。” 他说的一些都是后面会发生的事，这里面就涉及到八九十年代的国营改制。 各个系统内部，人员是可以互相流动的，作为管理人员的领导，下放到厂里任职，也同样是干部，还有再重新回到行政的可能。 可等政企分离后，这样的流动就减弱了，彼此之间的阻碍和隔阂增加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去市教育局比较好？”童漫问道。 她内心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没有好不好，只有合适不合适。”陈浩道，“随大流不一定是好的，只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随大流，降低犯错的概率，减少世俗的看法。” “可如果有更多的选择，各方面能得到保障，就没必要随大流，完全可以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是考虑其它因素。” 没几个人喜欢工作，多数人选择的工作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份工作稳定，福利待遇好，抗风险度高。 童漫没马上给出答案，显然也在思考，内心没那么快做出抉择。 “不着急，恢复高考的决定还需要些时间，胡校长的调动肯定也要时间，这期间你可以好好斟酌斟酌。”陈浩道。 “就是选错了也没多大关系，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彻底分开，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阻碍加强，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敲定的，需要不短的时间。” “平常时候跟胡校长多走动走动，没事过去套套近乎，到时真想要调动了，她只要能帮上忙，肯定会帮。” “你姐夫我这边，也会帮你的忙，肯定不会让你空着手上门。” 无论是去教育局，还是去学校，工资都不会高，但钱这方面，对陈浩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姐夫，你人真好。”童漫感谢道，“人真是奇怪，先前一直想着去市里，想着只要能去市里，什么工作都没关系。” “这会儿有机会去了，却又在教育局和学校之间纠结，还挑起来了。” 第141章 你太难为人了 “能挑是好事，说明人生有选择。”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有想过参加高考没？” 前世，高考恢复后，不少插队下乡的青年都跃跃欲试，童倩和童漫也心动过，不过最终却都没踏入考场。 别说两个初中毕业就插队下乡，多少年没拿起过课本的人，就是上了大学，读了两三年的书，再回头看高考的试卷，很多题都还给老师了。 “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对着课本教书，我还得提前备课，提前几天的时间，将要讲的内容准备好，自己在宿舍演练，才有点信心教给学生。”童漫摇头。 “我倒是想参加高考，可再让我去看别的书，我看不过来，没时间，也没多大的信心。” 老师可以教出清北的学生，但让老师自己去考，大概率考不上。 童漫对自己的知识水平有清楚的认知。 “我姐呢？她想不想考？”童漫问道。 “我问过她了，也提前跟她说过，如果想考，可以准备准备，她也找隔壁小婷借过两本书，看了只打盹，隔天就还回去了。”陈浩道。 童漫回学校，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几个月过去了，兴盛酒楼每天都能坐满客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酒桌文化自古以来就有，长丰县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工商行业不大，但管理和经营的相关部门和单位都不少。 每天都有应酬的需求。 “陈总，有个人找你，想要我们批发他提供的酒水。”吕文安走到陈浩身边，小声的道，“这人在楼上，一个人点了一桌菜，说是要等你。” “一个人点一桌菜？要找我也没那么难，我大部分时间就在花山饭店，也不用这么急吧？”陈浩道。 既然说是一桌菜，至少也得五六盘，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点菜，多半是表达要见他的决心。 “我说了，让他下次再过来，他没同意，点了一桌菜，说是边吃边等。”吕文安道，“这人有点死心眼，我看着像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陈总，如果你不想跟他谈，就不去见了，等会儿他吃饱了，我再去跟他说声，就说你人不在，让他下次再过来。” 下次再过来，如果还不想见，就再下次。 这是惯常打发人的借口。 “有决心是好事，做事就怕没决心，这样的人肯定要见一见，为什么要躲着？”陈浩道。 他手一抬，“走，带我去见见这个人。” 吕文安愣了下，赶紧跟上。 “陈总，上次你老丈人让你批发他酒厂的酒水，你没同意，说太差的酒水不考虑，这人我刚刚也问了，他批发的酒水也很差，没有省优质名酒，甚至还有一些生产队自己酿制的散酒。” 这才是吕文安觉得没必要见的原因。 “他这会儿批发散酒，不代表往后不会批发名酒。”陈浩道，“再说，我们兴盛酒楼在长丰县算是生意最好，规模最大的饭馆。” “可即便这样，茅台，五粮液，汾酒，这些全国有名的酒水，有我们的份吗？别说这些全国的名酒，就是省优质名酒，那也是优先供给国营单位的商场，百货店。” “再要么是供销社门市部，如我们这样的，名义上的集体企业，想要批发到省优质名酒，全国优质名酒，目前来说，还做不到。” “开饭馆，没有好酒，那怎么行？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做生意就是这般，没有名气的产品，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没人理，而有名气的产品，自己想去合作，也会吃闭门羹。 有人三十好几，连女人的手都没牵到，光棍一个，抱怨媳妇难找。 其实媳妇不难找。 长的丑，兜里没钱，能力差，才是媳妇难娶的原因。 两人说话的功夫，吕文安带着陈浩到了3楼一张靠窗户的桌子边。 这张桌子就坐着一个人，桌上摆着6道菜，荤素都有，还放着一瓶酒。 “同志，这位就是我们陈总，你要谈酒水方面的事情，跟他谈就好。”吕文安道。 “真年轻，你真能做主？”张俊看了眼陈浩。 他心里打鼓。 陈浩太年轻了，真能做主？ “有志不在年高。”陈浩坐了下来，“兴盛酒楼，包括花山饭店，这两家饭馆的主，我都能做，只不过能做主，与合作能不能成却是两码事。” “我不妨跟你直说，前段时间，我老丈人来找过我，想要兴盛酒楼批发他酒厂的酒水，我拒绝了。” “你想要让我批发你提供的酒水，不是不行，但得看你能提供的酒水够不够格。”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陈浩坐下后直接谈正事。 “你口气真大，兴盛酒楼虽然很不错，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但酒水是计划商品，特别是优质名酒，更是如此。”张俊道。 “想弄到十几瓶，二十多瓶的省优质名酒，我能帮这个忙，四五瓶的全国优质名酒，我也能帮忙弄到。” 他看着陈浩，“要不这样，我俩先合作，等什么时候名酒的批发没那么难了，或者是我弄到批条，肯定优先跟你合作，优先提供给兴盛酒楼。” 他偷偷观察过，兴盛酒楼的生意很不错，28张桌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满的，一天要消耗掉的酒有四五百斤。 这样的酒水消耗量不算低了！ “你如果只能拿出这个方案，那就不要谈合作了。”陈浩道。 他起身，准备走。 “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合作，你直接说个章程出来吧。”张俊道。 他太想将兴盛酒楼作为突破口了，原因也很简单，像是供销社门市部，商场，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他很难插进去。 就兴盛酒楼这边有突破的可能性。 “拿到省优质名酒的批条，我就跟你合作。”陈浩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这太为难人了，省优质名酒的批条哪有那么容易拿到，不都是按照计划，被分给各个商业系统，再有机关单位，普通人真要能拿到批条，拿还用得着找到兴盛酒楼，该兴盛酒楼找我才对。”张俊道。 “我只提条件，至于有没有信心做到，得你自己想办法。”陈浩道。 “你要没点特殊的地方，为啥我不找老丈人合作，而是跟你合作？” 第1章 轻点，床都塌了 “轻点，床都塌了！” 陈浩听见了女人的声音。 睁开眼，就见身前站着一个女人，面向前，自己一手按在她的后背上。 他愣住了。 四顾看去，这是一间土坯房，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到处都透着老旧的气息。 坑坑洼洼的木板门，后面钉着一张挂历。 1975年9月。 躺在富人才能享有的临终关怀病房里，怀着无尽的愧疚，咽下了最后一口气，没想到居然重生了！ 他喉咙发紧，盯着身前的女人，熟悉的记忆浮现在眼前，颤抖的道，“媳妇，你没事吧？” 身前站着的女人，是他老婆童倩。 高挑的身子，乌黑的头发，傲人的身材，十里八乡的美人！ 是六十年代下乡的知青，当初分到村里，不少小年轻围着她打转，没一个敢上前搭话，他帮着干活，时不时关心几句，就得手了。 十几岁的姑娘最好追。 新婚夜时，又惊艳了他一把，很少见的冷白皮，真的是肤若凝脂，颜如渥丹。 哪哪都是白的。 “你居然会关心起我来了。”童倩回头，冷冷的看着他。 根本不相信他的关心出自真心。 这就是个畜生，大白天的将她拉进屋里，就想要，这种事已经不止发生一次了，每次回想起来，就感到羞愤。 她是人，不是畜生，畜生才会随时随地要。 反抗就会迎来鞭打，从来不顾家，对这个男人她已经死心了。 每次至少半个小时往上，这次居然停了。 整理好衣服，童倩打开了门，朝屋外招了招手，两个小姑娘跑进了屋里。 大的6岁，小的才3岁。 “妮妮，小朵，到爸爸这来，爸爸抱抱。”看到两个姑娘，陈浩再也忍不住，泪水夺眶而出。 这是他两个女儿，大的叫陈妮儿，小的叫陈小朵。 能再次见到两个鲜活的小生命，陈浩喜极而涕。 前世，正是在这年的冬月，大雪纷飞的那天，童倩带着两个女儿投河自尽，大女儿背在身后，小女儿抱在怀里。 三人身上缠着绳索，系着死结。 打捞起来的时候，三人缩成一团，头依偎在一处，到死了，母女三人都在一处。 “两个女儿我带走了，反正你从未在意过她俩的死活，有你这样的父亲，是她俩的不幸。” “如果有来世，我不愿再认识你。” “你如果还有一丝良心，就将我娘仨埋在一处，天冷了，坑里多垫些稻草，我怕她俩冻着。” 母女三人走后，陈浩在家里发现一封信。 童倩交代了后事，却没提他，不愿称呼他为丈夫，甚至连名姓也不愿意提。 那一刻，他如万箭穿心，悔恨不已。 太过容易得到的不懂得珍惜，失去了才知道珍贵。 他跪在母女三人的墓前，狠狠的扇自己的耳光，可人死不能复生，他痛苦了几十年。 上天终于听见了他的呼喊，给了他重来的机会！ “妮妮，小朵，是爸爸，爸爸好想你们。”陈浩看着两个女儿，轻声呼喊。 可两个女儿却都跑到了童倩身边，死死的抓着童倩的裤子，眼中没有欣喜，只有害怕。 “陈浩，你又打什么鬼主意？”童倩护着两个女儿，愤恨道，“是不是又想将妮妮和小朵送人？” “你还是不是人？！” “她们都是你的女儿，就是畜生都知道护着犊子，你连畜生都不如！” 童倩恨恨的盯着陈浩，气的浑身颤抖，牙齿咬的咯吱响。 自己还要怎么做，才能让陈浩顾着这个家？ “你就非得将我们娘仨给逼死吗？！”她嘴唇咬出血，声嘶力竭。 5块钱加2斤红糖的彩礼，自己就嫁给了他，可到头来呢？就因为生了两个女儿，生不出带把的，就对自己非打即骂。 工分不好好挣了，家里也不管，成天游手好闲，有点钱就花了。 没钱花就去借，还打起两个女儿的主意。 说是送人，不就是想卖吗？ 畜生！ “你骂的很对，我的确是畜生不如。”陈浩点头，“我错了，我对不起你，也对不起妮妮和小朵。” “我会改的，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童倩不可置信的看着陈浩。 这畜生居然会承认自己错了，还说会让自己娘仨过上好日子？ “狗改不了吃屎。”她不信。 积攒了太多失望了。 期待了一年又一年，自我安慰了一次又一次，结果却是身心俱疲。 “狗改不了，我能改。”陈浩道，“以前是我不对，不珍惜你这么漂亮的媳妇，两个女儿也随你，生的可爱好看。” “我会成为顶梁柱，撑起你，撑起这个家。” 再次表态，语气诚恳。 被骂狗，不仅没生气，还继续表明心迹，要撑起这个家。 童倩看着陈浩，难道他真的肯改了，终于懂得心疼自己，心疼女儿了？ “妈妈，我去看看太阳。”陈妮儿忽然跑出门外。 倏忽又跑进屋，“妈妈，太阳在西边，他不会是在撒谎吧？” 这娃，还特意去看太阳从哪边出来的。 陈浩的变化，反常，她也看出来了。 “现在是下午，太阳当然是在西边，早上太阳才在东边。”陈浩道，“放心吧，爸爸往后会照顾好你们。” 他伸手，想要摸一摸妮妮，可妮妮却有些怕，往后躲了躲。 父爱太过缺失，又来的太过突兀，她怕。 陈浩又看向小女儿，还没开口说话，陈小朵就缩回了脑袋，还一本正经的道，“我也要去看太阳。” 3岁的娃，认知里更多的是模仿。 “我去做饭。”陈浩道。 他知道急不来，有弥补的机会，已经很知足了。 多少人有过遗憾，却没有机会弥补？ 上天对他还是眷顾的。 厨房就在旁边，跟睡觉的地方相邻，堆着一些柴火，一个土灶，两个粗陶瓷缸。 一个放水，一个放米。 米缸已经快要见底了，菜也只有白菜一种，调味料就只有油和盐，都没剩下多少。 这个家真的是穷的叮当响。 他生火做饭。 旁边的房间里，娘三正在嘀咕。 “他真的在给我们做饭，真稀奇，他还会生火做饭呢。”大女儿妮妮偷偷的跟童倩说道。 第2章 以后就让他做饭吧 听着厨房里的动静，童倩伤痕累累的心，仿佛被抹上了一丝药剂，有了些微的宽慰。 自己男人似乎真的懂得她的苦了。 大女儿出生后，自己男人就没生火做过饭，今天居然主动生火做饭。 她搂着两个女儿，对未来产生了期望。 半个小时饭菜就做好了，陈浩端到了小木桌上，很寒酸，就一个白菜，再有四碗米饭。 “好香。” “哇，是米饭，家里好久没吃米饭了，一直都是稀饭，都不顶饿。” 两个娃很高兴。 可看到米饭，还有油光满满的白菜，童倩却很惊恐，脸色灰白。 她慌忙跑到厨房，看了看米缸，一点米都没了，又看了看油，也没了。 “你把家里的油全部都用了，米也全用了？！”她带着哭腔，质问陈浩。 明明已经看到了实际的情况，却仍旧难以相信。 “油没剩多少，就全用了，白菜得用猪油炒才香，下次搞点猪油。”陈浩将一大碗米饭放到童倩跟前。 “多吃点米饭，米饭顶饿。” 70年代，条件艰苦，没什么副食品，油水也不足，一个壮劳力，一顿饭就能吃近1斤的米饭。 干的活多了，一顿吃2斤米饭的也有。 稀粥的的确确不顶饿。 “我难道不知道稀饭不顶饿吗？”童倩伤心欲绝。 为什么过日子就这么难？ “家里分的粮食就剩那么些了，你全煮了米饭，油也没了，我还说省着些用，能多熬些天。”童倩泪水大滴大滴的掉落。 “你今天就用完了，明天怎么办，一家人全都去喝西北风吗？” 这日子是一点不给人盼头。 “放心吧，我有办法，船到桥头自然直，活人还能让尿给憋死了？”陈浩道，“好好吃饭，往后不仅吃饭，还要吃水饺。” 一听吃水饺，两个姑娘眼睛都直了。 过年的时候才有可能吃上一顿水饺，平日里几个月不沾荤腥是常有的事。 “你不当家，就知道信口胡说。”童倩，“就是队长家里，也不见得能吃几次水饺。” 她压根不信，家里条件很差，别说水饺，每天能吃上干米饭都是奢望。 “家里那点米，就是不煮饭也撑不了几天，吃的问题你别担心，我肯定有办法。”陈浩将筷子递到童倩手里。 见陈浩信誓旦旦，童倩半信半疑。 只要陈浩愿意撑起这个家，她心里就好受不少，至于水饺，她没奢望。 “多吃点菜。”陈浩给童倩夹菜。 又给两个娃夹了白菜，还将带油的白菜汤汁倒进两娃的米饭里。 搅拌搅拌，吃的香的很。 “真好吃，妈妈，以后就让他做饭吧。”小女儿陈小朵吃的嘴上都是米饭。 才3岁，已经能自己用筷子吃米饭，就一个白菜，只是稍微多加了点油，就满足了。 吃过饭，陈浩洗的碗筷。 又将厨房收拾了下，还跑到门口，将堆着的树干劈了，用来做柴火。 “妈妈，明天太阳会不会从西边出来啊？”陈妮儿问道，“我好怕一觉醒来，他又变成那个坏爸爸。” 童倩没回答妮妮的问题，因为她也不知道陈浩会不会故态复萌。 女儿想要一个负责的爸爸，作为妻子，她也想要一个顶天立地的男人，能顶着她，能撑起这个家。 家里是倒挂户，还欠着生产队钱粮，只希望能早点将欠着的钱粮还清，自己男人能顾着家，好好挣工分。 家里没通电，煤油灯平日舍不得点，天色暗了下来后，几人简单洗漱后，就上床睡觉。 两头和中间垫着砖头，上面搁上两片木板，连棉絮垫都没有，上面只是铺着扎齐整的稻草，再有一张老布垫着。 盖的被子也薄的很。 一家四口挤在这样的床上，两个娃睡在靠着土墙的里头，在外面是童倩，陈浩睡在最外头。 “明天你早点起来，去上工，好好挣工分吧。”等两个娃睡着后，童倩轻声的说道。 “你是壮劳力，底分有10分，却不好好上工，每天就只拿三四个工分，一年到头才1000个工分。” “你如果好好上工，工分多了，家里日子能更好些。” 就是因为男人不好好上工，还问队里借钱，家里才成了倒挂户，这才九月份就断粮了，家里甚至一分钱都拿不出来。 “1个工分才5分钱。”陈浩道，“就是拿三四千的工分，也不过才150块钱左右，哪够花销的？” 生产队没什么副业，现金来源少，工分不值钱。 “家里都成倒挂户了，你还嫌弃一年150块钱少。”童倩说道，“还有我，也能挣些工分。” 她语气带着几分哀求，“你好好上工，我们把日子过起来，好不好？” “家里你操心，赚钱的事我想办法。”陈浩道，“你放心，我肯定能搞到钱，会让你们娘仨过上好日子。” “让你们顿顿吃上肉，家里再买台电视。” 顿顿吃肉？ 还要买电视？ 童倩压根不信，米缸见底，油也没了，家里电都没通，一分钱存款都没，还买电视？ 躺在床上，陈浩没睡，想着怎么搞钱，今后的路怎么走。 思索许久，有了头绪后，困意来了，陈浩却没睡，而是下床舀了两瓢水，咕隆喝进去，这才又重新上床。 将身上的被子往媳妇和两个女儿身上扯了扯，侧着身子，睡觉。 凌晨，鸡还没叫，陈浩被尿意憋醒，蹑手蹑脚起身，穿上衣服，到外头放了水，然后拿起一个尿素袋，摸黑出了门。 村子后面有一片山林，平日里生产队会弄些木材卖，偶尔抓到些野鸡，兔子，野猪之类的，改善下全队的伙食。 但是，山林里还有别的稀罕物。 如今9月份，野生的木耳长势正旺，其他人没意识到这个东西的价值，陈浩却知道。 “白菜一斤才2分钱，一斤猪肉也不过7毛钱，可一斤木耳能卖到8块钱！”陈浩心中盘算着。 “这还是计划价格，如果私下售卖，10块钱一斤都有人买！” 这是山珍！ 城里人稀罕的很！ 进了山林，才走了没几步路，就发现一处木桩周围都是木耳。 鲜嫩的很。 第3章 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借着月光，陈浩将其全摘了，提了提，估摸着有半斤，这就值5块钱了！ 外围的木耳都这么鲜嫩，里面的更是充满吸引力。 陈浩不断的深入，不断的收获。 最后装了差不多10斤左右的鲜木耳，这才转身出了山林。 没回村，直接从小路绕着往县城去。 一个是县城手头宽裕的人多，再一个就是没熟人，木耳好脱手。 个体工商户是禁止的，但却禁不绝，各地都有偷偷摸摸，擦边经营的个体户，只要不太张扬，一般而言不会有事。 天已经微微亮了，家中，童倩和两个女儿也都醒了。 “他人呢？”陈妮儿问道。 她屋里看了看，又跑到外面瞧了瞧，没见到陈浩的人。 小脸上满是慌张无措。 “妈妈，他昨天不是还给我们做饭吗？怎么现在就不见了？”陈妮儿脸瞬间就垮了，哭道，“是不是昨天我没喊他爸爸，他生气了，不要我了？” 没等童倩回答，她冲出门，大声的喊道，“爸爸，你不要生气了，妮妮喊你爸爸，也让你摸头。” 她以为是这个原因，陈浩才不见了人。 很自责。 从这头跑到那头，恍如无头苍蝇。 “爸爸应该是上工去了，我们去稻谷场看看。”童倩安慰道。 稻谷场是村子中央的一块空地，农忙时晾晒稻谷，平日里上工，都会去稻谷场集合，队长安排工作。 只是每次上工队长都会拿着敲锣集合，这会儿也还没到上工的时间，自己男人会提前过去？ 她心里没底。 一家人往稻谷场去。 “这么好看的媳妇，可惜她男人就是不成器。” “可怜了两个娃。” “人漂亮，眼睛却瞎，看上了陈浩。” 稻谷场已经有了些人，见童倩母女三人过来，小声的嘀咕。 童倩在人群里看了一圈，却没见到陈浩的身影。 她的一颗心跌到了谷底，可还是抱着一丝侥幸，“有谁见着我家男人了吗？” “陈浩又没影了？一到上工的时间就磨磨蹭蹭的，他怎么那么喜欢蹭？”一个妇人问道。 其他人也跟着摇头，陈浩的不着调早就都知晓，哪天要是老老实实上工，才是真稀奇了。 “肯定是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一个人说的信誓旦旦。 这人叫陈大刚。 他看着童倩，“你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一个女人带着两个姑娘娃，陈浩又不顶事，往后日子怎么过？” “要不你跟陈浩离了，嫁给我，我不嫌你，不过你得跟我生个儿子才行。” 他早就馋涎童倩了。 陈浩这种二吊子居然能娶到这么好看的媳妇，自己至今还是光棍，气死个人。 陈浩是哪里比自己强，哪里比自己大？ “也不撒泡尿自己照照镜子。”童倩也不是好惹的，“真想找媳妇，我帮你说媒，去队里的猪圈里选一个。” 自家男人不靠谱，要是再不强硬点，得吃不少亏。 对付这种二流子，想嘴头讨便宜，挖墙角的，童倩向来不客气。 自己男人的确不是个东西，可这些就是好东西了？ 不过是馋自己身子罢了。 “我关心你，你怎么还骂人？”陈大刚怒道，“死心眼，陈浩在队里借不到钱了，就跑外面去借，到时没钱还，就把你们娘仨都卖了！” “我爸爸才不会卖我，他说了，会包饺子给我吃，他肯定是去买饺子了。”陈妮儿大声道，“你是坏人！” “打坏人！”陈小朵从地上捡起一根树枝，挥舞着。 小脚气的直跺。 童倩脸色灰暗。 自己男人真的跑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前债未清，又去跑去借外债，这可怎么活？ 她眼睛泛红，心中悲楚，只是想填饱肚子，能养活两个女儿，为什么就这么难呢，自己男人真要又去借了钱，可怎么还？ “跟了我吧，至少不会挨饿，我会好好疼你。”陈大刚又劝道。 整个公社，就没人比童倩更漂亮，这么好的女人，晚上搂着睡觉，多舒坦？ 想想都美。 “我媳妇用的着你疼吗？”就在这时，人群外传来声音。 陈浩回来了。 手上提着尿素袋，风尘仆仆。 他走到童倩身边，宣誓主权，“这是我媳妇，我女人，我要疼一辈子的，谁特么想撬墙角，我剁了他的吊。” 说着，一只手搂住了童倩。 粗鄙。 却充满了阳刚之力。 一双眼盯着陈大刚，陈大刚话都不敢说了。 没陈浩硬。 “你跑哪里去了？”童倩问道。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陈浩搂着，哪怕是自己男人，可她还是有些羞涩，不过内心却充满无比。 很满足。 只是想要一个能护着自己，能顾家的男人。 “买水饺去了。”陈浩道。 他看着两个女儿，“妮妮，小朵，走，回家包饺子吃去。” “吃饺子，我肚子饿饿。” “我就说爸爸是买饺子去了。” 两个姑娘围在陈浩身边打转。 一家人往家里走去。 稻谷场上，好多人还有些懵。 “陈浩性子怎么变了，居然护着媳妇了。” “他刚刚的话好男人，我听着都麻麻的。” 一些妇女议论着，几个新婚没多久的小媳妇更是扭了扭，陈浩方才的情话让她们身上痒痒的。 只是可惜，自家男人说不出陈浩那般的情话。 “陈浩真是去买水饺了？”有人问道。 “这也信？”陈大刚哼了声，“他家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拿什么买水饺？就是有钱，猪肉要票，面粉也要票，他哪有？” 生产队过年时会杀一头猪，队里的人买不需要票，旁的时候想要吃点猪肉，难的很。 更别提包水饺了，包水饺需要的猪肉更多，过年时的猪肉，很多时候也只够放到菜里一起炒，算是吃着荤腥。 其他人也都不信。 这时，陈浩一家人已经回了屋。 “快要到上工的时间了，回家干什么？”童倩问道，“你一大早的跑哪里去了，妮妮醒了没见着你，紧张的厉害。” “不说了吗？我去买水饺了。”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尿素袋，“打开看看。” 第4章 最亏欠的就是你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地上。 陈妮儿麻溜的打开袋口，看到里面的东西，眼睛瞪圆了。 “肉，是肉，爸爸买肉了。”陈妮儿惊呼道。 “肉肉，肉肉，我要吃肉肉。”陈小朵跑了过来，伸手抓肉，要往嘴里塞。 这娃饿坏了，馋的厉害。 尿素袋里除了肉，还有面粉，韭菜也有。 包水饺的材料，真的全都有！ “妮妮，看着小朵。”童倩惊呼了声，赶紧跑去将门给关上。 她难以置信的看着陈浩，“你哪里弄的这些东西，真去别的生产队借钱了？” 什么情况都想到，就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买了肉，面粉，韭菜，准备包饺子！ 肉还不少，看样子有3斤左右！ 面粉用布面袋装着，份量也不少，有5公斤！ 就是过年能吃上肉的日子，也从未这么奢侈，能称上一斤肉就算不错了，可这还没过年，自己男人就带回来了3斤肉。 “自己生产队都借不到钱了，别的生产队哪会借钱给我？”陈浩道，“先包水饺，吃完再说。” 陈浩剁肉，童倩和面。 两个娃也没闲着，帮着清理韭菜。 一个小时后，水饺下锅，沸了三次，熟了，盛了4碗，放到了小木桌上，热气腾腾，香气扑鼻。 每个碗里都满满的。 锅里还有！ “哇，好多饺子。”陈妮儿舔了舔嘴唇，眼睛幸福的眯了起来。 “很烫，凉会儿再吃。”童倩说道。 望着小木桌上冒着热气的水饺，还有两个女儿脸上的笑，童倩很高兴，可却又有些忧心。 太过奢侈了。 “3斤的猪肉呢，这些钱要是节省下来，能买不少米。”她掰着手指头，算着经济账，“家里还欠着队里37块5毛钱。” 还了债才能一身轻，米缸里有粮，心中才能不慌。 “你还总说我喜欢乱抠，你自己不也抠搜的很吗？”陈浩道，“不就三十多块钱？成天在嘴上念叨。” “都说了万事有我，钱的事情你不要担心。” 说着，陈浩从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张信封纸，鼓鼓囊囊的，丢给了童倩。 “什么？”童倩奇怪。 打开信封看了看，深吸了一口气。 花花绿绿的，都是钱。 1角，2角，1元，2元，还有10块钱的大团结！ “你从哪里捡了这么些钱？”童倩问道。 她本能的认为这么多钱是捡的。 粗略看了眼，光大团结就有五六张！ 我滴个亲娘嘞！ 她起身，又去检查了一遍门，确认栓落好了，又到屋里四处看了看，这才安心。 “山里捡的。”陈浩试了试水饺的温度，“没那么烫了，吃吧，小口吃。” 两个娃早就拿着筷子，眼巴巴的，这会儿立刻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喊好吃，手舞足蹈。 童倩没心思吃水饺了，将钱清点了出来，一共有89块5毛6分钱。 对家徒四壁的家而言，是一笔巨款！ 钱全部都叠好，放进了信封，她又递给了陈浩。 “给我干什么？”陈浩道，“你不会真以为我是捡的别人的钱吧？” “我自然不信，真要是别人掉的，肯定到处嚷嚷了，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童倩道，“你是一家之主，这个钱肯定得给你。” 看着童倩认真的表情，陈浩心中五味杂陈。 这傻女人。 “媳妇，你真好。”陈浩深情的注视着童倩。 突然的表白猝不及防，童倩脸瞬间就红了。 结婚这么多年，两个娃都这么大了，陈浩从未跟她这般表白过。 这两天却接连说情话。 太突然了。 这种突兀只在新婚夜的时候才发生过一次，冲击感很强烈。 “娃都还在呢，你说些什么话？”她很不好意思，“也不害臊。” 不过心里却甜蜜的厉害。 “这钱你拿着，往后我还会赚更多的钱回来。”陈浩从里面取了5块钱，余下的都递给了童倩。 对于自己男人的这个举动，童妍很诧异。 以往陈浩只会问她要钱，如今却主动将钱给她保管。 她很欣喜。 吃完水饺，童倩却变了脸，将陈浩赶出了屋，又将两个娃赶出了屋，她一个人在屋里找地方将钱给藏起来。 谁都不给看！ 一下就变成了小女人。 后面几天，陈浩每天都摸黑进山林，采摘木耳。 第2天，陈浩带回来了107块3毛1分钱。 第3天，带回来了121块5毛7分钱。 第4天，带回来98块3毛5分钱。 …… 连着一个星期！ 从一开始的惊喜，巨大冲击，到后面的频繁，童倩都有些麻木了。 “家里的存款有六百多块钱了。”屋里，童倩小声的说道，“你到底做什么，能拿这么些钱回来？” 多的时候一百多块钱，少的时候也有大几十块钱，惊喜过后是害怕，生怕陈浩做了违法犯罪的事。 “村后面不是有片山林吗？里面有木耳，我采了后拿到县里去卖。”陈浩道。 “木耳这么值钱？”童倩很惊讶。 这东西她也见过，甚至还摘了回来炒着吃，但味道并不好。 “一斤8块钱。”陈浩道，“这还是计划内的价格，我去县里卖，不要票，卖到10块钱一斤。” 这东西是山珍！ 价格完全放开后，一斤甚至能卖到二三十块钱。 后面是大量的人工种植，量起来后，价格才低了，普通老百姓能吃的起了。 买的肉、面粉之类的，自己没票，都是找居民用木耳换的，很受欢迎。 “这么贵！”童倩捂着嘴。 她万万没料到，去山林里经常会见到的东西，居然能卖到10块钱一斤。 “稀罕的东西就贵，这东西少。”陈浩道，“村后面山林里的木耳被我摘的没剩多少了，得想别的法子赚钱。” 连着一个星期，陈浩每天都去，先是新鲜的木耳，后面就是老一点的木耳也被采光了。 赚了六百多块钱，算是让家里的日子暂时得到缓冲。 “有这么些钱就够了。”童倩有些失望，不过很快就笑道，“往后好好上工，日子肯定能越来越好。” 六百多块钱，她已经很满足了。 “头发长见识短。”陈浩批评道，“这点钱塞牙缝都不够，房子得修，电视机也要买台，两个娃都在长身体，营养也需要跟上。” 说到这，陈浩忽然停了下来，看着童倩。 “你看我干什么？”童倩被盯的脸发红。 “最亏欠的就是你。”陈浩深感自责，“得给你买漂亮的衣服，戴好看的首饰，让你成为富婆，再也不用为钱发愁。” 第5章 爸爸，我好喜欢你 虽是重生了，能弥补一些遗憾，可仍旧有许多经历并不能弥补。 怀两个娃时，童倩挺着大肚子都在干活，生娃后，月子都没坐几天，又是操持内外。 “你能改过自新就好。”童倩安慰道，“谁还没有个犯错的时候？” 她心里暖洋洋的，终于是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两人在屋里说着话，外面有人喊。 “陈浩，明天是赶集的日子，要不要一起去集市里逛一逛？” “你要没钱，我可以借你一毛两毛的。” 是陈大刚，先前在稻谷场落了面子，这会儿特意过来找场子。 赶集，就是农村的集贸市场。 每到这天，不少社员都会聚集到一个地方，进行商品交易。 自留地里种的瓜果蔬菜，再有自家养的鸡鸭，包括手工艺品，乃至多余的粮油票、肉票、布票等，也会有人售卖。 “爸爸，我想去赶集。”陈妮儿正在屋外玩，听到赶集，眼睛都亮了。 过了一会儿后，又摆着手道，“我不花钱的，就只看看。” 生怕陈浩不带她去，特意强调了一句。 懂事的让人心疼。 “明天我们全家都去赶集，顺便买点东西。”陈浩道。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父母在身边陪着，偶尔有个甜嘴解解馋，就能高兴很久。 前世自己却连这点都没做到。 “爸爸，你真好，我好喜欢你。”陈妮儿高兴的跳起来。 飞扑过去，抱住了陈浩。 “我也要抱抱。”陈小朵见状，也跑了过来。 抱住了陈浩的另外一条腿。 “你家里有钱买东西吗？”陈大刚嗤笑了声，“都是二十多岁，你却穷成这个样子，也真是难为你了。” “我要是你，就没脸去赶集，不止自己丢人，两个娃跟着也受累。” “那么多东西，只能看，买不起。” 他过来就是想刺下陈浩。 没想到陈浩居然真要去赶集，还要一家人都过去，穷成这个样子，赶集有什么意思？ “我得要四处说一说，陈浩居然带着老婆和两个女儿去赶集，真是稀罕事，好些年都没有发生了。”陈大刚笑着说道。 陈浩压根不搭理他。 不是一个级别。 妮妮带着小朵，在村子里找其他的娃玩。 不住的炫耀。 “爸爸要带我去赶集，你爸爸带不带你去？” 于是乎，其他的小娃子也喊着，嚷着，要去赶集。 满村跑。 人口的流动限制很大，哪个地方如果有陌生人出现，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娃在村里玩着倒也不用担心。 放养。 陈浩蹲在自家门口，看着面前的一块菜园子。 这块菜园子是自家的自留地，面积不大，只有2分，133平方米，一半种的白菜，一半种的萝卜。 挨着土埂的犄角旮旯里，还种着些丝瓜，长势很好。 生产队大部分的田地都是集体的，产出的粮食交公粮、统购粮，再还有集体提留等，余下的才归社员分配。 各家各户都有2分左右的自留地，自留地里种啥自家说了算，这部分收益能贴补家用。 “要不要弄点白菜明天赶集的时候卖？”童倩走了过来。 “一斤白菜才2分钱，卖这个能有几个钱？”陈浩摇头。 菜贱伤农。 计划经济时更是如此。 “那你一直盯着这些白菜干啥？”童倩奇怪道。 她不明白这些白菜有啥好看的，自己男人盯着好一会儿了。 “我想把这些白菜给拱了。”陈浩说道。 “尽说些胡话，你又不是猪，拱白菜干啥？”童倩白了他一眼，只当是玩笑话。 陈浩说的不是玩笑话。 他的确打算把白菜和萝卜都给拱了，用这块自留地它用。 个体经济限制的厉害，不过也不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自留地的这块地可以利用起来。 木耳能卖那么贵，野生其实是其次，主要是因为稀少，等九十年代，人工种植的木耳大量出来后，木耳的价格才会下降。 反过来。 白菜、黄瓜、西红柿之类的蔬菜，如果在市面上没有的时候，自己却能提供，价格一样会提升起来。 在自留地种出来的蔬菜，可以光明正大的贩卖！ 既赚钱，又不会被安上投机倒把的罪名。 两个娃晚上兴奋了好久，比往常的时候要晚一两个小时才睡着，第2天一早，一家人早早起来。 “我煮点稀饭，吃了稀饭再去赶集吧。”童倩说道。 “到集上去过早。”陈浩摆摆手。 “有了些钱，净乱花。”童倩嘟囔了一句。 不过却没有反对。 这样的强势，她心里其实是欢喜的。 一家4口人锁好门，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同村的人，甚至还有些是同一个生产队的，不过倒没有遇到陈大刚。 离着赶集的地方有5里的路，浩浩荡荡的人群，等到了集上，更是人山人海，热闹的很。 整个公社的人，甚至是别的公社，乃至县里，也都会有人过来赶集！ “要烧饼吗？”一个大爷走了过来，悄咪咪的说道。 一边说，还一边不住的观察着周围。 他手里提着个竹篮子，上面盖着粗布。 粮油，包括粮油制品，是禁止在集市上面交易的，不过总有些人偷偷摸摸的卖。 “拿4个。”陈浩道。 “好嘞，还热乎着，一共4毛钱。”大爷掀开粗布，从里面拿了4个烧饼。 陈浩付了钱。 大爷高高兴兴的收了钱，粗布一盖，又往别处去了。 “这也太贵了，一斤面粉才1毛8分钱，能做8个烧饼，照这个价，一斤面粉能赚6毛多钱。”童倩道。 她觉得贵。 按照利润率算，的确不低，700%的毛利润率！ 赚钱的法子都写在刑法里。 “今天听我的，不要舍不得花钱。”陈浩强硬的道。 以往的强硬，童倩不喜欢，今天的强硬，她心中欢喜的很。 童倩牵着大的，陈浩抱着小的，寻着偷偷卖票的人，买了些肉票和布票，还有其它一些生活用品票证。 这些卖票的各种成份都有，一些是普通老百姓，村里和城里的都有，再有些是搞投机倒把的票贩子。 平时见不到人，赶集就都跑出来了。 有了票，陈浩一家又到供销社的门市部扯了些布，买了些其它杂七杂八的东西，这才往家里走。 不少村人已经回了村，聚在村口，陈大刚也回了村，没有急着回家。 “赶集回来了，买了什么好东西？”有村人问道。 “买了点肉。”陈大刚提了提手里的肉。 用干稻草系着，没用东西包裹，明晃晃的提在手上。 “这怕是得有半斤了，这还没过年了，就称这么多肉。”一位大妈羡慕着说道。 平日里能称这么多肉，在村里来说的确是很罕见，说明日子过的不错。 一整个村的去赶集，没几个称肉的。 “不止是肉，我扯了一尺布。”陈大刚又拿出一尺布。 他左右看了看，“你们瞧见陈浩没？” 第6章 铁皮桶，3块钱一个! 陈大刚在家吃了稀饭，填了肚子才去赶集。 集里人多，没碰见陈浩。 这让他很遗憾，买了半斤猪肉，扯了一尺布，得要在陈浩面前晃荡一下，心里才会舒坦。 这才特意在村口等着，打听陈浩的消息。 “该是去赶集了。” “是去了，一大早就见他们一家子四口，往集上去了。” “我在集上看到他们一家了，在排队扯布。” 有人在集上看到了陈浩一家。 陈大刚却是不信，“他家都穷的叮当响了，哪有钱扯布？家里怕是一尺的布票都没有，就是有钱也买不到布。” 他觉得肯定是村人看错了。 要么那人不是陈浩，要么就是陈浩只是去围观。 他在村口找了个地方坐下来，跟村里其他人聊着天，非要等陈浩一家子回来。 “童倩多好的一个姑娘，还是城里娃，下乡的知青，家里日子却过的这么苦。”一人叹了口气，说道。 “当初她要是选了大刚，日子肯定能好过不少，大刚干活是一把好手，无论刮风下雨，出工积极。”另外一村人也跟着点头。 “每天拿满10个工分，一点折扣不打，双抢农忙时节，还能拿到12个工分。” 赶集的日子，上工没那么紧张，聚在村口聊天的人不少。 一个是休息，再一个，也是想看看其他赶集的人买了些什么东西回来，自家买不起，过过眼瘾也是好的。 听到一帮夸赞自己的话，陈大刚很开心。 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都是一个生产队的，我跟陈浩年龄又差不多，其实不想批评他，这样背后说人坏话不好。”陈大刚说道。 “但是不说吧，我的良心又过不去，他这种不好好上工的行为，影响很坏，败坏我们红旗生产队的名声。” “又不是生病，又不是年老体弱，有胳膊有腿的，却成了倒挂户，别人要是有样学样，生产还怎么搞？” 在村口坐了半个多小时，提着肉的手都有些发酸了，终于看到了陈浩一家子。 一家4口人，手上都拿了些东西。 陈浩手上提着一个竹篮子，里面似乎还装了些东西，童倩则提着一个铁皮桶。 两个娃，一人手上拿着一根糖葫芦。 “陈浩一家子回来了。”有人站了起来，“手里都提满了，好像买了不少东西。” 陈大刚也猛的站了起来，盯着越走越近的陈浩一家人。 他的脸色很不好看。 本以为这一家子只是去凑个热闹，肯定会空手而归，却没想到似乎买了不少东西。 别的不说，就说童倩手里提的铁皮桶，一个就要3块钱！ 这是城里人才舍得用的东西，农村大多数家庭用的都是木桶。 “这铁皮桶，是在集市上买的？”等一家人走到了村口，一名村人赶忙问道。 “是在集上买的，3块钱一个，我说不买的，我男人非要买，说是浇水方便。”童倩说道。 家里挑水，自留地里浇水，都得用到桶。 铁皮桶好看，结实，还比木桶轻便。 “你男人好啊，疼你。”村人称赞道。 不少人凑了过来，想看看铁桶。 “这桶里还有东西，这是香皂？”一个小媳妇看到铁桶里的东西，问道。 铁桶里放着一块香皂，还有一封火柴。 香皂又叫法胰子，这东西要票，一块价格还不低，得4毛钱，村里很少有家庭用。 一封火柴有10盒，总计2毛钱，均摊下来，1盒才2分钱。 火柴倒是家家户户都有，可一次买10盒的，很少见。 “是香皂，我说不用买这个，我男人非要买，说洗澡用这个抹一抹，香。”童倩说道。 几个小媳妇稀罕的很，拿在手上不住的闻着。 “是好香。” “我跟自家男人说要买香皂，他说浪费钱，他也不想想，我洗了是给谁闻的。” “你男人真好。” 一众小媳妇，老嫂子，挨个的闻着香皂，喜欢的不得了，羡慕的不得了。 好多人就是用清水洗澡，讲究些的，弄点皂角。 可无论如何，肯定是比不过香皂。 “你这竹篮子买的好，里面放的是布？”有人视线落在了陈浩手里的竹篮子中。 竹篮子倒不是什么稀罕物。 也不需要票，很多家庭都有，可竹篮子里也放着不少东西。 “扯了10尺的布，给两个娃做套衣服。”陈浩笑着道。 本是打算买成衣的，集市上没有，就只能扯些布，回家了让媳妇缝。 两口子被不少村人围着。 面对一众人的询问，童倩耐心的解答，嘴巴虽有些干，可她心中却美的很，日子好过了，都是自家男人的功劳。 “我说不买的，他心疼娃，非要扯这么多布。” “我男人当家。” “两个娃一根糖葫芦就行了，他非要买2根，我多说了几句，他还凶我。” 童倩一一的回着村人的询问，言语中满是幸福。 就是两个娃，也被不少小娃子围着。 羡慕的厉害。 “大刚，你方才不是找陈浩吗？陈浩在这，你怎么不过来说几句话？”有人还记得先前陈大刚的话。 陈浩看向人群中的陈大刚，“你找我有事？” “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陈大刚忙道，“我家里还有事，先回去了。” 他走的很仓皇，一刻也不愿意多待。 在村口待了一阵子，一家人这才回家。 妮妮和小朵拿着糖葫芦，出去玩去了，身边跟了一群的小娃子，俨然成了村里的大姐头。 屋里，童倩收拾着刚买的东西。 陈浩坐在门口的一块石头上，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点上。 1毛5一包的大公鸡，放在农村也是奢侈品。 平日里村人抽的多是旱烟，或者买点烟丝自己卷。 “10尺的布，两个娃一人做一套衣服，还有多的。”童倩在屋里，摸索着布，“再给你缝条长裤。” 家里从来没有买过这么多布料，摸索着布料，她满心欢喜。 “我一个大男人，穿什么都行。”陈浩摇头，“给你和两个娃先安排。” “那不行，你是一家之主，得要有身体面的衣服才行。”童倩道，“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 这点上，童倩有自己的看法。 陈浩没跟她继续争论这个，吐出一口烟气，说道，“你拿50块钱给我，我去找队长。” 自留地可以自行处置，可一些生产资料，需要队长帮忙才行。 第7章 你脸上有蚊子 “对了，再给我拿包大公鸡。”陈浩又说道。 在集上，他买了好几包大公鸡香烟。 不完全是为了自己抽，也是为了人情走动。 一毛五一包的香烟，放在城里不起眼，可放在农村，就是硬通货！ “好。”童倩应了声，“你往外站站，我拿钱。” 看着关闭的严实的木门，陈浩无语。 这娘们…… 上上下下都被瞧过，还怕瞧见藏钱的地了？ 女人似乎都喜欢藏洞，而男人对找洞则比较感兴趣。 几分钟后，童倩翻出50块钱，拿上一包大公鸡香烟，这才又打开门，一起递给陈浩。 陈浩在村子外的地头，找到了队长陈自强。 正在割麻。 苎麻算是队里的副业，但其实也没几个钱。 边上有其他的村人，也在埋头干着活。 “队长，来，抽根烟，歇息会儿。”陈浩走了过去，摸出开封的那包大公鸡，给陈自强递过去一根。 陈自强四十多岁，面色黝黑，人很精瘦。 活干的很快，本不想搭理陈浩，看见陈浩递过来的是商品卷烟，就停了手里的活。 “你小子可以啊，都抽起商品烟了。”陈自强接过香烟，“还是大公鸡。” 香烟一共有5个等级，甲乙丙丁戊。 供给农村的香烟不仅要票，还只有丁和戊两个最差的级别。 别说平日抽大公鸡，就是过年走亲访友，递上一根大公鸡，也是非常有面的事。 “呦，陈队长，你脚边的草里有包烟，是你掉的吧？”陈浩突然指着草丛，说道。 那里有一整包的大公鸡香烟。 “这不是我的啊。”陈自强诧异的捡起脚边草里的烟，喃喃道。 一整包的大公鸡，没开封。 他左右看了看，边上的人都在干活，就陈浩离着他近些。 “肯定是你的。”陈浩笑着道，“就在你脚边，不是从队长你的裤兜里掉出来的，难不成还是我故意丢的？” 他摸出火柴，给陈自强点燃嘴里的烟，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陈自强终于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他笑嘻嘻的将整包大公鸡放进兜里，“你好好上工，今天的工分给你算满的，记10个工分。” “后面按时到点，不要迟到早退，每天也给你算10个工分。” 他以为陈浩是这个意思，想要他稍微照顾着点。 抽了一口香烟，陈自强很满足，劝道，“不要成天游手好闲的，好好上工，把日子过起来，不是挺好的？” “我虽然是队长，可队里这么多双眼睛都盯着，也不能做的太过。” 生产队最大的官就是队长，但涉及到工分，队长也不好太过偏袒。 “队长，我找你不是这个事。”陈浩道，“家里现在还没通电，你跟大队的电工打声招呼，让他给我家拉条电线，把电通起来。” 生产队还没有自己的电工，大队才有电工。 平日里抽水泵之类的农机具检修，谁家要拉电线通电，都归队里的电工管。 “你家都穷成那个样子了，通什么电？”陈自强很惊讶，“一度电2毛5，村里好多比你家里条件好的都没通电。” 村里还有一半的家庭没通电，用的是煤油灯。 舍不得！ 一度电2毛5，比城里都贵，城里的电费才2毛钱。 城里的电力设施国家出钱，农村的电力设施，像是变压器，电线之类的，都是村民自己出，加到了电费里。 “一天也用不了多少电，不差钱。”陈浩道，“通电了，屋里亮堂些，媳妇和两个娃也能方便不少。” 钱不是节省出来的，是赚出来的。 主要还是得开源。 “行，这是你自家的事，你想通电，那我跟大队的电工说声。”陈自强道。 他也不好多劝，毕竟这是陈浩自家的事。 只是他有些纳闷，陈浩不顾家，三天两头打媳妇，对两个娃也是不管不顾，居然会为了方便媳妇和娃，要给家里通电。 可就在这个时候，一个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能给他家通电。” 说话的是王红梅，队里的记分员。 三十多岁，算不得多好看，但人长的比较丰润。 这在村里就是资本。 “我家通电不通电，关你屁事？”陈浩不客气的道。 对王红梅，他一点好感都没有。 长的没自己媳妇好看，却总嫉妒自己媳妇，时不时的就刁难自家，仗着记工员的身份，经常少记工分，甚至故意漏记。 自己媳妇气哭了很多次。 前世，他没给自己媳妇撑腰，这世，肯定得找机会寻回场子。 “你家是倒挂户，还欠着队里钱没还，有钱用电，没钱还队里的钱，这怎么能行？”王红梅道。 “我过来找队长，就是还钱的。”陈浩道。 两人争吵的这会儿功夫，不少干活的队员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过来围观。 平日里没什么娱乐，有争吵了全当是解闷。 “谁不清楚你家里的情况？除非是你把媳妇给卖了，才有钱还。”王红梅尖着嗓子。 嗓门越大，似乎越有理。 边上看热闹的村人也跟着点头，不认为陈浩有钱还队里的钱。 “我家里什么情况，你能比我懂？”陈浩将最后一口烟抽完。 “你有屁的钱还，家里都穷成什么样子了，还通电。”王红梅道，“你要有钱还，母猪都会上树了。” 她压根不信。 童倩到村里来之前，她是村里男人关注的对象，结果童倩一来，男人的眼睛都被勾走了，这让她很不痛快。 “不用那么急，到年底前还上就行。”队长陈自强说了句。 “不差钱。”从兜里掏出钱，递给陈自强，“队长，你数数，看数目对不对。” 37块5毛钱，出门的时候就数好了。 3张大团结，还有几张零钱，很醒目。 周围的一众村人，包括陈自强，王红梅在内，都很惊讶，没想到陈浩居然真的掏出这么多钱。 裤兜里藏着大惊喜啊！ “没错，是这个数。”陈自强愣了会儿，很快就清点了一遍。 看不懂了，陈浩有钱买大公鸡，能理解为显摆，穷讲究。 欠着队里这么多钱，居然一次还清了，真让人不敢相信。 “肯定是偷的。”王红梅阴阳怪气，“大家伙赶紧回家好好点点，看看家里的钱是不是少了。” 陈浩上前两步。 啪啪。 抬手就是两个耳光。 “你打我干什么？”王红梅脸被扇麻了。 她是记工员，平日里别人都是敬着，就是争吵也会让着，不敢得罪自己太狠，更别说扇耳光，可这会儿却被陈浩扇了两个耳光。 “你脸上有蚊子，我帮你打蚊子。”陈浩淡淡的道。 第8章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 “你放屁，我脸上哪有蚊子？”王红梅摸着脸，一点蚊子的痕迹都没看到。 脸疼的厉害。 陈浩下手是真重。 “哦，你眼瞎，没看到，我眼睛尖，看到了。”陈浩漫不经心的道，“蚊子先在你左脸，后面飞到你右边脸上去了。” “我这是好心，替你打蚊子，你怎么还怪我？” 他盯着王红梅，“你就那么喜欢被扎吗？” 边上几个妇女，都是知晓人事的，听了这个话，立刻笑了起来。 王红梅的浪骚劲，她们很不喜，自家男人的眼珠子都快掉进去了。 可平日里，也就敢私下说说不是，不敢当面顶，毕竟王红梅是记分员，少一个工分，年底结算时，会少好几分钱呢。 陈浩倒是替她们出了口气。 “队长，你就不管管他？他打人。”王红梅道。 “他也不是故意的，不说了吗？是替你打蚊子。”陈自强为难道。 他不好牵扯进这些事里去。 关键是，他察觉到陈浩不一样了，以往陈浩也不好好上工，但不会直接动手打人，这会儿却抬手就是2个耳光。 欠了队里三十多块钱，一次就还清了。 举手投足，说话的语气神态，跟公社里那些领导的气派差不多，就是大队的干部，跟陈浩相比，也还差点意思。 真是怪事了。 “陈队长，还有个事要麻烦你下。”陈浩说出主要目的，“我打算将自留地弄弄，不过差点材料，得麻烦你从供销社那边买些材料回来。” 基层供销社有生产资料门市部，化肥、种子、锄头、农用薄膜等等之类的生产资料，都可以买到。 个人去买有困难，生产队去买能容易不少。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纸，递给了陈自强。 上面是材料清单，写着竹子、草帘、塑料薄膜、黄瓜种子等。 “这都九月了，你要黄瓜种子干什么？”陈自强很诧异。 黄瓜4月份种植，8月份成熟，队里也种了黄瓜，卖了些，给队员分了些，黄瓜藤差不多都枯黄了。 陈浩却要买黄瓜种子？ “买种子，自然是播种。”陈浩道，“够一亩地用的就行。” 他打算搞大棚。 大棚种植技术在90年代才会普及，整个公社，没有一个公社有大棚，甚至于说，整个县，都没有大棚。 这就是信息差的好处！ 投机倒把说白了也是信息差，但没有自己这个保险。 “9月份种黄瓜，你怕是个芍货吧？你真要能种出黄瓜，我全吃了。”王红梅取笑道。 其他人没说话，可看表情，也差不多这个意思。 黄瓜就不是这个季节种的蔬菜。 “美的你。”陈浩瞥了眼王红梅，“你家男人的不够你吃，还想吃我的？” 又引得周围一帮娘们笑嘻嘻的。 陈浩真有意思，怼人厉害。 “9月份种黄瓜，就是能出苗，也长不大，更结不出黄瓜。”陈自强好心劝道，“就是要种菜，也可以换成别的。” “你这完全是在浪费钱，瞎折腾。” 又有旁的几个村民，也在旁边劝了几句。 对陈浩的这个行为不看好，认为是胡闹。 “队长，你就听我的吧。”陈浩道，“这些生产资料的钱，都由我个人出，真要损失了，也是我自己的损失。” 说着，他从兜里又掏出10块钱，递给了陈自强，“不够的，后面我再补。” 见陈浩这么坚持，陈自强也不好再多说，“明天我去趟供销社的生产资料门市部，替你把这些东西都买回来。” 陈浩给了钱，又说了损失自己出，他也不好再多说什么。 “谁家自留地给我种，我出钱，一年50块钱。”陈浩转身，对围观的一众村民喊道。 一个工分才5分钱，50块钱等于是1000个工分了。 还是纯利润！ “你肯定是骗人的，50块钱，你给的起吗？”王红梅还没走。 她的这个话，也是不少村人担心的。 农村很多事说不准，一些地种着种着，就成自家的了。 生产队跟生产队之间，会因为田地产生纠纷，队员跟队员之间，也会因为自留地，房屋宅基地产生纠纷。 “可以白纸黑字写下来。”陈浩道，“谁家要是同意，互相签字了，这50块钱可以提前给20块钱。” 说完后，陈浩便离开了，回了家。 众人的议论却没有停止。 “陈浩这是真打算大冷天的种黄瓜，这么冷的天，能种出黄瓜吗？” “管他呢，他不着调也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是损失了，也不干我们的事。” “以前他就是游手好闲，现在有点像是疯子了。” 好多人种了半辈子的田地，哪个时节种哪些作物，什么时候会下雨，哪天该施肥，一清二楚，对陈浩大冷天种黄瓜，认为是胡来。 到家的时候，正好看到两个娃，和村里其他的半大娃一起，抱着猪草。 他走了过去，站在小女儿陈小朵的跟前。 小丫头才3岁，个子没长高，力气也没多大，却抱着一大团的猪草，脸都给挡住了。 撞到了陈浩的腿上。 “对不起，敬个礼。”陈小朵嘴里嘟囔着，还弯腰行了个礼。 往外边挪了挪，接着走。 陈浩故意逗她，也跟着往她前边挪了挪，挡住了她的路。 如此两三次。 小丫头气的跺脚，“你再拦着我，我打你。” “你把猪草放下来，看看我是谁。”陈浩笑着道。 陈小朵放下猪草，抬头往上看，高兴的喊道，“爸爸，我跟着姐姐摘猪草，摘了好多。” “真棒。”陈浩夸道。 “我也摘了好多，这么多猪草，能挣3个工分呢。”陈妮儿走了过来，“妈妈说了，挣够了工分，赚了钱，明年就让我去学校。” 家里吃上了水饺，买了布，有了存款。 可对这些，妮妮没有太大的概念，还想着挣工分赚钱，好上学。 一些适龄的娃上了学，陈妮儿很羡慕。 “明年妮妮也去学校，到时爸爸送你一个书包。”陈浩道。 猪草送到队里的猪圈，陈浩抱着小的，牵着大的，回了家。 天摸黑的时候，大队的电工来了。 电线一扯，从土坯房的漏洞里穿进来，在木梁上一绕，装上灯座，拧上灯泡，这就好了。 厨房和住的房间，都安装了一个灯泡，都是25瓦。 “一个灯就够了，厨房哪还用得着安灯泡？”童倩看着发光的2个灯泡，轻声的埋怨道，“电费贵的很，一度电2毛5。” “别人家都是装的15瓦灯泡，就是队长家里，也是15瓦的。” 两个娃抬着头，看着头顶发光的灯泡，很是稀奇和高兴。 童倩坐在床上，纳着鞋底。 第9章 你这真是瞎胡闹 “瓦数低了伤眼睛，两个娃还小，明年妮妮还要上学，还得在家做功课，眼睛得保护好。”陈浩道。 光线太亮，光线太暗，对眼睛伤害都挺大。 “那也用不着装2个灯泡，厨房也不经常用。”童倩在头皮上磨了磨针。 做的是布鞋，过冬穿的，比较厚。 针才穿了一半，就卡住了，童倩用顶针戒指借力，穿了过去。 很熟练。 “厨房后面得加个门。”陈浩思索着，“两个娃都大了，晓得事了，一些事得避着她俩。” ？？？ 童倩抬头，看着自己男人。 一会儿后，她反应了过来，脸刷的就红了，啐了一口。 “我明天就要上学了，爸爸还说了，要给我买书包。”妮妮跟童倩说道。 “你明年就7岁了，是该上学了。”童倩点头。 “我也要上学，也要书包。”小朵走了过来。 小脸上满是不服气。 “等你有姐姐那么高，就能上学了，要多吃饭。”童倩说道。 为了保证妇女出工出勤，各大队都设有幼儿园，只不过这会儿叫育红班。 政治意义大于实际意义，教学质量很差，说是学前教育，不如说是带着娃玩。 一家人在屋里说了会儿话，童倩便去厨房，炒菜做饭。 3个菜，一个猪油白菜，一个是猪油渣，还有一个是青椒炒鸡蛋。 “好香。” “吃饭饭，我要吃饭饭，长高高。” 两个娃坐在小板凳上，高兴的很。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说话声，“家里这就装好电灯了？看着就是亮堂。” 有邻居过来串门了。 是刘桂兰。 五十多岁，不过按照辈分，陈浩和童倩得喊声三婆。 “三婆，进屋坐。”童倩打着招呼。 正是饭点，刘桂兰也端着碗，不过碗里却是稀饭，面上就只有几片白菜，一点油水都瞧不见。 进了屋。 先是看了看头顶的灯泡，又看到了木桌上摆的饭菜。 很惊讶。 都是干饭，菜居然有3盘，白菜就不说了，这个月份，各家各户都差不多，不是白菜就是萝卜，再要么是冬瓜。 可让她惊讶的是，陈浩家里却还有猪油渣和青椒炒鸡蛋！ 就是白菜，也是用猪油炒的。 她狠狠的吞了口唾沫。 真香啊。 “三婆，来，尝尝这猪油渣，还热乎着。”陈浩说道。 推辞了两句，刘桂兰夹了3块猪油渣，又说了几句话，这才离开。 走了没多远，遇见村里其他的一些妇人。 老太太，老嫂子，小媳妇，都有。 女人就是喜欢聊，干活聊，闲下来也聊，一张嘴就不带停的。 “怎么样，问了没有，陈浩白天说的是不是真的，2分的自留地给他种，就给50块钱？”一个老嫂子见刘桂兰过来，立刻问道。 其他人也都看着刘桂兰。 方才刘桂兰去陈浩家里，不是别的事，是为了打探白天陈浩说的话，到底是不是真的，是不是胡话。 “肯定是假的，陈浩的话你们也信？”王红梅也在这些人中。 她脸有些浮肿，“我们红旗生产队没什么副业，一个工分才5分钱，一年到头，就是壮劳力，也不过三四千个工分。” “50块钱啊，值1000个工分了，2分地给他种一年，就给这么多钱，他家是有金窟，还是怎么的？” 她气的厉害，两边的脸被陈浩扇了后，没几个小时就肿了起来，说话都不敢大声，太过大声就扯着疼。 最气人的是，回家找自家男人，想要让自己男人帮着出口气，可自家男人是个窝囊废，不敢去找陈浩的麻烦。 “我忘了问。”刘桂兰道，“不过我觉得不太像是假的，他家也正好在吃饭，3个菜，一盘猪油炒白菜，一盘猪油渣，还有一盘青椒炒鸡蛋。” “吃的还是干饭，满满一大碗，看着就顶饿。” 说着，刘桂兰在自己碗里扒拉了几下，从碗底将2个猪油渣给扒拉了出来。 “我吃了一个，味道是真不错，这还有2个，等会儿带回家给孙子吃。” 就是3个猪油渣，她都舍不得一次吃光。 “不就是猪油渣吗？好像谁没吃过似的。”王红梅说道。 “吃过是吃过，但这哪能一样？多是过年的时候才能吃上猪油渣，分量还不多，陈浩家里那猪油渣多啊，怕是有半斤。”刘桂兰表情很夸张。 “还有那青椒炒鸡蛋，肯定放了2个鸡蛋，一个鸡蛋能卖3分钱呢。” 有些村民家里养了鸡鸭。 但下的鸡蛋和鸭蛋却舍不得自家吃，顶多是家里有孙子的，给留一个，余下的多是攒起来，在集上卖掉，贴补家用。 就是孙女都吃不到。 陈浩家里却用青椒炒鸡蛋，还放2个鸡蛋，奢侈！ 刘桂兰描述的绘声绘色，不少端着碗的村民听的直吞口水。 这年月，村民肚子里最缺的就是油水。 “他还找队长，让队长联系大队的电工，给他家拉电，，你去的时候，他家用上电灯泡了吗？”一个小媳妇问道。 “用上了，2个灯泡，房间里一个,厨房也挂了一个灯泡，瓦数还不小，得有25瓦。”刘桂兰说道。 “他一家还去赶集，买了不少东西，自留地给他种，就能有50块钱的事，说不定是真的。”有人又说道。 家里能通上电，伙食见荤腥，用上铁皮桶，日子就算相当不错。 好多村民都不一定见过大团结。 “先前不是说他游手好闲，工不好好上，家里还欠着队里的钱，怎么突然手上就有钱了？”有人好奇的问道。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肯定是童倩给的，她不是知青吗？虽是在队里落了户，嫁给了陈浩，但家毕竟是在城里，多半是城里的父母亲戚接济的。”王红梅愤愤的道。 “有什么了不起的，城里人怎么了，还不是嫁到农村了？回不去城里了，只能在村里结婚生子。” “接济一两次有什么用？也就这几天显摆显摆，过些好日子，等一段时间，还是会打回原形。” 其他人听了她这个话，都觉得有道理。 多半是童倩娘家接济了，一家人日子才会稍微好过些。 只是两三天的时间，自留地给陈浩种，就给50块钱这事，在生产队里传了开。 只是让陈浩意外的是，过来旁敲侧击打听的有不少，最终愿意将自留地给自己种的，却只有1家。 这家是五保户，家里3口人，两个老夫妻，再有一个患有小儿麻痹症的儿子，一个壮劳力都没有。 陈浩和这家户主陈天福在队长家里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当着队长的面，给了20块钱陈天福。 这2分的自留地，就归陈浩种了。 “你要的那些东西，明天队里去供销社，我让人用牛车给你拉回来。”陈自强说道，“你这真是瞎胡闹，天越来越冷，黄瓜哪种的出来。” “就是种出来，也抵不上你给出去的50块钱啊。” 第10章 把你的腿都咬断 50块钱不是小数目。 一个工分看着有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下来有150块钱左右的工分收入。 似乎还不错。 可还得刨除口粮，油，柴草之类的费用，最后可能就只剩下几十块钱。 自己种的粮食，口粮还得花钱从集体买。 “你要不再仔细考虑考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陈自强看着陈浩。 “生产资料啥的也都还没拉回来，给出去的钱还没用，我去说说，都能退，过几天可就真退不了了。” “你家里日子好过了点，该好好上工才是，生产队这么多人，就没人看好这个事。” 最近几天，好多人都在讨论这个事，但是都不看好，就是农业种植好手，对这个时节种黄瓜也认为是胡来。 陈浩肯定会亏钱。 “就算是亏了，黄瓜没种出来，签了字，摁了手印，一年50块钱我还是会给，不会拖欠。”陈浩说道。 大棚种植到底行不行，他非常清楚。 肯定行！ 只不过这会儿大棚种植技术还没有普及，所以村民才会这么不看好。 作为全国蔬菜大棚之乡的寿光，也要在1989年，也就是14年后，才会开始种植大棚蔬菜。 全国其它地方，大棚蔬菜的推广更是要落后不少年！ 但越是这样，越赚钱，里面的利润越大！ 去县里卖木耳的时候，有些市民还跟他打听，问有没有蔬菜卖。 各地瓜果蔬菜供应都很紧张，菜市场的数量相当有限，况且还需要凭票供应，就更紧缺了。 像是常见的白菜，凭票2分钱一斤，但是那些向他打听的人，愿意出5分钱买一斤白菜！ 利润是惊人的。 这还是在白菜供应量很大的时候，计划外的价格就能翻1.5倍。 如果是在寒冬腊月，市面上根本就没有黄瓜，就连菜市场都没有的时候，自己供应这个菜，价格得要翻多少倍？！ 物资紧缺的年代，就是一坨大便也好多人盯着！ 能沤肥！ “行吧，这是自留地，亏损也由你自己承担，你既然坚持，我也不好再多劝。”陈自强摆了摆手。 陈浩回了家。 蹲在自留地前面，抽着烟，思考着怎么搭建大棚。 “你真的不再考虑考虑？我跟村里其他人都问过了，没有人看好，都认为这个钱会打水漂。”童倩走了过来。 自家男人要将自留地的菜给拱了，先前就说过，她只以为是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 这几天她心情都不怎么好，很担心。 “相信我。”陈浩站了起来，看着她，“只有走别人没有走过的路，才能获取巨大的回报，才能感受到不一样的景致。” “一年50块钱，只不过是小钱。” “等到今年过年，家里就买台电视机，这样你也能一边纳鞋底，一边看看电视，解解闷。” “尽说些大话，一台电视机好几百块钱呢，整个生产队都没有谁家有电视机，就是整个大队也只有几台。”童倩说道。 她看着陈浩，“我不是过不惯苦日子，也不是一定要享福，只要你顾着这个家，稍微心疼我，关心两个娃，我便知足了。” “哪怕是每天粗茶淡饭，但只要一家人和和睦睦，我就很开心。” 稍微犹豫了一下，她左右看了看，脸有点红，“我才25岁，年龄也不是很大，还能生。” 陈浩顿了一下，明白童倩话里的意思。 他握着童倩的手，“女娃男娃都一样。” “我才不信，要真一样，你先前怎么老是把我往屋里拖？不就是想要生个男娃嘛。”童倩说道。 想到先前的一些画面，她脸红。 以往的时候更多的是感到羞愤，如今更多的羞涩。 “结果不重要，重要的是过程。”陈浩道，“外面风大，走，进屋说话。” 他拉着童倩往屋里走，有些急不可耐。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才出来。 神清气爽。 他手里提了小半斤的红糖，直接往隔壁不远处的一户人家走去。 这户人家住的也是土坯房，房子更加破旧。 这也是村里的五保户，家里就一个老太太，还有一个孙女陈小婷，才18岁。 属于老弱。 陈小婷学习成绩很好，人长的也算是小家碧玉型，只是可惜这会儿是推荐上大学，她成分不好，没资格。 手上现在总计就4分的自留地可以使用，陈浩打算再到这家说一说，将这家的2分自留地也租下来。 6分的自留地，能让利润更大。 “婷婷，在家吗？”陈浩喊道。 门开着。 他看见屋里有一个身影，正是陈小婷，远远的便打招呼。 可原本敞开的门，忽然一下就关了。 将他拒之门外。 “屋里没人。”陈小婷还说了声。 凶的很，很不欢迎他。 ？？？ 这不是捂着眼睛哄鼻子吗？ 往前又走了几步，忽然从旁边的墙角冲出来一条小土狗，对着他汪汪叫。 陈浩直接将这条小土狗提了起来，“这你家的狗？什么时候养的，人都养不活了，还养狗？” “去集上买的，就是为了防着你，你以后再来我家，我就让它咬你。”陈小婷隔着门说道。 声音很清脆。 前世，后面政策放开了，村里不少人都走了出去。 陈小婷也属于其中一个，有一年过年，他回村遇到了陈小婷，已经是小有名气，如同明星一般。 优秀的人，只要时代稍微的给点机会，就会摆脱原本的命运。 “防着我干什么，我又不是坏人。”陈浩纳闷的道。 “你就是坏人，先前还让我给你生娃，说我屁股大，生的肯定是儿子。”陈小婷说道，“小倩姐还让我离你远点。” 还有这事？ 自己媳妇都知道？ “你别冤枉我，按照辈分算，你还得喊我一声叔。”陈浩道。 他真的一点都不记得了。 “我才不喊你叔，做过的事还不承认了。”陈小婷记的很清楚，数落着陈浩的罪状，“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 “我奶那会儿还在旁边，也说你辈分高，不能胡来，你还说亲上加亲，更好。” “不要脸！” “臭流氓，你要再不走，我往后去集上再多买两条狗，把你的腿都咬断。” 第11章 跟叔说 陈浩有点尴尬。 腿全部都咬断，需要3条狗？ 这也太狠了。 他提了提手里的红糖，“先前的事情，我跟你说声对不起，是我做的太过了，今天特意提了红糖过来，表达歉意。” 屋里，陈小婷听着外面陈浩道歉的话，很有些惊讶。 陈浩在村子里面还是比较有名的，娶了童倩，下乡的女知青，长得漂亮，不过就恩爱了一年左右。 后面对童倩不是打就是骂，工也不好好上，游手好闲。 还对自己起了心思。 没想到这会儿居然主动道歉。 不过她还是没有打开门，“黄鼠狼给鸡拜年，你没安什么好心，不要你的红糖，你拿走。” “红糖不要无所谓，其实我今天过来主要是两个事情，一个是表达歉意。”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你家的自留地能不能给我种，一年我给50块钱。” “签了字，摁了手印后，可以先给20块钱。” 陈浩就站在门外，隔着门，跟陈小婷聊着。 陈小婷家的自留地，跟自家的自留地是挨着的，就是陈天福家里的自留地，也在附近，走几步路就到了。 有6分的自留地，比预计的少，不过差不多也够了。 黄瓜算是非常高产的一种蔬菜，价格也比白菜要高。 白菜一斤才2分钱，黄瓜一斤能卖到6分钱。 “你能有这么好心？2分的自留地，一年可种不出50块钱的瓜果蔬菜。”陈小婷说道。 放在几十年后，18岁的姑娘还在上高中，是家人的心肝宝贝，哪怕在农村，对地里的活也不一定清楚。 可陈小婷却非常清楚。 很快就算出了2分菜地的产出，跟50块钱差距很远，怀疑陈浩的用心。 “亏损是我自己的事，这个你不用管，只需担心我会不会给钱就行了。”陈浩说道，“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我刚刚当着队长的面，跟陈天福签了字，摁了手印，给了他家20块钱，种他家的自留地一年。” “你家里要是愿意，将自留地给我种一年，也是当着队长的面签字，摁手印，将20块钱给你。” 20块钱，放在城里，是一名普通职工一个月的工资，放在村里，特别是像陈小婷这样的五保号家庭，就是全年生活的现金依仗！ 肉可以不吃，饭可以煮的稀些，菜可以只吃白菜、萝卜，甚至不要菜，就只喝稀饭。 可盐必须得要，油必须得要有些，另外，还有火柴也得要有。 包括其他一些地方，也必须得要有现金支出。 “那行，咱们去队长那里，在队长家里签字，你先给20块钱，我家的自留地给你种一年。”陈小婷打开了门。 她手里还拿着一个棒槌。 棒槌是洗衣服用的，这会儿被她紧紧的握在手中，警惕的盯着陈浩。 才18岁，但是陈小婷已经长开了。 丹凤眼。 哪怕穿着朴素，衣服上都是补丁，也掩盖不了她的好看。 头发乌黑亮丽，跟童倩相比也不遑多让。 明明洗护用品非常稀缺，用的也只是皂角，乃至草木灰，但发质却非常好。 “看什么？你要有别的心思，我用棒槌敲你的脑袋。”陈小婷扬了扬手里的棒槌。 “不等你奶奶回来，再一起过去签字？”陈浩问道。 “用不着，我奶奶不认识字，而且她年纪大了，家里的事情我做主。”陈小婷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她特意挺了挺胸，仰起头。 非常郑重其事。 家里就剩下两口人，还是两个女人，一老一小，这个家必须得要有人撑着，奶奶年纪大了，撑不住，那她就撑起来！ 穷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 不只是陈小婷，就是自己的两个女儿，6岁的妮妮和3岁的小朵，何尝又不是如此？ “往后家里有什么困难，跟叔说，不要一个人扛着。”陈浩说道。 听到陈浩的这个话，刚刚还站的笔挺的陈小婷愣了神。 “既然你能做主，那就去队长家里，把字签了吧。”陈浩说道。 两个人一起，找到队长陈自强，写下了字据，摁上了手印。 陈浩当面将20块钱交给了陈小婷。 然后两人这才一起往家的方向走。 临到家门口，陈浩将手里的半斤红糖递给了陈小婷，“拿着。” “不要，无功不受禄。”陈小婷摇头。 “不白给，往后有出息了，记得帮帮我的忙。”陈浩将半斤红糖塞到她的手上。 “学习的事情不要落下了，说不定哪一天高考就恢复了呢？” 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 陈小婷站立了许久。 心里甚至有点后悔，方才不该拿棒槌恐吓他的。 小土狗跑了过来，在她的脚边蹭。 她蹲了下来，摸着小土狗的头，喃喃说道，“以后这人过来了，不要咬他。” 这么些年了，上大学一直是推荐，高考还能恢复？她不信。明明就是安慰自己的话，好让自己收下红糖。 晚上，陈浩一家坐在屋里吃晚饭。 头顶的白炽灯亮着。 小木桌上则是2样菜，一大碗蒸鸡蛋，还有一碗猪油炒冬瓜。 哪怕家里有些钱，可荤腥菜还是难以见到，主要是肉太难买了，也就鸡蛋比较容易获得。 “家里应该养些鸡的，两个娃吃蛋也更方便些，不用老是跑到别人家去买。”陈浩说道，“偶尔还能杀一只，改善伙食。” 他拿起勺子，给妮妮舀了两勺子蒸鸡蛋，又给小朵舀了两勺子，最后给童倩也舀了两勺子。 “你还好意思提这一茬，原先家里是养了四五只母鸡的，还有一只公鸡。”童倩白了他一眼。 “先前你不着调的时候，全部都抓到集市上卖了。” “下次赶集，要是有卖小鸡的，买些回来放在家里养着。”陈浩尴尬的笑了笑。 夹起一片冬瓜，嚼着。 猪油炒的蔬菜，味道也挺香的。 吃了几口饭，陈浩又道，“明天材料就会回来，自留地里的那些菜都要摘了，家里放点，放不了的就卖掉。” “那么好的菜，说摘就摘了。”童倩叹了一口气。 她觉得可惜，不过也没有再多说什么，生怕说多了话，又让陈浩变了性子。 折腾就折腾吧。 大不了再过回先前的苦日子，只要陈浩顾着些家就好。 第12章 不要了，都满了 第2天上午，陈浩要的草帘、薄膜、黄瓜种子等生产资料，就用板车运了过来。 自留地里的菜也摘光了。 陈浩在队里找了几个帮手，提供中午和晚上的饭菜，让人帮着搭大棚。 不少村里人过来看稀奇。 “这么好的菜，全都给摘了干啥？” “乱折腾，童倩，你就不管管自家男人，简直就是胡来。” “这是准备给菜做个房子？还真是不着调。” 一个个村人，全都看稀奇一般，点评着，都不看好，认为是胡来，损失肯定会很大，不仅冬天没菜吃，还会亏损。 陈浩只是不理，跟帮忙的村人说着怎么搭大棚。 竹子做骨架，上面覆盖上薄膜，两侧还挖上土沟，里面垫着些干稻草，大棚的顶部再覆盖上一层的草帘。 很简易。 如果放在北方，肯定不行，但是南方，冬天温度没那么低，这样的大棚也够用了。 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也在围观的人群里。 “童倩，赶紧拦着他，队里种的瓜果蔬菜，都是要钱的，自留地的菜不要钱，全摘，又放不了多久，天冷的时候拿什么做菜？”陈大刚似乎非常担心，大声的劝着童倩。 他还叹了一口气，“都说男怕入错行，女怕嫁错郎，当初你要是跟我处对象，嫁给我，日子哪会过成这个样子？” 陈大刚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 “不过没关系，后面你家里日子要是过不下去了，家里没米没菜，我可以借给你。” “但只能你去借，别人去借，我不给。” 他心里打起了心思。 陈浩越乱搞，越是瞎折腾，家里日子越难过，自己机会才越大。 “你长的丑。”童倩忽然说了句。 “啥？”陈大刚没反应过来。 “我男人是不好，可他长的好看，长的俊，嘴巴也厉害。”童倩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就是饿肚子，那也是我的命。” 心里虽然也担心，可童倩在外人面前，毫不犹豫的替陈浩说话。 男人是自己的顶梁柱，是主心骨。 外人不过是想看笑话，想找机会占自己的便宜，哪能如他们愿？ “带歪了生产队的风气，到时家里缺粮了，没菜了，别找生产队。”王红梅絮絮叨叨的。 “就是过年分猪肉，你家也不能分，年终结算时，得少分。” 她就是过来看陈浩家的笑话。 全村人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农活一把好手，对陈浩这个事也是只摇头。 “哼，现在神气，还抽我嘴巴，等年终时，家里没粮了，手上钱没了，你得跪着求我。”王红梅暗暗想着。 村里其他人也是互相交头接耳，直摇头，认为陈浩又发疯了。 不折腾妻女，改折腾起菜地了。 中午，童倩煮了满满一大锅的饭，菜则是借陈小婷家里的灶台炒的。 猪油白菜，猪油冬瓜，青椒炒鸡蛋。 “吃的简单了点，将就下，等下次赶集，去集里再买点肉。”陈浩坐了下来，一人递了根烟。 过来帮忙的4人，是平日里跟他走的比较近的，或者是村里比较实诚的，喊帮忙就过来了。 岁数不大，都是二十出头。 “这还简单？3盘菜，还这么多，我家里还在吃野菜呢。” “比家里吃的好，家里都是稀饭，吃不饱，干活都没劲。” “香，真是香，猪油炒菜就是够味。” 对这个菜，几人非常满意，说的也不是客气话。 干饭，菜能见油水，够吃，这就行了。 “小婷，你也坐下吃，你奶呢？”陈浩看向陈小婷。 “她在屋里，不过来，我给她盛碗饭过去就好了。”陈小婷说道，“我不吃，我又没帮忙干活。” 她到队里挣工分去了。 不好意思白吃饭。 “一碗饭算个什么，多双筷子的事。”陈浩道，“我家里碗筷没了，你回家拿自己的碗筷过来。” “给你奶盛了饭菜，就过来坐着，一起吃。” “你要不听话，等你再长大点，非得让你给妮妮和小朵生个弟弟。” “呸呸，哪有你这么吓唬人的。”童倩拍了下他的肩膀。 转头对陈小婷道，“往后还得借你家里的灶台用，吃饭就跟着我们一起，别客气，你要不吃，往后就不好意思借你家的灶台了。” 陈小婷这才回家，拿了碗筷过来，给奶奶盛了一碗，送回去，自己则是端着碗，坐在旁边。 跟妮妮和小朵聊着天，小口的扒拉着米饭。 干米饭真是好吃。 “你老鼠啊，光吃米饭不吃菜的？” 正嚼着米饭，陈浩端起菜碗过来，给她碗里夹了不少的青椒鸡蛋，又倒了些猪油菜汤在米饭里。 香气扑鼻。 “够了，不要了，都满了。”陈小婷喊道。 陈浩给了太多，她有点接不住。 “拿棒槌要打我的时候，蛮凶的，吃个饭就扭扭捏捏的，那股劲去哪了？”陈浩坐了回去。 他看了眼童倩，“你小倩婶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娃都怀着了，不要太拘谨，特别是往后去了城里，更是要凶些才行，不然会被人欺负。” 看着碗里满满的饭菜，油晃晃的猪油菜汤汁，陈小婷眼睛里蒙上了一层雾气。 “以后要是去城里了，我就把小倩姐和浩叔也接过去玩几天。”她轻声的嘀咕了一句。 童倩美，喊姐不喊婶，陈浩喊叔没关系。 喷香的猪油米饭，自从父母去世后，就从未吃过了。 真香。 简易大棚的活没什么难度，4个人，加上陈浩，再有童倩，陈小婷也偶尔过来帮下忙，只花了5天的功夫就搭建完成了。 这几天陈浩也没闲着，温度很不错，有太阳，不冷不热，他选了块犄角旮旯里的地，拾掇拾掇后，将黄瓜育种。 又花了几天，将大棚里的地整了整。 黄瓜苗长出来了，夫妻两个在大棚里移栽。 “棚子里的温度是要比外面暖和些。”童倩钻进大棚里，说道。 “肯定的，挡着风了，等天气再冷些，上面的草帘子放下来，也能保温。”陈浩道，“等到年前，这批黄瓜就能成熟。” “到时肯定能卖出去不少钱。” 他很有信心，化肥的产量有限，队长陈自强花了关系才弄了些，对黄瓜的产量肯定会产生影响。 但没多大关系，只要能种出来，赶着年前上市，就能卖出个好价钱！ 第13章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一斤黄瓜6分钱，等到过年的时候，市面上没有黄瓜卖，应该能卖到1毛钱，也能赚一些。”童倩盘算着。 能卖到1毛钱一斤，她觉得已经非常高了。 “1毛钱？真要只卖1毛钱一斤，还种什么地，还搞什么大棚？”陈浩摇头，“就是烂到地里，也不拿去卖。” 物资匮乏，前几年，连花生米都是按照粒卖的，1毛钱只能买8粒花生米。 “那你打算卖多少钱一斤？”童倩问道。 “至少3毛钱一斤。”陈浩道，“至于最终到底多少钱，还得要根据市场来决定。” 3毛钱一斤！ 听到这个价格，童倩吓了一跳，就是猪肉也才7毛钱一斤，3毛钱都能买小半斤猪肉了，自己男人却计划将黄瓜的价格定到3毛钱一斤。 这有人买吗？ 怕是疯了吧。 “你这也太吓人了。”她说道。 根本就不敢相信。 “到时就知道了。”对于这一点，陈平有比较大的信心。 3毛钱还是最低的估计，冬天的青菜本来就少，会涨价，6分地才多少的黄瓜？放进市场激不起水花。 稀少了，价格肯定会疯涨。 有的人能吃上一顿干饭就心满意足了，但有些人这会儿已经喝着茅台，坐着飞机，自家的小娃少年宫逛着。 村里人消费不起，但城里人肯定没问题。 “在棚子里待了一会儿，都感觉到有些热了。”童倩说道。 “等天气稍微冷了些，可以在大棚里洗澡，比在屋里洗澡暖和。”陈浩说道。 在村子里，洗澡也是件麻烦事，夏天还好解决，冬天比较难，屋子里面的温度比外面甚至还要冷。 “这薄膜透光，能看见。”童倩道。 “把草帘子一放就看不见了。”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到时我给你把水提到棚子里来，在旁边看着，你放心洗。” 童倩的脸一下就红了。 “你在旁边，我能放心洗吗？” 她左右看了看，虽有大棚，可这是野外啊。 自家男人玩的真花。 花了两天的时间，将黄瓜苗都移栽进大棚里，时间也到了10月份。 这天，村里的人都聚到稻谷场，家家户户都有个人手里拿着一张纸，准备核对工分。 每个月队里都会将工分进行一次核对，就是怕往后起纠纷，担心时间拖得过长，后面对不上数，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扯皮拉筋。 这也算是生产队每个月的大事。 陈浩一家人也到了稻谷场。 他从兜里摸出烟，还是大公鸡，先给队长陈自强发了一根，又给其他相熟的人，各发了一根。 摸着手里的大公鸡香烟，陈自强忽然觉得很有面子。 他是队长，队里的生产他说了算，好多其他的事情也有权力，一根大公鸡香烟不到2分钱，本不该有这种心理才对。 可是陈浩给他发，有好几个在队里也当了职务的却没发，这让他很有脸面。 “臭显摆什么，不就是香烟吗？大公鸡香烟也就一毛多钱一包，好像谁买不起一样。”陈大刚在人群里，看到陈浩发香烟，很不爽快。 他边上有一名20多的年轻人，也得了陈浩的香烟，他自己却没得到，这让他更加不痛快。 “可不能这么说，买得起是买得起，舍不舍得买，又是另外一回事，这一根香烟差不多能买一斤白菜了。”边上的年轻人叫陈东升，听到这个话，便开口了。 手里的大公鸡香烟没舍得抽，夹到了耳朵上。 “这香烟还得要票，平常时候卖些粮，完成了征购任务，才得一些奖售票，不少都被大队要去了，咱们自己要买香烟，得去集上买票，这又是一笔花销。” 村民想要获得票，大体上有3种途径。 一种是完成上面交代的征购任务，会奖励一些肉票，布票，还有香烟票之类的，另外一种就是在集市上，私底下买票，还有一种，就是城里的亲戚偶尔接济一下，给些票。 谁家要是在城里有亲戚，是相当有面子的一件事。 “你平常就跟陈浩走的近，当然替他说话。”陈大刚不服气的说道，“我看你就是脑袋转不过弯，被他卖了还帮着他数钱。” “先前他喊你们几个去帮着搞自留地，搭竹架子，盖薄膜，耽误了你们好几天的工，一根香烟就把你给打发了，还替他说好话。” 他想要挑拨陈浩跟陈东升几人的关系，让陈浩在村里被孤立。 “你知道个屁，如果浩哥后面还要搞自留地，还要我帮忙，我还乐意去。”陈东升很回味，“给浩哥帮忙，干饭管饱，菜是猪油炒的，还有青椒炒鸡蛋。” “一天包中午和晚饭两顿，过年都不一定能吃的这么畅快。” “你是不知道，猪油拌饭味道是真香，我吃了三大碗，都不好意思了再盛了，结果浩哥又去给我盛了大半碗，吃的我肚子浑圆。” “给谁家帮着干活，能有这个待遇？” 他不仅没有觉得陈浩是在坑他，反而觉得给陈浩帮忙干活非常划算。 “就是，浩哥没喊你去，喊我们几个去，就是为了照顾我们，每天上午一根烟，下午一根烟，美滋滋。”另外一个村里的青年陈伟，也凑了过来。 “在浩哥家里帮了几天的活，把我的胃都给养起来了，回到家喝稀饭，吃没有油水的菜，一点味儿都没有。” 两人描述的活灵活现，陈大刚不禁舔了舔嘴唇，就是旁边的几个村人，听着也在吞唾沫。 这年头，能吃成这样，也就除夕那天才行。 “你们也别替他说好话了，瞧着吧，他这个冬天不一定能撑得过去，这样乱搞，到时候家里肯定揭不开锅。”陈大刚闷闷的说道。 就在这个时候，队长陈自强开口说话了，“好了，都别说话了，安静些，今天主要有两个事，一个是对工分。” “各家各户，都把自家的工分跟记工员对一对，有差的，有出入的，都核实准，别等到年终结算的时候又扯皮。” 每月一对，年终还有次结算。 年终结算时会分秋粮，也会算工分钱，倒挂户这天日子不好过，家里工分多的，则是期待能多分些钱粮，过个好年。 说完后，陈自强看向王红梅，“你把各家各户9月的出工都喊一喊，对一对，有意见的当面说清楚，有错误的改过来，没有问题的不用出声。” 第14章 想不想做记工员? 王红梅站了出来，手上还拿着一个本子。 这个本子上面记着各家各户的工分。 衣服特意换过，很干净，我每个月的这天，她都很期待。 手里拿着记工本，仿佛掌管着各家各户的生死，让她心里很满足，这种满足感比她男人给的还要夯实不少。 “在对工分之前，我有几句话要说。”王红梅派头十足。 说这个话的时候，特意瞟了几眼陈浩。 “咱们生产队有2家五保户，本来负担就大，生产任务就重，如果再不好好的上工，连国家的征购任务都完成不了。” “这说出去不是丢人吗？大队这么多生产队，别的生产队都完成了任务，我们队完成不了，说出去脸上无光。” “不仅是队里的领导丢人，就是队员同样也丢人。” 陈浩淡淡的抽着烟，他明白，这话明显是冲着自己来的。 对工分其实并不麻烦，好多都是约定俗成的，干什么活多少工分，都已经定了下来，按照这个来就行。 王红梅一堆的屁话，还时不时的瞟他几眼，肯定是想要借题发挥。 “在这里，我得要批评一下某些队员。”王红梅看向陈浩，“就是陈浩一家，将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 “自己一家不好好上工，还带着其他的队员游手好闲，不务正业，简直就是败坏风气，你今天必须要当着其他队员的面，当着队长的面，表个态。” “往后不能再不务正业，得要将心思放在队里的农业生产上面！” 她一说完，其他人全部都看着陈浩。 有的人暗自窃喜，有的人无动于衷，还有的人想要开口替陈浩说几句话。 陈浩直接往前面走了几步，站在了王红梅的跟前。 “你想干什么，又想打人？”王红梅捂着脸，往后退了好几步。 她还特意强调，“我不是在公报私仇，我只是在为生产队考虑。” 她有点怕陈浩。 别人跟她吵架就只是吵架，不敢动手打她，但是陈浩是真的敢动手打人。 “你是不是想做队长？”陈浩问道。 “我怎么想做队长了？”王红梅反问。 她不知道为什么陈浩突然问这个问题。 其实，她心里是想的，但是没好意思说出来，毕竟陈自强就在旁边站着。 队长就是生产队最大的官，比记工员要有派头多了。 “你如果不想做队长，怎么把队长的话全部都给说了？你是记工员，记好每个人的出工，不发生错误，不漏记，这才是你的职责。”陈浩盯着王红梅。 “队长都没说多少话，结果你说的话比队长还要多，又是把生产队的风气给带坏了，又是抓生产。” “阴阳怪气生产队不好，你这不就是认为队长没做好吗？你表面在批评我，实则是在暗示队长没搞好工作！” 跟人辩论，不能陷入自证陷阱。 陈浩当场挖了个坑，将王红梅塞了进去。 听到陈浩这个话，陈自强脸色变得不好看，王红梅的话的确有些多了。 “我没有。”王红梅赶紧解释。 “还狡辩！咱们生产队有2个五保户，是真的生活困难，是病残，是老弱，说明队长实事求是，照顾有困难的队员。”陈浩说道。 “你要针对我，就冲着我一个人来，不要拿我当借口，实则是想要自己做队长。” “你是不是还偷偷的跟大队打报告，说生产队的不是？” 王红梅风评本来就不好，而且娘家有人在大队工作。 陈自强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就是生产队的其他几个领导，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红梅有过类似的前科，绕过生产队的领导，跟大队打报告，最后生产队的领导被批评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非常丢人。 “让你对工分你就对工分，说其他的做什么？”陈自强不快的说道。 “队长，我真的没有打报告，我就是看不惯陈浩。”王红梅赶紧解释。 她的确是想要打报告，但是还没来得及。 “身正不怕影子斜，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打报告就打报告，我不怕。”陈自强说道。 “不要耽误大家伙的时间，赶紧把工分对一对，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其他的事，其他的话，不用你来说。” 要不是顾忌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记工员的活根本轮不到她。 其他的一众村人也在底下小声的议论。 “就她话多，队长话都没她多。” “每次对工分的时候，都穿的骚里骚气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她要嫁人。” 不少人对王红梅有意见。 “那好，我不说了，就对工分。”王红梅不敢再多说。 “陈自强家，9月出工1410分。”王红梅打开本子，念道。 陈自强是生产队的队长，家里一共有7口人，夫妻两个，上面还有两个老人，下面有三个娃，全家人一个月的工分有1410个工分。 其中队长陈自强每天的工分都有12个。 包括生产队其他的领导，每天也有12个工分，比一般的壮劳力要多2个工分，这也是做领导的好处。 “队长，你看看，我记的这个工分有没有错的，要是有少的，我再加上。”王红梅看着陈自强，说道。 “没错，接着对。”陈自强道。 “我想也是不会错的，我私下对了三四次。”王红梅笑着说道。 接着，她又念其他人的工分。 排在前头的，都是生产队的干部家庭，这些私底下她都算了好多次，基本上没有出错。 可接下来其他的村民就没有这么仔细了，基本上念个四五户就会出现错误，要么是计算工分总和的时候算错了，少加了，要么就是明明那天干了活，只因为她没有瞧见，就没算进去。 争的面红耳赤。 “你到底会不会算，成天穿的骚里骚气的，算个数都能出错，还不如小娃子。” “我们不是干部，就不上心了是不是？” 工分是辛辛苦苦的付出，各家各户每天做了哪些活，有多少工分，自己也会做记录，这会儿跟王红梅的对不上，一个个都很气愤。 “喊什么，喊什么？对工分，那不就是会出错吗？如果不出错，还对什么工分？”王红梅理所当然的说道。 对生产队的领导是一个态度，对其他普通的村民又是另外一个态度。 陈浩一家站在一起，陈小婷则是站在童倩的身边。 陈浩忽然对陈小婷道，“想不想做记工员？” 第15章 她很软，很好捏 “做记工员？”陈小婷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诧异的看着陈浩，丹凤眼里满是疑惑。 “王红梅大字都不认识几个，她就不适合做记工员，耽误大家伙的时间。”陈浩说道，“这个活得要有一定的文化水平，我觉得你蛮合适做这个工作。” “你要有这个想法，我就帮你争取一下。” 搞大棚蔬菜只是往上走的一个台阶，后续他还打算做其他的生意。 只不过个体工商户的管理还比较严格，所以得要披着生产队的外衣才行。 这种情况下，生产队里面对自己有好感，无敌意的领导，就得多接触，而对自己有敌意的，最好是换掉。 先拿王红梅开刀。 她很软，很好捏。 “这个活当然好，只不过王红梅好像在大队里有靠山，就是队长也不敢将她换掉。”陈小婷小声的说道。 都是干活，也有不同。 生产队里有队长，副队长，会计，保管员，记工员等领导职务，虽然说都是不脱产干部，也要从事农业劳作，可比普通的队员要轻松很多。 工分也要更高。 别的壮劳力，干满一天10个工分，女同志才8个工分，可如果是生产队的领导，哪怕是女同志，也能有12个工分。 “只要你想，我就帮你拿到手。”陈浩非常有信心。 大队的领导算什么领导？ 大队的队长，包括支书，也就是往后的村主任和村支书，说是干部，实际上都不是。 公社的领导才是领导。 就在两个人说话的功夫，王红梅朝这边瞟了一眼。 “下面是陈浩一家9月份的工分，一共是220个工分。”她啧啧了两声。 “真是丢人，夫妻两个，一个月工分才220个。” 这个工分的确很少。 往常的时候，家里的工分比这个要高些，主要是9月份的时候陈浩在忙着搞大棚，童倩也偶尔会帮下忙，耽误了上工。 “这个工分不对，我自己记的是246个工分。”童倩说道。 她拿出一张纸，上面有她自己记的工分。 “都这么点工分，对不对有什么关系？真是爱计较。”王红梅有些不耐烦的说道。 陈浩真想给她一巴掌。 没上工，工分低，这没什么话说，但是记错了就是记错了，这是王红梅的责任，居然还怪起自家来了。 童倩上前，和王红梅对了对工分，发现是少记了妮妮和小朵的工分。 两个小娃也会做一些事，底分不高，但是多多少少也有些。 却没有记上去。 别家的小娃子，也做了类似的活，却都记下了。 “你怎么总是弄错？前几次也是，总是漏了我家的工分。”童倩有些不满。 每个月算工分，自己家里总会错了、漏了，如果自己不注意，肯定就给糊弄过去了。 王红梅明显就是针对自家。 “你这什么意思？这么多家，这么多人，这么多工分，算错了不是很正常吗？”王红梅不愿意听这个话。 “记工分是个累活，看着轻松，实际上很难，大半夜的，我还得要在家里核对，眼睛都看花了，家里的电费都多了不少。” 她趁机叫起了冤屈。 她对陈浩气得很，先前打了自己两巴掌，刚刚自己多说了几句，又被陈浩抓住漏洞，在队长那里留下了不好的印象。 陈浩家里的工分，就是故意漏记的。 “你真的认为记工分这个活很累？”陈浩问道。 “当然累啊，你没干过这个，不知道这个有多辛苦，看着只是写写画画，但是要花费不少精力。”王红梅道。 “那往后工分记错、漏记的事，还是会发生？”陈浩又问道。 “记错了，漏记了，这很正常，往后肯定还会发生。”王红梅理所当然的点头，“我本身就没什么文化，干这个活很吃力，你们是一点都不理解。” “要不是为了生产队，为了你们，这个活我真不会干。” 这话带有威胁的意思。 就是故意漏你家的工分，你能怎么办？ 陈浩笑了。 看到陈浩脸上的笑，王红梅有点不太自在。 他笑什么？ 仔细想了一下，她觉得自己没有说错，强调辛苦，强调付出，应该获得大家的同情才对。 可陈浩的笑容，怎么像是在看傻子一样？ “既然这样，那记工员的事你就不要做了吧。”陈浩淡淡的说道。 ？？？ ！！！ 王红梅诧异的看着陈浩，无论如何都没想到陈浩突然会说出这个话。 本来是往这边走的，突然之间往那边走。 陈浩拐弯拐的太厉害了，她有些反应不过来。 只有队长几个算是比较精明的人，多看了陈浩几眼。 像是重新认识陈浩一般。 “凭什么不做？”王红梅愣了一会儿后，大声道。 口水都要喷到陈浩的脸上了。 “你算老几？你说不让我做记工员，就不让我做了？” 这个活她要干。 每天田地里走一走，记些数就有12分，傻子才不要。 “刚刚不是你自己说的吗？说记工员的工作很累。”陈浩看着她，“既然这么累，那就换个人坐，你好好的休息休息。” “你自己也说了，文化程度不高，做这个活很难，几乎每个月都会出差错，往后还会出错。” “工分是对大家伙辛苦付出的肯定，如果不能保证公平公正，不能保证没有疏漏，那就让别人来做。” 说完后，陈浩看向其他一众村民，“各位同志，你们说，是不是这么个道理？” 没有问队长陈自强，怕陈自强有顾忌，不好明言，先问其他群众的意见，如果群众意见统一了，陈自强才好顺势而为。 陈浩一步步的，将王红梅引到了自己的洞中。 让对方随着自己的节奏走。 他喜欢掌控节奏。 “陈浩说的对，你干不了就让别人干。” “生产队几个领导的工分，你一点错都没出，轮到其他人的时候，出这么多错，肯定是故意的。” “早就该换人了，是不是有不三不四的关系，才一直做记工员？” 很多事就差一个带头的人，陈浩做了次带头大哥。 如同宇文将军，当先向王红梅发起了冲击，其他人马上也排队跟着冲锋。 王红梅慌了神。 陈浩却没等他说话，还是看一下陈自强，“队长，王红梅已经引起了众怒，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她自己也说了不适合记工员的活。” “是不是应该听从群众的意见，换一个人干这个活？” 第16章 浩叔真坏 陈自强沉默着，有些犹豫。 他实际上也想要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这个位置上面赶下去，只不过顾及到王红梅在大队里面的关系，一直没敢这么做。 没想到今天陈浩做出了这个事。 “我看谁敢？我在大队里是有靠山的！”王红梅赶忙说道。 她看着陈自强，“陈队长，你可不能做没有良心的事，平日里记工分，我都是给你打12分，就是你家里其他人，也都是往高了记。” “要是换了一个人，你家的工分可就没有那么高了。” 话里带着威胁，生怕陈自强听了陈浩的话，将她记工员的活给搞掉。 只不过她说了这个话后，陈自强原本还有些犹豫的，这会儿却马上变了脸色。 “干多少活就记多少工分，就是队长也一样，我从来没让你多记，该怎么样就怎么样，实事求是。”陈自强脸色很不好看。 “你说这个话是什么意思，不是往我身上泼脏水吗？” 队长的权力很大，生产队各家各户日子过得好不好，跟队长有很大关系，但是权力大也不能太过明目张胆的搞动作。 王红梅这个话是将陈自强放在火上烤。 一众村民的眼光都有些变味了。 陈自强终于不再犹豫，说道，“从今天起，王红梅你就不用记工分了。” 王红梅瞬间如丧考妣。 今天打扮的漂漂亮亮，将最好的一套衣服拿出来，本指望着扬眉吐气，趁机踩陈浩几脚，出出恶气，没想到自己记工员的活没了。 她整个人还有些迷糊。 “陈队长，你把我记工员的活给下了，你让我怎么活？”王红梅哭喊着。 大有撒泼打滚的架势。 “没了记工员的活就不能活了？其他同志怎么干活，你就怎么干活。”陈自强说道。 他心里直骂王红梅。 这个女人太蠢了。 本来他还在犹豫的，结果非得将自己拉下水，为了表明自己的身子正，就只能是将她记工员的活给取消了。 要不然往后在生产队就没法立足了。 见陈自强下定了决心，真不改了，王红梅又看向人群里面的一个男人，骂道，“你是死人啊，你老婆都被人这样欺负，你就不说句话的？” 被她骂的男人叫陈明才，是她男人，人很老实。 “你刚刚不是自己说，不想干这个活了吗？太累了，不干也好，正好省点电费。”陈明才说道。 王红梅气的过去掐他的肉，“我怎么就嫁给了你这个废物，当初真是眼瞎。” 她咬牙切齿，“你老婆被人扇了两巴掌，脸现在还没消肿，你连个屁都不放，现在又被他搞的记工员的活没了，你也是连个屁都不敢放。” “你今天要不教训教训陈浩，往后就别想上老娘的床。” 她不敢自己去跟陈浩动手，让自己的男人跟陈浩动手。 陈明才被王红梅推到了陈浩的跟前。 他看着陈浩，“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不该动手打人的。” “我这是在替你教训她。”陈浩说道，“你好歹也是个男人，哪能让女人给拿捏了？” “就王红梅这彪悍性子，平日里在床上，恐怕也是她喊号子，一个大男人，该顶天立地的，一个女人都顶不起来，你不憋屈吗？” 陈明才羞愧的低下头。 在家里他的确压不住王红梅。 “老话不说了吗？女人三天不打，上房揭瓦。”陈浩继续说道，“她没了记工员这个身份，往后在家里就没那么神气了。” “你得拿回主动权。” 他拍了拍陈明才的肩膀，以示鼓励。 “浩叔真坏。”一旁，陈小婷小声的跟童倩说道。 “的确是坏，以前是明着坏，现在是暗地里坏。”童倩认可的点头。 陈浩一家本来就是最后一户对工分的。 工分也算是对完了，陈自强没再管王红梅，而是要大声的说道，“9月工分的事情说完了，再说今天的第2件事。” “生产队养了一头母猪，3头肉猪，母猪生的猪仔卖出去了些，现在猪圈里还有2头猪崽，都有4个月大。” “谁家愿意买回去养着？别都不吭声，都主动积极些。” 这年头，人都吃不饱，猪更是如此，别说精饲料，就是剩菜剩饭都几乎没有，就只有些猪草，配些糠。 出栏就要近一年的时间，而且只有120斤左右的重量。 生产队的母猪是用来下猪仔的，3头肉猪，2头是派购任务，1头留着过年的时候杀了，生产队的队员分。 生的猪仔要么卖给社员，要么拿到集市上面去卖掉。 结果还有2头猪仔没能卖掉，一直养着。 “人都吃不饱，哪还有粮食喂猪。”一名村民说道。 经济账，村民很会算，养猪非常不划算，一个是长肉长得慢，再一个就是一不小心容易得病，万一得了病死了，钱就打水漂了。 有过这方面的教训。 其他村民也都摇头。 明显的，对陈自强的这个提议没有兴趣，甚至有些畏惧，生怕陈自强点自己家的名字。 “这两头猪仔4个月大，每头都有30多斤重，外面收购，得要4毛钱一斤，我们自己生产队的队员买，3毛钱一斤，一头也就10块钱。”陈自强继续劝道。 “好好的养着，还是有赚头的。” 只不过他这个话说的有些苍白无力，没有人回应。 哪怕是10块钱，对村民来说也是不小的数目。 见没人回应，陈自强有些焦急，要不是这2头猪太小，再一个就是怕杀了分给队员后，大队那边会批评，他真想直接把这2头猪仔杀了分肉得了。 养在猪栏里，杀也不是，养着也不是。 “给我家养吧。”陈浩说道。 “这就对了，大家伙应该跟陈浩学习，主动为生产队减轻压力。”陈自强立马表扬，“等会你就去猪圈里挑一头。” “2头都要。”陈浩道。 村里就没谁家养过2头猪，就是生产队，要不是为了派够任务，加上过年给队员分猪肉，一头都不想养。 没想到陈浩却要2头猪仔 听到陈浩这个话，不少村人直摇头。 “瞎胡闹，人都养不活还养猪，还一次养2头，到时候没得吃的，一点肉都不长，钱得打水漂。” “搞些竹棚子，大冷天的种菜，现在又要养2头猪，更没时间上工了，他家这个冬天怕是得要到处借钱借粮。” 第17章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 都以为陈浩胡来。 真要是好事，有利可图，大家不都抢着去做了？ 没人做的事，那说明不是好事。 见到一众村人的表情，陈浩却没改变主意，这猪他养着就不是为了卖。 20块钱就能买2头猪仔，非常划算。 事情都说完了，陈自强宣布散会，他自己则是带着陈浩往猪圈去。 “这2头猪仔放在猪圈里光吃，长肉慢，你2头都要买去，的确是帮了我大忙。”陈自强说道。 “作为生产队的一员，能为生产队分忧解难，也是应当的。”陈浩又摸出大公鸡香烟，给陈自强递了一根。 “忙着自留地的事情，耽误了上工，引起了一些人的不快，嚼舌根，还得麻烦队长这边担待担待。” 生产是大事，很多时候不是体力劳动那么简单，而是政治任务。 很多村对壮劳力都有限制，不允许外出务工，就是为了留住劳动力，全力生产，完成上级交代的各种农业生产任务。 陈自强深深的看了一眼陈浩，越来越觉得陈浩不一般，说话做事，跟公社的那些领导的派头一般。 “你那自留地的菜，真的能种起来？”陈自强问道。 原本他是认为肯定种不起来的，大冷天的，就不适合黄瓜生长，包括队里其他的农业种植好手，也是这般看法。 可陈浩变的让人不敢忽视了。 今天更是一举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拉了下来，他不禁有了怀疑，是不是陈浩大冷的天种植黄瓜，也能成？ “没有太大的问题。”陈浩说道。 “要真能种起来，应该能卖个好价钱，平常时候都能卖6分钱一斤，冬天瓜果蔬菜少，卖个1毛钱一斤应该是没太大问题的。”陈自强说道。 他估算的价格跟童倩估算的价格一样。 陈浩笑了笑，没说话。 跟媳妇还能交底，跟其他人，哪怕是队长也不能交底。 “关于记工员的人选，你觉得哪个更合适些？”陈自强又问道。 要是放在以往，他肯定不会问陈浩，可这会儿他想听听陈浩的意见。 “最好是能识字算数的，不能老是算错。”陈浩说道，“再一个就是乖巧听话，吩咐的活能好好做。” “我觉得陈小婷就蛮合适的。” “这娃在学校的时候，学习成绩就不错，要不是遇到推荐上大学，家里成分又有点不太好，肯定是能上大学的。” “她家是五保户，让她做记工员，也能改善下她家里的条件，让日子稍微好过些，她对队里的安排肯定会非常感激，这也能体现对困难户的关照。” 陈浩直接将理由都说了出来。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让陈小婷来做这个记工员。”陈自强点点头，同意了。 陈浩在队里的话语权变大了。 2头猪仔提前称过了，总计68斤，3毛钱一斤，一起是20块4毛。 拿着一根棍子，陈浩将2头猪仔往家里赶。 走到一半的时候，童倩和两个娃都过来了。 “爸爸真的买了小猪。” “吃肉肉。” 妮妮跑了过去，兴奋的看着2头小猪。 “爸爸，这2头小猪以后就是我们家的吗？” “是的，以后就是我们家的，你也不用割猪草去喂生产队的小猪，就喂我们家这2头小猪好了。”陈浩道。 “太好了。”妮妮非常高兴。 她从旁边的地上捡了一根棍子，学着陈浩的样子，驱赶着小猪。 小朵也不示弱，也捡了一根棍子，只不过她捡的棍子很短，只有10公分左右，每次抬起手想要驱赶小猪，都没能碰到。 2头小猪哼哧哼哧跑着，她迈着步子追着。 两个娃高兴的很。 “养到过年的时候，应该也能有100多斤，到时候卖了，多多少少能赚些。”童倩说道，“就是用不着买2头，买1头就行了。” 农活很重，两个娃又小，没什么精力喂猪。 “不卖。”陈浩道，“到时将这2头猪都杀了，做成腊肉，挂在通风的地方，保存四五个月的时间没太大问题。” “每天切上一点，改善伙食。” 农村吃肉是真困难。 这2头猪仔陈浩是打算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差不多就可以宰了。 过个肥年。 可以炼油，做腊肉，都行。 “买2头猪仔养着，就是为了能吃上肉？”童倩白了他一眼，“哪有你这个吃法的，也太奢侈了。” “就是大队里，公社里的领导，也没听说这样吃肉的。” 本来以为陈浩买2头猪仔是为了养着，等后面卖了赚钱，没想到却是为了吃肉。 “2个娃正在长身体，光吃米饭，蔬菜，肯定是不行的。”陈浩说道，“吃的好了才能长得更高。” 他看着童倩，“你嫁给我这么些年，没让你过上好日子，就是生娃的时候也没好好的坐月子，总的让你过个肥年，让你成为村里其他家羡慕的对象。” 2头猪仔在猪圈里养了几个月，也不乱跑，哪怕是妮妮和小朵驱赶，也都很听话。 陈浩和童倩走在稍后的地方。 他牵住了童倩的手。 软软的，小小的。 “又动手动脚。”童倩有些羞涩。 左右看了看，生怕被其他人瞧见。 虽说是夫妻，娃也生了，可这般被陈浩牵着手，她还是感到不好意思。 抽了两下，没抽出来。 陈浩抓的死死的。 自己男人的力气很大，每次都很用力，这次也不例外。 “都老夫老妻的了，还牵着手，也不害臊，被人瞧见了，人家得要笑话了，多难为情？”童倩小声的说道。 脸有些发烫。 感觉像是偷偷摸摸做坏事一样，连头都有些不敢抬。 可心中却有种别样的刺激感。 “现在说是老夫老妻了？先前也不知道是谁说的，自己才25岁，还能生。”陈浩笑着说道。 自己媳妇这般害羞的样子，他很喜欢。 仿佛回到了刚跟媳妇接触时，总是哄着她往小树林里跑的那会儿。 成熟有成熟的韵味，青涩有青涩的口感。 都好。 “这2头猪仔放在哪儿养着？家里没有猪圈。”童倩问道。 没几步路，就到了自家屋前。 门口有10多只小鸡，正在欢快的跑着，四处找着吃食，这啄啄，那抓抓。 2头猪仔的加入，让屋前更加的热闹了。 “屋后不是有一块空地吗？我找人帮忙，将那一块空地圈出来，用竹子做个篱笆墙，把2头猪仔养到里面，再在旁边做个鸡窝。”陈浩道。 第18章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 房子虽然是土坯房，但房前屋后的占地面积还是比较大的，都能利用起来。 也幸亏现在是75年了，要是放在前些年，这都属于资本主义尾巴，别说自留地了，养鸡养鸭，包括养猪，都是不行的。 政策的口子会越松越大。 趁着现在口气还小，得多钻钻。 隔天，陈浩就喊了陈东升，陈伟几个村里交好的人，到村后的山里砍了些竹子，拖回屋子后面做竹篱笆。 这个活花了2天的时间。 “浩哥，你家里要是一直有活就好了。” “我真想一直给浩哥你干，每次给你干都能吃上干饭，吃上猪油炒菜。” 最后一点活干完，正是饭点，几人坐在陈浩家屋前，端着碗，大口的干饭。 “吃了猪油炒菜，再回家吃别的，是一点味儿都没有，真想到浩哥家里，给你做儿子都行。”陈东升说道。 他碗里有一块锅巴。 土灶煮的米饭，底下有一层锅巴，很多人都喜欢，嚼起来香的很。 给陈浩干活，他们一点不反感，相反的，还非常期待。 “往后活儿肯定还是会有的，到时候还是喊你们。”陈浩说道。 等黄瓜出来了，得要往县里卖，自己一个人肯定不行，得要喊些人帮忙。 陈东升，陈伟几个人就很合适。 “我喊小婷过来吃饭，她没来，估摸着是不好意思，你去喊她过来吃吧。”童倩说道。 “行，我去喊。”陈浩点头。 就在隔壁，没几步路就到了。 老太太这会儿正在屋前剥着苎麻，头发都白了，脚小的很，手上也都是干巴巴的，却还算利索。 陈浩跟老太太打了声招呼，进了屋。 陈小婷正在厨房，准备生火做饭。 才点起了火柴，陈浩过去，直接吹灭了。 “不说了吗？到我家里去吃饭，怎么还自己生起火来了？”陈浩说道。 “总是过去不好。”陈小婷不好意思，“我菜都洗好了，就在自己家吃饭。” “帮着干了活，吃顿饭是应该的。”陈浩道，“你要不过去吃，往后我喊人帮忙，谁愿意过去帮我？” 他看着陈小婷，批评道，“你这是在害我，知不知道？你帮着将竹子拖到屋前，结果吃饭的点偷偷跑回来了。” “让其他帮着干活的人怎么想？往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哪还好意思到家里吃饭？” 关系好是关系好，让人干活必须给予回报。 “那下次吧，下次我再过去吃饭。”陈小婷推辞着。 那点活，配不上那么好的饭菜。 “小小年纪，就这么油了？这次帮了忙，这次就得吃饭。”陈浩直接从灶台上拿了两个碗，“走，跟着我去打饭。” 很强势。 将其中一个碗硬塞进了陈小婷的手里，带着陈小婷去了自家，打了两碗饭，又往上面加了些菜，这才让陈小婷离开。 “奶奶，这是浩叔家的饭。”陈小婷回了家，将一碗饭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停下手里的活，看了看孙女陈小婷，又看了看陈浩家的方向，幽幽的说了一句，“要是放在旧时代，是能娶小老婆的。” “家里有个强势的男人，主妇性格又好，不会吃亏。” 陈小婷脸一下就红了，“奶，你说啥呢，这也太开放了吧。” “这是传统，不是开放。”老太太说道。 10月份，天气愈发的冷了。 不过大棚里的黄瓜苗长势却非常好，长出了两片真叶。 生产队的活也还没停，主要是剥麻，再一个就是种植小麦，收获番薯。 麻和番薯大部分都会卖掉，这也是生产队为数不多的收入来源渠道，当然，也不是全部都卖，番薯也是口粮，一部分会分给队员，还有一部分会放进生产队的粮库里储存起来，以备应急。 包括先前收的稻谷，同样有一部分会储存起来，用作应急。 陈浩家里的稻米，大部分都是从生产队购买的。 能算是返销粮。 童倩，妮妮，还有小朵，娘三跟着队里其他人去地里收番薯，陈浩在家伺候着黄瓜。 刚给施了点生态尿素，就听到有人在喊。 “姐！” “妮妮！小朵！” 声音有些熟悉，就站在自家的门前。 陈浩抖了几下，钻出大棚，便看到自家屋前站着一个姑娘。 二十出头，手里提着东西，身材很不错。 这姑娘不是别人，是童倩的妹妹，自己的小姨子，童漫。 陈浩拍了拍手，笑着走了上去，“她们娘仨到地里收番薯了，你进屋坐会儿，我给你接杯水。” 童漫比童倩小3岁，插队下乡到隔壁的公社，只不过运气比较好，前2年经公社推荐，到了县里一家初中，在里面做老师。 虽然没回原来的城市，但也算是脱离了农村，每个月有固定的工资，比在生产队里要强不少。 “我过去找她们。”童漫只是瞥了一眼陈浩，便转身要走。。 对陈浩她是瞧不上眼的。 不是因为别的，就是因为陈浩打老婆，打孩子，不顾家。 “她们等会儿就回来了，用不着去找，坐会儿，我去把凳子搬出来。”陈浩道。 他进了屋，拿出了两个小板凳，一个递到童漫的脚边，他自己也在旁边坐下来。 摸出一根烟，点上。 童漫瞥了他一眼，将凳子往旁边挪了些，这才坐下来。 连挨着都不愿意。 “不喜欢我抽烟？”陈浩问道。 “你就是抽死，也不关我事，是不喜欢你。”童漫简单明了的道，“没见过你这样的男人，自己在家玩，要老婆孩子去生产队里干活。” “我姐哪里对不起你了，哪里不好了，要被你这样糟蹋？” 她瞥了一眼陈浩手里的烟，“兜里没几个钱，还学着人城里人抽起了牌子烟。” 嘴皮子利索的很。 跟童倩完全就是两种性子。 一个温婉如水，一个刚烈如火。 眼神如果能杀人，陈浩已经被她射的千疮百孔。 “烟搭桥，酒铺路，要想做事，烟和酒还是蛮重要的。”陈浩道，“抽的不是烟，是人情世故，喝的不是酒，是立身处世。” “呸！”童漫啐了一口，“也就我姐脾气好，性子温软，被你这么欺负，还不肯离婚，还顾着家，期待你好转。” “要换了我，半夜睡觉时，非得拿把剪子咔嚓下，让你知道厉害。” 第19章 尝尝你姐夫的手艺 说着话，童漫的眼睛还在陈浩的某个地方多停留了几秒。 “你人长得这么好看，脾气也得要跟你姐学一学。”陈浩吸了口凉气，劝道，“凶巴巴的，小心嫁不出去。” 他想到了前世的一些事情。 娘三自杀后，小姨子的童漫找了个机会，请自己吃饭，一直劝喝酒，还宽慰，让自己不要太伤心，要振作起来。 结果等自己喝醉了后，她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顿，脑袋肿了好几天。 似乎还是骑在自己身上打的。 “你想的倒挺美的，学我姐的脾气，好被你欺负是不是？”童漫压根就不正眼瞧他。 说话夹枪带棒。 “人总是会变的，不要以老眼光看人，我现在就变了，懂得体谅你姐的辛苦，你没瞧见，家里现在情况，跟你以往来的时候，发生了一些变化吗？”陈浩说道。 “养了些小鸡，屋后面还有一个猪圈，养了2头猪，等过年的时候做些腊肉，到时你可以过来跟你姐一起过年。” “江山易改，本性难移。”童漫说道。 她的确瞥见了门口正在找食的小鸡，但不认为陈浩能立马发生改变。 这么些年都没变，突然就变了？ 肯定是憋着坏！ 她没再理会陈浩，而是坐在小板凳上，发呆，想事情。 10多分钟后，童倩就回来了，身后跟着两个小跟屁虫，妮妮和小朵。 童倩手里拿着一个竹篮子，里面放了不少的猪草，妮妮和小朵两人手上还拿了些。 “妮妮，小朵，快看，是不是小姨过来了？”童倩看到了坐在门口的妹妹。 她很高兴，“你怎么跑过来了，今天不是还要上班吗？” “我请了两天的假，看看你，还有妮妮和小朵。”童漫笑着说道。 她走了过去，“妮妮，小朵，小姨给你们带了礼物。” “谢谢小姨。” “小姨你真好。” 两个小丫头高兴极了。 “小姨，我跟你说，我家里养了2头小猪，我带你过去看，我们一起喂猪草给小猪吃。”陈妮儿拉着童漫，往屋后走去。 童倩牵着小朵，也跟在后面。 两只猪仔在猪圈里，听到动静，跑到竹篱笆边，哼哧哼哧的叫着。 “家里日子都这么难过了，人吃饭都困难，怎么还养了2头猪仔？”童漫问道。 “你姐夫让养的，他说等到过年的时候做成腊肉，往后吃肉就没那么难了，能给妮妮和小朵补补身子。”童倩说道。 童漫往屋前的方向瞥了一眼，“他能有那么好心？姐，都说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但是你这个情况，我真的心疼。” 她眼睛变红红的。 农村的苦她再清楚不过，自己算是逃脱了出去，在县里有了份老师的工作，可姐姐还陷在农村。 “你姐夫变了，知道心疼我了，也关心两个女儿，家里的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童倩握着她的手，“放心吧，我没事的。” “你就是死心眼，就是好欺负。”童漫道，“要是他再敢动手，你跟我说，找个机会我非得好好的将他揍一顿，替你出口气。” 类似的话她以前就劝过不少次，可童倩却仍旧不选择离婚。 她焦急也没办法，只能是多过来，多帮助帮助。 姐妹俩聊着天，喂完了猪草，便到了屋里坐着。 陈浩不在屋里，出去了。 “咦，屋里拉电线了？”童漫进屋，便看到头顶的电灯泡。 上次来时还没看到这个，用的是煤油，她记得非常清楚。 “拉了好些天了，也是你姐夫让人拉的电线。”童倩说道，“有2个灯泡，房间里面一个，厨房里还有一个，都是25瓦的灯泡。” “队里其他人，装的灯泡大多是15瓦的。” “他真变好了？”童漫诧异的问道。 就在这个时候，陈浩提了一只鸡回来了。 “在村里买了一只鸡，等会儿宰了炒着吃。”陈浩说道。 他特意出去，问村人买了一只母鸡，要的比较急，比平常时候贵些。 “你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童漫盯着他，问道。 这只鸡明显是为了接待她，才出去买的。 往常她过来，陈浩老变着法的，想从她这里多掏出些东西，比方借钱之类的，可今天过来，却难得的，去买了只鸡，要宰了接待她。 “别老把我想的那么坏，以前的确是我对不起你姐，不过往后你放心，我肯定会将你姐照顾得很好，也会将两个娃养得很好。”陈浩保证道。 小姨子日子其实也过的不好，县里老师的工作一个月工资并不高，23块钱。 当然，不高也是相对的，对比村民来说，县里老师的这份工作和收入，都是非常让人羡慕的。 每次过来，童漫都会偷偷的补贴童倩。 “小漫，你坐会儿，我去做饭。”童倩说道。 她起身，准备去厨房。 “今天这顿饭我来做，小漫好不容易来一趟，你跟她好好聊聊天。”陈浩摆手。 说着，他便进了厨房。 先是将柴火点着，往锅里舀了些水，烧着热水。 然后又拿起菜刀，拿了一个粗瓷碗，提着母鸡的翅膀根，到屋外。 捏住母鸡的脖子，固定好翅膀和脖子，扯掉母鸡脖子上的羽毛，看到了鸡脖子。 刀一抹。 血用碗接着。 母鸡扑腾了几下就没了动静。 动作干净利落。 等灶里的热水烧开，舀了些出来，放到铁皮桶里，将母鸡放进去烫了烫，就着热水开始扯鸡毛。 弄了3遍，这才搞干净。 一个多小时后，菜做好了，端上了桌。 一大碗炒鸡块，一碗猪油白菜，一碗丝瓜鸡蛋汤。 “吃吧。”陈浩将碗筷递给童漫，“尝尝你姐夫的手艺，看看这鸡肉味道如何。” 腾腾的热气从鸡肉上飘出来，带着香味，没用多少佐料，就是生姜和盐，就是油也是鸡身上的。 可就是这么简单的佐料，炒出来的鸡肉却是香气扑鼻。 “你是不是想借钱？”童漫拿着碗筷，没急着动，谨慎的问道。 生怕这顿饭是陈浩摆的鸿门宴。 太反常了。 “你老师的工资一个月才几个钱？”陈浩又给童倩和两个娃盛了饭，“放心，不找你借钱，菜里也没毒。” “就是感谢你一直以来，对你姐的照顾，对妮妮和小朵的照顾，这本该是我的责任，却让你分担了。” “等往后你结婚了，我给你封个大红包。” 第20章 我嘴严实的很 “还大红包，你能封多大的红包？”童漫撇了撇嘴。 她是不信陈浩能有多大的本事，可以封大红包。 就知道过嘴瘾。 “吃鸡，尝尝你姐夫的鸡吧，看看味道怎么样。”陈浩招呼道。 对这个小姨子，他是很感激的。 困难的日子，帮助了自家不少次，童倩坐月子时，也过来帮着照顾，对自己不好，那是因为自己不成器。 对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真的没话说。 童漫夹起一块鸡肉，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的确不错。 “好吃吧？”陈浩笑了，“今年过年，你哪也别去了，就到我这来，猪圈里养的2头猪，到时肯定得杀了。” “粉蒸肉，红烧排骨，爆炒大肠，到时管够。” 2头猪，养着就是为了吃，等年底差不多也够斤两了，怎么安排，陈浩都计划好了，一部分自家吃，还有部分，他则打算作为人情。 为自己的计划打铺垫。 “别光顾着嘴和肚子，先把日子过起来再说大话。”童漫说道，“吃一时不叫本事，能吃一世，吃长久，才叫本事。” 话虽然不客气，却比刚开始时要软不少。 “过日子，那不就是吃穿用住行？”陈浩给妮妮和小朵夹了鸡肉，接着小姨子的话，“先把嘴和肚子解决了，后面住和行也会解决。” 一大碗的鸡肉，就是过年时也没几家舍得吃，3个大人，2个小娃子，吃的都很开心，骨头上一点肉渣滓都没留。 吃过饭后，陈浩又拦着童倩，让姐妹俩聊聊，在村里转转，他自己则是收拾碗筷。 “妮妮她妈，这姑娘是谁啊，长的真俊俏。” “这是童漫吧？先前来过，听说现在在县里当老师？” “过来看你姐的？你姐现在日子也好过了，家里前些天才拉的电线。” 一些村人跟童漫打着招呼。 好多年轻，还没结婚的小伙子，看着童漫的眼神都透着热切，只不过胆子都小，不敢跟童漫打招呼。 有几个跃跃欲试的，还没走近，童漫眼睛转过去，盯着对方，对方立刻就怂了，止住了脚步。 离着县里有15里左右，县市之间有客运，城乡之间却没有，得靠步行，交通非常不方便。 15里的路，童漫得走两三个小时。 晚上，童漫留下来住宿，没回县里。 陈浩抱了些稻草，在厨房简单铺了个床，拿上一床旧棉被，凑合着对付一晚。 姐妹俩，还有两个小的，则是在木板床上。 “这被子是新的？”窝在被窝里，童漫问道。 棉絮和被套，都是新的，一闻就知道。 “上次赶集买的棉絮和土木，回家缝的。”童倩说道，“你姐夫还嫌少，说还得准备两床新被褥才行，家里万一来客人，都没被褥盖。” “真被他说中了，幸亏早准备了一床，要不然你过来都没得盖的。” “他还说了，等村里的木工回来，就让木工帮着打两个柜子，一个放在厨房，一个放在房间里。” 村里有木工，包括泥瓦匠也有，不过大部分时间却不在村里，而是出去干活，赚的现金得交给队里，换取工分。 虽是落家的时间少，却比干农活要轻松不少，赚的工分也要高些。 妮妮和小朵已经睡了，姐妹俩却没多少睡意，说着知心的话。 “姐，他哪来的那么多钱？又是拉电线，装灯泡，又宰鸡，还买了这么些东西。”童漫好奇的问道。 “不会是背着你，偷偷的找人借了钱吧？你可得长点心，真要是借的钱，到时他还不了，不还是得你去填这个窟窿？” 这样的事，以前陈浩不是没干过，童漫生怕再发生这样的事，才特意提醒。 “你冤枉你姐夫了，这次他真没借钱。”童倩小声的说道，“他是有了别的赚钱的门路，不过我跟你说了，你可千万别到外面说。” “我嘴严实的很，就是让陈浩掰，他也掰不开，也就你，轻易就能让他把嘴给掰开。”童漫道。 新被褥盖在身上就是舒服。 她侧着身子，跟童倩说着话，同时，心里又很好奇，陈浩到底有什么赚钱的门路，难不成比自己当老师的工资还要高？ 平日里，没个聊天的伴，憋的厉害，这会儿姐妹俩话特别密，分享着各自心中的闺房话。 “这倒是，你嘴的确很严。”童倩点点头，“你姐夫摘了些木耳，到县里去卖，这才赚了些钱，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 “木耳能卖几个钱？”童漫很纳闷。 这会儿粮食还很缺，可不少野生的东西很多，却没几个人去搞，原因很简单，大部分家庭连油盐都精打细算，而野生的东西需要猛料才能好吃。 就是熊掌，没有调料也难吃的很。 “你别不信，这东西城里人爱吃，一斤能卖10块钱呢。”童倩小声的道。 ！！！ 童漫吸了口凉气，“这么值钱？” 她一个月工资才23块钱，两斤木耳就抵得上一个月的工资了。 受到的冲击很强烈。 “就是这么值钱，不过后山的木耳被你姐夫采光了，现在十天半个月才能有新的出来。”童倩说道。 村子后面的山林不大，陈浩连着好些天，将木耳采的差不多，后面隔十天多天才会采，然后去县里卖掉。 “太夸张了，说的我都想卖木耳了。”童漫还处在震惊中。 “你有稳定的工作，一个月工资也不算低了，卖木耳干什么？”童倩道，“这事不稳定，而且你姐夫说了，等11月份，木耳就没了，还是得想其他的法子赚钱。” 说着说着，两姐妹又聊起了婚姻方面的事。 “小漫，你也老大不小了，该谈个对象了。”童倩说道，“我跟你这么大时，妮妮都三岁了。” “你人长的不差，难道就没人追你？” “追我的不少，不过我看不上眼。”童漫说道，“都是想脱我衣服的色胚，馋我身子，才不会被他们给骗了。” 姐妹俩很晚才睡。 第二天一早，童漫吃了早饭，便往县上去。 陈浩送她到村口。 “后面你要是到县城，没地方休息，可以去学校找我。”童漫说道。 “我一个人住，学校有食堂，饭菜便宜，这次没给你带礼物，你也不要往心里去，下次再过来，我给你补上。” “我又不是小娃子，不用那么客气。”陈浩摆摆手。 这小姨子说话做事都透着一股精干劲。 “别多想，要不是你变了，知道顾家，我才不会跟你说这些。”童漫说道，“还不都是为了我姐？” 停顿了片刻，童漫又小声的说道，“木耳那么值钱，就好好的采点木耳卖好了，别老瞎折腾，自留地搭个棚子，种黄瓜能卖几个钱？” 对大棚黄瓜，她也看不上。 “看不起黄瓜？”陈浩很自信，“你姐夫的黄瓜，肯定会让你大吃一惊的，瞧着吧。” 第21章 还能卖出肉价? “你的黄瓜能有什么稀奇的？”童漫说道。 她对黄瓜这事不怎么看好。 种菜就不值钱。 “还不如卖木耳。”她嘀咕了一句，“你有时间还是摘些木耳，贴补下家用。” 她怎么都想不通，木耳怎么能那么值钱。 又说了几句，童漫便走了。 陈浩也回村，继续伺弄着6分自留地里的大棚黄瓜。 一晃日子就到了十一月份。 黄瓜开出了花。 村里原本看笑话的村民，也不再阴阳怪气了，开了花也就意味着再过十天左右，第一茬的黄瓜就能成熟！ 生产队的番薯也收获完，这天，各家各户在稻谷场分番薯。 “壮劳力50斤番薯，老人40斤，小娃子30斤。”队长陈自强喊着，“称了就拿走，不要影响后面的人。” 收的番薯，包括粮食，都会拿出一部分分给村民，这个算是口粮。 口粮按照人口算，人口多的家庭能多分些口粮，人口少的分的少些。 这也是为啥农村人喜欢多生娃的原因。 人丁越兴旺，分的口粮越多！ 旁边的空地上堆着小山一般的番薯，有人拿着称在称，队里的会计则是在做记录。 陈浩一家分了番薯，挪到旁边，自己媳妇和女儿在慢慢的往家里搬。 他没帮忙，而是走到陈自强身边，给对方递了一根烟。 “你棚子里的黄瓜开花了？”陈自强接过烟，点上后，问道。 他心情有点复杂，当初不看好陈浩冷天种黄瓜，没想到居然开了花，眼看就要结果了。 搭个棚子居然真能让黄瓜在冷天生长。 “开花了，十天左右就能成熟，到时摘些给队长你尝尝。”陈浩笑着说道。 闲聊了几句，陈浩这才又道，“队长，这天冷了，大队的拖拉机也不怎么用，你看能不能借过来，我好把黄瓜拉到县里去卖了。” 生产队穷的很，别说拖拉机，就是自行车也没有一辆。 大队有2台手扶拖拉机，平日里忙的很，但寒冬腊月的多半会闲置。 “个人借怕是会有些困难，不能以个人名义借，得以生产队的名义才行。”陈自强说道，“我抽空去大队问问。” 哪怕闲置了，个人借也会有反对的声音，以生产队名义，则属于集体借用，反对声音会小些。 “多谢队长。”陈浩道。 时不时递根烟，跟陈自强套近乎，没有白费，至少在借拖拉机方面，陈自强的确是在为自己考虑，主动想借口和理由。 “等黄瓜卖了，我以个人的名义，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 陈自强立刻转身，看着他，“你说的是真的？捐给大队，还是生产队？” “肯定是生产队。”陈浩道，“陈队长，还有队委的其他人，为了帮助生产，时常要去大队，甚至公社开会，有辆自行车代步，能方便不少，这也有利于生产队的农业生产。” “还是你觉悟高，很不错。”陈自强高兴的道，“你放心，拖拉机的事肯定没问题，大队有2台拖拉机，借一台过来用有什么不可以的？” “你还有什么要求没有，只要生产队这边能办到的，肯定办。” 刚才还稍微有些犹豫，这会儿却非常积极。 一辆自行车要一两百块钱呢。 队委压根没钱买自行车，就是有钱也不敢买，不仅会被大队批评，还会引起队员的不满。 可现在陈浩愿意自己出钱买了送给生产队队委用。 私人捐的就没这个问题了。 骑着自行车去开会，想想都期待。 “的确还有个事要麻烦队长。”陈浩道，“黄瓜打算拉到县里卖，得开个证明，证明黄瓜是自留地种的。” 开证明是为了防止被人说是投机倒把。 “这个没问题，这个证明我给你开。”陈自强爽快了应了下来。 陈浩会来事，他也不含糊。 在权力范围内，给予了陈浩最大的方便。 事情谈妥了，陈浩这才跟媳妇和女儿一起，将剩下的番薯运回家。 一共160斤。 厨房的后边，靠着墙角的地方，有个地窖，专门放红薯的，留了些这几天要吃的，余下的全部都放进了地窖里。 上面再盖上木板。 稻谷场，番薯分完了，陈自强几个生产队的主要队委没急着走，而是坐着攀谈了起来。 “这些红薯总算是分完了，各家各户的口粮也能多撑些日子。”生产队的会计说道。 每次分口粮，会计最忙。 会计是生产队的内当家，位置很重要。 “忙的时候过去了，剩下就是晚稻的收割了。”农业副队长接过话茬，说道。 “你们是闲了，我还得忙，年终还有次决算，各家各户的分红，支出，都得算，这会计的活是真不好干。”会计抱怨道。 早稻，晚稻，红薯，小麦，包括瓜果蔬菜，收获后都会分配，年终时还会对生产队一年的收入进行盘点。 各家各户应分红多少，应支出多少，一年一统计。 聊着聊着，话说到了陈浩的头上。 “村里借了队里钱和口粮的，都还了没？我们生产队倒挂户还是有些多了，是整个大队最多的。”农业副队长说道。 生产队的生产落后了，掉队了，首先受批评的就是队委。 “就陈浩家还了，其他家都没还。”会计说道。 他瞧了眼农业副队长，“陈浩还是有本事的，他搞的那个大棚，里面种的黄瓜都开花了，长的还蛮好的。” “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不怎么行啊，先前还说他是在胡闹。” 农业副队长脸红的厉害，这事的确是他看走了眼。 “又不是我一个人看走了眼，你们不也看走了眼吗？”他道，“种了黄瓜出来，那么多，他又吃不了，要我说，不如种些白菜和萝卜。” “这些菜比黄瓜放的时间长，没那么容易坏。” “他那些黄瓜是准备拉到县里卖的。”陈自强道，“就是不知道能卖出什么价，真要能卖出高价，来年的生产队的蔬菜种植计划，得向他请教请教。” “我们生产队没什么副业，工分不值钱，一个工分才5分钱，得想办法提高工分价值才行。” 作为队长，他考虑的更多。 “拉到县里去卖，也顶多1毛钱一斤。”农业副队长说道，“瓜果蔬菜，难不成还能卖出肉的价？” 第22章 我播种也挺勤快的 “我们生产队的副业收入的确不高，工分不值钱，但即便是考虑提升副业收入，也不该考虑蔬菜。” 农业副队长说道。 “粮食，瓜果蔬菜，是为了保证不饿肚子，国家控制了，价格高不起来。” “大冬天的，能够把黄瓜种起来，的确是有些本事的，但这个技术不适合推广，投入太多了，几分的地，搞棚子覆盖起来，没问题，如果是几十亩，上百亩，都这么高，成本得多大？” 他对黄瓜的经济价值并不看好。 “这倒是，黄瓜再贵，也不可能卖出肉价，能卖出1毛钱一斤顶天了。” “还是把精力放到白菜，萝卜上面更合适，好保存，好种植，能省不少事。” 其他几名对委成员，跟农业副队长的意见差不多。 对大冷天的能种出黄瓜，的确感到意外，但是对黄瓜的经济效益并不看好。 “我总觉得陈浩这小年轻有点不太一样，精明圆滑了不少，如果真不赚钱，这个事他不会去做。”陈自强抽着烟，喃喃的说道。 “能有什么不一样，不就是娶了插队下乡的知青吗？别看他现在这么跳脱，手头这么宽裕，那是他媳妇娘家在补贴，等手上的钱用完了，肯定又得要节衣缩食了。”农业副队长说道。 “还是有个城里的亲戚好啊，时不时的能补贴一二。” “前些天，他小姨子不也到了村里来了吗？肯定也接济了她姐。” 哪怕是队委，但学历大多不高，有个初小文化就算高的，认知也不广，都认为陈浩的变化来自于童倩娘家的帮助。 大棚种植的黄瓜卖不出什么高价，生产队按部就班就行，没必要瞎折腾。 黄瓜开了花后，一天一个样。 果子一天天的长大。 陈浩时刻关注着黄瓜的长势，估算着大棚黄瓜的产量。 “吃饭了。”童倩站在屋前，朝大棚的方向喊着。 过了一会儿后，陈浩钻出了大棚。 “你现在是恨不得天天在大棚里待着，巴不得晚上就在里面睡觉。”童倩说道，“没见你做其他的事情这么勤快的。” “怎么没有？我播种也挺勤快的。”陈浩冲她眨了眨眼睛。 “呸，没个正形。”童倩脸红红的，“暖水壶里有热水，用热水洗个手，暖和些” “饭菜我放在锅里热着了，马上端出来。” 兑了热水，洗了个手，菜也端上了小木桌。 房门关上，一家四口人坐在小木桌周边。 冬瓜，蒸鸡蛋。 就这两个菜，再还有米汤。 米汤和锅巴一样，都是土灶的特色。 “队里其他人对黄瓜的售价都不看好，都说顶天了卖1毛钱一斤。”童倩说道。 “他们知道些什么东西？”陈浩夹起一块冬瓜，嚼进嘴里，“先前搞大棚的时候，都说黄瓜种不出来，现在呢，不照样种出来了？” “这6分地的黄瓜，产量达到8000斤是没太大问题的，过些天就可以采第1茬，拖到县里去卖了。” 受限于品种和化肥，黄瓜产量跟几十年后相比差了不少，几十年后，黄瓜的亩产量能达到3万斤左右。 但6分地，能有8000斤的产量，也够了。 饭吃了一半，妮妮看着陈浩，“爸爸，我想要吃红薯，我闻到红薯的味道了。” “我也要吃红薯。”陈小朵也跟着说道。 灶里烧的是柴火。 下面埋了几个红薯，这会儿红薯烤熟了，散发着香味。 “饭吃完了再吃红薯。”童倩说道。 “饭吃完了，肚子哪还有地方？红薯都放不下了。”陈妮儿有自己的理由，“妈妈，你等会儿给我多出2道题，这会儿就让我先吃红薯吧。” 妮妮虽然还没有上学，但童倩时不时的会教她一些基本的知识，数数，拼音，背诵古诗词，包括简单的计算。 结了婚，返城几乎没什么希望，就只能是盼着两个女儿能好好学习，跳出农门。 “妮妮说的没错，等会你就给她多出2道题，这会儿先吃红薯。”陈浩道，“放太久了，糊了就不好吃了。” 他带着两个女儿往土灶边走去，用火钳捞出了里面的红薯。 捏了捏，外头焦，里头软软的，已经熟了。 晾了一会儿，没那么烫了，一大两小挤在土灶边，吃着红薯。 撕下的红薯皮，直接扔进了灶里。 吃过饭，童倩在床上坐着，织毛衣，两个娃在被窝里面玩到了一阵便睡着了，陈浩去喂了猪，给鸡撒了一把瘪稻谷，这才回屋。 夫妻两个小声的聊了几句，童倩便放下毛衣，扯熄了灯，钻进被窝里。 两个小的盖一床，陈浩和童倩夫妻俩盖一床。 “你手哪里摸呢？” “手冷。” “那你放着吧，不准捏。” 黑暗里，夫妻俩小声的对着话。 小小的被窝，大大的天地，陈浩的手如同爱钻研的学生，上下求索，内外探寻，不亦说乎。 这天太阳出来了，陈浩将草帘子卷起来。 他钻进大棚里，再出来时，手上多了几根黄瓜。 有些卷曲，但每个都有20公分长，分量也不轻。 “今天炒黄瓜吃。”陈浩将手里的黄瓜递给童倩，“我去队长家里一趟，猪等我回来喂。” 他又摘了些黄瓜，抱在怀里，送到了队长陈自强家中。 “队长，黄瓜熟了，给你送点过来尝尝。”陈浩一进门，便道。 大冷的天，晚稻在前几些天也收了，田间地头没什么活了。 大多数村民都在屋里猫着。 陈自强一家也不例外。 “太客气了。”陈自强接过黄瓜，看了看，“这大棚的黄瓜，长势也不错啊，跟天热时长的没太大区别。” “种是一样的，果子肯定没太大区别。”陈浩递给他一根烟。 两人又交谈了几句，陈自强从兜里摸出摸出2张纸，“一张介绍信，一张是黄瓜的证明，你看看，有没有什么问题。” 介绍信是证明身份用的，人口流动受到限制，有介绍信才能证明自己不是盲流。 黄瓜的证明，则是证明是自留地生产的。 陈浩看了看，“没问题，写的蛮好的，麻烦陈队长了。” “不麻烦，小事。”陈自强摆手，“拖拉机明天让人开过来，你自己会开吗？” 拖拉机手都是大队的人，会开拖拉机是一件了不得的事。 生产队没几个人会开。 “会，这个简单的很。”陈浩点头。 前世，他后面学了驾照，驾驶技术还不错，a照、b照、c照都拿过，各种车型的方向盘都把过。 第23章 毛钱一斤 跟陈自强聊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又摘了些黄瓜，给村里几家比较亲近的送过去，陈伟、陈东升几人，再有陈小婷家里，他也送了些黄瓜。 “你的黄瓜真长成了。”拿着陈浩的黄瓜，陈小婷很惊讶。 20公分长，有点弯。 天有点凉，拿在手上硬邦邦的。 “想吃就自己去黄瓜棚里摘，浩叔的黄瓜对你不设防。”陈浩笑着道，“天冷了，活没那么多，空闲的时间多看看书。” “信你浩叔的，多读书肯定没错，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为你争取记工员这的个活？” 陈小婷瞪着一双丹凤眼，看着陈浩，先是点点头，然后又摇摇头。 “到底是知道还是不知道？”陈浩问道。 “有人跟我说，浩叔你给我争取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我给你生儿子。”陈小婷低声说道。 她脸有点红。 记工员的这个活也干了一段日子，有一些小媳妇，老嫂子会跟她聊天。 “连队长都不敢得罪王红梅，陈浩敢，要是没有大好处，他凭什么做这个恶人，肯定是看中了你的大屁股，好生儿子。” “他自己媳妇都没安排记工员的活，给你安排，这里面什么原因，你自己难道想不明白？” “别看他现在对老婆，对孩子好了，但心里肯定还是想要个儿子。” 不少小媳妇，老嫂子在她耳边嘀咕，揣度陈浩的心思。 就是连自己的奶奶，对这些话居然也表示认同。 “我是那样的人吗？”陈浩立刻反问。 陈小婷犹豫了一会儿，点点头。 “现在不是旧社会，不能娶小老婆。”她很认真的道。 生怕陈浩不懂，给陈浩普及下知识。 “要是旧社会，你就同意了？”陈浩道，“别想岔了，为你争取记工员的这个活，是我觉得你肯定会有出息。” “记工员的活，是为了让你有时间学习，将来出息了，去城里发展，那里才是你施展的舞台，那里有广阔的天地。” “初中的知识，高中的知识，要多看，将来你有出息了，别忘了浩叔就行，要有机会，就拉一把浩叔，给我做个靠山，让我靠一靠。” 陈浩又宽慰了她几句，这才离开。 3天后的清晨，陈浩摘了第一批的黄瓜。 6分地，总计有1000余斤，放进了拖拉机里，拖拉机底下和周边都垫着稻草，防止把黄瓜磕碰坏了。 上面还盖了一层塑料薄膜和草帘子。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一左一右的，坐在拖拉机后面，陈浩开着手扶拖拉机，往县城去。 村口，有几个人看稀奇。 童倩带着两个女儿，再有陈小婷，这是过来送陈浩的。 队长陈自强，农业副队长，陈大刚和王红梅也都过来了，另外还有几个喜欢凑热闹的村民。 “这么冷的天，在家里待着烤火不舒服吗？非得瞎折腾，跑到县里去卖黄瓜。”陈大刚直摇头，“平日里生产队里有活，没见他这么积极，大冷的天，非得要自己给自己找罪受。” 他实在不理解。 有童倩这么好看的媳妇，要是换了自己，这冷的天肯定不出门，和媳妇在被窝里面猫着，闲了就造娃。 多舒服？ “显摆自己能呗，别人大冬天的种不出黄瓜，他能种出来，就显得他有本事，比农业副队长还厉害。”王红梅说道。 她看着农业副队长，“陈浩把我记工员的活搞没了，你们没人替我说话，瞧着吧，后面说不定你这个农业副队长也得被他搞下去。” 对这事她还耿耿于怀。 “只要能帮助生产队提高农业生产，谁来当这个农业副队长都行。”农业副队长说道。 不过口上说的漂亮，他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抽了口旱烟，补充道，“大冷的天种出黄瓜，的确是有些稀罕，但也就是有个稀罕。” “要说冬天的蔬菜，还得是要白菜和萝卜，这两样好保存，能让大家伙冬天里有口菜吃。” “这些黄瓜顶多也就卖1毛钱一斤。” 对农业副队长这个职务，他没有多么看重，但对农业技术，他却觉得没人能跟自己比，何况是陈浩，一个才20出头的年轻小后生。 真要被陈浩比下去了，自己这几十年不是白活了吗？ “1毛钱一斤也不错了，这一拖拉机有1000多斤，能卖100多块钱的了。”一名看热闹的小媳妇，羡慕的说道。 “要我说啊，陈浩不靠谱是不靠谱，但是越是不靠谱的人，越能折腾出花样。” 她瞄了一眼童倩，颇为羡慕的说道，“陈浩别的不说，嘴巴至少是厉害的，会说一些甜言蜜语。” “我家那口子是一句情话都不会说，三句话打不出一个干屁。” 嫁到村子里的小媳妇，对童倩羡慕的厉害。 陈浩的嘴巴她们也想体会下，可惜自家男人不争气。 不会说些体己的情话。 一众人聊着聊着，就被小媳妇，老嫂子岔开了话题，最后几个娘们围在一起，说着悄悄话，时不时的爆发出一阵哄笑。 手扶拖拉机速度没多快，但比步行要快的多。 走路得要2个小时左右的路程，拖拉机40多分钟就到了县城。 “浩哥，去哪里卖黄瓜？”陈东升跳下拖拉机。 天有些冷，他跺着脚，左右看着，眼神有些迷茫。 做生意，卖东西这事，他只在赶集的时候做过，卖家里攒的鸡蛋，自留地里的菜，没到县城这么远的地方做生意。 “去菜市场吧，县里肯定有菜市场，我们把黄瓜拉到菜市场旁边。”陈伟搓着手，说道。 陈浩从兜里摸出烟，一人递了根。 “不去菜市场。”陈浩直接否定了，“菜市场是国营的，我们跑人门口去卖菜，跟上门踢馆有什么区别？” “找个人多的路口，把草帘子掀起来。” 抽了半根烟，跺了脚，稍微暖和了些，陈浩将拖拉机开到一个人流比较多的路口。 掀开了草帘子，露出了黄瓜。 青翠的黄瓜，有些上面还带着花瓣，才一掀开，几个路过的居民视线便瞧过来。 “浩哥，黄瓜价格还没定，多少钱一斤？”陈东升小声的问道。 陈浩抽了两口烟，稍微沉吟了下，便道，“5毛钱一斤。” 第24章 按次付费 “多少？”陈东升吓了一跳。 陈伟也诧异的看着陈浩。 两人都以为自己听错了。 “5毛钱一斤，人来了，待会就按这个价来。”陈浩猛的抽了两口烟，将烟屁股头扔在地上。 踩灭了。 有一位居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这是黄瓜？”这位居民四十多岁，是位大妈，指着拖拉机上的黄瓜，很诧异。 “您眼力真好，没错，这是黄瓜。”陈浩道。 他能明白对方的惊讶。 换成小娃子，对这个事不好奇，可对于经常去菜市场，进出厨房的家庭主妇而言，大冷的天居然有黄瓜，就很惊诧了。 “这冷的天，居然种出黄瓜了，真是稀奇。”大妈很惊讶。 她问道，“这黄瓜怎么卖的，要票吗？” 就大妈这几句话的功夫，又有不少居民围了过来。 一拖拉机的黄瓜，太显眼了！ 不是没见过黄瓜，只是陈浩的黄瓜好多人没见过，稀罕的很！ “不要票，这是生产队自留地生产的黄瓜。”陈浩道，“公粮交了，征购粮也交了，口粮也发了，剩下的农民自己处置。” “为了让城里的居民大冬天能吃上新鲜的蔬菜，队里让我拉了这一拖拉机的黄瓜过来。” 说着陈浩还拿出兜里揣着的证明，高声的喊道。 “有证明的，放心买，放心吃。” 不要票就是一大优势，这么冷的天有黄瓜，又是一大优势。 “怎么卖的？”一位居民问道。 “5毛钱一斤。”陈浩脸不红，心不跳，报出了售价。 一旁，陈东升和陈伟声也不敢出，嗓子提到了喉咙眼。 陈浩不是开玩笑，真的报出了5毛钱一斤的售价，他们生怕居民打人。 “你怕不是抢吧，5毛钱一斤？你这黄瓜是金子做的，还是银子做的，一斤肉才7毛钱。”一名居民不忿道。 其他围观的居民也纷纷说着陈浩的不是。 就没见过这么贵的黄瓜。 可陈浩却注意到，说贵的的确不少，却没几个人离开。 有戏！ 这个定价的确贵，却没将居民吓跑，10块钱一斤的木耳都能卖出去，县城居民的消费潜力还是有的！ “一分价钱一分货。”陈浩解释道，“大冬天的，能种出这么好的黄瓜，各位同志想必也知道，肯定得花费不少的力气。” “这些都是成本。” 有几名居民很认可的点头。 陈浩继续道，“这是温室培育出来的黄瓜，不是必须副食品，而是改善生活，提升餐桌品质的产品。” “各位同志，量力而行，不要抢购，少量购买，尝个新鲜就好。” 强调成本，又处处替顾客考虑。 这一番话很让围观的居民舒坦。 “温室是什么意思？”有人疑惑的问道。 “黄瓜生长需要合适的温度，为了创造适合黄瓜生长的温度，就建造了温室。”陈浩道。 “这些黄瓜就是在温室中生长出来的，这也是为什么能在冬天有黄瓜上市的原因。” 陈浩将大棚改成了温室。 大棚听起来有些寒碜。 城市里有好多棚户区，听起来不入耳，温室听起来更加让人觉得高大上些。 任何时候，时髦的东西，高大上的东西，总是容易得到认可，容易引起追捧。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汗流浃背。 大冷的天，一点都不觉得冷淡，只觉得心跳加速。 卖东西还能这么卖？ 而且看这些居民的表情，居然很认同陈浩的话？ 真是见了鬼了！ 平日里赶集，几分钱也会挣的面红耳赤，可现在5毛钱一斤的黄瓜，县里的居民问了几句后，居然就不再追问了！ “给我来一根黄瓜吧。”一名居民拿起挑选好的黄瓜。 没敢买多，就买一根尝一尝。 “还愣着干啥，给这位大娘称黄瓜。”陈浩对还在发呆的两人喊道。 带了称。 两人马上称好了这根黄瓜。 有6两重，3毛钱。 “6两，足足的，秤杆都翘起来了，3毛钱，大娘拿好了。”陈浩收了钱，将黄瓜递给了这位顾客。 但凡有第一位顾客上公交车，接下来就会源源不断的有顾客上去。 做生意也是一样的道理。 有了第一位顾客，其他居民也都纷纷掏钱。 “给我来2根。” “的确是贵了点，不过这大冷天的也能理解。” 一名名顾客挑选着黄瓜，甚至有人还嘀咕着，替黄瓜这么贵找好了理由。 不到3个小时的时间，1000多斤的黄瓜就卖完了！ 就是零星的，不小心压断的黄瓜，都被人买了去！ “这就卖光了？”陈东升还没回过神。 “县里的居民这么有钱吗？”陈伟也跟着道。 做生意也太简单，太赚钱了吧？ “上车，回去。” 他把装钱的布面袋往怀里一塞，对两人说道。 县里人多眼杂。 旁边还有不少人没走，不适合多停留。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翻上了拖拉机的后车厢上，陈浩拿起拖拉机摇杆，塞到拖拉机头的小孔里，通过人力的方式，启动了发动机。 腾腾腾腾的声音中，陈浩开着拖拉机出了县城。 路上没什么人的地方，陈浩停下拖拉机，数出20块钱，递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人。 一人10块。 “浩哥，用不着。” “就是，就跟着跑一趟，给这么多钱不合适。” 两人不肯接。 帮这点忙就拿10块钱，两人都觉得不好意思，黄瓜是陈浩种的，拖拉机也是陈浩借的，就帮着称了点菜。 “都喊我浩哥了，能让你俩亏着？”陈浩将钱塞到两人的手上，“我赚了多少钱，你俩也看到了，每人10块钱，我还是出的起的。” “后面还会到县城卖黄瓜，你俩跟着一起过来，每次都有10块钱。” 陈浩从不会让人白干，按次付费。 要想马儿跑的快，必须给马儿草。 两人这才美滋滋的接了钱。 “浩哥，今天这事得要保密吧？”陈东升问道。 “赚了钱，可以说，但具体赚多少，不要讲。”陈浩道，“其他人累死累活，一年忙到头，年终决算，扣掉支出，能落个二三十块钱就算不错了。” “往县里跑一趟就赚这么多钱，容易惹人眼红。” 1000余斤的黄瓜，哪怕抹了一些零头，但也卖出去了至少四百多块钱！ 6分的地，产量能有8000斤，赚个四五千块钱，一点问题没有！ 而且离着年关越近，菜价还有上涨的空间！ 第25章 数数 拖拉机开回了村里。 正是中午饭点的时候，太阳出来了，一些村人端着饭碗，在屋外晒着太阳。 “这么快就回来了？”一村人瞧见拖拉机，诧异的问道。 一拖拉机的黄瓜，不算少了，才一个上午就回来了，很让人惊讶。 “县里都是非农业户口，有正经工作，收入高，又是大冷的天，没什么蔬菜，黄瓜肯定是好卖的。”另外一位村民说道。 好多村人朝着拖拉机投去了好奇的目光。 大多数村人，顶多就是去集上卖点东西，还从未去过县里。 陈浩是第一个。 对于这些询问，陈浩没有理会，只是笑着打了声招呼，而后将拖拉机开回了自家门口。 “浩哥，我们先回去了。” 陈东升和陈伟跳下拖拉机。 “回去吧，下次去县里，我提前喊你们。”陈浩点头。 他没留饭，怀里的布面袋里装着钱，还得清点。 陈东升和陈伟各自往家里走去。 陈东升结了婚，到家的时候，媳妇和王红梅正聊着天。 “你不是跟陈浩去县里卖黄瓜了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王红梅问道。 “卖完了，就回来了。”陈东升道。 态度很淡散。 对王红梅，他没啥好感，这女人最喜欢搬弄是非。 他看着自己媳妇李霞，“饭做了没？弄点饭我吃，肚子饿的厉害。” 3人卖完黄瓜就回来，都没吃饭。 “正是饭点，你们都去了县里，陈浩就没请你和陈伟吃饭？”王红梅讥笑道，“你俩好心，把他当兄弟，帮着他干活，结果他一顿饭都舍不得请你俩吃。” “这么冷的天，跟着他跑去县里，饿着肚子回来，脑袋一点都不清白。” 陈东升的媳妇，李霞脸色也不怎么好看。 “王姐说的对，陈浩也太抠了吧，就是舍不得下馆子，也该买点热乎的，给你填下肚子，哪有让人饿着肚子帮忙的道理？”李霞抱怨道。 她才说这个话，陈东升脸色就变了。 “一天天的，好的不学，就学些长舌妇，到处嚼舌根。”陈东升骂着自己媳妇。 “浩哥是那样的人吗？先前帮着搭大棚，搞猪圈，哪次让人饿着肚子了？干饭管够，猪油炒菜。” “就是自家饭菜，也没那么好。” “你要再让我听见说这些屁话，我非得大耳光扇你。” 这年月的男人，可能没几个钱，但家庭地位却都很高。 一旁，王红梅也吓了一跳，不过片刻后就道，“你媳妇也没说错，你怎么还骂她，陈浩跟你非亲非故的，值得你这么帮着说话，连自己媳妇都要打？” “你赶紧给我滚，要不然我连你也抽。”陈东升骂道。 “帮你说话，你还要打人，再跟陈浩多混些日子，非得将自家屋都掀了。”王红梅嘴里骂骂咧咧的，走了。 她心里好奇的很，陈浩到底有什么魅力，能让陈东升这么护着。 “往后少跟王红梅这样的人来往。”陈东升叮嘱自己的媳妇，“她肯定是过来嚼舌根，说陈浩不好的，对不对？” “陈浩将她记工员的活搞没了，她心里肯定有怨气，抱怨几句也是正常的。”李霞说道。 她眼睛有点红。 陈东升还从没这么厉害的骂过她，还是当着外人的面。 “别理她。”陈东升从兜里拿出10块钱，“这钱你收着，往后还会有。” “你哪里来的钱？”李霞惊讶的问道。 10块钱，对于农村家庭而言，不是小数目。 买白菜，能买500斤，买米，能买70多斤。 “浩哥给的。”陈东升道，“刚刚王红梅在，我不好说，这10块钱，不比一顿饭要强？别整天就跟着王红梅学，就知道嚼舌根。” “就你一个人有？”李霞欢喜的很。 拿着10块钱，刚刚的委屈全都没了。 “陈伟也有。”陈东升道，“浩哥说了，后面去县里卖黄瓜，还会带上我俩，每次都有10块钱。” “真的？”李霞高兴道。 “那还能有假？”陈东升点头，“浩哥这人不错的，先前给他搞大棚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后面估摸着还要去县里至少八九次。” “年前能有100块钱左右。” 100块钱的纯收入，能极大的改善家里生活条件，让家里过个相当不错的肥年！ “分出去的钱就有200块了，卖黄瓜这么赚钱吗？”李霞惊叹道，“陈浩的黄瓜到底卖了多少钱？” “很赚钱。”陈东升道，“具体赚多少，你就不要管了，往后不要说浩哥的坏话，我总感觉他好像是突然变的精明了。” “往后家里日子要过好，还得是跟着浩哥混才行。” 类似的问话和对答，在陈伟家中也发生着。 此时，自家屋里，陈浩端着碗筷，正吃着红薯稀饭。 门关着，童倩的跟前是装钱的布面袋。 两个娃正在厨房跟小鸡玩。 “还以为你要到下午才回的来。”童倩看着自己男人，“锅里就剩下点红薯稀饭，够不够，要不我再给你炒个菜，煮点饭吧？” “不用那么麻烦，这么冷的天，吃点红薯稀饭蛮好的。”陈浩摆手，“把钱清点出来，收好了。” 稀饭还有点汤，他用筷子扒拉着碗面上的稀饭，温度却是刚刚好，身子一下就暖和了不少。 童倩打开了布面袋，看到里面一堆的零钱，很惊讶。 这也太多了。 “数数。”陈浩抬了抬头，笑道。 童倩越清点，越心惊。 数了100块钱出来，布面袋里还有不少！ 又数了100块钱出来，还有一半多！ 最后全部清点完，足足有四百六十多块钱。 “有467块5毛，怎么会这么多？”童倩很纳闷，“不就1000多斤的黄瓜吗？” 她脑袋里有很多问号。 “是1000多斤的黄瓜，5毛钱一斤，抹了些零头，给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一人10块，剩下的就是这个数了。”陈浩道，“没错的。” “5毛钱一斤都有人要？”童倩很震惊。 黄瓜就那么好吃吗？ 还是说，自己男人的黄瓜好吃，不一样，才那么多人喜欢？ “等到快过年时，别说5毛，就是卖到跟猪肉一个价，怕是也有人要，吃的就是一个稀罕，吃的就是我有别人没有。”陈浩道。 “你老公的黄瓜，有过人之处！” 第26章 打糍粑 “5毛钱一斤的黄瓜，这都已经够贵的了，价格还能够往上涨？这也太吓人了。”童倩不敢相信。 她将清理出来的钱，小心翼翼的叠好。 眉头微微的皱起来，嘴里轻声的嘀咕着，盘算着家底。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有将近1000块了呢。”她些骄傲的说道。 家里有粮，心中不慌。 有了钱，哪怕房子漏着风，屋里也很温馨的。 不用为吃，为喝发愁，她就满足了。 “村后的山林一点木耳都找不到了，后面要赚钱，还得是看别的。”陈浩说道。 他后面隔着一段时间，又去了好几趟山里，摘了些木耳，去县里卖了些钱。 加上这467块钱，家里的现金资产这才有将近1000来块钱。 已经11月底了，木耳几乎看不到了。 说着话的功夫，陈浩将碗里的红薯稀饭吃完了。 “你坐着休息一会儿，碗筷我来洗。”童倩将脚边的火盆放到了陈浩的跟前。 接过自己男人的碗筷，到厨房去洗碗去了。 火盆是粗陶做的，整体呈一个圆形，10多公分高，直径在20厘米左右，上面有个提手。 里面垫着草木灰，没有完全燃尽的柴火放上去，最上面再用一层草木灰薄薄的压着，能烧好久。 天气冷了，村里大多都用这个暖手。 “爸爸，我要到外面去弄些稻草，给小鸡的鸡窝垫一垫。”陈妮儿一手捏着一只小鸡，从厨房跑了出来。 后面，陈小朵跟着。 有样学样，一只手抓着一只小鸡，只是手上的力度没有妮妮那么精准，一只小鸡被抓住了脚，一只小鸡被抓着翅膀。 天冷了，这两姑娘急坏了，生怕小鸡冻着。 “把小鸡放在厨房，别拿出去。”陈浩说道，“看着小朵，要是她往水边跑，或者是在地上捡东西往嘴巴里塞，你就打她的屁股。” “不要打我屁股，打姐姐屁股。”陈小朵气得直跺脚。 她能听懂好赖话了，对陈浩的这个安排很有意见。 两个小丫头到门外去拿稻草。 这么冷的天，大人都不愿意外出，小娃子却一点都不怕冷，哪怕冻得小脸通红，小手冰凉，甚至是鼻涕直流，也老想着出去玩。 洗好了碗筷，童倩又兑了一盆热水，放到陈浩跟前，“泡泡脚，暖和暖和。” 脚放进热水中，冰冷和疲惫一扫而空。 “老婆，你真好。”陈浩夸道。 “以前也给你打洗脚水，没见你嘴这么甜的。”童倩横了他一眼，“你是家里的顶梁柱，赚钱辛苦，我给你打洗脚水是应该的。” 她愿意。 “今年打点糍粑吧。”她坐到陈浩的身边，手放到火盆上面烤着。 “两个小娃子去年的时候，看到别人家吃糍粑就想吃，前段时间妮妮还念叨过，一直没有忘。” 先前家里没有条件，她没有提这一茬，如今家里有这个条件了，就想着满足两个女儿的心愿。 “下次赶集的时候，看看有没有卖糯米的，买些回来打糍粑。”陈浩说道。 离着过年越来越近，有些生产队会到集上卖些粮食作物，包括一些私人，也会偷偷的卖些家里的余粮，换现金。 糯米能买到，到时候在集上买就行，不用票。 晚上睡觉前，童倩用两个厚厚的玻璃瓶，灌了些热水，塞进了被窝里，烫的两个娃子哇哇乱叫。 又是疯闹，呵斥了一阵，两个娃才沉沉睡去。 她也扯灭了灯，上床。 才一进被窝，陈浩就搂住了她。 两只手精准定位，覆盖打击。 大冷的天，有女人暖床是真舒服。 陈浩又往县里拉了2次黄瓜，每次都隔着三四天左右，棚里结了1000斤左右的黄瓜，这才会一次全部采摘，拉到县里卖掉。 2次一起，又赚了978块钱。 家里的存款，马上就要突破2000块钱的关卡了。 就是放在县城，手头有2000块钱现金的家庭，也不多！ 放在整个大队，陈浩家是首富！ “队长，来，抽根烟。”这天，陈浩到陈自强家中，见面就给他发了根烟，“队里的石槽，有人用吗？” 打糍粑得要用到石槽，生产队就有一个石槽，放在队里的库房里。 “这是要打糍粑？”陈自强问道。 “在集上买了些糯米，打点糍粑，准备过年。”陈浩点头。 赶集时买了糯米，趁着今天天气不错，准备做糍粑。 “你这日子可以啊，那黄瓜在县里很受欢迎？”陈自强试探着问道。 吃糯米的人不多，一个是糯米贵，再一个就是不容易消化。 逢年过节，总会有些人打糍粑，但也是家里条件还可以的会这么做，糍粑也算是过年时农家的一道难得吃食。 往常，陈浩家根本不会打糍粑，没想到今年这么早就要准备打糍粑。 日子是肉眼可见的好了。 “还行。”陈浩道，“多亏了陈队长帮忙，从大队借了拖拉机，要不然用板车运过去还真是麻烦。” “客气了。”陈自强摆摆手，“石槽就在库房，你找几个人一起搬去用就是，村里还没有谁家打糍粑，你家是第一个。” 他从兜里拿出一串钥匙，挑出一个捏着，递给陈浩，“这把是放石槽的仓库钥匙，拿了东西，门记得锁上，钥匙还我就行。” 库房离着没多远，陈浩找人，帮着将石槽挑回自家屋前的空地，把钥匙还了，回来的时候，一群人已经在忙活了。 童倩和陈小婷一起，忙着将桶里面的糯米捞出来，准备进屋放到灶台上煮。 这些糯米昨天就洗干净，放进好几个桶里泡着，到这会儿泡了将近24个小时，能用了。 “能生火了吗？”厨房里，陈东升的媳妇，李霞拿着火钳，还有一把干稻草，出来询问。 她也过来帮忙，守着灶台，准备生火。 “可以了，生火吧。”童倩点头。 灶台的火生起来，锅里的水煮沸，糯米倒进沸水中。 童倩，陈小婷，李霞，3个女人守着厨房。 外面，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拿着干稻草，清洗石槽，沾水擦掉上面的一些污迹，过后又用老丝瓜瓤再细细的清洗。 陈浩也没闲着，卷起袖管，清洗木槌。 第27章 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 “浩叔，我奶说，你这簸箕可能不够，还得借2个才行。”陈小婷出来，冲陈浩喊道。 小老太太也在厨房，时不时的提点几句注意的。 几个打糍粑的都是小姑娘，小媳妇，这是头次作为主力，蒸糯米，有个老太太盯着，掌控下火候，提醒疏漏的地方，能安心不少。 “好，我再去借。”陈浩应了声。 他去队长家里，借了一张簸箕，又去相熟的另外一家人，借了张簸箕。 男人清洗工具，女人守着厨房。 妮妮，小朵，还有其他几个小娃子则是到处打转。 一会儿跑到厨房，一会儿跑到外头，一会儿又跑到猪圈，往里面扔点猪草。 “可以了，把糯米舀出来，沥干，上甑子。” 老太太估摸着火候，说道。 糯米在沸水里煮到7成熟就行。 几个女人将7成熟的糯米舀出来，放进一旁早就准备好的竹筲箕中，沥干水分，然后又将沥干水分的糯米舀进甑子中。 “好重，去喊几个男人进来帮忙。”童倩吩咐陈小婷。 甑子挺沉的，几个女人没那个力气。 “浩叔，糯米舀进甑子里了，要上锅蒸，太重了，你们来几个人帮忙。”陈小婷跑到门口，冲外面喊道。 没男人还是不行，很多力气活得男人干。 陈浩和陈东升进了厨房，帮着将甑子抬到锅上，几个女人继续将剩下煮到7成熟的糯米舀进甑子里。 满满一甑子的糯米。 盖上盖，童倩道，“可以添柴火了，把糯米煮熟。” 就跟蒸包子一样，糯米放到甑子里是为了继续蒸熟。 “妈妈，糍粑好了没，我肚子饿了。”陈妮儿跑了进来。 陈小朵在屁股后面跟着，拍着自己的肚皮，“我肚子也饿了。” “再等半个小时，等会儿吃点糯米饭。”童倩道，“出去玩，不要在厨房里，别玩水，衣服打湿了冷。” 她将两个小娃子赶了出去。 厨房小，人多，又放了些东西，两个娃子过来就是添乱。 半个小时后，糯米蒸熟了，一人盛了点，简单的填了肚子，开始打糍粑。 “石槽和木槌都洗干净了，放糯米吧。”陈浩道。 糯米放进石槽里，几个男人拿着木槌，交替捶打着糯米，得将糯米打成黏糊糊的一团才行。 这是个力气活。 大冷的天，没一会儿的功夫，几个男人就出了一身的汗。 糯米捶打好了，放到一旁的簸箕上，几个女人又开始忙活了，将黏糊糊的糯米团成直径20多公分的糍粑。 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天黑，几十斤的糯米全都做成了糍粑，放在簸箕上晾着。 “李霞，来，这些糍粑拿回去，多谢帮忙了。” “陈伟，这是你的，拿着。” “小婷，你跑什么，过来拿糍粑。” 帮忙的几家，临走的时候，陈浩和童倩拿着糍粑，一家给了3块。 “晚上还煮饭吗？”童倩将一块块糍粑码放好，收进屋里。 “不煮饭了，炒点菜，煎点糍粑吃吧。”陈浩道。 他问两个女儿，“妮妮，小朵，你们说呢？” “我要吃红糖糍粑。”陈妮儿说道，“我吃了后刷牙，就不会烂牙齿了。” 家里是买了红糖的。 “行，让你妈煎红糖糍粑吃。”陈浩笑着道。 他看着童倩，“我去把簸箕还了。” “拿点糍粑过去，别空手。”童倩说道。 村里人帮忙，要么管饭，要么打糍粑就送点糍粑，帮着杀猪就送点猪肉或者猪下水，借了东西的，还的时候也得带点东西。 “知道，忘不了。”陈浩笑道。 他还了队长和另外一名村人的簸箕，带着糍粑一起。 回家时，红糖糍粑煎好了，金黄的糍粑，上面撒着红糖，吃一口味道好极了，焦脆，软糯，香甜。 “我去摘几根黄瓜。”陈浩放下糍粑，出了门。 钻进屋前的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出来，简单的擦洗后，咬了一口，就着红糖糍粑，美滋滋。 “我也要吃。” “我也是。” 两个小娃子伸手，也要。 陈浩给两人一人撇了半根，又给童倩递了根。 一家人吃的兴高采烈。 2天后，又摘了黄瓜，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一起到了县城。 有了前几次的经验，陈东升和陈伟2人对这个生意熟悉了不少，2人就能应付的了买黄瓜的顾客。 生意仍旧很好。 “我去转转，这里你俩看着。”陈浩说道。 他打算转转商场。 “浩哥你去吧。” “我俩守着，你就放心吧。” 陈东升和陈伟喊道。 陈浩没走多远，就到了县里最大的一家商场。 长丰商场，这是一家综合性的国营商场，县的名字叫长丰县，商场的名字也叫长丰商场，面积还挺大的，有2000平，职工也不少，有七八十人。 柜台林立。 五金产品，纺织产品，百货等等，都有的卖，只不过大部分都要票。 陈浩直接走到了卖电视机的区域，前面是玻璃柜台，后面的墙壁上有一格格的柜子，里面摆放着电视机。 几乎都是黑白电视机，各种尺寸的都有，9英寸、12英寸、16英寸、19英寸。 “同志，抽根烟。”陈浩递给旁边一位稍微空闲的商场职工一根香烟。 “有规定，商场里不能抽烟，怕引起火灾。”这名职工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还是接过了陈浩手里递的香烟。 “大商场就是不一样，考虑的仔细。”陈浩道，“不过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为人民服务，也总归要休息。” 陈浩的嘴很厉害。 攀谈了几句，熟络了些后，陈浩这才小声的打听道，“同志，跟你问个事，你手上有电视机票和自行车票吗？要是有，我可以出钱买。”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要票，集上去了几次，粮票、油票、布票，包括肉票之类的，倒是能买到，有人在偷偷的售卖，电视机和自行车票却一直没弄到手。 这类产品的票都比较难得。 “我哪有这些，就是有，也肯定不卖，得自己留着用。”这位职工摇头。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非得有这些票，明天商场开业3周年，会搞活动，很多商品都不需要票，到时你可以早点过来排队。” “最好是凌晨就过来排队，要不然人多了，后面就是排到了，商品也卖完了。” 凌晨就得过来排队！ 紧俏的商品就是这么受欢迎。 “得找个人一起排队，晚上还得有个住的地方才行。”陈浩思索着。 电视机和自行车都打算买，肯定得在两个队伍才行，自己算一个，还得找一个人。 他想到了县城的小姨子。 第28章 怕被你给糟蹋了 打探清楚了消息，陈浩在商场里面又转了一圈。 很无奈。 没有票几乎什么都买不了，别说电视机，自行车，就是一些副食品，像是糖果之类的，也买不了。 有钱都不行！ 对于农民来说，县城的大商场还不如赶集方便，在集上好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出了商场，回到卖黄瓜的地方。 一车的黄瓜卖得差不多了。 “今天我就不回去了，明天再回去。”陈浩跟两人说道，“拖拉机也得要留在县城这边，明天我开回去，得要辛苦你俩自己走路回去。” 在商场买的东西，是不负责送货的，自行车和电视机，陈浩打算用拖拉机载回去。 “浩哥，你晚上住哪？就是有介绍信，在县里也不好找地方住吧？”陈东升问道。 对于走路回去，他俩倒是没多大的感觉，别说15里的路，就是更远些的路，两人也都走过。 大冷的天，走走路身子更热。 “我有地方住，这点就不用担心了。”陈浩说道，“回了村后，给我媳妇捎个信，就说我明天再回去。” 县里有招待所，但是招待所接待的大部分都是系统内的人员，他农业户口，哪怕有介绍信，也不好到招待所去住。 不过小姨子童漫那多半有住的地方，能过去问问。 黄瓜没有全部卖完，留了六七根，陈浩打算给小姨子带过去。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没开封的烟，塞给两人，“我身上就带了这一包没开封的，你俩在路上抽，剩下的半包就不给你俩了，我得自己留着。” 他又从布面袋里数出20块钱，交给两人。 “浩哥，不用这么见外。” “就是，这也没有多远，天气又冷，走回去比坐在拖拉机上还舒服些。” 又是给烟，又是把钱马上给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都有点不好意思，觉得陈浩过于客气了。 “一码归一码。”陈浩说道，“你俩愿意跟着我，是对我信任，我对你俩也放心，但是感情归感情，该有的规矩还是得要有。” “我吃肉，肯定得要让你俩喝上汤，而且这口汤还必须是热乎的，放久了，那不馊了吗？” 他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好好跟着我干，往后你俩的媳妇和对象，也都可以跟着我干。” 陈东升娶了媳妇，陈伟还是光棍。 “我媳妇早就想跟你干了。”陈东升立马说道。 “肯定是有机会的，卖黄瓜都能这么赚钱，干别的生意同样也能赚钱。”陈浩说道，“今年先暂且这样，明年再好好的谋划下。” 两人步行回村子，陈浩开着拖拉机，到了小姨子工作的学校。 长丰县中学。 大门敞开着，别说栅栏，就是连个门卫都没有，陈浩直接开着拖拉机，在学校里面找了块空地，将拖拉机停了下来。 拿着摇杆，到了学校旁边的一处楼下等着。 这是一处低矮的筒子楼，学校的老师都住这。 前世陈浩来过。 等了一会儿，有几个学校职工的人员过来询问，陈浩说是在等童漫，递了几根烟，马上有认识童漫的，说去帮着联系。 又等了大概20来分钟，童漫从教学楼那边走了过来。 大冷的天，如同火一般。 “你怎么跑过来了，我姐她们也来了？”童漫站在跟前，就直入主题，左右看了看，想要找一找，童倩和两个外甥女是不是也跟着过来了。 但是没瞧见。 “你姐和两个娃没有过来，我到县里卖黄瓜，就顺便到你这里来瞧一瞧。”陈浩说道。 他将手里的黄瓜递给了童漫，“黄瓜今天一大早采摘的，新鲜的很。” “外面冷的很，，到屋里去坐会儿吧。”童漫有点失望。 她领着陈浩，进了宿舍。 这间宿舍就她一个人，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倒是很干净整洁。 “就为了给我送黄瓜，你特意跑过来一趟？”童漫倒了杯开水，递给陈浩，“没别的事？” “的确是有个事。”陈浩道，“我打算买台电视机，再买辆自行车，长丰商场明天搞活动，这两样东西都不要票。” “明天正好是周日，你跟我一起过去，帮我排个队，将这两样东西都买到手。” 他眼睛盯着床边上挂着的几件衣服上。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去，将衣服藏进了被子里。 “我是你小姨子，你老婆的妹妹！管住你的眼睛。”童漫凶巴巴的警告，“你有那么多钱吗，一台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呢，自行车也不便宜。” 她很好奇。 学校里的老师，算是不错的工作岗位了，收入也比较稳定，不少家庭还是双职工，可买电视机的也少。 更别谈村里了。 陈浩居然要买电视机，还要买自行车。 “应该差的不会太多。”陈浩提了提手里的布面袋，“这是卖黄瓜的钱，能有500块左右，我身上还带了些钱。” “要是不够，你借点给我，下次到县里来，我还你。” 童漫早就注意到陈浩身上抱着的布面袋。 “卖什么黄瓜，能卖到500块钱？”她很纳闷。 陈浩将布面袋放到她跟前，撑开一个口子。 里面还没来得及清点的钱，全都露了出来。 好多！ 童漫心快速的跳了几下，赶紧过去将门给关上。 “我想起来了，最近有同事说买了黄瓜，是不是在你这买的？”童漫惊呼道，“好像还挺贵的。” 学校有老师也买了黄瓜，只不过具体情况她不太了解，只是口耳相传，有听说过。 “5毛钱一斤。”陈浩点头。 “这么贵！”童漫惊讶极了。 木耳10块钱一斤，黄瓜5毛钱一斤！ 怎么这些东西到了陈浩手里，就能卖这么贵？！ “要没这么贵，我就不卖了。”陈浩笑道。 “长丰商场的确时不时的会搞活动，凌晨就要排队，晚上肯定最好是在县城住着。”童漫惊讶过后，问道，“你打算睡哪？” 陈浩能赚到钱，她心里挺高兴，至少姐姐的日子能好过不少。 “我是非农业户口，虽是开了介绍信，也不好去招待所。”陈浩道，“明天凌晨就得去排队，去晚了，电视机和自行车肯定卖完了。” 他看着童漫，直接问道，“你这方便吗？” “你觉得呢？”童漫瞪了他一眼，“孤男寡女的，就算没发生什么，别人看到了，肯定也会误会。” “而且，我对你也不放心，跟你睡一个屋，怕被你给糟蹋了。” 第29章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 直言不讳。 对陈浩的人品很怀疑。 “我是你姐夫，你还怕这个？”陈浩无语，“又不是睡一张床，打个地铺就行。” “打地铺也不行。”童漫斩钉截铁，“我姐跟我说过了，当初要不是你哄着她，总往小树林，没什么人的地方跑，牵手，抱着，她就不可能认定你。” “你这样的人，就不能给一丁点的机会。” 严防死守，一点都不客气。 随即她话锋一转，“晚上我去同事那对付一晚，你在我宿舍睡，不过我警告你，别乱翻东西。” “东西放哪，怎么放的，我都知道，你要翻了，动了，我非得要你好看。” 她抓起黄瓜，扬了扬，恫吓陈浩。 似乎觉得黄瓜威慑力过于低了，狠狠的咬了一口。 跟童漫去食堂，吃了顿饭，童漫稍微收拾了下，去同事宿舍休息，陈浩简单的泡了个脚，照例喝了不少的水，而后上床休息。 被尿憋醒后，陈浩就没睡了，穿上衣服，到楼尾上了厕所。 “筒子楼上厕所，还不如农村茅房。”陈浩嘀咕着。 回屋坐了一会儿，童漫便过来了。 “你醒的还怪早的。”她头发有点散乱，“我洗漱下，换个衣服，再一起去商场排队。” “行。”陈浩点头，“我在楼下等你。” 他提着布面袋，拿上拖拉机的摇杆，到楼下抽烟。 等了大概十多分钟，童漫便下楼了。 “开拖拉机过去。”陈浩指了指放拖拉机的位置，“身上带钱了吧？” “带了200多块钱。”童漫点头，“还带了些票。” 她是老师，有固定工作，隔段时间就能发放粮油票，其他的，像是布票，糖票之类的，偶尔也会有发放。 就聊天的这一会儿功夫，筒子楼里，不少房间的灯也亮了起来。 这都是准备打算去商场买东西的！ 城里职工哪怕有票发放，但很多时候还是会不足，遇到商场做活动，不需要票据的日子，很多都会提前起床，过去排队。 陈浩开着拖拉机，载着小姨子，到了长丰商场。 “来的还算早，没什么人。”童漫说道。 “等会儿就有人了。”陈浩找了个空地，停好拖拉机，“走，先去把位置占着。” 长丰商场的大门没开，不过没关系，陈浩和童漫两人站在了大门口，将位置先给占着。 又等了十多分钟，街面上不断的有人过来，全部都窝在门口。 男女老少。 随着时间的流逝，人越聚越多，也越来越挤。 寂静的街道，也越来越嘈杂，大多数都是家庭全部成员一起过来，议论纷纷，商量着对策。 “等会儿进去后，就奔着卖布的地方去，扯布。” “扯多少？” “能扯多少就扯多少，反正不要票，正好扯了好过年。” 这是两个夫妻之间的对话，准备扯布。 “就等着今天，电视机不要票，就买12英寸的飞跃牌电视机，钱再数数。” “数了好几遍了，不会错的，360块钱。” “让你再数数，你就再数数，万一错了呢？别排了半天的队，最后钱没带够。” 这家人跟陈浩一般，也是瞄准了电视机，价格也提前打听好了，目标非常明确。 天气很寒冷，但驱散不了一众居民的热情。 不断地有人过来，等到天色微微亮起来的时候，长丰商场门口外挤满了人，连街道上都聚满了人。 陈浩和童漫挤在一起，动弹一下都难。 “等会儿你就去自行车柜台，买自行车，要二八大杠，最好是凤凰和永久两个牌子的。”陈浩叮嘱道。 先前就跟队长陈自强说了，要送队委一辆自行车，也该兑现了。 人还在不断地增加！ 终于，长丰商场的大门打开了。 “冲！” “别推我。” “买电视机，去电视机的柜台。” 等待了许久的居民，一窝蜂的冲进商场，场面比几十年后，老头老太领商场免费鸡蛋不遑多让！ 只是这会儿涌进商场的人里头，不少都是年轻力壮的面孔。 人虽然多，陈浩和小姨子却来的早，就在门前，店门打开后，直接就钻了进去，陈浩奔着电视机柜台就去了。 售货员还没就位！ 又等了十多分钟，电视机柜台这边的售货员才姗姗来迟，瞥见柜台前的一众人，神情非常淡定，手上的动作仍旧是慢条斯理的！ 这样的场景，售货员见的多了，早已经见怪不怪。 “都排好队，不要挤。”售货员喊道，“钱准备好，一个个来。” 陈浩第一个，他早就将钱准备好了，指着一台电视机，“我要那个，金星牌，16英寸的电视机。” “650块钱。”售货员说道。 12英寸的电视机，一台才360块钱，但是16英寸的，价格高达650块钱！ 陈浩掏出650块钱，真的就是一堆，放到玻璃柜台上。 幸亏身上带了些钱，要不然还真买不起16英寸的，就只能买小点的。 “怎么都是些零钱，要买电视机，不知道换成大团结吗？耽误我时间。”售货员有点不耐烦。 国营单位的售货员，硬气的很！ “不好意思，同志，多担待些。”陈浩说着好话。 这年代，商场里的售货员，是让人非常羡慕的岗位，这些人也都牛气的很，不客气不行，惹人不高兴了，直接不卖给你！ 钱清点出来，650块钱，陈浩终于是拿到了电视机，四处瞅了瞅，都是人，没见着小姨子，他抱着电视机艰难的出了商场。 站在拖拉机旁等着。 大概半个小时后，童漫才推着一辆崭新的二八大杠过来，凤凰牌的。 “以后别让我做这事，打死我都不排队抢自行车，魂都差点挤没了。”童漫很有怨气。 幽怨的看着陈浩。 头发都挤散了。 “辛苦了，回头给你送点糍粑过来。”陈浩感谢道，“今天幸亏有你，帮了我大忙了。” “138块钱！”童漫瞪着眼，“本来我还想着买棉毛衫的，这情况也挤不进去了。” 凤凰牌的二八大杠，138块钱。 “回头我给你送件棉毛衫。”陈浩道，“自行车的钱，过两天我到县里，也给你送过去。” 黄瓜还没卖完，他还要来县城。 将电视机和自行车放到拖拉机后边的，固定好，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村。 第30章 跟个娘们一样 到村的时候，时间还早的很。 天气冷，偶有几个村人在忙活着。 伺候自留地的菜，房前屋后捯饬捯饬，养了鸡鸭的，给窝里多垫些稻草。 有人看到了陈浩。 “回来啦？” “今天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这么冷的天，隔三差五的就去县里，怪辛苦的。” 好多人不知道陈浩昨天就去了县里卖黄瓜，也不知道昨天晚上陈浩没回来，今天见着陈浩开着拖拉机回来，感觉挺纳闷的。 陈浩一一的笑着打招呼。 拖拉机没有停，直接往自家方向开。 刚刚跟陈浩打招呼的村人，视线自然的落在了拖拉机后面的电视机和自行车上。 “那是什么，是自行车？”一对夫妻才跟陈浩打了招呼，便看到了拖拉机后边放置的东西。 电视机有瓦楞纸盒子包着，要细看，而自行车没有包装，一眼就能瞧见。 整个村里没有谁家有自行车。 就是队长陈自强家里，同样也没有自行车，可现在陈浩的拖拉机上却出现了一辆自行车。 夫妻两人很惊讶。 “还真是自行车，那纸箱子里面装的又是什么东西？” “看起来好像是电视机。” “别瞎说，电视机多贵，整个大队也没有几家有的，陈浩家里能买得起电视机？” 不少人嘀嘀咕咕，充满了好奇。 陈浩对这些都不理会，直接开着拖拉机到了家。 家门口，陈妮儿和陈小朵正在跟小鸡玩，一旁还有只小土狗。 陈小婷也在旁边，陪着两个娃一起玩。 “爸爸回来了。”陈妮儿听到了拖拉机的声音，大声的喊着。 陈小朵也兴奋的直跳脚。 小丫头表达愤怒是跺脚，表达高兴也是跺脚。 拖拉机还没有停，陈妮儿便大声的告状，“爸爸，我跟你说个事，昨天晚上妹妹没有看到你，一直在哭，还说想爸爸了。” “妈妈抱着哄她，她都不听，一直哭鼻子。” “爸爸抱。”陈小朵伸着手，要抱抱。 拖拉机停好，陈浩一把抱起了陈小朵。 陈妮儿也冲了过来，他费了点力，将大女儿也抱了起来。 一边一个。 最近家里条件好了，两个丫头都长高，长重了不少。 童倩站在门口，看着这一幕，笑着道，“小的昨天晚上哭了一个多小时，最后哭累了才睡着的。” “怎么跟她说，她都不听，就是要你。” “大的也一样，往常最是人来疯，昨天晚上你没回来，她不怎么高兴，一直垮着脸，饭都没吃多少。” “我就是想爸爸了。”陈妮儿环住陈浩的脖子，委屈巴巴的，“爸爸一个人在外面，肯定没吃饭，我也吃不下饭。” “我也想爸爸。”陈小朵不甘示弱，很认真的看着陈浩。 两个丫头争风吃醋。 童倩注意到拖拉机后面的东西，“你买了自行车？” “不只是自行车，还有电视机。”陈浩放下两个丫头。 “自行车是要送给队委的，这个先前就说好了，电视机先搬到家里去，等我回来之后再安装。”陈浩将电视机放进了屋里。 他推着自行车，往陈自强家中去。 陈自强家中，门虚掩着，几个队委成员坐在一起，喝着茶水，聊着天。 “拖拉机是大队的资产，怎么能给个人用呢？这要是被大队知道了，咱们肯定会挨批评，甚至可能还要做检讨。”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对陈浩这些天时不时的就将拖拉机开到县里去，很有意见。 “大冷的天，大队里也不经常用拖拉机，没你说的那么严重。”陈自强说道，“而且先前陈浩说了，拖拉机借给他，后面他会给队委捐一辆自行车。” “这对于生产队来说，也是非常有好处的嘛，往后去大队，去公社开会，能快不少。” “这也是在提升生产效率。” 冬天了，活没多少，村里人忙着伺候自家，队委偶尔也会聚在一起，聊些村里的情况，来年的计划之类的。 “陈浩的话你也信，他是什么人？村子里面哪个不清楚。”农业副队长说道。 “一辆自行车不便宜，一两百块钱，他哪舍得捐给队委，他的那些话就是哄着你玩的。” 他抽了一口旱烟，“我不是对陈浩有什么个人意见，只是他的这个行为对生产队的影响不好，一整年就没怎么好好的上工，现在又三天两头的开着大队的拖拉机往县里跑。” “这些事要是传到大队里去，我们作为队委，是要挨批评的。”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点头。 见几人这个态度，陈自强心里也不禁打鼓，自行车价值不便宜，陈浩真的舍得这个钱？ “队长，还有其他几位领导，都在呢？”门忽然被推开，露出陈浩的脸。 他看了一眼农业副队长，“对我有什么意见，可以当面说，我不是听不进去意见的人。” “背后嚼人舌根子，跟个娘们一样，唧唧歪歪的，自己不觉得气量太小了吗？” 刚刚几人讨论的声音有点大，他听到了。 对于生产队的这几名队委，陈浩并不愿意无缘无故的得罪，但他也不怕事。 大队的领导都算不上干部，没有编制，生产队的这些队委，更是要亲自下地干活，没有脱产，更算不上干部了。 喊一声领导，称一声干部，都是客气的说法。 “我又没有说错，都是实话。”农业副队长说道。 他没想到陈浩居然会过来，这么凑巧。 “实话一定就对吗？”陈浩没有退让，而是显得有些咄咄逼人，“人都有去世的那天，你家亲戚添丁加口的，你去随礼祝贺，也没见你当着人家的面说，这娃将来一定会去世吧？” “快要过年了，你怎么这么说话？一点都不中听。”农业副队长脸红脖子粗。 “你就说说，我说的这个话有没有道理吧？我只是打个比方，没别的意思，说的也是实话，你怎么就生气了呢？”陈浩道。 以彼之矛，攻彼之盾。 黄瓜大棚做出了成绩，一众村人也都瞧见了，他现在有资本，说话能硬气些。 女人得软，男人得硬。 够硬了，才能一步步冲击，达到自己的目的。 想要做事，在村里就得有话语权，得要有站在自己一边的人，胡萝卜和大棒都得有，德和威要并举！ 其他的几名队委，包括陈自强，都有些纳闷，不知道今天陈浩怎么会这么强势，直接跟农业副队长起了冲突。 先前农业副队长也有说话不中听的时候，但是陈浩都忍耐住了。 “队长，外面停着一辆自行车，是我先前答应捐给队委的。”陈浩看向陈自强，“凤凰牌的，二八大杠。” 第31章 有画面了 陈自强马上出门，就看见旁边停着一辆自行车。 崭新的。 凤凰牌。 二八大杠！ 陈浩没有说假话，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跑了出来。 “你这是什么时候买的？”陈自强问道。 他走到二八大杠旁边，这摸摸，那摸摸，还不敢用力，生怕给摸坏了。 对自家媳妇都没这么小心翼翼过，这会儿围绕着二八大杠，眼里都要放出光来，手上不敢用力，生怕搞坏了。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都差不多这般表情。 “还真是二八大杠，凤凰牌的，这牌子好啊，大队有几个干部骑的就是这个牌子的自行车。”有队委说道。 “给队委捐自行车，这个事我一直放在心里，只是自行车票很难弄到，去了几次县里都没办法，昨天知道县里商场搞活动，不需要票就能买自行车，我一夜都没怎么睡觉，大晚上的就跑过去排队，生怕错过了。”陈浩说道。 七分真三分假，话的可信度很高，还能突出了自己的辛苦。 会哭的孩子有奶吃。 “买自行车，还得要大半夜的排队？”有队委非常诧异。 “肯定啊，自行车不单单是在农村金贵，就是在县里，同样也有好多人想要买，很受欢迎，不少人手里没票，可不得大半夜去排队，要是去晚了就轮不到自己了。”陈浩说道。 “真是辛苦你了，这车真就捐给队委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他很忐忑，心噗通通的直跳。 跟媳妇结婚那会儿，洞房都没这么急。 很想骑上去！ “这还能作假？”陈浩非常确定，“一口唾沫一个钉，说捐给队委，那就是捐给队委。” 他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这是买自行车的收据，你们聊着，我还得回趟家，肚子这会儿还饿着，从昨天晚上到现在，一滴米都没进。” 说完后，陈浩不停留，转身离开了。 干脆利落。 陈自强手放在自行车的坐垫上，摩挲了两下，又看了看手里的收据，“138块钱，真不便宜，说捐真就捐了。” 他看着农业副队长，“你刚才的那些话，以后不要再说了，陈浩同志的确有些毛病，但又没犯什么十恶不赦的事。” “说给队委一辆自行车，真就捐了，这样的好同志哪有？别说放在生产队，就是放在大队，放在公社，也没见哪个同志有这样的觉悟。” “这是一个好同志，你刚刚说的那些话太让人寒心了。” 农业副队长落了一个大红脸。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面色也有些尴尬。 “陈浩是个好同志。” “往后他有什么要求，队里能帮助的，一定要多帮助。” 如男女处对象一般，当原本不解风情的对象，某天忽然懂得说甜言蜜语，懂得送花，送礼物，不是因为对象开窍了，很大的概率，是对象做了对不住自己的事。 以这种方式弥补，好减轻自己的愧疚。 而这会儿，看着陈浩离去的背影，陈自强，包括其他几名队委成员，就是类似的心理。 伤害了陈浩。 很想弥补！ 陈浩回了家后，发现家门口聚了不少人。 陈东升，陈伟，这就不说了，还有其他的一些村人，都在自家门口。 就是以前很少到自家串门的村人，居然也跑了过来。 “陈浩回来了。” “这是你到县里去买的电视机？” “真厉害，村里还没有哪家有电视机的，你家是第一个。” 都是冲着电视机过来的！ 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听到消息的，都过来看稀奇。 “是县里买的电视机，16寸的，金星牌子。”陈浩道，“都让让，我把电视机装起来。” 黑白电视机没什么难的，插上电，装上天线就能用。 找了根竹子，将室外天线绑上，架在房屋前，插上电线，调了调，就好了。 有12个频道，却只能搜到一个电视台，省台。 放的节目也很简单，是关于锅炉讲座的，讲的是锅炉工人。 “有画面了，有画面了。” “真稀奇，这么小的东西里居然能看到画面。” “怎么有点模糊？” 屋里，挤满了人，一个个盯着电视屏幕，啧啧称奇，眼睛眨都不眨，就是小娃子，也不闹腾了，眼珠子盯着电视，兴致勃勃。 “天线位置不对，东升，去转转竹竿。”陈浩道，“我喊好，你就别动。” 陈东升到屋外，转动着竹竿，陈浩在屋里盯着，待电视画面清晰了些，就喊停。 电视调好了，不断有得到消息的村人，朝陈浩家中赶来。 最后屋里挤不下了，陈浩直接将电视放到窗户外边，下面是小木桌，让一众村人都能看到电视画面。 “椅子自己带，我就不提供了，天冷，多穿点，别冻感冒了。”陈浩喊道。 一名名村人，这会儿也不在家猫冬了，家里的活也不愿意干了。 热闹的如同过年。 “前面谁的脑袋，蹲着点，挡住了。” “虎子，回家搬两个小凳子过来。” “王红梅，你的屁股能不能挪一挪，看电视呢，还是显摆你的屁股？” 呼喊着，呵斥着，最后自觉的，都离着电视机两三米远，围成一个圈，观看电视节目。 就是隔壁的陈小婷和老太太，不怎么出门的，也都搬了小凳子，拿着火桶，看电视。 热闹极了。 “往后，家里的电视怕是大部分时间都得放到外面了。”童倩说道。 “晚上6点到8点，就放2个小时。”陈浩道，“时间到了就关电视机。” “电视机就只能搜到一个台，还贵的很，感觉还不如收音机好用。”童倩说道。 “买收音机，哪有买电视机效果好？”陈浩左右看了看，见没有人注意，这才小声的对童倩道，“我打算在生产队里谋个副队长的位置。” “买电视机回来，村里人都过来看，落了我家的人情，到时选副队长的时候，肯定会投我一票，就是王红梅，她也不好意思投别人。” 成了副队长，才能更好的做事！ “你要竞选副队长？”童倩很惊讶。 万万没料到自己男人还有这个志向。 “不然呢？给队委送自行车，又买电视机，村里人都过来看，为的是什么？”陈浩嘿嘿一笑，“真以为我人傻钱多？” 他看着自己媳妇，“对了，你选几块好的糍粑，过两天去县里卖黄瓜，我给小漫送去，今天辛苦她了，起了个大早，跟我一起排队受冻。” “家里布票还有没有？天冷了，给她买件衣服。” 第32章 队长请吃饭 “有的，我去找找。”童倩说道。 每次赶集，都会买些布票，不仅能扯布，自己做衣服，做床单被套，布票还能买成品的衣服。 “不用那么急，过两天我要去县里时，再找出来给我就是。”陈浩摆手，“你也去看会儿电视吧。” 童倩也跑过去看电视。 说是比不上收音机，但坐下后看的津津有味。 “还真买电视机了。”陈自强走了过来，从兜里摸出一根烟，递给陈浩，“我这烟是自己卷的，比不上你的牌子烟。” 他在家正和几名队委研究自行车，听说陈浩家里买了电视机，还不怎么信，结果自家媳妇和娃都跑了过来。 自己过来一看，还真是。 大半个村子的人都跑来了！ “牌子烟再贵，那也比不上队长你散的。”陈浩笑着道。 一点没嫌弃，叼在嘴上，摸出火柴，点着了。 “按理说吧，黄瓜是自留地种的，我不该打听，但我实在是好奇，你那黄瓜到底卖多少钱？”陈自强忍不住，问道。 前几个月，陈浩家里还是倒挂户，这还没到过年呢，家里日子急剧好转，买糯米打糍粑，给队委捐自行车，家里还买了台电视机！ 黄瓜真要1毛钱一斤，哪搞的起这些？ 他心跟挠痒痒似的，很好奇。 “5毛钱一斤。”陈浩道。 陈自强深深的吸了口烟，半天没呼气。 过了一会儿后，剧烈的咳嗽，眼泪都快要咳出来。 “猪肉才7毛钱一斤。”缓过劲来后，陈自强心情复杂的说道。 他看向陈浩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这哪是薄膜，这都是钱啊！ “等过些天，离着年关更近些，应该能卖到7毛钱一斤。”陈浩说道，“现在涨价不太好，吃相太难看。” ！！！ 是人话吗？ 瞧瞧，这说的是人话吗？ 5毛钱都已经够高了，居然真要涨价到跟猪肉看齐！ 陈自强如同深闺怨妇，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好多人都认为1毛钱一斤，这就已经算是贵的了，没想到能这么贵。” “物以稀为贵，瓜果蔬菜也是这个道理，越是稀少的，越是值钱。”陈浩道，“大棚黄瓜的优点，就是反季节上市。” “买个一两根，花几毛钱尝个新鲜，大多数家庭还是承担的起的。” “晚上到我家里去吃个饭吧。”陈自强忽然说道，“我家里有点米酒，边喝边聊聊。” “138块钱的自行车，你说捐就捐给队委了，我作为队长，总归是要请你吃顿饭，表示感谢。” 这么些年，陈自强从未邀请陈浩去家里吃饭。 可这会儿却邀请陈浩吃饭。 对陈浩更看重了，同时，饭桌上有些话还想说一说。 “好。”陈浩点头。 下午五点多钟，陈浩在大棚里摘了几根黄瓜，到了陈自强家中。 “我让媳妇单独炒了两个菜，我们库房去说，清净。”陈自强提着米酒，说道。 库房就不远，拿着碗筷，两人到了库房。 半碗油炸花生米，再有半碗猪油渣，一碗瘦肉炒冬瓜。 再有一壶米酒！ 下了血本了。 “你很聪明，我也不拐弯抹角，直接说了。”陈自强给陈浩倒了一碗米酒，“明年，我打算在村里推广大棚，家家户户的自留地都搞大棚。” “生产队的地，一部分也用来搞大棚，你觉得怎么样？” 利润太高了，经济价值太大了！ 他想在整个生产队推广。 “自留地是各家各户的菜园子，我的建议是只能鼓励，不能强制，不然里外不是人，闹到大队和公社那去，也不好交代。”陈浩道。 “至于生产队的田地，这部分属于集体的，只要保证征购粮方面没问题，怎么种植，队长能拍板。” 不反对！ 相反的，还非常贴心，合理的给出了建议。 “你不反对？”陈自强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做好了心理准备，本以为陈浩会反对的，毕竟如果搞大棚的人多了，肯定会影响到陈浩的生意。 没想到陈浩一点不满的情绪都没有。 好同志啊。 “这是好事，能让生产队的收入更高，提升村民的分红收益，我自然也是愿意看到的。”陈浩道。 其实，这种事压根避免不了，反对也没有任何用处，既然反对无效，何不痛快的享受？ 大棚只是跳板，农业种植只能赚小钱，他想把生意做到县里去。 在县里开店！ 陈浩夹了一粒花生米，说道，“队长，过完年，队里的队委成员，要重新竞选吧？” “是得重新竞选。”陈自强点头，他看着陈浩，“你想要竞选？” “是有这个打算。”陈浩点头，“大棚种植，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提升经济收益，这都是副业收入。” “我们生产队一直没什么像样的副业，村民平均收入不高，得想办法扩展副业，让村民的日子好过起来。” 很多生产队都有副业。 靠山吃山，靠水吃水，水资源丰富的地方，搞水产养殖，桑树茂盛的地方，搞养蚕。 等等。 这是政策允许的！ “是这么个理。”陈自强点头。 他心里好奇，不知道陈浩打算竞选什么位置。 “我打算竞选副业队长的职位。”陈浩端起米酒碗，跟陈自强碰了下，“整合生产队的资源，帮助生产队发展副业。” “陈队长，你支持吗？” 竞选生产队的领导职务，不仅需要村民的支持，队长的支持同样也重要。 “这是好事，我支持。”陈自强道，“到时大棚蔬菜和瓜果种出来了，就由你去县里售卖，工分方面给你算满，一天12个工分。” 生产队没有副业队长，陈浩想做，那就做好了。 “我还想搞别的副业。”陈浩道，“在县里开餐馆。” 大棚种植才值几个钱？搞的人多了，生产的瓜果蔬菜多了，价值必然会下降！ 明年再想将黄瓜卖出猪肉价，想都别想。 搞餐饮才赚钱！ “这个没人搞过啊，都是在土地里刨食的，开餐馆肯定要投钱，万一亏了怎么搞？”陈自强很忧心。 “投资的钱，我出！合作的人，我找！亏了算我的。”陈浩早有准备，“盈利了，生产队分20%。” 陈自强稍微琢磨了下陈浩的话。 他蹙了下眉头，“生产队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吗？” 怎么看，生产队都稳赚不赔啊。 亲爹对儿子都没这么好吧？ 第33章 该杀猪了 “生产队种植出来的，对外售卖的瓜果蔬菜，优先给我提供，另外，队里得给我开张证明，证明开餐馆是为了农业服务。”陈浩补充道。 20%的利润，换取证明！ 非常划算！ 陈自强终于回过味来，他看着陈浩，“你这是在搞个体户生意！” “怎么能说是个体户呢？”陈浩纠正道，“不还有20%的利润归生产队吗？这顶多算是公私合营经济。” 个体户偷偷摸摸，公私合营却没问题。 陈浩把漏洞给堵上了！ “你容我想想。”陈自强米酒都不喝了，拧着眉头。 思索良久后，他终于点头，“行，这个证明我给你开，要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 陈浩家肉眼可见的日子变好，电视机，再有捐给队里的自行车，让他心思也澎湃了起来！ 菜吃完，酒喝好，陈浩回了家。 看电视的人已经回去了，电视也搬到了屋里。 两个娃在床上，童倩在床头，织毛衣。 “都睡了？”陈浩轻声的问道。 “睡了，眼睛眯着，还嘟囔着要等你回来再睡，白天玩的太累了。”童倩道。 她放下手里的针线活，去厨房舀了热水，给陈浩兑好洗脚水。 “我跟队长说了，明年竞选副业队长。”陈浩泡着脚，轻声的说道，“明年在县里开家餐馆，等赚了钱，把家里房子修一修。” “个人开餐馆，能行吗？”童倩问道。 她很奇怪，“怎么好端端的，要开餐馆，卖黄瓜也很赚钱，后面等木耳再长出来，时不时的采摘些卖了，钱存起来，日子也能过的不错。” “越存越穷，钱得流动起来，得放进市场中去，得投资，才能让日子越过越好。”陈浩道。 “我是以生产队的名义开餐馆，就是有人找麻烦，要能应付过去。” “大棚种植能赚钱，但赚的是小钱，做餐馆才能赚大钱，这生意比大棚黄瓜利润高多了，会让你成为小富婆。” 什么生意最赚钱？ 服装？养殖？轻工？食品？还是餐饮？ 都不是！ 垄断的生意最赚钱！ 公私合营，再加上三年自然灾害，以及经营不善等原因，长丰县县城经营餐饮生意的门店，不会超过5个手指头。 规模都还不大！ 这个时候过去开一家餐饮店，就如单身汉入了女儿国，雅蠛蝶得换单身汉喊。 “日子慢慢好起来就行，我也不想当什么富婆。”童倩说道，“现在这日子就挺好的，我很满意。” 泡好脚，陈浩上床，钻进被窝里，童倩也跟着放下毛线，扯灭灯，进了被窝。 “你月事走了没？”陈浩问道。 “昨天就走了，你想干嘛？”童倩脸红红的。 陈浩没说话，以实际的动作回应她。 两天后，陈浩再次开着拖拉机，到县里卖黄瓜。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已经很熟练了，陈浩得了空闲，拿着布票，到长丰商场买了两件棉毛衫，一件4块3毛5，总计8块7毛钱。 拿着5块糍粑，连带着棉毛衫，到县中学，递了根烟，托人喊来了小姨子童漫。 “给你送点糍粑过来，走，到你宿舍去。”陈浩道。 他抬脚，往童漫宿舍走。 “我这又没开火，用不着给我送糍粑。”童漫说道。 到了宿舍，她给陈浩接了杯水。 人却站在宿舍门口，没有进去。 “站门口干啥，不冷吗？”陈浩问道。 “上次你过来，有人到处传，说你是我对象。”童漫道，“站门口好些，免得被人瞧见了，又乱嚼舌根子。” 不止村民喜欢八卦，就是学校的老师，有正经工作的，也喜欢八卦。 童漫人好看，在学校有不少男同志追，关注的人自然就多些，有点风吹草动，不少人的眼睛就盯着了。 “我放下糍粑就走。”陈浩道，“人言可畏，的确是得注意着点。” “不用管他们，我行得正坐得端，不用怕。”童漫道，“门都开着了，我也站门口了，他们说就说。” “再说，就是要找对象，我也不会找你这样的。” ？？？ 陈浩正喝着水，听到这话，呛着了，咳嗽了好几声。 “你真是一点不客气。”陈浩从兜里摸出一沓钱，“这138块钱，是上次买自行车的钱，另外，这糍粑也不是给你吃的。” “你这开不了火没关系，糍粑拿去送给学校的领导，一人送一块，礼多人不怪，拜拜山头，对你往后发展有好处。” 城里买糍粑还得看时候，大多数时候粮店都不会供应，只有临近过年的那几天，才会供应糍粑，还得要票，要排队。 比村里麻烦多了。 几块糍粑作为人情，送礼最为合适。 “领导能看上吗？”童漫怀疑道。 “别看成本没几个钱，但有些时候送礼，并不一定非得送贵的东西。”陈浩道，“很多时候，送礼只是为了向领导表明一个态度。” “特别是有新领导上任的情况下，就更是如此，简单的说，就是站队。” 他看着童漫，“你的心比你姐要大，也更骄傲，这个县城只是一个临时的落脚点，想要往上走，这个道理就必须明白。” “个人能力再强，如果领导认为你跟他不是一个队伍的，绝对不会用你，相反的，能力差点，但及时拜码头，后面肯定会得到重用。” 前世，童漫花费了十多年的时间，才从县里调到市里。 人漂亮，有能力，但仅有这些肯定是不够的。 “你真是陈浩？”童漫惊讶的看着陈浩。 这番话，她是很认可的，可万万没想到，居然是从陈浩的嘴里说出来的。 “我跟你姐天天睡一个被窝子，要是假的，她还能不知道？”陈浩道。 “呸！”童漫啐了一口。 陈浩起身，从怀里拿出一件棉毛衫，“这件棉毛衫送你了，大小应该是合适的。” 放下棉毛衫后，陈浩就走了。 宿舍里，童漫拿起棉毛衫，摸了摸。 她关上门，脱掉外套，试了试棉毛衫的大小，真的很合适，就是胸口，一点也不勒。 陈浩从小姨子这离开后，陈浩在县里转了转。 县城繁华的地段，有三四家饭馆，面积都不大，店里就只有三四名职工，生意马马虎虎。 转了一圈，陈浩便到了拖拉机旁边，黄瓜已经卖完了。 离着年关越近，居民手头的花费越大方，黄瓜卖的越快。 “下次再过来，该涨价了。”陈浩道。 时间一晃，到了1976年1月份，离着过年就半个月的时间。 外面下了一场雪，到处都是白的。 屋里，电视开着，播放着省台的电视节目，猴龟分树，两个娃看的津津有味。 “来，试试这毛衣，看合身不合身。”童倩拿起一件织好的毛衣，“鞋也好了，你试试，看小不小。” 陈浩试着衣服，“过些天放晴了，就该杀猪了。” “你抽空再去趟县里，跟小漫说声，让她过年到这边来吃饭。”童倩整了整陈浩身上的毛衣，“家里多亏了她的接济，才能撑到现在。” 第34章 你怎么那么多水 姐妹俩互相心疼。 “先前就跟她说过，等过几天，我再去跟她说说。”陈浩应道。 “爸爸，你跟小姨说，她过来了，我给她烤糍粑吃。”陈妮儿忽然扭过头，说道，“我烤的糍粑可香了。” “小姨每次过来，都给我带礼物，我还小，没有钱买礼物，我就给她烤糍粑吃，要放多多的糖，她肯定喜欢。” 几岁的娃，也知道谁对她好，想着报答。 “吃小鸡，我有很多小鸡。”陈妮儿跟着说道。 两个娃，吃饭抢着吃，就是对谁好，也要抢着，生怕落后了。 “好，等雪停了，我去县里，会跟她说的。”陈浩笑着道。 鸡的生长周期比较慢，四个月过去了，才2斤左右，都还没下蛋，不过非要弄着吃，也不是不行。 毛衣和鞋子都试了，挺合适。 “毛衣和鞋子，明天你就穿上吧。”童倩说道，“天冷了，你又总在外面跑，得要穿暖和点，别冻着了。” “去县里给自己也买套体面的衣服，别光顾着给我买，你是男人，出门在外，衣着方面得讲究些，这样别人才会高看一眼。” “我在村里，又不出远门，用不着给我买棉毛衫。” 陈浩先前去县里买了2件棉毛衫，一件送给了小姨子童漫，一件带回来给了自己媳妇，这都过去好些天了，童倩试了下就放着了，准备过年再拿出来。 两人聊了几句，坐着看了会儿电视，童倩去厨房弄了些草木灰，撒在火盆上，这样能阴到明天，还能有热意。 一夜无话，只有动作。 3天后，天放晴了。 陈浩家里准备杀猪，村里不少人过来帮忙，比上次打糍粑来的人还要多！ “两头都杀了吗？”陈自强站在猪圈旁，“月份还差点，这两头猪估摸着才100斤出头，再养几个月，还能涨几十斤的肉。” 他是队长，但杀猪的本事不错。 每年生产队杀猪，都是陈自强亲自操刀，陈浩将他喊了过来帮忙。 一旁，还有其他的村民，围着看热闹。 “陈浩家里日子一下就好了起来，队里的猪都没杀，他家的猪都准备杀了，才100斤，多养养，涨到120斤肯定没问题。” “他家电视机都买了，肯定不差那几个钱。” “要我说，陈浩本事还是不小的，搞大棚种黄瓜，都不看好，就是农业副队长都不看好，可人家一斤黄瓜能卖5毛钱。” 一斤黄瓜卖5毛钱的事，经过陈自强的口，传了出去，很多村民非常后悔，为啥当初不跟着一起搞。 一切都在陈浩的算计之中，明年搞大棚的村民肯定很多，生产队的田地，一部分肯定也会搞大棚种植。 自己正好脱身出去，到县里开餐馆，蔬菜瓜果之类的进货渠道，就不用担心了。 “都杀了。”陈浩道，“吃不了就做腊肉，放着。” “行，你说都杀了，那就都杀了。”陈自强吐掉嘴里的烟头，“来几个壮士的后生，把猪抓住，抬出去。” “长凳准备好，接血的盆子都放好。” 马上有几个年轻壮士的后生过来，一人抓住一条猪腿，按着猪脑袋，将猪抬出了猪圈。 屋前，三张长凳子并在一起，旁边的地上放着一个木盆。 “抬上去，按住了。”陈自强指挥着。 好在也就100斤重，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一头猪随随便便就两三百斤，几个人还真按不住。 “盆子里加点冷水，放点盐。”陈自强又喊道。 陈浩早就准备好了，往里面加了点冷水，倒了些盐。 这么做是为了让猪血早点凝固。 猪血也是难得的美味！ 陈自强卷起袖子，杀猪刀早就磨好了，对着猪心脏就是一刀，放血。 “水烧开了，可以舀出来了吗？”童倩从厨房出来，喊道。 “可以了，天冷，多舀点热水。”陈自强应道。 烧的热水舀到木盆里，满满的一盆。 猪血也放好了，几人将猪抬进热水盆里，陈自强拿刀在猪后脚划破一个口子，用一根硬木棍刺破猪皮肤。 对着破口子处用嘴吹气。 这是个力气活，换了好几个人接力，陈浩也吹了。 “可以了，绑起来，刮猪毛，绑紧点，别漏气了。”陈自强看着膨胀起来的猪皮，点点头。 几乎每年都会杀一头猪，这活不止是陈自强，就是村里其他人都很清楚，配合的非常默契。 刮毛，解剖，分割。 2头猪都搞定了。 “猪血可不可以卖一点给我？我家娃老爱流鼻血，给他补补。” “大肠卖不卖？” “我想买点猪肉炸油，家里油没了，怎么卖啊？” 村民围观，一个是看热闹，再一个就是想买点猪身上的东西。 2头猪卖出去了大半头。 猪血，猪大肠，猪心猪肺之类的，也都有人要，见不到荤腥的年月，这些下水很受欢迎。 帮忙的人，陈自强，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村人，也分了些猪下水，猪头肉，猪肉之类的，这个没收钱。 “这几天天气应该都还可以，得把肉都切好，腌制起来。”童倩说道。 猪杀了，肉卖了些，分了些给帮忙的人。 还有许多，得抓紧时间腌制，做成腊肉，才能保存更久。 “我来切肉，你腌制。”陈浩道，“抓紧着点，调料都拿出来。” 简单的腌肉，用盐就行，陈浩赶集时，买了不少的酱油，白糖，还有胡椒粉，包括花椒，也买了不少。 有生产队种植花椒，当作副业收入，在集上买这些，比在供销社副食品门市部买还要方便，不需要票，量也没限制。 要多少，给钱就行。 夫妻俩忙到天黑，才把肉都腌制好，屋里的梁上挂满了腌制了用绳子绑起来的腊肉。 厨房挂不下，睡觉的房间也挂了不少。 “没想到我们家能有这么多肉的时候。”忙活了一天，童倩很疲惫，可看着满屋子的腊肉，眉眼都是笑。 黄瓜最后一茬也已经卖了，家里存款如今有四千多块，电视机买了，米缸是满的，赶集时还买了不少的面粉。 如今2头猪杀了，肉挂的满屋子都是。 她笑着笑着，眼角不禁沁出了泪水。 “你怎么那么多水，天天流个不停？”陈浩道，“明天我去趟县里，给小漫送个猪头过去，让她过年到这边来。” 猪头还有一个，他打算明天带去给童漫。 “给她送猪头做什么？”童倩诧异道，“她那不好自己开火做饭吧？” 猪头分了一个，还有一个。 “让她给领导。”陈浩道，“她什么性子，你该比我清楚，就是到了县里教书，也不安分，还想着往上爬。” “送钱不好看，送点吃的更合适，先前家里没那个条件，还要她帮忙接济，就不提给她送东西了，现在家里有这个条件了，肯定得支持她。” 第35章 谢谢你，姐夫 第二天一早，陈浩找了一个干净的尿素袋，装上一整个猪头，步行往县里去。 黄瓜卖完后，拖拉机就还给了大队。 雪还没完全化掉，走路有点吃力。 2个小时后，陈浩才到县里。 直接就奔着小姨子童漫的宿舍去，周日，童漫没工作，就在宿舍。 屋里却不止童漫一个人，还有一个人，是丈母娘黄玉凤。 “小漫，妈。”陈浩打了声招呼。 丈母娘在市里，这会儿过来，应该是看望童漫。 “你跑过来做什么？”黄玉凤本来在拉着童漫的手谈话，见到陈浩，脸色一下就垮了。 她很不喜欢陈浩。 农村人，穷，要钱没钱，要工作没工作，都不好意思说有这么一个女婿。 “给小漫送点东西。”陈浩抖了抖腿上的雪，进了屋。 将尿素袋放到了屋里。 “站外面，东西也放外面。”黄玉凤很嫌弃，“别把好好的屋子搞脏了。” 连正眼都不看陈浩一眼。 “妈，说话别那么难听。”童漫站起来。 她对陈浩的观感，没开始那么厌恶，“上次你拿的糍粑，我送给领导了，这次又带了什么过来？” “坐着吧，我给你倒杯水，暖暖身子。” 她拿杯子，给陈浩倒水。 “他一个农村的，能带什么东西过来？顶多就是些萝卜白菜。”黄玉凤说道，“你别跟你姐一样，往后找这样一个人家，你姐已经让我很没脸面了，你要再找一个这样的，亲戚朋友得看笑话了。” 看不上陈浩，连背后说都不屑一顾，当着面就讲了出来。 “家里的猪宰了，做了些腊肉，这尿素袋里是猪头。”陈浩接过童漫递过来的搪瓷杯，暖着手，“你给领导送过去。” ？？？ 听到这个话，黄玉凤很好奇，“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养的起猪？” 童漫也很好奇，前段日子，陈浩过来，才送了些糍粑，让给领导送去，她也送了，这才没多久，又送了个猪头过来？ 农村买肉不方便，城里买肉也不方便！ 就是有票，有供销社食品站提供猪肉，可很多时候也买不到，去了后就卖光了。 猪头肉就更难得了！ 一头猪，出肉率百分之六十多，也能有大几十年的肉，可猪头就一个，很多人都抢着要，贵不贵另说，但少是真的。 童漫掀开尿素袋，里面真的有一个猪头。 毛都刮干净了。 “真是猪头，这么大一个。”童漫心情有点复杂。 她看着陈浩，“上次就给领导送了糍粑，这次你又带了猪头过来，就是为了让领导多照顾我？” “你一个人在县里，又是个姑娘家的，想得到一些东西，肯定要付出。”陈浩道，“保不准有些人面兽心的，让你用身体交换。” “糍粑只是表明态度，这个猪头送给关键领导，往后领导肯定会多关照你，某些方面不至于吃亏，受委屈。” “你姐夫我以前没本事，要靠你接济，现在家里日子好过了，自然要为你考虑。” 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出路少时，则代表着软肋会轻易被拿捏。 知青苦，女知青更苦，在农村安家落户还不算差，不少更惨的，为了拿到返城的机会，被霍霍了。 “谢谢你。”童漫停顿了片刻，又加了两个字，“姐夫。” 真心实意的喊姐夫。 以往都是直接喊陈浩，再要么就是不称呼。 “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见外。”陈浩道，“我会站在你姐身后，支撑她，也乐意站在你身后，支撑你。” “工作遇到困难，遇到刁难，不要怕，记得你还有我这个姐夫。” 真心换真心。 童漫真心对待自己媳妇，对待妮妮和小朵，他也愿意回以真心。 “送什么领导，这么大一个猪头，留着自己吃多好？”丈母娘黄玉凤终于看了眼尿素袋。 猪头很新鲜，还很完整。 就是在市里，普通人家也买不到这么完整的一个猪头。 能弄点猪头肉算是不错的了，这么大一个得吃多久？ 关键是难得。 “我这没开火。”童漫道。 “你这没开火，我家里开火了啊，你哥和嫂子早就念叨着买猪头肉了，这不正好？”黄玉凤计划着。 “这个猪头挺大的，还能给你嫂子的娘家送些过去。” 黄玉凤家里两个姑娘，一个儿子。 知青插队下乡，允许一个子女留在城里的父母身边，当初黄玉凤让两个姑娘下乡，将儿子留在了城里。 听到黄玉凤的安排，童漫脸色有些晦暗。 母亲只考虑儿子，却不考虑女儿，留城的名额就不说了，如今就是猪头肉也想拿回去，给儿子和儿媳妇。 “这猪头肉是给童漫送领导的，关乎到她往后的前途。”陈浩开口道，“妈，你在储蓄所工作，这个道理不该不懂才是。” 黄玉凤的工作很体面，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虽然只是一名普通职工，但跟其他工作相比，这个工作很有面。 “你还教训起我来了。”黄玉凤不乐意听陈浩说话，“她一个姑娘家，要那么好的前途做什么，有老师这份工作，户口又迁到了县里，已经够了。” “这么好的猪头肉，便宜外人，不如给家里人。”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没有嫁出去的女儿也差不多。 说着，黄玉凤上手，要提尿素袋。 “我说了，这个猪头是给小漫的。”陈浩抢先抓起尿素袋，“你儿子想吃，儿媳妇想吃，让他们自己去买，买不到就吃别的。” “您老要是想吃，可以到我家里去，我弄了给你吃。” 对大舅哥，陈浩很不喜。 前世，他和童倩结婚时，大舅哥没去，后来童倩和两个娃没了，大舅哥同样没参加葬礼。 看不起他没问题，如童漫一般，将他灌醉，骑在身上输出，他也不会放在心上，因为他的确不是个东西。 可连至亲的婚礼和葬礼都不参加，一次可以说是有事，两次难道都有事？ 这样的大舅哥，他是瞧不起的。 “农村有什么好去的，你和小倩结婚那会儿，我去过一次就再也不想去了。”黄玉凤道。 “那么好的女儿，嫁给你，一点彩礼都没要，拿你一个猪头，还拦着不让。” “这不是一回事。”陈浩道，“这个猪头对小漫更重要。” “舍不得就舍不得，我也不稀罕。”黄玉凤压根不愿意多听解释。 她看了眼童漫，“过年回家吃饭，你大哥和嫂子都在家，别空着手回去，给你大哥和大嫂带点礼物。” 她过来，一个是看看童漫，再一个是让童漫回去过年。 说完后，理都没理陈浩，出门走了。 “我过来，一个是给你送猪头，再一个就是希望你到我和你姐那去过年。”陈浩道，“丈母娘重男轻女，跟我没啥差别，这点你和你姐都知晓。” “大舅哥结婚了，你过年回去，更是没啥地位。” “不过没关系，我和你姐也是你的家人，你要想回家过年，就回家过年，如果不想回家过年，就到我和你姐那去。” 对于老丈人和丈母娘家里的情况，陈浩比较了解。 童倩和童漫心中其实也有数。 “别怕给我和你姐添麻烦，妮妮和小朵都很想你。”陈浩看着童倩，“好了，我得回去了，家里还有好多事要做，你姐一个人忙不过来。” “猪头别忘了，早点给领导送去。” 他看着童漫身上的棉毛衫，“大小挺合适的吧？你跟你姐身材差不多，我照着你姐的码子给你买的。” 第36章 想多喊一声姐夫 “合身。”童漫应道。 棉毛衫她挺喜欢的，比自己打的毛衣款式要好，没那么粗糙，穿着很舒服。 “喜欢就好。”陈浩点头，“你姐试了一次，舍不得穿，一直放着，身材又不差，穿着多好？” “好了，我走了，除夕那天，要不回家，记得过来吃年饭。” 他转身，准备离开。 “我送送你。”童漫跟了出来。 “别送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丢不了。”陈浩摆手，“天冷，回宿舍待着，我走了。” 望着陈浩的背影，视线落在陈浩被雪水打湿的裤腿上，又回头看了看尿素袋里的猪头，童漫眼睛红红的。 她趴在筒子楼走廊上，往下瞧去。 陈浩出了楼，正往学校外走去。 “姐夫，路上小心点。”童漫大声的呼喊道。 她想多喊一声姐夫。 陈浩回头，冲她摆了摆手，龇牙露出笑脸。 有烟，回去的路也没那么无聊，没了负重，走的更快了些，不到2个小时就回了村。 一些小娃子正在堆着雪人，踩着雪印子。 耐寒的很。 到屋了，就见门前支棱起两个竹架子，上面挂着一条条的腊肉。 腊肉得晒。 南方的冬天不似北方那么冷，北方的冬天能用水做个冰柜，直接将肉冻起来，南方不行，温度没那么低，腊肉必须晒干了保存。 “猪头给小漫了？”童倩坐在门口，脚下放着火盆，手上仍旧是拿着毛衣在织着。 瞥到陈浩裤腿都湿了，赶紧站起来，“快把裤子给换了，都湿了，这么远的路，一直冻着，得多冷？” “去的时候，该穿套孩的。” 套孩，就是雨鞋。 孩子等于鞋子。 “给小漫了，妈也在，她过去看小漫，喊小漫回去吃年饭。”陈浩进了屋，“一直在走路，没那么冷。” 说话的功夫，童倩已经找出了长裤，毛线裤，鞋子也找了双新的出来。 “怎么会不冷，我坐着，脚下放着火盆，都冷的厉害，赶紧换上。” 陈浩换了裤子，她拿起湿的裤子，把上面的泥洗掉，尽力拧干水渍，放在火盆上烤着。 “小漫怎么说的，她要回家过年吗？”童倩问道。 没等陈浩回答，她又自言自语，“爸和妈偏心的厉害，我哥留在了城里，我和小漫两人下了乡。” “就是我结婚，我哥也没过来，说是有事，还不是借口，认为我在农村安家落户，丢人了，故意跟我疏远。” 父母偏袒，亲哥连结婚都不过来，她心里不好受。 刚结婚那些天，她躲着偷偷的哭。 后面虽是看开了些，可每次想到，心里还是会刺一下。 “他们不疼你，我疼你。”陈浩握住她的手，“往后余生，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们夫妻比翼双飞。” “谁跟你双飞呢。”童倩脸发烫。 自己男人真是的。 大白天的，还是在屋外，又说情话了。。 还双飞。 不过刚刚想起父母偏心，亲哥疏远的憋闷心情，被陈浩这么一插科打诨，心里倒是没那么难受了。 “我跟小漫说了，如果不想回家，就到这边来过年。”陈浩搓着手，“甭管她来不来，过年的东西得准备齐全了。” “猪肉有不少，鸡还没下蛋，但也有2斤重了，可以杀一只。”童倩道，“米缸是满的，面粉也有，还打了糍粑，就是佐料，也都买足了。” “扯了不少布，两个娃的衣服我做出来了，棉鞋也做了出来，用不着买什么了。” 她对家里如今的状况很满足。 往常过年，能有半斤的猪肉就算不错了。 今年，不仅猪肉管够，还有很多别的吃食。 “得再多准备点。”陈浩摇头，“年前还有一次集，到时不少生产队都会把家底拿出来，到集上售卖。” “一些社员也会把自家做的一些东西拿去集上卖，换现金，好买点年货，我们一家也去赶集，备年货。” “家里的板车得推过去。” 家里有辆板车。 “还要把板车推过去？”童倩摸了摸火盆边的裤腿，烤干了，翻了一面，继续烤着上面的水渍。 “得用板车。”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倩，“这算得上是我们家过的第一个年，以往的年，家里啥都没有，菜里有几两肉就算不错了。” “你跟着我受苦了，两个娃生在这样的家庭，也很不幸。” “如今日子好过了，年饭自然要好好的准备，要丰富，让两个娃，还有你，过一个好年，这是对你这些年辛苦付出的弥补。” 今年的年饭，他要亲自操办！ “都是一家人，你能变好，我就已经很知足了。”童倩说道。 隔天，队里进行了年终决算。 副业获得的现金，进行汇总，然后除以总的工分，得出每个工分的价格，再乘以各家一年的工分，就是家庭收入。 这个现金收入，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提前借款等等支出，就是各家各户到手的钱。 多的家庭，能有百来块钱的纯盈余，少的家庭，还倒欠着队里的钱。 跟前几年没太大的区别。 可今年各家各户决算完后，都没有走，在稻谷场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 “队长，明年队里的种植计划是不是要改一改？” “得搞大棚种植吧？” “学学陈浩，他搞大棚黄瓜，家里都买上电视机了。”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不少，别的生产队可能不清楚，但一个生产队的村民都看着，羡慕的厉害。 放在以往，年终决算，最后家里不成为超支户，能比往年多个一两块钱，就很开心了，可今年，村民的野心被陈浩给吊了起来。 “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管队里农业种植的事吧。”有村民呼喊道。 没人反对！ 就是跟陈浩不对付的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没开口反对这一点。 “关于队里明年的农业种植安排，我会和队委再好好的商量。”陈自强说道，“至于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这事。” “我跟陈浩也有谈过，他是想竞选副业队长。” “队委竞选，过完年后才进行，年前就不要再提了，好好的过个年，年后再说这些事。” 陈自强实在没想到，村民的热情居然这么高！ 往年年终决算，都是谈谁家分的钱多，怎么多挣点工分，自己的工分要提高些，可今年，却主动关心大队种植计划。 还呼喊着让陈浩做农业副队长！ “我家自留地，明年打算也搞大棚，陈浩，到时还得麻烦你帮着看看。”一名村人主动跟陈浩打招呼。 其他的一些村民也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你做副队长我肯定是支持的，选队委的时候，我肯定投你一票。” “每年分红，一家四五口人，才分三四十块钱，够做什么的？” “我家里腌了些萝卜，回头给你送点过去。” 一个个，主动跟陈浩攀谈，对陈浩非常客气。 一旁，童倩牵着两个女儿，看着这一幕，很欣慰，满眼都是笑。 “爸爸好受欢迎啊。”陈妮儿抬头，看着童倩，“再也没有人喊他是坏蛋，说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了。” “谁说爸爸坏话，我就踢他。”陈小朵抬起脚，对着空气踢了两下。 鼻子哼着气，小脸严肃，“哼，我可不是好惹的。” 第37章 备年货 隔天，是年前的最后一次集。 整个公社，几乎人人都会去，热闹的很！ 各个生产队都将家底掏出来，种了果树的，用板车拉着果子去集上售卖，养了猪的，留下派购的猪，剩下的也会拉些到集上卖。 稻谷，面粉，糍粑，豆丝，等等，同样也都能看到。 一些村民，自家酿了米酒，积攒的鸡蛋，鸭蛋，腌制的萝卜，做的豆腐，等等，也会挑到集上贩卖！ 热闹景象，比往上赶集时高涨好几分！ 年味弥漫！ “快点，早点去，早点回，家里还要收拾，别磨蹭了。”陈浩早就收拾妥当，在屋外等着。 冲屋里喊道，“你怎么比我还磨蹭，昨天晚上就说了今天要去赶集，收拾了半晌，这一大早的，又磨蹭半天。” “老说我能蹭，我看你才喜欢蹭。” 板车都准备好了，两个娃也都蹦蹦跳跳的等着，童倩还在屋里。 “来了，这就来了。”童倩应道，“肉得挂好，怕有老鼠糟蹋了，门也得关好，屋里东西不少，得小心着点。” 家底丰厚了，每次全家一起出门，她都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检查一番，生怕有疏漏的地方。 关好门，挂上锁，童倩回头还嘀咕道，“得早点回来，腊肉还得晒晒，晒干点没那么容易坏。” 穷的时候，要操心的事很多，宽裕了些后，操心的事仍旧不少。 “爸爸，我要坐在板车上。”陈妮儿道。 “我也要坐。”陈小朵跟着说道。 “行，你俩都坐上去。”陈浩笑道。 他冲童倩也道，“媳妇，你也坐上去。” “两个娃坐上去就行了，我这么大的一个人，坐上去成什么样子？”童倩不好意思。 “有啥不好意思的。”陈浩声音低了点，冲童倩眨眼，“昨晚你辛苦了，这会儿我拉着你，省点力气。” 虽有两个娃，可两人也都才25岁，体力很足，需求也很旺盛。 “嘴无遮拦，啥话都说。”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 她没坐在板车上，而是跟在陈浩身边，一起往集上去。 一路上，遇到不少村人，有拉着板车的，还有挎着竹篮子的，年终决算了，多多少少有点现金。 去集上备年货！ “浩哥，就等着你了，一起去集上。” “妮妮和小朵好像长高了不少啊。” “板车都推上了，这是打算买多少年货啊？” 一个个，跟陈浩打着招呼，有相熟的，像是陈东升，陈伟，特意在村口等着陈浩，一起往集上去。 到了集上，各家各户又分开，找寻着早就计划好，想买的东西。 “柑橘，生产队自己种的柑橘，3毛钱一斤，县城得卖到3毛5，生产队自己种的便宜卖。”有人喊道。 这人身边还有两三人，身前停着一辆板车，上面摆满了柑橘。 这是旁的生产队，种了果树，这会儿摘了不少过来，趁着年前的集，人多，售卖。 “走，买点柑橘。”陈浩道。 “3毛钱一斤，不便宜，天又冷，要买吗？”童倩说道。 “买，放在火上烤烤就没那么冷了。”陈浩道，“不能只有肉，水果也得吃些。” 一家人到了卖柑橘的板车前。 “能尝尝吗？”陈浩问道。 “能，甜的很，一点都不酸。”旁边站着一个年轻的女同志，见来了生意，立刻道。 她拿起边上剥开的柑橘，递给陈浩。 还给妮妮和小朵一人剥了一瓣。 到集上来的村民，大多都是买米，买布，买油，买肉，买生活必需品，水果之类的，买的人没那么多。 陈浩尝了一口，的确很甜。 卖相不怎么好，个头不大，味道却是不错。 “来10斤吧。”陈浩道。 “10斤？好嘞，马上给你称。”女同志立刻来了精神。 她好奇的打量了几眼陈浩，实在没想到，陈浩一买就是10斤，其他村民顶多就是买个一两斤。 有手头紧的，就买两个，给娃解解馋。 “10斤，足足的，再给你送2个。”女同志又单独拿了2个柑橘。 挺会做生意的。 板车周边用木板架起来，柑橘直接放进了里面，倒也不用担心掉出去。 陈浩摸出钱，数了3块钱出来，递给她，“多谢了。” “同志客气了，后面要是还想买柑橘，可以到孙彭大队，东风生产队找我，我叫孙苗苗。”女同志道。 “行。”陈浩点头，应了下来。 一家人又继续逛着。 “豆腐干，2分钱一块。” 有村民，自家做了豆腐干的，正叫喊着。 “买1块钱的吧，冬天菜少，得换换口味。”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和娃在这等着，我过去买。” 人多，好多地方推着板车不方便。 陈浩过去，买了1块钱的豆腐干，整整50块，这个直接炒着味道就很不错。 “白鲢，今早捞起来的白鲢，3毛5一斤，肥的很。” 这又是一个生产队的在叫卖水产。 “买点回去做鱼丸子。”陈浩道。 他又过去买了3条白鲢，个头都不小，每条5斤往上，新鲜的很，的确是早上才网出来的。 装进了尿素袋子里，放到板车上。 在集上转了两个多小时，最后板车都堆满了，一家人才往回家。 才到村口，就有村人提醒道，“你家有亲戚过来了，蛮漂亮的一个姑娘伢。” 陈浩道了声谢。 “是不是小漫过来了？”童倩低声问道。 “多半是的，除了她，还能有谁？她这会儿该放寒假了。”陈浩点头。 一家人到了家门口，童漫站在屋前。 亭亭玉立。 “姐夫，姐，我今年不回家过年了，在你们这过年。”童漫道，“你们这是去赶集了？” 她往前走了几步，看到板车里的东西。 很惊讶。 柑橘，豆腐干，米酒，莲藕，鸡蛋，牛肉，羊肉，还有不少调味品，花椒、大蒜、胡椒粉，还有花生米！ 尿素袋里，一条鱼尾巴露了出来。 个头还不小！ “买了这么多东西。”她惊呼道。 就是县城里的同事和领导，包括住在市里的父母，过年也从未置办过这么多的年货。 “你姐夫花钱就跟流水一样，见到啥就买啥。”童倩道。 “过年么，总得要有个过年的样子。”陈浩将尿素袋提下来，“今天把鱼丸做出来，明天炸藕夹和肉丸子。” “后天一起吃年饭！” 第38章 别听你姐夫的 “我还说今天就是过来说声，等大年三十那天再过来。”童漫说道。 看陈浩的意思，好像是今晚就要她在村里住下。 “不用那么麻烦，你回县里，还不是一个人待着？”陈浩把鱼倒出来，“就住着，跟你姐一起睡。” “我还是在厨房睡，家里有被子。” “寒碜是寒碜了点，肯定没你一个人在县里的宿舍舒服，但吃的绝对不差。” 说话的功夫，童倩去屋里，拿了菜刀，搪瓷盆，铁水桶出来。 “砧板也拿出来。”陈浩道，“我把鱼鳞刮了，小漫，别站着，把屋里的小木桌拿出来。” 一家人忙活了起来。 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人也帮着忙，将柑橘往屋里拿。 陈浩袖子一卷，开始刮鱼鳞。 “我把腊肉先拿出来，晒一晒，再烧点热水。”童倩进进出出，忙活着。 三条大白鲢，刮干净鱼鳞，去了内脏，里面的黑色筋膜刮干净，再用清水洗掉血水和污渍，将鱼肉刮下来，剁成肉泥。 这是个力气活。 三条5斤重的白鲢，刮了满满一搪瓷盆的鱼肉，剁成肉泥后，再加上调料，不断的搅拌。 看着简单，一直忙到下午。 “姐夫，过来吃点柑橘，等会儿再弄吧。”童漫说道。 她，妮妮，小朵，三人早就忙完了，正围着火盆，烤着柑橘。 天冷的，水果冰凉的厉害。 放在火盆上烤一烤，味道还不错。 “你们吃，我把鱼丸煮出来。”陈浩把装满肉泥，搅合好的鱼肉泥，端到了厨房的灶台上。 鱼丸得煮熟才行。 童倩在生火。 她抬头，看着陈浩，“我来煮鱼丸吧，你歇息会儿。” 自己男人从集上回来后，就一直在忙。 家里有个男人，肯帮着做事，自己的确轻松不少，年味也浓了不少，往年家里即便是过年也冷冷清清的。 “你烧火就行，我来煮。”陈浩道，“得给你弄点仪式感，亲手做顿年饭，结婚那会儿，三瓜两枣的彩礼，你就跟了我。” “婚后日子不好过，心里头一直是苦的，总归是要给你提供些情绪价值才行。” 仪式感？ 情绪价值？ 童倩听不太懂，但她大致方向的意思能理解，“穷不穷，没关系，有盼头就好，就怕没有盼头，那日子才叫煎熬。” 鱼丸子用水煮熟就行。 陈浩哪怕往日混了些，但这些活都会干，手早就洗干净了，抓着鱼肉泥，稍微用点巧力，从大拇指和食指中间挤出来。 勺子一舀，就成了丸子的形状。 下到锅里煮。 “姐夫，来，吃点柑橘。”童漫手里拿了一个剥好的柑橘，站在陈浩身边，“嘴巴张开，我喂你。” 柑橘烤过，温热的。 童漫喂陈浩吃了半个，这才出了厨房。 “小漫对你的态度都变了，以往可不会喊你姐夫，也不会给你喂东西吃。”童倩往灶里添加了一根柴火。 “真心换真心。”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你晚上还不是会喂东西给我吃。” “什么时候，我怎么不知道？”童倩问道。 问出来后，她才反应过来，啐了一口，脸红的发烫，赶紧瞥了眼外面。 童漫正在看电视，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口无遮拦。”她瞪了眼陈浩。 一大盆的鱼肉泥，全部都做成了肉丸。 家里买了面条，晚上就简单的下了一大锅的鱼丸面条，里面还加了5个鸡蛋。 快过年了，倒也没人来看电视了，就是有馋的厉害的娃，想偷偷过来看电视，也会被大人拉回去。 晚上，一家人坐在屋里，靠着火盆，看着唯一的省台。 “这几天天气都不错。”童倩坐在小板凳上，“明天都洗个澡吧，干干净净的过年，就在大棚里。” 黄瓜摘完了，大棚还在，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暖和不少。 不说别的，至少没有风。 “是得洗个澡。”陈浩点头。 他看着童漫，“你也洗个澡，就是在县里，你洗澡怕也是不方便。” 筒子楼的房间，都只提供一个住宿的地方，厨房和卫生间都在走廊的水房里，麻烦的很。 “我没带换洗的衣服过来。”童漫道。 她还说今天回去，大年三十再过来的，结果被姐姐和姐夫留了下来。 “穿你姐的。”陈浩道，“就是贴身的衣服，你姐也有新的，先前去集上买了，自己扯布也做了些。” “再说，这大冷的天，里头就是不穿也没事，谁看的见？” “尽说些胡话，小漫都多大了？又不是小娃子。”童倩道，“再说，晚上外套不得脱了？” 她看着童漫，“别听你姐夫的，他一个大男人，不懂这些，肯定得穿着，我这有新的，都干净的很，明天找出来。” 晚上，陈浩在厨房睡的。 童倩，童漫，妮妮和小朵，四个人睡在隔壁。 妮妮和小朵刚开始还有点声音，后面渐渐的没了声音，睡着了，童倩和童漫俩姐妹则在小声的说着悄悄话。 女人间似乎总有说不完的话题。 特别是一个结了婚，一个没结婚的，更是如此。 黄泥巴土做的墙，厨房和睡觉的房间又没门隔着，两人说话的声音虽小，但还是传到一些到陈浩的耳朵里。 “你喂柑橘给他吃，他眼睛都笑眯了。” “姐，你这日子好过了，你也还年轻，可以考虑再要个娃。” “我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他每次都弄到外面……” 两女人越聊越私密，声音也越来越小，应该是钻进被窝里聊去了。 最后传来咯吱咯吱的笑声，压抑的厉害，还带着几分惊叫，两姐妹似乎在被窝里动手动脚了。 第二天，天仍旧是晴的。 温度很低，好在太阳出来了，光线很足。 大棚晒了一会儿，温度起来后，陈浩就将上面的草帘放下来，搬了个木盆进去，锅里已经烧着水了。 轮流着洗了遍澡。 下午，陈浩又开始炸藕夹，芍巴，还有鱼块。 厨房里，香气弥漫！ “芍巴好了没啊，我想吃。” “我要吃藕夹。” 妮妮和小朵巴巴的看着，馋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芍巴就是红薯切成丁，用面粉一裹，做成巴掌大小的圆饼状，放到油里面炸，藕夹里面放了猪肉。 都是往日过年没有过的东西！ 放在整个公社，也奢侈的很，没有几家能这样吃。 “好了，端出去，让小姨端，还烫着，放会儿再吃。”陈浩道。 一家人都在厨房，屋外头忽然传来一声喊，“浩哥，我爸，大伯，还有爷爷奶奶，让你明天过去吃年饭。” 第39章 这里才是我的家 过来喊去吃年饭的，是陈浩三叔家的儿子，也是他的堂弟，陈传福。 “传福来了啊，家里正在炸藕夹，过来尝尝。”童倩打着招呼。 陈传福19岁，嘴角长了点绒毛，长的有点少年老成。 他看着晾晒在屋前的腊肉，很惊讶。 好多！ 才到门口，就闻到屋里炸藕夹，炸鱼，炸芍巴传出来的香味。 “我不吃了，小倩嫂。”陈传福摆手，“我过来就是跟浩哥说声，喊你们明天去一起吃年饭。” 他看到了屋里的电视机。 还看到了房间里放着的不少东西。 柑橘，鸡蛋，牛羊肉，更惊讶了。 这个堂哥家里什么情况，他也知道，穷的很，往常过年，几乎不见荤腥，怎么今年一下发达了？ “我不去了，就在自家吃年饭。”陈浩将炸好的肉丸子沥干油，放进盆子里，“往年也没见喊我，今年突然喊我过去吃年饭，这是打听到我家里日子好过了，才让你过来喊的吧？” 他跟这些亲戚的关系并不好。 父母在的时候，大伯和三叔就老占自家便宜，爷爷奶奶也偏心，父母走了，自己更是被挤兑的搬到另外一个生产队。 往常过年，从未喊过自家，今年就一下好心了，让堂弟陈传福过来喊自己？ “是听说你买了电视机。”陈传福年纪不大，心思没几个长辈那么深沉，老老实实的承认。 他看着屋里的电视机，“浩哥，这电视机多少钱买的？你真有本事，没见谁家买了电视机的，你是第一个。” 童倩拿了个碗，夹了些藕夹和肉丸子，还有一个芍巴，递给陈传福。 “我真不吃。”陈传福赶忙推辞。 嘴上说不吃，但狠狠的吞了几口唾沫。 他也知道自家关系跟陈浩家不好，不好意思吃东西。 “吃吧。”陈浩道，“谁好谁坏，我分的清，你又没什么坏心，我跟三叔，大伯，还有爷爷奶奶的问题，跟你没关系。” “刚炸了，香的很。” 要换了其他几个堂兄弟姐妹过来，陈浩肯定不会这么客气。 都说老大憨，老二精，老三滑。 自家却不是这般，父亲排行老二，最是被忽视，连带着自己这个孙子，也不受爷爷奶奶待见，父母去世后，更是三天两头被挤兑。 “那我就吃点。”陈传福接过了碗，尝了一口藕夹，“真好吃，今年过年我家里没炸藕夹，这藕夹真好吃，好香，好脆。” 他吃的津津有味。 吃完碗里的东西，陈传福抹了下嘴，“浩哥，我听妈和大伯母私底下商量，说是喊你过去吃年饭，然后再找哄着你，让你将家里的电视机给爷爷奶奶。” “说是孝敬爷爷奶奶，其实就是想自己看。” 对家里人的一些做法，他很看不惯，偷偷跟陈浩透露信息。 又聊了几句，陈传福走了。 “真不过去吃年饭？”童倩问道。 “不过去。”陈浩摆头，“有些亲戚其实连朋友都不如，没必要多接触，刚传福不说了吗？喊我们过去吃年饭，目的是为了电视机。” “这是鸿门宴，大过年的，应该开开心心，过去给自己添堵，那不是脑壳有包吗？” 重活一世，陈浩许多事情都看的很透彻。 结果等到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大伯家的女儿陈燕跑了过来，她比陈浩的年龄要大，在大队小学里面教书。 属于民办教师。 还没有进屋，就扯着嗓子道，“陈浩，你架子是真大啊，长辈喊你过去吃年饭，你还不去，是不是非得要长辈亲自过来请你，你才肯挪一挪屁股，过去吃年饭？” 陈浩一家子正在往屋里收腊肉。 看到陈燕，陈浩皱了一下眉头，“我在哪吃年饭，还不能自己决定了？” “你也别给我扯大旗，什么长辈不长辈的，怕我分了宅基地，把我挤兑到这边来的时候，怎么没说是长辈？” 一大家子住在一个屋里，后面父母去世了，大伯和三叔担心自己分宅基地，一直阴阳怪气，爷爷奶奶也没帮着说一句话，他最后受不了那个鸟气，就搬了出来。 这几年，两边其实没怎么走动，生怕自己过去借钱，现在自己家里条件好了，马上过来邀请去吃年饭。 先是陈传福，现在又是陈燕，不去了，还搞道德绑架。 拙劣的伎俩。 看到屋外还没收完的腊肉，陈燕很惊讶，本来以为陈传福说的是夸张的话，哪里想到是真的，陈浩家的日子真的好过了不少。 “你多想了，先前家里长辈说话难听，是因为你不成器，担心你学坏了，是在鞭策你。”陈燕说道。 虽然是老师，但陈燕的学历其实并不高，只有一个初小的文化，嘴巴却很能说。 “这么说，将我挤兑出老宅子，也是为了让我早点自食其力？”陈浩笑了，“这话你信吗？别捏着鼻子哄眼睛了。” “以往的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不要那么记仇，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解不开的死结呢？”陈燕马上转移了话题。 她往前面走了走，站在门口，朝屋里瞧去。 吸了一口凉气。 电视机，再有挂满房梁的腊肉，还有丸子，柑橘。 年货备的很丰盛！ 这些东西，自家连一小半都没有！ “别废那个话了，不用劝我，回去吧，我年饭就在自家吃，这里才是我的家。”陈浩冷着脸，赶人。 “童倩才是我的家人，妮妮，小朵才是我的家人，小姨子才是我的家人，至于你们，不过是有着血缘的陌生人。” 对陈燕，陈浩没有对陈传福那么客气。 这个堂姐不是什么好人，到处说自己的坏话，不止在长辈面前说，还在村里其他人那说。 “你这是日子好过了，就没有一点人情味了，就是对我有意见，也该过去看看爷爷奶奶，那是长辈。”陈燕说道，“你家里备了这么多年货，吃得完吗？” 她想要让陈浩开口，送一点吃食，再不济，留下来吃顿饭也行啊。 陈传福回去后，一直说藕夹好吃，里面放的肉很多，味道很足，肉丸子很香，她也馋的厉害。 自家过年，就只有生产队杀的猪，分了点肉。 鱼丸子，藕夹，全都没有！ 更别提挂满房梁的腊肉。 “肯定吃的完，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陈浩道，“天晚了，早点回去吧，我家里也要做饭了。” 丝毫没有要留陈燕吃饭的意思。 第40章 这100块钱，你拿着 “我是好心，你怎么还不领情？”陈燕嘟囔道。 没想到陈浩居然一点面子都不给。 当上大队小学的老师后，村里谁碰到了不客客气气的？ 都要喊一声陈老师，或者是燕子老师。 自己亲自过来喊陈浩明天去吃年饭，陈浩该感激涕零才对。 “你好心？”陈浩笑了，“你要真好心，家里的那些亲戚要真好心，该把宅基地分我一份才是。” “别人吃绝户，吃的都是远亲，吃的是没有男丁的家庭，你们倒好，亲兄弟的儿子都欺负，堂兄弟都挤兑。” “这是好心？” 艰苦年月，子女多的家庭，感情淡薄是常态。 生存才是第一要素。 而亲情，得要往后排一排。 “你这人真是死心眼，爱钻牛角尖，都说了，是为了激励你，你看，你现在家里日子不是好过了不少？”陈燕颠倒黑白的能力很强。 硬是将陈浩家里日子好过的因素，归结到自己作恶的手段上。 陈浩默默地拿起扫把。 “走就走，大过年的，喊你吃年饭，还要拿扫把赶人，好心当驴肝肺。”陈燕怕了，一溜烟的跑了。 陈浩回厨房，做晚饭。 “早点睡，明天一早村里不少人得要放鞭炮，吵的厉害。”吃过饭，陈浩说道。 “明天是一早起来做年饭，还是什么时候？”童倩问道。 村里大部分都是年三十吃年饭，但具体的时间点各家各户不一样，有一早吃的，有中午吃，还有晚上吃的。 “中午做吧，这么冷的天，一早上多冻？”陈浩道。 隔天，天还是黑的，就有鞭炮声响起。 先是一两处，后面是四五处，挨到天亮，陈浩一家也起来了。 “先吃点鸡汤面条，垫下肚子。”陈浩道。 土灶里有瓦罐，里面煨着鸡汤。 鸡肉酥烂，汤汁金黄，香气扑鼻！ 放到锅里，加上面条，再添加盐，胡椒粉等调味，一人盛了一碗，身上立刻热乎乎的。 “妮妮，你看着妹妹，就在屋里玩，不要出去。”陈浩安排着，“小漫，你去烧火，媳妇，你给我打下下手。” 两个小娃子玩，三个大人忙活了起来。 腊肉炒豆腐干，青椒炒牛肉，羊肉炖白萝卜，藕夹、肉丸子又炸了一遍，再有鱼丸子白菜汤。 “有5个菜了，够了吧？”童倩数了数，说道。 “再弄一道，凑够6道，六六大顺。”陈浩又加了一道菜，用几个鸡蛋做了一道赛螃蟹。 满满一桌子。 “都坐，吃年饭了。”陈浩道。 他把米酒拿出来，看着童漫，“喝点？” 他是知道的，小姨子酒量很高，前世就领教过了。 “好。”童漫去厨房，拿了3个瓷碗出来。 陈浩先是给童漫倒了一碗，又给童倩倒了一碗。 “够了，都满了，喝不了那么多。”童倩拦着。 米酒看着度数不高，喝多一样醉。 “高兴的日子，多喝点没事。”陈浩又给自己倒满。 “吃饭之前，我先说个话。”陈浩端起米酒碗。 他看着童倩，“感谢媳妇的付出，嫁给我，你受累了，但我向你保证，往后我们家的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 “今天的这顿年饭只是开始。” 他喝了一大口米酒。 “慢着点，我是你女人，是一家人，跟我不用那么客气。”童倩心疼的道。 这个年，她成了打下手的，自己男人操持着各种事，年饭也是他做的。 村里没哪家是这般。 她知道，这是自己男人在用这种方式表达对她的歉意。 “以前是我犯浑，思想出现了偏差，对外人爱面子，穷装大方，对关心自己的人却颐指气使。”陈浩道，“这个毛病得改过来。” 人最大的毛病，是对外人和气，对亲近的人发脾气。 接着，陈浩又举起剩下的半碗米酒，看向童漫，“小姨子，我不是人，不顾家的这几年，多亏了你。” “多谢你的照拂，帮助我家里度过了艰难的日子。” 说完后，剩下的半碗米酒，他一饮而尽。 “浪子回头金不换，姐夫你能力很强，往后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童漫道，“就说这一桌年饭，别说村里，就是城里，也没多少家能比得上。” 陈浩真的跟换了个人似的。 她对陈浩的观感，发生了很大的转变。 不仅仅是顾家了，就是犯错的地方，也大大方方的承认，这样的男人很少见。 原本是瞧不上这个姐夫的，可如今看来，没哪个男人能有姐夫这般敢作敢为。 一顿年饭，吃的很开心，三人都喝了不少的米酒。 简单的洗漱过后，就上床睡了。 后面几天，就是拜年，童漫在初二的这天，回了县里，她有些人情关系在县里，需要过去走动走动。 陈浩送她到村口。 “这100块钱，你拿着。”陈浩从口袋里摸出10张大团结，递给童漫。 “不用，我身上有钱，我还有工资。”童漫赶忙摆手。 “你的钱是你的，这100块钱，是我和你姐的心意。”陈浩道，“姑娘伢，手上还是要多点钱，别跟你姐似的，被我三言两语就给拿下了。” “后面我会去县里发展，会开一家餐馆，到时带着你学校的同事，领导，多来光顾。” 说完后，陈浩将100块钱塞童漫的手上。 “钱是人的胆，父是子的威，贵人扶一步，胜过十年路。”陈浩提点道，“你的工资用来生存没问题，但用来进步，还差点。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那都不是问题。” “我和你姐都是你的亲人，不用那么见外。” 童漫揣着100块钱，感受着上面的温度，心里暖暖的。 一股热流涌了出来。 童漫走远，身影消失不见后，陈浩也回了家。 “要不要回娘家？”陈浩问童倩。 结婚这么多年，童倩回娘家的次数一只手可以数过来，而且还是前几年的时候回娘家，后面几乎就没怎么回去过了。 “算了吧，天气这么冷，娃又都还小，回去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童倩摇头，“回去了，得被嫌弃。” 娘家就一间40平的房子，父母，哥嫂一家人都住着。 “那就等天气暖和了，再抽空回去一趟。”陈浩道。 富贵不还乡，如锦衣夜行。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日子好了，肯定得回去打打脸。 初六这天，年基本就算是过完了，这天，陈自强找到了陈浩，“队委竞选，到稻谷场去，我去通知下其他人。” 第41章 那行，开始投票吧 陈自强通知完陈浩后，又去挨家挨户的，喊人到稻谷场开会。 竞选队委。 “你真要竞选队委？”童倩走了出来。 “有了队委的身份，很多事才会好做。”陈浩道，“别看年前大棚种植很赚钱，黄瓜卖出了肉价，可那是出奇制胜。” “这东西保密程度不高，一众村人也都亲眼瞧见了我家里日子的改善，肯定会跟着搞大棚。” “量大了，还想卖出猪肉的价肯定就难了，得到县里，到市里做生意，赚非农业户口居民的钱。” 农民才几个钱？ 想赚农民的钱，除非是种子，化肥，农业机械等等，这种农业生产资料，才能赚到钱，可这些几乎都被垄断了。 农业人口占有全部人口的80%，消费能力却才20%，而城市人口占比20%，消费能力却达到了80%。 “一斤白菜，集上卖2分钱，村民还要讨价还价，几片白菜叶，放到餐馆里，一份5分钱，调料放足点，城里人还会夸好吃。”陈浩道。 陈浩一家往稻谷场去。 其他的村民，也都三三两两的，往稻谷场去。 很快，稻谷场聚集了不少的村民，天还冷的厉害，好多人将火盆提了出来。 “抓革命，促生产，年过了，天气还冷着，但生产不能松懈。”陈自强说着几年没变的开场白。 “做啥事都得要有个带头的，才好指挥，才能有力往一处使，趁着今天天气还好，大家伙将我们生产队的队委选出来。” “甭管是老队委，还是村民，都可以竞选。” 这个流程，以往也走过，村民都很熟悉。 接下来，就是陈自强等老队委发表一些讲话，让村民投票，几乎没村民出来竞争，除了先前就被踢出去的王红梅，都还保持着原来的职务。 国人政治参与度不高，大部分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能吃饱饭，穿暖衣，有住的地方，再有个婆娘搂着，就心满意足了。 “感谢各位同志对我，还有其他队委的支持。”陈自强很高兴。 他看了眼陈浩，而后继续开口，“今年，我们生产队决定新增一名副队长，副业队长，帮助生产队提高现金收入。” “陈浩同志想要竞选副业队长，大家伙要是赞同，就可以举手投票了。” 在陈自强心里，副业队长的人选肯定是陈浩。 陈浩不仅上道，能力还很强，他非常认可。 “队长，你这个话偏袒的太厉害了，增加一名副业队长，这个没什么问题，但怎么就认定是陈浩了，其他人就不能竞选吗？”王红梅站了出来。 “我也想要竞选副业队长。” 她这个话一说出来，其他的村民马上哄笑起来。 “你连记工员的活都整不清白，还能做副业队长？” “副业队长是要帮着生产队赚钱，年底分红，工分能更值钱，得要有本事的，你有什么本事？” “别丢那个人了。” 一个个村民，表达了对王红梅竞选副业队长的看法。 “不要小瞧人，搞副业有什么难的，不就是搞个大棚，种点瓜果蔬菜？等到市面上没有卖的时候再拿出去卖，这个我也会。”王红梅道。 她觉得很简单。 “我也要竞选副队长。”陈大刚也站了出来。 生怕村民跟刚刚嘲讽王红梅一样，嘲讽他，他接着马上又说道，“我的为人，大家伙都清楚的，勤奋踏实，每年的工分算下来，都是排在前面的。” “如果由我来当这个副业队长，我保证等到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能涨到6分钱。” 原本的工分，基本是5分钱一个，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左右的工分，按照陈大刚的话，一年下来，一个壮劳力能多出30块钱。 两个壮劳力就能多出来60块钱，能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 陈浩看了一眼陈大刚，这家伙的水平明显比王红梅要高，知道用利益说服村民。 “如果副业队长由我来做，今年年底分红的时候，每个工分保守估计在1毛钱。”陈浩开口说道。 财帛动人心。 他的竞选方式跟陈大刚一样。 一众村民看到自己家里条件好了，才对他改变了看法。 想要让村民将票投给自己，肯定还是要用利益说话。 允诺的工分价值直接翻了一倍，从5分钱到1毛钱，比陈大刚允诺的还要高出4分钱。 一众村民全部都看向陈浩。 就是陈自强和陈大刚，也都看向陈浩，非常惊讶。 “这个话可不兴乱说的，一个工分1毛钱，这也太吓人了！”陈自强轻声的劝道，“万一到时候拿不出来，村民肯定会有意见。” “就是工分没那么值钱，一个工分6分钱，7分钱，大部分村民还是支持你的，我也是支持你的。” 他吓着了！ 陈浩提的工分价值太高了，万一到年底的时候，达不到怎么办？ 虽然是陈浩说的，可他这个队长到时候肯定也会受到牵连，会被村民问候祖宗。 “尽说些大话，一个工分1毛钱，真要有这么高的价值，到时候大队里肯定会表扬，会让戴大红花，到各个生产队里面走一遭。”陈大刚不相信。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的工分这么值钱的，能达到1毛钱。 就是那些副业多的生产队，他们的工分也没有这么值钱。 对于表现好的生产队，大队里会有奖励，会给主要的生产队领导戴大红花。 就跟古代中了状元一样，游街！ 要多气派就有多气派！ “一口唾沫一个钉子，我既然这么说，肯定是有把握。”陈浩非常自信。 在县里开餐馆，由生产队这边提供瓜果蔬菜，提供米面，到时候打出吃饭吃菜不需要票的牌子，生意肯定会非常火爆！ 这就是打着生产队招牌做生意的好处！ 做这类生意比较有名的，就是义乌的鸡毛换糖，一些机灵的人说是鸡毛对农业生产有好处，让生产队开证明，这些人走街串巷的换鸡毛，做以物易物的生意，还会兜售一些小商品。 这个生意因为几乎垄断的原因，看着不赚钱，实则都是闷声发大财！ 温州商人，义乌商人，潮汕商人，等等，这些地域性的商派，在六七十年代，其实就已经开始偷偷摸摸做地下生意，积累了丰厚的资本！ 等到改革开放，进入八九十年代后，凭借先前的资本得到进一步发展！ “那行，开始投票吧。”陈自强说道。 第42章 搞一次，就不搞了? “先从王红梅开始。” 陈自强看了一圈，“同意王红梅当副业队长的，把手举起来。” 没人举手。 连她男人都是不举的。 “怎么一个举手的都没？”王红梅很生气，“私下里不都说好了吗？选我当副业队长，往后干活的时候，我给你们分轻松的活。” “怎么这会儿一个个都变了，手都不举了？” 她私下里跟不少村人打了招呼，不少人都应了下来，可这会儿一个赞同她当副业队长的都没有。 “人为什么答应你，你自己心里没数吗？”一村人笑道，“大冷的天，领口的两个扣子故意不系。” “就是，到处搬弄是非，说陈浩的坏话，真当我们分不清楚好赖？”一个小媳妇跟着喊道。 对男人，就骚，对女人，就搬弄是非。 寻常时候，这招有效，可这会儿，面对真金白银的允诺，一个投她票的人都没有。 王红梅闹了个大红脸。 她把气撒在自家男人身上，“你还是不是我男人，别人不投我票，你都不投？” “你有什么能耐，我还不清楚？你真要当了副业队长，一点好处都没有，还得骑在我头上。”她男人陈明才闷闷的说道。 “我的话你没记住，陈浩的话你倒是记的一清二楚。”王红梅骂道，“他说我当了队委，你没了家庭地位，你连票都不投。” “这么听他的话，你倒是去跟他过啊！” 一个投自己的都没有，太丢人了。 “下面是陈大刚，同意他当副业队长的举手。”陈自强又喊道。 这次有三两个人举手。 陈大刚闷着不说话。 “最后一个，陈浩。”陈自强看了眼陈浩，对村民说道，“陈浩是位好同志，队委的自行车就是他捐的。” “我是赞成他当副业队长的。” “还有谁赞成，把手都举起来。” 介绍陈浩的情绪，明显更为强烈，当先举了手。 童倩，陈小婷，陈东升，陈伟，还有其他跟陈浩比较亲近的，都举起了手，就是妮妮和小朵两个娃，也举着手。 “我投爸爸一票。” “我爸爸是最好的爸爸，我吃了好多肉肉。” 两娃蹦着，生怕旁人看不见。 其他的村民也跟着举起了手，就是农业副队长，先前多次针对陈浩，这次也举起了手，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同样也举手。 就只有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没有举手。 “结果很明显，陈浩当选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陈自强宣布道。 他看着陈浩，“要不要说几句？” “行，那我讲几句。”陈浩点头。 好多队委，讲话的时候磕磕绊绊，本身就是农民，让跟人交谈没问题，可让如同领导一般讲话，就紧张了。 陈浩却没这个心理负担，他直接道，“我租的陈小婷和陈天福家的自留地，本来签的是一年的合同，从今天起，合同就作废了。” “自留地里的大棚，我就不拆了，也不要你们钱，送你们了，先前给的钱你们也不用退给我，我们两清了。” 大棚能赚钱，这一点已经在村民心里形成了认知。 陈小婷不会找自己撕毁合同，但陈天福就保不准了。 加上赚钱的重心要向餐馆上转移，租的4分自留地拿在手上是鸡肋，不如趁着这个机会将合同作废。 收买人心！ 立人设！ “那怎么能行，都签字摁手印了，大棚的材料都要不少钱。”陈小婷不忍心占陈浩的便宜。 她已经蹭了陈浩好多次。 陈浩还没蹭过她呢。 这种占人便宜的事，她没脸做出来。 “签订了合同，的确应该按照合同执行，但是，我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还应该考虑整个生产队的利益，考虑队员的利益。”陈浩将自己的人设继续往高的地方拔。 一本正经，大气凛然，“就这么定了。” “我早就说了，陈浩肯定会有出息的，看吧，果然没错。” “心真好啊。” “年过完了，天气还冷的厉害，现在是不是可以将自家的自留地也搞大棚种植？” 有村民忍不住，提议将自家的自留地弄上大棚。 生怕赚钱的速度慢了。 “大棚肯定要搞，但怎么搞，还得跟队委商量，还要队长拍板。”陈浩道。 他并没有侵占陈自强的权力。 陈浩摸出一根烟，点上，“搞副业，不仅仅是搞大棚种植，不只是经营自留地，还可以是别的。” “我打算在县里开一家餐馆，但生产队的钱不够，得要自己出一部分，算是生产队创办的公私合营餐馆。” “谁愿意出钱，一起去县里开餐馆？” 陈浩手头上有钱，开个简单的小餐馆，资金完全自己出，一点问题都没有，但真要自己完全包了，参与进来的村民肯定就多了。 这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分20%的利益给生产队，是为了拿到开餐馆有利于农业生产的证明，好堂而皇之的做生意，算是保护费，其他的村民想分，必须得拿出点东西。 用资金作为门槛，让村民主动退出去！ “好端端的，开什么餐馆，这也是副业？” “别的生产队搞副业，要么种果树，要么养鱼，要么搞桑蚕，我们有大棚种植，专心搞大棚就好了。” “出钱了，要是亏了怎么算，是算自己的，还是算队里的？” 没做过的事，大部分村民都本能的不相信，不敢参与。 “生产队没钱，才要自己出钱，亏了肯定算自己的。”陈浩道，“大棚要搞，但餐馆的生意也要做。” “开餐馆也是为了更好的消化掉大棚里的瓜果蔬菜，是有利于农业生产的事。” 见大部分村民反对，王红梅和陈大刚尤其反对的激烈，陈浩心中高兴的厉害。 “才做了副业队长，就想着让大家伙掏钱，陈浩，你也太不是个东西了。”王红梅骂道，“傻子才会自己投钱开餐馆。” “我反正是不会投钱的，我劝大家伙也别听他的。” “你的大棚的确有成效，但才搞了一次，就不搞了，换别的地方去搞，东一榔头西一锤的，这不是乱搞吗？”陈大刚道。 其实，不止是王红梅和陈大刚，包括其他的大部分村民，也都对搞餐馆这事不看好。 这就是认知。 看到别人做什么赚钱，就跟着做，没做过的，没看过的，不敢做。 跟企业经营类似，很多企业只敢跟风，却没有创新开拓的能力。 “浩哥，我愿意跟你一起做。” “我也愿意出钱，亏了就亏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站了出来。 他俩见识过陈浩的能力，先前跟着陈浩一起卖黄瓜，每次去都有10块钱，手上也有点钱，愿意冒风险。 第43章 进屋说话 “我也先跟你搞。”陈小婷也站出来，支持陈浩。 不是对做餐馆生意多看好，只是单纯的想支持陈浩。 投之以桃，报之以李，陈浩时常照顾她家，她心里有数。 陈浩顶她，她也想顶陈浩。 “你才18，搞什么搞？”陈浩摆手，“况且你还干着记工员的活，好好记工分，空闲时候多看看书。” “你的出路不在生意上，你的出路在书本中。” 1976年了，明年年底，高考就该恢复了。 “我有在看书。”陈小婷说道。 她心里其实很狐疑，陈浩一直让她多看书，还说过高考可能会恢复。 高考这都停了多少年了，改为工农兵推荐上大学，真能恢复？ 讲话结束了。 一众村民散去。 陈自强喊住了陈浩，“你先别走，到生产队办公室开个会，讨论下大棚种植的问题。” 等天气暖和些，农业种植就该忙起来了，今年的主要变化就是大棚。 除了陈浩，还有其它几名关键的队委成员，也都被陈自强喊到了生产队办公室。 这是一间青砖房。 只有十多平，门口的墙壁上印着一行标语：农业学大寨，工业学大庆。 屋里就一张破桌子，几张老弱病残般的椅子，不是椅子腿崴了，就是只剩下半个椅子面。 陈自强，陈浩，农业队长，生产队的会计，等几个重要的队委成员，都进了屋。 “你真打算到县里开餐馆？”陈自强看着陈浩，问道。 “年底分红要达到一个工分1毛钱，肯定得要到县里去开餐馆。”陈浩点头，“这不仅仅是能提高队员的生活水平，增加他们的现金收入。” “同时，也是让城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种植技术改良之后，带来的好处，丰富他们的餐桌，让全国的城镇居民感受到农业提升的好处。” 仍旧是先前面对村民时的套话。 “那大棚怎么搞，谁来负责这个事？”农业队长看着陈平，“你要到县里去开餐馆，搞副业，心思都在餐馆上。” “大棚种植的事很关键，肯定得要有人盯着才行。” 农业队长，副业队长，包括有些生产队的桑蚕队长之类的，都是副队长，专管生产队某一方面的问题。 “是这个理。”陈浩点头，“大棚种植后面还得要有你管着，毕竟你是农业队长，农业技术方面比较擅长。” “县里餐馆方面，我负责，亏了钱我出，赚了，20%的利润分红给生产队。” 大棚种植这方面，陈浩不会多管，太耗费精力，而且大部分时候投入和产出不成正比。 农业队长叫陈洪兴，50岁了，虽然几次针对他，缘由其实是嫉妒，担心农业队长的水平受到质疑。 这个年纪的村民，在自己擅长的领域很自信，很好面子。 但陈浩压根就没打算搞农业。 “大棚种植归我管？”陈洪兴很诧异，没想到陈浩这么轻易就将这个权力让了出来，“可大棚是你想出来的，你又是副业队长，这会不会不合适？” 陈浩也太好说话了吧？ “很合适，你难道担心管不好？”陈浩道。 陈洪兴这类人很好对付，简单的激将法，加上适当的恭维，就可以轻松拿捏。 “管的好，我大半辈子都在土地里刨食，大棚种植其实就是控制温度，这个没什么难的。”陈洪兴立刻道。 接下来，几人又就种植的瓜果蔬菜种类，规模，大棚材料的购置等等问题，进行了讨论。 至于餐馆，压根就没人问。 反正生产队不出钱，陈浩爱怎么折腾就怎么折腾，对生产队没啥大影响。 一个多小时后，陈浩回了家。 陈东升和陈伟都等着他。 “进屋说话。”陈浩招呼两人。 屋里缓和。 “烤下火，暖和暖和。”童倩递过来一个火盆。 她看着陈浩，“我刚喊他俩进屋坐着，他俩非要在外头等你。” 两人这是在避嫌。 陈浩没回来，童倩一个人在家，他俩主动在外面候着。 上道，有分寸的人，才值得帮助，值得合作。 “你俩是自己人，我也可以信任你俩，就直接说实话了。”陈浩开门见山，“在县里开餐馆，说的好听，是公私合营，实际上是个体经营。” 陈东升和陈伟呼吸加重了些。 个体经营是资本主义尾巴，会被批判。 “你俩不要担心，我已经跟队长说了，20%的利润会给生产队。”陈浩道，“既然会给生产队利润，肯定会让队里开证明。” “那么在明面上，在县里开餐馆，就是合作经济，是公私合营的生意，是在帮助农业生产！” 他盯着两人，“就是你俩后面跟其他人，将我刚刚说的话传出去了，我也不会承认，只会强调，开餐馆是为了丰富城里人的餐桌，为了帮助生产队农业生产。” 没有录音录像设备，话可以稍微说的直白点。 有一定的风险，但在可控的范围内，重要的是，让陈东升和陈伟知道这个生意是在给谁干，后续才会更用心。 为自己干，才会拼尽全力！ “浩哥，我肯定不会说出去的，上次你让我不要讲大棚黄瓜具体卖了多少钱，我连媳妇都没说。”陈东升立刻表态。 “你让我说什么，我说什么，不让我说什么，我肯定不乱说。”陈伟也跟着表态。 两人不傻。 “你俩一人出300，餐馆的股份，各占10%。”陈浩道，“分红也按照这个比例来。” 300块钱！ 陈东升和陈伟惊的一跳。 他俩本以为顶多出个几十块钱，最多100，没想到是300，有点承受不住。 正要开口，陈浩接着道，“对外，你们就这么说，就说出了300块钱，对内，这个钱你们不用出。” “开餐馆的费用，我一个人全包了。” 自己占60%，陈东升和陈伟各占10%，生产队占20%，生产队的这20%，等签订协议的时候，陈浩会强调是分红权，而不是股权。 也就是说，自己掌控了80%的话语权。 “我们什么都没出，就占10%，这不好，对浩哥你不公平。” 陈东升和陈伟俩人觉得占了大便宜。 “怎么能说什么都没出，不出了劳动力吗？”陈浩道，“你俩要没意见，这几天就准备准备，等天气缓和了，就去县里将餐馆开起来。” 改革的春风需要过2年才会吹起来，但是1976年的这个春天，陈浩却在两人耳边哈了一口气！ 第44章 我会想你 去县里开餐馆，做生意，家里就少了壮劳力。 很多事要提前准备。 陈东升和陈伟回了家。 “家里的钱，得取出来一部分，开餐馆要用到。”两人走后，陈浩对童倩道。 “你什么时候要用，跟我说，我取出来给你。”童倩道。 她坐到陈浩身边，手放在火盆上烤着，“我要不要跟着过去帮忙？” “你不用跟过去，两个娃还得你带着。”陈浩摇头，“工分方面，不用那么在意，重活别干，干些轻松的活。” “自家的活，能放的就放，等我回来再搞。” 生怕媳妇累着了。 “你不说了吗，等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1毛钱，多干点活，工分高些，分的钱也能多点。”童倩道。 “放心吧，我累不着，先前你不管事的时候，我都坚持下来了，如今家里日子这么好了，吃穿方面都不用担心，我还做不了？” 她是一个女流，却的的确确能撑起半边天。 “你傻吧？其他村民没什么谋生的手段，胆量也不足，只敢做见得着的生意，一个工分1毛钱就满足了，我家里情况不一样，不需要靠工分挣钱。”陈浩道。 他抓过童倩的手，握在自己手心里，“餐馆的生意肯定能行，不要愁眉苦脸，心放宽些，工分也不用抢着去挣。” 县里的餐馆，米饭，菜，都要票，他以生产队名义开的餐馆，不需要票，这竞争力，就如吃了西地那非，嘎嘎猛。 “我不是担心这个，是你去了县里，两个娃肯定会想你。”童倩扭捏了下，“我也会想你。” 她脸红红的。 “你说什么？”陈浩精神一震。 “我说娃会想你。”童倩道。 她低着头。 “后面那几个字。”陈浩不满意。 他朝屋外瞄了一眼，两个娃在村里跟其他小伙伴正疯着，还没回。 “我会想你。”童倩声如蚊蝇，小的很，羞涩的厉害。 陈浩腾的一下起身，关上了大门。 屋里传来一遍又一遍的‘我会想你’，比方才还要羞涩数分。 三天后，天气放晴，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人离了村，步行到县里。 “浩哥，也不用特意去找地方，就看别的餐馆在什么地方开店，我们跟着在旁边看，应该错不了吧？”陈东升跺着脚，建议道。 天虽然放晴了，温度其实还比较低，赶路的时候没觉得冷，这会儿到了县里，四处兜兜转转，走的没那么急，反而冷了起来。 3个人在县里转了一个多小时。 选开餐馆的地址。 “店铺的选址很重要，不能乱选。”陈浩摸出烟，给两人一人递了一根，“除了看客流，还得要看别的。” “不是其他餐馆怎么选，我们就怎么选，金角银边垃圾腰，店铺最好是在十字街，两条街道交汇的地方。” 金角银边垃圾腰，再有大城市开小店，小城市开大店，等等，关于开店方面的诀窍，很多人已经总结了经验。 这些都是经验之谈，有些有用，有些无用。 陈浩指着前面十字街的位置，“餐馆就开在那，这里是县城中心，周边都是居民楼，人流量很大，那个地方又是金角，门前的位置也很空旷，适合开餐馆。” 他指的地方，是县城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地方。 有几间店铺，只不过门关着。 工商业因为限制的厉害，并不发达，公私合营之下，大部分的店铺都收归国有，就是房产，也是如此。 开店的少，店铺多，这种情况就造就不少店铺直接关着门。 “那个地方的确不错，只不过门关着，怎么租？连个打听的人都没有。”陈伟道。 “在附近找一家开的店铺，打听打听？”陈东升道。 两人到县里来已经不发怵了，对做生意也没开始那么紧张，可还是一头雾水，很多地方不明白。 找不到洞口。 “的确得找人打听。”陈浩目光落在远处的一人身上，“不过不是找其他店铺的人员打听，走，过去跟那名治安联防员打听打听。” 派出所警力不足，社会上的治安需求又比较大，各大单位会派一些人员帮着巡视，维护社会治安。 工资和人事方面归原单位管辖，业务方面归派出所指导。 这就是治安联防员。 有点类似于几十年后的辅警。 戴着红袖章，上面写着治安联防员，很好辨认，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烟，“这位同志，你好，我们3个是花山公社的社员，想跟你打听个事。” 抽烟有害健康，可烟却是建立关系绝好的方式。 方便，揣在兜里就能用，价格方面也不贵。 “什么事？”张永科摸着香烟，有点意外。 陈浩几人说是公社的人，可穿着却非常干净，衣服上也没补丁，递给自己的香烟还是游泳牌的。 这烟3毛钱一包，他平日都舍不得抽。 “那边的几间店铺，你知道是哪个系统的吗？”陈浩指着看好的地址，问道。 治安联防员本身就是大单位的职工，平日又负责在县里巡视，维护治安，对店铺方面的情况肯定比一般的居民要更了解。 关键的是，说不定还能做中间人。 “你打听这个干什么？”张永科没回答问题，而是盯着陈浩，“天这么冷，年又过完了，你们是公社的人，该忙着农业生产，怎么跑县里来了？” 人口流动限制的厉害，不止是各省市之间，就是农业户口的人员到城里，时常也会被刁难。 好在一根烟起了作用，张永科虽然是在问，却没有将几人赶走的意思。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也为了给城里的居民丰富饮食，我们生产队的队委，经过充分的分析，仔细研究，决定排除万难，在县里开一家餐馆。”陈浩道。 他拿出兜里的证明文件。 上面有队委的签字，还有手印，以及生产队的公章。 证明材料很全面。 “这么说，你打听那几间店铺，是为了租下来开餐馆？”张永科语气缓和了不少。 “是的。”陈浩点头。 “你们算是找对人了，那几间店铺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张永科笑着道，“我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工作。” “不过餐馆可不好开，县饮食服务公司和供销社都开了餐馆，但生意不怎么行。” “不是我瞧不起人，你们几个都是村里来的，种地没问题，做生意多半会亏本，还是搞餐饮生意，更不赚钱。” 第45章 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张永科自己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但是他对餐饮这方面的生意并不看好，认为赚不了多少钱。 这是专业人士给出的意见。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表情有点慌。 两人本来是有点信心的，可听到张永科不看好的话，心里很忐忑。 不过虽然心里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的，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不住的看陈浩。 一切都由陈浩做主。 “生产队开餐馆，哪能只想着赚钱呢？赚钱是个体户，是私营经济才做的事，是资本主义尾巴，我是坚决反对的！”陈浩口号喊的震天响。 他看着张永科，“我们生产队开餐馆，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农业生产所带来的好处。” “赚不赚钱无所谓，重要的是服务，是奉献！” 一番话，说的冠冕堂皇。 就连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原本陈浩已经通了气的，可这会儿再听陈浩说的话，心里也产生了狐疑。 开餐馆，真是为了奉献？ “你真打算租店铺开餐馆？你要真有这个打算，不怕亏损，那我可以帮你介绍介绍，反正这几间店铺也空着。”张永科说道。 他愿意帮这个忙，充当中间人。 “这位同志，你要肯帮这个忙，那实在太感谢了。”陈浩说道。 有中间人介绍，事情能进展的更加顺利。 约定好2天后再到这个地方见面，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便往回走。 路上，陈东升问出心中的疑惑，“浩哥，那个同志，他是饮食服务公司的人，都不看好开餐馆，这个生意是不是真的不好？” “县里的餐馆生意好像的确不好，只有几个人，没什么顾客。”陈伟也很担心。 两人被张永科说的话影响了。 开餐馆，毕竟跟到县里卖黄瓜不一样，一个是走摊生意，一个是坐馆生意。 风险不同。 “没有背景和资源的人，要做成事，得要注意什么，你俩知道吗？”陈浩问道。 “要勤奋努力，讲信用。” “要懂人情世故，为人处世要圆滑。”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说出自己心中的看法。 陈浩摇摇头，“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想要做成事，得要走暗路，耕瘦田，进窄门。” 三人边走边说。 陈东升和陈伟对陈浩的这番话有点不太理解。 “简单的说，就是别人不愿意干，觉得成功可能性非常小的事，没有背景，没有资源的人，得要勇于去做，敢于去做。”陈浩解释道。 “那些容易的事，哪轮得上没有资源，没有背景的人？早就被瓜分光了，得要学会捞偏门，走别人不敢走的路，进别人觉得窄的门。” “世上原本就是没有路的，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三人聊着的功夫，回了村。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回家，陈浩也回了家。 “家里的腊肉过两天，我要拿三条到县里去。”陈浩说道。 童倩就在家里，两个女儿也在玩耍。 “是准备给小漫，让她给领导送过去？”童倩问道。 “不是给她的，她那边没开火，而且过年的时候就给领导送了糍粑，送了猪头，送太密了也不太好。”陈浩摇摇头。 “码头拜了，尊重给了，领导拿了东西，总得要办点事儿，就跟夫妻关系般，一来一往才行。” “只有一头热，另外一头动都不动，那哪能行？” 职工要有觉悟，领导也得要有觉悟。 跟人要跟全斗焕，招人要招李明博，交友要交文在寅，嫁人要嫁尹锡悦。 投桃报李，你来我往，这是该有的基本规则。 “好好的话，到你嘴里就变得这么不堪。”童倩白了一眼自己男人，“你脑袋里成天想的是什么东西，尽是一些污秽。” 这3条腊肉，陈浩是准备送给张永科。 这是基本的人情世故，别人没提，自己得要懂，没有让人白帮忙的道理。 在村里待了2天，将猪圈整理了一下，鸡窝扩大了，自留地里的黄瓜藤，全部都扯了出来，晒在田埂上，等晒干了后，就当柴火烧。 到了跟张永科约定的日子，陈浩提着3条腊肉，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再次来到县里。 直接到了南浦路和文星路交汇的这处位置。 等了半个多小时，张永科便来了。 这次张永科没有戴治安联防员的袖章。 “我跟负责店铺方面的领导说了这个事儿，他说没什么问题。”张永科开口说道，“你这边要是考虑清楚了，今天就可以把协议给签了。” 好多约定都是以协议的方式，大部分都是手写，虽然没有正规的合同那么详细，但也够用了。 “太感谢了，你帮了生产队的大忙。”陈浩感激道，“村里也没什么好东西，这是我家腌制的腊肉，一点心意。” 他将手里的腊肉递给了张永科。 走过来的时候，张永科就见到了陈浩手里的腊肉。 色泽非常好看，已经晒干了，上面还能看到不少调料，这要是切成片儿，就着蒜苗一炒，味道不知道有多好。 哪怕是在城里，也很难弄到这么好的腊肉。 就是有，肯定也留着自家吃了。 “这怎么好意思呢？这腊肉一看就是用了心思的。”张永科心里馋的厉害，嘴上还在客气。 “应该的，要没有你从中牵线搭桥，我们几个还跟无头苍蝇一样，在县里到处乱转，不知道该找谁。”陈浩将3条腊肉都递给了张永科。 “跟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签协议，还要不要准备其他的东西，有没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还得麻烦张主任提个醒。” 陈浩的意思，实际上是在问要不要给负责签字的领导送些东西。 上次见面，最后互相介绍了名姓，但具体的职务陈浩并不了解，直接称呼张主任，就是错了也没多大关系。 就跟几十年后，逢人便喊美女，帅哥，总归没错的，喊人阿姨，大姐，以为是礼貌，可能会捅马蜂窝。 “我哪是主任？真要是主任，就不会做治安联防员了，该坐办公室。”张永科笑着说道，“直接喊我的名字就行了，不要叫我主任。” “至于其他的东西，也不需要，这3条腊肉我会送一条给负责饮食服务公司房屋资产科的主任。” “你们开餐馆也是为了让城里的老百姓享受的农业生产带来的好处，是在做贡献，能通融的地方，肯定会通融。” “我也会帮着你们说话。” 陈浩心里有了谱。 这3条腊肉看样子深得张永科喜欢，是硬通货。 另外一点，张永科没有那么贪，这个人能深交，往后可以进一步的接触。 “走，我先带你们先到这几间店铺里面瞧一瞧，我把钥匙带过来了。”张永科说道。 他直接将几间店铺的门全部都打开了。 两条街道交汇处，中间位置的店铺面积最大，正对门口的房间有五十多平，后面还有两个小房间，各有十多平。 大房间做餐馆的餐厅，两个小房间，一个做厨房，另外一个睡觉。 非常合适！ “就这个店铺吧，很合适。”陈浩很满意。 “那行，走，我带你们去饮食服务公司，把协议给签了。”张永科道。 第46章 你觉得糟蹋就对了 县饮食服务公司是商业系统下属单位，福利待遇还不错，分了房。 张永科先回了一趟家，再出来时，3条腊肉就只剩下1条，而后陪着陈浩三人一起，找到了相关负责人。 当场就签订了协议。 租期3年，租金每个月10块钱。 三间房子，一大两小，近90平的面积，一个月租金10块钱，不止如此，还规定了，租金费用一年一调节！ 出了县饮食服务公司，手上拿着协议，看着上面的租金，以及其他的一些条款，陈浩很激动。 太便宜了！ “如果开餐馆不赚钱，还可以尝试做别的生意，卖些农产品，或者手工品，都没问题。”张永科也跟着出来。 看到陈浩拿着协议低着头，一直不说话，他还以为陈浩是对协议不太满意。 “这个租金其实不算贵了，其他系统要租县饮食服务公司的店铺，也是这个价，这属于内部价。” 拿了2条腊肉，怎么着也得要让陈浩满意，他以为陈浩是对这个租金有意见，特意还解释了一句。 “一个月10块钱，一年就是120块钱，生意还没做，就得花费12张大团结。”陈东升表情非常严肃。 他感到压力很大。 他也没有瞧见陈浩的表情，更猜不到陈浩心中所想，只以为陈浩是觉得压力大，才会盯着协议，久久不说话。 “实在不行，到时候就不做餐馆，就卖些大棚里种植的瓜果蔬菜好了。”陈伟安慰着说道。 村民面朝黄土背朝天，一年下来，年终决算，不少只落得二三十块钱的现金，两三张大团结。 生意还没做，租金就要12张大团结。 很吓人。 这其实也是好多村民，包括生产队，公社，不愿意到城里做生意的原因。 一个是没做生意方面的经验，再一个就是还没赚钱就要花钱，舍不得，担心亏了。 “哪能还没做，就打退堂鼓呢？革命工作不能畏惧艰难险阻，前面有山，咱们就翻过它，前面有水，咱们就淌过它，前面有坑，咱们就填平它！”陈浩抬起头，神情坚定。 压抑住内心的兴奋情绪，他看着张永科，“多谢了，后面餐馆开起来，欢迎过来尝尝味道。” “客气了。”张永科道，“你们还有事要忙，我就不陪着你们了。” “行，那我们就先走了。”陈浩点点头。 他带着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离开了。 张永科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摇摇头，不看好这个生意。 就在这个时候，他媳妇王春芬从旁边的职工楼走了下来，问道，“家里的2条腊肉，就是他们三个送来的？” “不是说村里日子过得很苦吗？平常过年的时候，村里也就分半斤左右的肉，能送2条腊肉，这是将老底都掏出来了吧？” “腊肉有3条，一条送给了房屋资产科的主任。”张永科说道，“一条腊肉分量可不轻，得有一斤左右，的确是下了血本。” 他看着自己媳妇，“腊肉晒的刚刚好，等会儿弄点蒜苗炒了，家里还有没有酒？要是没酒，我就去买点酒。” “这么好的腊肉，得要配着酒喝才够味。” 他抹了下嘴唇，真的馋了。 “这个天，哪有蒜苗？听你说，他们这是要在县里开餐馆，你就没劝劝人家吗？县里好几家餐馆，生意都不怎么行，开餐馆就是做赔本生意。”王春芬说道。 “我劝了，他们不听，我也没办法。”张永科道，“等后面抽个空，过去点两个菜，全当是还了这腊肉的人情吧。” “我看那个叫陈浩的同志，人还是不错的，年纪没我大，还是从农村过来的，可为人处事方面很老道。” 他对陈浩的印象很好。 陈浩三人到了店铺处。 三间房都很空旷，除了灰尘，再有几块碎砖头，别的东西啥都没有。 “东升，你厨艺还可以，后面餐馆开起来，你就负责做饭。”陈浩直接安排。 “煤炉子，铁锅，还有其他的锅碗瓢盆之类的，需要用到的炊事工具，你去买，找供销社打听，应该是有的。” 公社有供销社，县里同样也有。 日杂百货之类的，就属于供销社负责，这些东西都有批发和零售店。 “行。”陈东升点头。 “陈伟，你负责去买一些桌椅，还有棉布，也要买些，作为桌布。”陈浩又给陈伟安排了任务。 “等餐馆开起来，我们肯定得要在这住着，要有床，找个木匠，打2张上下铺的架子床，棉被之类的自己从家里带。” 说完后，陈浩从兜里摸出几张布票，还有一些椅子票和桌子票，再有几张大团结，分别给了两人。 桌布要票，就是桌子和椅子，也要票！ “桌子上还要铺上布？”陈伟这个时候才发出疑问，“这也太糟蹋了吧？” “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陈浩道，“你觉得糟蹋就对了，这么做才能成为话题，有了话题就有了谈资。” “到时进到店里的顾客会自己主动帮我们宣传，这样才能有源源不断的顾客！” 3人忙了一个星期，才将店里收拾的差不多，主要的东西都备齐全。 桌子和椅子票不够，最后还是到公社的集上，找了一个有木匠，专门制作桌椅为副业的生产队，才解决了需求。 结果就是桌椅的规格不一样，有正方形的，有长方形的，还有圆形的。 包括床架，也是请的木匠打的。 最后还是让陈自强带着一包烟，借了公社的拖拉机，拉了好几趟，将桌椅之类的东西运到了县城，摆在了店里。 “浩哥，明天就营业了？”陈东升站在店里，猛的吸了一口烟。 五十多平的大房间，这会儿已经摆了样式不一的8张餐桌，椅子也摆放到位，厨房的炊具，煤炭，也都准备齐全了。 “开餐馆是真不容易啊。”陈伟感叹道，“啥啥都要找关系，浩哥你要不去找张永科，就是煤都没得，只能弄个土灶，烧柴火。” 店里的这些东西，就桌椅贵些，但其实也没花几个钱，主要是啥啥都限制，要票，要开介绍信和证明。 “今天回村里，把菜准备好，明天中午正式营业。”陈浩点头。 他看了一眼，“走吧，回村，好好休息下。” 这一周的时间，三人都没怎么休息好。 3人到村口时，遇到了王红梅，陈大刚，还有其他的一些村民。 天气暖和了些，一些村民在疏通水渠里的淤泥。 “大忙人回来了，成天见不到人影，就知道往县里跑。”王红梅阴阳怪气。 她心里有气，陈浩几人不干农活也有工分，她还得干活才行。 “少阴阳怪气，我们这些天忙的脚不沾地，你是不知道开餐馆要准备多少东西，有多难。”陈东升道。 “我说实话，你不愿意听了？我们都在干活，互相都看得见，你们三个天天往县里跑，又没人盯着，还算工分，说是在开餐馆，这么多天了，开起来了吗？”王红梅说道。 陈浩3人到县里开餐馆，名义上是帮助生产进行农业生产，算工分。 “明天中午餐馆就开张了，你这么关心餐馆的进展，明天是不是打算去光顾？”陈浩开口说道。 第47章 要我 “一个餐馆，有那么难吗？现在才弄好。”王红梅屁股扭了两下，很不屑。 “3个男人，还都是壮劳力，办事拖拖拉拉的，免费的我就去光顾，要收钱我可不去，我不做冤大头。”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听了想打人。 这些日子，为了将餐馆开起来，3人付出了很多，看着很容易，可很多东西需要票，几人都是农业户口，压根没票。 就是陈浩从集市上弄到一些票，可还有很多票不够，甚至集上都没有，还得找人托关系。 结果王红梅说的这么轻飘飘，还想吃白食！ “先前农活忙，生产队忙着双抢，男男女女，忙着地里的活，没时间回家做饭，我跟队里的几个人做饭，一百多号人，一个小时不到就做好了。”王大刚在旁边插了一句嘴。 有点洋洋得意，下巴抬的很高。 旁的村民，听到王红梅和王大刚的话，面色也有些复杂，信了几分。 这些神情全都落在了陈浩的脸上。 人都是这般，听风就是雨，别说枕边风了，就是寻常时候，也会三人成虎，众口铄金。 跟男女处对象一般。 爱的时候，恨不得天天在一块，不爱了，恨不得让对方一块块。 “你那是煮的稀饭，菜就是水煮白菜，煮饭的米，里面还有老鼠屎，碎石头渣滓也不少，白菜盐都没放够。”陈浩瞥了眼陈大刚。 而后，他环视了一圈旁观的村民，“当时还不少人骂，谁的牙齿还给磕掉了，这么快就忘了？” “年底分红时，保证一个工分能值1毛钱，把担心放到肚子里。” “明天餐馆开张，谁要过去光顾，我欢迎，不过费用得自己出，餐馆是帮助生产队增加副业收入，不能白吃。” “不中听的话，不要说，全给憋在肚子里，因为我不爱听！” 说完后，陈浩便走了。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也跟着离开。 “多问几句，还发火了，做个副业队长就这么神气了？”王红梅对着陈浩的背影，伸长了脖子嘀咕着。 不敢大声喊，只敢嘀咕。 陈浩发火真会打人，她怕。 “你就少说几句吧，在县里做生意，开餐馆，肯定没那么容易，等到年底的时候，一个工分值1毛钱，这不是好事吗？”她男人陈明才劝道。 “你帮谁说话呢？”王红梅声音大了几分，“他说一个工分值1毛钱，真就能这么值钱？餐馆开张都花了这么久的时间，还想骗我去花钱，我才没那么傻。” “肯定没生意，要不然他尾巴早就翘上天了。” 她心情其实很复杂，既想要到年底分红时，工分能拿到1毛钱一个，又想陈浩栽个大跟头，好报先前几次的仇。 “这话说的不错，不是我针对陈浩，而是他做事效率太慢了，还不让人说，这不是在磨洋工吗？”陈大刚也跟着道。 “大棚种植方面，他的确做成了，但不意味着别的东西也能做成，不管做什么事，最起码得讲究一个勤快。” “开餐馆搞这么久，还要我们去花钱支持，赚我们的钱，那这餐馆开了有什么意思？既耽误了农事生产，又花冤枉钱。” “我反正是不会去的，谁钱多，人傻，愿意支持，谁就去。” 村民兜里本就没啥钱，要让他们免费去吃，没问题，让花钱，一个个其实跟王红梅和陈大刚一样，心里都不愿意。 而此时，陈浩回了家。 家中，童倩正在裁剪桌布，买的桌布还得根据桌子的尺寸大小，裁剪，边角容易脱线的地方，还要缝制。 这些活童倩在做。 两个娃在旁边跟小鸡玩，手里拿着白菜，喂小鸡。 “明天餐馆就要开张了，今天店里弄的都差不多了。”陈浩去厨房，舀了一瓢水，咕隆隆的喝了大半瓢。 剩下的半瓢泼到了外头。 “天冷，喝点热乎的不好？家里烧了热水。”童倩道，“桌布等会儿就能缝好，这么好的布，用来当桌布，太可惜了。” 她抬头，看着自己男人，“餐馆开张，是不是得跟村里其他人打声招呼，让他们一起过去，人多热闹热闹？” “不用。”陈浩摆手，“就3个人手，他们过去，还得分出精力招呼他们，不挣他们的钱吧，影响店里的正常经营，挣他们的钱吧，他们心疼，私底下还得骂人。” 他刚刚故意让村人去照顾生意，但讲明了费用自己出，就是为了打消村民过去的想法。 这一晚，童倩睡的不怎么安稳，一直翻身。 “担心餐馆的生意？”陈浩手在定位。 “嗯，这生意要是没做好，亏点钱倒也无所谓，主要是先前你夸了海口，说年底分红，1个工分值1毛钱，要达不到这个工分值，我们一家在村里就没法立足了。”童倩道。 她侧着身子，面对着陈浩，“答应我，万一生意真没做成，不要想不开，也不要做违法犯罪的事。” “大不了副业队长不干了，村里人要说，就让他们说去好了，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就好。” 她压力很大。 “我答应你。”陈浩什么话都没说，应了下来。 他相信能成功，是因为有前世的经验，可童倩不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应着就行。 “要我，我一闲下来，就老心神不宁，狠狠的要我。”童倩主动道。 陈浩愣了下，随即便从了命。 第二天一早，陈浩拿着加工好的桌布，挑着两个箩筐，往县里去，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同样也挑着箩筐，跟在身后。 箩筐里装的是蔬菜和大米。 白菜，茼蒿，菠菜，糍粑，腌萝卜，还有几条腊肉。 村里的大棚还在搭建，只有应季的蔬菜，腌萝卜是从村里收的，腊肉是自家拿的。 等到了县城餐馆，时间还早，不过3人却不敢闲下来，而是开始准备。 “把牌匾挂上去，你俩过来搭把手。”陈浩说道。 餐馆得要有个名字，早就准备好了，一直放在店里，还没挂出去。 搬了两张椅子到店门口，陈浩拿起木制牌匾，挂到了店门口正中间的位置：花山饭店。 几人在的公社就叫花山公社，饭店的名字也干脆取了花山这俩字。 “浩哥，是不是得将菜品和菜价定出来？”陈东升问道。 第48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 “是得写出来，现有的材料，你能做哪些菜？”陈浩说道。 他从旁边的墙角里，拿过来一块黑木板，又从粉笔盒里拿出一根粉笔。 没有菜单。 每天的菜单得手写。 这年月，下馆子吃饭，不是看你想吃什么，而是得看馆子里有什么，每天的菜品可能不一样，因为每个季节的瓜果蔬菜不一样。 “腌萝卜可以单独做道菜，还有些萝卜丝，猪油白菜，猪油菠菜，再有油煎糍粑，清炒茼蒿，蒸鸡蛋，腊肉能单独做道菜，这是最硬的菜。”陈东升心里早就有了谱。 腌萝卜和萝卜丝，这两道菜最多。 “今天中午就准备4道菜，猪油白菜，萝卜丝炒鸡蛋，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陈浩稍作思考，便定了下来。 陈东升的想法，是想将萝卜丝，鸡蛋，腊肉，茼蒿，单独分开，陈浩却结合到了一起，不止如此，还给糍粑加红糖。 红糖糍粑准确的说，不能算菜，但非要算进去其实也没影响。 “这样搞，能提供的菜品就少了。”陈东升说道。 “提供的菜品少了，但菜价能提上去，糍粑里稍微加点糖，价格往上多提点，完全没问题，茼蒿里切几片腊肉，就能算是荤菜。”陈浩在黑板上写了这4道菜。 剩下的就该是定价了。 盘算了一番，陈浩在菜名后边又添加了售价。 猪油白菜，1毛钱。 萝卜丝炒鸡蛋，2毛钱。 红糖糍粑，2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米饭，2分钱一两。 这个价格，比寻常餐馆的价格要高些，像是别的餐馆，猪油白菜可能就6分钱左右。 陈东升没下过馆子，可他知道成本价，看到陈浩写的菜价，很惊讶，“这些菜的价格，定的会不会太高了些？” “白菜2分钱一斤，能炒2盘，成本就1分钱，卖1毛钱，城里人钱多，但也不傻吧？” 这利润也太高了。 城里人难不成人傻钱多？ “成本可不止1分钱，猪油，人工，水电，煤炭，租金，这些都是成本。”陈浩道，“这个价格的确是比别的餐馆要贵些。” “但贵有贵的道理，我们饭店的饭菜不要票，这就为他们节省了饭票，菜票。” 几乎是垄断性质，菜价可以定的稍微高点。 陈浩在黑板上加了几个字：不要票，凭现金吃喝。 这是饭店最大的优势。 桌布全部都铺在了桌面上，碗筷也都摆放齐整，快到中午的时候，陈浩将小黑板挂在了门口醒目的位置。 恰好是下班的点，有人骑着自行车，从街道上路过，几个人的视线偏了过来，看到了花山饭馆几个字。 接着，这几人便停了下来，原地讨论了片刻，便调转自行车，往饭店这边过来。 “来了，有客人来了。”陈伟一直盯着外面的情况，立刻压低了声音，兴奋溢于言表。 开饭店，做餐饮生意，他是头一遭，如同大姑娘上花轿，很紧张。 厨房里的陈东升，手一直拿着锅铲，同样也很紧张。 “几位同志，是要吃饭吗？”陈浩走了出去。 这几人站在挂在墙上的小黑板前，正看着上面的菜单。 “你这什么饭店，猪油白菜要1毛钱？我们单位食堂，白菜才3分钱一份。” “新开的饭店吧？之前肯定没做过餐馆生意，你开饭店就不四处打听打听，看看别的饭店怎么定价的吗？” 几人对菜单上的菜价很不满意。 有正经的单位，又骑着自行车，这就是成功人士，底气很足。 “几位同志眼力真好，观察的很仔细。”陈浩笑着道，“饭店的确是今天才开张，菜价也的确是有些贵，可我们也没办法，是公社定的。” “不过我们家的红糖糍粑，再有腊肉炒茼蒿，在别处肯定很难吃到。” 菜价的确是贵，解释也没用，陈浩直接承认，还将缘由推到了公社头上，避免无效沟通。 突出优点，淡化缺点。 “你这人倒是老实，大大方方的承认了。”一人对陈浩没解释，很满意，“你这饭店真不要票？” “菜和米都是生产队提供的，不要票。”陈浩道，“几位同志要不进去坐会儿？就是不吃饭，喝口茶水，歇下脚也是没问题的。” 这几人一看就是有正经单位的，真要进了店，肯定不好意思只喝茶水。 “不要票，这个价格贵虽贵点，倒也说的过去，茶水要喝，的确是有些口渴了，饭也要吃，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再有猪油白菜，让厨子快点炒。”一人直接拍了板。 几人对陈浩印象不错，觉得陈浩实诚，再一个不要饭票和菜票，的确省了不少麻烦。 “几位同志里面请。”陈浩笑着将几人迎了进去。 一进饭店，看到桌子上铺着的桌布，几人很有些意外。 “你这饭店可以啊，桌布都用上了。” “别说，比县里其他几家饭店讲究，看着有牌面。” 情绪价值很是到位。 简单的布置，让几人对高菜价的排斥心理没有那么大了。 “陈伟，给几位同志倒茶，用好茶。”陈浩安排道。 店里的茶叶其实就一种，还是在集上买的，这么说能让顾客觉得有面子，情绪价值继续往上拉！ 而后，陈浩到了厨房，“猪油白菜，红糖糍粑，腊肉炒茼蒿，快点炒，几位同志都还有工作，别耽误了他们的时间。” 声音故意说的很大，能让正在等餐的顾客听到。 又一次提供了情绪价值。 几人喝着茶水，等着饭菜，聊着天。 “这饭店服务不错，比其他几家饭馆要强不少。” “这话倒是真的，那几家饭馆的职工脾气太臭了，多说几句，恨不得要打人。” 国营单位的饭馆，不少都贴了这样一句标语：禁止无故殴打顾客。 不是禁止殴打顾客，而是禁止无故殴打，有理由，还是能打！ 菜早就准备好了，煤炉子的火猛的很，二十分钟不到，三道菜就做好，端到了几人的桌上。 “这饭馆吃饭，不要票？”就在这个时候，外面又进来两名顾客。 虽然外面的小黑板上写的很清楚，可顾客还是不太确定，要问一句。 “是的，同志，我们饭店吃饭不要票。”陈浩应道，“进来坐着吧，外面怪冷的，要吃点什么跟我说，我让厨子快点做。” 客气的很。 “来个萝卜丝炒鸡蛋，再来个腊肉炒茼蒿吧。”这两人进了店，找了张小点的桌子，坐了下来。 两波客人，对腊肉都情有独钟！ “陈伟，给客人倒茶水，暖暖身子。”陈浩吩咐了声，又到厨房，跟陈东升交代了后面要做的菜。 第一波的客人已经在吃菜了。 还给出了评价。 “这糍粑真不错，过年那会儿就在粮店买了一块，家里人多，每人就只够吃一小块的。” “这腊肉才叫过瘾，地道啊。” “米饭呢，菜都上了，怎么还不上米饭？” 生怕菜吃快了，最后肚子没饱，催着上米饭。 “马上来。”陈浩应道。 米饭早就蒸好了，陈浩进厨房盛米饭。 外面又来了客人！ 不到一个小时的工夫，8张桌子全部都坐满了人！ 第49章 拉屎都忍着 后面还有客人要就餐！ 可店里的桌子都坐了顾客，没空的桌子落座了。 “人呢，进来半天，连个招呼的人都没有，是怕不给钱，还是怎么的？” 有顾客进了店，左右看了看，没见人招呼，发了脾气。 “不好意思，怠慢了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陈浩小跑着过来。 不要饭票菜票的生意，就是好做，都没宣传，这才两个小时不到的时间，桌子都坐上了顾客！ “桌子没空的，位置有空的就行，这冷的天，挤一挤还暖和些。”进店的这名顾客不在乎。 有些桌子大，坐满能坐8个人，这会儿只坐了三四个人。 桌子没空的，但位置的确是有空的。 也不等陈浩帮着调节，这名顾客直接走到没坐满的桌子旁，“几位同志，店里没空的桌子了，我们几个在这张桌子上挤挤，能行么？” “直接坐，这算多大点事。”已经落座的顾客很好说话，还将已经上的菜挪了挪，主动腾出空间。 这会儿的顾客，就是这么好说话。 这要放在几十年后，互不认识的顾客，哪会这样拼桌？ 别说炒菜，就是吃点早餐，吃个烧烤，拼桌都会不自在。 “来个红糖糍粑，多放点红糖，腊肉炒茼蒿也来一份。” “人呢？菜都点了好一会儿了，怎么还没上，动作快点，吃了下午还要工作。” “结账，吃完了，怎么连个结账的人都没有。” 点菜的，喊着上菜的，吃完饭菜的，各种声音交汇着，饭店里闹哄哄的。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忙的满身都是汗。 “浩哥，你去给那几位同志结账，我收拾下桌子。”陈伟大声的喊着。 他手脚麻利的收拾桌上的碗筷，腾不出手去收钱。 太忙了！ 开店时担心没客人进来吃饭，这会儿却恨不得自己多生出几条手。 陈浩过去结账，厨房里又传来陈东升的喊声，“浩哥，菜炒好了，快过来端菜。” 结好账，说了声慢走，陈浩又马不停蹄，到厨房把菜端出来。 天气温度不高，三人身上出了不少汗，热的厉害，都脱掉了外面的棉衣。 厨房里的陈东升靠着炉子，里头的毛线衣也脱了，就剩件单衣。 偶尔稍微得了点空闲，还得去厨房洗菜，把腊肉切好！ 忙到晚上八点钟，送走店里最后一桌顾客，陈浩马上将饭店门给关了。 “歇会儿，来，抽根烟，都缓缓。”陈浩摸出烟，给陈东升和陈伟散了一根。 几人都累的够呛。 “这比干农活都累，农活还有歇的时候，炒菜是一会儿歇的时间都没有。”陈东升感叹道。 “我本来想拉屎的，一直忍着，结果忍到现在又不想拉了。” 他忙着炒菜，上厕所的时间都没有，一直站在煤炉子边，还得抽空洗菜，切菜。 “县城人还是有钱，饭菜这么贵，要我肯定舍不得在饭馆吃，肯定回家吃。”陈伟道。 几个人抽完烟，把钱清点出来。 有六十三块五毛七分。 “真多！” “每天要都这样，一个月不是得有两千块钱了？” 陈东升和陈伟对这个营业额很满意。 “这点钱就满足了？”陈浩却不满意。 “浩哥，你胃口也太大了吧？一个月两千块钱，一年就两万多了，不少钱了，别说过万，就是过千也没体会过啊。”陈东升道。 “跟着浩哥卖黄瓜钱，家里的钱从来没到过100，就是跟了浩哥一起卖黄瓜，浩哥你照顾我俩，我俩才体会到存款到100块的感觉。”陈伟跟着道。 两人想不明白，一天营业额这么高，陈浩为啥还不满意。 “一天六十三，一个月两千，一年两万多，这么计算是没错的，但是做生意却不能这么算。”陈浩道。 他看着俩人，“你们就能保证，一个月后，店里的生意还能这么好，一年后，店里仍旧每天都有这么多顾客？” “得要有危机感，钱放进口袋里，那才叫钱！” 陈东升和陈伟心提了起来。 陈浩说的好像的确很有道理！ “浩哥，那怎么办？店里桌子都摆满了，我一刻不停的炒菜，也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陈东升皱着眉头。 店铺的面积摆在这，一天就只能接待这么多顾客，还怎么提升销售额？ “这个简单，将菜价提上去就行了。”陈浩心中早有主意。 一个月按照2000块钱算，利润率能达到70%，1400块钱，自己有60%的分红比例，840块钱。 连1000块钱都不到。 这点利润，陈浩看不上。 必须将营业额往上提！ “提高菜价？”陈东升看着陈浩，“我们定的菜价，不算低了吧？再高，怕是会被骂。” “是啊，这才刚开张，如果马上就改菜价，回头有吃过的顾客再过来，怕是会掀桌子。”陈伟道。 两人觉得陈浩是不是太急了些。 哪有才洞房，第二天就能抱上大胖小子的？再急，也得等等。 “你俩想茬了，今天的这几样菜，包括饭价，保持不变，别的菜价得往高了定。”陈浩道，“多提供鱼肉，猪肉，鸡鸭肉。” 荤腥菜价格高，利润率可能低点，但纯利润高！ 一个月销售额2000块钱，利润率70%，不如与一个月销售额4000，利润率60%！ “我们生产队没有养鱼，就是猪养的也不多，得要去别的生产队购买才行。”陈东升说道。 “菜的问题，我去解决，店里的事情，你俩盯着。”陈浩道。 生产队的村民，日子大多清贫，却也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搞餐饮，开饭店，获取饭菜原材料方面，会更容易！ 这都是漏洞，陈浩准确的把握住了，要钻进去！ “浩哥，饭馆第一天开张，生意就这么好，能不能说出去？”陈东升问道。 “不说，跟上次卖大棚黄瓜一样，有人问，就说还行，具体是赚了还是亏了，不要说。”陈浩摇头。 “肯定不说啊，昨天回村里，又不是没看到王红梅等人的嘴脸，为了饭馆，我们忙的团团转，非说我们在偷懒。”陈伟还念叨着这事。 “今天开张，一个人都没过来，饭店赚了钱，他们还不是能得好处，生怕吃了一点亏。” 3人将店里收拾妥当，简单洗漱后，沾床就睡。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他打算借辆自行车，能快点回公社，到有鱼，有鸡鸭的生产队，谈下合作，好提升饭店的菜品价格！ 第50章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 学校随进随出。 陈浩在教学楼前，见到了小姨子童漫。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 “你怎么又来了，是不是跟踪我，怎么每次我过来，都能遇到你？”黄玉凤见到陈浩，满脸不喜。 这话一点逻辑都没有。 不是黄玉凤有多傻，而是她压根瞧不上陈浩，说话懒的经过大脑，反正说错了也无所谓，伤着陈浩了也不会放在心上。 “妈，你说话别那么冲，姐夫人挺好的。”童漫帮着陈浩说话。 她对陈浩的观感已经完全发生了改变。 “你先前经常跟我说你姐嫁给他不好，说他配不上你姐，怎么这会儿反倒向着他说话了？”黄玉凤非常纳闷。 童漫没少跟她提陈浩的不是，想要让童倩跟陈浩离婚，可这会儿却说陈浩人挺好，还喊起了姐夫。 叫的这么亲热。 “人总是会变的，我过年的时候去姐夫家吃的年饭，他和姐的日子好过了不少，年饭就是我家也比不了。”童漫主动说起陈浩的好。 “有你说的那么夸张吗？农村能吃上什么好东西？又没有正经工作，日子苦哈哈的，逢年过节的能分上半斤肉，就算是了不得了，我又不是没去过。”黄玉凤道。 她眼神在童漫身上上下打量好几圈，突然问道，“你该不会是跟他好上了吧？” “妈，你说什么糊涂话？”童漫忙道。 “没有就好，这种事又不是没有，你最好也别有这样的心思，要不然我真没脸见人了，大姑娘嫁给了农村人，二姑娘要再发生点什么，不得丢死个人？”黄玉凤警告道。 跟上次一样，她仍旧没正眼瞧陈浩，只跟童漫说话，“过年的时候让你回家吃年饭，你不回去，非要跑到农村去，遭那个罪。” “再过几个月，航航过10岁生日，家里要办酒，你一定要回去，红包也要准备一个。” “不要再往村里跑，到了县里就在这边好好工作，找个对象，安家落户。” 航航是黄玉凤的孙子，也是陈浩大舅哥的儿子。 这年月，孩子办酒，一般就满月，抓周，再就是10岁时过生日。 说完这个话后，黄玉凤转头看向陈浩，“到时你和小倩，带着两个娃也一起过去，穿好点，别穿的破破烂烂的。” “没有钱封红包，就提点鸡蛋，别空着手，让人看笑话。” “行，到时我过去。”陈浩想了想，应了下来。 早先就计划好了，准备等天气暖和些，就跟老婆和孩子一起去市里，看看丈母娘和老丈人。 “我可警告你，我两个姑娘长的都好看，大姑娘被你给骗了，留在村里没出路，小漫到了县里，你少打她的主意。”黄玉凤还是不放心。 “你一个农业户口的人，成天没事往县城里跑做什么？往后少到小漫这来，兜里没几个子，想法倒是美的很。” 她怀疑陈浩老往县城跑的动机。 别说姐夫跟小姨子，就是公公跟儿媳妇扒灰的事，又不是没有。 “我到县里是有正经事，现在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在县里开了饭店。”陈浩道。 他看着黄玉凤，“妈，你中午要是不回去，可以到饭店去吃饭，跟小漫一起，稍微去早一点，去晚了人太多了，得要排队。” “别在我面前显摆，副业队长有啥稀奇的？不还是农村人，不还只是平头老百姓？真以为我跟其他人一样，没有见识，听到个队长，就觉得是个干部了？”黄玉凤呲了一下牙。 “你真要有能耐，就到县里住，在县里弄个户口，这饭店肯定也不是你的，别老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非农业户口，再加上一份正经的工作，就能让好多人抬起头，甚至鼻孔朝天，黄玉凤就是这般。 有市里的户口，又在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有骄傲的本钱。 “姐夫，你饭店已经开起来了，怎么也不跟我说一声，我好过去当你凑凑热闹。”童漫说道。 她看着黄玉凤，“妈，要不你中午就不回去了，一起去姐夫的饭店吃个饭。” 她想要去照顾一下陈浩的饭馆生意。 “有什么好去的，我忙得很，今天还是请假过来的。”黄玉凤没有兴趣，“你放聪明点，别跟你姐一般，轻易就被人给骗了。” “他给你送猪头，又时常往你这跑，肯定没憋着好心。” “不要放他进你的屋，也不要跟他一个人出去，你妈是过来人，你姐俩都随我年轻的长相，长的俊俏，不知道多少男人在起心思。” 叮嘱完童漫后，黄玉凤没有多留，又急匆匆的走了。 每次过来都忙得很。 交通不便，假日也很少，这还是县市之间，要是放在省与省之间，好几年见不着面也是正常的。 这年月，远嫁了是真远嫁，子女和父母的见面次数得掰着手指头数，见一次少一次。 陈浩有点怀疑。 丈母娘隔段时间就找个理由过来，是不是想女儿了，嘴上又不肯承认，所以过来瞅瞅？ “小漫，我过来找你，是想问你借辆自行车，我急着回公社。”陈浩看着自己的小姨子，“中午的时候就能还回来。” “没问题，我这就去给你借辆自行车。”童漫痛痛快快的应了下来。 她自己是没有自行车的，让陈浩在这等一会儿，去了没10多分钟，就借到一辆自行车。 看来在学校里人缘还是不错的，为人处事方面也不错，要不然自行车肯定没那么容易借到。 “这是副校长的自行车，是位女领导，她是去年才调到我们学校来的。”童漫左右看了看，见没人，往陈浩身边又凑近了些，轻声道，“你年前给我的猪头，我就是送给这位副校长的。” 她知道我想要去市里，前几天还特意给了我暗示，说是如果市里那边有名额下来，肯定会优先推荐我。 “等周日的时候，你和这位副校长一起，到我饭店里去吃个饭。”陈浩说道，“要是有其他相熟的同事和领导，也可以喊着一起过去。” “就说是感谢借自行车。” 请人吃饭，总的要找个理由，这个理由是现成的。 有了自行车，陈浩回去的速度快了不少。 回了公社，却没有回村，而是去了别的大队，买了8条草鱼，再有10只老母鸡，还有些干辣椒，而后回了县里。 时间还有点，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刮鱼鳞，宰杀母鸡，陈浩将自行车擦洗干净，还给了小姨子，而后也回了饭店。 拿起小黑板，写下今日的菜品和菜价。 第51章 你说什么我都听 猪油白菜，1毛钱。 油淋菠菜，1毛5分钱。 红烧鱼块，3毛5分钱。 腊肉炒茼蒿，3毛钱。 红烧鸡块，5毛钱。 糍粑很受欢迎，卖光了，又添加了3道新菜。 “呦，比昨天多了几道菜，昨天来的时候，鱼块和鸡块都是没有的。”才挂上小黑板，就有人过来。 “昨天也没菠菜，糍粑怎么没有了？” 这人昨天来饭店点了饭菜，今天又带着人一起过来。 问完后，他还不忘跟边上的人道，“这饭店好啊，饭菜不要票，红糖糍粑味道是真不错，煎的金黄，好吃的不得了。” 对糍粑，他情有独钟。 这是回头客，还带了新朋友过来品尝！ 对花山饭店很认可。 “糍粑没了，明天才能有。”陈浩道，“这位同志，你要想吃糍粑，明天中午再过来，我肯定给你留着。” 糍粑和腊肉，都是从自家带的，一斤的腊肉，切的薄一点，能有不少，和茼蒿一起炒，还有剩的。 糍粑却没有了。 “没有糍粑，那今天就不吃糍粑，吃红烧鸡块吧，红烧鱼块也来份，再有油淋菠菜，就这3道菜。”这名老顾客道。 几人到了饭店，找了个位置坐下来。 陈伟给几人倒了茶水。 “这饭店桌椅各式各样，不过桌子上居然铺了桌布，挺讲究的。” “刚刚接待我们的同志，年纪不大，人却挺实诚，还让明天再过来。” 几人聊着天，对陈浩，对花山饭店，都非常满意。 有了昨天的经验，今天顾客不少，应对起来却熟练了不少，忙到晚上七点，饭店就关上了门。 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又坐在一起。 账款清点出来。 有七十六块一毛五分钱。 比昨天多了十多块钱。 提高菜价，多弄些荤腥菜，销售额立刻就上去了！ “腊肉没多少了，明天得再带些腊肉过来。”陈东升道，“鱼和鸡也不够。” “城里人真是有钱，放在村里，荤腥菜也就过年过节时，舍得弄点，城里人平常时候也舍得吃。”陈伟感叹道。 都是人，城里和农村完全就像是两个世界。 村里家家户户，别说普通村民，就是陈自强，衣服也打着补丁，城里打补丁的居民少很多，到饭店吃饭，至少也要点一样荤腥菜。 这两天，他很有感触，对心灵的冲击很大。 陈东升也是一般的感觉，“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每个月都有工资，要不然哪能这么吃？” “你俩心里也不要有疙瘩，农村人怎么了？甭管农村还是城里，只要上进，肯定有出路，日子会越来越好，固步自封，跟不上时代，肯定会原地踏步。”陈浩拍了拍手，给两人打气。 “好好干，说不定哪天，我们也能搬到城里来，在城里买房，让娃在城里上学。”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看到城乡间的差距这么大，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心里难免有些不舒坦。 “将店里收拾下，回村。”陈浩道。 不止是腊肉，糍粑，鱼，包括其他的一些菜，也没多少了，明天赶集，起早点，去集上能买不少菜。 3人将店里收拾一番后，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挑着空的扁担和箩筐回村。 天冷，黑的快，陈浩到家时，门已经关上了。 “怎么这么晚跑回来了？”打开门，看到自己男人，童倩心疼的道，“到县里开饭店还是不容易，往返一趟得不少时间。” “赚钱哪有不辛苦的？就是躺着赚，也会辛苦。”陈浩道。 妮妮和小朵还没睡。 他抱着两个娃转了一圈，这才坐下来。 “饭店的生意怎么样？你吃了没，要没吃，我去给你下点面条。”童倩坐在他旁边。 往常，巴不得陈浩有多远滚多远，可如今，她跟两个娃一般，想陈浩想的厉害。 想被自家男人搂着睡觉。 “开饭店，还能饿着肚子？吃过了，你不用折腾了。”陈浩摆摆手，“饭店的生意还可以，昨天卖了63块钱，今天卖了76块钱。” 自己女人嘴巴的松紧程度，他非常清楚。 饭店的基本情况跟她说出去，只要再叮嘱一声不要往外面说，童倩就不会四处说，不像是王红梅，就算叮嘱再多次，那也是松的。 “这么多？成本还没刨除掉吧，刨掉成本，有多少赚的？”童倩很意外。 饭店一天的营业额居然能有六七十块钱。 这比种地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毛利率差不多有百分之六七十。”陈浩说道。 他看着童倩，“饭店的生意很好，从上午十一点左右，一直到晚上六七点，都有人光顾。” “20%的利润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分10%，我自己有60%，一天能赚几十块钱，等到将菜品的价格提上去，还能赚更多。” 他跟童倩说的这么仔细，是让童倩不要那么担心。 “今天干活的时候，王红梅，还有其他几个村里的妇女，嚼些杂七杂八的，说饭店赚不了钱，她们也不知道听谁说的，说是县里的几家饭店生意很冷清。”童倩说道。 “王红梅就是那个样子，嘴巴成天张的老大，让她嚼好了，我们偷偷的赚钱。”陈浩笑着说道，“明天我还得拿些糍粑和腊肉到县里去。” “要拿尽管拿，不用跟我讲的。”童倩道，“你是做大事的，这方面你拿主意就行，家里日子现在这么好过了，手上也有钱，就是两个娃，嘴巴馋了，也可以赶集的时候买些吃食。” 就在这个时候，一旁正在看电视的妮妮突然转过头，“爸爸，家里你不用担心，我现在已经是大姑娘了，我会照顾好小朵的。” “妈妈说了，你晚上不回来是要做大事，妮妮不会吵的，就是想你也会藏在心里，不讲出来，等见到你了，我再讲出来。” 陈浩不在家的时候，童倩会跟两个娃说些道理，妮妮已经能听懂些道理。 “对了，我今天去小漫的学校，找她有点事儿，碰到了妈，过几个月要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妈让我们也过去，你是什么想法？”陈浩提起这事。 “我听你的。”童倩道。 “我要说不去，你也听？”陈浩问道。 “我听，我是你女人，你是我男人，是我的主心骨，你说什么我都听。”童倩没有丝毫犹豫，点头。 第52章 你姐夫真客气 童倩很好的诠释了，什么叫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自己男人就是她的天。 “先前就计划好了，天气暖和了，就带着两个娃回你娘家看看，航航要过10岁生日，正好还有几个月，就回去看看吧。”陈浩道。 这年月，插队下乡后，回家是真难。 交通不便是一个，结了婚有了娃后，更是如此，带着娃去不方便，娃年龄太小，不带娃，娃又要妈妈。 陈妮儿只去过一次外公外婆家，陈小朵一次都没去过。 “听你的。”童倩应了下来。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子，再有陈东升，陈伟，约着一起往集上去。 “分开行动，集上人多，咱们又挑着竹篓，不太方便，买的东西多，分开买。”陈浩说道，“荤腥菜多买些，鸡鸭，鱼，糍粑，腊肉，都可以买。” 家里的糍粑和腊肉，陈浩本来是打算留着自家吃的，结果拿了些到饭店去，反馈很不错，非常受欢迎。 但这个肯定长久不了，还得要从其他人那收些腊肉，收些糍粑，还有其他的菜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挑着竹篓，分头行事。 “你也去忙自己的事吧，不用管我，我带着两个娃能行的。”童倩说道。 她看着竹篓里的两个娃，“妮妮，小朵，下来，爸爸要去忙，你俩跟着妈妈一起逛一逛，妈妈给你们买吃的。” 两个娃，一个竹篓里坐一个，从家里挑到集上来的。 小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妮妮，你看着小朵，跟着妈妈，不要到处乱跑，要是走丢了也不要慌，碰到熟人了，就让熟人带着回家，或者让熟人帮着找一找妈妈，不要去水边，也不要跟陌生人走。”陈浩叮嘱大女儿。 他又看着童倩，“等会儿买好东西我就不回去了，耽误时间，得要早点去县里。” 时间很匆忙。 “去吧，我一个人能应付的了。”童倩说道。 陈浩点点头，挑着扁担在集里逛了起来。 买了些调料，又买了鱼，腊肉，鸡鸭之类的。 “这位同志，我这有鱼，你要不要再买一点？”就在陈浩四处逛的时候，一个声音冲他喊着。 他回头瞧过去，一位女同志眼角带笑的看着他。 “年前的时候，你还在我这买过柑橘，称了10斤，我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还有没有印象？” 年前，陈浩一家赶集，置办年货，从她这买了10斤的柑橘，她印象很深刻。 这会儿看到陈浩挑着扁担在逛，就喊住了陈浩。 陈浩挑着的竹篓里放了不少的鱼，鲫鱼、武昌鱼、草鱼，都有，还有鸡鸭之类的，孙苗苗很纳闷。 年都过去不少天了，怎么还买这么多东西？ “你们生产队不是种柑橘吗？怎么还卖鱼？”陈浩对她还有印象。 这叫孙苗苗的女同志做生意，比一般的村民要大胆的多，热情的多，很有些生意头脑，一般的村民卖东西都是畏畏缩缩的，再要么就是斤斤计较，没有像孙苗苗这么让人感觉亲切。 努力在天赋面前不值一提。 有些人吃喝明明很简单，但就是藏器于身，走到哪都吸睛。 孙苗苗显然是有些经商天赋的。 “我们生产队有一片山林，种了些柑橘，其他的水果也有些，都是副业，还挖了池塘，养鱼养虾。”孙苗苗笑着说道。 “不止生产队，整个大队大部分都在搞这些。” 她看了眼陈浩的竹篓，“你买这么多鱼和鸡鸭，不是自家吃吧，这是要做什么？” “这是我们生产队的副业。”陈浩简单道。 他说的比较模糊，并没有将饭店的具体情况讲出来。 “你这些鱼我要。”陈浩道。 天气冷，这些东西都还能放放，要是夏天，肯定不能一次买这么多。 “王八要吗？”孙苗苗道，“村民打了两只王八，还有两只野兔，你要的话，都便宜卖给你。” 王八就是鳖，也是甲鱼。 孙苗苗旁边有个尿素袋，她掀开，下面放着两只鳖，还有两只野兔。 都活着。 只不过野兔的脚上有伤，应该是被夹子给打的。 “都要。”陈浩正愁找不到提高菜价的菜品。 王八和野兔挺合适的。 称好东西，算好价，孙苗苗帮着将东西放进了竹篓里，擦了擦手上的脏渍，接过陈浩递过来的钱。 “这些东西往后你还要吗？我们村有会打王八的，也有会下夹子的村民，每天都能弄到王八和野兔，你要是一直要，我就给你留着，或者是你说个地，我给你送过去也行。”孙苗苗说道。 她打算跟陈浩长期合作。 “给我留着吧。”陈浩点头“隔两天送到集上来，我过来取，得是活的，不新鲜的不要，鱼虾之类的也要。” “行，那后天我还来。”孙苗苗高兴的道。 陈浩长期收鱼虾，王八和野兔，她能省去不少麻烦，这些东西如果是过年的那会儿，还比较好卖，平常时候卖出去比较难。 谁家要办个红白喜事，或者有生重病的，才舍得买个王八，买只野味，旁的时候，也就城里人愿意买。 她不敢去城里卖。 陈浩挑着扁担，到约定的地方，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碰了面，三人回了县里。 今天的菜品新添了两道菜。 红烧甲鱼，2块钱（只供2份）。 麻辣兔子头，1块5毛钱（只供2份）。 红烧兔子肉，1块钱。 其他的菜就跟前几天的差不多。 十点半左右，童漫和几个人一起到了花山饭店这边。 “这就是你姐夫开的饭店？这位置挺不错的啊。” “听说县里开了家新饭店，应该就是这家。” 几个人在店门口点评了几句。 有人已经听说过这家饭店的名字了。 陈浩看到外头的童漫，快步走了出来。 “姐夫，我给你介绍下，这位是胡秀英校长，在学校对我很照顾。”童漫介绍了副校长给陈浩认识。 又介绍了其他的3名同事。 这都是在学校关系不错的，一起过来了。 “早就听小漫提起过几位领导，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几位领导盼过来了，走，到店里坐着。”陈浩邀请道。 他引着几人到了店里落座，又亲自给几人倒了茶水，进厨房，让陈东升炒菜。 这会儿店里客人少，很快，几道菜上了桌。 红烧兔子肉，煎鱼块，猪油白菜，红烧甲鱼，再有一道蒸鸡蛋。 “几位领导，菜有不够的，再加，这顿饭不要钱，感谢你们对小漫的照顾，上次还借了胡校长的自行车，帮了我大忙，非常感谢。”陈浩道。 “店里就3个人，我还得去招呼其他客人，小漫，你陪好几位领导。” 陈浩去门口，将小黑板上的红烧甲鱼后标的2份，改成了1份。 看着桌上摆着的菜，胡秀英几人聊了起来。 “童漫，你姐夫真客气，这几道菜不便宜啊。”一名同事跟童漫说道，“刚刚我瞧见了，甲鱼要2块钱呢，还只有2份。” 第53章 又亢奋了 这一桌子的菜，好几块钱！ 尤其是甲鱼和兔子肉，这两样菜很难得，寻常时候就是想吃也吃不到。 “你姐夫对你是真不错。”胡秀英看着桌上的菜，又环视一桌，说道。 她想的更多点。 其他几名同事，只是跟童漫关系好，加上作陪，所以过来，只是吃个饭而已。 而她被邀请过来，显然并非如此。 又是糍粑，又是猪头肉，还有这顿饭，陈浩在给童漫铺设人脉，给她这个副校长示好。 一个姐夫，对小姨子能做到这个程度，很难得了。 “他的确很好，他现在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开这家饭店也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丰富城里人的餐桌。”童漫道。 顾客越来越多，很快，店里就坐满了。 甲鱼，兔肉，还有兔头，没一会儿的功夫也卖了出去。 很受欢迎！ 童漫几人也吃完了饭菜，准备离开。 陈浩送了出来。 “店里的顾客太多了，人太忙，实在是招待不周。”陈浩拱手。 “客气了，让陈队长破费了。”胡秀英说道，“童漫同志在学校的工作很认真，很多学生都挺喜欢她，跟同事之间相处的也很好。” “我对她是很满意的。” “她家在市里，只要有合适的机会，我肯定会给她留意。” 这话变相的跟陈浩做了一个保证，会关照童漫。 人情关系就是这般，你尊重对方，对方也会在权力范围内给予回报。 想要得到，先得舍弃。 要出水，先得打桩。 “太感谢胡校长了。”陈浩说道。 “不用那么客气，都是小事。”胡秀英道，“后面学校如果有家长要找饭馆，办酒席之类的，我也会给他们推荐花山饭店。” 长丰县中学是初中，也有戴帽办的高中，有些学生会上中专，也有一些会上大学，这种情况下，大多数家长会办酒席。 胡秀英这是投桃报李。 对她来说，只是顺嘴的事，夸一夸花山饭店，有家长询问时，推荐下，几句话的事，但是对花山饭店来说，这个消费群体却很能提升整体的销售额！ 办酒的标准比普通顾客吃饭的标准要高多了！ “多谢胡校长。”童漫嘴很甜。 陈浩也是连连感谢，又往外送了几步，这才返回饭店。 花山饭店的销售额日日提升，一个月后，每天的销售额几乎稳定在160块钱，利润率有60%。 3人瘦了不少。 太忙，太累了。 特别是陈东升，两只胳膊因为一直炒菜，粗了一圈，可人却累的消瘦。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人得要累死，感觉比生产队里的老黄牛工作的时间还要长。”陈东升有些撑不住。 “没想到赚钱也会这么累，先前的时候兴奋的很，这会儿兴奋劲过了，人遭不住。” 他看着陈浩，“浩哥，是不是从村里再喊两个人过来帮忙，厨房那边得要有个人，外头也得有个人。” “是得要再添2个人手。”陈浩点头。 他其实也没好到哪里去。 隔两天就得要去公社的集上，跟孙苗苗碰个面，将菜拉到县里来，得了空闲，还要帮着备菜，帮着收拾碗筷，帮着招呼客人。 “不能在村里招人吧，如果在村里招了人，饭店的生意不就泄露出去了吗？”陈伟说道。 “这方面的确有风险。”陈浩点头，“村里人如果都知道饭店很赚钱，可能都会想到饭店这边来工作。” “知晓我们占有股份，能分红，他们也会想要分红，到底给不给？给的话，咱们分的钱就少了，不给的话，都是一个村的，闹的太难看又不太像话。” “而且咱们毕竟是以生产队，以公社的名义开饭店，闹的太大了，到时不让开饭店，损失会很大。” 其实，村里人知道生产队赚钱，没有多大的关系，有关系的是喊村里人过来帮忙，知道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自己如果没有，这才有关系。 “那不行，不能从村里招人。” “咱们几个将饭店开起来了，其他人过来拿现成的好处，哪有这样的好事？”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马上表示反对。 不需要陈浩多劝，只提会损失分红，就主动不愿意请村里人过来帮忙。。 没人愿意分钱出去。 陈东升和陈伟不愿意，陈浩也不愿意。 “自己村里人不行，难不成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帮忙？”陈伟犯难了。 “真要去找其他村的村民过来，也是个麻烦事，他们没有城里的户口，又不是咱们生产队的，后面万一遇到工商的人过来查情况，说不清楚。”陈浩摆摆手。 “厨房这边，东升你一个人搞不过来，必须得要找个会厨艺的人才行。” 陈浩的计划，是打算找个厨子，上菜的速度能加快不少，还能减轻陈东升的压力，不仅仅只是帮着备菜。 “浩哥，你的意思是，在县城这边找人过来帮忙？但县城这边都是非农业户口，这些人都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好好的班不上，他们愿意到咱们饭店工作吗？”陈东升问道。 花山饭店生意不错，但到底是生产队的生意，而且还只是名义上的，私底下实际就是个体户。 非农业户口的人愿意到农业户口人员开的饭店工作？ “城里也不是每个人都有工作单位，不少人都是失业的，就是有工作单位，也不是说每个人的工资就一定高。”陈浩道。 “招人的事情我来解决，直接开工资，不分红，肯定也能招到人。” 他打算找张永科帮着介绍人。 不能直接在门口贴招人的广告，容易被人说是资本主义尾巴。 得擦边。 “花山饭店从开张到现在，也有一个月了，我们把账对一对，分红也结算一下。”陈浩拿出账本。 他早就算清楚了，“营业额总计是3614块8毛3分，成本是1100块钱左右，就按照1114块8毛3分钱算，利润有2500块钱。” “先前说好的，你俩各10%的分红，每人分250块钱。” 这个数不太好，可钱却是实打实的！ 陈浩取了准备好的500块钱，给了两人一人250块钱。 “一个月就赚了这么多钱！” “我浑身又有劲了！” 陈东升和陈伟攥着钱，很激动。 单身汉可能不懂，处对象的人才会明白，人体的器官刺激的多了，敏感度会降低不少，会麻木，得换花样才行。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从身体到精神，都疲惫了，马麻木了，陈浩的分红恰到好处，让两人又亢奋了。 第54章 县储蓄所 这一晚，陈东升和陈伟睡的比较晚。 兴奋的。 “一个月就赚了250块钱，能买辆自行车了。”陈东升躺在床上，乐呵呵的道。 “那可不？不过能分这么多钱，得多亏了浩哥，浩哥就是我俩的恩人。”陈伟说道。 就是城里人，在正经单位工作，一个月都赚不了这么多钱。 两人几乎将陈浩当爹看待。 亲爹给了生命，而陈浩等于是给了第二次人生机会！ “早点睡，明天还得忙，只要跟着我，一个月250算什么，一天250都是没问题的。”陈浩道。 第二天一早，陈浩起来后，洗漱好，就到县饮食服务公司，找到了张永科。 “你饭店生意是真不错啊，每天都满满当当的，就是饮食公司这边，不少人都去过，没去自己系统开的饭店。”见到陈浩，张永科笑着道。 他很感叹。 本以为县里的居民舍不得消费，到饭店花钱，不如在自家吃，或者在单位食堂吃，能节省钱。 饭店压根就不会有生意才对，县里几家饭馆生意冷清就是明证。 却没想到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 “多亏了你帮忙，要不然哪有这么好的生意，整个生产队今年的日子都会好过不少，你是我们生产队的大恩人。”陈浩恭维道。 财帛动人心，饭店生意好，这是看得见的，没必要谦虚，太过谦虚就成了虚伪。 可如果直接承认了，又可能会让人心里不太舒服，陈浩捧了一把张永科，让其至少在精神层面能感受到成就感。 “我就只是从中牵个线而已。”张永科摆摆手，“你今天过来，是有事？” “的确是有事，花山饭店目前就3个人，忙不过来，生产队倒是有不少人，可农事不能耽误了，调不过来人。”陈浩从口袋里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 “你这边能不能帮我找个厨子，再找个帮工？我提前代表生产队，代表公社，感谢你。” 张永科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职工，找厨子肯定是得心应手。 又是治安联防员，隔段时间就会巡防治安，对县里的基本情况比较了解。 让张永科帮着找人，再合适不过。 “人我倒是有认识的，不过原本就有单位，只不过单位效益不好，一个月工资就25块钱，活也没多少，去你那炒菜，帮工，都没问题，就是后面原单位忙起来，还得回原单位。”张永科抽了口烟，说道。 “不过你放心，要回原单位前肯定至少提前一个星期跟你打招呼，让你有时间再找人。” 体制内的老油子，很多话要多品味，多揣度。 张永科话里藏着不少意思。 他要介绍的人，想拿两份工资，原单位一份，花山饭店这边一份。 原单位一个月拿25块钱，花山公社这边不能低了吧？ “没问题。”陈浩应了下来，“会厨艺的同志，花山饭店这边一个月会支付35块钱，帮工的同志，一个月28块钱。” 张永科盯着陈浩打量了几眼，很有点意外，没想到陈浩这么圆滑，这么懂人情世故。 他话里含着的意思，陈浩全听出来了！ “那行，我今天中午就让人过去。”张永科也没含糊，“你放心，这两人虽然跟我有点关系，但肯定不会耽误你的事。” “我会跟他们提个醒，让他们好好工作，到了花山饭店，你给他们开工资，比原单位高，怎么指挥他们干活都行。” 陈浩不含糊，他也说的比较直白了些。 招人的事解决了，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店里却坐着一位二十多岁的姑娘，穿的笔挺板正的，一看肯定是有单位的职工。 “浩哥，这位女同志是储蓄所的职工，她过来是想让我们把钱存在储蓄所。”陈伟说道。 “我跟她说了，花山饭店的事你做主，我们说了不算，让她找你谈，她就坐在店里等着了。” 国人喜欢把钱放在家里存起来，农村如此，城里也是如此。 大部分人还没有去银行存钱的习惯，很多银行为此安排职工四处找人存钱。 花山饭店一个月来经营状况不错，有银行的职工找过来并不意外。 “你就是陈浩同志？你好，我是县人民银行储蓄所的杨敏。”女同志站起来伸出了手。 这姑娘很年轻，说话的时候有些青涩，看样子就知道参加工作没多久。 一般这个年纪，参加工作又没多久的，都充满了干劲。 丈母娘黄玉凤也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只是不在县里，而是在市里。 “你好。”陈浩上下打量了一番杨敏，跟她握了握手。 “陈浩同志，我过来找你，是希望你能将饭店经营所得放到银行里存起来，这样有很多好处，一个是有利息，再一个就是安全，还有一点，就是储蓄所能帮你清点，减少你的工作量。”杨敏紧张的看着陈浩。 花山饭店她观察了好些天，每天顾客都不少，而且菜品价格也是越来越高，一天营业额至少100块钱往上。 一个月就有几千块钱。 这对于储蓄所来说，绝对是一笔大单，如果能让陈浩将花山饭店的经营所得存到自己的储蓄所，自己肯定能受到表扬。 她很想要说服陈浩。 “储蓄所会帮着将营业额清点出来？”陈浩问道。 “没错，我看花山饭店挺忙的，将这个时间节省出来，你们也有时间做其他的事情，这对花山饭店也是非常有好处的。”杨敏点头。 陈浩看向陈伟，“你去将装着硬币的搪瓷盆拿出来。” 陈伟马上去睡觉的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搪瓷盆，搪瓷盆里面装满了硬币，1分，2分，5分。 “杨敏同志，这就是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你清点下，这些钱存到银行去。”陈浩说道。 一旁的陈伟诧异的看了一眼陈浩。 花山饭店一个月的营业额可不止这么多，这个搪瓷盆里只是硬币，纸币之类的另外单独放着了。 而且这些硬币也都清点好了。 浩哥这不是在故意为难人么？ 还是在调戏女同志？ 他搞不清楚陈浩为什么要这么做，不过却没有开口插话。 “我看花山饭店生意很好，一个多月的时间，营业额就这么一点？不可能吧，这都是1分，2分，5分的硬币，加起来也没多少啊。”杨敏疑惑道。 第55章 这叫谨慎，不叫细 一搪瓷盆的硬币看着多，但都是小钱，对普通工人来说，加一起不少，但是对于花山饭店而言，肯定只是总营业额的零头。 杨敏很希望跟花山饭店达成合作，让花山饭店将钱通过自己存进储蓄所里。 除去一些大的企业和单位，花山饭店能算是销售额相当不错的单位了，说服陈浩，促成长期的合作，她肯定能得到表扬，能得到提拔的机会。 “花山饭店每天顾客不少，有不少的进项，这不错，但花山饭店是为了农民服务的，赚的那些钱，得要花在其他地方。”陈浩说道。 “这一搪瓷盆的硬币都还没有数过，花山饭店如今就这么多钱，你如果清点出来，那就存在储蓄所里，如果嫌麻烦，那就算了。” “不麻烦，我本就是做这个工作，还得在你这借个地方，这些钱得要当面清点出来。”杨敏说道。 虽然跟预想的不一样，但她还是没有放弃。 她将这一搪瓷盆的硬币端到旁边的角落里，开始清点。 陈浩转身进了厨房，帮着备菜。 一旁的陈伟也赶紧跟了进去，他往外面瞧了瞧，放低声音，问道，“浩哥，那一搪瓷盆的硬币不是已经清点过了吗？一共有172块5毛1分钱，怎么又让那女同志再清点一遍？” 即便心中有疑惑，但是也不当着外人的面质疑陈浩的决定，而是等私下的时候，再询问陈浩缘由。 这也是陈浩为什么愿意带着陈东升和陈伟的原因，这两人知道分寸。 “钱放在身上的确不太安全，最好是放在银行里存起来，能安全些，但也不是说放在银行就一定安全，得要找个靠谱的人。”陈浩说道。 “让她数硬币，是为了试探她，这么多硬币，数起来要花费不少功夫，看看她有没有耐心，再一个就是看看数额对不对。” “如果没有问题，后面再将钱经她的手存进银行，能省去不少事。” 几十年后，存进银行的钱都能不翼而飞，要取的时候发现没了，何况是这会儿？ 银行的存款不多，大部分人也没有将钱放进银行的观念，跟童倩一样，喜欢找个洞藏起来。 导致不少银行给职工派任务，让到处拉存款，有一些银行的职工甚至在单位发工资的时候，会守在单位门口，让其他单位的职工将钱存进自己的银行。 手续方面，也会减少审批的程序，提升效率，方便存钱，只不过在执行的过程中，很多时候因为银行职工业务方面不精通，个人能力有所欠缺，偶尔会出现一些错误。 数额算错了，等等。 花山饭店一个月几千块钱的营业额，往后还有进一步增长的可能，在这方面陈浩肯定要小心谨慎。 得先试试杨敏。 “浩哥，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我刚刚还奇怪，心想着那些钱才清点出来没多久，你不可能那么快忘记，但又想不明白那么做的原因，你现在一解释，我就清楚了。”陈伟说道。 “浩哥你是真细。” 他又加了一句。 “这叫谨慎，不叫细。”陈浩纠正了他的说辞。 他不太喜欢细这个字。 “刚刚我去找了张永科，让他介绍了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等会儿就会到店里来，给他俩开了工资，厨子是35块钱一个月，帮工是28块钱一个月。”陈浩说道。 他看着陈东升，“这个工资不算低，张永科人算是不错，他找过来的人，手上肯定有两把刷子，特别是这个厨子，你要客气些，将对方的本事学到位。” 陈东升会炒菜，但跟专业的厨子相比，肯定还是有差距，只能说是家常菜没问题。 在县里，花山饭店凭借着不要粮票，不要菜票这一点，有很大优势，竞争力比较小，饭菜口味方面只要不是那么差，影响不大。 可如果还想要将生意做大，无论是饭店的规模，还是去市里继续开店，厨艺方面肯定得要有所提升。 陈东升的那两把刷子就不够用了。 “放心吧浩哥，我不傻。”陈东升知道怎么做。 外头，杨敏还在一心一意的数着硬币。 陈浩给她倒了一杯茶水。 “多谢。”杨敏抬头，说了两个字，又要接着忙手里的活。 十点多钟的时候，来了两个人，是张永科喊过来的人。 一个男同志，四十多岁，叫徐建新，是厨子，还有一位女同志，二十多岁，叫涂丹丹，是帮工。 互相介绍着认识了一下，将工资和工作做了说明，陈浩便安排两人忙活起来。 店里的顾客慢慢多了起来。 没一会儿的工夫，8张桌子就坐满了。 很多都是老顾客，回头客。 有2个人帮忙，轻松了不少，陈浩也得了空闲。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杨敏终于将钱全部清点出来，找到了陈浩。 “这些硬币我都已经清点出来了，一共是172块5毛1分钱。” 是对的。 “我身上没有带户口本，明天上午十点左右，你到这边来，我再跟你去储蓄所，将这些钱存起来，你看有没有问题？”陈浩说道。 数目是对的，一分钱都不差，说明杨敏清点的很仔细，也没有趁机往兜里塞钱。 这是位好同志。 “没问题，明天十点我过来。”杨敏点头。 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往后花山饭店的钱，能不能都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去？” “实不相瞒，领导下了任务，要我们尽可能多的拉储户，争取更多的储蓄资金，我才参加工作没多久，没有什么人脉关系，其他一些大的单位早就有同事去联系了，甚至是领导直接联系。” “我很需要花山饭店的这个存款业务。” 她坦白了自己的难处。 说的也是实情，大的单位，好谈的单位，领导亲自出面，早就达成了合作，轮不到她这种普通职工，县里的居民储蓄，其他的同事早就在联系，进展很难有突破。 “后面再说吧，先把这100多块钱存进银行里。”陈浩道。 他没松口。 “那行，你这边生意也挺忙的，我就不打扰了，明天再过来找你。”杨敏离开了花山饭店，回了储蓄所。 到了储蓄所后，她将今天的情况跟交好的同事说了下。 “这就是在故意刁难你，花山饭店的生意不错的，从开张第1天开始，每天顾客都是满的，这都一个月过去了，怎么可能才只有100多块钱，而且还都是零钱。” “刁难你，但又不完全拒绝，肯定是想要让你用东西交换。” “你还年轻，没看出来他的意图，男人都一个德性，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想，我劝你明天别去了，要么白忙活，要么会吃亏。” 第56章 我教你，你听指挥 难不成陈浩真的在暗示自己？ 想要从自己身上尝到一些甜头，才会愿意把花山饭店的营业额，经由自己存在银行？ 杨敏心里也不禁想着。 杨敏在胡思乱想，陈浩则是在回家的路上。 店里多了两个人，他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手上的空闲时间多了不少。 想媳妇儿，想女儿，再加上要回家拿户口簿，一路小跑着到了家。 天气暖和了不少，一路上能够见到不少在田间地头忙的农民，3月份，正是小麦抽穗，油菜发芽的时候。 农活渐渐的多了起来。 好多村民喜欢在三四月份干活，这个时候天气暖和了些，农活又没有那么忙，但一个壮劳力一天的工分能记10个。 媳妇和两个女儿都不在家，陈浩在村里的田间地头转了一圈，才找到童倩和两个娃。 正在麦地里拔草。 两个娃撅着屁股，学着大人的模样，拽着草，哼哧哼哧，边上还有其他的一些娃，也在劳作。 “爸爸！” “抱抱，爸爸抱抱！” 两个娃抬头，看到陈浩，兴奋的手舞足蹈，一前一后的跑过来，妮妮跑了几步，停住，回头牵着妹妹的手。 跑到跟前，一左一右抱住了陈浩的腿。 高兴的很。 “你怎么有时间回来？”童倩走了过来。 自己男人要么晚上八九点钟回来，要么早上回来，很少有下午回来的时候。 “饭店招了两个人，我腾出了手，不用一直在店里帮忙。”陈浩说道，“回来还有其他的事情，要拿户口簿。” 户口簿制度早在50年代就有了，第一代身份证还得等等，八十年代才会建立。 “等会儿还要去县里吗？”童倩问道。 “不去了，明天早上再去县里。”陈浩摇摇头。 他看着童倩，“等会儿早点回去，烧热水，咱俩洗个澡。” 洗澡要做什么，自己男人没有说，但童倩脸却红得厉害。 “事情那么多，还想着这一茬，你也不怕累坏了。”童倩瞪了一眼自己男人。 不过她心里其实还是美滋滋的。 不怕自己男人馋，就怕他不馋。 “生命在于运动。”陈浩笑着说道。 “你带着两个娃到旁边去玩吧，麦地里的草还挺多的，我拔完草再回去。”童倩说道。 工分有时候按照时间计算，有时按照任务量计算，像是拔草这种，一般能看到到工作量的，都是按照任务量计算。 几个妇女一起，负责多大的一块田地，弄完了，每人就计满一天工分，早点弄完就能早点得空闲，忙自家的事。 陈浩点点头，他一左一右，抱着两个娃，往远处的地头走去。 这片地上已经搭建起了不少的大棚。 陈自强，农业队长陈洪兴，还有生产队里其他几名比较重要的干部，以及一些青壮，都在旁边。 “刚回来的？饭店的生意怎么样？”陈自强见陈浩走过来，主动打了声招呼。 他眉头拧着，心情不怎么好。 显得很忧心。 “饭店的生意还行，队长，你有心思，担心大棚的种植问题？”陈浩问道。 “他去大队开会，被骂了，说是咱们生产队搞大棚，浪费生产资料，是瞎胡闹。”农业队长陈洪兴说道。 “这怎么能是瞎胡闹呢？先前你搞大棚黄瓜，多值钱，大家伙都瞧见了，要我看，分明就是王全德那吊毛借题发挥。” “就因为他跟王红梅是亲戚关系，王红梅的记工员身份被撸了下去，他就怀恨在心，说我们生产队的不是。”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大队的农业机械。 也是王红梅的叔叔。 陈自强去大队开会，被王全德逮着机会批评。 一点脸面没给，说的很难听。 以往就是有分歧，也会顾及着彼此颜面，不会这么撕破脸，这次却将陈自强批评的很厉害。 “不用管他，我们生产队将征购粮的种植面积完成了，其他的地方怎么生产，怎么种植，是我们队自己的事，就是大队也干涉不了。”陈自强说道。 他看着陈浩，“不过你得要有个心理准备，王全德还提到了你的名字，将你也隔空骂了一顿，后面搞不好会到村里当面批评。” “让他来好了。”陈浩说道。 他一点都不怕。 就像是陈自强说的，只要保障了生产队征购粮的种植任务，余下的土地种什么，队里说了算，自留地更是如此。 跟陈自强等人聊了一会儿，陈浩领着两个娃回了家。 童倩已经回来了，厨房里的热水正在烧着。 两人洗了澡，又早早的做了晚饭，吃过后，哄着两个娃睡着。 “去厨房。” “厨房怎么弄？” “我教你，你听指挥。” 这一晚，陈浩是老师，童倩是学生，老师的水平很高，学生的学习速度很快，只是有点内向。 第2天一早，陈浩拿着户口簿就出了门。 “要不把队里的自行车骑过去？”碰到了早起的陈自强，陈自强问了句。 “那辆自行车是给队委用的，得放在队里，哪能让我骑到县里去？我也不是每天都回来，骑到县里去不合适。”陈浩摇头。 他给陈自强递了一根烟，没多聊，继续赶路。 其实他不太瞧得上自行车，虽然说这会儿私人不允许拥有轿车，以现在的资产也买不起轿车，但买辆摩托车没有太大的问题。 大牌子的摩托车，得要三四千块钱一台，普通的摩托车一千块钱左右就能搞定。 比自行车贵不少，但更方便。 到店里的时候，时间还早，除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徐建新和涂丹丹这两人居然也到了。 “这么早就到了？”陈浩有点意外。 “他俩早上八点就到这边了，徐建新同志在备菜，涂丹丹同志一直在打扫卫生。”陈东升说道。 多了一个厨子，还是手艺不错的厨子，他轻松了不少。 这两人都在县饮食服务公司下属的餐馆工作，算是正经单位，端铁饭碗，还以为两人会中午才过来，没想到一早就过来了。 张永科还是够意思的，挑的这两个人很勤快，愿意做事。 “拿了工资，肯定得要做事。”徐建新说道，“再一直闲着，我这做饭的手艺得要生锈了，手艺生疏了，自己心里都没底。” 有些人喜欢躺平，有些人闲不下来。 徐建新属于后者，闲不下来，想在工作中证明自己。 这样的职工，就很好！ 涂丹丹没有开口说话，一直在认认真真的擦桌椅，很仔细。 十点的时候，杨敏准时到了花山饭店，“陈浩同志，你户口簿带过来了吗？咱们现在就去储蓄所吧。” 第57章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 “带过来了。”陈浩点头。 他提了一个尿素袋，跟着杨敏一起，往储蓄所走去。 储蓄所的职工不多，就三四个人，其他的人都出去了。 “储蓄所一个人要负责所有的事，就是为了简化流程，尽快的给客户将业务办好。”杨敏手脚非常的麻利。 “腾出的人手，去向居民宣传将钱存在银行的好处。” 既是储蓄宣传员，又是经办，还是会计和复核人员。 陈浩将尿素袋放在桌上，“你把钱再数一遍吧。” ？？？ “昨天不是已经数了一遍吗，难不成你又动了这些硬币？”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心里有些委屈。 一大搪瓷盆的硬币，手指头都数得发疼。 一个人得要数好几个小时，陈浩又让她数一遍，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嘛？ 她想起了昨天同事说的那些话：男人只要有点权力，有点钱，就会往裤裆的地方想。 杨敏停下手里的活，看着陈浩，“你在我这存钱，是不是有别的要求？” “不就是办存折，清点钱的时候仔细些，随时取，随时有人接待，还能有什么要求？”陈浩看着杨敏。 不知道杨敏话里到底是什么意思。 刚说的，应该是储蓄的基本要求，是银行应该尽职尽责完成的基本任务才是。 “就只有这些，没有其他的？”杨敏盯着陈浩，想要从他的表情里面看出一些端倪。 “你觉得我应该还有什么要求？”陈浩有点莫名其妙。 好像他应该提要求才对。 “那你为什么让我再清点一遍？昨天就已经清点好了，花了好几个小时，我手都磨破皮了。”杨敏伸出自己的手指头，给陈浩看。 她鼓起勇气，放下羞耻，问出心里的疑问，“你是不是故意刁难我，为的就是好让我同意你的一些无理要求，你才愿意将花山饭店往后的营业款，经由我的手存到银行？” 陈浩终于明白了。 杨敏说的是权力和资本的变现。 这种事其实是常有的，特别是再过几十年，风气更加开放，功利性更加强时，更是如此。 一些房产女销售，再有一些银行的女职员，为了卖出去房子，为了拉到大额存单，利用身体作为筹码。 包括商k，等等，都是如此。 这年代，资本变现可能没那么多，但权力变现同样不少，特别是一些下乡女知青，为了获得回城的证明，被糟蹋的不在少数。 “我结婚了，我媳妇很漂亮。”陈浩说道，“你把尿素袋打开，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就明白我为什么要让你再清点一遍了。” 杨敏打开尿素袋，眼睛一下就瞪圆了。 里面除了先前清点过的硬币外，还有一沓沓的钱，用绳子捆绑起来。 大团结，5元的，2元的，1元的，还有5毛，2毛，1毛。 “硬币是昨天都清点过的，纸币是2000块钱，你可以再清点一遍。”陈浩说道。 “你不是说大部分的钱都放到农业上面去了吗？怎么现在又有了？”杨敏诧异的看着陈浩。 2000多块钱的存单！ 这绝对是一笔大单！ 动不动批斗，不仅抄家，还将人存在银行的存折冻结，导致很多人都不愿意将钱存在银行。 一次存两千多块钱，除了那些大单位，再有财政存款，整个县来讲，也是少有的！ “农活暂时没有那么忙，用钱的地方没那么多，先存起来，后面要用的时候再取，存成活期，不要定期。”陈浩道。 他随便找一个借口。 杨敏人很细心，态度也相当不错，后面将饭店的利润经过她的手存起来，的的确确能方便不少。 “我马上清点，你稍微等一会儿，要不要喝茶？”杨敏双手都在发抖。 激动的。 凭借这一个存单，肯定能得到领导的表扬。 提拔有望！ “你这有茶叶吗？”陈浩左右看了看，摆摆手，“不用喝茶，把钱清点好，存折尽快办好就行。” “你下次过来，我肯定将茶水都准备好。”杨敏道。 如果跟陈浩，跟花山饭店保持长久的合作，对方在经自己手的存款越多，说不定能到市里去！ 纸币本就比硬币要好清点，再加上原本已经清点过，按照一定的数额捆扎好，杨敏很快就将纸币清点出来。 并没有错误，而后快速给陈浩办了张存折。 刨除数钱的时间，办存折实际就花了5分钟左右。 效率还是很快的。 “你后面要再存钱，直接跟我说一声，我到你的店里去，为你服务。”杨敏将陈浩送出了储蓄所。 很殷勤。 拿好存折和户口簿，陈浩回了饭馆。 抽着空，陈浩又买了一台煤炉子，放在厨房，架上大铁锅，陈东升和徐新建两个人，一人一个煤炉子。 上菜的速度又快了几分。 上菜的速度快了，一天下来能节省不少时间，翻桌率得到了提升，也就是说每张桌子每天接待的顾客变多了。 二十多天后，每天的营业额终于突破了200元！ 进入了4月份，到了清明。 陈浩回了村里，早上七八点钟，拿了黄纸，香，还有鞭炮，一家人往葬着父母的坟头走去。 村里有人老了，都是找个空地埋葬，大多数时候，都是血缘关系近的葬在一处，实在没有位置了，才会往别的地方葬。 到坟头的时候，陈浩碰到了大伯，三叔两家人。 爷爷也在。 “浩哥，听说你现在是队长了？”堂弟陈传福见到陈浩很高兴，主动打招呼。 还喊了童倩一声嫂子。 其他人见到陈浩一家子，却没有这么高兴。 特别是爷爷，更是臭着一张脸，就是童倩主动叫他，妮妮和小朵喊太爷爷，也不回声。 “屁的队长，就只是副业队长。”堂姐陈燕冷哼了声。 有些地方是不让女性上坟的，陈浩这边倒没有那么多规矩，想去就去，不愿去也不会强求。 “你们生产队选你做副业队长，村民的苦日子来了。”三叔陈庆谷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陈自强也是个没主见的，听了你的话，在田地里搞大棚，浪费了多少农业物资，花了多少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这么搞。” “大队里已经有人放出话了，如果耽误了农业生产，得要拿你们生产队做典型，要开大会批判。” “特别是你和陈自强，会让你们当着整个大队的干部，做检讨！” 第58章 你就嘴硬吧 三叔陈庆谷是生产队的队长。 跟陈浩同一个大队，但在不同的生产队。 大队的春季农业种植会议，他作为生产队主要干部，也参加了。 “你没去参加大队的会议，不清楚会议情况，我也是生产队的队长，去参加了，陈自强被批评了，还跟大队的干部吵起来。”陈庆谷瞥了眼陈浩。 “大棚是你搞出来的，会上你也被点了名，居然还有心思带着一家人祭祖，还是好好想想，到时怎么跟大队交代，怎么跟村民交代。” 他幸灾乐祸。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以为陈浩跟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实则却是叔侄关系。 如今社会，仍旧还是乡土社会，城乡二元化，城乡交流很有限，只在各自内部交流。 村民间串门，唠嗑，很常见。 更何况是有血缘关系的人？ 可陈庆谷只有预见陈浩倒霉的高兴，一点担心都没有。 “三叔，陈浩是你侄子，有血缘关系的人，你不替我家男人说话，也不该这么幸灾乐祸才是。”童倩看不过眼。 作为亲戚，如此幸灾乐祸，太过分了。 就是陌生人也不过如此了。 “别跟我攀亲，到时陈浩挨批评，千万别扯血缘关系，我没这样的侄子。”陈庆谷道。 “年前家里让你们去吃年饭，你们倒好，居然不愿意过去，怎么，还真想八抬大轿，将你们抬过去吃年饭？” 他还在为这个事生气。 长辈喊小辈吃饭，居然敢不过去，给脸了！ “你们喊我过去吃年饭，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不就是知道我家里买了电视机，想在吃年饭的时候，让我把电视机送给你们？”陈浩说道。 吃顿年饭，就好意思提送电视机了。 就是这般不要脸。 “就是让你送电视机，那也是应当的，你一个晚辈，看什么电视机？往后日子还长着，应该将电视机给长辈，给爷爷奶奶看，要孝顺。”一旁，堂姐陈燕说道。 她看着陈浩，嘴角浮现笑意，“这会儿知道害怕了，想要让三叔说情，在大队那里替你美言几句？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谁跟你说我害怕了？”陈浩淡淡的扫了她一眼，“被大队的领导批评点名，这事我知道，陈自强队长跟我说了。” “不就是王红梅在大队的亲戚王全德找茬吗？大棚种植是未来农业的发展方向，是提升生产队收益，提升公社收益的绝好办法。” “今年你们不搞大棚种植，是你们眼瞎，不是我们错了。” “所以说你年轻，想的太过简单了，农业种植不单单是经济问题，也是政治问题，是人和人之间的问题。”陈庆谷仿佛看透了人世间的运行规则，颇为得意。 “王全德是大队的副队长，管着农业机械，抽水泵也归他管，农业种植离不开水，自留地还能自己挑水，生产队的田地，靠人力挑，得要挑到什么时候？” “到时候他不给你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你们的粮食肯定要减产，看你们怎么办，征购粮的任务完成不了，不正好就找到理由对你们进行批判？” 生产队穷的很，板车有，但带电的农业设备奇缺，抽水泵也只有大队有，各家生产队并没有。 雨水充沛时，还没什么，一旦天气炎热，降水量降低，得靠抽水泵从河里，湖里抽水，各生产队为了争抢抽水泵的优先权，骂街是常态。 作为掌控农业机械的大队副队长王全德，天气炎热时，权力会膨胀。 绝对的权力，绝对的腐败。 上流社会有了权力还懂得博弈，懂得退让，懂得平衡，甚至一头在打仗，另外一头在进行某些方面的合作。 而底层的人，一旦掌握了权力，如果底下的人顺着他，他还能不滥用权力，一旦遇到反对的意见，权力就会表现的非常任性。 “这不是什么大事。”陈浩语气仍旧非常平淡。 陈庆谷诧异了。 本以为说出这一点，陈浩肯定会大惊失色，会哀求他去大队那里求情，没想到陈浩居然面不改色。 这还是自己的那个侄子吗？ 变了好多。 “你就嘴硬吧，到时候别过来求我，我提前跟你说一声，到时你生产队没抽水泵用，就是你过来求我，让我去大队那说情，我也不会帮这个忙。”陈庆谷道。 他很想要看看，到时陈浩还能不能这么淡定，这么面不改色。 “同样的话，我也跟你们说，想要让我回老宅，你们也得要求着我才行。”陈浩道，“有句话送给你们，30年河东，30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我跟我爸可不一样，我爸念着兄弟的情谊，什么都不争，有任何委屈自己受着，可这样的烂好人有什么用呢？年纪轻轻的就积劳成疾，连带我妈也跟着伤心过度，人没了。” “就是唯一的儿子，还要受兄弟欺负，被赶出老宅。” 陈浩看了一眼旁边的两个小土丘，穷的缘故，父母的坟就连简单的石碑都没立。 他扫了眼一众亲戚，特别是几个长辈，“记住我的话，往后想我帮忙，想从我这得到好处，得过来求着我。” “得在我爸妈的坟前磕三个头，说声对不起。” 陈浩给爸妈烧了黄纸，上了香，磕了三个头。 一旁，童倩让两个娃跪下，一起给公公婆婆，爷爷奶奶，磕了三个头。 上完坟，一家人离开。 头也不回。 “瞧见了吧，我就说他傲得很，年前就在他那受了一肚子的气，这会儿比年前见到时还要狂妄。”陈燕对着陈浩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还让我们去求着他，想的挺美的，我在大队小学做老师，难不成这个工作还会没了，会需要去求着他？” 她觉得大队小学老师的这个工作能干一辈子。 “燕子说的对，还让我们去求着他，纯粹就是得了癔症，整个大队的抽水泵就1台，等到天气热起来，正是用水的时候，到时候没有抽水设备，地里庄稼只能渴死，我看他还能不能这么硬气。”陈庆谷道。 他看了一眼正在陈浩爸妈坟头烧纸的陈传福，呵斥道，“你在那烧什么纸？” “二伯和二娘小时候对我蛮好的，我给他们烧点纸，在底下也有钱用。”陈传福道。 烧完手里的黄纸，又插了三根香，陈传福还跪下来，磕了三个头。 第59章 多放肉，少放木耳 回去的路上，童倩很担心。 “刚刚三叔说的那些，是不是真的？是吓唬你的，还是大队那边真的打算拿你开刀，要针对你？” 生产队、大队的领导，都没有进入干部编制中，在公社、在县市的干部眼中，都上不得台面，但对老百姓而言，都是能直接影响到自家生活的领导。 轻易之间，村民并不愿意跟这些领导发生冲突，更不愿意得罪。 “这事陈自强队长已经跟我提过醒了，我心里有数，放心吧，我也有解决的办法。”陈浩笑着说道。 不就是抽水用的机器吗？到时候生产队自己买一台就是了，这个问题便能轻巧的解决。 能用钱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放在以往，陈浩会担心，但现在手头上有钱了，这已经不能算是问题。 想要用这个拿捏自己，王全德只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他看着童倩，“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趁着这次的机会，得要将王全德从大队副队长的位置上拽下来，一劳永逸的解决问题。” “他是大队的副队长，你怎么将他拽下来？得要其他生产队的干部投票才行吧，除了咱们生产队的领导会站在你这边，其他生产队多半不会站在你这边。”童倩说道。 她很纳闷，自己男人这么自信，将王红梅从记工员的位置上搞下来不罢休，现在居然要对付王全德。 那可是大队的领导，管着农业机械。 平常时候，各家生产队的领导，见着王全德，会递烟，送点好吃的，以便农忙时节，需要用到农业设备的时候，能让自己生产队先用。 王全德的权力在她看来不小。 “欲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他跳得越欢，只会跌得越疼。”陈浩道，“不就是抽水泵的问题吗？到时我们生产队买一台就行了。” 农业种植，水很重要，王全德仗的也是这点，只要没了这点优势，没了这个软肋，自然不惧。 “买抽水泵的事，你知我知，其他人就不用说了，如果王红梅，或者是其他人故意在你面前蹦达，你就装作很担心的样子，不要将我有办法的事透露出去。”陈浩提醒道。 “再过两三个月，天气热，又是农忙，需要灌溉用水的时候，王全德多半会出手，到时我直接将抽水泵买回来，他就是个笑话。” “他的威信会受到打击，其他人就会产生动摇，没了支持，他就是一只脱了毛的凤凰，不如鸡。” 力量来源于人民，没了人民的支持，就是个屁！ “你有办法就好。”童倩说道，“我听你的，其他人在我面前蹦跶，说坏话，我只当不知道你的打算，装作心里没底的样子。” 进入了4月份，田地里的菜多了起来。 村里家家户户，自留地也都盖起了大棚，里面种了一些蔬菜，长势都还不错，都是平常时候常见的菜，但因为是在大棚里生长的，会比其他应季的菜提前上市。 这些菜陈浩在收，给的价格比去集上要划算。 这天，陈浩回村，凌晨又偷偷的进了村子后面的山林，采了些新鲜的木耳，然后带到县里的饭店。 春秋两季，适合山珍生长。 他交代陈东升，“这些木耳配着肉丝炒，多放肉丝，少放木耳，定价3块钱一盘。” 一斤肉才7毛钱，但是一斤新鲜的木耳能卖到10块钱。 开了饭店，就没必要偷偷将木耳拿去摆摊卖，在店里炒成菜更合适。 虽然要分出去40%的利润，但因为菜价本身就不低，实际陈浩并没有损失，还节省了时间和心力。 “这么贵，有人会要吗？这东西不值钱吧？”陈东升很诧异。 “怎么不值钱？这东西值钱的很，寻常时候就是想吃，还吃不到。”徐建新走了过来。 “县里的饭店，有时候会有些领导干部过去吃饭，点名了就要这些山珍，要野味，贵的很。” “有时候饭店里没有这些东西，还得四处打听，四处去找，才能炒一盘，满足领导干部的要求。” 徐建新在县里饭店工作，年龄又比较大，见识比较广些，接待过一些县里的领导，甚至是市里过来视察的领导。 知道这些有权，或者是有钱的人，口味是非常独特的，就喜欢吃难得的东西。 就喜欢吃土生土长，山林里的东西。 “肉丝炒木耳，木耳不要放多了，就放一两。”徐建新还热心的提了一个建议。 1斤是10两，按照这个量，能炒出30块钱的肉丝木耳！ “就按照徐师傅的来，不要放多了。”陈浩从善如流，“这是难得的山珍，少放点，能让更多的居民尝一尝。” 陈东升看了看陈浩，又看了看徐建新。 这两人心是真黑啊！ 不过他好喜欢。 花山饭店的营业额又遇到了瓶颈，涨到每天200块钱左右后，很难往上更进一步，山珍野味多点，肯定能提升营业额。 晚上，饭店关门，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个人回家休息。 两人在县里都有住的地方。 店里就剩下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个人。 三人将钱清点了一遍。 有245块6毛2分。 就因为增加了木耳这道菜，营业额提升了一大截！ “今天的那些木耳很受欢迎，原本以为3块钱一盘，而且每一盘里面的木耳重量才只有一两左右，好多人会舍不得，没想到吃的人不少。”陈东升说道。 他很感叹，“农民还在为吃饱发愁，城里的人都已经吃出花样了，普通的大白米饭，瓜果蔬菜满足不了他们的需求，还得是山珍野味才能让他们提起兴趣。” “城里的居民也不是全部都有钱，能到饭店来吃饭的，本身日子就不会过得太差。”陈浩说道。 任何时代都有穷人和富人。 就像几十年后，普通人吃个几百块钱的虾，大几十块钱的面，就已经觉得很不错了。 再有钱的，顶多吃个上千块钱的海鲜，过百的面？ 实际上，真富有的，点一份手擀面就花3000多块钱，一份焖米饭要1000块钱，住的总统套房，一晚得要10万往上。 天宫的一角被不少主播揭开过。 这会儿绝对也有类似的情况，比方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比方熊掌，穿山甲之类的野味，再有茅台之类的酒水。 为什么能卖的这么贵？表面上看是少，稀有，实则是有市场需求！ 只不过是说信息的传播没有那么发达，很多人，特别是普通老百姓并不知晓罢了。 “本以为每天的营业额卡在200块钱，再要提高很难，没想到还能从木耳这方面着手，要是再多弄些木耳、香菇之类的山珍，每天赚的钱肯定还能涨。”陈东升看着陈浩。 “浩哥，你多搞点山珍野味，有钱人喜欢吃这个，那就给他们多炒点。” 第60章 硬是要得 “我觉得咱们是不是可以再开一家饭店，饭店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好多客人过来都没有位置，再开一家饭店，生意肯定不会差。”陈伟建议道。 食髓知味。 两人尝到了甜头，想着将生意规模扩大。 “的确要继续开饭店，不过县里这边不合适，得往市里发展。”陈浩道。 他跟两人解释，“长丰县就这么大的规模，人口总数不过70万左右，大部分都是农业户，县城人口才10万多点。” “再继续开饭店，是自己跟自己竞争，不划算。” “得往市里去，市里人口多，大单位多，有钱有权的人多，赚他们的钱更容易。” 长丰县只是一个跳板，积蓄了资本和经验后，陈浩打算在市里开饭店。 “那这样看，往后饭店每天的营业额顶天到300块。”陈东升道。 他有点丧气。 “这才多久的时间，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你都看不上了？”陈浩笑道，“忘了刚开饭店那会儿，一天就几十块钱。” 300块钱的营业额，60%的毛利，一天有180块钱的毛利，一个月就是5400块钱，陈东升和陈伟有10%的分红权。 摊下来，一人一个月能有540块钱的收益！ 种地，做农民，一年到头，年终决算，一个人才二三十块钱。 一个月赚的，抵得上做农民10年，甚至是20年赚的！ 谁说资本是肮脏的？ 在陈东升和陈伟看来，香的很！ “是该知足了，多亏了浩哥，你就是我们的再生父母。”陈伟恨不得给陈浩磕一个。 穷了几代人，在他这一代终于看到了希望，跟着陈浩，似乎能改变家里的命运。 “一天300块钱的营业额真就知足了？”陈浩摸出烟，叼上一根，捏了捏烟盒，将剩下的丢给两人。 他言语充满诱惑，“在县里暂时不继续开饭店，不代表营业额提不上去，气温越来越高，门口的空地那么多，再买些桌椅，加个十张，八张桌子，完全没问题。” “再有花山饭店，才一层，后面还可以推了重建，建个3层完全没问题。” “这不都是提升营业额的办法？”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眼睛都亮了！ “浩哥，还是你主意多。”陈伟夸道。 “短时间不好重建，但可以在门口添加桌椅，营业额还能继续涨！”陈东升兴奋的直摸嘴唇。 最赚钱的法子都写在了刑法中。 错过了扛枪的机会，但改革开放前的这段窗口，同样也能让人改变命运，风险还小多了！ “浩哥，我想买辆自行车，但手头上没票，县商场啥时候能再搞活动，不要票就卖自行车啊？”陈东升忽然道。 手头上有了钱，往后的日子也有盼头，他想买自行车了。 “我也想买辆，回村里方便。”陈伟跟着点头。 “这个简单，不用等商场搞活动，这个没准。”陈浩道，“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不到我们饭店吃过饭吗？” “下次他再过来吃饭，我跟他提一嘴，问下情况。” 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工作一般都不错，很多都是大单位的人员，有人点菜时甚至还主动自我介绍。 这也都是人脉关系！ 时间一晃，过去了3天。 这天中午，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和几个人一起进了店。 “吴主任，还有几位同志，这边坐，想吃点什么菜，我让厨房马上做。”陈浩亲自过去，引着吴大铁几人落座。 帮着虚拉了下椅子。 给足了尊重。 “今天店里有什么菜？”吴大铁问道。 进来的匆忙，他没看外面挂着的小黑板上的菜品。 “吴主任，你经常光顾花山饭店，今天这单就记在花山饭店的头上，菜就由我看着上，你放心好了，肯定不会寒碜。”陈浩道。 能做到商场主任的位置，别的能力或许没有，但人情世故方面肯定谙熟的很。 吴大铁瞧了两眼陈浩，便笑道，“行，那你就看着上菜吧。” 陈浩马上进厨房，跟陈东升和徐建新两人说了几道菜。 桌上，吴大铁和几个人聊着。 二十多分钟后，菜陆陆续续的就上了桌，非常丰盛。 蒜苗炒腊肉。 肉丝炒木耳。 萝卜炖羊肉。 红烧肥肠。 红烧甲鱼。 都是荤腥菜，寻常时候吴大铁过来吃饭，都不见得会一次点这么多荤腥菜。 “这菜真硬啊。” “吴主任，你面子够大啊，这家饭店居然上这么好的菜。” 桌上其它几个人夸道。 吴大铁狠狠的涨了回脸面。 吃饭了过程中，陈浩没有过来打扰，等吴大铁等人吃的差不多了，他才过来，“吴主任，吃的还可以吧？” “味道很不错，刚刚这几位同志也说很好，特别是木耳和甲鱼，这两样菜一般饭店没有，就你这有。”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带过来的同志，那肯定不能怠慢了。”陈浩很会说话，“几位同志往后到花山饭店，提吴主任的名字，就是把铁锅炒的冒火，也得弄出好吃的饭菜出来。” 给足了吴大铁脸面。 吴大铁几人离开了花山饭店。 陈伟走了过来，轻声道，“浩哥，饭菜都请他们吃了，人走了，你怎么没提自行车的事啊？” “哪有才给了点好处，就马上要人回报的？这么做不仅不会让人念着你的好，还会给人太过功利的印象。” “最好是等对方投桃报李，万一对方没会过意，也要等几天再提自行车的事。” 得端着。 他看着陈伟，“给女同志买了礼物，马上就要拉着对方钻窑洞，这叫性交易，买了礼物，说口渴了，能不能去她家喝口水，这才叫处对象。” 动机一样，可稍微端着点，委婉些，给人的观感明显不一样。 正聊着，吴大铁只身返回了花山饭店，给陈浩递了根烟，“刚刚那一桌菜不便宜，让你破费了。” “那几个同志是合作单位的朋友，他们过来，我负责接待。” “他们几个对刚刚的饭菜很满意，直言下次过来，还要到花山饭店吃饭，你让我很有脸面。” 他过来，是为了表示感谢。 人活一张脸，树活一张皮，吴大铁对陈浩的识趣很满意。 陈浩识趣，他不可能不识趣。 “没耽误吴主任你的事就好。”陈浩道，“后面吴主任，包括你认识的朋友，要到花山饭店吃饭，招呼我一声就行，肯定提前给你将菜备好。” 仍旧很谦虚，没有谈这么做的目的。 吴大铁深深的看了几眼陈浩。 这年轻小伙子，定力很可以啊。 刚刚那一桌的菜，少说也得1张大团结了，这么大的手笔，肯定是有目的的，吃饭时陈浩没提，饭吃完了陈浩没提。 这会儿自己转身回来，陈浩仍旧没提。 擦了半个多小时，就是不进去，他都得竖大拇指！ 硬是要得！ 第61章 陈浩呢? “你这年轻同志很不错，怪不得生产队会让你到县里开饭馆，人情世故方面很到位。”吴大铁给了陈浩很高的评价。 他对陈浩竖起大拇指。 “你懂事，我不可能不识趣，要不然年龄比不长，又在长丰商场干了这么多年采购部主任，不是白干了吗？” 他看着陈浩，“这顿饭我吃的很有面子，不会白受你的人情，我向来是不喜欢欠着人情的，说吧，有什么地方我能帮上忙的，尽管提，不要跟我客气。” “是想要买些什么东西，手上没票，要从我这走个后门？” 吴大铁非常聪明，猜到了陈浩的想法。 他手上有的权力，主要就是这个。 “我还说过几天再跟吴主任你提的，没想到吴主任这么快就折返回来，特意说这个事。”陈浩说道。 这个话是变相夸吴大铁，佩服吴大铁不占便宜，受了好处马上就要还回来。 “人情往来不就是如此？你把我当个人物，给我面子，我也会敬着你，让你走个后门。”吴大铁道。 这方面他看的很通透。 你给我面子，让我舒服了，我就让你走后门。 “的确是有事拜托吴主任，我，陈东升，还有陈伟，3人都在村里住，县里只是暂住，每次来回都是步行，不方便，所以想要买3辆自行车，来回方便点，但是手头上又没有自行车票，不知道你这方便不方便？”陈浩道。 他仔细想了一下，认为还是先买辆自行车，本来是想要买摩托车的，但还没有给村民算饭店的分红，这会儿就买摩托车太过张扬。 “这有什么不方便的，不就是三辆自行车吗？要什么牌子的，想好，直接带着钱到商场里去取就行了。”吴大铁很痛快的应了下来。 自行车要票，主要是针对居民，限制普通老百姓，真正有点地位的，或者是有点关系的，走个后门，没有票也无所谓。 这个权力，吴大铁有。 “多谢吴主任，凤凰牌的就挺好。”陈浩道，“另外，我还想跟吴主任你打听一下，长丰商场这边有柴油抽水泵吗？” 凤凰牌和永久牌的自行车，就像几十年后小轿车中的奔驰宝马，是自行车中的名牌。 其中，凤凰牌的又要略胜一筹。 “你要柴油抽水泵干什么？长丰商场卖的多是日用的百货，柴油抽水泵是农业机械，得要到农机站才好买。”吴大铁道。 他看着陈浩，“你也不用舍近求远，公社也有农机站，要买柴油抽水泵，到公社买不是更方便？” 这会儿大多数的抽水泵用的是柴油，比较笨重，远不如几十年后用电的抽水泵那么方便。 用电的抽水泵，单手就能拎起来，就是妇女同志也能操作，柴油抽水泵得要有几个壮小伙才能搞得动。 但就是这样的笨重家伙，整个大队也只有一台，一到干旱时节，非常抢手，就因为管着大队农业机械，王全德才敢威胁人。 “县农机站比公社农机站要大，可以选的抽水泵更多，质量也过硬，毕竟一台抽水泵不便宜。”陈浩说道。 他并没有说出心里话。 想在县里买柴油抽水泵，而不是在公社农机站买，实际是担心王全德那边会搞鬼。 在县农机站这边买，脱离了王全德可掌控的范围。 “这点你倒是说对了，县里比公社的东西肯定还是要多的，就像是自行车，电视机，公社哪有卖的？还得是到县里来。”吴大铁说道。 “长丰商场没有抽水泵卖，我帮你向县农机站那边打听打听，应该是没有多大问题的，只不过抽水泵不比自行车，自行车100多块钱，抽水泵至少也得要1000块才行。” 柴油抽水泵即便很笨重，但价格却很贵。 国家的工业，特别是轻工业，很落后。 “没问题，毕竟关乎到农业生产，再贵也得买。”陈浩心里早就有准备。 谈妥了，陈浩带着钱，去长丰商场买回了三辆凤凰牌的自行车。 崭新锃亮。 有吴大铁的关系，还免费装了马蹄锁。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的是二八大杠，陈浩买的是二六式，女同志更好骑。 三辆自行车放在门口，进出饭店的顾客看到了，也会多看几眼。 “左边这辆是我的，东升，你别跟我抢，不要摸我的自行车。”陈伟选了左边的一辆二八大杠。 还特意跟陈东升提醒。 比对媳妇还要珍惜，虽然陈伟还没有媳妇，生怕别的男人将他自行车摸脏了。 “不都一样吗？有必要小心成那个样子？”陈东升道。 话是这么说，可炒菜时，只要得了空闲，陈东升就会跑出来，看几眼自行车。 时间一晃，进入了5月份。 天气热了不少，田地里的活多了起来。 早稻秧苗田要打理，拔草、施肥、准备插秧，成熟的麦子也要安排劳动力收割，瓜果蔬菜需要打理。 今年生产队种植了大棚，需要更加精细的管理。 早上五六点就得起来忙农活，晚上六七点才能收工，个别的活得忙到更晚！ 这天，大队的几个干部，到了红旗生产队。 王全德也在里头。 人精瘦，一双眼睛却透着阴阴的劲。 “队里的干部都过来，开个会。”一到生产队，王全德就拦着一个村民，“把你们队的干部都喊过来。” 不一会儿的功夫，陈自强和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到了跟前。 “农活正忙，有什么事等农活忙完再说不行？”陈自强小腿肚子上都是泥巴。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差不多，刚刚都在干农活。 “你这是对大队的安排有不满？不强调方向，不端正思想，不统一指挥，农活能干的好吗？”王全德严肃道。 他环视了一圈，“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就这几个人？都到齐了吗？” 王全德内心很高兴。 他等的就是农活忙的时候，一直等了半年的时间，王红梅是他侄女，说实在的，他对这个侄女没多看重。 的确是骚，风评不好。 可那也是他侄女，记工员的工作搞没了，与其说只在针对王红梅，他则认为是在打自己的脸，是在针对自己。 罪魁祸首就是陈浩！ “都来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话不对吧，陈浩呢？他不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吗，怎么没见到他的人？”王全德问道。 第62章 她这方面经验足 “陈浩是副业队长，这没错，不过他平日里大多数时候都在县里。”陈自强道。 “你突然过来，走没什么大事，不好通知他，要有什么事叮嘱的，回头他回村里，我们转告他是一样的。” “他是副业队长，农事生产跟他关系不是太大，有我们几个干部盯着农事就行了。” 主动替陈浩开脱。 陈自强文化水平不高，但也察觉出来王全德这次过来没憋着好屁。 非要召集生产队的干部开会，还特意询问陈浩，明显就是故意针对。 “关系怎么不大？我可听说了，他成天不从事农业生产，每天也有12个工分，别的村民从早忙到晚才只有10个工分，都比不上他游手好闲的工分，这样下去，队伍还怎么带？”王全德大声道。 他生怕其他人听不见，声音又加大了几分，“队伍人心散了，农事生产还怎么进行下去，农事生产完成不了，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就交不了，连累的是大队！” 将情况说的很恶劣，后果很严重。 “哪有这么严重？队里的干部，工分都是按照12分算的，陈浩是副业队长，这也是队里全体村民投票选的，他去县里也不是为了私事，是为了队里的副业。”陈自强道。 “队里自留地里的瓜果蔬菜，还有集体部分的瓜果蔬菜，都是陈浩帮着收，帮助生产队赚了不少的现金。” “这都是有利农业生产，有利生产队的好事。” 他不赞同王全德的话，而是选择为陈浩辩护，从支持陈浩竞选副业队长那一刻起，他跟陈浩就绑定了。 给陈浩开证明，赞成陈浩在县里开饭店时起，他跟陈浩就是一条船上的人。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其他几名生产队的干部也都在旁附和陈自强的话，替陈浩说话。 陈浩给队委捐了自行车，都骑过，算是骑过同一辆自行车的同志。 “不少生产队也搞副业，可没说像你们生产队这般，到县里去搞副业，我批评陈浩几句，还这么多人帮着他说话！”王全德气道。 陈自强等几名生产队的干部，居然全都跟陈浩站在一边，帮着陈浩说话，这是他没预料到的。 不是说陈浩先前不着调，游手好闲，在村里名声不好吗？ “他到县里去，是为了搞副业，但耽误了农事，这也是真的。”王全德道，“农事正忙，他还带走了两个壮劳力，这总该都是真的吧？” “陈浩人不在，那就来个人替他开会。” “他不是结了婚吗？喊他女人过来！” 陈自强眉头一皱，“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安排，要通知的，跟我们说一样，等陈浩回来，我们再转告他，没必要喊他女人过来吧？” “你紧张什么，这么多人都在，我还能把他女人怎么着？”王全德道，“如今农事生产正是紧张的时候，我过来就是说下农事生产的问题。” 他瞥了一眼旁边的王红梅，“红梅，你去把陈浩女人喊过来，另外，把红旗生产队的村民也都喊过来。” 王红梅一直在旁边，听到这话，马上屁颠屁颠的往田间地头跑去。 一边跑，还一边喊。 “开会了，放下手里的活，过来开会。” “童倩，大队的领导过来了，你男人不在，领导喊你过去替你男人开会！” 王全德摸出烟，在一旁抽着，不急着说话，等着全部的村民到位，再说话。 十多分钟后，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差不多都聚集了过来。 正是忙着农活的时候，被喊过来开会，好多人嘴巴骂骂咧咧，有怨言。 田地里的收成，关乎到自己的肚子，手头上的钱，别说是大队的领导，就是公社的领导过来，影响农业生产，村民也会骂。 “我也不想耽误各位同志的农事，但有件事我得提前通知下。”王全德只当没听见私底下的骂声。 他见人都差不多聚了过来，便开口道，“磨刀不误砍柴工，跟着指挥走，才能让生产更顺利，田地里的收成才能更好。” “谁是陈浩的女人，站出来。” 童倩往前走了几步，“我是陈浩女人，王队长，你有什么事要交代？” “本来有些事是打算跟陈浩说的，他在县里，那你就替他听着，回头他回来了，你跟他说一说。”王全德道。 “大棚种植，是陈浩搞出来的，这东西我不赞成，浪费生产物资，浪费人力，会影响征购粮计划。” “上次大队开会，陈浩没过去，这次我来，陈浩又不在，他是知道有问题，担心大队问责，故意躲着吧？” 到红旗生产队这边来，不为别的目的，就是为了搞陈浩。 陈浩不在，有点可惜，但王全德也不愿意空手而归，那就整一整陈浩的女人。 不是为了报王红梅记工员被搞下去的仇，而是为了树立自己的威信。 把鸡扒光了毛，鸡会跑，可如果再丢点稻谷在脚边，鸡又会到脚边打转，吃脚边的稻谷。 村民就如那鸡。 王全德不怕村民闹腾，闹腾过后，喂点稻谷，给点好处就行了，只怕村民不畏惧自己。 “他是副业队长，到县里去，是为了帮助农业生产。”童倩道，“不是为了躲着你，征购粮还没开始，影响不影响，现在说也早了。” 她是女人，但不傻，跟陈浩在被窝里经常交流，不止身体交流，思想上也交流过。 王全德这次过来没安好心，她清楚。 回答的滴水不漏。 “我听说，陈浩就是个游手好闲的人，还经常打你？”王全德问道。 “哪对夫妻不打架？”童倩没上他的当，并没有说自己男人的不是，“夫妻打架，床头打架床尾和。” “王队长，你是大队的领导不假，可你是男同志，论岁数，我得喊你一声叔，是长辈，你又不是妇女队长，怎么对我夫妻间的关系这么感兴趣？” “你这是为老不尊，要问也该回家问你儿媳妇，不该问我。” 周围村民一阵哄笑。 一些小媳妇，老嫂子，更是笑的前仆后仰。 “王队长，你是管农业机械的，这夫妻间的问题，也归你管？” “爷爷辈的人了，对夫妻间的事还这么感兴趣？” “问王红梅吧，她这方面经验足。” 第63章 这是抽水泵啊! 童倩的洞就只给自己男人钻，其他人想钻，一点机会也没有。 面对王全德的刁难，童倩一点破绽都没露。 “不思悔改，我机会给过了，是你们不知好歹，那就别怪我了。”王全德道，“大队的抽水泵，今年不会给你们生产队用。” “你们要抽水，自己想办法，我先前提前跟你们说一声，别到时来找我，没有的用，你们又说三道四的。” 他拿出了杀手锏。 整个大队就只有一台抽水泵，农活不那么忙，雨水充沛的时候，抽水泵作用不明显，可一旦到了夏季，抽水泵直接决定生产队粮食，包括瓜果蔬菜的产量。 旱灾严重的年份，别说征购粮，就是口粮也会受到影响！ “王全德！你这么做过分了吧，抽水泵是整个大队的财产，各家生产队共用的农业机械，不是你个人的财产，你没权力这么做。”陈自强愤怒道。 他听到一些言语，说是王全德会在农业机械上使坏，本来心里是不太信的，人再坏还能坏到这个程度？ 可没想到王全德居然真就这么坏！ “的确不是我个人的财产，但归我管！”王全德道，“你们生产队不按照我的意思去做，我三番五次的提醒，你们也不当回事。” “现在我亲自过来劝说，陈浩不露面也就罢了，他女人还带头取笑我，这是不将大队的领导当回事，不听从大队领导的指挥。” “既然这样，农业机械给谁用，自然由我说了算！” 他看了眼童倩，而后又将视线放在一众村民的身上，“你们别怪我，我也是在为大队服务，为一众生产队服务。” “但是这么多家生产队，总归有偏重偏轻的，就是想做到一碗水端平，也不容易，哪家生产队服从指挥，大队的农业机械就优先给哪家生产队用！” “要怪，就怪陈浩。” “当然，我也不是那么专横，不是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只要陈浩写检讨，承认自己的错误，保证往后会听从指挥，不跟大队唱反调，抽水泵还是能给你们生产队用。” 用抽水泵的使用权，拿捏生产队！ 用整个生产队的农业生产，用水的需求，逼迫陈浩向他服软，将陈浩放在全体村民利益的对立面！ 掌控大多数人的利益，对付一小部分人！ 王全德也没什么文化，但政治斗争的经验很充足，知道怎么对付陈浩，类似的情况，以往他没少做。 每次都手到擒来！ 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你太无耻了，仗着管理抽水泵，逼我男人写检讨，他又没做错事。”童倩气的脸通红。 “做没做错，不是你了算，也不是他说了算，一个个都不听从指挥，有样学样，往后农业生产工作还怎么展开？”王全德道。 就是报复，就是拿捏，就是不讲理！ 不止童倩知道，陈自强也知道，包括其他的一众村民，心里其实也清楚。 却对这种做法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天气愈发的热了，田地里要用水，要没了抽水泵，粮食肯定会减产，不就是写个检讨吗？童倩，你男人回来了，你跟他说声，就让他写好了。”王红梅说的非常轻巧。 她很得意。 故意往王全德身边站了站。 记工员的活没了，得跟着其他人一般下地干活，累的够呛，自己娘家人终于过来算总账了。 她看了眼王全德，“叔，我记工员的活被陈浩给搞没了，让一个小女娃子顶替了我，趁着这个机会，你也说说，让他们把我记工员的活恢复了。” 村民中，不少人面露忧愁。 有人甚至也在附和王红梅。 “写个检讨不是多大的事，写就写吧。” “认个错，能用抽水泵也是在帮生产队，我们会念着陈浩的好。” “早就说了，不该动王红梅，偏不听，现在好了，连累了整个生产队的用水。” 说这些话的，多是跟王红梅走的比较近，再就是意志不坚定的，怪陈浩连累了自己。 “红梅记工员的活，一直干的好好的，没出现什么问题，是该恢复。”王全德道，“记工员的活很重要，让一个没有经验的小姑娘管，不像话。” 顺嘴的事。 管着农业机械，权力就是这么大。 让群众跟群众斗，让村民将怨气都放在陈浩身上，自己还能做到不粘身，听着抱怨陈浩的话，王全德很得意。 村外，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众人顺着声音看过去。 村里有拖拉机经过，不奇怪，汽车却很少见，村路上，一辆卡车正往这边驶过来。 “是不是陈浩回来了？” “屁话，大队都没汽车，陈浩哪有汽车？” “这汽车怎么到我们村来了。” 一众人疑惑的目光中，卡车停在了不远处的空地上，副驾驶的门打开，陈浩跳下来。 他冲着自己女人喊道，“媳妇，回屋里去拿包烟过来，麻烦这位同志一路开车送到村里，真是辛苦了。” “哎，我这就去。”童倩短暂了愣神后，高声应了声。 方才还充满忧心，这会儿自家男人回来，她立刻充满了气力，有了主心骨，马上转身往家里去，拿烟。 陈小婷牵着妮妮和小朵，倒也不用她担心。 “陈队长，喊几个人过来帮忙，将卡车后边的东西卸下来，这东西真是够重的，多来几个人。”陈浩又喊道。 这卡车是送陈浩回村的！ 卡车后面好像还放了东西！ 陈自强，还有其他的一众村民终于也都回过神。 “卡车后面是什么东西，还要喊人过来卸？”陈自强往卡车边走去，很好奇。 其他几名干部，包括不少村民，也都朝着卡车走去。 卡车后的车厢上，放着一个涂着绿色油漆的大家伙。 周围垫着稻草，上面还用绳子固定着。 “这是抽水泵啊！” “你从哪里搞的，是大队的吗？” “刚王全德个狗娘样的不是说不给我们生产队用大队的抽水泵吗？” 一群人很兴奋。 抽水泵对农民来说太重要了。 这就是农民的命根子！ “都傻了吧，大队的抽水泵哪有这么新的，这一看就没用过。”陈自强镇定下来，看着陈浩，“这是你买的？” 第64章 将他慢慢架空 “是我买的，但准确的说，是生产队买的，是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陈浩说道。 得到确定的答案，陈自强高兴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 整个人都洋溢着激动。 “都还愣着干什么？这是咱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过来几个腰好的，把抽水泵抬下来。”他马上招呼。 比陈浩还要激动，还要积极。 抽水泵就是命根，就是底气。 有了这个东西，不只是田地里的庄稼收成有保证，就是作为生产队队长的他，也能抬起头来走路。 干旱时节，田地里的粮食作物需要用水，用不着去大队求爷爷告奶奶，排队等抽水泵！ 马上就有几个人过来抬抽水泵。 陈自强在旁边盯着，非常紧张，“小心着点，别磕着碰着了，上面油漆都还是新的，慢着点，不要磕坏了。” “去搞几个草垛过来，下面垫着草。” “怎么对付媳妇的，就怎么对付这抽水泵。” 陈自强指挥着村人，将抽水泵从卡车后面抬下来。 童倩也拿了烟过来，陈浩将烟递给了司机。 这司机是县农机站的职工，有吴大铁从中牵线搭桥，花了1050块钱买了这台抽水泵，县农机站还特意派了辆卡车送回村里。 要不然还得自己想办法。 抽水泵卸下来后，司机调转车头，离开了村子。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有村人将刚刚王全德说的话，做的事，讲给陈浩听。 陈浩拧着眉头，走到王全德跟前，“你个老杂毛，不敢当面跟我掰扯，趁我不在，欺负女同志，找我女人麻烦，算什么东西？” 没有丝毫客气，就是骂！ 村里的干部，大多数都是没有政治智慧的，王全德稍微有一点，但也不多，这点政治智慧全都放在勾心斗角上。 想着怎么整人，怎么树立自身威信。 将自己树立在生产队的对立面，树立在其他人利益的对立面，成为其他人的公敌，继而批斗，心思太过险恶！ “你怎么骂人？我是大队的领导，你就是买了抽水泵，也不该骂人。”王全德气道。 他又惊又怒。 惊的是陈浩居然搞了一台抽水泵回来，怒的是这么多人都看着，陈浩居然直接骂他。 平日里就是跟其他人有矛盾，别人也不会骂人。 陈浩却对着他的脸骂。 “骂的就是你这个老杂毛，你算什么干部，算什么领导？倚仗管农业机械，就利用手上的这点权利为所欲为。”陈浩继续骂。 “整个大队谁不清楚你的德性？也就领导心善，村民不跟你争，才没将你给撸下去，再一个就是你权力心大，又这么大年纪了，死要面子，被撸下去了，万一气出个好歹，也是造孽。” “就是对畜生，也得讲人道，你说呢？” 陈浩的一张嘴厉害的很，就差直接说王全德畜生不如了。 “骂的好，刚刚他的嘴脸太丑，真想揍他一顿。” “咱们生产队有抽水泵了，不用怕他。” “跟他侄女王红梅一样，都不是好东西，侄女骚里骚气的，这做叔叔的也是个坏种。” 人就是这么的奇怪，没有人牵头的时候，是一群绵羊，被欺负的不敢抬头，一旦有人牵头了，马上又都充满血性。 “这抽水泵不能算是生产队的资产，得要算在大队头上，生产队的东西要统一归大队调度。”王全德大声的说道。 他有些慌张。 抽水泵的使用权，是他的底牌。 本以为十拿九稳，以此为倚仗，拉一批群众，打击另外一批群众，肯定能达到自己的目的，没想到被陈浩轻易的破解了。 “这是生产队的资金买的，没用大队的资金，属于生产队的资产，你真当还是一平二调那会儿？”陈浩看着王全德。 “你就是去大队其他领导那，去公社领导那，这台抽水泵也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 一平二调。 指的是上级可以无偿抽调各级集体经济组织的土地、资金、农具、产品，甚至是社员的个人财务。 生产队的资产和劳动力，也可以被无偿借调。 就差媳妇也一同共用。 这是错误的，已经被否定了。 “有了抽水泵，咱们生产队今年的粮食产量就有了保障，再也不用看别人的脸色。”陈自强说道。 他扬眉吐气。 先前跟王全德在大队的会议上就有争吵，刚才更是被王全德蹬鼻子上脸。 不过最终都破解了。 多亏了陈浩。 “王全德，你还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要是没什么事情，我们就不陪着你了，田地里的活都忙得很，没时间听你讲大话，搞阴谋。”陈自强看着王全德，说道。 这意思就是让王全德哪凉快哪里待着去，不要在生产队这边找麻烦。 王全德灰溜溜的走了。 跟着他一起过来的几个大队干部，也是灰头土脸。 “好了，都干活去吧，农活要抓紧，不要耽误了。”陈自强对着一众村民说道。 他自己没有走，又指挥这几个人，将抽水泵抬进了生产队的仓库里。 “有了这台抽水泵，再也不会被王全德卡着脖子，他再也神气不起来。”陈自强很开心。 他回头对陈浩道，“这台抽水泵是在县里买的？” 在公社农机站买抽水泵，可不会有卡车送过来，得要自己想办法。 “是在县里买的。”陈浩点头，“就是担心被王全德卡着脖子，所以没来得及跟陈队长你商量，就买了一台抽水泵回来。” 陈浩从兜里摸出一张收据，递给陈自强。 这个钱算在饭店给生产队20%的分红里面。 “这对生产队来说，是有帮助的大好事，哪用得着跟我商量，什么事都商量，都开会，那就什么事都干不成。”陈自强道。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下，有点烦心，“这台抽水泵虽然是咱们生产队买的，是我们内部的资产，但后面大队那边真要借用，恐怕也不好强硬推辞。” “毕竟除了抽水泵之外，还有一些东西也要跟大队那边协调，大队是我们的上级组织。” “这个没有关系，大队那边要借用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让其他的领导过来说，不经王全德的手。”陈浩眼睛眯起来。 “王全德不是仗着管农业机械就耀武扬威，任意的拿捏人吗？” “那就将他慢慢架空。” 权力的本质实际是掌控有限的资源，失去了掌控，权力自然也会名存实亡。 第65章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 “这倒是个好法子。”陈自强点头。 他对王全德也有很多不满，“农忙时节，特别是要用水，用机械时，这王八蛋没少刁难人，还得人递烟，送酒，说好话。” “眼看温度越来越高，田地里的庄稼用水的地方越来越多，单靠老天降雨，肯定不行，有台抽水泵才能解决问题。” “往后不止是大队有抽水泵，就是我们生产队也有抽水泵。” 想想，他心里就美的厉害。 不再是自己去求人，而是别人求着自己。 陈自强左右看了看，小声的问道，“抽水泵的钱，你已经给了？” “已经给了，这点你就放心吧，钱也不用从生产队里现在的现金里支取，生产队也没那么多钱。”陈浩明白他的意思。 “算在饭店20%分红的账里。” 村民要交三提五统，其中三提，指的是公积金、公益金和管理费，这部分费用用来作为村干部的报酬，以及兴办集体企业等。 想法是好的，但资金其实没有多少。 整个大队就一台抽水泵，没有一家生产队单独有抽水泵，就要足以说明这一点。 村民穷，生产队穷，包括大队的日子，也是过的紧巴巴的。 红旗生产队的资金很有限。 “饭店的生意还行吧？这1000块钱，得要多久才能赚回来？”陈自强问道。 他心里不禁有些好奇。 1000块钱不是一笔小数目，20%的分红，能支撑得起吗？ “饭店的生意马马虎虎吧，不算多好，也没有多差。”陈浩说道，“有空闲了，你可以到县里去看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忙得很。”陈自强摆手。 他非常有自知之明，“饭店说是生产队的产业，实则都是你一个人搞起来的，队里一分钱都没出，拿20%的分红就已经是占了很大的便宜。” “亏了是你一个人的事，赚了也是你一个人的事，我把田间地头管好就行，饭店那边不归我管。” 看似甩手掌柜，实则是跟陈浩表明态度：饭店是你的，我懂分寸。 跟陈自强聊完后，陈浩往不远的地方走去。 童倩和两个娃在等着他。 “是我连累了你，王全德主要是想针对我，见我不在，才针对你。”陈浩看着自己媳妇，很有些过意不去。 “咱们是夫妻，是一体的，还分什么你我？他针对你，不就跟针对我没什么差别吗？”童倩说道。 “不过好在他没能得逞，这人太坏了，村民选他做大队的副队长，让他管农业机械，是为了帮助更好的进行农业生产，结果他却用这个打击其他人。” “仗着这个权利胡作非为，真是太过分了。” 穷人一旦有了权力，迫害起底层比谁都狠。 “他成不了气候，今天这一遭算是对他去势，阉割掉他。”陈浩笑着道。 他对自己媳妇竖起大拇指，“刚刚我听人说了，你表现的很好，要我顶着也能应付的来。” 有些女人，面对责难时，不仅支撑不起来，还会怪自己男人牵累自己。 “我还是希望你能顶着我。”童倩被夸了，心里甜蜜蜜的，“但是如果实在不行，我顶着你也没问题。” “我们是夫妻，应该互相顶。” 一家人回了屋里。 一只母鸡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接着又有一只母鸡，也咯咯哒，咯咯哒的叫着。 两只母鸡好像在攀比。 “下蛋了，爸爸下蛋了。”妮妮高兴的喊着。 她往屋前用稻草和破土坯搭建的鸡窝跑去。 里面有3枚鸡蛋。 去年从集上买的小鸡长大了，已经开始下蛋。 两个娃又多了一些乐趣，每天往鸡窝里面看一看，或者是竖起耳朵听一听，有哪只母鸡下了蛋，立刻就跑到鸡窝里拾鸡蛋。 “我的蛋，是我的蛋。”小朵马上松了陈浩的手，也跟着往鸡窝跑去。 生怕跑得慢了，鸡蛋都被姐姐全取了。 “有3个，我们一人一个，还有一个得要留着，不能都拿走了，都拿走了，母鸡就不在这下蛋了，可能跑到别的地方去下蛋。”妮妮一手拿起一个鸡蛋，将其中一个递给了妹妹。 还不忘叮嘱，“两只手拿着，你力气小，不要掉了。” “我3岁了，有力气，不会掉。”被小瞧了，小朵不乐意。 两只手握着鸡蛋，献宝似的到了陈浩跟前，“爸爸，给你吃，长高高。” “爸爸，我这个鸡蛋也给你吃，你吃两个。”陈妮儿也过来，将手里的鸡蛋凑到陈浩跟前。 两个姑娘争先恐后，要将自己手里的鸡蛋给陈浩。 一大一小，两个棉袄。 一点都不漏风。 “你不去县里了吗？”童倩问道。 “明天再过去，饭店招了两个人，能应付的过来，我不用一直在那盯着。”陈浩说道，“给我下面吃吧，肚子有点饿了。” 童倩进厨房，先是用蒜苗炒了腊肉，再才下面条，加了两个鸡蛋。 “我也想吃。” “姐姐吃，我也要吃。” 两个娃喊着，也想要吃面条。 “刚刚问你俩肚子饿不饿，都说不饿，这会儿做好了，又想吃。”童倩说道。 她看着自己男人，“你吃你的，不用管她俩，锅里还有，我给她俩再盛点。” 她给两个娃也盛面条，放到小桌子上。 陈浩卷起一大筷子的面条，吹了口气，塞进嘴里。 囫囵的嚼了几口，左右看了看，“今年抽空，得把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砌红砖房。” “红砖房的确要结实多了。”童倩点头。 “到时候再把猪圈也修一修，还是得从队里买2头猪仔，或者是去集上买2头猪仔，养着，等到过年的时候宰了做腊肉。”陈浩道，“今天还可以灌点腊肠。” 他夹起一筷子的蒜苗和腊肉，放进嘴里嚼着。 香的很！ “村里还没有谁家砌了红砖房，我们家砌红砖房，会不会太过显眼了？”童倩又有些担心这个。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政策只会越来越放开，过个一两年，就是田地肯定也会交由各家各户自己打理。”陈浩道。 他朝厨房瞄了一眼，“锅里还有面条吗？” “没有了，你还没吃饱？我再去给你下一点。”童倩站起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吃饱了，没面条了，你就把锅洗一洗，烧点热水，在家里洗澡还是比县里方便。”陈浩道。 第66章 餐桌达到16张 花山饭店的生意非常稳定。 长丰县里的其他餐馆，一个能打的都没有。 进入五月份，田地里的瓜果蔬菜多了起来，饭店里的菜品种类也从最开始的四五样，增加到现在的8样。 接待一般的酒席都没什么问题。 这天，陈浩和张永科两个人在花山饭店外面的空地上抽着烟，闲聊。 张永科手上套着治安联防员的袖套。 隔段时间，他就要充当治安联防员，协助派出所巡查范围内的治安情况。 这工作其实很清闲。 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花山饭店的生意还不错，早上十点多钟就有客人过来，好多客人来了晚了，没有吃饭的位置。” “我想把门前的这块空地利用起来，摆上桌椅，将客人安排在外面吃饭，不知道有没有问题？” “工商或者是县卫生管理处那边，会不会出来阻拦？” 这会儿是没有城管，对招牌之类的也没有统一规定，就只有负责管理城市卫生的部门。 工商更不会管这个。 不过陈浩还是借着机会询问张永科。 意思也很简单，就是万一有人过来找茬，希望张永科能帮助从中调节，再一个就是体现张永科的重要性。 就跟哄小孩子一样，有些小孩子得要鼓励，肯定他的价值，后面再让他做什么事情的时候，才会更加的积极主动。 “这个谁管？没有人会管。”张永科笑着说道，“只不过到时在门口摆了桌椅，接待更多的顾客，你店里的这点人手忙得过来吗？” “肯定忙不过来，还得要招两个人，一个厨子，一个帮工。”陈浩说道，“这方面还是需要你帮着介绍。” “徐建新和涂丹丹两位同志很好，店里多亏了他俩，我才能稍微的腾出空闲的时间去做其他事。” 让张永科当介绍人，表面看是麻烦，实则是在向张永科输送利益。 能到花山饭店工作，是一个很不错的赚取外快的方式。 原单位的人事和工资保留着，到这边来，一个月能拿不低于原单位的工资。 这样的活肯定不少人会抢着干。 “你信我，让我帮你招人过来，那我肯定不能含糊。”张永科说道，“那我就再给你找两个人过来，一个厨子一个办公。” 他回头，瞧了瞧店里的热闹场景，对陈浩笑着说道，“不瞒着你，不少人知道花山饭店一个月开的工资有30多块钱，好多人都找我，不想在原单位工作，想要到这边来。” “就是原单位的工资稍微降低些，哪怕不给工资，只要保留原先的人事关系，也愿意到花山饭店这边来。” “花山饭店的规模要是再大些，县里几家餐饮单位的人恐怕得要被掏空了。” 厨子比原单位的工资高10块钱，多出的这10块钱能买不少东西，让家里的经济状况得到不小的改善。 就是帮工，工资也要高出不少。 “花山饭店肯定不能跟县饮食服务公司比，单位性质不一样，就是规模再大，也不如县饮食服务公司。”陈浩说道。 “一个是铁饭碗，一个是集体经济，不一样。” 他这个话实际上说到张永科的心坎里。 无论是张永科，还是徐建新，又或者是涂丹丹，在县饮食服务公司及下属的单位工作，哪怕工资收益不行，包括经营状况也不怎么行，得要在外面想办法增加收入。 可打心底，还是觉得原先的单位好。 花山饭店只不过是临时的一个落脚点。 就是几十年后，不少帖子有讨论过铁饭碗和自由收入者的工资对比问题，认为一个月3000块钱的铁饭碗，比一个月的自由收入者过的还要强。 似乎只要进了体制，就都有机会捞到好处。 “我现在就去帮你找人，让人下午过来店里怎么样？”张永科说道。 说是帮陈浩的忙，但这个人情其实是落在他这里。 他很乐意帮陈浩这个忙，这样他自己在县饮食服务公司那边就能有更多的话语权，人员关系方面也会更好。 能让更多的人欠着他的人情。 “下午可以先过来店里看一看，熟悉一下环境，明天再正式工作，工资从今天开始算。”陈浩说道。 等于是多算一天的工资。 “跟你说话谈事就是痛快。”张永科笑着说道。 他也给了陈浩一个痛快话，“店里摆不下那么多桌椅，就到门口摆，这么大的空位置，放着也是放着了，多浪费？” “真有人找你的麻烦，无论是工商，还是卫生管理处，又或者是其他一些不长眼的人，你尽管跟我说，我帮你解决。” 从张永科这得到更加确定的信息和保证，接下来事情就好办多了。 花了几天的工夫，陈浩又购置了8张桌子，以及配套的椅子，摆在门口。 至此，花山饭店的餐桌达到16张！ 算上他，职工人数有7个人！ 单论职工人数和餐桌的数量，放在县里几家餐馆中而言，花山饭店已经是最厉害的了！ 更别谈营业额！ “村里还没人到县里看过花山饭店，他们要是知道现在花山饭店有这么大规模，是县里最大的饭店，不知道是什么表情。”晚上，关了店，陈东升高兴的道。 增加了8张餐桌，菜品又丰富了不少，过来吃饭的客人络绎不绝，不少还有酒席需求，花山饭店在县里算是打开了门面。 最直接的就是营业额，一天能有五百多！ “还有不少村里的人把我们几个当傻子，说我们游手好闲，盼着我们搞的饭店会垮掉。”陈伟道。 “也不想想，饭店会给他们20%的分红，年底的时候算在工分上，他们一分钱都不用出，种的瓜果蔬菜花山饭店收，比他们在集上卖的价格高。” “明明得了好处，却还总泼冷水，不期盼点好。” 几人虽然大部分时间都在县饭店这边，特别是陈东升和陈伟，但还有家里人在村里，时常会有些闲言碎语。 回去时，能从家人那听到村里其他人的反馈。 “嫌人穷，怕人富，恨人有，笑人无，大部分人都如此。”陈浩对人性倒是看的很通透，“做好自己的，最终得到实惠的还是我们自己。” 别说村人，就是亲兄弟，乃至父母跟子女之间，不少时候也是类似。 害怕兄弟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这话在网络时代很流行，有诙谐的成分，可谁又能说不是对人性的无奈呢？ “浩哥，饭店是不是可以提供酒席菜单？”陈伟询问陈浩，“有些人想在我们饭店办酒席，问过好多次了。” “听他们说，市里有些大酒店有固定的酒席费用标准，10块的，12块的，16块的，我们饭店是不是也可以搞个类似的？” 花山饭店接过酒席餐，不过菜品都不固定，没那么的正式。 第67章 去市里 “咱们现在有16张桌子，虽然有一半的桌子放在外面摆着，不过的的确确也能正式的承担酒席。”陈浩说道。 能承担酒席的饭店，是对饭店的肯定。 他稍微沉吟了一下，便直接拍板道，“这样吧，咱们饭店搞酒席，菜一律是18盘，价格分3个档次，10块一档，16块一档，20块一档。” “这个价格是不是定的太高了些？”陈伟说道，“最低的就要10块钱，最高的20块钱，会吓住不少顾客。” “定太低了不划算，本来吃酒席的客人，用时就比普通客人要长，咱们就16张桌子，吃酒席的人多了，会影响普通顾客的用餐，影响回头客，价格得要稍微定高点。”陈浩道。 能举办酒席，饭店的业务能力算是得到提升，但赚钱方面，还真不一定能有普通顾客赚的多，价格定的太低，影响饭店的营业额。 “18盘菜也有点多了，哪怕现在瓜果蔬菜比较多，但凑齐这么多菜，还是要花费不少功夫。”陈东升道。 他跟县餐饮服务公司的几人聊过。 县餐饮服务公司下属饭店也承办酒席，一般都是10盘菜，价格贵点，讲究些的，16盘就算很多了。 “18盘菜是必须的，得要将桌子摆得满满当当的，要不然这个价格得要被人骂了。”陈浩说道。 “至于菜品方面，可以多想想办法，水果可以算是一盘，点心也可以算是一盘，不要太过拘泥。” 三人聊了好久，才洗漱休息。 陈浩又花了几天的时间，找到县报社，送了几条烟，出了工本费，让人帮着打印了25张菜单。 按照招牌菜，特色菜，炒菜，汤羹，主食，甜点，凉菜，酒水等，进行了分类。 淘汰了小黑板上面写菜品和菜价的形式。 花山饭店从一家苍蝇馆，提升到真正饭馆的地步。 6月初的这天上午，陈浩提着布面袋，往储蓄所走去，陈伟也跟着一起。 两人手里拿着棍子。 没办法，社会治安远不如几十年后，摄像头也没有，真要被人盯上了，敲一闷棍，不仅会将手里的钱抢了，很大概率还寻不到凶手。 每次拿钱去储蓄所存，陈浩都是大白天，还会喊人跟着一起，手里也要拿点东西防身。 不走偏僻的小巷子，有人莫名其妙的靠近，也会远远的躲着。 小心谨慎。 穷山恶水出刁民，这话难听，可却是经验之谈，肚子都吃不饱，衣服都穿不暖，铤而走险的人自然就多了。 到了储蓄所，杨敏在。 她马上招呼，“来存钱的吧？坐，马上给你办。” 而后，她又招呼身旁的两名职工，“小李，给两位同志泡茶叶，老张，还得辛苦一下你，清点一下两位同志带来的现金，仔细着点，别出错了。” 她现在已经是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 就因为谈成了花山饭店的储蓄业务，而且储蓄效果明显，得到提拔。 “才几个月的功夫，你就成为这处储蓄所的负责人，再过段时间，怕是要直接去县人民银行坐办公室，往后说不定还能去市里。”陈浩笑着说道。 “多亏了你，要没有你，我哪有这个机会？”杨敏说道。 她又道，“还得要感谢领导，是领导给了我机会，对我信任，让我负责储蓄所的事。” 对陈浩，她愿意多聊几句，“其实领导是拿我做典型，拿我做榜样，鼓励其他的同事好好发展业务，为银行拉取更多的存款。” 一旁，叫老张的职工当着陈浩的面，清点面布袋里的现金。 这些现金陈浩几人在店里其实就已经清点过了，用绳子捆扎好，再清点很容易。 “我们银行内部还发了文件，号召其他的职工向我学习，对客户一定要有耐心，这样才能让客户将钱放心的存在银行。”杨敏很骄傲。 跟陈浩之间比较熟了，她也知道当初陈浩故意为难她，是为了测试她的耐心，好放心将钱存到她这。 银行里的领导知道这一点后，还特意发文件，拿她的这件事作为典型，号召全体的职工提升工作态度。 “市里的银行，也有文件通知，让职工向你学习？”陈浩问道。 “就是市里领导发的文件，让市里各级人民银行的职工向我学习。”杨敏点头。 这是一件非常有面子的事。 平常时候都是学习领导讲话，学习上级的政策精神，可现在自己也能成为被学习的对象，还被写在文件上，想想就高兴的很。 陈浩却想到了另外一茬，丈母娘就在市人民银行下属的储蓄所工作，不知道会不会有文件下发给丈母娘，让丈母娘学习。 聊天的功夫，钱也清点好了。 入了存折，签了字，盖上经办人的章，陈浩和陈伟这才离开。 又过了三天，到了大舅哥家儿子办10岁生日酒的日子。 这天上午，陈浩一家人换上干净的衣服，提了两只母鸡，翅膀尾的羽毛剪掉，腿绑在一起。 陈浩还背了一个帆布包。 一家人在县汽车站，跟童漫碰了面。 县汽车站有去市里的客车，不过一天就2趟。 县里离着市里有50公里，这会儿的票价不分车型，也不分运营方式，采用一刀切的方式，每人每公里2分钱。 一个人去趟市里得要1块钱。 一来一回就是2块！ 妮妮和小朵没要票，陈浩，童倩，童漫，3人车费就是3块钱。 上了车三人找了个位置坐下。 陈浩提着两只母鸡，坐在外头，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坐里头，两个娃，一人坐在童倩腿上，一人坐在童漫腿上。 “让让，都让让，看着点，别戳着了。” “同志，这车是去市里的吧？” “篮子里是鸡蛋，别碰着了，司机同志，我鸡蛋放前头，你能给我看着吗？” 去市里车次有限，上车的人不少，几乎就没空着手的，要么提着竹篮子，要么背着尿素袋，再要么用布包着一个大包裹。 人和货没分开，只要能装上车的，都让装。 等了一会儿，车就满了。 “把包放身前，人多眼杂的。”童倩提醒道。 陈浩点头，扯了扯帆布包。 座椅很直，空间还小，人和东西又多，扯了几下没扯动。 “我来。”边上，童漫伸出手，拽住帆布包，费力的拽到陈浩胸前。 又等了一会儿，车终于发动，朝着市里开去。 第68章 因为老子乐意 路很难走，坑坑洼洼的，车里声音很嘈杂，两个娃却很兴奋。 “妈妈，我们这是去哪里啊？” “外婆家很远吗？” “车车怎么会自己走啊，没有牛拉着，它自己怎么走的？” 问题很多，大的问，小的也不甘示弱，跟着问。 50公里的路，开了一个多小时，到了市里，又转乘公交车，陈浩几人到了丈母娘家楼下。 老丈人在市酒厂工作，分了一套房子，筒子楼，在三楼。 “市里变化大，起了不少楼房，就是这酒厂还是没啥变化。”童倩感叹着说道。 她好多年没回来了。 望着小时候生活的筒子楼，情绪很复杂，插队下乡时才十多岁，还是初中生，这会儿却已经二十多，嫁为人妇，成了两个娃的母亲。 “这是小倩和小漫吧？哎呀，都长的这么大了，快不认识了，小倩，听说你嫁人了，男人在哪个单位工作？” “这两个娃都是你的？两个姑娘啊，不过姑娘也好，你还年轻，还能生。” “旁边这位同志是你男人？怎么称呼，在哪个单位上班，怎么也不介绍介绍？” 筒子楼里住的是市酒厂的职工，和老丈人是同事，也是街坊邻居。 见到突然出现的陈浩，童倩，童漫，还有两个娃，立刻凑过来，八卦聊天。 “这是我男人陈浩，两个娃是我家的，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童倩介绍着说道。 好多人她有些印象，还有些人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一个单位，就像是一个村子，不止是同事关系，还是街坊邻居的关系。 “这都好多年没见了，当初那么小的姑娘，现在都长的这么大了，还结了婚，生了娃儿。”有人感叹。 “你男人肯定很有本事吧，在哪个大单位工作，怎么也不说说？”有个人一直盯着问陈浩的工作单位。 陈浩看了这人几眼。 这人明显没安什么好心。 童倩嫁到哪里，作为街坊邻居，多多少少肯定会有听说，却一直追着问这个问题，明显就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的优越感。 铁饭碗和非农业户口在这会儿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好多人为了将自己的户口改为非农业户，宁愿花几千，甚至几万块钱。 真的是掏空全部家底，甚至举债。 城乡二元化不只是说说而已，除了在教育、医疗等基础设施方面有差距，还有重要的一点，好多单位招工不要农业户口，只要非农业户口。 因户口不同，继而区别对待，导致非农业户口非常吃香。 “我男人是农业户，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童倩道。 “什么副业队长，那不还是乡下人吗？”刚才一直询问陈浩工作的这人，得到想要的答案，笑的很开心。 “你们穿的这么好，我还以为你男人是城里人，有正经的工作单位。” “不都说乡下人日子过的很苦，吃不饱，穿不暖，面黄肌瘦的，衣服上都是补丁，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看你们一家，穿的干干净净的，我还以为不一样。” “真是难为你们为了，为了到城里来一趟，怕是把家底都掏出来了，买了一身干净的衣服。” 话里全部都是优越感。 甚至充满恶意。 童倩皱着眉头，她听出来这人话中的不怀好意。 “我和我男人虽然都在村里住着，但我们家日子过的不错，这一身衣服也没有掏空我们的家底。”她道。 她不想跟这人多聊，“我们到楼上去吧，爸妈应该在家。” “我就问一问，怎么还生气了，你爸不是很有能耐吗？让他帮着女儿，女婿在城里找份工作，不就可以了？”这人还在喋喋不休。 他见童倩转过身，又将视线落在陈浩身上，“我这人说话就是直，不会拐弯抹角，不要生气，你们一大家子特意掏光家底，穿这么好的衣服过来，是不是怕丢人？” “不要怕，都是街坊邻居，没人会笑话你们，你老丈人在酒厂工作，说不定可以给你安排一份城里的工作。” 怀着恶意的这人叫朱茂林，是酒厂的职工，跟陈浩的老丈人是同事。 只不过两人之间有矛盾。 这会儿遇到陈浩和童倩，他这才故意刁难，恶心人。 陈浩没惯着他，摸出烟，叼在嘴上，问道，“你知道道德经吗？” 朱茂林愣了下。 “我知道啊，老子写的吧？”他道。 “哟，还有点学识，知道是老子写的，那你知道老子为什么要写道德经吗？”陈浩笑眯眯的看着他。 两人的对话有点意思，围观的街坊邻居一个个很好奇，将视线放在两人身上。 “不知道。”朱茂林摇头。 “因为老子乐意。”陈浩吐了一口烟气。 他牵着小朵和妮妮，“走吧，我们上楼。” 身后，朱茂林愣了好半晌，还没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周围街坊邻居里，有脑袋灵光的，马上笑了起来。 “小倩的男人有意思，他在骂人呢，说你多管闲事。” “这人厉害啊，骂人不带脏字。” 听到其他人解释，朱茂林才反应过来，想要找陈浩理论理论，可陈浩一家子已经上了楼。 他气的厉害，骂道，“乡下人不止好面子，还粗俗！” 家里就丈母娘黄玉凤一个人。 见到陈浩一家子和童漫，她嘀咕了句，“想要让你们回来一趟，还真是难，两个女儿真是白养了，下次回来，是不是得要我和你爸死了才行？” “你又不希望我俩回来，我俩回来了，家里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童漫道。 她回头对陈浩道，“姐夫，你坐着，我去给你倒杯水。” “喝什么水？你大哥和嫂子，还有你爸，他们都已经去饭馆了，我在家里特意等着你们，别喝水了，赶紧去饭馆。”黄玉凤道。 “本来说是在家里办酒的，你嫂子说10岁就一次，不能让人小瞧了，得在饭馆办，我们这边的亲戚，再你嫂子那边的亲戚，有6桌呢。” “这鸡就放在屋里？”陈浩提了提手上的两只老母鸡。 “放在屋里做什么，提到饭馆去，还算你们不傻，知道提两只鸡过来。”黄玉凤道，“这两只母鸡一只炖汤，一只炒了吃。” 她看着童倩，“你嫂子和航航，早就喊着要吃鸡，别看航航小，才10岁，一次能吃大半只鸡，你嫂子胃口也好。” “妈，这两只母鸡是家里养的，特意提了过来给你和爸吃的。”童倩说道，“航航那边，我们准备了其它的东西。” 第69章 这2只母鸡不是给你的 “准备了什么能有这两只母鸡好？”黄玉凤拿过两只母鸡，催着，“走，去饭馆，时间差不多到了，别开吃了我们还没到。” 她看着妮妮和小朵，“肚子还饿着的吧？去饭馆吃，比你们在村里吃的好，等会儿多吃点肉。” 都没坐一会儿，黄玉凤就催促着，出了门。 在楼下，又遇到了朱茂林。 他一直守在楼下就没走。 “乡下的女婿过来看你了？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也不留着你女婿和姑娘多坐一会儿？”朱茂林道。 他非要出口恶气。 “关你屁事。”黄玉凤骂道。 压根不搭理他，招呼着两个姑娘，出了院子，往饭馆去。 “刚刚在楼下时，这人就阴阳怪气的，说些刺耳的话，妈，家里是跟他有矛盾？”童倩问道。 “前段日子，厂里有人事调动，你爸和他竞争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他没竞争上，心里不舒坦。”黄玉凤道。 饭馆不远，走了十多分钟就到了。 和顺酒楼。 市里的饭馆比县里气派多了，规模也大，有两层高，门面很有派头。 “等会儿进去了，嘴巴甜点，喊嫂子，妮妮，小朵，你俩嘴巴也要甜，得喊舅舅和舅妈。”黄玉凤叮嘱着。 酒席在二楼。 几人上了楼，桌椅已经摆好了，也来了不少人。 老丈人童永昌，大舅哥童建华，还有大舅哥的媳妇程慧，都在，再就是两边的亲朋好友。 “小慧，建华，小倩和小漫他们过来了。”黄玉凤提着两只鸡走了过去，“这两只鸡是小倩和陈浩带过来的。” “回头一只炖汤，一只炒了。” 她回头，冲妮妮和小朵道，“喊舅舅和舅妈。” “舅舅。” “舅妈。” 两个娃很乖巧，喊人。 “马上要上菜了，把鸡拿到这来做什么，鸡毛飞到菜里，不糟蹋了好菜吗？”童建华没理会两个娃，嫌弃的看着两只母鸡，“就两只母鸡，提过来显摆什么？” 果然，还是那个大舅哥，鼻孔看人。 “脚绑了起来，翅膀也剪了，拿在手上，没乱扑腾，怎么会有鸡毛？”黄玉凤道，“自家养的鸡，比菜市场买的要好。” “小慧，你先前不是说想吃鸡吗？这不正合适，也不用去菜市场买了，能省点钱，一只鸡不便宜呢，要一块多一斤。” “妈，你这个话我不爱听了，说的好像我有多馋，家里有多穷似的，两只鸡都买不起，还非得要人从乡下提过来。”程慧开口道。 “航航办10岁的生日，在饭馆里办酒，有6桌，一桌12块钱，这就花了70多块钱，这个钱我都舍得出，两只鸡我会买不起？” 黄玉凤比较强势，但跟儿媳妇程慧比还是差了些，被程慧拿捏的死死的，抵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把鸡拿到墙角放着吧，等会儿吃完了饭再拿回去。”童倩说道。 她主动过去，将两只母鸡拿到墙角放着。 童建华和程慧没跟陈浩说话，甚至都没跟童倩说话，心思放在其他亲朋那。 “太气人了，大老远提了鸡过来，还嫌弃，招呼也不打声，比陌生人都不如。”童漫气道。 “无妨，吃了这顿饭我们就走，本来也只是顺便吃这顿酒席。”陈浩道。 大舅哥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不抱希望，自然也不会有失望。 “妈，我们坐哪？”童漫看了一圈，问道。 桌子上都坐了人。 “那几桌是你嫂子那边的亲戚和朋友，我们就不过去坐了，我们坐这几桌，挤一挤，还是能坐下来的。”黄玉凤道。 她在自家亲戚这边找了一张桌子，坐下来。 好多都是拖家带口来的，位置其实不太够，妮妮坐在童倩的身上，小朵坐在童漫身上，就跟来时坐客车一般。 坐了十多分钟，菜陆陆续续的上了，一桌10道菜，一半都是素菜。 这能有12块钱一桌，陈浩是不信的。 “你起来下，给人让下位置。”陈浩正吃着，大舅哥童建华走了过来。 又有人过来吃酒席，位置不够，他让陈浩给人让位置。 “哥，你这么做过分了吧，你让陈浩起来，给人让位置，那他坐哪？”童倩气道。 “过分什么？我又没喊你们过来，是你们自己要过来的，没赶你们走就算不错了。”童建华道，“我让人再拿几张椅子过来，墙角那不是还有位置吗？夹了菜，到那坐着吃不也是可以的？” 陈浩眉头蹙起来，放下筷子，打量着大舅哥。 饶是心里有准备，可还是被大舅哥这个操作给气到了。 太欺负人了！ 这跟当众打脸没啥区别了。 “其实我们没打算来，这次过来，主要是看老丈人和丈母娘，你这边的酒席只是顺便。”陈浩道。 他看着大舅哥，“我坐下来吃饭，不是因为这菜多么好吃，而是给媳妇，给丈母娘，给老丈人面子。” “你一直甩脸子，现在更是喊我搬张椅子到墙角吃，就是小娃子，也得安排一张桌子，你喊我一个成人这么吃饭，这么做，你不觉得太过分，太欺负人了？” 一众人全部都看了过来。 吃饭还有热闹瞧，很兴奋。 童建华愣了下，他没料到陈浩会反驳。 农村人，收入不高，正经工作没有，吃饭穿衣都成问题，压根不需要将陈浩的意见和想法当回事。 自己怎么方便，怎么高兴，怎么安排。 让他挪个位置，能有什么不满的？ 可陈浩却当众反驳了他。 “你特意提了2只母鸡过来，还说不是为了蹭这顿饭？”童建华瞥了眼墙角的两只母鸡，“我猜你不止想蹭饭，是不是还想占我的便宜。” “这么多年了，没见到市里看爸妈，这个时候跑过来看，谁信啊？” 他打量着陈浩，嗤笑道，“人穷点没关系，是农村人也没关系，谁家祖辈还没种过田？可就因为这个，我让你挪个位置，自尊心就受创了，我看你不止人穷，心也穷。” 童建华嘴巴蛮利索，黑的说成白的。 丈母娘的两个姑娘，一个儿子，嘴巴其实都挺能说的。 这大概率是遗传。 “这2只母鸡，提过来是给丈母娘和老丈人，不是给你。”陈浩纠正道。 第70章 你深一分，我就长一分 “那你就更不要脸了，你是想过来吃白食。”程慧走了过来。 她看着黄玉凤，“妈，你也真是的，这种穷亲戚，只知道占便宜，让他过来干什么？好好的喜庆日子，都让他给破坏了。” “我不是瞧不起穷亲戚，可这样只知道占便宜的穷亲戚，没必要搭理。” 她不喜欢陈浩，也不喜欢两个姑子。 公婆的房子就40多平，住着一家三代人，已经很拥挤了，两个姑子再回来住，还怎么下脚？ 万一起了心思，想要公婆的家产，就更烦心了。 不回家的姑子才是好姑子。 “过来吃酒席，就好好的吃鸡酒席，让挪个位置，你就配合着挪，家里本来就穷，说你两句有什么大不了的？”黄玉凤埋怨陈浩。 怪陈浩自尊心不应该那么强。 陈浩打开随身携带的帆布包，从里面拿出一条烟，还有两瓶酒。 放到了桌上。 “这是茅台？！” “红双喜！” 其他的客人看到烟和酒，很惊叹。 有人认出来是茅台和红双喜。 茅台是国家名酒，全国8大名酒榜首，产地的价格是7块5毛钱一瓶，外地的价格是8块钱一瓶。 这两瓶茅台酒得16块钱了！ 而且这个酒一般人还买不到，属于特供酒，得要有点关系，有点人脉才能够弄到！ 谁家待客，或者喜宴上能有一两瓶的茅台酒，很有面子！ 红双喜香烟不便宜，一条要8块5毛钱，零售的单价，一盒能卖到9毛。 都是好东西！ 放在市里，这个烟，这个酒，还真没几个人抽得起，喝得起。 “那2只母鸡是带给丈母娘和老丈人，给他们补补身子，这烟和酒，是打算给老丈人的，但说是给老丈人的，最后还不是便宜了你夫妻两个？”陈浩说道。 他又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红包，“这个红包本是准备包给航航的。” 童建华愣住了。 他实在没想到陈浩的帆布包里居然装了茅台和红双喜，身上还准备了红包。 不只是他，包括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还有丈母娘黄玉凤，也都很惊讶。 不住的打量陈浩，好奇陈浩怎么这么阔气了，就是自家也拿不出来这样的好烟和好酒。 “你说是茅台就是茅台？说不定是从哪里捡的瓶子，往里面灌的便宜酒水，在这充面子。”程慧道。 陈浩笑了，这就是沙比言论。 这样的好酒，如果没有门路，就是酒瓶子，普通人也见不到，喝酒的人自己都收起来了！ 他看了一圈过来的客人，“哪位同志喝过茅台？” 当下有两三个人举起来手。 6桌客人，却只有两三个人喝过茅台，足以说明茅台的难得。 前几年，茅台价格一度涨到16块钱一瓶，这几年才降低了些，8块钱一瓶，但这个价格也不便宜，很多人仍旧没尝过。 “那就请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尝一尝，做个公证，看看我这茅台是真是假，看我这瓶子是不是从别的地方捡的，是不是往里面灌了便宜的酒水。”陈浩打开了一瓶茅台。 他亲自给举手的几人倒满酒杯。 “看这酒花，应该假不了，跟我上次喝的茅台差不多。” “香味也对了。” 酒的真假，有很多辨别的办法，酒花和香味就是很常见的两种方法，几人喝的茅台次数不多，但喝过其他的酒，知道怎么辨别酒的真假。 还没有尝，只是看和闻，就信了百分之八九十。 “一瓶茅台得要8块钱，两瓶就16块钱了，他一个农民，没有正经的工作单位，哪有这么好的酒？”程慧还是不相信。 她想破脑袋，都想不明白陈浩能从哪里弄到茅台。 她自己在供销社工作，都没办法弄到茅台，只有差一点的白酒。 得是商场，百货店，这样的商业单位，才有茅台售卖，数量还有限！ 陈浩凭什么？ 倒了茅台的几人，先后尝了尝杯子中的酒水，给出了评价。 “是真的，应该不会错。” “刚刚闻着就知道是真的，这下尝了，口味也是对的。” “8块钱一瓶，这一口就一毛钱了，这哪是喝酒，这是喝钱。” 来的客人都是城里人，非农业户口，大部分也都有自己的工作单位，但好多人却喝不起茅台，也没机会喝，只听说过。 这几人再次尝到茅台，很满意，也非常珍惜，将酒杯里的茅台喝的一干二净。 无一例外，都给出了是真茅台的判断！ “几位喝过茅台的同志都说了，这是真茅台，你还有什么要说的？”陈浩看着程慧。 “你怎么会有真茅台？”程慧很疑惑，“我在供销社工作，都没资格卖茅台，你一个农民，从哪弄到2瓶真茅台的？” 不怀疑茅台的真假，开始怀疑茅台的来历了。 “我这有收据。”陈浩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 是茅台的收据。 他盯着程慧，“你还要看什么？” 程慧深一分，他就长一分，顶的程慧哑口无言。 “真的就是真的，没什么好吵的，都坐着吧，我再让人搬一张小点的桌子过来，陈浩，小倩，你一家人单独坐。”童永昌道。 “陈浩，你少说几句，没什么好争的，你带了这么好的烟，这么好的酒过来，也不早点拿出来，难怪会让人误会，这也怪不到小慧的头上。”黄玉凤偏袒非常明显。 陈浩却没有听两人的话，而是自顾自的将红双喜给拆了，赏给在座的客人，他自己也叼上一根。 “爸，妈，本来看在小倩的面子上，我不想多说的，但是今天这个事，大舅哥夫妻两个做的太过分。”陈浩道。 他看着童建华，直言道，“你就不是个东西，三十出头的人了，做儿子不合格，做兄长也不合格，就是卵蛋。” “得了便宜还卖乖。” “插队下乡，你留在城里，两个妹妹，十多岁，又是姑娘家，却下了乡，是她们愿意去，还是你占了便宜，在父母那卖惨，哭着喊着不想去乡下，心里没点逼数吗？” 童建华脸通红，按照插队下乡的政策，子女可以留一个在城里，他的确跟父母说过，不想去插队，不想做农民。 他不去，童倩和童漫两人就必须去。 “一个大男人，还是兄长，跟两个十多岁的妹妹争留在城里的机会，结果你留在城里，不仅不感到惭愧，还瞧不起在乡里安家落户的妹妹，你有脸有皮吗？”陈浩吐出一口烟气，盯着童建华。 第71章 不窝囊吗? “我瞧不起的是你，你农业户口，又不上进，要人瞧得起，先得你自己有本事才行。”童建华道。 一众客人，一边吃着菜，一边抽着红双喜，看着热闹。 吃席还有瓜吃，很过瘾。 特别是程慧那边的亲戚，更是看的津津有味。 “什么是上进？农业户口就是不上进，非农业户口就是上进？”陈浩嗤笑了声，“你是非农业户，但我没瞧见你多上进。” “三十多的人了，还要跟父母挤在一个屋里，甚至为了讨好媳妇，默认媳妇的霸道，父母一大把年纪，房子给儿子儿媳妇住着，还得看你俩的眼色行事。” “你作为儿子，作为一个男人，不窝囊吗？” 童建华面色通红，很尴尬。 跟陈浩只见过几次面，还都是陈浩到市里来时，对这个妹夫，他是打心里瞧不上眼，穷，又没本事。 在他看来，陈浩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透着一股寒酸相。 都不好意思对外说有个妹夫，嫌丢人。 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被陈浩指着鼻子骂。 “你放屁，我爸妈跟我媳妇的关系好的很。”童建华反驳道。 “好？牺牲父母的尊严，一大把年纪，还要讨好儿媳妇，这种关系叫好？”陈浩冷哼了声。 “两个女儿回家里，提醒要给哥嫂带礼物，孙子过10岁的生日，办酒席，又提醒不要忘了带礼物。” “我从老家提过来的2只母鸡，给他俩吃的，但丈母娘生怕我只带了母鸡，没带别的东西，特意将2只母鸡又提到这边来。” “这么做是什么？不就是担心儿媳妇得怪？” 他看着童建华，“占了妹妹的便宜，又啃父母的老，说你窝囊，冤枉你了？” 童建华被驳斥的哑口无言。 一旁，黄玉凤很诧异。 没想到女婿居然会帮着她说话，替她鸣不平。 “公婆愿意，关你什么事？”程慧开口道。 她盯着陈浩，“你说这些话什么意思，故意找茬，是不是想争公婆的家产，还分他们的房子？你是女婿，不是儿子，你没资格！” 程慧自以为猜到了陈浩这么激动的用意。 “40多平的房子，我还真看不上眼，也不会去争。”陈浩道，“你俩把心放在肚子里，我是农业户口，偶尔来一趟市里，也只是走亲戚，看看岳父母，不会要你们帮忙。” “岳父母的财产，他们愿意给谁就给谁，我们不会争，别担心我们会跟你们抢。” 撕破了脸皮，酒席就没必要参加了。 陈浩看着童倩，“我们到楼下，单独点一桌吧？” “好。”童倩没丝毫犹豫，应了下来。 “妮妮，小朵，走，我们去楼下。”陈浩牵着两个女儿。 他看向老丈人和丈母娘，“爸，妈，酒和烟，还有那两只母鸡，我就不拿走了，本来就是送给你俩的。” “红包我就不给了。” 他带着媳妇和两个女儿下楼，寻了一张桌子坐下，喊来服务员，点了几道菜。 身上带着地方粮票，菜票也有，县市里都可以用。 楼上，没了争吵，一众客人坐回原位，吃着饭菜，却还在小声的议论刚才发生的事。 “程慧的大姑子结婚了啊？还以为没结婚呢，以前都没听说过。” “嫁到农村，担心大姑子两口子攀亲戚，不愿提吧，不过看这情况，她大姑子家日子过的不错啊。” “要我说，这事的确办的不地道，人提了礼物过来喝酒，哪有让人去角落里吃饭的道理？还是这么近的关系，这不是打脸吗？” 多是说童建华和程慧的不是。 听到这些议论，程慧心里很不舒坦。 “给儿子过10岁生日，这么喜庆的日子，让人给搅和了，我看就是故意的。”程慧埋怨道。 她看着童建华，“你也没什么用，被人指着鼻子骂，也不知道吭声。” “我怎么没吭声了？”童建华心情也不好，“谁特娘的能想到一个农业户，乡下人，还带着茅台和红双喜。” “我到现在还纳闷的很，没搞明白陈浩怎么能搞到茅台和红双喜，村里哪有票？就是有票，也弄不到茅台才对。” 他看着童漫，“你跟小倩经常联系，知道陈浩从哪里弄的茅台和烟吗？” “你纠结这个干什么？难不成弄清楚他从哪里弄到茅台和烟，再考虑对待他的态度？”童漫没好气道。 “姐夫说的一点没错，你就是担心我和姐跟你争爸妈的家产。” “你这人真差劲。” 她起身，下楼找陈浩和童倩去了。 “反了，一个个的，没大没小，以往还不敢这样的，跟陈浩走的近了，都敢这么跟我说话了。”童建华气的鼻子都快歪了。 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 他不喜童倩和童漫，的确有部分的原因，担心两人跟自己争夺家产，而且两人如果在市里，多半会在家住。 房子本来不大，再加2个人，更拥挤。 童漫下楼就看到陈浩，她坐到童倩身边，抱起小朵。 “姐夫，姐，我跟你们一起吃。” “爸妈没说啥吧？”童倩问道。 “他们能说啥，本来就偏心，姐夫说的又没错，那么多客人都在，就是嫂子那边的客人，也没好意思分辩，这事本来就是哥和嫂子做的不对。”童漫道。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骂的真好，我早就想说了，一直没敢，今天你说的那些话，也是我想说的。” “做人么，除了遵循法律外，总归还有些应该遵循的底线。”陈浩道，“大舅哥就是娶了媳妇忘了娘。” “老丈人和丈母娘两人一心为儿子考虑，担心儿子难做，总退让，不跟儿媳妇争，考虑儿媳妇的感受，甚至一再让亲姑娘受委屈。” “这样没有原则的退让，最后不仅得不到儿媳妇的感激，还会将亲生子女的感情消耗殆尽。” 这年月，如自己媳妇童倩般的贤妻良母，很多，但同程慧那般，唯恐吃亏的女人，同样不少。 谈家产时，公婆的也是自己的，谈责任时，公婆没养过自己，不关自己事。 点的菜没多久就上了。 番茄炒鸡蛋，青椒肉丝，红烧肉。 3道菜，几个人吃完全够了。 正吃着，老丈人童永昌下楼，走了过来，“就3个菜？再加2个菜吧，饭钱还没给吧，等会儿我来付。” 第72章 也就过过嘴瘾 “不用，这也没几个钱，我承担得起。”陈浩摇头。 “你好好的劝劝陈浩，不要太过置气，也不要那么冲动。”童永昌看着童倩，“这不是有没有钱的问题。” “给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席来了这么多客人，我们这边亲朋，再有你嫂子那边的亲朋，几十号人，刚刚那么闹一出，让不少人都看了笑话。” “最终丢的不还是我们一家人的脸？” 他想要让童倩跟陈浩好好说一说，让陈浩顾着今天酒席的场面，控制脾气。 “我们家不差钱，这一顿饭菜钱，我们自己出就行了，免得被人说占便宜，吃白食。”童倩说道，“家里的事情，我男人做主。” 两个家。 童永昌说的家，是他这边的家，而童倩说的家，是她，陈浩，妮妮和小朵的家。 区分开了。 童永昌听明白了其中的意思，有些恍惚，愣愣的看着大女儿。 前几年大女儿也回过家，但他从没仔细的瞧一瞧，这会儿瞧得仔细了，却发现大女儿变了，少了些活泼，多了些成熟和稳重。 也不再是那个围着自己这个父亲打转的姑娘伢。 跟自己这个父亲割裂开了，生疏了。 他突然想起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两个十几岁的姑娘，插队下乡，得付出多少艰辛，遭受多少困难？ 童建华作为兄长，是不合格的，而作为女儿的父亲，他恐怕也是失责的。 “差不差钱，也没道理说你到市里，回娘家，还得要自己出钱吃饭的，再点两个菜，这顿饭钱我出了，不要跟我争这些。”童永昌说道。 他让服务员又上了两个菜，提前将饭钱给付了。 站在桌子旁边聊了几句，却发觉融不进去。 这一桌有两个女儿，两个外孙女，可跟他的话不多。 楼上在喊他，他又匆匆的上楼去了。 “爸真是可怜，这么大年纪了，为儿子操心，在家里连个主都做不了。”童漫道。 “他这次倒是良心发现，居然主动下来添了两道菜，还把钱给付了，以往他可没这个胆量，生怕被我哥，被嫂子说。” 她看着陈浩，“姐夫，你刚刚那一段话，没骂醒我哥和嫂子，但是我爸和我妈多半听到心里去了。” “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秦兵又至矣。”陈浩将红烧肉弄小了些，喂给小朵。” “一切的社会问题，其实都是经济问题，包括父母跟子女之间的关系，也是如此。” “老丈人和丈母娘偏心是肯定的，这种毫无原则的偏心，一味的妥协，最后不仅不会让大舅哥和儿媳妇感激，还会寒了女儿的心。” “亲人之间的关系，实际上也是非常现实的，得要懂得博弈，特别是有外部的成员进入到家庭中，更是要懂得博弈。” “不能一味的退让，一味的退让，只会让对方觉得这是你欠着他的，是你应该做的，索要的时候没有丝毫心理负担。” “不仅不会感激，相反的，一旦达不到对方的要求，还会将原因归咎到你的身上，最后付出了还落不到好。” “将资源，如钱，还有其他的财产，这些都握在自己的手上，才能让对方顾忌，不敢得寸进尺。” 他看着童倩，“不能一要就给，一要就给，那还有什么意思？” “得拉扯拉扯，才能兴奋，才会激动，你说呢？” 本来童倩听的好好的，觉得自己男人说的好像还挺有道理的。 结果陈浩嘴巴里面又突然蹦出最后两句话，一点都不对味儿。 她白了一眼自己男人，“小漫还在桌上，两个娃也都在，你说话能不能把着门，说的好好的，最后又变的不正经。” “妮妮和小朵才多大，她俩就顾着吃饭了，哪听的懂我说的话？”陈浩夹了一筷子的青椒肉丝。 又抬头看着童漫，“小漫也有二十二三岁了吧？你姐跟你这么大的时候，妮妮都会走路了。” “村里的那些小媳妇比你年龄还小，结婚前说几句就脸红的厉害，结了婚后，开起玩笑一个比一个厉害。” “姐夫现在说的这些话还算好的，以前还要更过分。”童漫道，“男人都一个德行，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以前姐夫是有贼心，也有贼胆，现在有没有贼心我不清楚，但肯定没贼胆了。” 她挑衅般的看着陈浩，“也就过过嘴瘾。” 陈浩低头吃菜。 这小姨子对他的态度是改变了，可嘴巴和脾气还在，利索的很。 太会怼人了。 “不过我倒觉得姐夫说的一些话蛮有道理的，爸妈就是对大哥太好了，照这情况下去，搞不好后面大哥和嫂子还想将他俩赶出来，占了他们的房子。”童漫道。 菜吃的差不多的时候，丈母娘黄玉凤走了下来。 手里拿着一张废报纸，遮遮掩掩的走到桌前，才将报纸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塑料提篮蛋糕。 巴掌大小，颜色很鲜艳。 这年月，过10岁的生日，摆酒席不怎么稀奇，但能有提篮蛋糕，很稀罕。 “妮妮，小朵，想不想吃蛋糕？这是外婆偷偷拿的，不要让人瞧见了。”黄玉凤将提篮蛋糕递给了妮妮。 她还不忘对童倩道，“等会儿要是你嫂子瞧见了，问这蛋糕怎么来的，就说我吃了几口不喜欢吃，就给两个小娃子吃。” 提篮蛋糕是她偷偷拿下来的。 “你们今天就不要回去了，在市里休息一晚上，明天再回去。”黄玉凤又道。 “不回去我们在哪里住？招待所还得要介绍信，我们都没开介绍信，家里大哥嫂子，还有你和爸住着，我们再过去也住不下。”童漫说道。 “地里还有活，今天过来本就是看看你和爸，早先在家里就说好了，天气暖和了会过来，正好航航办10岁的生日，所以就凑在一天。”童倩也道。 两个姑娘都不想在这边多留。 “你俩过年的时候就没回来，这会儿回来了，连一晚上都不住？左邻右舍的知道了，会怎么说？”黄玉凤道。 “家里住不下，酒厂那边有空的宿舍，是接待到酒厂出差的同志，你们进去住一晚上，没有多大的问题。” 童倩没说话，而是看向陈浩。 “回娘家住一晚上，还得要你男人同意？”黄玉凤瞧见了大姑娘的动作，“刚刚你爸上去的时候，还跟我说两个姑娘长大了，不听他的话了。” “嫁人了，娘家就不是家了？” 第73章 就在村里住着，挺好 “娘家是不是女儿的家，你和老丈人心里没数吗？”陈浩接过话茬。 “你二老生怕两个姑娘回娘家，会惹的儿子和儿媳妇不高兴，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才敢主动跟两个姑娘说一说，让两个姑娘回去待一待，吃顿饭。” “还特意提醒要带礼物给哥嫂，给孙子，得哄着、供着哥嫂，她俩真要听了你们的话，不是跟着你们一样，得要伺候哥嫂？” “明明是自己做错了，偏心太严重，反过头还一脸委屈的样子，不能因为是长辈，年纪大，就这么不讲道理吧？” 他看着黄玉凤，“那40多平的房子，是老丈人的酒厂分的，你才是女主人，谁在里面住，吃什么饭，做什么菜，家里的东西怎么摆，该你拿主意才对。” “到头来还得看儿子和儿媳妇的脸色，就是两个姑娘回家，也要小心谨慎，面面俱到，生怕得罪了儿子和儿媳妇，你这日子过的不憋屈吗？” “你别在这挑拨离间，小慧是我儿媳妇，我当她是女儿一般对待。”黄玉凤赶忙说道。 说这个话的时候，她还回头，往楼上瞧过去，生怕儿媳妇程慧突然下来，听到陈浩说的这些言语。 紧张兮兮的。 “你这日子过的是真可怜。”陈浩摇摇头。 类似丈母娘和老丈人这样的父母，很多地方都有。 不只是城里，包括农村也有很多。 特别是有儿子的家庭，更是如此。 给儿子和儿媳妇做牛做马，却还不被念好。 “我日子怎么过的可怜了？我是城里户口，在人民银行下属储蓄所工作，非常好的单位，一个月有几十块钱的工资，有房子住，有粮票，有菜票，吃的商品粮，哪用得着你可怜？”黄玉凤听不得陈浩这个话。 她的自尊心受到了损伤。 陈浩的每一句话，总是往她心窝子里扎。 她看了看陈浩，又看向童倩，“你爸刚刚跟我说了，他考虑着，是不是在酒厂给你安排个工作，将你弄到城里来，不用在乡下受苦。” “我可跟你说，错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你爸以前可从来没这么说过，就今天才松了这个口。” “他现在是酒厂业务科的科长，大大小小也算是个领导了，说不定真能把这个事给做成了，到时候你就能到酒厂上班，一个月有三四十块钱的工资。” “比你在村里种地不要强？两个娃也可以跟着你一起到城里来，在城里上学，往后在城里找个工作，吃商品粮。” 娃的户口跟母亲走。 母亲如果在城里落了户，娃也能跟着过来落户。 但丈夫不行。 黄玉凤描绘着往后的美好生活，“酒厂后面再建住宅楼，你说不定也能分一套房子。” 听到丈母娘这个话，陈浩笑了笑。 简直就是一厢情愿。 市酒厂生产的酒水跟茅台和五粮液这类酒水根本没法比，只在市里有些名气。 靠着地区的保护，生产的酒水没有什么竞争对手，即便有，竞争力也不高，酒厂的经营状况还不错。 可这是短暂的。 过几年，改革开放了，不少地方的交通和商品的流通都放开了，失去了地方的区域性保护，市酒厂的经营状况会急剧下降。 别说跟茅台，五粮液比，就是跟松江大曲，襄樊特曲这类酒水比，也比不过！ 松江大曲就是白云边，属于省内优质酒。 “那陈浩呢，爸有没有办法给陈浩在酒厂安排工作？”童倩问道。 “你爸松了口，愿意给你在酒厂安排工作，将你的户口弄到城里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就别想给陈浩再弄了。”黄玉凤道。 “就是他想弄也弄不了，你爸只是业务科的科长，而且才刚刚当上，酒厂又不是我们家的，招工名额都是有限的，多少双眼睛都盯着？” 她坐到童倩身边，叮嘱道，“这个事你哥和嫂子都还不知道，先别跟他们说。” 生怕被儿子和儿媳妇知晓了。 “那我不到城里来。”童倩摇头，“我就在村里住着，挺好的。” “城里的工作你不想要，非农业户口不想要？村里的苦日子还没过够，你脑壳怕是有点芍？”黄玉凤没想到大女儿会拒绝。 连多思考几天的想法都没有！ “村里的日子也没有那么苦，现在家里条件好了，日子挺好的，比城里还要舒坦。”童倩说道。 “陈浩如果也到城里来，我还会考虑考虑，陈浩不来，我和两个娃过来算怎么回事？” “家里养的鸡要喂，后面还要抓猪仔，得割猪草，农活也有好多，离不了人。” 其实她心里是不想过分居的日子。 自己不想跟陈浩分开，也不想两个娃跟陈浩分开，已经习惯被自己男人搂着睡觉的日日夜夜。 “我看你就是脑壳缺根弦。”黄玉凤道，“是不是想逼着我，让我给陈浩安排个工作？” “你妈我可没那么大的能耐，我就只是储蓄所里面的一个普通职工，不是领导，说的话没那么大的分量，权力不够。” 她瞥了一眼陈浩，“提了两只鸡过来，又带了两瓶茅台，还有一条红双喜，刚刚在楼上好威风。” “你真要本事大，手上有钱，就把钱放到银行存起来，经我的手存到银行里，让我的业绩得到提升，被领导表扬，提拔了，看能不能给你安排份工作。” 她话匣子一下打开了，“你们县里有个小姑娘，也是人民银行的，才20多岁，工作没多久，就因为经手一笔不错的存款，被提拔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整个市的人民银行系统被点名表扬，让其他的职工向她学习。” “我要有这个关系，有大额存款经我手存进银行，肯定也会被提拔。” 陈浩眼皮子抬了抬。 丈母娘说的是杨敏，银行内部的文件丈母娘也看到了，只不过看样子内部文件并没有说杨敏是跟花山饭店保持业务往来，也没有提他的名字。 丈母娘只知道有这件事，再具体一些就不清楚了。 “这个机会还是有的。”陈浩平静的回道。 等后面饭店开到市里来，的确能将每个月的利润经丈母娘的手，存放进银行，给丈母娘也捞取些业绩。 第74章 糊涂! “你还真想让我给你在银行安排工作。”黄玉凤鼻孔朝天，“我儿子想的都没有你这个女婿美。” 她压根就不信陈浩能有多少钱，少不多，经她手存进银行完全没用。 “晚上就在酒厂住着，明天再走。”黄玉凤看着童倩。 “我听我男人的。”童倩回答的很干脆。 “后面有机会再住吧，今天就不住了，本就是过来看看你二老，既然看过了，吃完饭我们就走。”陈浩道，“县里跟市里的客车一天就2趟，得抓紧着点，要不然没回去的车了。” 错过了县市的客车，就只能徒步回去，或者在市里住一宿。 交通不便，出行很麻烦对农民来说更是如此，没有介绍信，被抓起来，轻则罚款，重则是一顿打，加上劳教。 “死心眼，你爸打算在酒厂给你找份工作，这么好的事，你都不知道珍惜。”黄玉凤气道。 她盯着大女儿，“听你男人的，将来一辈子就窝在农村，没出息！” “我愿意。”童倩抬头，看着黄玉凤，“妈，你虽然是长辈，但也不能这么说我男人。” “我男人以前的确是不行，但现在他行了，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是我丈夫，是妮妮和小朵的爸爸，你不尊重他，看不起他，就是看不起我们一家人。” 黄玉凤被说的一愣一愣的。 “不敢说自己亲儿子，就知道说女婿，女婿又不欠你的，又没沾你的光，是儿子和儿媳妇沾了你们的光，受了你们的好。”一旁，童漫也跟着说道。 她嘴巴也挺利索，说话诛心的厉害，“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姐和姐夫没受你们的好，就要被你们这么说，真要受了你们的好，不得被天天挂在嘴边嘀咕？” “有脾气，冲着你儿子和儿媳妇去啊。” 两个女儿都不站她这边。 黄玉凤气的胸口起伏不定，“我是你们妈，你们学谁的，非得把我给气死吗？” 在家受儿媳妇的气，不敢得罪了程慧，这会儿连两个女儿也不听话了。 黄玉凤心里堵的厉害。 “我们走吧，早点去汽车站，就一趟回县里的车了，早点过去候着。”陈浩道。 “好。” “是得早点回县里。” 童倩和童漫站起来，也都要走。 “妈，那我们走了，你要有空可以去乡下看看，今年家里打算把房子修一修，到时你过去肯定有地方睡。”陈浩跟丈母娘打了声招呼，抱起小朵，出了酒楼。 童倩牵着妮妮，和童漫一起，也跟着出了酒楼。 “白养了，两个姑娘真是白养了。”黄玉凤嘴里碎碎念。 她转身上了楼。 楼上孙子10岁的酒席，一众人吃的也差不多了。 “小倩呢，他们还没吃完？”童永昌问道。 “走了，都走了。”黄玉凤道。 “都走了？你没跟他们说，我准备在酒厂找找关系，跟领导说说，给她在酒厂安排份工作吗？”童永昌低声的问道。 “说了，她倒是有想法，可一听不能给陈浩安排城里的工作，就不愿意了。”黄玉凤道，“还说村里的生活挺好。” 城里的工作都不要？ 童永昌听了这个话，很惊讶，工作这么些年，就没遇到这种情况。 市酒厂算不得多好的单位，可绝对不差了，是铁饭碗，工资收入有保障，吃商品粮，还有机会分房。 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进酒厂，多少领导想安排亲朋进酒厂，都得拉扯，得排队，得请客吃饭说好话。 他松了口，准备操作操作，结果大姑娘不稀罕？ “糊涂！”童永昌心里也起了火气，“真当酒厂是我家的？给她安排工作不满意，还要给陈浩安排才行？” “农村要真那么好，那么多人削尖脑袋往城里跑，求爷爷告奶奶，都是傻子？” 他跟黄玉凤想的一样，认为童倩说的是气话，想逼着给陈浩在城里也找份工作。 “陈浩还让我去乡下，去他家，说是今年准备盖房子，有地方住。”黄玉凤又道。 “农村房子有什么好住的，要啥没啥，哪有城里方便？”童永昌摇摇头。 他沉吟了一会儿，又说道，“过段日子吧，现在不行，我才当上业务科科长的职务，走不开，等稳定下来，手上的事捋顺了，一起去小倩那看看。” “不住，乡下要吃的没吃的，要喝的没喝的，就是再劝劝她，省的老说我们偏心。” 陈浩一家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五点多钟。 “去饭店看看？”出了汽车站，陈浩说道。 童倩一次都还没去过花山饭店。 “好，过去看看。”童倩点头。 她也想知道饭店的生意到底怎么样。 平日里，陈浩在被窝里跟她提过花山饭店的生意，可具体情况，肯定亲眼瞧瞧更清楚。 “小漫也一起过去？”陈浩转头看着小姨子。 “好。”童漫点头，“田地里的活多了，好多学生被组织起来，到公社去劳作，教学任务没那么重。” 小学毕业、初中毕业的学生，大部分插队下乡，而在校的学生，学习也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学校会组织学生下公社干活，帮助农业生产。 整个国家的教学秩序，在这些年中都受到极大的破坏。 大队，公社，包括城里街道，看似办的学校多了，但教学质量很差。 “这种情况肯定会改变。”陈浩道，“在这方面你自己得要有清醒的认知，学生的任务，肯定是以学习为重。” “现阶段的农业生产只是暂时的，要不了多久，学校的教学秩序肯定会得到恢复，学生会回归教室，回归课本。” “而老师的任务，也会恢复到以传授书本知识为重，对老师的教学水平，乃至是文化水平，都会提出要求。” 他停下脚步，看着小姨子，“你站队的校领导，如果也是这么想的，可以跟她透露下类似的想法。” “如果不是这么想的，这些想法就不要表露出来，但自己得要有心理准备。” 每一次的变革，对于部分人而言是灾难，但对于另外一部分人而言，则是机会。 “胡校长跟我提过几嘴，对如今的教学情况表示了担忧，她跟姐夫好像是一样的想法，认为学生还是应该以学习为重。”童漫道。 “只不过我担心谈论这个会涉及到政治问题，可能会引火烧身，就没敢搭她的话，只是听着。” 老百姓其实不想参与政治，但这些年，不少问题都是政治挂帅。 很多人吃过这方面的亏，会特别小心谨慎。 “她可能在试探你的教学理念。”陈浩道，“下次胡校长再谈及这方面的问题，你可以适当的顺着她的话说。” “身体要站队，理念最好也要站队。” “甚至在一些会议上，如果有人跟胡校长提出不同的教学理念，你有发言的机会，可以明确表示对她教学理念的支持。” “学生该以教学为重，教师的整体水平也该得到提升，教学秩序应该恢复。” 他看着童漫，“按照我说的来，你调到市里去的机会能增大不少。” 第75章 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 “姐夫，你确信？”童漫问道，“别看这只是教育问题，可如果被人搬弄是非，盯着找茬，搞不好就成了政治问题。” “政治问题严重了，工作可能会丢掉。” 如今的教学不讲究质量，讲究的是政治思想，以及数量。 有不少人提出过质疑，发出的声音却不能成为主流，甚至惹火烧身。 家里翻出一本国外政治经济方面的书籍，都可能会被皮带抽打，头戴高帽。 童漫在这方面很小心谨慎。 “放心吧，这种乱象不会持续很久，肯定会被拨乱反正。”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你小心谨慎，这个是没有错的，但想要得到不那么容易得到的东西，肯定得要冒一些风险。” “再有两点，一个是我只会顶你，不会害你，二是我的眼光只会比你看的远。” 很自信。 他也的确有自信的本钱。 “好，我信你，就凭你能将饭店开起来，你的话的确有很大的可信度。”童漫被说服了。 下次找着机会，她打算附和胡校长的话，彻底站在胡校长一边。 一路聊着，几人到了花山饭店。 “真热闹。”童倩一眼就看到花山饭店。 门口很热闹，摆着桌椅，这会儿正是饭点，已经坐满了客人。 “这生意怎么感觉比市里的饭馆还要好？”她问道。 外面坐满了顾客，店里更是坐满了人，还有人在询问有没有位置。 “大米，还有菜，都是从生产队收上来的，不要票，生意自然就好。”陈浩道。 他带着童倩在里面转了一圈。 人很多，也没留下吃饭，童漫回了学校，陈浩骑着自行车，载着老婆和两个娃回家。 没用他买的二六式，骑的是陈东升的二八大杠，人多了，还是二八大杠靠谱些。 妮妮坐在横梁上，童倩在后面的车座上，小朵在她前面。 一家人就这般回了村里。 南方雨水多，江河湖泊众多，长江更是从长丰县经过，理论上而言，不缺水。 可也只是理论上。 有水是一回事，将水弄到田间地头又是另外一回事。 就像是计算收入水平，官方的统计的跟实际的情况差别很大。 一连十多天，日头盛的很，没有丝毫要下雨的迹象。 县城里，居民只是喊着热，盼着下雨解解暑意，可村里，乡下，农民一个个都蹙着眉头，愁眉不展。 “都别偷懒，这些时日得早起，趁着凉快把麦子收了，挑到稻谷场，妇女同志也都忙活起来，麦子要脱粒。” “牛要喂饱，日头太烈了就牵到水里泡一泡。” “小娃子也都别闲着，去麦地里把粮食都捡一捡。” 傍晚，各家各户吃过饭后，聚在稻谷场，陈自强安排着活。 虽还没到双抢，可田间地头的活忙了不少，麦子要收，油菜要收，早稻要打理，再有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要照料。 事多的很。 “明天开始，中午就别回家做饭了，妇女同志做好了饭，送到田间地头，菜简单点，节约时间，量大些，管饱就行，油水稍微放多点。”稍微停顿了片刻后，陈自强又继续安排。 每年的六七八月，是最忙的3个月。 说了二十多分钟，安排到位后，陈自强这才让人散去。 村民没回家，而是继续忙田间地头的活！ 陈自强走到一旁，端起一个绿色的铁皮水壶，咕隆隆的灌了几大口的凉茶水。 “抽根烟。”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 “十多天没下雨了，看今天这情况，后面几天也是一点下雨的迹象都没有，已经有生产队的队长跟我打了招呼，想借我们的抽水泵。”陈自强道。 要么旱，要么涝，风调雨顺，按照农作物的生长需求降雨的时节，其实很少。 “大队有抽水泵，让他们去跟大队协调。”陈浩道，“我们生产队的抽水泵，优先自己用，借了一家生产队，另外一家借不借？不借，更容易得罪人，借了，大队这么多家生产队，都轮一遍，自家还用不用？” 自家饿着肚子，吃不饱，甚至饿死人，却将粮食捐给别人，讨别人的欢心和奉承，做这事生儿子没屁眼。 抽水泵也是一样的情况，肯定得优先自己生产队。 这是作为队长，作为生产队干部的职责。 “他们借不到，肯定会去大队那说，让大队想办法。”陈自强道。 “抽水泵是我们生产队的资产，大队干部要用，肯定也是欠着人情的。”陈浩道，“私下给生产队用，人情浅，还容易得罪别的生产队。” “经大队的干部协调，不止是借用抽水泵的生产队落下人情，就是负责调节的大队干部，也会落下我们的人情。” “还不会得罪大队的干部，因为能协调成这件事，本身就是能力的证明，对大队干部的威信有帮助。” “这里头道道是真多。”陈自强感叹着说道。 陈浩要不解释这么清楚，他只明白一两点，解释清楚了，才知道经大队干部协调，不仅不会得罪大队干部，还会让大队干部高兴。 “队长，有件事我要提前跟你打声招呼。”陈浩道。 “什么事，你说。”陈自强看着他。 “家里的土坯房建的时候太急了，漏风，下雨天还漏水，去年冬天冷风就没停过，今年打算将土坯房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情况其实没那么严重，但往惨了说总归没错。 “建房是好事，就是红砖得提前跟砖窑厂那边预定，要的挺紧俏的，不提前说，可能就没了。”陈自强道，“村里这边，怕是得等双抢忙完了，才有空闲帮着去盖房。” 村里盖房都是互相帮助，谁家要盖房，村里有空闲的都会帮忙，盖房的那家只需要准备建房材料。 不过红砖房比土坯房难度大，得请专业的泥瓦匠，村里有的，可以不用给工钱，如果是从别的生产队请人，得付工资。 小工村里人就可以充当，工资不用计算。 建房材料主要的就是红砖，水泥，瓦片，木梁，水泥桁条，等。 其中红砖的费用是比较主要的一笔开支，一块砖3分钱，3间房得一万多块砖，5间房得一万五千块到两万块红砖。 “是得等双抢过后才行，砖窑厂那边，还得队长你帮着打声招呼，给我留2万块红砖。”陈浩道。 第76章 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行，没问题，我记得这个事，会跟砖窑厂那边说一声，让他们留2万块红砖。”陈自强点头。 他把这个事放在心上。 “红砖，水泥，瓦，再还有水泥桁条这些东西，砖窑厂，预制场都有，泥瓦匠咱们队里就有几个，人数不够了，还能从别的队请些人过来，给他们算工钱就行。” “就是梁木比较难弄，一般的木头肯定是不得行的，得要质量过硬的，这个你得留意着些，没有新的，老房子用的梁木也行，不过你那土坯房的梁木肯定是不行的。” 建一层的红砖房，上面也得用木头作为横梁，再盖上瓦片。 多是用的松木，杉木，能用上榆木的就算是富裕人家。 椿木顶子，枣木桩，房上榆梁是好房。 再往上就是楠木和檀木，这种多是帝王将相在用，宫殿陵寝里很多，根根粗壮，价值不菲，还都是上好的金丝楠木和金丝檀木。 普通百姓家里偶有楠木做房梁或者是家具的，后代能捡漏到一件，能发一笔横财。 “梁木我来想办法。”陈浩道。 普通木头公社能买到，屋顶的梁木得问村人买，特别是有老宅子在的。 跟陈自强这边谈妥了后，陈浩也到田间地头帮着干活。 农活很累。 忙活到晚上八点左右，这才收了工，一众村人拖着劳累的身体回家。 陈浩一家四口也往屋里走着。 月光很足，星星也很多，虽是晚上八点，倒也不会看不清路。 “喝口水吧。”童倩把挂在腰间的葫芦递给自己男人。 这是用葫芦瓜做的葫芦，平日里用来装水，带到田间地头，干活渴了，喝一口，解解暑。 家里用的瓢也是用这个做的，从中间剖成两半，很实用。 “我也要喝。”妮妮说道。 她也口渴了。 陈浩接过葫芦，给妮妮喝了几口，又给小朵喂了几口，他这才咕噜咕噜的喝了几大口。 “我跟队长说了，让他跟砖窑厂那边打声招呼，给家里留2万块红砖，等双抢过去后，农活没那么忙了，天气也稍微凉快了些，就把家里的房子推了，建红砖房。”陈浩说道。 “2万块红砖是不是多了些？”童倩问道。 她刚刚在打油菜籽，脸这会儿还红彤彤的，黏着汗渍，身上穿的是短褂。 刚插队下乡那会儿，啥都不会干，这会儿却已经成了干农活的一把好手。 “你看我干啥？”见自己男人不说话，只是盯着自己瞧，童倩摸了摸脸，又低头看了看，“我身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只是觉得你很能干，想到你刚刚插队小乡那会儿的窘态，再看看这会儿，时间是过得真快。”陈浩说道。 “2万块砖不多，家里得盖5间房，一间作为厨房，一间堂屋，一间放杂物，再有两间用来睡觉。” “这些2万块砖差不多了，再有多的，就把猪圈砌一砌。” 2万块砖怎么用，陈浩已经想好了。 “大概要多少钱，你算了没？”童倩问道。 “算过了，一千多块钱就够了。”陈浩道，“主要是材料钱，人工的话，就是从别的生产队请泥瓦匠，木匠，要花些钱。” “另外就是吃喝招待方面，要花点钱，烟，茶水，饭这些，得备着，到时做饭就在小婷家里弄，提前打声招呼就行。” 一千多块钱，对陈浩而言不贵，可对普通村民来说，很难。 六七十年代，村里能盖上红砖房的，很少很少，好多甚至还住着茅草房，等到改革开放了，分田到户，个体户发展起来，用工多了，盖红砖房的才慢慢多起来。 “还得要梁木吧？”童倩道。 聊天的功夫，一家人到了屋前。 两个娃如同脱缰的野马，立刻跑去摸鸡窝，看有没有鸡蛋，吓的几只打盹的母鸡咯咯咯直叫。 童倩取下挂在脖子上的绳子，上面有把钥匙，打开了房门。 扯亮了灯。 往常，钥匙都是放在门前的犄角旮旯里，或者是在门后钉个钉子挂着，家里日子好过了后，她不放心，只要出门必定锁好门。 钥匙也是随身带着，挂在脖子上。 “梁木公社那边不好买，得自己想办法。”陈浩点头，“老宅不是有不少梁木吗？不够的，再从其他村民那买。” 童倩舀了些水出来，拿了毛巾递给陈浩，“老宅？公婆走了后，我们都被赶出来了，大伯和三叔都担心我们分宅基地，分家产。” “别说梁木了，就是葫芦瓢，粗瓷碗，一双筷子，也舍不得，生怕我们带走了，你还打算从老宅拿梁木？” 她觉得陈浩的这个想法不靠谱。 家里丁口多了，又穷苦，别说亲兄弟间，就是父母和子女间的关系，也会朝着野兽的本能倾向，以生存为第一要务。 病了靠扛，死了就埋。 “今时不同往日了，看今年这个状况，田地多半要旱，他们生产队没抽水泵，就大队的一台抽水泵肯定不够这么多生产队用。”陈浩道。 “三叔是生产队的队长，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生产队，肯定会过来找我借用抽水泵。” “我这人心善，他多说几句好话，答应把房梁给我，抽水泵就给他用用吧。” 毛巾沾水，陈浩擦了把脸，两条胳膊也擦了擦。 “你又打什么主意？”童倩不信，“过年那会儿，传福和陈燕过来，喊你去吃年饭，你都没去。” 她不信自己男人会因为心善，借抽水泵。 “你就不信我是心善？”陈浩道。 “你心善个鬼，跟你这么多年夫妻，我还不知道你的心思？”童倩白了他一眼，“报复心重的很。” “一直没变。” “先前插队下乡那会儿，还没结婚呢，就因为我跟其他男同志多说了几句话，你把我拉到没人的树林，亲的我都快喘不过气了。” “手上力气也大，回去脱了裤子瞧，都淤青了，你就是故意的。” 陈浩哑然。 这事他记得，只是没想到童倩也没忘，而且明白缘由。 “就是现在，你也是这个德行。”童倩又舀了一盆干净的水出来，“我只要不同意，但凡你下次得手了，肯定会更用力。” “床塌了几次，怎么塌的，你自己心里没数吗？再有几次，厨房的灶台迟早也被你弄垮。” 她拿过两个娃用的毛巾，冲外面喊道，“妮妮，小朵，进来洗把脸，擦擦胳膊。” 第77章 你报复心也不小 喊了三四次，最后还是陈浩出去，一手一个，将两个娃夹进来。 “我不要睡觉，我还要掏鸡窝。” 妮妮挥舞着手脚，还没玩尽兴，头上还黏着几根鸡毛。 小的差不多，衣服上更是黏了些许的鸡粪。 “飞喽，我是大公鸡。” 陈浩抓着两个娃，童倩拧了毛巾，给两娃擦脸，胳膊也擦干净。 “你是不是又骗妹妹去鸡窝下蛋？一身的鸡粪，脏不脏？”童倩照着妮妮屁股轻轻拍了下。 简单擦洗了下，两个娃又闹腾去了，童倩烧热水，准备一家人的洗澡水。 “老宅的梁木，料子很好，有几根还是很难得的楠木，地基家产啥的，我看不上，但那几根楠木得搞到手。”陈浩轻声的说道。 家里的老宅有些年份，尤其是房上的梁木，用了好多年。 木头是好木，很扎实，但里面有几根楠木，却没人知晓。 前世是九十年代，有个外地的老板到村里转悠，说要买梁木，看中了老宅的几根梁木，最后露相了，引来派出所的人，才知晓老宅里还有这样的好东西。 露相的原因很简单，外地老板进村，本就惹人注意，说是收梁木，可只要那几根楠木，别的木头品相明明看着不错，就是不收。 引起了怀疑，就报了警，派出所里待了一晚上，啥都说了。 “楠木是什么木头，听你的语气，好像是很好的东西？”童漫问道。 “比一般的木材要好，帝王木说的就是楠木，只不过是楠木里很珍贵的那种。”陈浩道。 “老宅的那几根楠木算不得顶级，但如果找个好木匠，打成家具，作为传家的物件肯定没问题。” 楠木本身不稀罕，稀罕的是成材的楠木。 年份越高，直径越大，越难得。 “能传家？那得弄过来。”童倩道，“公婆在的时候，受了多少罪？还不落好，等走了，儿子儿媳被挤兑出来。” “拿他们几根好木头，那是应该的，不过这么好的东西得拐弯的拿过来，让大伯和三叔知道价值，肯定不会放手。” “你还说我报复心重，你报复心也不小。”陈浩笑着道，“这东西肯定得暗地里搞，不能声张，声张出去了，不止是大伯和三叔那边，就是公家肯定也会来人找麻烦。” 故宫一件我一件，故宫没盖我有盖。 天上飞，地上跑的，河里游的，山这类好东西 热水烧开，一家人洗了澡，上床睡觉。 一晃，又过去了五天，日头仍旧是烈的厉害，村民除了做些基本的农活，还得分出部分的劳动力担水！ 劳动力捉襟见肘！ 不只是男同志从河里挑水，就是一些父母同志也被安排着挑水！ 抽水泵成了香饽饽，成了紧俏的生产资料！ 大队的抽水泵连轴转，各生产队为了争到优先使用权，争的面红耳赤。 “王全德差点让人给打了，有几个生产队跟他关系不好，他给人排队使用抽水泵，都排到八月份去了，等那么久，庄稼不知道要减产成什么样子。”生产队办公室外的树荫底下，陈自强抽着烟，说着去大队开会时的状况。 “太过了肯定不行，但稍微的使点坏没问题。”陈浩道。 他是生产队的副队长，偶尔回来，也会开个会，就是没会了，也会过来找陈自强聊几句，包括跟生产队其他的干部，关系也都处的还行。 “就是太过了，按照王全德这个轮法，就是不让别的生产队活，人肯定得跟他拼命。”陈自强道。 “不少生产队的田地要用水，只能靠肩挑手抬，人可以等抽水泵，田地里的庄稼等不了。” 他看着陈自强，“不少生产队跟我提了，想借用我们队的抽水泵，就是你本家的三叔，陈庆谷，也跟我提过。” 用水的需求和急迫感增加！ 抽水泵的重要性不断地凸显，平日里，生产队的干部可以偷闲，可以多算工分，可以利用职权谋些私利。 这会儿却是要命的时候，哪家生产队的队长借不到抽水泵，解决不了田地庄稼用水的问题，得被戳脊梁骨！ 正说着的时候，几人火急火燎的往这赶，是陈庆谷，身边还跟了几个壮小伙。 “陈自强，先前跟你说的，借你们生产队抽水泵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远远的，陈庆谷就喊道。 他等不及，上午才在大队的会议上问陈自强借抽水泵，这会儿就过来问结果。 庄稼等不了，单靠人力，不仅费力，效果还不好。 “要用抽水泵，你该去大队问，开会时不说了吗，一家生产队一家的轮，每家生产队肯定轮到。”陈自强道。 他的话都是大队开会时，大队的干部说过的。 “轮？轮有个屁用，这么多家生产队，就一台抽水泵，轮到了庄稼也得干死不少，减产厉害。”陈庆谷道，“你也别跟我打官腔了，给个准话，抽水泵怎么才肯借给我？” 他看了眼跟陈自强站在一起的陈浩，心里很不是滋味。 怎么着都没想到这个侄子居然变得有能耐了，居然帮着生产队买了一台抽水泵。 整个大队就两台抽水泵，一台是大队里的资产，所有的生产队轮流用，还有先后区别。 陈浩的生产队，独自用一台抽水泵！ “抽水泵我们生产队也很需要，不能轻易借出去，会影响我们的粮食产量。”陈自强道。 他堵住了自己这边的口子，而后将权力给了陈浩，“抽水泵是陈浩买的，怎么用，他有权决定，你问我没用，不如问陈浩。” 本就都姓陈，是一个自然村，只不过为了生产的需要，划分成了两个生产队。 陈浩家里的情况，陈自强也知晓，他将陈庆谷丢到陈浩的案板上。 “抽水泵关乎到庄稼的产量，村民的肚子，你就是对我有意见，也不该拿这个报复，你这么搞，会害死人的，村民吃不饱肚子，队里交不了征购粮，这个责任可不小。”陈庆谷看着陈浩。 这个话很不中听，好似粮食如果因为干旱减产，是陈浩的错。 “责任的确很大，所以我才买了抽水泵，保障我们生产队的田地用水。”陈浩很认可。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你提醒的很对，抽水泵不能随便借，要不然粮食减产，作为队里的干部，责任真不小。” 第78章 掀屋顶 “我说的是我的生产队，不是你的生产队，抽水泵如果不借给我的生产队，我的生产队粮食会减产，村民没办法活下去，国家的征购粮任务也没办法保质保量的缴纳。”陈庆谷说道。 “真要饿死人，你罪孽就深重了。” 这言论真无耻。 强盗逻辑让陈浩笑出了声。 怪不得自己爸妈付出了那么多，大伯和三叔却一点不念好，不仅觉得理所应当，还要将他这个侄子赶出家门。 就这样的逻辑，强盗式的思维，做出这样的事，还真是一丁点都不奇怪。 “你这话说的一点道理都没有，我又不是你们生产队的干部，而且我们用自己生产队的钱买抽水泵，自然只对我们生产队的村民负责。”陈浩看着他。 “你们的粮食减产，村民活不下去，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是你们生产队干部的问题，尤其是你这个生产队的队长，得负主要领导责任。” “你不用在这里胡搅蛮缠，给我扣帽子，威胁我，这些话吓唬不住我，还真以为我是10多岁那会儿？什么都不懂，被你三言两语就给吓唬住了？” “等到交公粮，田地粮食收成的时候，村民缺粮，你们生产队征购粮任务交不上，看看上头的领导到底是追究你这个生产队队长的责任，还是追究其他生产队干部的责任。” 有很多当初觉得天大的事，等过些年回头再看，发现根本不值一提。 陈浩没那么好骗，也没有那么容易被吓唬住了。 “我不是那个意思，也不是吓唬你，就是跟你提醒提醒，都是乡里乡亲的，而且咱们关系又这么亲近，是亲叔侄，你就忍心看着你叔我被批评，甚至被处分？”陈庆谷见吓唬不住陈浩，缓和了语气。 开始打亲情牌。 要不说为什么能做生产队的队长呢？就这脸皮的厚度，还真挺合适。 普通老实人真的做不来村干部。 “忍心。”陈浩干脆利落的回道。 他看着陈庆谷，“当初你们把我赶出老宅，连一双筷子，一个碗都不让我带走，现在却舔着脸过来借抽水泵，谈亲情。” “你这是将庙里的佛搬走，让我坐的意思？” “我真要同意借给你们，心里不舒坦。” 陈浩的目的是打算要老宅的梁木，特别是那几根楠木。 他故意松开了一个口子，让陈庆谷往里面钻。 “你的意思是，只要你出一口气，就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很精明，马上问道。 “是这个意思，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不说了吗？你们肯定会求到我，你如果愿意磕三个头，抽水泵可以借你用一用。”陈浩说道。 他没有提要梁木，而是提了一个更加过分的要求，陈庆谷无论如何都不可能答应的条件。 “这怎么可能？我要真给你磕头，我脸面往哪里放，以后我在村里还怎么待下去，老脸都得要丢光了。”陈庆谷立刻道。 他摇头，“我是长辈，你是晚辈，我给你磕头，你就不怕折寿吗？” “我不怕。”陈浩摇头，“好人不偿命，祸害遗千年。” “我爸妈人那么好，人勤快，不争不抢，活干的多，得的却最少，不仅不被念着好，人还早早的没了。” 陈浩提的要求，说的话，都合情合理，非常符合他遭受的境遇。 “磕头肯定是不行的，你换个要求吧，要不给你分些锅碗瓢盆？”陈庆谷道。 他被逼着没有办法，要不然不会过来找陈浩。 生产队的粮食真要减产，村民口粮成问题，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他这个生产队的队长肯定得挨批，搞不好还会没了，换别人做。 “是啊，陈浩，换个别的要求吧。” “过去的事情就过去了，总是抓着不放也解决不了问题，做人应该大度些。” 跟着陈庆谷过来的几个人劝着。 这几人平日里跟陈庆谷走的比较亲近，说的都是些屁话。 棍子不打在自己身上，不知道疼。 “我家不缺锅碗瓢盆。”陈浩摇头，“这样吧，我准备盖房子，还缺些梁木，老宅有不少梁木，都给我，抽水泵就可以借给你们生产队用。” “老宅的梁木给你了，没了屋顶，还怎么住人？”陈庆谷不太愿意。 他心里同时有些惊讶，不知道陈浩说的盖房子，是重新盖土坯房，还是做红砖房。 “你那土坯房不是挺好的吗？一家人住也够了，怎么还要推了重新盖？马上双抢了，忙得厉害，哪有人手？就那样住着多好，不要瞎折腾。” 陈浩的能力，一天天见涨。 “那土坯房是临时建的，要不是被你和大伯赶出来，我用得着建得那么急吗？”陈浩不客气的道，“我打算盖红砖房，等双抢忙完后就要建房子。” “材料得要提前准备，其他的都好说，就差些梁木，老宅的财产本就应该有我的一份，现在你又想借抽水泵，自然更该拿东西换。” 他看着陈庆谷，”条件我开出来了，你同意，抽水泵就借，要不同意，你自己再另外想办法。” 他将问题留给了陈庆谷。 “刚刚不是口口声声，担心村民挨饿，担心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完成不了，现在只要你把老宅的屋顶掀了，梁木给我，问题都能得到解决。”陈浩看着他。 “村民的口粮，国家的征购粮任务，全看你了。”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刚刚怎么被道德绑架，陈浩这会儿就怎么还回去。 陈庆谷没有马上给出回应，而是转身回了家，他还要跟家里人好好的商量商量。 “他这是报复，是想要掀我们的房顶。”陈燕气道。 田地里的活多了，她也被喊回村，忙田间地头的活，大队办的小学，更多的是为了响应政策的号召，很不正规。 农忙时，不止学生，老师也会回生产队忙农活。 半工半读。 “你说的一点都没错，陈浩就是这个意思，一开始提出的要求更过分，还要我给他磕头。”陈庆谷骂道。 他愤愤道，“他时运来了，家里买了电视机，做了副业队长，又要盖红砖房，还要老宅的梁木。” “分明就是为了出口气，借着机会掀屋顶，让我们心里不舒坦。” 第79章 根是楠木 “真要掀了屋顶，将梁木给他？”陈浩大伯不甘心。 他很气愤，“他日子如今不是好过起来了吗？该多谢我们才是，要不是我们赶他出去，他哪会有这个时运？” “又买电视机，又准备盖红砖房，十里八乡的，谁家有这个能耐？他该念着我们的好才对。” 他认为陈浩该感谢，不该报复。 “就是。” “要没我们推他一把，他哪有豁出去的决心？” 其他几人也纷纷附和，认为陈浩的好日子，多亏了他们的‘逼一把’。 “他要，那就给他好了，让全村人都过来看看，知道他的嘴脸，掀老宅的房顶，不敬着长辈。”陈庆谷道。 他心里不舒服，也觉着憋屈，可不敢不给。 田地里的庄稼不能再耽误了，得马上浇水，作物减产对他影响很大。 没等第二天，生怕陈浩去了县里，找不到人，商量妥当后，陈庆谷立刻就去找到陈浩。 “梁木你什么时候要？”他问道。 “现在就要。”陈浩不想拖。 “那行，你喊人去拿吧。”陈庆谷道，“我这边没人手帮忙，都忙着农活，你要梁木，得自己喊人。” “但抽水泵得给我们生产队用。” 临头了，还想着刁难下陈浩，觉着陈浩喊不到人去搬梁木。 “屋顶掀了，梁木搬过来，我就会跟队长说，匀出部分抽水泵的时间，给你用。”陈浩道。 他没等，也没拖，马上拿了几包烟，先跟陈自强打了声招呼，而后喊了十多个壮小伙，扛了两副长梯，往老宅去了。 两个生产队本就挨着，十多分钟后，陈浩等人就到了老宅。 “房顶掀了，梁木都搬下来。”陈浩一人递了根烟，安排着。 大伯，三叔，两家人，再有爷爷，奶奶，都在。 还来了些看热闹的村人。 “造孽啊。” “真来掀房子了。” “当初就不该做的那么绝，陈浩媳妇还怀着孕，就把人挤兑出去，风水轮流转了吧。” 很多议论声。 爷爷奶奶在一旁诉苦，看着房顶一点点被掀，梁木被搬下来，一把鼻涕一把泪，说着陈浩的不是，说着自己的辛苦。 大伯母，还有三婶，也抓着看热闹的村人，骂陈浩，博同情。 陈浩面不改色。 一个多小时后，老宅的房顶基本都掀了，瓦片放下，梁木搬下来堆着，而后陈浩让人帮着扛回自家。 “陈浩，你是真狠，一点余地都不留，就不怕将来我们家也出息了，你会有求着我们的时候吗？”陈燕气道。 “放心，只会是你们求着我，而不是我求着你们。”陈浩道。 他看着陈庆谷，“三叔，抽水泵你可以去借着用了。” 说完后，他转身离开了。 心里的气终于顺了不少。 梁木全都堆在家门口，三米长的，五米长的，都有，直径在二十多公分，粗的几根直径有三四十公分。 “这么多木头，你去了老宅？”童倩带着两个娃回来了。 她刚刚在田地里上工。 “嗯，把老宅的屋顶给掀了。”陈浩点头，“盖房子的梁木差不多够了，就是差也差不了多少。” “这么做，怕是会将人给得罪死。”童倩有些担心。 “放心吧，只是掀了屋顶，抽走了梁木，这天气一时半会下不了雨，再去寻些梁木就行了。”陈浩道。 他看着童倩，“三叔那人精明的很，他指不定利用这次的机会，竞选大队干部。”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人掀了自家的房顶，多么违法的精神，多么高的觉悟？等双抢过去，其它生产队的粮食大多减产，他的生产队粮食产量几乎没啥影响，村民会感激他，他正好也能向大队邀功。” 人老奸，驴老滑，兔子老了不好拿。 老实人，年纪越大，越老实，奸猾的人，年纪越大，人越滑头。 三叔是什么人，陈浩一清二楚。 这么多梁木全搬了，只在那诉苦，没阻拦，也没说留几根，肯定是憋着心眼，想借此在大队那多拿印象分。 这么些年，隔段时间就来一次政治运动，别说城里，就是村里，脑子稍微灵活的，也多多少少有些经验。 知道如何利益最大化。 “三叔是挺精明的，我还奇怪这么多梁木居然让你搬回来了，什么时候大伯和三叔他们这么好说话了，你这么一分析，我就通了。”童倩道。 她看着一堆的梁木，声音小了些，“这里头有你说的好木头？” “肯定有的，等晚上，天黑了，娃睡了，没什么人了，再仔细瞅瞅。”陈浩道。 时不时的有村人路过，他不敢分辨，等晚上再仔细分辨下，心里才有数。 晚上，吃过饭，洗了澡，又放了会电视，村里人都散去，两个娃也上床睡了，陈浩拿着斧头，在木头堆里蹲了半个小时。 对着几根木头轻轻的砍了几下，弄了些碎木下来。 “进屋看。”陈浩抓起两把泥土，糊在切口上，掩掉砍下的木痕。 这么多梁木，就是三叔和大伯，也没看出来其中的蹊跷，只以为是作为房梁的好木料，包括村里人也是这么看的。 压根没朝着珍贵木料的方向想。 眼界决定认知，认知决定思维，思维决定行为，而行为决定结果。 不过陈浩还是很小心谨慎。 “有3根木头是楠木，直径都有三四十公分粗。”陈浩进屋，小声的跟自己女人说道。 他将手上砍下来的木料递给童倩。 “这看起来也没啥特别的啊，就是纹路好看点，有点香味，不是金，不是银，有那么稀罕？”童倩说道。 不都是木头？ 可看自己男人，好像很高兴，非常稀罕。 “这就跟女人一样，都是两个眼睛一个鼻子，屁股和胸都有，可里面又有差别。”陈浩做了个比喻。 “有的平平无奇，看不出正反面，有的细枝结硕果，虽然都能生娃，可给人的体验是不一样的。” “你这么一说，倒的确有几分道理，有句话叫做乱世黄金，盛世古董，这木头差不多就这个意思吧，在喜欢的人眼里价值很高。”童倩说道。 她看了眼自己男人，“就是你这比喻一点都不正经，好好的话到你嘴里总变了样子。” “这几根好木头是不是得藏起来？” 第80章 交公粮 “不是所有的棍子都能藏起来。”陈浩道，“这几根木头好几米长，又这么粗，藏了动静太大，被人瞧见了还不好解释。” 有些棍子能藏，放身上都行，但有些藏不了。 “那就这么放着，等盖红砖房时做房梁？”童倩轻声问道。 “嗯，就这么放着，没事的，一根可不轻，好几个人才抬的动，等盖房子时做房梁，稳妥。”陈浩点头，“反正也不急着用，这几根楠木应该都是野生的，质地很不错，留着后面我们自己打家具，自己用。” 楠木有人工种植和野生的区别，价值差的比较大，野生的成材慢，价格高，人工种植的成材快，价格低。 这会儿能弄到的楠木，多是野生的，品相质地都不差。 陈浩起身，将砍下来的楠木碎片扔进了灶台里。 夫妻两个也上床休息。 “过几个月，妮妮得要上学了，是让她去大队，还是去公社的小学？”童倩问道。 大队小学是民办，公社小学是公办。 “去公社小学吧，老师水平高些，打好基础，后面学习才能跟的上。”陈浩想都没想，直接道。 放几十年后，民办小学在资本的作用下，学费不便宜，相对的，师资力量很不错，很多有钱的人喜欢将娃送进民办小学。 但这会儿的民办小学师资力量很差。 “上育红班，还是直接上一年级？”童倩又问道。 “直接上一年级吧，妮妮脑瓜子不笨，很机灵，你在家里又教了她不少知识，去育红班学的东西还不如你教的多。”陈浩道。 “上完学前班，得8岁才上一年级，太晚了些，早点上小学，往后上大学了，毕业后找工作才有优势。” 穷人和富人有一件共同的资本，时间。 夫妻两个在被窝里碎碎念，说着妮妮上学的事，又聊着房子的问题，盖什么样式的，多大面积的，等等。 临了，又运动了一番，这才沉沉的睡过去。 运动是天然的助眠剂。 县里，花山饭店的生意一直不错，顾客很多，时不时的就有酒席，有入伍的，有得到提拔机会，宴请同事亲友的，各种红白喜事，都放在了花山饭店。 日营业额稳定在600元上下。 利润率60%，每天毛利润有360元，陈浩占60%的分红权，每天都有200多块钱的进账。 时间一晃，进入了7月份。 早稻收割，晚稻插秧。 忙的很！ 大人小孩，全村男女老幼，都上阵。 就是陈浩，也回了村里帮忙。 “快点把田埂上的稻谷挑走，别磨蹭了，走不了人，耽误事。” “番薯田的杂草，分几个人去扯一扯。” “秧苗今天可以拔了，来几个人去仓库里，取秧马。” 比收割小麦时还忙！ 早稻要收割，还得晾晒，然后脱粒，再晾晒，收割完的稻田马上就得抽水，翻耕，准备插晚稻秧苗。 村里大点的小娃子，都下了田地，帮着抱稻谷，拾稻穗。 等稻田准备好了，秧苗拔了，还得插秧苗。 从7月份一直忙到8月初，晚稻全部插上了秧苗，双抢才宣告结束。 最忙的时节过去了。 晚上，忙完了活，一众村民在稻谷场聚集，有家里饭做的早的，干脆端着饭碗过来，边吃，边开会。 “这段日子大家伙都辛苦了，不过终于是忙完了，早稻收割了，晚稻也插了秧。”陈自强嘴里叼着烟。 他嗓门有些嘶哑，“稻谷也都晒的差不多了，大队那边领导吩咐了，明天该我们大队去粮站交粮。” 粮站在公社，收了早稻后，就得交公粮，公粮不是乱交，以大队为单位，指定哪个大队哪个日子去交，整个大队就一起去粮站。 “明天各家各户都早点起来，不要睡死了，早点去粮站，才能排到前头，早些将公粮给交了，算是了却了一件事。”陈自强提醒道。 “回家都把板车准备好，粮食也都绑好，放在门前的盖上稻草，不要让露水打湿了，免得到了粮站，又被找茬退回来。” 稻谷脱粒了，仓库里放不下，不少都放到各家各户，让各家客户照看着。 交公粮的时候再一起运到粮站，到了粮站也不是生产队说多少就是多少，还得要过秤，验粮，对干度，饱满度都有要求。 没达到标准，可能就会退回来，很麻烦。 “好了，就这个事，大家伙都早点回去，早点休息，明天早点起来，不要耽误了事。”陈自强也没多说，简单的强调过后，就让大家伙都散了。 他自己却还是愁眉不展。 “今年天气旱了些，但是好在有抽水泵，粮食也没减产，放宽些心，没事的。”陈浩走了过去，给他递了一根烟聊着。 他只要回村里，有空就会找村里的干部聊几句，加深一下感情。 要不然长期在县里，交流的次数少了，关系会变得生疏。 就跟夫妻之间一个道理，长期的分居，缺少交流沟通，感情自然会出现问题。 “话是这么说，但还是担心，粮食不交到粮站，粮站那边不签字，不认可，我觉就睡不好。”陈自强说道。 每年交公粮的时候，就是他最难受的时候，生怕出点问题，折腾来折腾去。 “今年交的公粮和统购粮比去年应该少一些吧？”陈浩问道。 “好多生产队的粮食都遭了旱灾，减产了，我们生产队做的还不错，说不定还能得到表扬。” “想要表扬，交公粮不行，得多交统购粮，这个事其实就是生孩子没屁眼的事，多交统购粮，还不是得从村民嘴巴里面掏？将村民的口粮，将留的种粮拿出来，卖给公社？”陈自强道。 “今年公粮和统购粮的任务的确是下调了些，但负担还是很重，田地里的这些产出，也就勉强填饱肚子而已。” 农民的负担很重。 100斤的粮食，20斤作为公粮，余下的，扣除三体五统，口粮，还有种粮等后，还有余粮的，这些余粮的70%得作为统购粮，低价卖给粮站。 有些干部为了图表现，会多卖统购粮，最后导致口粮不够，村民饿肚子。 但自身却能受到表扬。 “你明天一起去交公粮吗？”陈自强问道。 “嗯，一起过去。”陈浩点头。 他不去，自己媳妇就得去，还带着两个娃，不一定搞的过来。 而且去粮站交公粮，大队的一些领导会过去，趁着这个机会接触接触，留个好印象，也是好的。 第81章 斑马日的 凌晨两三点左右，村里响起了各种声音。 村民起床，准备往粮站去交公粮！ “该起来了。”屋里，童倩轻轻推了下陈浩。 “我起来就行，你跟两个娃继续睡着，不用去。”陈浩道。 家里出个壮劳力，跟着过去就行，他没去县里也是这个意思。 “往年都是我去的。”童倩道。 天气热，衣服穿的薄，她就穿了一件薄短褂，坐在床上，跟陈浩说着话。 一颠一颠的。 陈浩捏了两下，“往年是我不顶事，你只能去，今年都去，这会儿还早，鸡都没叫，两个娃也起不来。” “你和娃再睡会儿，我去交公粮就行。” 吵闹声挺大，两个娃睡的很香。 这个年纪的娃，前一刻说不睡，下一秒就能鼾声如雷，怎么喊都喊不醒，等上了学，更是如此。 “那我给你弄点吃的。”童倩道。 两个娃睡的沉，她刚轻声喊了几句，都不带醒的，这情况的确不好跟着一起过去。 “不用那么麻烦，你继续睡就好，我洗漱了就走。”陈浩已经穿好了衣服，舀了水，拿了牙刷，挤了点牙膏。 先前家里用的是牙粉，日子好过了后，换成了牙膏。 铝皮的，一支得2毛钱。 “交粮要好久，不吃东西，肚子顶不住，我就下点面条，快的很，水烧开就行了。”这次童倩没听他的，进厨房生火，煮面条。 陈浩洗漱好，又到屋外头，掀开盖在麻袋上的稻草，紧了紧麻绳，捏了捏板车轮胎的气。 面条也煮好了。 满满一大碗，放了2个荷包蛋。 “你要不吃点？”陈浩端着碗，坐到屋前的一块石头上。 “不吃了，你吃吧，等娃醒了，我再做，跟娃一起吃，这个点吃了东西，该睡不着了。”童倩穿的薄，没出门，站在屋内。 一大碗面条，2个荷包蛋，陈浩全吃光，连面汤都喝的一点不剩，肚子饱了，将碗递给童倩，他进屋，往兜里揣了几包红双喜，这才拉着板车，往村口去。 陆陆续续的人，不断有生产队的人聚集在村口。 “都来了没有，还有没有人没来？会计，点下数，别到了粮站，粮食不够。” “怎么还端着个碗过来了，吃快点，再磨蹭下去，别的生产队就赶在我们前头了，等交完公粮，回来天都黑了。” “这麻袋口怎么扎的，稻谷都漏出来了，检查下麻袋口，别糟蹋了粮食。” 陈自强忙的很。 从双抢到交公粮的这段日子，嗓子就没怎么休息，一直是嘶哑的状态。 点数，检查装粮的麻袋，喊磨蹭的人快点，还有板车坏了的，先前没检查出来，等等，一大堆的状况。 过了近一个小时，运粮的板车才排着队，借着月色，往公社去。 陈自强骑着自行车，在队伍的最前头，车把上还绑着一根竹竿，上面有块三角布，还写着几个字：红旗生产队。 骚包的很。 一路上，时不时的能遇到其他生产队交公粮的队伍。 “呦，这不是刘队长吗？先前问你们什么时候去交粮，你们说不急，等天亮了再去，这天还没亮，怎么就往粮站去？” “斑马日的，没看到我们生产队走到前头，你插什么队，要插回家插你媳妇去。” 一个大队有10家生产队，离着近的，走几分钟就到了，离着远的，得走半个来小时，出发的地方不一样，可这会儿却全都汇聚到一条道上。 往公社粮站去。 等到了粮站，发现已经有别的生产队已经在外面排着队了，陈浩在的红旗生产队是第4家。 “就说快点，非要磨蹭，这下好了，排到第4个。”陈自强扶着自行车，抽着闷烟。 他最近火气大。 时间还早，粮站的门没开，生产队陆陆续续都到了，整个大队总计10家生产队，交粮的队伍绵延一两里。 等到六点多钟，粮站的门终于打开。 粮站的几个领导，再有大队的几个领导，也都到了。 “今天是我们灯塘大队交公粮的日子，各生产队的干部负责好各自队伍的秩序，一定要保质保量的完成交公粮任务。”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扯着嗓子，大声的喊着。 “爱国粮也要交售，今年天气干旱的厉害，但我们大队整体情况还好，各生产队得要克服困难。” “苦不苦，想想长征两万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辈！” 爱国粮就是统购粮，也在粮站这边交售。 说了几句漂亮的话，他看了眼旁边的粮站站长范鹏。 这意思是他讲完了。 “杨队长说的不错，交公粮是为国家做贡献，公粮交的越多，国家才能越好，老百姓日子才能有保障。”范鹏道。 类似的话，每年他都要说好多遍，闭着眼睛都能讲出来。 “爱不爱国，得看统购粮交的多少，交的越多，说明越爱国，留下口粮，种粮，余粮交的越多，越能证明革命的热情。” 这些话说了很多次，每年都要说两三遍，一开始好多生产队还当回事，后面饿了几次肚子，都当放屁。 这主义，那主义，都不如肚子吃饱重要。 “很多话都是老生常谈，每次都会强调，你们听多了，我也说烦了，但还是得提。”范鹏又道。 他神色严肃了不少，“交给粮站的粮食，无论是公粮还是爱国粮，一粒的瘪谷都不能有，晒的也必须是咯嘣硬。” “各家生产队的干部同志，趁现在还没开始验收，都再自查一下，自觉粮食不过关的，拉回去，过几天再来，别等会儿检查出来有问题，又扯皮拉筋！” “粮食是国家治本，一点马虎都容不得！” 话说的很严厉。 很是吓唬住了一些人。 陈浩身边，一个小年轻，第一次一起过来交公粮，听了这话，心里直打鼓。 “这么严格，一粒瘪谷都不能有？要不我们还是再检查检查，万一待会儿有问题，被查出来就不好了。”他有点害怕。 “这就是哄人的话，别太信。”陈浩笑道，“咱们队的稻谷晒了好多天，又都扬过，肯定没问题。” 领导干部说话，安排任务，很喜欢将问题往严重了说。 市里给县里安排任务，要求一个月完成，县里给镇里安排，会要求半个月完成，镇里给村里安排，会缩减到一周。 留下的余量，一个是防止意外，一个是表功。 “好了，开始交粮。” 范鹏大声宣布。 第82章 发一朵大红花 交公粮没那么简单。 排队，验收，上秤，交库，取票，有一套流程。 特别是验收这一关，验收员一个麻布袋一个麻布袋，一个箩筐一个箩筐的检查，手里还拿着一个长柄的勺子。 挖底部的谷子，仔细验收。 先是摊在手上看一看，瘪谷多了肯定是不行的，再取一粒饱满的谷粒，放在嘴巴里咬一咬，咯嘣硬，说明稻谷晒得很干。 这样验收才会通过，验收通过了才能上秤，继续后面的流程。 前面的生产队在交公粮，售爱国粮，陈浩等人只能是等着。 日头慢慢的上来，晒得很，陈浩在旁边找了块树荫地，坐在底下纳凉。 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在交粮的地方看了一会儿，没什么问题后，也觉得无聊，转了过来。 见着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便笑着道，“交个粮，你还把自行车骑过来，都显摆了多久了，队里谁不知道你们生产队有自行车用？” 他打趣了一番，又冲陈浩点了点头，往兜里摸着，准备散几根烟。 杨治平跟陈浩见过几面。 “杨队长，抽我的。”陈浩从兜里摸出红双喜，给杨治平发了一根。 又给旁边的几人都发了根。 “这烟好，不便宜啊，得要9毛钱一包了。”杨治平拿着手里的红双喜，说道。 他平日里是舍不得抽这么好的烟的。 “的确不便宜，平日里我都是舍不得的，也就今天交公粮才揣了几包过来，等会儿交粮的时候，给验收员递几根。”陈浩道。 “地里头还有活，大家伙都还有别的事情要忙，得要快点验收，快点过秤，回去忙其他的事情。” 他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兜里有这么好的烟。 都是为了交公粮准备的，打消了杨治平，包括其他几人心里可能产生的妒忌念头。 好烟自己抽，那就是显摆，为了交公粮特意买的，这叫懂人情世故。 “你考虑的很仔细。”杨治平非常认可的点了点头。 他又仔细打量了陈浩几眼，“县里饭店的生意如何？” 对陈浩，他了解的不多，也就农忙的时候，陈浩所在的生产队买了抽水泵，王全德想要调用，结果红旗生产队的人都不同意。 陈浩的名字才多次被提起，后面他亲自去红旗生产队协调，想要借用生产队的抽水泵，跟陈浩碰了几面。 虽然只见了几面，但他对陈浩印象很不错。 这个年轻的小同志，人情世故方面拿捏的非常恰到好处，政治智慧很高明。 “还行。”陈浩简单的说道，“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在县里挺受居民欢迎的，饭店既能帮助农业生产，又能让县里的居民感受到农业生产带来的实惠，这是一举两得的事情。” “我认为，饭店的经营不应该跟利润挂钩，就是没有一点利润，甚至微微的亏损，只要能帮助农业生产，能给县里的居民方便，都是值得的。” 说了半天都是些废话，并没有将花山饭店的实际经营状况说出来。 相反的，还给人一种误解，认为花山饭店不怎么赚钱，花山饭店是在为农业生产，为县里的居民做贡献。 这番回答一点毛病都挑不出来。 “开饭店能赚到什么钱？公社先前不也有一家饭店吗？最后开不下去了，没有人光顾，不是也倒闭了，里面的职工分到别的地方去了。”就在几人聊着的时候，陈浩的三叔，陈庆谷走了过来。 “没必要将地里的瓜果蔬菜弄到县里去，浪费人力，耽误农业生产，每次赶集都能交易，再有蔬菜公司也会过来收瓜果蔬菜。” “干旱的时候，保证地里的庄稼有水，雨水多的时候，及时的排水，让庄稼不至于被淹了，我觉得这才是一个生产队的干部该做的事。” “农民就该将根扎在土地上，别老往外跑。” “总想着去县里，去市里，去做些别的营生，那不是不务正业？对农民来说，田地才是正业，让我一辈子当农民，我都乐意。” 抽水泵的事，让陈浩在大队里露了脸，这会儿杨治平又过来攀谈，跟陈浩看起来还聊得比较好。 他很担心，万一杨治平对陈浩很认可，后面陈浩是不是会调到大队去任干部？ “陈浩做的还是不错的，多亏了他在县里买的抽水泵，要不然今年咱们大队田地里的庄稼要减产不少。”杨治平说道。 他看了一眼陈自强旁边的自行车，“就是这辆自行车，也是他捐的。” “提到这个我就来气，那抽水泵也不是白用，我借他的抽水泵，好说歹说都没有用，拆了自家的梁木给他，他才愿意借抽水泵。”陈庆谷说道。 “我还是他亲叔，他的做法太自私了，一点不讲究情面。” “大队长，你正好在这，也说到了这个事，你给我评评理，这事是不是他做的不对？”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为了给田地里的庄稼浇水，我连自家的梁木都贡献了出去，就是现在，房顶还有一片是空着的，没有补上梁木和瓦片。” 陈庆谷很高兴，终于找到机会，诉诉苦，表一表自己的功劳。 至于那片空着的房顶，他故意留着的，就是为了表功，让大队，包括公社的领导看到他的牺牲和贡献。 陈浩没有插话。 杨治平看了一眼陈浩。 见陈浩在这种情况下仍旧气定神闲，心里暗暗竖起大拇指，一般人遇到陈庆谷这么说，肯定会马上解释。 陈浩没有解释，就在那抽着烟，这份沉稳的劲，好多领导干部都比不上。 “你和陈浩是叔侄的关系，房子的梁木被他拿走了，不是抢的，是你自愿的，就是被抢的，那也是你们内部的矛盾，是你们家族的事，一个外人不好插手，得你们自己解决。”杨治平道。 “你要是想找协调人，我可以帮着协调协调，但你们家族内部的事，哪怕我是大队的队长，也不好掺和进去。”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嘛。” 他没有说陈浩的不是，也没有说陈庆谷的不是，完全就不愿意掺和进去。 农村这种类似的情况太多了，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关键好多时候的确都有理。 贸然的掺和进去，两边都不落好，类似的事情如果多来几次，最后得罪的乡里乡亲越来越多，往后很多工作就没法展开了。 “陈浩拿走房子梁木的事，你不管，那我为了帮助农业生产，拆了自家房顶，这是事实吧？我这算不算是帮助农业生产的典型？是不是为了农业，为了村民做贡献，甘愿牺牲？是不是应该给我发一朵大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陈庆谷眼睛放亮。 第83章 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胸前挂着一朵大红花，在各个大队之间走一走，转一转，这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陈庆谷想要这么走一遭。 这也是他为什么会同意陈浩将老宅的梁木都给搬走的原因，不仅仅是为了帮助生产队，同时也是为了自己。 “你这的确能算是典型，但是具体成不成，还得要报到公社那边，看公社那边是怎么决定的。”杨治平说道。 底下的生产队有典型，有光荣的事，他这个队长也有面子。 对于这个事，他愿意去公社那边申报。 但成不成，得看公社领导。 “如果戴了大红花，在各个大队间走一遭，成为光荣的典型，我是不是就能竞选大队的干部？”陈庆谷说道。 他想要到大队做干部。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哪怕大队的干部没有编制，但属于半脱产，比没有脱产的生产队干部要高级的多。 权力也要更大。 “这就不好说了，大队的干部不仅仅是竞选，还要公社那边点头才行。”杨治平说道。 大队的干部直接听命于公社的领导。 说是由村民自治，但实际上主要的领导干部还是由公社任命，其他一些没那么重要的大队干部，则是由大队主要干部商议，推荐。 也就是说，到了大队这个级别的干部，得要公社那边同意才行。 “我干了生产队的队长好些年，各项任务都完成的不错，今年表现更是优异，要是还不能做大队的干部，那不是不公平吗？”陈庆谷说的。 “要是换别人做，我肯定是不服气的，为了保证粮食的产量，保证收成，我连房子的顶都掀了，没有其他的人比我更适合做大队的干部。” “我是一心为村民服务！” 他很急迫。 那么多梁木都被拉走了，好些天睡觉都没有屋顶，就为了能凭此竞选大队的干部。 听到陈庆谷这个话，杨治平心里有些不满。 这不是威胁吗？ 非得要让他当众表个态？ 这个态谁敢表？ 一个萝卜一个坑，大队的干部没人退下去，其他人怎么上？ “要说给生产队做贡献，咱们队做的也不差，买了抽水泵，自己生产队用了，还帮了其他的生产队。”陈自强道。 “种的瓜果蔬菜，帮助队员提升收益，还让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 他也想要戴朵红花，在各大队之间走一走。 还从来没有戴过。 都稀罕。 “我可听人说了，你们生产队的干部夸下了海口，说是今年年底1个工分能值1毛钱，到时候达不到，这不就是吹牛吗？这不就是哄骗队员？”陈庆谷说道。 “还想要戴大红花，要我看，应该将你们作为批判的典型，这是在哄骗村民，逗着村民玩。” 陈自强哑了口。 1毛钱1个工分，这话是陈浩说出来的，他内心实际上是没有把握的。 这会儿陈庆谷提到这一点，他也不好开口反驳。 关键是不知道怎么说，没有那个底气能够做到这一点。 “还没到年底决算，你那么急干什么？”陈浩瞥了眼陈庆谷，“等到年底决算，算工分值过后，如果没达到1毛钱1个工分，你再言语。” “陈浩说的对，今天是交公粮，售统购粮的日子，这些才是首要任务，其他的事情等后面再谈。”杨治平说道。 他冲陈庆谷摆了摆手，“好好的盯着粮食，不要出问题，争取今天咱们大队所有的生产队都能顺顺利利的将公粮给交了，统购粮的任务也能顺利的交售。” 陈庆谷回了自己的生产队。 抽了个空档，杨治平见周边没有人，走到陈浩的身边，低声问道，“你有多大的把握，能在年底的时候，让1个工分值1毛钱？” 整个大队，没有哪个生产队工分能这么高，大多数都是在五六分钱一个工分。 1毛钱1个工分，几乎是两倍了！ 不止是大队，就是整个公社，工分价值能有这么高，戴红花完全没问题。 “有没有把握，总得去做，不做就一分把握没有，做了，还有几分的把握。”陈浩说道。 他又摸出一根红双喜，给杨治平递了一根，自己也叼上一根，“农民的日子很苦，政府瞧得见，肯定会想办法改变，无论是经济，还是政治方面，都会放宽。” “种地只能勉强维持生活，改变不了贫困面貌，工商方面的限制，肯定会越来越低。” 对于国家未来的政策方向，陈浩稍微的做了一些预判。 杨治平这个人还不错，那就再多给杨治平留些印象，往后有什么事情找到杨治平，寻求对方的帮助或者合作，也会更加容易。 “你这是从哪里得到的消息？”杨治平问道。 普通老百姓，察觉不到陈浩说的这些话作用，但是他作为大队的队长，他对这个话非常敏感，非常在意。 基层的干部做事，中层的干部站队，高层的干部内斗。 内斗的根源，很多时候并不是因为对这个人看不惯，更多的是作为决策者之一，对未来走的路有不一样的看法，各自又坚持己见，谁都说服不了谁。 “我分析出来的，当然，我不是乱分析，肯定有根据，但这个根据我不能够说。”陈浩说道。 他看着杨治平，“杨队长，你要是信得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放在心里去，要是信不过我，就把我刚刚说的话当作玩笑话，当我没有提过。”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政策方面也是如此，只要这个国家不是被某一个人所掌控，不是只有一种声音，那么一条路走不通的时候，必定会换另外一条路！” 只有一个声音，自然会一条路走到黑。 杨治平蹙着眉头，手里的烟抽着不香了，整个人晕晕乎乎的，走到粮站的仓库，盯着交粮的流程，但脑子里一直在思考陈浩的话。 他今天过来，本来是盯着着交公粮，处理一些突发的事，没想到跟陈浩交谈之下，居然还有意外的收获。 陈浩的话很有用。 大队，包括公社，有很多不同的声音，土地怎么种，企业怎么办，主要领导间有不同的意见。 但无论哪种意见，最后还是得看最上面的政策。 但要不要信陈浩的话，他还得要再琢磨琢磨。 第84章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 轮到自己生产队交公粮时，陈浩偷偷将红双喜递了出去，后面验收之类的手续进行的很快，非常顺利。 生产队的公粮和爱国粮都入了库。 生产队的一众人往回走。 路上，陈自强扶着自行车，走到陈浩身边，“有红双喜就是好使，验收的时候也没怎么刁难，在面上抓几把，没问题就让称重了。” 以前嘴巴说干了，好说歹说，验收粮食的时候一点不放松，瘪谷稍微多点，还要让人将稻谷倒出来，重新扬一扬，挑选一遍，才让再称重。 他只是感叹了几句，并没有再多说，说起了另外一件事，“现在田地里的活没有那么忙了，公粮也交了，任务算是完成了，空闲的时间稍微多了起来，你要盖房子，现在就可以将红砖，沙子，水泥之类的都拉回来。” “行。”陈浩点头。 抽着空，花了三天的时间，陈浩将盖房要用的红砖，沙，水泥等材料准备好，堆在门前的空地上。 跟陈小婷和她奶奶打了声招呼，在她家门前也放了些材料。 赶集的时候，买了两斤肉，称了5斤红糖，又扯了些布，陈浩一起提着，送到陈小婷家里。 陈小婷和老太太都在。 “买了点肉，再有点别的东西，天热，肉没敢买多了，就称了两斤。”陈浩将手里的东西给了陈小婷。 “五花肉，红烧或者是做粉蒸肉都行，今天就弄了，别放，这天热的很，隔一晚上得臭了。” 盖房子，原先的房子得推了，里面的东西该搬的要搬，该丢的要丢，灶台自然也得要推了，这样后续盖房子才方便。 但饭得要做，不只是自家要吃，就是帮工的村民，还有其他的泥瓦匠，木匠之类的大工，都得要吃饭。 陈浩借用的是陈小婷家的灶台。 “不用那么客气，用不着提这些东西过来，你对我家的帮助挺多的，现在盖房子能够帮上你，我也挺高兴。”陈小婷说道。 她很有些不好意思。 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介绍的，平常的时候陈浩也没少帮助自家，有能回报出去的机会，她心里不仅不会感到不快，相反的，还非常迫切。 这也是奶奶从小教她做人做事的道理，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小婷说的对，用不着那么见外，都是乡里乡亲的，你对我们一老一小这么帮助，这要是放在古代，那可是要以身相许的，我得将孙女许配给你，才还得了这份恩情，只可惜现在不兴这一套了。”老太太在旁说着。 还叹了口气。 看她的神态，似乎真的感到可惜。 “那不能，按照辈分来说，小婷还得喊我一声叔呢。”陈浩摆摆手。 “又不是亲的，隔着好远。”老太太道，“小婷会做饭，家务活也会，往后有什么事情你尽管交代她，让她去做，不用那么客气。” “不用将她当外人，也不用顾及我这个老婆子。” ？？？ 陈浩琢磨着老太太话里到底是什么含义。 不用将陈小婷当外人，难道将她当内人？ 不用顾及她这个老婆子，是自己能当着她的面占陈小婷的便宜？ “您老就放心吧，小婷挺聪明，读书厉害，要不是成分的问题，她肯定考上了大学，在城里安家落户。”陈浩看着老太太。 人真的是越老越精，老太太的一些话感觉像是在托孤。 他宽慰道，“记工员的活只是暂时的，学习肯定也是有用的，后面小婷还是有机会考大学，端铁饭碗。” “您老身体也硬了，能够看到那一天的。” 又说了几句，陈浩这才离开。 “奶奶，你能不能不要每次都说那样的话，怪难为情的。”陈小婷嘟囔着。 她将肉挂在厨房的一个铁钩子上，铁钩子从梁上悬下来，在半空。 这样能防止被老鼠或者是猫狗之类的给糟蹋了。 红糖和布也都收好。 “有什么好难为情的？人年龄大了，身子就是再硬朗，哪一天说倒就倒了，我现在不替你想想往后的日子，就是走了也不安心。”老太太说道。 “我现在是记工员了，活没有那么累，工分也要高些，自己能照顾自己。”陈小婷说道。 她握着老太太的手，“奶奶，你身子硬朗的很，至少还能活二十年。” “再活20年，不成老妖怪了？人啊，不能太贪心，活得太短了不好，就像你爸妈那样，但是活得太久了，也不是好事。”老太太看的很通透。 “现在还能走，还能吃，哪天坐在屋里，眼睛一闭，走了，那是最好的，活得太久了，到时候人迷糊了，再有个这病那痛的，自己遭罪，也害人。” 她看着自己的孙女，“你记工员的活是陈浩帮着你弄到手的，按理来说，这个活你做自然是非常合适的，村里没有谁比你的脑袋瓜子聪明。” “你记工分就没出过错，白天记了工分，晚上回来还要对一遍，对好了后，又再去跟其他人确认。” “人长得好看，做事也细心，但是啊，你不知道人心险恶，有些事不是说你做好了，人家就念着你的好，不是说你勤奋了，踏实肯干了，日子就一定能有盼头。” “你一个女流，还是小姑娘，如果陈浩不撑着，记工员的这个活就是干的再好，也跟你没有关系。” “多少双眼睛都盯着呢！” “记工员的活不干就不干呗，浩叔不说了吗？可能会恢复高考，到时候我考上了大学，端上铁饭碗，吃商品粮，就没有人敢小瞧我了，也不会被人欺负。”陈小婷说道。 对能不能恢复高考，她是怀疑的，但却一直有抽空闲在看书。 哪怕只是一丝的希望，她也不愿意放弃。 “乡里乡亲的，好多都是看着长大的，没利益的时候，还能和和气气，有利益了，哪怕只是一点小利，也能挣的头破血流，到了城里，这情况就变了？”老太太摇头。 “人啊，到哪都一样，隔着肚皮呢。” 她轻轻的拍着陈小婷的手，“你如果长的难看，奶奶还不担心，偏偏你长的这么俊俏，就是能上大学，能吃商品粮，那也是进了狼窝。” “你工作分配的再好，顶上也是有领导的，有比你权力大的，没人给你撑着，帮着，我怕你一个姑娘家的应付不过来。” 第85章 红砖房建好了 “乡里乡亲的，就是有坏心思，那也只敢偷偷摸摸的，他对你了解，你对他也了解。” “去了城里，人生地不熟的，两眼一抓黑，你哪知道人心的险恶？越是好看的，越是会出事。” 老太太看着陈浩家的方向，又回头看了看陈小婷，嘴里嘟囔着，“真是可惜了。” “大户人家，多养几个人，那也是养的起的，这样的传统，怎么就给丢了呢？” 她只想在去世前，孙女有个好的依靠。 一层的红砖房修建起来并不麻烦，将屋里的东西清出来，放在空地上，几根大粗棍，一帮人哼哧哼哧的用力，直接将土坯房推倒。 接着便是挖地基，24墙体，没有混凝土，没有钢筋，石灰膏抹的墙面。 一个多月的时间，就建的差不多了。 这天上午，是红砖房上梁的日子。 “这红砖房看着就是比土坯房顺眼。” “这是咱们村的第1家红砖房，我们家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能住上红砖房。” “快点发吃的吧，都等着呢。” 好多村民都围在红砖房前，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等着上梁。 上梁是个喜庆的日子，标志着房子建成了，村里的人会过来讨个喜庆。 陈浩家里早就准备了一些吃食。 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 瓜子花生不算多么稀罕的东西，但高粱饴却很难得，平日也就过年的时候，村里手头稍微宽裕的人家，才会买些高粱饴，给娃尝个甜头。 1分钱一个。 “童倩，你的日子好过了啊，都说你男人不顾家，瞧瞧，这多顾家？红砖房都住上了。”有村里的老嫂子，见着童倩出来，羡慕的说道。 5间的红砖房，外墙连水泥都没有抹，但却让不少村里人羡慕。 这年头能够住上红砖房，很了不得。 红砖外面没有磨水泥，一点都不寒碜！ “大刚，你要是能盖上红砖房，我肯定给你说一个漂亮媳妇，十里八乡的姑娘，肯定都由你选。”一位大娘瞅了眼陈大刚，打趣的说道。 陈大刚老惦记着童倩，瞧不上陈浩，但现在再比一比，陈浩已经将陈大刚甩出不知道多远的路了。 看着红砖房，陈大刚一点脾气都没有。 要是以往，他还要挣扎着说几句嚣张的话，类似于我还会回来的，但这会儿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红砖房他真盖不起来。 “建房多亏了各位乡亲，来，吃瓜子，吃花生，还有高粱饴。”陈浩招呼着。 他朝童倩道，“瓜子花生，还有高粱饴，都给大家伙发了吧。” 瓜子和花生是混在一起的，童倩给每人都抓了一把，高粱饴是单独放的，陈小婷帮着发，每个人一颗，大人小孩都一样。 “妈，这是什么啊，能吃吗？”有娃两只手捧着瓜子花生，眼睛却死死的盯着上面放着的高粱饴。 没吃过，却本能的觉得是好东西。 “是糖，真甜。”一旁，有稍微大点年纪的娃，已经剥开了高粱饴，尝了一口，兴奋的喊着。 义务教育得要等到80年代中期，才会提出来，很多适龄的娃念了几年的书，就回家帮着干活。 尤其家里娃多的，更是会将读书的机会给男娃，女娃早早在家帮着干家务。 “我也要吃糖，妈，你帮我把瓜子花生拿着，我要吃糖。”先前问高粱饴能不能吃的娃急了，将手里的瓜子花生递给他妈。 速度快了些，大人没接稳，瓜子花生掉了不少。 娃却不管，拿过高粱饴，拨开就咬了一大口。 眼睛放亮。 真甜，真好吃！ “你这娃，瓜子花生都掉了，多浪费，糖放一会儿再吃又不会死人。”他妈责怪道。 这娃三两口将手里的高粱饴吃完，看着他妈，“你手上的那个也给我吃。” “吃了一个还不够？这个是给你弟的，你弟在学校没回来，得给他留着。”他妈没同意。 这娃也干脆，见没戏，干脆蹲下来，捡地上掉的瓜子花生，一边捡一边吃。 吃到泥巴了就呸几口。 最后一根梁木也抬到了房梁上，这是一根楠木，没有人瞧出蹊跷，另外的两根楠木同样也都放了上去。 剩下的一点活就是盖瓦片，下午三点左右就搞完了。 这个点不是饭点，但陈浩还是煮了饭，做了菜，让大工和村里帮忙的人吃饱，顺带着将大工的工钱都结了。 一个大工一天的工钱是1块6毛钱。 工分才5分钱一天，就是10个工分，也不过才5毛钱，但是泥瓦匠一天的工钱能有1块6毛钱。 这年头的手艺人很吃香。 但是这笔钱不是全部都落在他们手上，其中的1块钱得要交到各自的生产队里，剩下的6毛钱才是自己的。 就这6毛钱，还得买工分，买了工分，生产队才会给发口粮！ 最后一算，实际上也只是比种地稍微强一点，全给生产队，或者说是给国家做了贡献。 人都走了，家里就剩下陈浩，童倩，再有小朵。 妮妮秋季开学的时候，送到公社的小学去了。 “家里我来打扫吧，你去公社接娃，差不多要放学了。”童倩说道。 红砖房建了起来，但好多东西都还没有清理，像是多的一些砖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还得花点时间慢慢清理。 “行，我去接妮妮，砖瓦之类的你不用管，就把家里的卫生捣鼓一下，今天晚上就住在屋里去，水缸米缸，还有其他一些重的东西，等我回来之后再弄。”陈浩道。 他生怕童倩逞强，搬一些重的东西，伤着了。 “放心，我知道轻重。”童倩道。 她从兜里抓了几颗糖，塞给陈浩，“给妮妮带点过去，路上吃。” 陈浩骑着二六式自行车，往公社小学去，接了妮妮。 “爸爸，明天你不用过来接我，我自己能回去。”坐在车后座上，妮妮嚼着高粱饴，有些含糊不清的道。 手上脏乎乎的，还黏黏的，有点嫌弃，小眼珠子转了转，最后擦在陈浩的衣服上。 “你一个人能行？记得路吗？”陈浩问道，“你自己走得走一个多小时。” 5里的路，大人走快点，得半个小时，小娃子贪玩，搞不好在路上哪块地方窝着一起玩耍，天黑了都不见人回来，大人沿着上学的路找过去，村里时常发生。 第86章 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这有什么难走的，我现在都已经上学了，肯定会走啊。”妮妮坐在自行车后座上。 从口袋里面拿出一颗高粱饴，剥开后，伸手往陈浩嘴边递。 “爸爸，你回头，我给你剥了一颗糖。” 她自己吃了一颗，还非得要给陈浩喂一颗。 心疼爸爸。 有好的吃食想着陈浩。 陈浩停下自行车，扭头，吃到了高粱饴。 嘴唇不小心碰到了妮妮的手指头。 “咦……”妮妮嫌弃的很。 手指头又在陈浩的衣服上面擦了擦，抹去爸爸的口水。 “回去跟你妈说一说，你妈要是同意你一个人去学校，回来的时候也不要接，那就要让你一个人去。”陈浩说道。 到公社小学五里的路，放在往后，别说是小孩子，就是好多大人也不愿意走，甚至有些女同志，才一站的路，也得要坐个公交车。 但是放在这会儿，别说是大人，就是小孩子，走五里的路去赶个集，或者是上下学，都是很常见的事。 村里就有娃在公社上学，平常时候都是自己上下学，包括整个大队，在公社小学读书的娃也不少。 上学的时候一起，放学的时候也是三五成群。 路上倒不会无聊。 骑着自行车，父女俩说着话，很快就回了家。 “哇，房子盖起来了。”站到屋前，妮妮看着已经盖好瓦片的红砖房，很高兴。 回头看着陈浩，“爸爸，今天晚上我们就能够住进去了吗？” 建房的这些天，一家人都是在外面搭的棚子里睡的。 天气热，在外面睡没有多大的问题，但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现在房子建好了，妮妮很开心。 小娃子不是不喜欢新房，不是不喜欢新衣服，不是不喜欢好吃的，很多时候，只是不愿意提，因为看到父母很辛苦，不愿意再说这些话撒在父母的伤口上。 “今天晚上就能住进新房里去，等会儿把床搬进屋里就可以了。”停好自行车，陈浩开始收拾东西。 将房前屋后剩下的砖头，瓦，归拢到一处，水泥沙之类的也还有剩的，也都归拢起来，几袋剩的水泥搬进了屋里，怕下雨给打湿了。 “我要做鸡窝。”妮妮放下书包，跑了出来。 拿起砖头，在屋前码鸡窝。 小朵也跑过去帮忙。 “你俩小心着点，砖头重，别砸到手了。”陈浩提醒道，“小朵，你力气小，不要搬砖头，去弄稻草。” 虽不知道图书馆，不知道书店，更不知道少年宫，却也有一些别的乐趣。 两个姑娘搭建鸡窝。 陈浩和童倩夫妻俩忙着其它的事。 “先把米缸，水缸搬进屋里吧，其他的等后面有时间再慢慢的弄也不成问题。”童倩说道。 她要准备做饭。 “行，咱俩先把米缸和水缸搬进屋里去。”陈浩点头。 米缸和水缸还蛮大的，夫妻俩一人一边抬着，慢慢的挪到了厨房。 厨房的灶台让泥匠砌的，先前土坯房里面的灶台是单灶，红砖房的灶台是双灶。 双灶在农村还是蛮实用的，特别是遇到喜庆的日子，单灶台肯定忙不过来，得要双灶才行。 跟灶台相连着的，有三米多长的台面，用红砖砌的，上面可以放些油，盐，砧板之类的，底下也能放些闲置下来的厨具。 “这个台子蛮好的，做菜方便。”站在厨房里，童倩看了看灶台，又看了看三米多长的台子，很满意。 要是放在几十年后，不少女性会将进入厨房视为耻辱，视为佣人，干老妈子的活，是家庭保姆。 但是在这会儿，大多数女性却是将厨房当做自己的舞台。 看到新的灶台，还有特意搭建起来的，放厨房用具的三米长台子，童倩很高兴。 “往后切菜洗菜，都可以在这台子上面操作，不用在灶台上面，灶台太狭窄了，不方便。”陈浩笑着说道。 “就是可惜，用水还是不方便，要是有自来水，在这个台子上面做个水槽，洗菜啥的能更方便。” “这是农村，又不是城里，城里才有自来水，能有这个做菜，放东西的长台子，就已经很好了，不要不知足。”童倩说道。 “什么时候我们家能在屋前打口水井，就很不错了。” 她没有奢望村里能有自来水用，只想着能有一口属于自家的水井，就很好了。 对未来的日子期盼值就是这么低。 “等明年吧，明年在屋前找个地方打口水井。”陈浩说道，“今年做的事情太多了，才盖了房子，又打水井，不太好。” “是这样的，咱们家日子越过越好，村里第1家买电视机的，又是第1家盖红砖房的，别说放在大队，就是放在公社，也没有几家是咱们这样。”童倩非常认可的点头。 “如果接着打水井，闲言碎语怕是更多了，还是要低调些，不能太过张扬。” 家里有多少钱，男人在被窝都跟她说了。 不敢太张扬。 “我洗菜，灶台的火现在就点着？”陈浩问道。 他左右瞧了瞧，想要帮点忙。 “用不着，我来就行。”童倩摆手，将他推了出去，“今天算是盖新房的第1次开火，这个第1次必须我来做。” 男人喜欢第1次，女人同样也喜欢。 陈浩被赶出了厨房。 他看了一眼两个姑娘。 鸡窝码的有模有样，还扯了些稻草过来。 他又转到了屋后，2万块红砖有多的，先前的篱笆猪圈给拆了，砌起了红砖猪圈，更结实，猪圈里有2头猪仔。 半个多小时后，饭菜做好。 “妮妮，小朵，你两个把手洗一洗，脏成什么样子了？”童倩冲两个娃喊着。 陈浩去舀了些水，给两个娃在屋前冲了手。 木匠打了些家具，两张床，一个柜子，再有两张桌子。 桌子一大一小，小的平日自家用，大的来客人的用。 一家人坐在小方桌边。 3道菜。 丝瓜鸡蛋汤，青椒肉丝，再有一盘炒土豆片。 “妮妮说往后上下学，她一个人就行。”陈浩说道。 “我自己能行的，我认识路，先前赶集的时候，走的就是我上学的路，我记得。”妮妮看着童倩。 “我这么大了，都上学了，还要人接送，会被同学笑话，以后我在学校就没法混了。” 这丫头…… 才上了几天的学，就考虑这个了。 第87章 你吃不吃? “你一个人上下学也不是不行，但是路上不能够去玩水，也不能将别人的稻草堆给点了，地里种的庄稼不要踩。”童倩说道。 小学五年制，公社办的小学还有初中班，所谓的戴帽教学。 上下学的娃，从一年级到五年级，包括初中，都有。 她倒不担心妮妮走错路，就只担心她会做别的事情。 “我是上学，又不是做土匪，肯定不会做坏事的。”妮妮说道。 她筷子使的挺溜的，夹了一筷子的辣椒炒瘦肉。 这辣椒微微辣，她吃的很带劲。 “那行，明天你就一个人去上学，放学也不要妈妈接了？”童倩问道。 “放心吧，不会有事的，就是走错路了，或者生病了，我不是还有嘴巴吗？我可以跟同学问一问，跟老师说一说，我只是小，又不是傻。”妮妮拍着胸脯保证，让童倩放心。 本就非常懂事，上了学之后，更懂事了。 一家人吃完饭，童倩去洗碗筷，陈浩去割猪草，喂猪。 两个娃也跟着一起。 晚上，有村民过来转悠，聊着天，一些小孩子也跑了过来。 陈浩将电视机搬了出来，还是放在墙边。 “吃过饭了？” “电视就一个台，但就是想看，干活也想着电视。” “每天过来看电视，也挺不好意思的，我们可以付点电费，不白看。” 有面皮薄的村民，主动提出来要给电费。 “都是乡里乡亲的，过来看会儿电视，多大点事？又没多久，用不了多少电，怎么能收钱呢？”陈浩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了。 “我建房子，你们都过来帮忙，也没跟我谈钱，现在看会儿电视收钱，太见外了，这样的话再提就是看不起我。” 他说的很严重，直接将提给电费的这个话给堵死了。 进了屋，私下里，童倩见没有人，低声的问道，“虽说都是乡里乡亲，人多也热闹些，大家伙也的确帮了我们家的忙，可每天晚上都过来看电视，也的确是耽误家里的事。” “不说别的，就说休息，比寻常时候也要晚点，要是收点电费，不是正好可以让村民自己不过来吗？” 家里有电视是高兴的事，但是也有一些烦心的地方，好多村民都会过来看，都是乡亲，拒绝了不好，不拒绝吧，又的确影响到自家。 妮妮上学了，她还想着等妮妮放学了，就陪着妮妮做好作业，辅导一下功课。 来家里的人多了，肯定有影响。 “越是这样，越不能收钱，收了钱，那不就成了交易吗？他们出电费，咱们出电视，本来他们还不好意思的，给了电费后，反倒会理直气壮。”陈浩道。 “不收电费，咱们说几点把电视关了，就要几点把电视关了，哪怕有些村民还是想看，但嘴上也不会说啥。” “就是说啥也没有理，收了电费，咱们再要说几点钟把电视收了，肯定会有人不同意了，最后明明做了好事，反倒会惹得抱怨。” 小利益，大风险。 这种事不能做。 就像是有的人明明是好心，帮着邻居照顾一下娃，没收钱，娃万一出点意外，邻居也不会怪罪的厉害。 一旦收了钱，哪怕只是几毛钱，娃出点意外，自己的罪责就大了。 “等等吧，后面让队里买台电视机，放在队委办公室外面，村民到队委那边去看，咱们家这边就能清静不少。”陈浩说道。 夫妻两个也跑出去看电视。 正看着，堂弟陈传福和堂姐陈燕两人走了过来。 看到红砖房，陈传福很高兴，“浩哥，你真有本事，这房子真漂亮，比老宅要好多了，老宅都是土坯房，就只有两面墙是砖头。” “别在外面看，到屋里去看。”陈浩笑着说道。 陈传福进了屋，这里看看，那里看看，到了厨房，看到双灶台，又看到三米长的水泥台子，很羡慕。 “这台子好，切菜放东西很方便，连厨房的地面也铺了水泥，房间也多，有5间。” 他哪哪都觉得好。 陈燕也跟了进来。 “要那么多房间干什么？打扫卫生都麻烦。”陈燕说道。 嘴上这么说，但是她心里实际上对红砖房也非常羡慕。 家里的老宅地面都是坑坑洼洼，没有铺水泥，陈浩盖的新房，地上铺了水泥，非常平坦，就是打扫卫生也要方便不少。 “又不用你打扫，你着这个急，担这个心干什么？”陈浩毫不客气的怼了回去。 他到屋里抓了一把高粱饴，递给陈传福，“吃点糖。” 然后又转头看向陈燕，“你吃不吃？” 陈燕有被恶心到。 太过分了吧。 一把糖全部都给了陈传福，现在又问自己吃不吃。 直接给自己不行吗？还非得要多问一句。 “我不吃。”她不好意思开口向陈浩服软。 嘴很硬。 “也对，糖吃多了对牙齿不好，容易蛀牙。”陈浩点点头。 给陈燕的不吃糖找了个解释。 陈燕又被气到了。 陈浩嘴巴是真毒，也真损。 “你怎么把妮妮送到公社小学去了？大队小学离得近，上学多方便？我在大队当老师，你要把妮妮送到大队小学去，我肯定会对她多照顾，给她安排到前排，盯着她写作业。”陈燕说道。 她唯一可以拿得出手的就是工作。 说这个话并不是对妮妮多好，只是想要显摆一下自己。 “大队小学迟早要垮，与其后面垮了又去找人折腾，还不如现在就送到公社小学。”陈浩说道。 “你这人说话怎么总是那么难听，一点都不盼着人好，大队小学怎么会垮？里面有不少上学的娃，老师也有不少，真要垮了，这些娃怎么办，这些老师怎么办？”陈燕不乐意听陈浩的话。 “我看你就是嫉妒，自己做不了老师，你媳妇也去不了大队小学当老师，你就总是说些难听的话。” “浩哥挺厉害的，我觉得你还是应该听听他的话，万一大队小学真要垮了，你也有个准备。”陈传福吃着高粱饴，插了一句嘴。 他对陈浩很佩服。 还不忘评价一句高粱饴的口味，“这糖比硬糖好吃，燕姐，你先前不是很喜欢吃糖吗？怎么现在不吃了？” 第88章 我抱浩哥的大腿 “我现在不喜欢吃了，行不行？”陈燕瞪了陈传福一眼。 陈浩给她挖坑，陈传福给她填土。 她觉着陈传福也变讨厌了好多。 “我爸这些天，每天都跟人吹牛，遇到一个人就说他要戴大红花，还要被提到大队做干部。”陈传福跟陈浩说道。 “八字还没一撇，这么早就到处说，到时没戴大红花，丢死个人，我这个儿子也得跟着丢脸。” 他过来就是看看红砖房。 见陈燕转到别的地方，便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5块钱，递给陈浩，“浩哥，你盖新房子，这是我的随礼。” 5块钱的随礼，很大了。 “用不着，心意到了就行，我哪能够要你的钱。”陈浩摆摆手，不肯收。 盖新房，乔迁新居，都是大喜事，亲朋好友会有一些随礼。 村里，像是陈自强，还有另外几个走的比较近的村干部，也私下里给了他随礼。 包括陈东升和陈伟，还有其他一些比较交好的，多多少少都给了些随礼。 至于大伯，三叔这边，他本来就没指望，没想到陈传福这会儿过来看房子，还偷偷的带了5块钱。 这不是一个小数目，特别是对于还没有分家，仍旧在地里刨食的人来说，得要积攒好久才能有这5块钱。 陈传福这个堂弟是真的没话说。 “光嘴巴上说一句心意，那哪能行呢？我要是一分钱都没有，那也得提些地里的瓜果蔬菜过来，我身上有钱，那肯定要拿钱过来。”陈传福说道。 “这5块钱，一个是你盖新房子，我的随礼，算是喜庆，再一个，这也是我的歉意。” “我知道大伯，三叔，包括爷爷奶奶，还有其他家里人，对不起二伯，对不起二伯母，也对不起浩哥你。” “我平日里没少在他们面前说，一家人和和气气的多好，但是说了没有用，这5块钱也是我的歉意，你收着吧，不然我心里不舒坦。” 他对父母，对大伯，大伯母，包括爷爷奶奶的做法很不赞同，但是人微言轻，家里的事他没话语权。 只能用实际的行动和话语，表达对陈浩的支持。 “你要这么说，那这5块钱我就收着了。”陈浩没再推辞，接过了5块钱。 “后面你如果想跟着我混，尽管过来找我，不说别的，如果你想娶个城里媳妇，肯定能给你攒到这个资本。” 又聊了几句，陈燕在外面喊，陈传福便出了红砖房，跟陈燕一起回老宅。 “高粱饴呢，还有几个？”陈燕问道。 “还有5个，你要？你刚刚不是说不吃的吗？”陈传福从兜里摸出高粱饴，数了数，还有5个。 “我那是当着陈浩的面，不好意思，现在就我俩了，这糖都归我了。”陈燕伸手去抢。 陈传副早就防着了，手缩了回去。 “你自己说了不吃的，现在又想抢我的，我才不给你，要吃自己去找浩哥要。” “浩哥说的没错，我觉得你应该好好的想想，万一大队小学不办了，到时候你往哪里去？多半得要回家种田。” 陈传福远远的跑开了。 “要我看，浩哥现在这么有出息，我觉得他肯定是开窍了，往后会更有出息，你去给他服个软，说不定往后真遇到难处了，再跟他开口，他会拉一把。” “要我给他服软？先前清明祭祖的时候，他不说了吗？除非是给他磕头。要我给他磕头，想的美！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帮着他说话，不帮着我们说话？”陈燕气道。 她追了两下，没追上陈传福。 更气了。 叉着腰，又骂了两句。 家里的这些堂弟一个个都反了天了，先是陈浩，现在是陈传福，都跟着她作对。 “浩哥说是那么说，我爸找他借抽水泵的时候，不也没有让我爸给他磕头吗？只是将房梁给拿走了，这本就是我们欠着他的。”陈传福道。 陈燕追几步，他就跑几步。 “我爸也是痴心妄想，老想着戴大红花，要我说啊，多半还是浩哥能有这个机会戴大红花。” “你们不抱浩哥的大腿，我抱浩哥的大腿，我觉得他将来肯定会有大出息。” 他跑的更快了。 陈浩一家人都洗了澡，电视机收回了屋里，门关上。 准备睡觉。 “妮妮，你和小朵到隔壁的房间去睡觉，床铺都已经铺好了。爸爸特意找人给你们打了新床，你现在上学能能一个人去学校，放学也不要人接，睡觉也应该一个人。” 陈浩哄着大女儿。 两张床，两个房间，他想要让两个女儿去隔壁的房间睡觉，他好跟媳妇一个屋。 “爸爸，你是不是想要把我和妹妹骗走，你好打妈妈？”妮妮抬头，瞪大了眼睛看着陈浩。 “爸爸以前打妈妈，是爸爸不对，但是爸爸现在没有打妈妈了。”陈浩说道。 “你骗人，先前家里还没有盖新房的时候，半夜睡觉，我都感觉床要塌了，以往你打妈妈的时候，床也会塌。”妮妮振振有词。 “你肯定趁我和妹妹睡着了，偷偷打妈妈，不过好像不只是你打妈妈，妈妈也打你。” “我看她把你压在底下。” 她还要说，童倩赶紧蹲下来，捂着她的嘴巴。 “好，今天你和小朵跟爸爸妈妈一起睡，不到隔壁去睡，等后面你想过去睡了，再过去睡。” 她脸绯红，生怕妮妮嘴巴里面又蹦出一些虎狼之词。 回头瞪了一眼陈浩，然后又赶紧对倪妮道，“这些话可不能到外面去说，更不能在学校里跟同学和老师讲，知不知道？” “我不会到外面去说的，家丑不可外扬，妈妈，你以前跟我讲过的。”妮妮脑袋瓜子挺好使的，以前童倩跟她讲的话，她现在还记着。 “你说爸爸打你是不对的，做错事了才惩罚，你又没做错事，还说爸爸这样虽然不对，但是也不能到外面去说，因为说出去了别人只会笑话，不仅会看低爸爸，还会看低妈妈，看低我们一家人。” 小娃子对好多事的原理不清楚，但记忆力的确很强。 “你记着就好。”童倩摸了摸她的脑袋。 这一晚，一家四口还是在一个屋里睡觉。 不过半夜两个娃睡沉了后，陈浩摸醒了童倩，夫妻俩到隔壁屋折腾了一个多小时。 时间一晃，到了十一月份，天气慢慢转凉。 花山饭店的生意仍旧不错。 大棚种植的优势在这个时节体现出来，好多原本没有的蔬菜，花山饭店仍旧有供应。 “这饭店可以啊，都十一月份了，居然还有番茄。”一名食客进了饭店，看着菜单。 这人穿着光鲜，三十多岁，拿着菜单没着急，点菜，而是打量。 “黄瓜，青椒，莴笋，这些也都有？” 类似这名顾客这样的疑问，好多来店里吃饭的顾客都有，已经见怪不怪了。 陈浩正好在店里，闻言便解释道，“菜单上只要写着的，都有，如果份量上有限制，我们会在小黑板上单独写出来。” 第89章 我信 “你这些菜都是从哪里来的？”这名顾客又接着问道。 并没有急着点菜，而是拿着菜单扫了扫，最后又抬头看着陈浩。 不像是过来吃饭的，倒像是特意过来打探消息的。 “饭菜都是生产队种植的，开花山饭店的目的也是为了让城里的居民能更方便的吃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丰富城市居民的餐桌。”陈浩说道。 还是老一套的说辞。 “你这不是废话吗？我当然知道这些都是农民种出来的。”这名顾客对陈浩的回答不满意。 “我的意思是为什么十一月份了，你的饭店里还能提供这些蔬菜，这些蔬菜是怎么搞出来的？” “是新品种，还是有什么方式方法能够在这么冷的天让地里种出这些蔬菜？” 听到这，陈浩明了，这名顾客果真不是过来吃饭的，还真是过来打探消息的。 他坐了下来，看着这人，“这位同志，你不是过来吃饭的吧？没有人过来吃饭，还问的这么仔细的。” “我的确不是过来吃饭的，你就是这家饭店的负责人，我早就注意到你了，你叫陈浩。”这人笑了笑。 “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吕文安，家里在供销系统工作，我自己也在供销社工作，但是对按部就班的工作没啥兴趣，就想着找点别的事情做一做。” “我看花山饭店的生意挺好的，也想要做这个生意。” “你看要不这样，我出人，再拿出1000块钱，入股花山饭店，跟你合伙做生意，分花山饭店30%的股权，如何？” 吕文安直接跟陈浩摊牌了。 花山饭店生意很好，县里好多人都过来吃饭。 他观察过一段时日，稍微计算了一下，发现花山饭店的利润相当可观，于是这才找了过来，要跟陈浩合作。 “花山饭店不是我的生意，我只是作为副业队长，管着花山饭店，花山饭店的目的也不是为了赚钱，而是为了帮助生产队进行农业生产，帮助县城的居民，让他们得到实惠，方便用餐。”陈浩纠正道。 “所以，花山饭店不会跟任何单位或者是个人合作，这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是初衷的问题。” “多谢你对花山饭店的肯定，也欢迎你到花山饭店来吃饭，但是合作的事情就不要提了。” 1000块钱就想要入股花山饭店，拿30%的股权，哪有这样的好事？ 供销系统，说白了就是供销社，包括其下属的各种公司。 如土产公司，药材公司，废旧物资回收公司等。 供销系统是连接城市和农村的纽带，能在供销系统工作，的确是香饽饽。 很多人都削尖了脑袋，想要进入供销系统里面去，特别是供销社的售货员，更是很多人都想要的工作岗位。 谁家亲戚里面，有人在供销系统里任职售货员，平常的时候买些东西都能够方便不少。 可以走后门，有啥商品能偷偷留给亲戚。 这年头，能买到紧俏的商品是非常难得的一件事。 售货员，驾驶员，话务员，放映员，卫生员，联管所人员，广播员，食品站工作人员。 这是六七十年代的8大员，这些岗位级别没多高，却跟百姓的生活息息相关。 大舅哥的媳妇程慧，就是在供销系统里面做售货员，下巴才抬的那么高，谁都看不起。 “别那么快拒绝，你就不回去跟生产队的领导干部商讨一下，再做决定？”吕文安说道。 “1000块钱不算少了，而且我刚刚也提到了自己的背景，我在供销系统工作，不止父母在这个系统里，包括其他好多亲戚朋友也在这个系统和直属公司工作。” “花山饭店要是跟我合作，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他就是想要利用在供销系统的身份背景，加上1000块钱，获取30%的花山饭店股权。 在吕文安看来，他的诚意很足。 自己的背景很值钱。 “你吃饭我欢迎，合作就算了，我自己就是副业队长，不需要再跟生产队其它领导干部商量，花山饭店的一切经营发展方向的问题，我能拍板。”陈浩道。 “没商量的余地？”吕文安不死心，“你不在系统内工作，不知道系统内工作的好处。” “不说别的，就说运输，系统内有车辆，打声招呼，就能帮着把米和菜运过来，比你用板车不方便？” “而且供销系统有店面，将来扩大经营，都能得到不小的实惠。” 他以为陈浩不懂里面的关键，特意解释了一遍。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也认可。”陈浩摸出烟，给对方递了一根，“但你要的太多了。” “30%还多？那你觉得我应该拿多少？”吕文安问道。 “5%。”陈浩报了一个数。 ？？？ 吕文安以为自己听错了，掏了掏耳朵，“你说的是5，还是50？” “5，没有10。”陈浩发音很清晰。 “你疯了吧？我出钱，出人，还出背景关系，你就给我5%？”吕文安很气愤，“寻常没有背景的人，合作也不止5%，我好歹带着诚意过来的，你就给我5%？” 他看着陈浩，觉得受到了侮辱，“花山饭店的生意是不错，可饭店的生意能做的人不少，你信不信我走出去，马上就可以搞一家饭店出来？” 陈浩的话怎么听都有些侮辱人的意思。 “我信。”陈浩道，“你有供销系统背景，要开饭店自然不难。” 供销系统其实也是商业系统，两个系统一直是分分合合的关系。 “既然你信，你就不怕我真开一家饭店出来，抢了花山饭店的生意？”吕文安问道，“我过来跟你坐在桌子上谈，是想着都能受益。” “可你别觉着我怕事，我话放在这，你要不同意我刚刚的提议，明天我就在附近找个地方，开一家饭店，到时花山饭店的生意没了，可别怪我没提前跟你打招呼！” 观察了一段时间，吕文安并非只带了一套方案过来，而是做了两手准备。 最好能合作，实在不行，就在自己搞家饭店出来。 “能开饭店，和能不能开好，这是两码事。”陈浩并没有被吓着。 他看着吕文安，“开饭店的门槛是不高，但是将饭店开好的门槛却很有些，你如果真要开发饭店，我给你一个建议。” “不要开在花山饭店附近。” 第90章 你就是嫉妒 “担心饭店开在花山饭店附近，抢了你的生意？”吕文安觉得自己扳回了一城。 他略带得意的看着陈浩，“你是不是怕了？其实我也不想闹的太难看，只要你同意刚刚我说的提议，一切就都好说。” 就这么一会儿的工夫，店里已经坐满了客人。 就是外面，也陆陆续续的坐满了人。 花山饭店的生意的确很好。 “我不是怕了，是提醒你，如果在别的地方开饭店，还能赚点钱，可要是在花山饭店附近开，很可能亏的裤衩子都不剩。”陈浩说道。 很多生意看似没门槛，可却不好做，县里几家饭店的生意都不好。 “你吓唬谁呢，花山饭店生意能这么好，不就是仗着饭菜不要粮票和菜票，方便顾客？”吕文安哂然一笑。 “你很有能力，这不假，但也别将别人当成傻子，我有供销系统的背景，自然也能弄到不要粮票和彩票的饭菜。” 他发出最后通牒，“陈浩同志，我最后再问你一句，我方才提的建议，你到底同意不同意？” “还是那句话，离远点开饭店，对你有好处。”陈浩淡淡的道。 不同意！ 吕文安气哼哼的离开了花山饭店。 他还未受过这么大的羞辱，已经亮明了背景，也看清楚了陈浩和花山饭店的底牌，都摊在桌面上谈了。 可陈浩却一点面子不给，一步不肯退让，还让他远点开饭店。 太瞧不起人了！ “明天我就让人过来捯饬，里里外外弄的漂漂亮亮的，搞三层，从公社弄些不要票的大米和蔬菜过来，就开在对面，到时你就哭着后悔吧！”吕文安恨恨的道。 从公社弄粮食和菜，要花些成本，还有点麻烦，他只想出点钱，出点背景，坐在屋里等着分利润就可以了。 陈浩不同意，就只能自己搞。 “浩哥，这人过来是找事的？”陈伟方才一直忙着，但也注意到了吕文安。 听到了吕文安威胁的话。 他很担心，“要不要让张永科帮着协调下，咱们开饭店，最好还是不要跟人闹的太僵了吧？” “有些矛盾能调解，再不济，打一针就好了，有些矛盾是没法调解的。”陈浩道，“他要的太多了。” “今天跟他调解了，退让了，明天其他人过来，是不是又调解？” “我们没啥背景不假，可不代表谁都能过来啃一口。” 老百姓对供销系统，哪怕是售货员，也客气的很，是生活没得选择。 陈浩有选择。 “就怕他在我们附近开饭店，抢了我们的生意。”陈伟担心道。 花山饭店的生意很好，每个月他能分五六百块钱。 恍如天降巨富！ 这么好的营生，每天高兴的同时，也很焦虑，生怕没了。 “别人开饭店，这个是避免不了的，花山饭店生意这么好，很多人都看着，有能耐的肯定会起心思。”陈浩道。 “但这个生意没那么好做，说不定吕文安会给我们做嫁衣。” “我们饭店目前的局限就是只有一层，门前空地也摆了些桌椅，可到底还是不太方便，特别是天气冷了，更麻烦，室外温度低，冷风再一吹，菜凉的快，人吹着也冻的很。” 1976年了，而且到了年底，这年发生了很多重要的大事，原本的一些政策也会发生扭转。 往后做生意竞争会更大。 当然，一切都是相对的，竞争大也只是对现在而言，对比二三十年后，生意其实仍旧好做的很！ “做嫁衣？”陈伟不太明白陈浩话里的意思。 “他开的饭店经营如果不行，装修如果不错，我们可接手过来，正好省去了经营空档。”陈浩打的是这个主意。 陈伟忙去了。 隔天，吕文安就找了人，在花山饭店的正对面，就隔着一条街道，推倒了几间低矮的铺面。 早上饭店没生意，在备菜，做准备工作，陈浩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对面施工。 “陈浩同志，我的背景有多强，你看见了吧，昨天你拒绝了我的提议，回去我就联系了人，也跟供销系统的领导打了招呼。”吕文安走到他跟前。 很得意。 “那几间店铺都是供销系统的，一般人别说推了建饭店，就是想租下来都没门路。” “我打算建3层的饭店，预计放28张桌子，装修方面也会跟市里的饭店看齐，墙壁都抹白灰，搞的漂漂亮亮的。” “我跟施工的师傅打了招呼，让他们抓紧施工，争取年前能对外营业。” 吕文安一股脑的将饭店计划跟陈浩说了。 哪哪都比花山饭店强！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他吕文安也是要脸面的人！ “花了多少钱？”陈浩问道。 “已经花了500块钱，预计全部搞好，得要3000多块钱。”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你不愿意跟我合作，那我就自己搞，不止要搞，还要搞好。” “等我的饭店做起来，花山饭店就不够看了。” 一副等着陈浩羡慕，后悔的表情。 “这3000块钱，大部分都是借的吧？”陈浩又问道。 “没错，我能力就是这么强，300块钱是我的，家里拿了500，剩下的都得借，我朋友多，已经都打过招呼了，凑3000块钱没问题，要是再多费点口舌，再借1000块钱也没太大问题。”吕文安道。 能借到这么多钱是能力的证明，说明认识的亲朋多，且手头都有点钱，也侧面说明他这个人不错，要不然借不到这么多钱。 “那你得有点心理准备，后面生意亏了，怕是会有不少人去找你催着还钱。”陈浩道，“杠杆加的太高了，自己加上父母的，才800块钱，却花了3000。” “这3000估计还只是建饭店的费用，手上肯定还得要流动资金，后续花费只会更多。” 他看着吕文安，“万一经营不下去了，过来找我，我会接手。” 说完后，陈浩转身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顿在原地好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陈浩这是不看好他的饭店生意。 “你就是嫉妒！”吕文安骂骂咧咧，“心里害怕了才见不得我的好。” 第91章 胡校长要请你吃饭 这天，张永科又戴上治安联防员的袖套，转到了花山饭店。 看着对面街道正在修建的饭店，他吐了口烟气，“要不要我给对方找点麻烦？” 跟陈浩认识近一年的时间，关系算是很熟了，陈浩能力强，人情世故方面也很到位。 每逢节日，肯定会给他送两条好烟，一瓶好酒。 他想跟陈浩深交。 自然的，肯定得要体现出更多的价值才行，找对面吕文安的麻烦是一种很好的方式。 “你打算用啥办法？”陈浩问道。 吕文安很急，几乎每天都会到现场盯着施工，从早上天刚亮，到晚上天暗下来，施工人员才会离开。 按照这个进度，年前把饭店开起来没多大问题。 “办法多的很，就说影响居民休息，或者说他们施工的工人有手脚不干净的，需要配合检查，再要么就说施工材料怀疑是别的地方的。”张永科道。 对权力的监督，这会儿远没有几十年后网络时代那么有效。 要找茬，很容易编织理由。 根本不需要远洋捕捞，近海钓鱼，就拿‘你瞅我了，对我不尊重’这种莫须有的理由，也能将人磨掉一层皮。 “吕文安是供销系统的人，供销系统和饮食服务公司都归属商业系统，你不怕得罪他？”陈浩道。 “又不需要闹的多难看，只是给他找点麻烦，让他年前店面开不起来，这点程度应该不至于结下深仇大恨。”张永科道。 他看着陈浩，“你这同志很不错，我们现在也算是朋友了，朋友有困难，我肯定得要帮点忙，一点忙都不帮，算哪门子朋友？” 其实，就是想要体现自身的价值。 总归要给陈浩做点事，解决一些麻烦，往后他找陈浩帮忙时，陈浩才会出手。 “多谢你的好意，不过用不着，他饭店建的越快，越好，其实越好。”陈浩道，“花山饭店规模小了，他建的3层饭店正合适。” “政策会慢慢放开，餐饮的经营会有更多的个人和单位掺和进来，面对竞争，最好的方式是提升自己的竞争力。” 张永科转过头，诧异的看着陈浩。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将饭店给你？”他听出来陈浩话里的意思。 胃口太大，牙口太硬了吧！ 他还只是想着用治安联防员的身份，给吕文安找点不痛快，陈浩却想着吞下对方正在建设的饭店。 听语气，还非常有把握。 而且，陈浩话里对政策的预测，也很让他纳闷。 作为县饮食服务公司的人员，他有各种获取信息的渠道，按理而言，获取政策方面的信息比陈浩及时和丰富。 他没听说政策会放开啊。 县里的饭店性质就那几种，大部分都是公家的，就是花山饭店，也是挂着花山公社的名头，会让个人参与到餐饮的经营？ 没听说啊。 “他步子迈的太大了，肯定会扯着蛋，到时不找人接手，一家人在社会上就没法立足了。”陈浩道。 “肯定得要找到接手的人，愿意接手的肯定不多。” “愿意原价接手的更少，到时我原价接手，他肯定乐意。” 干部，包括基层干部，在财富进行支付转移时，最容易获取利益，肥肉拿起来，再放下，手上多的是一层油。 这会儿转移支付还没那么频繁，干部捞取好处的渠道没那么多。 几千块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放在县里，能接手的人或者单位，屈指可数。 “你有啥法子，能让他饭店开不下去？”张永科很好奇。 抛开下三滥的法子，还能有啥正规途径让吕文安的饭店亏损？ 一般的亏损肯定不行，还得是大亏损，吕文安才会遭受不住。 “他不是喜欢大卖步子吗？那就帮他一把，让他步子卖的更大一点，帮他劈个叉。”陈浩眼睛眯着。 办法有的是。 “你身上的气质真特别，没见过你这样的农民同志，就是领导干部，也很少有像你这么气定神闲，一副尽在掌握的模样。”张永科道。 他叹了口气，“真要像你说的那般，政策放开了，经营餐饮的个人和单位多了，往后餐饮服务公司的日子更难过了。” “倒是餐饮服务公司多半会朝着行业管理的方向倾斜，你可以进管理层。”陈浩道，“大部分普通职工的日子会难过，管理层职工的日子没那么难。” 很多国营单位有两种性质，既是经营也是管理。 面对改革开放，市场的放开，以及自身效率的需求，很多国营单位主动将经营和管理的职能切割开。 餐饮服务公司也是类似。 “做餐饮管理也没啥意思。”张永科道。 “你要真觉得没啥意思，可以在治安联防员这方面多花点心思。”陈浩道，“费点心，看能不能进派出所。” 张永科很喜欢跟陈浩聊天，陈浩年龄不大，又是农业户口，但对政策的把握非常清晰，提的一些建议，很能帮着自己捋清思路。 “去派出所？派出所经费不足，编制又控制的比较严格，治安管理的任务又重，这才跟一些单位合作，让其它单位派出人员帮着处理治安责任，没那么好进去吧？”张永科道。 他对派出所的职务挺感兴趣。 这条方向的前途比餐饮行业方向的前途要高的多。 “任何职务并非一开始就有的，而是社会管理需要，才产生了这个职务。”陈浩道。 “经费紧张只是暂时的，肯定有办法解决，治安方面的人员缺口是实打实的，编制方面肯定会放开，正式的治安人员一定会扩充。” 他给张永科提了一个建议，“你如果真想去公安系统工作，我觉着目前而言就是一个非常难得的机会。” “治安联防员的身份是一个很好的突破口，再稍微花点心思，说不定真等公安系统要人的时候，你不仅能调过去，还能拿到一个不错的职务。” 以工代干，乡村教师，赤脚医生，治安联防员，等等，这些名词都说明一个事，很多系统缺人，缺专项人才！ “你怎么对这些了解的这么清楚？”张永科纳闷的问道。 他真的心动了。 “就只是多读了些报纸，多了解了些信息，多分析了些时局罢了，不用多想。”陈浩淡淡的道，“我没背景，没后台。” 真没有？ 张永科很怀疑。 不过这事陈浩不承认，他也不好追问。 张永科离开了，过了几天，小姨子找了过来。 “姐夫，胡校长说要请你吃饭，在她家吃。” 第92章 风向变了 “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请我吃饭，是你在学校做了什么事？还是出了一些其他的意外情况？”陈浩问道。 他跟胡秀英见过几面，但也仅仅只是见过几面而已。 交情还没好到能上门吃饭的地步。 “我在学校能做什么事，不就是教书吗？不是因为我的事，胡校长应该是想跟你见见面，聊一聊。”童漫说道。 她忽然皱起眉头，看着陈浩，“姐夫，你该不会背地里瞒着我和我姐，偷偷的跟胡校长有接触吧？” “你这是在怀疑我的人品，也是在怀疑我的眼光，胡校长多大的人了？肯定结过婚了，我能对她有想法？”陈浩道。 “我今天有空，今天就过去吧，我跟她本来就不怎么熟，她提出来去家里吃饭，肯定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说。” 陈浩简单收拾了一下，到厨房提了些猪头肉，还有些柑橘，跟童漫一起，往县中学走去。 胡秀英是突然空降到县中学，担任副校长，住的地方也安排在县中学宿舍，只不过比一般的老师住的地方要稍微好些，家里能生火做饭。 两人步行。 “那可不一定，我听学校里的一些老师聊八卦，说是男人对结了婚的女人感兴趣，也不知道是什么恶趣味。”童漫道。 她喜欢跟陈浩贫嘴。 “那是在没有选择的情况下，要是有选择，他们肯定还是喜欢没结婚，没谈过恋爱的。”陈浩道。 他偏着脑袋，看着小姨子，“就比方你这样的。” “你少拿我打趣，小心我告诉我姐，少不了我姐怼你一顿。”童漫道。 “我经常怼你姐，被你姐怼几次也是应该的。”陈浩道，“你不要相信同事的一些鬼话，你以为他们是真的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 “他们不是喜欢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只是在享受抢别人媳妇，跟别人媳妇偷偷摸摸的快感。” “男人的骨子里，有征服的因子，你要让他们娶结过婚、生过孩子的，他们头肯定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两人聊着天，到了县中学的宿舍。 童倩带着陈浩，到了胡秀英的宿舍。 胡秀英在。 “胡校长，打扰了，提了点东西过来，还希望不要嫌弃。”陈浩将手里提的东西递给胡秀英。 “让你过来吃饭的，有事要跟你请教一下，你还提了东西过来，这哪好意思？”胡秀英说道。 她赶忙接过东西，“到屋里坐，小漫，给你姐夫泡杯茶水，暖暖身子，开水壶里面有热水，茶杯也都洗过，茶叶就在桌子上，你知道的。” 胡秀英将陈浩提的东西放到桌上，对陈浩道，“你先喝着茶，我炒几个菜，等会咱们一边吃一边说。” 说着，她又忙去了。 童漫泡好了茶水，也过去帮胡秀英的忙。 陈浩双手放到茶杯上，暖着手。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宿舍面积不大，不过收拾的整整齐齐的，看得出来，胡秀英也是个勤快的人。 跟小姨子童漫之间也不像刚开始时那么客气，而是指挥着童漫招待他，又让童漫去帮她做菜。 说明两人之间不仅仅是校长和老师的关系，更是将童漫当成了自己人。 很多信息和关系，能从一言一行中分析出来。 没多久的功夫，3道菜就摆上了桌。 “我这还有半瓶五粮液，给你拿过来。”胡秀英将放着的大半瓶五粮液拿了过来，给陈浩倒了一杯。 五粮液也不便宜，一瓶要3块5。 “客气了。”陈浩双手接过酒杯。 “不要那么见外，，我对小漫是非常看好的，你是他姐夫，我觉得你这人也相当的不错，今天让小漫喊你过来吃顿饭，一个是上次到花山饭店，你请我吃饭，我怎么着也得要将这顿饭请回去，在花山饭店去请你吃饭，怕你又不收钱，所以干脆将这顿饭放到家里。”胡秀英很健谈。 她示意陈浩，“吃菜，我做饭的厨艺肯定是比不上饭店的厨子，但也不是很差，你尝一尝。” 陈浩夹了一筷子的菜，放进嘴里嚼着，“味道的确不错，胡校长你是校长，没想到做饭也这么厉害。” “做饭也是一项技能，条件不允许的时候就简单做，条件允许的时候，就稍微复杂点做。”胡秀英笑着说道，“就是家里人不吃，自己也得要吃的。” 她自己也夹了几筷子的菜，过了一会儿后，才接着方才的话题，“我听小漫说，是你给她的建议，让她在会上发表一些关于教育方向的看法？” “你老早之前就看出来教育的方向会发生改变，不再是以数量为主，而是以质量为主？” 请陈浩过来吃饭，主要就是这个原因。 最近教育界有了些比较大的动静。 教育政策要发生大的转向了，原本鼓励多办学校，鼓励各个系统，各个单位办学，升学方面没有限制，小学升初中不需要考试，初中升高中也不需要考试，包括高中上大学，同样的也不需要考试。 看起来像是有教无类，能让全体适龄的娃都有学可上，都能读到初中，读到高中，能上大学。 但这只是理论上的，实际的情况却是师资力量不够，教学设施设备也不够，最终导致的结果是一些小学开办初中班，一些初中开办高中班。 不通过考试升学，以政治成分为考核对象，判断升学与否，导致不少大学生的专业知识也不过关。 她一直是反对这种没有质量的教学政策，只是支持的声音很少。 可最近，风向变了！ 有了拨乱反正的倾向！ 她也是这几天，通过自身的渠道，获取了一些零星的消息，但陈浩却在好几个月前，就作出了判断！ 这还是农民吗？ 陈浩从哪里获取的消息？ “万事万物都有其运行的规律，人也同样如此，有其社会属性，也有其自然属性。”陈浩道，“教育是要讲政治的，但不能以政治为主，而应该以科学为主。” “戴帽初中，戴帽高中，肯定都会取消，高考也会恢复。” 胡秀英找他过来，请他在家里吃饭的目的，他已经猜出来了。 教育政策有会有大的转变，胡秀英肯定是听到了一些风声，特意请他吃这顿饭，想要获取更加明确的信息。 第93章 喊我胡姐 “戴帽初中，还有戴帽高中，我得到一些信息，的确是要取消。”胡秀英说道。 “在小学办初中，本就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小学的师资力量很难完成初中的教学，在初中办高中也是类似的情况。” “恢复高考倒是也有一些人提，但目前还没有确切的信息反馈，不知道会不会恢复高考，时间方面也不确定。” 有些消息她确定了，有些消息她不确定，所以这才请陈浩到家里来吃个饭，跟陈浩聊一聊，看看陈浩是不是有更确切的信息。 心理上，她不认为陈浩会比她知道的更多，但还是抱着侥幸，而且喊陈浩过来吃顿饭影响不大，正好还了上次饭的人情。 可跟陈浩聊了几句后，她心里原本的想法产生了动摇。 陈浩说话太信誓旦旦了！ 很让人信服！ 没有模棱两可，就如同高位的领导，直接下达通知和指令。 这股自信是会传染的！ “高考肯定会恢复。”陈浩斩钉截铁，“而且要不了多久，明年年底的时候，应该就能恢复高考。” 明年年底，也就是1977年的年底。 还有一年的时间。 “明年年底，那不是冬天吗？”胡秀英诧异的看着陈浩，“就是要恢复高考，也应该是在春夏的时候放出消息，让人有个准备，秋季的时候再出试卷，筛选吧？” “正常情况来说，是胡校长你说的这个样子，但现在的情况是拨乱反正，人心不稳，为了让人有个盼头，让社会快速恢复秩序，各项举措肯定会从快从简。”陈浩道。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终身之计，莫如树人。” “教育是一个于国于民都非常重要的事，所以在这方面，肯定也会是从快从简，等到社会秩序暂时的稳定下来，领导层面尘埃落定后，教育恢复正常秩序的建议也会马上跟着提出来，一定会得到快速的回应。” 一切的政策摇摆，实际上都是领导层面的斗争结果。 斗争结束了，自然会朝着稳定的方向行进。 一旁，童漫静静的坐着，见陈浩杯里的酒喝完了，又拿起五粮液，给他倒满。 她没有随意的插嘴。 先前在花山饭店的时候，陈浩和胡秀英也聊了几句，但没有聊得这么深，这会儿在胡秀英家里，陈浩聊的比较深。 她插不上嘴！ “真要按照你说的，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好多人的命运都能发生改变。”胡秀英说道。 她作为教育工作者，很能明白陈浩刚刚说的那些话的分量。 还有一年的时间，趁着这个时间，努力学习，高考的时候肯定能有裨益，甚至足以改变人生，改变整个家庭，乃至整个家族的命运！ 身边好多亲朋好友都还不知道这个消息，她只要稍微的释放出去一些信息，让这些有适龄娃的亲朋好友，让家里的娃抓紧时间学习，不敢保证高考的时候一定会被大学录取，但肯定比没有复习的人要强！ 作为透露出消息的，她肯定能收获不少的人情。 这些人情对于她往后的工作发展，将会有非常大的好处！ “是的，好多插队下乡的知青，再有好多原本学习成绩不错，却因为成分的问题不能继续升学的人，都能获得机会。”陈浩点头。 胡秀英眼睛瞪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陈浩。 陈浩不仅分析了高考恢复的时间，这会儿更是给出了参加高考的人员身份。 知青能参加高考，家庭成分不好的也能参加高考！ “你这些消息都是从哪里来的，能稍微的透露透露吗？你放心，我肯定不会出去乱讲，我嘴巴严的很。”胡秀英看着陈浩。 她心里就跟猫抓了一样，很想知道陈浩为什么能这么确信。 这些信息太重要了。 “都是自己分析出来的，平常时候看看报纸，多思考思考，这些东西不难推导出来。”陈浩说道。 其实，这都是前世发生过的事情，他当然知道，不过实话不能讲出来，便随口找了一个理由。 “稳定压倒一切，治国其实就是维护稳定，社会秩序稳定了，工商业，教育等等行业才能有发展条件。”陈浩抿了一口酒。 “今天搞一个运动，明天搞一个运动，今天斗这个，明天斗那个，人心不稳，社会不稳，谁还有心思好好做事？” “知青插队下乡，本就是为了解决就业的问题，将不好安置的初中生，高中生放到乡下，消耗他们的精气神，免得他们在城里没工作，为非作歹。” “但是这个安排，知青不满意，知青的父母不满意，包括农民，其实也是不满意的，所以肯定会出台让知青回城里，回父母身边的措施。” “高考恢复，让知青参加高考，重新回到城里，这就是很好的一种措施。” 陈浩的一番话，很大胆。 要是放在六十年代末说，有被批斗的风险，但放在这会儿说，风险没那么大。 那几个人已经倒台了。 三起三落的邓公要复出了。 这一顿饭吃了两个多小时，最后胡秀英也喝了些五粮液，还让童漫去学校食堂，让师傅炸了盘花生米。 她和陈浩喝着酒，吃着花生米，聊着天。 等陈浩走后，童漫收拾碗筷，胡秀英道，“你姐夫不简单。” “他的的确确是农民。”童漫道，“不过的确很有能力。” “何止是有能力，是有大大的能力！”胡秀英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分析的那些信息，就是教育局的很多领导，都不敢确信。” “胡校长，你信我姐夫讲的那些话？”童漫问道。 “信一半，但不妨碍我用10分的力去布局，可以得到100分的回报。”胡秀英道，“比方关于恢复高考的建议，我可以写提议。” “比方高考人员的标准，可以建议，让知青子弟，还有家庭成分不好的子女也有机会参加高考。” “再比方高考的时间，也可以建议从快从简。” 她看着童漫，“这些建议写上去，不同意，我没有多大的损失，同意了，我的这些建议便会被人提起。” “真要按照你姐夫说的那样，明年年底就恢复高考，借着这次的契机，我多半能调到市里去，到时你自然会带上你。” “对了，往后别喊我胡校长，喊我胡姐就成。” 第94章 姐夫，送你块表 从胡校长到胡姐，关系明显近了不少。 童漫明白，这都是因为姐夫陈浩的缘故，胡秀英才对她态度才进一步发生转变。 隔天，童漫就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递给他一块手表。 这是一块上海牌的手表，全钢防震男式手表，零售价125块钱。 价格不便宜。 早些年，就是有钱都不一定买的到，手表只对冶金、船舶、部队等重点单位供应，这几年才在商场有的卖。 “送给我的？”陈浩看着小姨子，有点纳闷，“好端端的，突然送我手表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有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能有什么过分的要求，难不成还是要你以身相许？你个大男人，有女同志送你礼物，该偷着乐才是，有什么好担心的？”童漫白了他一眼。 “这是感谢你的，胡姐因为你的缘故，对我很看重，还跟我说了，如果你说的那些是真的，她明年大概率能调到市里去，到时候会把我带着一起。” 她很感叹，“原本我想着，10年之内能回到市里，就已经很不错了，没想到这才几年的功夫，就有机会回到市里。” 农村很苦，县里稍微强点，但她还是瞧不上，一心想回市里。 “市里优秀的人也更多些，到时候找对象，挑选的余地也大。”陈浩点点头，“你也不用对我这么客气，这一块手表不便宜，自己留着买点衣服，买点吃的，或者是攒着作为嫁妆，更好些。” “你姐夫不差钱。” “差不差钱，那是你的事，给不给礼物，那是我的事，仔细想想，你跟我姐结婚这么多年，我好像还没送过你什么正儿八经的东西，这块手表也是我的一番心意。”童漫说道。 “手表票还是我问胡姐要的，学校就没有手表票发，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戴上，看看合适不合适。” 陈浩伸出手，童漫给他戴上了手表，满意的点点头，“挺好的。” “丈母娘要是知道这块手表是你送给我的，她肯定又要说你了，问你为什么不送给你哥，送给我这个姐夫。”陈浩笑着说道。 “管她干什么，谁对我好，我自己心里有数，虽是亲哥，但做的那些事哪像是一个当哥的做的出来的？”童漫在这方面有自己的原则。 “今年过年，我还是到你和姐那去吃年饭，不想回家，可不可以，姐夫？” 家里的气氛有些压抑，特别是大哥和嫂子在家，吃年饭的时候更是如此，父母干什么事情都会优先照顾大哥和嫂子，包括侄子。 她不想回家里过年。 “当然没有问题，你去我和你姐那过年，咱们能热闹不少。”陈浩笑着说道，“非常欢迎，就是将来你处对象，结婚了，把我和你姐的家当做娘家，我和你姐也是非常欢迎的。” 对自己不好的原生家庭，就应该主动切割，或者保持距离。 否则，就会陷入无尽的内耗中。 童倩和童漫姐妹俩在这方面都挺有决断。 聊了几句，童漫回学校。 一晃又过了一些天，晚稻也收购完毕，秋粮交到了粮站。 过年的气息越来越浓重。 陈浩家中养的2头猪，照例都杀了，一部分做腊肉，一部分灌肠，赶集的时候，买了些鱼，做成腌鱼，上面抹上盐，撒上一些干辣椒，花椒，晾晒在屋前的空地上。 陈东升和陈伟家中，也腌制了些腊肉和腌鱼。 红旗生产队，就属三人家里最为阔气。 王红梅和一干妇女同志，在陈浩门口不远的地方，坐着晒太阳，手里织着毛衣，眼睛看向陈浩家门口晒的腊货。 脸上都是掩饰不住的羡慕。 “陈浩家里日子是越过越好啊，去年家里还没有灌腊肠，也没有弄腌鱼，今年灌了腊肠，还弄了腌鱼。”一名妇女说道。 “这么多，得要吃到什么时候？” “不只是陈浩家里，就是跟着陈浩在县里搞副业，开饭店的陈东升和陈伟，他们两家今年也做了腊肉，还弄了腌鱼。”一名小媳妇说道。 “饭店的生意估计还不错，要不然他们哪有那么些钱，没看他们三人一人还买了一辆自行车？” “我还听说了，陈东升和陈伟两人明年也打算将家里的土坯房给推了，盖红砖房，学着陈浩，也盖5间的红砖房。” 陈浩，陈东升，陈伟，三家的日子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村里的人都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饭店的经营状况到底是什么样子，但是猜测肯定赚了些钱。 要不然哪有钱买自行车，盖房子？ “我现在都有点后悔了，我男人那会儿想要跟着陈浩一起去县里搞副业的，结果公婆不同意，说是搞副业还得自己投钱，不靠谱，还是田地摸得着，看得见，心里有底。”一个小媳妇眉头不展。 “说是家里多个壮劳力，能多赚一些工分，多分一些口粮。” 小媳妇很后悔，“当初我也是被猪油蒙了心，听信了公婆的话，没有支持我男人，要是我跟我男人铁了心，跟陈浩一起去搞副业，现在家里肯定也有自行车了。” “腊肉和腌鱼挂在屋前，日子能好过不少。” 其他几名村妇，跟这小媳妇差不多，也是一样的心理。 当初陈浩说要搞副业的时候，他们都觉得不靠谱，认为会亏钱，会将家底全部都赔进去，但是现在到了年底，看着陈浩家的红砖房，屋前挂的腊货，很羡慕。 关键是跟诊陈浩的陈东升和陈伟两家，日子也好过了不少。 “你们也别光顾着夸陈浩，别忘了，当时我们选陈浩做副业队长的时候，他可是拍着胸脯保证的，说年底结算的时候，一个工分能值一毛钱的，现在工分都还没结算，他家里就搞腊肉，搞腌鱼，房子也盖了，我们应该找他要个说法。”王红梅说道。 她这会儿惦记上一工分一毛钱的事了。 选陈浩作为副业队长时，她是反对的，这会儿却说是支持的。 童倩牵着小朵，从边上经过。 一名妇女喊住了童倩，“陈浩媳妇，刚刚王红梅发牢骚，说你家男人竞选副业队长的时候，跟咱们拍着胸脯保证，年底决算的时候，一个工分一毛钱，怎么现在一点消息都没有啊？” “你俩睡一个被窝，你知不知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95章 得给他敬一个 几个妇女跟王红梅唠嗑，看着很亲热，但实际上也个个都是心眼，怕自己问，引起陈浩和童倩的不满，直接将王红梅推了出来。 “我男人跟我说了这事，他这几天回来，就会跟生产队里的干部对账，说工分的事。”童倩道。 “关乎大家伙能不能过个肥年的事，他不会开玩笑的。” 她瞥了眼王红梅，而后对其他人道，“不要听有些人乱嚼舌根子，生怕我男人做成了事。” “也不动脑子想想，我男人事做成了，大家伙工分钱高了，得了实惠，这不是好事吗？” “村里要是多些有出息的人，多点有能耐的人，都是乡里乡亲的，有啥事说一声，拉扯一把，不比外人要强？” 童倩到底是知青，文化水平比普通村妇要高，说的话很有道理。 一众村妇点头，对她的话很认可。 “我就是提醒下，怕陈浩忘了。”王红梅嘟囔道。 “就是忘什么也不会忘了这件事，大家伙就放宽心吧。”童倩道。 她牵着小朵，回家。 又过了两天，陈浩回了村，手里提着一个面布袋，一路没有停留，进了屋。 “回来了，前两天村里有人议论工分的事，好多人就等着工分决算。”童倩在屋里。 “王红梅还等着看笑话。” “脑壳有包，工分值钱了，她家照样能多分钱，她应该把我供起来才是。”陈浩抱起小朵，狠狠亲了两口。 小丫头咯咯直笑，等被放下后，偷偷躲到一旁，用袖子擦脸。 有爸爸的口水。 “你妈都不嫌弃，你小小年纪就嫌弃老子的口水了。”陈浩一阵无语。 “我给你做饭。”童倩担心他饿着肚子。 “不急，我得去趟队长家里，今天怕是不在家吃饭了，多半在队长那吃。”陈浩道。 他提了一条腊肉，还有一条腌鱼，准备带到队长陈自强家里去。 “是去商量工分的事？”童倩问道。 “嗯，个体户没放开，只能是用生产队的名头，说好的20%的分红，算是封口费，或者是介绍信，证明文件材料的费用，年底了，我把这笔钱都取了出来。”陈浩点头。 他提着面布袋，还有腊肉和腌鱼，往队长陈自强家中去。 “队长，我把饭店的分红拿过来了。”陈浩见着陈自强，开门见山道，“把会计，还有其他的几名生产队干部都喊过来吧。” “人多点，也免得有人嚼七嚼八的，说有俩贪了钱，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涉及到公款方面，或者集体的款项，人多些，能互相有个见证，把旁人嘴巴给堵住。 “你考虑的仔细，我这就去把人喊过来，在队委办公室谈事，安静些。”陈自强道。 他接了陈浩提过来的腊肉和腌鱼，让媳妇炒菜，又马不停蹄的去通知其他生产队的干部。 一个生产队，二十来分钟，一干生产队的干部就都聚到了队委办公室。 陈小婷也过来了。 “浩叔。”见着陈浩，她眉开眼笑。 她本来还有些拘谨的，不善跟人打交道，就只是本本分分，认认真真的记工分。 生产队开会这种事，她很少参与，就是参与了，多数时候也不主动说话，涉及到工分方面的问题，才会说。 看到陈浩在，她松了口气。 “进屋，边吃饭边谈。”陈浩道。 农村土灶用的是柴火，炒菜很快，6盘菜端进了队委办公室，还有米酒，一众生产队的干部围坐在一起。 边吃边喝，边聊。 “年底了，该年终决算了，先前我说了，到县里开饭店，20%的收益归队里。”陈浩喝了口米酒。 润了润喉咙，将手里的面布袋敞开口。 里面是一摞一摞的大团结。 “真多。” “这得有好几千块钱了吧？” “这都是开饭店赚的？” 一摞一摞的大团结，都是崭新的，有八九摞！ 这么多钱，也就交售爱国粮那会儿才见的着，平常时候，一众干部都没见过这么大笔的钱！ “根据花山饭店一年的经营情况，生产队分20%的利润，总计是9516块3毛5分。”陈浩道。 “双抢前，我在县里买了台抽水泵，花费了1050块钱，抽水泵算生产队设备，扣除抽水泵的费用，还有8466块3毛5分钱，全都在这。” “我特意去银行，让人给的新钞，过年了嘛，给村民发钱用新钞，看着也喜庆些。” 饭菜很可口，陈浩提过去的腊肉和腌鱼也被陈自强媳妇炒了些。 再有肥肠，炸花生米，都是下酒的好菜，不少生产队干部过年时家里的饭菜都不一定有这么丰盛。 可这会儿都没了吃菜喝酒的心思，一双双眼睛都盯着面布袋里的大团结。 “八千多块钱啊，我还说就一两千的，没想着这么多。”一名村干部喃喃道。 “这么多摞，一摞又那么厚，哪可能才一两千块钱？”陈自强道。 缓了一会儿后，他嚼着嘴里还没下喉的腊肉，“今年我们生产队各家各户能过个肥年了。” “我们生产队今年各家的自留地都搞了大棚，种的瓜果蔬菜，卖了些钱，生产队也搞了些大棚，里面种的瓜果蔬菜卖的钱比往年要高出不少。” 自留地的瓜果蔬菜，卖的钱自家留着，生产队集体土地搞的大棚，种出的瓜果蔬菜所得，算生产队的副业，经济价值会算进工分里。 “不算这八千多块钱，工分值能比去年高出一些吧？”陈浩问道。 生产队的瓜果蔬菜，大部分他都消化吸收，运到饭店去了。 “我估算了下，不算这八千块钱，今年一个工分能值7分5厘。”会计说道。 还没仔细算账，但大概的情况他心里有数，做了这么多年会计，这点东西心里有数。 “今年全队的工分有28万多个。”陈小婷说道。 八千多饭店分红的收益，生产队总工分28万多个，一个工分还能加2分8厘钱。 加上7分5厘，1个工分已经超过1毛钱了。 真做到了！ “1个工分真能有1毛钱，是去年的2倍。”会计掏出随身的纸笔，算了一会儿后，脸色红的厉害，“这个情况，完全可以跟大队那边申请，让戴大红花。” “肯定是要跟大队申请的，咱们生产队也算是扬眉吐气了一番。”陈自强点头。 他举起酒杯，“得感谢陈浩同志，多亏了他，咱们生产队工分才这么值钱。” “得给他敬一个。” 第96章 我非得吊他 “是得感谢陈浩，我也敬你一杯。”农业副队长也举着酒杯，跟陈浩碰了一个。 “一个工分多了5分钱，壮劳力一年能拿3000个工分，这就多了150块钱。” “一家两个壮劳力，能拿300块钱呢！” 300块钱！ 别说放在村里，就是放在城里，也是一笔不菲的资金。 公粮，三提五统，还有其它的一些农业杂费，是根据生产队的田地，按照田地的等级，以往年的产出作为基数，计算要缴纳的数额。 基本不会变。 今年生产队的公粮等税费已经缴纳完了，扣除口粮等费用，300块钱能全部落进口袋！ “整个公社，也没有哪家生产队有我们这么阔气，能多出这么多钱，就是买两辆自行车都能行。”陈自强高兴的道。 喝了几口米酒，他有点不过瘾，“米酒还是太淡了，一点都不过瘾，应该弄点散酒的，喝着才高兴。” “明天我就跟大队通通气，让他们准备给我们生产队申请戴大红花。” 他看了一圈，目光落在陈浩身上，“这大红花得给陈浩戴，让陈浩在各大队游一游，大家伙没意见吧？” 戴大红花就跟学校给娃发奖状一般，没什么物质好处，纯纯精神层面。 国家穷，基层也穷，就想出了这么个办法，对先进单位和个人多是精神层面的表彰。 顶多就是再奖励些化肥票，工业品票之类的。 “等钱发下去再跟大队那边说吧。”陈浩突然道。 “为什么，先跟大队领导说，大队领导说不定会过来，参加我们生产队的年终决算，这也算是非常荣耀的一件事吧？”陈自强不明白为什么要先把钱发下去。 有领导见证，多有面子的事？ “就怕有些领导会觉得给村民以1毛钱1个工分决算，给村民太多了，不利于刺激村民继续奋斗为由，插手生产队的决算。”陈浩道。 “这么多领导，难免有些领导会有不一样的想法，先年终决算，把钱发到各家各户，再通知领导，免得节外生枝。” 一家能多分好几百块钱，比大队，比公社领导还多。 是人就会产生不平衡的心理。 一个农民，比公社领导拿的还多，心中不舒服，再加上哪哪都要用钱，可能就会插手副业所得的分配问题了。 “还是你考虑的仔细，是该决算完了后再跟大队那边说。”会计马上点头。 其他几人，包括陈自强，稍微沉默了片刻后，也都点头，一致附和陈浩的提议，先决算，再通知大队。 他们都有工分，能实实在在的分钱，工分计算价值方面，跟村民的利益是相同的。 “要是往后每年决算，1个工分都能值1毛钱，有三四百块钱分到兜里，想想日子都美的很啊。”一名村干部面色红润。 米酒度数不高，喝多了，时间一长，人也醉。 他说完这话后，其他几名村干部都看向陈浩。 1个工分能有1毛钱，全都靠陈浩，大棚种植是陈浩的提议，花山饭店分20%的利润，也是陈浩给的。 “别想的太美，今年我们生产队分的钱多了，别的生产队多半也会搞大棚，一样东西大家伙都搞就不值钱了。”陈自强道。 “再说饭店，这是做生意，做生意，有好的时候就有坏的时候，哪能总是赚钱？有的分就分，就当是白捡的，没得分也别多想。” “陈浩在县里开的饭店，生产队一分钱都没出，能拿20%的分红，已经是陈浩心善，好说话，别不知足。” 他帮陈浩说话。 提前给生产队其他干部提醒，意思是不要太贪得无厌了。 “村民的日子想要好过，思路得要转变，不能埋头苦干，得要偶尔想想到底怎么干。”陈浩道，“方向不对，只知道蛮力，不仅不会有产出，弄不好还会流血，受伤。” ？？？ 几名村干部皱着眉头。 陈浩这话怎么听着有点不太对劲？ 可具体哪里不太对劲又说不上来。 “你脑袋灵光，你说应该怎么做？”陈自强问道，“我听你的。” 他环视一周，拿出队长的威严，“我们这些人里，年龄大多比你大，但本事都没你强，今年大家伙能过上个肥年，多亏了你。” “你说怎么干，都听你的，谁要是有意见，我猛踹他娘的大胯子。” 他家里人多，工分不少，能分不少钱，对陈浩很支持，支持陈浩就是支持自己的口袋。 “对，听你的，你说吧。” “明年是不是把生产队更多的土地用来搞大棚种植，进一步提升工分的价值？” 其他几名村干部纷纷表态。 财帛动人，说是生产队干部，可到底也是农业户，是村民，靠田地过活，本以为这辈子能混上填饱肚子的日子就很不错了。 陈浩给了另外的可能。 “土地的政策怕是会变。”陈浩道，“可能会承包到户，不再是工分性质的，而是以家庭为单位，进行更小单位的责任制。” “你从哪里听说的？”陈自强惊道，“这话可得小心点说，搞不好会被批判。” “我只是给你们提个醒，让你们有个心理准备。”陈浩道，“日子肯定会越来越好，搞大棚种植是没问题的。” “大棚的种植面积，包括大棚的构造，都还有改善提升的地方，包括种植的品种，也能继续优化。” “往后每年，村民的家庭收入肯定不止几百块钱，只会如芝麻开花般，节节高。”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极大的提升了村民劳动热情，虽没能让村民致富，却解决了吃的问题，土地使用权方面，各家各户自主权也提升了不少。 陈浩先释放了些许的信号，等时机成熟了，众人再回头想起今天他说的话，会感到毛骨悚然，对他的畏惧会深入骨髓。 开饭店得要有瓜果蔬菜，红旗生产队是目前阶段非常好的选择！ 他要把这地方发展成自己饭店的后勤基地！ 又聊了一阵，陈浩这才离开。 陈小婷也跟着一起。 “最近有在看书吧？”陈浩问道。 “有的。” “不要松懈。” “嗯。” 两天后，红旗生产队通知，村里进行年终决算。 “怎么今年决算的日子比去年要提前了好几天，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王红梅嘴巴里就吐不出好屁，一路嘀咕着。 “陈浩说了，1个工分得要有1毛，要是不够，我非得吊他。”陈大刚闷闷道。 第97章 给你买3根糖葫芦 “我听说了，1个工分能有1毛钱，而且是陈浩提议，尽快将钱发给大家伙，免得拖久了出现意外。” 不少村民对提前决算很高兴。 “大棚种的菜，一部分自己吃，一部分集市上卖了，一部分卖给了陈浩，不算生产队种的瓜果蔬菜，今年家里的日子就能好过不少。” “生产队搞了那么多大棚，种瓜果蔬菜，大部分也都被陈浩收走，今年队里的副业收入肯定比去年要高。” “你两个成天找陈浩的麻烦，到处说他坏话，真要是1个工分能有1毛钱，你俩得要跪着给他磕个头。” 一众村民到了稻谷场。 陈自强，陈浩，还有其他的生产队干部都在。 会计也搬了张桌子过来，上面放着账本，旁边还有一个帆布包。 “一个工分能有多少钱啊？” “这么早就决算，今年咱们生产队的收益是不是比去年要强不少？” “陈浩，你先前做副业队长的时候，我就挺支持你的，现在你家里盖了房子，腊鱼腊肉那么多，你先前就说能让我们1工分值1毛钱，还算不算话？” 人多了，七嘴八舌的，都关心起自己的利益。 非常急迫。 这些钱是一家老小的用度。 “都安静着点，你一句我一句的，还怎么安排？还是老规矩，先将各家各户的工分对一对，看看有没有错的，没有错的我们再进行下一步。”陈自强道。 他看向陈小婷，“小婷，你过来，将各家各户的工分总值都报一报，看看有没有出入。” 他对陈小婷很满意。 这姑娘记工员的活干得非常好，比王红梅要仔细多了，几乎没出什么纰漏，不像是王红梅，人马虎，而且有时候在记工分的时候怀揣着小心思，故意少记或者是漏记。 王红梅是记工员的时候，每次对工分得要扯皮拉筋半天。 陈小婷没有发生这种情况。 “那我将工分跟大家伙对一对，有出入的地方，大家伙跟我说。”陈小婷拿着记工分的本子，上前几步。 工分每天都要记，每个月要对。 陈小婷认真负责，有什么问题基本当天就处理完了，月结的时候更是查缺补漏，年终决算再对一遍，各家各户基本没出入，很快就完成了这一步。 今年工分变化最大的就是陈浩家里。 他是副业队长，每天工分有12个，一年下来，一个人的工分就有3648个，加上童倩和两个娃的，家庭总工分有5598个。 比去年要高出一大半！ “工分都对完了，各家客户也都没有意见，下面就说说工分值的问题。”陈自强掌控着全程。 以往一个工分多少钱，让会计说出来，但今年他没有询问会计，而是自己宣布了出来。 “今年咱们生产队副业做的很好，1个工分能值1毛钱，比去年多出一倍，每家每户能多分好几百块钱。” 真就达成了年初时的豪言壮语！ 1个工分值1毛钱！ 一众忧心忡忡，面带焦虑的村民立刻喜笑颜开，男女老少都透着乐。 甚至有老人激动的不断擦眼角，高兴的哭了。 “真是1毛钱，太好了，我还以为是假的。” “1000个工分就能多100块钱，今年能够过个肥年，日子终于是有盼头了。” “儿子，过几天赶集，咱们一起去，爸爸给你买三根糖葫芦，你不是一直想吃糖葫芦吗？这次让你吃个够。” 知道工分价值的村民，心里非常清楚1毛钱1个工分对自家意味着什么。 能多扯些布，给家里一人置办一套新衣服，能多买些年货，桌上能多不少肉，让娃吃个够。 手里能有余钱，防止突然的家庭变故，像是生病或者其他意外情况，突然要用钱，不至于一分钱拿不出来。 小娃子不太懂，但看到大人在笑，听到大人要给自己买一直想吃的东西，也跟着欢呼鼓舞。 “吃水不忘挖井人，咱们生产队工分价值能这么高，而且能发下来，得要感谢陈浩。”陈自强说道，“做人不能够没良心，这个恩情，大家伙得要记着。” 一众村民纷纷地表示附和。 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平日里跟陈浩不对付，这会儿居然也难得的没有说话反对。 群情激愤，要说些不中听的，得挨打！ 陈大刚在心里疯狂的计算，“我今年很卖力，总工分有3150个，就是比队里的干部也差不了多少，能分315块钱！” “就是扣除口粮，自家吃的瓜果蔬菜之类的，也能比去年多150多块钱。” “下次再有媒人介绍对象的时候，能更有底气，不再是别人挑我，是我挑别人。” 一旁王红梅和她男人陈明才也在小声的嘀咕。 “瞧瞧，陈浩多厉害，你不要再老说陈浩的不是，村里其他人会反感，传到陈浩耳中，陈浩肯定也不高兴。”她男人陈明才说道。 “他能有什么不高兴的？是他自己说的，做了副业队，能将工分提高到1毛钱，这不是他应该做的事情吗？”王红梅说道。 “再说，在县里开饭店，他肯定赚了很多钱，要不然哪有钱盖房子，还能够将工分涨到1毛钱？” 她就是不认错，觉得自己没毛病。 “嘴巴不要这么利索，跟刀子似的。”陈明才道。 “你是谁男人啊？你是我男人，还是陈浩男人，要这么帮着他说话？”王红梅掐了一下自己男人。 “还是说你在给我介绍对象，要把我介绍给陈浩，一个劲在我面前说他的好话？” 日子不好过的时候，吵，日子好过了，也吵。 别的夫妻，女人身上肿的多，他俩则反了，他身上淤青红肿的地方多。 等一众村民稍微消化吸收了这个消息后，陈自强看向陈浩，“你说几句？” “行，我说几句话。”陈浩点点头。 他往前走了两步，“感谢党，感谢国家，让我们有这么好的日子过，也感谢公社，感谢大队，在各个领导的带领下，我们的日子一定会越来越好。” “最后，希望在各级政府，各级领导的带领下，再加上我们一众人的努力下，争取家家户户都盖新房，顿顿能吃上肉。” 表达了一通感谢后，陈浩结束了谈话。 他看着陈自强，“是不是可以给大家伙算账，发钱了？” 第98章 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对，发钱。” 陈自强点头。 他也没再磨叽，示意会计可以开始对账，发钱。 天气很冷，可一众村民很高兴。 “陈自强家，总计工分，个，扣除口粮，瓜果蔬菜，稻草等费用，还有813块7毛5分钱。” 会计带着算盘，拨的很响亮，很快就算出了陈自强一家人的工分钱。 纯利润，有八百多块钱！ 往常时候，扣除了口粮等费用后，一家7口人，就剩下一百块钱左右，今天却能有八百多块钱。 “我来领。”陈自强的媳妇赶忙上前。 喜滋滋的。 会计从脚边的帆布包里拿出钱，大部分都是崭新的大团结。 “1，2，3……” 数了81张大团结，又将剩下的3块7毛7都结算了。 “数数，没问题了，就签字，摁上手印。”会计道。 “还数什么，你拨的一手好算盘，干会计这么些年就没出差错，还能不信你？”陈自强的媳妇说着漂亮话。 她先是签了字，摁了手印，又到一旁数钱。 真要有问题，这么多人看着，就是签了字，摁了手印，还能改。 “这崭新的钱，就是好听，这么新，都舍不得拿出去用了。” 陈自强媳妇道。 接下来，又是其他人。 陈浩是副业队长，属于生产队干部，工分决算也排在了前头。 “陈浩家，总工分是5598个，扣除一应的费用后，还有314块6毛钱。” 会计喊到了陈浩家里的年利润。 “媳妇，你去拿。”陈浩将这个机会给了自己媳妇。 “往年家里都是倒挂户，今年总算是有钱分了。”童倩有种扬眉吐气的感觉。 拿着钱，脸上都是笑。 实际上，家里的存款比这个多多了，可摘掉了倒挂户的帽子，心里的感觉不一样。 接下来，其他人也都分了钱。 去年，家家户户余钱不多，多是二三十块钱，有的还倒欠着生产队的钱，可今年，多的能有像是陈自强家中，分了800多块钱，少的，扣除掉口粮等费用，还能有几十块钱的存余！ 倒挂户没了！ “我等会儿就去大队，跟大队长说下我们生产队的情况，今年我们生产队一户倒挂户都没有！”陈自强很高兴。 他推着自行车，跟陈浩道，“我还得跟大队建议，让你戴大红花。” 说着，他便骑着自行车往大队去，找大队的干部邀功请赏。 生产队发展的好，没有倒挂户，大队也有光！ “陈队长，县里开的饭店还要不要人，我也想过去帮忙。”一名村人走到陈浩身边。 1个工分值1毛钱，村里还没人去县里，可结合陈浩家里的情况，再有陈东升和陈伟家里的情况，知道饭店肯定是赚钱的。 有风险时都怕，不敢上前，如今见着好处了，都想进入分一杯羹。 好几家人都围了过来。 “饭店生意，投入不少，需要的人手没那么多，如今饭店不缺人。”陈浩道。 “再一个，做生意有亏有赚，饭店的生意盈利是其次的，主要目的还是让城里的居民能尝到农民种植的瓜果蔬菜。” “不要只看见狼吃肉，狼挨打时就瞧不见，都是乡里乡亲的，你们信任我，我很高兴，但越是这样，我越不能做坑害你们的事。” “才发了钱，能过个肥年，不要搞别的，先将家里的日子稳稳的过好了，才是实在的。” 陈浩说的很有道理，很替人考虑，将这些村人给应付了过去。 回了家，童倩打扫卫生，小朵屁颠屁颠的跟着，双手拿着鸡毛掸子，这里戳一戳，那里拂一拂。 “小漫有没有跟你说，她今年在哪过年？”童倩问道。 “到这边来，她不想去市里。”陈浩道，“家里盖了房子，她在这住着能方便不少，就是洗澡，有大棚，也比她在学校那边要方便。” “你今年回不回娘家？” 日子好过了，陈浩倒不反对童倩回娘家。 “不回去了，太远了，不方便，回去又没地方住，当天还得回来，一来一往的，太赶了。”童倩道。 她将渣滓归拢到一处，“航航过10岁的生日，大哥和嫂子那般态度，过年回去也讨人嫌，没那个必要。” “日子难过时，也没求着他们什么，如今日子好过了，盼头足了，更不需要热脸去贴他们的冷屁股。” “我都想好了，等爸妈年纪大了，肯定是他们照顾，我顶多就偶尔看看，给点吃的喝的，尽他们养我的情分就行了。”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 父母这般想，很多女同志也是这般认为的。 “那行，我们就在自家过年，今年弄个火锅，吃点热乎的。”陈浩道，“年前全家再去趟县里，逛逛商场，备些年货。” “去县里商场备年货？”童倩又惊又喜，“我结婚这么多年，过年还从来没去县里备过年货，家里日子好过了，去县里商场备货，钱方面倒是不用担心。” “但县城里买东西，啥啥都需要票，你手上有那么多票吗？” 想去县里，毕竟县城热闹，好多东西村里没有，可县里买东西不方便，要各种票，别说村里人，就是城里人，很多稀罕东西的票也不一定有。 买东西这方面，特别是生活用品，寻常的吃食，县城反倒不如村里，村里赶集时，很多东西都不需要票。 “我认识县商场采购部主任，从他那弄了不少的票，也打听清楚了，过年时县商场会搞活动，一般的物品，像是常见的衣服，鞋子，日用品之类的，不需要票。”陈浩道。 “抽个天气好的日子，我们一家去县里，将小漫喊上，一起逛逛商场，买了年货再一起回来。” 商场商品的种类，还是比集上要丰富，特别是一些工业品类，公社的集上更多的还是农副产品。 “那行，过几天妮妮放假，天气好了我们就去县里，小漫肯定也放假，正好喊上她。”童倩点头，“真不要票，就买些香皂，洗衣粉，两个娃身上总是脏的，洗衣粉洗的干净些。” “多扯些布，糖果啥的也能买点，好烟好酒也得备着，过年了来客人，都能吃上。” “你是副业队长，饭店的生意也还不错，今年年终决算，工分又这么值钱，我估摸着整个公社，我们生产队怕是独一份。” “今年过年，会有不少领导过来。” 第99章 我又没那么傻 童倩书读的不算多，但相较于这个年月的人来说，已经是知识分子了。 小时候在城里生活，眼界开了些，很多事稍微琢磨下，自己能悟出来。 能娶到这样的媳妇，陈浩很满意。 也亏的当时胆子大，脸皮厚，不然肯定错过了。 “公社的领导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但是大队的领导，特别是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多半会过来。”陈浩说道。 “而且搞不好，今天晚上就会过来。” 他先前跟大队的队长杨治平有过接触，聊了几句，挺投机的。 如今年终决算，钱已经发给村民，陈自强也去跟大队那边汇报，得知消息的大队队长肯定不会无动于衷。 “这么快？”童倩往屋外瞧了瞧，“那我现在把饭菜准备着，等会儿大队的领导过来也好一边吃饭，一边聊。” “先准备着吧，就是大队的领导不过来，咱们自家也要吃。”陈浩点点头，“扫帚给我，我来扫地，你去准备饭菜。” 他接过扫帚，将屋里屋外都扫一扫。 养鸡实际上也是一件麻烦事，喂养方面倒是还好说，主要是鸡吃了就拉，一天要拉好多次，又几乎是放养的状态。 隔一会儿，屋前就到处都是鸡粪。 陈浩用铁锹将粘在地上的鸡粪铲起来，放到一处，又将屋前的一些树叶子，杂草，枯树枝全部都扫到一起。 转身回了厨房，拿火钳过来，夹进了土灶里。 妮妮放学回来，跟村里其他几个娃一蹦一跳的，手里还捏着一块冰片。 “小朵，姐姐给你带了礼物，喜不喜欢？” 别的娃第一次去学校，都是哭天抢地的，身子软在地上，就是不进校门，妮妮每天却是早早的起来。 要第一个去学校，做第一名。 上学开心，放学也开心。 “你欠打屁股是不是，不跟你说了吗？不能到水里玩，你还抠了一块冰片回来。”陈浩四处瞅了瞅，捡起一根枯树枝。 扬了扬。 “这是在田里面抠出来的，我没有去深水的地方玩，我又没那么傻，不想那么早死。”妮妮据理力争。 “你看这冰片上还有草，真的是从田里面抠上来的，万一掉水里去了，顶多就是把身上的衣服弄脏了，大不了我自己洗呗。” 口齿伶俐的很。 “你自己会洗吗？”陈浩道。 “我自己不会洗，但至少有态度吧，接点水，用手搓一搓，做做样子，那也是好的。” 上了学，跟同学接触的多了，妮妮嘴巴更利索了，说起道理一套一套的。 “爸爸，你不要打我，学习很辛苦，你要是把我打傻了，后面考试考得不好了，你不要怪我。” 她将冰片扔到了屋前。 跟小朵两人撅着屁股，研究冰块，时不时站起来，踩上两脚，看谁厉害，能把冰块给踩破。 饭菜准备的差不多了，大队的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的队长陈自强两个人，骑着自行车，到了村里。 往陈浩家里这边过来。 杨治平手里还提着一瓶酒。 松江大曲。 这个是省内松滋县的酒，也就是往后的白云边，算是省内很有名的酒水。 比不上茅台和五粮液，但对普通老百姓而言，已经是很好的白酒了。 “正是饭点的时候赶过来，得要在这里吃一顿白食，打扰了。”杨治平道，“家里也没别的东西，就拿了一瓶松江大曲过来，等会儿一起喝点。” “我猜杨队长你会过来，饭煮着了，菜也准备着了，进屋坐吧，外面冷的厉害。”陈浩道。 “要是放在前两年，还真得把门关着，家里穷的很，自己吃都不够，没多的饭菜待客，但今年没事。” “往后你们过来，也都没问题。” 他接过松江大曲，请大队队长杨治平和生产队队长陈自强两个人进了屋，关上门，将外面的冷风给挡住了。 他又去厨房，跟童倩说了一声，让童倩可以炒菜了。 “麻烦了，简单弄几个菜就行了，主要是有事要说，饭点没打招呼就跑过来了，辛苦你了。”杨治平还蛮客气，特意进厨房，跟童倩打了声招呼，表达了歉意。 “做饭没有什么辛苦的，自己家也得要吃。”童倩道，“杨队长和陈队长过来，就是再添几个硬菜的事。” “不用那么客气，到堂屋里面坐着吧，有火盆，烤烤火，这天气怪冷的。” 回答的非常得体。 两口锅，一口已经将饭煮了，另外一口锅用来炒菜。 三个男人坐在堂屋，烤着火盆。 “天还是冷的厉害，出了点太阳，冰都还没有化掉。”杨治平搓了搓手。 他看着陈浩，“红旗生产队年终决算，1个工分1毛钱，平均每户比去年的时候能多出几百块钱。” “你们红旗生产队今年真的是能过个肥年，家家户户过年饭都能吃得满嘴流油，让人羡慕啊。” 他是真心羡慕。 特别在知道陈自强一家分了八百多块钱后，更是羡慕的鸡儿都发紧。 作为大队队长，权力是有限的，每个月公社那边会有补贴，算是半个公家人，端着半个铁饭碗。 可一年到头，全家也没说能有八百多块钱的盈余。 “农民种地，一年到头，大部分日子都在田地里面劳作，过年时能吃的满嘴流油，也是应当的。”陈浩说道。 “要是这样辛苦，这样努力，还吃不饱穿不暖，有些东西就有问题了。” 辛辛苦苦的劳作，吃穿方面却保证不了，基本的需求达不到，说明有些阶层偷偷吃掉了产出，再要么就是政策制度有问题。 “你说的在理，农民的确是辛苦。”杨治平点头。 他看着陈浩，“能不能在县里多开几家饭店，每个生产队都开家饭店，是不是就能让每个生产队的村民都多分些钱，让日子好过起来？” “理论上是可以的，但实际上恐怕很困难。”陈浩道，“县城太小了，容纳不了那么多的饭店，就拿我们大队来说，一共有10家生产队。” “真要每个生产队去开家饭店，最后肯定是自己人跟自己人竞争，也赚不了多少钱。” “再则，做生意有风险，没那么容易。” 大部分人实则做不了生意。 尤其是农民。 过惯了苦日子，干什么事情都抠抠搜搜的，真要开饭店，搞服务行业，这种习惯肯定还是会跟着。 没有顾客喜欢抠搜的老板。 时间一长，没了回头客，没了口碑，只能倒闭。 有些地方可以抠，有些地方是真不能抠。 第100章 给三叔也戴朵红花 “你说的的确很有道理，县城就那么大，饭店开多了，每家的生意肯定会受到影响，没那么好。”杨治平点头。 他感觉有点可惜。 他是大队队长，自己管的生产队工分值高了，他这个大队长肯定有功。 “别的生产队，包括我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怕是不会这么想，见1个工分能值1毛钱，多半会有想去县城开饭店的想法。”陈自强道。 年终决算前，一众村民想法还不明显，可年终决算完后，基本坐实了饭店能赚钱的猜测。 一些村民肯定蠢蠢欲动。 没胆量第一个吃螃蟹，但有样学样，却是很多人的拿手好戏。 “工分值少发点，这个问题或许就没那么复杂了，哪怕一个工分值只决算到6分钱，很多村民也会感到满意。”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你是个实诚人，替村民考虑，但就怕有些村民不满足，会争相去县里开饭店。” 在农村生活，又经常跟村民打交道，他很清楚村里的生活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勤劳，辛苦，吃不饱穿不暖，热情，这都是真的。 奸猾，认知低，爱嚼舌根子，斤斤计较，这也都是真的。 “谁想去县里开饭店，让他去开好了。”陈浩丝毫不担心，“杨队长，陈队长，你俩都是我信的过的人，我也敬重你俩，才跟你俩说实话。” “饭店没那么好看，不希望你俩动用资源，鼓励村民去开饭店，万一折本了，你俩得承担责任。” “公社那边的领导会有意见，就是亏了本钱的村民，意见也会很大。” 暖心窝子的话，让杨治平和陈自强都很高兴。 聊天的功夫，菜炒好了。 腊肉，煎鱼块，洋葱炒鸡蛋，炸花生米，还有一盘猪头肉。 “饭也熟了，要不要把饭给你们盛上？”童倩放下最后一盘菜，问道。 “饭你别管，等会饿了，我们自己盛，你也坐下来，一起吃，家里两个娃也喊过来，这菜是真丰盛，我家里过年才能有这个菜。”杨治平道。 “不了，你们聊天，喝酒，我坐下来算什么样子？”童倩摆手，“你们吃你们的，娃的菜我有留着。” “饭在靠里侧的锅里，灶里还有余火，不过也要趁热去盛，别等太久了。” 男人喝酒聊事，她没说要上桌。 上了桌，男人聊着有顾忌，她吃的也不痛快，炒菜时已经盛了些菜出来，跟两个娃在土灶边上吃，暖和，又能吃的自在。 她喊妮妮和小朵进厨房，母女三人进了厨房，烤着土灶里的余火，吃饭。 “饭店的确是不能随意开，至少领导干部这边不能松口，要不然出了问题，最后还得挨批评。”杨治平被陈浩提醒后，很认同。 “就是别的村民有想法，也得让他们自己去搞，大队这边不掺和。” 开饭店本就是擦边，不出问题能睁只眼闭只眼，可出了问题，就是大事。 “风险的确很大，不是人人都跟陈浩这般，有头脑，会开饭店。”陈自强道。 “还是说说戴红花，在各大队走一走的事，红旗生产队还从来没有人戴过大红花。” 他对这事比较感兴趣。 “戴红花肯定没问题，1个工分1毛钱，整个公社没哪个生产队有这么高的工分值。”杨治平拍着胸脯道。 “这很能激励队员，肯定得大力宣传，你们决定谁戴这朵红花？” 生产需要宣传，戴大红花就是为了宣传，激励一众队员的干劲。 百姓喜欢，干部也喜欢。 “肯定是陈浩戴啊，工分能这么值钱，主要就是他的功劳，没有人比他有资格。”陈自强道。 他生怕陈浩推辞，“我也想戴，但我没做啥事，大家伙分了钱，跟我没太大的关系，戴了红花也服不了众，真要抢着戴，就成了小丑。” 这点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真要替陈浩戴红花，往后就不止是尿尿嘘嘘，就是往人多的地方走一走，也会嘘声一片。 “我觉着吧，还应该安排一个人，也戴朵红花。”陈浩建议道。 他没拒绝。 倒不是馋这个名头，前世活了几十年，心态随着年龄和见识发生了改变，只有实实在在的利息，才是他在乎的。 “还应该安排谁戴红花？”杨治平问道。 “我三叔，陈庆谷啊，今年双抢前，天气干旱的厉害，他为了借抽水泵，连房顶都给掀了，我觉得应该也给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杨治平和陈自强互相看了看，很疑惑。 他俩是知道陈浩家基本的情况，陈浩被家族里的长辈挤兑出来。 怎么还会想着要给三叔戴红花？ “不能做烂好人，那房子本来就有你的一份，再说，抽水泵也不是给他一家生产队用，别的生产队也借用了。”陈自强道。 “你这个三叔，包括你本家的大伯，心都坏透了，你还让他戴红花，那不是自己把脸伸出去吗？” 他觉着陈浩未免太好说话了些。 心里想着，陈浩是不是想要跟家里那些长辈缓和关系。 “一个大队戴两朵红花，这个以往没有过，公社那边不一定会通过。”杨治平道。 他看着陈浩，“我们私底下，我才跟你说句交心的话，你家族里的那些长辈，都没有长辈的样子，就是你主动示好，怕是也只会觉得你怕了，而不是念着你的情谊。” 有些人你对他好，他只以为自己值，而不是你这个人好。 他俩都以为陈浩是想要主动缓和关系，才会建议让陈庆谷也戴红花。 “你们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让三叔戴朵小红花，不谈其它，就谈对农业的贡献，三叔的确是有牺牲的，该让他戴朵红花。”陈浩道。 一朵大红花，他戴，一朵小红花，三叔陈庆谷戴。 “还以为你年轻，要冰释前嫌，没成想你是要把陈庆谷架在火上烤。”杨治平明白了陈浩的用意。 能力强，还挺阴。 叔侄两人一起戴红花，侄子戴的是大红花，三叔戴的是小红花，的确是表扬了，可这份表扬陈庆谷心里恐怕别扭的厉害。 “三叔一直想要戴红花，想要在各大队转一转，他或许不会想那么多，只会高兴也说不定。”陈浩幽幽地说道。 第101章 你心胸比我大 “那行，我跟公社那边申请，给陈庆谷也戴朵红花。”杨治平没多犹豫，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陈庆谷和陈浩之间的矛盾，他不想掺和，提议给陈庆谷戴红花，理由也讲的过去。 至于里头的道道，权当不知道就行了。 “今年发生了不少事，也不知道对百姓有没有影响。”杨治平道。 他过来还有一件事，就是想探探陈浩的口风，先前交公粮时，陈浩的一些话就很耐人寻味。 结合近段时间发生的一些事，伟人去世，再有那四人倒台，陈浩的一些话更显得耐人寻味。 “肯定会有影响，政治化会减弱，一切的政策会向着经济方向倾斜。”陈浩道。 “包括土地政策方面也是如此，运动化的农事生产会被更加高效的农业生产方式替代。” 一切的问题都是经济问题。 高考恢复，土地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国企改制，会接踵而至。 前几年的改革重心在农村，重点就是土地的生产方式。 这一顿饭吃了近两个小时，杨治平和陈自强醉醺醺的离开。 陈浩本打算送一送杨治平的，对方摆摆手，“这点酒醉不了，我不骑车，推着车回去，不用担心。” “路上正好想想你刚刚说的话。” 领导层的每一次变动，大的政策可能会南辕北辙，对干部也是一种挑战。 提前把握好方向，对自己而言可能就会获得提拔的机会。 大队队长是半脱产干部，能拿到公社的补贴，可想更进一步，正式成为干部，千难万难。 陈浩的话让他看到了成为正式干部的可能。 “杨大队长对你还蛮重视的，特地过来跟你说戴红花的事。”童倩说道。 她收拾碗筷。 以往家里别说大队干部，就是生产队的干部，也很少往家里来。 “戴红花的事是次要的，他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政策方面的问题。”陈浩道。 “往后的每一年，政策都会有大的变化，对老百姓影响很大，对干部的影响也很大。” “杨大队长是个有野心的人，想去公社做干部。” 两个娃吃了饭，就自顾自的玩，陈浩跟着童倩进厨房。 “你能帮他的忙？”童倩疑惑道。 “跟小漫一样，提前站队，只要站的队跟往后的政策方向一致，得到提拔的机会就大。”陈浩道。 “领导提拔人，首要考察的就是这人跟自己是不是一条心。” “一条心了，又是在大多数人都反对，跟原来的政策相背的背景下，就如雪中送炭，更容易被提拔。” 碗筷洗了，锅也洗了，烧了两大锅的热水，一家人洗了个澡。 没去大棚，在厨房，用塑料薄膜罩着塑料盆，薄膜上面用绳子挂在竹架子上。 两娃睡了后，陈浩夫妻两个在被窝里探索生命的奥义。 很考验陈浩的忍耐力。 两天后，杨治平再次找了过来。 “公社那边已经同意了，今年我们大队你和陈庆谷都戴红花，你戴大的，陈庆谷戴小的。” “除了你们两个，还有一个是孙彭大队的孙苗苗，她也戴小红花，你们三个一起，由公社那边出一辆卡车，在各大队间敲锣打鼓，宣传，风光风光。” 3个人戴红花。 陈浩戴大红花，陈庆谷和孙苗苗戴小红花。 都是认识的人。 “孙苗苗戴小红花，是因为她们生产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陈浩问道。 花山饭店除了在自己的生产队拿货，孙苗苗那也提供了不少。 “工分值比去年提升了1分5厘。”杨治平点头。 “你三叔那边，是我去跟他说一声，还是你去？”他又问道。 “我去吧。”陈浩道。 这事他肯定得亲自上门。 他的心眼不大，先前受的怨气，必须得发泄出来才行。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5天后，公社那边会开车过来接你。”杨治平道，“衣服穿戴整齐些，干净利落点，你是典型，为我们大队争光。” 又说了几句，杨治平便走了。 陈浩回头，对童倩道，“我去趟三叔家，跟他汇报下。” “你真是蔫坏。”童倩白了自己男人一眼，“悠着点，话别说的太狠了，将三叔刺激坏了就不好了。” “你心胸比我大，我就没你这个心胸。”陈浩道。 “我的意思是，真要将他刺激出个好歹，还得找我们麻烦，惹的一身骚，没必要，要控制力度。”童倩道。 夫妻俩都蔫坏。 “力度这个我擅长，最近一直有在实操，放心吧。”陈浩拍着胸脯。 童倩啐了他一口。 两个生产队本就没隔着多远，又是农闲时，陈浩到老宅时，三叔，大伯，包括爷爷奶奶，都在。 这几天日头还不错，一大家子在老宅前晒太阳。 “你怎么跑过来了。”陈燕也在家。 手里抓着一捧瓜子，不太高兴，蔫了吧唧的。 脸拉的很长。 “过来跟三叔传递下消息，有两个好消息，要跟三叔说说。”陈浩道。 “你肯定没憋着好屁，你能有什么好消息要说？”陈燕闷闷的道。 她最近听到一些消息，大队办的小学，一部分学生要安排到公社小学。 这个苗头，结合上先前陈浩的一些话，让她生出担心，大队办的小学后续是不是会出现不好的变动？ 担心的月事都乱了。 见到陈浩，心情就更差了。 “你有啥好消息要跟我说？”陈庆谷脸色也不好，“是不是想跟我说，你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红旗生产队工分值很高，传的很开，村民很羡慕，作为生产队的队长，他压力很大。 每次从村民身边走过，总感觉自己生产队的村民在骂他没用。 他觉得陈浩肯定是过来奚落他，看他的笑话。 “不是这个事，是公社那边决定了，因为三叔你今年干旱时表现亮眼，挽救了田地里的庄稼，保障了公粮，爱国粮的交售，决定给你戴红花，坐卡车到各大队游一游，宣传宣传。”陈浩道。 “真的？你不是消遣我的吧？”陈庆谷一下来了精神。 他做梦都想戴红花，到各大队转一圈。 很有面。 “我跑过来就是为了消遣你？我还没那么无聊。”陈浩道，“这事你去大队打听，也能知道真假。” 很有道理。 陈庆谷喜笑颜开，“那你过来报信，是想主动跟我缓和关系？” 他笑的更开心了，志得意满。 “我刚还奇怪，你怎么跑过来了，这么想就能解释的通了，你肯定是得了消息，主动揽下报信的活。” 第102章 不开心 陈庆谷有点扬眉吐气。 他觉得陈浩过来肯定是服软的，否则解释不通啊。 一瞬间，所有不通的气全都顺了。 “人狂必有祸，天狂必有雨，饱谷常弯腰。”陈庆谷走到陈浩跟前。 眼睛都笑眯了，“屋顶没白被掀，要说能戴红花，还有你一份功劳。” “你真要服软，得要有服软的态度，空着手过来怎么能行，你家里弄了那么多腊肉，腌鱼，不得带过来？” 他很实在，想陈浩家中的吃食。 “不止是吃的，还有电视机，自行车，还得给钱。”陈燕马上跟着道。 “你一个晚辈，要住那么好的房子做啥，你手上肯定有不少钱。” 两人要啃陈浩身上的肉，包括三婶，还有大伯等一干亲戚。 “那么急干啥，还有件喜事没说完。”陈浩将几人的嘴脸看在眼中。 “公社也通知我了，对我的表现很满意，要给我戴大红花。” 陈庆谷，陈燕，还有三婶，大伯等亲戚，脸上的笑意还没散去，甚至空中还回荡着几人方才要的服软补偿。 “也通知你了，让你戴红花？这没有过的先例啊，怎么有两个人戴红花？”陈庆谷没刚才那么高兴了。 这第二件事，对他而言根本就不是喜事。 不开心。 “准确的说，是3个人戴红花，一朵大红花我戴，2朵小红花，你和孙彭大队的一位女同志，各戴一朵。”陈浩没再藏着掖着，直接说道。 “还能这样？”陈庆谷傻了眼，“三个人一起，到各大队宣传，站在一处？” 这哪是什么喜事，红花还分大小，陈浩戴大的，他戴小的。 这不是把脸挂在陈浩身边，让陈浩抽吗？ 太丢人了。 “戴大红花怎么着也应该站在中间，或者是靠前一点吧？具体怎么站，那天公社肯定有安排。”陈浩道。 “5天后，公社会派卡车过来接人，这几天你可以准备准备，弄个时兴的发型。” 陈浩说完后，转身离开了。 “他就是故意过来气人的，这红花不戴也罢了，真要戴了，还得站他身后，或者是站他两侧。”陈燕望着陈浩的背影。 气的牙齿咯吱响，“让他装到了，我就说，他一头黄鼠狼，过来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 陈庆谷很纠结。 “这是公社的决定，红花不戴，那不是不给公社领导面子吗？”陈庆谷很纠结，“我想去大队任干部，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资历方面至少能好看不少。” “生产队的干部就是农民，不脱产，说是队长，可还得跟其他队员一样，下地干活，不干活就没工分。” “大队的干部才勉强算是干部，有公社补贴，也不用一直下地干活。” 成为大队干部，是他这辈子的心愿，跟陈浩一起戴红花，自己戴的比陈浩小，想想就起疙瘩，不痛快。 可又舍不得戴红花的荣誉，小红花也是红花，也能在各大队露脸。 就如不少婚姻中的男女关系，明明同床异梦，却又不愿意分开，担心分开了丢面子，生活没着落。 陈庆谷的这些烦恼，陈浩一点没有，他到了县里。 花山饭店的生意依旧很好，门外搭着简易的棚子，遮风挡雨。 有点难看，但的确是无奈之举，不搭棚子，别说客人冷，就是才做的饭菜，没几分钟就得吹凉了，没法吃。 “浩哥，对面饭店已经弄好了，年前就会开业，不得不说，单看门面，就比我们饭店气派。”陈伟走了过来，望向对面的饭店。 他在县城的时间多，每天都会出来看看对面。 亲眼见着对面的饭店建起来，还将花山饭店比了下去，就是过来吃饭的顾客，很多也都议论对面的饭店，他很担心。 “这种事避免不了，往后会越来越多，得要有心理准备。”陈浩抽着烟，表情很镇定，“不过万事有我，你们不用担心，只需要将自己手头上的工作做好，就行了。” 这个话让陈浩镇定不少。 “也对，浩哥你本事不小，肯定有办法。”陈伟点头。 他转身，回了店里，继续忙。 陈浩吐了一口烟气，左右看了看，等一辆边三轮经过后，他穿过街道，到了对面的饭店门前。 兴盛酒楼。 饭店的名字都起好了，还挂了起来。 店里正在打扫，安置桌椅，厨具等之类的。 “我这饭店怎么样，跟花山饭店比，哪个好些？”吕文安见着陈浩，没有不高兴，反而让陈浩点评下。 “对了，我这饭店花了不少钱，没叫饭店，起了酒楼两个字，显得更气派点。” 单论规模，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强了不少。 花山饭店怎么经营，自己就怎么经营，不信比不过！ “桌椅都是统一样式的，层数比花山饭店也要高，我看你好像已经招了不少人，人数也比花山饭店要多。”陈浩道，“位置也不算差，跟花山饭店就隔着一条街。” “那是肯定的，整整齐齐的，看着才舒服，餐桌数量比花山饭店多，人自然也要多点，人多了，服务也能更好，上菜速度快。”吕文安道，“过几天我就准备开业，到时你可以过来热闹热闹，不用给喜钱，就过来喝个茶水，抽根烟，提提建议。” “建议我现在就可以提。”陈浩道。 气氛有点冷场。 吕文安顿了下，看着陈浩，“你这人性子真是急，意图也太明显了。” “就是对我再有意见，担心我抢了你的生意，也该沉下气，保持面上的客气才对，哪能这样一点气度和脸面都不顾？” 他觉得陈浩就是嫉妒，羡慕，才会这么沉不住气，想讨些言语上的便宜。 “建议就2点，你愿意听就听，不愿意听，就当耳旁风好了。”陈浩道。 “第一点，菜品方面，你开的饭店，找到菜源，能冬天供应黄瓜，番茄，青椒吗？” 开饭店，菜很重要，别的地方不知道，但长丰县，大棚蔬菜目前也就红旗生产队有规模的种植。 明年可能会扩展到大队。 这些大棚里种出来的瓜果蔬菜，一部分被花山饭店消化吸收了，再有一部分则是流入市场，流转的方向，陈浩能影响到。 不让红旗生产队的大棚蔬菜流进吕文安的手上，他能做到。 第103章 我很喜欢 “这方面我有考虑，有哪些菜就做哪些菜，菜少点没关系，好吃就行。”吕文安说道。 他看着陈浩，劝道，“其实我俩没必要闹的这么僵硬，你可以把菜源介绍给我，就是给你赚一些差价也没有多大关系。” “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况且我俩也没啥大仇。” 他意思是让陈浩大度些。 做中间商，将非时节的蔬菜卖给他，陈浩能赚差价。 “你说的有道理，不过目前肯定不行，等过些时候，我可以将菜源介绍给你。”陈浩道。 “什么时候？”吕文安忙问道。 酒楼的菜能多些肯定是好的，这段时间他没少四处联系，可找到的也只是应季节的蔬菜。 像是花山饭店那般，这寒冬腊月还能提供番茄，有番茄鸡蛋，有青椒炒肉，能招揽到更多的顾客。 “等你这酒楼办不下去，要我接手的时候。”陈浩道。 ？？？ 吕文安气笑了，“你口气真大，就只是少几个菜，我这么好的酒楼能垮了？” “再说，你不提供菜，我迟早也能找到其他人提供，只不过是需要多等些时候罢了。” 他不信自己的酒楼比不过花山饭店。 招的员工颇花费了些心思，厨子的手艺都不错，服务员也都是找的脾气温和的，确保跟顾客吵起来不会打架。 这么冷的天，花山饭店外头还搭了棚子，条件非常的差，自己的兴盛酒楼却能在房间里，可以挡住寒气。 这么好的用餐条件，顾客不是傻子，肯定会比较。 “你说的有道理，花点时间，多找找人，肯定能找到菜源，或者干脆自己找人搞，大冷的天提供番茄，提供黄瓜，提供青椒，肯定也能做到。”陈浩点头。 “只不过你可能没有那么长的时间去做这些事，等不了那么久，兴盛酒楼在你将这些问题解决前，就会出现问题。” “你刚刚说人与人的关系，其实说白了就是利益关系，只要有利益，恩怨可以放下，这个话希望到时候你也能坚持这么认为。” 情绪稳定，思考问题理智的人，无论是作为对手，还是作为合作伙伴，都非常好。 彼此的矛盾，关系，深浅度，都能在可控范围内。 “我都不知道你的这股自信到底是从哪里来的，本来觉得兴盛酒楼还没有建成，你没有感受到我的决心，也没有感受到兴盛酒楼的气派，才会自信满满。”吕文安摸出烟，给陈浩递了一根。 一副非常大度，非常从容的态度。 他有意给陈浩制造一种自己非常自信的观感，表明一切尽在掌控之中，陈浩的话对他没有造成任何影响。 “可现在兴盛酒楼就在你的跟前，再过些天就要开业了，你还能说出这样的话，实在是有些过于狂妄了。” “比场地，兴盛酒楼跟花山饭店就只是隔条街，场地打平了。” “比人手，兴盛酒楼里的厨子，还有服务员，人少只会比你那边多，而且水平也不会差，就算是打平。” “比规模，兴盛酒楼有3层，花山饭店才一层，这一点，兴盛酒楼有非常巨大的优势。” “比菜品，兴盛酒楼这方面的确还是差了些，但这个情况不会一直不变，我肯定能寻求到解决的办法。” 吕文安一口气将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各个方面做了对比。 他就不信了，照着葫芦画瓢，甚至于说，一些方面比花山饭店还要强，还能让花山饭店比下去？ 就是开店的日子，也是精心挑选的，为的就是趁着年前这段日子，走亲访友的多了，应酬多了，需要吃吃喝喝，才一直赶工，盯着进度，抢在年前开业。 万事俱备了！ 就等着数钱。 “你说的有道理。”陈浩点点头。 这是第3次说这个话了。 本来听着挺舒坦的，可多了，吕文安有点麻了。 “但你忽视了非常重要的一点。”陈浩跺了跺脚，天还是挺冷的，他没继续卖关子，“资金充裕的程度。” “你的资金，是不是能支撑的起兴盛酒楼经营到你找到菜源，是不是支撑的起其它的一些变故。” “我的确是借了些钱，手上资金也不是很充裕，但守着下金蛋的母鸡，还用担心钱的问题吗？”吕文安认为陈浩的话有些危言耸听了。 “兴盛酒楼只要一开业，钱就会源源不断的产生，借的那些钱马上就能还上，我特意趁着年前的这段时间，盯着将酒楼盖起来，抢着开业，就是因为这段时期用餐的需求会很大。” 花山饭店的生意，他瞧见了，兴盛饭店开业当天，他认为顾客不会少。 借的那些钱肯定能还回去。 “做任何生意都是有风险的，破釜沉舟是好事，勇气可嘉，可有备无患也是对的。”陈浩道，“开酒楼的资金，可不仅仅是桌椅，人数，层数这些，还有来自对手的手段。” “得要有资金应对这些手段。” 简单的说，得要有资金应对市场，应对竞争。 只不过陈浩顾忌这会儿的经济政策，没有提竞争和市场。 “你打算耍阴招？”吕文安不傻，顿了一两秒，立刻看着陈浩。 “跟你讲了，就不算是阴招了。”陈浩道，“这就是我要提了第2条建议，资金得要备足。” 他看着吕文安，“兴盛酒楼开业那天我就不来了，比较忙，我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得了表扬，公社点名了要我戴大红花。” “兴盛酒楼建的很不错，桌椅很齐整，3层高，对于县城来说，这个规模也刚好。” “我很喜欢。” 说完后，陈浩转身离开了，回了花山饭店。 吕文安心情不太痛快了。 尤其是陈浩最后那句话：我很喜欢。 怎么听，都怎么感觉将兴盛酒楼当成了自己的东西？ 晚上，陈浩，陈东升，陈伟，3人关了花山饭店的店门，窝在店里，一边吃着火锅，一边聊着事。 烧的是木炭，锅里放着切成块的白萝卜，白菜，羊肉，土豆片，猪肉。 “还是在县里过瘾，这段日子人都胖了。”陈伟夹起一块白萝卜，咬了一口。 烫的舌头打卷，在嘴里倒腾了好一会儿，才接着嚼。 带着肉味的青菜，香的很。 “去把窗户打开点，烧着木炭，得留缝。”陈浩道。 陈东升立刻起身，将窗户打开了些。 “兴盛饭店搞的很好，必须得要想招，不然生意会被抢过去。”陈浩吃了一口羊肉，“明天，你们就跟顾客说，我们店准备搞活动。” “为了感谢一众顾客的支持，以及迎接新年，花山饭店决定搞兑奖活动，奖品是自行车。” “凭到店消费的收据，直接兑自行车！” 第104章 都舒服了，合作才能长久 “兑自行车？一辆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这个手笔是不是大了些？”陈伟问道。 他有点舍不得，觉得是不是能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 “可以搞点烟，搞点酒，或者是热水壶这样的东西，价格没有那么贵，能承受得起，而且可以多搞些，让更多的顾客兑到这些商品，享受到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处，吸引他们过来。”陈东升说道。 他跟陈伟是差不多的看法，觉得可以将兑换的东西价格降低些，数量增加些，让更多的顾客得到好处。 “价格太低了不行，吸引不了顾客，不能让他们下定决心到哪边吃饭，甚至很可能因为对面酒楼的环境比我们好，更能吸引到顾客，抢了我们的生意。”陈浩摇头，并没有赞成两人的建议。 “不能让兴盛酒楼有起来的苗头，得要按住吕文安的七寸，狠命的敲棍子，最好是一棍子就打的他生活不能自理。” 大冷的天，三个人吃着火锅，聊着天，说着饭店的事。 “兴盛酒楼最大的弱点就是资金不足，吕文安为了搞兴盛酒楼，借了不少钱，我估摸着有一些资金很可能还允诺了比较高的利息，才借到手的，而且多半短时间内就要归还。”陈浩说道。 “搞一般的产品，吕文安也会学过去，对他不能造成多大的伤害，搞自行车，他想要学也学不了，资金是他天然的短板，再一个，一般的产品对顾客的吸引力不大，很难左右他们的用餐情绪，最好是自行车，让他们有不得不到花山饭店用餐的理由，帮助他们下定决心，让他们的脚步往咱们这边来。” “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凤凰牌自行车，就这么跟用餐的顾客说。” “在店门口，店里都贴上醒目的话，将兑奖的条件和情况都标明，让顾客搞清楚。” 500块钱是花山饭店大半天的营业额，毛利60%，有300块钱的毛利，兑一辆自行车，自己也还有的赚。 只是少赚些罢了。 “自行车不用担心，我跟长丰商场联系，让他们提供。”陈浩又将自行车的问题说明了。 跟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算是有些交情，搞些自行车过来没有多大的问题。 无非是送点烟酒。 在戴大红花的头一天，陈浩回了村里。 发现屋里多了个女同志，是孙苗苗，正跟自己媳妇烤着火盆，唠着嗑。 火盆边还有些瓜子花生壳。 “这位女同志过来找你，说是明天要跟你一起戴红花，到各大队走一走。”童倩指着桌子上放着的东西。 “她还蛮客气的，带了不少柑橘过来。” “去年过年咱们买了不少柑橘，就是从她手上买的。”陈浩笑着说道，“饭店里面不少的瓜果蔬菜，包括鱼，肉之类的，也是她帮着收的。” “谈不上帮忙，要不是你，咱们生产队好多东西都卖不出去，也卖不了那么高的价钱。”孙苗苗说道。 “这次戴红花有我一个名额，也是沾了你的光。” 她是第1次到陈浩家里。 红砖房这个就不说了，放在村里很气派，她自家现在还是土坯房，包括她自己在的孙彭大队，也都是住的土坯房。 陈浩家里的腊鱼腊肉很多，电视机也有，老婆漂亮，两个娃也机灵。 陈浩这样的家庭生活，连她一个女人都羡慕的厉害。 刚刚她跟童倩聊了有将近一个小时，童倩人很好看，很好说话，有文化知识，跟一般的农村媳妇很不同。 “你过来找我，是有什么事？”陈浩问道。 孙苗苗不可能为了戴红花这个事特意过来找他，明天公社那边就会开着卡车，将三人载着到各大队之间转一转，宣传宣传。 这件事早就说好了，不用孙苗苗转告。 就是要转告，也是公社或者是自己大队的领导过来。 “是关于给你提供蔬菜，再有鱼，水果，羊肉，兔肉等等之类的事。”孙苗苗道。 “有人找到我这边，想要让我给他们提供这些东西。” “这个没有问题啊。”陈浩说道，“能将队里的农产品，水产品，包括其他的一些产品卖出去，让队里拿到更多的副业资金，让农民的生活更好，这是好事。” “你不反对？找我的这些人里，还有在县里开饭店的，你不担心他们从我这拿了鱼，肉之类的，会影响你饭店的生意吗？”孙苗苗诧异的看着陈浩。 她跟陈浩之间的交接，一直是在公社的集上，她并没有去县里，但是这都将近一年的时间了，陈浩做什么事情她也知晓。 本以为跟陈浩说了后，陈浩会让她不要跟其他开饭店的人有业务上面的往来，没想到陈浩居然同意了。 一点不在意。 “总不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损害你的利益吧？这不是我做人的原则。”陈浩笑着说道，“做人做事，得要双赢，双方都能得到好处，而不是损害对方的利益来，成全自己。” “这样的合作长久不了。” 孙苗苗的大队里还没有搞大棚，一家花山饭店也不可能吃下孙苗苗提供的所有东西，肯定会有不少的溢出去。 反对有什么用？一点用都没有。 只要自己生产队大棚产出的瓜果蔬菜，控制着不提供给竞争力强的饭店，自己能把握住节奏，就没有多大的问题。 “跟你合作真不错。”孙苗苗道，“好多人巴不得多占些便宜，你会替别人考虑。” 她完全不知道陈浩心里的想法，只觉得陈浩这个人很大度，对跟陈浩的合作更加有信心。 “明年花山饭店那边需要的瓜果蔬菜等东西可能会比较大，到时候我就没办法隔个两三天跟你在集上碰面。”陈浩道。 “最好是你安排人，将花山饭店需要的瓜果蔬菜，还有肉类的送过去。” 陈浩不打算继续亲自对接菜品供货，直接让孙苗苗安排人做这事。 花山饭店就如男人裤裆里的那东西，刚开始很小，需要小心呵护，经过一年的生长，哪怕有遮挡，其势已经凸显。 孙苗苗都瞧见了。 不必遮遮掩掩。 “从集上到县里，一趟得花不少时间。”孙苗苗道。 陈浩笑了，有些人真的天生就是做生意人的料子。 “放心，这部分的成本，花山饭店肯定会承担一部分。”陈浩道，“你得信我，跟我合作，不会让你吃亏。” “都舒服了，才会更紧密，才能长久。” 第105章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 “我信你。”孙苗苗道。 她闹的有点不好意思。 陈浩是真厉害，好多话不用说出口，只是起个苗头，便知道她要说什么。 “你放心，就是将菜，肉卖给其他人，但紧要的，难得的东西，肯定还是会留给你。”孙苗苗也给出了自己的保证。 “你这人挺好的，跟你合作，我安心。” 菜方面还好说，主要是肉。 特别是一些野味，野兔，野鸡，蛇，甚至是野猪之类的，孙苗苗时不时能提供些，丰富了花山饭店的菜品。 有些人就喜欢吃野味。 别说是蛇，野猪，就是熊掌，这会儿也都还不受保护，1989年，野生动物保护法才正式实施。 “你要往县里运菜，可以买辆卡车，以生产队，或者是大队的名义，这样能方便不少，节省很多时间。”陈浩道。 “哪有那个钱，其他村民也不会同意。”孙苗苗摇头。 她倒是有这个想法，“菜卖到县里，钱才多，这个道理我懂，有卡车能运更多的菜，甚至还可以运到市里去。” “可村里有些村民希望多分钱，能把副业赚的钱都分到工分上，要是钱是我自己的，或者允许私人买卡车，我肯定就按照你的主意来了。” 村里的消费水平有限，很多村民没钱消费。 就拿柑橘来说，放到集上很难卖出去，可要拿到县里，市里去，轻巧就能卖出去了。 但去一趟县里，市里，不容易。 路途遥远一方面，还有风险。 “有机会我们合作，到时车我出，你出人。”陈浩道。 “那感情好。”孙苗苗道。 两人又说了一番话，孙苗苗这才离开。 要留饭的，她没好意思，说着家里有事，急急忙忙走了。 “你还打算买车，个人能买吗？”童倩走了过来，跟自己男人说道。 “个人不能买，以生产队的名义买好了，不多短时间不考虑，一辆车不便宜，而且卡车紧俏，别说新车，就是二手车，好多单位也都盯着。”陈浩道。 一辆新卡车，得要两万多块钱。 不便宜。 哪怕是拖拉机，一台也得要万把多块钱。 工业发展，特别是跟民用相关的工业，很落后。 新三年，旧三年，缝缝补补又三年，说的不止是穿着，就是工业品，又何尝不是如此？ “等会儿我找身干净的衣服出来，明天好戴红花，说不定公社那边还会来人，拍照片。”童倩心思放在了明天戴红花的事上。 家里男人有出息，她很开心。 “不能穿太好的，最好是能有一两个补丁，公社的那些领导，就喜欢宣扬苦难。” “你头发也得洗衣洗，干净利落，棉鞋也换双，你这双都脏的不成样子了。” “妮妮早就说想看你戴大红花，明天得把她喊起来，跟着一起。” 一边做着事，在三角板柜里找着衣服，童倩一边絮絮叨叨。 天冷了，村民也不怎么过来看电视，一家人早早的睡了。 晚上，陈浩本想折腾的，被童倩按住了。 “好好养精蓄锐，还要早起戴红花，让人瞧见两个眼圈黑黑的，像什么样子？” 这一晚，她没同意，只是让自己男人过了把手瘾。 第二天一早，童倩就起来，下了面条，里面放了4个荷包蛋，还有白菜叶子，桌上还放着一盘炒好的腊肉。 “面下好了，快点起来，等会儿公社该来人了。”做好了这些，她这才回屋里，喊自己男人。 又冲里头道，“妮妮，小朵，你俩不是说要看爸爸戴红花吗？快起来，穿衣服。” 两个娃睡一个被窝里，小娃子火气旺的很，被子又厚，踢开了被子，四条胳膊，四条腿，像是乱画的线条，歪七扭八的。 小朵的一只脚甚至贴在陈浩的脸上。 脚伸不直，被挡住了，小脚丫子时不时的蹬两下。 陈浩抓住小脚丫子就亲了两口。 “你闺女的脚，你就一点不嫌臭。”童倩道。 “你的我也不嫌弃啊。”陈浩起身，穿衣服。 “跟你结婚这么久，愈发觉得你这男人身上一堆的怪癖。”童倩给他拿过衣服，“你去吃面，我来搞两个小的。” 陈浩穿好衣服，洗漱干净，两个娃也都穿好了衣服，拿着牙刷，到门口蹲着刷牙。 鸡窝里的鸡跑了过来，就是隔壁陈小婷家的狗，也跑过来遛弯。 “也不知道公社的人什么时候过来，是不是要到家里来，还是在村口？”童倩朝屋外瞧了瞧。 对这件事她很上心。 “要不你在家里和两个娃吃着，我去村口看一看？” 她生怕错过了，或者是怠慢了公社来的人。 “放心吧，队长肯定在村口，而且这会儿也才七点钟，还早着。”陈浩道，“你就别操这个心了。” 戴大红花，各大队间转一转而已，跟学校对表现好的学生发奖状，除此之外，没别的奖励一般，这样的精神鼓励，也就pua一下老实人。 正吃着，堂弟陈传福跑了过来，“浩哥，公社那边来人没啊？” “还没瞧见，吃了没？”陈浩道，“锅里还有些面条，不过蛋没了，你自己去捞点面条吃，桌上有腊肉。” “我等会儿回去吃。”陈传福不太好意思，“我爸一大早就起来了，天黑的厉害，他就在家里搞的叮咚响，吵的人睡不着。” “还让我过来瞧瞧，看看公社的人来了没。” 他是被派过来打探消息的，陈庆谷自己不好意思过来。 “公社那人还没来，回去吃啥，就在我这吃，要其他人过来，我肯定不留饭，你不一样。”陈浩道。 “自己去厨房拿碗拿筷子。” “我去吧。”童倩道。 “嫂子，我自己来。”陈传福忙跑进厨房。 早饭能吃上面条，在村里也很是难得了，好多人就只有稀饭，还得配上红薯。 遑论还有一盘腊肉。 陈传福盛了一碗面条，夹了些腊肉，蹲在陈浩身边，“我爸就是有毛病。” “他不想戴小红花，因为被你给比下去了，又想戴，想风光一下，虽是小红花，可其他好多队长都没资格戴。” “我觉得他有点转不开，浩哥你这么有本事，非得跟你对着干。” 一大碗面条，他吃的很带劲。 家里早饭就只有稀饭，一点油水都没有，这面条还用油水打了底。 加上腊肉里的油水，吃的浑身都是劲。 “别光顾着吃面，还有腊肉，多夹点。”童倩将腊肉端出来。 第106章 够了，嫂子 “够了，够了，嫂子你真好。”陈传福道。 碗里又多了不少腊肉。 香喷喷，油晃晃。 “浩哥，你家的这日子才叫日子，吃的才叫吃的，我家每天早上就只有稀饭，别说腊肉，就是油水，一点都没有。”陈传福吸溜着面条。 碗边沿粘着一点油水，他也没放过，卷起面条，沾干净。 老百姓，无论是城里，还是农村，油水缺的厉害。 城里的居民，一个月的食用油标准，每个人是5两左右，放在几十年后，5两的用油，可能只是一顿饭的用量。 农村就更不用说了，就只有集体杀猪，或者是打菜籽油，花生油时，能分一点，一家人一年的食用油就几斤罢了。 别说吃肉，饭菜里顿顿油水稍微多一点，就算是好日子了！ 面条吃的一干二净，就是碗里的汤水，也喝的一点不剩。 陈传福回了家。 他老子陈庆谷一直守在门口，看到他回来，便道，“让你打探消息，你怎么去了那么久，公社那边的人到了没有？” “哪有那么快，都没人影。”陈传福道，“我在浩哥家里吃了早饭，面条，肚子饱了，等会儿不用喊我喝稀饭。” 他抹了下嘴唇。 打个了饱嗝，很是心满意足。 “你能不能有点脸，要点皮，我们家跟他不和，他故意让你老子我戴小红花，站他边上，丢我的人，你还跑过去吃他家的面条？”陈庆谷感觉丢了脸面。 一家人，都跟陈浩不对付，偏偏儿子陈传福，跟陈浩比较亲近。 让过去打探消息，居然还在陈浩那吃了早饭。 “是你跟浩哥不对付，又不是我。”陈传福道，“浩哥家的早饭油水足，还炒了腊肉，香的很，我嘴巴里这会儿都还是腊肉的香味。” 就他说话的功夫，自家的稀饭也熟了。 老大和老三，都结了婚，也有了娃，但因为长辈还在，都住在老宅里，钱是分开的，但饭菜却是一起吃。 一个个进厨房，盛了稀饭。 “传福，稀饭我给你端过来了，稠的很。”老人端了一碗稀饭出来，喊陈传福吃。 这碗稀饭不一样，比别的稀饭要稠的多。 “奶，我刚在浩哥家吃了，不吃了，肚子饱的很。”陈传福摆手，“这么多孙子孙女，你别老偏心我一个人。” “看似关心我，爱护我，但其他人怎么想？就我一个人占便宜，那不是让我被人指着后背骂吗？” 他不太喜欢被这么刻意照顾。 这是与全家其他同辈为敌。 “你这娃不知好歹，你奶给你盛稠点的稀饭怎么了？长辈爱护孙子辈，这不是应该的？”一名妇女走了过去，接过碗。 这是陈传福的妈，也是陈浩的三婶，郑春娥。 她将碗筷拿到儿子陈传福跟前，“你还小，正在长身体，多吃点。” “我都20了， 浩哥跟我一样大的时候，娃都有了。”陈传福道，“我真吃不下，吃了腊肉，再吃稀饭，一点味都没有。” 其他正在吃稀饭的，听到陈传福这个话，突然觉得往日不错的稀饭，也没啥味了。 寡淡的很。 “家里也弄了腊肉，晚上我给你炒。”郑春娥道。 “才几条腊肉？那是要留着年饭吃的，现在离着过年还有些日子，今天吃了，过年吃什么？”陈庆谷道。 他看着陈传福，骂道，“我看你就是故意的，被陈浩一个顿面条就给收买了，故意回来气我。” “你真那么馋腊肉，念着陈浩的好，你过去跟他过。” 每次提陈浩，他心里就不痛快。 “我倒想过去跟他过，就是给他做儿子，那也行，至少能天天吃上腊肉。”陈传福道。 “你给他做儿子，那我是什么？”陈庆谷气的不轻。 放下碗筷，四处找趁手的东西，想抽这个不孝子。 辈分都乱了！ 陈浩一家吃过早饭，又待了一会儿，便听到锣鼓声。 “公社的车来了，派了辆卡车。”有村里的人，一边往陈浩家里跑，一边喊。 村口到陈浩家里的路还算宽的，没一会儿的功夫，一辆卡车就开到了陈浩家门口。 刷了新漆，只是可能一时半会找不到原漆，新刷的跟原来的颜色有些不太配。 卡车前头的引擎盖上，挂着一朵大红花。 两侧扯着条幅。 “花山公社优秀同志表彰大会！” “1个工分1毛钱！” 卡车上还站着几个人，都是公社的同志，还有位女同志，手里拿着相机，一看就知道是搞宣传工作的。 一番介绍，寒暄过后，陈浩上了卡车。 “各位同志，领导，辛苦了，吃点糖，抽根烟。”童倩手里拿着高粱饴，给公社过来的几人，每人都抓了一把。 烟也是，每个男同志都递了两根。 “太客气了，不用那么见外，陈浩同志为公社，为队员做了贡献，就该表彰，让各个干部都学习学习，也是让队员坚信，跟着大队走，跟着公社走，跟着党走，生活一定会越过越好。”女同志跳下卡车，拍了不少照片。 这名女同志叫沈慧琴，在公社宣传办公室工作。 平日里没少下到生产队，拍摄各种新闻素材，可这一次，到了陈浩家里，她眼睛放亮，太多可以拍摄，用来宣传的素材了！ “等会儿再走，我先拍几张照片。”沈慧琴拿起相机。 红砖房，拍！ 屋前鸡窝里养的鸡，拍！ 屋前自留地里的大棚，拍！ 走了一圈，绕到屋后。 有猪圈，可惜里头的猪没了，没关系，半蹲着，就拍猪圈！ “能进屋看看吗？”沈慧琴还想到屋里去看看。 “可以的，随便进。”童倩道。 她引着沈慧琴，到屋里，配合对方拍了些照片。 拍完照片，沈慧琴这才登上卡车，而后卡车又去接了陈庆谷，孙苗苗，一路敲锣打鼓，在各大队宣传。 “陈浩同志，你往中间站，陈庆谷同志，还有孙苗苗同志，你俩站在他两侧。” 陈浩在主位，陈庆谷和孙苗苗在次要的位置。 各个大队的小媳妇，老嫂子，对着公社宣传的开车，指指点点。 “中间的那个后生好年轻，不知道结婚没结婚。” “那是陈浩，红旗生产队的副业队长，听说在县里开了饭店，1个工分1毛钱，说的就是他们生产队。” 第107章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 卡车开的很慢，好让一众村民都能瞧见陈浩，陈庆谷，孙苗苗三人。 红旗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 这事就像是长了翅膀一般，在各生产队间传开了。 各村间有通婚的，这个村的媳妇，那个村的娘家，再有姐妹可能嫁到隔壁村，口耳相传，可能不知道陈浩的名字，但1个工分1毛钱，这种让人羡慕的事，不少人早就听说了。 已经羡慕了好一阵子。 这会儿公社的卡车，载着陈浩等人到处宣传，又让这些人心里羡慕的那团火升腾而起。 “种地也是革命，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也能填饱肚子！”沈慧琴站在卡车上，手里拿着喇叭。 卡着车开到哪里，她喊到哪里。 浑身都充满了劲。 “各位乡亲，各位同志，要向陈浩同志学习，向陈庆谷同志学习，向孙苗苗同志学习，大干，苦干，卖力的干！”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我们花山公社也有自己的榜样，副业学花山！” 10家大队，卡车一路慢腾腾的开着，在没人的路上，开的快点，到了大队里，开的慢些，甚至还要原地停留10来分钟！ 各个大队，都聚集了不少人！ 有人甚至远远听到锣鼓声，就跑出村子，跟着卡车边上走。 “还是人家生产队的干部厉害啊，听说他们生产队去年1个工分才5分钱，今年就1毛钱了，搞不好明年还能更多。” “是啊，还是得要有个有能力的人带着才行。” “另外两个戴红花的，他们生产队的工分也很值钱吗？多少钱一个工分？” 围观的一众村民都非常羡慕。 感叹陈浩年轻，又感叹红旗生产队有一个好干部。 谈的话题也都是跟工分有关。 谁能带着自己将日子过好，让工分更值钱，村民就夸谁，就羡慕谁。 非常直白了当。 把日子过好比什么都重要。 “这3个人我都认识，中间那个年轻人是陈浩，他是红旗生产队的，就是他帮助红旗生产队将工分值提升到1毛钱，听说家家户户今年都多分了好几百块钱，都能买2辆自行车了。”一名村民说道。 “分的钱最多的那一家，听说有将近1000块钱。” 听到这个话，周围的一众村民吸了口凉气。 心里盘算着这1000块钱到底是多少钱。 “1000块钱，这也太吓人了吧？100块钱还说得过去，1000块钱感觉有些不靠谱啊，今年咱们生产队的决算也搞完了，我家5口人，总共也才拿了40块钱。”一名村民有点不太信。 “这还能骗人？自己算也能算清楚，平常的生产队，一个工分也就5分钱，一个壮劳力一年能挣3000个工分，家里有3个壮劳力，就能有9000个工分，一个工分多出5分钱，就能多分450块钱。”先前的村民很快给出了计算结果。 还真是这么回事！ “旁边那个年纪稍微大一点的，戴的红花小一点的，跟中间的年轻人是叔侄关系，不过他这当叔的不行，对侄子不好。” “他能戴小红花，根本就不是队里工分值高，是因为投机取巧，把自家的屋顶给掀了，搞苦肉计，这才戴了红花。” 这名村民对陈庆谷的评价很低。 “再有旁边那位女同志，他们队的工分值也提升了些，不过没有到1毛钱。” 这名村民得到了一些消息，有的是真的，有的是假的，不过越是这样真真假假的东西，说出来，村民反而信得多。 每到一个大队，几乎都能遇到这样类似的讨论。 一直到中午，才将10家大队都走完。 卡车开回了公社。 “多谢3位同志的配合，你们的事迹我会写成文章，过几天肯定能发表到县里的报纸上，到时候你们可以多关注关注，买份报纸放在家里，这是一件很光荣的事情。”沈慧琴拿着相机，下了卡车。 她今天很开心，拍了不少的新闻素材，有很多东西可以写。 对宣传口的人而言，多写报道，有不一样的东西报道，可以发表到报纸上，或者其他的媒体上，就能得到更多的关注。 说不定就能被县里，甚至是市里的领导看中，喊过去当秘书，或者搞文字方面的工作。 “这都中午了，公社这边不给我们提供一顿饭？”陈庆谷说道。 早上喝的稀饭都是水。 这会儿肚子已经饿扁了，他还以为卡车开到公社这边来，公社的领导肯定会安排一顿饭，填饱肚子。 说不定还有大鱼大肉，吃的肚子浑圆。 但看这情况，好像公社这边没有这个意思。 “按理来说，应该带你们去公社食堂吃顿饭，但今年情况有些特殊，再加上公社吃的用的，包括穿的，实际上都是人民富裕的，是千千万万的劳动人民创造的，哪能用来搞接待？”沈慧琴说道。 “卡车还有别的地方要用到，安排的挺紧的，也就不能够送你们回去，好在公社离着你们各自的生产队也不是很远。” “现在时间也还蛮早的，你们可以走回去。” “刚刚拍的照片我要洗出来，还得要写新闻稿，就不跟你们多谈了，感谢3位同志的配合，这次的宣传活动很成功。” 说完后，沈慧琴便回了公社，其他的几名公社相关人员也离开了。 就剩下陈浩，陈庆谷，和孙苗苗三个人。 就是连三人胸前戴的红花，也收走了，明年还能接着用，或者是公社有什么其他的活动，这几朵红花也能用。 “连顿饭都没有，还得回家自己吃，好歹是公社的领导，也太抠门了吧。”陈庆谷很不满意。 不仅是没有饭吃，就连大一点的领导都没见到。 还想着跟领导套套近乎，在大队那边谋一个职务。 “在公社食堂吃饭，还不如回家吃饭舒服。”陈浩倒是没有什么想法。 今年事情很多，国家层面尤其如此，基层的领导肯定也感受到了，心思都放在变动方面了，生产队的农事宣传方面，没那么热烈。 “哪能跟你比，你日子多好过？就是连早饭也要炒盘腊肉，我儿子回去后还跟我吵了一架，说是想要过去给你做儿子。”陈庆谷看到陈浩就来气。 “明年我肯定要戴大红花，再让我戴小红花，我就不干。” 在卡车上，一直是站在陈浩身边，陈浩是主角，就是一众围观的村民，也都是夸奖陈浩。 佛争一炷香，人争一口气。 他立志明年要戴大红花。 “明年怕是不兴这个了。”陈浩道。 他想到一茬，又改了口，“不是明年，按照阳历，今年已经是1977年了，今年年底，怕是不会再有戴红花这个事。” 第108章 糍粑加糖 “你从哪里打听来的，公社的干部私下里跟你说的？”陈庆谷诧异的看着陈浩。 他很好奇，陈浩有什么渠道能知道这些消息。 跟陈浩接触，他有点不自信了，干啥都落后，比不过。 一旁孙苗苗也打量着陈浩。 “我猜的。”陈浩道。 他当然不是猜的，今年下半年开始，国家将迎来另外一段发展历程。 虽是1978年才确定改革开放，但许多政策在1977年的下半年就已经有了苗头！ 新时代的篇章实际是从1977年，邓公重新掌权开始！ “我还以为哪个领导跟你偷偷透露的消息，原来是你在蒙人。”陈庆谷嗤笑了声，“尽说些吹牛皮的话，也不怕闪着腰。” 不是领导说的，只当陈浩在吹牛，一点没往心里去，反而想着是不是要再施展苦肉计，搞朵红花戴一戴。 “大年初一，你在村里吗？”孙苗苗问道，“那天我上门去给你拜年，不知道欢迎不欢迎？” 她想跟陈浩多走动走动，让彼此关系更紧密。 陈浩肯定会有大出息。 这是她观察出来的结论。 不说其他，就说方才戴红花，每个大队都走一遭，面对一众村民，她和陈庆谷都很激动，就是公社的那些人，也非常兴奋。 陈浩脸色却很平静。 单单这个心性，就比她见过的好多人厉害，这样有能耐的人，过去拜个年，多走动，将关系热络起来，不会吃亏。 “在村里，你要过去，肯定欢迎。”陈浩笑着道。 跟孙苗苗不是一个大队，在一个岔路口，孙苗苗分开，回自己的大队。 陈浩和陈庆谷一路无话，也各自回了生产队。 进了生产队，时不时有村民跟陈浩打招呼，羡慕的很，他也笑着做出回应，到了自家门口。 “爸爸回来了。”妮妮在门口玩，看到陈浩，马上跑了过来。 “我和妈妈走累了，妹妹一直要抱着，就没跟着卡车，我们早就回来了。” 童倩，还有两个娃，跟着卡车走了一阵，后面实在费劲就回来了。 “大红花呢？”小朵也跑了过来。 小丫头惦记着陈浩脖子上挂着的红花，这会儿却没有瞧见。 还绕了一个圈，跑到陈浩的背后去看。 也没有。 “红花被人收走了。”陈浩一把抱起小朵，在她脸上蹭了蹭，“我们烤红薯吃，好不好？就在屋前，拿点柴火烤。” 妮妮跑厨房去，要拿红薯。 多数的红薯放在地窖里，厨房土灶边放柴火的地方，里面有一些碎木屑，下面也埋着红薯，平时要吃，就在碎木屑底下找，不用下地窖。 陈浩放下小朵，在屋前找了块干净的地方，捡了几块砖头，搭了一个简易的坑，抓了一把干稻草，上面铺了些细小的干树枝。 摸出火柴，点着干稻草。 火苗慢慢的起来，舔舐着干树枝，很快干树枝就着了，陈浩又往上面加了些更粗的树枝。 “你还没吃饭？”童倩从厨房拿了几根劈开的柴火。 妮妮也拿了四五个红薯过来。 “没吃，卡车在公社各大队转了一圈，最后到公社把我们3个放下，让我们自己回来，红花也是公社收过去的。”陈浩道。 “连顿饭也不让吃，公社也太抠门了吧。”童倩道。 她转身，准备去厨房给自己男人弄点吃的。 “不用给我做饭，就吃点烤红薯，你切点糍粑，把火钳拿出来。”陈浩道。 他又往火堆里添加了两根更粗的柴火。 和两个女儿蹲在旁边，烤着火。 “妮妮，去屋里把小板凳搬出来，蹲着怪累的，脚都麻了。”陈浩吩咐道。 妮妮马上屁颠屁颠的，跑进屋里，拿了两个小板凳出来。 一个塞到陈浩的屁股下面，一个自己坐着。 “我的呢？”小朵见自己没有小板凳，沮丧着脸。 “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妮妮道，“你现在已经4岁了，不再是3岁了，哪能还什么事情都让别人做呢？” “你这样子，以后上学怎么办？” 妮妮学着大人的样子，教训小朵。 平常时候夫妻两个说话，好多话和行为，妮妮其实都听进去了，会有模有样的学着。 “自己拿就自己拿，坏姐姐。”小朵气哼哼的，走进屋里，双手抱了一个小板凳，挨着陈浩坐下。 “爸爸，我自己拿的小板凳。” 还不忘跟陈浩炫耀。 陈浩正将媳妇拿出来的糍粑架在火钳上，放在火上烤，没工夫看，含糊的应了声。 “爸爸，你看看，我自己拿的小板凳，没要姐姐拿，我从屋里一个人拿出来的。”小朵对这个反应不满意。 小手扒拉着陈浩的衣服，非要爸爸转过头，看看她的能耐。 很倔强。 “好，爸爸看，呀，小朵，你真厉害，这小板凳是你自己搬出来的吗？有没有要姐姐帮忙？”陈浩转头，看了眼。 小娃子，就是要哄，就是要夸。 “没有，姐姐不帮我搬。”小朵这才满意了，脸上都是笑。 “你4岁了，自己的事情自己做，很厉害。”陈浩继续夸道，“今天晚上，你跟姐姐两个人，去旁边的房间睡，好不好？” “小朵最勇敢了，不跟爸爸妈妈睡觉，也不怕，对不对？” 他绕了一个圈，想忽悠两个姑娘自己睡觉。 在被窝里，而且边上还有娃，十成的力度只能发挥出五成。 家里凳子挺多的，童倩也搬了张四脚靠背凳子出来，坐着烤火。 “爸爸，是不是可以放红薯了？”妮妮道。 她想吃烤红薯。 “红薯最后放，得等火熄了才行，现在放都烧糊了。”陈浩道。 糍粑烤的起泡，陈浩翻了个面，接着烤。 日头还算不错，又是下午，屋前没有别的房屋遮挡，再前面是田地，光线落在屋前，穿的多，又烤着火，居然有了些热意。 “熟了吧，要不要弄点糖加里面？”童倩见糍粑差不多熟了，问道。 “加点吧。”陈浩道。 童倩进厨房，拿了装糖的玻璃罐出来。 这玻璃罐子是橘子罐头瓶，洗干净后用来装点东西，很合适。 里面放的是红糖。 一斤红糖不便宜，得要4毛7分钱。 “你俩吃不吃？”陈浩弄了块糍粑，往中间撒了些红糖，递给媳妇，问两个娃。 “要吃，多放点糖。” “我吃糖，不吃糍粑。” 两个娃对糖感兴趣。 “你吃你的，别管她俩，我给她俩喂。”童倩心疼自己男人没吃饭。 第109章 去县里逛商场 “你俩到我这来，爸爸没吃饭，让他吃点糍粑垫垫肚子。”童倩将手里的糍粑条分成两半。 喊两个娃到她身边。 等糍粑凉了些，一个娃递了半条。 “小口吃，里面还烫着。” “中午时让多吃点，嚷着吃饱了，这会儿肚子又饿了，我看你俩就是馋糖。” 陈浩拿起一块糍粑，往上面撒了些红糖，咬了一口，“想吃糖就吃点，吃的不多，没多大事，娃爱吃是好事。” “只要不是吃屎，吃发霉发臭的东西，没有多大影响，现在不给吃，控制着，等大了，搞不好会报复性的吃。” 好多小娃子小的时候受父母管教的厉害，这不让吃，那不让碰，大了，逃脱出父母的管控，往往会报复性地做出一些事情。 牙齿烂了，跟糖有一定的关系，但很多时候其实跟遗传关系更大，就像是有些病痛，好多时候实际上不是食物有问题，食物只是一个诱因，跟遗传有关。 身体里面有致病的基因，稍微的诱导一下就会爆发。 吃了两块糍粑，肚子稍微垫了垫，陈浩见火小了，这才将几个红薯放进去，扒拉着柴火灰，盖在红薯上面。 一家四口吃着糍粑，聊着天。 “看这天气，明天应该也是个大晴天，妮妮放假了，小漫那边肯定也是放假了，你说要去县里的商场备年货，要不明天就过去？”童倩说道。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东西要买，米缸是满的，油也有，腊鱼腊肉之类的也都挂满了屋子，衣服去年的还有，都能穿。” 吃的穿的都有。 家里非常殷实。 “妮妮和小朵都长个了，去年的衣服还能穿？”陈浩说道。 “去年给她俩做衣服的时候，往大了做的，今年还能穿。”童倩点头。 “就是小了，家里也还有布料，等到赶集的时候，再买些棉花，我回来做棉衣，也没问题。” 在城里时，这些活她不会，插队下乡后，被逼着会了。 “还是去县里逛一逛吧，县里商场的东西多。”陈浩道，“别心疼那几个钱，钱不用就是废纸，赚了钱就得用。” “那也不能够胡乱花啊，已经有的东西就没必要再花那个冤枉钱了。”童倩说道。 在这方面，她跟陈浩的看法有点不太一样。 经历过苦日子，吃不饱穿不暖，对钱方面看得更重，生怕哪一天出现意外变故，手上的钱不够，又要回到以前忍冻挨饿的日子。 “不要担心钱方面的问题，咱们家的钱只会越来越多，就怕你数都数不过来。”陈浩笑着说道。 他握着媳妇的手，“肯定不会再让你过上苦日子。” “听我的，明天咱们一家去县商场，家里的票都拿着，不够用了，我再找找关系，走走后门，多备点年货。” 红薯熟了之后，隔壁陈小婷家里养的狗先跑了过来。 狗鼻子灵的很，闻到有吃的。 陈浩只赏给它一点红薯皮，这狗也不挑，吃了红薯皮，抬头半天，见陈浩不给了，转身跑去撵鸡。 成精了。 第2天一早，陈浩一家早早的起来，推着板车往县里去。 两个娃坐在板车里，陈浩推着。 童倩在车上坐了一会儿，下车跟自己男人一起，生怕累坏了陈浩。 到县里的时候，时间还早，先去了花山饭店。 陈东升，陈伟都在。 “浩哥，嫂子。” “怎么推了一辆空板车过来了？” 两人看到板车，很诧异。 上面也没装菜啊。 “准备逛逛县里的商场，拉点年货回去，你俩要不要也搞点年货？”陈浩问道。 “商场里面的东西贵，而且什么东西都要票。”陈东升说道，“倒是想买一些糖果，再搞点烟，过年的时候到媳妇娘家去，给老丈人和丈母娘那边发点好烟，长长脸，但是手上没票。” “两条游泳牌香烟，一瓶五粮液，再搞2斤的糖果，你看怎么样？要的话，我逛商场的时候就直接帮你买了。”陈浩说道。 规矩是给普通老百姓定的，有人脉关系，有点权力的人，不在限制范围内。 高级干部，特殊人才，有特供。 普通的商场和百货店，如果有自己的人脉关系，也能走后门，不需要票就能够买到商品。 这个社会其实就是一个草台班子。 看着光鲜亮丽，好多蝇营狗苟。 “真要能买到，就按照浩哥你说的，我把钱给浩哥你。”陈东升说道。 “钱不着急，等回了村里后再给我也行。”陈浩摆摆手，“我先带媳妇和娃去过个早，还没吃早饭，肚子饿的厉害。” 一家人空着肚子到县里来的。 就是为了在县里过早。 “不用到外面去吃吧，我去炒几个菜，下面条也行，往里面多加些肉，鸡蛋也有的是，想吃什么跟我说，我去弄。”陈东升说道。 “不在店里吃，就想吃点油条，豆浆之类的。”陈浩摆摆手。 他看向一旁的陈伟，“要不要给你照着东升的年货，也买点烟酒，糖果？” “能行吗？”陈伟问道，“会不会让吴主任不痛快？” 他其实也想要，但不好意思，因为这些东西都要票，都是陈浩的人情。 “这么点东西肯定没有问题的，放心吧。”陈浩笑着说道，“人情这东西很重，轻易不要开口，但也得分情况。” “如果自己有价值，那偶尔开开口，反而能增进彼此之间的关系，关系都是在有来有往过程中层层递进的。” 陈浩带着媳妇和两个娃，在附近转了转。 在粮店买了几个大肉包，又转到一条小巷子里，买了豆腐脑和油条。 豆腐脑和油条是偷偷摸摸做生意的个体户，去年还没瞧见有，今年却有了。 从这个方面也能够瞧得出来，国家层面对经济方面的管理放松了，只是还没从文件层面正式的宣布罢了。 填饱肚子，一家人又往小姨子童漫的学校去。 学校放了假，童漫在宿舍。 “姐，妮妮，小朵！你们怎么都过来了？”见到童倩，妮妮和小朵，童漫很意外。 “你姐夫说到县里的商场备年货，就一起过来了，你吃了早饭没有？要是没吃早饭，就找个地方吃一点，咱们再一起过去逛商场，买些过年要用的东西。”童倩道。 “买完东西，你再跟我们一起回村里去。” “在村里住着，家里房间有，被子也有，吃的喝的都不缺。” 第110章 买买买 “县里商场比不上集上方便，好多东西要票，不过的确是比集上的东西要多。”童漫道，“我吃过了，你们坐一会儿，我稍微收拾下，就跟你们走。” 得带些换洗的衣物过去，还有牙刷牙膏之类的，也得要带。 她收拾着要带的衣物。 半个小时后，陈浩，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5个人往长丰商场去。 商场已经开了门。 里面有不少市民，在各个柜台之间逛着，买东西。 临近过年，好多商品都有活动，像是原本需要一尺布票才能购买一尺布，现在扯两尺布才需要一尺布票。 再还有一些常见的零食，不需要票。 供应足的，时不时能做个活动，但是像大白兔奶糖这类，就需要票，还限量。 “好多人。”进了商场后，童倩抱着小朵，不忘提醒身边的妮妮，“你抓紧小姨的手，不要走丢了。” “万一走丢了，分开了，就在门口等着，不要乱跑。” 人挤人！ “好的。”妮妮点头，手紧紧的抓着童漫。 眼中带着兴奋，还有些许茫然。 以往买年货，都是去集上，这是第1次到县里来，见到大商场里的购物景象，她既激动又好奇。 “要买点什么？”童倩看着陈浩，让自己的男人拿主意。 “想买什么就买什么，锅碗瓢盆，柴米油盐酱醋茶，想买的尽管买，好不容易来一趟商场，该买就买，不要舍不得，没了钱你男人接着赚就是。”陈浩道。 “那先扯点布吧，这里的布票划算，一尺布票能扯两尺的布。”童倩就盯着这些必需品。 布是必需品。 又不容易放坏，就是多买点也没关系。 “没问题，我们先去扯布。”陈浩点头。 一家人奔着卖布的柜台走去。 排队。 买布的人很多，足足排了半个小时才轮到陈浩一家。 扯了1匹布。 “再去买点糖吧，我看有些糖不要票。”童倩说道，“过年的时候，家里来人了，也能给小孩子发点。” “家里盖了房子，日子宽裕了，那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往后也还要继续跟村里人打交道，关系还是处好一点比较好。” 在这方面童倩很大方，主动让陈浩跟村里人处好关系。 “行，那就再买点糖。”陈浩点头。 “买糖的地方好多人，不要票的那几种糖更是挤满了人，过去排队怕是又得要至少半个小时。”童漫探头看了看。 “这样排队不行，得要分开排，要买哪些东西，咱们几个人分开，要这样一个商品一个商品的买，得要花好久，要买到什么时候？” 商品紧张，需求大于供给。 不要票，或者是有优惠活动的商品，柜台前更是挤满了人。 “那行，我抱着小朵，去排队买糖，妮妮，你跟着你小姨去买别的东西。”陈浩直接安排道。 他接过童倩怀里的小朵，又道，“媳妇，你看看有什么要买的，也去其他地方排队，把手里的票拿出来分一分，都行动起来。” 手上的各种票，有一些是在集上买的，再有一些是店里的顾客，主动提出来要兑换的。 都放到了童倩那。 童倩掏出票，分了后，几人分头行动，去柜台排队买东西。 “等会儿就在门口集合，不要走远了。” 一个半小时后，一家人才在商场门口集合好。 手里都抱满了东西，就是妮妮手上，也抓着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等商品。 集上的东西，以农副产品为主，县城的商场，则是以轻工产品为主！ 农村缺的就是轻工产品！ 说是不要，家里都有，可买了后，却发现啥啥都需要！ “走吧，回饭店，把东西放着。”陈浩道。 “你烟酒都买了吗？”童倩问道。 他看到自己男人手上好像并没有烟酒。 “烟酒要票，我手上不够，先把东西放到饭店里，我再去找一下吴主任。”陈浩道。 “吴主任是这家商场采购部主任，先前到花山饭店吃过饭，我跟他说得上话，不过不能空手去，得要提点东西。” 几人回了花山饭店，将手里提满的东西放进睡觉的屋里。 跟陈伟打了声招呼，让他留意着点，别让人摸进来将东西给顺走了。 陈浩拿了五条腊肉，五条腌鱼，带上童倩，童漫，还有妮妮和小朵，又返回了长丰商场。 还要接着买！ 陈浩先去找到了吴大铁，将手里的腊肉和腌鱼送给了对方。 “吴主任，我家里做了些腊肉，还有腌鱼，带给你尝一尝。”陈浩道。 “陈队长，你太客气了，经常到你那里去吃饭，动不动就抹零头，再要么送菜，你现在又给我提了这么多腊肉和腌鱼过来，实在是受之有愧啊。”吴大铁很不好意思。 陈浩太够意思了。 腊肉和腌鱼一看，就搞的很好，肥瘦相间，鱼也板正！ 有了这5条腊肉和5条腌鱼，今年过年的年饭能丰盛不少，还能拿一两条腊肉送给亲朋好友，非常有面子。 陈浩够意思，他也懂事，知道投桃报李。 “别的方面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你要在商场里面买点什么东西，手上没票，我给你开个条子，你直接到柜台上面去拿，只要不是特别稀罕的东西，像是彩电，还有进口的洋酒之类的，其他的东西都行，直接凭我的条子拿，只要给钱，不要票。”吴大铁道。 “吴主任，你的这个安排真是说到我的心坎里去了，实不相瞒，刚刚我一家人就在商场里面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我手头上有一些票，本来不想麻烦吴主任的，毕竟总是给你添麻烦，我也过意不去。”陈浩打蛇随棍上。 “但是长丰商场东西真多，比农村赶集热闹不少，商品让人眼花缭乱，这也想要，那也想买，可惜好多东西手头上没有票。” “就只能过来找吴主任，麻烦你通融，行个方便。” 他的话回的非常妥当，给了吴大铁很大的面子。 夸别人老婆，别人可能会发飙，可夸别人工作的单位，或者夸别人能力，别人只会高兴。 “早就应该过来找我的，就只是写个条子，又不是多麻烦的事情，我这就给你开张条子。”吴大铁毫不含糊。 马上写了一张条子，递给陈浩。 第111章 早知道就不来了 凭借他写的这张条子，在长丰商场里能买不少东西。 “把这张条子给柜员看一看就行了。” 这种后门不是只对陈浩一个人开。 有需要用到的关系，吴大铁都会开，包括长丰商场其他的一些领导，也有类似的行为。 售货员能作为这个年代的8大员之一，除了工资稳定这一特性外，还有一点，就是能给亲友行方便。 买东西方面能走后门。 而作为采购部的主任，这方面的权力自然是比售后员要更大。 行的方便也会更多。 两人又聊了几句，陈浩这才拿着条子，离开了吴大铁的办公室。 跟媳妇和小姨子会了面。 “拿着张条子，就能到商场里面去买东西，不要票？”见到自己男人手上拿着的条子，童倩很好奇。 “大部分的商品都能凭这张条子买，不要票，不过吃相也不能太难看，不要买过于贵重的东西，量也要控制。”陈浩点点头。 “姐夫，你太厉害了，还有这样的人脉关系。”童漫佩服道。 “自身只要有价值，就能换取到差不多的东西，人情关系说白了就是这样的道理。”陈浩笑着说道。 他看着童漫，“没有人会无缘无故的对你好，工作方面也是类似的道理，要是有人突然对你献殷勤，要么就是打算跟你处对象，要么就是有些地方需要你帮忙。” “不要贸然的接受对方的好意，一定要弄明白对方的意图。” “放心好了，我又不是傻子，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想要有你这样的人脉关系，那也很难，我接触不到这样的人。”童漫说道。 “有了这条子，能再多买几块香皂吧？我也想要买块香皂，姐夫，你家里的香皂就挺好的，上次去村里，在大棚里洗澡，用的就是香皂，味道很好闻。” “那就再多买几块。”陈浩道。 一家人又在长丰商场里面逛了起来。 在长丰县中学的宿舍楼前，陈浩的老丈人童永昌，丈母娘黄玉凤，两个人有些不太高兴。 “才放了假，不想着回家，就知道往村里跑，大姑娘嫁到了村里去，小姑娘过年了居然也不知道回家，跟着往村里跑，万一要是也在村里找个对象，往后可怎么搞？”黄玉凤嘴里嘀咕着。 她特意从市里过来，就是喊童漫回家过年。 去年过来喊了，没回去，今年过来，人都没见到。 跟其他人打听了下，才知道陈浩过来了。 多半是跟着陈浩到村里去了。 “以前没看出陈浩有这个本事啊，小倩也就算了，嫁给他了，只能在村里过年，小漫怎么也喜欢往村里跑，去村里过年？”童永昌很纳闷。 姐夫家，难道比自己爸妈家还舒坦，还有年味？ “农村有什么好过年的，还能比城里舒服？”他看着黄玉凤，“你是当妈的，得要在两个闺女面前多说一说，大的就算了，已经结了婚，娃也有了，在村里安家落户，说了多半也不起作用。” “小的还没处对象，户口又转到了县里，有了正式的工作，算得上是端铁饭碗，可不能让她再跟村里人处对象。”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对农村都不喜欢。 主要是农村太苦了，日子很艰难。 别说住的，就是吃的，用的，也都很差。 “你自己的闺女，自己不清楚她们的性子？我要敢说一句，她们就敢顶两句，自己有自己的想法，说多了就不耐烦，还说我偏心，就差跟我断绝母女关系了。”黄玉凤道。 “去了陈浩那，就去了陈浩那吧，反正你跟着过来，不是也打算去陈浩那边瞧一瞧？看看小倩。” “咱们直接去村里就行了。” 这次童永昌也过来，一个是想要看看童漫的工作环境，再一个也是想要去村里，见见陈浩和童倩。 “要不要再买点东西提过去？”童永昌问道。 两人带的东西很少。 “提什么？我们肯去村里瞧瞧他们，就已经很给他脸面了，别人家的女婿，三大节，那不都是女婿上岳父岳母家，手里提着东西？”黄玉凤道。 “哪有岳父岳母，跑去村里看女婿的？给他带了两包好烟，又拿了些吃食，已经够不错了，不用花那个冤枉钱再去买东西。” “咱们是长辈，去晚辈家里，买的东西多了，让别人瞧见了，还以为咱们有错，是过去给女婿道歉的，让咱们的脸面往哪里搁？” 她要脸，也的的确确瞧不起农村人，瞧不起陈浩这个女婿。 “那行，就按照你的意思，不买别的东西了，直接去村里，小倩住的村子是叫什么名字来着？我给忘了。”童永昌想了想，还是没能想起来。 童倩和陈浩结婚的那年，他去村里待了大半天，很多年没去了。 吃的苦，住的苦，穿的苦。 这是他最深的印象。 “红旗生产队，路怎么走，我也有些忘了，先走着，后面找人问问就是。”黄玉凤道。 两人往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去。 陈浩一家子在长丰商场又逛了一圈，买了不少东西，烟酒，还有其它商品，都买了不少。 回了花山饭店。 “这么多东西，板车都不一定放的下。”童倩道。 花山饭店，陈浩几人睡觉的房间，床上放着东西，就是一旁的地上，也放了不少的商品，都是从长丰商场买的。 甚至还有一台收音机。 “家里有电视机，这台收音机没必要买的。”童倩看着收音机，肉疼的很。 这种疼痛感，比晚上跟陈浩在被窝里互动时还要难受。 一台收音机不便宜，陈浩买的这台收音机是上海牌的，电子管，要190块钱，晶体管的更贵，要300块钱左右。 “肯定放的下，等会儿找点麻袋，将东西装进去，再找几根绳子，捆起来就行。”陈浩道，东西很多，但板车其实很能装。 “收音机还是要一台的，电视就能收1个台，节目也少，收音机能听到更多东西，自己能解闷，让娃多听听也好。” 电视仍旧只能收到一个省台的节目，就是常见的1套的转播，也需要过个一两年才有。 “现在把东西装好，回村里？”童倩问道。 “吃个饭再走，回去做饭也麻烦，我让东升炒几个菜，我们就在房间里吃，吃完再回村。”陈浩道。 他去外头，跟陈东升打了声招呼。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从县里，一路往花山公社步行。 年纪到底大了，15里路，走走停停，一路气喘吁吁。 “农村还是不行，交通不方便，早知道就不来了。”童永昌喘着气，望向远处。 还有的走。 “等会儿见着小倩，你再跟她好好说说，让她别那么死脑筋，给她在厂里安排工作，户口迁回城里，多好？非要在农村待着，这不是找罪受吗？”黄玉凤也累的够呛。 她还惦记着，要跟大姑娘好好说道说道，让回城里去。 第112章 是陈浩老丈人啊? “是得要跟她好好的说道说道，回城的名额多精贵？好多人都盯着，都有着三姑六婆的关系，那么多插队下乡的知青，争名额，我能要一个名额很不容易。”童永昌说道。 两人一路走，一路说，到了花山公社时，胳膊腿累的不行。 找人打听了下，问到了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要了口水喝，又接着往红旗生产队的方向走。 “大姑娘苦啊，这穷乡僻壤的，这么多年怎么过来的。”黄玉凤累的够呛。 本是冬季，四周的树木光秃秃的，景色很差，更让她抱怨连连。 “乡下的确不能跟城里比，这么多年，的确是苦了她了。”童永昌点头。 “嫁给陈浩，就没过过好日子，当初就应该坚决反对的。” 从公社到红旗生产队，5里的路，两人终于是到了村口。 “这路是真难走，太远了。”黄玉凤看着村口周边的景象，“就这没错了，那是个厕所，先前过来时，急的厉害，随便寻了个厕所，这么些年了还是一点变化都没有。” 她满眼的鄙夷。 隔着十多米远，仿佛能闻到厕所的臭味，捏了捏鼻子。 “亏你还记得，我是没多大印象了，陈浩家是哪个房子，你还记得吗？”童永昌问道。 女儿在村里安家落户，来的次数不多，连在哪住都不清楚。 两眼一抹黑。 这年头的远嫁是真的远嫁，跟娘家亲友的关系哪怕原本和睦，可时间一长，也慢慢的淡散了。 “听小漫说，陈浩跟本家关系闹破了，在红旗生产队这边建了毛坯房，具体是哪家还真不知道。”黄玉凤道。 她左右看了看，“那不是有位女同志吗，问问就知道了。” 不远的地方，王红梅手抓着瓜子，一边嗑一边瞧着村口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 纯属八卦好奇。 手里钱多了，可她却被村里的妇女同志孤立了。 以往，跟陈浩碰面，她得要怼陈浩几句，跟陈浩怼，比跟自家男人怼舒服。 自家男人面团捏的般，半天怼不出点东西，一点意思没有，跟陈浩不一样，陈浩会反怼，虽然有时被怼的半天喘不上气，可她生气过后，反而喜欢上了这种感觉。 几天不被陈浩怼，就浑身不得劲。 找不到陈浩，就跟村里的小媳妇，大姑娘，老嫂子，老太太，唠嗑，说陈浩的不是。 可这些人这段日子压根不附和她，都躲着，生怕得罪陈浩，明年决算分红减少。 只能是抓点瓜子，兜里一放，满村子转悠。 “这位女同志，打听下，陈浩是这个村子里的吧？”童永昌走了过来，跟王红梅打探消息。 “好多人叫陈浩，你说的是哪个陈浩？”王红梅吐了口瓜子皮，“你俩跟他啥关系？” 脾气还挺冲。 这让童永昌有点不太适应。 农村人，没工作，没收入，吃都吃不饱，见他这样明显从城里过来的人，咋个还这么神气？ 他不知道，王红梅兜里揣着她自己的工分钱，还有男人，包括公婆的工分钱。 几百块钱，算下来不比城里有工作的人差，自然神气。 没有谁比谁高贵，谁还不是炎黄子孙？ 只不过因为工作岗位的不同，导致收入不一样，手上掌握的权力不一样，最终导致社会地位不一样。 可现在王红梅手上不差钱，也没有什么事情求着童永昌和黄玉凤，说话自然就神气。 “我俩是陈浩的丈母娘和老丈人。”黄玉凤接过话茬，“他媳妇叫童倩，是插队下乡的知青，家里有两个女儿，大的叫妮妮，小的叫小朵，是住这个生产队吧？” “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他的确是住这个生产队，我跟你俩说，陈浩就不是个东西，老是欺负人，你俩可得要好好的说道说道。”王玉梅道。 “他嚣张跋扈的很，在村里简直就是村霸，不仅要乡亲们听他的，就是连干部也要听他的。” “他就不是一个好东西。” 她趁机将陈浩骂了一顿。 然后扭头就走了。 今天的心气终于是顺了。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傻了眼。 “陈浩在村里的人缘这么差，行径这么恶劣？”黄玉凤问道。 “具体住哪个屋还没说，这女同志将陈浩骂了一顿就走了，看来陈浩在村里就没干什么好事，跟村民关系不好。” “上车航航10岁生日，在饭店办酒，陈浩的脾气就冲得很。”童永昌说道，“这女婿本事不大，但脾气却冲。” “等会儿找人再问的时候，得要客气点，别因为他的关系牵累我们，让人给打一顿。” “大姑娘苦啊，日子不好过，就是在村里住着，乡里相亲的多半也不和睦。”黄玉凤叹气道。 两人又往村里走了几步。 正好碰到了陈自强。 看到村里进来陌生的面孔，穿着还比较光鲜，陈自强主动上去，“两位同志，这是要找谁，到村里来是有什么事？” 村里都是熟悉的面孔，有陌生人进来，遇见了，他都会攀谈几句，打探一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这位同志，我想问一下，童倩家在哪里，我俩是她爸妈，从城里过来，探探亲。”童永昌道。 他从兜里摸出一包烟，是游泳牌香烟，一包要3毛钱，准备给陈自强散一根。 “同志，抽根烟。” 特意没提陈浩，怕又被牵累。 “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啊，以往没见过你们，这是头次。”陈自强变得很热情。 摆了摆手，“我这有烟，抽我的。” 童永昌很纳闷，他这烟三毛钱一包，在城里或许不算什么，但也属于拿得出手的，在村里肯定更有面子。 这么好的烟不抽，一个农民却说抽自己的？ 村里的老农，能有什么好烟？ 陈自强看着年龄不算小，人情世故方面多多少少应该懂点才对，自己这好烟不抽，让抽差烟？ 陈自强在左边的兜里摸了摸，掏出来看了看，是一包游泳牌的香烟，塞回了兜里，又在右边的兜里掏了掏，是红双喜。 “来，抽我这烟，红双喜，9毛钱一包。”陈自强高高兴兴，给童永昌散了一根。 他备了两包烟。 红双喜也只有遇到大队和公社的领导干部，才会散一根，平常时自己都舍不得抽，见童永昌是陈浩的老丈人，这才摸出红双喜。 第113章 都是浩叔的功劳 “农村还有这烟抽？”拿着红双喜，童永昌冲击很大。 这跟他对农村的一贯印象不符合啊。 农村大多抽的是土烟，稍微有点钱的，就到集上弄点烟丝，自己卷着抽，很少有说买品牌烟的。 一个是要票，再一个就是没钱。 可陈自强却摸出一包红双喜。 他刚刚还分明瞧见了，陈自强另一边口袋里面也有一包烟，是游泳牌的香烟。 “你是这村里的人吗？”童永昌发出疑问，很怀疑陈自强是不是这个村的村民。 村民条件哪有这么好的，抽到烟比他还要气派。 “祖祖辈辈都是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肯定是这个村的村民，我是红旗生产队的队长，我叫陈自强。”陈自强做了自我介绍。 “从城里过来一趟可不容易，交通不方便，过来了，可得要在这边多住两天，跟陈浩好好的聊聊。” 童永昌和黄玉凤却听岔了意思，以为陈自强让他们跟陈浩多聊聊，是要好好的说一说陈浩，让陈浩在村里不要胡作非为。 “陈浩这个女婿我是瞧不上眼的，要不是大姑娘跟他谈了很长的时间，我是真想将大姑娘给拉住。”黄玉凤说的。 “你也不要看我们的面子，尽管教训陈浩，他要是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就是找几个村民合力将他打一顿也是好的。” “说的没错，陈浩本事没多大，脾气却差的很，往后还得要劳烦你这个队长多费点心，帮着照顾一下我家大姑娘，要是陈浩欺负她，你就帮我狠狠的教训陈浩，这次来的匆忙，没带什么好东西，下次过来我给你带两瓶好酒。”童永昌说道。 两人先入为主，认为陈浩在村里肯定没干什么好事。 听得陈自强一愣一愣的。 “你们怎么这么说，哪有做老丈人和丈母娘的这么编排自己女婿的？”陈自强有点生气。 “刚刚我见你俩是陈浩的老丈人和丈母娘，所以才对你俩客气，但你俩也不能够这么乱说啊。” “陈浩是咱们生产队的副业队长，是名好同志，年轻有为，为什么要找人将他打一顿？” “他现在对媳妇也好的很，你们当爹妈的，是多久没有跟女儿说说话了？” 这下轮到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搞不清白了。 怎么陈自强还替陈浩说起好话了？ “你是不是担心我那女婿报复，所以才说的这些话？”童永昌问道。 “我怕他报复什么，我跟他关系好的很，经常一起吃饭喝酒聊天，讨论生产队的大事，就是这红双喜，我也是托他的关系买到的。”陈自强说道。 “能有这样的女婿，你俩应该高兴才是，别看你俩住在城里，是非农业户口，但也不能这么瞧不起人，说些胡话。” “你俩不是要找陈浩吗？他家就在前面，走几步路就到了，不过他人不在家。” 陈自强指了一下方向。 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人顺着他指的方向走了一会儿。 到了红砖房前停了下来。 “走了这么远的路，到处都是土坯房，红砖房很少，这会儿又见到一处红砖房，看这房子，好像才建没多久，应该是今年修起来的。”黄玉凤看着红砖房，“你说这该不会就是大姑娘家吧？” 她心里没有底气，只是有一丝丝的猜测。 “哪可能，看这红砖房面积还不小，修起来不得要一两千块钱？陈浩哪有那个钱。”童永昌非常肯定的摆手。 他左右看了看，觉得哪间土坯房都像是自己姑娘家的，唯独眼前这栋红砖房不像。 “刚刚没问清楚，应该问仔细一点的，这大冷的天，一大家子还带着两个小娃，跑到哪里去了？”黄玉凤说道。 她很不痛快，觉得陈浩不干正事，大冷的天，带着一家人到处乱跑。 她又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红砖房，“等会儿见着女婿了，非得要拿这红砖房膈应他一下。” “都在一个村，人家能够住上红砖房，他为什么不行？” “你记得帮我说几句，非得要压压他的嚣张气焰，看他还好不好意思摆谱。” 上次自己的孙子10岁生日宴，陈浩一通批判，将她搞得有些下不来台，成了笑话，就是后面儿子儿媳妇也对她多有抱怨。 这事她还记得。 “两位同志，你们是找浩叔吗？”陈小婷走了过来。 “找陈浩，刚刚有个队长同志给我们指了方向，但只指了大概的方向，也不知道具体是哪个屋，他一家子也不在。”童永昌说道。 “我俩是童倩的爸妈，过来看看女儿。” “你们身后的这个房子就是浩叔家的。”陈小婷道。 ？？？ ！！！ 童永昌和黄玉凤互相看了看，不约而同的望向身后的红砖房。 “你不是跟我们开玩笑吧，这红砖房是陈浩的，他哪有那个本事，能住起红砖房？”黄玉凤还以为陈小婷是拿自己开玩笑。 她就不认为陈浩配红砖房。 “这房子就是今年新建的，浩叔一家之去县里了，估摸着下午就能回，你俩到我家里坐坐吧，喝口热水，这天气怪冷的，烤烤火，暖和暖和身子。”陈小婷将两人引进自己屋里。 又是端热水，又是将火盆拿过来。 很热情。 还从屋里拿了两个柑橘，这柑橘是她在集上买的，放在火上烤着，递给两人。 “小姑娘，你太客气了。”童永昌有点不好意思。 在城里能吃上水果，也是不常有的事，放在农村就更是难得了，这姑娘又是端热水，又是提火盆，还拿了柑橘。 热情的有点不太像样子。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跟我们说，需要我们帮忙？”黄玉凤问道。 她觉得陈小婷这么客气，肯定是有事拜托。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是不是看自己是从城里过来的，所以想要在城里谋个出路？ “没要你们帮忙的地方，我是看在浩叔的面子上，才请你们过来。”陈小婷道，“浩叔对我家帮助蛮大的。” “我是队里的记工员，这个活是浩叔帮我争取的。” “平日里，浩叔还时不时的送我些吃的，很照顾我和奶奶，他是我的恩人。” 陈小婷对陈浩很感激。 做这些都是看在陈浩的面子上。 “他就对你一个人这么好？”黄玉凤道。 她心里有点玩味，陈小婷长的不差，水灵水灵的，陈浩怕不是有什么想法吧？ “他对村里的贡献也蛮大的。”陈小婷道，“村里好多人都夸他，今年我们生产队，1个工分值1毛钱，分的钱比去年多多了，都是浩叔的功劳。” “就说我家，我和奶奶两个人，去年还是倒挂户，欠着队里的钱，今年到手能有170多块钱，可以过个肥年。” 第114章 这电视能开吗? “170块钱也不算少了。”童永昌说道，“你这个情况在整个生产队还是比较少的吧？” 就他的了解，农村的收入没有这么高。 好多家庭饭都吃不饱，能吃上一顿肉都是相当奢侈的事情。 一年下来能有170多块钱的盈余，这都够买两三百斤的猪肉了。 这情况应该不常见才是。 “在农村的确是比较少，但是在咱们生产队，我家一年的盈余是倒数的，家里就只有一个老人，加上我一个记工员，一年挣的工分很少。”陈小婷说道。 “像是队长家里，壮劳力多，今年分了800多块钱。” 一年800多块钱！ 童永昌吓了一跳，这比他一年到头的收入还要高。 怪不得陈自强能抽得起红双喜，对方的确是有这个底气。 “这个数不少了，刚刚就是你们生产队的队长给我俩指的路。”黄玉凤说道。 “农民能赚这么多少，工人的地位不保了。” 她心里很不是滋味，本来从城里到农村来，她是高高在上的。 无论见到谁，都是以俯视的姿态去看待，哪里想到情况似乎有点不太对劲。 这个生产队的家庭收入不比城里低啊！ 工人就是贵族，农民就是泥腿子，说是工农兵，可实际兵第一，工人第二，农民的地位最差。 除了插队下乡，旁的时候，工人和农民就如同两个世界的人，地位的悬殊导致了生物隔绝。 互相不通婚。 “这些都跟陈浩有关？”童永昌问道。 “对啊，都跟浩叔有关，要不是浩叔，咱们今年决算，一个工分哪能够值1毛钱？整个公社，这个工分值也是最高的，公社还派了卡车过来，载着浩叔到各个大队之间转了一圈，做了宣传，好多其他生产队的村民对咱们生产队都羡慕的厉害。”陈小婷嘴巴挺利索的。 “去赶集，别的村民一听是红旗生产队的，第1个就是问是不是真的1个工分值1毛钱，得到肯定的回答，都很羡慕。” “咱们红旗生产队的村民去外面很有面子。” 居然真跟陈浩有关系。 “你们还没吃饭吧？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们下点面条。”陈小婷站起来，说道。 “不用麻烦了，再等一会儿，陈浩和小倩应该快回来了。”童永昌摆摆手，他不好意思。 肚子的确是饿了，可在陈小婷这吃饭还是感觉有些难为情，过意不去。 他刚刚看了一下，陈小婷家里应该挺困难的，而且就只有一个老人和一个小姑娘。 “没事的，两碗面条又要不了多少钱，你们是浩叔的丈人和丈母娘，在我这吃顿饭算什么？”陈小婷笑着说道。 她去厨房下面条，一旁一直坐着自顾自的烤火的老太太也起身，到厨房去帮着烧火。 老太太年龄到了，好多事都看淡了，除了孙女，别的都不管。 “陈浩有那么厉害？”只有两人时，黄玉凤问道。 她不敢相信，有些过于离奇了，跟她一贯对陈浩的印象严重的不符。 “看这小姑娘说的，好像不是假的，而且两家离得这么近，是邻居，了解的情况应该更多。”童永昌说道。 “怪不得上次去市里，参加航航的10岁生日酒，他谁的面子都不给，跟吃了炮仗一样，原来底气在这。” “我还说他是无能狂吠，现在看来是错了，的确是有些底气的，才敢逮着谁就骂谁，连我这个老丈人的面子都不给。” 陈小婷下好了面条，里面加了青菜，还有荷包蛋。 端出来给两人吃了垫了肚子。 又坐着说了会儿话，门外传开动静，陈浩一家子从县里回来了。 “你们跑哪去了？”黄玉凤走了过去，“怎么现在才回来。” “妈，爸，你们怎么过来了？”童倩很诧异。 压根没想到父母会过来。 “你先前不是一直怪我和你爸偏心，只顾着你哥，不顾你，我们就过来看看。”黄玉凤道。 “结果你们人不在家，我和你爸就在这位姑娘家里坐了好一会儿，这小姑娘人长的俊俏，心肠也好，还特地下了面条。” “问她多少钱，她也不说。” “问什么，你直接把钱丢她手上，她还能把钱当纸给扔灶里去？”陈浩怼道。 丈母娘就是不想给钱，才只问不掏，假客气。 “你这话说的，人好心，热情，我这么大年纪，又是长辈，还能舍不得出钱？”黄玉凤从兜里掏出钱。 犹豫着不知道该给多少，给少了面子过不去，给多了心疼。 “不要钱，浩叔是开玩笑的。”陈小婷忙道。 “我不开玩笑。”陈浩直接从丈母娘手里抽出5毛钱，递给陈小婷，“拿着。” “不用看我的面子，老丈人和丈母娘都是城里人，有正经工作，不差这5毛钱。” 黄玉凤嘀嘀咕咕的，跑去看妮妮和小朵，跟两个女儿说话。 童永昌也跺着脚走了过去，盯着板车里的东西，久久没挪开眼睛。 “浩叔，钱给你，我不能要，平日里就受了好多恩惠，你丈母娘和老丈人过来，我煮两碗面吃，还收钱，那不成了狼心狗肺，见钱眼开吗？”陈小婷拿着5毛钱，要还给陈浩。 “拿着吧，别不好意思，丈母娘和老丈人就瞧不起我，百把年才过来一次，估计一开始也是鼻孔朝天，牛比轰轰的。”陈浩道。 “你真要看我的面子对他们照顾，那不是还人情，是给我添堵。” “让他俩吃点瘪，我心里才舒服。” 他从口袋里摸出两颗大白兔奶糖，“去县里买的，尝尝。” 板车停在门口。 上面绑着两个麻袋，麻袋挨着的空隙也放了不少东西。 “爸，妈，进屋坐，你们过来怎么也不说声，我们今天去县里的商场了，买了些年货。”童倩打开了门。 “正好小漫放假了，就喊她一起，中午在花山饭店吃了饭，这才拉着板车回来。” 她拿着小板凳，让童永昌和黄玉凤坐。 两人却没有坐的心思，而是站在屋里，这看看，那看看。 “我和你爸去了小漫工作的学校，找到宿舍了，发现人不在，找人打听，说是跟着你们一家走了。”黄玉凤盯着电视打量。 “还以为你们回了村里，哪里知道你们在县里。” “这电视能开吗，是真的？” 第115章 姐夫，我想吃鸡 “家家，你真瞧不起人，这不是电视，还能是吃的啊？” 妮妮上前，打开了电视机。 小丫头自从上了学后，脑袋愈发的聪明，也知道好坏，远近亲疏。 家家就是外婆，有的地方叫嘎嘎，姥姥。 电视调频就在省台，画面有点模糊，妮妮踮起脚尖，转了转电视上的天线，将画面调的很清楚。 非常熟练，一看平时就没少看电视。 “你跟你爸一个样，嘴巴不饶人。”黄玉凤被怼的有点噎的慌。 女婿怼她，大外孙女也怼她。 “有钱也不该乱花，建房子没问题，之前的土坯房的确不行，红砖房住着舒坦，但没必要学城里人一般，买台电视机，这个纯属冤枉钱。”童永昌道。 他走到电视机前，“这电视机有点旧啊，上面还有个地方磕着了，是买的旧的，别人用过的吗？” 电视机尺寸还不小，有16英寸，这个尺寸的电视机得要好几百块钱，牌子也很有名，不是杂牌，而是飞跃牌。 “电视机是在县里买的，去年就买了，村里第一台电视机，农闲，天气暖和的时候，好多村里人都过来看，搬进搬出的，不小心撞了下。”童倩道。 “还好没坏，就是看起来稍微旧了点，我心疼的厉害，我男人反倒无所谓，还说真坏了，就买台彩电。” ！！！ 童永昌听的气血翻涌。 16寸的，飞跃牌电视机，搬进搬出装着了，说明马虎，要换作是他，得心疼好久，陈浩却不心疼，还想着换彩电！ 这女婿，真败家！ “彩电可没那么好买，一般的商场都没有，就是有，彩电票也很难弄。”童永昌说道。 电视机的产量不足，彩电尤其如此。 贵是一方面，产量也是一方面。 “彩电票已经有了。”陈浩从兜里摸了摸，翻出一张彩电票。 童永昌看着女婿手里的彩电票，有点下不来台。 本想以老丈人，长辈，城里户口的身份，教训指导下乡下女婿，结果陈浩不吃这一套，这不是打自己脸吗？ 先怼丈母娘，现在又怼自己这个老丈人。 关键怼的还让人不好开口反驳，每次都捅到腰窝子上。 真难受！ “你这彩电票哪里来的？”黄玉凤上前，“一台彩电不便宜，你就是有彩电票也买不起，这彩电票给我吧。” 她伸手就要去拿。 陈浩收回了口袋里，“买彩电的钱还是有的，等什么时候买了，你想看彩电，过来就是，要票干什么？” 这张彩电票是公社给的，算是除了戴红花奖励之外的唯一物质奖励。 “为了看个彩电，还特意跑村里来？我疯了吧。”黄玉凤道，“我儿媳妇想要彩电，一直嘟囔着黑白电视不好看。” “她们单位的领导，家里就有一台彩电，画面很鲜艳，各种颜色都有，你把彩电票给我，我也不白拿，给你1块钱。” 心心念儿媳妇，千方百计的讨好儿媳妇。 “要不我给你10块钱，你去帮我买10张彩电票？”陈浩道。 彩电票这东西，就是长丰商场采购部的主任吴大铁，也很难弄到，太稀少了，一出来，马上就被更高级别的领导瓜分了。 不一定自己用，但各自都有自己的人情关系要走。 一台彩电目前的售价是2000块钱！ 这么高的价，也有人买，而且还供不应求，放在黑市，私底下交易，卖到2500块钱，也有人买！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哪怕不少百姓穷的几家人轮流穿一条裤子，谁出门谁穿，可仍旧有人能买的起大几千的电器产品！ 作为门槛的彩电票，价格也不会便宜，放到那些想买彩电的人手上，不说多，大几十块钱还是有人要的！ “不给就不给，话说的那么难听干什么，我这不也是为了你考虑吗？家里建了房子，买了电视机，你和小倩又没正经工作，就是手上有钱也该存起来才是，哪能乱用？”黄玉凤道。 “姐夫，你别跟我爸妈扯了，他俩就心疼宝贝儿子，老想着怎么讨好儿媳妇，好让儿子儿媳妇以后给他们养老送终。”门口，童漫的话直戳肺管子。 “板车上还有这么多年货，先搬进屋里再说吧。” 东西很有分量，她搬不动。 陈浩出去，将板车上的麻袋搬进屋里。 “媳妇，先过来把东西清一清，火等会再烧。” “小朵，那个麻袋里有收音机，别踩，踩坏了你往后的零花钱就没了。” 童倩在厨房。 闻言出来了，“我是准备烧点柴火，放进火盆里，暖和暖和，没炒菜，锅里放着热水了。” 一家人开始清理麻袋里的东西。 “先把收音机拿出来，别弄坏了。”童倩先将收音机拿了出来。 她将收音机取出来，放到一旁的桌子上。 接着，又继续拿东西。 1匹布。 两个搪瓷盆。 一个开水瓶。 鞋子，袜子，麻棉帽子，两双套鞋，烟，酒，茶叶，香皂，洗衣粉，洗发膏，火柴，硬糖，软糖，龙须酥，麻糖，蜜枣，港饼，京果，等等。 桌上放满了！ 一些东西干脆放到地上。 “买这么多东西。”黄玉凤眼睛都圆了。 这哪是农村家庭过的日子，就是城里，也没说买这么多年货的！ 搪瓷盆，开水瓶等这些日常要用的东西就算了，就是吃的，也买了不少。 “亏欠的日子，总归要弥补回来，这点东西不算多，要不是板车装不下，还得多买点。”陈浩道。 童永昌听了这话，心里不是滋味，他看了看女婿，怀疑陈浩这话是不是在点拨他，暗示他对姑娘不好。 想缓和关系，必须得多补偿？ 这女婿，啥时候有这个本事和心性了，都懂拿话阴阳人了？ 他有点错愕。 “姐夫，我想吃鸡，过年能杀鸡吗？”童漫还馋去年，陈浩炒的鸡。 今年又想吃了。 “没问题，等会儿就杀只鸡，炒了吃。” “不用那么急，吃年饭那天再杀就行了，离着大年三十还有好些天。” “你想吃鸡，今天就吃，过年那天再杀只就好了，鸡养着不就是吃的吗？不吃，留着干啥？” 东西留给童倩和童漫收拾，陈浩去外头，抓了一只鸡。 锅里，热水也烧开了，正好能用上。 杀鸡，烫毛，拔毛。 一气呵成。 第116章 搭把手，抬下桌子 小姨子要吃鸡，陈浩就给了。 新鲜的鸡。 还热乎着。 “姐夫，我睡哪个房间啊？”童漫在屋里转了一圈。 这次准备的很足，带了换洗的衣物。 以往到村里，都不习惯，插队下乡，拼命的想要走出农村，回到城里，如今却没那么深的成见。 到陈浩和童倩这来，她还是愿意的。 比回家要自在，感受到了重视，回了家，父母从来不问她吃什么，就是要问，也是就着哥嫂的口味，再就是航航的口味。 她只是顺带。 “隔壁的那个房间，有床，被褥在三角板柜子里放着，你自己拿，床单也有，自己挑一个，你姐先前天气好的时候，洗过了，是干净的。”陈浩道。 “放杂物的那间，等会儿你帮着收拾下，给爸妈住，我先把鸡给剁了，晚点再弄两个板凳，搭上木板，也能睡。” 安排的妥妥当当的。 童永昌在旁边听的一阵无语。 别人老丈人，丈母娘，上女婿家，都是客客气气的，生怕怠慢了，陈浩倒好，一点都不见外，当着面让睡杂物间。 连意见都不征询。 “要不我们还是走吧。”童永昌没受过这般冷遇，有点不太想继续待着。 “都这个点了，去了县里还不知道有没有回市里的车，再说，女婿不是杀鸡吗？我看厨房的房梁上还挂着不少腊肉，等会儿让女婿弄点。”黄玉凤道。 她摆弄着桌上放着的收音机。 “这东西怎么弄的，我早先说要买一台收音机，你不同意，说花冤枉钱，看看，他们在农村，都买了。” 她惊讶归惊讶，可适应也快。 有好吃的就留下来吃，见到稀罕的东西，就看看。 “别乱弄，小心搞坏了。”童永昌道。 他不自在。 自认为往后要靠儿子，女儿靠不住，女婿是外姓，这是一个方面，再一个陈浩又是农村的，不让自己倒贴就算好的。 对两个女儿，他不怎么上心，对女婿，也不上心。 可没想到这次过来，却让他大受震惊。 “没事，坏了赔我钱，我再去商场买一台就是。”陈浩走了过来，听到了两人的对话，“这个没彩电稀罕，商场里有不少，比较容易买到。” “我好歹是长辈，你说话得稍微注意着点，你跟我说话的语气像是跟平辈一样，太随意，太不尊重人了。”童永昌不自在的道。 封建制度没有了，可封建家长制仍旧存在。 他有点受不了陈浩的语气。 “君君，臣臣，父父，子子，身份不同，但都应该遵守自己所处位置的本分，这样才能得到尊重。”陈浩道。 他转身，又去厨房忙活。 “腊肉要不要弄点？”童倩取下一块腊肉。 “肯定得弄，就按照过年的标准来，怎么着也得将我俩结婚时丢的面子给找回来。”陈浩道。 他看着自己女人，“这顿饭得让老丈人和丈母娘念叨一辈子，让他们瞧瞧，大姑娘嫁的不差。” “虽然在农村，但吃的好，穿的暖，日子过的很好。” 腊肉炒蒜苗才香。 大棚有种植蒜苗，童倩扯了些过来，洗干净。 又跟陈自强打了招呼，去生产队的蔬菜地里，摘了些其他的蔬菜。 番茄，茼蒿，辣椒，红菜苔。 火生起来，童倩备菜，顺带烧火，陈浩炒菜。 红烧鸡块，蒜苗腊肉，煎腌鱼，清炒红菜苔，茼蒿炒肉，番茄鸡蛋汤，虎皮青椒，再有一盘炸花生米。 除了没有炸鱼，鱼丸子，芍巴，面窝，这些炸货，比过年的菜也不差！ “好香。”童漫进了厨房。 香气从厨房弥漫到客厅。 杀了猪，炼的猪油很多，炒菜时放的油也很多，就是在客厅正在听收音机的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人，闻着味，也不断的吞喉咙。 “爸，妈，吃饭了。”童漫手里拿了一个鸡块，咬掉最后一口，还不忘舔了舔手指头，“姐夫的厨艺是真不错。” “菜都没上桌，你就偷偷吃，哪像样子？”黄玉凤道。 “这是姐夫家，又不是你和爸家，姐夫让我拿着吃的，还挑了一块好肉给我，说是没外人，又是自家人吃饭，不用那么在意。”童漫撇了撇嘴。 “你就知道说我，嫂子和航航也偷吃菜，嫂子还把好东西都挑着吃了，你瞧见了，也没见说她。” 黄玉凤区别对待的做法，童漫看在眼里。 这些区别对待多了，对父母再理解，再心疼，再孝顺，也会失衡。 “你这孩子，这哪能一样，你嫂子是进门的儿媳妇，不一样，哪能随便说，随便说关系不得闹僵了？航航还小，长身子，馋也是正常的。”黄玉凤道。 陈浩端着菜出来。 看了眼，把菜放到小桌子上，对童永昌道，“爸，搭把手，把大桌子抬出来点，今天人多，小桌子坐不下，大桌子才行。” 童永昌本来是站在门口抽烟，看着门前的田野，大棚，发呆。 心里想着事。 闻言愣了下，有些诧异，女婿还安排起自己做事了，心里腹诽了几句，不过还是跟陈浩一人一边，将大桌子抬出来些，一边能放张凳子。 菜端上了桌。 就在这个时候，外头传来陈自强的声音，“准备吃饭了啊？先前在集上买了些米酒，给你送点过来，让老丈人和丈母娘都尝尝。” 他手里捧着一个大号的搪瓷缸，过来给陈浩送米酒。 “陈队长，太客气了，这米酒香啊。”陈浩从家里拿了个搪瓷缸，接了陈自强的米酒。 又从兜里摸出几颗大白兔奶糖，“县里买的，给娃吃。” “这糖我见过，供销社里要1毛钱1个，死贵死贵的，还不让买多，一人顶多就只能买2颗。”陈自强道。 大白兔这个牌子他不知道，但价格贵的却记的很清楚。 “县里商场没那么贵，不过要票。”陈浩道。 这年头，倒买倒卖是真能赚。 谁掌握资源，谁就能赚大钱。 哪怕只是糖果，一针一线，锅碗瓢盆，只要能找到门路，胆子够大，就能赚的盆满钵满，实现财富自由，乃至阶层跃迁。 “好了，不耽误你了，快去陪老丈人和丈母娘，来一趟村里不容易，你如今日子好过了，也该让他们瞧瞧。”陈自强没多待，送了米酒后，拿着陈浩给的大白兔奶糖，走了。 第117章 表示下 陈浩回了屋。 “队长送的米酒？”童倩问道。 “嗯，今天就喝点米酒吧，这东西不辣口，女同志也能喝点。”陈浩道。 前世白酒喝了不少，最后的时候一天三四场，上午喝，下午喝，晚上再有两场。 喝的最后胃出血，进急救室。 八项规定后情况才好了不少，等喝酒出事，同桌饮酒的担责后，情况更好了。 还是喝点米酒，黄酒之类的养生酒，更舒服，更惬意。 “米酒多没劲，得喝白的才够味。”童永昌道。 一桌子的好菜，自家过年都没这么好，他想喝点白的。 “没问题，白酒家里有。”陈浩道。 他进屋，拿了瓶五粮液，开了后放到老丈人桌前。 童倩拿了几个空碗出来。 “谁喝米酒？”陈浩给自己倒了碗米酒，又看向其他人。 童永昌有点诧异，“你不陪我喝点？” 他还以为陈浩拿五粮液出来，是要陪自己喝，结果酒开了，放自己跟前，陈浩自己喝米酒去了。 “陪，我喝米酒，你喝五粮液。”陈浩道，“自家喝酒吃饭，没那么多规矩。” “规矩是对外人的，在外本就辛苦，回家还要讲规矩，累的慌。” 怼的童永昌到嗓子的话都说不出来。 陈浩给丈母娘，媳妇，小姨子，都倒了米酒。 “爸爸，我也想喝米酒。”妮妮舔了舔嘴唇。 一让小朵啥话没说，将她自己的碗往前推了推。 也要。 “妮妮能喝点，小朵不行。”陈浩给妮妮倒了浅碗的米酒。 他端起碗，“这一年不错，日子越过越好，娃越长越大，妮妮也上小学了，媳妇也越来越好看，来年日子肯定还能蒸蒸日上。” 虽是一家人，可童倩还是被这番夸奖说的面红耳赤。 一张俏脸滚烫。 这年头，父母的爱还局限在“吃饭了”，“多穿点”中，子女的爱则是在“回家看看”，“不差钱”中。 夫妻间的爱同样也是含蓄的。 陈浩的直白夸奖，不止童倩，童漫听了偷笑，童永昌和黄玉凤俩人只当没听到，继续吃菜。 “这腌鱼不错，很入味。”黄玉凤道。 她对腌鱼很满意。 “喜欢的话，走的时候带两条，腊肉也有。”陈浩道。 “怎么大冬天，你这还有番茄？”童永昌很纳闷。 他心里稍微没那么难受了，女婿虽然不怎么客气，但至少还好意，让自己走的时候带腊肉和腌鱼。 “大棚里种的，里头的温度比外头要暖和，适合农作物生长，就能种出反季节的瓜果蔬菜。”陈浩简单道。 “走的时候，我去队里的大棚里给你摘点，你带回去。” 这点东西家里还是有的，陈浩没舍不得。 没打算完全断绝关系，往后老死不相往来，自然用不着一直咄咄逼人。 怼9下，缓1下。 “还是女婿大方，我们早就想过来，只是一直忙的很，没时间来，才拖了这么久。”黄玉凤说道。 陈浩家里日子好过了，她态度立刻发生转变，夸了陈浩一句，还为自己没过来找了理由。 “农村很困难，乡镇企业少，规模又不大，招的人少，大部分人得在田地里干活，才能有些微薄的收入。”童永昌道。 他喝了口五粮液，“你和小倩的日子如今好过了些，可一点不稳定，还是得找个正经的工作，为以后的生活做保障。” “有正经的工作，无论是生病就医，还是将来老了退休了，也有保障。” 吃的好了，住的好了，但还是比不上有份安定的工作好。 工人在这会儿就是贵族。 “爸，你就知道嘴巴说，也不见你有啥行动，天天说得有正经工作，你倒是想想办法，将我姐和姐夫弄到市里去。”童漫道。 “上次，航航10岁生日酒时，你爸不留松了口吗，说是把你姐安排进酒厂，你姐不同意，气性也大，让住一晚上再走，结果也不愿意住，当天就走了。”黄玉凤道。 “两个姑娘家，脾气大的很，你哥是男的，都没你俩脾气大。” “他好意思有脾气吗？啥好处都拿了，你俩赚的钱也都补贴给他，还帮他带娃，他有理由脾气大吗？”童漫嘴不饶人。 “只把我姐弄到市里去算怎么回事，两个娃怎么办？也都跟着去城里？我姐一个人哪照顾的过来？都留在村里，我姐夫还有事要忙，也照顾不过来。” “把我姐和姐夫都弄到市里去，才是最有诚意的做法。” 她替陈浩和童倩争取利益。 “一个名额我得费老大的劲，两个名额得拉下老脸，还得送些好烟好酒才行。”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陈浩。 话没说的那么通透，也没给肯定的说法。 陈浩却听出了老丈人的意思，想让他求着，服软。 这老丈人之前跟他几次斗法输了，心里估计一直憋着气，这会儿想把场子找回去。 “陈浩，你还愣着干啥，不赶紧表示表示，至少得为先前说话那么冲道歉吧？”黄玉凤道。 “就是亲爹都不一定能有这么好，你一个农村娃，能娶到我闺女，是烧了高香，现在又有机会在城里落户，一般的老丈人和丈母娘哪会这么好说话，这么尽心尽力？” 听到童永昌松了口，能争取两个到市里去的名额，童倩根高兴。 “爸，你说的是真的，真能给我和陈浩争取两个在市里落户的名额？”童倩激动道。 农村的世界是灰色的，城里的世界是彩色的。 能和自己男人一起，带上两个娃回市里，她很开心。 “这次过来，就是说这个事，以往我只是普通工人，没什么权力，能做的有限，现在好歹是个小领导了，有些权力。”童永昌道。 他看着陈浩，“你对我一家意见都蛮大的，估摸着早就抱怨我这城里的老丈人不帮忙，现在我愿意争取2个名额，其中还包括你，你是不是该敬个酒，表示下？” 放出了城里用工名额的口子，本指望陈浩主动开口，没想到陈浩一副稳坐钓鱼台的姿态。 这女婿是真不懂，还是想软饭硬吃，头一点都不肯低？ “酒可以敬，但工作就算了。”陈浩摆摆手，“你那酒厂没什么搞头，我没兴趣，真要去了酒厂，就是作茧自缚。” 市酒厂目前经营还行，但在前世，改革开放的过程中也在走下坡路，竞争不过其它酒厂。 这样的单位，即便过去了，迟早也要面临下岗的危险，不如如今生产队副业队长的身份好使。 第118章 怎么今天才回来? “你一个副业队长，说到底也还是农民身份，瞧不起市里的酒厂？”童永昌心里头有点窝火。 这女婿真要上天了。 脾气冲上天了，眼光也高的很。 市酒厂算不得多么好的单位，市里还有其他更好的单位，可放在乡下，跟没有工作单位的人比，跟农业户口的人比，不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爸，你是小倩的亲爹，我就跟你放个话，市酒厂不改变，不主动寻求出路，不想着争当第一，只是得过且过，肯定会倒闭，最后要么被别的厂兼并，要么就是直接宣布倒闭。”陈浩道。 他夹了一粒花生米，嚼着。 这东西味道是真不错，穷的时候吃着过瘾，有钱了，吃着也过瘾。 “你这话说的太过了吧，那么大的酒厂，说没就没了？里面的员工怎么办，难不成都下岗？”童永昌不太信。 国营单位，铁饭碗，员工是要拿一辈子工资的！ “下岗自谋生路，或者分流去别的单位。”陈浩道。 他看着童永昌，“去酒厂受管，不自在，每天还得上下班，偶尔加班，还没加班费，时不时的听领导训几句。” “一个月才几个钱？喝几瓶好酒，抽几包好烟，就没了，这日子是人过的？” 双休日制度还要好多年才会被提起。 工人是贵族，但也只是相较而言，比农民过的日子好，地位高，其实过的也不是人的日子，休息不够，工资不多，加班也没有加班费。 “你心气倒是挺高，还瞧不上市酒厂，人没进去，就担心酒厂没了，我看有点杞人忧天了。”童永昌还知道一个成语。 他有点下不来台。 在市酒厂工作，前些日子还成功的被提拔为业务科科长，是个小科室的领导，谁见了都会喊声童科长。 就是以往鼻孔朝天的儿媳妇，也得稍微低下头。 可陈浩却压根不给脸，瞧不上眼。 “小倩，你呢，你是什么想法？”童永昌看向童倩，“这个机会很难得，厂里很多人都盯着，拖的时间久了，厂里招的人满了，领导不开口子了，到时就是我去说也没用。” “你家里日子如今的确是好过了，可也只是暂时的，有个工作还是稳妥些，更重要的是在城里落了户，往后就是城里人。” 一边聊，一边吃，一桌菜吃的差不多。 童倩很纠结。 她一个人去城里，是不愿意的，已经习惯每天被自己男人搂着，贴着睡，想想一个人在被窝里睡觉，心里竟然有些怕。 空落落的，远没有那种被填满的充实感。 “城里真的不好？”她看向自己男人。 “城里肯定是好的，交通方便，医疗方便，也发达，就是教育也比村里要强上很多。”陈浩道。 “但是目前不适合我们，去了城里，我的工作不方便，你上班的那点工资也不够看，还得租房子住。” 商品房得要八十年代才会出现。 目前市面上的房子多是公房，属于各个系统的，一些是收缴的，再有一些则是各系统自建的，要住房，只能租。 房租倒是不贵，但大部分都是老破小，筒子楼，上厕所还得走一条过道，到水房旁边。 甚至不如农村方便。 “那我听你的，不去城里了，等往后有机会了再去。”童倩道。 她只是犹豫了一会儿，见自己男人态度很强硬，便高高兴兴的不再纠结，而是顺了陈浩的意思。 真就是夫唱妇随。 “死脑筋，哪天陈浩把你卖了，你还得高高兴兴的帮着她数钱。”黄玉凤道，“我和你爸特意过来一趟，解决你工作和户口的问题，你们还不领情。” “往后再别说我和你爸偏心，只管你哥，不管你，我们管了你，结果你自己不同意，这是你的问题，不是我和你爸的问题。” 她想不通，这样的好事，多少人都抢着要，轮到自家姑娘和女婿，反而拒绝了。 脑袋被门板给夹了吧！ “你将来肯定会后悔的，那么多人都想往城里去，都想找份正经工作，人都是傻子吗？”童永昌摇头。 “有骨气是好事，但也得看情况，得想要往后，不能只顾着眼前。” 他认为陈浩这么坚决的拒绝自己的好意，肯定是面子使然。 男人都好面子，一个农村，没正经工作的男人，更是如此。 “将来酒厂那边经营状况不好，出现问题，可以找我，如果情况允许，我可以考虑接手酒厂，给酒厂谋求出路。”陈浩道。 酒水市场蛮大的，这个市场的曲线在未来几十年一直是上涨的。 就拿茅台来说，这会儿是8块钱一瓶，但是再过些年，能涨到十几块钱一瓶，几十块钱一瓶，甚至上百块钱一瓶。 等到上市了，股价更是一路飞涨，从三十多块钱一直涨涨涨，复权股价能达到大几千块钱，涨了数百倍。 “你又没这方面的经验，还接手酒厂，帮着酒厂谋出路？市酒厂是国营单位，归市里管，怎么可能会卖给生产队，这不是倒过来了吗？小鱼吃大鱼。”童永昌只当陈浩的话是异想天开。 陈浩并没有开玩笑。 他说的接手酒厂也不是以生产队或者公社的名义接手，而是以私人的名义接手。 先给老丈人心里种下一颗种子，再慢慢的等待，等这颗种子发芽。 这年月，到处都是机会，广撒网，随便一网都能捞到大鱼。 吃完饭，将放杂物的房间收拾出来，放上长条凳，上面铺着木板，又垫了一些棉絮，供老丈人和丈母娘晚上休息。 第2天一早，老丈人和丈母娘就提着腊肉，腌鱼，还有其他的一些大棚种出来的蔬菜，走了。 两人走了一路，终于到了县里，坐上了回市里的长途车。 等到了市里，又转公交，到家时正好是中午。 儿子童建华，还有儿媳妇程慧都在家里，孙子航航也在家里。 “爸，妈，你们昨天晚上到哪里去了，怎么今天才回来？”程慧不满的问道。 “航航放假了，在家里都没有人带，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在外面待了两天，一点都不关心孙子的问题。” “他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饿不得，每顿饭都要按时按点的吃，往后身体才能长得好。” 本来她准备做饭的，见公婆回来，直接出了厨房。 找了条毛巾，将手里的水渍擦干净。 第119章 劝个屁 “我不跟你说了吗？去乡下了，看大姑娘。”黄玉凤说道。 她去乡下前，跟儿媳妇程慧知会过。 “是跟我说过，但也没说要在乡下待两天啊，我还以为你们就待一天，当天回来的，航航放了假，一个人在家里，没人做饭，哪里想到做爷爷奶奶的，连孙子的吃喝都不管，大老远的跑到乡下去，两天才回来。”程慧很强势，一点不退让。 说着公婆的不是。 “两天是两天，但就只待了一个晚上，满打满算，在乡下的日子也不过才一天。”童永昌说道。 “也不是经常到乡下去，小倩是你姑子，是建华的妹妹，在乡下那么多年，我们也就刚结婚的时候去过，这么些年都没去，我跟你妈两个人过去瞧一瞧，看一看，这也是做父母的该做的。” “做人心胸还是要宽广些，这都是小事，没必要一直揪着不放。” 儿媳妇很强势，他也挺恼火的。 以往都是能忍就忍着，一个是程慧娘家那边还是有点能耐的，再一个就是毕竟是给自己家传宗接代，以后养老还得要指望儿子和儿媳妇，言语上受点委屈没有多大的关系。 但是自从上次孙子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说的那些话，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被骂的有点苏醒了。 愧疚感起来了。 自己这个当爹的，再有童建华这个当大哥的，的确是做的有点过分，有些失责了。 “爸，你这个话我就不乐意听了，说的好像我拦着你们过去看自己女儿一样，我又没说不让你们去看，但也得要将家里的事情管好，照顾好，再去看。”程慧道。 “航航是你的亲孙子，童倩那边是外孙女，能一样吗？” “再有上次航航办10岁的生日酒，陈浩和童倩两个是怎么做的？又没邀请他们过来，舔着脸的参加航航的生日酒，没赶他们走就算不错的了。” “他们倒好，当着那么多亲戚，说那样的话，一点都不给哥嫂面子，这样的姑子有什么好走的？”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言语刻薄，斤斤计较。” 她将陈浩和童倩说的一文不值。 从心理上，压根看不上陈浩和童倩。 每一次见面，生怕陈浩和童倩找公婆这边要钱，或者是要别的东西。 公婆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她护的很紧。 “算了算了，不说了，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吵架，我来做饭。”黄玉凤道。 她提了提手上的腊肉和腌鱼，“这些都是陈浩给的，他家里日子现在好过了不少，腊鱼和腊肉挂满了厨房。” “还有这些菜，大冬天可吃不到，但他那有，都是今天早上去他们生产队的大棚里摘的，新鲜的很。” “看这番茄，红彤彤的，真是稀奇，弄个棚子，大冷的天就能种出这么好的蔬菜，要是多搞一点大棚，往后每家每户都能在大冷的天吃到这些蔬菜，该多好？” 她也是一个强势的人，但在儿媳妇程慧面前，却是比较能忍的。 “家里又不缺这点钱，搞得好像吃不起肉，吃不起鱼一样。”程慧一脸嫌弃，“农村那么穷，他哪有钱搞腊鱼、腊肉，还能挂满整个厨房？” “该不会是你们平常时候，就偷偷接济他们吧？” 她看到黄玉凤手上提的腊鱼和腊肉，觉得刺眼。 自己是高高在上的，是城里人，有工作，哪用得着吃乡下人送的东西？ 搞得好像自己一家比对方日子过得还差般。 特别是听到黄玉凤说陈浩一家子厨房都挂满了腊鱼和腊肉，她更是不得劲，觉得这是在给自己上眼药水。 在说自己家日子过得不如陈浩家。 “没有接济，你不要多想，本想给他们安排工作，到城里来，他们都没答应，给钱更不会要。”童永昌说道。 “我和你妈赚的钱，将来肯定还是你和建华的，就是这房子，将来也是你们的。” 儿子传宗接代，养老送终，是很多人的想法。 这个不分城里和农村。 “你还给他们在城里安排工作？先前我有个亲戚，想要到酒厂工作，你都说不行，怎么这会儿还主动要给乡下的女婿和女儿安排工作？”程慧立刻翻起旧账。 “到底谁是你儿子，谁是你儿媳妇？” “他们不是也没有答应吗？”童永昌说道，“至于你亲戚那个事，那会儿我也没有什么权力，做不了主。” “都是借口，要我看，你们就是想贴补女婿，贴补女儿，不管儿子一家的死活，女儿女婿要那么好，你们搬到乡下去，跟他们一起住得了，跟我们住在一起算怎么回事？”程慧嘴巴骂骂咧咧的。 气性还没消。 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拉着航航的手，“儿子，走，到家家和家公那去，你爷爷和奶奶一点都不靠谱，不为你着想。” “将你的东西都送给了外人。” 她拉着航航出了门，拦都拦不住。 “你俩非得要跑到乡下去做什么？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该跟谁亲近，一大把年纪了，这都拎不清白？”童建华嘟囔了一句。 他也出了门，追自己媳妇和儿子去了。 家里就剩下童永昌和黄玉凤两个。 “我就说早点回来吧，不应该在乡下住一晚的。”黄玉凤叹了口气。 一个头两个大。 低头看了看手里提着的腊肉和腌鱼，还有蔬菜，“这么好的肉，这么好的菜，粮站都买不到，要不给亲家送去？再好好的劝劝小慧，说些好话？” 她想着主动服软，示好。 “劝个屁！”童永昌摸着烟，点着后，狠狠的抽了一口。 将积攒在心里的怨气爆发了出来，“她一个娶进门的媳妇，公婆伺候着，自己的男人伺候着，家里吃喝用度不用掏钱，都是我们在付，就是孙子的各种花销，也都是我们公婆出钱，家里的活也基本上不用她干，每天等着吃，等着喝就行了。” “我们到乡下去看一下自己的闺女，她哪来那么多意见？” “算了，少说几句吧，往后还得要靠儿子和儿媳妇养。”黄玉凤道。 “我们的钱早晚都是他们的，早用晚用都没什么区别。” 第120章 顺毛捋 “是没什么区别，但她看不清白啊。”童永昌吐出一口烟气。 “就这房子，还是我在酒厂工作这么多年发的，她刚刚怎么说的？让我们出去，这房子反倒是成了她的。” “房子是我的，还让我们搬到乡下去住，哪有这样的道理？” 他这会儿又念起陈浩的好了。 陈浩虽然怼他，让他帮着搭把手抬桌子，不像是对待老丈人，倒像是对待普通人，可临走的时候还是送了腊肉和腌鱼，去大棚摘了蔬菜，让带着。 再看看儿媳妇和儿子，一对比，心里就产生了落差，很不忿。 “你心里的气也不要那么大，你能做科长，儿媳妇不也有一份功劳吗？她在市供销社工作，酒厂里面的酒水能放在供销社售卖，跟供销社那边合作，不是她从中牵线搭桥？”黄玉凤道。 “就当是为了儿子，忍一忍，我们往后老了，还得靠儿子和儿媳妇，总不能问女婿女儿要吃要喝吧？” 晴了几天，长丰县下了雪。 兴盛酒楼也开了业，开业当天，花山饭店这边也采取了行动。 门口和店里显眼的位置，挂起了牌子。 “凭收据兑自行车。” 下面还有具体的解释。 “凡在花山饭店消费，凭借花山饭店开具的发票，500块钱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陈浩这天也到了县里。 “浩哥，对面的兴盛酒楼今天开业，还搞了个活动，凡是到他们店里消费的，都会打9折。”陈伟见到陈浩，主动跟陈浩汇报着对面兴盛酒楼的动态。 这些天他一直关注着对面的兴盛酒楼。 危机感非常重。 兴盛酒楼的确是气派，建的比花山饭店要好，在花山饭店吃饭的好多顾客，也都在谈论对面的兴盛酒楼，对兴盛酒楼评价都不低。 “早先他就说要开业，这又拖了两三天才开业。”陈浩说道，“资金方面多半还是不够充足，咱们就按照原先的计划来。” “凡是凭借花山饭店的消费收据，500块钱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前世做过生意，也经历过互联网时代，各种营销套路都比较了解。 做生意不仅仅是比产品，比服务，还要比营销。 好多产品的品质实际上都是差不多的，最终看哪款产品在顾客心理更能得到认同，只要营销到位，哪怕是一瓶普通的糖水都能卖出高价，驴皮熬出来的东西也会受人追捧。 “自行车呢，怎么没看到自行车？”陈浩左右瞧了瞧，没有发现作为兑换奖励的28大杠。 “自行车在长丰商场，我已经跟吴主任联系了，自行车放在长丰商场里，只要有人过来兑换，马上就去长丰商场那边将自行车推过来，隔着也不远。”陈伟说道。 他搓了搓手，“浩哥，你在这里我就有主心骨，你要不在这里，我心里一点底都没有，好多到咱们店过来吃饭的顾客，对兴盛酒楼的评价都蛮高的。” “有些顾客甚至当着我的面，说咱们花山饭店应该学学兴盛酒楼，将面积扩大，楼层盖高，多放些桌椅。” 负面的评价让他心里很没底。 特别是这个评价他自己也认为是对的。 “得要将自行车推过来，放在饭店门口。”陈浩摇头，马上提出了改进意见。 “要从视觉上面造成冲击，在饭店的规模上面，咱们跟兴盛分店比，的确是存在差距的，就必须在其他方面找平。” “短板的地方不要跟对方比，咱们得要比突出的地方。” “长度不够，时间来凑嘛。” “那我现在去长丰商场那边跟吴主任联系，推几辆自行车过来，摆在饭店门口。”陈伟觉得陈浩的话很有道理。 浩哥就是浩哥，不仅能看到问题，还能提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推10辆自行车过来，每辆自行车车头挂朵大红花，另外，长丰商场那边要是有鞭炮，也弄一些鞭炮过来。”陈浩说道。 “每兑换出去一辆自行车就放个鞭炮，一个是庆贺，再一个就是给对面提个醒，让对面的顾客知晓咱们这边有自行车兑出去了。” 什么是资本？ 用钱砸！ 先将竞争对手逼的经营困难，再收购，形成垄断，铸就护城河！ 在长丰县，陈浩目前的家底，勉强能算得上是资本了。 陈伟马上去做这事，跑到长丰商场那边，喊了些人帮忙，推了10辆自行车过来。 鞭炮也有。 陈浩一直站在饭店门口，看着对面的兴盛酒楼，已经有不少顾客往兴盛酒楼那边去，就是明明原本已经到了花山饭店这边的，也有一些顾客突然转了个弯，往街对面的兴盛酒楼走过去。 吕文安从兴盛酒楼里面走出来，看向花山饭店。 瞧见的站在饭店门口的陈浩，隔着一条街道，吕文安冲陈浩笑了笑，甚至还举手，打了个招呼。 非常得意。 “几位同志，怎么到咱们饭店，又准备走？咱们饭店饭菜不错的，而且在咱们饭店消费，凭借收据能兑换自行车。”陈伟对几名顾客道。 三四名顾客在花山饭店门口站了一会儿，商量了几句，掉头准备往街对面去。 他有些急了，赶忙上前招呼。 跟先前相比，今天这个点花山饭店的顾客人数有些少了。 店里的桌子比以往同一时间段的上桌率低了不少。 先前花山饭店就是降维一般的打击，整个长丰县就没有哪一家饭馆能跟花山饭店竞争，现在兴盛酒楼的出现，打破了这种垄断性质的生意。 “我们几个经常到花山饭店吃饭，是老顾客，花山饭店的饭菜的确是不错，服务也好，不过还是想要去对面兴盛酒楼瞧一瞧。” “老在一个地方吃多了，也挺腻的，对面兴盛酒楼新开的，过去看看新鲜，后面有机会再到花山饭店这边吃饭。” “500块的收据兑对一辆自行车，我们一次消费不过几块钱，得要吃多少顿才能兑上？” 几名顾客一言一语，表达出了内心的想法。 陈伟还想要再劝几句，陈浩走了过来，示意他别说话。 “对面兴盛酒楼的确是不错，里面的餐桌也要更多些，吃饭的环境更好，就是里面的厨子和服务员，也都不错。”陈浩说道。 他很懂得换位，“老在一个地方吃饭，的确没什么意思，几位同志是该去对面瞧一瞧。” 这番大度的做法，不仅让几名顾客心里佩服，就是边上其他看热闹的顾客，听到了，心里也暖呼呼的。 做服务行业，对顾客得要顺毛捋。 第121章 放鞭炮，庆贺下 这几人穿过街道，去了对面的兴盛酒楼。 陈伟有些不理解，小声的问道，“浩哥，你怎么还帮着兴盛酒楼说话，他们抢了咱们的顾客，要是不拦着，咱们的生意都得要被抢走了。” 这些离开的顾客，都是钱！ “拦？靠什么拦？开饭店属于服务业，得让顾客心甘情愿才行，这行业又不是医院，如果咱们开的是医院，病人生病了，非得要去医院，咱们可以随便定价，看不起就等死，看得起的就按照咱们的价格来。”陈浩摇摇头。 “饭店不一样，咱们这边服务态度不好了，顾客可以去别的饭店，别的饭店服务也不好了，还可以回家自己做饭。” 他看着陈伟，“一定要端正自己的态度，饭店服务好了，体验好了，才能吸引到顾客，而不是绑着顾客消费。” “你把婆娘绑了回家，不顾她的意愿，非要硬来，她还能够给你生个娃儿，你把顾客绑了，难不成还往他们嘴里塞饭？” 有些东西可以塞进去，进去后吐不出来，有些东西即便塞进去了，也能吐出来。 就在两人说话的功夫，有一名同志走了过来。 手里拿着不少收据，不太相信的询问道，“花山饭店真的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 “没错，你这有500块钱的收据吗？要是有，马上就给你兑一辆自行车，一分额外的钱都不要。”陈浩点头。 “这些是收据，只是有些是我从别人那要过来的，我个人在花山饭店花费不高，能行不？”这名同志比较实诚，说了收据的来源。 这些收据他是找在花山饭店也有消费的人要来的。 “没问题，只看收据是不是花山饭店的，再看收据的总额，不看收据是谁花费的，你这些收据不管是从别人那要来的，还是买来的，只要符合上述两点要求，就能兑换一辆自行车。”陈浩说道。 他故意将声音说的很大，让其他的顾客也能够听到。 陈浩亲自清点了收据的数额，总计是502块5毛钱。 “没问题了，收据超过了500块钱，你可以在这10辆自行车中随意挑选一辆，这些都是新的，才从长丰商场那边推过来，你看哪辆顺眼，就挑哪辆。”陈浩干脆利落地说道。 让这名同志自己挑选自行车。 兑换活动是真的！ 过来兑换自行车的这人又惊又喜，他实在没想到居然真能成，还以为会有什么附加条款，没想到一点都没有。 效率还快！ 他工作的单位也奖励过自行车，不过却是一拖再拖，还有各种限制条件。 跟花山饭店相比差远了！ “就这辆吧。” 他看了几眼，的确都差不多，都很新，随便选了一辆。 “陈伟，放鞭炮，庆贺下。”陈浩马上吩咐。 陈伟拿了一串鞭炮出来，摸出火柴，刺啦一声点着，扔了出去。 噼啪一阵响。 “这个自行车我就骑走了？”兑到自行车的同志已经坐到了自行车上，屁股颠了颠，发现轮胎里面的气是饱的。 他还是有些不太敢相信。 自己在花山饭店的消费不过几十块钱，可现在却能凭借找人要过来的收据，兑一辆凤凰牌28大杠！ 这自行车得要100多块钱才能买一辆。 简直像是中了大奖一样，天上掉下了馅饼，砸中了自己。 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回家，跟老婆孩子炫耀炫耀，跟街坊邻居宣传宣传。 “当然可以骑走，这辆自行车已经是你的了。”陈浩笑着说道，“兑自行车的活动还会持续一段时间，你后面要是还能集到500块钱的花山饭店收据，还能过来兑。” 不限收据来源，不限兑换次数！ “那感情好，我再去问问，看看谁还有花山饭店的收据。”这人脚用力一蹬，踩着自行车走了。 还哼起了歌。 “日落西山红霞飞， 战士打靶……” 声音浑厚嘹亮，透着兴奋劲！ 这一幕，不少花山饭店的顾客都瞧见了！ “谁手上有收据，我出钱买！” “我怎么没想到这一茬呢，收据数额不够数，可以找别人想办法啊。” 当场就有顾客，打算花钱从其他人那购买收据。 花山饭店一下就热闹了起来，原本在门口犹豫，到底是去兴盛分店，还是继续在花山饭店消费的，也没再犹豫，直接进了店。 这边的活动，对在兴盛饭店用餐的顾客也产生了影响。 “这还没到过年呢，怎么就响起来鞭炮声？”有坐在兴盛饭店里的客人，没瞧见外面的情况，却听见了鞭炮声。 就隔着一条街，鞭炮声很容易就传过来。 “是花山饭店，有人兑了一辆自行车，骑着走了。”有在门口瞧热闹的顾客，回了座位上，说着外面的情况。 “花山饭店搞活动，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一辆自行车，刚刚有人就兑了，我亲眼看到骑着自行车走了。” “凤凰牌的28大杠，要一百多块钱一辆呢。” 县城的人有正经工作，好多家庭一家三四口都在工作，可要买一辆一百多块钱的自行车，一家人也要商量，计划好久。 如今吃饭，凭借收据就能兑一辆，还是很吸引人。 特别是亲眼瞧见，就更让人心动了。 “花山饭店手笔是真大，这活动怕是不会一直搞吧。”有一名比较聪明的顾客，分析出了里面的道道。 “我去花山饭店吃过饭，生意挺好的，开了一年的时间了，从来没搞过活动，兴盛饭店开张的这个节骨眼搞活动，分明就是冲着兴盛饭店来的。” “甭管冲着谁去，只要我们吃饭的能得到实惠，那就成了。”另外一人说道。 他站了起来，跟一起来的几人道，“我们还是去花山饭店吃吧，先前的收据我还有，再攒一攒，兑辆自行车挺好的。” “兴盛酒楼好是好，可没自行车送，好多菜也没有。” 几人离开了兴盛酒楼，往花山饭店这边过来。 类似的情况，还有些。 吕文安有点急了，“别走啊，这冷的天，在我们酒楼里吃多好？我们饭菜也不要票，往后其它的蔬菜也会跟着有。” “这么大的酒楼，还是开业，活动还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 “还以为能有些不一样的菜，结果比对面的花山饭店还要少。” 又有几桌还没点菜的客人，起身走了。 第122章 后退是为了进攻 花山饭店这边，有人去兴盛饭店，兴盛饭店这边，也有人去花山饭店。 对流。 可情况还有些不太一样，兴盛饭店去花山饭店的人比较多！ “这情况不对啊，好几桌本来要点菜的，一看花山饭店那边真兑自行车，就都起身走了，还影响了其他用餐的顾客。”一个人跑了过来，跟吕文安道。 开店第一天就遇到这情况，不是啥好兆头。 前一刻还在吸花山饭店，后一刻就被花山饭店吸。 陈浩的吸力是真强！ “不要慌，兴盛酒楼的好，顾客肯定知道，没道理放着这么好的酒楼不光顾，跑去花山饭店吃饭。”吕文安深呼吸。 他脑袋急转，“这情况不会长久，好多人吃饭是因为业务的关系，需要请客，需要接待，花山饭店的用餐环境没我们好。” “做好自己的事，兑自行车的活动搞不了多久，我就不信花山饭店能将这个活动一直搞下去。” 他没什么太好的办法，决定被动的等待。 一辆凤凰牌28大杠不便宜，花山饭店能坚持多久？ 等着，拖着，看陈浩能坚持多久！ 他不相信陈浩的持久力！ 下午的时候，又兑出去了一辆自行车。 晚上，陈浩没回村里，在花山饭店这边住着，店里收拾妥当后，就只有陈浩，陈东升，还有陈伟3个人。 煮着火锅，里面放了萝卜，鸡蛋，肉，还有白菜。 “今天营业额还行，比昨天稍微差点，但没差多少。”陈伟道，“昨天营业额有610多块钱，今天有570多块钱。” 少了40块钱左右。 “那是不错了，兴盛酒楼开业，搞活动，我们还能有这个收入，很不错了。”陈东升道。 “不错是不错，但是咱们兑出去的两辆自行车，一辆自行车100多块钱，2辆加在一起得有近300块钱了，扣掉这2辆自行车，今天的利润比以往降低的太多了，只有几十块钱的利润。”陈伟说道。 他从口袋里面摸出烟，给陈浩和陈东升递了一根，看着陈浩，“浩哥，花山饭店开了一年的时间，生意一直都是不错的，好多人手里都有收据。” “不少人花钱从其他人那里买收据，我估摸着后面几天，每天兑出去的自行车数量还会增加，一天如果兑出去3辆自行车，咱们就一点钱都不赚了，还会亏钱。” “是不是得要搞个限制条件，比方每天规定最多兑1辆自行车，再有就是收据，也要限制一下，只能用自己和家人在花山饭店吃饭的收据，其他人的收据不算数？” 一天的营业额按照600块钱算，毛利率是百分之六十，毛利润就是360块钱，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是138块钱，3辆就是414块钱。 一天兑3辆出去，每天得亏50块钱左右。 “不能这么计算。”陈浩点上烟，抽了一口，摆摆手手，“打个比方，先前每天赚100块钱，这会儿每天赚50块钱，就是每天亏了50块钱？” “不要舍不得将利润吐出去，将利润吐出去是为了打败竞争对手，在行业内或者是在区域内形成绝对的优势。” “有舍才有得嘛，先将吃到嘴的肉吐出去，才能吃到更多的肉。” “每一次的后退，都是为了更猛烈的进攻。” “就是每天兑10辆自行车出去，咱们也还是有的赚，只不过是说将先前赚的赔进去一点罢了。” 先砸钱，打败竞争对手，再收割！ 很多资本都是这么做生意的。 陈浩夹了口菜，嚼了嚼，放下筷子，指了指自己的双眼，“做生意，眼光得要放长远些，不只是要盯着自己店里的状况，还得要盯着竞争对手的状况，再有一个，得盯着整个市场的发展状况。” 遇到关乎花山饭店的大事，几个人晚上都会坐下来吃着菜，喝着酒，抽着烟，聊一聊，算是开会。 这也是陈浩在有意识的培养陈东升和陈伟的能力。 没有天生的将军和谋士，绝大部分的将军和谋士，都是在一次次的事件之中，积累经验教训，慢慢的成长起来。 经历的事情多了，并且能够活下来，就有了做将军的资本，有了做谋士的能力。 就跟汉高祖刘邦类似，怎么小小的一个沛县出了那么多的人才？ 实际上身边真正有用的也就那么几个人，余下的只不过是在一次又一次的经历中成长起来，在刘邦和其他几个重要人物的带领下，声名显赫。 有个头，再有几个真有能耐的，余下的听指挥，这就够了。 “咱们现在的主要竞争对手就是兴盛酒楼，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优劣势你俩都非常清楚，我就不再多说了。”陈浩说道。 “咱们自己的优势，是手上的资金比较充足，这一年赚了不少钱，都还没有投出去，都握在手中，而兴盛酒楼那边资金是非常缺乏的，咱们得要利用这个优势，将兴盛酒楼给拖垮。” “兑换自行车就是一种非常好的方式。” “这是一个阳谋，兴盛酒楼那边不跟，那么顾客会不断的被吸引到我们这边来，他每天的支出，单单是给职工开工资，就是一笔很大的开销，每天的盈利支撑不起开销，时间一长，肯定会垮掉。” “如果他跟，一辆自行车的成本不低，100多块钱，对他来说同样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时间长了一样受不了。” “进不得，退不得，就卡在那，看着脖子上套着的绳子一点点的勒紧。” 听到陈浩这么分析，两个人心里的压力降低了不少。 送出去的自行车，原本肉疼的很，这会儿也能看开些。 “眼下的情况都不算事，都能解决，咱们眼光要放长远，今年是非常重要的一年，后续政策肯定会慢慢的放开，咱们的竞争对手会越来越多，不仅仅是兴盛酒楼，还会有其他的饭店，包括小摊贩，陆陆续续的会出现在市面上。”陈浩道。 “必须得要趁着今年这个紧要的关口，将兴盛酒楼拿下来，好处显而易见，省去了咱们装修的时间，无缝衔接，将饭店的经营规模扩大。” 第123章 何必两败俱伤呢? “国家允许个人做生意了？”陈东升问道。 “一朝天子一朝臣。”陈浩悠悠的说道，“老百姓要的不过是吃饱饭，穿暖衣，这两样是基本的需求，解决了这两个问题，大部分的社会问题都能得到解决。” “领导里不缺乏聪明人，肯定也注意到这点，后续的政策肯定是会朝着经济方面倾斜，以经济建设为重心。” 一个领导觉得想要将人心教育好，保证红旗不倒，所有人的人心都是红的，是好的，都为公，才能让国家更好。 一个领导则认为经济好了，人人能够吃饱穿暖，这个社会自然就好了。 “真要这样，那咱们是不是不用将花山饭店20%的利润给生产队了，生产队啥事都没做，就拿20%的利润，有这20%的利润，咱们能多分些钱，就是不分，放在饭店的发展方面，也要更划算些。”陈伟说道。 没有人会嫌赚的钱多。 将20%的利润分给生产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心里也是有想法的。 不太乐意。 “这个钱目前还是要给，咱们的瓜果蔬菜，还需要从生产队那边进货，特别是大棚里的瓜果蔬菜。”陈浩摇摇头。 “而且生意才稍微有了起色，就马上撕毁原先的协议，这也不地道。” “还是浩哥你仗义，要是我，肯定没那么好说话，不说全部取消，至少也得要将比例降一降，没有20%那么多。” 陈东升和陈伟两人觉得陈浩真好说话。 “你俩别拍我的马屁。”陈浩喝了口米酒。 “等把兴盛酒楼拿下来了，到时候咱们的经营重心就会换到兴盛酒楼这边，花山饭店也还留着，但发展方面，肯定会往后排，到时就是将20%的利润继续分给生产队，也无所谓。” 要减少给生产队的分红，方式很多，不一定非要撕破脸，完全可以金蝉脱壳。 既维护了自己的利益，又让人挑不出毛病，没有撕破脸，无论是经济上面，还是脸面上面，自己都占据主导。 让女人脱衣服的方式有很多种，没必要用斯文扫地的方式。 这个年，陈浩过的很舒坦。 在县里待了几天后，就回了村。 家里有媳妇和小姨子照料，吃的穿的也都不差。 腊月29这天，全家人，包括小姨子，都洗了个热水澡，而后就是炸年货，面窝、苕巴、肉丸子，等。 大年三十，吃了顿丰盛的年饭，初一的上午，村里各家各户走动起来，互相拜年。 今年过来给陈浩家里拜年的人有点多，村里其他人还好，就是王红梅和陈大刚两人，居然也过来了。 “陈队长，新年好啊，祝贺你万事如意。”王红梅的男人，陈明才说着喜庆的话。 对陈浩很感谢。 “新年好！陈浩从兜里摸出烟，给他递了一根，“家里的钱，得自己拿着，这样才能硬气起来。” “呸，谁家钱是男人拿的？我过来给你拜年，你倒好，尽出馊主意。”王红梅啐了陈浩一口，“你就是挑拨我俩的关系，不想让我日子好过。” “别人家情况跟你家情况不一样，你看村里，包括十里八乡的，有哪家媳妇跟你这般，将自己男人训得抬不起头来？要是换了别的男人，早就大耳光伺候了，哪有像陈明才这样，这么好说话？”陈浩道。 “你就知道说些漂亮话，你觉得我男人好，那你怎么不带着他一起发财，就只带陈东升和陈伟。“王红梅精明的很。 趁机让陈浩带一带自家男人。 “我也想带，包括村里好多其他人，我也想带，但目前来说，条件还不允许，等到条件允许了，不用你们提，我自己就会提。”陈浩道。 陈明才在老婆面前软了点，但人的确不错。 用亲朋有缺点，但也有优点。 就拿政治方面来说，很多都是以地域划分，一个地方的就亲近，提拔，包括好多出海打工的，也都是以家族，地域。 存在不一定对，但一定有一定的道理。 听陈浩这么说，其他的一些村人也赶紧过来，跟陈浩套近乎。 好一阵子才离开，去其他家拜年。 上午十点多钟的时候，孙苗苗也跑来拜了年，在屋里喝了杯茶水，跟陈浩聊了二十多分钟，这才离开。 上午基本上就将年给拜完了，下午没啥事。 日头还不错，出了太阳。 一帮喜欢打牌的，拜完年后，就搬了桌椅出来，在太阳底下，打着花牌。 上大人，孔乙己，化三千，七十士。 陈浩也会，往常过年也会打，但今年他没参加，而是搬了桌椅出来，在自家门口生起了柴火，烤着糍粑和红薯。 “村里的日子也是蛮舒服的，以前怎么没觉得呢？”童漫坐在椅子上，懒洋洋的太阳照在身上，很舒服。 一旁，妮妮和小朵两个娃没坐椅子，蹲在火堆边，看着火钳上的糍粑冒出一个又一个的气泡，两个娃高兴的直拍手。 “家里吃的有，喝的有，穿的也暖和，不用担心这些问题，自然就舒服了。”童倩说道。 她将糍粑翻了个面。 见火候差不多了，回屋里去拿糖。 “姐夫，你怎么不去打花牌了？以往过年你都是要跟人去打花牌的，特别是跟我姐结婚的那几年，每一年就不落下，每一年的这个时候都得要吵架。”童漫看着陈浩。 她很奇怪，人的变化怎么能这么大。 样貌没变，但是行为习惯好多地方都变了，能力变强了，就是打牌这个事，居然说戒也戒掉了。 好似一朝顿悟了。 “没啥意思。”陈浩摇摇头，“不如躺着晒会儿太阳。” 童倩拿了红糖出来，糍粑也烤得差不多了，用筷子夹进碗里，稍微凉了凉，掰开之后往里面放了红糖。 “我不吃了，这些天吃的太好，感觉好多食物在肚子里面都没消化，就是放屁也臭的很。”童漫没要。 “我也不吃，肚子饱着的，你和两个娃吃吧。”陈浩也摆手。 “你两个真有意思，不吃还把糍粑拿出来烤。”童倩瞪了两人一眼。 她肚子也是饱的，就是两个娃，问了后，肚子也不饿。 几个村里的娃过来找妮妮玩，丢沙包。 找了块稍微干净，宽敞的地方，几个娃玩着游戏。 小朵太小了，被嫌弃，不让玩，委屈的只哭，最后给安排了捡沙包的活，这才满意，屁颠屁颠的，帮着捡沙包。 这个年，就这般过去了，初三，童漫就回了学校，陈浩也跟着一起，到了县里。 才到花山饭店，水都没喝口，吕文安就找了过来，哭丧着脸，“陈浩同志，何必两败俱伤呢？” 第124章 垂死挣扎罢了 才几天的时间，吕文安就有点受不住了。 主要是过年的这几天，本该是饭馆生意相当好的时候，但是兴盛酒楼这边的生意没有那么好，相反的，花山饭店这边生意却出奇的好。 大冷的天，还有人在外面的棚子里面吃饭。 日头好的时候，棚子外会添加桌椅，顾客都坐满了。 菜品样式多，加上能兑自行车，些许的困难，顾客自己就克服了！ “你这个话从何说起，怎么是两败俱伤呢？花山饭店这边生意一直都不错，每天人满为患。”陈浩不认同对方的说法。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藏着掖着，打肿脸充胖子了，你这个做法是杀敌1000，自损800。”吕文安苦着个脸。 他从兜里掏出烟，还是中华，给陈浩递了一根，“我这可是好烟，平常时候都舍不得给人发，也就见着你，才给你发一根。” 陈浩的法子太刚，太烈了。 自行车好似不要钱一样，一开始的时候就送2辆，后面他亲眼瞧见，10辆自行车在一天的时间都给兑完了！ 一千多块钱啊！ 全吐出去了。 他都替陈浩心疼。 “你说错了，花山饭店开业之初就不是为了赚钱，赚钱只不过是次要的，主要是为了将公社，将生产队的农产品送到县里，让县里的居民能够尝到新鲜的，丰富的农产品。”陈浩非常认真的说道。 “资本家才赚钱，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血淋淋的，花山饭店是人民的饭店，是沟通农村和城镇的饭店。” “不以赚钱为目的。” 一番话怼的吕文安哑口无言。 内里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他心里很清楚，但是陈浩这个话说的一点毛病都没有，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任何的错误。 “你这么搞下去，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是花山饭店恐怕也要不了多久会倒闭。”吕文安说道。 他话软了不少，希望能说动陈浩，放弃继续兑自行车。 每个月，兴盛酒楼单人工成本就要花出去三四百块钱，这个成本他原本没觉得有多高，两三天的时间不就赚回来了吗？花山饭店就是如此，可是真的开业了后，他才觉得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顾客一天比一天少。 开业到这会儿，就没赚几个钱！ 外面还欠着不少账。 借钱的时候，为了能够借到更多的钱，他主动允诺了利息，20个点，100块钱就得要还120块钱。 压力很大。 “花山饭店不会倒闭，顶多是少赚一点，500块钱的收据，按照60%的毛利，能赚300块钱，一辆凤凰牌自行车138块钱，中间还有162块钱的利润。”陈浩看着吕文安。 “先前我就跟你说过，你要开饭店，不要在花山饭店附近，你不听，现在我还是给你一个建议，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这样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就是一家人，就能和平共处。” “能让县里的居民更好的品尝到生产队和公社种植的农产品，还能让他们有一个良好的就餐环境。” “生产队得到了实惠，公社得到了实惠，县里的居民得到了实惠，我得到了实惠，你也得到了实惠，你好我好他好，大家都好。” 吕文安深吸了一口气，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半晌后，他才看着陈浩，“你这个活动打算搞多久？” “一直搞下去，搞到你受不了时为止。”陈浩道。 兴盛酒楼，他要定了！ “你这是在逼我？一副吃定我的样子。”吕文安有点烦躁。 他扯了扯有些紧的衣领，自己摸出一根中华，叼在嘴里，“我要贷款，找银行借钱，我也搞活动，你能送自行车，我就不能送？” “兴盛酒楼从明天起，也开始兑自行车，50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1辆凤凰牌自行车！” 他决定硬杠到底。 “没有必要，本身你就还欠着亲朋好友的钱，那些钱多半还有利息，兴盛酒楼开业当天生意没有多好，过年的这段时间按理说应该是饭店酒楼生意最好的时候，兴盛酒楼仍旧不行，就该止损了。”陈浩道。 他看着吕文安，“找银行贷款，你又能贷多少钱？欠着亲朋好友的钱能拖，欠着银行的钱，你能拖吗？” “我对你并没有恶意，花山饭店的这些招数也只是针对兴盛酒楼，而不是针对你，我必须为生产队，为公社考虑。” “将兴盛酒楼转给我，跟着我干，才是你最好的选择，而不是意气用事。” 吕文安细细的品了一下陈浩的话，气的胸口起伏不定。 这是既要兴盛酒楼，还要他这个人！ 太不要脸了！ “你太小瞧人了，我现在就去银行。”他气道。 春节就三天假，除夕，正月初一，初二，初三是工作日。 “兴盛酒楼交给我，我才能够发挥它的优势，你跟着我，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有句话叫做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事。”陈浩道。 “跟着我，你才能有更好的前途，才能在时代的浪潮中获得一席之地。” “呸！”吕文安气的恨不得将陈浩嘴里的中华烟拿回来。 搞垮自己，让自己被逼着要去银行借钱，还让自己跟着他。 过分！ 他转身走了。 没回兴盛酒楼，而是朝着别的地方去了，看样子的确是银行贷款。 工商业有贷款的业务，只不过贷款难度稍微有点大，而且额度也不高，没多少人存钱到银行，即便存了钱，这些钱主要也是贷给重点企业，重点项目。 一般的工商企业想要贷款，也只能分到些许的额度。 自力更生为主，国家支援为辅。 这是目前银行的贷款旋律。 贷款蓬勃发展的年份还得过些年，到80年代，为了帮助农村发展，对农村开放了贷款，很多胆子大的，贷了款后不发展农业，而是改善自己的生活，最后不少都成了死账，坏账。 “垂死挣扎罢了。”陈浩看着对方的背影，喃喃道。 隔天，兴盛酒楼也搞兑自行车的活动，跟花山饭店一样，500块钱的收据，能兑换一辆凤凰牌28大杠。 第125章 陈浩真狠 “兴盛饭店也能兑自行车了，花山饭店是不是要加把油，想想办法？” 有好事的顾客，唯恐天下不乱，看到兴盛酒楼的情况后，还特意跑到花山饭店这边，在陈浩跟前嚷嚷。 “从今天开始，花山饭店只需要450块钱的收据，就能兑换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陈浩没有丝毫犹豫。 应战！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天气渐渐回暖。 妮妮开学了。 这天陈浩也回了村，一家人去了公社小学，交了3块钱的学费，还有3块钱的书本费，学费不退，书本费一学期结束后多退少补。 上学期的书本费退了2毛钱。 报完名，妮妮留在学校上课。 “我一个人在家好无聊啊。”回去的路上，小朵有点不高兴。 她也想上学了。 小娃子就是这般，喜欢争抢，吃的，穿的，玩的，明明边上有更好的，就是不要，就是要争抢别人手里的。 就是上学也是，看到别的娃上学，自己没去，心里很失落。 “怎么会无聊呢？爸爸和妈妈不都在吗？姐姐放学之后也会回来陪你玩，村里还有那么多小伙伴，也能跟你一起玩。”陈浩道。 这么大的小娃子，才4岁，就知道说无聊了。 大人聊天她听见了，也学了过去，关键还活学活用，这会儿就用上了。 带娃累是累，调皮的时候恨不得塞回肚子里面去，但时不时的又会觉得很有趣。 “爸爸要到城里去，忙自己的事，妈妈要干活，其他的小伙伴我不想跟他们说话，跟他们说话没有意思。”小朵人小鬼大。 “再过两年，就送你去学校，跟姐姐一起上学。”陈浩笑着说道。 他一把抱起小朵，让娃骑在自己的肩膀上。 时间一晃，又过去了一个多月，天气慢慢的暖和了起来。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比拼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花山饭店门口，店内，关于兑换自行车的说明，变成了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而兴盛酒楼那边，则是2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凤凰牌自行车。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内，花山饭店门口又搭起了一处简易的棚子，里面摆了4张桌子。 店内店外，总计有20张桌子！ 平均每天兑出去3辆自行车，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陈浩吐出去不少利润！ 可他一声不吭！ 兴盛酒楼500块钱收据兑换1辆自行车，他就45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 兴盛酒楼45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400块钱收据兑换！ 兴盛酒楼400块钱收据兑换，他就350块钱收据兑换。 一直到如今，他200块钱收据兑换一辆28大杠，兴盛酒楼那边保持250块钱的兑换数额，已经好些天没动静了。 拉爆了吕文安的卵蛋！ “这一个多月，你已经取了几千多块钱出来，后面还要取吗？”花山饭店内，杨敏坐立不安，问陈浩。 靠陈浩，她虽刚入职县人民银行，可短时间内成为储蓄所的负责人。 眼看着陈浩在储蓄所的存款越来越多，可过了一个年后，不仅没有存钱，反而取了不少钱出来。 因为这个，她被县人民银行的领导还私下谈过话。 时间还早，没到饭店，花山饭店内并没有客人。 陈浩给她泡了一壶茶水。 很粗狂的泡法，搪瓷杯，捏点茶叶丢进去，厨房烧的热水，倒大半杯就成了。 “取不取，我决定不了。”陈浩将搪瓷杯放到她跟前，“刚烧的水，还烫着，放放再喝。” 杨敏做了负责人，发型也变了，先前是麻花辫，如今却是将乌黑的头发盘了起来，更成熟了几分。 不得不说，成熟些的女人其实更有韵味。 银行还没统一的服装，穿着以干净整洁为主，杨敏穿着两用衬衣，袖口的地方还有补丁。 “什么意思，钱是你存的，你怎么决定不了，意思是还要生产队决定？”杨敏不太明白陈浩的意思。 她今天过来，主要是探探陈浩的口风，心里好有个底，领导再问起来，也能回一个稍微确信的话。 “不是我，也不是生产队，而是兴盛酒楼。”陈浩抬头。 视线穿过大门，略过街道，落在兴盛酒楼上。 兴盛酒楼门口也放着一排的自行车，不过却只有6辆。 原本兴盛酒楼门口的自行车有10辆的，每兑换一辆出去，就会再补上一辆，可从昨天晚上关门到这会儿，一直没添加。 “兴盛酒楼还找到了我，想从我这贷款，我没同意。”杨敏道，“银行虽然有对外贷款的业务，可主要针对的是大单位，大项目。” “小的工商行业，贷款额度都是严格把关的，现在来看，不贷款给他是对的，兴盛酒楼的生意不太好。” 她端起搪瓷杯，吹了吹上面的茶叶，“兴盛酒楼就不该开在花山饭店对面。” 杨敏内心不像表面这么平静，非常感叹。 陈浩真狠！ 对别人狠，对自己也狠！ 为了对付兴盛酒楼，将先前赚的钱吐出去了不少，这样的魄力，谁比的了？ 这要是放在战场上，就是那种敢断掉自己胳膊，跟敌人拼命的种。 她对兴盛酒楼不禁有些同情，选陈浩作为对手，真的选错了。 “你不贷款给他是对的，真要贷款给他，他欠的债又多了。”陈浩道。 他自己也泡了杯茶水，坐在杨敏对面。 “你现在是储蓄所的负责人，要往上走，业绩方面肯定还得要有提升，我取了钱出来，你顶多是被领导私下提醒几句。” “无伤大雅，等我拿下了兴盛酒楼，营业额肯定能继续增加，到时你的业绩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杨敏的担心，他懂。 跟银行的关系，他想一直保持，这会儿银行对工商行业的小单位瞧不上眼，贷款额度和力度都不大。 但等改革开放，等政策向经济方面倾斜，银行贷款的政策也会发生调整。 哪个金主能有银行这个金主大？ 别人投资，是想要股份，甚至想要企业，可银行贷款，只是想吃利息罢了。 “行，那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你随时去找我就行。”杨敏喝了几口茶水，没多待，离开了花山饭店。 过来就是探探口风，顺带着跟陈浩联络感情。 又过了一个星期。 兴盛酒楼的自行车兑换活动取消了！ 店门口的自行车没有了，关于收据兑换自行车的信息也没了。 吕文安找了过来。 第126章 我占80％ 头发潦草，眼睛里都是红血丝。 “陈浩同志，别斗了，停了吧，放我一条生路。”他近乎哀求的对陈浩道。 欠了一屁股的债！ 建兴盛酒楼的几千块钱就不说了，为了搞收据兑换自行车的活动，他又贷了几千块钱。 250块钱的收据兑一辆自行车，是亏本生意！ 兴盛酒楼的毛利润率只有45%，250块钱的营业额只有112块5毛钱的毛利，一辆凤凰牌的28大杠要138块钱，每兑一辆自行车出去，自己得亏25块5毛钱。 这还不包括人工，水电，自己每个月还得给供销社那边交800块钱！ 每一天对他来说都是煎熬。 本以为咬牙坚持坚持，陈浩肯定会服输，花山饭店不会继续搞兑自行车的活动，可他小瞧了陈浩。 陈浩是真的狠，真舍得！ 太持久了！ “我不想斗的，只想让村民生产的农产品卖到城里，让城里的居民享受到实惠。”陈浩道。 “我背后站着的是生产队，是公社，是成百上千的村民，你就一个人，你怎么跟我比？” 仍旧是场面话。 “要不，我们握手言和，活动就都不搞了，免得两败俱伤。”吕文安提议道。 他很后悔，当初不该意气用事。 想着陈浩一个农民能做成的事，自己为什么不行？ 将陈浩说的那些话当成了对自己的蔑视，结果证明陈浩说的那些话都是对的。 “握手言和自然没有问题，不过有个前提，兴盛酒楼转给我，咱们一起将兴盛酒楼壮大，让县城的居民能得到更多的实惠。”陈浩的要求并没有变，仍旧要拿下兴盛酒楼。 “兴盛酒楼是我的心血，就不能换个条件吗？”吕文安很不情愿。 从选址到兴盛酒楼建起来，再到挑选厨师，以及服务人员，都是他一手操作的。 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样，他不忍心。 “做生意切记意气用事，要及时止损，你得明白自己目的是为了什么？如果仅仅只是为了建一栋酒楼，为了兴盛酒楼这4个字，你的执念这么深没有问题。”陈浩道。 “但建酒楼，起兴盛酒楼这4个字，我想应该都不是你的目的，你的最终目的应该是让自己的日子好过起来。” “那么你的目标就应该紧紧盯着‘日子好过’这一点，而不是兴盛酒楼这几个字，或者是这一栋建筑。” 养娃的目的如果是为了防老，倒不如自己多辛苦点，提前攒养老钱。 如果是为了陪伴娃成长，那么就不该要求娃非要出人头地，非要对自己言听计从。 有些人就是要的太多，迷失了自己的本心。 几句话，吕文安心里好受了不少。 有点醍醐灌顶的感觉。 “你说的的确有几分道理。”吕文安道。 陈浩给他泡了点茶水，“时代的机遇摆在了面前，就看能不能够抓住，天予不取，反受其咎。” “那你说说，怎么个合作方法？”吕文安问道。 他被逼的实在没有办法了，欠的钱太多了，兴盛酒楼再经营下去也看不到好转的迹象。 “兴盛酒楼归我，你占10%的份额，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由你负责，但大的方向，重要的事情，得要由我拍板决定。”陈浩道。 听到陈浩这样的划分方式，吕文安很激动。 “你的意思是，兴盛酒楼我只占10%，你占90%？你太瞧不起人了，凭什么你拿这么多，我拿这么少？”他万万没想到陈浩胃口这么大。 只给他10%。 “我占80%，另外还有10%分成两份，给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各5%。”陈浩道，“没有90%那么多，只有80%，你没必要那么激动。” “我对你还是比较看重的，陈东升和陈伟跟我一个村子长大，关系很好，给他俩都只有5%，给你却10%，你还有啥不满意的？” “兴盛酒楼是我搞起来的，怎么着也不应该这么低，让我拿30%才更合理。”吕文道。 他对陈浩的比例分配不满意。 “我不白拿兴盛酒楼，你欠的亲朋好友的钱，我帮你还，包括从银行贷款的钱，也由我还，确切的说，兴盛酒楼的外债由我来负责。”陈浩道。 “你也不要觉得10%少，你自己就出几百块钱，拿10%，已经很不错了。” 吕文安最近的压力很大，好多亲朋好友见到兴盛酒楼的生意不怎么好，已经明里暗里的催他，让他将借的钱给还了。 “行，就按照你的意思来。”吕文安稍微犹豫后，终于咬牙，同意了陈浩的提议。 尽管他仍旧觉得只拿10%的份额太少，但自身的债务压力却是实实在在的，也只能同意。 心里稍微计算了下，花山饭店的营业额一天差不多600块钱，跟陈浩的关系调和后，兴盛酒楼的经营肯定能恢复正常。 一天的营业额即便按照600块钱算，利润按照50%，一天的毛利是300块钱，自己占10%，就是30块钱。 一个月下来也有千把块钱。 没有达到他心里的预期，比自己开饭店酒楼时设想的数额要低很多，但总比现在提心吊胆，四处欠着债的日子要好过不少。 “兴盛酒楼能建起来，供销社那边应该跟你私下有交易，否则不可能给你地方，又给你打掩护，你跟供销社那边达成的什么协议？”陈浩问道。 “每个月给供销社那边800块钱，供销社我有关系，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们怎么跟我签的合同和协议，就怎么跟你签，由我来协调，要是连这点事情都办不了，10%的份额我都不好意思要。”吕文安道。 心里的包袱卸了下来，面色明显轻松了不少。 他看着陈浩，很疑惑的问道，“虽然还没有签转让协议，不过这事简单，几天就能将这个事情办妥。” “我口头上面答应下来了，就一定会照做，这点信用还是有的，只是我有点纳闷，你拿下兴盛酒楼后，花山饭店怎么办？两家还是挨的很近，还是说，你打算将花山饭店给关了，只经营兴盛酒楼？” 对这一点他很好奇。 陈浩就是担心兴盛酒楼开在花山饭店附近，会影响花山饭店的生意，才会一直针对兴盛酒楼，哪怕割肉也要将兴盛酒楼压下去。 如今都拿下了，该怎么处置？ 第127章 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不关，关了我怎么跟生产队和公社交代？”陈浩摇头。 过河拆迁的事肯定不能做，至少不能那么明显的做。 还需要借着生产队和公社的由头去做一些事。 “不关掉，那不是影响兴盛酒楼的生意吗？”吕文安想不通，“你是不是打算将花山饭店搬到别的地方去，换个位置经营？” “位置不换，搬来搬去的麻烦，而且长丰县就这么大，热闹的地方也就一两条街道，换到别的地方去，哪有现在这个位置好？”陈浩仍旧摇头。 吕文安真的搞不懂了。 先前说饭馆开的太近，互相抢生意的是陈浩，还劝他将兴盛酒楼开到长丰县别的地方去，不要离的花山饭店太近。 现在不换位置的也是陈浩。 “我明白你的意思。”陈浩看出他的疑惑，笑着道，“在你手上做不成的事，如果在我手上也做不成，那我怎么好意思拿兴盛酒楼80%的份额，只给你10%的份额？” “同样的局面，你做不到，我能做到，这才是我有胆量，有脸面，提出占这么高份额的原因。” 能作为头，总归有过人之处。 “具体怎么做？”吕文安很好奇。 他想知道陈浩到底有什么方案。 “等咱们将协议签了后，再说这一茬。”陈浩道。 他没有贸然地将自己心里想法说出来，得要等兴盛酒楼握在自己的手上才会言明。 “你还真谨慎。”吕文安道，“最多三天，我就会搞定，我先走了，弄得差不多了，会过来找你签协议。” 他没有再多问，对陈浩的这种做法他很理解，甚至心里还安定不少，陈浩越是这样小心谨慎，自信从容，越适合做事。 陈浩应该能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三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没有任何意外，吕文安将兴盛酒楼转让的协议给弄好了。 个体户和私营经济都还不被允许，县里的街巷里偶尔有一些偷偷做早餐的，但也不多，兴盛酒楼的转让自然也不能落下把柄。 “为了帮助农业生产，让城镇居民得到实惠，供销社与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合作，供销社提供场所，红旗生产队提供农产品等……红旗生产队由陈浩作为唯一的负责人，负责兴盛酒楼所有事务。” “合作期限为5年，每个月由红旗生产队给县供销社付800块钱的场所使用费，合作到期后，红旗生产队有优先继续经营兴盛酒楼的权利。” 这是协议里面特意强调的几点，盖上了县供销社的公章，红旗生产队的章也盖上了。 协议签订好后，陈浩马上取了钱，交给吕文安，让他还给亲朋好友和银行。 手上拿着好几千块钱，都是陈浩给的，吕文安还有些不太敢相信。 “这么多钱，你说给就给了，再加上先前自行车的兑换活动，你应该也亏了不少钱，就一点都不心疼？” 陈浩将这些钱交到他手上的时候，面色一点变化都没有，一丝舍不得的表情都没有流露出来。 好似给的不是钱，是纸。 要是换做他，肯定心疼的睡不着。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有什么好留恋的？这东西花的时候才有价值，不花跟纸没太大区别，顶多就是让人心里宽慰点。”陈浩看的很开。 “再说，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不都是为了人民服务？我作为负责人，也只是人民的管家，在替人民打理事务，这些钱是人民的，不是我的。” 场面话。 实际上这点钱他的确看不上。 “到了这个时候，就没必要说这些话了吧，你放心，我嘴巴严的很，肯定不会出去乱说。”吕文安道。 他想听听陈浩的真实想法。 “钱是会通货膨胀的，别看这几千块钱很难得，是好多人几十年的工资总和，但过些年，普通人一两个月就能赚到。”陈浩道。 “你说的有些夸张了吧？”吕文安听到这个话后，眼睛瞪大了好几分。 普通人一两个月能赚几千块钱？ 真要赚这么多，日子得多美？ “钱放着就是废纸，要流动起来。”陈浩道，“还债也是一种流动，重要的一点是我自己有信心，后面兴盛酒楼会赚的更多。” “这点钱没什么好心疼的，没必要在意。” 他看着吕文安，“你知道人这辈子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 吕文安看着陈浩，他脑袋里面还在想着刚刚陈浩说的那些话，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 眼里依旧带着些许的迷茫。 陈浩的思路，跟他见过的好多人思路不一样。 就是那些领导，谈的问题，看的东西也跟陈浩很不一样。 这种感觉很稀奇。 “人这辈子最大的痛苦，就是人死了，钱没花完。”陈浩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对于我来说，世界在我出生的时候才有，在我死后，这个世界也便没了意义。” “你将这些钱拿去还债，再顺便通知一下兴盛酒楼的厨师，服务员，以及其他的人员，晚上七点半开会，除非是家里有亲人在医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 “不能提前走，会开完了才能走。” 新官上任三把火，协议已经签好了，从现在起，他算是兴盛酒楼的总经理。 占有80%的份额，除了总经理，还是大股东！ 法人是红旗生产队，他是大股东，董事长兼总经理！ “兴盛酒楼兑换自行车的活动停了，生意明显掉了一大截下去，下午的时候就没那么忙了，早一点开会不行吗？不一定要将时间放到晚上七点多吧？”吕文安说道。 “安排在这个点开会，怕是有些人心里不太痛快，你才成为兴盛酒楼的负责人，就给他们留下不好的印象，彼此的关系闹僵了，怕是不太好。” “我有我的道理，按我说的去做就行。”陈浩道。 见陈浩坚持，而且心中好像已经有了计划和想法，吕文安没再多说，拿着钱急匆匆的走了。 他要去把欠的钱还了。 陈浩抽空，将兴盛酒楼的事情跟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说了，让两人各出1000块钱，各占兴盛酒楼5%的份额。 两人没有多犹豫，都同意了。 晚上7点20左右，陈浩进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在。 兴盛酒楼里还有些人，厨子，服务员，收银员。 “人都在这里？”陈浩看了一眼吕文安。 第128章 多谢陈总 “兴盛酒楼有4个厨师，服务员有5个，还有一个收银员，加上我，总计是10个人。”吕文安道。 陈浩扫了眼。 “这人数也不对啊，加上你才9个人，少了一个人。” 店里加上吕文安，就9个人。 这些人虽然听到一些传言，但具体的情况还不太清楚，只是听吕文安的安排，留下来开会。 “有一个人家里有事，提前走了。”吕文安道。 陈浩面色不快。 他看着吕文安，“我先前跟你说的话，你没传达到位吗？说是除了家里有人生病住院抢救，否则都要留下来开会。” “你没跟他们讲？” “我讲了，离开的这人是我一个表亲，她家里有孩子，需要回去做饭，明天她就会过来，会上有什么指示，明天转告给她就行了。”吕文安道，“不耽误事。” “她男人呢，也不在家，家里就娃在？”陈浩问道。 并没有接受吕文安的解释，而是问到底。 “她男人做的饭菜不好吃，娃不喜欢吃。”吕文安道。 他察觉到不太对劲。 陈浩似乎不太愿意揭过这事。 “通知她，明天不用过来了，往后也不用过来。”陈浩道。 开除了！ “这是不是太严重了些？”吕文安很惊讶。 想到陈浩可能会惩罚，但没想到陈浩这么不近人情，力度这么严重。 “无规矩不成方圆，我提前说了，你也交代下去，这次会议的重要性，我的态度，各位同志也都知晓。”陈浩很严肃。 他不是最年轻的，不少人都是第一次碰面，对这些人而言，哪怕陈浩拿下了兴盛酒楼，可他也属于一个外来者。 是异物。 对于异物的入侵，还是首次，无论男女，都不会习惯，都会感到强烈的不适。 可陈浩不管。 也不怕引起包括吕文安在内众人的反感。 “下不为例吧，这人是我表亲，她没正式的工作，到兴盛酒楼这边帮忙，一直也都很勤快，直接给辞了，太严重了。”吕文安求情。 “我回头肯定批评她，让她给你道歉，下次要开会一定不让她提前离开。” 沾亲带故的关系，一下给辞了，吕文安感觉脸面没地方搁。 其他人差不多也是类似的表情。 “没有下一次，辞了她，她一点都不冤。”陈浩道，“其他人难道家里就没事？就没孩子要照顾，没老人要照顾？” “大家都留了下来，哪怕心里在问候我祖宗，可人仍旧是留了下来，至少表面上是敬着我的，是把兴盛酒楼当回事的。” “我要的就是听话的人！” 到一个不熟悉的地方，想要快速的站稳脚跟，让其他人听自己的指令，将自己当回事，必须立威。 放在古代，直接挑几个刺头，直接杀了祭旗，振奋军心。 放到现在，在官场上，如果有人不配合，也会挑几个闹事的，挖出黑料，从严从快的办理，杀鸡儆猴。 “你给他们开的工资是多少？”陈浩没再提这一茬，直接问道。 “厨师每个月38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0块钱。”吕文安道。 他对陈浩有点发怵了。 太不近人情了！ “从今天开始，厨师每个月43块钱，服务员和收银每个月33块钱。”陈浩涨了工资，“后续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工资还会根据情况调整。” “另外，每人会有两套衣服，免费的，不要钱，我会让人抓紧制作出来，往后你们工作的时候就穿兴盛酒楼发给你们的统一服装。” 衣服是硬通货！ 放在往后，很多公司入职后都会发放统一的服装，可这会儿，发统一服装的单位很少，只有少数大单位，以及军队会发放。 就是银行都没有统一的服装！ 陈浩的这个允诺，对一众人而言绝对是福利，是天上掉馅饼的事。 驭下之术很简单，左手大棒，右手甜枣。 “多谢陈总。” “太好了，这下不用买衣服了。” 原本苦大仇深的一众人，立刻喜笑颜开，刚刚因为陈浩要开除一个人，才升起的同情心，立刻被压了下去。 气氛轻松了不少。 “兴盛酒楼很好，放在长丰县来说，绝对是最好的饭店，没有之一！”陈浩摸出烟，点上，抽了一口。 他拉了张凳子坐下，压了下手，“都别站着，坐下说。” 刚才还剑拔弩张，这会儿却又如同拉家常一般，显得很好说话。 “但是最好的，不一定代表最受欢迎。”陈浩吐了口烟气，“兴盛酒楼必须作出改变才行，要不然就白瞎了这么好的条件。” “这不是我一个人的事，是关乎到人民的事，也是关乎到你们自己的大事。” 国营单位的职工，甚至不少私营单位的职工，都有惰性。 时间长了，干事缺少积极性，私营单位还能用末位淘汰的法子，给人上紧发条，国营单位对于老油子却缺少行之有效的办法。 “兴盛酒楼是长丰县的饭桌子，办的好了，能让县里的居民尝到丰盛的美食，让生产队的村民的劳作有所收获。”陈浩道。 “我刚刚说了，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是好了，你们的工资还会涨，这不是客气话，而是我的保证，是我的承诺，我的决心！” 他再次强调了上涨工资的可能，用这个刺激一众人的积极性。 “兴盛酒楼谁做主我不管，只要工资能涨，我就支持谁，你说要涨工资，我就支持你。”一个人很敞亮的表明自己对陈浩的支持。 其他人也都纷纷跟着点头。 “花山饭店抢了兴盛酒楼的不少生意，兴盛酒楼的生意要想好，得关了花山饭店才行。”一个人又道。 “花山饭店不会关。”陈浩摆手，“兴盛酒楼的生意也不会被抢，先前经营不好，是因为定位有问题。” “从明天开始，兴盛酒楼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这个话让吕文安等人觉得没头没脑的，兴盛酒楼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这一点陈浩自己也是承认的，怎么还需要停业进行升级改造？ “怎么个改造法子？兴盛酒楼我花了很多心思，这也才修建没多久，好多东西都是新的，不算差啊。”吕文安疑惑道。 他不明白需要改造的点在哪里。 第129章 还能这么搞?! “碗筷需要更换，用更贵，更精致的。”陈浩道。 “包括其它的用具，也都要用好的，比方装热水的暖水瓶，我看兴盛酒楼用的是竹子编的，这个不行，得要换成有双喜的搪瓷暖水瓶。” 暖水瓶重要的是里面的内胆，好多人为了便宜，买了内胆，然后再找人用竹子编一个外壳。 “有外壳的暖水瓶限量供应，品质好点的，还得凭结婚证才能买到两个。”吕文安道。 不少工业，特别是轻工业，还都是小作坊的操作模式，暖水壶内胆是靠人工吹起来的。 效率低，成品率也低，导致产量跟不上需求，要么拿结婚证买，要么凭票买。 “这对你来说是难事吗？”陈浩对吕文安找的借口不满意，“你在供销社有关系，弄30个暖水瓶并不是难事。” 供销社有很多门市部，不少百货总公司的产品会通过供销社的门市部出售出去。 别人想要弄到暖水瓶，得结婚证，得票，吕文安却没这个限制。 这个后门他能走。 “的确不是难事，只不过我还有点奇怪，要30个暖水瓶做什么，太多了吧？”吕文安道。 陈浩真的一点不客气。 他走供销社的后门，陈浩走他的后门。 “兴盛酒楼不是有28张桌子吗？一张桌子得保证有1个暖水瓶，随时用随时能拿。”陈浩道。 一张桌子背一个暖水瓶！ 太奢侈了。 吕文安准备的暖水瓶就6个，一层两个，他觉得够用了，县里的其它饭馆，就一个暖水瓶，甚至没有暖水瓶，就一个热水壶，架在厨房的煤炉子上，要热水再提。 “除了暖水瓶外，筷子，菜盘子，都要换。”陈浩对其它方面也做出要求。 “全部都在用市面上能找到的，较高档次的，筷子上有污渍，洗不下去就扔了，碗上有缺口的，马上报废，不能继续用。” 太讲究了！ 吕文安等人有点瞠目结舌，按照陈浩这么搞，成本会增加不少。 “顾客是过来吃饭的，饭菜和服务才重要，这么搞会不会太花里胡哨了？”吕文安问道。 这就是陈浩说的办法？ 感觉也没多少出奇的啊，甚至似乎有点形式主义了。 心思都放在这些表面功夫上了。 成本会增加不少。 “这些也是服务，不是说几句欢迎光临，谢谢惠顾，不打顾客才叫服务。”陈浩道。 “就餐环境也是服务，而就餐环境不仅仅是楼层，桌椅，还有碗筷，以及其它一些细节的地方，都属于就餐环境。” “细节决定成败。” 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差，有些东西，越细体验感越好。 “可这么搞，成本就上去了。”吕文安道。 对兴盛酒楼，他是真的上心，哪怕如今兴盛酒楼归陈浩了，他只占10%的份额，可关于经营方面，他不明白的地方会打破砂锅问到底。 竹壳的暖水瓶2块钱一个，搪瓷的暖水瓶要5块钱一个。 单暖水瓶方面，按照他的计划，总共才6个，花费12块钱而已，如果按照陈浩的计划，所谓的升级改造，30个，单价5块钱，得150块钱了！ “就是要把成本提上去，不提成本，怎么提菜价？”陈浩道，“菜方面也要改革，得要懂得摆盘。” “就是一盘豆腐，也要摆出好看的样式，再起一个文艺的名字，价格方面，比原先提高30%。” 羊毛出在羊身上。 酒楼的成本上去了，自然不是自己承担，而是顾客承担。 最直接的方式就是提高菜价。 “豆腐怎么摆盘？”吕文安很诧异。 就是兴盛酒楼的几名厨师，也都好奇的看着陈浩。 陈浩的说法，他们很纳闷，也很不以为然，菜做的好吃就行了，还需要摆盘，需要起一个文艺的名字？ 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 “将豆腐做成放开的书本样式，中间放点皮蛋，周边用青菜围着，稍微点缀下，这个菜可以起名叫御书豆腐。”陈浩道。 “说白了，就是皮蛋豆腐，但摆盘好看，名字也好听，价格方面就能抬高，其他的菜也都是类似的道理。” 还能这么搞？！ 陈浩的话让吕文安等人醍醐灌顶。 几个老师傅，做厨师十几二十年，以前的关注点一直放在菜的色香味方面，可这会儿，陈浩的话仿佛给几人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么搞有点麻烦，菜是吃的，不是看的，好看是好看，可菜价提高了，顾客又不是傻子，会不会骂娘？”一名厨子问道。 “菜价都标出来，会有菜单，这属于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陈浩道，“过来吃饭的，不一定是为了填饱肚子，可能是应酬，是交际。” “兴盛酒楼往后的顾客定位，就是给这类顾客提供就餐服务，跟花山饭店的顾客定位错开，避免激烈的竞争。” 简单的说，花山饭店是家常菜馆，而兴盛酒楼是商务饭店。 这才是陈浩一开始跟吕文安说的，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开在一起，自己也有办法解决竞争的问题。 “这么搞，能行吗？”吕文安心里惴惴的。 陈浩的这种经营方式，他闻所未闻，别说县里，就是市里，他也没听说有饭店是这么搞的，看来看去，似乎还是花里胡哨，形式主义。 “能不能行，总归要试一试。”陈浩道。 他开始分配工作。 “关于酒楼里的碗筷，暖水瓶等物件的替换，这方面吕文安你来负责，具体的细节，有不懂，不确定的地方，可以再私下跟我聊。” “菜品摆盘方面，厨师负责，你们自己推一个头出来，往后有什么事情，就由你们推荐的这个人跟我谈。” “摆盘很重要，谁摆的盘得到顾客的认可，奖励2块钱，谁起的菜名好听，有寓意，奖励1块钱。” 这个奖励不算低，一众人立刻起了兴趣。 “行了，都散了吧，明天可以晚点过来，10点左右再过来，在家多睡一会儿。”陈浩道。 留下来开会，耽误了时间，但明天过来工作可以晚点，将这个时间补了回去。 一众人离开，吕文安留了下来。 “你是打算让花山饭店接待普通居民，兴盛酒楼接待大单位的领导干部？”吕文安终于琢磨过陈浩的用意。 “是的。”陈浩点头。 他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根，“不仅是领导干部，包括兜里宽裕的人，也迫切的需要一个地方，好证明他们兜里有钱。” 第130章 将顾客当爹妈 政策放开后，有钱人会越来越多，而在政策放开的过程中，不少人会在转移支付，国有财产的再分配过程中，捞一杯羹，获取大笔财富。 兴盛酒楼的升级改造，主要就是针对这些人！ “你的思路让人称奇，不佩服都不行，比我看的远多了。”吕文安道。 他看着陈浩，“真要将表亲给辞了吗？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再给她一次机会？她家日子过的还是比较苦的，很需要一份工作。” “这事没得商量，我不妨跟你明说，兴盛酒楼这么多人，我属于外来者，要想站稳脚跟，发出去的号令被坚决的执行，必须立威。”陈浩道。 “要怪就只能怪她刚好撞到枪口上。” 慈不掌兵，做生意就跟带兵打仗类似的道理，真正带兵打过仗的人都知道，除非装备差距非常大，其它时候能不能赢，就看哪一方能拼到最后。。 一方有拼到最后的决心，那么赢面往往会非常大。 而这个决心绝对不是突然上战场，遭遇到敌人就有的，而是平常时候靠一系列的手段树立起来，建立起来的！ 赏罚分明是基础。 “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你了，先前我还有些不服气，但今天这个会结束后，我对你真的是心服口服，我输的一点都不冤枉。”吕文安说道。 “论对饭店的经营，我比不过你，论心性方面，我同样也比不过你，你说的这些的确都挺有道理。” 有道理，知道是对的，是一个方面，能不能按照对的法子去做，又是另外一个方面。 看似非常矛盾，实际这就是现实，就是人的复杂性。 就像好多婚姻，明明不幸福，男的和女的都觉得在一起不痛快，但偏偏就一直纠缠着，互相折磨着，生活几十年。 这里面的原因可能有面子因素，有子女因素，有财产因素，甚至还有生活久了，产生了亲情的因素。 “我今天晚上会写一个详细的升级改造计划，明天一早你到花山饭店，我给你，按照我写的升级改造计划去执行，平日里，兴盛酒楼的事情也交给你打理，有重要的情况跟我汇报，兴盛酒楼方面有重大的调整，我也会出面。”陈浩道。 “再有一点你也要注意些，不用特意跟人表明兴盛酒楼的归属问题。” 有很多细节方面的问题，他还是决定写个计划，罗列到纸张上面，让吕文安照搬的执行更放心些，再一个，他想低调点。 “没问题，我嘴巴没那么密，不会到处去乱说，而且兴盛酒楼转让给你，这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吕文安点头，“那我先回去了，明天早上再去花山饭店找。” 两人也出了兴盛酒楼，陈浩回了花山饭店。 花了一个多小时，将更加具体的升级改造计划写下来，他这才简单的洗漱，然后上床睡觉。 陈东升和陈伟两个人已经打起了呼噜。 花山饭店生意好的不得了，两个人白天很忙，一到睡觉的时间，基本上是粘床就睡，睡眠质量好的不得了。 躺在床上，陈浩却睡不着。 呼噜声是一个方面，再一个就是想自己媳妇了。 搂着人睡觉习惯了，身边没有人搂着，感觉空落落的。 辗转反侧20多分钟，梳理了一下思绪这才渐渐的睡着。 第2天一早，吕文安就找了过来，拿着陈浩给的升级改造计划，按照上面罗列的东西去准备。 一个星期，兴盛酒楼都没有对外营业，挂出了暂停停业的牌子。 吕文安等人忙相关的事，陈浩也没闲着。 他要了兴盛酒楼厨师，包括服务员和收银员，以及吕文安在内所有人的身高，体重，腰围之类的信息，找了家裁缝店，让裁缝店量身制作服装。 厨师是统一的厨师服，还有厨师帽，以白色为主，一人两套。 服务员和收银员则是以喜庆的红色为主色，也是每人定制2套统一的服装。 这天下午，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吕文安，还有兴盛酒楼的其他一众人，都在。 “陈总，按照你的要求都安排妥当了，各位同志也都换上了统一的服装。”吕文安对陈浩汇报情况。 他自己也穿了一套服装。 是一套中山装！ 为了配这套中山装，他还特意去将头发剪了，花了5毛钱，还让人打了发蜡。 平常理发就3毛钱。 “明天正式对外恢复营业，是检验兴盛酒楼升级改造成果的第1战，同时，也是关乎大家伙往后工资待遇的关键一战。”陈浩没有任何的废话，直接说重点。 “如果明天营业情况好，那么兴盛酒楼往后的情况肯定会越来越好，如果明天兴盛酒楼情况不好，大家伙可能得要另寻其他的谋生出路。” “我希望各位同志将兴盛酒楼当成你们的家一样爱护，当成自己的事业一般用心。” “服务时一定要面带微笑，语气温和，将你们最好的精神面貌呈现出来，将一众到店消费的顾客当作爹妈一般伺候。” “不要觉得不好意思，不要觉得对顾客低头折损脸面，要知道，咱们店里的饭菜是比其它饭馆要贵上30%，我们是要从顾客的身上赚钱的。” “对他们客气些，对他们低头，那是应该的！” 精神鼓励和物质奖励一般，都很重要。 我党能取得胜利，很大一部分原因就在于宣传，在于精神鼓励，包括后续的土改能成功，宣传也起了很大作用。 “暖水瓶里一直要保证有热水，地面要保证一直是干净的，顾客有需求，要第一时间站到旁边，听清楚他们的需求。”陈浩强调了需要注意的情况。 讲完了，这才宣布散会，让一众人早点回去休息。 吕文安跟先前一样，留了下来，有话单独跟陈浩讲。 “好紧张，也不知道明天能不能行。”只有两人在的时候，吕文安才表现出自己的忧心。 他心里实在没谱。 “该做的都做了，担心也没有什么用，等明天就见分晓了。”陈浩说道。 他心里实际上也有些忐忑，但是在吕文安的面前，他还是保持着自信。 摸出烟，给吕文安递了一根。 吕文安摆了摆手，“不抽，这套中山装面料挺好的，别给烫坏了。” 他看着陈浩，“你给我们一人搞了两套衣服，怎么没给自己搞？为了兴盛酒楼，你自己掏腰包，真是大方。” 第131章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 “这个钱不是从我个人身上出，是从兴盛酒楼的利润中掏，算在成本里。”陈浩道。 “先前不跟你说了吗？平常时候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就交给你处理，我就不露面了，没必要搞那么好的衣服。” 这话真直白。 吕文安刚刚还说陈浩大方，听到陈浩这么直白的话，有些愕然，一时之间有点没反应过来。 过了一会儿后，他才问道，“我的两套衣服算在成本里，还是其他人的衣服也都算在成本里？” “都算在成本里面。”陈浩说道。 “得，当我刚刚夸你的话是错的。”吕文安道，“不过你真的是天生做生意的料，如果国家对个体户和私营经济不限制，我觉得你肯定能弄出大动静，在生意场上留下大名。” 陈浩笑了笑。 他没有接吕文安的话。 有前世的经验，对政策走向和行业趋势，不说具体的细节，但大致的方向都清晰明了，留下大名是很自然的事。 就算做生意亏了，也还有两个傻子般的办法能获取巨额的财富。 一个是房地产，一个是股市。 这两个是保底的。 前期生意哪怕做的不行，亏了，只要等地产和股市兴起，房子使劲的加杠杆，对几个耳熟能详的股票不断买入，做中长期，不说放二三十年，就是放个十年八年的，也能成为富豪。 和吕文安又聊了几句，在酒楼里转了一圈，确认没啥问题了，陈浩这才离开。 今晚他没回村里。 第二天上午，孙苗苗的人就送来了瓜果蔬菜，还有腊鱼腊肉，以及一些野味。 吕文安等人也早早的到了兴盛酒楼。 门开着。 一些路过的县城居民，透过开着的酒楼大门，能看到店里忙碌，擦桌椅的服务员。 “咦，兴盛酒楼前些天不是关门了吗？还以为倒闭了，没想到今天又开张了。” “里头那几人是服务员？怪稀奇的，穿的衣服都一样款式，开个饭馆还这么讲究。” 兴盛酒楼的一些变化，从外头就能瞧见。 服务员都是女同志，吕文安找人时就设了门槛，这几个服务员，包括收银的，年龄最大的也没超过30岁，最年轻的才20左右。 长相不说多好看，但至少不难看，穿上统一的衣服，而且是量身定制的，在这风气还没那么开放的年代，很耐看。 陈浩就站在花山饭店门口，看着兴盛酒楼里的状况，该安排的都已经安排了，等饭点时看情况就知晓成不成。 花山饭店瞄准的是中低端市场，兴盛酒楼则是中高端市场！ “你挺清闲啊，自己在县里偷闲，老婆和娃在村里受苦。”一个声音打断了陈浩的思绪。 是老丈人童永昌。 穿着打扮都很干净，手里还提着一个小皮包，这年头单位出差人员的标志打扮。 “清闲总好过嘴巴贱。”陈浩道，“老婆和娃跟着我的确受苦了。” “只能住红砖房，看的也是黑白电视，家里的腊鱼腊肉准备的还是不够多，连筒子楼都住不了，平日生活做饭还得用柴火，哪像是筒子楼，在过道用煤炉子，一生火，整个楼都知道今天炒的是什么菜。” 童永昌被噎的半晌不说话。 他甚至想打自己一个嘴巴子，好端端的怼陈浩干啥，先前那么多次都没讨到好，这次能有例外？ 就不该找不自在。 “你一张嘴比女人还能说。”童永昌道，“我不跟你说些杂七杂八的事，这次过来也不是找你的，刚好是单位业务扩展，我到长丰县这边发展单位的业务。” “约了供销社，县二商业局，还有其它几家单位的干部，一起吃个饭，谈业务。” 他如今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没有混吃等吃，而是想主动做点事。 市里的业务竞争很激烈，于是就主动寻求周边县市的合作。 供销社有门市部，二商业局有相关的下属公司。 这类系统都有自己的分销渠道，只要能打通，对于产品的销量的确有帮助。 “市白酒厂的酒水不行，高不成低不就，再怎么拓展业务都没有用，应该另辟蹊径，从产品本身找问题。”陈浩道。 酒水的竞争很激烈，国家队方面有茅台，五粮液，省队有松江大曲，襄樊特曲，市里的酒水厂连省队都没能突破。 这还是在有地域保护的情况下，等市场放开，失去了地域保护，没啥名气，又不思改变的酒水一点活路都不会有。 “你别说这些扫兴的话，也就是我，念着你是姑爷的情分，要不然非得跟你好好说道说道。”童永昌道。 他看了眼花山饭店，“这饭店就是生产队的饭店？门面太小了，哪有让人在外头吃饭的道理？” “学学对面的饭店，名字都不一样，叫酒楼，一听就气派，请人吃饭在那样的地方才行。” 跟人谈业务，不是到办公室谈，得找家饭店，坐下来边吃边谈。 这是特色，不找家好馆子吃饭，得被人说不尊重。 “兴盛酒楼前段时间差点垮了，没你说的那么厉害。”陈浩道。 老丈人还不知道兴盛酒楼转让给他了。 花山饭店是他的，兴盛酒楼也是他的。 “没必要说别人的不是，做人做事还是该谦虚点，我不是不愿意照顾你的生意，但凡花山饭店弄的好看点，我肯定就去花山饭店请客吃饭了。”童永昌说道。 他很想压陈浩一头。 童永昌跟陈浩说了几句话，见陈浩脸上始终淡淡的表情，而且视线落在兴盛酒楼门口，更加觉得陈浩是口是心非。 要没感觉到压力，怎么会一直盯着兴盛酒楼看？ “时间差不多了，我得走了，等吃完饭有时间了，再跟你聊聊。”童永昌急匆匆的往兴盛酒楼去了。 他约的几个人，已经都到了。 “几位同志，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童永昌，长丰县的发展挺快的，前些年过来的时候，饭馆没几家，这次再过来，居然有家3层的酒楼。” “来，抽根烟，走吧，进去，这顿饭我请，吃好喝好，不要客气，就是生意没谈成，也算是认识新朋友。” 说着俏皮的话，童永昌当先进了兴盛酒楼。 “欢迎光临，几位同志，想到哪一层吃饭？楼上楼下都有位置。” 几人才进去，马上就有一位服务员过来，面带微笑，半鞠躬。 热情的很。 第132章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楼上吧，有挨着窗户的地方吗？” 童永昌问道。 他五十多了，孙子辈，外孙辈都有的人，平时自诩为人正派，可看到服务员时，眼睛仍旧忍不住亮了几分。 多看了几眼。 算不上多么漂亮，可衣服很好看，一瞧就知道是统一定制的衣服，穿在人身上很合身。 平添了几分韵味。 不止是他，一起的其他几位同志，眼角的余光也在打量服务员。 “兴盛酒楼我之前也来过，生意算不得多好，菜不如对面的花山饭店品种多，也没见你们穿统一的服装，怎么这才一段时间不见，就变了样？”一人问道。 “楼上有靠窗的位置，我带几位同志上去。”服务员道。 她又回后面一人的话，“我们兴盛酒楼停业了一个星期，升级改造，服装统一了，不止是服务员，就是厨师，也都换上了统一的工作服。” “碗筷全都换上了好的，就是暖水瓶，用的也是搪瓷的，5块钱一个，每张桌子都配了一个，里头有热水。” “待会你们要想喝茶，跟服务员打声招呼就成。” 几人上了楼。 服务员一直在前面引导，回着问题，带着几人上了楼，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 “真不一样，这椅子还套了一层布套，怪讲究的，坐着一点都不冰。”才落座，又有一人说道。 兴盛酒楼营业过一段时间，这几人在长丰县，跟普通百姓相比，又算是比较有地位，有权利的。 在兴盛酒楼吃过饭，在花山饭店也吃过饭。 上次来时，这些椅子没说这么讲究，居然还套了布套，甚至一旁的角落里，还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搪瓷盆。 还挂着毛巾。 “那是干啥用的？”童永昌指着角落里的架子。 这东西就只在招待所看到过，酒楼居然也有，吃饭要用到搪瓷盆？ “洗手，洗脸用的，有些同志长途跋涉过来，手上脸上都是灰，来不及清洗，这个能方便顾客。”服务员解释道。 “毛巾都是干净的，今天是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完成后的第一次正式营业，这些毛巾都还是才买的。” “往后这些毛巾也会用沸水煮，清洗干净。” 放在往后服务行业发达时，这些都不算啥。 可放在这会儿，仅仅是在桌子上铺一层桌布，就能跻身在饭馆行业的服务前列，何况是兴盛酒楼这般贴心的布置！ 童永昌几人立刻感受到了满满的尊重。 飘飘然的。 这才是服务啊！ “这比市里的饭馆，酒楼还讲究，考虑的真是周到。”童永昌跃跃欲试，“我能洗个手？刚从市里赶过来。” 他想试试。 本来是看到兴盛酒楼外观不错，这才特意将饭局定在兴盛酒楼，可这会儿，他有了猎奇的心理。 想试试兴盛酒楼不一样的服务！ “当然可以，我给你倒水。” 服务员马上提暖水瓶，倒了热水，又兑了些凉水，还试了试水温。 贴心的递了块毛巾。 童永昌洗了把脸，擦了擦手。 清爽！ 舒适！ 还有两个人也跟着试了试。 “你们这服务真不错，就是不知道饭菜怎么样，点菜吧，有什么比较好吃的菜，推荐推荐。”童永昌坐回桌子旁。 “兴盛酒楼的菜比不上花山饭店的饭菜种类多，花山饭店有不少这个时节吃不到的蔬菜。”一人说道。 花山饭店在长丰县的名气不算小。 不要票，菜的品种多。 这都是很让人津津乐道的事。 “这位同志看来是经常出来下馆子，对这方面的事情很了解，兴盛酒楼先前的饭菜品种的确不如花山饭店，但如今不一样了，兴盛酒楼也能提供这个时节不常见的菜品。” 服务员拿过一张菜单。 “这是我们的菜单，几位同志可以先看一看，里面很多菜品都只有兴盛酒楼才有，别的地方吃不到。” 菜单很精美。 上面罗列了很多菜品。 童永昌请客，菜单先放到了他的手上。 扫了眼菜单，他愣了下，接着认真的看了起来。 精选白菜。 御书豆腐。 开屏鱼。 四珍汤。 八宝饭。 白玉鱼丸。 蚂蚁上树。 等等。 看着就不像是菜单，菜名起的挺有意思的。 他不是没下过馆子，可这样的馆子却是头一次，不止配套不一般，就是菜单跟别的地方也不一样。 “蚂蚁上树是什么菜？”童永昌很奇怪，“不会真把蚂蚁弄成了一道菜吧？” 这玩意怎么看都不像是菜啊。 别的还能猜猜，可蚂蚁上树他是一点猜不到。 “这个是肉末炒粉条。”服务员笑着解释。 童永昌又问了其他几道菜，服务员也都一一的解释。 其他几个人听着有意思，菜单几个人轮流看了10多分钟，这才点菜。 八道菜。 酒喝的是童永昌从公文包里面拿出来的，自己酒厂生产的白酒。 “这些菜名叫的奇奇怪怪的，不过摆的还怪好看的。”菜上了桌后，有人笑着说道。 所有的菜都有摆盘，看着赏心悦目，跟其他饭馆不一样，让人印象很深刻。 “别说，兴盛酒楼改过后还真的不太一样，服务员用心，厨师也用心，这些菜就是不吃，看着也让人挺舒服的。” 对兴盛酒楼这样的改革，有过来吃过的几人，评价都还蛮高。 “那倒是，市里也没见将菜做得这么花里胡哨的，都让人不舍得下筷子。”童永昌开了白酒，“来，这是我们酒厂自己生产的白酒，味道就是比五粮液和茅台这类酒水也差不了多少。” “几位同志，都尝一尝。” 一顿饭吃了一个多小时，酒也喝完了。 “市里的供销社也批发了咱们的酒水，对我们的这款白酒评价蛮高的，反馈很不错，我这才到长丰县这边来，严主任，县供销社这边，要不要也批发些我们厂的白酒？” 筷子都放下了，还没得到确信的话，童永昌有点急了。 他直接看向长丰县供销社的人，想要让对方跟自己合作，签个协议或者合同之类的。 “这个事不能急，县供销社归市供销社管，你们厂的白酒真要在长丰县这边能有市场，受到顾客欢迎，市供销社那边肯定会给我们下通知，他们怎么通知，我们就怎么做。” 严主任圆滑的很。 “都是有计划的，不能乱来，你不要急，这顿饭不错，你这个人也不错，交朋友是没问题的，但是批发市酒厂的酒水，这个我真不能做主。” “我倒是想应下来，可是应下来后做不到，那不是诓人吗？虽才第一次见面，可我拿你当朋友了，肯定不能骗你。” 第133章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还是找借口，将问题推到了市供销社那边。 其他几个人差不多也都是类似的说辞。 夸市酒厂，夸童永昌，但就是不表达具体的合作意向，让童永昌再去找其他人，跟上级部门领导沟通，反馈。 一顿饭花了十多块钱，可什么业务都没谈成。 几人一起下楼。 童永昌结了账。 “几位同志请慢走，欢迎下次光临。”有服务员过来，将几人送出了酒楼。 “你们到底能不能给个准话，这饭也吃了，酒也喝了，桌上谈的蛮好的，怎么说到具体合作，就推三阻四了？这顿饭花了10多块钱，什么都没谈成，回了酒厂我没法交代啊。”童永昌终于是有些急了。 一瓶酒水的业务都没谈成！ 来之前，他带了很大的信心，这些单位随便批发点酒水，就能让自己业绩好看点，在厂里的话语权能增加不少。 一个个却滑头的很，就知道打官腔。 “童科长，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吃了一顿饭，喝了点酒，就非得要答应你，跟你的酒厂合作，从你的酒厂批发白酒？”县二商业局的人听到童永昌这个话，不乐意了。 请他吃饭，请他喝酒，请他玩，没有问题，但逼着他表态，是万万不行的。 童永昌如果是他的上级单位，是市二商业局的科长，他还会给点面子，不好说些狠话，但童永昌只是市酒厂的一个科长。 “就你刚刚桌上拿出的酒，我喝了，那就是给你面子了，怎么好意思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别说跟茅台，跟五粮液比，就是跟其他的普通省级优质白酒相比，也还有差距。” “我们刚刚在桌上没说其他的，陪着你喝了，就已经很给你面子，别以为我们差你这一顿饭，好多人，好多单位，都排着队请我们吃饭喝酒，我们抽出时间过来跟你吃顿饭，是给你面子，不是你给我们面子。” 其他几个人在一旁，看着好戏。 一顿饭，几杯酒，就把生意谈成了？没有这么好的事。 “我不是那个意思。”童永昌见几人面色很不快，赶紧解释，“你们过来吃饭，喝酒，的确是给我面子。” “所以我很重视，也很有诚意，请你们在兴盛酒楼吃，这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了，我也很有诚意。” “我不是逼着你们非要批发我们厂的白酒，这顿饭就当是交个朋友。” 心里虽然不痛快，但还是得维持面上的和气，往后还有机会继续合作，要是真得罪死了，长丰县这边的销路就堵死了。 对白酒业务的拓展肯定不利。 “不管你是什么意思，该说的咱们都已经说了，不可能你请我们吃一次饭，喝一次酒，就把这个事情谈成了。” “好事多磨，童科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人刘备请诸葛亮出山，还得要三顾茅庐呢，你一个没有什么优势的白酒厂，想我们批发你的产品，肯定要多跑几趟，多请人吃喝几次，哪有一次成功的？” 几人抹了抹嘴唇上的油渍，挺着肚子，走了。 “呸，什么东西，不就是想再多占点便宜吗？”几人走远了，童永昌狠狠地呸了口。 来回车费，加上饭钱，这就花去了不少，事情却一点都没办成。 他想了想，穿过街道，到了花山饭店，找到陈浩。 “饭吃完了？”陈浩问道。 老丈人苦着脸，像谁欠了他好多钱一般，陈浩知道，合作肯定没谈成。 这个是正常的，跟国营单位合作，产品质量，利润，市场，等等，都需要往后排，最重要的是人脉关系。 老丈人的身份放在村里，还能震慑下人，让村民羡慕，放在城里，哪怕是县城，也排不到前列。 “吃完了，几个人点了8道菜，十多块钱。”童永昌道，“怪不得人叫酒楼，能修3层，菜的名字稀奇，摆的也好看，都舍不得下筷子。” 他瞧了眼花山饭店，“你得跟人学学，兴盛酒楼的服务员穿的衣服都是统一的，还有给顾客洗手洗脸的盆子。” 对兴盛饭店很满意。 “这么满意，那生意一定是谈成了吧？”陈浩道。 狠扎老丈人的心窝子。 哪壶不开提哪壶。 “你这就是年轻了，哪有谈业务，搞合作，一次就成功的？真要那么容易，这世上就没什么难事了。”童永昌也是要面子的人。 他没好意思讲自己的无奈和卑微，反倒主动为没能达成合作开脱。 死鸭子嘴硬。 “那就是没谈成，我猜也不可能谈成。”陈浩道，“要是换了茅台和五粮液过来，跟他们谈合作，他们肯定乐意。” “一个连省优质白酒的名头都没拿到的酒厂，仅仅只靠一个业务科的科长，想要将业务拓展到周边的县市，肯定没那么容易。” 童永昌的老脸有点挂不住，“听你的口气，好像你有办法解决？” “办法多的是，根本解决方案就是提高酒厂的知名度，创新产品。”陈浩道，“短期的，让酒厂的领导跟市供销社，市商业局等单位的领导联系，一起到想要拓展业务的周边县市，请相关系统的相关负责人吃饭。” “将能拍板的人请上桌，才能将事情定下来，你自己跑，得要跑到什么时候？成功率也不高。” 很多人，知晓李嘉诚，也听过李嘉诚卖塑料花的故事，都认为李嘉诚的第一桶金是靠塑料花，但实际上李嘉诚能成为首富，很大的一个因素是靠着舅舅，也是他的岳父的关系。 个人能力要有，能作为依靠的背景同样也要有。 搞业务拓展尤其如此。 “我才刚当上业务科的科长，就找领导跑腿，帮着拓展业务，那我这个科长当着有什么意思？服不了人，自己也不好意思。”童永昌道。 陈浩的提议，他不是没想过，只是稍微想了想便作罢。 “那就找别的单位拓展业务，比方小一点的工厂，尤其是餐饮行业，饭馆之类的，不要去跟大单位合作，大单位凭你现在的关系，肯定不行。”陈浩道。 一点面子都不给，直接说老丈人的面子不够大。 童永昌习惯了，心里只是稍微腹诽了句，也没争辩，他看着陈浩，“花山饭店有想过批发酒水吗？” 第134章 我看你比我女婿强 “做饭店生意，肯定是要进一些酒水。”陈浩点头。 花山饭店有酒水，不过还没有跟哪个厂家合作，提供的酒水一些是在集上买的米酒，生产队里酿造的散酒，再有一些则是通过长丰商场购买的酒水。 大多都比较便宜，在顾客的承受范围内。 这些酒水不要票，像是茅台，五粮液这种酒水，花山饭店根本就搞不到，哪怕长丰商场有，但也得凭票购买，买到的数量也有限，至于批发给花山饭店，那是不可能的。 这些全国都有名气的酒水，谁要是能弄到，根本不愁没人要。 要么自己喝，要么送礼，都是非常有面子的事儿。 “要不你看这样，花山饭店从我这批发酒水，我给你价格算低些，也免得你从其他地方购买酒水，价格高，还麻烦。”童永昌说道。 他不想白来长丰县一趟，多多少少也要弄出点业绩出来，回到酒厂脸面才不会挂不住。 这个业务科科长的位置，不少人都盯着，平常时候干点什么事情，别人恨不得拿放大镜看，总归是要找一点麻烦，找一点漏洞。 “不用了，市酒厂生产的酒水我瞧不上。”陈浩摇头，干脆利落地拒绝了。 “怎么就瞧不上了，花山饭店的酒水能有多好？还是说能买到五粮液，茅台这样的好酒水？你从我这批发酒水又不会吃亏，我给你将批发价算低些，真要论起来，还是你占了便宜，我吃了亏。”童永昌道。 他搞不懂，陈浩哪里来的底气。 “那还真是委屈你了。”陈浩点了根烟。 他哂笑道，“再怎么说你也是我老丈人，这个便宜我肯定不能够占，哪能够让你吃亏？” 到了这个地步，老丈人还死要面子。 陈浩虽然20多岁，但前世活了那么多年，心态早就不一样了，老丈人跟他打太极，灌迷魂汤，一点用都没有。 “你真的是一点油盐都不进，这不是都有好处的事情，怎么就不同意呢？就算是没有翁婿这层关系，有市里的酒厂过来主动找你合作，对你来说，对花山饭店来说，也绝对是有好处的事情。”童永昌说道。 他想不明白，怎么陈浩会不同意，明明对花山饭店来说并没有损失。 “市酒厂属于高不成低不就，你说以便宜的价格批发给我，但还能比集上卖的散酒便宜？口外差不多，比集上卖的散酒又贵，这不是增加我的成本？”陈浩道。 “这些成本又不可能自己承受，最后肯定要转到顾客的身上，顾客肯定要骂娘，这方面是你帮着我解决，还是市酒厂帮我解决？” “如果市酒厂的酒水像茅台五，粮液，再不济，像松江大区，襄樊特曲那样，有些名气，贵就贵点，我也愿意批发些，顾客也愿意买账。” “市酒厂要名气没有名气，要口感没有口感，要价格优势没有价格优势。” 他看着童永昌，“我不是在故意找茬，也不是在报复，实在是市酒厂的产品没有一丁点可以拿出来说的地方。” 产品是面向顾客的，搞产品之前一定要做好市场调查，搞清楚顾客的心理和需求，这样生产出来的产品才会供不应求。 可惜好多人不懂这个道理。 或者是懂，但压根不愿意深入了研究，因为关自己屁事，这些资产，人力，物力，财力反正也不是自己的，被浪费了也不心疼。 国营有国营的好处，能兜底，民营有民营的好处，能让水活过来。 “你说的这些话，我不爱听，茅台和五粮液从一开始就好？不见得吧，不都是从无到有，一步一步的发展起来的，哪有一口吃成个大胖子的？市酒厂还不是得慢慢来，业务拓展了，有资金了，才能有更好的发展，总得有这么个阶段和过程。”童永昌不认可陈浩说的话。 他回头，看了一兴盛酒楼，“你说我，说市酒厂，说的头头是道，轮到自己的时候，不也没整明白？” “兴盛酒楼比花山饭店要强多了，在里面吃饭，就跟做皇帝一样，服务那是真到位，你该学学。” 他拿兴盛酒楼反驳陈浩。 “我如果说，兴盛酒楼是我搞出来的，你信么？”陈浩悠悠的说道。 “我信个锤子，我没闲工夫跟你在这扯卵蛋，你看不起市酒厂的酒水，看不起我，我去找兴盛酒楼的负责人，跟他们合作。”童永昌说道。 他转身，又往兴盛酒楼去了。 “不用再跑一趟了，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同意的。”陈浩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同意？你真当兴盛酒楼是自己开的，你说不行就不行？”童永昌头也不回，再次进了兴盛酒楼。 楼下的桌子已经坐满了，服务员很忙。 童永昌拉住一个服务员，问了几句，又在楼上找到了会儿，问了几个人，终于见到了吕文安。 “这位同志，你是兴盛酒楼的负责人？”童永昌表现的很客气。 看吕文安的穿着打扮，他觉得肯定就是的。 吕文安穿的是中山装，整个人显得儒雅。 “算是吧，是有什么事吗？”吕文安说道。 他挺忙的。 兴盛酒楼的桌子虽然没坐满，却比最开始开业时的情况好不少！ 有一些客人看到菜单，转身离开了，但是即便离开，也只是抱怨菜价贵，对服务评价很高！ 而且离开的客人占比不高！ 大多都是普通居民，三五个邀着过来打牙祭的，费用得自己掏，才嫌价格贵，出公差，或者是搞接待的，没有人走！ 他刚就在引导客人就餐。 “你这话有意思，负责人是你就是你，不是你就不是你，算是吧算什么回答？”童永昌道。 他急着推销酒水，“我是市酒厂业务科的科长，我叫童永昌，刚还在你这酒楼吃过饭，价格虽然贵了点，但无论是服务，还是菜，都比对面的花山饭店强不少。” “多谢你的认可。”吕文安道。 童永昌这个话，刚刚也有不少人跟他说过。 “是这样的，我找你，是想跟你合作，市酒厂有意向长丰县拓展业务，兴盛酒楼非常合适，我们两家合作，肯定都能得到好处。”童永昌道。 “我看你这位同志挺有眼缘的，比我那女婿要强多了，我可以给你一个最低的批发价，你好我好顾客也好。” 第135章 兴盛酒楼也是我的 “这个事我决定不了。”吕文安道。 日常事务，他能决定，这种批发酒水的事，他没权决定。 他谨守本分。 “怎么可能决定不了，你是负责人，这点小事的权力肯定有的，你这是托词吧？”童永昌真急了。 出来的时候，信誓旦旦，肯定能打开长丰县的酒水市场，可一顿饭下来，他不那么自信了。 都是些狗娘养的，吃饭喝酒，高兴的很，就差拜把子，等谈事的时候，一个个都滑不溜秋的，找各种借口。 “我真没这个权力，我只是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重要的决定，还得问我上头的人。”吕文安道。 “你说的也对，你上头的人什么时候有空，我请他吃个饭，我们坐下来慢慢谈，我明天再过来一趟，这段时间够你跟他说这事吗？”童永昌道。 他以为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联系起来比较麻烦，想着留出一天的空档，明天再过来一次。 好事多磨。 “倒也不用那么麻烦，今天就能说这事。”吕文安犹豫了会。 终于，他还是道，“走吧，我带你过去见能拍板的人。” 他回头交代了几句，带着童永昌出了兴盛酒楼。 “你这同志真不错，还带我去见可以拍板的人，比我那女婿强多了，事情真要成了，我肯定得好好感谢你。”童永昌允诺道。 吕文安是真贴心。 这样热情的同志，哪里去找？ “不用不用，本来你说的事跟兴盛酒楼的营业有关，你在市里住着，来回一趟也麻烦，能今天说清楚，就今天说清楚，都方便。”吕文安道。 他指了下街道，“穿过街道就是的，不远。” ？？？ 穿过街道就是的？ “对面是花山饭店啊。”童永昌看过去，纳闷的道。 路上有几个行人，可看着也不像是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行色匆匆的，明显就是过路的人。 “就在花山饭店里。”吕文安笑着道。 两人穿过了街道。 “我知道了，你这领导肯定是在调查花山饭店的情况，这才特意到花山饭店吃饭，了解实际的情况，好做到知己知彼。”童永昌道。 “怪不得兴盛酒楼服务能做到这么好，我听说了，先前兴盛酒楼的情况很差，明明规模很大，但就是比不过花山饭店。” “多半是换了人，做出了改变，才扭转了局面，如今的领导比先前的领导要强多了。” 他拍着马屁，说着恭维的话。 本指望能给吕文安留个好印象，等会儿如果在能拍板的人面前说自己几句好话，业务谈成的可能性会更高。 只是他这个马屁拍到了马蹄子上，让吕文安很有些尴尬。 先前兴盛酒楼的负责人是吕文安。 这是在揭开吕文安过往的黑历史，当着人的面，批人的不是。 “你的脸色怎么看起来不太好？”童永昌注意到吕文安的脸色有些怪异，关心的问了一句。 “没什么，兴盛酒楼太忙了，最近这几天有点累。”吕文安说道。 他瞧了一眼童永昌，年龄也比较大了，怎么感觉说话做事有点不太成熟？ 话有点密了，察言观色的本事有些差了。 陈浩就在店里，吕文安领着童永昌，进了花山饭店，找到了陈浩。 “陈总，这位同志是市酒厂业务科的负责人，他想要跟兴盛酒楼合作，让我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 吕文安简单的说明情况。 童永昌愣住了，吕文安将他往陈浩这边引的时候，他心里就一直在嘀咕，但还带着一丝侥幸，想着不可能那么巧。 等吕文安开完口，说完话后，他心里的那丝侥幸彻底没有了。 “兴盛酒楼能拍板的人是你？”童永昌惊呼道。 “到外面去说，店里客人有点多，咱们在这说影响他们吃饭。”陈浩带着两人到了外头。 他看着自己老丈人，“刚刚不跟你说了吗？不用去找兴盛酒楼，问了也不会同意，你偏不信，非得跑过去找。” 他心里爽的很。 都说女人小肚鸡肠，可他也小肚鸡肠，报复的快感真让人舒服。 “这怎么可能？花山饭店是你的，这能解释的通，你是生产队的副业队长，花山饭店是生产队开的饭店，可兴盛酒楼听人说是县里人开的饭店，跟供销社那边还有点关系，怎么突然你就成了兴盛酒楼可以拍板的人？”童永昌脑袋里很迷糊。 这跟他得到的消息完全对不上啊。 怎么想都没想到兴盛酒楼跟女婿能扯上关联。 “兴盛酒楼开不下去，就由我接手了，当然，还是花山公社红旗生产队跟兴盛酒楼签的合同，盖的是红旗生产队的红章。”陈浩说道，“只不过生产队那边就只出章，其他的一概不管，兴盛酒楼各方面的事情由我全权负责。” “所以说，兴盛酒楼的酒水批发问题，我自然也能拍板。” “那这位同志是干什么的？”童永昌看着吕文安。 “他负责兴盛酒楼的日常事务，原本兴盛酒楼就是他开的，后面经营方面有点问题，兴盛酒楼就换了人，不过他这个人能力还是有些的，所以就将他留了下来。”陈浩说道。 童永昌有点尴尬，明白过来刚刚为什么吕文安脸色有些不对劲。 “兴盛酒楼也不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你就那么瞧不上市酒厂？”童永昌还想做最后的挣扎。 “瞧不上。”陈浩非常肯定的给出了回答，“兴盛酒楼后面肯定是要跟酒水厂商合作的，但至少也是省优质白酒，最好是全国级别的优质白酒企业。” “像是茅台和五粮液这种，再不济，也是松江大曲，襄樊特曲，等什么时候市酒厂能达到省优质级别，老丈人你再过来跟我谈合作，咱们俩可以好好的再说道说道。” “其他时候就不用找我谈这方面的事情，没得商量。” 一旁的吕文安视线在陈浩和童永昌两人脸上扫了扫。 居然是翁婿，这样的翁婿关系真是少见。 “没见过你这样的姑爷，一点情面都不讲。”童永昌很憋屈，但是也无可奈何。 “我先前没发迹的时候，但凡你稍微顾着童倩，多看几回，或者是稍微塞点钱，我就是赔本，也得给你撑业绩，给你长脸。”陈浩道。 “但你把心思全放在儿子，儿媳妇身上了，还要我冒着亏本的可能，批发你酒厂里的白酒，自己想想，可能吗？” “你做初一，就别怪人做十五。” 第136章 你懂的，我能不懂? “你要不要在县里住一晚上？小漫下了班后，我去找她，一起吃个饭，喝点酒？”陈浩问道。 “你想要在花山饭店吃，就在花山饭店吃，想要在兴盛酒楼吃，就在兴盛酒楼吃。” “酒水方面，两个饭店都不可能给你行方便，但是吃饭方面，我可以做主，给你免费，让你吃个痛快。” 兴盛酒楼的客流量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要不了多久兴盛酒楼肯定能满座。 “我又不是饭桶，吃那么多饭干什么？事情没谈成，还在这里住一晚上，回去了更不好交代。”童永昌心情很不痛快。 他没多说，直接转身离开了。 还得要趁着县市之间的班车没发车之前，赶紧赶到汽车站，要不然没办法回市里。 “陈总，这是你老丈人？”吕文安看着童永昌离去的背影，问道。 感觉怪怪的。 翁婿之间的关系要么非常的和气，要么势同水火，互相不搭理，但就没见过陈浩跟童永昌这般，互相怼的。 看样子陈浩还怼赢了。 “是我老丈人，我媳妇出生在市里，后面插队下乡，到了村里，跟我结婚，在村里安家落户。”陈浩点头。 “我还有个大舅哥，老丈人和丈母娘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大舅哥的身上，对两个女儿关照不够。”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好多人都是这样的想法，女儿出嫁了就是外人。”吕文安说道。 “你老丈人家里的情况还是比较好的，有些偏远点的地方，生了女儿出来，直接就放水里淹死，再要不就丢进山里。” 很多家庭吃饭成问题，多个娃多张嘴，还得要劳动力照看，养出了女娃又要嫁人，便宜了外人，种种心理和现实原因下，直接就扔了。 “你的意思是，多让老丈人跑两趟，让他认识到错误，再跟他合作？”吕文安问道。 “你以为我是因为老丈人对我，对媳妇不好，才故意使绊子？”陈浩摇头，“这层原因有，但不多，主要是因为市酒厂的酒水不行，要价格没有价格优势，要名气没有名气优势。” “看今天的情况，兴盛酒楼后续的经营肯定不成问题，得继续保持兴盛酒楼的定位，提供的酒水的名气不能低了，最差也得是省优质名酒。” “省优质名酒还有点戏，国家名酒怕是有点难度。”吕文安道，“茅台和五粮液，产量很低，都是计划出售，普通人想搞到，困难的很。” “就拿我来说，过年想搞一两瓶茅台送人，找点关系，让人匀几瓶出来没问题，要搞批发，想都别想。” “还是好好把兴盛酒楼搞好，你的法子很有用，今天的营业额肯定不差，后续按照这个来，兴盛酒楼稳坐县饭馆第一把交椅肯定没问题。” 他说了两句，又急匆匆的回兴盛酒楼，忙去了。 童永昌紧赶慢赶，终于是上了回市里的车，转了公交，回了家。 “你怎么直接回家了，也不去厂里看看？”黄玉凤在家，见他进屋，问道。 她很高兴。 “事情谈得很顺利吧，看你身上不少的酒味儿，你才当上科长，好多人都不服气，给酒厂谈成一笔业务，看其他人还有没有话说。” “没有谈成。”童永昌丧气道。 “没有谈成？不可能吧，你不是请了长丰县供销社，还有二商业局的人吃饭吗？这些系统的店铺门面都挺多的，也不需要他们批发多少市酒厂的白酒，只要稍微的批发一点，就能证明你的能耐。”黄玉凤说道。 “你是不是跟他们说要批发很多市酒厂的酒水，他们才不同意的？” “你懂的道理，我能不懂吗？”童永昌坐了下来。 “我请他们吃饭，没谈事情之前，都蛮客气的，也好说话，但是让他们批发市酒厂的酒水，一个个都推三阻四的，说是要回去请示领导，再要么就是说后面再谈，都是些托词。” “请他们吃饭喝酒容易，但是要他们办事，一个个都是理由。” “那怎么办，你去了长丰县一天，见了这么多人，饭吃了，酒喝了，一瓶白酒的业务都没谈成，厂里那些看咱们家笑话的又要得逞了。”黄玉凤说道。 “看笑话就看笑话吧，我去谈不成，他们去就能谈成？还不都是一样。”童永昌道。 “那怎么能一样？你是业务科的科长，你要谈不成，他们肯定嚼舌根子，你就没想想其他的办法，小漫不是在县里教书吗？找她想想办法，再有陈浩，他不是在县里搞副业，听说还开了一家饭店，你就没去找找他？”黄玉凤说道。 家里有个在酒厂做领导的人，说出去都有面子。 住在周边的邻居也多是市酒厂的职工，包括家属。 有人见到她，会说那是童永昌科长屋里的人，这个称呼她很受用。 “没去找小漫，她就是个老师，能有多大的关系？”童永昌说道。 “陈浩那边我倒是去找了，不过没有用。” “怎么会没有用，开饭店难道不要酒吗？是不是他饭店太小了，生意不好？”黄玉凤说道。 “我就说他饭店生意没多好，先前他说饭店生意不错，肯定是骗人的。” “他饭店的生意好的很，是他不愿意批发市酒厂的酒水。”童永昌说道。 他看着黄玉凤，“一家饭店，一家酒楼，他都是负责人，而且两家饭馆的生意都很不错，花山饭店就不说了，市里很多饭馆也能达到那个水平，甚至还要高。” “但是另一家兴盛酒楼，市里好多饭馆都比不了，3层楼，椅子都套着布套，服务员都穿着统一的衣服，甚至还有洗脸盆，给进去的顾客洗脸擦手。” “市里有更大的饭馆，可服务方面比兴盛酒楼要差的远了。” 一路上，他都在想这事，业务方面的问题反倒放到了脑后。 “什么一家饭店，一家酒楼，我被你说的稀里糊涂的，人都晕了。”黄玉凤没明白过来意思。 “这有什么不明白的，长丰县有一家饭店，叫花山饭店，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是负责人，还有一家酒楼，叫兴盛酒楼，也是陈浩的生产队开的，他也是负责人。”童永昌道。 “陈浩长本事了，管的事多了。” 第137章 我是说万一 “你怕是在开玩笑吧，喝了多少酒，脑壳都不清醒了，他就乡下人，在县里搞副业，那也是干的农活，能管两个饭馆？”黄玉凤很惊诧。 她理解的饭馆就是小摊，炒点农村的饭菜，上不了大台面。 可听童永昌的意思，好像不是那么回事。 “我酒量还没那么差劲，就带了一瓶厂里的白酒过去，几个人分着喝，还能喝嘴了说胡话？”童永昌摆头。 他看着黄玉凤，“这女婿现在有些派头了，说话做事一板一眼的。” “兴盛酒楼有个负责人，叫吕文安，听里头的服务员说，这吕文安在供销系统有点关系，可他听陈浩的。” 他说话悠悠的，眉头拧着，还在想着在长丰县时发生的种种情况。 “你说这两家饭馆都是他管着，生意又多不错，你是他老丈人，那他为啥不帮下忙，批发些市酒厂的酒水，帮你在酒厂站稳脚跟？”黄玉凤也坐到旁边。 “你这不废话吗？人记着仇呢，觉得我们对他没帮助多少，现在好不容易翻身了，寻着机会了，肯定一下就硬气起来了，哪会帮忙？”童永昌道。 两人说着话，门口传开动静，儿子童建华，儿媳妇程慧，孙子航航三个人进了屋。 “怎么没做饭？”程慧朝厨房看了眼，“不能什么事情都等我回来做，我不说就不做。” “我没说不做，时间还早，你爸刚从长丰县回来，我跟他聊了几句，等会儿就做饭。”黄玉凤道。 她看着童建华，神秘兮兮的道，“听你爸说，你妹夫在县里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都挺好的。” “妹夫？什么妹夫？”童建华本能的问道。 他压根就不看重陈浩，没将陈浩当妹夫看过，甚至连个普通朋友都不算。 “陈浩啊，你爸去长丰县忙事，碰到他了，他现在负责两家饭馆，生意还很不错。”黄玉凤道，“你要有时间，可以去长丰县，跟他见见面，熟络熟络。” 她希望童建华跟陈浩的关系能改善些。 “你怕是在开玩笑，让我跟他熟络？我跟他有什么好熟络的，万一他打蛇随棍上，缠上我，我怎么办？”童建华摇头，“那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不能这么说，陈浩的两家饭馆生意挺好的，在长丰县，那两家饭馆怕是能将吃饭的生意全都给占了。”童永昌道，“听你妈的，跟他走动下不会吃亏。” 他倾向于跟陈浩改善关系。 万一陈浩真发达了，自家也能沾上光。 “饭馆是他的？是他自己说的，还是你们自己想的？”童建华摇头，“个人不能经营生意，饭馆的生意就算真跟你说的那样，很好，那也是公社，是生产队的生意，跟他有什么关系？” “再说，长丰县就巴掌大的地方，说是县城，但其实也算是乡下，居民没见过好玩意，饭馆稍微好点，生意就能很不错。” “饭馆生意好跟陈浩没关系，就是换一头猪去负责，也能将生意做起来。” 他对陈浩从来没看的起过。 第一印象一旦产生了，往后即便陈浩做的事再厉害，他也会觉得是侥幸，陈浩能做成，换成别人去做能做的更好。 “陈浩不一样了，你真的应该多跟他走动走动，反正也不是什么坏事。”童永昌道，“你兄妹三个，小时候感情还是不错的，长大了却生疏了，这不应该，多走动下，不是外人。” 他很想让兄妹三个的关系重归于好。 一家子其乐融融的。 “爸，你这话什么意思？你说他们小时候关系很好，长大了却生疏了，不就是在说建华跟我结婚后，我吹耳旁风，挑拨他们兄妹关系？”程慧不高兴了。 “过年那会儿，你和妈去了趟乡下，回来就不对劲了，一个劲的说陈浩的好话，陈浩那么好，还开了饭馆，你负责酒厂的业务，他有帮你的忙，从你手上批发白酒吗？” 童永昌默不作声。 “没有吧？你虽然是长辈，按理说，我该尊敬你，可你这不是热脸贴冷屁股吗？一个劲在儿子和儿媳妇面前说女婿的好，让儿子跟女婿多熟络，把女婿夸上了天，可他有把你当老丈人吗？”程慧嗓门更大了。 “你要对我有意见，就直接说，不要拐弯抹角，我嫁给建华，进了你们家门，没占你们家什么便宜吧？” “要说占便宜，还是建华和爸占了我的便宜。” “建华的工作是我帮着介绍安排的，爸你能从普通职工被提拔为酒厂业务科的科长，那也是因为我帮着你联系，靠着供销社的关系批发市酒厂的酒水，才拿到手的。” “可你和妈却在我面前阴阳怪气，一直夸女婿，有良心没？真要觉得我不好，我搅乱了你们和女婿女儿的关系，那行，离婚呗。” “只要你们同意，我也同意。” 程慧就是不愿意听见公婆说女婿说女儿，这个家，包括公婆，就只能说她的好，家里事情只能她做主。 “一点小事，哪用得着说离婚，没有那么严重，我们没有说你的不是，你对我家的好，全家人都念着。”黄玉凤说道。 “这不是想着陈浩如果真发达了，提前跟他搞好关系，也没啥坏处吗？” “他能发达？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程慧撇了撇嘴。 “我是说万一。”黄玉凤道。 “万一他要发达了，我生儿子没屁眼，他真要有大本事，肯定先把户口弄到城里，他不还是农业户口？”程慧斩钉截铁，发了个毒誓。 黄玉凤听了心里更堵了。 这不是咒自己的孙子么？ “我去做饭，你坐着休息会儿，犯不着生气。”黄玉凤不再多说了。 哄着儿媳妇，生怕程慧真的闹离婚，还怕程慧嘴里又蹦出让人后背发凉的毒咒。 程慧家里是有些背景的，而且真要闹离婚，那得多丢人？ 不仅仅儿子丢人，作为公公和婆婆也丢人。 离婚是一种失败，还是人生非常重大的失败，全家人都脸上无光。 这样的后果黄玉凤承担不起，就是童永昌也说着好话，安抚儿媳妇。 长丰县兴盛酒楼里，晚上关了门后，陈浩，陈东升，陈伟，还有吕文安，4个人坐在一起，清点着兴盛酒楼的营业款。 第138章 要不了多久 一共有1026块5毛钱。 “还是陈总厉害，对兴盛酒楼升级改造后，情况立马就好转了。”吕文安佩服的说道。 他对陈浩真的是心服口服。 先前他只觉得将兴盛酒楼建的高一点，内里搞的亮堂点，生意就能好。 事实证明，不一定有用。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生意，放在长丰县，应该是占据第一第二的位置，没想到两家饭馆挨得这么近，生意都还能不错，按照这个趋势发展下去，后面兴盛酒楼的营业额肯定会越来越高。”陈伟说道。 “兴盛酒楼今天的营业额不是最高的，这才第一天，知道兴盛酒楼升级改造的顾客还不多，等后面翻台率高了起来，营业额只会更高。” 他也很高兴。 在兴盛酒楼也占了份额，虽然说不多，可兴盛酒楼的势头似乎能比花山饭店更好。 “翻台率？”吕文安不明白这次词的意思。 “就是餐桌使用的次数，餐桌使用的次数越多，说明生意越好。”陈伟道，“这个词还是浩哥跟我说的。” 吕文安看了眼陈浩，愈发的敬佩，陈浩懂的东西真多。 一套一套的。 “兴盛酒楼的这种方式，在长丰县没问题，放在市里肯定也没有多大的问题。”吕文安雄心勃勃。 他看着陈浩，“陈总，要不要我利用关系，在市里也找个位置建个酒楼，把生意做到市里去？” 营业额按照1000块钱算，利润率有50%，就是500块钱的毛利，他自己占10%的份额，能分到50块钱。 后面翻台率高了，一天分的钱能更多。 “的确要将生意做到市里去，但目前来说，时机还不够成熟。”陈浩道。 3人都看着陈浩。 “市里的饭馆服务差劲的很，就是一些大饭馆，里头的餐具，桌椅之类的，也很磕碜，我去吃过，碗缺口了还在用。”吕文安道。 “凭兴盛酒楼的服务，如果将生意做到市里去，即便规模不算最大，但服务，细节方面，肯定没几家比我们做的更好。” “而且大部分的饭馆，去里头吃饭都要票，我们凭借跟公社，生产队的关系，饭菜不需要票，这个时机还不够？” 他不明白陈浩说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机。 这么明显的优势，放在市里肯定也没问题的。 “在长丰县，有人找兴盛酒楼的麻烦，你多半是有信心，能将麻烦解决掉的？”陈浩看着吕文安。 “有，就是不认识相关的人，但也能间接的请人吃个饭，托关系将问题给解决掉。”吕文安点头。 这点信心他有。 “我也相信你有，可如果放在市里，你还有这么大的面子吗？”陈浩道。 他看了眼关闭的大门，还有紧闭的窗户。 声音压低了些，“东升和陈伟，你俩跟我从小在一个村里长大，你俩的品性，我很了解，对你俩我是放心的。” “文安，我俩算是不打不相识，虽然认识没多久，但对你我也是放心的。” 这是准备说点私下才能说的话了。 “多谢陈总的信任，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但知道好歹。”吕文安拍着胸脯保证。 “哪些事情能够在外面说，哪些事情不能够在外面说，这个我心里有数。”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咱们对外说的是帮助农业生产，打着生产队和公社的名义，甚至是打着供销社的名义，但实际上这生意是咱们自己的。”陈浩说道。 这个话，他先前跟陈东升和陈伟也说过，两人都明白。 吕文安心里实际也明白，只不过今天是第1次陈浩跟他将话给挑明了。 “咱们出力最多，分的最多，那也是应当的，据我了解，对花山饭店，生产队和公社那边就没帮什么忙，生意做亏了，也是由陈总你承担，赚了自然也该拿大头。”吕文安说道。 “至于兴盛酒楼这边，当初也是我一个人到处找关系，到处借钱，到处找人，才搭建起来的，生意不好的时候，也是由我一个人承担，供销社那边每个月要给800块钱。” “现在兴盛酒楼由陈总你负责，所有的债务也都是你偿还掉，怎么经营怎么改造，也都是你亲自操，赚的也应该归你，这都是理所应当的。” “多劳多得，付出了精力，承担了风险，如果拿的还跟其他人一样多，这就说不过去了。” “大锅饭不也垮了吗？” 在这一点上他支持陈浩，他自己也是按照陈浩的路子走，只不过说走失败了，最后由陈浩接手，兴盛酒楼的情况才好转起来。 大锅饭最大的毛病就是缺乏动力，没将人性考虑进去。 无论是学习，还是劳作，对大多数人而言都是反人类的，如果不能获取足够的回报，没人愿意去做。 当然，逼着，被迫也行，只是效率会降低，而且很容易引起反噬。 “你们几个认可这个道理，但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认可这个道理，包括国家政策方面，对这些也都还没有放开。”陈浩说道。 “在长丰县这边，有人找麻烦，咱们有人脉关系还能应付过去，但是放在市里有人找麻烦，就不一定应付得过去了。” “特别是如果兴盛酒楼的生意很好，找麻烦的人会更多。” 有些人没本事赚钱，但找会赚钱人的麻烦却很拿手。 “找我们麻烦算怎么回事，他真要有本事，自己也去开个饭馆，跟我们学啊。”陈东升说道，“又不是拦着不让他做。”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有些人就喜欢抢，就喜欢威逼利诱，就喜欢用别的方式，而不是正大光明的竞争。”陈浩道。 “最为关键的是，真要闹起来，咱们本来就是走的灰色地带，从法律上面来说也是不占优势的。” 小生意，个体户，有人在偷偷摸摸的做，就是最严的那些年，也有人做，但有风险。 “按照浩哥你的意思，是什么时候政策明朗了，才能在市里去开酒楼，这得要等多久？”陈伟说道。 眼看着这么赚钱的饭馆不能在市里开，不能去有更多顾客的地方捞钱，不止陈伟，包括陈东升和吕文安，心里都在滴血。 “要不了多久。”陈浩道，“顶多一两年的时间，政策肯定会明朗起来，到时候咱们就到市里去做一票大的。” “搞1栋6层高的酒楼，一鸣惊人！” 第139章 你真只是一个农民? 做生意有句俗话，叫做小地方开大店，大地方开小店。 陈浩却不这么认为，只要手上有资金，只要对行业有信心，最好都开大店！ 够大了，无论是什么路，直接撞过去，就能将口子给突破了！ “6层楼高的酒楼，那得有多少张桌子，花山饭店将外面的桌子包括进去，也不过才16张桌子，每天的营业额就相当不错。”陈伟眼睛放亮。 先前花山饭店搞活动，收据兑换自行车，顾客络绎不绝，临时添加了几张桌子，后面活动不搞了，临时的几张桌子就给撤了。 但即便这样，生意仍旧非常好。 如果到市里去，而且将饭馆开的跟陈浩说的这般，有6层楼高，那样的场面，陈伟想一想都觉得心在颤抖，很激动。 “那得请不少厨师，上菜得要快，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生意不错，有很重要的一点，就是能提供大棚的瓜果蔬菜，生产队离着县里倒也不是非常远，能够送过来，如果在市里，还是用板车肯定不行，等菜送到的时候都不新鲜了，而且6层楼高的饭馆，要的饭菜不是一星半点，量会很大。”陈东升说道。 陈伟一直跟顾客打交道，关注的是餐桌方面的事情，陈东升则是在后厨，关注的是厨房方面的事情。 两个人都说着自己比较了解的方向。 而且都很默契，只说自己掌管方面的事情，尽量不逾越。 “你俩说的这些都是需要考虑的地方，再有一点，就是6层楼高的饭馆，如果陈总你真的不是开玩笑，那么最好是找一处现成的地方改造成酒楼，这样能省去不少事。”吕文安道。 “建设方面就能节省一笔资金，再一个就是时间方面，也能够节约不少，不过即便是在原有建筑的基础上进行酒楼的改造，恐怕也要花费一笔不小的资金。” 几个人提到的地方都很关键，也是必须要考虑的点。 “你们说的都不错，这些都要考虑，得要提前做准备。”陈浩点头，“目前来说，时间还有，我只是跟你们说一说，让你们心里清楚这个事。” “无论是花山饭店，还是兴盛酒楼，肯定不会局限于长丰县，而是会向更高的地方发展。” 几个人谈了将近两个小时，这才离开。 接下来的日子，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半个多月后，3层楼，28张桌子，每天几乎都能坐满，顾客稍微来的迟一点，位置就被人给占了。 每天的营业额达到了1300多块钱。 兴盛酒楼的生意越来越好，国家政策方面，也在发生着大的转变。 4月份，邓公提出反对两个凡是。 7月份，邓公的领导职务被恢复。 这些消息在报纸上都能看见，对于政治不敏感的人而言，察觉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于说，对于底层的一些普通干部而言，他们也缺乏政治敏感性。 但对于政治敏锐的人而言，却知道国家要发生大的转变了。 陈浩自己更是非常的清楚。 这天，小姨子童漫和副校长胡秀英一起找到了陈浩。 一见面，胡秀英就神情复杂的看着陈浩。 “你真的只是一个农民，祖祖辈辈都是在村里待着？”胡秀英问道。 “祖祖辈辈我不敢确定，但是往上两辈，肯定都是农民。”陈浩笑着说道。 他知道胡秀英过来找他的用意。 已经进入到七月份了，胡秀英肯定是得到一些确切的消息，关于教育教学方面的，这才找了过来。 这个时间点，高考要恢复的消息快出来了！ “我得到一些消息，关于教育方面的，马上要做出一些重大的调整，尤其是高考方面，有人提出来，要尽快的恢复高考。”胡秀英说道。 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她整个人愣了半分多钟。 一个是喜悦，政治斗争给各行各业带来的冲击非常大，教育行业同样受到了很大的破坏，能恢复过来，一直是她的心愿，终于得到比较可靠的消息，她很高兴。 另外一点，则是在这个消息透露出来之前，陈浩就已经说过这方面的情况，那会儿她只当陈浩是在说大话，可如今再回头看，陈浩压根就不是在说大话，可以说是料事如神！ “国家要发展，各行各业要进步，人才很重要，良好的，公平的教育制度，才能为国家源源不断地提供人才，恢复高考是必须的。”陈浩说道。 知道结果，再反推，随便找个理由都行。 “我先前给不少教育行业的领导，还有教育部门写过信，提过意见，说是要恢复正常的教学秩序，不少人还以此作为攻讦我的借口。”胡秀英道。 “我承受了不少的非议，但现在这个政策一出来，我先前写的那些建议就不再是攻击我的借口，而是会成为我往上走的阶梯。” 她对陈浩的观感很好，一点都不敢小觑，直接说出了自己内心的想法。 “恭喜胡校长。”陈浩伸出手，“看样子胡校长应该能再往上面走一走，如果打算在长丰县这边办个酒，请个客，可以到兴盛酒楼来，我一定吩咐人做一大桌子菜，再去长丰商场那边搞点好酒过来。” 关于教育方面的政策，包括高考恢复方面的信息，得要等到8月份的时候才会公布出来。 胡秀英能在7月份的这会儿就听到一些消息，说明她在教育行业是有些人脉关系的。 加上先前提的建议，往上走肯定是非常正常的一件事情。 先前的政策有一批人支持，而如今换了政策，这批支持的人肯定要挪位置，会空出来不少的位置。 “是要在长丰县这边请些人吃个饭。”胡秀英说道，“兴盛酒楼是长丰县最好的饭馆，到时候就在兴盛酒楼请客。” “不过饭钱方面你可不要再免费了，必须得要出钱，再免费我就过意不去了。” 她看了一眼跟在身边的童漫，“到时候小漫也一起。” “我去不合适吧，你邀请的肯定都是领导，要么是县教育局的，要么是学校的，我身份太低了。”童漫摆手，她不好意思。 “我带你过去，你就能去，学校里面的领导、县里面的领导，有一些说不定过几年也会调到市里去，我去市里的时候也会将你带上，但是不可能后面我做什么事情都带着你，后面的人情关系还是得要你自己去维护。”胡秀英道。 “这段时间你也可以正好想一想，是去教育局工作，还是在学校教书。” 第140章 还挑起来了 工作的地方还能自己选！ 胡秀英跟陈浩打了声招呼，聊了几句，便离开了。 童漫没急着走。 “姐夫，一路上，胡校长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事，询问你是不是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有哪个亲戚在江城大学。”童漫道。 一声姐夫，喊的很亲热，心甘情愿。 胡秀英不在，她更活泼了。 “我认识最有本事的亲戚，应该就是老丈人和丈母娘了，别的亲戚都是农民。”陈浩道，“再有你，也是城里人，工作也好。” 最先提出恢复高考提议的人，是江城大学的教授，查全性，这个在8月份的科学与教育工作座谈会上，才会发生。 还有十多天的时间。 但在正式的提出这个提议之前，私底下，查全性，包括其他一些持恢复高考意见的相关人员，肯定有了腹稿，相熟的人在私下肯定也已经交换了意见。 这也是为什么胡秀英觉得他认识高层的领导，或者是江城大学有熟人，因为有这方面的关系，才能获得相关的信息，才会对恢复高考的事情提前预料到。 但实际上，这些关系他一概都没有，靠的是先知先觉。 “我算什么有本事？户口虽然是弄到城里了，也有了老师的工作，但是赚的不多，工作也谈不上有多好，跟姐夫比起来差远了。”童漫说道。 “先前我一直觉得在城里才有出息，在农村就是乡下人，就是没能力，现在看法改变了，姐夫你是农业户口，花山饭店开起来了，兴盛酒楼也开起来了，证明我之前的看法是存在严重偏见的。” 她在检讨自己。 “老祖宗有句话叫做穷山恶水出刁民，人的好坏实际上跟户口没太大关联，更多的是环境造成的，是后天因素。”陈浩道，“还有一句话叫做仓禀足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 “吃饱了，穿暖了，有上升的途径，作奸犯科的事情自然就少了，大部分人都想要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只是因为吃饱穿暖的底线被突破了，才不得不铤而走险。” 他没有说农村的好，也没有说农村的不好，只是阐明了背后的一些逻辑，让童漫自己去思考。 “我觉得你有时候说话比胡校长说的话还有深意。”童漫说道。 “有那么夸张吗？”陈浩笑着说道。 “真有那么夸张，一点都不说假话，不只是我有这种感觉，就是胡校长也是这么跟我说的，说你一点都不像农民，比好多知识分子说的话都要有逻辑，看的事情都要远。”童漫站在陈浩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 想要从陈浩身上看出一些原因，但是却一无所获。 “阅历多了，好多事情自然就能知道其运行的原理，以及其中的逻辑。”陈浩道，“不是有句话叫做读书百遍，其义自现吗？” “都是一样的道理，读书，读的是别人的经验，别人的总结，利用这些经验总结，在遇到的事情做出参考和警醒。” “处事也是这样的道理，都是经验的积累，积累的多了，不断的总结经验教训，再遇到类似的事情就能更好的应对。” 成功的人，除了有人抬一手，还有比较重要的特性，能不断的自我进步。 “你比我更适合当老师。”童漫给出中肯的评价。 闲谈了几句，童漫想起正事，“沾姐夫你的光，我有机会去市里，位置还能选，能去教育局，也能去学校，你觉得这两个地方，哪个要好些？” “肯定是教育局好，行政编制，学校只是事业编制。”陈浩道。 “不都是干部吗？待遇也差不多。”童漫问道。 以往，她有什么事情都是自己想办法，自己消化。 如今她更愿意听听陈浩的建议。 “的确都是干部，甚至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比较频繁，没有什么门槛，但看事情不能看眼前，还得看往后。”陈浩道。 “政企不分，不利于市场竞争，对经济的公平运行也不利，既是选手又是裁判，别人还怎么玩？” “教育行业也是类似的道理，管理和教学肯定会分开，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的区分和边界也会越来越明显。” “事业单位就跟王小二过年一般，会一年不如一年，福利待遇，包括稳定性和社会地位，跟行政单位的差距，会随着社会的发展越来越大。” 他说的一些都是后面会发生的事，这里面就涉及到八九十年代的国营改制。 各个系统内部，人员是可以互相流动的，作为管理人员的领导，下放到厂里任职，也同样是干部，还有再重新回到行政的可能。 可等政企分离后，这样的流动就减弱了，彼此之间的阻碍和隔阂增加了不少。 “那你的意思是，去市教育局比较好？”童漫问道。 她内心也是拿不定主意的。 “没有好不好，只有合适不合适。”陈浩道，“随大流不一定是好的，只是因为大多数人没有别的更好的选择，所以只能随大流，降低犯错的概率，减少世俗的看法。” “可如果有更多的选择，各方面能得到保障，就没必要随大流，完全可以自己选择适合自己的，而不是考虑其它因素。” 没几个人喜欢工作，多数人选择的工作不是因为喜欢，而是这份工作稳定，福利待遇好，抗风险度高。 童漫没马上给出答案，显然也在思考，内心没那么快做出抉择。 “不着急，恢复高考的决定还需要些时间，胡校长的调动肯定也要时间，这期间你可以好好斟酌斟酌。”陈浩道。 “就是选错了也没多大关系，刚刚跟你说的那些，只是让你心里有个数，行政单位和事业单位彻底分开，教育局和学校的人事流动阻碍加强，这些不是一时半会儿就会敲定的，需要不短的时间。” “平常时候跟胡校长多走动走动，没事过去套套近乎，到时真想要调动了，她只要能帮上忙，肯定会帮。” “你姐夫我这边，也会帮你的忙，肯定不会让你空着手上门。” 无论是去教育局，还是去学校，工资都不会高，但钱这方面，对陈浩来说，压根不是问题。 “姐夫，你人真好。”童漫感谢道，“人真是奇怪，先前一直想着去市里，想着只要能去市里，什么工作都没关系。” “这会儿有机会去了，却又在教育局和学校之间纠结，还挑起来了。” 第141章 你太难为人了 “能挑是好事，说明人生有选择。”陈浩道。 他看着童漫，“有想过参加高考没？” 前世，高考恢复后，不少插队下乡的青年都跃跃欲试，童倩和童漫也心动过，不过最终却都没踏入考场。 别说两个初中毕业就插队下乡，多少年没拿起过课本的人，就是上了大学，读了两三年的书，再回头看高考的试卷，很多题都还给老师了。 “不去凑那个热闹了，我自己的斤两，我清楚，对着课本教书，我还得提前备课，提前几天的时间，将要讲的内容准备好，自己在宿舍演练，才有点信心教给学生。”童漫摇头。 “我倒是想参加高考，可再让我去看别的书，我看不过来，没时间，也没多大的信心。” 老师可以教出清北的学生，但让老师自己去考，大概率考不上。 童漫对自己的知识水平有清楚的认知。 “我姐呢？她想不想考？”童漫问道。 “我问过她了，也提前跟她说过，如果想考，可以准备准备，她也找隔壁小婷借过两本书，看了只打盹，隔天就还回去了。”陈浩道。 童漫回学校，陈浩到了兴盛酒楼。 几个月过去了，兴盛酒楼每天都能坐满客人。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酒桌文化自古以来就有，长丰县虽然不大，但麻雀虽小，五脏却俱全，工商行业不大，但管理和经营的相关部门和单位都不少。 每天都有应酬的需求。 “陈总，有个人找你，想要我们批发他提供的酒水。”吕文安走到陈浩身边，小声的道，“这人在楼上，一个人点了一桌菜，说是要等你。” “一个人点一桌菜？要找我也没那么难，我大部分时间就在花山饭店，也不用这么急吧？”陈浩道。 既然说是一桌菜，至少也得五六盘，一个人肯定吃不完，这么点菜，多半是表达要见他的决心。 “我说了，让他下次再过来，他没同意，点了一桌菜，说是边吃边等。”吕文安道，“这人有点死心眼，我看着像是那种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 “陈总，如果你不想跟他谈，就不去见了，等会儿他吃饱了，我再去跟他说声，就说你人不在，让他下次再过来。” 下次再过来，如果还不想见，就再下次。 这是惯常打发人的借口。 “有决心是好事，做事就怕没决心，这样的人肯定要见一见，为什么要躲着？”陈浩道。 他手一抬，“走，带我去见见这个人。” 吕文安愣了下，赶紧跟上。 “陈总，上次你老丈人让你批发他酒厂的酒水，你没同意，说太差的酒水不考虑，这人我刚刚也问了，他批发的酒水也很差，没有省优质名酒，甚至还有一些生产队自己酿制的散酒。” 这才是吕文安觉得没必要见的原因。 “他这会儿批发散酒，不代表往后不会批发名酒。”陈浩道，“再说，我们兴盛酒楼在长丰县算是生意最好，规模最大的饭馆。” “可即便这样，茅台，五粮液，汾酒，这些全国有名的酒水，有我们的份吗？别说这些全国的名酒，就是省优质名酒，那也是优先供给国营单位的商场，百货店。” “再要么是供销社门市部，如我们这样的，名义上的集体企业，想要批发到省优质名酒，全国优质名酒，目前来说，还做不到。” “开饭馆，没有好酒，那怎么行？得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做生意就是这般，没有名气的产品，主动上门，寻求合作，没人理，而有名气的产品，自己想去合作，也会吃闭门羹。 有人三十好几，连女人的手都没牵到，光棍一个，抱怨媳妇难找。 其实媳妇不难找。 长的丑，兜里没钱，能力差，才是媳妇难娶的原因。 两人说话的功夫，吕文安带着陈浩到了3楼一张靠窗户的桌子边。 这张桌子就坐着一个人，桌上摆着6道菜，荤素都有，还放着一瓶酒。 “同志，这位就是我们陈总，你要谈酒水方面的事情，跟他谈就好。”吕文安道。 “真年轻，你真能做主？”张俊看了眼陈浩。 他心里打鼓。 陈浩太年轻了，真能做主？ “有志不在年高。”陈浩坐了下来，“兴盛酒楼，包括花山饭店，这两家饭馆的主，我都能做，只不过能做主，与合作能不能成却是两码事。” “我不妨跟你直说，前段时间，我老丈人来找过我，想要兴盛酒楼批发他酒厂的酒水，我拒绝了。” “你想要让我批发你提供的酒水，不是不行，但得看你能提供的酒水够不够格。” 没有任何多余的废话，陈浩坐下后直接谈正事。 “你口气真大，兴盛酒楼虽然很不错，放在长丰县来说，是最好的饭馆，但酒水是计划商品，特别是优质名酒，更是如此。”张俊道。 “想弄到十几瓶，二十多瓶的省优质名酒，我能帮这个忙，四五瓶的全国优质名酒，我也能帮忙弄到。” 他看着陈浩，“要不这样，我俩先合作，等什么时候名酒的批发没那么难了，或者是我弄到批条，肯定优先跟你合作，优先提供给兴盛酒楼。” 他偷偷观察过，兴盛酒楼的生意很不错，28张桌子，每天大部分时间都是坐满的，一天要消耗掉的酒有四五百斤。 这样的酒水消耗量不算低了！ “你如果只能拿出这个方案，那就不要谈合作了。”陈浩道。 他起身，准备走。 “慢着，到底怎么样才能合作，你直接说个章程出来吧。”张俊道。 他太想将兴盛酒楼作为突破口了，原因也很简单，像是供销社门市部，商场，都有自己的进货渠道，他很难插进去。 就兴盛酒楼这边有突破的可能性。 “拿到省优质名酒的批条，我就跟你合作。”陈浩干脆利落的说道。 “你这太为难人了，省优质名酒的批条哪有那么容易拿到，不都是按照计划，被分给各个商业系统，再有机关单位，普通人真要能拿到批条，拿还用得着找到兴盛酒楼，该兴盛酒楼找我才对。”张俊道。 “我只提条件，至于有没有信心做到，得你自己想办法。”陈浩道。 “你要没点特殊的地方，为啥我不找老丈人合作，而是跟你合作？” 第142章 你占一半还多? “陈总，你的意思是要我用不那么正规的法子，走后门之类的，拿到省优质名酒的批条，你才会跟我合作？”张俊说道。 正规途径，普通人想要拿到名酒的批条，很难，只有走后门才行。 “用什么法子，得你自己去想。”陈浩道，“兴盛酒楼的消费比较贵，定位也是中高端，酒水也不会便宜。” 他摸出烟，给张俊递了一根，“普通酒水，一斤才能挣几个钱？” “啤酒一斤售价3毛，一斤才赚几分钱，散酒也都类似，利润很低。” “省优质名酒的利润高，一斤至少能赚两三毛钱，国家优质名酒的利润就更高了。” 酒水，包括其它的产品，根据地域的不同，批发价，零售价之类的都有区别。 交通不发达，加上大多数的厂家就一处生产基地，国家相关部门经过“严格”的计算，对每个地方的产品零售价，批发价之类都进行了规定。 本意是为了将利润控制在一定的范围内，让百姓买的起产品，但只要是人在执行，总归会有漏洞。 就像是大白兔奶糖，在长丰县商场3分钱一颗，而放到村镇的供销社，价格能涨不少，要1毛钱一颗。 这肯定是不符合规定的，可就是这么卖的。 烟酒类的商品，也能做类似的操作，只要能弄到批条，就能赚取不菲的差价，批条上给的数量越多，赚的差价越高。 等价格双轨制后，这种做法更普遍，利润更吓人。 “长丰县没有有名的酒水，省内优质名酒，也就襄樊特曲，松江大曲，东岳大曲，赤壁大曲，这些酒水厂离着长丰县不算远，但也不近。”张俊拿着烟，在手心里怼了两下。 “批条方面能想办法，可以找人活动活动，但是运输方面却是问题，量大，走铁路肯定不行，太容易被抓住了。” “到时哪怕有批条，解释起来也麻烦，量大了，解释了也不一定听，只能用卡车，可卡车都在单位挂着，要借一辆出来麻烦的很。” 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 省内优质名酒的数量不多，只有几家，但不是这个行业，对这方面不了解的，可能连一个牌子都不清楚。 张俊却如数家珍。 “你家在长丰县？”陈浩没继续聊酒水方面的问题，而是跟张俊拉起了家常。 “嗯，在长丰县，不过没正经工作，只能自己想办法，一家老小都等着自己养活。”张俊点头。 不是所有城里的户口都能找到工作，不少人只能干最底层的工作，好多甚至连工作都没有。 “结婚了？几个娃，上学没？”陈浩道。 “早结婚了，三个娃，两个带把的，一个姑娘，小儿子还没上学，过两年再送学校去。”张俊道，“上了学也要到乡下去插队，乡下的日子苦啊，还不知道插队的地方远不远，要是远了，平日里联系都不方便。” 很忧愁。 “插队下乡的政策会变的，这方面你倒不用太担心。”陈浩宽慰道。 插队下乡本就是为了安置多余的劳动力，将城里没办法消化的劳动力下放到农村，而改革的目的是为了扭转经济状况。 就业率是经济的晴雨表，可以说，改革开放后，也发生了不少的问题，下岗潮、教育产业化、医院自负盈亏，等等，但是整体的经济形势一直是向好的。 就业岗位也在不断地提升。 这种情况下，插队下乡就没必要了。 “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张俊诧异的看着陈浩。 陈浩的语气很肯定。 可关于插队下乡方面的消息，就是长丰县的领导恐怕也不知道后续的政策是怎么样子的，陈浩能知晓？ “别管我从哪里听来的，我这么说肯定是有依据。”陈浩道。 他看着张俊，“这样吧，我给你提供3000块钱，你先弄一批省优质名酒过来，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只有两点要求。” “酒水必须是真的，不能被抓住。” 3000块钱，绝对不是一笔小数目。 张俊很诧异，这是第一次跟陈浩见面，本来是想向陈浩推销酒水，没想到陈浩却要直接给他钱，让他去弄省优质名酒。 “你不怕我拿着3000块钱跑了？”张俊问道。 就算兴盛酒楼赚钱，可3000块钱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他搞酒水销售，每天到处跑，四处求爷爷告奶奶，平均下来，一个月也不过赚五六十块钱。 比一般的工作收入高，可如果想赚3000块钱也需要不短的时间。 “刚刚跟你聊了一会儿，我对你这个人还比较认可。”陈浩道，“3000块钱，如果你能拿到优质名酒的批条，对我，对你而言，都有好处。” “冒着损失3000块钱的风险，获取更丰厚的报酬，我觉得这个买卖是比较值的。” 他盯着张俊，“3000块钱对普通人而言不算少，你也可以拿走我给的3000块钱，不干事。” “当然，也还有另外一条路，就是拿这3000块钱作为敲门砖，作为第一笔融资，弄到优质名酒的批条，将酒水经销生意做大做强。” 做任何生意，最好是做精品。 改革开放，计划经济走向市场经济，很多产品都会受到冲击，但行业内优质的产品不会，相反的，这些优质产品反而是挣脱了束缚，会越来越勇！ 张俊犹豫了一会儿，嘴里叼着的烟半晌都没抽，烟灰都续了一截，摇摇欲坠。 “这3000块钱，一次全都给我，没其它的条件了？不需要我签个借条，或者拿东西作为抵押？”张俊问道。 “不需要借调，也不需要抵押。”陈浩摆手，“钱我马上就可以给你，只需要签个协议。” “你批发到的酒水，我有优先购买权，我给你的这些钱，不需要你还，但是我得占51%的份额。” 酒水经销商，特别是名酒的，大多数都被各地的机场，车站，商场等把持着。 个人想要做名酒的经销商，很难，但如果能做，利润绝对不会低。 这会儿批条很难，但陈浩认为却是最好，最容易跟名酒建立联系的关口。 放在几十年后，想做茅台的经销商，必须符合至少3个条件。 一个是得向茅台缴纳3000万的保证金。 二是经销商每年的流水至少要达到3500万。 三是合作的经销商没有犯罪记录。 对于大多数人而言，也就只有第三点能做到。 再有特约经销商，机场，火车站等，也不是普通人能染指的。 这会儿茅台还只是计划生产和销售，提前搞好关系，比往后再接触更容易。 其它的名酒都是类似的道理。 “你占一半还多？”张俊对份额的划分不太满意。 第143章 小婷，你过来下 “高吗？我觉得一点都不高。”陈浩道，“你别看是两点要求，但仔细想想，实际就一点要求。” “出3000块钱，份额方面我占51%，跟你几乎平分。” “而酒水优先提供给我，换个角度去想，是不是可以认为酒水的销路得到了保证？酒水优先，只是排在第一个拿酒水，还是得给钱。” 他占据大头，只是为了确保往后涉及到重要的决策时，能保证方向按照自己的计划走。 努力很重要，可如果方向错了，一切都白搭。 就像有些东西，哪怕短点其实也没多大的关系，方向稍微的翘一点，也能达到目的。 “就只投这3000块钱？”张俊又问道。 “肯定不止，这3000块钱只是开始，过后还会有。”陈浩道。 他轻轻敲了两下桌子，淡淡的说道，“如果你一个月后拿到省优质名酒的批条，我可以再投5000块钱。” “半年的时间内，你要能拿到国家优质名酒的批条，我可以出资买辆小卡车。” 花山饭店加上兴盛酒楼的利润分成，他有购买卡车的资本。 听到陈浩这个话，张俊眼睛放亮。 1辆卡车不便宜，新车得2万多块钱。 “私人没资格购买卡车吧？”张俊按住心里的激动，问道。 “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钱够，什么买不到？到时将车挂到花山饭店，或者兴盛酒楼上面，不就行了？”陈浩道。 “那行，你把钱给我，我们签个私底下的协议，今天我回家跟媳妇交代下，明天就去搞批条。”张俊是个行动派。 有陈浩的资金支持，他只出力，后续陈浩还会出资金，出物力，这样的合作他愿意做。 钱兴盛酒楼就有，陈浩清了三千块钱出来，交给张俊，两人又签了合作协议。 摁上手印，签上名字，一人留一份。 “外地人生地不熟的，身上带着钱，要小心点，财不要露白，不止是对百姓不要露，对干部也不要露。”陈浩提醒道。 几十年后，近海钓鱼，远洋捕捞，时不时的都会发生，类似躲猫猫这种也时有发生，放在这会儿发生的概率更大。 人性的恶并不会因为披上一层皮就没了，相反的，对于恶人来说，那一层皮反倒给了他们不少便利。 “这些我都懂，带大笔钱我都是分开放，贴身放。”张俊道，“我每条内裤上都让媳妇缝了袋子，兜里放几块钱，遇到狠人，不是对手，又没法逃的，就把兜里的几块钱给出去。” 张俊离开了兴盛酒楼。 “陈总，3000块钱就给了他，你就这么相信他？”吕文安问道。 “第一次见面，哪谈的上相信不相信？”陈浩摇头。 知人知面不知心，这些道理，他懂。 “那你还给他3000块钱，真不怕他拿这3000块钱吃喝玩乐去，最后随便找个理由，说钱没了？”吕文安道。 “怕，但不能因为怕就不去做，用3000块钱换一个机会，换一个可能，还是挺划算的。”陈浩道，“再说，我刚刚跟他闲聊，问了他家里的情况，他一点没隐瞒，一点磕巴都没打。” “真要搞的太过分，他就不怕我们去找他家里人麻烦？他是个聪明人，也是一个有决心的人，还是一个没有啥太大背景的人。” “家里还有不少软肋，这样的人，其实很好打交道，给他一个机会，他肯定会爆发出巨大的潜能。” 投资就是这样，不要怕投错，只要有一个赚的，就能将亏损的全弥补回来。 陈浩踩着自行车，回了村里。 田地里到处都是忙碌的人，陈浩回了家，门锁着，他摸出钥匙，到厨房灌了大半瓢的凉水。 锁好自行车，这才到田地里，找到了干活的童倩。 活挺多，分工都有不同，因着陈浩的关系，童倩分的活一直很轻松，跟几个妇女在比较阴凉的一块地里拔草。 用手拔草不是环保，而是农药不够，只能用手拔。 “你男人找过来了。”有妇人看到陈浩，跟童倩打趣道，“回了家一刻都等不了，马上就奔着地头来了。” “快回去吧，这地里的活也没多少了，我们几个能干完，小朵就放在这，等半个小时再回去。” 旁的几个妇人听到了，咯咯直笑。 “半个小时够吗？” “看陈浩的体格，我估摸着肯定得一个小时。” “一个小时？男人都是喊的凶，能超过十分钟就了不得了。” 周围也没男人，几个女同志说的眉飞色舞，平日里没见打谁这方面的趣，可打起陈浩的趣却很积极。 “他可不止一个小时。”童倩道，“活干完再回去，他这个点回来，晚上肯定不走，有的是时间。” 怎么跟这帮妇人打交道，童倩早就有心得，越是被开腔调，越是不能退。 她这番话说的几个妇人不住的看陈浩，几个小媳妇眼睛甚至还不由自主往陈浩腰上落。 “你们在说什么呢，看样子聊的还挺开心的。”陈浩一把抱起小朵，亲了好几口。 他蹲下来，帮着拔草。 这活比较轻松，假假的帮着扯两下，跟一帮妇人扯了几句，活就干完了。 一家三口往家里走。 “再过些天，妮妮也该放暑假了。”童倩说道，“日子过的是真快，一晃半年就过去了，过完暑假，妮妮就要上二年级了。” “明年夏天，小朵也能送到学校去了，到时跟姐姐一起。” “我也要书包。”小朵说道。 这会儿学习还没那么卷，一个村不少娃去学校，热闹的很，小娃子也喜欢跟风，有人上学，也想去上学。 就跟不少十几岁，乃至二十岁左右，却还没步入社会的人，看到出差，上班这样的字眼，只会觉得高大上，很羡慕，做梦都想成为其中一员。 可真等进入其中了，往往会发觉不是那么回事，明明该高大上的，却沦为了牛马。 “你姐姐的书包可以留给你用。”童倩道。 “不要，我要新书包，姐姐有新书包，我才不用她的旧书包。”小朵道。 “好，等你要上学了，到时爸爸也送你一个书包。”陈浩道。 这方面，他是支持小朵的。 没条件，节约是为了生存，有条件了，还节约，那不成葛朗台了？ “小漫暑假要是没啥事，可以让她到村里来。”童倩说道。 “暑假村里忙的很，让她到村里来干啥？”陈浩摇头，“到时她干活吧，平日里本来就要工作，好不容易从农活中逃出去，又跑村里干活，不是找罪受吗？” “不干活吧，让她看着姐姐干活，她闲着，她自己也不好意思，不自在。” 一家人到了门口，正好陈小婷也回了屋。 “小婷，你过来下，有话跟你讲。”陈浩招呼道。 第144章 你肯定能参加 陈小婷回屋洗了个手，擦了脸上的汗渍，喝了口水，马上就到陈浩家里。 “高考要恢复了，就在今年。”陈浩道。 童倩洗了几个砂梨，递给陈小婷一个。 陈小婷摆摆手，没好意思接。 丰水梨，圆黄梨，黄金梨，等，都属于砂梨。 这个是省内的特产水果，卖相不太好看，但味道不错，历史也比较悠久，百里洲砂梨被评为国内十大名牌水果之一。 陈浩家里的砂梨不是百里洲的，是公社别的生产队种的，跟百里洲砂梨比，差了点，但味道也算不错。 “给你就拿着，等会再带一个回去给你奶奶尝尝，这梨子还蛮甜的。”陈浩拿起一个，塞到陈小婷手里。 他自己也拿了一个，咬了一大口。 “这都快要8月份了，高考要恢复？地里的农活怎么办，这也太快了吧，怎么一点消息都没传出来？”陈小婷呆呆的道。 被塞了一个大砂梨，一点反应都没有。 很惊诧。 陈浩早就跟她提过，高考要恢复，可这一次却直接跟她说，高考要恢复，她一点别的风吹草动都没听到过。 很震撼。 “这个消息还只是在内部传，等具体的形成正式的文件，还需要一两个月的时间，但恢复高考是一定的，就在今年的十二月份。”陈浩道。 “这段时间，你要继续抓紧学习，要冲刺，记工员的活就不要做了，把全部的心思都放在学习上面。” 陈小婷学习成绩一直不错，如果按照正常的轨迹，她肯定能考上大学，但她成分不好，加上高考中断了不少年，不是靠成绩，而是靠推荐上大学，她没资格。 高考的恢复，给陈小婷这类人又开启了人生的大门。 时代的一颗尘埃，落在个人的头上，就是一座大山，一个小政策的实施，就能改变不少人的人生轨迹，而高考这般的政策，更是如此。 “这会儿正是农忙时节，记工员的活不干了，对村民有影响，我白天空闲的时候多看看书，晚上收工了后，再看看书，应该没问题的。”陈小婷不好意思。 “村里的事，你不要担心，有我，有队长，责任心重是好事，但太重就不好了，不要老想着牺牲自己。”陈浩严词拒绝。 “记工员的活你做的的确很好，临时换个人可能会出不少问题，但即便少算了，算错了，多花点时间改过来就是。” “就是没改过来，也不过少点工分，少点钱，我们生产队工分值很高，算错了也饿不死人，但这次高考，你如果出了纰漏，你的人生会不一样。” 他斩钉截铁，替陈小婷做了决定，“这事就这么定了，也不用你去跟队长说，我去就行，你把记工分的本子给我就好。” “你家里没扯电线，晚上用煤油灯看书对眼睛不好，到我家里来，跟你小倩姐一起，看完书再回去睡。” 陈浩将她安排的明明白白。 “煤油灯看书也能行，我眼睛很好。”陈小婷道。 “别犟嘴，这事就这么定了，你只需要安心准备高考就行，我们村还没出过大学生，你要考上了大学，不止是你自己的人生改变了，对我们村来说，那也是很有面子的事。”陈浩道。 “等你考上大学，到时我多买点鞭炮，满村子放，再办个酒席，热热闹闹的。” 陈浩又拿了一个砂梨，给了陈小婷，“回去把记工的账本给我，这梨拿回去给你奶尝尝。” 陈小婷回屋，拿了记工分的账本，给了陈浩。 “报名高考有没有条件限制，我这情况能参加高考吗？”陈小婷眉头蹙着。 城里的子弟，父母长辈受到冲击，可每个月还能有生活费，还有各种关系，能稍微照顾着些，农村受到冲击的家庭，不仅要遭受白眼，就是连生活也没有多大的保障。 对高考上大学的机会，陈小婷很重视。 陈浩让她读书，跟她说高考可能会恢复，她将信将疑，但一直有看书，这会儿跟她说了高考要恢复的更加确切的信息，她很惊讶，稍微恢复了些许的平静，又是各种担心，生怕还有各种限制条件。 担心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有什么限制条件，你肯定能参加。”陈浩说道，“将心放回肚子里，只需要好好看书，把状态调整过来。” “等到正式下达文件通知的时候，再按照相关的规定去参加考试就行了。” 恢复高考的这一年，因为是临时做的决定，比较仓促，全国各个省份都是自主命题。 对年龄实际上是有要求的。 原则上不能超过25周岁，原则之外，有两种情况可以放宽要求，一个是六六、六七两届的高中生，而是有转场的人。 稍微的松开了些口子，在具体执行的时候，这个口子被撕扯的更大，大部分地区是想考就考，对于报考的条件一路绿灯。 好不容易看到一条改变自身命运的机会，原则上限制25岁周岁以下才能报考，那些早就插队下乡，年龄上超过的知青，哪里会同意？ 包括这些知青的父母，也不会同意。 这些知青的父母不少都在相关部门工作，也会利用自己的影响力，向上面反映民情。 原则上的25周岁最终只是一张作废的规定，只要交5毛钱，就能考！ “那行，浩叔，这记工本就麻烦你交给队长，代我跟他说声对不起，后面我就没办法记工分了。”陈小婷说道。 “你目前的重心是高考，工分啥的不要管。”陈浩道。 他拿着记工的本子，到了陈自强家里。 “吃饭了没？就在我这吃点，我这还有米酒，一起喝点。”陈自强见到陈浩，热情的打招呼。 “不吃了，你家里饭菜做的好，我要坐下来，一两个小时就别想走了。”陈浩笑着道。 他将记工本递给陈自强，“高考要恢复了，咱们村也就陈小婷有机会参加高考，有很大的希望考上大学，这段日子就让她好好学习，准备高考，记工员的这个活找其他人做。” “啥意思？上大学不是推荐吗？小婷家里的情况，她能上大学？”陈自强有些迷糊。 第145章 爸爸，你走慢点嘛 要说到田地，说到收成，说到农作物种植，关于农业和农村的这些情况，陈自强都了解，但说到上学方面的事，他就不那么的清楚了。 陈浩的这个话在他看来显得有些突兀，让陈自强摸不着头脑。 信息很滞后。 “有政策要出来了，往后不推荐大学，恢复高考的，要考试，做题，成绩好的才有机会上大学。”陈浩说道。 “咱们村要是能出个大学生，说出去也有面子，而且大学生都是包分配工作的，工作单位都还不差，村里出个能人，对咱们村来说，多多少少也能得到些实惠。” 大学生还是包分配工作的。 国家发展又需要各方面的人才，这会儿的大学生能有一个非常不错的出路。 含金量是真的高！ “小婷这娃打小就聪明，在学校成绩也好，要不是碰到推荐上大学这一档子事，肯定是能考上大学的。”陈自强道。 “上大学，考试才公平，的确不能耽误她学习，记工员的这活我安排其他人做，田地里的活也不要让她参加了，就好好在家学习。” “工分给她算上。” 陈自强一口气作出了不少安排。 为啥突然不推荐上大学，改成考试上大学，他不懂，但是大学生的分量很重，前途很广阔，这个他懂。 “不干活算工分，其他村民怕是有意见吧？”陈浩说道。 “能有啥意见？给小婷安排个在屋里就能够做的活，一天算6个工分，谁要是有意见，就让他来找我，我看谁好意思开口说不是。”陈自强说道。 “如今咱们生产队的生活水平，放在整个公社，日子是最好过的，工分值是最高的，今年生产队的田地又搭起了不少大棚，工分值还能往上增一增。” “大的功劳是你的，但我作为队长，怎么着也应该占部分功劳，安排活的时候稍微照顾着点，有点小心思，这也是正常的。” “再说，小婷考上了大学，对咱们生产队也是有好处的，咱们生产队给她一些照顾，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 红旗生产队不差这点工分。 再一个就是陈自强也想要卖陈小婷一个好。 农村人很多思想观念比较落后，信息获取的渠道有限，但不代表农村人就傻，人情世故方面一样猴精猴精的。 陈小婷记工员的活做的很好，几乎没有出什么差错，是个很仔细的姑娘娃，平常时候也有一直拿着书在看。 他对陈小婷能考上大学，还是比较愿意相信的。 提前卖陈小婷一个好，非常划算。 “那行，我等会儿就去跟小婷说这个事，她一定会念着队长你的好，她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谁对她好，她都记在心里。”陈浩道。 很多人其实并不是不愿意帮忙，而是不愿意帮白眼狼的忙。 “她家里就剩下一个小的，一个老的，就是不念着我的好，我作为队长，肯定也得要帮着照顾照顾，这都是应该的。”陈自强道。 两人正聊着，陈自强的媳妇走了出来。 对陈浩道，“饭菜马上就熟了，就在我家里吃点，跟老陈喝点。” 她这话一点都不虚情假意，是真心实意的希望陈浩在家里吃个饭，跟自家男人多熟络熟络。 陈浩是有本事的。 “早就闻着饭菜的香味了，不过真不敢坐下来，刚刚我还跟陈队长说了，坐下来，今天肯定得要喝的不省人事。”陈浩笑着摆摆手。 “我回去了，老婆孩子还等着。” 总在人家里吃饭肯定不好，偶尔吃吃没问题，平常时候经常吃，再喜欢，再欢迎，次数多了，别说是村人，就是爹妈也会嫌弃。 从陈自强家里离开后，陈浩到陈小婷家里，跟陈小婷将陈自强的话转述了一遍，安了陈小婷的心，这才回家。 媳妇童倩已经在做饭了。 小朵像模像样的坐在灶膛前，拿着火钳，往灶膛里添加着柴火。 火钳有点重，小丫头两只手握着，使出吃奶的劲，弄了半天，火钳就夹了几根稻草，伸进了灶膛里。 “我来吧，你去玩。”陈浩过去，伸手要接过火钳。 “不要，我自己能行，爸爸你到旁边去，我一个人生火，妈妈炒菜。”小丫头分工明确。 非要替大人做点事。 陈浩坐在旁边，她还不乐意，伸手将陈浩推开，让陈浩蹲在离她稍微远一点的地方，生怕陈浩帮忙。 “你不在家里，在县里的时候，她还跟姐姐抢火钳，就是喂鸡也要抢着喂，打扫卫生也是，她姐姐写作业，她非得去抢笔，抢课本，还把妮妮的课本给撕坏了，妮妮都给气哭了。”童倩炒着菜，告着小朵的状。 小朵撅着嘴，不乐意听，“妈妈，你别说了。” 一边说，一边还挥舞着手。 知道在说她的坏话，不想听。 “行，不说了，你小心着点，火钳别戳到自己了。”童倩道。 她对陈浩道，“妮妮差不多该到村里了，你去村口守着，这丫头皮实的很，回来了也不落家，就在村子里面到处转悠。” “跟比她年龄大不少的娃子一起，到大棚里摘番茄，偷黄瓜，钻到稻草垛里面吃干抹净了才回来。” “你得好好的跟她说道说道。” 她很纳闷，“这娃小时候听话的很，怎么才上了一年的学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上次回家，不知道抱的谁家的狗，非要让狗晚上在家里睡觉，搂着不撒手。” “那狗嗷嗷叫唤，毛都被扯下来不少，最后还是我把门打开，才逃了出去。” 上了学了，性子反而愈发的烈了，她很奇怪。 “这个年纪的娃，性子不烈一点，那还叫童年吗？”陈浩道，“周围都是一般大小的娃，都是各个村的，肯定有样学样。” 往茅坑里扔石头，点稻草堆，往牛粪里插鞭炮，猫进田地里摘番茄，黄瓜，豇豆，抓青蛙钓龙虾。 这是不少农村娃的童年。 陈浩倒没觉得多么严重，只要还在学校继续上课，很多地方都会慢慢的被纠正过来。 “那我去等妮妮了。”陈浩起身。 才走出门口，后边小朵跟着跑了出来，“等等我，我也要去，爸爸，你走慢点嘛，我都跟不上了。” 第146章 希望能继续合作 “你不是要帮着妈妈烧火吗？”陈浩放缓了脚步。 “我要接姐姐放学，她爱乱跑，爸爸，要不要拿根棍子，打姐姐屁屁？”小丫头眼睛四处看了看，瞄到一根细棍子，赶紧捡起来。 还挥了挥，非常趁手，顺势递给了陈浩。 一路上，碰到的村里人都跟陈浩打着招呼。 “回来啦？” “这是去接妮妮的？过些天学校就放假了，田地里的东西又得被祸害了。” “来，抽根烟，我这烟不好，不知道你抽不抽的惯。” 村里的日子好过不少，就是几个往日里找不到老婆的老光棍，也有媒人上门打探消息，介绍对象。 陈浩在红旗生产队的威望挺高。 一路招呼着，到了村口，就见几个娃在村路上一蹦一跳的往村里走着。 村里在公社上学的娃回来了。 当先的一个娃手里提着帆布书包，抡了几圈后，大喊了声，松了手，书包飞了出去。 后边的几个娃也有样学样，扔着手里的帆布书包，比谁扔的高，扔的远。 陈浩看清楚了，当先扔书包的娃，正是妮妮。 这丫头片子…… 不少娃比她高，比她壮，却都跟着她学，一副大姐大的样子。 “妮妮。”陈浩喊了声。 “爸爸，你怎么回来了，也不提前跟我说一声。”妮妮捡起书包，扑向陈浩。 高兴的眉飞色舞。 “你身上都是泥巴。”陈浩道。 这丫头在学校肯定没少在地上打滚，身上都是脏的。 “等你老了，我肯定不嫌弃你，我还这么小，你就嫌弃我。”妮妮手在陈浩衣服上擦了擦。 她还不忘回头，冲几个伙伴道，“我爸回来了，你们自己去玩吧，我没时间陪你们，下次再一起去摘番茄。” “你去哪里摘番茄？”陈浩放下妮妮。 地头看了看，干净的衣服上好几个脏印子。 “肯定是去偷番茄，爸爸，用条子打姐姐屁屁，让她不听话。”一让小朵出着招。 “那怎么是偷？生产队的东西都是大家伙的，我人这么小，又吃不了多少，每次就摘三四个，又不糟蹋，就只是提前把分给我家的摘了一点。”妮妮振振有词。 理由还挺多。 “你还有理了，回家，洗澡，看看你身上脏成什么样子了，你是个女娃子，不要成天在地上打滚。”陈浩扬了扬手里的条子。 妮妮拔腿就跑。 一家三口回了家，童倩已经做好了饭菜。 番茄炒鸡蛋，凉拌黄瓜，再有一盘炒毛豆。 “家里肉都吃完了，公社那边这个点也没肉卖了，多放了两个鸡蛋，多吃些鸡蛋。”童倩道。 她看着妮妮，“去把手洗了，脸也洗干净，中午才换的衣服，这才一个下午，就又脏了，你衣服都磨破了，一个女娃子，性子跟个男娃。” 中午学校的娃也得回家吃饭，小雨也是如此，只有雨下大了，家长才会将饭做好送到学校。 再要么就是托村里其他年纪稍大的娃，帮着将饭送过去。 家长实在忙的厉害，或者是不方便，娃只能是饿一中午。 妮妮舀了点水，到门口往手上淋了点，胡乱的擦了把脸，又换手洗了洗。 “用盆子洗。”童倩拿了搪瓷盆出来。 扯过毛巾，好好的给她洗了脸，“指甲缝里都是泥巴，不洗干净等会儿吃到嘴里去，不脏啊？” 她摸了下脑袋，又摸了摸后背，都是汗。 娃小了操心，娃大了也要操心。 “我又不是用手吃，有筷子，等会儿吃完饭我还要去玩的，跟他们都约好了，不能说话不算数。”妮妮甩了甩手，坐到桌子边。 “你别去队里的地里偷东西，都被抓着几回了？也别去玩水。”童倩嘱咐道，“小朵，你也过来，手洗干净再吃饭。” 双抢时，陈浩，陈东升，陈伟三人回了村里帮忙。 忙过了双抢，后面一天比一天要轻松。 国家政策方面，也是一天比一天明朗，关于高考恢复的消息也传开了。 各个村能看到不少一边劳作，一边抽着空闲翻书的人，一些人已经三十多岁了。 这天，陈浩在县里，杨敏找了过来，手里还拿了点茶叶。 “这领导给的好茶叶，我不懂茶叶，就给你拿了过来。” 茶叶包的很好。 “你要接待客户，这茶叶你留着不更好？”陈浩道。 “你就是我最大的客户，把你牢牢的拴住就好，领导给我茶叶，我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你。”杨敏道。 花山饭店的生意很好，兴盛酒楼的生意也很好，陈浩经她手存起来的钱很多。 每天都有一千多块钱！ 这个数额，就是一些普通的单位都比不了，普通单位员工也就二三十人，工资全存了，也没花山饭店和兴盛饭店多。 领导好多次都跟她特意交代，要好好维护住花山饭店和兴盛饭店。 “我俩的合作至今还挺愉快的，你放心好了，没什么大的变故，我肯定还是会经你的手，将钱存进银行。”陈浩道。 杨敏这是过来套近乎，维护关系，将领导给的好东西转送给他。 “长丰县这边，你还打算开酒楼，或者是做别的营生吗？”杨敏问道。 陈浩真的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做啥成啥，兴盛酒楼在陈浩的手上，生意越来越好。 “长丰县到底是县城，人口有限，消费潜能实际也有限，支撑不了太多的饭馆生意。”陈浩摇头。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这两家饭馆的生意就够了，再多肯定不行。” “至于其它的营生，目前还没计划。” 实际上，旁的营生他已经在插足了。 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每天都要不少食材，这些都是孙苗苗在提供。 可以说孙苗苗是批发商，还是运输商。 再有张俊去弄酒水批条，也有了成果，真搞到了松江大曲的批条，单独供应给兴盛酒楼。 这类生意看着不起眼，可时间长点，规模慢慢扩大后，重要性就会凸显出来。 跟杨敏熟归熟，倒也没必要什么都解释清楚。 “你的实力肯定不会只有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的生意，也不会局限在县里，后面你肯定会去市里发展吧？”杨敏道。 “等后面你有别的营生，发展到市里，希望我还能跟你继续合作。” 第147章 浩哥，跟你说个事 杨敏这是未雨绸缪，提前跟陈浩打个招呼，提醒陈浩后面生意规模扩大了，涉足到别的行业，或者是到市里去发展，还能跟她继续联系。 只要抱住陈浩这条大腿，她的业务就能够有保障。 这一点她很清楚。 领导给她奖励的一些好东西，她一点不心疼，拿出来跟陈浩套近乎，将关系往更近的地方发展。 “我这个人做任何事情，都是秉持着一个原则，那就是互利互惠，跟你合作蛮愉快的，往后如果发展的更好，肯定会首先跟你联系，毕竟跟你更熟，沟通交流起来会更加方便，信任感也会更足。”陈浩笑着说道。 这个话还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杨敏得要上道。 如果杨敏不上道，不给实惠，不能让自己从她这得到更多的好处，肯定会寻求其他的合作。 优先并不代表一定。 “我这边只要是能够帮上你忙的地方，你尽管提。”杨敏说道。 “最近咱们系统内部接到一些通知，关于存款和贷款方面，总体的要求是吸纳更多的存款，贷款方面则是要稍微松一松，要帮助经济的建设和发展。” “你后面要是有贷款方面的需求，我能够帮上忙的，一定会尽力帮你，但是有一说一，我现在也仅仅只是储蓄所的负责人，手中的放贷额度很有限，要是能够走得更远，手上的放贷额度更高，到时候对你的帮助肯定会更大。” 杨敏年纪不大，但是野心却很足，想要利用陈浩走得更高，走得更远。 “我希望看到那一天。”陈浩说道。 他跟杨敏合作。 不断的给对方递梯子，也是为了这一点。 杨敏有野心，他不怕，相反的，还非常欣喜，就是需要跟这样有野心的人，合作才能够互利互惠。 人这一生，成熟的时间不过短短几十年，不努力的去做点事，做出些成就，自己都不会甘心。 杨敏走了。 陈浩到了兴盛酒楼，在兴盛酒楼的收银台后边有一排架子，上面放着松江大曲，还有几瓶茅台，五粮液，汾酒之类的。 松江大曲量比较多，茅台，五粮液，汾酒之类的需要消费到一定的金额才能提供。 “浩哥，跟你说个事。”张俊正好在这边，见到陈浩，有事要说。 “到外边去说。”陈浩给他递了一根烟，示意他到外边去。 两人找了个人少的地方，一边抽烟一边聊。 “松江大曲是我给他们厂塞了些钱，让他们帮着将酒运过来，费用还挺高的，时不时的还要给点烟，提点肉，要是咱们自己有车，就能方便不少，也不用看他们用车的时间，什么时候将酒提出来，什么时候就能够马上运到兴盛酒楼，一点都不耽误事儿。”张俊说道。 他花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才跟松江大曲那边攀上关系，拿到批条，每个月能提1吨酒水出来。 也就2000斤，平均下来一天70斤左右。 这个量远远比不上兴盛酒楼每天酒水的消耗量，但是能拿到这个量的批条已经是相当不容易了。 松江大曲一年的产量也就500吨。 “是得要弄辆卡车，你这边要是有途径能够弄到，那就先定下来，钱方面好说。”陈浩说道。 “我也会跟其他人找找关系，看看能不能够弄到一辆卡车。” 国内卡车的产能不足，包括小轿车同样也很不足，很多小轿车都是从国外进口的。 汽车车检的规定还要等好些年，到1986年才会出台，报废的规定就更往后了。 而且车检主要也是针对的国外进口车。 等车的产量上升起来了，车检制度就变得严格了，逼着消费者更换汽车。 为车企做贡献，同时也是在为国家做贡献，但那得要好多年之后了，在这会儿，哪怕是一辆二手的车，也很难买到。 其实，别说二手，就是四手，五手的，也很稀罕。 “我这边怕是有点难，还得是看浩哥你这边。”张俊说道。 他叹了口气，感到很可惜，“要是汽车的产量多一些，私人能够有汽车就好了，买点汽车跑运输，肯定也能赚不少钱。” “好多厂，他们的产品生产出来，运输跟不上，包括产能也是，太低了，产能高点，批条的份额就能够大些，一个月能拿到手的酒水就不止一吨了，一吨的量对兴盛酒楼来说根本就不够，还得要去跟其他的酒厂谈一谈，从其他的酒厂再找一些酒过来。” 张峻还打算去其他的几家酒厂跑一跑。 “想要提高产能，得要对设备进行更换，用更先进的设备才行，需要资金，这些都需要拨款。”陈浩说道。 “先前国家一直在忙着搞政治，经济方面放缓了，收缩了，从今年开始，相关的政策肯定会越来越放开，一些有竞争力的品牌肯定也会得到更多的关注，资金方面会得到照顾，地方政府或者想办法帮着提升产能。” 按照历史的轨迹，松江大曲，也就是白云边，在改革开放之后，的的确确是得到了地方政府的关注，不断的投入资金，投入人力，物力，帮助发展。 要不了几年，就会被评为国家优质白酒，从省优变为国优！ 产能方面也会得到极大提升。 这会儿提前跟酒厂打好关系肯定是没错的。 不只是松江大曲，包括其他的比较有名气的酒水，都要提前打好关系。 “产能真要提高了，那是好事。”张峻说道。 他费了老大的劲，求爷爷告奶奶，装孙子，才弄到每个月一吨松江大曲的批条。 “是不是好事，那也不一定，如今产能低，是卖方市场，别看很难拿到货，但是只要拿到货了，根本就不愁卖不出去，拿到手上就有人抢。”陈浩说道。 “等到产能提高了，买方和卖方的关系会发生转变，卖东西就没那么容易。” “不过暂时来说也用不着担心，只要能够拿到这些优质名酒的批条，就能够卖出去。” “卡车方面我会多找几个人问一问，争取能够弄到一辆卡车。” “你也不能松懈，不仅是要跟省优质名酒的厂家联系，包括国家名酒方面，也得要联系。” 市场慢慢放开后，酒水的价格会涨的很厉害。 利润会大幅度的提升。 如今的省优名酒，利润率才10%，太低了，这是被行政手段压制的结果，等松开后，会大幅度拔高。 “就松江大曲，我在那找了家招待所，住了一个多月，每天都去装孙子，找人打听，恰好他们那有位领导想扩大市场，才愿意给每个月1吨的批条，其它的酒水厂怕是没那么好说话。”张俊道。 他人都憔悴了不少。 “松江大曲那边，你不是已经打通了关系吗？有事没事，就过去跟那边的领导吃个饭，请他们到长丰县这边来，看看兴盛酒楼的经营情况。”陈浩道。 “让松江大曲的领导牵线搭桥，跟其他知名酒厂联系上。” 第148章 买旧卡车 “让松江大曲的厂领导，跟其他酒厂联系，做说客？”张俊很吃惊。 “这能成吗？不同的厂，还都是白酒，是竞争的关系，我跟松江大曲的领导一起吃过饭，饭桌上他们还骂过茅台，五粮液，说是如果国家也给松江大曲资金支持，帮着购买新设备，不比茅台和五粮液差。” “让他们帮着做中间人，我怕刚开口就被骂出来。” 他觉得陈浩的这个提议很不着调。 “为什么要骂你？无论是松江大曲，襄樊特曲，还是五粮液，又或者是茅台，都是国营单位，里头的领导都是干部。”陈浩幽幽的道。 “他们互相骂，那也是兄弟骂兄弟，今天骂，明天可能私底下就一起喝酒，你到我酒厂视察，我到你的厂里学习。” “早上在松江大曲任领导，晚上可能就出席五粮液的欢迎酒席。” 国营单位，又在一个系统内，虽然存在一定的竞争，可互相流动的频率也不低。 “还能这样？”张俊瞪圆了眼睛。 他还以为松江大曲，五粮液，茅台之间的竞争关系很大，彼此之间都不服气，领导之间的关系同样也充满矛盾。 可陈浩这么一分析，好像的确非常有道理，都是国营单位里的领导，的确有互相调动的可能。 “肯定能这样啊，再说，即便不能这样，也不影响你让松江大曲这边的领导帮着居中联系，给些好处，嘴巴甜一点，手头勤快一点，照样能行。”陈浩说道。 “酒厂的利益和个人的利益有时候并不是一致的。” “等会儿我再给你拿3000块钱，过年之前你就不要回来了，一定要想办法跟五粮液，汾酒，茅台这类国有名酒联系上，拿到他们的批条，特别是茅台，如果精力有限，那就只将精力放在茅台的身上。” 名酒压根不愁卖，对一般酒水有用的规律，放在名酒身上不存在。 “茅台怕是很困难，就是连商场和百货店这些单位，每个月分到的茅台都是定量的，非常有限，凭借兴盛酒楼想要去拿到好多茅台批条，有点不切实际。”张俊说道。 五粮液，汾酒，他还有点信心能拿到批条，但是茅台他是一点信心都没有。 茅台的销量不如汾酒，但是却非常受欢迎，各个系统各个单位的领导都爱喝。 “又不是非要让你拿到满足顾客需求的数量，只是让你打开一个突破口，每个月就是拿到100瓶的批条数额，那也是可以的。”陈浩拍了拍张俊的肩膀。 “先在里面寻求一个突破口，建立联系，然后再顺着这个突破口慢慢的扩张，将口子撕扯的大些，后续等到政策放开些，里头有关系，有人脉，咱们不是能更有机会，比其他的竞争者更有优势？” 这个就跟处对象一样，女神级别的姑娘不缺乏追求者，自身又没有什么优势，那就放长线，就不要想着表白，不要想着白头偕老。 时不时的关心下，逢年过节的殷勤些，总归能找到机会。 不求长相厮守，能一亲芳泽，也就够了。 酒厂也是如此，不奢望拿到茅台厂，但能分一杯羹，成为茅台的大经销商，也是可以的。 “不用给钱了，我身上有钱。”张俊道。 “你的钱是你的，我给你的钱算在我俩合作的钱。”陈浩道，“虽然给的钱你也占了一部分，但总比你把自己身上的钱掏出来强，你家里过日子要钱，才赚了点钱就不要往外面掏了，给家里人改善生活用。” 两人合伙，松江大曲的利润在10%左右，一个月1吨的量，单价是2块5每瓶。 一个月的毛利润有4500块钱。 张俊占49%，能有2200块钱左右的毛利润。 每个月陈浩都给他分了，但是需要支出的地方不少，像是请领导吃饭，送些东西，再有住招待所，吃喝等等费用，陈浩全出了，压根没让他出钱。 说是算在合作的钱里，可这会儿花的都是陈浩给的，分的他都揣进了兜里。 陈浩是真替他考虑。 就这几个月的工夫，比他以往赚的钱都要多，甚至于说，一个月赚的比他一两年赚的都要多。 搞名酒，搞优质名酒，赚的的确比普通酒水要多的多。 “浩哥，你对我的照顾我都记在心里，我这辈子肯定会一直跟着你，你说干啥我就干啥，谁做我领导我都不服气，就服你。”张俊跟陈浩保证。 事事都替他考虑，钱方面尤其如此，就这几个月，跟着陈浩后，拿的钱在他看来已经让家庭生活发生质的改变。 这样的人，他愿意跟。 “做生意，其实就跟做人一样，在工作上虽然是上下属，有发布命令，也有听从命令的，但是在感情上，却是兄弟姐妹。”陈浩拍了拍他的肩膀，“我肯定不会让兄弟姐妹吃亏，能替你们考虑的地方，会主动去做，不用你们说。” “你们有认为我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尽管跟我提，虽然说提了我也不一定会听，但是允许提意见的这个度量我还是有的。” 陈浩直接又拿了一笔钱给张俊，让张俊继续去活动关系，跟名酒厂联系。 他这边也没有闲着，四处找关系，寻找旧的卡车。 最后还是从张永科这边找到了关系。 “县饮食服务公司这边有旧卡车，本来是用来运菜的，不过几家饭馆的生意都不怎么行，车就放着了，没怎么用，领导正好有卖掉的打算，不过肯定不能卖给私人，这个是不符合规定的，至少也得是要卖给集体单位才行。”张永科说道。 “你真要想买卡车，县饮食服务公司的这辆卡车就蛮合适的，我可以跟你居中联系一下，不过签转卖协议的时候得要以兴盛酒楼的名义，需要盖生产队的红章。” 私人不能有车。 “没问题，肯定盖生产队的章，这方面不会让饮食服务公司为难。”陈浩道。 章在队委，他随时要用，随时拿就行，方便的很。 三天后，张永科带了两个人过来，陈浩作陪，在兴盛酒楼吃了顿饭。 开了一瓶茅台。 吃喝一个多小时，事情谈妥了，卡车以一万四千块钱的价格转卖给兴盛酒楼。 不过私底下，陈浩给的是一万五千块钱。 车当天晚些时候就开到了兴盛酒楼门前。 第149章 都别争了 “要不要我再找个人，给你开车？”张永科跟着卡车一起过来的。 担心陈浩这边没法开动卡车。 不只是卡车难买，就是司机同样也难找。 司机的工资比普通岗位职工的工资要高不少，而且都是香饽饽。 这是一门很吃香的手艺。 “算了，我自己开着就行，回头我把车开回村里，在公社那边找个司机，哪能够一直麻烦你？能够买到这辆卡车，对我，对兴盛酒楼，对花山饭店来说都有非常大的帮助。”陈浩给张永科递了根烟。 “你的这个情分我会记在心里。” 非常的郑重其事，对张永科的帮助铭记于心。 对别人的感谢，特别是非血缘关系的同志对自己的帮助，得要大大方方的讲出来。 让对方知道自己对他的帮助非常感恩。 “客气了，平常时候我带人去兴盛酒楼吃饭，没少给我优惠，茅台之类的好酒，只要我点，都让上，让我在别人面前长足了脸面。”张永科笑着说道。 “那也是我感谢你才对，优惠了，不也还赚了钱？是你带着朋友到兴盛酒楼给我撑场子。”陈浩道。 他看着张永科，“我俩之间也不用太过见外，我就给你放一个准话，后边你亲朋好友要是办个喜事，像是结婚，考上大学，或者是有个好的工作，分配到好房子，等等之类的，要办个酒，尽管到兴盛酒楼来，只要提前一天跟我说，我一定腾出位置。” “让你们在兴盛酒楼把酒办的风风光光的，钱方面也不会多收，只收个成本价。” 兴盛酒楼3层楼高，有28张桌子，办酒足够了。 现如今，说到长丰县就肯定得提到兴盛酒楼，能够在里头办酒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只收个成本价，给了很大的优惠。 “那就多谢了。”张永科拱了拱手。 对陈浩的这个允诺，他心里是非常满意的，给足了他面子。 谁还没有几个朋友，没有几个亲戚？ 人生几件大事，总归有要遇到的时候，到时候自己凭借着陈浩的这个承诺，就能够给其他人人情。 很有面。 “对了，有个事情还得要让你帮着参考参考，你真觉得派出所那边会扩大编制，吸收更多的人员？”张永科问道。 先前陈浩就说过，治安联防员有可能被吸纳为正式的派出所职工，也就是公安。 “肯定的，现在的公安人员根本就不够，就是将所有的治安联防员全部都吸纳进公安系统，也还不够。”陈浩说道。 “只不过说，既然有更好的条件，更容易的方式进入到公安系统，那就用这种更好的方式进去，往后再想要进公安系统肯定会越来越难。” “公安总归比饮食服务公司强。” “这个就跟当干部一样，早些年只要识点字，甚至不识字，只要政治觉悟高，就能够被安排为干部，但看看现在，要求更高了，往后对于干部的要求也会越来越严苛。”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人手不够的时候，门槛就低，人手够的时候，门槛就高了。 所有的限制条件，其实都是因为位置满了。 张永科肯定在犹豫，想着是留在县餐饮服务公司这边，还是去公安系统那边。 县餐饮服务公司并没有什么前途，往公安系统这边去才会有更好的前途。 “你的话我还是愿意相信的。”张永科点点头。 说了几句他便离开了。 陈浩围着卡车转了一圈，一顿饭并没有白吃，多的1000块钱也没有白给。 卡车虽然是旧的，但是送来之前明显做了处理，油漆缺损的地方补上了，车厢也都做了清理。 “陈总，这个车是不是往后就给兴盛酒楼这边用了？”吕文安走了出来。 也围着卡车转了一圈，满脸兴奋。 陈伟从花山饭店那边，穿过街道走了过来，刚好听到了吕文安的话。 “这车肯定是要给花山饭店用啊，花山饭店比兴盛酒楼开的时间要长，而且是浩哥一手搞起来的。” 他也想要争取这辆卡车的使用权。 能有辆卡车，干什么事情都方便不少。 就是什么都不做，停在外面也气派的很。 “话不能这么说，花山饭店虽然是陈总一手搞起来的，但是花山饭店陈总只占60%的份额，而在兴盛酒楼这边，陈总却占了80%的份额，而且到兴盛酒楼来消费的顾客都是比较有身份，有地位，兜里的钱比较多的，往后兴盛酒楼这边肯定得要重点发展，这辆卡车给兴盛酒楼使用是最合适不过的。”吕文安说道。 有理有据，陈伟半天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你俩都别争了，这辆卡车是给张俊用的，得要用来运送酒水。”陈浩说道。 他跟吕文安之间的竞争，以他的胜利结束，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都可以算是他的生意，但是现在两个饭馆之间也在较量。 都想要拿取更多的资源。 “买了一辆卡车，就是为了运送酒水，是不是有点大材小用了，把这辆卡车给孙苗苗那边用，她能方便不少，对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都有好处。”陈伟说道。 “是这个理。”在这方面，吕文安跟他的看法一致。 “孙苗苗那边的确是得要搞一辆卡车，方便运输，不过目前来说，没有卡车也还能够应付得过来，至于饭馆，别看饭馆生意主要是菜品，但实际上酒水也是少不了的。”陈浩说道。 “哪家饭馆能够提供其他饭馆没有的酒水，跟其他饭馆相比具有优势，就能够赢得更多的顾客，得到更多的认同。” 这只是一个方面，还有一个方面，就是他知道酒水这个生意很赚钱，所以想要提前布局。 老丈人那边，要是自己能拿到市酒厂，往后就做药酒，开辟酒水新赛道。 茅台五粮液这边，就做经销生意。 “你俩也别争了，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往后走的路肯定是不一样的，而且不可能只有一家店，肯定还会发展，等到政策进一步放开，手头的资金更足，咱们就往市里发展，往全省发展，往全国各重大城市发展。”陈浩说道。 他上了卡车，“我先回趟村里，得找个司机才行。” 卡车司机，他想要找公社那边，比较知根知底的人。 第150章 我哪有陈浩那个本事 “浩哥，你会开卡车？”陈伟见陈浩坐进驾驶位，很惊讶。 “这个东西简单的很，经常摸，时间久了就会开了。”陈浩说道。 他稍微的熟悉了一下，便发动了卡车。 方向盘有点硬，没有助力系统，很需要这些力才能转得动。 “行了，我回村里了，你们忙去吧。”陈浩关上车门，开着车回村里。 看着平稳驶到马路上的卡车，吕文安和陈伟两个人都很惊讶。 “陈总什么时候学会开卡车的？”吕文安疑惑的问道。 “我也不知道，刚没听见我问浩哥吗？他会开卡车这个事我也是才知道，先前就只见他开拖拉机。”陈伟说道。 “拖拉机跟卡车可不一样，特别是手扶拖拉机。”吕文安道，“我摸过几次方向盘，但是没学会，后面还差点将车给撞了，就一直没敢再摸方向盘，看陈总刚刚的架势，好像没少摸。” “你不是从小跟他一个村里长大，很要好吗？怎么这个也不清楚？” 开卡车的这门技术，只有部队，再就是大单位的人才有，普通单位的职工就没机会摸方向盘。 “以前就觉得浩哥处对象的功夫厉害，城里的姑娘轻巧的就被他给追到手了，其他的地方还真的不太清楚。”陈伟摇头。 他心里也一肚子的狐疑。 县里离着村里实际上不远，走路稍微有点慢，但是开车快的很，车开到村子的时候，天还比较亮。 一路上还能看到在田地里干活的人，听到卡车的声音，时不时的抬起头瞄过来。 卡车停在了队委办公室门前。 附近的村里人都围了过来，看到陈浩坐在驾驶室，一个个都很惊讶。 “陈队长，这车怎么是你开回来的？” “我还想着是谁怎么把卡车开到村里来的，原来是陈队长。” “这哪里来的卡车，是公社的？” “公社哪有这样的卡车，肯定不是公社的。” 一个个七嘴八舌的，很好奇陈浩怎么开了一辆卡车回村里。 更好奇这辆卡车是哪里来的。 “这辆卡车是我在县里找关系，问别的单位转让过来的，还差一个会开车的人，得要找个司机，谁家要是有认识的，靠谱的，会开车的，可以介绍过来。”陈浩说道。 “算工资，一个月70块钱，如果出远门，还有补贴可以拿。” 村里就没有一个会开卡车的，得要发动村里人，看看有没有认识的亲朋好友，有会开卡车的，介绍过来。 70块钱一个月的工资，抵得上普通职工两个多月的收入，要是干的活稍微差一点，甚至抵得上三个多月的工资。 收入不算低了。 公社给司机开的工资，一个月是50块钱左右，要挖人过来，肯定要开的稍微高一点，多个十几二十块钱。 这年头有句顺口溜：一有权力，二有金钱，三有听诊器，四有方向盘。 方向盘一转，给个县长都不换。 “一个月给开70块钱，真的假的？”王红梅惊叹道。 “这么高的工资，一年下来不得大几百块钱？” 稍微的估算一下，她就羡慕的厉害。 “这么好的工作，找其他人干什么？就找咱们村里人呗，你看看我男人怎么样？”王红梅道。 “你乱应和什么？我不会开卡车，这个钱赚不了。”她男人陈明才也在旁边，听到这个话，赶紧道。 “不会开你不会学啊？这车看着也不难，陈浩都能开，你开不了？”王红梅瞪了他一眼。 “我哪有陈浩那个本事。”陈明才连忙摆手，“这车看着就吓人，再说，车哪是那么好学的，咱们村，包括咱们大队，会开卡车的就没几个。” “你别看工资高，但是这技术难，钱没有那么好赚，咱们现在挣工分，一个工分值不少钱，日子比以往要好过多了，没必要再瞎折腾。” 这不只是陈明才的看法，包括好多其他村里人差不多也都是类似的想法。 的确羡慕陈浩家里的日子好过不少，羡慕陈东升，羡慕陈伟，但是对如今的日子也算是知足。 “看你那点志向，床上床上不行，折腾几分钟就不动弹了，赚钱赚钱也不行，人陈东升和陈伟，他们两家都盖起了红砖房，你就知道惦记着工分钱。”王红梅气道。 “工分才几个钱，你要会开车，一年的时间，咱们家也能盖上红砖房了。” 今年年中的时候，陈东升和陈伟也将屋里的土坯房推了，盖起了红砖房。 红旗生产队有三家住上了红砖房。 陈浩，陈东升，陈伟。 队长陈自强家里，打算明年盖红砖房，这让王红梅很羡慕。 她想要让自家男人多学点本事，多赚钱，让自己住上红砖房。 “你两口子有什么好吵的，日子难过时吵，日子好过了也吵。”陈自强走了过来。 他看了看卡车，对陈浩道，“要找会开卡车的人，还得是找大队那边，去公社问一问，公社有人会开卡车。” “一个月70块钱，应该是能够找到人的，比公社给的工资要高不少。” 他给陈浩递了根烟，“正好前些天大队队长杨治平还找到我，说是你回来了后，跟他说一声，他有一些话要跟你聊聊。” “我现在就去把大队长找过来，咱们一起吃点饭，喝点酒，好好的聊一聊。” 陈自强骑着自行车，去大队找杨治平，陈浩回了家。 跟媳妇和孩子说了些话，在家里坐了半个小时，陈自强回来了。 “走吧，大队长过来了，咱们到队委办公室去。” 陈浩到了队委办公室。 大队长杨治平，还有生产队里的几名干部，围着卡车打转，研究卡车，这摸摸，那摸摸，这瞅瞅，那瞅瞅，非常稀罕。 见到陈浩，大队长杨治平道，“这卡车你从哪个单位弄的？公社那边一直想要买卡车，但是没有什么好的途径，就是连旧卡车也没单位愿意匀出来，没想到你却搞了辆卡车回来。” 他是真的很惊讶。 自行车虽然要票，但能弄到，像拖拉机，卡车之类却真的很难。 贵是一个方面，价格要一两万，再一个就是很难有资格买，得申请，要计划。 大多数时候都是用的上级单位淘汰下来的旧车，但即便这样也得要排队。 公社用的是县里淘汰下来的车，但长丰县有不少公社，淘汰下来的车分到哪个公社又得要商量，要排队。 没想到陈浩却弄到了一辆卡车，虽然是旧的，但这个本事就是公社里面好多领导都差了许多，比不上。 第151章 我敬你一杯 “这个是县饮食服务公司的旧车。”陈浩说道。 “我认识里边的一个同志，他从中牵线搭桥，帮着联系，就买下了这辆卡车。” 说的轻描淡写，但如果没有过硬的关系，肯定办不到。 “到屋里去坐着说吧，菜都熟了，马上就端过来，一边吃一边说。”陈自强说道。 他让媳妇儿炒了菜，这会儿差不多也熟了，会送到队委办公室这边。 他手里已经拎着酒。 几个人进了队委办公室。 “这卡车多少钱买过来的？”坐下后，陈自强问了句。 “16,000块钱。”陈浩说道。 “这么贵，新车也就2万块钱左右吧。”杨治平吸了口气说道。 其他几个人也很惊讶。 超过了万元！ 这么大的手笔，就是公社也要肉疼好久。 “这辆卡车的确使用了不少年，卖16,000是贵了些，但是数量少啊，要不是刚好现饮食服务公司的经营状况不行，卡车没多大的用处，放着也是放着，兴盛酒楼这边正好有需求，又有点关系，要不然别说16,000，就是26,000，想要买到一辆卡车，也没地方买。”陈浩说道。 如今的市场，是好多人，单位，手上有钱，却买不到商品。 “那倒是，卡车比自行车产量少的多，的确不好买。”杨治平点头。 陈自强的媳妇端了菜进来，就放到屋里的一张旧桌子上，又把碗筷拿了过来。 “菜有点简单，你们这临时过来的，准备不足，将就着吃点，下次要谈事提前说，我肯定多准备一些菜。”陈自强媳妇道。 “每次过来谈事，都麻烦你了，这菜很好。”杨治平道。 陈自强的媳妇又去端了两盘炒好的菜过来，这才出去，把门也给带上。 “你这卡车买了是给兴盛酒楼用的？就送菜？”杨治平问道。 这辆卡车他有点想法，但也仅仅只是有点想法，还得要看陈浩的意思。 “花山饭店，兴盛酒楼都可以用，主要是为了从其他的酒厂把酒运过来，搞酒水运输，饭馆生意，酒水少不了，普通的酒水不太行，得要是省优质名酒，国家优质名酒才行。”陈浩说道。 “我跟一个同志合作，他跟松江大曲那边搭上了联系，拿到了酒水批条，每个月有一吨的批额。” “运输却成了问题，不能老是让松江大曲那边帮着运酒，一个是时间不定，得看他们的时间，再一个就是费用也比较高。” “还有一点，每个月1吨的酒水量对兴盛酒楼来说是不够的，兴盛酒楼不可能只跟松江大曲合作，最好还是多与几家酒厂合作才行，所以必须得要有自己的卡车，才能更加方便些。” 市场放开后，酒水价格会一路高涨，再多的优质名酒拿进来，都不会亏！ “这辆卡车要是交公粮的时候，能回村里帮着拉公粮，会省不少事。”一名生产队的干部说道。 “交公粮也没多远，就几里的路，用板车就能对付，哪用得着卡车，这卡车是要干正事的。”陈自强说道。 陈自强拿起酒，一人倒了一杯。 他喝了一口，“花山饭店，兴盛酒楼，这两家饭馆，只要一直从咱们生产队批发农产品，咱们生产队的工分值就会一直不错。” “比其他生产队一年份的钱要多多了，而且花生饭店每个月还分20%的利润给咱们生产队，这相当于是白得来的。” “人不能够太贪心，也不能够没有良心，哪些是自己的，哪些不是自己的，心里都要有数，不要老想着往兜里薅。” 陈浩看了一眼陈自强。 队长就是队长，替他说了心里想说，但是又不好说的话。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陈自强这是在向他示好。 这样的人陈浩很喜欢。 是聪明人，懂分寸的聪明人。 “陈队长，我敬你一杯。”陈浩直接拿起酒杯，跟陈自强碰了一个。 什么多余的话都没说，但是这个举动表明了陈自强说的话很符合他的心意，而且也正是他心里的想法。 原本心里还有其他想法的几名干部也都不作声了，就是大队的队长杨治平，眼睛在陈自强和陈浩身上转了转后，也顺着陈自强的话道，“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生意要是一直非常好，对生产队，对大队，对公社的确是非常有好处的。” “应该优先以花山饭店和兴盛酒楼为主。” 喝了大半杯的酒，气氛比较热烈了，人也微微的有些醉意，话放开了不少。 “听说关于高考要恢复的消息，你早就知道了，还特意提醒你们生产队里的一个小姑娘，让她提前看书？”杨治平看向陈浩。 一般人不知道陈浩知晓这个消息意味着什么，但是身为大队长，跟政治方面稍微的有点接触，杨治平太清楚这意味着什么了。 代表陈浩有非常厉害的人脉关系，别说是他就是公社，也没听说谁知晓高考要恢复的消息，但是陈浩却知道。 这岂不是说，陈浩比公社领导的人脉还要广？ 再加上这次卡车的事情，让他更加确信陈浩有非常厉害的人脉关系。 “国家存在的目的是为了让百姓安家乐业，让百姓免于被外敌入侵。”陈浩说道。 “而要达到这两样，都需要人才，需要精英，高考按照成绩选拔人才，是一个相对比较公平的方式，肯定会恢复。” “这个道理其实即便没有人说，自己只要稍微的分析分析也能够推测得出来。” 陈浩是靠着前世的先知先觉，才得到了这些政策变化的信息。 重生这个事肯定不能讲出来，只能从其他方面找理由。 “说是这么说，但是有几个人能这么确定？”杨治平说道，“真要能提前知道政策有转变，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知青放下书本。” “咱们大队有一些知青，插队下乡的头两年一边干农活还一边看书，后面见高考恢复没有期望，就一心放在怎么填饱肚子上，带的书也都当了烧火纸。” “知道高考要恢复，这些知青一个个都很高兴，都想参加高考，但是我看大多数都是没什么希望的。” 陈浩没有接话茬。 杨治平的这个话实际上是很有道理的，高考停了这么些年，好多人的确都已经放弃了。 哪怕机会重新打开了，大多数人其实是有心无力的。 “跟你说个事，有人想从红旗生产队收农产品。”杨治平突然道。 第152章 陈浩厉害啊 “主要是想收大棚里面的农产品吧？”陈浩稍微琢磨了一下，便问道。 红旗生产队有名的农产品，就是大棚里面的东西，想收其他农产品收，不一定非得针对红旗生产队，其他的生产队也有，特别是每次赶集的时候，有不少生产队都会将农产品拿到集上卖换现金。 换取的现金好购置一些农业生产资料，或者是买一些必须的产品，再或者是作为副业，提升村民的工分值。 “是这个意思，其他的生产队也搞了些大棚，但总体的面积没有红旗生产队这么多。”杨治平点头。 “这人就想着收一些红旗生产队大棚的农产品。” 大棚里的农产品很赚钱，红旗生产队整体的生活水平上升了不少，这在整个大队内都传得很开。 很多人都非常羡慕。 红旗生产队的村民羡慕陈浩，陈东升，陈伟，而其他生产队则是羡慕红旗生产队。 套娃一般。 “这人是杨队长你家的亲戚？”陈浩问道。 “不是亲戚，我跟他不是一个姓，只不过这人在公社那边有点关系，他一个亲戚在公社里面当干部。”杨治平道。 “前段时间，他到我家里，跟我见了个面，说了这个想法，我没有答应，只是说这个事情得要问问红旗生产队的想法。” 红旗生产队名义上的队长是陈自强，但是杨治平却清楚，实际上好多事情陈自强估摸着也做不了主了。 陈浩说了才算。 陈自强是小王，陈浩是大王。 陈浩在红旗生产队才是话事人。 “我是红旗生产队的副业队长，队长是陈自强同志，其他的几名队委干部比我的资历要深，这个事情我能下决定？能替红旗生产队拍板？”陈浩喝了口酒。 抬头看了看陈自强，又看了一眼其他的几名队委。 一旁的杨治平听的心里惊讶不已。 陈平看着年轻，但是处事的手段当真是老辣！ 别人对红旗生产队不了解，可能不知道红旗生产队到底怎么回事，但他对红旗生产队比较了解，知道陈浩在生产队起着关键作用。 哪怕是副业队长，但很多重要的事情都是陈浩做的。 所以他这才过来询问红旗生产队队委，特别是陈浩的意见，可陈浩并没有马上说出心里的想法，反而询问陈自强等一众生产队队委的想法。 以退为进！ 让一众队委主动挑明到底谁能拍板！ “红旗生产队能将日子过的这么好，让其他生产队羡慕，这都是你的功劳，副业也都是你搞起来的，要上交的农产品，国家规定收购农产品，这些方面保证了，其他我们生产队自己处理的那部分，我觉得你比谁都有资格拍板做决定。”陈自强跟先前一样，毫不动摇的站在陈浩这一边。 保证国家的，余下的怎么处理，陈浩说了算！ “是这个意思。” “陈浩同志就能做决定，咱们在做生意，做副业方面不如你，只负责管好田地里的事，管好村里的事，其他的事情咱们管不好。”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也附和陈自强。 将事情的决定权交给了陈浩。 哪怕有个别的人心里有想法，但至少在面上对陈浩保持着敬重，没有挑战陈浩的地位。 “多谢各位同志对我的信任。”陈浩道。 他拱了拱手，又端起酒杯跟几人抬了抬，而后对杨治平道，“这人要收购红旗生产队的农产品，原则上我是不反对的，这对红旗生产队来说是好事。” “不过这个事他不应该去大队说，应该直接到红旗生产队的队委办公室来谈，只要他给的价钱比其他人给的高，红旗生产队大棚里面种出的瓜果蔬菜，也不是不能批发给他。” 细节方面，肯定要当面说。 让人传话，实际上就是想要走后门，在某些地方想要通融，这一点陈浩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本来批发大棚里面的瓜果蔬菜，就是赚钱的行当，基本上就只对接孙苗苗，其他人想要过来分一杯羹，哪有那样的好事？ 跟大队打声招呼，就行了？就想拿勺子到碗里挖肉？ 那么多领导，那么多关系，每个人如果都只是打一声招呼，就过来批发大棚里的瓜果蔬菜，肯定会侵犯自己的利益。 如今不止是工业产品是卖方市场，就是农产品，同样也是卖方市场！ “没问题，等什么时候我碰见他了，跟他说一声，让他直接到红旗生产队队委这边来谈。”杨治平说道。 这个事他其实也不想传话，自己从中并没有丝毫的利益，但是这个想要批发红旗生产队大棚瓜果蔬菜的人，在公社那边有关系，他不得不卖一个面子。 “瓜果蔬菜不愁卖，只要种出来，就能卖出去，很受欢迎，就是塑料薄膜，竹子之类的比较难搞，村子后山上面的竹子全部都被砍光了，还得去别的地方砍竹子，别的地方又不让砍，还得花钱买。”陈自强道。 “公社那边塑料薄膜也很受欢迎，非常紧缺，杨队长，你能不能跟公社那边协调协调，多给咱们红旗生产队搞一些塑料薄膜？” 别的生产队也有一些搞了大棚种植，规模虽然没有红旗生产队这么大，但是原本就比较稀缺的塑料薄膜，包括竹子，都成了紧俏的农资产品。 陈自强去了好几趟公社，都是空手而回，没有塑料薄膜了。 “也不止你一家生产队跟我说过这个事，其他的生产队队长也跟我提到过，我也到公社那边跑了几次，每次都说塑料薄膜没了。”杨治平吃了口菜。 “你们红旗生产队还算好的，早就买了不少塑料薄膜，盖了不少大棚，其他的生产队大棚面积没有像红旗生产队规模这么大，现在就是想要搞大棚，也没塑料薄膜。” 他也没啥好办法。 “回头我到县里找人问问，看县供销社那边有没有塑料薄膜。”陈浩说道。 “县里那边要是有关系，能打听打听，是再好不过了，毕竟县里比公社要大得多，农业生产资料也更丰富。”陈自强高兴道。 杨治平又看到陈浩两眼，心里很惊讶。 陈浩厉害啊！ 去县里搞副业一段时间，人脉关系居然这么广。 能搞到卡车，看这语气，塑料薄膜应该也不成问题！ 第153章 我酒没喝多，你们也别怕 “陈浩同志，你要是能弄到更多的塑料薄膜，红旗生产队的大棚数量还能提升不少，农产品的产量肯定会上升，到时你们红旗生产队的日子会更好过。”杨治平羡慕道。 他很想要塑料薄膜，底下各生产队的队长都找他说过，可公社那边已经拿不出来了。 “杨大队长，陈浩的本事，你是瞧见了的，他是一名好同志，好干部，帮助生产队提升了工分值，是不是应该提拔他去大队做干部？”陈自强说道。 陈浩如果去了大队做干部，他跟陈浩一个村，未来在大队那边也算是有了关系，有了靠山。 很多事做起来便容易了。 “大队的干部，说是村民自己选，但实际需要公社那边点头，先前陈浩的本家三叔，陈庆谷队长，也想去大队做干部，但没成，公社那边的领导没点头。”杨治平道。 “不过我觉得陈浩肯定没问题的，我回头就跟公社那边的领导提一提，探探口风，看看行不行。” 顺嘴的事，他愿意送个人情。 “我对去大队当干部没啥兴趣，不用跟公社的领导提这一茬的事。”陈浩摆手。 他这个话，让一众人愣了好几秒。 去大队做干部，是半脱产，还有补助可以领，比在生产队做干部要威风多了。 居然拒绝了？ “不用跟我太见外，顺嘴的话而已，提一提又没多大关系，公社的领导不会得怪，再说，你的名字公社不少领导都听过，印象很深。”杨治平道。 他以为陈浩是客气的推辞。 能当大队的干部，谁会推辞？ 他活了这么多年，就没见过这种事，别说大队的干部，就是生产队的干部，好多人也抢的头破血流。 亲兄弟都有为了争抢干部名额，直接反目成仇的。 “我不是见外，是真的对做大队干部不感兴趣。”陈浩道。 他态度很坚决，“杨大队长，你如果真要推荐人去大队做干部，我觉得陈队长不错，你可以推荐他去大队。” “红旗生产队能有这样的成就，村民的工分值能这么高，陈队长有很大的功劳。” 公社再过不久就要取消掉，农村要进行土地改革，施行土地联产承包制，生产队直接没了，大队的作用也会降低不少。 就是副业队长这个位置，也只是为了提前做生意，才穿上的一层皮，随着政策的放开，这层皮实际也没那么重要。 真要搞个干部当当，后面生意做大了，随便加入一个商业协会，有了统战的价值，弄个代表当当，完全不成问题。 比大队干部级别高，还没那么多屁事，又有利于生意的扩张。 “我哪能行，你开玩笑了，我不行的，红旗生产队能这么好，都是你的功劳，跟我没太大的关系。”陈自强摆手。 他没料到陈浩居然推荐自己去大队做干部。 嘴上说着不行，可心里却还是有想法的，这种悸动，只有在当初结婚，洞房时产生过，这种血气方刚般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红旗生产队如今的情况，是各位同志共同努力的结果，不是某一个人的功劳。”陈浩道，“虽说大棚是我想出来的，去县里搞副业也是我提的，可如果没有陈队长，还有其他干部同志的配合，哪能那么顺利？” “县里副业那边很忙，我没空闲到大队去做干部，陈队长去就很合适。” “我也没兴趣做队长，陈队长如果去了大队做干部，红旗生产队这边再选一位队长，只要选的队长跟陈队长你一般，支持当前的各项举措，愿意听我的意见，红旗生产队肯定会越来越好。” 他这个话一出，其他几名生产队的队委同志眼睛都亮了！ 陈自强往上走，陈浩又不争生产队队长的职务，自己就有机会！ “这么多生产队，这么多队长，这么多干部，你如果去大队，别人服气，我如果去，谁会服气？”陈自强道。 他担心自己不能服众。 “这个简单，做出明显的贡献，让公社那边没理由拒绝，肯定就能成。”陈浩道。 队委办公室里这么多人，陈浩最年轻，成为干部也是最短的，可不知不觉，陈浩就掌控住了局面。 别说普通的队委同志，就是大队的队长杨治平，也认真的听着陈浩的话，对他说的话很重视。 “你说的是继续扩大大棚的面积？”陈自强问道。 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有什么才是明显的贡献。 “不是这个，得跟政治方面沾点边，才算明显，才会让公社的领导挑不出毛病。”陈浩摇头，“田地集体种植，评工记分的这种模式，其实存在很多弊端，这种比较落后的生产模式，一定是会被更先进的模式给取代。” 他这个话一出来，屋里的人好几个都吓的面无人色。 陈自强甚至还跑到门边，打开门，朝外边看了看，见没有人，这才又关上门。 “这个话可不能乱说啊，祸从口出。”陈自强捂着胸口。 他心咚咚咚的跳的厉害。 平常时候，不是没人说评工记分的不是，容易滋生懒汉，可那也只是私底下抱怨一两句，攻击的其实是懒汉。 可如今，这屋子里坐着的都是干部，陈浩却直言评工记分的不是，这不是自己造自己的反吗？ 这要传出去了，可怎么得了？ “刚刚陈浩同志说的话，谁都不要说出去。”杨治平看着众人，神情很严肃。 他看着陈浩，“你酒喝多了，说了胡话，不要再说了。” 陈浩的胆子也太大了，这种话都敢说。 吓的他尿都快要出来了，杨治平有想走的冲动，再在这屋里待下去，陈浩会不会继续说出惊世骇俗的话。 “我酒没喝多，你们也别怕。”陈浩道，“得信我，连高考要恢复这事，我都能提前知道，土地生产方式的变化，你们认为我会信口胡说？” “只要你们稍微关注下报纸，对上面领导的变动多留意，不难看出来，国家很多政策都会发生改变。” “高考的恢复只是开始，下一步，就是土地生产方式的改革。” “各位同志都是自己人，我就说的更明白些，做干部，需要一定的管理和经济能力，但是政治能力同样也需要有。” “有些事，必须在领导正式下达命令，政策彻底明朗之前，就提前作出举动，采取措施，我建议红旗生产队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土地承包给家庭经营！” 第154章 让我抽根烟，缓一缓 先前陈浩说评工记分的模式不行，还能说陈浩在说胡话，但这会儿陈浩再次斩钉截铁的说要在红旗生产队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这就不是在说胡话了。 这是陈浩内心真实的想法。 “你的这个建议太大胆，太让人害怕了，我手都在发抖。”杨治平说道。 他吞了一口唾沫，“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消息，或者是从哪个领导那里得到了指示，能不能够给个准信？也好让我不那么担心。” 他是真的害怕，不只是他，包括陈自强，还有其他的几名生产队的队委干部，同样也都后背汗毛直竖。 “这个话要不是你说的，换了别人来说，我肯定马上就举报。”陈自强说道。 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不是等于单干吗？ 单干跟当前的思想不一致，会被人抓住辫子。 “我肯定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具体从哪里来的我不能说，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肯定是未来的土地经营趋势，只不过这会儿提出来，稍微的有些让人惊诧。”陈浩道。 “何止是惊诧，简直是要人命。”杨治平说道，“先前大队，公社，搞批斗，不都是针对单干？单打独斗是不允许的，真要搞承包，把田地分到各家各户，我们干部的身份保不住，还得被批斗。” 他很怕，陈浩胆子是真的大。 “河豚有毒，但是很美味，想要品尝到河豚的鲜美，就必须冒一定的风险。”陈浩道，“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如果不提前搞，等政策落实下来，再按部就班，功劳会大打折扣。” “锦上添花远不如雪中送炭好，提前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等于就是雪中送炭，功劳会更大，到时候杨队长，你凭借这个功劳肯定有资格到公社去做干部。” “无论是大队，还是生产队的干部，都算不得真正的干部，将来政策发生变化，干部身份说没就没了，但是到了公社，可以说是记录在册，是真正的干部，不仅有工资，将来养老也有保障。” “有退休金，年龄大了之后退下来，每个月在家里还有钱拿。” 他又看着陈自强，“而陈队长，你凭借着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直接做大队的干部，肯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将来说不定也能够去公社做真正的干部。” “包括其他的几名队委同志，都能够在这个事情之中获得一份功劳，让你们的政治前途更加明朗。” 陈浩循循善诱，用政治前途，用公社的干部身份，让杨治平，陈自强等人心里直抓痒痒。 “先缓一会儿，让我抽根烟，想一想。”杨治平呼吸都变得有些沉重了。 他摸出烟，自己叼上一根，又将烟盒直接放到桌上，示意其他人自己拿，自己抽。 他猛吸了几口，在权衡着利弊。 抽了半根烟后，他才终于开口，“陈浩同志，不得不说你这个人真的厉害，知道别人心里怎么想的，知道我心里在乎的是什么东西。” “不说假话，我老早就想去公社做干部，但是一直没什么机会，说是我资历不够，还需要锻炼。” “锻炼个球，就是觉得我不配，说的托词，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会不会闯出祸事，我心里真的没有谱，但你这个人我是相信的，再一个，我想要做真正的干部，想要去公社。” 他猛的拍了一下大腿，眼睛变得更加坚定，“只要你们红旗生产队愿意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说服村民，村民自愿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我这边就全力的支持。” “公社那边真要有人问起来，责任我来担，不过也只有红旗生产队可以这么搞，其他的生产队暂时不要动。” 一个红旗生产队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真要出问题了，也可以控制，可如果所有的生产队都这么搞，出了事就是大事。 杨治平豁出去了，愿意承担一部分的责任，支持红旗生产队，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富贵险中求，我也是相信陈浩同志的，他这个人虽然年轻，但是干啥事成啥事，眼光也比咱们这些老同志要老道。”陈自强也开口，赞同陈浩的提议。 然后他看向其他几名队委成员，“你们几个是怎么想的？” “我丑话说到前头，谁要是不同意，就主动让出队委的身份，这事必须要全部队委都支持，才能更好的执行下去。” “可毕竟是要冒风险的，也不能强人所难，所以真要怕，不愿意了，就让出队委的身份，不要妨碍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施行。” “买卖不成仁义在，不做队委了，往后有啥困难，需要帮助的，还是互帮互助，是好同志。” 在压力面前，陈自强变得不那么讲情面了，清除异己！ 谁不站在一起，不统一想法，就滚蛋！ “陈队长说的不错，这事有一定的风险，谁要是不想参与，不强人所难，但队委的位置得让出来。”杨治平说道。 “另外，我劝你们不要去举报，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都是一起工作过的同志，也都是一个大队的，知根知底，不要给自己招惹仇敌。” 陈自强给了警告，他也给了警告。 谁家啥情况，互相间都很了解，真要把人往死里搞，得小心对方被逼急了。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 “去举报也没事，我刚说了，联产承包这事往后肯定会推行，大多数的领导还没这方面的意识，但最上面的领导肯定有这方面的想法。”陈浩道。 “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最坏的结果不过是被批斗，被针对，但即便是最坏的结果也不会一直持续，肯定会得到平反的机会。” “一旦被平反，肯定会获得提拔。” “而最好的结果，就是得到领导的肯定和支持，成为全国第一个搞联产承包责任制的，这个屋的人。” 陈浩停顿了数秒，视线落在杨治平身上，“到时杨大队长，你的名字……” 他又看向陈自强，“陈队长的名字……” 视线继续转向其他几名队委成员，“包括各位同志的名字，有很大的可能会被最上面的领导知晓。” 第155章 分田到户 “最上面的领导？” 杨治平看着陈浩，他心里有了答案，可还是想从陈浩嘴里听到更加确定的消息。 陈自强几人也都看着陈浩。 几人喉咙都有些发紧，几十年的人生经历中就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想都不敢想。 陈浩真的是越说越玄乎。 “没错，就是最上面的领导，能做出最终决定的，肯定是最上面的领导。”陈浩点头。 “不止如此，各位的名字还会随着历史新篇章的开始，被书写下来。” 他这个话一点都不夸张，但凡对改革开放稍微了解的，都知道小岗村，知道十八个血手印的故事。 “搞，就听你的，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杨治平道。 “总归要做点轰轰烈烈的事，人死卵朝天，不死万万年，你说怎么搞就怎么搞。”陈自强声音很大。 豁出去了。 “我也参加一个。” “搞就搞，谁怕谁。” “你们都搞，我肯定也搞。” 其他几名队委成员没再犹豫，都表达了意愿，一起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 “很好，多谢各位同志的信任，要不了多久，你们肯定会感谢我。”陈浩道。 “下面我再说几件事。” “第一件，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以红旗生产队作为试点，陈队长，还有其他几位队委的同志，得去红旗生产队各家各户，跟他们说说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好处。”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具体其实是分田到户，愿意的村民获得土地的使用权，所有权还属于集体，土地不能出租，不能售卖，只能自己进行农业生产。” “但是分田到户，土地上经营啥农产品，村民自己说了算，公粮，三提五统，根据土地的面积，产量，该交的交，余下的归自己所有，而不是归集体，不用等分粮，也不用等年终决算算工分值。” 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包括好几种形式，分田到户是最能刺激村民生产积极性的。 有着前世的经验，好多地方都能避免错误，压根不用试错就能找到最优的解决办法。 “你稍微等等，我把你说的记下来，你再接着说。”陈自强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还有半截铅笔。 记下来，才好下去实施，这事他不敢马虎，得全身心应对。 其他几名队委同志也都认真听着，带着小本子的也跟着记，没有带小本子的也不着急，下去再找了摘抄就成。 “杨大队长，你这边压力可能比较大点，肯定会面对不少人的责难。”陈浩掏出自己的烟，抽出一根。 余下的烟丢在桌上，让其他人自己拿着抽。 菜早就凉了，酒也没继续喝了，红旗生产队的队委办公室内，烟气弥漫。 “有压力是能想的到的，我心里有准备。”杨治平道。 “一定要坚定信心。”陈浩点头，“从生产队，到大队，到公社，甚至是县里，会有不少人找你。” “这些人中，一部分可能会好言相劝，一部分可能会威胁恫吓，还有一部分可能会恨不得把你大卸八块。” “评工记分的方式，不足以调动生产积极性，这一点其实已经被证明了，但仍旧会有不少人秉持着集体的观念，任何不同的想法和做法会被视为异类。” “这其中就包括不少领导，这些领导到时找借口阻拦，使坏，对分田到户肯定有影响，所以陈大队长，你一定要跟相熟，以及对分田到户持友好，或者观望态度的领导，保持紧密的联系。” “不求这些领导支持分田到户，但只要他们愿意挡一挡，或者是愿意往上面送个文件，说说这事，对我们的计划就有很大的帮助。” 按照历史的轨迹，还需要一年左右的时间，也就是1978年的冬季，小岗村的十八个人才会签下名字，摁上手印。 陈浩提前了一年，风险稍微会大些，但他也不是胡来，而是等邓公上台后才提到这一茬。 目的很简单，并不是为了青史留名，也不是高尚到让红旗生产队的村民日子更好过。 而是为了扶持杨治平，陈自强等人上位，让这些人成为公社，成为大队的干部，巩固农业生产基地！ “没问题，我记下了。”杨治平点头。 他是大队长，平常对生产队发号施令，可这会儿却心甘情愿听从陈浩的安排和指挥。 “除了这些，你还要多写文章，关于评工记分，以及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再有分田到户优劣的文章。”陈浩又建议道。 “这些文章往报社送，特别是大报社，全国有名的报社。” “一旦刊登出来，肯定会引起领导的关注，对分田到户有帮助，只要最上头的领导说一句话，红旗生产队搞不好会作为分田到户的试点村。” “那个时候，公社，县里的领导，即便再有意见，也只敢放在心里，不敢拿在明面上说，更不敢阻拦。” 很多事情都是闹大了，得到最上面领导的关注，一句话就给解决了。 “听你的。”杨治平干脆的道。 他心服口服了。 陈浩的安排非常妥当，条理很清楚，分田到户的想法很大胆，但是过后的每一步安排却都有条有理。 明显是心中有数的。 陈浩等人在队委办公室足足聊了三四个小时，陈自强媳妇还以为出了啥状况，许久不见人，也没喊她收拾碗筷。 怕出事，过来敲门。 门一打开，迎面扑来的烟气熏的她眼睛发疼，眼泪止不住的流。 “你们这是抽了多少烟，眼睛都要给熏瞎掉了。”她揉着眼睛，往后退了好几步。 屋里，桌上的碗筷里还有些剩菜，酒也没喝完，可地上都是烟屁股头。 “你把碗筷收拾下。”陈自强道，“回了屋后，我有事说。” “什么事， 神神叨叨的。”他媳妇嘟囔了一句。 其他几名队委同志也都类似，回家后就把婆娘，儿子，家庭主要成员喊到屋里，关上门窗，说事。 先从家里人做工作。 陈浩也回了家。 “吃个饭怎么这么久？”童倩道，“身上烟味好重，是出了啥事？” 第156章 今天怎么是爸爸做饭 吃了好久的饭，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长，而且身上一股的烟味。 加上自己男人面色非常严肃，她担心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没什么事，都挺好的，刚刚在队委办公室，跟大队的队长杨治平，还有咱们队委的其他干部，商量了一件大事。”陈浩说道。 他看着自己女人，“这个大事成了，往后咱们的生意能做的更大，别人想要挖咱们的墙角会很难，基本上做不到。” 花山饭店，还有兴盛酒楼生意，里面的道道，陈浩在床上的时候跟童倩说过。 童倩也知道，这两个生意虽然是打着红旗生产队，打着公社的名义，但实际上都是幌子，都是自己男人的生意。 花山饭店自己男人占有60%的份额，而兴盛酒楼更是占有80%的份额。 家里的存款很多。 “什么事儿能说说吗？”童倩问道。 “有什么不能说的，你是我女人，咱们两个知根知底的，这事本来也要跟你说。”陈浩笑着道。 “现在的土地经营方式是凭工记分，搞大集体的形式，这个对村民的积极性实际上是有打击的。” “干的再多，也算在集体里面，工分方面涨不了多少，甚至跟其他人的工分是一样的。” “女同志在这方面情况更加明显，本来基本工分就低，多干，苦干，大多时候看时间，不看产出，其实不公平。” 事情是人做的，只要有人参与，就必须考虑人的复杂性。 “这倒是。”童倩点头。 “所以啊，这种土地经营方式肯定是不对的，一定会有更好的土地经营方式，我在队委办公室，刚刚跟他们聊的就是这个事情，建议咱们红旗生产队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将田地划分到每家每户的头上，每家每户自己经营，自己决定种什么，自己决定什么时候干活，什么时候休息，但是交给国家的粮食，包括国家规定的征购粮，三提五统这些方面，都要保证缴纳，出售到位，剩余的自己留着。”陈浩道。 “这是搞个人主义吧，杨大队长，还有陈队长他们没有意见？”童倩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 “富贵险中求，杨治平想要到公社去做真正的干部，这就是机会，陈自强想要到大队去做干部，这也是一个机会，其他的队委成员，见杨治平和陈自强都被说服了，自然也就随身附和，毕竟真要出事了，有高个子的顶着，他们受到的冲击很有限，所以这个事情基本上就谈成了。”陈浩说道。 他看着童倩，“这个事是我提出来的，所以咱们家肯定也要参与到分田到户的计划当中去，要签字，摁手印，你在这方面是什么看法？” “签字就签字，摁手印就摁手印，你怎么说我怎么做，这还有什么看法？”童倩毫不犹豫地说道。 “真要出啥事了，到时候咱们两个被抓进去坐牢，把两个娃交给小漫带一带，我提前跟她打声招呼。” “实在不行，我回娘家，给我爸妈磕头，让他们帮着带娃，总不可能跟你唱反调，你是我男人，我不支持你支持谁？” 连最坏的情况，童倩都在心中做了计较，她不担心自己，就担心两个娃。 两个娃安排妥当，陈浩往哪里，她往哪里。 “有你的支持就够了，咱们的财富肯定会得到更大的提升，也会更加稳固。”陈浩说道。 晚上，陈浩没有走，就在家里睡的觉。 这一晚童倩很主动，红着脸，不要陈浩引导，几个动作都是自己发力。 “你的压力比我的压力大，我又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这个方面让你减轻压力。” “你不要动，我动。” 第2天早上，陈浩早早起来。 “早饭我来做，你再休息一会儿。”他对想要起床的童倩说道。 童倩脸红红的，听了陈浩的话，在床上继续躺着。 早饭是面条，加了鸡蛋，放了些青菜。 “今天怎么是爸爸做饭，以前都是妈妈做饭。” “妈妈今天睡懒觉了。” 两个娃很奇怪。 妮妮这丫头甚至还跑到床边，摸了一下童倩的额头，“妈妈，你是不是发烧了？” 羞的童倩脸红的更厉害。 “妈妈真的发烧了，她的脸好红。”小朵也跑了过来。 “妈妈，你过来一点，我贴贴你的脸，看你的脸烫不烫。” 平常时候娃感冒了，不好判断体温，童倩都是脸贴额头判断温度。 小朵活学活用。 “你俩不要跑去吵妈妈，让妈妈再睡一会儿，过来吃面条，自己搬凳子，坐在小桌子旁吃。”陈浩将面条盛出来，端到小桌子上，喊两个女儿出来吃饭。 这两娃关心人关心的不是时候。 “算了，我也起来吧。”童倩不好意思继续躺着。 要继续躺着，还不知道两娃会不会到处乱说，传到旁人的耳朵里面去，羞死个人了。 一家四口吃着面条。 外面有人找了过来，是陈浩的堂姐陈燕。 “在吃饭呢，还是面条，里面还加了鸡蛋和青菜，这条件比我家里要好多了，家里早上就只有稀饭，就着咸菜。”陈燕礼貌了不少，主动夸起陈浩家里的早饭。 看她这个样子，陈浩就知道肯定是有求于自己，才会这么客气。 要不然以陈燕的性子，哪会说这么好听的话？ 陈浩不搭理她，继续吃着面条。 “坐。”童倩面皮薄不少，人上门来，不好意思不搭理，指着凳子，让陈燕自己坐。 陈燕坐了下来，看了看陈浩，见他还是不说话，讪笑了两声，又夸起妮妮和小朵，“这两娃真能干，自己吃面条，都不要人喂。” “我又不是傻子，都上学了，还要人喂面条？”妮妮道。 “自己的饭饭自己吃，要人喂，羞羞脸。”小朵道。 这年月，农村的娃是没条件挑食的，得先保证壮劳力的伙食，才能考虑小娃子。 没有零食，油水不足，到饭点的时候已经饿的厉害了。 别说肉，就是米饭不那么糙，能不要菜，只要点菜汤水，就把米饭吃的一干二净。 面条，加了油水，还有鸡蛋和青菜，这是美味。 两个娃吸溜面条，看的陈燕吞了几口唾沫星子，给看饿了。 第157章 你的脸真大 稀饭不顶饿，吃一大碗，就点咸菜，没点油水，陈燕胃里又瘪了。 特别是看到陈浩家里的面条，汤上飘的油水很足！ 一人碗里一个荷包蛋，奢侈的很！ “这面条看着油水是真足，村里没几家吃的起面条的，你家里日子过的是真不错，不止面条，还有荷包蛋，一人一个。”陈燕道。 农民日子很苦，好多人家里就没有早饭，一天吃两顿，上午十点多钟一顿，晚上五六点一顿，对付一天。 能吃三顿的，日子就算可以了。 不过吃三顿的家庭也有区分，有的就只是稀饭，有的是稀饭加红薯，有的是白米饭、面条之类的。 陈浩家的早饭水准放在整个公社，都是拔尖的水平。 “我们生产队早饭吃面条的，还是有些。”童倩道。 红旗生产队村民的生活水平，放在整个公社，也属于拔尖水平。 “那是，多亏了陈浩。”陈燕道。 她往厨房的地方瞧了瞧，“锅里还有面条吗？放锅里时间长了，面条容易糊了，味道就不好了。” 糊了，就是软的厉害，成团了。 “锅里有没有面条，跟你有关系吗？”陈浩道，“一大早跑过来，就为了夸我家早饭？” “你要真吃不上饭，过来乞讨，就是锅里没有面条，我也给你下一碗，你要是就是嘴馋，想吃又不明说，指望我给你添双筷子，没这个好事。” 对陈燕，他没啥好话，也不愿意给好脸色。 “你这话说的，我这么大的个人了，至于馋这一口吗？那不跟小孩子一样？”陈燕道，“我过来就是想问问你，你在公社那边有没有关系，能不能推荐我去公社小学做老师。” 大队办的学校，真就不行了。 好多大队学校的学生分流到了公社，老师多了，一些老师甚至被大队喊回家务农。 她虽然还没被喊回家务农，可心里已经开始担心着急。 一直以来，在大队小学当老师，是她的底气，有了这个身份，至少算是有工作的人，跟农民不同。 可如今这层身份要没了，她很慌张，希望陈浩能帮下忙，在公社那边替她说几句话，让她调到公社去做老师。 “你凭啥觉得我有那个本事，能在公社说上话，可以让你去公社当老师？”陈浩问道。 不等陈燕回答，他又继续道，“你又凭啥觉得，我会帮你，替你在公社那边说好话，让你去公社小学当老师？” 陈燕的脸皮是真的厚。 为了老师这个身份，居然当先前的矛盾不存在，直接找了过来，让他帮忙。 “红旗生产队在公社有名，先前你还戴大红花，由公社的领导领着你在各大队间游了一圈，你在公社的脸比较大。”陈燕道。 “这对你来说不是难事，只要你提一嘴就行了，各大队不少学生都分流去了公社小学，公社小学的学生人数多，肯定缺老师，有熟人介绍，肯定能成功。” “我要去了公社小学当老师，肯定会好好的教妮妮和小朵，到时候给她俩安排到前排，单独给她俩开小灶，平常时候你有什么事，替你看着她俩也行。” “再说，都是亲戚，你帮忙，让我去公社当老师，对你名声也好听些。” 陈燕说了许多好处。 “我发觉你的脸不是一般的大，是很大，有磨盘那么大。”陈浩比划了下，“我这人肚量没那么大，肚子里走不了船，你，包括大伯，三叔，爷爷奶奶，还有其他的一干亲戚，怎么对我，对我媳妇，对我爸妈，我心里一直记着，忘不了。” “你现在过来，连点东西都不提，要我去公社给你活动关系，你好意思？你怎么好提这一茬的？” “我没主动找你们麻烦，你们就该烧高香了，还指望凭借‘亲戚’这两个字，就绑架我，让我帮忙，哪有这好事？” 这个忙，他肯定不会帮。 “这对你来说又不是难事，我这次来的急，手上才没提东西，下次过来时我再给你补上好了。”陈燕道。 在她看来，自己能上门，夸陈浩加的面条，说陈浩的好话，已经属于主动跟陈浩和解，不计较陈浩先前的恶语，非常大方，气量很足。 自己都做到这个份了，陈浩还想要怎样？ “我不是差你那点东西，只是提醒你，无论是先前，还是如今，你做人的水准都很差。”陈浩道。 他将碗里的面条汤喝的一干二净，浑身都暖和的很。 站起身子，看着陈燕，“亲戚老实，你们就占便宜，亲戚的出路不好，你们就嘲讽，打压，等到亲戚有前途了，你们凭啥认为，你上门说几句好话，我就要原谅你们，就要当先前发生过的事不存在？” “对你们来说，那段日子可能不值一提，但我来说，那段日子却备受煎熬，一辈子都会扎在我心里。” “先前跟你提过，大队办的学校不行，真当我是说着玩玩的？” 陈浩摆了摆手，让陈燕滚蛋。 “你不愿意在公社那帮我说句话，那你跟你小姨子打声招呼，让我去县里教书也行啊，只要能帮我办成这事，我肯定会感激你，念着你的好，我爸妈那也会重新跟你走动。”陈燕道。 童漫在县里教书，这事她也清楚，还想着去县里教书，当老师。 陈浩哑然失笑，真想将手里的碗砸在陈燕脸上。 哪里来的脸，这么理所当然？ “我真稀罕你们跟我走动。”陈浩揶揄了一句，“做人做事，一点头脑都没有，你这辈子也就这么点出息，大队办小学老师就是你这辈子走的最高的位置。” “你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都上门服软了，你还咬着不放，不帮我找关系算了，不就是老师吗？不当就不当，也没什么好当的，就是带娃，工资还低。”陈燕也不装了。 自己低声下气找陈浩，陈浩一点脸面不给，是陈浩做的不对。 “高考恢复了，最近我一直在看书，等我参加高考，去上大学，分配工作了，不比当老师要强？”陈燕下巴抬起来。 她很自信，“大学生精贵的很，只要上了大学，就能分配工作，端铁饭碗，做干部。” “等我分配工作时，就要求回公社做干部，到时看你见到我，看你还神气得起来不。” 第158章 你也说几句吧 “你都还没考，就想着成为公社干部，怕是觉睡多了，一直在做梦。”陈浩道。 陈燕的心思，就跟后世一些人，准备考公，等于已经成为了公务员。 大学哪是那么好考上的？ 1977年的高考录取率，表面上看，是570万青年参加高考，录取27万余人，录取率有5%左右。 这个录取率已经很低了，放在十年后，高考的录取率能得到23%，二十年后，能有35%，往后的年月，更是节节攀高。 但实际上，5%的录取率还不是实际的情况，不少省份因为报考的人数太多了，在正式高考之前还有初考。 初考的目的是为了筛选掉一批人，合格的再参加正式的高考。 1977年实际的高考录取率只有3%左右。 这是平均数，具体到城镇和乡村，发达地区和欠发达地区，差异性会更大。 就跟首富和穷人平均，平均数不会差，但实际对穷人而言没有多大的意义。 “等我考上了，看你嘴巴还有没有这么硬。”陈燕气呼呼的走了。 “高考很好考吗？”童倩说道。 “好不好考其实没有太大意义，这一点不用看，看的是名次，得比其他人的水平高才行。”陈浩道。 “录取只看一点，就是录取率，录取率如果只有3%，100个人里就录取3个人，你就是考的再好，名次不在前三也没啥用。” “看刚刚陈燕的样子，我还以为高考很容易，差点起了也报名的想法。”童倩道。 “我们公社能有3个人考上大学，就算不错了。”陈浩道。 前世公社上大学的差不多就是这个数。 “这么少？公社知青不少，很多知青都会参加高考搏一搏，还有不少适龄的娃，肯定也会参加高考，这么多人，才录取3个？”童倩不敢相信。 “学校里的那些娃，哪个不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老师的水平也差，不少像陈燕这样的，能教出什么好学生？”陈浩道。 童倩收拾碗筷，陈浩在村里待了两天。 这两天红旗生产队暗流涌动，村民一个个神秘兮兮的，出工干活时交头接耳，回了家后，关上门说话。 有些屋里还吵了起来，争执很大。 这天傍晚，陈自强过来通知陈浩，“等会儿到队委办公室，说分田到户的事。” 他声音小了点，“这两天关于分田到户的事，都已经跟队里每家每户通知到位了，有20户左右，只占生产队一半稍微多一点的户数。” 红旗生产队有36户。 “这个正常，分田到户不是小事，好多人担心，不愿意参与进来，怕受到牵连是能理解的。”陈浩道，“有20户左右就够了，就跟大棚一样，等其他的村民见到收益，见到分田到户真的能极大的改善家庭生活水平，肯定也会参与进来。” 村民眼界低，见识浅，这是真的，但不代表傻。 看到有利益，有好处，特别是就发生在身边，肯定会跟。 “这帮狗日的，我们生产队评工分比别的生产队高，不都是你的功劳？这会儿让他们分田到户，推三阻四的，前怕狼后怕虎，一点都不干脆。”陈自强嘴里骂着。 对于那些不愿意参与到这个计划中的村民，他心里有很大意见。 “别管他们了，户数少一点，其实更好操作。”陈浩道。 小岗村才十八个手印，红旗生产队有20户，还多几户。 陈自强又去通知其他的村民，陈浩跟童倩说了声，往队委办公室去。 已经有些村民到了队委办公室。 来的都是各家各户的户主。 脸上的表情不一而足。 惶恐，忐忑，兴奋，都有。 “陈队长，你来了，分田到户这事，你家也参与？”见到陈浩，有人马上问道。 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陈浩在红旗生产队的威信很强。 “作为队委，这事肯定会参与，有什么事队委会顶在前头，你们不要怕。”陈浩道。 就是这些同意参与分田到户的村民，心里其实也很慌张，要不是红旗生产队的日子在队委的指导下，越来越好，就是20户都没有，顶多就几户愿意参与。 “哪能不怕，说句心里话，要不是相信你们，这事真不敢参与，搞不好要掉脑袋的。”一名村民忧心忡忡。 “你们干部要是不参加，我肯定不会参加，单打独斗会被批斗，搞不好还会坐牢抄家。”还有村民也跟着道。 他们愿意参加，一个是红旗生产队的队委给了他们好日子过，再一个就是队委也会参加，有高个子的顶着。 否则，这事真没胆。 “陈浩都愿意参加，这事肯定没有问题，你们忘了先前陈浩搞大棚，没有人看好，结果现在我们生产队不少田地都盖上了大棚。”有村民根据经验判断事情的收益和风险。 说话的工夫，陈自强和其他几名队委都过来了，还有几户村民也过来了。 让陈浩有点诧异的是，陈明才居然也来了。 王红梅机灵的很，分田到户这事肯定有风险，居然会同意自家男人过来。 “你是过来参加分田入户的？王红梅知道你过来没，她同意？”陈浩看着陈明才。 “她知道，就是她让我过来的，说是万一没事，家里能赚更多钱，如果有事，我去坐牢，她给我送饭，照顾家里。”陈明才道。 王红梅倒是聪明，就连自己男人也算计，成功了一起过好日子，失败了自己男人扛着。 “人都到了，走吧，进屋里说。”杨治平也来了。 队委办公室并不大，二十多个人全挤在里头，很拥挤，不过这会儿也没人在乎这事。 “分田到户的事，陈自强等同志已经都跟你们说过了，你们也都比较清楚，今天过来，就是签字，摁手印。”杨治平开门见山。 “这个事就只有红旗生产队在做，而且最高的干部就是我，公社那边还不知道情况，但是你们不要担心，分田到户肯定有好处，能提高粮食的产量。” “万一出啥事，我会顶在最前头。” 杨治平心里还是比较担心的，但屋里这么多人看着，他心中又涌现出不少豪气。 “红旗生产队的队委，全部都会签字，摁手印，有事我们会顶在前头，你们不要有那么多担心，要得好处，哪有不冒风险的？”陈自强道。 几名队委又说了几句。 杨治平看向陈浩，“你也说几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