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缘道侣传》 第1章 情缘喜聘婚刚定 两小无猜变故生 【序言】 本书故事皆为娱乐,敬请各位道友阅读时,报以娱乐之心,快乐态度。 故事内容中所提及经书,功法,咒诀,丹药,灵植……等等有悖于物理、化学、逻辑、等生活常识的修真现象,皆为本书故事为情节发展所进行的杜撰,实乃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人、物之命名,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诸位道友阅读时,对故事内容中所提及经书,功法,咒诀,丹药,灵植……等,切不可信以为真,更不可在实际生活之中信之,习之,修之。否则,轻者毫无建树,浪费时间,被周围亲朋讥讽为癫疯痴傻。重者有可能结出金丹,修为大增,给自己和自己身边亲朋带来无尽困扰烦恼,而使自己无法立足于社会,痛失养老保险,公积金等各项福利,甚至丢失自己户籍。 【友情提示】 如若不听劝诫,硬要练习本书中杜撰的功法,而由此出现筑基,结丹,乃至化神等修为精进的现象,盖与本书作者无关,请立即去附近的庙宇道观,请真人高僧,大能大德帮助自己脱困,甚至帮助自己散去修为,好回归正常生活。 切记,切记! —— 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第一章 情缘喜聘婚刚定 两小无猜变故生】 北宋真宗咸平二年,太原府。 三晋风物,人杰地灵,自有民间儿童歌谣颂唱三晋,唱得绝妙: 春秋战国雄四方,南北魏晋九朝煌。 八百宝塔三千载,九千古居六千年。 三晋古建何其多,两万八千镇河东。 寺庙道观不计数,香火袅袅青石路。 小巷红墙古意浓,石桥荒塔松柏笼。 槐杨林荫遮古道,麦浪层层落红枣。 金樽盛来琥珀液,杏花汾酒天下绝。 酒香如梦醉芳菲,烈醇香熏四品美。 太行绵延八百岭,云缭雾绕藏仙境。 吕梁如柱擎黄河,九曲万里圣河伯。 娘子关内英雄多,浩然正气仰天勃。 谁不夸俺家乡好,三晋山川多妖娆。 三晋重镇,并州太原城里,有条街,北宋年间,这条街上羊贩子,还有羊肉馆子很集中,就得了个名叫羊市街。 春末入夏,后半夜,羊市街的一个小巷子里,多数人家都已熄了灯,其间一小户人家,家里昏黄的油灯微焰摇摇晃晃。屋子里的婆姨刚生了娃,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在父亲怀里。孩子还未睁眼。油灯灯光里,这名叫张贵的父亲笑得合不拢嘴。拿一双粗糙厚实的手小心翼翼摸着娃娃的脸蛋子。 这时门帘子被掀起,进来一中年女子,一边把手上的湿水擦在裤腿子上,一边往屋里过来。张贵见了,赶忙把孩子放回自己婆姨怀里,拿了一大块生羊肉,还有一些个铜钱,交到那女子手里,说道:“刘家媳妇,可是多亏了你咧,给俺婆姨接生得这么顺,这羊肉和钱,你可得拿着。” 那女子满脸堆笑抬手推脱:“哎呦呦,这是啥了么,你给点肉就行咧,还闹钱干啥,快收了,俺不能收!” 张贵哪管这许多,硬把钱塞进刘家媳妇手里,才给人送走。 回屋里,张贵笑着对老伴说道:“咱老张家的第一个娃,就是儿,老张家的大儿,大儿,哈哈哈……” 他婆姨笑着道:“取个甚名儿呀~?” 张贵:“男孩儿,叫个‘虎’什么的最好。” 婆姨:“那叫张虎?” 张贵对着自家婆姨道:“你功劳可是大了。生这娃娃,俺就是播了个种儿,全是你受罪咧,俺想你名儿里有个铁,你不是叫王铁梅嘛,咱娃儿,就叫张铁虎哇?咋样?” 婆姨:“呀~!挺好,挺好……张铁虎,虎子,挺好……嘻嘻嘻嘻” 昏暗的光线里,夫妻二人,喜笑颜开。 张贵家是卖羊肉的,五六年的时间,攒的钱足够给虎子读书习武,便送了张铁虎读私塾去了。不过当年宋太祖破北汉都,毁了太原旧城之后,整座太原城举城迁走,才到了现在的地方。这城里的读书人总觉得不受太祖待见,读书是没了前途,心里想着读书再好也不得庙堂重用,所以灭城之战后好多年,这里的读书人也就不再那么奋发。 张铁虎自小喜爱习武,更是练就百家拳,什么太祖长拳,天罡拳……下了真功夫,练得有门有道。再者看着书院的氛围散漫无聊,这书也就没再读下去。 张贵家有一邻居,叫程有吉的,也靠贩羊为生。算不上富裕,日子是过得吃穿不愁,张家有了虎子以后三、四年,程有吉家也有了个闺女,叫程玉梅。程有吉也开明地请了先生,给自家姑娘程玉梅启蒙了一番。时间到了北宋真宗天禧三年,年方二八的程玉梅,正当青春,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仰月唇,单酒窝,杏眼柳眉瓜子脸。而虎子也十九岁了,端端正正目子脸,浓眉大眼俊后生,真正铁打的身骨莽撞汉。 情缘天定,张铁虎和程玉梅二人情投意合,两家人说媒,下聘,也说定了这天作之合。程、张两家人商量着再干两年生意,攒点钱,差不多了,就给孩子们把婚事儿办了。主要是张贵家的房子和店铺,都是租着城里郑太岁的产业,想有个家,觉着还是把房子买下来再成亲的好,但是钱还差点,所以,先定了亲事,再过个一、两年,把房买下来,把玉梅娶回家,成全孩子们的终身事了。 那这郑太岁又是谁?这可是羊市街的一号人物。 太原府羊市街旁有一个关帝庙,关帝庙前是一条街叫“寺前街”后来改名叫‘庙前街’,街上住过一个泼皮,自幼无父无母管教,自己是正邪都学。一面偷偷跟着教书先生启蒙识字,一面勾结一帮地痞打架,敲诈,勒索,捞钱。捞了钱就给官差衙门使钱。此外,当地说得上话的文人也拿过他的钱。这地头蛇混的风生水起,他自己还开了“花搂”,“玉楼”,“福源酒楼”三个风月之所,还有两个唱梆子戏的茶馆。 张贵家的店铺在羊市街,那铺子正是郑太岁的产业,每个月初九交三百文的租子,整条羊市街,也尽都是郑太岁的产业。 日出日落,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风刚到,嫩芽初生,新燕啄春泥,浅草没马蹄,在这太原城的人间烟火之下,一场凡人浑然不知的大戏,正在拉开帷幕。 ………… 成都府。 青城山王家,是当地的一个修真大家族,祖上出过元婴期老祖,很是厉害。只不过,在北宋年间,修仙修真之人很少在凡人中间露面,故鲜有人知。 元婴期修为,就是人界最高修为了,此时,便要经历那天劫之威,若经受得住这烈烈天劫,便可成就大修为,升入三十六重天。 王家现在的族长是王全明,修为堪堪达到筑基期中期,表面看年纪四十大几快五十岁,实际的年纪已然一百六十岁上下。 十多年前,家中闭关的高人“清虚先生”,通过传音符告知王全明,“玄阴洞天”即将在太原城附近临世,可带几名徒弟去洞天之中寻修仙机缘,但是祸福相依,此行有福有难。 每隔数百年,玄阴洞天便会在人界空间当中莫名出现,无人知其来源。但是如清虚先生这般高修为者,可观天地灵气变化,感应玄阴洞天临世的大体位置。玄阴洞天之中,常有重宝出现,人界当中,灵气稀薄,修真资源极其贫乏,难寻难觅天材地宝,故而每次玄阴洞天临世,皆是修真江湖里的大事,而知道此间机缘的人,也极少说与外人,以免平白多添对手。 现在距离玄阴洞天临凡出现,还有一年不到,王全明带了人,便启程赶赴太原府了。 …… 昆仑山。 无极门掌门吴崖子,道号静修道人,外貌大致六十多岁的样子,灰白长发,实际已经有三百七十二岁了,结丹期巅峰修为,距离突破瓶颈进阶元婴期只差半步。 无极门乃六百年修真基业,门派内门徒等级清晰,职责明确。无极门除了功法秘籍很厉害,还擅长真火炼丹。 但是,掌门吴崖子和门下几名高徒,最近不见了踪影。 夜里,月明星闪,薄云如河。 太原城南百里的地方,吴崖子已经带着门徒悄然而至,他单手掐灵目诀,指尖往自己眉心一点,双眼微微泛出亮光,看着太原城的方向,灵目圆睁,清楚看到太原城上空,灵气异动,紫气滚滚,心里念叨:“玄阴洞天马上要临凡降世了。” 吴崖子身后是他的五个得意门徒,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五师妹杨清璇,每人身后都背一把白色长剑,身姿挺拔,如圭如璧,意气风发。 吴崖子:“你们去稍事准备,两日后,咱们进太原城。此行也可能是我无极门的大机缘,也可能是场灾难。” 五位弟子齐声: “是” ! …… 中州。 玄意门掌门赵玄机,人称机缘道人,修为结丹期巅峰。样貌年纪三十来岁,面容棱角分明,天圆地方,浓眉细目。他身后跟着弟子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这五人高高在上,腾云驾雾,追风逐电,向太原城方向飞遁而去。 赵玄机同样是为了玄阴洞天而来,赵玄机对玄阴洞天的了解更详细。若要顺利打开洞天之门,进入洞天之内,需要布下“阴阳双鱼佩”为阵枢的“九星大阵”。九星便是天心,天任,天辅,天蓬,天芮,天柱,天禽,天英,天冲九星。大阵摆下,若天心,天任,天辅三星明光大放,灵力便可驱动“阴阳双鱼佩”强行打开洞天空间的入口。赵玄机推天演命,算得此次洞天的入口乃是与位于太原府西南处的兰若古寺的寺门重叠。洞天临凡,洞门一开,兰若古寺的寺门就不再是寺门,而是洞天的入口了。 赵玄机深谙阵法,早已严训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位护法弟子日日练习布旗摆阵,待洞天临凡,便可入洞天,寻机缘,得灵宝。 赵玄机是想想就开心……想想就得意…… 不过,这“阴阳双鱼佩”现在下落何处,赵玄机还是无从得知,他想,待洞天临凡,必然会引双鱼佩现身,无论如何,先赶到太原府没错。 赵玄机与四弟子身后拖出五道亮银光芒,划过夜空,飞向太原,急急如律令…… …… 徒太山。 春风还没吹到徒太山,这里依旧天寒地冻,冬日光寒,朔风凛冽,白雪茫茫,时阴时晴,人踪尽灭。 深山之中,三个散修围作一个小圈,对周围的寒冷丝毫没有顾虑。其中为首的叫胡乾阳,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修为炼气期圆满,身形魁梧高大,臂膀壮硕,满脸络腮胡子,一说话,声如洪钟,但是却有意压低嗓门:“潇道友,苗道友,可准备妥当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这潇道友,是一位炼气中期散修,三十出头的男子,名叫潇远道。而苗道友,则是一练气中期散修,三十出头的女子,名叫苗玉的。 潇远道和苗玉,原本是南海天机门的弟子,宗门老祖收他们的时候,见他们天资聪慧,道心坚定,很是高兴,送了他们俩一个见面礼——阴阳双鱼佩。阳鱼佩送给潇远道随身戴着,阴鱼佩送给苗玉戴着。老祖说这阳鱼佩能补充纯阳灵气,而阴鱼佩有绵绵元阴灵力,女子佩戴最是合适。潇苗二人千恩万谢,感动异常。 天机门中的这位老祖名唤李太真,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白发白须,仙气凛然,他和两位结丹期大能共同坐镇天机门,令本门兴盛一时。天机门元婴老祖,一次在给弟子们宣道讲经,末了时候,老祖也是有感而发,教诲道:“修仙之途,尤其刚入仙途,危机四伏。原因便是这人界仙灵气极其有限,整个人界的仙灵之气,仅够供养八万一千名练气修士,七万二千名筑基期修士,三万六千名结丹修士,一百零八名元婴修士。这修行的资源有限,修真江湖里,必然就是你挣我夺,杀人夺宝的行径屡见不鲜,甚至强者带着弟子对其他门派灭门夺宝,也时而有之。人界亿万生灵,人鬼妖兽,花鸟虫鱼,草木树藤,五行之灵皆可悟道修真,我天机门弟子聚在一道,上下合力,力量就大些,再者,无非也是为了弟子们互相辅助,相互庇佑,不被强者夺取修行,成了他人修真的垫脚石。有朝一日,若能渡劫飞升,进入那三十六重天的任何一界,仙灵之气都无穷无尽。若能飞升入三十六重天,入三清天,乃至大罗天,那里有万道之主。那里才是你我修仙之人真正的归宿。” 天机门元婴老祖很快真的渡劫飞升了。 天机门突然之下,只剩了两名结丹修士坐镇,实力已然不如从前。结果招来专修魔道的血煞门趁机登门拜山,动手灭了天机门,屠戮修士无数,抢走了灵丹,法器,灵宝不计其数。修真江湖皆以为这血煞门要趁势北上时,没想到,他转道去了西方天竺,人尽猜想,天竺此国异常遥远,怕是躲去那里,防着修道大成的李太真回来报复他们血煞门。 潇远道和苗玉,就是在那次宗门浩劫时,用自己的精血,血祭了风遁符,才逃了出来,但是也元气大伤,躲在这极北的徒太山中,养伤修行,成了无门无家的散修。没了宗门庇护,只能处处留意小心。 然后,便遇到了这位年纪稍长,修为略强的散修胡乾阳。 胡乾阳偶然间发现潇苗二人身上各佩戴阴阳双鱼佩中的一枚,于是他双眼一眯,想起了六十年前用过的夺宝之计,先是走进关系,再是获得信任,最后伺机夺宝。 走上修真之路,寿元自然比凡人长很多,二、三十年,三、五十年,对于修士来说其实都不算很长久,有些上界仙家入定闭关,一次就是十万年的也有,即便是炼气期修士,为采集天地灵气,或者参悟道法,一次也入定,也可十年八年的。故六十年前之事,对于胡乾阳来说,也不是十分久远。 潇远道和苗玉,从胡乾阳那里得知了玄阴洞天的事情,但是他俩自知法力不强,玄阴洞天临凡地点也不明,自然谨慎小心,在提防了胡乾阳这一暗手的同时,也干脆将计就计,跟着胡乾阳结伴修行,说不定,可以找到玄阴洞天,寻个修为突破的机缘也说不定。 都是百年的修士,大劫的幸存之人。猎人刀下找活路,哪个是省油的灯。 潇远道看了苗玉一眼,对着胡乾阳一笑:“我二人都已准备妥当,此行,多亏胡道友的玄阴洞天消息。烦请胡道友领路,福祸天定,若能侥幸,寻得灵丹灵宝,皆是拜胡道友所赐。” 说完,三道银光卷地而起,晴空留痕,犹如长虹弯弓,向太原府方向而去。 …… 太原城督军府。 督军府,是北宋太祖手下大将潘美所建,大红墙,琉璃瓦,威风凛凛金甲卫。 往南,有一个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地方叫“地藏庵”,门口人来人往,善男信女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郑太岁这天闲来无事,右手捏着一块绿玉盘着玩。在地藏庵门口溜达,正遇到了广昌府的人。广昌府是当地正儿八经的王侯贵胄,郑太岁高攀不上,但是和府里的下人走得很近,盼着寻个机会,攀上广昌府的门路。 寒暄几句过后,郑太岁就说道:“哥哥们要是没要紧的事儿,路口就是我的福源酒楼,一起去喝酒,耍耍钱吧~~?” 广昌府的几个人很是高兴:“行啊~~!走!走!走!” 于是一行人勾肩搭背,进了福源楼。 结果,没想到,今天郑太岁实在太不顺,从第一把开始一路输到最后,就没赢过,气得七窍生烟,广昌府的人又得罪不起。 心里想着:“这几个爷,肯定是做了局,有他妈的什么意思?爷请你们玩,还他娘的跟爷我做局……” 知道人家使了手段也没办法,搭进去十几两银子。 这会儿,郑太岁一抬头正看见张贵从门口经过,本来想拿着张贵出出气,又一想张贵的儿子可是练家子,不想惹那晦气,无故恶狠狠瞪了张贵一眼,就打算放他过去,再找另一个软柿子好好捏弄一番。 谁承想啊~~ 命啊,运啊!就此走上了不回头的路。 郑太岁的几个手下却替他冲了出去,对张贵指着鼻子喊:“张老头~,把下个月租子现在就交了……” 张贵一听就不干了,喊着:“凭啥啊……” “让你交,你就交,哪儿来瞎球的废话。” 张贵:“刚给你们郑太岁交了三百文钱,才没几天,你去问问郑太岁,今天咋又要,么有……” 郑太岁一听,火气腾一下就起来了,早忘记了刚才心里的那番计较,把手里的杯子一摔,喊道:“弄他……就弄他……身上的钱,全给爷留下……” 说完,一群手下家丁就动起手来,把张贵打了个鼻青脸肿,本来张贵下午去补货的一百多文钱,全给抢了。 第2章 福源酒肆出阴计 壮汉镖头暗聚齐 郑太岁酒楼赌钱,输了钱,一肚子恼怒正看到张贵路过,便拿张贵出气,将张贵打了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回了家。 这样子可把虎子他娘王铁梅给吓坏了,慌张问:“呀呀~你这是咋了呀?那脸比粪坑还花……青一块,紫一块地,是把酱油抹到脸上啦?” 张贵捂着脸,顾不得衣服上被撕破的四五个大窟窿,哎呦哎呦地哼哼,气恼道:“酱油抹到脸上,俺不知道擦擦?还粪坑,你过来闻闻,啥味儿!~” 张铁虎刚练完拳脚,正光着膀子在院里洗脸。一看自家老爹这副模样地回来了,也着急忙慌地问是咋回事儿。 张贵就把郑太岁无端找他要钱,还把人打了,这一番因果说了一遍。 张铁虎正当少年,血气方刚,怒火一点就着。听这一番话,哪里还忍得住,怒不可遏,两个小孩脑袋一样大的拳头被攥得紧紧地,好像握着两个铁锤,额头上青筋暴涨。从旁边架子上,把刚脱下的黑色坎肩抓在手里,怒道:“走!爹!咱去把钱要回来。” 张贵一看儿子膀大腰圆,一身武艺,也来了胆量,拿起割羊肉的大刀,附和道:“走!” 虎子他妈早吓懵了,张着嘴在屋门口站着,想抬手拦着,又不敢,就那样半举着手,呆呆看着父子俩出了门,消失在巷子口。 张贵二人到了福源酒楼的时候,郑太岁一群人已经散了,刚走没多久。于是虎子就沿着广昌府前街追,没想到竟然追上了。虎子大喝一声叫住了郑太岁。“你把我家的钱还回来!” 郑太岁一看,张铁虎追上来了,心里一翻个儿,早先忌惮张铁虎的那个念头这时才又想起来。这时认怂,面子实在下不来,仗着自己身边有四个跟班的,壮起胆子,高声喝道:“还钱?下个月不用你们交租就行了,还个屁……” 张铁虎没接话,直接问:“还有,刚才,谁动手打俺爹,过来!” 郑太岁没有和张铁虎直接交过手,只知道他会功夫,觉着自己这手下四个人,再加自己有五个人,打起来不会吃亏,就狠起来了:“呀~~!你还挺横!”,朝手下跟班喊道:“动手,连这小子一块闹了!”说完,郑太岁双手各把一个手下人使劲往前推,四个人猛冲向张铁虎。 张铁虎抡圆了拳头,十几招,便把那四个后生打得直挺挺栽倒在地,一动不动,只是看样子还有呼吸,要不然还以为被一拳头打死了。 郑太岁一看不妙,掉头就跑。张铁虎哪能让他跑掉,一个飞身把郑太岁踹倒,然后骑在身上,两个铁锤一样的拳头把郑太岁打到人事不省。这才抹了抹额头的汗,从郑太岁身上搜走张贵的钱,带着他爹离开了。 郑太岁吃了大亏,在家养了一个月才下床,之后又过了二十多天,才好利索。 好了之后,郑太岁一直没有出门,觉着丢人,丢大人了……一口闷酒,一口闷酒地灌自己,心里寻思:“这跟头跌大了,不把张铁虎按趴下,绝不罢手,要不然,爷以后怎么在太原城里混?打不过,那就使手段,反正不达目的不罢手。”本来是他郑太岁欺负人,结果踢到了铁板上,不仅折了自己的面子,还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又恼怒又羞愧,对张铁虎恨得牙根痒痒。 郑太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那个秀才刘春鸿。 刘春鸿二十岁出头,经史子集读了很多,过日子主要靠给幼童启蒙,给街坊邻居教书,给人写状纸。另一方面把自己家的大院子租出去,只把院子里一个很小的厢房留着自己住,靠着这些钱养活自己。 自从郑太岁在城里混出了名头,秀才刘春鸿就跟着郑太岁出谋划策,出了不少害人的主意,也从郑太岁这里拿了不少银钱。现在秀才刘春鸿也能过上吃香喝辣的快活日子了。 只是就秀才这一个人,郑太岁还是觉得单薄,自从被张铁虎结结实实狠揍了一顿,郑太岁心里既恨又怕。干脆,他决定把钱捕头也叫上。 衙门里的捕头姓钱,叫钱到守,钱捕头每个月从郑太岁手里拿钱,和郑太岁的私交很好,郑太岁这里遇上什么事儿,就跟钱捕头说一声,钱捕头左手拿钱,右手平事儿,这才让郑太岁越混越好。 隔天,郑太岁在自己的福源楼里摆了酒席,把钱捕头,刘秀才叫到一起,商量怎么收拾张铁虎,让自己好好出口恶气。 酒过三巡,三个人吃得沟满壕平,满嘴流油,钱捕头和郑太岁侃侃而谈。郑太岁这边更是吃得没个样子,好端端的绸缎长衣,头回穿,就让郑太岁吃得前胸处全是肉油酒渍,看着让人可惜。那秀才却一直没说话,自顾躲在自己圆领青灰色的秀才袍里,只是让酒楼里的下人拿过来笔墨,在那里静静地写啊写。郑太岁心里不满意,斜眼看了刘秀才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问:“秀才哥,你就没个屁放一放?让你给咱出个主意,你倒是练字呢?” 秀才笑笑,说道:“谋定而后动。你们商量的那些法子,都得吃官司,还得连累捕头大哥给你擦屁股,要我说,我有一个打断张铁虎手脚都不用吃官司的好法子,而且,你打了张铁虎,张铁虎还得坐牢。”说完,秀才阴冷冷的笑了笑。 “哈啊??啥法子,快说说。” 郑太岁和捕头一起看向秀才。 …… 刘秀才看着郑太岁说道:“谋定而后动。听好了:郑太岁你去找你的发小,晋阳镖局的庞黑五,庞镖头,他带五个人,能打得过张铁虎。你郑太岁带一、两个庞镖头的手下,去把程玉梅绑架了,带到城外没人的地方,地点我想好了,就在城西南的赤桥村。庞镖头的人都在那等着。然后,郑太岁你派手下一个人去张铁虎家,让张铁虎一个人来救人,程玉梅是张铁虎的相好,肯定张铁虎得来。他救人就要报官……” 刘秀才这时,把头转向了钱捕头:“捕头大哥就在衙门别离开,等着张铁虎来报官,钱捕头就假装很认真的应下来,骗张铁虎先去赤桥村找人,等张铁虎到了,庞镖头的人一拥而上,先把张铁虎手脚打断,然后就可以把张铁虎扔进牢里,回过头来,告张铁虎贩卖人口。” 刘秀才又转向郑太岁:“谋定而后动。你郑太岁彼时可就不是打架闹事,是行侠仗义,和钱捕头一起抓住人贩子张铁虎。至于程玉梅,把她远远卖到大同的窑子去,就说是张铁虎卖的,卖程玉梅的钱,郑太岁你收着,钱就捞回来了。张铁虎贩卖人口,钱捕头是正当合理地拿人下大牢,对不对?这状纸,秀才我呀,都已经写好了,各位过过目!”一面把状纸给钱捕头二人递过去,刘秀才还把嘴角挂着的肉皮残渣擦了擦。 一口气说完,郑太岁和钱捕头自顾低头看状纸,刘秀才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咂吧了两下嘴。继续道:“到时候,骗程玉梅她爹,程有吉,去递状纸告张铁虎最合适。反正她爹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郑太岁:“哎呀~~要不是说还得读书人,你看这法子,真是他娘的又阴险又恶毒,老子真是他娘的喜欢的不行行,不行行的!哈哈哈……哦不……不能哈哈哈,要桀桀桀桀桀……!” 三人在商议成了之后,一起淫邪狂笑起来。 “桀桀桀桀桀……” …… 太行山脉上空,三道银光划破晴空,体内灵力急催,加速前行,转瞬便来到了太原城西南六十里地的天龙山,三道身影悬停在天龙山最高处。这三道身影,正是胡乾阳,萧远道和苗玉。三人修为低微,一般是日伏夜行,小心谨慎。现下趁着夜色,借着月光,吹着晚风,入了太原城附近的天龙山地界。 胡乾阳高高停于低空,面朝太原城,双手掐诀,往自己眉心处一点,运转灵目,仔细观察太原的灵气布局,灵气异动,由东北向西南逐步变浓,在城西南四五十里的一个村子那里,达到最浓郁的程度。他心里暗道:“快了,马上就来了” 长途跋涉,三人的灵力消耗不小,都在天龙山石窟处打坐恢复。 天龙山这处石窟始建于北魏,在北齐,隋唐时期,都有进一步开凿新的洞窟。大致有二十五窟,惟妙惟肖,古朴沧桑。 三人在此处都可感受到缥缈的丝丝灵气,正是打坐入定,修养灵力的好处所。盘腿而坐,很快两天就过去了。胡乾阳突然神识传音,叫大家立刻运转灵力收住自己的气息,有大人物经过。 原来,那天上御风而飞的正是玄意门赵玄机,他也发现了天龙山里打坐的三个散修,只是懒得理会,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炼气期的散修,来这里找死……” 三人看高人飞驰而过,并未停留,才在精神上松了一口气,就怕高人突然杀来,对他们三人不利。 赵玄机从三个散修头顶飞过,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由自主说道:“咦?难道,那东西在他们身上?” …… 太原城共有八个城门,南边的大南门是最热闹的,大南门附近有个晋阳镖局,江湖上蛮有名气,镖局的总镖头庞黑五,是郑太岁的发小,庞镖头常年走镖,身手了得,而且手底下十狼五虎的,也是个个彪悍。 郑太岁和刘秀才,钱捕头他们商量好之后,第二天晌午,郑太岁径直去了晋阳镖局,庞黑五七尺身高,虎背熊腰,大方脸上连鬓络腮胡子,稀疏淡黄的眉毛,一双细长的眼睛。看到郑太岁来了,高兴得很,说道:“这是什么风啊,你看我刚从平遥回来,贤弟你就来了,来得真巧!咱带回来五斤平遥牛肉,你闻闻,香不香?走,赶紧去你的花楼喝酒去,把那几个最漂亮的,叫什么小红小翠的都叫上陪酒,嘿呀……想想心里就痒痒……咩哈哈哈……耶哈哈哈……” 酒楼里,庞黑五左拥右抱,左红右翠,合不拢嘴!待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郑太岁把不相干的人都撵了出去。 庞黑五疑惑道:“兄弟,这是咋啦?是不是有话跟哥说?”庞黑五一边搓着自己的胸毛,一边问道。 郑太岁:“是啊!哥~~~ 兄弟有难处了……兄弟……兄弟我让人给欺负了!唉——” 庞黑五:“啊?太原城有人敢欺负你??俺咋不信?你倒是好好说说。” 郑太岁就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是张铁虎揍他那段,说地那个凄惨啊。 庞黑五睁着大眼睛,慢悠悠说道:“确实丢人啊,俺要是没听错,应该是你欺负人家在前,然后又打不过人家在后,对吧……确实丢人,还尴尬。现在,是想找俺给你报仇的,是也不是?” 郑太岁一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尴尬地说:“那他张铁虎也不能他娘的把我打成这样啊。” 庞黑五脸一黑:“你他娘的把人家爹给打了,还好张贵人没事儿,否则杀父之仇,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家揍你?换了老子,老子一样揍你……” 郑太岁不乐意了,杯子狠狠在桌子上一放,说道:“那,哥哥,这忙,你帮是不帮。” 庞黑五:“嗨唉……谁叫你我是兄弟呢,说吧,要怎么个办法?” 郑太岁就把刘秀才说到那个计策中,和庞黑五有关的部分,给他详细讲了一遍。 庞黑五沉着脸,想了半天,说道:“这法子可行,但是我要找五个兄弟,这得要一笔钱。”说完看着郑太岁。 郑太岁一拍桌子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哥哥能答应,那就是帮了小弟我了。” 庞黑五和郑太岁这就算是一拍即合。 饭后也不耽搁,庞黑五回了镖局,暗地里,安排了五个走得最近的人手。五个人被庞黑五分成了两波,一个七尺壮汉,和一个身材矮小,但是出奇敏捷的练家子,随郑太岁去绑人。还有三个人随庞黑五去赤桥村口等着动手。 …… 一切安排妥当。 这天夜里,郑太岁就带了人,来到程玉梅家门口。郑太岁悄悄对自己家里的一个伙计吩咐道:“一会儿我们绑好了人,你就去张铁虎家,这封信夹在他家门缝。咱绑了他相好的,这信里就是告诉他张铁虎来赤桥村寻人。你先用个大石头砸张铁虎他家窗子,要是没动静,你就再砸一次,要是有动静,你就赶紧跑,你打不过他。知道了没?” 那名手下点点头,回答:“明白!” 郑太岁和镖局那壮汉走程玉梅家的正门,另外一个身手矫健的,翻墙进去埋伏。 接着,郑太岁敲响了大门。只听里面程玉梅的爹懒懒问道:“谁了么?” 郑太岁高声回道:“张铁虎,俺是张铁虎……” 屋里声音传来程有吉的声音:“玉梅呀!是你虎子哥来咧,去给开门……”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嗯——知道了!”然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月色里一个妙龄女子正系着扣子,往门口去开门。门一开,程玉梅看到门口是两个男人,一个是郑太岁,另一个不认识,长得跟半截铁塔似的,当时就吓懵了。 “动手——!绑了她……”,郑太岁命令道。 程玉梅欲转身喊人,身后却立刻出现一个陌生黑影,抱住程玉梅的双臂,壮汉捏着她的下巴,把嘴拉开,塞进去布条,然后用麻布袋罩在程玉梅头上,扛着就走了。前后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 一路上,等程玉梅反应过来了以后,就呜哩哇啦地叫,但是嘴巴被堵着,声音音量有限,就这样被绑走了。 …… 赤桥村,兰若古寺。夜色深沉,薄云遮月。 郑太岁他们的会合地点,在距离太原西南四十里地的赤桥村的兰若古寺门口。赤桥村早在春秋时期就在这里了,据说是因为义士豫让刺杀赵襄子,藏身在一座石桥下而得名,豫让当时潜伏在村里的一座石桥下,企图刺杀赵襄子,但是行刺失败,豫让刎颈自裁,血溅石桥,桥下的智伯渠被血染红变色,此村因而得名“赤桥村”。村口有座古寺,就是这座兰若古寺,这寺是在北齐年间造的,一直有人在里面勉强维持着香火,但是因为人少,总有人说这兰若古寺是鬼寺,阴气得很。还传出了老妖带着小妖,化出妖媚女子,诱惑路过男子,吸食阳气的传闻。 庞黑五和三名手下在火把的昏黄光照下,听到了杂乱的马蹄声。抬眼一看,是郑太岁一行人到了。壮汉下马,直接把程玉梅扔在了旁边树下的杂草上,这一摔是把程玉梅疼得“哼昂——”一声喊了出来。程玉梅娇弱的一声喊,倒是把庞黑五喊得虎躯一震,一股酥麻麻的感觉游遍全身。 那壮汉把程玉梅放在地上,拿了她头上的麻袋套子,火把的光线里,程玉梅认出来了郑太岁。她立刻明白被人绑来的原因了,但是吓得低着头,一个字不敢说。摇曳的火光,映着程玉梅的十六岁瘦弱的身形,恍惚不定,身下黑影绰绰。 庞黑五问郑太岁:“张铁虎那里去人了吗?” 郑太岁回答:“去了,这阵子,估计张铁虎已经按照咱的计划,去了钱捕头那里了。” 一时无语,几个人安静了下来。 周围,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树影婆娑,月光昏暗,阴风习习,偶尔有乌鸦惊飞,几声难听的怪叫,滑过漆黑夜空。夜风声越来越低,越来越细,隐隐听着像女人声音,既不是哭,也不是笑。 庞黑五问郑太岁:“我说兄弟,这怎么有点瘆得慌??你听到啥了没有?” 郑太岁一心在盘算着害人,哪里顾得上什么声音,说道:“什么瘆人?不知道……你一个总镖头,这么胆儿小?” …… 另一边,张铁虎在家里正要睡觉,忽听窗户上咣当一声。全家赶紧跑出来看看是咋了。一开门,门缝里掉出一封信,打开一看,竟然说的是程玉梅被绑了,让张铁虎去赤桥村找人,让他一个人来,落款赫然就是郑太岁。张铁虎一下就明白咋回事了,气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玉梅一个小姑娘,哪有自保的能力,他真是害怕玉梅有啥不测,被人欺负了。跟他爹张贵说:“爹,你和娘在家里别出去,可能那郑太岁又来报复了。俺去玉梅家看看。”说完就迈开大步飞奔去程玉梅家。 程玉梅他爹莫名其妙丢了大闺女,顾不上天黑,也跑来了张贵家,问问到底咋了,可是等玉梅她爹程有吉和她娘田玉兰一起到了张贵家,张铁虎却不在,说是去了程家。 一团乱麻。 等张铁虎到了程玉梅家里,家里已然没人了。张铁虎心里盘算着,为今之计,只能是先报衙门,最好是衙门的人一起去赤桥村,这样救人更有把握。想到这里,张铁虎一刻不停,撒腿就跑去了衙门。 第3章 荒村幻阵生迷雾 戾鬼巡游灭恶徒 程玉梅被绑架,张铁虎急急去府衙报官,却不曾想中了郑太岁的圈套。 三晋地界,即便是春末时节,夜里依然寒凉。张铁虎出门着急,只穿了单裤短衣,虽感觉透凉难耐,却也顾不得许多。喘着粗气跑到了督军府三司府衙衙门口,张铁虎一到地方,钱捕头竟然就在衙门口,貌似在等人。张铁虎哪能想到,钱捕头等的人就是他。张铁虎心里有点疑惑,却没发现是哪里不对。于是走上前去,抱拳行礼。“官爷……小民张铁虎,报官郑太岁勾结贼人绑票我订婚之妻程玉梅。” 钱捕头故作紧张:“哦?你赶紧说说。” 张铁虎把所发生的一切,和钱捕头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同时还把那封郑太岁的信给了钱捕头。钱捕头拿起信,借着火把的火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然后假意紧张地说道:“我这就去叫其他捕快一起去救。我这儿差不多得一炷香的时间,你也别等我,骑着我的马,先去把郑太岁这厮拦着,纠缠着他们,别让他们跑远了,我随后就和其他捕快一道去救人。” 张铁虎一听,感恩得不得了,湿着眼眶,抱拳单膝跪地,说道:“小民知道这位官爷就是太原城的钱捕头,钱捕头大恩,小民没齿难忘。” 说完,翻身攀镫上鞍,扬鞭打马,直奔赤桥村而去。 钱捕头站在衙门门口,一直看着张铁虎骑着马远去,最后,没了踪影,也听不到马蹄声。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把手里那封郑太岁的信折了折,搁火把上烧了。灰烬随风飘散,什么都没有剩下。钱捕头便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地踱着方步回家睡觉去了。 …… 赤桥村口,郑太岁正等着张铁虎来落进圈套,等着等着,他自己也开始觉得周围有些异样,但是哪里不同,也说不上来,总是觉得自己的双眼看到的距离不如原先那么远了,看到的范围,也不如原来宽了,氛围越来越压抑。于是开口对庞黑五说:“我他娘的怎么也感觉哪儿不对啊?这……” 郑太岁的感觉却是对的,异变突然就发生了。 一堵风墙,带着空间的扭曲波纹,迎面吹到。 风过天变。 四周完全变成了灰绿色暗雾的世界。郑太岁一惊,开始叫庞黑五等人的名字,可是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了他郑太岁一人。 他一脸惊恐,一心茫然,满腹疑惑。 “咋了这是?这是怎么了?这天怎么变成这样?和戏文里唱得十八层地狱一样,我是死了?没呀?我感觉我活着呢……”淡绿雾里,只能看到七八尺之外。 没有人回应郑太岁的叫声,但是不久,传来了脚步声……不是,不是脚步声,是拐杖支撑地面的声音。“咚咚咚……”,好似有好多拐杖。 郑太岁慢步进入绿雾当中,几个影子隐隐约约在面前不远处。郑太岁继续向前,前面逐渐出现九个高高的身影,确切的说,是九个鬼! 瘦癯干枯,骨架嶙峋。五个身影逐渐清晰,为首的是一个一丈开外的体形,身穿白色唱戏的青衣,长发垂腰,面容模糊纠缠,时有时无,看不清楚,喉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唱若哭。它身旁是八个纸糊的男女,同样高一丈有余,脂粉油彩抹画的眼耳口鼻,身体里发出吱吱咔咔的声音。那八个纸糊男女,慢慢弯腰爬在了地上,开始向郑太岁爬行。一步五尺,两步一丈,瞬间就到了郑太岁身前。 把郑太岁吓的,鼻涕,眼泪,尿水全都失禁流了出来。他抱着头的双手,忽然感觉到有冷冰冰的东西缠在了双手双脚上,郑太岁睁眼一看,竟然是那几个纸人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脚和脖子。纸人们一用力,郑太岁被腾空抬起,他身上的尿水还在滴滴答答往地上掉。纸人们此时便开始一寸一寸往开撕扯郑太岁的身体,疼痛逐渐加剧,慢慢到了极限,郑太岁疼得全身拼命挣扎,可是那些纸人的手臂就如同铜锁铁柱一样,无法撼动分毫。最后,郑太岁竟然被“五马分尸”,一堆碎肉落在地上,一大片冒着热气的腥臭血液四处横流。 郑太岁惨嚎之声,在绿雾中回荡,可是绿雾之外,却寂静无声,只有清风虫鸣。 庞黑五一行六人也是同样境遇,突然就落了单,鬼打墙兜圈子,最后也被群鬼分尸而亡,那兰若古寺门口,是人头五颗,残肢遍地,腥血四溢。 晋阳镖局六人和那郑太岁,真是害人不成枉死荒郊野外。 程玉梅双手被缚,口中堵着破布团,坐在冰凉草地上,闭着眼不敢说话。不知多久,耳边没了声音,连那几个贼人的呼吸也听不到了。天凉风寒,月黑雾浓,程玉梅开始瑟瑟发抖。心中对郑太岁的恐惧渐渐变得疑惑起来,心想怎地突然没了声响?便壮起胆子慢慢睁眼。结果一看四周,墨黑夜色里,一个人都没有。 既然没了人看管,程玉梅使劲挣扎,还好其双腿没有被绑缚,程玉梅便起身,在树上东蹭西拉,总算把绳子解了下来,扔掉口里的破不团,疯了一样地拼命逃跑,七转八拐到了一片树林处。四周竟然死寂一片。风吹树叶的声音没了,虫鸣声,水流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抬头,忽然她发现,那当空明月竟然比平时大了数倍。当程玉梅低头再看树林和林间小路时,月光银辉之下,参天树木的叶子竟然全都成了血红色。程玉梅登时吓懵了。 她全身毛孔收缩,一身一身鸡皮疙瘩,头皮阵阵酥麻,头发都要竖立起来。 淡淡灰雾平地而起,灰雾中夹杂着一股腥臭味道。很快周围所有的景物都被雾气笼罩,放眼只能看到两三丈的距离处。 程玉梅此时已经吓得失了方寸,掉头就朝来时的路往回返。此时的程玉梅早就忘了她是被郑太岁绑架,然后逃命到这里的,周围一个活物都没有。程玉梅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大汗淋漓,走得鞋丢了两只,却还是在树林里。路,还是她进树林的路,可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程玉梅惊恐得双手抱头,拼命揉搓头皮,依稀记得,老人们说,遇到“鬼打墙”就搓头皮,搓着搓着就找到路了。 程玉梅就一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一边揉搓头皮:“么事儿,么事儿,就是个雾,哪来的鬼打墙,么事儿,么事儿,揉揉头,不用愁,大鬼小鬼摔跟头,揉揉头,路有头,身边就是村里头……” 揉了一阵子,玉梅觉得心神稍微镇定了下来,才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结果,看到雾里边有个黑影子在动,那黑黑的东西好像也看见了程玉梅,从雾里很慢地朝程玉梅这边过来,等到了七八尺距离的地方,程玉梅看出来,那东西是爬在地上的,对,是爬着的,那后边是两条人腿,能分辨出来。 程玉梅也慢慢往过走,边走边问:“你是谁了?郑太岁?铁虎哥?你咋爬在地上?” 可是,等走近了,能分辨出来的时候,玉梅看到,哪里是个人,那根本就是个鬼,全身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好像是白色衣服,但是又虚影重重,看着直眼晕,长长的乱发散落下来,垂到地上,一双血红的眼睛,没有瞳仁,就是红红的,像两个黑洞,盯着玉梅,从鬼躯里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然后一根一尺长的舌头从一头乱发丛中伸了出来,舌头上哩哩啦啦的淌着血。 “呀~~~~~~~~~~~!” 玉梅几乎被吓疯了,夺路狂奔,哪管什么方向,边跑边哭,边哭边跑:“铁虎哥,你在哪儿了?铁虎哥,我~害怕——,铁虎哥,呀啊~~~~~~~啊~~~~!” 忽然,脚下一软,程玉梅被陷在泥里。 程玉梅低头一看脚下,竟然是碎肉血池,再抬头看向四周,树林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一片片的尸山血海,绵延万里的腐尸枯骨,血色圆月高悬,三两棵枯掉的死树,扭曲地挺立在那里。一个人形的东西,在腐肉上趴着,肚皮朝天,背部朝地,四肢反关节撑着身体,在地上爬,那颗头转了一圈,向玉梅这里看过来,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黑的血洞,朝玉梅这里“看”过来。 玉梅这时已经惊吓过度,三魂七魄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身子直挺挺倒下,“噗嗤——”一声,栽在血肉堆里,不省人事。不知从哪里飘过一缕黑烟从程玉梅的眉心钻入。 ……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正是张铁虎骑马到了赤桥村。张铁虎停下马,绑好缰绳,步行来到赤桥村靠近兰若古寺门口的约定地点。 但是空无一人,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张铁虎又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穿过一小片树林,映入眼帘的场景,立刻让这个体壮如牛,胆大如虎的后生惊呆了,呆若木鸡,张着大嘴说不出话。 七颗人头胡乱扔在地上,满地残肢,血腥扑鼻,阴风阵阵,鸦雀无声。 呆在那里多长时间,张铁虎自己也不知道,等他回过神,就感觉自己双手冰凉,头皮发麻,一阵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涌了上来,一张口,“哇——”一声,晚上吃的东西全被张铁虎吐在了地上。不过,这一来,他脑子里就不再是一片空白,才开始回想,他刚才在衙门口,找了捕头,借了快马,赶到这里,来这里是为了救玉梅妹子。这一溜想下来,他才稳定了情绪。 “先看看是不是玉梅。\" 想到这里,张铁虎壮起胆子,在漆黑的夜里,一片死寂,口鼻满是血腥味的环境里,他一步一顿,向那几颗人头走去,张铁虎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咚咚跳得厉害。借着灰白月光,张铁虎拿着木头树枝,慢慢翻看着七颗人头,这几个人死状异常惨烈,七窍流血,表情夸张恐怖,死前定是遭到了酷刑般的折磨,张铁虎心里凉了半截,心想:“这么惨,玉梅还能活着吗?” 继续翻找着,张铁虎只认出了郑太岁,其他的一个都不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一半。自言自语说道:“这里没有玉梅的,她有可能还活着,神仙保佑啊,千万别有事啊……” 确认四周没有玉梅的尸体,张铁虎的心稍稍安定,开始到处找人。 玉梅到底在哪里? …… 铁虎哥的玉梅妹子,此时正在腐尸枯骨堆里,她慢慢苏醒,她以为刚才是个噩梦,可是睁眼往四周一看,这里赫然就是那传说中,十八层地狱里的血海地狱。 就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曼妙女性身影从天而降,飘落在她对面。 血红的月色背景,那女子慢慢飘落。肌若凝脂,眉若远黛,丹凤眼,翘鼻梁。 在这血海地狱里,这样的女子,那只能是来救程玉梅的仙女了吧! 此女正是那散修苗玉。 程玉梅头发散乱,遮住面庞,青丝间只露出一双眼睛,目眦欲裂,恐惧骇然地看着苗玉,这让苗玉立刻想起了天机门被灭门时的自己,心里一时起了同情怜悯之意,一咬牙,算了,救下这凡人姑娘吧…… 今夜苗玉大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逃得脱,唉~~~ 命数天定!而苗玉所说的“命数天定”其实,还另有深意。 想到这里,苗玉左手掐出三清指,体中灵力运转,口中默念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一丝银光从苗玉手指间滑出,滑入程玉梅心口,程玉梅立刻一声轻哼,一缕游丝黑气竟从程玉梅的天灵盖被驱赶而出,快速飘散。 然后,苗玉双手手指疾如闪电,纠缠交叉摆出金指诀,灵月君诀,八卦诀,三诀连出,只在一息之间完成。口中一声:“疾!”,阴鱼佩应声悬空而起,苗玉看着阴鱼佩,暗自说道:“臭老道,逼我太甚,我就是把这玉佩给了凡人,也绝不给你!” 苗玉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成剑形,引导阴鱼佩,指向程玉梅的丹田处,阴鱼佩灵光一放,没入程玉梅丹田,光亮一隠,没了踪影。程玉梅这时也双眼一闭,昏睡过去,人事不省。 “阴鱼佩已交给这姑娘了,以后,唉——谁知道以后呢。赶紧先隐起身形,找找萧远道。”想到这里,苗玉立刻起身,贴地追风而飞,一道银光飞出,不消一刻,苗玉的遁光就靠近了张铁虎。她心道:“没想到,这里也有凡人,正好,让他救下那姑娘吧。”于是苗玉放慢身形,悬停半空,在张铁虎头顶上方,神识传音,声音直入张铁虎脑中:“有个女孩受重伤,在正北百丈之处,快去救她。” 张铁虎激灵一个寒颤,被吓了一跳,只闻声音,不见人影。 张铁虎心里想:“今晚这怪事也太多了吧?怎么有女人的声音?会不会是她害死了那些人?”张铁虎赶紧四周上下使劲张望,目光搜索半天,只看到黑漆漆的树林,暗淡的月光,点点星光,什么都没有。接着,又胡乱猜着:“……不可能吧,如果是她害的人,我咋还能活着?干嘛还让我救人?应该是晋祠的水母娘娘显圣吧……” 本地人都知道,在赤桥村往西南十里地,就是当地有名的晋祠,那里供着的就是救苦救难的“水母娘娘”。张铁虎就是想着定是这位神只——水母娘娘,显灵来救了他家玉梅妹子。 张铁虎立刻往北走跑去,很快真的看到了不省人事的程玉梅。这时他总算放下一颗心,跑过去摇晃程玉梅的肩膀,一边还低声呼唤:“玉梅,玉梅,醒醒,醒醒……”呼喊了几声也没反应,张铁虎又担心起来。他不知道程玉梅到底怎么回事,没看到血迹,没有外伤,呼吸也正常,手脚都好好的,就是叫不醒,看着像是睡着了。张铁虎抬头看看周围,实在是没办法了,心想:“要不先把玉梅先带回去吧,再去找能看病的老先生给诊诊脉,现在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张铁虎背着程玉梅来到了钱捕头的快马旁。翻身上马,又拿自己的腰带把程玉梅捆了两圈,在自己的背上固定好,路上不会掉下来。然后策马扬鞭,飞奔回城。 …… 张铁虎刚走没多少时间,两个身影从天上跌落而下,重重砸过树上的层层树枝,手臂粗的树干,和那两个人影一同都摔在地上,然后是一大片落叶,纷纷飘下。 第4章 机缘巧遇得双佩 幻阵幽魂索命催 张铁虎快马加鞭,朝东北方向太原城去了。 刚走没多少时间,两个身影从天上跌落而下,重重砸过树上的层层树枝,手臂粗的树干,和那两个人影一同都摔在地上,然后是一大片落叶,纷纷飘下。 刚刚落下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喘过气来,铺天盖地的冤魂恶鬼便杀到了。此二人遇到的群鬼数量,可比郑太岁他们遇到的多了十倍不止。天上是血云低垂,数十冤魂一身黑色浓雾犹如风卷扬尘,从两人身上一飘而过,带走二人身上的元气。又有数十冤魂一身白色带血长袍,双手如鹰虎尖爪,扑到二人身上,划出道道血痕,撕下一片片血肉,二人身上的灵气血肉,四散飞溅。 二人眼前是百鬼夜行,无间地狱的恐怖景象。 如果只是一两只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此二人即便修为低弱,也根本不放在眼里,抬手间就能处理掉。可是现在,杀也杀不完的冤魂恶鬼,一剑刺穿一个,后面又飘来十个,哭着,笑着,嚎着,叫着,让人绝望。 腥臭扑鼻,污血满身,手脚冰冷,二人已然筋疲力竭,灵力大损,手中胡乱挥出的长剑已经灵光暗淡,杂乱无章,软弱无力,拼死抵挡着杀至身前的群鬼。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徒太山远程而来的散修潇远道和苗玉。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心领神会,立刻决绝地拼命双手一挥,祭出五把阵旗,正是要摆出五雷阵,这最后的大招。 一个呼吸间,潇远道双手已成五行诀之势,口念神咒:“五行演紫垣,纵横运神兵,一分在阴阳,五雷听我令……疾!” 苗玉在旁,双手极速在胸前合成五雷诀与潇远道配合。 二人配合天衣无缝,五行真雷得令而至,紫光银雷,自空中凌冽劈下,不可阻挡,无法逃避,一道烈雷劈下,十几只凶鬼便烟消云散,数十道,数百道紫雷不停高空乌云中降临,立时周围一片鬼哭狼嚎,焦臭味到处弥漫。 半炷香之后,二人灵力耗尽,雷阵灵光消散,阵旗尽毁,云散雷去。 周围一片安静,二人自以为已经斩尽凶鬼,抬眼却看到百丈之外,无数凶鬼又凭空出现,向二人围了过来。 潇远道绝望道:“完了,师妹,你我二人今天,可能走不脱了!” 在二人引颈待屠之时,无数恶鬼冤魂忽然停下了动作,悬空而立,而后,让出一条通道,潇远道和苗玉看向天空,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在天空飘扬:“两个炼气期的鼠辈,还是不肯将阴阳双鱼佩交于我?” 潇远道怒声回到:“我们与你玄意门无冤无仇,你却截杀我们,胡乾阳更是惨死在你的玄意幻阵之下。我们修为低下,无力与你赵玄机对抗,但是,那阴阳双鱼佩乃是我们之前所在门派的祖师李太真所赠,师恩如山。赵玄机前辈,你无非就是想借阴阳双鱼佩打开玄阴洞天空间之门,你若能好言相邀,我三人必能尽力辅助你玄意门打开洞天入口。如今你却如此蛮横,以死相逼我等二人,还杀死了胡乾阳。更有几个凡人,误入你玄意幻阵,你都不肯放过,糟践人命,害死他们。我等虽弱,也绝不会低头,任你鱼肉。” 原来,刚才那撞鬼的一幕,是玄意门掌门赵玄机为了截杀胡乾阳,潇远道和苗玉他们,从而夺取阴阳双鱼佩,摆下了玄意幻阵,这种阴鬼阵法,自是把被摄入阵中的人喂了阵中的凶鬼冤魂。郑太岁一干人无意间被卷入了这玄意幻阵之中,才成了阵中亡魂。可怜那程玉梅,自始至终都是无辜受难的一个。 赵玄机于空中说话之际,暗自运转灵目,对地上二人一扫,只感应到了那潇远道丹田处的阳鱼佩,而苗玉身上的阴鱼佩果真不见了踪影。 赵玄机,乃结丹期巅峰大修士,面对两个炼气期小老鼠,竟然逼不出阴阳双鱼佩,无计可施,心中微怒,根本听不进去刚才潇远道那一番废话,便不打算手下留情,故意以灵力加持声音,声音便犹如洪钟大吕,震耳欲聋,怒喝道:“混账!那天机门已然灭门,你个炼气小辈,竟然还拿李太真来吓唬我,我且问你,阴鱼佩现在何处——?” ,就在最后那几个字一出口的同时,一股巨大威压以赵玄机为中心,向四周飞速散开,瞬间,百丈之内,结丹期的威压震得地动桥断,树倒墙塌,河涌浪翻,山裂石滚。玄意幻阵中的百鬼阴魂同时仰天长啸,更助威势。 潇远道和苗玉在巨大威压震动下,内脏心脉几乎被震碎,面容憔悴,几乎脱相。嘴里大口大口吐出鲜血。苗玉凝住心神,神识传音,对潇远道说:“师兄,拼了,隐遁符,再不逃命,没机会了!” 潇远道和苗玉分别拿出所剩最后的隠遁符,一人一口精血喷在符箓上,在二人眼中,周围景物突然变得虚影绰绰,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只有他二人的动作不受影响,但是此符箓,对施法者的灵力和元气消耗过大,一般他二人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如今生死搏斗,身体里早已没有力气,这一次,能维持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就不错了。两人转身拼命向东北方向全速腾空而飞。 没有飞多久,就赶上了下方地面上,正在快马飞奔的张铁虎。 对于赵玄机这样的结丹期修士,那炼气期的隐匿逃遁手法实在是小儿把戏,只听他在空中厉声道:“玄意门徒听令,祭追风剑阵——” 玄意门循字辈四人: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双手闪电般结出九字真言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双手各摆追风剑阵手印,四人按东南西北的方位排列,中间的追风剑阵中,灵力显现成一柄巨剑,自阵中慢慢升起,以追风逐电之势,直追潇远道和苗玉而去。 不足五个呼吸之间,那柄灵力巨剑就追上了正在逃命的二人。二话不说,那灵剑一分为二,银光激闪,一柄从苗玉后心入,前心出,另一柄从苗玉丹田入,丹田出。苗玉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化为点点银光,随风消散。 灵剑又顺势分为三千六百柄闪着银光的飞刀,毫不停留,径直朝潇远道刺去,如瓢泼大雨般,咻咻咻落下。 潇远道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右臂被细小飞刀斩的没了踪影,一寸皮肤都不剩,他剩余的躯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让他用余光看到了正在快马逃命的张铁虎。于是,潇远道毅然决然,左手摆了一个血炼飞虎印。血炼飞虎印乃是修士在意外情况时,比如用丹田之气培养灵宝时,因为意外,灵宝在体内失控,此时,为了自救,不得不把灵宝硬生生逼出体外,此时就需要左手结“血炼飞虎印”强行把宝物逼出来。 随着左手血炼飞虎印的手势,那阳鱼佩就活生生从潇远道的丹田处,破腹而出,上面还纠缠着潇远道的根根血脉,疼得潇远道咧嘴大叫,但是他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减慢,顺势左手双指一引,运转他身上最后的灵力,指向张铁虎,那阳鱼佩泛着幽幽灵光,瞬间追上快马飞奔的张铁虎,没入张铁虎的丹田,消失不见。 这最后一幕,潇远道已经看不到了,在追风剑阵下,潇远道魂飞魄散,陨落无踪,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三千六百柄飞刀合而为一,掉头,向追风剑阵飞驰而回。 张铁虎满脑子是程玉梅,耳边是呼呼风声和混杂的马蹄声,根本没发觉自己身后空中,这追魂夺命的一幕。唯一有感觉的,就是张铁虎下腹部,微微有点发热的异样。张铁虎在马鞍上,双腿用力,轻抬屁股,无声地放了个屁,便觉得肚子没什么问题了。 …… 潇远道和苗玉惨死的地方。 五道流星般的银光停在这里,五个身影显现出来,赵玄机,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个徒弟满地找玉佩,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只有赵玄机,若有所思地悬空而立,并没有急着找玉佩。他一直在寻思:“刚才玄意幻阵里,明明还有一个凡人,怎么他却没事儿?进出我的幻阵,此人是毫无感觉,毫发无损……真是怪事儿。” 大师兄胡循功打断了赵玄机的思路:“掌门,那玉佩,翻了半天,却找不到!” 赵玄机心事重重地说道:“算了,别找了,有人比咱们急。迟一些,自会送上门来。咱们回兰若古寺门口,看看玄阴洞天去。” 四人在后,赵玄机在前,五人朝兰若古寺那里去了。 百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上,一个身影慢慢显形,好像已经在这里停了很久了,只是因为隐匿了身形和气息,所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此人正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灰白道袍,长长地垂至一双黑色布鞋的脚面上。长脸白眉,道髻整洁,慈眉善目。他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心里道:“现在,我也该回城,扮演郎中救人去了……” …… 兰若古寺门口 赵玄机在空中盘着双腿,手掐北斗诀,默念神咒。 地上摆开十八个小阵旗,阵旗中的九星大阵灵光灿灿。 四个徒弟分列九星大阵的四个阵脚,盘膝而坐,胡循功和钱循成双手摆日君诀,向大阵输入丝丝灵力。孙循明,王循法两人手掐招星诀,阵中是天心,天任,天辅,天蓬,天芮,天柱,天禽,天英,天冲九星的星位,现在这九星星位均已亮起。那天心,天任,天辅三星星位更是明光大放。沿着大阵边缘还有四十九个亮点,这亮点现在已经有一个熄灭了。 赵玄机在空中默默看着,心里道:“玄阴洞天已经降临了,只是没有阴阳双鱼佩,无法进入。这次降临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天,现在,第一天已经过去,还剩四十八天。刚才截杀那三个散修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故而没有追赶。明日入太原城,探探虚实,看看还有哪方势力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 张铁虎跨马急奔,背上是人事不省的程玉梅,张铁虎用腰带将其紧紧困在自己身后,以免落马。太原城门遥遥在望,东方微微发白,晨雾轻轻升腾。折腾一夜,他倒是没感觉累,总是把人救回来了,可他心里头却是思绪万千:“我自己自幼习武,本来是想变强,凭本事护住一家人,结果,现在父亲无端受辱,遭人拳脚殴打,心上人目前也昏迷不醒。自己太弱了,光是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唉……生在人世间,到底如何才能不受欺辱,逍遥自在啊!你看那郑太岁,也算是城里的狠角色,现在不一样是抛尸荒野,连全尸都没有,甚至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郑太岁就算有兄弟替他报仇,该找谁去?”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激灵,心道:“坏了,明天还是得找衙门老爷,把事情说清楚,别到时候把这杀人的罪过算到我张铁虎头上,这可是七条人命,让郑太岁的手下们来找我算账!那我家里和玉梅家里哪能受得了……” 骑马又行了一会儿,日上三竿,城门打开,张铁虎也到了城门口。 张铁虎快马往玉梅家里赶去。程有吉和玉梅她娘在屋里先是听到马蹄声,后就是猛烈地砸门声。 老两口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张铁虎,背后是人事不省的程玉梅。玉梅歪着头,睡在张铁虎的肩上,头发散乱地垂下来。 玉梅娘田玉兰颤着声音喊:“玉梅?玉梅?你醒醒,是娘啊!” 玉梅娘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四人进屋,程有吉帮着把玉梅从张铁虎的背上放下来,平躺着安置在炕上。 程有吉看着自己的丫头,没有看张铁虎,想来也是心里有怨言,问道:“你说说,到底这是咋了?昨晚不是你敲门叫走的俺家闺女,咋弄成这样了?” 张铁虎把昨晚他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解除误会。老两口才知道昨晚不是张铁虎,而是郑太岁叫人绑架了程玉梅。程有吉长出了一口气,这算是让玉梅这丫头捡回了一条命。 张铁虎又把去衙门钱捕头借马,去赤桥村救人,结果看见郑太岁死了,还有好多陌生人的尸体,都是被五马分尸,听到这里,没见过啥世面的老两口被吓得不轻。反正不管咋着,他们家的玉梅是活着回来了,这就是万幸啊! 张铁虎也没有闲着,也不想着休息休息,先跑回家跟自家爹娘报了个平安,就赶紧满大街小巷去寻医。一连请了三四个老先生来家里给程玉梅把脉,结果郎中先生都是说呼吸平稳,脉象稳固,根本没有病症。但就是说不清楚为啥醒不过来。 转眼,日头西落,一天就过去了。 张铁虎把住在城东头文庙附近的那个郎中老先生送回家后,心事重重往回走。正路过城东这崭新的文庙,这座庙宇是在他爹张贵小时候,城里的人为了祭祀孔子兴建的,故得名文庙,四十多亩地的大小,坐北朝南,从南面开始,依次建有照壁、六角亭、棂星门、大成门、大成殿、东西两庑和崇圣祠,内部很宽敞,院落是前后四进式布局,气派非凡。 文庙旁边一条窄窄的悠长小巷子里,一个六十多岁,头发灰白的道人正在摆摊算命。张铁虎瞅了一眼,便低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也没有太注意这老人,径直从老人面前经过。老人却轻咳一声,说道:“这位——可是张铁虎?” 被老人这样一点姓名,张铁虎非常惊讶,停下脚步,看着老人说道:“老神仙,您是哪位?怎知道我的姓名?” 老人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你的姓名,还知道你家里有年轻女子撞邪人事不省,是也不是?” 这位老人,正是昨夜神秘出现的无极门掌门吴崖子,人称机缘道人。吴崖子昨夜隐匿身形和气息,目睹了玄意门掌门赵玄机布阵截杀三名散修,又目睹苗玉将阴鱼佩传给程玉梅,潇远道将阳鱼佩传给张铁虎,然后张铁虎快马回城,赵玄机带领门徒回兰若古寺。整个事件都在吴崖子远远地注视之下。而后,吴崖子一路回了太原城。这结丹期巅峰修士的身法之快,岂是普通凡人能理解,故而吴崖子早就在这文庙旁的小巷里,静静等着和张铁虎这一次见面了。 同时,吴崖子让自己的门徒暂时在城外等他,并笑着对他的四位徒弟说道:“可能为师这次要给你们再领个师弟和一个师妹回来了,哈哈哈……” 张铁虎松开马绳,正要附身下拜,求吴崖子去救程玉梅,吴崖子拖住了他的手臂,并没有受他这一拜。微笑着说道:“时候未到,不必着急,现在不是拜我的时机。你先回去,我自随后赶到。” 张铁虎感动得几乎流泪,这辛苦一天现在总算有了希望。 看着张铁虎的背影,吴崖子笑笑。心里暗自说道:“小伙子,只怕,咱们再见面就要在牢里了,你这一去,可是回不了家了。” 张铁虎牵着钱捕头的马,慢慢在城里走着,不知不觉,日落月升,天已经大黑了。就在张铁虎在羊市街口一转弯的时候,一下上来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借给他马的钱捕头。 钱捕头:“正凶找到了,给我把人拿了!” 钱捕头一声命令,其余的捕快一拥而上,把张铁虎按倒了,五花大绑。 张铁虎疑惑大声喊道:“钱捕头,我正要去给你还马去,你这是为啥?钱捕头?为啥抓我啊?” 钱捕头阴笑着回道:“张铁虎,抓的就是你,走吧,回衙门,好好说说!” 第5章 囚身暗狱冤屈忿 苦尽缘来入道门 张铁虎于兰若古寺附近救回程玉梅,却未曾想到刚回城中,钱捕头便带人将其拿捕入狱。 昏暗的牢房里,没有窗子,张铁虎在这里被关着已经三四天了。这几天张铁虎没吃的,只有几口水,他担心玉梅,担心家人,但是自己又被关着,没人审,没人问,心里急躁也一点办法也没有。人瘦了好几圈,满嘴口疮。关了几天下来,脸上胡子拉碴,灰色麻布衣服上满是枯草臭虫。 原来,郑太岁动手绑架程玉梅的那天,张铁虎来报官后的第二天天亮,钱到守就去了郑太岁家里问问事情结果。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找到郑太岁,反而听说张铁虎竟带着程玉梅回来了。 明摆着,钱到守,刘秀才还有郑太岁三人商量的事情没办成。 所以他寻思这事的两个结果。 一者,要是郑太岁按照刘秀才的计策去办,但是事情没成,那决不能跑了张铁虎,否则事情会败露。 二者,如果不幸,郑太岁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更不能放了张铁虎,杀郑太岁的罪,必定是张铁虎所为。 故而不管是哪个结果,都得先抓张铁虎。所以当天,钱到守就叫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先抓了张铁虎关进黑牢里。 几天下来,钱到守打听到事情却是最坏的结果,郑太岁和晋阳镖局那几个竟然全都死了,而且死状之惨烈,是闻所未闻。 钱到守急匆匆去找了刘春鸿刘秀才,问他这该怎么办。 现在,他和刘秀才都成了无主的弃子,出主意的刘秀才和处理官司的钱捕头还好好的,“苦主”郑太岁人没了。这案子太蹊跷,听说程玉梅回来就人事不知,一直到今天,这都四五天了,再不醒,程玉梅会不会人也活不了? 钱到守一急,就要去把张铁虎给了结了。刘秀才劝说道:“谋定而后动。你把张铁虎弄死,你还得埋好了,否则他老爹老娘能就这么没了儿子不闻不问?肯定事情闹大了,你不好收拾。” 钱到守:“那怎么办?” 刘秀才:“你倒不如抓了张铁虎,弄个屈打成招,打断他手脚,逼他画押,认下杀郑太岁一行七人这事儿是他干的。然后,让他病死在牢里,你啥事没有,对不对?” 钱到守想不出别的主意,也就和刘秀才达成一致了。 …… 黑牢里,呛鼻的土味儿混着恶臭,还有其他犯人身上的屎尿味儿,刺鼻得让人头疼。虽说是白天,黑牢里若无光线依然是看不清楚。钱到守钱捕头面前桌子上的一段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线。 旁边的囚狱中,单独关押着七八名犯人,散乱虬结的长发油腻腻粘在一起,碎成布条的衣服,黑黑长长的指甲,麻木地躺在牢笼的拐角,有的是重伤,有的是被打成了残废,有的是死在里面没人知道。苍蝇蚊子时不时嗡嗡飞过。 钱到守知道张铁虎身手好,是童子功,各路拳脚自幼勤练不辍,怕自己的几个手下人对付不了 ,所以命令人用两条手腕粗的铁链子锁着他,还有四个手下捕快按着张铁虎。张铁虎竟比周围人高出半头,精壮的身子骨,四五个人按不下去,这还是饿了四五天。不得已,钱到守又叫两个衙门里的人来帮忙,才算是将张铁虎给弄得服帖了。 钱到守也没什么废话,直接命令:“先把这小子的两条胳臂打断了……” 张铁虎惊恐抬头看着钱到守,嘴里不住求饶:“钱捕头,别,钱捕头,别打断我胳膊,别呀,为啥?钱捕头,为啥呀!” 两个人按着张铁虎,一个人扯着张铁虎手臂上的铁链子,将他手臂拉直,悬空架在一个长凳子上,另一个捕快抡起手臂粗的木杖,狠狠砸在张铁虎手肘上,只听“咔嚓”,手臂关节骨头应声而断,张铁虎一声惨叫,疼得额头上汗珠子往下淌,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挣扎。三个捕快直起身子,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张铁虎。然后几个人又去扯张铁虎另条手臂上的铁链子,张铁虎此时嘴唇已经发青,脸色苍白,虚汗湿透衣背,声音颤抖,本能地哀求:“别!别!钱捕头,别——” 钱到守背着双手,笑道:“这里是黑牢——,黑牢的意思,就是没人知道这儿,府衙老爷都不管这里,更是没几个人知道这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事儿,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了,找都找不到。” 张铁虎咬着后槽牙,疼得说话都费力,攒了半天力气,才开口:“钱到守,能不能告诉我,为啥?” 钱到守喝了口茶,慢慢说了起来:“张铁虎,你看,七条人命,那个郑太岁你认识,另外几个人,都是晋阳镖局的人,领头的是庞镖头。”钱到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人都死了,一个活的没有。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知道不是被你所杀,所以,只有打断你手脚,把你留在这黑牢里,不用你过堂,直接在这供词上按了手印,这案子才能算在你头上,否则,你说我怎么交代?郑太岁,庞黑五总共这七条人命,可不是小事儿啊!” 张铁虎恨得从喉咙处发出低沉的声音:“呼—— 是他们绑架程玉梅,呼—— 我是去救人的,你还借马,让我去救人!” 钱到守迅速接下话头:“所以,你才有动机啊!给你相好的报仇,你杀郑太岁他们合情合理啊!对不对?”钱到守冲着那几名手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该抡杖打人了。 然后,张铁虎几声撕破喉咙的凄惨哀嚎,这次是两条腿废掉了。 人已经废了,几个钱捕头的手下也就不费力按着张铁虎了,一个高个子的进屋拿了个钳子出来,另外一个人撕开张铁虎的嘴,用钳子把张铁虎的舌头夹紧了揪出来,另一人拿刀,干净利索地割掉了张铁虎的舌头。一股鲜血直喷出来,洒了一地。 现在张铁虎疼得连嘶喊都不行了,只能闭着嘴,呜呜呀呀的颤抖,手脚尽断,舌头被割,张铁虎忍不住疼痛昏死过去。 钱到守命手下拿来自己拟好的供词,让人提着张铁虎的手指,按在了供词上。 钱到守接着蜡烛微光,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命令道:“把人拖到外边的牢里去吧,写不了字,说不了话,关在外边,没啥纰漏了。别的犯人还能看着他病死,这人就不是我害的了,干净。反正锁好了,别让人逃了。” 一个手下人笑道:“钱头!人都打成这样了,还咋逃?现在就说放他走,他都爬不出去。” 钱到守一挥手,一个钱袋子哗啦啦落入了一个捕快手里,说道:“兄弟们分一分……” 几个捕快齐声笑着道:“谢钱头!”。 钱到守咧嘴微笑着,背着手从黑牢走出来,心里暗道:“郑太岁七条人命案,结案——” …… 夜里,羊市街口,两个人影走来走去,看样子很着急。这二人正是张铁虎的爹娘。 敲更的人走过来,看见了,大声对老两口喊道:“宵禁了,那里是谁?赶紧回去吧!” 张贵大声回道:“回咧,没事,回咧!” 张铁虎他娘哭腔说道:“虎子这是咋了,去哪了?急死人了!呜呜……”说着就哭起来了。 张贵一边苦劝,一边拉着虎子他娘回去了。 …… 牢里的烂草堆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烂泥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脚的严重伤势,已经让张铁虎开始浑身发烫,烧得人事不知,嘴里没了舌头,疼得呼吸困难。满心的愤怒,怨恨,张铁虎不甘心地想着:“自己可能活不过明天了吧……自幼练的这一身功夫,废了!!爹—— 娘—— !” 张铁虎绝望之际,忽然一阵刺眼亮光,晃得张铁虎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他以为是幻觉。而后一片银光过后,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正是张铁虎先前见到过的那个算命老头。这老头就这么进了牢房,就这么站在张铁虎面前。张铁虎见了,呜呜呀呀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无端端还动了舌头根,疼得他又是一身冷汗。 来者正是无极门掌门,机缘道人吴崖子。 其修为已经是结丹期巅峰,面对张铁虎这等伤势,自是轻而易举就能治好。吴崖子这三百多年的时光,上天入地,见过三域仙境,见过六重地狱,算是见过很大世面,但是看着眼前的惨状,还是不禁咧咧嘴,轻叹一声:“惨!”。 随即立刻取出一粒丹丸。此丹名为元神再造丹,对于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有还魂再生的神力,就不用说对凡人的残体再造了,更是药到病除,丹到续命。 也不需要张铁虎自己开口服用,吴崖子指尖飘出一缕银光,裹住丹丸,送入张铁虎体内,吴崖子以自己的一丝灵力蕴化丹丸,然后把蕴化的丹气运送至张铁虎身体的所有内脏和脉络,张铁虎的手脚断骨开始重新生长续接,断舌也迅速长出新肉,此过程痒痛不断。 一顿饭的功夫,张铁虎竟然完好如初,伤痛尽消,脸上也有了血色。不过身体损耗太大,还是感觉体虚乏力。 张铁虎惊讶得起身伸展四肢,握紧虎头拳,抡圆了双臂,两个拳头冲,崩,挑,劈,双腿也跟着鸳鸯腿,戳脚,打得虎虎生风。打到一半,收起架势,看向吴崖子,扑通一下跪倒。这是再造肢体的续命大恩,张铁虎两行眼泪一缕鼻涕地跪地谢恩,边磕头,边说:“多谢老神仙再生之恩,我回去为老神仙立长生牌位,日日烧香跪拜,为老神仙祈福。” 张铁虎想起几天前,老神仙答应救玉梅这段事情来,马上好话不断,什么老神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救救我家玉梅,然后救磕头不断。 此时,牢里其他犯人都围了过来,磕头叩拜老神仙,求老神仙救救他们。吴崖子轻念长须,看着张铁虎,自是没空搭理其他犯人,笑了笑,对张铁虎说道:“救人没问题,我也不需要你的钱财,但是我若要你身体里的一样东西,你可愿意?” 张铁虎回答:“老神仙若能救玉梅,别说要我身体里的东西,就是挖我的心,我也愿意。” 吴崖子又问道:“那,你可愿意唤我一声师傅?” 张铁虎直起上半身,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阵子回过神来,手舞足蹈:“你可是老神仙,老神仙愿意收我为徒,那是我前世积德,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说完立马大声就喊了三声师傅。 牢里的其他人是嫉妒不来的,这可是仙缘,从此就踏上修真之路,不过,这些犯人能有幸目睹这样的一段佳话,下半辈子也可以天天对着别人吹嘘了。 简单磕头拜师之后,张铁虎问道:“师傅,你能穿墙而过,飞天遁地,我是凡人,跑不出这牢笼,要不你先去我家救玉梅吧,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吴崖子笑笑说:“何必麻烦!”说完,右手一挥,一片银光裹住张铁虎,瞬间,两人同时从牢房里消失不见。张铁虎眼前一花,有点头昏脑涨,待三五个呼吸之后,张铁虎眼前情景恢复,已经到了程玉梅家门口。张铁虎几乎惊掉下巴,这飞遁之术,速度之快,玄妙神奇,难以言表。此时,已经是接近日暮黄昏时辰,四邻街坊炊烟袅袅,饭菜飘香,人间烟火,让人心温暖,让张铁虎重温些许活着的感觉。 吴崖子很久没有享受凡间人烟的这种温馨,便微微眯起双眼,享受了片刻这安心踏实的凡尘滋味。 慢条斯理地,吴崖子对张铁虎说:“敲门吧,去救人了!” 张铁虎:“唉——!好嘞,师傅。” “咣咣咣……”程玉梅家的门被砸得山响,里面有个厚重的男声回应:“来啦!来啦!门板要被砸掉了……!” 张铁虎早已迫不及待,在外边大喊:“程叔,程叔,是我,虎子,我是虎子,我把老神仙找来了,玉梅有救了,快来开门啊……!” 程有吉:“啥?老神仙?玉梅有救了?”话未说完,惊动了玉梅她娘,两口子都跑来叮咣开门。程有吉两口从小就是在玉皇大帝,降妖哪吒,青白蛇贪恋红尘,撒豆成兵的故事里长大的,本来就对神仙深信不疑,现在遇到了修真之人,那种惊喜惊讶,让老两口整个人都光彩照人了。 张铁虎一进门,就拉着吴崖子介绍,这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真正的三百多岁的大神仙,程有吉和玉梅她娘见了吴崖子,手足无措,赶紧跪地就拜,磕起头来。 吴崖子活了已经三百多岁,程有吉二人在吴崖子面前,确实只是两个娃娃,受程有吉夫妇一拜,没什么大不了的。轻声道:“带我进去,看看你家娃娃吧?” 四人进到屋里,床上直挺挺躺着的正是程玉梅。 吴崖子神识一扫,就已经看出程玉梅是因为中了幻阵,魂魄受损,且受惊吓过度,有人为了保护程玉梅的元神,施了护魂咒,才让程玉梅长睡。吴崖子不知救下程玉梅之人是谁,只是看到程玉梅灵根确是不错。 吴崖子单手一挥,袖中飞出一个手掌大的玉瓶,吴崖子轻声说道:“此乃养魂散,还魂养魂之用” 说完,一缕头发丝粗细的灵力卷起一些养魂散,飘到程玉梅眉间,一隐而入,紧接着就能看到那一缕灵气分化成了几十道更细的灵气,从玉梅的额头往下,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都能看到那银丝般的灵气,从脖子,手臂,手掌,手指,到双腿,双脚。 吴崖子极速施玄蕴咒,紧接着,手结慈尊印,双手结印之快,凡人只能看到无数手指虚影,不到一个呼吸就完成了。同时口念神咒: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魂精魄明,归位!” 手指一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程玉梅轻哼一声,先是手指轻握成拳,呼吸变得快速,眼球迅速摆动,此刻,全家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玉梅,从未见过神人仙术的一家人,张着嘴巴,看着玉梅慢慢醒转,不觉间,口水都顺着张铁虎的嘴角流下,张铁虎赶紧“呲溜”一声,把嘴巴擦干净,心里赞叹:“窝去,这么神奇——?” 程玉梅可算是醒了,玉梅她娘高兴的合不拢嘴,搂抱着玉梅一直笑一直笑,玉梅则是用头靠着她娘一直哭一直哭,另一只手拉着她铁虎哥不肯放开。又是哭又是笑的,再加上昏睡了四五天,身上也消耗差不多了,玉梅就喊着渴了,饿了,要吃要喝。 那还能少得了吃喝,她爹程有吉赶紧用蜂蜜泡了水,给闺女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 张铁虎大声喊着:“程叔,婶子,我回家弄一盆羊肉汤来给玉梅吃。” 程有吉高兴地回:“好了,虎子你慢点,别撞了人。” 张铁虎一回家,人没到,喊声先到了:“娘!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张铁虎他娘循着声音先跑了出来,一看,果真是自家的虎子,那虎虎生风的大儿子,她喜极而泣,捶打着儿子的胸口,埋怨着:“你去哪儿了?说是找大夫,这咋一走就是这些天?担心死了。” 张铁虎他爹张贵也在旁边问:“是呀!儿啊!哪去了?咋这么多天?” 牢里那段生死,犹如一场噩梦,好似自己死过一次,地狱里走了一圈又活着回来了。这次回来,张铁虎心里是踏实的,毕竟,自己的师傅可是三百年的仙人,谁敢动他? 但是为了让爹娘放心,他还是重新编了个故事:“爹娘,最近咱太原府出了个大案子,郑太岁,人死了,还有晋阳镖局,也出了人命案子,衙门人手不够,叫了好些城里会功夫的年轻后生去帮忙,我身手好,也和捕快哥哥们一道去了城外几天,查案子去了……” 张铁虎他娘一听,夸赞道:“儿子出息了,跟着衙门办案去了,嘻嘻嘻……” 但是他爹张贵比较有阅历,严声道:“甭听你娘的!人命官司不是啥好事儿,以后少掺和。” 张铁虎朗声道:“知道了,爹!哦,我这次还拜了师傅。” 张贵:“师傅?教拳脚的?” 张铁虎:“不是,师傅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仙道,三百多岁的老仙师。” 张贵和虎子她娘,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可是真的?不是骗你的吧?三百岁的神仙收你为徒?要不要银子?是不是跟你说暹罗有活介绍给你?工钱很高?俺给你说呀儿子,你可不能信,那都是骗人的,把你骗去暹罗就卖掉了!割你的腰子呢—— 怕人地很!” 张铁虎:“我这次和衙门的人出去办事儿,受了点重伤,师傅就这么手一摆一挥,还给我吃了个丹丸,我就好了,你看—— 啥事儿没有。玉梅不是前两天撞邪病倒一直没醒过来嘛,我请师傅来看看,师傅也是,手这么一摆,玉梅就全好了,大好了,跟之前没差别。” 张贵老两口听到这里,才算是信了,嘴里不住地哎呦呦赞叹,虎子是遇上大贵人了,自己张贵家祖上定是积了大德,儿子能拜得神仙为师。 这一番下来时间也过去不少,张铁虎心里一直惦记着心上人,怕她饿着,赶紧说:“娘,玉梅醒来后,一直喊着饿,咱家有没有大盆羊肉汤?我端一盆去给玉梅妹子吃。” 虎子他娘一听,立马挽袖子进厨房,嘴里还说着:“玉梅是自家人,羊肉汤那都是现成的,我给你弄一大盆,你端给玉梅,好好吃饱。” 不消一刻钟,虎子他娘就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出来了。 张铁虎端着羊肉汤就径直跑向程玉梅的家里。 程玉梅她娘用荞麦莜面做了一大碗莜面饸烙给玉梅伴着羊肉汤吃,一碗莜面饸烙吃完,玉梅还觉得不够,这会儿,灶台火上蒸的一小卷一小卷的莜面窝窝也好了,赶紧端来给玉梅吃,程玉梅又吃了小半斤莜面窝窝,才抹抹嘴,吃饱了。 第6章 仙师引入玄门道 吐纳天灵地气调 张铁虎在黑牢里被钱捕头打断手脚,险些丧命。幸得吴崖子救命,拜入无极门。程玉梅也被吴崖子施法相救,醒转过来,身子大好。 督军府后门外是一条长久荒废的黄土堆砌河岸的野河,此河名为后小河。此时已是张铁虎从牢里消失的第二日晌午。春末时节,乱风扬土。 一身捕快打扮的钱到守从府衙出来 ,正沿着后小河走,河面倒映着岸边柳树,鸟鸣啾啾,杨柳依依,河水荡漾,蜻蜓如箭,鱼戏如线。不过,钱捕头做的亏心事太多,没心情欣赏风景,脑子里还在琢磨事。 宇宙间美丽景色数之不尽,可是人眼能观察的却很有限,再者,人心内的腌臜事情又遮掩去了大半视线,故而凡人之眼能赏的景色,却反而变得少之又少。普通凡人却愈发变得满腹牢骚,怨恨日盛。一生若是无法清除掉内心的腌臜污秽诸尘埃,不能欣赏天赐美景,不能享受原本无挂碍的人生,可真是遗憾之至。 钱捕头琢磨的,正是昨天牢里出了大事,而且是怪事,手脚被打断的张铁虎消失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连夜把看到张铁虎离奇消失的犯人都审了一遍,结果犯人个个都说是神仙下凡,从牢里救走了人。 钱到守认为这就是犯人在胡扯,哪来的神仙?就算有神仙,凭啥救那个张铁虎?定是那个救走张铁虎的混蛋,给这些犯人们使了钱,买通了犯人,串了口供。但是也不对啊……动机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钱到守这边正在想着,那边出现一个年轻人,挡住了钱捕头的路。这人身着淡蓝色短外氅,黑色剑袖,头上干干净净挽起一个仙髻。钱到守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外乡人,但是很明显,来者不善。 蓝色外衣年轻人正是这次跟着吴崖子一道出来的三弟子——丘清阳。六尺身高,灰白道袍至膝盖处,清秀面庞,身背长剑。他是奉师命,来了却钱到守和张铁虎之间因缘的。 丘清阳一仰头,开口问道:“认识张铁虎吧?” 钱到守一听,感觉是正主来了,应该就是面前这人救的张铁虎。于是问道:“是你干的?牢里抢人?” 丘清阳:“以后,张铁虎和你没关系了。” 钱到守:“你是谁呀?这么大口气?娘的,老子连你一起抓了,你信不信?” 丘清阳:“凡人,口气真不小,拿得了我,你尽管来拿,只怕你不敢!” 没等钱到守开口,丘清阳运转灵力,自地面飘至半空,展开一个两三尺大小的圆形灵阵,十八把灵气化成的飞剑显现,每把剑的剑尖正对着钱到守,一切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完成。 十八灵气飞剑‘嗖’一下飞至钱到守面门前,停住了攻势。其中一把灵剑的剑尖直顶着钱到守的鼻梁。丘清阳故意把声势做足,震慑住钱到守,以免他以后找张铁虎家里的麻烦。十八灵气飞剑一显现,四周十方便是霹雳雷鸣之声大作,震得河水水面一阵阵剧烈波动。 钱到守此时,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两条腿不停发颤,软得站不直,下巴也合不住,‘啊吧啊吧’想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一堆求饶的说辞:“神仙祖宗饶命啊!……小子肉眼凡胎,不认识仙家老爷啊!……小子给神仙祖宗磕头!……” 说完,‘咚咚咚’ 在地上不停磕头,磕得满脸是土。 丘清阳:“既已知错,张铁虎这案子,你自己给衙门交代清楚,不可再为难张铁虎和程玉梅,也不可为难张、程两家老人。”话音刚落,丘清阳一抬手,一道小指长短的灵光从钱到守的眉间钻入,钱到守只觉眉间一麻,便没了其他不适感觉。钱到守一愣,不知发生了何事,丘清阳说道:“本门修道,自有好生之德,不害你命。刚才给你下的灵咒乃是防着你心怀恶念,去找张铁虎和程玉梅报复。你若违逆,此咒可招来天雷将你击杀,死后你魂魄坠入血河地狱。你可明白?” 钱到守:“小子知道,小子明白,哦哦不——,是孙子,孙子知道,孙子明白!” 丘清阳一脸嫌恶地轻声说:“谁是你爷爷?晦气!你若敢有半点违逆,定叫你万劫不复,不得超生。” 说完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钱到守在地上跪趴着过了很久,听不到动静了,才壮着胆子,慢慢抬头,果然,那年轻人已经消失不见。钱到守一屁股坐在了河滩的泥地上,水湿了裤子也不知道,满头虚汗,钱到守不住用河水打湿的袖子擦脸上的冷汗,结果是越擦越湿,越擦越脏。 …… 隔日中午,柳青风暖,薄云万里。 张铁虎家里不大,一间会客的外屋,一间睡觉的里屋,张铁虎长大后,张贵把外屋又隔开一部分,给张铁虎睡,这样外屋就更小了。 但是今天是个大日子,张贵一家人还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正屋神龛上点了高香,挂了三清上仙的神像,门帘子用红绳绑着,看着既喜庆,又庄重。张贵家没有上好的家具,张铁虎去找稍富裕点的邻居借来了两把梨花木椅子摆在神龛前边正中央位置。吴崖子此时端坐在外屋正主位。张贵和程有吉分列东西两边。 张铁虎和程玉梅沐浴更衣,互相拉着手,程玉梅羞红着脸,一起来到屋门口,正式行拜师礼,拜入无极门下,无极门跟着吴崖子来的五位师兄师姐,此刻就在屋外半空低悬,四方邻里都来看热闹,都说是张贵,程有吉祖上积了大德,这辈子有神仙临门,两家孩子拜入仙家门下,邻居们都想来沾沾福气。 待张铁虎、程玉梅行‘拜师礼’毕,吴崖子哈哈大笑,很是高兴,说道:“既已入我无极门,我便赐你二人两个新名字吧,与凡俗了断,一心修行。张铁虎以后是张玄真,程玉梅以后是程妙音,如何?” 两个年轻人拱手跪拜,回道:“师傅对我和玉梅有再造之恩,犹如再生父母,从此以后,我和玉梅愿意追随师傅,鞍前马后,孝敬师傅,绝不背叛师门。张玄真携程妙音,叩谢师傅赐名,铭记师傅引我等入道,度我等出苦海大恩,没齿不忘!” 说完,又磕头三次。 这情景,让两家的母亲们忍不住捂着嘴,哽咽地落下泪来,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此以后,除了二人的父母,世上再无人知道张铁虎和程玉梅这两个名字了。 吴崖子:“好啦!好啦!给你们介绍一下师兄师姐们。” 说完,吴崖子冲门外高声道:“你们几个也进来,见过刚收的师弟师妹—— ” 门外齐声回道:“是!” 大师兄李清风一身鹅黄齐膝的敞胸道袍,二师姐周清明一袭淡绿长裙,三师兄丘清阳淡蓝长衫,四师兄李清元浅灰长衫,五师姐杨清璇飘飘粉红百褶裙。蓝、绿、灰、黄、红五色身影,飞落至院落中。 吴崖子一一做了介绍,其中最年长的大师兄李清风有两百多岁。最年幼的杨清璇,表面看上去和程妙音一样的年龄,十六七岁,可是实际上,确有九十多岁了。改颜换面,体型变化,青春常驻,此乃是修真之人的基本能力。 拜师之后,因为还要盘桓几日才去玄阴洞天,吴崖子决定在程有吉家里叨扰几日,给程有吉一些银钱,程有吉哪能收钱,说成啥也不要,程有吉把自己家的屋子全都收拾出来,搬过来和张铁虎一家暂时挤住在一起。程有吉家的客厅留给无极门几位男弟子,老两口的卧房则是吴崖子一人使用,两位女弟子则使用程玉梅的闺房。程有吉家确实比张贵家大了很多! 张玄真、程妙音自此是从头收拾断凡俗,五行团成一灵根,要修炼那虚无造化先天炁,锻造万古千秋不朽身。 …… 当日夜间,弯月高悬,兰若古寺门口。 中州玄意门掌门赵玄机从入定中惊醒,一看九星大阵,四十九个光点,现在熄灭了七个了。 前几天,赵玄机放出神识,在太原府四处寻找双鱼佩,踪迹全无。赵玄机现在很确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有高人下了符咒隐匿气息,否则,双鱼佩不可能气息全无,双鱼佩虽然不是什么通天灵宝,但是也灵力强大,不可能结丹期修士的神识都无法探测出来。 赵玄机睁开眼睛,盯着九星阵,决定还是亲自去城里看看有什么线索。随即腾的一声,身化一道银光,穿越碧空,从兰若古寺门口,在夜幕中划出一条丝滑亮银曲线,冲向太原城,地面上只留下一圈慢慢散开的浮尘,几个弟子收到了掌门赵玄机的神识传音,一字一字清晰浑厚:“我去城里搜索阴阳双鱼佩,玄意门弟子在此等候为师消息。” 四名弟子齐声:“谨遵师命。” …… 太原城上空的夜幕中,一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隐匿了气息,正在飞行。 正是玄意门掌门赵玄机。 赵玄机放出神识,减慢了身速,细致地一点点搜索双鱼佩的灵气气息。 猛然间赵玄机一个激灵。 自己已经结丹巅峰修为,有人赫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真是惊出一身冷汗,赵玄机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同时赵玄机已经祭出护身法宝,一把紫色三角幡旗悬于赵玄机头顶,放下护体金光,有此金光在,什么妖魔,雷电,刀剑都无法伤及自身。右手双指一伸,祭出一个手腕粗细的圆形铁环—— 玄铁镯。玄铁镯通体黑色,泛着灵光,在赵玄机身前悬空旋转,随时准备出击。 吴崖子现身,飘然而至,一拱手笑到,“福生无量天尊……无极门掌门吴崖子,有幸得见玄意门掌门赵道友,幸会,幸会,哈哈哈哈哈……” 这吴崖子笑脸相迎,倒是让赵玄机放下一些戒备,赵玄机于空中放慢身形,向吴崖子一拱手道:“原来是无极门吴道友,幸会,不知吴道友,鬼鬼祟祟跟着我,意欲何为?” 此时,赵玄机的玄铁镯,迅速缩小了数倍,向赵玄机的袖口飞去,瞬间消失。 “哈哈哈哈……” 吴崖子尴尬一笑,说道:“那在下便开门见山了,听说那玄阴洞天已经降临凡世,赵道友擅长布阵,尤其懂九星大阵,可打开玄阴洞天的空间入口,不知赵道友,可否慷慨一二,许我无极门和赵道友的玄意门共同进那玄阴洞天探宝?” 赵玄机想:“吴崖子厚着脸皮要跟我进玄阴洞天,想必早已得知阴阳双鱼佩的下落。这就清楚了,原来,我一直探查不到双鱼佩下落,是被这家伙收走了。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随即便问道:“吴道友,这么说,阴阳双鱼佩是在你手里咯?” 吴崖子:“哈哈哈……那双鱼佩虽然不在我手,但是我知道下落何处,若赵道友答应,我自然在几天后,亲自把双鱼佩给赵道友送去。” 赵玄机:“玄阴洞天中,灵宝仙草颇多,谁不愿意独享独占,把你无极门拉进来,可不就是多了一群人和我玄意门分宝了吗?” 吴崖子:“赵道友有所不知啊—— 一者,没有双鱼佩,确实很难进得去洞天大门。再者,在下刚入道时,曾伴随本门老祖共游天下,听得老祖提到过‘太和幽冥境’,这‘太和幽冥境’是一处及其广阔的妖域魔境,一直伺机进犯我人界,太和幽冥境空间与我人界空间有一处芥子空间游离于二者之间,时而在我人界,时而在那太和幽冥境,玄阴洞天便成了两处空间最为薄弱之所。洞天里虽然宝物颇多,但是危机更多,而且还有三大灵兽镇守其中,分别是极火麒麟,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三灵兽均是拥有结丹期,元婴修为的厉害角色,我无极门虽不是什么天下大派,但是也有些宝物,比如伏魔镇灵鼓,正好克服这三大灵兽。如何?赵道友?与我无极门结盟,不辱没你们玄意门吧?” 赵玄机安静听完,这些内容,伏魔镇灵鼓,三大灵兽,太和幽冥境,和他探查出来的消息并无出入,应该也不是吴崖子凭空捏造,若能结盟,的确是利非害。故而,赵玄机爽快答应了下来。两位掌门便约好,几日后,在兰若古寺门口碰头。 …… 太原西北五十里处的呼延村,此村背后西面便是耸峻秀美,壁立千仞的太原名山—— 崛围山。 隐隐约约听到山间樵夫,身披朝霞,入山砍柴,悠扬唱道:“呼延村西耸天际,满山森森桦柏林。南侧枫叶掩青坡,北侧高峻飞云峰。多福寺,舍利塔,万年灵地崛围山……”歌声有浓浓信天游的韵味,穿山过林,回荡云雾之间。 高山之巅,林涛日出,崛围山颠,日出时分,正是天地灵气浓郁的时候。杨清璇,张玄真和程妙音三人,盘腿而坐,闭目静心,采纳天地灵气。 早在来太原府之前,吴崖子占卦演命,算得自己此一世,精进修为,并非终极目的,而是成为持有阴阳鱼佩之人的登天阶梯。 在进入玄阴洞天之前,抓紧时间助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采灵炼气,自然也是吴崖子的主意。若要带张玄真二人进入玄阴洞天,以两个人凡人肉胎的体质是不可能的。除非脱胎换骨,否则必被玄阴洞天的邪阴恶寒之气所伤。如今看来,这持阴阳鱼佩之人,应该便是面前吴崖子新收的两名弟子 对于入门级别的两个后辈,五师姐杨清璇担负起了教导师弟师妹的责任,开始修炼早课。 五师姐清甜柔和的声音,不缓不急地开始讲道:“第一课《丹田开合吐纳》” 杨清璇手拿一根小木棍,开始指点,“首先下颌微收,虚灵顶劲,正直垂松……” 一边用棍头在二人相应身体部位轻点一下,告知师弟师妹如何动作,一边背诵口诀 “现在,双手环抱太极,掌心相对,玄真师弟,你的掌指向前……过了,斜一点……好……嗯,可以了……呼吸配合,丹田开—— 合—— ” 杨清璇观察了一下二人,晨曦里,张玄真和程妙音都微微有汗珠在两人额头渗出,她轻轻点头,继续教导:“呼气时,这里伴随内收,贴命门处……好了,现在肩胛向上前合,手臂手掌内合,注意掌心……劳宫要外吐……劳宫在这里……劳宫外吐时,双掌间所夹灵气会进入丹田……注意,灵气现在密集凝实……好,很好……依靠丹田吸纳这股灵气……” 如此三日后,吴崖子亲自叫张玄真和程妙音两名弟子来面前,检查二人的功课。神识一扫,已清晰得知,张玄真和程妙音丹田处,已有凝炼不少灵气,具备进入炼气期一阶的条件,于是吩咐杨清璇道:“清璇啊,明日,你可辅导传授玄真和妙音《通天贯地诀》,助他二人步入炼气期。” 杨清璇:“是!师傅。” 第二日,日出时分,虽已初夏,崛围山颠,却依旧寒凉透心。 五师姐杨清璇依照掌门吴崖子的指示,耐心讲道:“今日开始修习《通天贯地诀》。第一步,经络通达。五指翘,指前心下,以腕为轴,先外旋,后内旋,提吸落吐,体内运转灵气打通井俞经合穴,运转丹田吸纳仙灵气,你们做一遍……” 一炷香后,一切顺利,杨清璇继续教授:“第二步叫做运转乾坤 。首先双手抱太极……嗯,接下来劳宫穴向百会穴……妙音师妹,你错了,是百会穴……开合丹田吸纳仙灵气……对了。双臂……外举……我的神识可以看到你们的灵气……通过涌泉穴……向丹田送……玄真师弟,灵气不要阻滞,送出去……收掌心至天枢穴……以丹田炼化灵气……最后,双手叠放神阙穴……神识催动灵气……灵气跟随手转动……正转至阳圈……反转至阴圈。妙音师妹,你重来一遍,吸纳的灵气不足,你的丹田还有空间,可以多吸纳一些灵气……” 三个时辰后,第一遍总算完整修习完毕。三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教的累,学的也累。 程妙音道:“五师姐,我俩资质愚钝,真的是辛苦你了。” 说完,憨憨一笑。 杨清璇:“都是应该的,我们同门情谊,今后数百年,我们都要互相扶持。现在,我们‘清’字辈的几名弟子,都是‘筑基期’修为,有朝一日,说不定你们有了大机缘,修为还在我们之上,我还得仰仗你们呢!” 听完五师姐的话,张玄真和程妙音都觉得充满了希望,高兴得互相看着笑个不停。 杨清璇继续早课,对张玄真二人道:“这几日修习口诀,吸纳灵气,有了很丰富的积累,现在可运行小周天,调理运转体内灵气,准备突破瓶颈,进入炼气期。” 玄真他们立刻严肃起来,摆好姿势。 杨清璇则在旁,一边以神识看着张玄真二人体内灵气走势,以免出错,同时耐心监督道:“以神识催动新吸纳灵气……玄真师弟,小周天是怎么走的,我怎么交代的……你体内的灵气怎么走?尾闾穴在哪里?…… 妙音师妹,体内灵气行慢一点……回笼至下丹田……” 程妙音此时面色忽然很难看,貌似灵气走了岔路,气血淤积。 五师姐杨清璇立刻催动自身灵力,以护体神光护住妙音身体其他地方的经脉,手指一挥,引导一丝灵气进入程妙音体内,冲破淤积的气血,神识传音给程妙音道:“师妹莫慌,我已帮你打通了经脉,现在将灵气引导由下丹田出……经会阴穴……沿督脉……至尾闾穴,夹脊穴……对,慢慢来,去玉枕穴……到达泥丸穴……走鹊桥……到迎香穴……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回到丹田……” 程妙音睁眼,扭头看着五师姐杨清璇,好奇的问道:“师姐你刚才是如何做到的?声音竟然不通过我的耳朵,直接进入脑子里?” 杨清璇道:“这叫做神识传音,待你们炼气成了以后,也可做到的。” 而那边张玄真,自幼习武,身体血脉通达,气血充足,并未出任何意外。 第7章 脱胎换骨神魂净 两并阴阳玉佩灵 吴崖子收张玄真和程妙音为入门弟子,并叫清字辈弟子杨清璇悉心调教数日。三人于崛围山顶吸纳天地灵气,教习开合丹田,运转周天。 运行数个小周天后,时至晌午。五师姐杨清璇以灵识观看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已经可以看到其体内仙灵之气正在稳固,凝成浓浓的灵雾,慢慢围着核心运转,犹如一个微小星系。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气象。于是,杨清璇一翻手,手中出现两个丹丸,在晌午的日光里,也能看到丹丸散发着淡淡银霞之气,香气浓郁。杨清璇招呼二人过来,郑重说道:“玄真师弟,妙音师妹,你二人的丹田空间所聚集灵气已经时机成熟,师傅吩咐,一者,教你二人《炼气诀》,此诀便是我无极门初入弟子重塑脏腑筋骨的口诀。二者,在你们突破炼气期瓶颈的时候,赠你二人此灵丹,可助你二人脱胎换骨,炼气期开蒙一次成功。” 张玄真与程妙音便于一棵柏树之下,初夏斑驳日光之中,盘膝而坐,宁神静心,屏息静听。杨清璇少女般的声音娓娓道来:“列别藏腑,灵气育之。端络经脉,灵气辅之。会通六合,灵气导之。各从其经,气穴所发,灵气汇聚。溪谷属骨,灵气从起。外内之应,皆有表里,灵气理之。皮肉筋骨,锻造如玉,相互关联,灵力可通。五体脏腑,灵气通达。经络沟通,灵力运转。神念引导,鸿蒙初开,精微再造,可筑神室。蕴含神识,重炼神魂。内观各气,阴阳重合,两精相搏,魄魂入玄。” 至红日西斜,张玄真与程妙音在杨清璇细心反复讲解,并辅以灵气多次周天运转之后,才堪堪将练气诀消化领悟。 见二人准备就绪,杨清璇便取出炼气丹,张玄真二人从五师姐手掌中各人取了一粒。程妙音放在鼻尖闻了闻,灵香浓郁,赞叹一句,凡间不得寻常见,惹人陶醉仙灵丹。 张玄真高兴地问道:“师姐,这是什么神仙丹丸啊?” 杨清璇回道:“这是炼气丹,助你等突破炼气期基本没有任何障碍。” 张玄真和程妙音感谢师姐,又遥拜师傅,叩谢赐丹之恩。 二人在五师姐的讲解下,各人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服下灵丹,以灵力包裹丹药,送入丹田,依靠丹田空间的灵气催动蕴化炼气丹,很快,二人就感觉到炼气丹的妙处。 张玄真和程妙音感觉到自己肉体不断地在发生变化,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内观反视,识海打开,丹田发热,丹田空间打开,灵力脉络诞生,灵气在丹田灵气之海凝实运转,犹如宇宙星空,神识诞生,神魂苏醒…… 原来,这就是脱凡入道的感觉,原来,这样重塑的身体,在凡人的攻击面前,是坚不可摧。原来,这样就可以腾云驾雾,可以御风飞行。 张玄真,程妙音,炼气期二阶! 正常凡人若开始修真,突破瓶颈进入炼气期也需要三五年之久。但是张玄真二人在五师姐的悉心教导,和仙家丹药的助力之下,不足十天突破,这可是天大的福运。所以,有人指点方向,有人传授知识,有人提供资源,在一个人的前进道路上,提升瓶颈时,是不可替代的。这样的福运,有的时候需要自己努力去寻找,有的时候必须历经生死考验才能得到,有的时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而更多的时候,是只可远观而无缘消受,无法得到的。张玄真与程妙音的这一回福运,也是历劫生死,最后才有所得。 …… 从崛围山回太原府有五十多里地,如此远的距离对于杨清璇来说毫不费力。但是对于张玄真、程妙音来说,两天也未必能回得来。故而杨清璇以自身灵力一卷,将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一同带入空中,御遁光飞回了太原府,却省了很大力气。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此世第一次体会了腾空御风而飞的感觉,紧张到手脚冰凉,浑身颤抖,却是兴奋异常。 北方夜空,即便是初夏也风寒难耐。杨清璇自然不惧此凉风冷空,但是怕冻坏了程妙音,便将程妙音搂入自己怀中,抱着她一同飞。旁边以灵力托着张玄真俊伟壮硕的身躯,却毫不费力。 杨清璇那副十六岁的身板,抱着一个,拖着一个,情景也甚是有趣。 弦月当空。 张玄真、程妙音、杨清璇三人终于到家。三人说笑回屋时,吴崖子即刻感觉到张玄真与程妙音气息不同。便知二人已突破炼气期。第二日吴崖子便没有放三人再去崛围山山顶修早课。 既已突破炼气期,吴崖子觉得可以将‘阴阳双鱼佩’的事情说与二人了。 张玄真,程妙音各自掸灰整衣,向掌门行礼。屋内淡淡熏香,氤氲袅袅,吴崖子青灰道袍,端坐正中。吴崖子抬头神识一扫,面露欣慰之色。已看穿张玄真,程妙音突破炼气期二阶之关。 吴崖子慢慢讲来:“妙音,前几日你昏睡不醒,可知是何原因?” 程妙音:“是郑太岁那贼子绑架于我,后来在兰若古寺那座鬼寺门口撞邪鬼冤魂,才丢了魂魄,幸而得到师傅的仙家法术救命,才神魂归位,好了起来!” 程妙音微微一笑,继续道:“但是自从入了无极门,开始修行以来,就根本不再害怕这些魑魅魍魉了。” 张玄真在旁边规规矩矩的听着。 吴崖子一捻皓白长须,却摇头道:“非也,非也。” 张玄真,程妙音两人脸上皆是疑惑之色,看向吴崖子。 吴崖子将事情的真相讲给了二人。事情起因是赵玄机欲夺‘阴阳双鱼佩’,布下‘玄意幻阵’截杀胡乾阳等三名散修。不料郑太岁绑架程妙音一行人误入玄意幻阵。程妙音误入幻阵,于阵中遇到怨鬼缠身,其实一切皆为幻阵中之幻觉。但是幻阵中的怨鬼凝结了魔气,动手杀人时,确实是真的,故而那另外几个凡人,惨死于阵中。 此时妙音自己感觉能活下来,也实属万幸,是被那散修苗玉救了一命,若苗玉没有殒命当场,那她可是程妙音的救命恩人。 张玄真,程妙音皆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真实的原委。 吴崖子心中一直有一疑惑,作为凡人的张玄真,因何出入赵玄机的玄意幻阵如入无人之境?并未如程妙音一般被幻阵所害? 此时,吴崖子借机详细端详张玄真,确实有不同发现。人本具有的三魂七魄,吴崖子瞧张玄真体内却多出一魂。此魂甚至孕育了张玄真体内的灵根。 吴崖子不禁叹一声:“怪哉,奇哉!”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吴崖子心头,吴崖子想想,却并不敢轻下定论,便暂且将此事放下了。 吴崖子转头鼓励张玄真与程妙音道:“待你二人修为更上一层楼,那时不仅你二人不惧怕妖魔鬼怪,甚至可以有本事驱杀鬼怪,乃至驾驭鬼怪。” 吴崖子继续说道:“此一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一切烦恼皆来自深种你二人丹田处的‘阴阳双鱼佩’,现在,你二人反视内听,运用神识探查丹田,是否能感应到‘阴阳双鱼佩’?” 张玄真与程妙音听后,随即调动神识,反观自身体内世界的丹田空间。只见在丹田灵气氤氲中,有灵光隐隐闪烁,若不是仔细利用神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此处空间,正是突破炼气期后,丹田处打开的体内空间,犹如一个湖泊,只是湖内并非湖水,而是灵气翻滚。玄真将灵气化为一支支触手,轻轻从湖泊灵气中托起一个玉佩,赫然是双鱼佩中的‘阳鱼佩’。张玄真催动一股灵气,围绕‘阳鱼佩’慢慢旋转,耐心地一丝丝将灵气蕴化入‘阳鱼佩’,待这一股灵气蕴化完毕,‘阳鱼佩’竟然可以按照玄真的意识进行活动了,上飘,下落,前进,后腿,右移,左摆。张玄真在意识中,稍微一用力,阳鱼佩竟然穿出了体内空间,悬在了玄真的胸前,微微泛光,充满灵性。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也依照一样的法子,将阴鱼佩送出体外。两人互相看看对方,面上露出欣喜之色。程妙音毕竟是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心灵稚萌,见如此有趣好玩,声音变得银铃般欢快跳脱,说道:“师傅快看,我二人找到了,这是不是‘阴阳双鱼佩’呀?”边说,边跳了起来。 吴崖子面露喜色:“哈哈……正是,正是!你二人再试试,把双鱼佩放回丹田。” 二人又以刚才尝试的法门,反向将双鱼佩放回了各自的丹田。 吴崖子:“很好,为师给你二人连击点赞!现在你二人将玉佩取出,双鱼合璧,看看能否成功?” 二人同声回答:“是!” 阳鱼佩,阴鱼佩再一次悬浮在二人胸前。阴鱼佩的头冲地,尾朝天,阳鱼相反,则是头上尾下。在玄真,妙音的驱使之下,双鱼佩分别向对方慢慢靠近,就在还有一毫厘缝隙的时候,双鱼佩好似互相感应,一下产生吸力,紧紧贴合在一起,双鱼佩发出一声悦耳清鸣,一阵灵气带起的微风拂面,吹动了程妙音鬓角一丝秀发飘荡。 双鱼佩合璧成功,一个阴阳太极图案,悬在掌门大堂的正中央,熠熠光芒,柔和温润,伴随着嗡嗡声,慢慢有节奏地旋转。 吴崖子很是满意,不住地笑,而后说道:“阴阳双鱼佩合璧成功,你二人算是立功了,为师有些奖赏给你二人。” 说完,两道灵光从吴崖子的袖口滑出,停在了张玄真与程妙音身前,看上去像两个荷包的袋子,一只是灰蓝的,另一只是粉红的。 张玄真,程妙音疑惑地互相看看,不知是否该伸手去拿。 吴崖子:“此物名为储物袋,每个储物袋内,都是一方独特的空间,非常大,你二人放出神识,到储物袋里试试看。” 张玄真,程妙音果然按照师傅之言,放出神识进入储物袋。程妙音银铃声音高兴地说道:“真的!师傅,确实好大的空间,能装下好几百只羊群呀……哎呀……里面好像有东西!” 张玄真一旁提醒:“什么好几百只羊群?是好几百只羊,或者好几个羊群!” 程妙音娇嗔一下:“傻子,要你管!” 吴崖子:“哈哈,是何物啊?” 张玄真:“好像是柄剑?” 程妙音:“确实,是柄剑,我也有一柄剑,我还有一个玉瓶。” 张玄真:“嗯,我也有瓶子,还有一本书,名字是…………两仪……两仪剑诀!” 程妙音:“咦?我怎么没有书?” 吴崖子:“你二人莫吵。”吴崖子干咳一声,二人立刻安静下来,抬头看着吴崖子,吴崖子继续道:“这两柄剑,是阴阳两仪剑,玄真的那柄叫做‘南明离火剑’,阳属性,妙音的那柄叫‘九阴紫虚剑’,阴属性,玄真那个剑诀叫《两仪剑诀》是使用这两柄剑的法门咒诀,你二人可要好好研习,我每个月都要考考你们的。” 吴崖子乃是一派掌门,哪有时间真的时时考察,这样说只是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一点压力,以免二人荒疏了修行。 “那小玉瓶,则是每人五粒‘还灵丹’,用以恢复灵力的。” 吴崖子继续说道,“你二人已有婚约,待此次玄阴洞天之事毕,便成全你二人结为双修道侣,修仙虽有诸般好处,但是修仙之路实属艰难之至,不仅身体发肤皆要承受凡人难以承受之苦,更是神魂、心智也要承受凡人想象不到之难,望你二人好好修行,生死契阔,相悦相助。” 张玄真拍着胸脯:“我和玉梅妹子……哦不……是妙音师妹,自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往后无论多少苦难,我都会护着玉梅……妙音闯过难关!” 程妙音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师傅,也不敢看张玄真,轻声揶揄道:“哪个和你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傻子!哼……” 此日起,便是吴崖子亲自指点二人了。 吴崖子见张玄真,程妙音已经脱胎换骨,突破炼气期,故而只要稍微灵力加持,就可以悬空而立,或者御风飞行。 有了杨清璇那夜带张玄真二人飞行的原因,张玄真,程妙音对飞行之术特别感兴趣,学起来也尤其投入。不消两三日,再加吴崖子亲自指点,二人除了身法速度有待提高,御空飞行已无大碍。 吴崖子也对张玄真,程妙音时时提醒道:“另外一事,还是要嘱咐你二人,《净心神咒》和《太上感应篇》也要常常诵读,用心领悟,修心养性,固德为本,对于未来修成大道,裨益无法估量!” 这三日以来都是吴崖子时时指点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随被看管得很严。三日后,吴崖子见时机成熟,便打算第二日去玄阴洞天。这一日便放张玄真,程妙音好生放松一下,准备准备便一同去往兰若古寺之处,玄阴洞天之门了。 二人甚是高兴,转身一出门,见已经出了吴崖子视线,程妙音就对着张玄真道:“那本《两仪剑诀》拿来我看看,师傅只给你,不给我,明显是偏心于你,哼!不开心了。” 张玄真赶忙把《两仪剑诀》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双手捧给程妙音,说道:“师傅肯定是看我自小习武,这剑诀,我先看,容易领悟,然后我再教你,事半功倍嘛,肯定没有偏心一说呀!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师傅他老人家眼拙,看错了吗?” 程妙音美目一瞥玄真,脸上小酒窝一隐一现,说道:“你少拿师傅压我,反正那本剑经我得收着,你要想看,找我要,得我同意才行……” 张玄真赶忙道:“你就是不开口,我出来第一件事,也是先把剑诀给你保管啊!” 说完这一番话,程妙音显然高兴了,二人嘻嘻哈哈追打着离开了院子。 第8章 阴阳宝剑开灵智 受炼归魂认主识 吴崖子助张玄真,程妙音突破炼气期,并告诉了二人阴阳双鱼佩的事情。并授张玄真二人御风飞行之术。吴崖子看时机已到,准备尽快启程去往玄阴洞天。晌午过后,便放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去准备了。 从吴崖子屋中出来,张玄真将《两仪剑诀》交给程妙音,二人自院子中一番打闹出来。程妙音心中默念‘乘蹻咒’:“龙蹻虎蹻鹿卢蹻,三光洞明天郎清,玄灵紫盖照我行……升!” 灵力运转,只觉身子一轻,便纵上晴空。原来初入修真之道的修士,便是以‘乘蹻咒’腾云飞行的。十六岁的姑娘,本就是丁香烟雨里淡妆玉琢的女子,自是任天真恣意宣泄,跨越虚空,追风飘飞,在空中洒下一连串爽朗笑声,声如千百叮当相碰的玲珑,拖曳出一道粉色光迹,让自己的情郎去猜,去追。 张玄真纵身一跃,同样的法门,御风去追程妙音,一个弧线便追到了程妙音近身,程妙音又如蝴蝶般,粉色灵光在空中划出一个‘之’字,凭张玄真憨憨地追着。一刻之后,二人便携手穿梭于白云之间。 不觉间二人飞到了太原城东的东山上,黄土山丘,杂草没膝,松树侧柏灌木参差不齐。张玄真、程妙音拉着手找了一处低矮平坦草坪,落到地面。相视而笑,程妙音韶华如花,一片芳心千万绪,羞红了脸…… 张玄真看着天上的云,轻声道:“在天上飞的感觉真好,不过,你我二人的修为低弱,现在的飞行,一半是靠自身灵力,另一半力量,还是靠神咒借力而飞。若我俩进入筑基期,那时再飞行,就什么都不用仰赖了,完全靠自己的灵力,想如何便如何。” 程妙音心中一下想起了什么,对张玄真说道:“虎子哥?咱把师傅赐的宝贝们请出来,认识认识,好不好?哦对了,应该是玄真道友,哈哈哈哈哈……” 张玄真傻傻摸摸自己的头,回答:“嗯,好呀,好呀。” 二人放开神识进入储物袋空间,先是取出来小玉瓶,玄真把瓶中丹丸倒在手上,闻了闻说:“师傅说这是恢复灵力的,现在服下,肯定没什么用,先放起来吧!” 程妙音取出了自己的‘九阴紫虚剑’,尝试用灵力催动,这柄长剑上下翻飞,甚是好看。 张玄真也取出了自己的‘南明离火剑’,双剑靠近时,就会相互感应,散发出金、红两色宝器之光。 张玄真说道:“听五师姐说过,咱们修真之人的宝物,是分成很多级别的,从低品阶到高品阶依次是:灵宝、仙宝、上品灵宝,上品仙宝,通天灵宝,通天仙宝,玄天灵宝,玄天仙宝。还有个顺口溜,说的是灵好仙更好,不如上品好,通天斩仙妖,玄天镇宇宙。” 程妙音接着说:“嗯,我也记得,区分这些法宝的品阶,可以通过其散发出来的光色来区别,灵宝是银光、仙宝是金光、上品灵宝有银红之光,上品仙宝金红之光,通天灵宝紫光,通天仙宝紫金之光,玄天灵宝紫金红三色霞光,玄天仙宝是银、金、紫、红、黄、蓝、绿七彩霞光。” 张玄真:“是的,而且不同品阶的宝器,散发的气息也都高低各自不同。你我是炼气期入门,只要用灵宝就可以了,但是你看咱们的这两柄剑,散发的是金红之光,应该是上品仙宝,师傅真的是待咱们不错咧!” 张玄真又问到:“妹子,那本《两仪剑诀》取出来看看好吧?咱俩人现在只会用灵力驱动灵剑,对于灵剑的威能,我们连十之一二都发挥不出来,不如参悟一下,看看能否有什么御剑的收获?” 程妙音答应。一边取剑诀,一边对张玄真说:“以后有了什么金银珠宝,首饰细软,房产地契什么的,都放在我的储物袋里,反正储物袋空间很大,又没有重量。而且……不仅我的储物袋,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你也不吃亏,对吧?所以—— 好不好呢?哥哥~~好不好?” ‘哥哥’两个字,让玄真有点酥麻的感觉,就自然而然,驯服顺从地回答:“好……好呀……嘿嘿嘿!” 张玄真二人还未学会以神识一目十行,通读速记之法,现在仍然如凡人一般,一页页细细阅字读句。 《两仪剑诀》总目录分为七章,每章一字法门,总共是‘七字诀’,分别是—— 炼、通、祭、御、速、护、阵。 ‘炼’字诀内容是通过神识,如何炼化灵剑,在丹田空间里用灵气培养灵剑。以丹田之气,一丝丝融入灵剑,灵剑自身的灵识之海就会被打开。灵剑的灵性就来自于自身的‘灵识’,灵剑有了灵识,就可以与主人心意相通,瞬间理解主人的命令,在千百次配合之后,灵剑的灵识还可以记下主人的使用习惯,预判主人的动作行为,形成完美配合,灵剑有了自己的灵识还可以理解周围的环境,在收到主人的命令后,可以做出最佳的选择,若遇险境,灵剑还会舍身护主。上品法宝的灵识更为广阔,甚至可以幻化出灵兽。此种灵识,则汇成为识海。 灵剑在主人丹田的灵气熏陶培养之下,就会把主人的神魂痕迹印入灵剑自身的灵识大海之中,形成一轮金日,照亮灵剑的灵识之海。 同时‘炼’字诀这一章,还有如何通过金属性和火属性材料来提升灵剑品阶的淬炼之术,帮助灵剑升高品阶 ‘通’字诀是教授自身灵气与灵剑相通的法门,灵气可从自身到灵剑自由流转。灵剑本身有自己的法力威能,品阶越高,威能越大,同时,还可以借助主人的灵力发挥出两层叠加的威力。灵气生出灵力,丹田灵气越浓,灵力越强,灵剑威能越大。 ‘祭’字诀详细讲解了多个手印,有的看似‘七星印’,有的类似‘慈尊印’,凡此总总共有一十六种手印。此类法门皆可使得宝剑从丹田出入,可操控宝剑在虚空中瞬间出现或消失,还可确定出现消失的位置,等等诸如此类的祭出收回宝物之法门。 ‘御’字诀顾名思义,是操作控御‘阴阳两仪剑’之法门。 ‘速’字诀是灵剑御空速度提升之法门,以快速耗费剑主人灵力为代价,数倍提升灵剑速度。 ‘护’字诀可以将灵剑化为护体光,灵剑化为凝实厚重的灵气护体神光,密不透风,可挡五行攻击,可御刀剑拳脚伤害。此护体光罩可一分为二,一分为三……最多可分为六个灵光护罩护主,不过拆分开的灵光护罩越多,防护能力也会随之下降越多。 ‘阵’字诀可使灵剑之主在意念所到之处,凭空使出‘剑雨阵’,双剑中的任意一柄剑,都可以化为万柄一尺长的灵光飞剑,万剑如雨,磅礴而下。 刚刚脱凡入道的玄真和妙音二人,仍然还是做凡人力量之观,看到阴阳双剑如此法力无边,威能强大,喜上眉梢,于是着手开始尝试之心更加急切。但是如此精深玄妙的剑诀,无法一日通透参悟,且对修习者的灵气要求,同样也不是二人能立刻满足的。书中也注明,入门者,炼气期皆可,若欲达阴阳剑诀大圆满之境界,则至少须筑基期巅峰修为。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当场就决定从‘炼’字诀入手,试试炼化自己的灵剑。 张玄真双手掐‘炼’字诀手印,轻声念起‘炼’字诀。 南明离火, 受炼归魂, 十方真境, 循法灵章, 念吾为主, 至心皈命, 灵识天宫, 录魂炼魄。 ‘南明离火剑’响应神咒,灵光大盛,‘嗡嗡’声持续不断,张玄真内观离火剑,已可见灵剑的‘灵识’方位,每念一句,张玄真便用自己的灵气,犹如撞门一样,冲击着‘南明离火剑’的灵识窍门。对于程妙音,自然要将‘南明离火’改成‘九阴紫虚’,同样轻声念起神咒…… 男女二人的声音,阴阳调和,音律匹配,震动周围灵气,天地四方皆有感应。 ‘炼’字诀初成,双剑认主。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月上柳梢,星光下,张玄真决定趁热打铁,接下来试试‘通‘字诀。程妙音擦擦额头上点点香汗,点头继续。张玄真、程妙音的念咒之声又轻轻响起。 南明离火,(九阴紫虚) 听我立法, 神魂烛明, 灵光九重, 有感斯通, 恭运道气, 三境法界, 循声而应。 两个时辰过去,‘通’字诀初成。 …… 张玄真自幼习武,对凡间剑术自是驾轻就熟。手里握剑,立刻练了几路,招式当中的刺、点、格、崩、压,一看就是好手练家子。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对于‘阴阳剑诀’初级入门的一些神识的使用,极易上手。两三个时辰,双剑已能随心感应,甚至可收放于自身丹田而无碍。张玄真尝试快速祭出收回自己的‘南明离火剑’,双手快速变幻出‘通’字诀、‘御’字诀、‘护’字诀、御剑对敌。虽然这些距离大圆满境界距离甚远,但是就目前来说,也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然而程妙音则不然,她从未习武,对剑没有体会经验,两三个时辰,倒是可以祭出收回自己的‘九阴紫虚剑’,但是对于御剑对敌,则是很难应付。 况且,二人初入道修,神识不强,神魂尤弱,故而无法一心多用,做不到同时既御剑进攻,又布阵护身。 如此一想,张玄真:“咱俩做不到修为强大者那样的神识多用,不如妹子你就专心研习‘护’字诀和‘阵’字诀,若有危险,你就打开护法光阵,主要负责你我二人的防守。我则主要负责攻敌。” 程妙音十六岁娇小身躯一挺,纤纤玉手抱拳,笑道:“那便有劳虎子哥时时护我助我了。玉梅我呀,此后也会努力上进,步步强大起来。” 张玄真则熊虎之臂一伸,同样抱拳道:“妹子放心,我就是豁出命,也不教人伤到你。” 程妙音:“大话!遇到真的强者,你我二人联手,恐怕根本也抵挡不住一招半式,那时,妹子便与玄真哥哥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一股爱意暖意在张玄真全身荡漾开去,张玄真抬腿走过去,握着程妙音柔软玉手,觉得这世上再无人可替代她。 程妙音则颔首低眉,任凭张玄真紧握自己双手,一股暖意从他双手传来,她情锁黛眉,婉转轻嘤一声,斜依在张玄真怀里…… 张玄真:“我嘴笨,很多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 程妙音:“我懂,我最懂玄真哥哥……” 第9章 幽幽洞启需灵佩 古寺荒村剑影飞 东山之巅,阴阳双剑,录魂炼魄,各自认主。张玄真,程妙音入无极门已过去十日,十日以来,二人在吴崖子和杨清璇指导之下,算是开蒙入道,迈出了修仙的第一步。 初夏清晨,空中一层灰白厚云,阴天略感闷热。 程有吉的家中,吴崖子众人收拾妥当,站在院中。张玄真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回掌门,我和妙音二人昨日已炼化师傅赐的法宝,并将《阴阳剑诀》中的炼、通、祭、御、速、护、阵七字诀细读领悟。不过时间仓促,未能做到驾轻就熟,出神入化。” 吴崖子灵识一扫二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仅仅一日,已经很不错了,为师甚是满意。” 随转身对包括清字辈弟子在内的一众人说道:“此次召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来,是因为玄阴洞天已经降临凡间。此乃一处游离缥缈的洞天,非凡人能遇到,须得修士以‘阴阳双鱼佩’为阵枢摆下‘九星大阵’才可打开那看不见,摸不到的玄阴洞天之门。玄意门赵玄机掌握九星大阵的排布之法,现在,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有‘阴阳双鱼佩’,天时已成。不过必须得张玄真二人自愿,我无极门与他玄意门相配合,才能打开玄阴洞天之门,所有人才能进入洞天,寻找各自修行的机缘。无极门若不来,没有大阵,你二人若不去,大阵便没有阵枢……”说着便转头看向张玄真、程妙音。 张玄真与程妙音互相看了一眼,此时他俩才明白,阴阳双鱼佩原来是这个目的。怪不得赵玄机要杀人夺宝。那三名散修也是陨落得冤枉。 吴崖子:“一旦进入玄阴洞天,也不是那样轻松之事,洞天内虽有灵器重宝,仙家密藏,但是也有三只灵兽护法,一是极火麒麟,二是紫星妖蟒,三是寒冰玄鸟,这三只灵兽,异常凶猛,修为不在我与那赵玄机之下,此去洞天,一个不慎,就会身死道消,陨落其间的可能性恐怕超过六成……” 吴崖子看到张玄真二人惊讶的表情,顿了顿,让二人在情绪上消化一下这骇人的危险性。 “去与不去,由你二人自行决定……” 说完,吴崖子闭上眼睛,捻须,沉静平和地等着他二人回答。吴崖子面容严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就这么突兀地抛在了二人面前。涉世未深,情况不明,却要做出事关自己生死的决定。对二人来说,实在有些残酷。但是上了修真之路,哪一刻不残酷,哪一天不艰难,修士的百年千年,哪一天不是生死两难的选择,时时搅扰人心,试探人性。 张玄真对生死是有一些体悟的。彼时他独自在钱到守的黑牢里,四肢尽断,生死旦夕,痛苦中绝望地等着自己最后一刻。那样他都能过来,张玄真觉得,与玄阴洞天那么大的机缘相比,性命危险并没有多可怕。年少轻狂的一时冲动以及心血来潮,让张玄真一口应下。 如若是一个历经风霜,尝尽炎凉的老人,恐怕不会多想那些宝藏,只想着保住一条性命,有命在,才能谈得上其他。 程妙音更是不谙人事,看到自己的玄真哥哥都答应了,自己决然要陪着他,和他一起荣辱与共。 两个年轻人便这般懵懵懂懂地自愿决定去闯一闯‘龙门’了。 …… 既已决定,立刻出发。 吴崖子声音冷峻道:“无极门弟子,出发!” 鹅黄、淡绿、淡蓝、浅灰、粉红五色身影立时悬浮在程有吉家的院子上空。这五道身影正是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五师妹杨清璇。另有一银一粉两道光影,飞到众人之后,正是张玄真与程妙音。吴崖子穿空而至,悬停在众人之前。 这阵仗惊动了张贵,程有吉两家四口人,在隔壁院中仰头观看。 吴崖子命大师兄李清风去到四位老人面前,留下了两块木牌,木牌上刻着符箓,挂在门口,邪祟不侵,瘟疫不入,不得病,不遭难。 又给张贵夫妇和赵逢吉夫妇服下了四粒丹丸,延年益寿,不染瘟疫疾病,蛇蝎蚊虫之毒不能伤,蚂蟥寄生虫之类不侵体。 两家人感恩涕零,还有什么能比真正的‘安康喜乐’更好的?两家人得到的这两符四丹,可保终身受用,不遭灾不得病,这比万两黄金还值钱啊。随即,两家人给吴崖子跪拜磕头谢恩,长久不起。 张玄真和程妙音忍不住,还是飞到各自父母身前,虎子他娘王铁梅,含着泪嘱咐道:“这便是要走了吧?跟着神仙是好事,要惦记着家里,多回来看看娘和你爹……咱家和玉梅他家婚事订好了,你俩想着,自己拜了堂,人家玉梅正直青春,别空耗着,要是有了一儿半女的,带回来,那时咱就是爷爷奶奶了,等着呢……” 说完又掩面落泪。 张贵赶紧过来,一面安抚王铁梅道:“娃娃大了,出去跟着老神仙闯荡,多好的事,别哭了,给娃娃们添堵……” 一面张贵又对张玄真道:“别担心家里,有神仙的符箓,有不得病的丹药,家里肯定没事儿,你和玉梅好好闯荡,莫要担心家里……” 程有吉那边也是哭哭啼啼一阵子。 吴崖子看看遮天阴云,时间已至正午时分,便召唤张玄真和程妙音。 两家人含泪道别。 吴崖子那边七道流光,一息之间便到了天边。 …… 吴崖子压住自己的身速,以便弟子们能够跟得上。即便如此,也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无极门一行人就飞至兰若古寺门口。待飞至寺门口,众人却一惊。兰若古寺门口,有两拨人正在斗法,霞光日光交汇,白云乌云滚滚,灵剑霹雳翻飞,银光白光法阵,飞剑飞刀火球,剑刺刀劈火烧,激斗正酣,念咒祭法宝之声此起彼伏。 东边一拨人,正是成都府青城山修真世家,族长是外表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壮年男子王全明,其实际年龄,已经一百五六十岁了,以及带领的五名弟子,历经一年,远程奔波至此。 西南边一拨人,正是中州玄意门掌门赵玄机,和他身边的弟子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 吴崖子让自家弟子在远处停下身形,以免受伤,自己飞到两拨人的近处,全力催动灵力。灵光闪过,大地震动,轰鸣声起。一堵透明的灵力之墙自地下破土耸立而出,直升起百丈之高,挡在空中两拨人中间。 双方弟子在半空中被透明墙壁隔挡开。更高处悬立当空的便是青城山王家族长王全明和玄意门掌门赵玄机。 玄意门循字辈众弟子见是吴崖子来,自然认得,知道不是危险,便收起法阵,宝物,飞至赵玄机身后。赵玄机没好气地扭头看看吴崖子道:“吴道友!浪费了十天时间,才慢悠悠带着人赶到,你若不想进去玄阴洞天,便将那阴阳双鱼佩给我,我自带人进玄阴洞天去,何苦在此空耗时日?!” 吴崖子笑笑没接茬,只是问道:“赵道友因何与人在此地打生打死?” 赵玄机更是不悦:“嘿呀?正经事你不操心,倒是关心我和人打架?我且问你,双鱼佩呢?藏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玄阴洞天现在还剩多少天?” 青城山王全明与吴崖子无甚来往,但是久闻其名,听赵玄机如此一说,便赶忙于空中转过身来,冲地上的吴崖子一抱拳道:“青城山王家族长王全明有礼了,见过吴道友。” 吴崖子憨憨一笑,简单回礼。 赵玄机一看吴崖子如此慢条斯理,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吼到:“吴老头你有完没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若无意进洞天,何苦蒙骗于我?害我白等这么多天,在城里见你时,你说和我在这兰若寺门口相见,你看看现在洞天降世还剩几天?” 说完催动一把一尺来长的小飞刀,带着怒气,直冲吴崖子凌空刺来。 吴崖子一看,这飞刀并未全力,想来也是赵玄机怒气宣泄,故而甩手扬袖,护体神光一荡,轻易挡下了飞刀。 张玄真一看,并不知道这飞刀未尽全力,只知道这些人一见面就大打出手,这第一次和师傅出门就有性命之忧,又想想自己在家中答应吴崖子时那样爽快,现在不免心中有些许后悔,可是已经骑虎难下了。慢慢向着程妙音又靠近了些,拉着程妙音的手,没有开口,按照五师姐教的神识传音的法子,张玄真向程妙音试着神识传音道:“我保护你,别怕!” 程妙音一转头,竟然是虎子哥神识传音!程妙音面露惊讶之色,程妙音之前在杨清璇面前学神识传音之时,就觉得好玩,这次实战用上了,很是高兴,她也赶紧试试,也照原样传音道:“我还真的心里没底,挺害怕,有点不想修仙了。” 二人相互传音,传过来,传过去,“吃了没?吃得啥?冷不冷?热不热?那人好丑……旁边好高……那斧子好粗糙……掌门怎么不飞?……王全明的明是哪个明?……”一来二去,玩得忘乎所以,竟然忘记自己身在何种场合。 …… 吴崖子护体神光震落飞刀,已知赵玄机没有真动手的意思。吴崖子大弟子李清风如何能任凭掌门受辱!一个鹅黄身影闪电般腾一下飞至吴崖子身前,横剑而立。其他四人见大师兄出手,也不由分说,遁光一起,便分立吴崖子身边,各自摆开架势,亮起护体神光,保护师傅。 吴崖子摆摆手道:“没什么!” 叫弟子不要惊慌,众人才收剑,分立两边。 这十日五师姐杨清璇教导张玄真和程妙音颇多,此刻却未看道张玄真二人身影,待她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张玄真和程妙音还在那里傻傻地玩神识传音,完全忘记了场合,气得一声喝斥:“你们两个,难道不过来给师傅护法?” 两人一听,朝这边看过来,才知道耽误事了,张玄真二人赶紧飞身过来给师傅护法。张玄真横握宝剑,警觉地左顾右盼。程妙音因为从未使过剑,只学会前几天师傅教的《两仪剑诀》这种修真功法,所以手上握剑不紧,竟然在师傅面前,还把自己的‘九阴紫虚剑’给掉在了地上,很是难堪。二师姐周清明一看,怒斥道:“废物,退下吧—— ”两个人只好低着头,退到了师傅吴崖子和师兄师姐一行人的最后边。杨清璇十六岁的身躯,娇小可爱,此时却气得满面通红,一跺脚,倒是增添了几分威严。 赵玄机一看张玄真这俩人,讥讽道:“这两个货色是什么来路?吴道友,你门下的?” 吴崖子:“正是在下新收的弟子,你不是一直在找阴阳双鱼佩吗?你得和我的这两位弟子沟通一二了,他们若是愿意,大家皆大欢喜,他俩若是不乐意,哼哼…… 赵道友你呀,也强求不来的。” 赵玄机惊讶:“哦?” 随立刻用神识一扫,真的在张玄真和程妙音身上感应到了阴阳双鱼佩的阵阵气息。 赵玄机立刻改口,于空中转身,面朝立在地面上的张玄真和程妙音道:“这二位小友如何称呼啊?” 吴崖子看向二人:“赵掌门问话,你二人如实回答。” “回赵掌门,张玄真。” “回前辈,程妙音。” “哦—— 原来是张道友,和程道友!” 张玄真、程妙音两人看看师傅,正欲开口,没成想,青城山王全明抢先开口了。王全明四十多岁的样貌,声音清亮道:“你二人不用怕,赵道友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有你师傅在, 还有我们青城山王家,都不会让玄意门欺负你们。” 第10章 玄阴老祖开天地 地碗天锅上下奇 吴崖子带领众弟子来至兰若古寺门口,此处也是玄阴洞天的入口。却正遇到青城山王家与玄意门斗得不可开交。吴崖子上前拦阻,询问缘由。 吴崖子转身看着王全明和赵无极及各方弟子仍然相互戒备,便询问道:“你们……因何动起手来了?” 赵玄机抢先开口:“他青城山王家脸皮太厚,看我们在这里摆九星阵,就吵嚷着要进玄阴洞天,我哪能答应,他王全明竟然怒了。” 赵玄机转头看向王全明,怒道:“跟你王家有什么关系?你怒个屁啊…… 凭什么让你进洞天分宝贝?” 吴崖子一看,赶紧又做起和事佬:“赵道友,赵道友,莫要恼怒,有话好说……” 赵玄机压下怒火。 王全明收起遁光,自空中落回地面,走到吴崖子身边,和颜悦色。 吴崖子转头看向王全明道:“王道友,你也想同进这玄阴洞天寻个机缘?” 王全明:“那当然!” 说着,王全明视线落在了赵玄机身上,声音变大:“而且,什么叫和我们王家没关系?我告诉你们,关系大着呢……” 说着,王全明大手一挥,腰间的储物袋中便飞出两个法宝,在空中旋转,闪着微光,一个是双层法盘,另一个是薄薄的板子,看样子似乎是个木板,板子上刻画着一幅地图,熠熠生辉。 王全明:“我这两样法宝,一个是玄阴洞天里的地图,标识着洞天内的丹房,药园等地点,第二个是法盘,法盘指针能指出任何标识的地点。那洞天之中,又不是你自家的院子,十几二十步就走到头了?洞天之中,从一头走到另一端,没有五六个月,你根本走不到,里边没有东南西北的方向,你如何寻宝?赵道友,你那个大阵不是显示,玄阴洞天存在只剩了九天吗?你觉得没我,你们九天之内,能找到什么?” 众人皆无语。 吴崖子心中一惊,还剩九日?这是吴崖子万万不曾想到的,便急切问道:“赵道友,那九星大阵不是有七七四十九个星位?按我估算,现在还应剩月余时间,怎会只剩九日?” 赵玄机调侃道:“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跟大姑娘上轿一样,拖拖拉拉。现在你倒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看到其中有二十多个星位在同一天突然全部熄灭。我的阵摆得好好的,怎会知道有此意外?你吴崖子能掐会算,你来给算算?!” 众人皆看向吴崖子,吴崖子同样也是不知其中原因,只得搪塞道:“埋怨无用!抓紧时间,赶紧进去吧。九日,抓紧点时间,也来的及。” 赵玄机懒得再计较,去问王全明道:“你怎么会有这两样法宝?” 王全明:“我怎么会有?我不仅有,而且,我对此玄阴洞天的来龙去脉,也是了若指掌。玄阴洞天的缔造者—— 玄阴老祖名叫古九郎,他是来自‘太和幽冥境’的半人半妖的元婴修士,一个头颅双手双脚,这倒是个人形,却背生一双羽翅,长得是个青面獠牙的面容。古九郎头脑很聪明,且能变化外形,能讲人界言语,还能搞得出这玄阴洞天。他在太和幽冥境发现了一个空间的薄弱处,那个‘薄弱处’就是一个‘空间节点’连接着我们这里的人界。此人法力甚高,神通了得,在太和幽冥境炼化了一个土属性法宝,创造了玄阴洞天,并将此间当作往复来回的空间走廊,往返于两界。最初一百年,玄阴老祖古九郎则是只在两界来回,了解人界的情况,并伺机寻得了不少宝物,都藏在了这玄阴洞天之中。” 王全明一停下,赵玄机接着开口:“古九郎我也是略有耳闻,其行踪被我们人界的修士发现,在古九郎来人界初步探查结束,准备回太和幽冥境时,被人界二十元婴修士埋伏截杀。这么多元婴老祖戮力合心,也是为了确保截杀成功。自然,我玄意门的元婴老祖也在这二十人当中。玄阴老祖古九郎若要回去太和幽冥境,搬来了百万幽冥修士大军,人界如何应对?故而必须在事态恶化到那一步之前,迅速截杀此幽冥鬼獠。太和幽冥境比我人界的灵气浓郁千百倍,不过那里不是我们这般仙灵之气,而是魔气,那里魔气异常浓郁,有法力修为的妖鬼不计其数,不像人界,灵气稀薄,只能供养八万一千名练气修士,七万二千名筑基期修士,三万六千名结丹修士,一百零八名元婴修士。” 王全明接着道:“玄阴洞天存在了九百年,洞天大门开了一十二次。很多修士进去探宝寻丹,但是死伤惨重。我王家老祖也曾杀魔探宝。不过有传言,十人入,十人死,百人入,一人出。此种说法,我只信一半,定是夸大其词而已。” 众人一听,都是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也就明白,为何王全明会有如此详细的地图和法盘。 “既然如此……” 吴崖子回头,看着张玄真和程妙音问道:“你二人,可愿意取出阴阳双鱼佩随我们闯一闯这玄阴空间呢?” 吴崖子面容严肃,却声音柔和慈祥,让人无法拒绝。 张玄真、程妙音对吴崖子低头拱手抱拳:“弟子听凭师傅安排!” 吴崖子:“好!那里就是九星大阵,你二人过去,按我教你们的,祭出阴阳双鱼佩,用法力送到大阵中央,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二人齐声回答:“谨遵法旨!” 王全明,赵玄机皆命令弟子收回法宝,落下地面,腾出一大片空间,供玄意门弟子施法布阵。 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分列九星大阵四个阵脚,大阵熠熠放光,显示出九星星位,其中最为耀眼的是天心,天任,天辅三星。 张玄真与程妙音,运转灵力,从识海空间分别送出阳鱼佩,阴鱼佩,在九星大阵上空,双鱼合璧,耀眼银光亮起,传来‘嗡嗡’之声,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太极图案。 大阵中出现一道手臂粗细的灵力绸带,如泉水一般飘荡,一头在大阵之中,另一头飘向合璧的‘双鱼佩’,然后引导双鱼佩进入大阵中央,双鱼佩一到阵位,大阵猛然‘轰隆’一声,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六道红色雷电‘滋啦啦’伸向兰若古寺大门,随即,虚空处洞开了一个三丈直径的圆洞,洞口流光溢彩,五光十色。数个呼吸之后,大阵和那空间洞口此刻均稳定了下来,不再有其他变化。 赵玄机带着怒气,不情愿地施法,手指一一点过每个人,每人的肩头立刻亮起一个灵力所化的计时器具,赵玄机交代众人:“此计时器具名为‘火时上浑仪’,它每日会按顺序显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其中的一个,一共九天……” 一说到‘九天’,赵玄机又恶狠狠看了一眼吴崖子,吴崖子则尴尬一笑,转头看向天空。 赵玄机又继续:“九天后,火时上浑仪尽灭,玄阴洞天的排斥之力会将我等传送出来,离开玄阴洞天,即便是尸体,也会被自动传送出来。如果你被里面的妖物吃了,你的尸骨也一样会从妖物的腹中被传送出来,如果你被化为灰烬了,那就没事了,什么也不会被传送,安心去投胎吧……” 准备进入玄阴洞天了。 王全明祭出‘七星宝伞’护体,吴崖子祭出‘九莲宝灯’护体,赵玄机祭出一把紫色小旗护体。其他人也都纷纷祭出宝器,小心翼翼准备迈步,从空间洞口进入玄阴洞天。 玄真和妙音已经被这么多红绿黄紫的宝贝晃花了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本能地跟着众人就往洞天里进。 一进入洞天,只是一步之隔,这洞天内外的世界,就完全不同了。 众人脚下是一大片岩石戈壁陆地,草木稀疏,不时有猛兽嚎叫,声音凄惨。 头上一样是一大片陆地,却烟霞蒸腾,灵鸟成群,瑞光隐现。 玄阴洞天竟然没有天空,而是上下两方陆地,一正一反,一颠一倒,如两个大碗扣在一处。上下两方天地间距离,足有万里之遥。 头上陆地与脚下陆地在无限远的地方交接合并。 头上脚下两片陆地结合的地方是一条围绕着整个洞天世界的河流,有很多分支小河,有的直接流入头顶的大陆,有的分支流到脚下的大陆。 上下两个世界中间,十二个‘明光法阵’ 悬于半空之中,轮流亮起,照亮着这方天地。王全明看着这些法阵说道:“这叫做‘明光法阵’,能在上下两个大陆之间进行远距离传送。” 所有人看着整个洞天世界,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五师姐杨清璇无意看向惊呆而立的玄真师弟和妙音师妹,两人毫无防护地站在一行人后边,随问道:“你二人怎么没有护体灵光?” 程妙音惊讶一声道:“啊?进这洞天要打开护体灵光吗?” 杨清璇:“你没看到各派掌门,和其他弟子都有防护吗?” 张玄真:“真的不知道啊,师姐!” 于是程妙音赶紧掐诀念咒,祭出九阴紫虚剑,以九阴紫虚剑的‘护’字诀,放出护体灵光,护住自身。 杨清璇:“现在打开?如果有危险近身,现在打开护体灵光不是晚了?下次注意,遇到未知情况,首先打开护体灵光。” 张玄真:“是,师姐!” 程妙音:“知道了,谢谢五师姐提醒!” 杨清璇心中默默叹口气:“这两个师弟师妹,在玄阴洞天犹如裸奔,毫无戒心,唉——!” 一行众人逐渐回过神来,不仅感叹古九郎的厉害,玄阴洞天的巧妙,真有点夺天地造化的感觉。 吴崖子:“这周围好似并无甚要命威胁,不如收了各自的法器吧。” 赵玄机:“王道友,你那法盘,是不是到了时候,该大显神威了?” 看到入口处没有威胁,众人纷纷收起了法宝。 王全明再一次取出了他的圆环形双层法盘。听王全明说此法盘名曰‘四方法盘’,分两层,上层法盘代表着头顶陆地,写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刻度。下层法盘代表着脚下陆地,写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十二地支”刻度。 王全明手一翻,手里出现三个''法盘令'':“此‘令’在法盘上会有所反应,显示为一个亮点,如此便知每人自己在什么位置。” 众人看向法盘,随着法盘令出现,果然在双层‘四方法盘’上出现紧密挨在一起的三个星光亮点,清晰明亮。 法盘两层都有二十个同心圆,每个同心圆环代表着十里地的‘等距线’。即一队人在第一条同心圆环上,二队人在第二条同心圆环上,则两队人之间的直线距离是十里。其它斜线位置间的距离,法盘则会运转《周脾算经》自动解析。 法盘可以按照王全明的意愿,以法阵的形式变大,变大时,二十个同心圆还可以增加成为三十个,五十个……从而显示更大范围,更远距离。 看清法盘此一番玄妙之后,王全明再度默念咒语,法盘立刻分化出两个分身,不过不是原物实体,只是灵力幻化出来的复制品,半透明状,灵光闪烁。王全明将两个幻化出来的复制品交到吴崖子和赵玄机手中。 王全明:“只要我的这个‘四方法盘’灵力还在,你们的法盘就没事,可以如常给你各位指示方向。这法盘令在手,法盘内的三个光点,就是法盘令的位置。各位都可以知道自己的位置,和其他道友的位置。” 至于那份木质地图,王全明也展示了一下用法。 王全明在那块木质地图上,手指一点,图上两方天地,一方头顶陆地,亮起来‘药园’、‘藏经阁’两个光点。另一方脚下陆地,亮起了‘仙宝洞’、‘丹房’两个亮点。 王全明转头向吴崖子:“吴道友,你的法盘指向丹房。” 接着又看向赵玄机:“赵道友,你的法盘指向仙宝洞。” 赵玄机问道:“王道友,你的法盘呢?” 王全明:“我的法盘是头顶陆地方位的,指向药园和藏经阁。” 赵玄机:“怎么你两个宝藏?” 王全明:“谁叫你没有法盘和地图?不过你要是手脚快,也可以在我没有到达下一个目的之前,抢在我前面啊!” 赵玄机气愤难平,却无言以对。 吴崖子看向赵玄机:“赵道友,你若想去丹房,我们换换法盘?” 赵玄机:“换什么换,就这样吧……烦死了!” 此时,程妙音悄悄传音给张玄真:“玄真哥哥,王家族长为什么不把地图幻化复制一下,不是更简单便宜?那双层法盘好像蛮多余的。” 玄真传音回道:“算计无处不在呗!给你个法盘,你只能往目的地去。若给你张地图,你不是将玄阴洞天全都看光了?” 妙音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王家族长还真是有城府…………哼!虎子哥,你怎么就能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将来可不准算计我,否则,我就埋怨死你,绝不原谅你。” 张玄真赶紧传音道:“妹子,我哪里敢算计你,你是我的心头肉,把妹子得罪了,遇敌的时候,‘护’字诀谁来管,对不对!” 程妙音:“哼~!生气了……我现在就想有妖怪来把你杀死!” 张玄真:“无量天尊——!” 第11章 兢兢若履薄冰缝 步步留心谨慎行 无极门、玄意门、青城山王家,知道玄阴洞天存在的三方势力,聚于兰若古寺门口。玄意门布九星阵,利用无极门的阴阳双鱼佩,打开玄阴洞天之门,青城王家取出法盘,地图引导方向。众人各有方向,正欲出发,吴崖子叫住了众人说道:“王道友,赵道友,你我三路人最好别分开。一者,我等在一处合力,无人能敌,分开了,力量分散,若遇宝物,我等铲除障碍,再一同商量分配宝物即可。再者,我无极门的伏魔镇灵鼓专克灵兽异禽,也可互相辅助一二。二位意下如何?” 王全明傲慢地很,“哼”一声,根本没当回事儿,坚持大家各定好一个方向,互不干扰,各走各的。 王全明,筑基中期。 在这修真江湖中行走,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谁叫他王全明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而他又是青城山王家的族长,一个家族的基业,都在他身上,他的城府不深是不行的,他的心不狠是不行的。他这一百多岁的寿命,五十年是在打拼家族的基业,五十年是在算计族内的人,五十年是在算计江湖的人。他还得提升修为才能立足,立足族长的位置,立足江湖的地位。 这次太原府兰若古寺玄阴洞天之行,王全明势在必得。一定要探得重宝才可罢休,丢了性命也无所谓。在王全明心中,天材灵宝就是实力,实力就是一切。为了实力,王全明暗自使用了王家族中秘传咒术。此乃一种几乎无法被察觉的符咒——炼魂咒。此咒很是阴毒,用于傀儡般操控对手。筑基,结丹,甚至元婴修士,如若不慎,都有可能被这种符咒侵入体内。这种符咒可化于无形,渗透肌肤而入丹田空间,可伤人神魂,害人神识,控制对方精神意识,但是对自身的损害同样严重。天道公平,有得必有失。 不过,这次玄阴洞天之行,王全明并不打算害人神魂,而是提早一年就将一缕灵兽幼兽的分魂种进了这道符咒之中,此行备用。 王全明及其五名弟子单独一路,兀自离去。 赵玄机、吴崖子两路人也准备出发了,赵玄机心里虽然不愿于吴崖子同路,但是出于谨慎,还是答应暂时合兵一处。 吴崖子以及门下‘清’字辈弟子,以及张玄真,程妙音,联合赵玄机以及门下‘循’字辈弟子一路。 王全明不做耽搁,凭借法力催动法盘和地图,带领弟子,立即出发飞向某一处明光法阵,计划通过明光法阵穿越至头顶大陆,再按照地图显示,去往药园和藏经阁。 吴崖子看着王全明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总觉得不踏实。 赵玄机:“吴道友?启程吧?” 众人有法宝的祭出宝器,灵光罩住自身。没有法宝的放出护体灵光。张玄真,程妙音也记住了五师姐的教训,以各自宝剑的‘护’字诀,放出光罩保护自己的安全。 刚出发,众人小心翼翼,言语不多,灵力催动法盘,按照指示,徐缓飞行。不觉间,过去了一个上午的样子。距离吴崖子一行人很远的一个明光法阵突然撼天动地鸣响起来,金光如日之盛,通天彻地放出一个百丈直径的粗大光柱,放出的灵力弥散开来,惊飞了漫天遍地的灵禽猛兽,声势甚是浩大。 吴崖子,赵玄机,驻足观看。 大师兄李清风对二师姐周清明轻语道:“看来,青城山王家,去头顶那片大陆了。” 周清明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他们是福是祸。”其实,这句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到目前为止,师傅提到过的那三只灵兽,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死了,是沉睡了,还是在伺机而动,总归是让人心里非常不踏实。 不觉间,吴崖子,赵玄机加快了飞行速度,张玄真,程妙音跟着略显吃力,但是还是能勉强不掉队。此时吴崖子的‘伏魔镇灵鼓’隐隐有了反应,此鼓神识和吴崖子心意相通,从伏魔镇灵鼓那边,不断传来焦躁不安的波动。吴崖子料定他们已经接近灵兽,于是神识传音给自家弟子:“我们已经进入是非之地,众人须万分小心,护好自己,玄真,妙音,你二人离我近些。” 众弟子立刻警觉起来,张玄真,程妙音二人紧催身形,向吴崖子靠近。 赵玄机看看法盘,上面的两个光点距离‘仙宝洞’不足十里地了,便开口对并肩飞行的吴崖子道:“吴道友,我看你们距离丹房不远了,且此处并无甚危险,不如节省时间,我们分成两路,你们去丹房,我们去仙宝洞,如何?” 这句话,谁听了都知道,赵玄机是怕吴崖子分他宝贝。说完,赵玄机抬头,心中略感激动兴奋,望向远处‘仙宝洞’上空。数万条砂砾般细小的红色幽光,点点纠缠升起,又汇聚成发丝十分之一粗细的柔软光线,不开慧眼无法察觉,在远处升起,又轻轻飘散。 吴崖子并没有拒绝赵玄机的建议,任凭赵玄机离去,看着赵玄机的背影,吴崖子喃喃道:“恐怕,玄意门‘循’字辈弟子,活不了几个了,唉—— ” 吴崖子的目光延伸向赵玄机的方向,意味深长地停留在仙宝洞上空的这些光丝之上,看了很久…… 半盏茶功夫之后,吴崖子收住目光,与众弟子一同离去。十多里地并不遥远,不用法盘指示,吴崖子一行人也几乎看到了丹房之处,便径直飞了过去。玄阴洞天十二座明光法阵的光明虽盛,但是要照亮整个洞天,还是略显不足。吴崖子一众人便如同身处永恒傍晚日暮时的昏照之中。众人肩头,火时上浑仪的光亮映着一幅幅严肃表情,红艳艳的一个字——子。‘子’字背后,是黄色灵光幻化的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沙漏,在每个人的肩头慢慢记录着时光流逝。 …… 四个时辰之后,赵玄机带领玄意门弟子,依照法盘的指引,来到一山谷处。此地毫无生气,一片肃杀。整体看去,此处应该曾经有过一条大河,鹅卵石铺满山谷,两边灰褐色的山崖壁立千仞。一个巨大的洞口就位于这里,洞口处宽高均有十数丈开外,山洞最上边刻着‘山宝同’三个大字,‘仙’字被毁掉了一半,‘洞’字一样被毁了一半。看上去像是自然侵蚀损坏。每个字都有一人多高,寸寸龟裂。 赵玄机对循字辈的弟子们嘱咐道:“你们提高警惕,多加留心,这里面必然有宝。” 说完祭起一柄紫色小旗在头顶,紫旗放出灵光,护住赵玄机。循字辈的几名弟子也分别祭出自己的宝物或者放出护体灵光,一同朝向洞内,贴地低空。地面扬起数道尘土痕迹,仿佛水中的鱼游水线。 赵玄机领头,凭借神识向洞内探去,忽地神识一紧,似有发现,赵玄机一扬手,示意弟子们立刻停下。原来赵玄机的神识只延展出去不足百丈,就发现了一个防护法阵,彻底挡住了洞内隧道,无法前行。赵玄机走上近前,用手掌轻碰无形之墙,一个银色的光圈以赵玄机的手掌为圆心,犹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竟然还有如流水的‘叮咚’之声。一个一个符文犹如瀑布,泛着银光由高处而下依次显现继而又慢慢消隠。 四个徒弟走过来,也如师傅那样触碰防护之阵,然后三师兄孙循明用力一推,这透明法阵竟然纹丝不动。 赵玄机:“你四人布下追风剑阵,用灵剑试试。” 说完赵玄机闪身退到一旁,大师兄胡循功居于最前位置,其他三人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盘膝坐在辅助阵脚位置。四人一息间双手速结九字真言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然后摆出玄意门剑阵手印咒诀,大阵既成。圆形银光于洞内的地面凭空出现,灵气震荡。一柄巨大灵剑由阵中升起,剑尖正对着防护法阵,大师兄胡循功一声厉喝“疾——” 灵剑瞬间拖曳着一道灵光痕迹直刺而去。只听‘呛啷’一声震耳欲聋,灵剑猛烈刺在防护大阵上,一道道被激发的护阵光芒,由‘追风灵剑’剑尖接触的地方如闪电般,向四周弥散开来。洞内大地震荡不已,四壁和洞顶上,落石不断,再看护阵却毫发无损,纹丝不动。 追风灵剑此时如一大群萤火虫,四散飞开逐渐消隠,四名弟子则仍然在追风剑阵之中,维系着大阵运转。 赵玄机:“这护阵够牢固,我们一起来试试。” 四名弟子听令再次催动大阵,追风灵剑再次悬浮于剑阵之上,凌空而立,微微抖动,亟待出战。 赵玄机丹田处灵光一现,一枚圆环形的铁镯出现在身前,此乃赵玄机的通天灵宝之一,威能巨大,名曰‘玄铁镯’。赵玄机双手速掐‘玄意灵宝诀’,右手手指接着催动灵力一挥,轻轻旋转着的‘玄铁镯’身形立刻飞涨,到了一丈直径的尺寸,泛着耀眼的紫色光华。随着赵玄机神识催动,‘玄铁镯’飞速旋转,紫色圆环逐渐分为三段,放出银、蓝、红三色神光。 赵玄机:“你们与我一同施法,一次性击破护阵!” 四名弟子齐声得令,巨大灵剑又一次冲向防护大阵。 赵玄机的‘玄铁镯’ 的银色部分喷出寒冰,蓝色喷出烈火陨石,红色喷出天罡血火,一起涌向防护大阵。 同时,赵玄机祭出紫色小旗,将周围一切均包裹在小旗的光罩之内,使得散发的所有威能没有误伤到四周洞窟,以免全都坍塌了。 紫色小旗光罩之内,师徒所有力量撞击在护阵之上时,防护大阵猛烈抖动,似乎也在拼命抵抗,十数息之后,护阵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出现一道粗大的裂纹,紧接着‘嘭’一声,护阵被击垮,符文也随风散去。 路一通,赵玄机立刻示意身旁弟子急急向前赶路。 贴地飞行一顿饭的功夫,赵玄机一行人面前竟然出现一处圆形大厅,直径有百丈之巨,穹顶上和四周的柱子,全都是黑色的鱼身形曲线。抬头望去,穹顶白底黑纹,穹顶正中是六个巨大的眼目,周遭渐变成黄底黑纹,甚是诡异。大厅最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很多玉盒、木盒,甚至有的东西根本没有放在盒子里,赫然,全都是各类仙灵宝器。 大师兄胡循功:“师傅,你看,藏宝洞的仙灵宝器,全在这里!” 二师兄钱循成:“真的!师傅快看!” 五人全都喜笑颜开。 赵玄机:“众弟子不可放下戒心,小心慢行,前去取宝。\" 就在众人距离桌子不到两丈距离的时候,一个男子声音,异常严厉,在整个大厅震荡:“尔等鼠辈,胆敢在此偷盗玄阴洞天宝器,该当何罪——!” 声音直刺众人神识,众人神魂震撼,全身血气倒流,灵气在体内如洪水泛滥。旋即眼前一黑,皆失去知觉。 第12章 诸般妄境皆为幻 玉瓦红墙有药丹 玄意门赵玄机带领众弟子进入仙宝洞。先破一道防护法阵后,顺利进入一诡异圆形大厅。大厅正中一张巨大案几之上摆满宝器。众人正欲夺宝,却被巨大声喝斥之声震得失去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大师兄胡循功感觉自己意识回归,慢慢睁眼,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处藏经阁,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全是十丈高的书架,书架上满是胡循功渴求的功法秘籍。那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所有功法秘籍都唾手可得。胡循功忍不住取下一本翻阅,不自觉跟着书中内容,运转灵力,行走周天,练了起来。读一本练一本,练一本突破一阶,看一本法力涨一截,根本没有瓶颈,根本停不下来。 胡循功面露微笑,心道:“成了,我刚突破元婴,现在连渡劫飞升都不需要,直接升到太乙金仙了吗?” 忍不住大笑起来,进而狂笑不止,笑到气血翻涌,彻底失控,体内丹田爆裂,灵气破体而出,炸裂开来,落了一地的碎肉血浆。 四师弟王循法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后,待醒过来时却忘记了自己是谁,盲目地四处查看,发觉自己竟然在一处仙境楼阁,旁边五个容貌绝伦的仙子向他敛衽行礼,齐声道:“见过天尊,众仙已经恭候多时。” 王循法:“天尊?我吗?” 仙子笑笑:“可不正是天尊你自己吗?” 王循法:“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天尊吗?我苦修多久了?我竟然登临仙界之巅了吗?我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待两个仙子把楼阁的门打开,门外仙气缭绕,祥云彩霞中,万仙云集,一看到门开,众仙躬身行礼,万仙齐声颂唱:“天尊大道,吾等楷模,天尊长存,天道永驻。” 这一幕,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得道升天,号令群仙吗?但是,我到底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世界静止了,王循法自己也完全沉迷于天尊迷境里,一切静止了。只有天空上的斗转星移,越来越快,时光流逝如脱缰野马…… 十个呼吸之后,王循法从年轻变衰老,又化为干尸,枯骨,飞灰,烟消云散。 二师兄钱循成和三师弟孙循明同样眼前一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眉心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一道明光射入二人的神识之海,如海上明月,似推窗冷风,二人立时觉得心明神清,缓过神来,睁眼看到师傅正在给他二人施法。又一转身,看到一地碎肉,还有一片灰烬。从师傅那里得知,那碎肉是大师兄胡循功的,而灰烬是四师弟王循法的。 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几乎是同一个时期加入了玄意门,同甘共苦一同修炼,历经百多年才凝气筑基。一百多年同门情,早晚功课相辅助,悬崖顶上采灵药,绿竹林前炼灵丹,花开雪落年年秋,窗边齐听唱经声,兄弟抿茶论法道,同进共退闯江湖,如今却是,身死道消魂飞散,百年修为落成泥。二师兄钱循成和三师弟孙循明抱着师傅痛哭流涕。 修真世界里,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处处险境。 可在这无情的世界里,敢于多情地活着的人们是何等勇敢啊! ………… 另一边,吴崖子一行人在谨慎前行。 众人肩头的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丑 。 张玄真察言观色,看着程妙音神情不对,便暗自传音问道:“妙音妹妹?你好像不高兴了?” 程妙音传音忿忿回到:“哪个女孩子,肩头扛着这么一个‘丑’字会开心!哼——!快走吧,别看我!” 张玄真本欲哄哄程妙音开心,但是又一想,这个时候,还是免生事端吧,于是就作罢了。 耳旁劲风呼啸过,天地幽暗光惨淡。不知如此压抑地飞行了多久, 吴崖子看看手中的四方法盘,其上灵光突然明暗快速闪动。吴崖子一挥手,示意大家减速。众弟子悬停在吴崖子身后,随吴崖子一道纷纷降落在一处好似道观的场所。黑门红墙琉璃瓦,九曲回廊满尘埃,祭坛神殿行八卦,中轴一条子午线。宫殿中心,没有神像,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炼丹青铜大鼎,五尺高,二尺宽 ,三足厚重,两耳齐整。 吴崖子:“这里就是丹房了。大家看看有什么仙家灵丹。” 众人分散开探查搜寻,不多久,二师姐周清明的声音从后殿传来:“师傅快来看,这里有仙丹——!” 众人都跟着师傅来到了后殿的一个屋子里,屋子里是一个长长的红色木架子,架子上边有九九八十一个储物格,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丹药瓶。 若无师傅下令,谁都不敢乱动,只敢远远地看着这满满八十一个格子的各色灵药仙丹。 吴崖子走进丹药架,正好在第一个橙色盒子前停下了脚步,看着盒子,轻声到:“筑基丹——” 吴崖子先用神识一扫,确认没有危险,才打开一看竟然有二十五粒。于是手指一挥,整整一盒‘筑基丹’全飞到了张玄真手里,吴崖子:“此处众人皆已突破筑基期,此丹药已无用处,就全给你二人吧!” 二师姐周清明笑道:“当初,师傅给我们筑基丹的时候,给了我两粒,师傅心疼的手都在抖,现在,哈哈哈哈哈,一瓶就是二十五粒筑基丹,你们两个将来突破筑基期,可以说是一路水滑无痕,太奢侈了。” 张玄真高兴得双手捧着小瓶子使劲说:“谢谢师傅,多谢师傅!” 一回头冲着程妙音:“喏,给你收着,这可是咱俩的前途啊!” 五师姐杨清璇:“哎呀呀—— 这还没过门呢,就把家管起来了,妙音师妹厉害啊,姐姐可得向你学着点呢!” 程妙音羞得面颊绯红,颔首低声回道:“五师姐,就别取笑我了。” 但还是把一瓶筑基丹稳稳收好了。 吴崖子的手在另一个小玉瓶上摸了摸,轻声道:“元神丹,强力补充灵力,千两白银一粒啊!” 在小玉瓶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方子,打开一看竟然是这‘元神丹’的丹方,吴崖子甚是高兴,随命道:“来!每人把这丹方在神识里复制一份,以后有机会自己多炼制此丹药,再遇到危险时,此丹药可让你们有使不完的灵力,斗不夸的法力。此丹方,千金难买啊!” 众人皆放开神识,罩住这丹方,一字不漏地复制进自己的神识。 程妙音:“玄真哥哥,什么是神识复制啊?我不会怎么办?” 张玄真道:“我也不会呀!” 两人故意不用传音,也不敢太大声,希望师傅能听到。 果然师傅回头看了二人,慈祥一笑:“清璇啊,你教教她二人神识复制。” 五师姐杨清璇:“是,师傅!” 吴崖子转头问众人:“这丹方,你们可都抄好了?没问题的话,我就送给你们的玄真师弟了?” 众人皆无异议,点头看向张玄真、程妙音。 张玄真拿到‘元神丹’丹方,开心异常,躬身谢过师傅。 再次转身送到程妙音手里:“收起来吧,师傅给咱的!” 众人哈哈大笑。 程妙音一边收好,一边传音道:“玄真哥哥,你真好!” 这次,换张玄真红了脸。 吴崖子领取来近处的一只小玉瓶,摇了摇,神识一扫没什么危险,就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有十粒‘元神丹’。吴崖子:“不错,这里十粒元神丹还是药力浓郁,正好我们一人一粒,多出两粒,玄真,妙音你二人修为弱,多分两粒吧!” 二人谢过师傅。各人都收好自己的丹药。 张玄真把四粒元神丹都交到了程妙音手上,程妙音却传音道:“傻子,这是救命的丹药,万一你灵力见底,可以立时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服用,你的两粒元神丹就莫要交给我了,自己留着救命!” 张玄真憨憨一笑传音道:“唉咦——!明白!妙音妹妹真体贴!” 程妙音冲着张玄真灿烂一笑,露出了一个小酒窝。 吴崖子又往旁边看了看,隔过了五六个格子,一眼看到了‘精元丹’一瓶,神识扫过确认没有危险,取出来打开一看,幻彩熠熠,灵香飘飘,外脆内软,香甜可口。竟然有十颗。赶紧把李清风,周清明五人叫了过来,说道:“这精元丹可是突破瓶颈,结金丹的最佳灵丹,你们现在筑基有的已达巅峰,日后必然用得上,而且,在我们人界,可能踏破铁鞋都无从觅得,实在是天大的机缘,来快点,每人两粒,收好,收好!” “多谢师傅赐丹!”师兄姐弟五个躬身谢过!然后交头接耳,不住地赞叹。 吴崖子转头对着张玄真、程妙音道:“你二人刚刚聚气凝神炼气化灵,距离结丹期都很远,这次丹药暂时不照顾你二人了。” 张玄真、程妙音回道:“师傅对我二人已经赏赐提携太多,咱两人没有怨言。” 吴崖子看了看周围:“丹药太多,李清风,你且代为师把这些灵药仙丹都收起来,稳妥收好,待我等回到无极门再逐一清点分类。” 李清风:“谨遵师命!” 说完和其他师弟师妹一起,把所有的灵药仙丹搜刮了干净,尽数放在大师兄李清风的储物袋内,等到回无极门的时候,一并整理分类。 众人又分散去其他房间搜寻,吴崖子在院中静候其他人的消息。 四师兄李清元在刚才众人走过的地方踱来踱去,发现了些异常,皱着眉头,思索再三。吴崖子在旁看到李清元此种表情,便问道:“清元,你是否也看出来,地上有些脚印不是咱们的?” 李清元赶忙过来,躬身一礼后说道:“原来师傅也发现了。” 吴崖子捻须点头说道:“从这些脚印大小方向、还有积灰深浅看,时间不是很久。且他们应该并非来此盗取仙丹的。你看此处药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所摆放仙草灵丹分门别类,房间中也无打斗痕迹。为师猜想这些人应该是来这里整理药架的。” 李清元不解道:“整理药架?只整理药架,地上还有这么多灰,他们却放着不管?”李清元与吴崖子话音未落,却见数十道粉红遁光凌空疾飞,于上下两方陆地之间,划出数十道曲线,落在丹房大殿前边的院内。 无极门五名清字辈弟子一见有异,便各出兵刃,三剑两刀,悬飞周围,护住外圈。五名弟子各摆架势,结手印,迅疾围在掌门身边。李清风的盘龙刀,丘清阳的九虎刀,闪动银色灵光,悬飞在东西两侧。周清明的青鸾飞剑,李清元的穿心剑,杨清璇的金灵剑,银光分照,悬飞在前后方位。 张玄真、程妙音则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互相茫然对视一眼,又手足无措,看向师兄师姐。杨清璇大声道:“你二人莫要过来,护好自己!” 张玄真对程妙音道:“五师姐说得对,一来,怕咱们拖累。二来,也担心动起手来误伤到咱们。” 于是二人笨手笨脚,慢吞吞祭出各自宝剑,以护字诀,令阴阳双剑放出护体神光罩住自己。 之后程妙音传音回道:“反正五师姐也不让咱俩过去,呐,玄真哥哥,给你一点。”说完,程妙音竟从储物袋中掏出二十余颗烤好的大红枣,把一半分给张玄真,一半儿自己拿着。二人细嚼慢咽,吃着烤红枣,打算看各位师兄师姐如何与来犯之敌比试斗法的。 此时院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有说有笑,吴崖子众人却完全听不懂是何种语言。随后二、三十个灵物从外头走进了院子。此灵物生有人脚,穿着赭石色短靴,通体粉嫩之色,三尺身高,没有口齿,只有麦管一般的吸嘴,嘴如蜜蜂口器。背生囊袋,双腿六手,手上生三根手指,手掌侧面还生有一个骨铲,顾名思义,就是由骨骼形成的一个铲子。 这些灵物看到院中众人,如流浪狗见到生人一般,只是警惕地绕开,却并未逃走。待绕开众人之后,这些灵物也进到屋中,将皮肉形成的背囊当中收集的仙草灵药以及炼好的丹丸又规规矩矩放入药架之中,随又警惕地盯着众人,灵物再次聚成一群,慢慢离去,与吴崖子众人仿佛井水不犯河水的陌路行人一般,擦肩而过,互不叨扰。 众人皆疑惑,只有无涯子见此景,捻须哈哈一笑,随道:“莫要惊慌,这些灵物不伤人。”众弟子看向无涯子。大师兄李清风问道:“掌门,这是何物啊?” 吴崖子道:“这种灵物叫做药奴。乃是一种肉身傀儡,只知劳作,会种植仙草灵药,懂配方炼丹。看到他们手上的那骨铲了吗?那便是翻土用的。” 此时这群灵物早已化作遁光远远离去。众弟子才收起各自兵刃,三师兄丘清阳听吴崖子此言,不觉羡慕道:“若有此物在咱们无极门的灵药园当中,那岂不是有用不完的仙灵丹药了吗?” 吴崖子却摇摇头说道:“这种药奴不食不饮,以自身口器,就是那根长长的软管一样的吸嘴,吸取玄阴洞天的魔灵之气为生,人界可没有魔灵之气,若离开此地,他们恐怕无法生存下去。” 众人这才点点头散去,继续在丹房寻找其他灵药仙丹。 程妙音冲着张玄真道:“怪不得这里总有人进来探宝,却总也搜刮不完,原来还有这种药奴在不停地种出新的仙草灵药进行补充。” 张玄真心中暗想:“旧主已逝,故人亦去,药奴们却一直留在这里世代劳作,永无止境,也不知这些肉身傀儡有没有心智,懂不懂抱怨,知不知道玄阴洞天外边,还有不同的世界……” 程妙音在一旁打断了张玄真的思绪,拉着他奔向刚才的大殿,二人身形一个起落,便围在了那只五尺高,二尺宽的青铜炼丹鼎打转,张玄真道:“师傅说可以自己依据丹方,炼制‘元神丹’丹药,若没有丹炉,我们怎样炼丹呢?” 二人一边说,一边围着青铜丹炉转圈。 程妙音皱着眉头:“对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师傅应该是有丹炉可以炼丹的?咱们是不是也得有一个丹炉来炼丹呢?” 继续围着青铜鼎转圈。 张玄真:“这个丹炉,看着蛮适合咱们两个的,无论是个头大小,还是外观样式,看着一定可以炼出一炉一炉的上好仙丹。” 还在转圈。 程妙音:“关键是这个丹炉的颜色,和我鞋子的颜色很搭,我也很喜欢,要不然——?”二人停下了脚步。 张玄真:“要不然——? 收了它?” 程妙音无师自通,手指一挥,青铜丹鼎迅速悬空旋转,又放出的银光包裹着丹鼎,丹鼎迅速缩小,再缩小,化为一道绿光,‘嗖’一下,进了程妙音的储物袋里。 十九岁的玄真,十六岁的妙音,二人天真地捂着嘴,‘嘿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屋外院中,吴崖子一人等着弟子搜索各殿室丹房。 吴崖子那‘伏魔镇灵鼓’却在此刻灵光大放,在吴崖子的储物袋空间里‘嗡嗡’作响,剧烈抖动不止,发出‘咚咚咚咚’的鼓声,几乎要自己从吴崖子的储物袋里跳出来。 这只伏魔镇灵鼓,真秀儿也! 吴崖子抬头,忧虑地看向远处,那里正是‘仙宝洞’的方向。 第13章 威风凛凛麒麟现 烈火熊熊宝洞间 吴崖子带领自己的弟子找到了丹房,并将其中的仙植灵草以及各色丹药收集带走。此时吴崖子的伏魔镇灵鼓却感应到了异兆。 仙宝洞之中,赵玄机一无所获,还失了两名弟子。另外两弟子刚刚从迷幻之中醒转过来。钱循成,孙循明收住声音和师傅赵玄机一同向那张摆满仙家宝器的桌子走去。 听到师傅还喃喃说:“年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我玄意门擅长阵法,玄意幻阵更是威力甚大,如今却有两名弟子陨落在这仙宝洞的无名幻阵之内……” 还未等赵玄机把话说完,异象又生。此时赵玄机师徒心中虽然早已有了防备,却是防不胜防。 一道符咒突然自己从赵玄机的丹田处悬浮出体外,红光四射,血煞之气浓重。那道符咒 迅速变大,增长至七八尺长,三尺宽大小,一个灵兽幼体扭曲的虚影,在那闪着红光的符咒中痛苦挣扎。 钱循成,孙循明惊恐道:“师傅,这是什么?幻阵之术吗?” 赵玄机嘴上说:“莫怕,这只是那只幼年灵兽的一缕分魂,伤不了人。”心中明白自己是着了道,却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暗算的。这道不知名的符咒,必是他人暗算之手段。赵玄机暗自立刻用神识扫视了自己全身,从泥丸宫,到谭中再到丹田,没有任何异样。 自己心里还暗道:“混蛋!必然是遭人暗算,被人坑了。最有可能的就是王全明那混蛋坑害于我。”手里掐诀不断,数个呼吸之后,赵玄机便切断符咒与自己的神魂牵扯,符咒红光闪闪地坠至地上,脚下大地开始震动,空间扭曲,周围景物飞速变幻,三人不知如何竟被传送到了仙宝洞外的洞口处,符咒也一同出送出来,落在赵玄机脚尖前面。 随着大地震荡,山崖上碎石纷落,尘起土扬,赵玄机双手掐诀,身体腾起一团巨大光罩,将自己与两名弟子当空护住。随向半空继续飞去,躲避滑落巨石。 三道防护机关大阵‘轰隆隆’砸到地面上,一道道金光咒语隠现不断,如溪水流动在护阵之上。这种防护机关阵,平时看不到,但是一旦有外敌来闯,法阵的灵力感知到威胁,就会触发机括,防护法阵就被启动。 未等赵玄机更多思考,大地再次震动,地上鹅卵石被震得东奔西窜,巨大的‘咚~咚~咚~咚~’声传来,听上去仿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震动越来越强,周围温度也越来越高。若非赵玄机法力稍深厚,以光罩护住自己和弟子,所有人的衣服几乎要被高温点燃。 果不其然,一只巨兽的前足出现在赵玄机三人眼前,接着是两只前足,蓝黄两色火光缭绕的身躯,如山岳般高大,出现在三人面前。以三人身高尺寸,悬在空中,只有此怪兽的半张面孔大小。 巨兽四足着地,头上生有一对鹿角,角上黄红色光芒闪烁,牛睛,狮嘴,虎牙,豹爪,泛着华光的龙鳞布满全身,一条长长的龙尾,全身极火熊熊,烧得整个虚空在蒸腾变形,烧得旁边的悬崖岩石融化,地上鹅卵石变成岩浆流淌。巨兽看着赵玄机丢在一旁那张困了幼兽分魂的灵符,面容逐渐由平静变为愤怒。 赵玄机一看面前场景,心道:“此一符咒的功用竟然是吸引这头巨兽,进而激怒它。”便更加确定是王全明害他。心中明白这狗贼加害自己的原因,就是把灵兽全都吸引到赵玄机这里,王全明自然可以潇洒自在地搜索宝藏仙器。他王全明一个筑基修士,如何对付得了此等灵兽巨物,故而施祸水东引之计。赵玄机心中恼怒暗道:“怪不得那王全明不需要‘伏魔镇灵鼓’,我还以为他自己有本事对付灵兽,原来早有此一手暗算,把三大灵兽都引至我处,他王全明自然安全。真是小人!三只如此强大的灵兽,如若都奔向我这里,我哪里对付得了?早知道就不和吴崖子分成两路了,王全明真是害死人啊!” 巨兽又是一声怒吼,吼声撼天动地,直击魂魄,赵玄机和两名弟子体内气血翻涌。 此巨兽正是玄阴洞天三大灵兽‘极火麒麟’全名—— 四方真极烈火麒麟兽。 赵玄机结丹期大圆满,自认为神识不弱,以自身神识去窥探极火麒麟气息,看到这麒麟竟然已经炼元明心,凝出元婴,赫然是元婴期底子,不禁心中大骇! 极火麒麟感受到赵玄机的神识窥探,更是恼怒,立刻一张嘴,喷出一团火球直奔赵玄机。赵玄机催动体内灵力,闪身躲过火球,火球撞向山崖,山崖被撞碎一半,高温在地上融化出一个熔岩坑。 赵玄机悬于半空,双手飞速掐诀,祭出自己的法宝‘玄铁镯’,玄铁镯出现在胸前,散放银光。紧接着手诀一停,赵玄机身形赫然变大,十数丈高大的身躯,竟然不亚于极火麒麟。 极火麒麟身体一躬,幻化出一个同样大小的银光虚影分身,冲赵玄机迎面扑来。 赵玄机同样幻化出一个银光分身,依赖其分身硬顶住极火麒麟分身的冲击。两方相撞,‘嘭’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方圆十里之内的山石丘陵,均被夷为平地。 冲击波过后,两个巨大的银光身形相持不下,正是赵玄机和极火麒麟各自的分身。 赵玄机自知结丹期修为,若与极火麒麟如此以力敌力,根本没有胜算,右手随即不停结出手印,指挥‘玄铁镯’凌空变大,旋转不停,同时放出三色光彩,银色喷出寒冰,蓝色喷出陨石,红色喷出青蓝火焰,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虚影身后的麒麟本体。 极火麒麟毫不示弱,一耸肩,肩头处发出蓝黄火刀,斩向赵玄机的冰火陨石。 又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大团火云如蘑菇般升腾而起,百丈之内的地面再次被烈火寒冰摧残一遍。 火云黑烟散去,极火麒麟竟然后退了几步,显然是没能抵住‘玄铁镯’的攻击。 赵玄机心中暗喜,“玄铁镯果然厉害,不知这麒麟还有什么狠招,需要小心应付。” 果然,极火麒麟脚下用力,飞升至数十丈的空中,四足下,竟然出现银光法阵。 赵玄机盘算,这定然是极火麒麟更厉害的法阵,不能让它得逞,随即以更快的速度,祭出金、紫、蓝、红、褐五色小阵旗。 五色阵旗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阵旗被插入地面,互相之间出现银色光线,连接成同心圆环,阵中出现一个大五星符号,正中圆心位置是一个雷电图样的符号。赵玄机心想:“即便不能抢在麒麟之前完成阵法,也绝对不能落后,否则死路一条啊。”想到这里,赵玄机加快手势,默念法诀:“无上太清,总司雷电,威光五体,叱云咤雷,五行急雷,听我号令。”五色阵旗应声放光,天罡银雷破阵飞腾,顺着赵玄机手指的方向,万道雷光劈出。 ‘五行急雷阵’威能大放。 极火麒麟同时肩膀和口中的青蓝火刀也化作一道拖着火焰尾迹的彗星,冲向赵玄机。 雷与火,空中相撞,五行真雷与麒麟极火,互不相让,相持于玄阴洞天的空中,光亮压过了正在闪光的‘明光法阵’。震荡冲击着整个洞天世界。 只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赵玄机明显承受不住,火光开始压过雷电。 赵玄机大声喝道:“钱循成,孙循明,化形分身,压住阵脚,助为师布阵!”声音严肃,借助灵力的加持,在周围不断回响震荡。 钱循成,孙循明齐声道:“谨遵法旨!” 二人各自取出一粒丹丸服下,丹丸立时见效,二人修为异常波动,瞬间升为结丹初期,并以损耗元神为代价,以全部灵力,各自幻化出一具银光分身,两人以及两具分身,分别坐镇大阵四角,低沉颂咒之声飘荡而去:“无上太清,总司雷电,威光五体,叱云咤雷,五行急雷,听我号令。” 赵玄机体内的灵力,如洪水般倾泻消耗,不得已,他挥手取出两粒丹药,快速服下,也来不及炼化,直接强行催动丹田吸收其中的灵力。 同时由丹田取出本命法宝‘混元刀’,混元刀发出漫天紫红之光,玄铁镯辅以冰火陨石,所有力量,杀向极火麒麟。 终于,极火麒麟的三股真火,被打退了七八分之多。 赵玄机心中依然紧张,不知能否逃过此一劫难。 极火麒麟见此情景,盛怒不已,竟然一个结丹期修士能抵住自己的真火。盛怒之下,麒麟于空中后退数步,赵玄机此生未见过的一幕出现了。麒麟仰天嚎叫,身上灵光一闪,再出现一个法阵,紧接而来,玄阴世界的天地元气开始向麒麟身中汹涌灌去,东方天极火,西方地极火,南方阴极火,北方阳极火瞬间在麒麟四方身侧显现。四方真极烈火至,威风凛凛火麒麟,雄镇玄阴天地间,焚鬼化尸焰腾天。 蓝、紫、红、黄四道真焰极火,撕破虚空,在空中留下四道流光弧线,瞬间到了赵玄机的阵前。 四方真极火的面前,赵玄机的‘五行急雷阵’一触即溃,寸寸崩裂,五柄阵旗尽数焚毁,赵玄机紫色幡旗发出的护体光罩,怎么挡得住着四方真极火,瞬间破碎消散,仅存两名弟子钱循成和孙循明,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真火烧得魂飞魄散,化为尘埃。 大阵被毁,赵玄机抵挡不住,被焚天大火打出去十多里地距离,穿山而出,飞向附近的一个‘明光法阵’,又砸向地面,十丈深坑。 赵玄机一口血吐到胸前。 …………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寅’ 。 吴崖子一行人在丹房搜刮灵丹仙药相当顺利,毫无阻碍。吴崖子道:“我们前往‘仙宝洞’方向吧,一则为救赵玄机,二则可探探仙宝洞。” 众弟子齐声遵命。 八道银光流星飞向‘仙宝洞’。 途中那几次惊天动地的爆炸,还有牵动天地异象的法阵,让众人心中压力不小。 吴崖子:“众弟子祭法宝护好自己。玄真,妙音,到了赵玄机那里,你二人莫要靠得太近,以免被波及。那赵玄机遇到敌手了,现在可能情况不妙呀!” 张玄真二人回道:“弟子明白!多谢师傅体恤!” 这种危机时刻,二人也都紧张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以他二人的修为,都对付不了,一路上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一言不发。 待八人一靠近‘仙宝洞’附近的一处‘明光法阵’时,一个身影从天空被打落地面,和麒麟一样巨大的身形,不用猜也看得出来是赵玄机。由于受了重伤,赵玄机已经无法维持巨体身形,一口鲜血后,恢复了常人体格。 吴崖子一看局势,就知道赵玄机危在旦夕,心道:“看这情形,赵玄机一定是探过宝洞,不知他探查到什么,不如救下来问问,以免自己的门下弟子做无谓牺牲。” 吴崖子此刻可以不顾极火麒麟在面前,还敢去救人,心中仰仗的便是其‘伏魔镇灵鼓’。想到此处,吴崖子祭出自己的法宝‘九莲宝灯’,大声喝道:“无极门弟子,布阵助为师救人。” 李清风,周清明,丘清阳,李清元,杨清璇立刻布下大阵,以大阵灵力,助吴崖子催动‘九莲宝灯’,宝灯明光大放,微微旋转,飞向灵兽,后边留下一道灵光尾迹,在极火麒麟的二次攻击到达之前,宝灯到达了赵玄机头顶,瞬间变大数十倍,放出灵力威能,硬托住了四方真极火的攻击。在‘四方极火’攻击之下,包括吴崖子在内,所有人都面色苍白,苦苦支撑。 第14章 明光法阵寒冰鸟 镇兽伏魔巨兽逃 玄意门掌门赵玄机被王全明暗算,引来极火麒麟。赵玄机带两名弟子力斗麒麟,却不是对手。两名弟子殒命当场。同时吴崖子与众弟子在丹房收集完仙草灵丹,见赵玄机这边异象横生,便带众弟子过来,出手相救。 吴崖子祭出九莲宝灯,突兀的灯座上,升起一朵红黄两色光芒的莲花,落英玉蕊如水晶映日,灵光万道放出仙光飘荡。虚光花影微微一抖,幻化出九朵略小的宝光莲花,悬于吴崖子身边众人头顶,撒下神光护体。无极门清字辈弟子以大阵助吴崖子应敌。 极火麒麟吞吐霹雳火球,疾烈如雨,大师兄弟李清风与师弟师妹在大阵之中苦苦支撑,而极火麒麟自然占尽优势,吴崖子正欲寻到机会祭出‘伏魔镇灵鼓’。慌乱之际,众人身后不远处的明光法阵嗡嗡作响,震撼人心,大地摇摆不定,吴崖子身边附近的那个明光法阵被激活了。 一道数百丈直径的金光虚柱,上下直通两方天地,气势骇人。光柱之中,一只身形可以和那麒麟匹敌的灵禽,从光柱之中嘶鸣长啸,披风携光,卷云而至。这只巨大灵禽的铺天双翅,上下一扇,生出三道百丈直径龙卷狂风,插地冲天。 这光柱正是明光法阵在上下两方世界的传送通道,那巨大灵禽原本是在头顶大陆,正是通过这传送通道,来到了脚下大陆。赵玄机早已从地上起身,服下丹药,恢复两成灵力。一见此情景,心想:“看来所猜无错,这巨鸟也定是被那符咒引诱而来。” 吴崖子担心张玄真,程妙音法力低弱,立刻向二人传音道:“玄真、妙音你二人不用害怕,躲远些,护好自己,为师和大师兄他们足以对付。”在黑牢里死过一次的张玄真一听师傅的传音,心神立刻安定下来,伸手去抓程妙音。 程妙音毕竟十六岁,哪里见过此等场景,早被吓得坐卧在地上抱头大哭。不住地大声“啊啊——”乱叫。张玄真冲过去,抱着程妙音,把她的头裹紧在自己的怀里,程妙音也紧紧抱着张玄真,如婴孩儿抱着枕头一般。 张玄真耐心安慰:“不怕,不用怕,我在保护你,别怕。”顿了顿,继续道:“还记得‘通’字诀怎么背的吗?我们一起背 南明离火,(九阴紫虚),听我立法,神魂烛明,灵光九重,有感斯通,恭运道气,三境法界,循声而应。’两人背了一通法诀。 “很好,妹子,很好!现在,虎子哥要去和那妖兽拼命,你可要护好了我,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程妙音惊恐哽咽道:“别——!不让你去,打不过的,咱们打不过!” 张玄真:“妹子,记住,哥负责斗那妖怪,你就保护好虎子哥!”张玄真眼眸神情坚定。 程妙音看到在这双眼睛,不知如何便来了勇气,站起来双手掐护字诀。张玄真身上立刻被一层厚实的银光笼罩! 那层光罩特别温暖,特别安全。 巨禽灵鸟一声嘶鸣从张玄真、程妙音头顶掠过,带起数个大龙卷,龙卷风正落在二人身边。张玄真、程妙音瞬间被龙卷风卷起,如两片落叶,上下翻飞不停。但是程妙音始终只记得张玄真的一句话,“妹子,记住,哥负责斗那妖怪,你就保护好虎子哥!”程妙音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耳畔隐约听得见张玄真在叫自己,程妙音便什么都不管,就只顾拼劲全力,维系着护字诀护体光罩,这阴阳两仪剑确实是好宝物,护字诀在这狂乱龙卷里,竟然护得两个人毫发无损。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因为身体完全失控,最后被龙卷风扔到了正在震动放光的明光法阵之中,瞬间二人被传送到了头顶大陆。 吴崖子看到二人被卷入传送通道,大喊:“不好!”但是已然来不及了,随懊悔不已,没能护好弟子。但是眼前两大灵兽,吴崖子也无暇分心,既要救赵玄机,更要护住身边清字辈弟子,无奈只得暂时放下张玄真、程妙音的安危,稳定心神回过头来斗灵兽。 一声撕破天宇的鸣叫,那只通体银白的灵禽,正是被赵玄机的那个符咒吸引而来。麒麟暂时停止了攻击,也在仰头看着灵禽。灵禽一个盘旋飞至麒麟上方,悬空停在了那里。 众人定睛一看灵禽巨大的右爪,抓着三具尸体,那三具尸体中有一具,不是别人,正是王全明。其余两具尸体,应该是其两个徒弟。这一幕使得赵玄机心中解恨不少,坑害自己的王全明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的赵玄机已经彻底绝望,仅仅一头极火麒麟,赵玄机就根本无法对付,现在又多了一只比天还大的白鸟。好歹自己死之前,看到王全明死无全尸,也就算能合上眼了。 犹如苍鹰食兔,一嘴撕掉一块肉,又一嘴扯出内脏,昂头叼进嘴里,仰脖吞咽进肚中,这灵禽一嘴一嘴在叼咬吞咽着肢体不全的王全明及两个徒弟的残尸,场景血腥,杨清璇忍不住‘哇’一声呕吐在了地上。修士六根清净,肠胃里哪有什么污秽之物,杨清璇干呕几下,并未如凡人吐出一大堆腌臜之物。只是留存着凡人时本能的反应而已。 这只巨禽通体银白寒霜羽毛,黄色顶冠,头有红斑,鹤爪,凤尾,羽翅一展遮天蔽日,双翅扇动飞沙走石。正是吴崖子之前和赵玄机提到的那—— 寒冰玄鸟。 ………… 寒冰玄鸟为何会抓着王全明尸体? 原来,前一日,王全明与众弟子顺利赶到了藏经阁。正欲开门进入,一条巨蟒出现,正是紫星妖蟒,此蟒修为竟然如同结丹大成境界。王全明自己是筑基期修为,看不透巨蟒修为,只知道这妖蟒修为极其高深。妖蟒见到王全明,就如疯了一样,悍不畏死舍命要吃掉王全明一行人。王全明只得祭出家祖传下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五名弟子摆下大阵,舍命才堪堪顶住妖蟒短暂一时的攻击。可就在此时‘寒冰玄鸟’也疯狂杀到。同样疯了一样,欲将王全明及弟子们置于死地。王全明不明白,自己明明以符咒引诱三大灵兽去赵玄机那里,为什么这些灵兽全聚到这里?且疯了一样,与王全明相斗不死不休。 王全明真的是死也想不明白了。 想当初王全明在杀死幼兽祭炼符咒时手段残忍,以‘炼魂阴火’慢慢消磨幼兽的元神生命,这幼兽遭此大罪,其怨煞凶念萦绕不散。待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这幼兽虽已身死,魂却未散,三魂不全,七魄不稳,其中的一缕分魂就被王全明使用的符咒带走,但这符咒不收怨煞凶念,这凶念便缠着王全明身上不散。 今日随王全明靠近藏经阁,幼兽的怨煞凶念在玄阴洞天阴鬼气息的影响下越来越旺盛,筑基期的王全明怎么可能感受得到这股凶念,他就这样直接闯进藏经阁。凶念如此之盛,激起了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的滔滔恶怒。两头灵兽被这强烈的怨煞凶念刺激,杀心弥漫。寒冰玄鸟还未动手,仅仅是紫星妖蟒一个照面,就吞食了王全明手下三名弟子。 王全明本意是借符咒引走这些强大灵兽,好为自己得到玄阴秘藏铺平道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只有那头极火麒麟被引向了赵玄机,他自己却承受了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的双重‘疼爱’,害人又害己。 百多年的修真闯荡,王全明又只重实力,不顾修心修德,故而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情急之下,王全明用‘借尸符’引动被紫星妖蟒吞下的三名弟子的尸体,让那三名弟子的尸体在紫星妖蟒体内自爆丹田,才重伤了妖蟒,妖蟒败退无踪,回巢穴疗伤去了。但是寒冰玄鸟毫发无损,双翅一扇,旋风逞威,口吐寒气,王全明的法宝灵力尽失,‘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在寒冰玄鸟法力前,暂时皆成普通凡间青铜铁器,掉落地面。没了‘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的保护,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王全明哪里是对手,寒冰玄鸟自空中俯冲而下,一爪抓住王全明及弟子,一嘴啄死一个,仿若蝼蚁的王全明几人,毫无招架之力。 王全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城府太深,自己掉进自己的城府里,城府反成了自己的坟墓,深不见底,万劫不复。 王全明既殒命,寒冰玄鸟竟循着那个被虐杀幼兽的一缕分魂气息,冲向赵玄机的方位。 ………… 吴崖子昂首挺胸,任乱风凌冽,吹动衣带。 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在吴崖子两侧左右护法,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五师妹杨清璇分列吴崖子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各摆架势,双手迅速掐诀祭出灵剑宝物。 得此十数个呼吸的缓息空当,吴崖子早已暗暗催动伏魔镇灵鼓。众人仰头望向那两只天地灵兽。法宝被祭出在吴崖子身前,兀自转动,大放异彩,紫光缭绕,蓄势待发。 对面高空寒冰玄鸟和极火麒麟东西并排而立,一白一红,一阴一阳,玄鸟冰封世界,麒麟真火焚天。天精地血所化灵胎而生的玄鸟与麒麟,此刻巍巍身形仿若天道判官。 吴崖子站在一众人最前方,顶着狂怒而来的灵力之风,毫不动摇。抬手一挥,祭出伏魔镇灵鼓,鼓上放出紫光,紫光瞬间磅礴射出,形成一团和玄鸟麒麟并立的紫色天地。 ‘咚——咚——咚——’一通鼓响,冰寒狂风止,真焰烈火退。 ‘咚——咚——咚——’二通鼓响,唱诵道法妙经的声音,在整个洞天回荡。寒冰玄鸟,极火麒麟开始出现焦躁神态,抬脚一步步后退。 ‘咚——咚——咚——’三通鼓响,半空之中,到处飘荡银光符箓,神秘道文,‘滋啦啦……’隐隐有雷霆之威。 在吴崖子法力催动之下,伏魔镇灵鼓,声急如珍珠落盘,‘咚咚咚……’响个不停。寒冰玄鸟所释放的寒气被鼓声迫散,极火麒麟的四方真极烈火熄灭。 随着鼓声阵阵,吴崖子,赵玄机一众人也同样觉得鼓声震耳欲聋,心脉气血翻涌,赶紧以灵力护住心脉。 那两只灵兽仿佛在这种鼓声和飘荡的符箓道文之中,时时在损失灵力,神魂不断承受伤害,强忍了一阵子,恼怒神情消失,继而是神魂紊乱,惊恐焦躁,逐渐开始承受不住,于是便放弃追杀几人,两只灵兽掉头各奔东西去了。 洞天空间里暂时归于平静。 惊魂甫定的众人各自长出一口气。 赵玄机心里暗道庆幸,若不是这伏魔镇灵鼓,赵玄机他自己面对寒冰玄鸟和极火麒麟,死了十次也不止。心存感激道:“感谢吴道友救命大恩!这个人情我玄意门记下了,今后,如有用得着我玄意门,尽管说,我必舍命相助。” 吴崖子:“赵道友客气了!”然后转头看向高空,一纵身,悬于最高处,四下搜索了一处安全安静的山洞,招呼众人进入山洞,随手放下一层防护功能的小型法阵在山洞口。对众人道:“大家都损耗不少,就在这里入定修整一下,待明日,我等一同进仙宝洞。” 赵玄机和徒弟们原本破开了仙宝洞的机关护阵和幻阵,然而却惊动了极火麒麟,又被传送了出来。现在却面对着洞口又出现的三层护阵。仙宝洞原本是商定分给赵玄机的机缘。不过,怪赵玄机自己一时骄狂,折损了循字辈弟子不说,法力损耗和伤势,可能也需要三十多年才能大好。方才被赵玄机触动机关后,仙宝洞口又连落三重连环护阵,不靠吴崖子,根本进不去,故而吴崖子说进仙宝洞时,赵玄机无一句多余的话来。 第15章 烟霞凤舞仙光异 倒转乾坤巧遇奇 吴崖子带众弟子到达赵玄机之处时,果然见到赵玄机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故而出手相助,以伏魔镇灵鼓惊走寒冰玄鸟和极火麒麟。但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却阴差阳错,落入明光法阵的传送通道之中。 张玄真缓缓醒来,仍觉头昏目眩,逐渐一点点恢复知觉,恍惚的脑子慢慢清亮,睁眼时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坐起身,看看自己身上满是碎石尘土,伸手随便拍了拍。张玄真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之事,昏昏沉沉记得自己是被卷入了龙卷风,那龙卷风是一只巨大的银白大鸟扇动双翅引起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发觉身上的灵光护罩已经没有了,心道:“啊—— 玉梅,不好!”张玄真的第一反应仍然还是从前在父母身边时的名字。 张玄真着急地喊程妙音,慌张地四处寻找。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十多丈之外看到了躺在草坪花间的程妙音。赶忙冲过去,双手死死抓着程妙音的肩膀,呼喊名字,就怕自己的爱人醒不过来,有何意外。 也不知道程妙音是被声音喊醒的,还是因为被张玄真的手抓得太紧痛醒的,总之喊了很久之后,程妙音终于醒转过来。张玄真总算放下心来。 程妙音因为刚才一片混乱时大声哭喊,现在眼睛还是红红的,声音略带嘶哑。待程妙音缓过神来,见张玄真正冲自己笑,说道:“傻子!笑什么?我们脱险了吗?”张玄真用右手的袖子,把程妙音脸上的灰土一下下小心擦去,一边说:“我只记得,咱俩人被大白鸟引起的龙卷风给吹跑了,掉进了一个全是银光,睁不开眼睛的地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妙音嫌弃张玄真粗手笨脚弄疼了自己,把张玄真为她擦灰尘的手一把推开。二人这才抬头,看向周围。这里和刚才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远处是琉璃山顶争光辉,凤飞鸾舞祥云伴,高处是一抹烟霞绕山巅,两群白鹭鸣天边。近处有溪水潺潺,清可见底,几只小鱼,几尾河虾,红花开左岸,紫花开右岸,黄花遍地有,点点上山腰,彩蝶舞翩翩,花香绕鼻尖。 程妙音惊叹:“呀————!这里可真美。”又转头过去看到了一股清泉,高兴道:“玄真哥哥,那里有溪水,我去洗洗脸,你也洗洗脸吧。” 二人来到溪水边,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脸,都笑了。大难不死,二人稍稍放下心来。 溪水中倒映着的两张风华正茂年轻的笑脸。 看着水中倒映,二人同时察觉,天空中倒悬的,竟然是他们原先所处的那方世界 —— 阴郁灰暗,一片肃杀,毫无生气的大陆。头顶大陆和脚下大陆竟然颠倒了。 二人站直了身子,仰头看向上方,两个原先的世界,真的颠倒了位置。 程妙音仰着头,缓缓道:“玄真哥哥,我们是不是无意间,到了原先的头顶大陆?” 张玄真仰头看着头顶那方大陆回答:“我觉得是的。” 程妙音:“师傅他们过来了没有?还是只有咱们俩?” 张玄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师傅他们应该没有过来,否则,凭师傅的本事,一下子就能找到咱们。” 程妙音:“那—— 我们该怎么办?师傅和师兄、师姐们都不在身边了。我有点害怕,我不想修仙了,我要回家,我要和爹娘一起喝羊肉汤。”说着说着,程妙音的声音竟然又开始哽咽,眼眶里逐渐湿润。 张玄真赶紧劝慰:“妹子别怕,有我呢,我能保护你!咱自幼习武,身高拳硬,有多厉害,你也知道的,对吧?” 程妙音并没有止住哽咽的声音。张玄真无奈,只好建议道:“妹子,把储物袋拿出来,咱俩清点一下,看看宝贝们是不是都很好?”程妙音听到,眨巴眨巴还沾着泪珠的眼睛,狠狠点点头:“嗯昂——!”。 他俩哪里知道,这里原本由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两大灵兽把守,全是那王全明设计陷害赵玄机,结果机缘巧合之下,王全明一路人马全灭,两大灵兽逃走,只剩了这仙府洞天和药园,藏经阁无人看管,任凭张玄真和程妙音来‘采摘’了。 程妙音手指一挥,取出储物袋,在一处大青石上,把宝贝们全都摆放上去。 一个小玉瓶是五粒‘还灵丹’, “玄真哥哥,你的一瓶‘还灵丹’还在吧?” 玄真:“嗯!在的,我还随身有两粒‘元神丹’也还没有动过。” 青石上,元神丹两粒,一瓶筑基丹二十五粒,元神丹丹方…… 看到青铜丹鼎,程妙音嘻嘻直笑,占了个便宜。 张玄真心里想:“果然,这招还是有用,妹子可算不难过了!” 这洞天里,没有日升月落,不知日夜交替,也不知多久时间,只是看到两人肩膀上的指示。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 ‘卯’。 …… 两人清点宝物后,又一件件收回储物袋的时候,程妙音一抬眼却发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咦?那是什么,还会发光?”抬皎腕,伸玉指,指向旁边。 张玄真顺着程妙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亮光闪动。单手拦着程妙音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张玄真大步过去,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杆亮银长枪和一把伞。两件宝物隐约发散着金、红两色光芒 —— 上品仙宝。张玄真拾起两件宝物,转身来到程妙音身边,拿给她看。 程妙音神识扫过,惊喜道:“哇塞!不得了,上品仙宝,怪不得人人都想进玄阴洞天寻机缘,这里面可真的是遍地宝物,随手捡拾到的都是上品仙宝。看这金红两色,多鲜艳。” 张玄真却说:“我觉得这伞应该是王全明王前辈的,进玄阴洞天的时候,我看到王前辈用过这把伞护身。那杆枪,我不曾见过。” 这两件宝物正是王全明陨落时掉下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寒冰玄鸟离开后,这两件宝物逐渐又恢复了灵力,但是宝物主人陨落,两件宝物自身的魂印正在逐渐消散。低阶法宝通过宝物自身的灵识与主人沟通。而中高阶宝物,则拥有识海。识海之上有魂印高悬,魂印便是认主的标志。若主人陨落,则魂印会逐渐消散。 张玄真:“这两件宝物应该和王前辈有关系,我们收好,等几天后,出了洞天,我们再还给王前辈吧。” 程妙音:“嗯,好的。”说完,立刻把两件上品仙宝收入自己的储物袋里。 师傅不在身边,师兄师姐们也不在,二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张玄真决定用神识探查一番,看看周围百丈之内有什么藏有宝物的地方。百丈距离,已经是张玄真神识的极限。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背对背,盘膝而坐,放开神识。一顿饭的功夫后,二人突然睁大眼睛,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冒光,嘴巴笑到了耳朵根,两人同时大声呼喊起来:“藏——经——阁——!哈哈哈哈哈哈!” 程妙音一把拉住张玄真的手:“快走,快走。”冲着藏经阁飞去。 二人贴地而飞,不消一刻便来到了一个七层宝塔下面,宝塔底层门上有一个巨大牌匾上书:“藏经阁”。程妙音二人手拉着手,看着这座宝塔,半新不旧,被杂草淹没,思考了片刻,张玄真道:“玉梅……哦不……妙音,你说这塔里有没有厉害的陷阱?如果有的话,我们这样贸然闯入,会不会丢了性命?” 程妙音:“肯定有陷阱,来!咱们神识探一下!” 程妙音二人再次神识探查,从一层一直顺利到达顶层,二人没想到,宝塔里一片狼藉,乱七八糟,桌椅板凳柜子东倒西歪,陈设凌乱,隐隐有防护功能的法阵存在过的痕迹。有很多储物架,一看就是放过书籍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张玄真:“这里应该被很多人来强行破除过护阵,搜刮过好几遍了,看来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 程妙音失望地哀叹一声。 张玄真:“既然都来了,咱俩人还是进去看看吧。”程妙音点头。 张玄真随地拾起一根木棍,出于安全,用灵力送这根木棍去顶开宝塔的大门。木棍在灵力的推送下,撞在塔门上,年久失修的大门轰然倒塌。吓得程妙音往后一跳,躲在张玄真身后,好久之后没有任何异常,二人才蹑手蹑脚往塔前走去。 进到里面,一切情形果然和他们神识看到的一样,布满灰尘,挂满蛛网,一片狼藉,没有任何宝物。 二人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宝塔的底层,张玄真萎靡不振地找了一处红色柱子斜倚着,唉声叹气。 光线从宝塔残破的窗口穿进来,正照在玄真的脸上,半明半暗,棱角分明的脸庞。 荒塔中濯濯春风的少年,是刚刚与她经历生死,上天入地的情郎,撩动了程妙音的柔情,看呆了娇羞的年华,心思缱绻,情烟缭绕。不谙世事的深闺娇娘,细雨霏微的十六岁。 脱凡入道了,走上仙途了,不再只有百年皮囊了,是不是今后千年,万年,十万年,他都会这样护着我,我都会这样守着他?程妙音不觉笑一笑,心道:“修仙真好!” 微风徐徐,花香袅袅……“花香袅袅?”妙音疑惑地从花痴状态中惊醒 “这里为何有如此浓的花香?好像不是花香,好像是……” “玄真哥哥,你闻闻,这是什么香味?” 二人便四处寻找这香味的来源。绕来绕去,竟然发现了这座宝塔还有一个暗门,开门出去,沿着碎石小径,走了三五十步,出现了一个挂满绿藤的月亮门,门上一块掉漆的牌匾—— 瑞草灵苑。 张玄真:“天呀!我们到药园了,这里是药园,妹子,药园啊!”两人高兴地牵手欢跳。 程妙音:“快走,进去看看,这次一定不会空手嘞!” 张玄真还是谨慎地一把抓住程妙音:“等等,我看看!”说完,张玄真的神识就冲入药园。程妙音也一同放出自己神识。数十息之后,确认没有问题,张玄真兴奋地带着程妙音入了药园。 一进瑞草灵苑,就可以看到药园原本的规模有两三亩大小。灵草仙果分类种植,每一类都有一个石牌注明是什么灵草,足有上百种 ,但是因为无人照看,大部分园地都成了灌木荒草。只有药园中间一部分,还是完好的。张玄真,程妙音仔细采摘,最后盘点,共收了安魂草(滋补神魂)三百又一株。魔皇血雨花(滋养体内煞气)七十八株。灵露泰罗果(炼制腾龙丹的灵果)六十二枚。血莲石南花(补充灵力)一百二十二株。血灵果(突破元婴升阶瓶颈)四十一颗。 统计完了之后,程妙音看着张玄真,两人哈哈狂笑不止,这次真是发大财了! 程妙音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头问道:“玄真哥哥,为什么这里没有见到药奴来整理药园呢?若药奴不知疲倦,勤勤恳恳,实时整理药园,此处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啊!” 张玄真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答案。照理说,药奴在此药园当中种植仙草灵果,然后炼制成丹,再通过明光法阵,去往脚下陆地,将丹药放入丹房。这个过程是说得通的……” 程妙音接去话茬说道:“但现在矛盾之处便是,此处叫做瑞草林苑的药园里,显然是没有药奴前来打理的。” 张玄真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除非……” 程妙音赶忙问:“除非什么?” 张玄真道:“除非这头顶陆地和脚下陆地,各有各自的药奴,各有各自的药园,自然也各有各自的丹房。药奴们无需穿梭于两方陆地之间。咱们所处的头顶陆地,应该也有自己的丹房。”程妙音一时兴奋,便道:“玄真哥哥,要不咱们找一找那丹房?若找到了,其间的丹药,岂不都是咱们的?发大财了!” 张玄真却道:“机缘不可强求,一者,咱们已有不错的收获。二者来说,万一遇到其他要命的厉害妖物,你我根本对付不了,岂不把性命赔在这里?” 程妙音点点头道:“玄真哥哥说的对,我听你的。” 盘点完毕,张玄真拍拍屁股上的土,正打算起身,用手一支撑地面,竟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手掌,低头一看,吓了一跳,赫然是一截惨白的人手枯骨。 妙音关切地问:“怎么了?” “别过来”张玄真严肃地回答。 程妙音一听就警觉起来,这次学乖了。立刻念动护字诀法咒,九阴紫虚剑凌空而立,张玄真被程妙音用凝实光罩保护起来。 张玄真无奈地看看程妙音说道:“不是……这样……没必要呀,妹妹——!我只是发现了一截人手的枯骨,担心吓到你。”张玄真继续:“而且,你的护字诀怎么只对我,不对你自己,你自己的光罩嗫?你不保护你自己吗?” 程妙音“哦”一声又收起了灵剑,好奇地喊道:“人手的骨头?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第16章 奇书意念无文撰 玉简通玄道法传 张玄真和程妙音误打误撞被传送至头顶上方陆地,进到瑞草林苑当中,收集不少仙植灵果。正高兴间,张玄真却发现了一截人手枯骨。 张玄真手指一挥,意念引导灵力隔空移物,将那惨白的枯骨移开。泥土里一个泛着光亮的金属物品进入二人的视线。 原来是一条金制的链子,金链子下方坠着一个穗花型的扣,扣上面嵌着一枚绿松石。项链并没有散发出宝物的灵光。张玄真继续依靠灵力使此物悬空,观察片刻没有什么异常,又用五师姐教的一些基础功法,就是丹田内的五行之力,火,风,水分别火烧,水浇,风吹。但是这条项链均未损坏。倒是被收拾整理的干净如新。 程妙音:“这难不成就只是平凡普通的一串项链吗?我再用神识看看仔细。”一说完,程妙音神识便抵达项链。没想到神识一下闯进了一个空间,此处内部空间奇大无比,比程妙音二人的储物袋不知大了多少倍。里面除了两枚书简泛着银光,其它再没有别的什么了,这两枚书简孤零零地在项链的内部空间里悬空漂浮着。 程妙音收回神识,对张玄真说道:“玄真哥哥,这应该是个储物法宝,空间比我们的那个储物袋大很多很多,但是现在里面只有两枚书简,其它什么都没有。不过玄真哥哥,我觉得里面气息好像有些奇特,要不你也看看吧?” 不消一刻钟时间,张玄真收回神识说道:“项链里面确实有散乱的一丝灵气残存,好像那是里面的宝物被取走后剩下的灵气。取走宝物的原因也可能是项链主人在和人争斗。我觉得与人争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那一截枯骨就能解释得通了。” 话刚说完,程妙音竟然迫不及待地把那两枚玉简都已经给取了出来。 玉简长三尺,长短和一般的竹简一样,不过这两枚玉简是璞玉所制,而不是竹子做的,玉简晶莹剔透,圆润柔滑,泛着翠绿的色泽,一层层灵气如烟如霞,玉简上还有一条条金色的道法秘纹时隐时现,即便看不懂其含义,但是也可以让人轻易就如痴如醉心思放空,沉迷于这一条条秘纹之间。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互相看看对方,张玄真道:“这得是什么宝物啊,品相如此诱人。”程妙音仔细端详玉简,张玄真继续说道:“妹子,我先探探这是什么,你盯着我,如果发现我有什么问题,立刻助我收回神识。” 程妙音:“嗯!好的。” 数十息之后,张玄真收回神识,狂喜地对程妙音道:“妹子,不得了啊,这是无上秘藏功法呀!我这本是《太清通玄修神术》,快看看你那个是什么功法。” 程妙音:“真的?好好好好好好……我赶紧看看!”一边回答张玄真,一边吞咽着口水。 很快,程妙音便收回神识,表情却有丝丝疑惑:“玄真哥哥,为什么这枚玉简里,一个字没有,我却知道它说什么?你看,我的这枚玉简,我只是神识一接触,就有一个概念传入我的脑中,我便知道,这枚玉简里记载的是《魔元经》?” 张玄真:“我曾经听私塾里的先生说过无字天书,说的是很多高深的秘藏仙法,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故而无字!这就需用意念交汇,但是意念传递的只有功法之意,功法之神,功法玄之又玄的概念,却无文字传送。因为一旦用文字写出来,就不完整,不全面,甚至不正确了,所以天书无字。我这枚玉简也没有文字,但是它传递给我一个念头,就是这本书它自己是《太清通玄修神术》。” 程妙音:“那——!这两枚玉简上,记载的是天书吗?” 张玄真:“应该不是天书,但是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功法,可助咱们两个修炼达到非常之高的境界。” 程妙音:“尊嘟假嘟啊……那咱们岂不是可以成神仙了吗?快点再看看,还能懂些什么内容。”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二人收回神识。 张玄真的玉简是《太清通玄修神术》一共九重。一者突破瓶颈,提升修为,可以伴随修仙之路,一路修习下去。二者可令神识强大,分心多用,还可以直接对对方的神识,神魂进行攻击。若达到至高的境界,神识可凝练出剑,刀,镜,印等武器。《太清通玄修神术》是培根固原,炼心修德,强神凝魄,步步飞羽的大简正道之功法。 程妙音的那枚玉简是《魔元经》一共六层境界。这个是一种魔道修行元神的功法,可以令身法速成,让自己的身法速度提高几十倍不止。还可以隐匿身形和气息。大致了解玉简的功法之后,二人决定暂时先收好,待以后慢慢修炼。 张玄真、程妙音很高兴。除了无极门的修炼功法资源,现在还多了此两部密藏功法。此后修炼,都不用发愁没有功法指导了。 张玄真想了想说道:“妹子,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些宝物收进那串项链空间里。” 程妙音:“为何不能用师傅给的储物袋?那串项链虽然好看,但是,但是,那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我不喜欢。” 张玄真:“师傅赐的储物袋不是不能用,但是难免师傅或者师兄师姐们,能看到里面的东西。这储物项链,你将其炼化之后,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使用,也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很保密。这些灵草仙宝放进去,可以避免很多灾祸。我看那雪灵果,灵露泰罗果都是天材地宝,万一被强大修士得知,你我的结局就是二人横尸荒郊野外。” 张玄真想了想,又继续道:“其实师傅身上的宝物,师兄,师姐身上的宝物,我们来玄阴洞天找到的宝物,所有这些宝物,哪个不是从死人身上拿来的?不会制造宝物,便只能用死人身上的。若会造,才能用自己的。如今走上这条修仙路,从死人身上找东西,便是你我二人寻宝、得宝的日常了。” 程妙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处,暗暗说道:“原来修仙之路如此残酷!” 其实,修仙之路,至崇至高者乃是‘功德证道’,靠自身无量功德的修为,凝结天道之心,最终永享清静道果尊位。这条仙途根本不残酷,只是异常艰辛、艰难、艰苦。 然而世人急功近利,走上仙途之后,世人总是追寻相对来说不像‘功德证道’那般艰辛的修炼法门,且多数人总想着能作威作福,或者快意恩仇,故而在修行江湖里,依靠功法修行最终探索道果的人却是最多。走上了这条路,自然强者独占修炼资源,弱者一无所获,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魔修鬼道各有途径,三千大道,杀人夺宝竟成了常事,如何能不残酷。 张玄真、程妙音年纪轻轻,对于修行,只知道功法修行一条路,自然觉得此路残酷。不过幸运的是他俩入了无极门,师傅,师兄,师姐,都很善待他俩,也算是他俩的福分了。 程妙音便取来储物箱,爽快答应道:“好的,我听玄真哥哥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移到项链空间中去吧!” 张玄真:“把还灵丹,元神丹,筑基丹,两仪剑诀,还有那柄九阴紫虚剑,留在师傅的储物袋里面吧,其余我们在药园得到的那些仙药灵草,还有火龙枪,七星宝伞都移到项链空间里面吧!若真的师傅能看到你我的储物袋,这样安排宝物,就不会引起疑惑。” 程妙音欢快地答应一声:“嗯!” 张玄真:“你我因祸得福,先是得罪了郑太岁,这本是一劫,没成想后来入了修仙之路,而刚入仙途,就得此正道功法,少走多少弯路,冥冥之中似有主角光环,强力外挂……哦不……说错了……冥冥之中好似命运青睐,上天安排!现在,我们这也是祸福相依的一场危机,哪个大能修士如若发现我们有此一身重宝,不起贪念之心?杀人夺宝啊—— 我们俩以后可是要小心提防,不要惹人注意。” 程妙音此时很乖:“玄真哥哥,为了保住我自己的一条小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按照你说的来,不惹事,活得久。” ……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 ‘辰’ 。 吴崖子那边。 悬崖绝壁上的一个天然山洞之中,吴崖子师徒一众人修整完毕之后,开始逐一破除护阵。赵玄机看着眼前的法阵,不得不再破一次,心里暗道:“唉——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重头再来一遍吧!”如果赵玄机看到头顶大陆上那二位的机缘,可能要气到吐血了。 既然三大灵兽都已经离开,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吴崖子、赵玄机决定全力破禁,不需要留后手。吴崖子祭出‘三龙鞭’,以三龙鞭的水、火、雷三种神力猛击机关法阵。赵玄机祭出玄铁镯,再次放出冰火陨石。李清风,周清明,丘清阳,李清元,杨清璇,其中两人手掐‘莲花诀’,另三人手掐‘日月诀’,合力布‘两仪天火阵’,以炽烈天火猛攻护阵光罩。一人为筑基修为,但五人合力则法力叠加一处,威力不弱于结丹大修。 赵玄机暗藏着的那柄‘混元刀’威力更强,只是现在他身单力孤,就没有露出‘混元刀’,以备不时之需。吴崖子年轻时,从赵玄机的师兄那里见过‘混元刀’的威力,后来听说此刀传到了赵玄机手上。现在,吴崖子深知赵玄机留有后手,只是暂时没必要点破,大家心照不宣。 三龙鞭,玄铁镯,天火阵,持续消耗着众人的法力。大约一炷香,第一道护阵,终于‘轰隆’一声破裂崩溃。 三人立刻收了法力,赶紧闭目调息。 一个时辰后,吴崖子等人纷纷睁开眼目,稍微恢复些,便立刻开始继续破除第二道护阵。 如此反复,将近十个时辰。 …… 最后一道护阵,随着一声轰鸣,破碎消散。七人气喘吁吁,面上少了血色。一群人立时盘膝而坐,大师兄李清风取出三粒还灵丹,弯腰送到正在盘膝而坐的吴崖子面前,低声恭敬道:“师傅,咱们调用几粒丹药吧!”吴崖子感觉还好,不需要,就挥挥手道:“你们各自取用便好,另外给赵道友送去吧,他损耗比较大些。”李清风转身,来到赵玄机面前躬身道:“前辈,我家掌门命我送几粒丹药,恢复法力。”赵玄机确实需要,他先斗麒麟,又破护阵,身心俱疲。仰头将三粒丹药尽数服下,也没有什么忌讳。 李清风转身来到同门身边,一挥手又取出十粒还灵丹,每人两粒,给师弟师妹们分了一下,助大家恢复法力。众人服下,归入丹田,蕴化后,股股灵气融入气血,行一个小周天后,众人面色立刻红润起来。 ……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 ‘巳’ 。 吴崖子首先起身:“既已恢复,吾等入仙宝洞吧。” 吴崖子领头,赵玄机在后,最后是五位无极门弟子,七人踏入仙宝洞的隧道。 入洞后,众人很快便开始贴地慢飞。赵无极:“吴道友,我刚才神识所到之处,这通道内的情况,和我之前来到时候相比,没太大变化。” 吴崖子:“没有危险便是好事。” 赵玄机:“我正要说,这条路再往前两百丈处,就是我和弟子们陷落的那处幻阵,以我玄意门的阵法造诣,在那里竟然折损了两名弟子。” 吴崖子一听,‘哦’了一声,便叫停了众人。问道:“赵道友可知其他道路绕过此地?” 赵玄机抬手一指:“旁边那条路,没走过,我神识已经探查过,没有问题,咱们可以试一试” 吴崖子沉吟片刻,无奈同意。 于是,众人皆放出护体神光,谨慎前行。 所幸一路安静,没有异样,众人绕开幻阵的位置,顺利到了赵玄机所说的陈列宝物法器的大殿。 第17章 飞身硬闯争先至 鬼雾食心化走尸 张玄真,程妙音意外获得机缘,在头顶大陆上得到神秘储物项链,内有两枚玉简,记载有神秘功法。而无崖子这边也已带人突破仙宝洞的防护法阵,进入到洞内。 贴地谨慎飞行一段时间之后,吴崖子众人面前出现一扇将近两丈多高的红漆大门,门上九九八十一颗铜钉,上面一个很大的横幅牌匾写着玄阴宝殿。 赵玄机仰头细观,疑惑道:“刚才怎么没有见过这扇此门?不过……此处应该是陈列大殿的另外一处入口。”众人看这大门如此气派,均觉得这里才是大殿正门,而先前赵玄机误打误撞进去的,应该是大殿另外的后门。 到了藏宝物的大殿门口,赵玄机开始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念头,想要立时冲将进去,抢个先机。现在他自己势单力孤,若大家平分宝物,赵玄机没有和人谈条件的筹码。若他先进去,抢到手一两件宝物,料他吴崖子也不敢硬抢回去。想到此处,赵玄机身形一虚,化一道光就往门内冲。吴崖子一看赵玄机这鲁莽劲头,赶紧嘱咐:“赵道友,里面情况不明,不可草率啊!”赵玄机哪里肯听,大手一挥,袖袍带起一阵狂风,砸在大门上,‘轰隆隆’巨响,大门被硬生生打开了,不过这门确实够重,赵玄机这样结丹修士的一击,大门只是半开半掩,并未全开,也未损毁,不过也容得下两三个人同时进去。 上次来这大殿,大殿里并无异常,这次赵玄机就放开胆子往里直冲进去。待赵玄机飞身到了门口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的门内,竟忽然伸出五六只腥臭的手爪,让赵玄机惊出一身冷汗,大喊:“不好!” 赵玄机身体银光大放,护住自己,右手已然放出一连串火雷,‘轰,轰,轰……’一连串滚雷炸响,火球直射进去。吴崖子也是大惊失色,赶紧祭出‘九莲宝灯’护住自己和弟子。众人立即飞身到门前助战。 一眼看去,门内可见的就有三五十只僵尸被惊动,向门口的赵玄机攻过来。这些僵尸攻击能力不强,甚至根本没有法力,它们只是凭借自己干枯僵硬的肢体在胡乱攻击,没有章法,没有意识,都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在挥舞手臂。但是这些僵尸浑身散发着滚滚的黑灰尸气,腥臭弥漫。 吴崖子放开神识一扫过去,发现烟气一般的尸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可是看不清楚,一闪过后就消失了,无踪无影。吴崖子眉头一皱,告诫弟子:“众人小心,这尸气不一般,不可靠近。”几个弟子随即用凝重的目光看向门内,祭出自己的宝物,远距离攻击那些僵尸,不再靠近 吴崖子的戒心确实是救了这群人。那黑雾尸气当中飘荡着的其实是食心雾虫。此物并非人间毒虫,而是幽冥鬼虫。身长一尺,无形无体,就是动物或者人死后的一丝怨念亡魂得了某些修士的炼化而化成的鬼虫。在僵尸的尸气中隐藏,以活物的魂魄元神为食,一旦侵入人体,顷刻间,就吃光一个活人的魂魄和元神,这就是所谓的‘食心’。 被食心的人就变成了没有魂魄意识的行尸走肉。他们面前的这一大群僵尸,都是从前来这里寻宝的修士,不慎被食心虫吃光了元神魂魄,成了行尸走肉的。 赵玄机那边,一波三只僵尸靠近,赵玄机单手一翻,一片拳头大小的火球飞过去,轰轰几声,那三只僵尸化为灰烬。但是僵尸身上的黑雾被吹散后,又慢慢在赵玄机的身上汇聚,赵玄机没当回事,转身朝向另外一波二十几只僵尸攻去。赵玄机满心想的仅仅只是赶紧杀到宝物附近,夺取宝物。此时,僵尸越聚越多,足足有五十多只,赵玄机不得已,祭出了玄铁镯。吴崖子却在不远处大声嘱咐:“赵道友,当心提防那尸气怪雾,有古怪,不可靠近!” 赵玄机反问道:“有何古怪?” 吴崖子:“暂时不知,尸气里似有活物,我的神识探查不到。” 赵玄机心中将信将疑,他自己也放出神识,同时一边在和僵尸激斗,一边探查那些尸气,但是一无所获。赵玄机此刻心中暗道:“即便这尸气有古怪又能怎样?我堂堂结丹期巅峰修士,斗不过那火麒麟,难道还斗不过这几只不会法术的僵尸吗?真是笑话!”随即,催动玄铁镯,银红两色光芒大盛,随着赵玄机的念咒声,玄铁镯喷出汹涌的冰火洪流,一股脑,将面前攻过来的僵尸打得灰飞烟灭。玄铁镯喷出的冰火,卷起了巨大的狂风,吹得僵尸身上的尸气四处飘散。然后又汇聚至赵玄机的身上。悄悄然,尸气穿透衣服,一隐而入了赵玄机的皮肤。 此食心雾虫从太和幽冥境同玄阴老祖古九郎一道,来到玄阴洞天。古九郎遭难,雾虫没了主人,开始在玄阴洞天内散乱地遇到什么活物便吃什么。只不过,古九郎曾经给这些雾虫种下了神魂符咒,符咒中有古九郎的意志,雾虫们只能按照古九郎的神魂符咒,在这大殿守着宝物,不能离开,故而才没有跑出去危害人界。人界的修士从未见过食心雾虫,根本没有防范之心,才会屡屡着道。 如此多食心雾虫侵入赵玄机的身体,立刻便向其丹田之处蜂拥而去。任他是结丹期大修士,丹田空间内的灵气如海洋一般宽广,那也抵不住雾虫的分食。对于食心雾虫来说,结丹修士的生魂,可是一道美味大餐。转瞬间,无数雾虫疯狂扑向赵玄机。此时的赵玄机,开始感觉很不对劲,体虚乏力,双眼模糊,左眼球在眼眶之中画着圆圈,右眼球在直上直下跳动。体内灵力断断续续,流转不畅,丹田处尤其感觉到空虚,好像正在忘记很多东西。甚至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赵玄机一慌,大感不妙,立刻倾尽全力,以最后一点法力,祭出混元刀,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哐当一声,混元刀落地。赵玄机的生魂元神全都被分食干净,失了心智,失了法力,披头散发,双眼球各自胡乱摆动,胡乱挥舞着双臂,流着口水,漫无目的地游荡,和周围那些僵尸完全一样了。 如此场景,惊呆了吴崖子一众人,而李清风和周清明已无意中落在九莲宝灯的防护范围之外。 两股黑烟一下飞入李清风和周清明的手臂。吴崖子机灵一个冷颤,立时明白赵玄机定是被此黑雾害了,二话不说,手指一挥,一道弯弯的光刀一闪而过,斩下二人受攻击的手臂,李清风和周清明惨叫出来,两只手臂喷着鲜血坠落地面,两缕黑雾从手臂上飘出,手臂干枯。 吴崖子大袖一挥,一抹霞光将二人裹回到九莲宝灯的光罩之内。一个呼吸之间,立刻取出两粒紫色丹丸,强行打入李清风和周清明的丹田之处,吴崖子手扶二人肩头,以自身的灵气灌入二人身体,强行蕴化丹药。李清风和周清明二人来不及说话,立刻盘膝而坐,听任吴崖子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一炷香后,二人断臂处伤口愈合,长出新肉,筋骨续接,血脉滋润,断臂重生。 二人体内灵力运转一个小周天后,反观内视,断臂已经修复,然而精元法力损耗不小,需要认真闭关修养一二十年才能无碍。二人转身对吴崖子磕头谢恩:“多谢掌门再造之恩!”。 吴崖子捻捻胡须嘱咐道:“险些丢了性命,切不可再马虎大意了!” 危机过去,师弟师妹都围过来大师兄和二师姐身边,看看他们刚重生的手臂。 杨清璇关切问道:“大师兄、二师姐,还疼不疼了?” 二师姐:“不疼了,多亏了掌门救命。” 四师弟李清元对李清风道:“大师兄,真的没事了吗?掌门真是厉害,瞬间给你一条新胳膊。” 大师兄李清风面无血色,回道:“大师兄是个教训,你们可要时时提防啊!” 吴崖子一直沉默不语,他并不把僵尸放在眼里,只是那滚动的尸气中到底是什么?他还没有摸着头绪。于是问道:“清风,刚才那东西侵入你身体,你的感受如何?” 李清风一拱手回答:“回掌门,那东西在身体里时,不像是有实际的躯体,而是如阴鬼附体的那种感受,然后整个手臂的血脉都被占据,肿胀欲裂。” 吴崖子:“阴鬼之气,嗯——!”心中想,若真是阴鬼之气,我倒是有办法了,我的‘伏魔镇灵鼓’专克魔修鬼道,不如试一试。 随即抬手一挥,一个拳头大的小鼓飞出到众人头顶,微微泛着银光,吴崖子手指一挥,小鼓立刻变成直径二尺大小。然后放出咚咚咚的鼓声,唱法颂道之声响起,声声摄人心魂。 那一只只僵尸不再游荡,开始有的蹲着,有的跪着,有的爬在地上,痛苦扭曲。赵玄机也在其中,吴崖子眼角一略,微微皱眉,然后又稳定心神,继续施法。 数十个呼吸之后,黑灰色尸气散去,竟然有数千个黑色烟雾般的,细长鬼物悬在空中蠕动,有的一尺来长,有的三寸左右,像虫子,又像魂魄,有的躯体凝实,黑色发亮,像是躯壳,有的还是烟雾状态。众人抬头,看着这些东西,都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继而是厌恶之态。 吴崖子淡淡道:“原来就是这些东西在害人。”紧催鼓点,‘咚咚咚……’伏魔镇灵鼓威能大放。这些鬼物在空中一个接一个最终爆裂开来,都化成了尸气飘散。吴崖子再三确认没有遗漏,才收起了法宝。 吴崖子长叹一声,看着不远处,和群尸站在一起的,双手下垂低头颔首的那具僵尸,正是赵玄机。一代宗师,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内心五味杂陈。赵玄机的脚边混元刀和玄铁镯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吴崖子手一挥,那柄刀和镯子应声来到吴崖子手里,这两件宝物的主人已经实际上陨落了,重新炼化认主之后,这些宝物还能派上大用场,即便他自己用不上,拿来赏赐弟子门人也很好。于是就被吴崖子收了去。赵玄机的那几面小幡旗应该是在和极火麒麟斗法时损毁了,故而吴崖子就此罢手了。 此时,吴崖子和弟子们才有机会,看看周围的情况。 所在厅堂很大,能容下二三百人,旁边是一堵隔墙,因为刚才的打斗,这墙已经寸寸龟裂。众人顺着墙往前走,十几步之后,就出现一道门。丘清阳飞身至门口,冲大家示意摆好防护架势,等着丘清阳开门。等门一打开,九莲宝灯银光大放,既保护自身,又照亮大殿。 众人看去,赵玄机之前并没有说错,这里正是他所说过的陈列宝物的大殿。三丈高的大殿,十分宽广,九莲宝灯的光芒也无法照亮整个大殿。地上散乱地放着很多宝物,应该是打斗时,全都被震落到地上了。 第18章 玄阴正殿仙灵宝 试炼灵湖剑破妖 吴崖子,赵玄机众人找到仙宝洞藏宝大殿的正门入口。赵玄机心急抢先,夺门急入,却不想被玄阴宝殿内的食心雾虫得了机会,吃掉了赵玄机的三魂七魄,赵玄机立时成了行尸走肉。 吴崖子请出伏魔镇灵鼓,震碎了食心雾虫,众人进入藏宝大殿。 吴崖子命大师兄李清风和五师妹杨清璇收拾清点散乱的宝物。命二师姐周清明悬空打开神识,负责警戒。自己和三弟子丘清阳、四弟子李清元在大殿探查整体情况,以及搜寻未到达过的地方。 半炷香的功夫,吴崖子几人便把这地方探查得差不多了。四弟子李清元在西侧又发现一扇大门,打开后一看,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大殿,枯骨累累,外墙坍塌了一半,断裂处非常齐整,似乎是锐利刀刃劈开的,显然已经被大肆劫掠过。原来,玄阴宝殿分为东,中,西三殿,有僵尸的那个是东殿,已经毫无价值。他们所处的是中殿,正在清点宝物。四弟子李清元发现的这个残破大殿是玄阴宝殿的西殿。 此时,大弟子李清风和杨清璇已经收拾好散落的宝物,于是招呼所有人围拢过来。 一桌子宝物共计二十七件,其中攻击类宝物九件,防护类一十二件,飞行工具类六件。里面有些防护类宝物也可攻击,只是侧重在防护,比如一只三足鼎,就是攻防兼具,重在防御。所有宝物安安静静陈列在桌子上。众弟子边看,边议论纷纷,很是好奇。 吴崖子审视一遍,开口说道:“此次任务,你们清字辈的几个弟子出生入死,立下功劳,你们各自挑选一件上品仙宝,自己收好吧。” 几人齐声谢过掌门。 大师兄李清风得到了一枚方印,二师姐周清明一把尺,三师兄丘清阳是一个三足鼎,四师兄李清元一把刀,五师妹杨清璇一支笛子 。弟子们皆是爱不释手,喜笑颜开,只待回到无极门,好好炼化宝物,参悟如何使用。 其中一件宝物,吴崖子却额外感兴趣——七宝琉璃车,吴崖子平时就喜爱游历,而这件七宝琉璃车是一件飞行宝器,上天入海神通颇大,而且速度奇快,且异常省力。吴崖子自己收起了此宝。 其余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宝物,就交由李清风收着,待回到无极门之后,再由相应的门中长老分类处理。 玄阴洞天上下两方皆是大陆,没有日升月落,全仗赵玄机的火时上浑仪,现在赵玄机陨落了,每人肩头那个记录地支时日的红色光字也消失了。大家早已不知道确切时日,只是估摸着,只剩两三天的样子了。 …… 头顶大陆。 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低飞探查了一番,对于数里地范围内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藏经阁、瑞草灵苑还有一处他俩刚发现的湖水,共形成了一个倒着写的‘品’字形。正南是藏经阁,西北是瑞草灵苑。现在他二人正往刚才发现的湖水飞去。因为先前要四周全面探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要去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故而两人决定现在再回去湖边。那池湖水不大,有一百来丈的湖面,灵气非常诱人。在东北方向,距离瑞草灵苑有三里地,也不算太远。 二人在湖水的南边岸头落地停下,这里有一个石碑,程妙音念道:“培元灵浆湖”。 张玄真:“怪不得这里灵气这么浓郁。”放眼望去,整个湖面是一个非常规则的五边形,这一看就是人工建造的形式,还有很大一片假山在周围。西北角有一个炉子,曾经应该是一个焚香炉,现在看来已经废弃很久不用了。东北角有一个小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湖水西南边是九级台阶伸入湖水中,最下面两级已经在湖水里了,看来是下湖里游水的。 而湖水更是奇特,这一池水不是透明的,更不是绿色的,而是乳白色的,异常浓稠,看不见水底,犹如融化的乳酪好似浆汁一般,灵浆萦绕着一阵阵丁香与桂花的味道。湖面上不是雾气蔼蔼,而是泛着淡淡的红色,蓝色,金色微光。 程妙音问道:“玄真哥哥,这湖水会不会是乳酪蜜汁?好不好喝呀?” 张玄真:“我不知道,但是看着湖的名字,培元灵浆,应该是和修行有关的。” 此时,程妙音看了看张玄真的肩膀,发觉少了那个计时的东西,问道:“玄真哥哥,你肩头的那个什么火时上浑仪不见啦—— ”然后又看看自己的肩头,惊奇道:“我的也没有了,怎么回事?” 二人皆是很惊讶。虽然这火时上浑仪不是什么保命的东西,但是突然消失了,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妙音开始担心起来:“是师傅他们出事了吗?还是……还是掌门师傅和师兄师姐们都离开玄阴洞天了?不管我们了?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两个也死掉了,所以不管我们了!” 张玄真一边安慰程妙音,一边思索,对程妙音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掌门不管我们俩了,我觉得是赵玄机赵前辈出事了,他一旦陨落,这依靠法力维系的火时上浑仪自己没了灵力之源,就自动消失了。” 程妙音:“也对,掌门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我记得我们最后看的时候,记录是‘巳’,我们应该还剩午、未、申三天的时间。” 张玄真:“对啊!一切到三天后就全明了啦。” 程妙音:“嗯,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这池子里的湖水似乳酪蜜汁一般,要不我喝一口吧……” 没等程妙音把话说完,忽然一连串嘈杂沉重的脚步声,密密匝匝传来。 二人谨慎地抬头观看。来的竟然是一群说不清楚是什么来头的妖物,吓得程妙音直往张玄真身后躲去。 来的一群妖物,都长着鱼头,鹿身,奔跑非常快速。五只怪物长着青鱼头,八只怪物长着草鱼头。看到面前的张玄真和程妙音是两个人类,这些妖怪就立刻变化,鹿身鹿腿变成了人身,长出了人腿和人手。全身鳞片没有褪去,厚厚覆盖着全身,像是盔甲一般。个个身高一丈二尺多,有的更高,孔武有力。面容也开始变化,双眼变成人眼,长出人鼻和人嘴。 张玄真心里想想,这可能就是五师姐说过的叫做‘妖修’的灵物。不知是否开了灵智,且开口问问。不过还没等张玄真讲话,程妙音抢着大声质问:“你们一个个青鱼精,草鱼怪的,别过来!我家哥哥可厉害了,一拳一个打死你们!” 领头的那只青鱼精身材最高,最雄壮,二人本以为这应该是一个浑厚深沉的壮汉声音,但是一开口,声音把两个人差点逗笑了,竟然是一个尖细的稚童声音:“这培元湖乃是我等日日修行,开启灵智的地方,你们擅自闯进来,还要杀我们,看你们就是活腻歪了,今天你们俩谁都别想逃,都给我们留下当奴隶吧!” 说完,也不讲究什么阵法配合,一群妖修就直接冲过来,有的双手变成了刀,有的双手变成了斧,有的变成剑,有的双手直接变成金属利爪,蜂拥而至。张玄真二人站立的地方很狭窄,一边是假山山石,另一边是湖水,中间的通道只够两个人通过,故而这群妖修不能以扇形阵势发挥人多的最大优势,只能两个两个成一字线性阵势和张玄真对阵。张玄真一手护住程妙音,将其挡在身后,自己则是单人独剑,和众妖斗在一起。张玄真尽量控制身法,让妖修们两两堵在路口和自己打斗,以免后面的大群人马一冲而上。程妙音则在张玄真身后,捡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扔向张玄真身前的妖修,但是这石头打在妖修身上能有什么用,杀伤力根本是零。程妙音又捡起两块石头,正要往出扔,突然心里一亮,暗道:“本仙女是炼气期修士!炼气期修士扔什么石头啊!真的是急傻了!” 想到这里,把手里的石头往地上一抛,左右双手掐诀,口中念咒,护体灵光一下罩住自己和张玄真,同时,祭出九阴紫虚剑,灵剑滑出一道飞虹,一剑刺出,一条草鱼精暴毙当场,化为飞灰。 张玄真自幼习武,各种招式早已深入骨髓,一群鱼精水怪冲过来,他也是本能地直接以凡间拳脚功夫相斗。毕竟,今次是张玄真和程妙音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以自身灵力修为对敌,略显笨手笨脚。 程妙音着急地在张玄真身后大喊:“玄真哥哥,咱是炼气期修士,用法力啊!我已用光罩护住了你,你快用剑诀收拾它们。” 张玄真一听,看看手中的南明离火剑,心中暗暗嘲讽自己真笨,竟然把这上品仙宝的南明离火剑,当作普通凡间铁剑来用。 想到这里,张玄真逆腕旋寒光,反手倒提剑,咒诀一领,悬立空中。南明离火剑,剑飞如电,与一众妖修鱼怪混战在一起。 三个妖修,抡起剑,刀朝张玄真当头劈来,张玄真右手手指挥动,灵剑一闪刺入一个妖修的丹田,那妖修爆体而亡,同时左手手腕一转出现一个火球,心中快速念咒,左手挥出火球‘轰轰轰……’一连串砸向蜂拥而来的妖修,瞬间又有三个妖修被烈火焚成灰烬。 敌人太多,张玄真顾不过来,两个妖修的斧子咣一下砍在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上。这上品仙宝的威力就是大,那两个斧砍光罩的妖修被震得手臂发麻,惊奇不已,竟然砍不动这护体光罩,光罩却丝毫无损。张玄真回过神来,右手指挥飞剑,左手放出火球,左右同时出手,立刻击杀两名持斧妖修。 一阵搏斗厮杀,此时,半空中只剩张玄真、程妙音和他俩对面的妖修头目还有三个青鱼精草鱼怪手下。 张玄真暗自传音道:“妹子!两仪剑诀‘阵字诀’里的剑雨阵,试试能不能一次性把它们全灭掉。” “好!” 二人双手疾速摆出九字真言,口中轻声颂出‘阵’字诀,一个呼吸间就完成。 那四个妖修头上,立刻出现一个五十丈直径大小的圆形法阵,如同长在四妖头上,现在无论几名妖修如何移动,都无法摆脱法阵笼罩。再一个呼吸后,万剑之雨,由法阵中汹涌倾泻而下。三个妖修手下立刻被砍成碎肉血浆,继而化为飞灰。那个头目,还妄图用自身法力结出一个护罩,但是仅仅僵持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张玄真程妙音合力的剑雨阵万剑穿身,烟消云散了。 程妙音高兴地直拍巴掌“玄真哥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张玄真也高兴得忘了自己还是悬在空中的,二人身上的灵力全都撤去,程妙音和张玄真瞬间就一个倒栽葱朝下面摔去。幸好下面是培元灵浆湖,二人‘噗通,噗通’两声,都掉入粘稠的湖水中。 待他俩把头从湖水中抬起来后,头发,眼睛,鼻子,嘴巴,全是乳白浓稠的浆液,二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笑得更加激烈开心。 灵浆好似温暖的肌肤,摩擦着两个年轻人的身体,感觉就如同被抱了个满怀,毫无遗漏。二人眼神逐渐迷离,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深处升腾起来,那样燥热,那样炽烈,张玄真和程妙音,谁都无法把自己的眼神从对方的脸庞移开,程妙音羞红了脸,笑出一个酒窝,两个人的双手十指紧紧纠缠在一起…… 但是程妙音首先察觉出了异样。 第19章 培元固本修为进 事了人皆渺若尘 张玄真和程妙音初试身手,以两仪剑决斗败鱼妖水怪。一时高兴,双双落入培元灵浆湖水之中。二人一时情心激荡。 程妙音却首先察觉出了异样,打破了甜蜜的氛围。 “玄真哥哥,你感觉一下,这湖水,好像不太一样!”程妙音说。 张玄真此时才开始注意,静静体会。真的发觉湖水中的灵气如鹅绒丝滑,柔和轻缓地向其丹田弥漫过去。丹田处的灵气不断充盈凝实,使得灵力不停增长,修为在快速变化。且湖水下不湿衣,上不沾发。 二人根本没想到,这培元灵浆湖竟是他二人此行的最大机缘。 张玄真:“真的……这感觉,就如同我练功夫的时候,将全身气力融汇在一处。现在是灵气从湖水的灵浆中与丹田汇聚在一处。咱们赶紧运转周天,尽力吸纳灵气。” “嗯,好嘞!”程妙音欢快答应。 二人双膝盘在一起,浸没下沉,上不露顶,下不触底,悬在灵浆中央,全力运转周天。灵气急速旋转进入二人丹田,由于旋转太快,在二人体外湖水中的灵气形成两个漏斗状的漩涡,湖水表面也快速涌动。 灵气进入二人身体,绕着丹田凝实成一个银环,炼气期三阶,灵气继续汇聚,由气转成光环,炼气期四阶,灵气不住地汇聚,又一个凝实银环,炼气期五阶……六阶……九阶……二人觉得丹田空间彻底充满,无法再继续了。此时,湖水中的灵气旋涡也消失了,灵气也停止进入二人丹田。看来,再要吸纳灵气,只能等到二人突破至筑基期才可以。 丹田空间内,能容纳灵气的空间大小,与本身修为有很大关系,修为越高容纳灵气的空间越大。至高境界的修士,丹田容纳灵气的空间犹如宇宙无边无际,彼时之丹田乃是空间灵气天野阔,汇成万道大荒流。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先后慢慢睁开眼睛。 程妙音迫不及待的问:“我们修为是不是接连突破了?” 张玄真不住点头:“对呀,对呀!咱俩是炼气期最厉害的修为了。” 他们俩感觉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灵巧,在空中飞行速度提高了数倍。 程妙音尝试掐诀念咒反反复复取出,放回,又放回,再取出自己的九阴紫虚剑,感受柔滑的灵力运转,还有灵剑急速地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往复变换。 张玄真则是祭出自己的南明离火剑,四处刺,砍,感觉充沛的灵力,无尽的力量。 张玄真在半空高喊:“妙音妹妹,我们现在好厉害呀。我们试试护体光罩好不好?” 程妙音立刻打开光罩,那护体光罩比原先凝实了七八分,更厚了三五倍。 张玄真:“你用剑砍我,快砍我。” 程妙音:“你被灵气冲坏脑子里吗?干嘛让我砍你?” “我试试护罩的威力!你全力砍——!” 程妙音只得照做,九阴紫虚剑,一剑砍下,气浪冲得四周七八十丈之外都是飞沙走石,但是张玄真身上的光罩连抖都没有抖动一下。 程妙音也不禁感叹:“这么厉害啊!太好啦!” 两人高兴地开怀大笑,把自己会的招式功法全都拿出来用了一遍。还是意犹未尽。感觉灵力都未有丝毫减少,还是那样充足。 一炷香之后,不知为何,二人竟然同时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应该就叫心有灵犀吧! “玄真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到了?”程妙音问。 张玄真:“对呀!我也想到了。” 二人目不转睛盯着湖水,你一言我一语。 程妙音:“我们炼气期,在这湖里一泡,就巅峰了,” 张玄真:“若是突破到筑基期,” 程妙音:“再来这湖里泡一泡,” 张玄真:“是不是就又巅峰了?” 程妙音:“但是如果我们突破筑基……” 张玄真:“那时,就没有玄阴洞天了吧?” 程妙音:“那还怎么泡这一池乳酪浆啊?” 程妙音转头:“要不——?” 张玄真看着程妙音:“要不——?试试?” 程妙音:“把湖装走?咱是修士嘛—— ” 张玄真:“修士者,必然不能用咱俩之前凡人的想法看问题也。” 程妙音:“嗯—— 如此甚好,乳酪甚好,玄真哥哥甚好,本仙女甚慰!” 程妙音催动自己的储物项链,项链悬于空中,先以灵力裹住一股培元灵浆,再向储物项链一引,随着程妙音手指一挥,一股灵浆进入储物空间,差不多有一斗之量。程妙音内观项链的空间,那股进入空间的灵浆丝毫无恙,犹如没有落地的一颗西瓜,悬在空间的边缘处,散发着灵光,依旧飘着丁香与桂花的味道。 程妙音开心道:“玄真哥哥,这个法子可行啊!太好了!” 张玄真:“真的啊?!再多装点,多装点……” 就这样一来二去,一个时辰之后,这个湖被吸了个干净。这个湖本身就没有多大,一百来丈大小,就这么被二人装走了。程妙音用神识看了看空间内,这一个湖,占去了四成的空间,一个大大的,大大的乳酪浆汁球悬停在项链空间之中。最后程妙音还没有忘记那个‘培元灵浆湖’的石碑,也一起放进项链空间了。 一切稳妥了之后,张玄真还打了一个饱嗝!二人相视而笑。 张玄真、程妙音,炼气期九阶圆满。 …… 玄阴洞天内,最远处的一个明光法阵逐渐暗淡下去,那光亮宛若残阳余霞。 异象渐起,张玄真和程妙音身边的空间随微风向内挤压,二人能清晰感觉到这个天地的排斥之力越来越强。 程妙音:“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张玄真:“嗯,应该是的吧!” 程妙音:“我们会不会死?” 张玄真:“怎么会?” 程妙音:“可是,师傅说,这里死过很多人。我们刚刚不也杀了好多人……妖吗?鱼妖!” 张玄真:“有我在……”说着,张玄真将程妙音抱进怀中,紧紧护住,二人同时打开护体灵光。 空间开始紧紧挤压,世界开始扭曲,他二人的视线开始变窄,越来越模糊,最后,两眼一黑……一阵眩晕之感。 …… 恍若一场酣睡过后,大梦方觉,不知世界岁月。蓦然之间仿佛是从洪荒之外,混沌之初传进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你二人,醒啦!还抱着那么紧,羞不羞?”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群“哈哈哈……”的笑声。 张玄真首先睁开眼睛,怀里是紧闭着双眼的程妙音。此地已经是玄阴洞天之外的兰若古寺门口,此时已经是几人入洞天后的第十天,午夜时分,夜幕如墨,晚风清凉,微风徐徐,草香阵阵,泥土芬芳,好像有过细雨点点,水雾阵阵,现在已经转晴,繁星点点,银月如钩,三师兄的法宝——紫金斗,高悬在树梢枝头,照亮了众人周围的黑暗。张玄真首先缓过神来:“哦,是五师姐?我们出来了吗?”程妙音一听,赶紧睁开眼睛,一看真的是五师姐,忍不住眼泪竟然出来了,挣脱张玄真,冲向杨清璇,口中还喊着“五师姐——”而后把杨清璇紧紧抱住,一边哭一边说:“五师姐,我还以为我和玄真哥哥出不来了,五师姐——呜呜呜 —— 我和玄真哥哥,我们在玄阴洞天里杀人了……妖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吃官司,我们杀了好多妖修,玄真哥哥好厉害……呜呜呜!那群妖修的头目是条鱼……呜呜呜!我和玄真哥哥我们一起,把那个头目给弄死了!……呜呜呜……哇哇哇……” 程妙音这一哭,反而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杨清璇:“哎呀,哎呀!好师妹,莫哭了,小美人,我们这几个里,就属你最好看,莫哭了呀,哭了就不美了!掌门就在那里,你看你……”五师姐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大师兄李清风长出一口气:“大家都安然无恙,太好了!” 掌门吴崖子首先意识到了张玄真、程妙音的不同,咦了一声,问道:“你二人的气息?炼气期九阶??” 二师姐周清明也不禁惊叹:“天呐!” 五师姐这才意识到张玄真、程妙音的修为变化,同样是大吃一惊! 张玄真、程妙音赶紧整理衣服,过来给掌门行礼:“张玄真、程妙音,见过掌门,刚才失礼,掌门莫怪罪。” 吴崖子:“没事,不怪你二人,倒是说说,你们的修为……?” 自然是年纪稍大些的张玄真开口讲述,张玄真把那天在洞天里,与众人分开后的经历,挑拣能说的,全讲述了一遍。 吴崖子从张玄真躲闪的目光里,看出来张玄真似有隐瞒,但是,这条修仙之路,走在上面的人,谁敢倾心托付?吴崖子年轻时,做大师兄时,对其师尊的隐瞒,更多,更大! 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吴崖子捻须清笑,赞扬了二人一番,暗道“若此二人如此这般的精进速度持续下去,将来,必能成为我无极门兴盛的臂助栋梁!回去后,应该认真培养一番。” “过去看看你的师兄师姐们吧!”吴崖子说。 “嗯!是!掌门。” 张玄真、程妙音依次给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行礼。大家热络成一团,兰若古寺,这座所谓的‘鬼寺’,竟然如同赶集一般热闹,众人互相讲述在洞天的各自见闻。 吴崖子对弟子们说道:“暂且在这里休息一夜,此番玄阴洞天诸事已了,天亮我们就回无极门了!” 众弟子齐声答应。 张玄真一边和众人欢笑,一边冷眼看了看周围,好像,除了他们无极门的人毫发无损,其他来到这里探寻机缘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张玄真又转念一想,‘不出来也好,火龙枪和七星宝伞就是我和程妙音的了。’ 吴崖子独自一人飘身入天宇,高高在上看着星空。 机关算尽的人,在玄阴洞天里都陨落了。 你若以‘真’待世人,世人必以‘真’待你,令你看清世界本来面目。 你若以算计待世人,世人必来算计你。 天道示你以‘真’,而你却因为他人对你的不公而怨怼天道,用‘他人辱你’这种尘埃,蒙蔽自己的双眼,不去看天道之真。 愚蠢至极! 很多人死亡的时机,都已经在其之前的经历中写好了。 王全明如若不去虐杀那幼兽,如果不去施这害人的法子,他也不会死无全尸。 赵玄机若不是在危境中,仍然这么莽撞贪心,也不会变成行尸走肉。 这走向灭亡的因果,哪一个不是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天空微白,朝霞既出,该回无极门了。 第20章 灵舟万里追风去 复返云深世外居 无极门众人在玄阴洞天之内的时间已到,随即被空间排斥,推出玄阴洞天之外,聚于兰若古寺门口。此间事毕,吴崖子便准备率众人回昆仑山无极门。 不觉间,金日昭昭泼彩霞,天已大亮。 吴崖子从空中落回到地面,大袖一挥,放出‘六鹏灵舟’。这是一种快速的飞行法器,六只傀儡大鹏鸟在前边飞,后边是一艘八十丈长的巨大楼船,船体上下三层,底层十间,中层六间,高层三间,宽敞舒适,所需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吴崖子在仙宝洞得了那个七宝琉璃车,虽然是好宝贝,但是刚刚到手,不是很熟悉,不如就先用自己驾轻就熟的这只宝船,那乘七宝琉璃车待之后再从长计议。 六鹏灵舟一出,无极门众弟子飞身上船,吴崖子在三层,清字辈师兄师姐在二层,张玄真、程妙音在底层,随便挑选两间自己住。大舟于朝霞之中,穿云破雾,披风逐日,以狂风之速,以超过狂风之速,拖曳出一道银光,向巍巍昆仑飞去。至日暮时分,灵舟便飞到了昆仑山。 无极门上空,张玄真、程妙音兴奋好奇地从楼船边的扶手栏杆看向地面,仙台楼阁,道观经楼,鳞次栉比。药园里,各色仙芝,人参,养魂草,灵修花,清灵仙藤应有尽有。很多道童正在药园里低头忙碌,一个个上挽袖口下挽裤,一柄铁锄耕药园,只看那仙草灵花凝幽香,青火金丹紫葫芦。白鹤孔雀鸣呦呦,彩雀开屏鹤长鸣。凤鸾灵禽吐真光,七色飞虹跨彩霞。碧坛清桂修道心,在我仙家无极门。 八十丈长的六鹏灵舟在无极门中央一座大殿前的空地上着地。三人为首,分别穿蓝色,红色,紫色道袍,带领一群人迎接过来,双手握阴阳,躬身行礼,高颂:“恭迎掌门!” 后边一众弟子们高颂:“恭迎掌门—— 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吴崖子和善微笑,也向领头的三位中年男子行礼。 然后清字辈弟子围过来,向那三位中年男子行礼,齐声到:“清字辈弟子,见过褚长老,孔长老,陶长老,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三位长老微笑道:“免了,免了!” 吴崖子:“三位长老,此行,我收了两个小徒弟,你们两个过来!”张玄真和程妙音走过来行礼。 吴崖子一一介绍了张玄真和程妙音。 孔长老:“掌门福气,收此金童玉女为徒,掌门功德无量!” 吴崖子很是高兴。 此时,吴崖子正和三位长老聊到一处,准备去大殿饮茶,边品香茗,边聊经历。 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和一群弟子们热络地聊在一处。 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还有五师妹杨清璇和另一群弟子们打闹在一起,十分热闹。 张玄真、程妙音早被杨清璇拉到那群人当中,嘻嘻哈哈起来。 吴崖子正要进大殿,突然想起来,就呼唤杨清璇:“清璇,你带着张玄真、程妙音四处看看,给他俩介绍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安排在‘清竹院’住下。” 杨清璇躬身行礼:“是!掌门。” 随后,吴崖子和三位长老兴致勃勃进了大殿。 杨清璇回头对着那群同门弟子说道:“我先陪师弟和师妹去看看我们无极门的环境,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众人纷纷道别。 杨清璇开始给张玄真、程妙音介绍起来:“刚才的三位是我们无极门的结丹期长老,别看都是中年人,其实都是两三百岁的年纪了。蓝袍是褚长老,主要负责咱们门派财务的管理,法宝,高等丹药,经书的管理。红袍是孔长老,负责弟子们的管理。新弟子入门,弟子的培养发掘,弟子的课程安排,平常炼气期,筑基期所需丹药的收集,储藏,分发。紫袍是陶长老,负责无极门与其他门派的结交,接待贵客,其他门派重要人物的典礼,结盟联合,礼尚往来。 咱们掌门主要对各位长老的监督管理,也有权任免长老,详查长老处理的事务的细节。” 说完这些,杨清璇腾空飞起:“你们跟我一起来。” 在空中,杨清璇带着张玄真、程妙音一一查看,介绍无极门的各个场所: “无极门由两大区域组成—— 东边是外门弟子区域,西边是内门弟子区域。内外门弟子的区域之间有一堵墙,这堵墙有一个名字叫做‘鸿沟’。 鸿沟墙东边的外门弟子,全都是没有法力的凡间弟子,他们永远无法随意进入内门区域。即便外门弟子攀爬到墙头上,看到的也是外门区域的镜像,无法看到内门情况。如果翻墙想跳入内门区域,则仍然会被扔进镜像的外门区域。 外门区域的凡间弟子有上千人,与世无争,清心静修,了却烦恼,过着出家的凡间道观修行生活。外门区域南边还有一个区域,是悬壶济世的‘汤草观’,主要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凡俗的人逃不过生老病死,这个区域,凡间弟子们自救也救人。 西边是内门区域,掌门,长老还有内门弟子在这个区域生活修行。 掌门的住处为‘宫’,长老们的住处为‘堂’,弟子们的住处为‘院’ 现在无极门有三位长老,三位长老各有自己的门徒,所以内门区域的结构是一宫,三堂,三院。 一宫是掌门的‘静修宫’。 三堂是褚长老的‘北山堂’,孔长老的‘西山堂’和陶长老的‘南山堂’。 三院是三处‘百修院’,百修院是每位长老自己亲授弟子们的居所—— ‘北山百修院’住有弟子九十三名,‘西山百修院’住有弟子六十名,‘南山百修院’住有弟子七十一名。 各个宫,堂,院的位置,分别是—— ‘静修宫’居于内门区域中心二十亩的地方。北面紧挨着静修宫的是‘清竹院’,清竹院是清字辈弟子居住的地方,刚才掌门嘱咐,你们两个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就是在这‘清竹院’里住。静修宫往西十数丈是药园。药园也有约二十亩的区域,不过现在只用了七八亩的样子。 内门北面,是十六亩的北山堂和百修院。 内门西边是二十七亩的西山堂和百修院,此外丹房,还有采摘来的药材,也储存在这里的药材房。 内门南边是十七亩的南山堂和百修院。 刚才围着咱们大师兄和二师姐的那群弟子,都是‘北山百修院’的,因为大师兄和二师姐就是从北山百修院走出来的,所以很是亲切。” 张玄真:“那我们周围刚才那些弟子们,一定都是和五师姐你,还有三师兄、四师兄一个百修院的,对吧!” 杨清璇:“是的,我们都是西山百修院的。 另外,无极门还有很多不喜欢约束的隐士,他们可以在昆仑山无极门所属区域内,自由开辟洞府,静心修行。 昆仑山可供修士开辟洞府的地方很多,有怪石嶙峋的‘野牛沟’。 有苍茫戈壁的‘新月沙丘’和‘温泉沟沙丘’。 有山明水秀,河川蜿蜒的‘一线天’。 还有苍茫茫大地的‘野马滩’。 都是修士们开辟洞府,静心入定,参悟天道的好地方。” 最后,杨清璇带着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再次来到清竹院,落在院子中央,“掌门嘱咐,你们和我们‘清’字辈的弟子们住在一起,看来掌门是很重视培养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掌门的期待,因为在清竹院,修行资源比其他的弟子们要多一些的。” 程妙音:“我心里也是很感激的,一定会听掌门的话,好好修行,但是五师姐,掌门为什么这么重视我们啊?” 杨清璇:“其他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单说你二人修为的进步速度,那可是史无前例的。你看你们进了一趟‘玄阴洞天’出来就炼气期九阶了,你可知道,那些百修院的弟子们,五十年都做不到,你二人十天就成了。就凭这一点,任是哪一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都不可能不重视你二人。” 杨清璇继续道:“清竹院一共有十二个院落,每一个清竹院的弟子可以住一个院落。现在只有五个院落被我们五名弟子使用,其余的都空着。这些院落都被师傅布下了透明法阵,主要一个目的,就是弟子在修炼时,释放的威能可以被这些防护法阵阻挡,不会把整个清竹院给炸飞了。” 杨清璇接着一边用手给他俩指着方向,一边说:“正东面是大师兄的,正南面是二师姐的,正西面是三师兄的,正北面是四师兄的,我和二师姐做邻居,在二师姐的东边隔壁的院子里住。每个院子门口挂着一个大木牌,写着自己的名字。 整个清竹院的正中央是一片两亩多地的大庭院,假山湖水,梅兰竹菊一应俱全,各自都有灵气护佑,确保不被昆仑山冬季的寒冷所伤。 你二人看看选哪个院子住?” 张玄真指了指东边,说:“我和程妙音住大师兄南头那边吧,距离大师兄和五师姐都很近。” 程妙音马上打断了张玄真,尴尬羞赧地说:“我们两个只是定了亲,还没有大婚,谁要和你住一屋,没羞!我住在五师姐旁边,你去别的地方住吧,这么多屋子,你随便挑……” 张玄真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略有唐突,尴尬地低头不语。 杨清璇干脆打了个圆场:“妙音师妹说得也对,要不,玄真师弟,你就暂时住在北面四师兄的隔壁院子里如何?” 张玄真点头答应:“全听五师姐安排。”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五师姐就来呼唤起两个小师弟小师妹,一同去早课。 世间很多散修,甚至门派里的修士,都只重视功法打斗,从不养心修德,从而种下恶业,无故耗尽寿元。故而,无极门弟子都有要求,每日无故不修早课者,都会受到师门重罚。自然每日清早,各百修院,清竹院的各弟子都会共修早课,齐颂《常清常静经》,颂完之后,还要齐颂无极门开山老祖‘纯阳仙尊’亲手写的《心德真经》,养护神魂,增强心智,修正道,消恶业。之后众弟子才会散去,按照各自的法门,修习自己的功法。当然,那些散落在昆仑山里的无极门隠修,不做任何要求,他们基本上很多只是在无极门挂个名号而已。 第21章 无极璀璨仙门派 五载光阴换骨胎 吴崖子驭六鹏灵舟,待众弟子返回无极门。让五师姐杨清璇带二人去各自住处,第二日便开始与无极门所有弟子一道开始早课修习。 早课已毕,吴崖子命人叫清字辈弟子和张玄真、程妙音来他的静修宫一趟,静候掌门吩咐。 大师兄在前引领,几位师兄师姐在中,张玄真、程妙音在尾,一同进了静修宫。静修宫陈设异常朴素,几张桌椅,一套品茶器具,几面幡旗,一方香案,便无他物。 吴崖子此时慢步走入静修宫,众弟子上前行礼。吴崖子询问了弟子们早课的情况后,便步入正题。 吴崖子:“张玄真、程妙音刚入我们派,诸事不熟,需辅助教导。清字辈弟子,每人可在每月挑选两日,加以辅导,令新入门弟子不至于无章可循。” 李清风:“谨遵师命,我辈弟子必然细心辅导,悉心督促。” 吴崖子:“明日开始第一课吧,清风,你可从稳固他二人的炼气期修为开始入手。” 李清风:“是,掌门!”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妹子,咱们这是又开始读私塾那般的生活了吗?” 程妙音:“怎么?修炼当神仙,你还不愿意啦?” 张玄真:“没有,没有,哪个不愿意啦!只是,这读书,实在是,嘿嘿……” 程妙音:“知道你死不爱读书,不过,修行是大事,你不能由着性子!” 张玄真:“听妹妹的,我一定认真读书,勤勉上进。” …… 第二天早课后,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早早便来到大师兄李清风的院落。 大师兄给师弟师妹倒了茶,放了几颗蜜汁青梅,招待二人。张玄真,程妙音倒也没有客气,一会便吃好喝好了,大师兄便开始辅导二人稳固炼气期的修为。 李清风:“炼气期虽为修士入道第一个层次,但是也不容易。只‘炼气’便有高低九阶,此外还有三重境界,一炼精化气,二炼气化神,三炼神还虚。修士从炼精化气始,后凝结元婴,炼气化神,再炼神还虚,步入大乘。灵气生于天地间,采纳入体内,成为修摄炼化灵力的根基关键……” 一番讲解后,便辅导张玄真、程妙音调息炼气,口鼻胎息,呼吸绵细,心静气和,反视内听,气通八脉,灵运周天。 张玄真二人此刻闭气在胸膈周围,胎息出入。李清风观二人身体周围的灵气,若焚香之烟缭绕,烹鼎水汽升腾,灵气出入自如,此刻即便羽毛落在二人身上,也不会抖动跌落,已然静心入定,开始炼化丹田处杂乱无章的浓郁仙灵之气。灵气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明亮,若宇宙星河,一旋一旋,规律运转。 接下来二十日,张玄真、程妙音按照大师兄的所教之法,每日不辍,勤加修炼,二人明显能感觉到丹田灵气从乱散逐步变得稳固凝实,便更加勤勉,将基础根基扎实起来。 …… 这期间,其他师兄师姐也来过,看二人如此勤勉,便没有打扰。 待二十日后,二师姐才再叫他二人到自己院落加以辅导。 晴空万里,梨花白,梅花红,二人问道修法,不受世俗扰。 二师姐周清明:“你二人之前,已经稀里糊涂地用过不少次自己的神识了,今日,我便来给你们详细讲讲关于神识的法门。首先,神识无定形,既可如双眼窥探,又可如风吹拂,亦可如雾气弥盖,更可如细烟,从缝隙窜入。其次,神识与修为境界既无关又有关。所谓有关,意思是说修为越高,神识越强。所谓无关,比如你二人只有炼气修为,但是也可通过高深功法,练出堪比结丹修为的广大神识,弥盖一城,乃至一国。以神识卷裹神念,向指定人传达心念,便是‘传音’。他人不可得知传音内容。 神识有‘八气护法’之说,这八气构成神识存在的‘神室’,犹如灵气存于丹田,神识便存于神室。” 张玄真问道:“二师姐,神室在哪里?怎么构筑神室?” 周清明顿了顿,说道:“神室位于头顶的泥丸宫,以刚气撑开后便可找到蕴含神识的神室。另外,二师姐说话,不可以打断,待我说完了,你们再查遗补缺,懂了吗?” 程妙音瞪了张玄真一眼,恭敬回答二师姐道:“懂了,懂了!” 周清明:“以神识之‘诚气’形成‘神室’基石。以神识之‘刚气’撑开‘神室’,成为神室的中流砥柱。神识的‘柔气’可在神室护住‘神识’不受侵害。‘神室’之上弥盖神识的‘信气’。‘和气’乃‘神室’不垮的榫卯。‘静’与‘虚’二气,乃生成神识的养分,‘灵气’便是你二人熟知的仙灵之气,此乃神识的粮食,由此可见,欲提高神识,就得提高修为,随着修为的提高,神室会不断增大,依靠自身的灵气,充盈神室,神室越满,神识越强。不过,如我之前所说,世上也有专门修炼神识的功法,可以不依赖自身的修为,独立提升神识。故而世上有的人只有筑基期修为,神识威能却达到元婴之境,匪夷所思。 简而言之,神识的这护法八气便是:刚,柔,虚,灵,和,诚,信,静。” 此时,程妙音突然想到了早先在玄阴洞天里得到的功法秘籍,正欲开口询问,忽然张玄真传音,“千万别让师姐知道,这可不是小事!”程妙音这才想起二人保守秘密的约定,赶紧低下头,守住心神,不敢妄言,以免生出事端。 周清明两百多岁了,一看二人的表情神色,就知道二人听讲走神了,手指一挥,‘啪……啪……’灵力化为两个尺子,打在张玄真、程妙音的手上,疼得二人‘哎呀……哎呀……’直叫唤。 周清明:“你二人走什么神?这次罚得算轻了!” 张玄真、程妙音赶紧认错:“二师姐,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不敢走神了!” 稳固修为和养炼神识,都是功夫活儿,又没有捷径,这一次,为了参悟二师姐的教导,二人花了近两个月,开筑自己的‘神室’,凝炼自己的神识。两个月后,二人炼气期修为更加稳固,且反观内视时,看到神识也呈现精光之色,神识出体,遨游四方时,看,听更加清晰,感觉也更敏锐,以神识操控自己的灵剑,宝物,更加强悍。 其他师兄,师姐,也都按时每月过来解答疑惑,提点一二。掌门吴崖子也对张玄真、程妙音的修行时时过问,以免二人荒于嬉戏。 …… 接下来是三师兄要来辅导二人草药分类,五行属性等内容。 三师兄所教内容,并不难于理解,只不过,各类草药浩如繁星,要比对,须记忆,不能忘,不可错。若换成大师兄李清风,这些内容,只消神识覆盖,一扫而过,过目不忘,牢记心间,一二日便可消化干净。但是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修炼神识时日太短,甚至是一边修炼神识,一边辨识仙草灵药,天天时时都是顾了东头,忘了西头,想起西头,忘记方向,抓耳挠腮,哪日不挨三五板,挨了板子还是忘,上午不够下午补。这样一来二去,竟然花了四五个月,才消化学好三师兄的教导。 …… 本来以为大半年的修炼,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现在可以稍加放松,休息两天再继续,谁成想四师兄李清元问也不问,直接开始了丹理的教导。 炼丹这事儿,动不动就是三七二十一天,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一次比一次长,更是熬人。 修士有几种救命丹药,必须学会自己炼制。 第一种就是补充灵力的还灵丹,在玄阴洞天里,没少用这种丹药,丹方里有:青焰凤灵花、芍药、熟土、黄芪、芝玄草、龙眼肉、丹参、何首乌、鸡血藤。 然后就是在丹炉里,用自己的丹田灵气所化的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 张玄真:“四师兄,烧柴火炼不行吗?非得这样耗自己的灵力吗?” 李清元:“柴火那温度,能和你的灵力真火比吗?赶紧别走神,药材里的药气丹灵要炼出来了,赶紧用神识控制好,别漏了气!” 眼前丹炉里,各味药材中,一丝丝药材的精华,飘散出来,是由一个个很小的颗粒组成,肉眼根本看不到,必须神识感知,并用神识控制这些比尘埃还小百倍的‘药气丹灵’。 药气丹灵就是药材中最核心最有用的微小颗粒,这些颗粒汇聚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缥缈水汽一样,这就是炼丹所需的灵魂所在,故称为药气丹灵。 一旦药气丹灵飘散出来,就要赶紧用神识一颗一颗捕获这些颗粒,并按照比例将各种‘药气’紧紧汇聚在一起,并用适度火焰温度进行炼制,最终才能成为炼好的还灵丹。 此时,张玄真想到了程妙音那里存放着的青铜炼丹鼎和火龙枪。不知道这两样结合起来,是否可以炼制出厉害的上好丹药。 听四师兄说,好的丹炉,具有自己的识海,识海里,可以把丹炉主人的一丝分魂复制进去,有此分魂,丹炉可以具备丹炉主人的灵智,这样,被炼制的药材里的药气丹灵,会被丹炉保存好,不会泄露,并分类排好,丹炉主人只要告诉丹炉如何调配,什么样的温度,丹炉自己可以把丹药炼好,真正的多快好省! 再看看眼前这丹炉,就是四师兄找来的一口铁锅而已,哪有什么灵智,费死劲! 第二种丹药就是大补灵力的元神丹,张玄真、程妙音是有这个丹方的,四师兄也知道掌门给了他俩丹方,所以,就要求张玄真、程妙音按照丹方不断炼制到驾轻就熟。这一炼就是九九八十一天,炼丹炼得二人头发都站起来了! 另外,还有两种丹药一种是给神魂疗伤,且治疗神识也有奇效的合绮丹。四师兄李清元毫不吝惜给了他俩丹方:麦冬、元参、天冬、魔叶草、茯苓、石菖蒲、五味子、梦灵花、柏子仁、翻露蓟、朱砂。要求也是驾轻就熟。 另一种是能够断肢再续的玦华丹 ,丹方:川穹、赤空花、赤芍、三七粉、越洋参、丹皮、魂烟果。同样要求驾轻就熟。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几乎当场吐出几口老血来…… 这一炼,就又是多半年。 第一年总算熬将过去…… 接下来,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勤勉修行。越往后,程妙音越发觉没有身体功夫的底子,修炼时很是吃亏,故而在后来的几年里,每天花约莫一个时辰和张玄真练起拳脚功夫来。这一练功夫,程妙音闪转腾挪,御空飞行时,身法自然矫健灵活了数倍,也逐渐跟得上张玄真的速度了。 玄门修炼无日月,一晃五年不觉间,苦心修炼精气神,不知凡间有蹉跎。 五年过去,二人炼气期修炼稳固圆满,张玄真、程妙音两人早已经脱胎换骨,容定颜驻,永葆青春。张玄真的外表定格在二十四岁翩翩佳公子的面容,剑眉星目,目光锐利,精光如电,唇红齿白,却是威武英雄汉的身躯,身高七尺有余,雄壮有力,气宇轩昂,英姿挺拔。 而程妙音的容颜则定格在二十岁的曼妙俏仙子。 十九岁到二十四岁的少年郎,容貌变化不是很大。但是十六岁到二十一岁的女子容貌变化,可谓化茧成蝶一般。二十一岁的她已经出落得成了妙音仙子美佳人,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螓首蛾眉,鼻腻鹅脂,腮凝新荔,齿似瓠犀,手若柔荑,肤如凝脂。 朱唇皓齿,微微一笑,还是那个熟悉的仰月唇,单酒窝,怎能不倾倒众生。但是程妙音却不似凡间深闺女子那般弱不禁风,自然是因为她长年与张玄真一道练拳习武,其美貌中更透露出活力。 第22章 流苏幔帐佳人俏 绕颈鸳鸯燕尔宵 不知不觉间,张玄真,程妙音于昆仑山无极门修炼五年。五载光阴,弹指挥间。除了灵、神、丹、药的完整全面的课程之外,还有《两仪剑诀》的参悟。《两仪剑诀》本身出自无极门,现在更有无极门的师兄们辅导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师姐们教导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掌门也会悉心指点。张玄真、程妙音的剑诀很快已经大成,只是法力威能不若师兄、师姐们那般强盛。 秋晨,长烟日升孤山远,一队仙鹤排云边,金光吐朝霞。 早课之后,吴崖子叫来张玄真同程妙音,叫他两个人把《两仪剑诀》的炼、通、祭、御、速、护、阵七字诀逐一演练了一遍。大师兄率清字辈弟子皆在旁观看。 演示完之后,吴崖子点点头,颇为满意,又说道:“当初离开太原府之时,你二人已经订下婚约,我也答应过你二人父母,待时机成熟便成全你二人大婚。今观你二人修行略有所成,年纪也正好,不若择吉日,完婚吧!” 张玄真一听,心中高兴得忘乎所以,歪着头,呆呆看着红了脸的程妙音。程妙音羞赧地低下了头,但心里却是欢喜异常,也在偷眼看着自己的意中少年郎。竟然两个人都高兴得忘记说话了。 吴崖子干咳一声:“咳咳—— ,你二人到底愿不愿意啊?” 杨清璇忍俊不禁,捂着嘴微微笑出声来。大师兄几人也是含笑不语看着二人。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傻子!掌门问你话呢!” 张玄真才缓过神来:“哦——!好好好好好好好……愿意……愿意……我和程妙音两个人,早就都等不及想拜堂成亲啦!” 程妙音一听,立刻羞恼地一跺脚:“哪个早就想拜堂啦!掌门还没有给咱们定日子,我也还没答应你呢!哼!”说完,羞红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离去,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衣角不吭气了。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起来,吴崖子:“哈哈哈……我无极门这次真是有了喜事一桩。” 吴崖子按照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便定下了吉日,七日后,己巳月庚辰日最好,就给二人定在了七日后那天。吴崖子最后还安排大师兄去领了一百两银子,交于张玄真筹办婚事。见众人散去,吴崖子手一挥,带动身边缥缈的氤氲香烟,屡屡如缠心情丝。灵光从吴崖子袖中飞出,送出一枚玉简,悬在吴崖子身前,吴崖子说道:“成婚前,我传你二人《阴阳和合诀》吧,门内弟子多数都是独自修行,这部功法,暂时无人问津,但是益处多多,故而便送与你二人了。” 二人莫名,张玄真问道:“掌门,何为《阴阳和合诀》?” 吴崖子:“此《阴阳和合诀》非凡俗的那种《和合之术》,功能也远不止夫妻情感圆满,婚姻和合。 《阴阳和合诀》对于情投意合,结为道侣夫妻的二人,能达到以阴生阳,以阳滋阴,阴阳和合,灵气交融,心意相通,心魂圆满的效果。也就是说你两人的功法可以交合相融,阴阳相合的功法法力远大于两人单纯的叠加。且《阴阳和合诀》也不繁琐冗长,只需要一两日便可融会贯通,洞房之时便可运转施行。” 张玄真谢过了掌门,接过《阴阳和合诀》,转手欲交给程妙音。程妙音持衣襟心觉娇羞,低头柔声道:“交于我做甚?你……你自己留着好好研习……再……再说与我听便好了。”声音越讲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 接下来七日,便是张玄真与程妙音一同忙里忙外筹备婚事。仲秋时节,金风玉露,兔叠爬跨,前后追逐。双鹿呦呦,雄雌相戏。 张玄真、程妙音并非无极门内的关键人物,虽然住在清竹院,但是并非清字辈弟子,所以大婚那日,只有掌门会来充当长辈,其他各堂的长老们就不来了。各百修院的弟子们,因为程妙音实在是太美,得到消息的,总会来看看热闹,这七天里,张玄真的房前屋后,总是络绎不绝有人来。有的羡慕,有的仰慕,有的好奇,有的嫉妒。 大师兄便按照掌门吩咐,送来了那一百两筹备婚事的钱。一百两确实是太多了,在太原府,张玄真的隔壁邻家迎娶新娘只要二十贯钱就够了。一两银子一贯钱,大大方方迎娶新娘,只要二十两足足的了。 张玄真右手拿到钱,左手就交给了程妙音,程妙音熟练地收好,并传音告知张玄真,储物袋和储物项链里宝物财物详情。配合默契,如同一人。 紧接着,二人便去往集市,采买筹办。东市买红绸,西市挑霞帔,红绸被褥枕,一样皆不落,程妙音细细挑,张玄真留心选。 这些年光顾着修行,荒疏了女工,夜里借着秋月银辉,红罩烛光,她拿起银针红丝线,她想要给郎君绣对鸳鸯,却忘了如何起针,旖旎女儿有心事,红烛灯下停绣针。忽的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玉手,她无处可逃,索性交给他,由他抱满怀。一双妙人相视而笑,相拥绮窗畔。从今往后的朝朝暮暮,他把白天交给疼爱,她把夜晚交给陪伴。 情自心间起,一往而深。恩爱相思不露,只因是情入骨三分,念入血三分,爱入心三分,粘血连肉,你已成我命数,任谁能看得见命运! …… 张玄真想起了掌门传的那枚玉简,便柔声问道:“妹妹,把《阴阳和合诀》取出来参悟一下吧?按照掌门的嘱咐,咱俩还有三四日成婚,现在时间正好。”那日在吴崖子面前,程妙音虽然因羞未收,但是后来,还是从张玄真手里转到了程妙音的储物袋之中。 程妙音随即将《阴阳和合诀》玉简取出,二人神识扫过。《阴阳和合诀》功法便很快传递到二人神识之中。果然如掌门所说,这《阴阳和合诀》并非单纯房事之术,而是阴阳相合,功法交融的法门。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羞红了脸,看着对方,觉着自己周身燥热。 程妙音低头轻声细语道:“哥哥,你且回屋去吧……今天……再有……三两日,就成婚了!”她把云鬓花颜藏在烛光的阴影里,揉搓着衣角,不敢看他。 张玄真挠挠头,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地去了。 …… 婚期如约而至。 五师姐自告奋勇主持程妙音二人的婚事,杨清璇和程妙音是最谈得来的亦师亦友。 天刚亮,张玄真和大师兄一起在张玄真自己的院子里挂起红灯笼,五师姐在旁高喊道:“明灯事礼”。 程妙音对镜而坐,听着外边的人声鼎沸,等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五师姐杨清璇进到屋里为新娘戴上霞帔,高喊:“凤冠霞帔——” 杨清璇扶起新娘,陪着程妙音走出院落,高喊:“新娘出——阁——礼——”。 百修院来观礼的弟子们,看着一身红装的妙音仙子款款走出,惊艳得‘哇’声一片。妙音仙子的美貌名声从这天起,传遍了昆仑山。 同样一身红衣的张玄真,从五师姐杨清璇手里接走新娘,五师姐高喊:“迎新嫁——娘——”。 在张玄真院门口三师兄,四师兄,二师姐一人送一把豆子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五师姐随即高喊:“撒豆——纳——吉”。 张玄真二人来到屋门口,地上放着一个马鞍,夫妻二人同跨马鞍,五师姐高喊:“平平——安——安——”。 掌门此时正在在张玄真的屋内上座待礼,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叩拜掌门,五师姐高喊:“新人拜掌门——”。 拜完掌门,吴崖子笑得合不拢嘴,将七宝琉璃车送给了二人。此宝车是吴崖子心爱之物,送与二人,张玄真、程妙音受宠若惊,赶紧又磕头拜谢。 张玄真与程妙音对拜,五师姐高喊:“交拜成——礼——”。 喧闹纷扰的一天,很热闹,很漫长。 …… 日落时分,人尽散去,张玄真院门口的木牌上,已不再是他一人,而是写着的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人的名字。从此,她便是张门程氏。 夫妻二人同饮交杯,三杯两盏下肚,残霞阑珊,夜色升起,红烛影摇,花好月如玦。 她娇声问:“夫君,这,便是人们说的成婚了,对吗?” “是两小无猜,是青梅竹马,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还有掌门证婚。这,应该就是成婚了吧!”他看着她如此回答。 灯熄烛灭,昏罗帐内。 张玄真大开大合,程妙音顺从温和,他是勇武刚猛铁金刚,她是花开娇嫩待采摘,他是一身蛮力似憨牛,她是一抹粉红赛桃花。 他与她双手十指交叉,在那水乳交融,一股酥麻电流直通天灵盖的时刻,肌肤相亲的两人,丹田打开,灵力互通。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我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我。从此,一人生,两人活,一人死,两人亡。从此,一颗心分两半,我的一半和你的在一起,你的一半和我的在一起。 爱河万丈,妙音仙子婉转而柔美地灭顶。 第23章 昆仑地阔丹霞映 剑雨灵光火雨盛 张玄真与程妙音于昆仑山无极门修行五年。为修真之路打下坚实稳固基础。且又在掌门吴崖子主持之下,结为双修道侣,拜堂成婚。 婚后,修行的生活又归复平静。 吴崖子这边,从玄阴洞天带回来的宝物颇为丰富,便打算闭关炼丹,炼化宝物,提高修为。一般来说,掌门闭关的时间长短是不会对弟子们讲的。但是大师兄和掌门素来走得近,故而,凭大师兄的感觉,掌门这次闭关应该至少五十年了。 没几日,大师兄也参悟功法静心入定了,可能也需要一、二十年。 二师姐也要闭关十年。 张玄真和程妙音新婚燕尔,正需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趁着现下掌门,大师兄,二师姐一个个闭关的机会,张玄真和程妙音一起来到杨清璇处,一道喝茶聊天。 张玄真道:“五师姐,我和妙音,我们的无极门入门功课已经扎实稳固,各位师兄师姐们也各忙于功法修炼,我俩想着何不索性去昆仑山开辟洞府?不知五师姐可否通禀掌门,看掌门是否允许?” 五师姐觉得他二人说得也对,但是现在掌门正在闭关,不便通禀,就说道:“现在掌门闭关,不方便,不如我直接带你俩去昆仑山区域,教你二人开辟洞府可好?待掌门出关,我再一并向掌门禀报。” 程妙音异常高兴:“好啊!好啊。”杨清璇偷眼低头看去,程妙音拉着张玄真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张玄真:“那就有劳五师姐了。” 第二日天一亮,仲秋清爽,却略带寒凉,清白雾气,凝结几欲结冰的露水,天上晴不晴,阴不阴地飘着一层薄云。 张玄真和程妙音又来到北山堂,收起遁光,落身在负责财物以及法宝的褚长老处。张玄真二人说明来意,领取数面阵旗,用于布置简单法阵,设立洞府之用。 之后又去孔长老的西山堂,因为孔长老主要掌管新弟子的功课安排,告知孔长老,因为去开辟洞府,就缺席今后的早课了。孔长老没说什么,只是取出名册,将早课名册里,张玄真程妙音的名字划了去。然后不忘记和善地嘱咐了几句,诸如不可荒废了《常清常静经》,要记着养心修德也很重要。二人答应,谢过长老后,便翩翩飞去。 至正午时分,程妙音二人才与五师姐杨清璇汇合,临走不忘带了套茶具,和一些香茗在储物袋里。随后三人化作三道银光,转眼间就来到了昆仑山区域。程妙音喜欢青山绿水的地方,便想直接去山川峡谷,清泉蜿蜒的‘一线天’,张玄真自然同意。 五师姐杨清璇在旁,言传身教,亲身示范。张玄真和程妙音凭借自己的火球,雷电,阴阳双剑,在山壁上,火烧,雷劈,剑刺,很快建出了自己的洞府。 张玄真、程妙音的洞府出入口,也被布置了透明的防护法阵,在其保护下,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洞口。若想凭借法力破除护阵之处再进入,护阵本身也能阻挡一二。洞府内部有两间宽敞的修炼房间,互相隔开,互不影响。一间宽敞的正厅,供二人喝茶说话,这里正对着洞口,外边看不到里面,但是里面看外边一清二楚。若是有冬雪红梅,夏雨彩虹,在正厅都能尽收眼底,可品茶赏景。 到这里,杨清璇总算是放心了,说道:“以后在这里修行,就要靠你们夫妻二人自己了,不可过于放纵儿女情爱,修仙之途,这缘分得来不易,切记要珍惜,再珍惜啊!” 程妙音拉着杨清璇的手,感激地说:“太感谢五师姐了。从我俩的婚事到现在,五师姐一手帮忙操办,从太原府刚认识你,到今日我和张玄真开自己的洞府,都是五师姐帮忙照顾,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 杨清璇:“同门情谊,就像一家人,将来有了危险,我们便是生死阵营,师妹不用这么见外!” 程妙音和张玄真相视微笑,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是已经商量好了。随即灵光一闪,程妙音取出一些东西,并放在了杨清璇的手中。低头一看,杨清璇惊讶失色:“这是‘安魂草’?” 安魂草,炼制‘命魂丹’的主要灵植。杨清璇现在筑基期后期,依靠吸纳天地灵气,进步非常缓慢,主要还是人界灵气稀薄,即便是灵气异常浓郁的灵山灵水之地,所孕育的灵气,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也是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若炼制出命魂丹,一粒服下,日进千里,三粒服下,筑基圆满。 现在杨清璇的手上,竟然放着十株安魂草。 另外一样东西是‘血灵果’,这可是比他们掌门吴崖子的修为还要高深的元婴修士才使用的灵果,杨清璇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从未有机会见过真物。今天竟然一下子就有两枚摆放在她自己的手里,深色艳红浑圆的血灵果,有种仿若人体肌肤一般柔软温热的质感,血灵果身上飘来的百花浓香中,略带血煞的气息。即便现在立刻马上服下,对杨清璇突破结丹瓶颈,可是大有裨益。也可辅助其他高深功法,以让她的筑基期修为直接突破结丹期。不过,那就太暴殄天物了。这血灵果若能炼成血灵丹,对于化神炼虚,虚婴炼实,凝结元婴,都有莫大臂助。那可是突破元婴,渡劫飞升上界的捷径坦途。 看着这两样灵植仙果,杨清璇竟然一时呆住,不知该拒绝还是该收下。如此贵重,她不能收,但是内心里实在渴望,想要留下血灵果,故而一时语塞:“这……妙音……这,这……” 程妙音握着杨清璇的手,帮着五师姐把灵植握在手心里,说道:“这些是我和玄真在玄阴洞天里寻得的,五师姐这五年来,一直为我俩保驾护航,从未索取任何回报,我夫妻二人真不知如何感谢五师姐。我们既是同门一家,那这两样东西,五师姐不可推脱,以后,我们亲上加亲!” 五师姐杨清璇此时,双眼竟然略有湿润,足见修行之艰难,在修为上有些突破能有多不易,手中的这些灵植仙果给杨清璇带来的希望期待,犹若朝霞初升,金光万丈。杨清璇感激道:“那五师姐就不客气啦,如此重宝,这番情谊五师姐一定记得!你二人身怀宝物,也要时时提防,不可外露啊!” 张玄真:“五师姐放心,身怀宝物之事,到你我三人为止,不会再有任何其他人知晓。”三人相视而笑,程妙音和杨清璇两位仙子翩然相拥一处。 五师姐离去后,洞府里只剩二人,略感有些落寞。 当初他二人身为凡人时,也有受人欺侮的时候,张玄真自幼习武,也不免有钱捕头罗织罪名,将其下狱,打断四肢,命悬一线。程妙音无辜牵连进幻阵,险些丢了三魂七魄。现在二人成为修士,即便他们是最低阶的炼气期,但是他二人若欲灭杀一军人马,那便犹如欺负一群蝼蚁一般轻松。 早听前辈们提过多次,整个人界的仙灵之气,仅够供养八万一千名炼气修士,七万二千名筑基期修士,三万六千名结丹修士,一百零八名元婴修士。张玄真、程妙音是炼气期九阶,那也意味着八万一千炼气修士尽不如他二人。若张玄真、程妙音能突破筑基瓶颈,再加上他二人重宝在身,即便在整个修真江湖里自保,那也是没有太大问题。 想到这里,二人决定趁着大婚后的甜蜜日子,在昆仑山游历三天,然后便勤勉修行,互相监督鼓励,丝毫不可放松。 飞越瑰丽绝伦的万里雪域苍山,俯瞰冰消雪融后的蜿蜒河川,悬停于激荡水汽的崖壁瀑布之前,二人感叹阅尽人间冰雪景,不如昆仑一片天。 美景美人,豆蔻韶华,如胶似漆。从此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凡人总不免感叹青春易逝,芳华太短。可是张玄真、程妙音现在虽然只有炼气期,但是寿元也是凡人的三五倍之多,随着修为突破瓶颈,寿元逐渐也会长到不可思议。现在,二人越来越感觉,修仙真好,真妙! 阳光穿过树枝,斑驳洒在一块石牌上,石牌上刻着‘玄妙洞’三字。 一个七尺身高的男子,神态英雄伟岸,怀抱着一个美貌不可方物的仙子,自空中缓缓落在石牌前。 正是张玄真,抱着程妙音,游历三天,回到洞府。 他二人各取名字中的一字,给这方洞府起了个玄妙洞的名字。 穿过防护法阵,二人进入自己的修炼洞府。 “娘子,到家了,下来吧!”张玄真。 “不,不想下来!”程妙音。 “娘子若不下来,会长在我身上的,生根了。” “那便生根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离开……”一阵耳鬓厮磨之后,二人终于收起儿女心思,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咒文:“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体内灵气游遍百骸经脉,神魂清澈,心念透明,念与道合,不觉神识入定。两日后,二人慢慢睁眼,心智神魂皆已清静宁纯,开始勤勉修行。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入门五年一直在无极门清竹院修行,五行的基本功法基础既扎实,系统,丰富, 不若一帮散修修士,修为能力当中强项不强,弱项极弱。 张玄真、程妙音的五行基础修为主要包含—— 攻,则将五行之气化为火球,铁斧,水箭,木刀,土陷。土陷便指的是山崩,飞石,地裂,泥淹。 防,则用五行之气火融,水阻,木盾,土墙,铠甲。 药,则是在炼丹时调用五行技能,主要有火炼,水溶,木温养,土生长,金生灵。 这还只是二人的五行技能,还没有动用功法法力,运用宝物。 对于五行之术,二人在修习阴阳和合诀之后,便有些新的心得,现在无人打扰,更不在清竹院内,说话完全没有芥蒂,故而毫无顾忌,畅所欲言了。 程妙音:“你我既已丹田相融,神识相合,我觉得咱们可以将阴阳剑诀,阵字诀中的剑雨阵,创一个新的阵法,将五行之力与剑雨阵结合。” 张玄真:“我放出剑雨阵,你以五行之力加持。” 程妙音:“对~!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张玄真:“若敌属火,那我放出剑阵,你以水属性加持。” 程妙音:“如此一来,敌,必克!” 张玄真:“要么咱们去外边试试?!” 程妙音点头答应。 二人立刻飞至空中,天地苍茫,山如巨蟒,碧空无云。 程妙音:“夫君,你摆出剑雨阵,看看现在能有何种威力。” 张玄真:“我来了!” 说完,张玄真掐指念诀,不过炼气期修士是无法引动天地异象的,一个十数丈方圆大小的巨型灵光大阵出现在空中,阵中无数灵剑蓄势待发。 程妙音和张玄真神识相合,心魂相连,程妙音运转五行火攻,没想到,张玄真的那个悬空光阵,瞬间烈火焚天,而光阵本身内敛稳固,不虚不散。 张玄真甚是高兴:“这哪是剑雨阵,这要成火雨阵了,这火焰威力在阴阳剑诀的叠加下,好厉害,筑基期修士都未必挡得住。” 程妙音一听,立刻急催五行火攻,阵中灵剑通体燃起青蓝色火焰,熊熊蒸腾。 程妙音一指前方五里远处的一个山丘道:“夫君,你试试那座山丘,看看效果!” 张玄真:“娘子上眼观瞧——!”说完,双手变幻手印,阵盘方向转动,火雨剑阵朝着那座山丘万火齐下。轰隆隆震天动地的一阵轰鸣。大地龟裂,野兽奔逃。一刻钟后,火焰散去,哪还有山丘,原本山丘的地方,竟然被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几亩地大小一丈深浅的巨坑,坑中融化的岩浆还在灼烧着旁边黑色的泥土。 二人收了剑雨阵,来到巨坑旁查看,很明显,威能比原先增强数倍,这攻击力,足以对敌筑基期巅峰,此时二人心中满意,喜上眉梢。 张玄真:“娘子,你法力消耗如何?我感觉丹田处空空荡荡,消耗颇大。” 程妙音:“是的,我是辅助于你,感觉消耗没你那么大,但是也不小。你主攻,消耗更大。” 张玄真:“看来,咱俩得多多准备还灵丹什么的,以便及时补充法力。” 说完,程妙音从储物袋取出两粒还灵丹,一人一粒。 第24章 通玄奥妙修神境 隐匿身形曳影行 五年基础修炼之后,张玄真二人感觉已可自行开辟洞府,且此时掌门、大师兄、二师姐都已闭关。张玄真和程妙音欲利用此时机,去昆仑山修行。程妙音二人将此想法告知五师姐杨清璇,并在其带领之下,去昆仑山开辟了自己的洞府。 二人首先开始尝试将五行之术与剑雨阵相融合,两厢合练,张玄真二人发现威力甚大。 张玄真:“不错,真是大发现,以后,我们合二为一的功法,都叫合意,好不好?” 程妙音:“合意?” 张玄真:“比如这个剑阵,我们就把它叫做合意剑阵。” 程妙音:“合意剑阵?我很喜欢。”说完,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程妙音又道:“合意剑阵,若只有火,那还不如叫合意火阵,我们何不一次都试试?五行除火以外的?” 张玄真:“好啊!” 张玄真接着又放出剑雨阵,这次剑雨阵面积比刚才又大了三成,程妙音笑笑说道:“傻子,你莫要逞能,累坏了可怎么好!” 张玄真:“没事儿!铁斧,水箭,木刀,全来吧——!嘿嘿……” 程妙音心里一动,暗自想:“全来?若真的五行之力齐上阵,会是什么景象?” 但是思绪被张玄真打断:“娘子,你来不来啊?出神在想什么呢?” 程妙音赶忙双手轮番摆出手印,口念法咒。 金属性,剑斧同出,万剑齐飞时,铁斧伴随,开山断河刚猛强横。 水属性,待剑雨阵的灵剑飞出,水箭便伴随出现,每一把灵剑都有水箭缠绕其上,刚柔并济,韧而不折。 木属性,木刀可从从张玄真的剑雨阵灵剑中生长出来,一灵剑可生长出两柄木刀,若木刀碎裂,还会有木刀继续生出。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土属性,空中灵剑之雨,倾盆而下,地上地裂,飞石,泥河,上下配合,有些天崩地裂的感觉。 待五行之术配合剑雨阵试完,二人甚是满意。如此一来,心中更添几分信心。 程妙音思索片刻对张玄真说道:“我刚才突然有个新想法,可不可以将五行之术尽数使出,与剑雨阵相合,不知道威力如何?你觉得呢?” 张玄真一边想一边说:“虽然我觉得可行,但是如果剑雨阵要带出五行之威,需要数倍的灵力,同时使出五行之术本身,也需要更多的灵力支撑,同时你我二人的神识能否支撑的住也还未知。” 程妙音的神色也显出忧郁之色。 张玄真:“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但是要步步小心谨慎。” 程妙音面露严肃神情:“嗯!我会加倍小心。” 张玄真随即摆出剑雨阵,万剑出现,灵光闪动,熠熠生辉,以剑雨阵为基础,程妙音开始全力释放五行之力,并凭借灵力向张玄真的剑雨阵融合进去。剑雨阵银光开始变幻出五色幻彩,发出‘嗡嗡’之声,铁斧,水箭已经开始部分幻化出现在剑雨阵当中,大地不停抖动。 果不其然,二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程妙音忽然神识一断,五行之力接续不上,灵力在体内乱窜,功亏一篑,程妙音从半空跌落地面。张玄真一看这边程妙音出事,神识联系突然被程妙音撤走,他旋即被阵法反噬,空中剑雨阵崩毁,张玄真也同样栽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烟尘还未散,张玄真翻身起来,二话不说,也顾不得擦去自己嘴角的残血,贴地飞至程妙音身边,搂抱住昏迷的程妙音:“醒醒,醒醒,伤哪里了?重不重?”张玄真擦掉程妙音嘴角酒窝处的血迹,花容月貌,失了血色,虚汗点点,娇柔万千。 程妙音睁眼看看张玄真那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虚弱无力地说道:“全力施展五行功法,突然神识不济,被反噬,受了些内伤。” 张玄真:“莫急,我取丹药。”说完,张玄真从程妙音的储物袋取出一粒元神丹,一粒合绮丹,给程妙音服下,张玄真一手搂着程妙音,让她躺在自己怀中,另一手手指一挥,将灵力输入程妙音体内,助程妙音蕴化丹药。一炷香之后,程妙音基本恢复,只是体内的伤势还需要两三日才能大好。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夜色渐浓,张玄真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又有新血从张玄真嘴角流出。 程妙音慌忙道:“夫君,你怎么不给自己疗伤?” 张玄真挠挠头:“看你受伤,我一急,就给忘了我自己了。” 程妙音赶忙起身,擦掉张玄真嘴角的血,取出元神丹,给张玄真疗伤。星月辉光下,映照出张玄真棱角分明的面庞,这伟岸的身形是独独属于自己一人的高山,程妙音不觉又有点出神。她缓缓伸出双臂环抱住张玄真,把自己的头埋进了他宽阔有力温暖的胸膛,张玄真也以双臂搂着程妙音仙子柔弱仿佛无骨的身体。 良久,程妙音首先开口:“我的神识好弱,不足以支撑五行剑雨阵的融合,哦对了,夫君已经给起了名字了,叫合意五行阵。” 张玄真:“我也是觉得我的灵力欠缺好多,合意剑阵才施展一会,就感觉灵力消耗如洪水倾泻。” 张玄真继续:“我们要是能突破筑基期的瓶颈就好了,灵力和神识就能增长数倍,估计对于这个合意阵法来说,就足够了!” 程妙音:“那该怎么办呢?”说完,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张玄真的胸膛,又再一次深埋在里面。 张玄真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回洞府,再开辟出一个房间,大一些的。” 程妙音:“干什么用?” 张玄真:“在里面挖一个一丈长,五尺宽,五尺深的池子。” 程妙音:“池子?” 张玄真:“对呀,你还记得你的储物项链里,一半的空间都装满了那个培元灵浆湖吗?” 程妙音突然坐直了身子,提高嗓门:“对呀——!” 张玄真:“我们练功时,若灵力不足,就泡一泡灵浆培元湖的水。再多炼制几枚合绮丹。” 程妙音:“用来备用?参悟玄阴洞天那两部功法?补充神识?” 张玄真:“是的!《太清通玄修神术》。” 程妙音:“《魔元经》。” 灵丹的作用下,二人行动已无大碍。便立刻起身,架起遁光,在离地一树高之处,朝洞府的方向急急飞去,夜空之中,划出一银一粉两道光线。 待回至洞府,张玄真和程妙音分别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腿坐定,两枚玉简飘在各人的胸前。当神识与玉简相连的那一刻,天道妙谛便如徐徐清风,绕梁不断,入心入耳,张玄真和程妙音深陷其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大道真义,一丝丝传入二人的神识之中。一刻钟之后,二人便心领神会,了解各自功法的分层划阶。 张玄真参悟的是《太清通玄修神术》,对神识的提高,分为九重。 第一重,神识增强。修习者的神识可增强到元婴级。 第二重,可操控的宝物数量不受限制。有的修士以短小的飞剑飞刀为本命法宝,神识经过艰苦修炼,乃至痛苦磨炼,方可同时操控三十六柄飞刀,有的是四十九把短剑。但是《太清通玄修神术》的第二重,可以使得修习者付出同样努力之后,可同时操控的宝物数量不受限制。操控三十六把飞刀也好,三百六十短剑也罢,甚至同时既操控三十把飞刀,又操控五十把飞剑,再操控金印,葫芦,幡旗……等各类宝物,都不在话下。 第三重,神识范围可达整个人界。对于不隐匿身形气息,不设置防护的区域,修习者的神识皆可清晰探查。 第四重,一心多用。在整个人界,修习者的神识可以同时锁定千名修士,百万凡人。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无法逃脱法眼。当然前提还是不隐匿身形气息,不设置防护的区域。 第五重,可观芥子。万物分解至极微之境,与虚空几乎只有一步之隔的极微之境,遍布无数芥子,修习者的神识皆可探查此类芥子,而无遗漏。极微之境的芥子在极微之境中,是处处都在,又处处不在,每一个位置,皆可在,也皆可不在。第五重《修神术》则可以在不干扰芥子的存在或不存在的条件下,探查到芥子。 第六重,可控芥子。对于极微之境的芥子,可以神识操控之。 第七重,可修《双雷光华经》。 第八重,可观宇宙法则运转。 第九重,可无视宇宙法则,凭空造物。《太清通玄修神术》的造物术,是实际的造物,而非幻术。是通过对极微境芥子的操控,对法则的修改,真真切切,从虚无中创造万物,而非幻术造物。 小,可造芥子,中,可造山河,大,可造界面,例如造出一个人界。 程妙音参悟的是《魔元经》。此经是一种提高身速的法门,同时还可以隐匿气息,让人无法探知。功法分为六重境界。 第一重,追风。第二重,曳影。第三重,身形化虚。第四重,不可捉摸。第五重,逐电。第六重,瞬移。 追风,是修习者的速度,可追过狂风之速,罡风被远远抛于身后。 曳影,是修习者因为身法太快,往往人离去,而留下一副残影,虚影。 身形化虚,是修习者通过极快身法,留下百千虚影,同时隐匿自己的真身,真实气息无法被探知。此时,所见皆为虚身,是为‘身形化虚’。这是身法和隐匿两种‘魔元’技能的完美结合。 不可捉摸,也是隐匿气息,提高身法。不过,此境界的隐匿之术,可躲过上品仙宝,乃至通天灵宝的追逐,故而名曰‘不可捉摸’。 逐电,这一重境界,修习者可以与流光之速并肩而行。 瞬移,这一重境界的修士,已经可以达到缩地神足,瞬间跨越万亿里地的空间。横贯人界,时光不转,一步不动,一息可至。 又一炷香之后,二人皆受感于这两枚玉简里功法之强大,大道之浩渺,真谛之玄妙,惊骇至无法静心参悟,都来到正厅,摆茶品茗。边品茶,边交流刚才参悟功法的心得。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实在是骇然震惊,心生无上敬畏。自此,二人每每修习《太清通玄修神术》之时,总会沐浴焚香,以示恭敬。 两杯香茗入口,张玄真双眉微微一锁:“《太清通玄修神术》提到了一门功法叫做《双雷光华经》,只说此经流落到了异界,却没有说别的内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妙音:“对于我二人炼气期九阶的修为,那《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七重的内容,可以暂时不予考虑,我们还是先从第一重入手的好。” 张玄真:“确实,确实,也许到了那重境界,我二人的修为也有其他不同的机遇也说不定。” 程妙音:“夫君别忘了,我们这次参悟这两枚玉简的起心动念,可是神识和修为不足之故啊—— ” 张玄真:“是的,妹子说得对。这贪念,可真的会让我忘记初心,看来修心养德,我还是不足。” 一人一口茶,思索片刻,张玄真:“我本意原是你我各修习一枚玉简,待突破第一重后,再交换玉简修行。” 程妙音:“但是这会造成我们合意五行阵的神识修为不同步。虽然阴阳和合诀可让我二人心意相通,但是神识修为不同步,却无法解决。” 张玄真:“正是。所以我们需要在同一房间,共同参悟同一枚玉简,同进共退,也许我悟出一处,你悟出另一处,我二人互相一交流,就贯通了,对不对!” 程妙音:“主意已定,那我们从何处入手?《太清通玄修神术》比《魔元经》难出好多。但是合意五行阵的关键还是在《修神术》,我们是由重点处入手?还是由易入难?” 张玄真:“那依着娘子的意思呢?” 程妙音:“我看,由易入难更好。我们虽不知道这两枚玉简是出自哪一位上古大神之手,但是这两枚玉简是在同一处被发现,而且其外形完全一样,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人之作。先去修炼简单一些的《魔元经》同时熟悉其措辞,思想,定会有助于我们后来修炼《太清通玄修神术》。” 张玄真:“好,那就这么办!即刻开始。” 说完,放下茶杯,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玉手,一起来到同一房间,盘腿坐下,清心静念,取出《魔元经》开始参悟。 第25章 昆仑洞府红尘远 入定清修忘岁年 张玄真与程妙音在以五行之术加持剑雨阵的修炼时,发现自己无论神识还是修为均有不足,便开始转而参悟修行太清通玄修神术和魔元经,以期在神识方面有所突破。 玄妙洞的石牌上,清风吹走一片枯黄的落叶,细小的雨滴紧接着落下,进而落成细雨霏霏。洞府的一个房间内,一个青年英雄伟岸,英姿挺拔,一个女子花容月貌,秀色绝伦。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夫妻二人在入定参悟。二人中间是一枚晶莹剔透,银霞缭绕的《魔元经》玉简。 按照魔元经的功法描述,灵力需要依照魔元经所述的经脉顺序依次行走,并且逐渐加速,心念第一重咒诀,双手结魔元手印,灵力行走于第一重的魔元经脉周天,速度必须越来越快,如此往复。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依法照做,灵力运转至第六天时,体内灵气显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气旋,在经脉上游走,二十一天之后,由丹田而发的灵气,运转已经好似一颗以经脉为行轨的星星,拖曳出半尺长的灵光尾迹,尾迹的光色由银转蓝再转黄,来回变换,透过肌肤映出体外。 又十五天后,灵力运转,已经不是拖曳出灵光尾迹,而是通过银蓝黄三色交替,映射出来整个经脉的轮廓。 修士入定,便物我两忘。洞府外由雨转霜,由霜转雪,张玄真二人处于入定之态,浑然不知。 八十一天之后,经脉灵气运转显现银蓝黄三色光线,已经不再轮换出现,而是同时出现,并行发光。 一百二十天之后,二人已经可以做到气息全隐,身上依旧三色光线缭绕,但是如果不用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二人的存在。 二百一十天之后,二人气息时有时无,时虚时凝,操控自如,灵力运转的三色光线已经弥散成光雾轻轻笼罩二人。 一年之后随着‘嘭’的一声轻响,大腿内侧血海穴的第一处魔元灵窍打通了。这魔元灵窍虽然只有绿豆般大小,但是银蓝黄三色光芒交相辉映,犹如一颗恒星照耀。 张玄真和程妙音慢慢睁开眼睛,终于第一番闭关结束了。 《魔元经》第一重,成! 按照此功法描述,往后每上一重境界,就会打开一个魔元灵窍,六重境界对应着六个魔元灵窍。 第一重对应在血海穴打开一个魔元灵窍,第二重对应在丰隆穴打开第二个魔元灵窍,第三重对应于委中穴打开第三个魔元灵窍,第四重对应在涌泉穴打开第四个魔元灵窍,第五重对应在阳陵泉穴打开第五个魔元灵窍,第六重对应在承山穴打开第六个魔元灵窍。 程妙音急不可耐地问:“夫君,我们现在的速度是不是比风还快?” 张玄真:“要不我们去试试看?身法到底如何?” 程妙音:“快走,快走!” 二人嘻嘻哈哈出来,纵身一跃,直上云霄,此时已是昆仑冬雪,天地素白。二人飞一阵子后,又落回地面,贴地疾飞,卷起一片雪雾。在空中冲散鸟群,逐苍鹰嬉戏。一个粉色身影,一个银色光迹,二人互相追逐,绝尘追风,甚是逍遥快活。 张玄真:“娘子,你隐匿气息看看!” 程妙音“嗯!”的一声吼,隐匿气息。张玄真以神识扫过,只能是眼睛看到的,但是神识真的毫无发觉。 程妙音:“我们把气息压制一下看看!” 张玄真,程妙音运转魔元功法,气息一下变成了炼气期刚出门的一阶层次。 二人高兴的相互绕转飞行,粉色和银色两条光迹,在高空缠绕成了一个双螺旋的麻花形状。 未成想,他二人惊动了昆仑山深处的一个隠修——方清净。 此人远远看着张玄真二人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嘴角一撇,略带嘲讽地轻声自语:“呵呵——炼气期一阶,刚入门的小辈老鼠。先跟去看看此二人落脚之地,待空闲了,再找他俩玩玩。”随后,便一直远远跟踪张玄真、程妙音二人,直到找到了他俩的洞府之后,方清净才转身离开。 他又何曾想到,他无意看到的,正是张玄真、程妙音隐藏气息后的修为,其实,那两个‘小辈老鼠’跟方清净一样,都是炼气期九阶。 方清净,面貌看上去五十来岁,眼角三道皱纹,鬓角五缕灰发,面容一副沧桑,双眼目光如炬,眼中晶亮有光,身高接近六尺,虎背硬朗结实,熊腰粗犷有力。若论他真实的年纪,已经有一百一十余岁。方清净于此昆仑山隠修,主要目的就是靠杀人夺宝,提高修为。之前已经有数位修士陨落于其手上,其中有无极门的,也有其他门派的,总之好下手,没有根基的新人,都是他的目标。方清净每一段时间,都把自己杀人得来的宝物送几样给北山堂褚长老当作孝敬,所以深得褚长老袒护。在褚长老三百余岁的结丹期修为面前,方清净也是一个小子晚辈而已。 人界的灵气就这么多,可是人人都想成仙。你可以不争不抢,但总是有人心够狠,血够冷。你没有的资源,他去和别人抢,你有的资源,他来找你夺。 这一次,方清净他应该是瞄上了张玄真、程妙音。 跟踪到张玄真二人的洞府位置之后,方清净回到自己的洞府。其修炼洞府虽布置整齐,光线却异常昏晦。正厅东南角有一株珊瑚,紫青之色,珊瑚之上,灰黑雾气翻涌缭绕,时而丝丝缕缕如触须伸出,时而聚作一团如雨天积云。此雾无色无味,却闪动血红色光芒。此株紫青珊瑚使得整个洞府氛围犹如魔界一般。 以此正厅为圆心,另外六个房间分布成一个扇形。方清净并未进入任何一个房间,而是打开一处机关,一个暗室的门吱呀呀自动开启。暗室之内,赫然是十数具人体皮囊,无寸缕遮体,褶皱干裂,如肉干熏鱼,被铁钩勾着脖颈处,高悬在屋顶,一幅幅皮囊的死状极为恐怖骇人。 地上趴着一个手腿尽断的炼气初期散修,看样子此人体修还是不错的,身体孔武粗壮。不过现在已成砧板鱼肉,其体内精元被不断吸走。方清净看着被他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一个散修,任凭那人求饶,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拿修士的精元魂魄炼制丹药,再送给褚长老,是方清净可以在昆仑山做隠修,为所欲为的依仗,他怎么可能放过面前这个无名散修呢…… 待将此人性命炼制成丹药后,送给褚长老,他就打算转身去收拾那两个刚看到的‘小辈老鼠’了。 想到这里,方清净手指一挥,紧催法咒,炼丹炉下,火焰更盛,那个散修凄惨悲嚎,声音全被洞府的防护之阵挡下,洞外是白雪皑皑,万籁俱寂。 …… 张玄真二人回至玄妙洞,程妙音心中十分不安,问道:“夫君,你刚才可有感觉咱们似被跟踪?我怎地感觉心中很不踏实?” 张玄真:“进洞府之时,我同样神识一紧,好似探查到了什么,但又找不到来源,只怪我们神识不够啊!” 程妙音:“嗯!玩够了,我们继续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好不好?” 张玄真:“要不,娘子,我们喝茶赏雪,明日再开始?” 程妙音:“也好……” …… 一天之后。 玄妙洞的一个房间内,张玄真、程妙音二人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枚玉简,正是太清通玄修神术之玉简。 有了之前无极门二师姐周清明的修行功课辅导,二人现在参习太清通玄修神术可谓是有章有法。首先二人就是从改造神室开始,之前八气护法,以宫殿为念,构筑自己的神室。现在首先推倒宫殿之念,而是以八气筑起一方体内神室的天地空间。 一个月后,张玄真构筑神室空间成功。转头看到程妙音还在努力,便没有打扰于她。 张玄真自己取出青铜炼丹鼎,在另一个房间内,以五行之火,开始炼制碧心丹。此灵丹是张玄真他们在清竹院时,在三师兄的辅导下学会炼制的。碧心丹可弥补神识亏损,其主要材料——血莲石楠花,他们二人更是有一百二十株之多,均是在玄阴洞天的瑞草灵苑采得的。 张玄真自己外出找齐了剩余的辅助灵植,用了二十一天,炼制出来了一粒碧心丹。另外两株血莲石楠花炼制失败。 此时程妙音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张玄真:“娘子,神室如何了?” 程妙音轻松满意笑道:“好了!就是,好辛苦,仅仅一个神室就如此精神疲惫,真的是不容易。” 张玄真搂住了自己的妻子:“那你好好休息一时半刻。我去把池子弄好,培元灵浆湖的仙灵浆液就有地方盛放了。” 程妙音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男人的一方宽阔背影。洞府不大,这里就是她的天地,她的天地不大,只要有他足矣,她想占领的世界不大,只要能占领他的心足矣。 张玄真用一个灵光护罩罩住一片区域,以无形之术所化铁斧,配合南明离火剑,在这片罩住的区域内,刀劈斧砍出来一个一丈长,五尺宽的池子来。那光罩则正好挡住了飞扬的尘土石屑。 池子打造好,程妙音用灵液把池子瞬间填满,淡淡霞光缥缈,水面灵气氤氲。 接下来,张玄真二人又用二十一天的时间,以六株血炼石楠花炼制失败为代价,换来了两枚成功的碧心丹。 看了看三枚碧心丹,还有培元灵浆湖水,以及在自己泥丸宫空间内的神室,二人觉得一切就绪,沐浴焚香后,开始全力突击太清通玄修神术。 人的灵魂是自我的代表,但是在神室之中还有一个我,这就是神识。神识与灵魂密不可分,有点像人的皮囊和灵魂的关系。所以对神识的修炼,无异于一次对灵魂的彻底修炼,增强,稳固,延伸。好像一个人从婴儿长大成人。 玉简中的大道真谛,将各种法门和天道符文传送入二人的神识,二人按照玉简里的法门,运转灵力,以灵力引导玉简中传出来的金光符文围绕着自己的神识,开始滋养神魂修炼神识。 神识在灵力和符文的作用下,终于开始了生长。神识每生长出一丝一厘,对于神魂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头昏目眩自不用说,还有巨大的身体疼痛,况且神识的生长是依赖灵力引导符文,对灵力的消耗异常巨大,这也是因为二人只有炼气期,即便是巅峰境界,但是体内灵力依然很有限而导致的。很快二人就大汗淋漓,湿透衣背,醒转过来。如此这般一次次尝试,一次次痛苦到坚持不下去,四十九日之后,神识只增长了一成。不过,这也相当于筑基初期的神识修为了。 第26章 宁心苦练修神术 血煞魔丹索命窟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在昆仑山开辟洞府,清净修行,意欲从太清通玄修神术和魔元经方面有所突破。待开始修习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之时,才发现此功法精进,异常艰难,且带来巨大身体痛苦。 自幼习武的张玄真,站桩,马步,常常一个时辰的苦练才是开胃菜。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儿时师傅的教诲犹在耳边。这种身体的痛苦感觉,张玄真并不陌生。 可是程妙音不同,自幼读书习字,做做女工,爹疼娘爱。而现在她只是单纯依靠女人的坚韧在苦撑。 入定之中,行深多时,张玄真于神识增长之痛中,愈发感觉难熬。无意间,神识探到程妙音汗水加身,全身湿透,气喘吁吁,一缕青丝垂于额前,肌肤娇嫩,曼妙身姿透过湿透的衣服依稀可见,忍不住心神动荡。多亏了程妙音及时提醒:“傻子!稳住心神,不可擅动欲念,小心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张玄真赶紧默念数遍《静心咒》,才让心神平静稳定,乱念不出不入。这以后,二人再修炼时,干脆以背对背,以免出了差池。 年轻人,心情略有浮躁,急于求成,是正常的,可是对于修行来说,却容不得半点错误,犹如穿针引线,需得步步精准。 三日后,程妙音正以灵力引导符文,其节奏仅仅快了一步,此一节奏失调,使得符文如河川倒流,退回到玉简当中,自己的灵力失了依托,犹如失控的猛兽在神室里到处乱撞,狠狠砸在自己的神识之上,程妙音痛苦得倒地撕喊。张玄真看到程妙音蜷缩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可是被吓坏了。赶紧抱起程妙音就往灵浆池中冲去。幸亏二人修习《阴阳和合决》心意相通,张玄真心一稳定下来,便知晓程妙音的病灶伤势,立刻助程妙音服下合绮丹,并以自己的灵力护住程妙音的神室,才算稳定下来,六七天之后方才好转。 好转后,张玄真二人真的是对太清通玄修神术又爱又怕。张玄真态度坚定道:“修仙之途,如何能半途而废。” 程妙音点头赞同,说道:“夫君所言极是,不仅需得耐心坚持,且事要躬行方知难易。” 一百二十天之后,肉身上的痛苦在减轻,说明神魂的承载能力增强许多。神识也增加了两成,最初的那种沉闷之感也在减弱。总算是有了进步。二人身体内的灵力此时又消耗一空,于是冲进灵浆池中,补充灵力。这已经是第三次进入培元灵浆池之中补充灵力了。 二人宁心静气,全力吸收着池中的灵气,灵气在二人丹田处,疯狂流转,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漩涡,快速旋转,进入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里。 在池中吸纳灵气整整两天时间,才缓解丹田处亏空之感。 张玄真二人便继续加紧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那种眩晕加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灵力引导着玉简中输送而来的金光符文,不停围绕着神识,一遍遍锻造更强大的神魂,更强悍的神识。入定静悟,十九天之后,空气中似有金光落花,张玄真二人依照修神术玉简指引,由玉简玄意,悟出神咒道谛,二人同声轻诵:“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 不觉间,身上痛楚竟然消失,飘飘然,悠悠然,返观内视,神室空间中,仿若升起一轮皎月圆满。 各种心思杂念,不入不出,心无尘埃,神识在泥丸宫内旋转成了一个银河系,不快不慢,不涨不缩,将灵力和玉简内的天道符文不断卷入内部。 又过了一百一十五天,此时,二人的神室空间的上方,圆满皎月,变成了金光大日,大放如意之光,光放柔和。 无奈此时,二人的灵力耗尽,最后一丝灵力退散,身边的祥瑞异兆消失不见。张玄真、程妙音醒转过来,心里喜不胜收,刚才的瑞兆说明他们距离太清修神术第一重突破,只有半步之遥了。 夫妻二人在培元灵浆中吸纳灵气时,仍然喋喋不休,你一言我一语,倾吐自己之疑惑,倾诉所遇之难关,倾听对方之感悟。才发觉自己的难关,对方轻易迈过,一听讲解,便立刻获得解脱法门。说着说着,二人都陷入沉静,一番交谈让两个人都有了顿悟的机缘,立刻沉心静气,细细感受起来。 两天之后,二人的灵力均已恢复,但是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正是前番交谈,让两个人感觉在参破玄妙的边缘,丝毫不敢走神,立刻进入房间,背对而坐,反观内视,开始冲击最后的玄关。 三天之后,瑞兆再次显现。两个人神室空间里,神识之上,那轮金日,开始凝实,隐隐约约凸显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道纹,按照书中含义,这是内照形骸,筑固灵体,圣识圆成,识神显形的征兆。意味着第一重的修行,成功在望。 有了之前多次失败的教训,二人皆知,越是成功在望,越是不可心急。虽然有碧心丹在手,但是如果使用的时机不当,错误地拔苗助长,反而会功败垂成。 三十二天之后,神识形成星旋到了最后关口,微微震荡,好似在嘤嘤待哺的婴儿发出的那一声啼哭。 时机已到。 两个人手托碧心丹,以灵力送入丹田,慢慢蕴化后,随灵力进入神室,交给神识。神识吸收丹药灵气,整个神室的氤氲雾霭立刻被吹散,神室上空的道纹此刻清晰无比,一丝丝大道灵纹金光闪烁,照耀神室寰宇。 玄妙洞之内,金光虚影之落花朵朵绽放,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头顶面容上,均有瑞虹之色。 《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一重,圆满! 功法虽然修炼初成,但是灵力,神魂,神识都损耗很大,两个人汗湿衣背。但却因为修成功法第一重而欣喜异常,疲劳也抑制不住笑容。 张玄真爱抚程妙音背上清辉玉柔的肌肤,看着她香汗淋漓,她对他转眸而笑,眉宇间艳色一闪。他便不由分说,把自己的唇紧紧压在程妙音的朱红仰月唇上,魁梧的身形,霸道的力量,让她只能听凭自己在他的怀里融化。洞府外的月光铺满地面,洒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女人的身,惹火的唇,深夜的月,热烈的吻…… 方清净的洞府内。 原先那个被虐杀的男性散修,现在只剩了一副干瘪的硬邦邦皮囊,体内的东西都被方清净一掏而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剩下。方清净提着这具干瘪的皮囊,走入了另一处隔间,然后伸手取屋顶上房梁处垂落下来的一个大铁钩子,把这具干瘪皮囊挂了上去。他又转过头去,欣赏着房间里悬挂着的另外十五副干瘪皮囊。显然,之前已经有十五个修士惨遭毒手。方清净这个老怪物的独门怪癖,就是积攒这些干瘪皮囊,一副一副都是他的战利品。 他看了看手中的三颗魔煞丹,这丹丸就是抽干了刚死去这位修士的修为,炼制出来的。这丹丸的炼制过程,会使炼制者的体内煞气凝结,愈加精纯,方清净的目的便是增益自己的凶煞之气。而这丹丸本身,则是把被祭炼修士的一身修为炼化进了这枚小小丹丸之内,炼制好一些的魔煞丹,可以提高服用者十年修为,若炼制差一些,也至少可以提高五年修为。在人界这样灵力稀薄的地方,一粒丹药提高五年十年的修为,是相当好的效果了。但是为了褚长老能接受这样的灵丹,方清净还给换了一个名字,就用自己的名字清净,叫做清净丹,很是冠冕堂皇。 方清净自言自语:“今年的孝敬,就是这个了,哎呀——三颗太多了,一颗吧,这一颗清净丹给褚老头,我自己留着剩下的,嘿嘿,桀桀桀……” 他口中的褚老头就是无极门北山堂的褚长老。在没有出来在这昆仑山区域做隐修的时候,方清净还是北山堂百修院的弟子。 不过方清净的底细,褚长老可不知道。这也是方清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了能来这昆仑山当隐修,再加一个无极门的长老给他方清净当靠山,方清净去给褚长老当了棋子,褚长老不愿做,不能做的事,他方清净去做,换取褚长老对方清净的袒护。如此一来,方清净就在昆仑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为了方清净自己幕后的主人能够达到目的,方清净还是不敢太过于放纵,以免无法收场。所以他挑选灭杀的对象都是没有什么背景靠山的。 方清净的时间并不多,他的主人给他的任务就是把无极门上上下下探查清楚。现在只剩了这昆仑山中的隠修有多少,他还没有搞清楚,其他的无极门情报,他都已经搞到了。 方清净从洞府中出来,手中一个木盒子,里面就是一粒清净丹,献给褚长老的。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弧线的另一端,延伸向褚长老的北山堂。 ………… 玄妙洞。 一夜缠绵过后,两个人懒散地躺在正厅的地上,地上铺着二人衣服。 程妙音青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不知不觉又谈起了修行的事。 张玄真:“好好巩固一下吧?把两种功法的境界好好巩固一下。” 程妙音:“嗯!然后,咱们再试一试合意五行阵,这次一定可以了。” 张玄真:“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程妙音:“比如硬闯筑基关,比如我项链里的几件宝物。” 张玄真:“那我们这次先各自闭关三个月,把各自的境界都稳固下来,如何?” 程妙音倩笑答应。 ………… 张玄真二人闭关两日后,玄妙洞外,脚步落地的声音,一个身影径直走向洞府门口。 来的正是方清净。 褚长老那里打点好了之后,方清净急不可耐地来到这里。他心里想的是尽早收拾掉这两只小老鼠,尽早拿他俩炼丹。从方清净的角度来说,当时他感觉到的气息是两个人,而且修为很低,所以他才敢这么着急忙慌地杀过来。 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洞府门口,方清净看了看那块石牌,轻声念了一下:“玄妙洞。”而后不屑地讥讽道:“小辈老鼠爱打洞……呵呵!” 正欲抬步进洞动手杀人,发现门口有一处护阵。方清净用手推了推,掂量了一下分量,觉得自己无法打破。 当然无法打破,这护阵是五师姐杨清璇的手法,凭他炼气期的方清净,怎么可能打破。随后,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迟些再看。 洞府内,张玄真和程妙音正在巩固太清通玄修神术,对于近在咫尺洞外发生的这一幕,早就看在眼里,那方清净的修为,二人也自然一目了然。之所以方清净没有发觉他二人的气息,自然是因为《魔元经》的隐匿法门使然。 第27章 风驰电掣身形速 剑阵雷刀火海出 张玄真与程妙音苦修近半年,方在太清通玄修神术上突破第一重。此时张玄真二人行踪被另一隐修方清净探得。此人手段毒辣,欲用张玄真二人的性命炼制魔煞丹。 两天后,方清净又来一次,绕着玄妙洞门口走来走去,查看护阵,最后无功而返。这之后,张玄真以为此人可能是放弃了,未见此人再来。 安安静静三个月,张玄真和程妙音终于修为稳固,出关了。这一出关,再看两个人的精气神,和从前相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神识轻松覆盖了整个昆仑山,其间的一花一树,一虫一鱼,都清晰明辨。魔元功法提升的身法之快,恐怕他们大师兄李清风来了,也难望项背。 走出洞门口的防护阵,正值雪后放晴,千山雪白,两个人沐浴在日光里,伸展四肢百骸。 还未来得及好好赏景,却有客至。 程妙音:“夫君啊,那位不速之客又不请自来了!” 张玄真:“呵呵,看到了,不知道此人什么目的,让人心生厌恶。去会会这个鬼鬼祟祟的客人” 虽然和这个方清净从未正面打过交道,但是双方你来我往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样一个偷偷摸摸之人,张玄真和程妙音打心里是不想结交的。但是无奈都是无极门下修士,于是张玄真欲随便应付一下,就过去算了。 五十丈之外,方清净落到地面,脚踏罡步,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张玄真和程妙音面前,很是失礼地上下打量着两个人。那眼神里,满满的傲慢与不屑。 张玄真还是先拱了拱手:“请问阁下是无极门中的哪位?” 方清净:“我嘛,方清净。你们两个小辈老鼠,也敢来攀附无极门?掌门收了你们两个,真的是浪费资源。”声音轻慢,言辞寒酸刻薄。 程妙音有些生气:“这位前辈,因何出言如此无礼?我夫妻二人可有得罪过前辈?如果前辈看不起我们,那大可不必前来,我们又不曾邀请?恕我们不便招待,慢走不送。” 程妙音知道自己容颜倾城,尤其和张玄真结为夫妻后,不想招惹是非,便常常以紫色面纱遮脸,却也显得神秘妩媚。 方清净并没有接话茬,像是在戏弄他二人:“那倒要请问二位是……” 张玄真:“晚辈姓张,这是晚辈道侣,方前辈肯定不想,也不需要知道晚辈道侣的称谓。” 方清净:“呵呵!如此年轻,要什么道侣?真是浪费!不若把这位道侣让给我?” 紫色面纱下,程妙音气得把嘴唇咬出了细细的牙印:“你……无耻!” 血气方刚的张玄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大喝道:“找死!”就要往上去和方清净拼命。 程妙音还是一把拉住了张玄真,她的心里还是顾忌无极门这层关系,毕竟大家都是同门,贸然出手,出了人命,如何解释。 程妙音传音叫张玄真暂且压压火气,随后对方清净道:“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方清净看二人并没有出手,觉得定是二人怕了他,斗不过他,毕竟,初入门的一阶炼气期,有什么能为。他哪里知道,程妙音是修炼了魔元经,隐匿了修为境界的。方清净继续道:“何出此言?马上就命丧黄泉了,问那么多干嘛?” 张玄真:“方前辈果真要动手的话,总得有个缘由吧?就这么赤头白脸上来就要杀我夫妻二人?是走火入魔了吗?” 方清净:“待我杀了你,夺了你的道侣,让她日日伺候我逍遥,我还是得给她讲讲为何杀你。与其那么费事,不如现在就跟你俩说了,省得今后费事儿!”方清净干咳一声,“说简单点,就是用你的修为来炼丹,然后将丹药送人。” 张玄真:“用人命炼丹?如此残暴,枉为我无极门人,真是羞于与你这等败类同门!” “枉为无极门人?这话,你们还是去和褚长老说吧——!人命丹药,褚长老可是服用了不少啊!”话音未落,人影已至,右手挥出,空中直接出现十数个亮烈火球,轮番向张玄真攻去。火球所过之处,虚空扭曲,一片灰烬。 张玄真并未回头,传音过去,声音平静镇定:“娘子,隐——!” 程妙音指尖轻放在心一穴,默念咒诀,瞬间破空而走,踪影渺然。 方清净误以为程妙音是逃跑了,他的神识和肉眼根本追不到程妙音。程妙音本人其实以魔元追风身法,就悬停在张玄真和方清净头顶上方二、三十丈的空中。 方清净的火球飞至,张玄真身形一晃,瞬间飞到方清净身后,身法之快,方清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凝实的护体光罩已经包裹住了张玄真。张玄真右臂旁边就悬着南明离火剑,微微振动,等待着张玄真出击之令。 随着张玄真一声“疾!”,南明离火剑拖曳出一道光线残影,瞬间刺到方清净后心。方清净暗叫“不好!”要躲都来不及,此刻他的本命法宝出现在其后心处,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声响起,硬挡下张玄真的来剑,救了他一命。 方清净的本命法宝是一面镜子叫做迷魂镜,此镜直接攻击对方神魂,将对方神魂吸纳入镜中,慢慢炼化,身体皮囊则变成行尸走肉,没有了灵智。 此物本来是攻击神魂的宝物,现在硬挡张玄真一剑,那堪重负,顷刻就寸寸龟裂,损坏无用,成了一面普通破铜镜了。 方清净未曾想到本命法宝如此轻易被毁,铜镜与自己神魂相连,也受到重创,一口鲜血吐到面前的雪地上。心中一惊,暗道:“低估了这个小后生,如此厉害,身法竟然快到我追不上,这不是一阶炼气期能做到的呀——难道?隐藏修为了?” 方清净一边想,一边快速掐诀,瞬间祭出一柄长刀,此刀银光闪闪,迎风生长,通天彻地一把长刀。此刀一出,带出雷电缭绕,滋啦啦晃人眼目。他对着张玄真大喝:“小辈,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作我雷刀的刀下之鬼,不冤——!” 程妙音在空中看到雷刀威力不俗,立刻给自家夫君唤出五行之术的木盾,土墙,金甲三层防护,由于神识强大,无论张玄真以多快的速度移动,三层五行防护都能如影相随,护住张玄真全身。 方清净以雷刀释放霹雳,追击张玄真,张玄真以魔元追风身法躲避,一时僵持。方清净心中疑惑。一般修士以五行化盾,或以土墙为盾,或以铠甲御敌,一时只唤得出一种五行之力进行防护。这小子一下竟然以三种五行之力幻化防护,不得了啊!其神识得到何等地步?不可置信。而且刚才那个消失的小妮子一定没有逃跑,那么她到底在哪里?赶紧取得先机,灭了这小辈,以免夜长梦多。 张玄真则是快速闪避毫发无损,心道:“这老混蛋也就这般能耐,竟然如此嚣张,以言语侮辱我娘子,今天,你走不了了。” 实在找不到那个女修,方清净狠下心来,他不信收拾不掉面前这个小辈。方清净双手快速结印,手法突变。这一举动被程妙音看到在眼里,立刻传音提醒道:“夫君当心,这家伙有花招。” 天空浓云滚滚,遮天蔽日,地上积雪被搅动得掀起层层白雾。雷刀在空中,先是引下一道青色霹雳,紧接着,第二道青色霹雳冲向雷刀,此刀借着青色霹雳,威力大增。张玄真一看,心中惊骇,忙传音给自己的娘子:“妹子,你躲到这刀的法力范围之外护我,不要在这里被伤到了。” 程妙音忧心道:“好的,夫君当心啊!” 张玄真一边传音,快速的身法竟然躲得开此等威力的雷刀,方清净全力急催雷刀,浓云中又劈下一道青雷,十数个呼吸后,又是一道。 可程妙音一看这雷刀的威势,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传音:“夫君,你看这霹雳,这不是五行之力,这是轰顶五雷,是天雷,神雷,社雷,地雷,水雷五雷之威融合在一起,威力难挡。” 张玄真:“那便不等了,合意五行阵,现在,全力一搏!”说完,张玄真立刻布出剑雨阵,方清净的头顶上,一个十数丈的巨大剑雨阵,闪着银光立时出现,万把短剑,蓄势待发。雷刀此时,也引下第四道青色霹雳,现在就看谁出招的速度快了。可惜的是,张玄真和程妙音是两个人同时布阵。在剑雨阵形成威势的同时,五行之力便已经成形。铁斧追随灵剑,木刀生生不息,水箭柔韧锋利,火焰融化山石,地上泥涌石崩,剑雨阵万剑飞射,法力汹涌。同一瞬间,雷刀五雷成形,滋啦啦喷向飞射而来的刀山火海。 雷刀引下的五雷与合意五行阵,在空中相碰,那异象,天也决口。 在张玄真和程妙音合力之下,合意五行阵终于占据上风,随着一声巨响,雷刀寸断,五雷之势消散。毫无遮挡的万剑之雨淹没了下面的方清净。碎掉的雷刀残骸,分落八方。 方清净此刻已经被剑雨穿透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其口中不停得喃喃道:“不可能,你二人就是个一阶炼气期的老鼠,不可能!” 此时,程妙音显出身形,就在张玄真背后五六丈的地方。 张玄真飘身至方清净身侧,程妙音也跟在旁边,她一看到方清净的惨像,不由的背过脸去,不忍直视。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悬空停在方清净眉心之前,随时可以取其性命。 张玄真微微一笑:“方前辈,你这只老鼠,还横吗?” 方清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等死了。 程妙音却心生怜悯,轻声道:“夫君,算了,他已然很惨了,留他一命吧!” 张玄真轻缓一口气。 第28章 人心叵测私贪谎 祸患无端不可防 张玄真,程妙音的洞府之外,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此人便是无极门的同门道友方清净。不过方清净此行是来取张玄真二人性命拿去炼魔煞丹的。三人动起手来,方清净技不如人,被打伤倒地。但是张玄真、程妙音经验欠缺,不知人心险恶,竟然临阵心生同情怜悯,不忍下手。 方清净一看,得了生机,立刻收起早先的傲慢不屑,转而道友长,道友短的求情起来,“张道友,仙子道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对你们起杀心,以人命炼丹是下地狱的事,我不该呀,我现在后悔啦,我还后悔刚才言语轻慢了张道友的道侣,饶我一命吧,我们是同门啊……而且,我是褚长老百修院的弟子,放过我吧!” 人心恒叵测,灾祸常无端。 方清净这样的人,怎么能信? 但是这纯真的两个人竟然信了。 修士之身,断肢再续,只要有颗丹药,瞬间就好。方清净以灵力将丹药送入自己的丹田,尽断的双腿和双手很快就恢复了,胸前的五六个被剑洞穿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只不过刚才打斗损失的灵力,受伤的神魂,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这次重伤,没有个二十多年,恐怕好不了。张玄真和程妙音就这样犹犹豫豫地看着方清净给他自己疗伤。 方清净盘腿坐在那里,嘴巴还是不肯休息,不过开始态度和善,主动开口问道:“刚才你们两个人真的是法力无边,现在我才知道,是仙子道友擅守,张道友擅攻吧?这般配合,真是天衣无缝!” 张玄真‘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程妙音柔和的声音却从紫色面纱下传了过来:“嗯,我守的时候多些,我的夫君攻的时候多些!” 方清净心中暗想:“嗯——一个会守,攻弱,一个会攻,守弱!”于是,他心里生出一个计策。 一能动了,方清净立刻给张玄真赔罪,一面说着:“刚才是我错了,不仅言语不周,还出手要害你两人性命,必须得给你夫妻两个人磕头认罪。”说完,不等张玄真反应,跪在雪地里,就给张玄真磕头。张玄真看着也没理会。 方清净斜眼看了一下张玄真,又看看程妙音,故意在他两个人中间背对张玄真,面向程妙音跪地就拜,这样张玄真就看不到他身前双手的动作。 方清净一看时机已到,手指一挥,从他的袖口中飞出两道紫黑之气,分别冲向张玄真和程妙音。张玄真自幼习得童子功,即便不用法力,他自小练习拳脚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也已经很快,所以凭借本能,一剑斩断了那缕紫黑烟气,仔细一看,被斩成两节的赫然是一只八腿蜘蛛,死后蜷缩在雪面之上,丑陋不堪的一只毒虫。 程妙音就没有这样的反应速度了,正看着张玄真,尴尬得不行,第一次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给自己磕头的,结果谁承想,正中暗算。那紫黑之气一溜烟钻进了程妙音的丹田之中,程妙音顿时瘫软在地,人事不省。方清净逮住机会,毫不迟疑,一把死死扣住程妙音肩膀飞身退出一丈距离。 张玄真惊醒过来,怒道:“你……混蛋……放人!” 方清净此刻一看暗算得逞,哈哈大笑,刚才他被打伤时吐出的血,还留在嘴角没有干,口中鲜血染红了两排森白的牙齿,仿若刚刚吃过人心。 张玄真看着不省人事的程妙音,心急如焚:“我们两人从未曾害你,你为何如此要置我二人于死地!”,怒火中烧,张玄真祭起南明离火剑,掠地飞来! 哪知方清净如此狠毒,一只手竟然抓向程妙音的一个眼睛,似要挖出其眼珠,程妙音的眼角已经渗出血迹,疼痛将程妙音唤醒,艳红的鲜血从眼角流下,画出一道红色痕迹,黛眉紧锁,面容痛苦。方清净冲飞身过来的张玄真大喊一声:“停下!” 张玄真一看不妙,只得硬生生坠地,身后白雪一片凌乱。他半跪于地,心中又怒又恨,手中石头几乎被他捏成齑粉。怒喝道:“那毒虫到底是何物——?” 方清净:“告诉你?告诉你,你好救你的道侣?得了吧——,你敢过来吗?你敢杀我吗?你不想她活着,就只管放马过来啊!你法力无边啊,你厉害啊!哈哈哈……”然后,方清净咬着牙,恶狠狠说道:“我不弄死她,我得留着她的命,我要你——死,小老鼠,你自己把你自己的丹田捏碎让我看,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的道侣,哈哈哈哈……” 这就是人间,人间总是有无根无据,无缘无故的仇恨和杀害。不止在人间,在别的空间也一样。 张玄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你想挖她眼珠子?我看……你不敢!你挖个试试?”同时,张玄真双手丝毫不遮掩地快速掐诀。 方清净果然被激将法激起恶念,他抬起双手,冲着程妙音的双眼过去。此刻的张玄真,七字诀的护字诀已出,就在方清净抬手欲落的千钧一刻,护体灵光形成一个光罩,把程妙音全身罩在里面,方清净的双手重重打在光罩上,程妙音毫发无损。只听到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是方清净的下手太重,自己双手尽断。从刚才到现在一炷香的功夫,方清净的手,断了两次。 方清净觉得,只要他不把这种毒虫的来历说出来,张玄真就没有办法,就不敢杀他。他想得本没有错,这种毒虫是附魂蛛,来自异界的毒虫,魔修之道孕育出的恶咒,一旦侵入丹田,就会以八条腿死死抱住丹田,吐丝缠绕,使宿主无法运用丝毫灵力,法力尽失。附魂蛛来自异界,人界不得见闻,张玄真他自然就不可能认识这种毒虫。而且,这女修被擒,那个小老鼠又护不了,他只擅攻,不会守啊! 方清净没有料到现在的这个局面,他狂怒道:“你不是不会守吗——?” 张玄真无奈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总是给自己一个幻想,并自以为别人都会按部就班地对号入座。可惜,幻想就是幻想,不是事实。 张玄真,竟然护住了这女修,他无所顾忌了。 方清净不知道太清通玄修神术,不知道魔元经,所以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修为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一阶的炼气期鼠辈,他死活对付不了!真的是天大的奇怪,要了他的命! 杀意,一滴一滴,自骨中凝结,张玄真的眉间,被映成血红。 虚无清澈的天空,南明离火剑,高悬头顶,寒芒凌冽。 最后一刻,张玄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后悔。当初方清净对他们十分的不屑,现在化为十分的懊悔。 南明离火剑横在他和张玄真之间,横亘在一百二十多岁的方清净和二十多岁的张玄真之间,碎掉的丹田,混合了方清净的后悔,一并化为飞灰。方清净散尽修为,落了一地的脏腑残肢。 昆仑没有观众,只有高悬的南明离火剑,孤绝荣光! 昆仑的雪原上,只能有两样红色,一是梅,一是雪。风卷过,一枝梅花掉落,盖住了雪和血。 ………… 遥远的另外一个空间。 房间里一盏昏暗的灯上,鬼火一样的青焰突然晃了晃,自己灭掉了。 旁边一个人看到这情景,匆匆忙忙跑到一个大厅,用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恭敬地说道:“主上,又一个死了!” 那个被叫做主上的,是一位老者,灰白头发,鼻如鹰嘴,双眼精亮,眼窝深陷,细薄的嘴唇呈现黑紫之色。双手如鹰爪,体型不高却很挺拔,只有四尺多不到五尺的身高。他只是很淡然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 张玄真来在程妙音身边,心疼地抱着自己的道侣,神识扫遍全身,在程妙音丹田处,发现了那只附魂蛛,死死抱着程妙音的丹田,它吐出的黑丝,开始向上蔓延,那蔓延的方向,竟然是泥丸宫神室,程妙音神识所在,那是程妙音灵魂的部分,若被毁了,程妙音便只剩了一副皮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张玄真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无计可施!他抱着程妙音的躯体,在昆仑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孤独无依! 他没有办法,可是太清通玄修神术有办法…… 附魂蛛吐出的黑丝,不知好歹地继续蔓延,终于触碰到了神室,神室空间,高悬的大道秘纹,如何容得下着这样的魔修毒虫寄生附着?!当黑色蛛丝碰到神室的一刻,高悬的金色道纹似乎被惹怒了一般开始震动,神室由轻变重微微震荡,道纹由缓而急阵阵晃动。 张玄真神识探到,此刻程妙音所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功法被附魂珠的黑丝所触发,心中一动,暗道:“这必定是救娘子的一线生机……”便立刻念动修神术神咒,以自己的灵力助程妙音破除附魂蛛之黑丝。苍茫雪地上,张玄真轻诵神咒之声缥缈传来:“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金光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神霞四射,光耀雪原。一圈金光波纹在程妙音体内荡漾过去,黑色蛛丝竟然随之尽燃,再一圈金光波纹荡漾,附魂蛛的八腿松开,从丹田跌落,又一圈金光波纹荡漾,附魂蛛化为飞烟消散。 程妙音的躯体被金光托举,从张玄真的怀里飘起,悬立于空,程妙音睁开双眼,眼中看不到眼珠,只有弥漫凝实的金色光芒,熠熠生辉。此刻的程妙音仿若与天道融合,金光飞花,环绕全身。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程妙音身上的光华才褪去,重又落回张玄真怀里。 程妙音慢慢睁开双眼,张玄真猜想刚才应该是金光护主的结果吧。程妙音眼里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其看着自己夫君时的甜蜜柔情,也回来了。 他几乎要失去她,现在失而复得,他抱着她柔软好似无骨的娇躯,万般疼惜。无意蹭掉了她的紫色面纱,他低头,她的红唇花颜,只为他盛开。 她心中欢喜,那就由着他抱吧,这才是世间最好的。 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第29章 神识扫探拂尘看 力破珊瑚入洞关 方清净阴狠狡诈,见张玄真二人纯真轻信,欲以附魂蛛挟持程妙音,害张玄真之命。幸得张玄真二人凭真本事巧破险局。 张玄真很是关切程妙音的伤势,着急忙慌上前查看。程妙音并无体外伤势,那眼睛上被方清净所伤之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张玄真又以神识查看程妙音的体内,一一扫过。刚才附魂蛛的八腿对丹田处确实造成少许损伤。附魂蛛附着于丹田处,以极快的速度紧固丹田,并汲取大量灵力,致使程妙音灵力损耗大半。但是程妙音神识,神魂却安好无恙,附魂蛛的黑色毒丝没有任何机会伤及到程妙音的神识,万幸,万幸!张玄真取出还灵丹给程妙音服下。 张玄真扶着程妙音,另只手一招,方清净死后,落在地上的一个半尺长宽的袋子就落入了张玄真手上,方清净的储物袋。神识一扫,并无任何防护措施,里面是随身治病疗伤的丹药,和一些低品阶没什么用的法器。但是黄白之物倒是发现了不少。三百多两黄金和一千多两白银。 此时,程妙音以灵力将丹药融入了丹田,气色大好,也有了精神,问道:“夫君,那里面有什么?” 张玄真将袋子扔到一边,把里面的物品尽数取出,摆在程妙音面前的雪地上。 程妙音倒是好奇的问:“这人怎么如此多金银?” 张玄真:“也许他经常去市镇享乐也说不定。有的人修仙,单纯只是为了逍遥快活。” 程妙音:“虽然没有什么大用,还是别浪费了,留着回家给咱们两家的老人也好,他们肯定是需要的。”说完,一地金银瞬间化作一道流星进了程妙音的储物袋里。这些也不是什么灵宝仙器,暂且放在储物袋里,留待回家再取出。 张玄真:“我家娘子持家就是有方,咱们现在的状态,是要宝有宝,要丹有丹,要钱有钱,都是娘子大人管财理宝处理得当。” 程妙音浅笑嫣然道:“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了,那面铜镜和刀,都被打坏了,否则还算得上是能用的宝物吧!” 说完,两个人正欲离开回自己的玄妙洞去,程妙音看着方清净的那个半尺袋子,突然“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玄真抬手一挥,袋子又回到了张玄真的手里,往里一看,只见在袋子的最底下,有一个黑黑的东西,看着很沉。张玄真将其取出,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有点分量, 此物外形是盾牌的样子,有手掌大小,张玄真放在手里搓了搓,感觉干干的,与皮肤摩擦是金属的声音,闻着也是铁锈的味道。通体纯黑,边角圆滑,上面有些损坏,布满云纹和鱼纹的样式。纹路之间,还有文字,但是基本上认不出来了。在第一行能认出的是“丿禾”,第二行能认出的是“踏”,第三行保存最好,能认出“壬未队”。整块黑铁,没有灵力波动,应该只是一块普通的凡物。总得来说,像是一块令牌。两个人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何物。 张玄真总是觉得这块令牌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否则方清净不会把一个凡俗之物随身带着,况且这纯黑色的铁牌,也不能如那些黄白之物能够带来享乐。 这位方清净和褚长老的事情,必须得和掌门交代一下。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张玄真所灭杀的终究是同门之人。方清净乃是西山堂百修院出来的弟子,在昆仑山隐修,无缘无故对他两人痛下杀手,张玄真两个人出于自保,才灭杀了方清净。张玄真把断成两节的附魂蛛收进了储物袋,刚才方清净以此物偷袭张玄真,被张玄真一剑砍成两段,现在这死掉的蜘蛛毒物,要作为证据保存好,以免有人混淆视听。 此时程妙音略微一思索,轻声道:“夫君,我们去方清净的洞府里看看吧,说不定有那铁牌子的来历。”说完,程妙音对着自己的夫君呼扇着慧黠的双眼,眼眸明丽。张玄真这位娘子的性格历来是雁过拔毛……不对……应该是勤俭持家的,很是谨慎小心,细致入微。 张玄真似有不解:“去其洞府?做什…………哦~~哦—— 对对对,必须去!去探查一下那黑铁令牌的来路,娘子想的正是!”说完,伸出了双手的大拇指。随即又担心道:“但是,娘子,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吗?” 程妙音艳丽娇嫩一笑,回道:“没问题,走吧——!” 张玄真双眼微闭,神识覆盖,一片片横扫过昆仑山。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张玄真就凭借强大神识,找到方清净的洞府所在,二人纵身御遁光,如飞虹,落在方清净的洞府口。张玄真毫不犹豫,抬脚就欲进洞,被程妙音一把拉住手臂,张玄真停下转头看向程妙音。 “刚才一个不当心,你我吃了大亏,险些身死,现在还是这么莽撞吗?这方清净的修炼洞府,不可能毫不设防吧?”程妙音道。 张玄真:“娘子说得对,是我莽撞了,谨慎为上,多留个心眼。” 不能贸然行动,必先仔细探查,步步小心,于是两个人以神识扫过,在洞中真的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在墙根的不同位置,发现了八个小幡旗,四红四黑,飘着浓郁的魔煞之气。这魔煞气的来源是洞中东南角处的一株紫青珊瑚,珊瑚散发着缥缈灰黑的魔煞气息,供养这八面幡旗,萦绕不散。红黑双阵的法力之源正是那个泛着袅袅魔煞之气的紫青珊瑚。 两个人沉吟片刻,一番思索。 程妙音:“这些幡旗的颜色,四红四黑,想必,红色的组成一个法阵,黑色的另组成一个法阵,阵枢会不会就是那个黑丑黑丑的珊瑚?” 洞深三丈,正厅两丈,紫青珊瑚在正厅东南角,距离洞口五丈不到。若能打碎那个紫青珊瑚,这红黑幡旗之阵应该就被毁掉了。 张玄真:“应该如此,我试探一下。”说完张玄真用灵力送一颗小石子进入洞中,黑色幡旗的法阵,竟然感受到了石子,滋啦啦放出了数十道雷电,全都劈向石子,将石子劈碎,小石子的碎片应声落地。石子还未进入到红色幡旗的法阵之中,就碎了一地,完全无法测试到红色幡旗阵。 张玄真:“看来这法阵真的是冲着想要偷入洞中的人来的。这阵势,可能连个苍蝇都进不去。就是不知道刚才激发雷电的,是石子上的灵力,还是石子本身。我再扔一个石头进去看看。” 程妙音此时已经捡到了一个稍微大些的石头,递到张玄真手里,张玄真卯足力气,冲着洞的深处,用力一掷。张玄真平时玩八十斤石锁的臂力,将一个大些石头扔出个五丈远的距离,不在话下,但是,这颗石头仍未能逃脱黑旗雷阵的雷电。根本也无法触发红色旗阵。 程妙音看了看,面露为难之色,眼眸狡黠一转,撒娇道:“玄真哥哥,这红黑法阵如此危险,我们不要进去了吧?” 张玄真停了停,他还是想进洞一看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好的,娘子,那我们先回去吧……不过……我忘记了,刚才那方清净为何要杀我?” 程妙音:“他看上了我的美貌,想据为己有。” 张玄真:“他还提到另一个原因,所为何来?” “他想拿你的命炼丹”程妙音说。 张玄真:“炼丹干什么?” 程妙音:“增进修为” 张玄真:“送给谁?” 程妙音:“送给褚长老” 张玄真:“褚长老是结丹期修为,对他都有效果的丹药,对你我两个人有没有效果?” 程妙音:“那肯定大有裨益” 张玄真:“方清净是全都送给了褚长老,还是会留几粒丹药给自己呢?” 程妙音:“这个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按照方清净的心机,应该会暗暗藏匿几颗。” 张玄真:“刚才看他的随身物品,并没有此类丹药?你说,丹药能在哪里呢?” 程妙音想了想,说道:“夫君呀—— 你家娘子突然觉得这红黑法阵也没那么危险了,要不—— 劳烦夫君再试试破阵?咱夫妻二人出来游玩,晚回去一时半刻也没有关系吧!” 两人相视而笑,而后便转头看向洞内。 张玄真一边思索,一边说:“以五行之力化为护盾,应该可行。水克火,土挡雷,以水、土化成盾,围成水桶,以金气化斧,以木气化刀,中间是我的南明离火剑,藏于水盾土墙围成的圆筒当中,一同攻向紫青珊瑚。必破之!” 想到这里,张玄真先说道:“娘子不必出手,在一旁观看就好,我自己全力,就足以应对!” 程妙音知道张玄真是心疼自己灵力损耗过大,所以也就没有坚持,在旁边守着。 张玄真掐诀念咒,放出五行的水盾、土墙,卷成一个圆筒,不断延伸,从洞口向洞内。此时,红色幡旗的法阵被引动,竟然放出了青焰真火,火势猛烈,大有融化洞府石墙石壁的威力,辅之以黑色雷阵,百道雷电霹雳,蜂拥而至,打向五行隧道。张玄真也几乎抵挡不住,毫不迟疑将自己的全部灵力汇到一处,以金气化斧,以木气化刀,张玄真又全力祭出南明离火剑,沿着五行隧道,冲向紫青珊瑚。 只听金属碰撞的一声巨响,珊瑚碎裂,随后化为一片灰黑烟雾,消失不见。 失去了紫青珊瑚的阵枢,红黑双阵立刻失去所有法力,只剩了八面毫无灵气的幡旗在墙角了。 双阵既破! 周围归复宁静,但是两个人仍然不敢贸然进洞,还是各种方式先试探一番,张玄真叫程妙音在洞外先等着,自己进洞,确认没有危胁,才叫程妙音进来。 洞府内有七八个房间,有的一看就知道其功能,有的则看不出来。两个人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种送给褚长老的丹药,所以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洞府中的布局,是以正厅为圆心,六个房间分布成一个很大的扇形,房间内打坐的蒲团,香案,都是日常修炼的东西,还有很多普通的经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法。在正厅的西北面,张玄真发现了一个书房,书房的南边是一个长宽三丈的房间,里面全是药柜。各种炼丹的辅助灵植灵草有不下百种。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个人炼丹的主材料不缺,但是如这里这么丰富辅助材料,换做他两个人去收集,绝非易事,这一下省了不少功夫,这个药房,可是一个不小收获。 张玄真大笑:“看呐!娘子,赶紧收,哈哈……啊啊哈哈……!” 程妙音此时显得比张玄真要放得开,手指一挥,十数个一丈多高的药柜,尽数被收进程妙音的储物项链里。然后程妙音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么多药柜,在项链的空间里,也没占多少地方,嘿嘿……!” 程妙音的这搜刮功夫,让张玄真有些发懵。 两个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书房,这里的古玩架上,还有三个玉瓶。玉瓶中是两粒还灵丹,一粒元神丹,一粒合绮丹。竟然没有那种献给褚长老的丹药,二人颇感失望,不过这玉瓶不错,晶莹剔透的。玉瓶之内,空间很大,仙灵之气蒸腾缭绕,神芒浮现,正是存放丹药最好的选择,确保千百年无虞。 张玄真神识探查,玉瓶中确实没有蹊跷符咒或者防护,才放心让程妙音拿取,今后可以自己存放丹药。 第30章 搜查探洞生疑窦 药柜旁边暗室囚 张玄真与程妙音斗败方清净,探查到其洞府所在,破阵入内,搜探方清净的家底宝物。得到不少仙草灵植,二人欲尽数带走,又发现几个盛放灵丹的玉瓶。 张玄真让程妙音把那三个玉瓶收好,说道:“这下,咱的丹药就有好的地方存放了,而且还可以保证丹气不散,药灵不减。” 程妙音笑一笑,赶紧放进储物项链里,继续寻找那种方清净孝敬给褚长老的丹药。 在这书房里,张玄真发现一道墙壁不太一样,觉得有门道,对程妙音说:“娘子过来看,这里是不是有道暗门?” 程妙音摸摸那墙:“确是不同于其他。” 张玄真:“娘子你往后靠一靠,我试试破开这道门。” 程妙音后退,打开护体神光,护住自己,提醒张玄真:“打开光罩,我灵力不足,护不住你!” 张玄真打开光罩,以五行火球轰击暗门。暗门很普通,随着一声轰响,暗门随即崩裂,碎石散落一地。暗门后边,是一个三十丈方圆的暗室,不见阳光,但是有微风流动在其中,通过神识可见暗室里有稀薄灵气如烟,在空中浮动飘游。中间是一方很大的青铜丹炉,一看就是炼丹用的,围着这只丹炉四周,放有四个蒲团,四周还放有阵旗,铃铛,香炉,一些低品阶的法器。 张玄真确认没有危险,召唤程妙音进来,程妙音小心谨慎地进来,看到这情景,第一感觉就是这里乃炼丹的丹房。待走进丹炉,还能感觉到丹炉有温度,并未凉透,看来这丹炉还是不错,蕴温含热,火力柔和。不过,和自己炼丹用的青铜鼎还是不能比。 张玄真:“那边有个葫芦,可能有东西,你在这里,我过去探查一二。”程妙音嗯一声答应,便等在这边。 张玄真腾身飞起,掠地飞近那张桌案,神识确认没有机关陷阱,仔细看了看那葫芦,竟然和一枚玉简在一起。张玄真以神识查看玉简,其中并无危险,记录的竟然是给褚长老送丹药的时间和数量,在哪一年的哪一日,给褚长老送了几粒丹药,丹药的名称。 在这一列内容后边,是这种丹药的介绍。 程妙音在一丈距离外,问道:“看到什么了?” 张玄真:“是我们要找的那种丹药。” 程妙音:“真的找到啦?太好了。”说完,便飘身到了张玄真身旁,看到张玄真正在读玉简,便没有打断。 按照玉简中介绍,此丹实际名为血煞丹,方清净给其更名为清净丹,褚长老所知,应该就是这清净丹的名字。炼制此血煞丹,会增加炼制者的煞气,但是丹药有大幅提高服用者修为法力的功效,丹力弱者,可提高五年左右修为。血煞丹品相越好,丹力愈强,强者最高可提升二、三十年修为。张玄真心想:“在人界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这种丹力,可谓极其罕见了。至少,在他跟随三师兄修习时,就从未听闻过此丹药。”玉简中还有丹方以及炼制方法。其中一项把张玄真看得心中一凛,竟然需要一元三气。元是修士的元神。要把修士的元神从身体里慢慢活生生剥离,然后拿来炼丹。三气是灵气,尸气,鬼气。其中的尸气、鬼气,肯定来自于之前的那种紫青珊瑚。这哪里是炼丹,这根本就是炼人命啊!张玄真将玉简中的内容讲给了程妙音,她也同样是花颜失色。但是,这丹药本身并无问题,灵力精纯,提高修为丝毫不假。 张玄真将丹丸取出,放在案几上,丹丸散发的灵气红如凝血,丹香阵阵,二人数了数,一共八粒。随即做了一个决定,将丹丸收进刚才找到的玉瓶之中,给自己使用。这丹方和炼制方法,就此不再告诉任何人,失传了最好。程妙音正欲以五行之火,将其焚毁,张玄真叫住了程妙音:“娘子等等,好像这玉简里还有内容没有看到。” “咦?”程妙音好奇起来。 玉简里的这部分内容主要记录了人界灵气稀薄,修士很少。还有方清净和每一位低修为的人界散修过招的感受,以自己的亲身体验尝试人界修士的修为能力。 程妙音:“你看他一口一个人界,倒好像方清净自己是异界来的一样。难道这方清净真的不是咱们人界的?” 张玄真:“掌门师傅说过, 仙界有三十六重天,每一重,都好似一个空间一样。” 程妙音:“我觉得此人不像是来自仙界,你看他行事阴邪,以人命炼丹,这些哪有仙界的样子。” 张玄真:“大道面前,万物刍狗,拿人命炼丹,和拿灵植炼丹相比,本质又有何区别?” 程妙音:“那我也觉得,此人修行重鬼气,煞气,绝不是仙家修行法门。” 张玄真:“这倒也是,但是他为何探查我们人界的修士情况?好像是要禀报给谁的样子?那么,是给谁提供这些东西呢?褚长老吗?这有点说不通。” 程妙音:“你还记得那块玄铁令牌吗?也很是奇怪。” 张玄真:“确实奇怪,此人应该没有我们了解到的那般简单,待有机会,给掌门看看。” 说罢,二人转身正欲离开,张玄真脚下一绊,修士之身自然是不可能被一绊而倒的,更何况张玄真已达魔元追风第一重境界,更不可能被绊倒,但是此意外,竟然触动房间的一个机括,一扇漆黑暗门自动打开。一股黑色雾气混着极端刺鼻的腥臭味道弥漫出来。张玄真想也没有多想,立刻帮着程妙音以灵光护体,以免有意外。这浓重的尸气,若是被凡人吸进了身体,很容易会中了尸毒。 张玄真二人灵光护体,自是不用担心,抬眼看向那个隔间,只见一具人体干枯褶皱的皮囊被铁钩勾着脖颈处,高悬在屋顶,那皮囊的死状极为恐怖骇人。张玄真倒退一步,抬起一手护住程妙音,程妙音娥眉紧蹙。这一幕勾起了程妙音在兰若古寺门口陷入幻阵时,那般地狱的恐怖回忆,本能地双手紧紧扣住自己夫君筋肉紧实的手臂。 见这尸骸皮囊没有攻击过来,原来并不是什么陷阱埋伏,张玄真才缓了一口气,抓着程妙音的手道:“娘子别怕,我厉害着呢,任什么鬼物也害不了你。” 程妙音婉转的点点头:“嗯!” 刚才探查的时候,倒是疏忽了这里。不过现在他两人宁愿没有发现这个隔间。隔间里面挂着十数具干瘪皮囊,都是被方清净吸干了精魂和元神,炼了丹的人肉药渣。 程妙音看着一具具面目狰狞,干瘪僵硬的皮囊,这犹如阎罗阴间的情景,说道:“方清净居然还收藏这个,我现在确定此人是从地狱鬼界来的了,太残忍了!” 张玄真叹息一番:“妹子你先出去,在洞外等我吧,我将这些人的皮囊挪出洞外,在阳光下安葬了他们吧,希望他们还能投胎转生,来世得个安生。” ………… 一番事毕,张玄真、程妙音各御其遁光,划过天空,回到玄妙洞而去。 经历生死,张玄真、程妙音更觉提高修为的紧迫和强烈愿望。随即便在正厅,你一言我一语筹划着接下来如何修炼。二人马上想到了在玄阴洞天,从王全明那里无意间得到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都是通天仙宝,自己的修为越高,越能发挥宝物的威力。故而两个人决定先提高到筑基期修为,再开始祭炼火龙枪和七星宝伞。现在张玄真二人距离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遥,而他们修为进步最快的时候,正是在修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和魔元经的时候。若要从此两种功法着手,对丹药的消耗是非常大的,于是张玄真两个人最终只得炼丹,准备丹药开始入手。 程妙音从自己的储物法器里取出所有丹药,清点一番—— 还灵丹还有十四粒。筑基丹,拜掌门所赐不用说那是足足的。但是大补灵力的元神丹,弥补神识亏损的碧心丹,治疗神魂的合绮丹,都用得只剩了一粒。尤其是碧心丹所需的材料,把搜刮回来的药柜翻了个遍,也只收集到十来颗碧心丹的材料,碧心丹的炼制成功是十之有四,所有碧心丹材料都拿来用,最终可能只有三粒碧心丹是成功的。若有十粒碧心丹,二人才能觉得放心。 看来,这次不去昆仑山麓,好好搜集一番碧心丹的材料,还真的是不行。就人界来说,昆仑山的灵气相当不错,孕育不少炼丹的辅助药材,好好探查一番,必能收集齐全十颗碧心丹的辅助材料。 炼制碧心丹的主材料安魂草,人界是没有的,均是各门派在探宝寻藏的时候,凭借机缘,从异界获得。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安魂草也是在玄阴洞天偶得,不过数量三百多株,现在均在项链空间的小玉瓶里,安然无恙。其他的辅助材料,还缺少的有——天山雪菊,昆仑针茅,还有昆仑红玉草。 昆仑红玉草可遇不可求,必须得细细寻找,可能得一个月才会有所得。昆仑针茅,在高山的山坡草地,皆有可得。天山雪菊,在雪山的山北麓,传说须得耸入天际的云上之峰,雪山之巅,才有天山雪菊。 目前来讲,方向最明确的,就是天山雪菊,在昆仑雪山的山北麓。张玄真两个人决定先从此一味药材入手找起。 出发前,整整三日,张玄真和程妙音都沉浸在培元灵浆湖里,恢复损耗的灵力。三日后,二人丹田盈实,身体略微呈现晶骨玉胎之相,显然距离筑基一步之遥了。 程妙音穿上自太原府带来的一条紫绫细折裙,看着好像晓露深润的海棠花。青色长袍的张玄真,虎目炯炯,气宇轩昂。二人纵身,破空而去,一银一粉两道光影,互相缠绕,转瞬渺然,一程向北。 昆仑雪域,北山山麓,张玄真、程妙音两个人落至雪面,齐腰深的雪,他二人竟然没有陷进去,体轻如飞絮。 程妙音:“夫君,这里这么大,怎么找啊?” 张玄真想了想:“咱们神识那么强大,先搜索灵气波动,按照灵气多少来找吧!” 说完,便开始探查周围,接着,手一指说:“向东三十里地之外,先从那里开始,好像有灵气波动。” 程妙音:“好的,姑且一试。” ………… 转眼一个月过去,山上暖一些的地方,冰雪开始些许消融。 昆仑山北麓一处山丘,薄雪残冰覆盖。残雪之上,五人一犬,一个吐蕃人装扮的女人和三个孩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颠簸前行。一名壮汉,络腮胡须,一副汉人模样,身后背着箭袋和三尺神臂硬弓,马鞍侧绑着宋军使用的两尺手刀,刀身短阔。一身汉人戎装,骑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四蹄纯白。马旁边是一条獒犬,凶猛异常,但是这犬一看到主人和三个孩子,眼神却变得柔和许多。 一行人在急急赶路,不时警惕地向四周看看。 牛车上的女人,一开口讲的是吐蕃语,问那壮汉:“我们逃得掉吗?” 那络腮胡子的壮汉也用吐蕃语回答:“别怕,他们打不过我,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们全家人都不会有事。” 他话音一落,牛车上那女人竟然哽咽起来。 第31章 群强阻去逃生路 月夜山林恶煞劫 张玄真与程妙音斗败方清净,偶得玄铁令,遂生出一连串疑惑,目前无法得到答案,二人暂且将此事放在一边,回洞府继续精进修为,入昆仑山,搜集碧心丹辅材。 此时正冬末初春时节,残雪草原之上走过一行人,为首一凡人武夫。此凡人壮汉名叫宋籍,四十九岁,自幼就在陇右都护府边关一带生活,出身军户。北方的宋辽边境有过战乱,他被征往漠北,一场败仗后,宋籍当了逃兵,回到昆仑山一带。山高皇帝远,没人管他。十三年前,宋籍娶了一名吐蕃女子为妻,就是牛车上那三十二岁,名叫央拉的女子。宋籍自幼在这宋和吐蕃之间生活,自然讲得了吐蕃语。十三年来,有时靠打猎,有时给宋人和吐蕃人之间的生意作掮客,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后来得了两男一女,生活也是逍遥自在。 央拉和宋籍本来生活得安逸平淡,可是平白出了这一遭变故,搞得现在颠沛流离,让央拉心里很是难过,在牛车上哽咽一阵,宋籍也不停地安慰。 时近傍晚,日暮迟迟,月升天暗。 宋籍一行人加快脚程,急急赶路。但是事与愿违,远远的地平线上,真的缓缓冒出来十多个人影,黑色小点,影影绰绰。 很快,就已经能分辨出来是吐蕃服侍打扮的十二个人,都骑快马,在追赶宋籍他们。宋籍一看,这是跑不掉了,便回身弯弓搭箭,一连射出三箭,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腿上中了一箭,痛得吱哩哇啦乱叫。十二骑快马飞奔而来,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宋籍和央拉近前,环形将他二人围了起来。三个孩子惊恐地睁着大眼睛,看着十二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 周围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这十二个吐蕃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长脸圆眼,七尺身高,体型干瘦。他弯下身子,俯身在马鞍前端,向下俯视宋籍,然后抬起左手的马鞭,指了一下央拉,对着宋籍用吐蕃语说道:“你知道这女人是谁?” 宋籍回道:“不知,也没兴趣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干瘦男子道:“哼哼……你的?不要脸,这女人是我们家的逃奴。要不是他认出了央拉,我们还以为她死了。”说着,干瘦男子用手里的马鞭,指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中年人,那人一仰头,以示回应。 宋籍:“你说是就是吗?你算什么东西!” 干瘦男子:“嘴巴够硬。央拉是我们家的逃奴,按照吐蕃的规矩,她的这三个崽子,也是我们家的奴隶。我们家族是吐蕃四大尚族那囊氏的亲戚,也是当地大族,你拐骗了我们家的家奴,让我们颜面放哪里?杀了你,也是理所应当!你嘴硬有什么用?” 央拉一听,今天她男人和孩子都可能逃不掉了,就把只有九岁,个子最小的小女儿往身后藏,悄悄告诉她,趁着天黑,能逃就赶紧逃,爹娘一会要和这群人拼命。 小姑娘没见过这场面,吓得全身哆嗦,眼泪汪汪,又不敢喊叫,更是不知道要逃的话,往哪里逃。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只有月色皎洁,给一群人镀上了一层银辉。 宋籍听完干瘦男子的话,讥讽道:“杀我?你们有那个本事吗?这里是陇右都护府,是宋界,你们有胆量在这里杀宋人?!”说着,就从自己马鞍上,拔出了短刀,护在牛车旁边。央拉也毫不示弱,拿出自己的匕首,双手紧握,盯着周围的人,用吐蕃语大声喊道:“宋籍是我男人,我哪儿也不去,别想带走我,谁敢动我孩子,我杀谁!” 干瘦男子笑道:“要不是我来陇右都护府办事儿,也遇不到央拉,那就顺便把你杀了,不过把央拉带回去,她也活不了,你的那三个崽子能活,继续给那囊氏当奴隶就能活。” 骑在马背上的一群人竟然哈哈大笑,根本不把宋籍和央拉放在眼里。干瘦男子一声口哨,十二个人,除了那个被宋籍一箭射伤的,其余全都从马上下来,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马刀,映着月光,阴森晃眼,一步步逼过来。 宋籍是从漠北修罗杀斗场上活着逃回来的,手上的功夫全是要人命的活儿,一点花架子没有。要是一对一,这十二个人里,恐怕只有那个干瘦男子能和宋籍打个平手,其他人走不过三个照面就得把命交代了。可是现在是十二个对他一个,旁边他还得护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结果宋籍处处占下风,有劲使不上。 两个人的马刀当头向宋籍劈下来,宋籍斜着抬刀,卸掉来势凶猛的两把寒刀,正欲顺势把自己的刀抹向一人的脖子,先结果了一个再说,结果背后破风声到,第三把马刀的刀尖冲着宋籍的后心刺过来。宋籍只得半路抽回前出的刀,回身护住后心。刚把后心的刀挡下,侧面黑漆漆地飞过一只脚,正踹在宋籍的肋骨上,把宋籍踹飞出去有六尺之外,宋籍倒地,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那边宋籍之妻央拉已从牛车上下来,被两人截住。两个人在调戏宋籍的老婆央拉。一个人推她的背,另一个人就要从前面抱住央拉,她羞愤不已,举起匕首就要刺,结果脚下被后边的人抬腿勾住,把她绊了个跟头,摔在地上。 央拉趁乱,一把推在小姑娘的背上,高喊:“快跑——!往林子里跑!越远越好,快跑——别管我们。”说完,自己紧紧抱住旁边两个人的腿,抱得死死地,两个人一下没有挣脱,让小姑娘逃了。 宋籍看到央拉受辱,咬着牙卯足一口气,拼命冲向央拉,结果两边的人一人一刀划在宋籍的两条大腿上,划开一尺长的口子,宋籍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小姑娘拼命地奔跑,拼命地流泪,就是不敢呼喊。 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 鞋子跑掉了也不管,拼命地跑。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往林子里跑,拼命跑。 嘈杂的喊杀声,离她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心跳和呼吸声。她觉得自己还能跑,她不敢停下,她用手臂擦掉汗水和眼泪,继续跑。 没了父母的孩子,在凶山野林里,除了拼命地奔跑,没有其他选择,不敢跌倒,不能停脚。 她只有九岁,她弱小如兔,可是黑暗夜幕里怎么会有同情!她若不奔跑,她就会成为一道九岁的美味。 世界总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们成长,而这种方式里,没有同情和怜悯。如果有一天,生活把我们的父母打倒了,我们怎么办?难道像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一样逃命吗?那父母怎么办? 小姑娘突然脚下被枯藤一绊,一下摔爬在地上。饥饿,虚脱,让小姑娘摔倒后,就没有再起来,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透过刚刚长出嫩芽的树枝间隙,落到小姑娘的背上。小姑娘昏迷中感觉背上暖暖的,好像娘亲的手一样。梦里,娘亲温暖的手一推她的背,高声喊道:“快跑——!往林子里跑!越远越好——”。 小姑娘从噩梦中惊醒,轻声呼唤:“娘—— 娘——”喊了两声,才想起昨夜的变故,不禁圆圆的小脸蛋上,又挂满了泪珠。抬眼四周,全是参天大树,一条路也没有,看看日头,应该已经过了晌午,她饿得有些心慌,渴得嘴唇干裂。小小的脑袋里全是:“怎么办?怎么办?”。 在深林阴湿的地面上晕倒,爬了一夜,现在,小姑娘开始有些头晕,发冷,好像要生病的感觉,心中暗想:“现在如果我生病了,是不是就会死?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想着想着,就把脸埋进双膝之间,抽泣哽咽起来。 再找不到吃的,天就又要黑了。 奋力起身,她想去找点吃的,可是脚疼得一下子又坐回地上。她低头一看,一双小脚的鞋子早就跑丢了,全是被石头和树枝划破的一道道伤口,鲜血淋漓。 再疼也得忍着,想活命的话,就得往前走,去寻找食物。 小姑娘用双脚走一段,疼得忍不住的时候,就跪在地上爬一段。见到灌木上有去年的果核、种子裸露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往嘴里塞满,至于有没有毒,就全凭造化了。 此时天又全黑了下来。小姑娘在一棵大树的背风处休息,身体隐隐在发烫,她感觉越来越冷,抖动不止,全身的关节都疼,九岁的弱小身躯,蜷缩成一团,只有一个枕头那么大,衣服被树枝划破得一缕一缕,挡不住阴寒。 昏昏沉沉之中,小姑娘隐隐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两三丈的地方,有一双双的绿光,像萤火虫。 “不对!”小姑娘瞬间起身坐起,“是狼!”小姑娘仔细一看,有八只,正瞪着鬼火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小姑娘咬牙拼尽全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前挪动,她不想成为狼的食物。那群狼亦步亦趋,保持着距离,远远跟着小姑娘。一炷香之后,小姑娘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处,外边是一片斜坡,雪融后,露出了地面的沙土石子。 小姑娘一到这片坡地,就开始拼命奔跑,想要摆脱后边的狼群。那群狼也终于确认这猎物不仅美味,而且毫无抵抗之力。于是一声嚎叫,狼群的猎杀时刻! 小姑娘终于双腿一软,再也没有力气奔逃。转过身,圆圆的小脸蛋上,稚嫩的大眼睛目眦欲裂,惊恐地看着群狼向她袭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脸再一次埋进双膝之间,不敢面对生命最后的一刻。 ………… 空中,张玄真和程妙音正在以神识搜索灵力波动,寻找天山雪菊,程妙音无意中发现地面上的小姑娘,便问道:“夫君,地面上好像有一群狼在追一个小姑娘,怪可怜见的,我想去救下她。” 张玄真答应,二人向小姑娘所在的地方急飞而去。 一银一粉两道灵光如跨天飞虹,照亮了下方的斜坡,小姑娘被这光亮惊动,抬头观望。只见两道灵光瞬间就飞到地面,银光里幻化出一男子,粉光里幻化出一女子,男子气宇轩昂,女子明艳动人。男子一抬手,以风化刀,百千风刀,刀势凌厉,瞬间野兽嘶嚎声四起,狼群尽灭,无论雌雄,无一存活。小姑娘得救了。草原之上,又多了十数只无父无母的幼弱狼崽,孤月凄风之中,嗷嗷待哺。 小姑娘站起身,面向二人问道:“你们是神仙吗?”声音虚弱,话音未落,人已晕倒。 程妙音身形一虚,瞬间已经到了小姑娘的身旁,小姑娘栽倒在程妙音的怀里。 程妙音仔细端详着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稚嫩的脸蛋满是痛苦表情,身上衣衫褴褛,双脚道道血口,心里很是怜悯。神识观察小姑娘,发现她并没有内伤,只是腹中饥饿,感染风寒,惊吓过度。 一炷香之后,小姑娘发紫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疲惫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到了刚才救她的程妙音,立刻拖起无力的身体,就要跪拜,口中虚弱无力地说道:“谢谢神仙姐姐的救命大恩。” 程妙音赶忙扶着她,柔声慢气地说道:“快不用这样,是姐姐旁边的这位,举手之劳救下的你,算不上大恩。” 小姑娘转头看到了张玄真,又皱眉攒了攒力气,面对张玄真就要下跪,这次程妙音抱住了小姑娘,叫她先调养身体。但是小姑娘身子不动,嘴上还是说道:“感谢神仙叔叔的救命大恩。” 这一句,倒把程妙音逗乐了,问道:“你叫他什么?”说着又用葱玉藕白的手,指了指张玄真。 小姑娘回:“神仙叔叔啊?”转过头对着张玄真又说:“神仙叔叔,我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说错了话,失了分寸,请神仙叔叔指教,我一定听神仙叔叔的话,神仙叔叔救下我的命,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神仙叔叔的大恩,我要劝爹娘给神仙叔叔立长生牌位,日日给神仙叔叔焚香祈拜。” 小姑娘确是无心,但是一下叫出这么多叔叔,张玄真在一旁两个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真的是无可奈何,却把程妙音哈哈哈哈乐得声音如银铃一样荡漾开去。 张玄真为了转开话题,故意道:“自咱俩大婚以来,你怀里第一次抱的是别人吧——!” 程妙音一听便羞赧起来,轻啐一声:“哎呀——你……呸!—— 不许胡说!” 红着脸扭过头去,嘴里还在轻声说:“又不是我让她叫你神仙叔叔的。”说完,又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第32章 逍遥道侣扶危难 救死扶伤骨肉安 张玄真与程妙音在昆仑山寻找天山雪菊之时,从野狼口中救出了一逃命的小姑娘。张玄真,程妙音,以及程妙音怀中的小姑娘,一同来到附近的一处溪流,在河边,张玄真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以五行金气化作手指般大小的铁斧,在石头上轻而易举刻出一个凹槽,石头立刻变成了一个石碗,以石碗盛水,张玄真还把一丝灵气注入水中,让小姑娘坐在旁边的树桩上慢慢喝下。灵气一入脏腑,便游走遍奇经八脉,调理气息平衡,祛除入体风寒,此时小姑娘已经呼吸平稳多了,体温也恢复正常,病灶消除,小姑娘眼里有了稍许精神。 程妙音又对张玄真道:“夫君,给小姑娘找些吃食吧,应该是饿坏了。” 张玄真:“这简单。”说完,手指一挥,溪水里,一条三四两的鱼便被灵力卷入半空,银光裹着鱼,在半空悬着,张玄真以五行之火瞬间将其烤熟。小姑娘看着惊奇的一幕,欢喜得拍着小手,不停地夸奖:“神仙叔叔真厉害,天下第一厉害!”张玄真已经把烤熟的鱼交到小姑娘手里,饿了两天,这烤鱼对小姑娘来说简直成了人间至极美味。 张玄真无奈提醒:“不要叫我叔叔。我是你这位神仙姐姐的夫君,不要总叫我叔叔。” 小姑娘撅起嘴,愧疚地问:“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程妙音:“不怪你,小姑娘,只是不要叫他叔叔就好了。” 小姑娘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了:“嗯,我知道了,小时候,爹教过我,我家哥哥要是娶了亲,我就有了嫂子,要是姐姐嫁了人,要叫姐夫,那我是不是应该唤作神仙姐夫?” 程妙音一听,更是娇笑不止,张玄真在一旁低声自语:“倒是真会套近乎……” 待小姑娘吃完,腹中有了热食,人的精神立刻不同,脸上有了红润之色,嘴唇上有了血气,说话也有了底气,不似之前气若游丝的感觉。 程妙音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回道:“我叫宋玲儿,我九岁了,我家……我家……”边说边哽咽着流下眼泪,泣不成声。 程妙音:“不哭,不哭,家里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宋玲儿就把两日之前爹娘所遭变故,以及自己夜逃野林,后被狼群追赶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通。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看,张玄真:“看来,我们要带着宋玲儿,找一找她家人了,若是活着被虏了去吐蕃,咱们救下便是。若是遭了不幸……那也只好找她一处亲戚放下了。”程妙音点头答应。 刚刚喝了张玄真给的水,里面蕴含了灵气,宋玲儿现在身上已是病去伤愈,只是鞋子都跑丢了,双脚在石头上踩来踩去,程妙音怕她再伤着,就把自己脚上的鞋子给宋玲儿穿上了,自己一双晶莹纯洁,冰肌柔骨的娇嫩玉足倒是没了遮挡。 宋玲儿急忙推脱:“神仙姐姐,那你就没鞋子穿了,我不能再要神仙姐姐的东西了。” 张玄真也赶忙询问:“是啊,那娘子你怎么办啊?” 程妙音一笑:“不忙,我还有。”说着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双淡青色云纹图样的鞋子穿好了。 自己酒窝一现,对张玄真微笑道:“你以为你家娘子出门只有一身衣服,一双鞋吗?”然后程妙音戴起了紫色面纱,和张玄真一道,去找宋玲儿的家人。 按照宋玲儿指的方向,张玄真二人在空中找了一阵子,便很快寻到宋玲儿和家人失散之处。地上到处是打斗的痕迹,血迹斑驳,那条獒犬的尸体躺在尘土上,已经僵硬。宋玲儿看着死去的獒犬,甚是伤心。 张玄真低头观察地上的马蹄印还有牛车的轮印,是往西南方向的,于是两人一使眼色,朝西南方向御空飞去。凡人的脚程哪里跑得过修士飞行的速度,不消一时半刻,地面一行人就进入张玄真、程妙音的视线里。宋玲儿赶紧用手一指:“就是他们,那是我爹,还有我娘和大哥宋雪山,二哥宋鹰。”说完,又指一指:“就是他们,那群坏人,害我的家人。” 此时天已大亮,日头高悬,地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宋玲儿的家人虽然皆已受伤,轻重不一,但却都活着,张玄真二人总算放下心来。十二个吐蕃装扮的人骑着马,两个年轻人在马队后边。宋人装扮的男子手被绑着,绳子的一头栓在年轻人的马鞍桥上,男子双腿似是受了重伤,无法直立,被马拖行,浑身衣衫褴褛,片片血迹染红了衣服。另一个女子手也被绑着,同样在另一个年轻人的马后跟着,身体勉强支撑,一会累到了被马拖着走,一会又全力站起来跟着跑。最后边是一辆牛车,车上两个孩子,被困得跟待宰的小牛犊一样。 那一对男女的形容异常凄惨,定是宋玲儿的爹娘了,宋玲儿此时着急得双眼湿润通红,大滴的泪珠落在程妙音的手臂上。程妙音安慰:“玲儿别怕,姐姐帮你救爹娘。”话音还未落,三人就超过了下方的马队有一里多地。张玄真和程妙音在马队前方落地,让宋玲儿站在他俩中间,就这样等着马队走过来。待马队走过来有数十丈距离的时候,那吐蕃的干瘦男子已经看到了张玄真三人,但是并没有当回事,待走近了一看,三人中间的那个小孩儿,竟然就是宋籍逃掉的小女儿,略带疑惑,后又冲着身边的人道:“那逃掉的小崽子是不是还搬来了救兵?警惕些,不知道有没有埋伏。” 到了五十丈距离处,干瘦男子叫停了马队,看着面前三人,气氛顿时凝重压抑起来。 “那重伤的男子,可是你爹?”张玄真问。宋玲儿用力地点点头。 张玄真单手抱起宋玲儿,身影一虚,只迈了一步,就跨出了五十丈的距离,到了宋籍的旁边。身法之快,凡人眼睛哪里跟得上,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马背上的十二个吐蕃汉子都看呆了。那名干瘦男子不动声色,强压住心头的震惊,“若这人真的是方外奇人,我们怎么可能对付的了?这小崽子真麻烦,搬来这样的厉害角色。先看看有没有破绽,说不定是什么幻术骗术。”干瘦男子心中不断地在思索着。 一阵香风飘过,又一个身影一晃动,来到了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身边,看身形是个女子。马队里的一个年轻人被惊得险些跌落马下,此人正是程妙音。 宋玲儿一看爹娘并没有死,抱着她爹就哇哇哭了起来。此时的宋籍,因为双腿伤口又长又深。那伤口是之前打斗之时,被吐蕃人用马刀砍伤了双腿,现在伤口已经发黑发臭,看样子可能腿要保不住了。宋籍已经人事不省,宋玲儿抱着她爹,感觉到她爹的身体发热滚烫,任凭宋玲儿呼喊哭嚎,她爹也没有反应。宋玲儿她娘,央拉也过来,搂住自己的女儿,又亲又抱,用吐蕃语不住地问她有没有事,为什么又回来了。又扭头看到宋籍这么重的伤势,落泪不止,一家人哭作了一团。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娘子,我看这男子伤的太重,我得赶紧给他用法力治疗一二,你防着其他人,不要让他们打断我。” 程妙音:“一群凡人,何足挂齿,夫君尽管救人!” 张玄真立刻放出两缕灵气,灵气化作两条一尺长的银线,像两条小蛇一样扭动着身体,飞向宋籍和央拉的丹田。央拉一看这不知道是何物,向她飞来,吓了一跳,正欲躲开,宋玲儿一把拽住娘亲,用吐蕃语解释道:“这两个人都是神仙,我昨天差点死了,就是这两位神仙用法术救了我。娘你现在看到的这东西,就是法术,顷刻就能治好你跟爹的伤,不用怕,这两位神仙都是来帮我们家脱困的。” 待宋玲儿解释完,那两缕灵气早已经进入宋籍夫妻二人的身体,游走于奇经八脉,宋籍和央拉身体隐隐放出微光,全身数不清的伤口开始肉眼可见地愈合。尤其是宋籍的那两条刀伤的伤口,竟然溃烂坏掉的腐肉部分自动脱落,继而长出新肉,结痂愈合,不可思议。灵气在宋籍体内,继续围绕着淤积内伤释放灵力。一炷香功夫,宋籍和央拉气血通畅,全身伤口竟然愈合了,不过身体虚脱,还是需要时间慢慢修养恢复的。 宋籍长长呼了一口气,仿佛魂魄归位一般,呼吸这才开始逐渐有力,均匀。算是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养家糊口的双腿。 宋玲儿看到这一幕,抱着央拉一边喊娘,一边哭个不停。央拉赶紧过去给宋玲儿的两个哥哥解开绑绳,一家人围在宋籍身边,等着宋籍醒过来。 干瘦男子一看面前这对年轻男女的举动,真的不是一般凡人能为,故而不敢擅动,只是下了马,在一两丈开外的地方看着。 张玄真看到宋籍醒了过来,就站起身来到程妙音身旁,高声唤宋玲儿:“玲儿过来,帮我们用吐蕃语翻译。” 宋玲儿迈开大步三两下到了跟前,大声回答:“好的,神仙姐夫开口,我必字字不落。” 张玄真:“你告诉他们—— 我等修士,不愿伤尔等性命,速速离去,不要再回来害人,否则,屠尔等性命犹如踩死一地蛆虫。” 此时的宋玲儿再也没有早先那唯唯诺诺的胆小样子,底气十足,高声用吐蕃语喊话:“你们听好了,这两位是天上的大神仙,他们让我转告你们,赶紧滚回你们吐蕃去,要是再敢来害我们家人,就把你们像粪坑里的蛆虫一样,踩扁,踩烂,踩碎,踩成烂泥,听到了没有!”一边说,一边还跺着脚,表演一下踩虫子的动作。 张玄真一听宋玲儿说了这么多,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她添油加醋,心中一乐,索性配合演一场戏。 张玄真飞身悬在离地面五十丈的空中,祭出灵剑,程妙音在地上来了把火上浇油,祭出了自己的九阴紫虚剑。五彩南明离火剑,配合七霞九阴紫虚剑,双剑昆仑天际百丈悬,神芒光华仙气绕,二人空灵圣洁非凡躯,仿若战神现人界,九天玄女降凡间。 这异象,惊呆了众人,还有刚醒过来的宋籍。孩童不哭,战马不鸣,昆虫不语,禽鸟不飞,全都呆若木鸡,仰望着空中的张玄真…… 也不知道是谁,哇啦哇啦喊叫了起来,那些吐蕃人皆是吓破了胆一样,连滚带爬上了自己的马,丢盔弃甲地朝着西南方向逃命去了。 ………… 宋玲儿扶着刚醒过来,还晕头转向的宋籍,给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籍赶紧拉着自己一家人,一字排开,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三头跪拜,行大礼感谢救命大恩,全家的命,都是面前两位神仙救下来的。 张玄真觉得此间事了,便欲打算和宋籍一家道别了。 宋籍看神仙道侣要离开了,就跟央拉使了个眼神,央拉毫不犹豫地翻出一个很大的盒子,打开盖子交到了张玄真手上,对张玄真说道:“张玄真仙师,这盒子里是天山雪菊,有八十余株。我们是凡间俗人,这雪菊,我们只能拿来泡茶,但是听说过,神仙能用这炼丹,不知道真假,我们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就用这天山雪菊孝敬二位神仙道侣吧!” 张玄真扭头看着程妙音,两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段善缘,竟然结出了这样的善果。 张玄真也没有隐瞒,就把自己和程妙音来昆仑山寻药的事情和宋籍说了。 宋籍一听,那天山红玉草可能难一些,但是昆仑针茅能找到啊。救命大恩人的这桩事情,自己完全可以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张玄真一听也甚是高兴,就和程妙音商量:“娘子,你且陪着央拉他们回去宋籍家,我和宋籍一道去找昆仑针茅,五六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在宋籍家团聚,我们二人再一道回玄妙洞去,如何?” 程妙音拉着张玄真的手,有点不舍,柔声传音道:“夫君早去早回!” 第33章 昆仑采药平安返 再上冰峰雪照寒 张玄真和程妙音狼口抢人,救下宋玲儿。见其身世可怜,又助其救回父母家人。宋玲儿的父亲宋籍感念救命大恩,先是送上冰山雪菊,接着又欲助张玄真去寻找昆仑针茅。张玄真与宋籍前去寻找昆仑针茅,留程妙音和宋籍的妻室子女在家中等候。 六日之后,张玄真终于与宋籍一道安全回转,和程妙音在宋籍家中团聚了。 有了昆仑针茅,此行也算是圆满了。宋籍不愧是自小在昆仑一带长大的,在其带领之下,寻找昆仑针茅一路顺利,而且他将了解到的昆仑红玉草的事情,也告诉了张玄真。 在昆仑山脉深处有一座无名冰峰,冰峰顶上有一片昆仑红玉草,但是周围有七八只冰峰雪猿在那里生活,这种传闻里的灵兽,很是厉害,若能躲开雪猿盗得昆仑红玉草则是上策。 昆仑红玉草本身是神识的大补灵药,这一带曾经有一株三百年的红玉草自己生了灵根,却阴差阳错被一只猿猴将其吃下。吃下后,猿猴变得通体雪白,不惧寒霜,逐渐有了法力,开了灵智,能讲人言。它得了这灵根,就在这里守护这片红玉草。这只白猿生得寂寞,就依照自己的方法,又让别的猴子服用灵气最浓的红玉草,但是效果时有时无,不是每只猴子都能得启蒙昧。最后,聚了八只雪白猿猴,人们就管它们叫雪猿了。最初体型矮小的黄毛猴子,逐渐变成了通体雪白高大一丈有余的彪悍体型。这些雪猿修为一般,可是力量强横。由于它们数量稀少,不愿与人为敌,故而不主动袭击人,但是一般普通人也别想从它们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张玄真二人便商量立即启程,不回玄妙洞,直接去找无名冰峰。 临行前,即便宋籍一再推脱不收,但是张玄真还是硬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宋籍一家跪地叩拜,恭送神仙道侣。 …… 六日分别,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好似离别了十年一样,终于现在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在空中牵着手欢笑嬉戏,一银一粉两道飞虹,互相缱绻纠缠。 张玄真趁着程妙音笑颜怒放,把这一副温香软玉的无骨柔躯猛然抱进自己的怀中,惹得程妙音意马心猿。程妙音盯着韶秀英伟的意中人,女儿家的脸,荷花映日,红晕荡漾。 …… 在整个昆仑山寻找一座冰峰,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对于张玄真二人来说就没那么难了。自从修成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一重之后,二人若放开神识,覆盖整个昆仑山脉也不成问题。 二人首先确定了冰峰有十六座,其中可能是无名冰峰的有五座。接下来就是将这五座冰峰一座挨着一座搜寻过去,一查便知。 刚出门寻灵植的时候是冬末,此时天山已经回春,望眼连天,一片生机。好似神仙归去遗洞天,空余下绿草绣山丘,满眼淡粉红紫杏花林,起伏如雪更似海,雪浪拍长空,天际浓云卷。 第一座冰峰。一片戈壁荒原上常年覆霜盖雪,毫无生机,全无灵气,搜索了半日便结束了。 第二座冰峰。晶莹坚冰冻结的河川纵横,零零散散有一些松树,松树上落雪成雾凇,绮丽美景,目不暇接,但是也没有红玉草的下落。 第三座冰峰。寒风卷飞雪,风势凌冽,将雪山巨石都侵蚀成了高矮不等,参差不齐的蘑菇模样的外形,神秘奇异。二人以神光护体,于此处寻找了三、五日,最终毫无所获。 第四座冰峰。待张玄真,程妙音到的时候,已经冰消雪融,草长莺飞,灵擒啾鸣,世外桃源一般。不过也没有红玉草的气息,但是找到一些仙芝,参果,药草灵花,可以作为辅材,程妙音一株不落都收进了项链空间里的药柜,分类放好。 第五座冰峰。二人落在峰顶最高处。这里的天气平稳,没有狂风暴戾,淡云几朵,晴空蔚蓝,雪封十里,一片寂静。 张玄真:“这下应该没有悬念了,肯定就在这里,只要谨慎仔细寻找久一点,肯定有收获。” 程妙音:“来之前,宋籍提到过,这里有八只雪猿常年游荡,咱们小心行动,以免有什么意外。” 张玄真:“咱们俩还是老规矩,隐匿气息身形,你暗我明,你在高处,我在低处,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看到我总会忽视你,咱俩保持四、五丈左右的距离,互相照应。” 程妙音答应一声,立刻隐匿了气息和身形,悬在高处四丈的地方无影无踪。 程妙音传音问张玄真:“夫君,为何你不一起隐匿?这样不是更不易被察觉。” 张玄真:“凡是有修行的生灵,皆可感应灵气,你我都收敛隐匿气息,强者还是会感觉到细微的灵气异动变化,反而会有可能发觉咱们两个人。但是我明你暗,就有了强烈对比,一般来说,一看到明处的我,必然忽视暗处的你,这样一来,娘子你才更安全!” 程妙音哦一声,并未多说话,心中却明白夫君处处为自己着想,不觉丝丝暖意在心尖处萦绕。 两个人小心谨慎,向前探行了五里地左右,一股华光闪耀,冰天雪地里分外惹眼。走到近处一看,有薄薄仙雾缭绕,瑞彩时隐时现,草药香气飘荡。异象处,便是两亩多大小的一片冰雪上生长的灵植,不是昆仑红玉草还会是什么?!昆仑红玉草,可遇不可求,一株入愁肠,醉卧三百秋。昆仑红玉草萌芽五年,十年生长,二十年才会开花成熟,三十年药性灵气最足。张玄真连根带土,把一株昆仑红玉草挖出放在手中,红玉草上依然放射出五色光华,看来可以采摘了。 两人心中大喜。张玄真立刻准备采摘,程妙音则以神识探查保持警惕。 在张玄真动手之前,还一片祥和,就在张玄真采下一株红玉草的瞬间,程妙音忽然发现平白出现了一个冰洞。 “竟然有防护法阵阻隔神识探查,夫君,那里有防护,当心。”程妙音提醒。 张玄真立刻以自己的神识探查周围,并祭出了南明离火剑在身侧。 “娘子你继续隐匿,别被发现。” 程妙音高悬半空继续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和身形。 不远处的一个冰洞之中,防护消失,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活物,高有一丈开外,魁梧壮硕,双臂长至地面,双腿粗短,浑身雪白,应该就是宋籍说的那种雪猿了。 这只雪猿的身后,陆陆续续又走出来七只,看来它是头领。 此时,八只雪猿走到了张玄真身前。那雪猿头领口吐人言,声音低沉浑浊,生音嘶哑。 “你们人族总是来这里,烦得要死。还是按照老规矩办!” 张玄真莫名其妙,问道:“老规矩?什么规矩?” 雪猿头领:“你不知道?莫非你不是无极门弟子?” 张玄真更是莫名:“我是无极门弟子,但是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雪猿头领:“看来你还是个新娃娃,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猿族人少,不想和你无极门结梁子,故而立了条规矩,不需要生死相搏,打得你死我亡。若无极门弟子来取红玉草,打得过一位我们猿族,便取一株红玉草。打得过两位,便取两株,若打得过八位,想取多少随便!” 张玄真:“还有这样的规矩?我倒想试试身手,不知这位头领能接在下几招?” 雪猿头领:“哟呵!口气不小。”说完,回头摇人:“你们谁先试试?”张玄真急忙打断了雪猿头领。 “不用一个一个地上来,我今日是和我的道侣共同探山拜访的,不如二对三,我和两人,头领这里一次出三位,速战速决,不拖泥带水。” 雪猿头领:“那一位呢?在哪儿?” 程妙音刚要现身,张玄真传音拦住了她,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张玄真对雪猿头领:“拙荆容貌天姿国色,怕被你们看上,惹出祸端!” 雪猿头领一怒:“放屁!你们人族长得啥样子,跟我们猿族没有一点关系。难道我们猿族长得美,你们人族也觉得很好看吗?你这话真是狗屁不通!” 张玄真呵呵一笑:“这位头领,我们以二敌三,本就占下风,预先设一伏笔,不过分吧?” 雪猿头领不屑地回道:“你们人族就是诡计多端!那就依你。” 张玄真:“就以二敌三,我们输了,扭头便走,绝不耍赖,我们赢了,便请头领兑现承诺。” 雪猿头领转身大声喝道:“你们三个先来。” 一群身高一丈的白猿中,走出了三只,一只脸上有刀疤,像是和人争斗时留下的。一只手臂很长,比其他的长出一些。第三只手持一对铁斧,身形显然比其它的魁梧很多。 头领从这三只雪猿身边经过时,低声轻吼,那意思便是多加小心,提防这个人族修士。 三只巨猿成品字形,把张玄真围在中间,此时,张玄真身上出现了银色凝实的晶莹光罩,将其护得严严实实,正是程妙音的护字诀护体灵光。 初为试探,张玄真以守势等着三猿出手,伺机而动。因为要车轮战,张玄真不能过度浪费体力和法力。 铁斧白猿和刀疤抢先出手,刀疤攻面门,一对铁斧攻双腿。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身形一晃,躲开铁斧,刀疤已经到了张玄真跟前,南明离火剑随心而动,瞬间出现在刀疤心口的一寸地方,把刀疤惊出一身冷汗,张玄真正是攻其必救,以攻为守。刀疤眼看躲避不过,大叫“哎呀!坏了!”那长臂白猿及时赶到,往自己身旁一拽,刀疤身形堪堪躲开张玄真的剑锋,在其肋骨处,划出一寸长的口子,红血染白猿。 铁斧白猿又抡斧杀到,劈头盖脸,没有章法。这种只有蛮力,全无巧劲的招式,对张玄真根本不起作用,稍一挪动,便闪了过去。张玄真的拳脚功夫底子此时有了大用场,他先是卖了一个破绽,果真铁斧巨猿上当,双斧齐下,失了重心,张玄真四两拨千斤,一脚踹在铁斧巨猿的短腿关节处,只听咔嚓一声,铁斧巨猿倒地,再难站起身来,抱着腿嗷嗷直叫。 张玄真边斗,边斜眼观瞧那个长臂白猿,它一直在旁边,没有出手,不知在等什么。 另外一边,那雪猿头领,根本没有看这里的打斗,而是双眼不眨,使劲在周围空间寻找。原来它一直在试图找到另一名人类修士的位置,对雪猿头领来说,这种敌暗我明的局势非常不利。 这边张玄真看长臂白猿不动,就飞身抢到受伤的铁斧白猿身边,那刀疤也杀过来,左拳为虚,右拳为实,攻到张玄真身侧,张玄真飞身入空,刀疤被铁斧白猿身体绊倒。张玄真手指一挥,一把铁斧飞向长臂白猿,此时刀疤从张玄真的背后又冲过来。那只长臂白猿腾挪躲闪,身形甚是敏捷。张玄真单手上抵下挡,已经克制住刀疤。刀疤那磨盘大小的拳头,在张玄真面前,根本无法沾身,占不到丝毫便宜。 不知何时,张玄真的周围竟然下起雪来,雪花晶莹透亮,有大有小,旋转不停,围绕着张玄真,一会儿往张玄真的脸上飞去,一会又融化进张玄真的眼里。一片一片,旋转不停,张玄真逐渐开始有些头昏,逐渐困乏难耐,然后四肢有千斤重,视线模模糊糊,和刀疤对斗时,已经处于下风,处处危机。 程妙音在半空中看到一大片雪花飞舞,只围着张玄真旋转不散,忽然心中一凛:“不好,这飞雪是幻术,夫君中了幻术。” 二话不说,程妙音急急掐诀,九阴紫虚剑铮一下出现在长臂白猿后心,同时,程妙音的神识已然冲进张玄真神识海,撞击着张玄真的神识,不停地传音大喊:“夫君——!张玄真醒醒——!别中了幻术——快醒醒!” 程妙音的剑尖差一点刺进长臂白猿的后心,长臂白猿纵身躲开,却耽误了幻术。张玄真神识被程妙音撞击,惊醒了过来,一个呼吸之间,运转修神术第一重,身体昏沉的感觉迅速消退,神魂归位,灵力通畅。张玄真和程妙音双剑合璧,三招之后,南明离火剑指着刀疤的鼻尖,九阴紫虚剑指着长臂白猿的鼻尖。 张玄真呵呵一笑:“你三个输了!”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刚才真是惊魂一刻!” 第34章 车轮战罢得灵草 辅药仙植选配调 张玄真与程妙音搜山探峰,最终找到了昆仑红玉草所在的无名冰峰。宋籍所言不虚,张玄真二人一到此无名冰峰,便遇到冰山雪猿。雪猿头领约法三章,随后便与张玄真二人打斗在一处。 刀疤和长臂白猿搀扶着铁斧白猿垂头丧气回到队伍后边。 那雪猿头领却显出一丝诡异笑容,朝另外三只雪猿嘱咐了一通。另外三只白猿手足并用,朝张玄真这边‘走’了过来。 最前面的一只,通体雪白,但是口鼻眼睛处,却是黑得发亮,好似唱大戏的黑脸。 后边两只,一只脖颈处厚厚地长着深灰色鬃毛,另一只雪猿有一条断掉的尾巴。 黑脸雪猿和张玄真面对面,黑脸后边分别是断尾和长鬃毛,一个三角阵形对着张玄真。断尾和长鬃毛手指异常灵活,在后边快速掐诀,张玄真一看,竟然是九字真言之手印,黑脸的双拳由白色瞬间变成玄铁之色,映着白光,如两柄大铁锤。张玄真双脚离地悬空,灵剑在身侧蓄势待发。 黑脸雪猿挥动双手变化出的铁锤,向张玄真飞身而来。张玄真心念引导南明离火剑,灵剑猛涨到一丈大小,和黑脸雪猿差不多体型,对其砍,劈,刺,黑脸雪猿则用双手锤格挡。张玄真灵活身法来回游走,黑脸一时无法近身。南明离火剑一隠,黑脸失去目标,于是转身又攻向张玄真,张玄真手一指,剑又显现在黑脸背后,劈头盖脸砸下。千钧一发之际,断尾和长鬃毛布下的一丈大小的灵力阵盘转动,在黑脸身侧凭空出现冰盾护体,张玄真的剑砍在冰盾上,一声刺耳的镔铁碰撞之声向四周传播开来,震得人内脏反复,大地晃动。 未等剑盾相撞的轰鸣声消失,长鬃雪猿的灵力阵盘飞向张玄真身前,盘面一转向其抛射出数千把寒冰所化的飞刀,刀刃冰寒锋利,破风之声尖锐刺耳。张玄真迅速飞身躲避,那阵盘竟如同葵花向日一般,追着张玄真放射冰刀。 程妙音变幻手印,以护体灵光护住张玄真,光罩外以五行之火的热力阻挡冰刀攻击。黑脸挥舞双手锤,丝毫不给张玄真喘息机会,紧追不舍,张玄真身法灵活,不与其以硬碰硬。张玄真以一敌三,一时陷入僵持。 张玄真双手掐诀,召出剑雨阵,万剑如雨,飞向长鬃雪猿,长鬃雪猿疾呼“不好!”,以冰盾护身,一时手忙脚乱,被数十柄飞剑刺穿肩膀,手脚。所幸没伤到致命处,不过已经全身是血。 在程妙音的防护下,张玄真彻底放开手脚,完全不再顾忌对方的进攻,自己的十分注意力全放在进攻。三只雪猿阵型变幻,黑脸雪猿和长鬃雪猿拖住张玄真,断尾雪猿手诀突变,口中飞速轻念:“……敕召寒阴,雪风相通,乾象神兵,化冰为刀……疾!”断尾的灵光阵盘一分为二。断尾看了一眼头领,雪猿头领使了一个眼色,断尾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只见一分为二的灵光阵盘在空中,其中一个突然朝向程妙音所在的位置,千把冰刃,刺向程妙音。张玄真心道“糟糕!”抛下奄奄一息的长鬃雪猿不管了,全力使出魔元追风,催动身法,快过冰刀,后发先至,挡在了程妙音身前,张玄真身体摆成一个十子,把程妙音护得密不透风,同时身体银光大盛,木盾,土墙,金甲,全幅现出,成圆筒状把程妙音围在当中,护法阵外是紫蓝色五行之火,竟把飞来的冰刀尽数烧熔殆尽。 程妙音略带歉意传音道:“想是上一阵,我不留心,被对方看出了我的破绽,露了行踪。” 张玄真关切回道:“娘子可有受伤?” 程妙音:“还好有夫君,并未受伤。” 在张玄真替程妙音挡下这一攻势之时,断尾全力攻敌,毫不自顾,露出破绽,被程妙音抓住。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已经刺入断尾的胸膛。 黑面雪猿以铁拳挥向张玄真,张玄真和程妙音双剑齐发,双剑拖曳两道耀眼灵光,攻向黑面雪猿。黑面雪猿挥开双臂,将铁锤抡成两个呼呼生风的圆环轨迹。当当两声巨响,弹开张玄真、程妙音的双剑。黑面雪缘双臂圆轮挡开双剑,却将胸口破绽露出。张玄真眼尖,身形一虚,以追风之速眨眼便到黑面雪猿身前,一伸手抓住黑面雪猿的脖颈,将其制住。黑面雪猿不敢妄动,否则张玄真手指一动就能取下其头颅。黑面雪猿见此情景,双臂一垂,低头认输。 头领雪猿手指一挥,身边的雪猿便过去,重伤雪猿被抬下疗伤。 头领雪猿四足齐动,该自己出手了。身边陪伴一只身高八尺,稍微瘦小一些的母猿,其双爪锋利如兵刃,目光阴狠。 雪猿头领抬头,看着空中的位置,那里正是程妙音所在。 “不用藏了吧?我已然知道另一人族修士的位置了。” 张玄真:“娘子,现身吧,无妨了!” 空中程妙音现身,一条青色素雅百褶裙,一件草绿对襟长袄,紫纱蒙面,琉璃发簪,衣袂飘飘,华光熠熠,如仙子临凡,似女神显圣。 雪猿头领还未开口,身旁母猿看着程妙音,冷哼一声“长这么好看,真叫人嫉妒死了,先找你麻烦去!”话音还未落,飞身已至程妙音身前,程妙音不慌不忙,微微一侧头躲过母猿一招,抬腿迈步,又躲过两招。这都是五、六年以来,程妙音日日跟着张玄真学拳脚功夫的成果。 人族夫妻和雪猿夫妻捉对厮杀,战在一处。 母猿身形飞快,手长爪锐,程妙音运转魔元追风,身法也不落下风,九阴紫虚剑与母猿的锐爪铮铮相磕,咣咣脆响! 张玄真一息间,呼呼打出十二拳,拳影中藏一记冲天脚,一脚蹬在雪猿头领的胸膛上,雪猿头领闷哼了一声,一个趔趄,险些倒下。张玄真借力,倒飞出十丈,悬在空中,咒诀从张玄真口中嗡嗡颂出,一个一亩方圆的巨大灵力阵盘出现在雪猿头领和母猿的上空。雪猿头领一见,便知逃脱不掉,便全力使出冰盾护体。母猿看到这般情势,对程妙音虚晃一下,转身飞回雪猿头领身边,同样以冰盾护身,同时双猿使出千百冰刃攻向张玄真。 见母猿虚晃一招,抽身离开,程妙音并未穷追,自己手诀变换,张玄真和程妙音身外侧,同时出现灵光护体。两只夫妻雪猿使出的冰刃,噼里啪啦打在张玄真二人灵光护罩上,程妙音黛眉紧蹙,灵力消耗不小,勉力支撑。 张玄真那边,剑雨阵万剑朝雪猿头领落下,相较雪猿的冰刃,更胜一筹。剑雨之下,雪猿头领冰盾上的压力骤增,已无暇维继冰刃。程妙音那边的压力,瞬间减轻大半。 压力锐减,程妙音更有精力放出神识,与张玄真的剑雨阵心念相连,再以五行之力注入剑雨阵,心念神识一处,两心交汇,张玄真剑雨阵的万柄短剑,顷刻间幻化出水箭,风刀,火球,铁斧,涨十倍之威向雪猿头领和身边母猿的冰盾倾泻而下。没支撑了十个呼吸,雪猿头领冰盾尽碎,雪猿夫妻重伤倒地,吐血不止。张玄真和程妙音及时收回法力。没有深仇大恨,重伤就可以了,不必处处时时都以了结性命为目的。 一场比试下来,八猿尽败,输得心服口服。 雪猿头领:“后生可畏,我等愿赌服输,这里的红玉草,你们都取走吧,我猿族无话!” 张玄真哈哈一笑:“我夫妻二人是有底线的,不会采尽挖绝的,雪猿前辈大可放心。” 此时另外六只雪猿已经回冰洞疗伤去了,只剩了雪猿头领和母猿。 张玄真看看面前的两亩药田,每一亩有一百六七十株昆仑红玉草,两亩就超过三百株了。程妙音和张玄真立刻开始动手,细细采摘。 既然打斗已输,雪猿头领再留在这里盯着张玄真二人看也没什么意思,就带着母猿暂时回冰洞去了。 待一个时辰之后,雪猿头领再从冰洞里出来的时候,两亩药田,只剩了三株幼嫩的红玉草,雪猿头领目瞪口呆。 “三株?不是有底线吗?三株?底线?”雪猿头领无可奈何地笑笑!! 三株红玉草,这下又需要百年,才能把这药园种满了!! “是不是该搬搬家了?总是这样给别人做嫁衣裳也不办法啊……”雪猿头领心里想。 打架打赢了,红玉草到手了,两件事让张玄真和程妙音高兴得手舞足蹈。 张玄真:“我当时就知道,那黑脸雪猿要回手掏……” 程妙音:“我也看出来了,所以就魔元功隐匿一开看不见,走位—— 走位—— ”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张玄真:“娘子,你说那雪猿头领出来时,看见两亩药园几乎被采空了,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程妙音:“我都说了,应该给人家留一些,结果你……” 张玄真:“我留了啊,田埂处,不是我留了三株没啥药性的吗?” 程妙音又“哈哈哈哈哈哈”欢笑起来。 一银一粉两道灵光飞虹落在玄妙洞洞口,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 此时刻洞口周围一线天附近已经冰雪消融,草长莺飞,溪流潺潺。 张玄真一挥手,打开洞府门口的护阵,二人进去后,又按照五师姐交代的法门,放下防护法阵,将家门口以法阵封闭。 一回到洞府,程妙音在正厅就把灵植取出,铺满了地面。轻点了一下,竟然有昆仑针茅一百二十株,天山雪菊八十株,昆仑红玉草超过三百株,满满的收获,程妙音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分门别类,放回到项链空间里的药柜当中。另一个房间里,张玄真在查看炼丹青铜鼎,准备炼丹。 在清竹院的五年入道基础修炼专业课程中,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功课异常完整系统,不似一群世外散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能抢到什么就学什么,乱学瞎练。此外在选修课之中,张玄真与程妙音还修习了符咒符箓的制作法门。第二门选修课,程妙音二人研习的则是傀儡制作。不过傀儡制作对于提高修为作用不大,故而张玄真二人并未十分上心。 对于张玄真二人来说,仅仅在炼丹方向的功课,从药材选用,配置,熔炼的火力,到炼丹出现的外形样貌,状态,从丹理到实践的炼制,专门全面系统地进行学习和实践。 接下来二人必须炼制四种主要的灵丹,一是对神魂神识疗伤调理的合绮丹,需炼制四十九天。二是补充灵力的还灵丹,炼制需二十一天。三是能够断肢再续的玦华丹。需炼制四十九天,四是弥补神识亏耗的碧心丹,需炼制八十一天。按照丹药的重要性,又罗列了首位碧心丹,二是还灵丹,三是玦华丹,四是合绮丹。这一番丹药准备好,又要大半年的光景了。 第35章 灵植药气丹香散 止念调息百日关 张玄真二人斗败雪猿,得到昆仑红玉草,随立即回玄妙洞炼制丹药。 两个人轮流换位。一个以灵力催动五行之火,给青铜丹鼎加温,控制熔炼之火的盛弱。另一个则以神识控制每一缕药灵仙气的提炼交融,相匹互配。若一方体内灵力不足,便交换位置,若是神识不够,则再交换一次。如此一来,交替循环,日夜不辍。 丹药的效力皆来自各种灵植的灵神药气,此种灵药之气因药材的灵根材质不同而功效不同。灵药仙植的灵药之气来自于灵植本身的精华,此精华浓郁者,人服之,似熏若醉。 将多种属性相合,且能互相辅助的灵药进行匹配,辅以五行之火炼化,各灵药精华便交相辉映,形成仙丹之力,于经络之中绵绵吸纳,细细游走,呼之不离,吸之不绝,绵绵不绝,充盈丹田,巩铸神室,滋养神识,哺育神魂,妙不可言。 首先炼制的是弥补神识亏耗的碧心丹。由于药材数量太多,二人不得不分成两批,分开炼制,足足用了一百七八十天,才将两炉丹药全都炼制完毕。碧灵丹呈琥珀之色,光华明暗变换,丹香弥漫。最终结果是炼成三十二颗碧灵丹,损七十三颗。结果还不错,程妙音立即将半年的辛苦成果,收进了小玉瓶之中,妥善保存。 其次是还灵丹。炼制还灵丹的方法,二人非常熟悉,在清竹院,不知重复过多少遍了。二十一天之后,打开青铜丹鼎,红光通透,光芒点点的还灵丹静静悬在丹鼎之中,丹香飘散。还灵丹成二十六颗,废九颗。这一次,二人不是十分满意。 再次是能够断肢再续的玦华丹。四十九天后,鼎开丹出。玦华丹晶莹若琉璃,光华若皮肤,乳白无瑕,无香无味。八粒丹成,十二粒损。 最后是治疗神魂神识伤势的合绮丹。炼制四十九天后,开鼎取丹。合绮丹有红黄两道线在丹丸之内萦绕飘动,有淡淡瑞彩闪烁。 这次多半年的炼丹,收获颇丰,张玄真也嘱咐程妙音,把丹药在小玉瓶中一一收好。 张玄真:“丹药炼制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按照之前咱们两个的计划,去突破筑基关。” 程妙音:“嗯!一旦突破筑基期,就可以炼化那两件法宝—— 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张玄真:“娘子,对于此两件宝物。一般对敌,我主攻,你主防,不若我炼化火龙枪,你炼化七星宝伞,如何?” 程妙音:“正合我意!那七星宝伞的颜色和装饰点缀得甚是好看,我喜欢得紧呢!” 张玄真:“法宝八品,最低阶的是八品银光灵宝,其次是七品金光仙宝,六品是银红之光的上品灵宝,五品是金红之光的上品仙宝,六品是紫光的通天灵宝。那七星宝伞紫光闪动,乃是威力无边的六品通天灵宝,我家娘子仅仅是因为好看才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张玄真哈哈大笑,程妙音娇嗔:“傻子,不准取笑我!哼—— ” 张玄真赶紧将程妙音仙子的香躯柔体揽入怀中,又是赔不是,又是哄开心! 第二日,两人趁热打铁,开始闯筑基关瓶颈。 先排除杂念,静心清欲,心念静心神咒“……智慧明镜,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随后入定七日。七日后醒来,二人清心寡欲,心静神安。 张玄真和程妙音所循筑基之法是以精血化气,形成体内真气。随后依次进入十一个阶段,分别是——止念,入静,聚性,回光,独立,调息,吐纳,炼法入道,达到炼神,凝气,培元,最终达到三宝合炼的目的,此时才可以入百日筑基关。 二人止念入静后,便开始进入聚性阶段,这就是守静聚性。此时灵气丝丝缕缕涌入体内,雾腾腾,白茫茫,越聚越厚,以神识照之,可观灵气如海,虚虚实实,却很难收拢。此时的灵气如雪霜雪白,乃精华中之精华,须得尽数收取,不可遗漏。三天后,两人额头全是汗珠,聚性未结束。五日后,两人眉头紧蹙,仍未完成。不得已,张玄真服用两粒筑基丹,此关艰难通过。程妙音服用两粒筑基丹,却仍差一点点,则又补了一粒。 接着,两人步入回光阶段,也就是回光正法。此刻以灵力守住神识内光,托起元神,升出灵气之海,如日中天。灵气又如雪花似星辰,似有若无,欲四散而去。若不守住灵气之海,则会筑基失败。若托不住元神,无法神照回光,则筑基亦失败。张玄真立刻服下一粒筑基丹后,元神仿若自己获得一丝力量,往灵气之海上空努力飞升。张玄真自身灵力只是够托住元神,却守不住灵气之海,恐自身托举元神的灵力不断衰减,又服了两粒,元神开始上升,但是灵气内光开始外泄。无奈又是两粒筑基丹,欲外泄的灵气开始旋转,凝实,围绕元神绕成一个旋涡,终于安然度过。 程妙音在回光正法这一关,比张玄真多花了足足七天,服用了五粒筑基丹,才堪堪通过。 下一阶段——独立。正是独立守神,一灵独觉的阶段。元神必须守住泥丸宫之虚无灵窍,无欲无念。此时三界六道的阴浊之力会化为浊妖魔兵,会感应而来,不受肉体抵挡,直接冲向元神之府,元神之府也就是元神所在的体内空间。元神以元炁纯阳灵力,独守神府,应对浊妖魔兵,护住心魂,不至于走火入魔。 此战绵绵不休,直至元神抱神以静,脱尘根束缚,才能使得魔兵自己消散。此时反观内视,可见元神初具人形,双腿有枯木朽藤紧紧缠绕,无法脱身,只能死战。这是元神的尘俗之根,不脱此根,不能胜魔兵。 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个人各自独立守神,五日后,鏖战在继续…… 十日后,元神还在挣扎…… 二十日后,神府未破,魔兵未退,僵持不下…… 三十日后,张玄真全身颤抖,一灵独觉的阶段,还未走过去…… 这一守就是五十六天,玄妙洞外,静谧祥和,月升星移,日落霞起,毫无波澜。可是洞内,两个人的元神灵海,正斗得天昏地暗,浊浪滚滚,血雨腥风。 此时张玄真手中的筑基丹只剩三粒。张玄真想“若是筑基丹不够,就全给娘子,助其先过筑基关,自己再想办法。之前感觉筑基已经水到渠成,没想到,到了关口,仍然如此艰难。随后便又摒弃杂念,一心守神。” 程妙音竟然不约而同,想法一样“若是筑基丹不够,就全给张玄真,助他先过筑基关。” 两人心息相依,神气融合,绵绵若存。 第六十天,元神腿上的尘俗枯根出现裂纹,张玄真以自身灵力猛烈冲击枯藤俗根,裂纹越来越大,寸寸龟裂,最终''轰隆''一声,尽数寸断。元神得以解脱,明光大盛,魔兵尽退。 再往后走,没料到后来的阶段,调息,吐纳,炼法入道……却相当顺利。 百日筑基关结束。有银红蓝紫黄五彩霞光自张玄真丹田处,破体而出,瑞彩袅袅,引得玄妙洞外数亩方圆的地方,千花盛开,百兽围观。 张玄真,程妙音,筑基初期,成! 百日关后,两个人睁开眼睛,程妙音抬眼看着筋疲力尽的张玄真,张玄真看着心力交瘁的程妙音,心中欣喜难抑。筑基成功,寿元便增长百余年,且修为更是精进一大截。 程妙音兴奋高喊:“成了,夫君,我们都成了,终于筑基成功!” 张玄真:“从我俩入无极门,到现在八年多,快九年了,就是十年寒窗,也该金榜题名了。” 程妙音:“这可比中状元要难多了。且这百日筑基更是步步惊心,日日难关。” 张玄真:“现在,咱俩最重要的就是巩固境界,刚刚突破,境界不稳,亟需三四个月,好好扎实根基。” 说完,两个人服下几粒还灵丹,补充一下灵力,就开始各自入定,巩固境界根基。 春去夏来,几场雷雨,几次月圆,天暖了又寒,又到了萧瑟深秋。 玄妙洞内,两个修行之人,体内运转周天,修神府,铸神室,养神识,固神魂,肌肤隐隐有灵光闪耀,隐隐透显出骨骼如金浇筑。 四个月之后,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境界已经扎实厚重。此时的灵力,与炼气期相比,气势如银河落九天,磅礴如黄河东入海。 灵力越强大,所需采集吸纳的灵气自然越多。从筑基初期,一步一步积累至筑基巅峰,又会是一个漫长的旅程。只凭借人界稀薄的天地灵气,和一些丹药之力,则需要两百多年,日日苦修吸纳,闭关百年修行,才能在筑基期境界,从筑基初级,过筑基中期,至筑基境界巅峰,一点点,一丝丝,一屡屡积累达圆满。 修真之路上,每一个境界关口的突破,难于登天,不仅需要刻苦修行,还需要自身与生俱来的灵根仙缘,以及时运交汇的修行机遇,有时境界的突破,可遇不可求。 有的人奋三世轮回的修行积累,才能有些许突破,而有的人却因一次机缘偶遇,便胜过他人百年。 玄阴洞天,张玄真和程妙音得到的培元灵浆,便是这种仙缘偶遇,在修为上一旦突破了一个境界瓶颈,剩下的路,在湖水的滋养下,也就畅通无阻,一路平坦。 第36章 神枪宝伞神魂印 炼化七龙烈焰焚 张玄真与程妙音突破百日筑基关成功。接下来,张玄真和程妙音都需要在灵浆培元湖中入定潜修。现在再继续原先修的那个一丈左右的小池子显然是不足够了。于是,张玄真又以灵剑开出一个新十丈方圆的大房间,其间有五根石柱支撑。房间内部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深五尺的巨大池子,几乎是一个小湖了。 程妙音将培元灵浆半数全都注入池子中。立刻仙气氤氲,瑞华熠熠。 灵浆非水,故而不湿衣,不沾身,二人和衣慢慢步入灵浆湖中,仙灵之气便开始滋润肉身。 而后,程妙音在灵浆之中盘膝坐定,漂在灵浆之中,上不露顶,下不触底,开始运转周天,吸纳灵浆之气。张玄真与程妙音背对,同样姿势,盘膝漂于灵浆之中。灵浆湖便向二人的丹田内灌入无尽灵气,形成比原先大出数倍的灵气气旋。 张玄真全力炼化灵气,挺拔身姿,身心空灵,双眼金芒闪动。 程妙音身周彩雾飘散,灵秀神采,瑰丽绝世,双眼却是青蓝光芒。 两天后,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灵力倍增,力量如渊似海。身体周围虚空中,有灵光点点飘落。 入定一个月后,丹田充盈,肌肤开始变得隐约透明,已经进入筑基中期阶段。程妙音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还在继续精进。张玄真静观程妙音并无不妥,便放心继续。 入定三个月后,灵气注满,丹田内灵气与炼气期相比时,已经算是气势滂沱。运转灵力,气行八脉,隐约可见玉骨晶莹,身体仿若被重新塑造,筋骨似金浇钢筑一般,气势非凡。 张玄真,程妙音,筑基期巅峰。 张玄真丹田前方的灵气气旋开始逐渐消失,灵气已经无法再灌入丹田。 程妙音的灵气气旋已然消失。 两个人醒转过来,这一次的心境是心圆意满,意定气闲。 新的修行之路,大门已经打开。火龙枪,七星宝伞,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魔元经第二重,一关关都不简单,一场场都是考验。 火龙枪和七星宝伞的原主人已经陨落,首先一步便是彻底清除原先的魂印痕迹,将自己的魂印打入宝物内,给其形成新的神魂烙印。 如火龙枪,七星伞这样的六品通天灵宝,都有自己识海。若想炼化六品仙器,必先神识入识海。一般凡间武器只是一件物体,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但是仙器,其外表是武器,内部却还有一个空间,空间内就是仙器自身的灵识海洋。这就是仙器有灵性,能认主的根源,且这片识海具有强大的灵力。在炼化宝物成功,打入自己的魂印之后,识海就可以复制主人的一缕分魂,这样便与主人心意相通,由主人的神识操控自如。六品通天灵宝在识海中有自己的灵力,不需借助主人的灵力,但是主人若以灵力相助,自然可以锦上添花。 这杆火龙枪,还有这把七星伞的灵力,就足可以匹敌结丹期修士的灵力,只不过,二人现在筑基期的修为,无法全面发挥宝物的威力。 程妙音从项链空间取出火龙枪和七星宝伞,将火龙枪交给张玄真,自己开始炼化七星宝伞。 张玄真放出自己的神识,神识一隐而入火龙枪内部的识海空间。在火龙枪内部,识海上空,张玄真看到高悬着一个符文光球。这个光球曾经也是光芒万丈,掌控着下方的识海。只是现在,其主人已经陨落,符文的光芒一日日暗淡下来,随着岁月之逝,符文灵力耗尽,原主人终将被这片翻滚着的识海遗忘。 张玄真看看那光球,催动自身的灵力灌入到火龙枪的内部空间,形成一股冲天洪水,猛烈冲刷向那个符文光球。无主符文竭力抵抗,想要守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痕迹。无奈张玄真的灵力攻击,凌厉迅猛。最终,那个已经油尽灯枯,黯淡无光的符文嘶鸣一声,彻底被从高空打落,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光芒,就成了暗灰色,烟消云散。 轮到张玄真成为这里的主人了。 张玄真将灵力洪流举入识海的天空,开始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持续不停歇的奋力高速旋转,一个时辰之后,漩涡的中心处,开始放射银色光芒,犹如金轮初升,引动火龙枪识海满天异象。 灵力洪流的旁边不远处,就是张玄真久候的神识。张玄真的神识进入火龙枪识海之后,已经化形成了自己的外形,耀眼地放射着银光,通体银辉洒落。化形张玄真五指齐张,击向面前的光球,天海震动,一声轰鸣巨响,那个初升金轮应声化为张玄真专属的符文神魂烙印,如大日中天,耀耀浩浩,高悬天际,华光内蕴,道纹在其上隐现,不可动摇,凌镇此间万里识海。 天海之上神魂印,万顷识海认新主,六品通天火龙枪,冠古耀世仙灵宝。 见一切妥当,张玄真便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和化形神识。 最后一步,便是张玄真将自己的一缕分魂引入这片识海上方。符文魂印之下,张玄真的一缕分魂模模糊糊,影影绰绰,飘荡而来。 识海中升起万千灵光触手,纤细袅娜,绵延上升,婉转柔和,似清风拂柳。触手的一端轻轻抚摸张玄真的分魂,另一端依照张玄真的魂魄,慢慢描绘出一个完全一样的分魂幻影。复制完毕后,分魂飘回张玄真身体,而识海里,永远留下了一个幻影,张玄真的幻影,在这里和识海为伴,连通着主人和火龙枪的意识,生死相伴,祸福相依,出生入死。 程妙音也是一样的过程,一天时间炼化了七星宝伞。 火龙枪,七星宝伞,认主! 玄妙洞外,寒月晃眼,如一轴绮罗,安静地躺在天空。秋霜初下,干枝上零散几片枯叶,映着月光,别有一番景致。一片淡云暗暗地飘过月前,月光微敛。 张玄真:“娘子,今夜月色很好,我们一起喝杯茶吧?修行间隙,稍事放松一下?” 程妙音一听很是高兴:“走!哈哈……”银铃般笑声飘至张玄真身旁。 银辉月色里,一双妙人背影站在玄妙洞口,抬眼看着空中月色。 程妙音低声道:“怎么今夜突然想看月色了?” 张玄真:“喜欢……” 程妙音:“喜欢月色?” 张玄真:“月色是次要的,我喜欢……喜欢……听你喊我夫君。” 程妙音一笑,露出酒窝:“傻子!” 张玄真:“我不傻!” 程妙音:“你就傻!”说着,程妙音拉着张玄真的手,放在了自己柔软温凉的细腰上,十分袅娜,百般旖旎,夜色暗影里,她的头靠进了他怀里,她的纤纤玉手,玲珑地横卧在他的掌中。 “你的手好暖!” “你的手好香!” 看着外边的景色,张玄真轻诵:“萧瑟秋夜,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这是谁的句子?蛮好!”程妙音轻问。 “纳兰的句子,我很喜欢。”张玄真轻声回道。 “纳兰?六百多年以后的人?我们现在可是大宋天下。”程妙音浅笑轻语。 “不重要!应景就好,六百年后?那时……我们俩会辗转到哪里呢?……”张玄真看看天空。 程妙音顺着张玄真视线的方向看去:“六百年后……我们现在筑基期,寿元也就两百多年,不好好修行,活不到那时……” 张玄真:“那我们喝好茶,就赶紧继续修行吧。六百年后?蛮好奇会是什么样子的世界。火龙枪和七星宝伞认主,接下来,要参悟一下如何使用咱们各自的法宝了。” 两个人在各自房间,盘膝坐定,祭起自己的灵宝,神游识海,再一次以神识进入法宝识海之中。 张玄真在火龙枪识海中看到这杆枪并不同于凡间的铁枪,如岳家枪,杨家枪那般是以枪法武技应敌的,而是化为火龙,所以称为‘火龙’枪。火枪化龙,可唤七龙—— 第一龙,天枢天火之龙。 第二龙,天璇地火之龙。 第三龙,天玑真火之龙。 第四龙,天权业火之龙。 第五龙,玉横紫火之龙。 第六龙,开阳神火之龙。 第七龙,摇光血火之龙。 火龙枪识海中的张玄真分魂幻影。分魂幻影于火龙枪识海之中,知晓一切,通达一切,调动一切。与张玄真的神识互动,听从张玄真意志指令,并引领张玄真看到火龙枪曾经大显神威时骇人之力,那法力滔滔的情景,不禁感叹七龙同出,元婴束手,圣火巍巍,人界倒悬。 分魂幻影向张玄真解释说,不同修士处于不同修行境界,其灵力能唤出的火龙也不同,炼气期能唤出一条火龙,筑基期能唤出两条火龙,结丹修士能唤出四条,元婴期大成可唤出全部七条火龙。 张玄真有些失落,心道:“我现在只能唤出两条啊……” 于是张玄真问那分魂幻影:“有没有法子,能让我多唤出火龙来?辛苦不怕,只要有法子就行!” 分魂幻影回道:“主人,法子是有,只不过太耗费灵力,若召唤七龙同出,只能维持三十个呼吸的时间。” 张玄真:“平时召唤两条火龙足矣。但是危机时刻,救命要紧,若能召唤七龙同出三十个呼吸的时间,足够保命,此法门,必定要学。” 分魂幻影:“回主人,这条路就是—— 乾坤借法!” 第37章 七星认主华光瑞 造化龙枪炽火威 张玄真二人苦修不辍,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大成境界,寿元增至两百余年,同时将玄阴洞天王全明处得来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炼化为己用。但是苦于自己修为仅为筑基,只能召唤两条火龙,便欲寻召唤更多火龙的法门。火龙枪识海之中张玄真的分魂幻影便教张玄真一招,乃是乾坤借法。 张玄真沉思了一下,向那分魂幻影问道:“乾坤借法?” 张玄真追问:“是不是七星宝伞也要借法?” 分魂幻影在识海之中,无法离开识海,张玄真在空中,分魂幻影在水中,隔着海面,如张玄真的镜中倒影,在和本人对话一般,分魂幻影道:“现在只有主人的火龙枪可以乾坤借法,灵力不够,便要向天地借法。但条件苛刻。而七星宝伞不能借法,只能步步为营,逐层修行。” 张玄真:“哦,七星宝伞不能借法。你说条件苛刻?那就是必须要有能够向天地借法的宝物才行吧?你看我这南明离火剑就不能借法。但是威力也是不弱。” 分魂幻影:“主人所言极是,主人手里有火龙枪,所以才可以借法,也只能借法来支撑火龙枪的灵力消耗,其他则不可。而且,主人是人界修士,只能在人界借法。当然,魔修只能在魔界借法,鬼修只能在鬼界借法。离开本界,就借不来了。” 张玄真又问:“哦?如若在其它界面,不能借法的时候,仅凭我自身修为,还能召唤火龙,发挥枪威吗?” 分魂幻影:“回主人,自然是可以的。自身修为的精进,是与世间大道真谛参悟相关联,与修士所在界面无关,所以在五行三界,人间上界,自身修为都是王道,万界逞威。” 张玄真:“看来,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最终正途,借来借去,都是权宜之计,暂缓危机的!” 分魂幻影继续:“在火龙枪识海之中有一方祭坛,祭坛可以凭借坛上盘龙柱,镇魂旗连接四方乾坤,三千世界,借来无尽法力,召唤火龙枪七龙之威。” 张玄真:“此乾坤借法的法门必学。不过在那之前我先要把筑基期,以灵力为基础,召唤火龙枪的基本功练好。” …… 程妙音这边,神游识海,其幻影分魂在七星宝伞的识海中,所听到的内容和张玄真那边基本一样。七星宝伞的七星原来是宝伞上夜明珠,避尘珠,避火珠,避水珠,避雷珠,九曲珠,乾坤珠,七珠充满灵力的宝石。宝伞拥有两种主要的功能—— 其一为收,其二为防。 七星宝伞之收,可分为五层境界,从低至高依次为——纳湖,纳山,纳海,收天遮日,吞界。七星宝伞的收,非收纳之收,而是收入伞中空间,把被收入之物进行分解炼化,回归虚无,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此外,七星宝伞最高层吞界,是可以吞下整个界面,比如吞下整个人界,而后将整个界面彻底湮灭。法力虽然无边,但是也依赖修行者本身的修为。 人界宇宙组成的维度,是为‘上下四方’。‘上下’乃是指高低错落,‘四方’则是宽广长短。 七星宝伞最高境界的吞界,是一种法则应用。是将空间法则当中的某一维度彻底吞噬掉,从而使得此空间湮灭。若能发挥七星宝伞全部威力,则可将整个人间数百亿流光所达范围之内的所有空间之宽广或上下,此三维度,选择其一,将其湮灭。 七星宝伞之防,可分为四层境界,从低至高依次为——防法力和法宝的直接攻击,防九大神火,防五大神雷,防三光神水。 以程妙音现在的灵力和修为,可以运用七星宝伞做到纳湖,抵挡修士法力和法宝的直接攻击,还可抵挡九大神火。宝伞的其他妙用,则无法运转。 …… 张玄真已参悟完毕,传音给程妙音:“娘子,你结束了吗?我想到外边试试火龙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合练宝伞?我攻你守,看看灵宝威力?” 程妙音答应一声,便随张玄真身形一闪,来到正厅,两个人慢品茗,长相谈,交流了一下几日来,参悟心得和结果。 程妙音:“没想到,夫君的火龙枪,还能乾坤借法,这世间果真无奇不有。” 张玄真:“之后咱俩对练的时候,娘子手下留情,千万别把我的火龙枪收到你的宝伞里,炼化成气,灰飞烟灭了。” 程妙音:“那要看本仙子的心情了,若是你惹恼了我,别说你的火龙枪,就是你这个人,我也用宝伞炼化成灰。” 张玄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不可谋害亲夫啊……” 程妙音:“傻子!嘴真贫得厉害,一会斗法,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玄真:“那还等什么?”说着,身形一晃,便飞出玄妙洞。程妙音身形飘飘,追到半空中。 张玄真祭出火龙枪,枪身如精钢浇筑,得天地造化,华光冲天,张玄真气宇轩昂,神俊英武,犹如武神现世。 程妙音身前,虚空一颤,七星宝伞当空出现,慢慢旋转。伞盖上碧蓝颜色,如琉璃闪光,橙红伞柄刻有鸾凤飞舞,伞骨晶莹如玉,有灵力流转其上。伞上七颗宝石,光华弥漫。程妙音浅笑嫣然,闭月羞花。 两件宝物刚刚认主,认主后第一次现世,引得天地异象,九道神虹横跨天宇,八方仙霞光彩夺目,天降灵光,如星辰漫天。 程妙音:“夫君打算如何进攻?” 张玄真:“我先以火龙枪本身攻击,看看效果。” 程妙音手指一挥,宝伞蓄势待发。此伞不需要注入灵力,只要神识与识海内的分魂幻影连接即可。程妙音甚至都不用神识控制,只要心念一起,宝伞灵犀一点即通。 张玄真单手握枪,飞身抢到程妙音身前,推枪直刺面门,宝伞瞬间挡下。程妙音在宝伞后面:“如何?打不到吧!” 刀枪剑戟样样精通的张玄真,此刻将看家本事尽数抖出。魔元追风,蹿到侧方,一瞬间,连刺出三枪,宝伞后发先至,挡下三招。张玄真飞到另一侧,举枪便扎,宝伞欲挡,张玄真以全力横拨宝伞,想要将伞拨到一边,宝伞纹丝不动。张玄真倒翻筋斗,又向侧边飞去,身影中暗藏枪招,看宝伞飞动,立刻举枪刺向原先位置。宝伞再回转,眼见不及,程妙音以魔元追风,瞬间自己躲过。 张玄真停下枪招,夸赞道:“哟呵——,娘子,不赖啊!” 程妙音微微一抬下颌,浅笑得意,轻轻“哼”了一声。 宝伞迅速归位,挡在张玄真和程妙音之间,急转慢旋。 张玄真左突右冲,打了六个时辰,依然找不到宝伞的破绽,不得已停下手中枪。 见张玄真停下了进攻,程妙音微微一笑,宝伞立于当空,咒诀一领,宝伞化守为攻,灵光大放,将张玄真和火龙枪尽数照在伞下,张玄真瞬间觉得一股磅礴吸力,欲将其宝物火龙枪收走。张玄真不敢怠慢,立刻紧握枪身,运转灵力,与宝伞吸纳之力形成僵持。宝伞吸纳之力越来越大,眼见连人带枪就要被吸入宝伞,张玄真立刻放出五行火球,数百火球轰轰轰冲向程妙音。宝伞立刻翻身,以伞盖对着火球,将程妙音护在后面,一阵火攻,宝伞毫发无损,程妙音气定神闲。张玄真顺势,接连放出水箭,风刀,铁斧,连续不停,从各个角度攻去,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最后,张玄真从正面摆出剑雨阵,上方落金斧,左侧射水箭,右侧斩风刀,同时出击。宝伞金光大盛,从宝伞内侧照射出一道光柱,将程妙音护得密不透风。四面同时进攻,皆被挡下。 僵持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虚空震撼,山岳滚石。最后,宝伞微微一震,一圈紫光迅速弥漫开去,张玄真的所有进攻皆被打散。 张玄真:“娘子小心了,我要召唤火龙了。” 程妙音黛眉微蹙,开始谨慎起来。双手不断掐诀,宝伞一转猛涨百倍,成了一个百亩大小的遮天巨伞,大道天音袅袅,瑞彩神霞缭绕,光华暗藏杀机。 张玄真神识入宝枪识海上空,以自身修为召唤火龙。顷刻间,识海怒涛汹涌,一条深蓝巨龙,慢慢扭动身躯,升出海面,正是天枢火龙。天枢身何巨,盘天九千里,一声龙吟破云霄,千万惊兽骇伏地。 九千里天枢火龙在上,吞天地七星宝伞在下,对决的一刻,何等壮丽…… 北山堂、西山堂、南山堂三堂长老,各百修院以及清竹院清字辈弟子远远看着昆仑山异象,不明所以,众皆骇然。 张玄真和程妙音比试完后,既惊叹此等法宝威力,又懊悔刚才所为。知道这番情景定然引来宗门子弟,赶紧收了法宝,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躲进玄妙洞,入定修行几日,以期躲避宗门探查。主要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两人修炼的此等通天灵宝,以免人多嘴杂,招来祸端。其实两个人回到洞府,也没有安心静修,而是放出神识,悄悄探查这周围,看看有没有宗门的人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各山堂都派其百修院的弟子来了,修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张玄真和程妙音,自然根本探查不到两个人的丝毫气息。这些弟子们细细探查一番,并无所获。最后全都悻悻离去。 到了第五日,二人确认不会再有人来,才蹑手蹑脚,偷偷探出头,左顾右盼,最后,哈哈大笑。 张玄真:“娘子,没事了,开练——!” 程妙音:“开练——!” ………… 苦练百日之后,两个人对各自法宝的操控,举一反三,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火龙枪和七星宝伞认主已成,张玄真则是希望能尽快习得火龙枪的乾坤借法,在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别说同境界的筑基期,就是结丹期修士来了,以火龙枪乾坤借法的威力,拼个你死我亡,两败俱伤,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留得一线生机。 有了上次的教训,张玄真这次略有经验:“今次,咱俩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否则又要惊扰门内众人了。” 程妙音:“那去哪里?” 张玄真:“往西吧,越往西,人烟越稀少。” 于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御风飞行了一日多,到了昆仑最西头,靠北边的沙漠戈壁。这里,绝不会有人看到了。由于火龙枪乾坤借法之后,张玄真必然耗尽灵力,法力尽失,至少需要三五日才能恢复,故而,需要有人在一旁为其护法,程妙音自然担当此一项为妻之责。 天色已暗,夜幕深沉,戈壁之中。两个人找了一处地方,月辉下,乱石成堆,土丘林立,被侵蚀的奇形怪状的柱状岩石遍地皆是,高耸入空,形状狰狞。夜里烈风劲猛,风声犹如鬼哭狼嚎,故而此一地带得名唤作魔鬼城。张玄真和程妙音看到这里一定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旋即摆开很大的一个简单的防护法阵,收拾心情,准备入定修炼。 程妙音在一旁外放神识三百里,为自己夫君谨慎护法。还灵丹,碧心丹,就在程妙音玉手之中,随时备用。 张玄真心中默念神咒:“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体内灵气游走,心念清澈,神魂透明,念与道合,外乱不入心,内心不生念……随后双手于虚空画出太极,祭出火龙枪,放出神识,神游识海,与识海中分魂幻影相连。 第38章 乾坤借法七龙现 大道神威耀紫天 张玄真、程妙音筑基成功之后,便开始炼化宝物,各自将七星宝伞和火龙枪炼化运用得心应手。之后二人便欲直入西境,张玄真欲全力尝试一下乾坤借法。 漆黑夜色,寒凉月辉之下,张玄真盘膝坐定。 火龙枪识海之中,其分魂幻影与张玄真神识的化形,隔着海面相对。 分魂幻影:“主人,一切就绪。” 张玄真:“好!开始吧!” 张玄真高悬识海上空,背后魂印道纹熠熠生辉,金光耀目,映照在张玄真背后,更显得张玄真英伟轩昂,仙风道骨,仿若金仙下凡。 张玄真双手急急摆出九字真言,口中号令:“分魂幻影,听我号令,识海升坛,乾坤借法,疾——!” 识海之上,怒涛汹涌,惊涛骇浪,海水向两边退去,中间轰隆隆,慢慢升起一座祭坛,坛上立八方盘龙柱,插十杆镇魂旗,遥相呼应,沟通五行三界,三千世界。 张玄真手掐灵目诀,用指尖一点眉心,便能以灵目观之。天地间有法则金光,一道道涌向火龙枪,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决堤洪水,奔腾涌向火龙枪。 火龙枪,枪身之上,大道流转,道韵化纹,穿空裂天,金光刺目。 无量道威搅动火龙枪识海,一条深蓝色的火龙,慢慢显现——天枢火龙。 紧接着,第二条是血红色火龙——天璇火龙。 第三条是青色——天玑火龙。 第四条,暗橙色——天权火龙。 第五条,深紫色——玉横火龙。 第六条,金色——开阳火龙。 第七条,墨绿色——摇光火龙。 七龙同现,七条光华,拖曳着跨天之躯,龙威龙吟,真正的吞噬天地。一条天枢火龙已经九千里,现在这天空中,七龙同出,每条九千里,何其震撼人心。 程妙音心中骇然:“我家夫君这七龙之力,几乎能把昆仑山吞下啊……真是惊心动魄!” 七龙喷出的天火、地火、真火、业火、紫火、神火、血火,在高空纵横交错,引动星辰,扭曲虚空,烈焰滔天,十里方圆的砂石戈壁,竟然成了火流熔岩。 三十个呼吸之后,张玄真灵力耗尽,祭坛光芒消隠,火龙飞回龙枪识海。此处戈壁终于归复平静,只有遍地熔岩烧过的黑色,诉说刚才这里天地异象。 张玄真摇晃了一下,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程妙音一看,立刻飞身到旁边,三粒还灵丹已经被打入张玄真丹田,程妙音的灵力立刻进入张玄真的身体,气流百脉,蕴化丹药。 东方既白,熔岩的热力竟然还没有消散。 一整夜,程妙音就这样怀中抱着张玄真,直到天亮也没有放开。她知道张玄真是耗尽灵力,服下丹药后,休整几日,待灵力恢复即可。但是,她就是担心,其实,是心疼。 晨曦照着张玄真和程妙音,一圈金色的轮廓。 张玄真缓缓睁开眼,看着关切自己的程妙音,抬起手,摸摸她瑰丽绝世的凝脂面颊,笑了笑,无力地说道:“多谢娘子为我护法。” 程妙音疼惜地浅笑一下:“你我夫妻,何须此谢!” 张玄真柔声道:“娘子,我好累,在你腿上多睡一会吧。”话音还未落,人就又睡过去了,睡梦中满口满鼻都是程妙音仙子盈袖的暗香,让人安心,让人神怡。 程妙音轻轻把张玄真的头,往自己怀里又抱紧了些,用自己的面颊温热他的额头。 …… 隔墙难隔有心人,更何况这戈壁上,连个屋子都没有,就更没有隔音的墙。 张玄真和程妙音躲了这么远修行,但是这惊天地的异象,还是被一名散修看到了,他摸了摸腰牌,上书太和幽冥境,踏白军,丙辰队。喃喃自语:“人界…… 竟然还有此等修士,得赶紧禀报主人……。” …… 张玄真略微恢复,身体能自由行动,两个人便驾风御气,回到了玄妙洞。张玄真走入培元灵浆,沉浸其中恢复灵力。程妙音也在灵浆液中沉浸片刻,便在一旁关切地守候张玄真。 五日后,张玄真从入定中醒转过来,丹田充满灵力,又生龙活虎了。 两人坐在灵浆池边,张玄真向程妙音问起了那日的情景:“娘子,那日七龙同出,是如何的场景啊?我当时返视内观,只关注自己宝物的识海,没有机会看看那倒转乾坤的威力。” 程妙音抬起双眼,看向远处,回忆起那日的情景,还有些心绪震撼,但她并未让张玄真看出来,只是夸赞道:“我夫君神威盖世,无人能敌,就是不知,如此强大的威力,是好还是坏,总觉得难以把控。” 张玄真叫程妙音无需担心,当时他在火龙枪识海之上,与分魂幻影心神相连,感觉乾坤借法,就如同弯弓射箭,拉多满的弓,射哪个方向箭,全都尽在把握。 程妙音:“但是,离弦之箭,势难回头啊……” 张玄真:“是!箭一旦离弦,就无法回头了,谁叫这七龙同出的法力是借来的呢?”说着,张玄真也从坐着的姿势,站立起来,若有所思:“看来,只有绝对强大的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程妙音:“走吧,去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 …… 沐浴焚香后,房间内,张玄真双眼微闭,运转灵力,心念神咒:“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若有若无,仿佛大源,神气满室,其用不休……”张玄真的灵力与心念灵同出同入,操控自如。如此运转灵力三日后,张玄真运转的灵力之上,隐隐有道法符箓之纹隐现,灵力运转,道纹相随。 程妙音那边,体内百脉之中,灵力也化出大道妙谛符文。程妙音便将产生符文的灵力送入泥丸宫神室之内,符文灵力围绕着神识不断旋转,好似银河的旋臂围绕着核心运转,灵光之盛压过神识之光,符文灵光之内,隐隐有雷声霹雳轰鸣,这便是在千锤百炼锻造神魂神识。此刻程妙音神识异常痛苦,头晕目眩,气息紧迫,心脉涌动,头痛欲裂,灵力若稍有不济无法围绕神识旋转,那前边受的苦便前功尽弃,故而必须全力维系灵力。 张玄真这边也是同样神识痛苦难当,神识每一丝增长,神魂都承担巨大负担,必须咬紧牙关,不管浑身大汗淋漓,颤抖不止,肉体好像被寸寸撕裂一般,但是只要能维持灵力,就绝不放弃,坚持了二十一天,神识与太清通玄修神术所传符文的灵力相融妥当,身侧有瑞彩光华闪动。 程妙音那里开始以符文灵力包裹神识,灵力与神识交相辉映,在神室之上,出现金光法轮,隐隐有道纹模糊形状。整个神室之内,仍然有氤氲雾霭放着五彩祥光,静谧流转,不散不灭,不增不减。 两个人的神识已经超越元婴,但是即便如此,灵力运载道纹,仍然无法使得神室之内的识神形体进一步清晰。 按照太清通玄修神术的描述,每进阶一步,道纹明光更盛,内照形骸,筑固灵体,圣识圆成,识神就会越发明晰。最高境界时,识神炼成,如第二元婴一般。 神识修炼至最高境,就化出识神,识神一旦放出体外,无体无形,处处都在,无处不往,可一瞬间跨越五行三界,可上观道法流转,下查芥子运动,可追流光,可溯时光。 现在张玄真这里只是在突破太清通玄修神术的第二重境界,识神形体都模糊不清,而且时有时无,距离妙谛真境还相去甚远。 程妙音那里冲击第二重,七日未成…… 张玄真这边二十一日未成,…… 如此过去八十一日灵力耗尽,识神形体仍然模糊虚缈。 两个人神室里的神识和灵力旋转仍然是先前的星辰银河,没有变化。 修炼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未成! 轻叹一声,张玄真和程妙音来到灵浆池中,池中霞光缭绕,仙气萦绕,开始补充修炼时耗费的灵力。 张玄真:“这修神术,真的没那么容易,又痛苦,又难精进。” 程妙音:“这就说明,凭借咱们筑基期巅峰的境界,也无法突破第二重,还得继续提高修为才可!” 张玄真:“修为就是一切的根基。妹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次冲击第二重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神识本身还是受益匪浅,精进了不少!” 程妙音:“确实,所以说只要努力过,必然有收获!” 张玄真:“此一番修炼未成,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修仙之途,生死难料,更别说懊悔,失望……这些困扰人心的心魔。对抗各种心魔的修行,本身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程妙音:“那现在咱们如果开始魔元经第二重的修行,会不会也失败呢?” 张玄真:“还未开始,先为失败做打算,就是冲着失败而去的。修行本身就是重在过程,虽然结果很重要,但是一心执念着结果,没有修行的过程,这结果就永远是虚妄。” 程妙音:“步步为营,扎扎实实,不同阶段,都会不同的果实落到我们的手里。” 张玄真:“再炼魔元经,我就应该追求此种心态,不执着第二重能否成功,但是要细细体会修炼的每一分心得感悟,每一丝所得智慧,以及悟得妙谛带来的每次喜悦。” 张玄真正欲进屋继续修炼魔元经的第二重,突然发现茶几案桌上有一物,两寸多长,闪闪放光,让人甚是好奇,不禁“咦”了一声,叫程妙音看过去。 第39章 真真假假难分辨 是是非非未尽言 张玄真按照火龙枪识海中分魂幻影所教,修习乾坤借法,后功成圆满。二人又欲突破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时,却未达预期。张玄真二人欲暂时将太清通玄修神术放下,从魔元经第二重开始突破。张玄真却发现桌上有一物闪闪发光。 程妙音朝张玄真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一个两寸多长的四轮小车,玲珑剔透,巧夺天工。程妙音随即道:“这是我们成婚时,掌门赏的那个七宝琉璃车。昨日我取出,赏玩了一会,蛮有意思,后来随手放在那里,打算今日,祭炼看看。” 张玄真一听,蛮有兴趣。立刻取了过来,放在手中:“自从得了这个飞行法宝,我还从未仔细看看,男人从小就对兵马车造很是感兴趣的,嘻嘻……”说完爱不释手地看了半晌,然后对程妙音说:“娘子,像这类宝贝,都还是老规矩,交给你来祭炼,保存,使用吧!” 程妙音仙子嘻嘻一笑,取过琉璃车:“还是我家夫君最识相。”说完就咯咯咯轻笑起来。 …… 飞行宝物的祭炼相对非常容易,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是无主的飞行法宝,新主人将自己的魂印打入宝物即可。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飞至半空,程妙音抬手,七宝琉璃车化作一道灵光,飞入程妙音手中,程妙音将宝物向空中一抛,口中轻念咒语,宝车随着咒语念毕,见风就长,一息之间,长大成了十丈宽,六丈高,五十丈长的一个通体珠光宝气,云霞缭绕的巨大仙车。 巨型宝车,通体有金丝镶边,水银在水晶扶手内如河流般流过全车,水银上隐隐有道法符文隐现变幻。每根柱子,都有灵光宝玉雕龙画凤。此外东海珊瑚,灵火朱砂,各类装饰物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此飞车名为七宝琉璃车,七宝便是这水银,黄金,玉,水晶,灵朱砂,球璨,珊瑚,分别代表着精,血,炁,髓,脑,肾和心。故而乘七宝琉璃车出行,七宝灵气,归身不散,不寒不燥,不疲不累,神筑魂固,心安神怡,速可日行万里,上能越千万仞虚空,中可潜游江川河海,下可入阴狱地府。 程妙音仙体飘飘,飞身落至飞车上,张玄真护在身旁,两人一步一停,见门就开,见屋就进,足足游览观赏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宝车的气派,让两个人赞叹不已,到处是没见过的家具陈设,宝物装饰。宝车高六丈,上下分了三层,底层六间房屋,中层三间,上层两间。上层两间非常大,程妙音就取了个名字,分别叫做“观星阁,赏月阁”,玉手一挥,两方匾额出现在上层两间大房的门上。中层三间可以迎客,或者自己闭关修行。底层六间可以住人,每间住三五人都绰绰有余。 此宝车自成空间,里面可储存物品,所存物品不受琉璃车大小变化影响。不过,重宝存在宝车里也不是很安全,毕竟,盗走宝车,随便炼化一下就可以使用了,那重宝就很不安全,故而,这里就只放一些普通用品。尤其是程妙音打算把底层的两间屋子,都用来放其喜欢的衣裳鞋子,要放满整整两间屋子。 张玄真搬了两把椅子,和程妙音一道坐在车前部一个露台之上,观赏景致。程妙音催动宝车,七宝琉璃车一路向东,一日后,张玄真便可俯瞰东瀛扶桑。再一路向西北,又一日,便到金辽之境,再向南一日,到达暹罗之南,最后一日往西,飞跃天竺各域。方圆万里,也没有走出人界,两人感叹世界之大。 最后一日,程妙音驾驭飞车,回到昆仑山麓。 程妙音喊道:“夫君快看,那里是无极门了。下边那些人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宗门里的人啊!” 张玄真:“是呀!那些人怎么没有见过?” 张玄真赶紧飞身悬在空中,叫程妙音收起宝车,以免惹人眼目。 张玄真在前,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在后,二人飞向无极门内门弟子区域的静修宫方向。 静修宫外,围了很多百修院的弟子在看热闹,张玄真和程妙音躲在了人群最外侧,看向半空中。 ………… 空中对峙人群,西边一方是无极门孔长老领着西山百修院的弟子,东边一方是一群女修,足有七八十人,从上到下排了八层,从前往后排了八九行,全是女修,队伍最前边,应该是领头的女修,婀娜挺秀,超凡脱俗,一件青绿色绸缎的大袖衫,金丝线绣满莲花,分外耀眼,头上戴着双凤束发金冠,头冠中心是一颗硕大的青蓝色宝石熠熠生辉,大袖衫里面是一条酒红色诃子裙,仙光绕体,霞光闪动,威风凛凛,灵力威压森森,瑞虹隐约数条,风吹衣袂飘飘,裙衫迎风烈烈,双臂彩绸飞舞,红似火光流转,那气息,没有结丹大成之境界,是无法达到的,修为应该还在孔长老之上。 张玄真低声问旁边的一个不认识的黑矮同门:“这位师兄,看这些人来者不善,她们是什么人啊?” 那位黑矮同门回道:“哦,这是太阴教的,太阴教是女修一派,这次来闹事,好像是他们有弟子和我们无极门闹出丑事了。” 张玄真故意惊讶一下:“啊——?丑事?” 黑矮同门:“不知道,我也刚来,看看热闹。” 张玄真:“太阴教来的人可真不少。” 黑矮同门:“是啊,太阴教三殿,三院,六堂的人来了七八十人,不得了啊,事情不知道如何收场。” 张玄真和程妙音继续抬头观瞧。 …… 太阴教是由宝灵仙尊所创,三百年前开宗立派,根基颇深。后来宝灵仙尊南海游历,不知何故,没有再回来,就由现在这位方凌月继承了衣钵,成了现在的掌教。 孔长老恭敬施礼,朗声道:“方前辈,此事恐有误会,容我解释一二。” 方凌月高悬天际,低头俯视孔长老,厉声回道:“误会?我座下亲传弟子韩月霜,遭贵派弟子折辱,失去贞洁含恨自绝,听你解释?岂不是由着你说什么是什么?无需废话,赶紧交人。” 方凌月身后一众女弟子也齐声厉喝:“交——人——!” 孔长老微微顿了一下说:“方前辈要我交谁?此事牵扯到谁?什么都没有查清楚,怎么交人?” 方凌月眉头紧蹙,怒不可遏,怒声命令:“太阴教玉清殿弟子何妙儿,上前来对质。” 方凌月身后弟子中,一道银光划过长空,在气势汹汹的两拨人当中,显得异常单薄。飞至方凌月身后,单膝跪下,低头道:“弟子何妙儿,听教主吩咐。” 方凌月:“何妙儿,你且将韩月霜出事之前的话,一一道来!” 何妙儿:“是!教主。” 何妙儿起身,双眼怒视孔长老,厉声说道:“师姐韩月霜出事的前一夜,哭着和我说无极门西山百修院的弟子肖明尘钟情于她,她和肖明尘两情相悦,欲结为道侣,共修仙途。谁知西山百修院另一弟子杨启航贪恋师姐美色,强行玷污于她,而肖明尘却因此嫌弃师姐韩月霜,埋怨师姐已失贞洁,就不配与其结为道侣,甚至劝师姐去和那狂妄淫贼杨启航结合,师姐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一时想不开,就……从头到尾,师姐韩月霜的死,就是无极门西山百修院杨启航和肖明尘始乱终弃导致的。” 何妙儿话音刚落,方凌月怒目圆睁,目眦欲裂,厉声喝道:“孔太玄!你还有何话说——还不交人给我,我必把此二淫邪之徒,抽魂炼魄——!”话音一落,方凌月身上威能尽放,一圈灵力波动向四周轰鸣一声如狂风怒卷,在场之人无一不被震退数步。 孔长老声音沉稳清朗,回道:“既然此事牵扯杨启航和肖明尘,而杨启航更加恶劣,那就叫杨启航来问话。杨启航,肖明尘何在?” 孔太玄身后两道光影,瞬间停在其身后。二人齐声道:“孔长老,弟子杨启航!”“孔长老,弟子肖明尘!” 孔长老回身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子,那肖明尘确实是仪表堂堂,俊秀飘逸,难怪惹此官司上身。 方凌月一看两个人现身,话不多说,抬手一挥,幻化出一只遮天巨手,朝着两个人头顶就抓来,口中怒喝:“两个无耻淫贼,受死——!” 孔长老大袖一挥,化出一个灵光阵盘横于天际,挡在了巨手之前,声音沉静:“还请方前辈勿急勿躁,且等我这两个弟子把话解释清楚。”显然,孔长老的声音是被灵力加持过,于天际回荡,震撼心魄。 孔长老低头,看看两个弟子:“据那何妙儿陈述,杨启航罪恶更甚,那就先由杨启航说说吧——” 杨启航早已吓得颤颤巍巍,双手持礼,给方凌月行礼,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看方凌月,只顾着低头。 孔长老:“启航!莫怕,先把事情解释清楚,若不是你所为,想她方前辈,必能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为难于你。若当真是你所为,哼哼,我孔太玄也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杨启航鼓起勇气,闭着眼睛,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师弟王轩喜欢韩月霜,韩月霜喜欢肖明尘,但是肖明尘对韩月霜毫无波澜,韩月霜很生气,就假意和我好,来气气肖明尘,可是肖明尘对韩月霜根本没有情义,怎么可能被气到。此时韩月霜竟然还怀上了我的孩子,可是此事非我主动,我虽未拒绝,但也不想负责,韩月霜骑虎难下。可是,可是师弟王轩是真心真情,但是王轩太普通,太平凡,韩月霜就是死也不愿意迁就王轩,最后韩月霜找肖明尘理论,气恼至极,就要动手,师弟王轩赶忙劝架,结果一个不慎,摔了韩月霜肚里的孩子,韩月霜羞愤至极,就自尽了。但是没想到她说是我们玷污于她,这才导致今天两个门派闹到此等地步。” 孔长老:“所以,并非你强行玷污韩仙子?是那韩仙子主动交好于你?” 杨启航懦弱颤抖着:“回长老,是!是……的……!” 孔长老:“哦,此事还把王轩也牵扯进来了?” 杨启航正欲回话,方凌月震天动地一声怒喝:“混账话——!”随即一道灵光隔空杀至,正中杨启航,炼气期的杨启航哪里受得了这一记重创,被打出十数丈,口吐鲜血,重伤在地。 方凌月盛怒难消,厉声训问:“简直是一派胡言,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强行玷污我太阴教弟子韩月霜,此事难以狡辩,竟然还把罪责推到我派弟子身上?!厚颜无耻!玷污我派弟子,就是玷污我太阴教,孔太玄,不把这三个禽兽劣徒交出来,今日就索性撕破脸皮,看我如何大闹你无极门!” 说完,方凌月以自身灵力助长声音,无极门全宗门上空,其声音久久回荡,震耳欲聋:“吴崖子——你人在何处,滚出来!” ………… 张玄真一听,传音给程妙音:“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娘子,你说咱们是走是留?” 程妙音回道:“掌门还没有现身,且再看看。咱俩的命是掌门救下的,而且是掌门带咱俩步入仙途,若无极门有难,无论如何,咱俩不能最先逃走啊。” 张玄真传音:“但是这事儿,真的是真假难辨,判断不出是非曲直啊!” 程妙音回:“且看看再说吧——” 张玄真:“好!听娘子的…………不过……娘子,你是不是……只是单纯找个借口想看热闹啊?” 程妙音双眼一瞪张玄真,传音:“你——!哼——!傻子,我生气了。” 张玄真:“哎呀!娘子,我错了,回玄妙洞我给娘子洗脚赔罪,洗脚赔罪。” 程妙音:“少来!你我修士,六根清净,身上哪来的污秽需要清洗?反正我是生气了,你自己就看着办——” 第40章 西山陨落身魂灭 勠力独撑大阵绝 张玄真和程妙音炼化了七宝琉璃车出游一番,待回来时路过无极门上空,正遇太阴教前来闹事。 太阴教掌教方凌月欲逼吴崖子出面不成,却听到孔太玄解释:“掌门正在闭关,可能需要二十年,方前辈请消消气,三个小辈确有不妥之处,晚辈我也有失察之责,但是你我双方对质,表述得相差万里,此事不能如此武断啊!” 说话间,北山堂褚长老,南山堂陶长老,各自率领弟子都已赶到。 两位长老到达后,向已经在这里的各堂弟子问明事情原委,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旁观,守护静修宫。至于西山堂孔长老弟子的事情,二位外堂长老不便多言。 程妙音暗想:“孔长老看上去年岁比方凌月大一些,但是却自称晚辈,看来,方凌月的修为底蕴,不是一般修士能比啊。” …… 方凌月冷眼看看周围,无极门弟子人数已经比自己这边多出一倍不止,她却没有丝毫怯意,毕竟自己结丹大圆满的境界就摆在这里,哪怕无极门三位长老同时出手,方凌月也不惧。 方凌月衣襟随风舞动,悬飞当空,朗声道:“既然吴崖子不敢露面,你无极门欺我太甚,那就别怪我太阴教先动手了。你们打不过就赶紧交人,否则就打到你们交人。” 说完扭头看向自己一方,唤三名结丹期弟子姓名:“程正玉,武音希,霍宝慈,布下法阵——” 从女修群中飞出三道银光,来到方凌月身后, “弟子程正玉,谨遵法旨!” “弟子武音希,谨遵法旨!” “弟子霍宝慈,谨遵法旨!” 三位女修护法召集各自部下,同时行动,同时调动,三人声音在灵力助长之下,洪亮清晰,却稍显凌乱。 霍宝慈:“玄元殿弟子听令——” 武音希:“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三堂弟子何在——” 程正玉:“慈悲殿,玉清殿,两殿弟子听令——” 众女修齐声高呼:“弟子听令,请护法调遣!” 霍宝慈:“玄元殿弟子,布九凤月华阵——” 武音希:“三堂弟子,布五行三绝阵——” 程正玉:“两殿弟子,布北溟寒冰阵——” 从霍宝慈,武音希,程正玉手中,飞出无数道各色灵光,至各殿,各堂弟子手中,众弟子高呼:“尊法旨!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众女修化作漫天流星,瞬息到位,手摆九字真言,口中默念法咒。 天空中出现蓝、红、金三色的巨型法阵,每个法阵都有十数亩方圆之巨,遮天盖地,神光浩荡,威压翻滚,霞光凌厉,可裂天宇。整个无极门内门区域都被三色法阵笼罩,几乎无路可退。 方凌月高高在上,头顶双凤束发金冠映日生辉,青绿色长衫飘荡,红色长裙摆动,身形疯涨至十丈之巨,所有修士在方凌月面前,小如蝼蚁飞蛾。方凌月右手指天,一道如血红光划破虚空,一柄玉如意破云而出,横在当空。 …… 张玄真:“娘子,真的不逃吗?看这样子,很难善了啊……!” 程妙音:“先打开护体灵光吧!” 张玄真立刻放出护体灵光,灵光厚重凝实。程妙音在张玄真身后,放出护体灵光,同时手指在身后一挥,已然默默催动七星宝伞,宝伞在项链空间中就绪待发,随时准备出动护主。 其他人看到张玄真和程妙音放出护体灵光,也各自施展法力,在大难来时,救命自保。 …… 另外两堂长老也放出仙器自保,门下众弟子个个神情紧张,凝视当空,结丹修士亲自布阵,太阴教法阵之下,生灵难逃。 孔太玄此刻也惊骇不已,三名结丹女修布下的法阵高悬当空,他一人对付不来,无奈掌门闭关,只能勉强应付。随一声令下:“西山百修院弟子,布三炎三雷阵,应敌——!” 西山堂男男女女弟子六十名,齐声高喊:“弟子谨遵法旨!” 无极门静修宫之上,出现真炎阵、神炎阵、紫炎阵,同时还有天雷阵,神雷阵,五行急雷阵。 三炎三雷阵在静修宫上方十丈之处,护住内院弟子区域。而在百丈至高之处,巍峨旋转着太阴教三大法阵占满整个天穹。 方凌月的声音传出,严肃端庄,回荡天地,似与天道融合:“真圣虚空,妙像诸天,倾光神威,大破三界,灭——!” 随着一声“灭”,方凌月指天手指凌厉劈下,指向下方整个无极门,太阴教三法阵法力尽出, 九凤嘶鸣争艳,玄冥冰火弥漫,水火风雷化为万千刀剑斧,同时方凌月的玉如意放出霞光如泼天洪水。 孔太玄这边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清风剑,三炎三雷阵放出万千火球火柱和雷电霹雳,一起向上托住倾天而下的太阴神威,而孔太玄以孤剑擎天。只过了十数个呼吸,孔太玄的清风剑,一声刺耳嘶鸣之后,崩裂破碎,分落八方。孔太玄一口血喷在自己胸前,在方凌月的玉如意的霞光之下,化为万千光点,顷刻间消散。 孔太玄陨落! …… 张玄真拉起程妙音的手臂,不由分说,身形化虚,一息间倒退出千丈之外。现场的人形在他二人眼中,已经小如米粒,但是仍然可以看到方凌月顶天彻底那如神明般的高大身形,在蔑视地低头看着无极门。 忽然间,震耳欲聋一声响,一个光影瞬间飞至,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身形嘭一声,瞬间涨大数十倍,成了和方凌月同样高大的人形,赫然正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 程妙音一看是掌门来了,心里稍微放松一些。从一开始看热闹,到现在,几乎灭门,这心情起伏跌落之大,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张玄真:“娘子,掌门来了,应该咱们无极门有救了!” 程妙音稍微舒展黛眉,冰凉玉手,紧紧攥着张玄真的手:“是的,应该是有救了!刚才吓死我了!” 张玄真却微微一动眉毛:“娘子有没有想过,你我二人和这太阴教掌教拼命,她有可能讨不到便宜。” 程妙音回头看着张玄真,惊讶的一声“啊~~?!” 接着程妙音不信地回答:“你我只是筑基巅峰,和那位教主比斗起来,境界的差别,不是你的一句大话能填补的。莫非夫君想要替宗门出头?” 张玄真笑而不答。 …… 吴崖子一件深紫色麻布的大袖长褂,迎风招展,面容不怒而威,双手施展法力,以一敌三,全力挡住玉如意,九凤月华阵,五行三绝阵还有北溟寒冰阵阵倾泻而下犹如天裂一般的攻击。口中厉声道:“方凌月——够了!我与你师傅也颇有交情,你与我虽然修为相近,但我也算是你长辈,我无极门西山堂长老已经陨落,你还要如何?非要灭我无极门不可!” 方凌月声音嘹亮冰冷:“吴崖子,你肯交人吗?把那三个淫贼鼠辈交于我太阴教,抽魂炼魄!我便罢手,否则,今天就算是灭你无极门又有何不可?” 吴崖子没有搭话,转头言语斥责另外两位长老:“陶长老,褚长老,你二人就这样看着孔长老陨落?无动于衷?两百年同门情谊, 你们如此冷漠?哪怕出手阻止一二,也不肯?!” 褚、陶二长老一听掌门训责,才勉强飞身至吴崖子那数十丈身形的背后,放出二人的灵力,助掌门抵挡一阵。眼见二长老没有尽力,只是在掌门身后摆个样子。吴崖子只得自己独撑局面,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九莲宝灯,灵力尽出,催动宝物,九莲宝灯,光华大盛,嗡一声七彩霞光喷涌而出,虚空中,无端飘出万朵红,蓝,绿,黄等色的金莲虚影,无数金莲涌向天际里的九凤和五行所化刀剑,相互在空中湮灭,消散。吴崖子接着手指一点眉心,眉心一颗精血血滴飘出,融入悬于空中的九莲宝灯,宝灯立即震动不止,一圈圈散射绿光虚影,猛涨成一个巨大莲灯,与太阴教的三个遮天法阵一般大小,形成上下对峙。吴崖子高举双手,以灵力托着莲灯,两只大袖子被狂风鼓满,猎猎作响。 肖明尘,王轩和杨启航在三炎三雷阵里,同样在倾尽全力,死命支撑。但是看到孔长老为自己的事情陨落,心里懊悔愤恨。现在还把掌门牵扯进来,三个人更是不知如何面对,本来是弟子之间的情感纠葛,怎么就难以置信地闹到这步田地,实在是心中困扰难解,悔恨难消。就算三个人现在跑到大阵之前,担下所有做过,不做任何解释,任凭太阴教发落,也来不及了,这掌门斗法,他们三只小蚂蚁如何解围! …… 程妙音:“夫君,你看那褚长老,他不仅没有出力相助,好像还在掣肘……?” 张玄真一看,心里暗暗觉得不太正常。 表面上,褚长老和陶长老单手在助掌门对抗玉如意的法力攻击,暗里,两个人的手中都有灵光闪动,有东西慢慢化形出现在二位长老的手中。 张玄真正在思索哪里不对劲,就在此一刻,异变陡生! 第41章 无极巨变宗门落 里应勾结助外合 张玄真,程妙音出游归来,正遇太阴教来无极门闹事。孔太玄身死阵前,吴崖子被逼出关。北山堂长老褚隆孝,南山堂长老陶安正,在吴崖子身后装腔作势,不愿出力。 褚隆孝褚长老一只手放出细细一缕黑烟。对于张玄真来说,那缕黑烟让他一下子想到了方清净。张玄真心中一凛:“难道——,是附魂蛛?!” 褚长老的这缕黑烟要比方清净的更细,更灵活,灵力更加内敛。这缕黑烟一闪就蹿到吴崖子丹田附近,张玄真正要传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吴崖子就是全身一震,灵力外泄,法身凝固不稳,真的是中招了,盛怒喝到:“褚隆孝——你—— 竟然突袭于我!!”吴崖子正处于与太阴教掌教方凌月对弈的生死关键,竟然被自己人背后暗算,且手法如此歹毒,他是又愤又恨又疑惑。附魂蛛使劲往吴崖子的丹田上冲,吴崖子的灵力运转受到极大阻碍,那头顶的莲灯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幻化的巨大形体光影暗淡,其上的道纹虚散不凝,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吴崖子自己还得以神识之力守护神魂,牵引灵力对付附魂蛛。 但是他头顶就是那玉如意,此刻分不得心,泥丸宫一道闪电般的神识之力向附魂蛛劈去,暂时抵挡住附魂蛛扑向丹田的攻势。同时丹田的灵力汹涌流向九莲宝灯,死死顶住压下来的玉如意。太阴教主方凌月似乎对吴崖子的这一番遭人暗算,早就心有准备,吴崖子越是难熬,方凌月的攻势反而越是凌厉强横,吴崖子苦于招架。 外有玉如意之力,内有附魂蛛之患,无极掌门已无暇顾及身后的二位长老。 褚长老眼角露出一丝邪笑,左手一晃,其法宝邪源刀显现在手上,刀身血光映照,晃得褚隆孝头顶的天空也变为血色。褚隆孝周身煞气,尸气,鬼气缠绕成黑色雾气,寒意森森,似地狱修罗现世一般,轻轻一声:“陶长老,还等什么?”这一问,是故意说给吴崖子听的,不出意外吴崖子全身一阵冷汗,斜眼看向无极门北山堂长老陶安正。陶安正这个时候已经祭出其法宝玄铜屠龙鞭,赭红色鞭身,一节节煞气缠绕,两人不等吴崖子有任何反应机会,同时出手,打向吴崖子后心。 不是吴崖子不想有所应对,实在是身外有索命玉如意,身内有夺魄附魂蛛,他哪里有精力再分身应对另外两位结丹修士,他心里多渴望陶安正在这一场变故当中,不是褚隆孝一方的人。可惜事与愿违!吴崖子今日落难,身边竟然全是来要其性命的人,吴崖子苦笑一声,先能保命再说其他吧,于是不惜损耗修为精元拼命祭出三龙鞭,其身前灵光一晃,三龙鞭瞬间出现,化作水、火、雷三龙,水龙如海啸席卷,火龙如火山岩浆,雷龙如万道霹雳,毫不留情,怒吼着攻向褚隆孝和陶安正两位长老。 另一边玉如意哪能放过此机会,太阴掌教方凌月看吴崖子燃烧自身精元,不惜以性命为代价,看来已经油尽灯枯,心中暗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加大灵力运转,催动玉如意,猛然倾泻下裂天仙光,吴崖子终于承受不住,惨嚎一声,七窍流血,血管变黑暴涨,高大身形立刻恢复到普通人身形,从高空重重摔落,附魂蛛紧紧缠住吴崖子丹田,黑气捆缚住吴崖子神识。地上的灰尘散去,吴崖子在地上砸出两丈深坑,其周围全是被大阵法力所砸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深浅坑洞,处处残壁断垣,片片瓦砾碎砖,火烧水淹的痕迹随处可见。三四十亩方圆内,无极门静修宫区域竟然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瓦片,灵药园被彻底焚烧殆尽,满园灵土,还保持着被熔化后的熔岩虬结形状。吴崖子躺在坑底,一动不动,身体僵硬,气若游丝。 无极门所有弟子,面对此变故,骇然不知所措,惊愕目瞪口呆。 西山百修院的众弟子在孔太玄命令下,摆出三炎,三雷阵,漫天的烈焰神雷正在与太阴教大阵对峙,激战正酣,结果先是失了孔太玄长老,紧接着掌门竟然也生死一线,南北两山的堂主长老赫然背叛宗门,暗算无崖子,这无极门现在听谁的?顿时五六十名西山百修院弟子失了斗志,乱了阵脚,被太阴教大阵打得死伤惨重,几无幸免。 肖明尘,王轩和杨启航,早被五行三绝阵击杀,死无全尸。 方凌月看看底下无极门惨状,恢复身形,收回法力,冷淡一哼:“众弟子,收起法阵。” 一片女修的回复声响起:“尊法旨!” 吴崖子生死不明,如此惨状,程妙音实在看不下去,立刻欲出手救掌门,那也是其入门恩师,救命恩人。手中灵光一现,祭出七星宝伞,此法宝一出,立刻引起方凌月警觉,她咦了一声,看向这边,心道:“这无极门还有能人未现身吗?气息不简单——” 张玄真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极速传音:“娘子,赶紧收起法宝,隐匿气息,那太阴教主若杀过来,你我谁也没法去救掌门了!”程妙音不得不含着眼泪照做,心中有万分不甘也无可奈何。虽然张玄真说的是对的,但是面前掌门大难,他们不去搭救,良心上忠义仁孝,样样都亏欠,这份屈辱,程妙音也吞咽不下。 张玄真传音继续劝解:“娘子你看此番场景,这一场恶局就是冲着掌门来的,现场都是结丹期修士,我和你两个人都没有能力在这群人当中救走吴崖子,先保住自己性命,再从长计议。” …… 另一边,无极门清字辈弟子的大阵被毁,来不及给自己疗伤,边往这边飞,各人迅速服了一粒丹丸,补充灵力,五人前来为掌门护法,围成一圈护住吴崖子。 张玄真心道:“刚刚经历大战,灵力消耗过半,五位师兄师姐此时强撑,对抗结丹修士,基本没有胜算,何必送命。早点逃脱,重新集结实力才是该做的啊!否则都死完了,谁来救掌门。” 太阴教掌教方凌月一看,来了数个筑基期弟子,注意力被吸引,张玄真二人身形气息全隐,趁着这个机会,无人发现,退身而去,凭借魔元追风,无影无形,离开静修宫区域。 护法弟子霍宝慈,结丹初期修为,在空中高声命:“玄元殿弟子听令,布九凤月华阵,阵压无极门清字辈五弟子。” 身侧九名女弟子,排成阵势,大声回道:“尊法旨!” 大阵既成,九凤再出,九色彩凤从阵盘中化形飞出,每只灵凤和每一名弟子心神相连,由阵中一名弟子操控,冲着清字辈五弟子喷出凌厉金光,虚空扭曲,地动山摇。 一直在观望的南北两山百修院的弟子,一看掌门遇害,师兄师姐遭困,一个个都欲奋身上阵,却被两位长老叫住,褚隆孝褚长老道:“无我褚隆孝之命,谁敢擅动?” 众弟子内心万分不甘,却只能含恨,握剑干立一旁,不能上手相帮。 大师兄李清风对着褚隆孝破口大骂:“褚隆孝,陶安正,你们出卖宗门,动手杀害掌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丧尽天良。孔长老陨落,尔等坐视不管,枉为长老,和尔等禽兽同在一门,真是奇耻大辱。” 人若没有实力,就连骂人,都被人觉得是在讲笑话,只能是自取其辱,自寻死路。 空中九色彩凤杀到,清字辈五弟子被法阵牢牢压在地面,根本无法飞身入空与彩凤斗法,只能祭出各自兵器,大师兄李清风祭盘龙刀,二师姐周清明祭青鸾飞剑,三师兄丘清阳祭白虎刀,四师兄李清元的穿心剑,五师妹杨清璇的金灵剑,五人的兵器在空中与九凤缠斗。 霍宝慈当空中手指一挥,其中一凤喷出灵力如斧,一道光砍在李清风的盘龙刀上,盘龙刀一声哀鸣,断为数段。 西山堂百修院弟子已经死伤大半,失去斗志,方凌月护法弟子程正玉,结丹修为,腾出空后,领人直接杀向被困的清字辈五弟子。无极门清字辈弟子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不得已,五人纷纷祭出本命法宝,大师兄李清风的三宝扇,飞向程正玉,法宝还未到,就被大阵的一只彩凤的灵光金斧劈成灰烬,李清风当场血染前胸,二师姐周清明的天池玉瓶灵光大放,程正玉一剑劈开宝瓶,杨清璇的明月轮将将杀到程正玉面前,被其护体灵光轻松挡下,又被法阵中的金凤损毁,杨清璇也重伤倒地。 五人已经无力抵挡九凤月华阵,惨叫声迭起,大阵的法力将五人淹没。霍宝慈命弟子收起法阵,程正玉走到近前,地面一片废墟瓦砾,尘土飞扬,刚才金凤喷出的金光灼烧的地面,一道道熔岩的痕迹,还在蒸腾着热气黑烟。四师兄李清元的法宝穿云唢呐,还没有发挥威力,都被打得灵力尽失。李清风,李清元重伤在地,周清明,丘清阳已经殒命当场。只有杨清璇,双手还能勉强撑起上半身。程正玉飞身过去,一把死死抓住杨清璇的肩膀,指入皮肉,疼得杨清璇黛眉紧蹙,皓齿几乎咬破嘴唇。 清字辈五弟子活着的,只剩了李清风,李清元和杨清璇,但是李清风,李清元重伤在身,不知能挨多久。 太阴掌教方凌月看看当下局势已无大碍,便飞身到了褚陶二位长老近前,道:“两位长老,无极门天大的好处,道友可是已经得了,别忘了给我太阴教按时纳贡……否则,捏死二位道友,可是比吴崖子要轻松得多!” 褚隆孝呵呵阴邪一笑:“方前辈放心,以后,我无极门就是太阴教,哦!不!方前辈一人的马前卒,随时听后方前辈调遣!”说完,恭敬施礼。 方凌月转身离去,同时,方凌月身后一众女弟子中,有人传音给褚隆孝:“渗透太阴教并未大成,烦请禀告主人,我们这里尚需时日……”此人气息隐匿之深,褚隆孝硬是找不到传音之人的大致方位。 看着方凌月带着弟子们远去身形,褚隆孝长吁一口气。 随之转过身来,褚隆孝神情大变,面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大声向众人宣讲: “吴崖子德不配位,中饱私囊,治理无极门毫无建树,不能令我无极门发扬光大,招收弟子良莠不齐,滥竽充数之徒比比皆是,看看这杨清璇就是烂泥中的烂泥,无能中的无能。况且肖明尘三个淫邪恶徒,戕害太阴教无辜弟子,此类禽兽,竟然能被吴崖子收入为弟子,有辱宗门,贻笑大方。仰愧对创派老祖,俯难平全派众怒。” 褚隆孝说得口若悬河,情绪激昂。 杨清璇在一旁,心中十分明白,羞辱自己就是贬损吴崖子。而肖明尘,王轩,杨启航三人已死,死无对证。这胡乱牵扯,下一步,肯定就是要夺掌门之位了。 果不其然,褚长老高声道:“今日起,便由本人暂代掌门一职,若本门中有能人毛遂自荐,或者更有文武双全,德才杰出者涌现,我褚隆孝可不像吴崖子,霸占着掌门位置,到时自会让贤。” 褚隆孝说完手一指陶安正,继续宣布:“陶长老,在我无极门一直以来,勤恳不懈,兢兢业业,今日人手不足,就暂由陶长老担任三堂总司,负责门内南,北,西三堂事宜,其他各执事弟子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陶安正躬身施礼,转身命令自己用得上手的几十位南山堂百修院内的弟子,去西山堂把持要职。无极门一夜变天…… 第42章 清修净地横尸满 血炼魔丹煞命丸 北山堂长老褚隆孝与南山堂长老陶安正,二人背后出生暗算吴崖子,太阴掌教方凌月趁机全力猛攻,吴崖子腹背受敌,力不从心,被打成重伤,人事不省。无极门一夜变天。 另外一边,张玄真和程妙音隐匿自身气息,回到距离无极门内院弟子区域有数十里地的玄妙洞。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房间内依然气氛压抑,程妙音峨眉紧蹙,张玄真若有所思,都是沉默不语。天色已经开始转暗,茫然绝望如暮色笼罩下来。 张玄真首先打破了忧郁氛围,走到程妙音身前,握住其双手说道:“娘子莫忧,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同门弟子对咱俩早已遗忘,甚至根本无人知晓,咱俩在暗而敌在明处。娘子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首先、刚来昆仑时,咱俩都是炼气期修为,在同门中很普通,几乎百修院弟子个个都是炼气期,无人关注咱们两个。其次、咱俩是清竹院的编外弟子,无极门弟子并不知道清竹院有你我二人。还有第三点、咱们不属于三山堂百修院任何一家,在这三山堂里,没有任何关于张玄真和程妙音的记录。故而你我二人可以说是完全处于所有人的记忆之外。 咱俩在暗,敌在明,那敌是谁?敌是褚隆孝和陶安正二人。咱们宗门里其他百修院弟子,有的是攀附于二人,更多的只是入了无极门,想要修个正果,对于褚、陶二人只是奉命行事,并非如同庙堂之上的那种你死我活,派阀党争。” 听过一席话,程妙音明眸流转,忧虑之色褪去不少。 程妙音:“夫君,你说这是不是掌门有意安排?咱们两个在关键时刻,成为暗藏的奇袭手段?” 张玄真:“咱们两个修为精进,是在进入昆仑山之后了,掌门招咱俩入门时又怎会知晓?也就是说,如果掌门有意安排奇袭暗手,应该安排更厉害的,比如大师兄,或者二师姐。安排我们两个个炼气期,能堪何用?”一提到陨落的二师姐,两个人又神情黯然,一时无声…… 程妙音接着刚才话题:“那当初掌门因何招咱俩入无极门?” 张玄真:“阴阳双鱼佩啊?有了此对玉佩,所有人才能进玄阴洞天。” 程妙音才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原来,掌门招他俩入门,也是因为利益关系,不觉略有失望,但是另一个角度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种仙缘,随又收回思绪,对张玄真说:“夫君,现下我情绪平复,回头想起你当时在无极门之时,劝我离开外出隐修是太正确了。否则咱俩不但没机会救人,还可能都已经成了褚隆孝那混蛋的血煞丹。我现在都不知该当如何了。你说咱们现在去救掌门是不是适当时机了?我真……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希望二师姐,三师兄他们全都好好的……”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张玄真的大手有力地握着程妙音的玲珑玉手,安慰道:“你不是还有我嘛……往后百年,千年,万年,我都不离开你,都是你的夫君,你也是我唯一的娘子,谁也替代不了。其他人,无论是谁,掌门也好,师兄师姐也好,都不可能千百年后还和我们两个在一起啊,人各有命……你和我,我们两个才互相是对方的命运。” 张玄真说完,程妙音却把头深埋在他的怀中,香肩抖动,嘤嘤啼哭的声音,时隐时现。张玄真能感觉到她哽咽抽泣得全身在抖动。眼泪,没滋没味,流了一脸,梨花带雨,花落水流寒。怀里的人,才是更让张玄真心疼的。 张玄真:“我估摸着,现在太阴掌教方凌月已经回到总坛了。太阴教总坛太阴凌月宫地处边远,还在大理北边,一时半刻是无法再杀回来了。咱们现在去探查无极门,应该已经无人能发现得了。” 程妙音:“好的,我也去,先去哪里?” 张玄真:“陶安正回去了南山堂,褚隆孝回北山堂,咱们自然先去西山堂探一探。那里没有堂主,全仰仗执事弟子,以咱们现在的修为,在西山堂自由出入,无人能知。” 夜幕如盖,四笼沉沉。 两个人穿上方便夜间探路的衣服。一人一件黑灰色短身战袍,张玄真的战袍上没有纹样,程妙音的战袍上有深紫色团花纹样。都系着双搭尾龟背青黑绳带,每人脚上一双黑色黑边的皂靴。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灵动飘逸,取下头上任何能反光之物。玄妙洞内的物件——丹炉,灵浆液……全都被收入程妙音的项链空间里,万一事有意外,必须远遁他乡,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 遁光一敛,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然停在了之前大战后的静修宫废墟上方,收起了气息,隐匿了行踪。张玄真低头猛然看到废墟上被绑着的五师姐杨清璇。身陷囹圄,被困在一个铁质囚笼之中,双腿已废,法力尽失,披头散发,人如血鬼,衣不遮体,皮开肉绽,一眼望去,好像一个被人贩子关起来虐杀的十六岁小姑娘。杨清璇喉间挤出撕心的呻吟,萦绕起伏。那声声如断气的呻吟里,既有体无完肤的痛苦,也有死不甘心的绝望。 张玄真转头看到五师姐的兵器金灵剑和明月轮就在数丈开外,灰黑的颜色,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灵力,心中暗道:“就在数丈开外,五师姐竟然都无法催动自己的神兵仙宝,定是附魂蛛封了五师姐的法力。” 张玄真和程妙音因为隐匿着身形,杨清璇看不到他俩,但是他俩能看到杨清璇。张玄真本就知道程妙音和杨清璇亲如姐妹,未等程妙音反应,张玄真一抬手遮住了程妙音的双眼,那情景,惨不忍睹。 程妙音心里明白,她顺从地没有推开张玄真的手,只是颤抖着,用手扶着张玄真的那只大手,从其指缝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散乱的景象,不敢再看,不敢再问,不敢再想……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语气略带央求:“咱们……咱们……救救五师姐吧——” 张玄真略微一顿,回道:“现在是能救走五师姐,但是,定会被褚隆孝等人发现,咱们连掌门和大师兄,四师兄的情况都完全未知,那,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掌门了?” 程妙音一时语塞,张玄真感觉到温热的眼泪,又湿了他的手掌…… 离开静修宫废墟,张玄真领着程妙音来到西山堂。 西山堂的大院子里,乱七八糟,无数丹炉下,都燃烧着熊熊大火,持续不断地炼丹。早先被方凌月及手下灭杀的弟子尸体,就那样如木柴一样,堆叠在周围墙下,尸臭盈天,根本无人收拾。等待被拿来炼丹。 这炼制的丹药,张玄真和程妙音都很熟悉,正是方清净那里看到的血煞丹。 这些西山堂百修院弟子在大战时战死的尸体,之所以还在这里堆叠着,就是因为要被拿来炼丹。尸气,鬼气,灵气,都是炼制血煞丹的必须辅助材料。不过,这种拿死人尸体炼制的丹药品阶很低,但是也能用。 下面有弟子端着托盘,把一份一份调配好的灵植倒入丹炉,旁边有执事弟子指点火候。张玄真暗想:“看来有人还是有血煞丹的丹方,预先匹配好了,再入炉炼制,并有执事弟子在一旁指点。不知道这些尸体用完了,他们又该当如何……” 程妙音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犹如看到了阴曹地府一般,一手捂嘴,眉头拧成了一团。 两个人正欲离去,一对执事弟子回返,边走边说,中年执事弟子:“这一趟去大理的太阴凌月宫,离开的时候还鸟语花香,走了一个月,回来一看,整个天翻地覆,没想到啊——孔长老不在了,掌门也没了,竟然还是太阴教所为。你说咱们这么颠颠地给人家送着血煞丹,到底是为啥?!我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了,憋屈呀!你看看这前宫后堂,左院右殿的,哪还有原先咱们那仙家气息,现在整个就是人间炼狱,不堪入目!” 另一个彪悍些的执事弟子:“怪不得太阴教最近几十年,一连出现在这么多结丹修士,修为大进,原来是这血煞丹长年积累的功劳。褚长老也是,全都给了人家,自己家人不给用,咱无极门,现在根基都被人给刨了,还不赶紧培养几个厉害能人,镇住山门,否则以后宗门安危让人担心呐——!” 中年执事弟子压低声音:“给你讲,褚长老早就开始偷偷炼制血煞丹了,当时还是方清净把丹方抄了一份给褚长老,褚长老偷偷炼了好多,一直和太阴教有结交,送过去好多,我是每半年送十几粒血煞丹去太阴凌月宫,后来那个方清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再也不见了,不过褚长老从来没有停止过,之前偷偷炼制。现在好了,全都公开了,宗门上下全在干这事儿。” 中年执事弟子继续:“不过呀—— 我可是听说,血煞丹服用多了,煞气在体内淤积,若无法诀心经化煞为用,三五百年之后,就积煞成魔,只能入魔修一道。” 彪悍弟子:“魔修?那也好啊,只要能飞升上界,与天地同寿,逍遥快活,又有何不可?众生平等,万物刍狗嘛!” 中年执事弟子瞪了他一眼:“哼——荒唐!跟你压根说不到一块去!你可知有‘魔界无永生’一说……” 两名执事弟子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待两个人走远了,张玄真传音道:“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但是却最有可能发生的……那就是吴崖子和李清风,李清元都在褚隆孝那里,要被拿来炼血煞丹。” 这是程妙音未曾想到的,一听张玄真这话,程妙音面色煞白,手脚冰凉,马上传音给张玄真:“这可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去救人,现在就去……” 张玄真拉住程妙音冰冷的手,坚定地看着程妙音,程妙音心中怒火冲天,恨意燃起。张玄真与程妙音心意相连,一阵阵将自己温和的灵力送入程妙音的丹田,平息其怒火,程妙音的手开始回暖,玲珑地握在张玄真坚实厚重有力的手中。张玄真手中因为习武而长出的老茧,这种力量让程妙音安下心来。 张玄真在前,程妙音在后,二人稳定情绪后,继续寻找吴崖子三人的下落。 张玄真:“听刚才那两个执事弟子的对话,掌门他们极有可能被抓去北山堂了,咱们改变计划,现在去北山堂找人。” 程妙音点头答应,跟随张玄真行动。 跨东墙,穿树林,绕假山,过回廊,探南轩,走耳房,攀西墙,寻密道。最终寻得一条五十丈开外的蜿蜒密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处。 第43章 追风匿影急急探 暂退竹林两日安 张玄真、程妙音夜探无极门,欲寻得掌门及师兄师姐下落,并出手相救。张玄真潜行,程妙音匿踪,以魔元追风,快速穿过长廊密道,便是连排的五六个密室。每间密室之外,有一盏油灯照亮,昏暗阴森。其中一间密室隐隐有人声传出,张玄真一听就知道是陶、褚二人在对话,和程妙音对视一下,一个眼色,程妙音随着张玄真躲入隔壁一间虚掩着石门的密室之中。 陶长老疑惑地咦了一声,询问:“你这里有别人在吗?我怎么感觉有灵气波动。” 褚隆孝警觉地放出神识,仔细探查。 张玄真人躲在另一房间,屏息凝气,程妙音也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丝毫不敢怠慢。 一盏茶的功夫后,褚、陶两人才收回神识,陶安正:“想是我多心了!” 张玄真和褚隆孝隔着房间,听不清他们讲什么,就在二人出门准备离去的时候,陶安正:“两日后,你来我处,我给你看看……” 褚隆孝:“一定,到时便可明了……” 说完,二人离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张玄真和程妙音确认褚、陶二人已经离开不再回转,就放出强大神识,细细探查这里。一时半刻,没什么异样,但是有一处密室,能隔绝神识探查,引起二人好奇。 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朝那里飘飞而去。 褚、陶二人离开密室区域,这个密室密道之中,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探查他二人的气息了。 二人飞身来到此密室门口,张玄真以灵力锁定石门,神念一动,吱呀呀石门顿开。门内赫然正是两个丹炉,还有三人,正是张玄真急切寻找的吴崖子,李清风,李清元,门内隐约灵光闪动,很明显是可隔绝神识的防护法阵。密室内,正在准备以吴崖子三人的元神拿来祭炼血煞丹。张玄真观此法阵,虽然凭蛮力也可破去,但必会惊动陶、褚二人,到时谁也逃不走。 程妙音飞身就往前冲,要去救人,被张玄真一把抓住手腕,程妙音回头看着张玄真,张玄真没有说话,对着程妙音摇摇头。程妙音满眼对掌门的担忧,无奈地身上力气一撤,就被张玄真拉回怀中。程妙音回在张玄真身侧,传音道:“夫君,带我离开这里,我……” 张玄真搂住程妙音的如柳细腰,飞身离开。 整个内院弟子区域中,只有西山堂没有长老,只有执事弟子,这里是实力最弱,防御也是最弱的。而且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二人的存在,张玄真探查完北山堂,就带着程妙音迅速飞遁至西山堂竹林躲避。在西山堂二十余亩的竹林中,找一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很容易。张玄真和程妙音选了一处山丘竹林,躲在其中。远,可看到静修宫废墟,以及南北两山堂的长老动向。近,可看到各百修院弟子们进进出出,地理位置比较理想。 程妙音:“夫君,为何不回玄妙洞,为何在这里躲着?” 张玄真一边思索,一边回答:“娘子,我好像有主意了,能把人都给救出来。” 程妙音猛然抬头,看着张玄真,眼神中目光期待,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一般:“真的?夫君你别骗我……” 张玄真疼惜爱抚程妙音的面庞,说道:“不骗你!” …… 天光放亮,清风缕缕,鸟鸣啾啾。 张玄真看看初升朝霞,转头详细向程妙音讲述:“刚才在密室里的时候,陶安正叫褚隆孝两日后去他那里。所以两日后,北山堂的密室就是防守最弱的。两日后咱俩分头行动,你去密室破禁救人,而我去南山堂盗血煞丹,制造动静,必然招来褚、陶两人追我。一发现南山堂的动静,娘子你立刻隐匿,我则大张声势,引他二人离南山堂往南去。” 程妙音眼神放出灵光:“然后我全力破禁救人?” 张玄真:“是的,你有七宝琉璃车,掌门三人被你放到七宝琉璃车上,谁也追不到你。” 程妙音:“我们再找一个汇合地点?” 张玄真:“是的,逃脱路线,经过静修宫上方,完全可以把五师姐一并救走,然后我们在玄妙洞上方汇合。” 程妙音:“我已经把玄妙洞搬空,不用担心洞府里有遗留之物。” 张玄真:“然后我们一路向北,一日便可到达辽国之北还更远的地方。褚隆孝和陶安正必然追不上我们。百修院的弟子们不难对付,最重要的是躲开褚、陶两个人。” 程妙音听后,先是默默思考片刻,觉得没有什么漏洞,才算解开心中忧虑,向张玄真道:“夫君,这主意真好,真好……真……”说着,竟又流出眼泪来,千娇百媚身紧贴着张玄真,羞花闭月颜仰头崇拜地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汪柔情。 张玄真摸一摸程妙音的脸庞,柔声问:“怎么又哭了……?”张玄真话还未说完,程妙音朱红嘴唇便压在了张玄真的唇上,艳如胭脂。 接下来两天,便是要在这绿竹林里守候,看褚隆孝何时离开其本堂,何时就是动手救人的好时机。 时间仅仅过去半日,过了晌午,静修宫废墟附近,开始有人聚集,越来越多,最后百修院弟子几乎全数到场。北山堂跑来一个执事大弟子,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尖嘴猴腮,八字眉,鹰钩鼻,一脸麻子,站在废墟最高处。张玄真并不认识此人,问程妙音,她也摇摇头,远观此人行事,地位似乎比其他人都高一些,高声道:“诸位同门,往我这边看看——” 然后用手一指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你二人,去把那贼女拖拽过来!” 众弟子往两边一退,让出一条通道,那一男一女两弟子受命,由那女弟子拉扯着头发,把杨清璇从囚笼里拖拽过来,男弟子持剑,在一旁跟随。杨清璇头发被扯,自己因为疼痛也伸出双手握着被扯拽的一大把头发,死死不放手,双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血迹。 至场地中央。很多围观的同门不忍直视,转过脸去。 杨清璇双腿已废,法力被封,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任人摆布。 那执事大弟子高声道:“三堂都清点人数,看看该来的都来了没有?” 一盏茶功夫之后:“现在就从咱北山堂开始,做个示范样子,每个弟子都排好队,鞭子在这里,一人一鞭子,不累人,给我使足了劲,用力抽—— 听懂没有?!” 执事大弟子继续高声呵斥:“这个贼女,骨头又臭又硬。众弟子听好了,每人每日必须抽她一鞭,以示惩戒,谁敢违抗新任掌门,谁敢不好好炼制血煞丹,下场就是这般。只要这个贼女人不死,就日日如此,以其性命,警示宗门上下……你们这边,给清竹院干过活的,抽过鞭子没有?快快……别耽误工夫。” 上百弟子,每日就是上百次鞭挞,未等前伤血凝,就添新打的血口,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承受。头十几鞭子,杨清璇还能忍耐,但是越往后,杨清璇越承受不了开始疼痛嘶吼,声音由低到高,那种痛苦嘶吼,既因为全身痛楚,也有满心羞辱,更是泣血恨意,都是同门,何必如此相互折磨,如此苦苦相逼。 每抽一鞭,远远竹林里躲着的程妙音全身便跟着颤抖一下,那个带她二人入玄门,亲身教他们功课的十六岁摸样的飘飘仙子,举手投足若空谷幽兰的五师姐,如今成了被同门百般折辱的杨清璇,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这好端端的一个闭月羞花,如何颠沛流离到这步田地?难道就是因为她不肯折腰于奸佞小人?!难道就是因为她一身铁打傲骨?就要遭受如此大难?这众生平等呢?哦对了,忘记了,天道无情,万物刍狗!即便你纤尘不染出凡间,即便你桀骜不驯铁傲骨,若没有实力,这滔滔的五行三界一样会把你打入恶鬼道不得轮回。善果善报?那是以后,眼前的鞭子,哪一善果能替你挨去! 程妙音全身蜷缩,两眼紧闭,双手捂耳,不敢目睹眼前一幕。张玄真把程妙音拉进怀中,用自己温暖有力的大手,贴心轻柔地帮她捂着耳朵,替她躲一躲这人心险恶,挡一挡这阿鼻地狱。眼前一幕让张玄真想到了自己在钱到守黑牢里的那一夜,自己四肢被打断,痛苦中等死的那一夜。对于杨清璇现在的遭难,张玄真几乎是感同身受。 …… 两日后,杨清璇遭受完又一场鞭刑不久,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把鞭子往旁边一踢,低声对另一清瘦邋遢的同门后生感叹:“五师姐的骨头真硬,说实话,我真下不去手……” 清瘦同门:“可别乱说话,不敢再叫五师姐了,要叫贼女,你不想活了?” 少年弟子:“五师姐,五师姐,五师姐……我就叫,怎么了?错哪里了?大家都是同门,何必如此?” 清瘦同门:“褚长老,哦不!新掌门是要拿那贼女开刀,给我们示范,谁敢不听他的话,就是这般下场。就是让老掌门的威严扫地。这贼女,可是老掌门的亲传弟子!新掌门心机多着呐,你是他的对手?即便不用心机,新掌门的结丹实力,一根小手指碾死你,他都没感觉……” 少年弟子不服不忿:“好好一个仙家宗门,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丧伦败德,和那些魔修妖族有什么分别!我不想干了,真想一走了之。” 清瘦同门:“那就更不敢了,你现在好说歹说是个炼气期,你身有修为,你要是一走,那就只能一个下场,被抓回来炼成尸魂血煞丹。” 少年弟子无言以对,一跺脚,气愤至极一声叹气!加快脚步,自顾自走远了。午后碧空,忽有银光一道,从少年弟子头顶划过,直飞南山堂。银光中正是新掌门褚隆孝! 第44章 声南救北倾全力 剑斩凶徒远遁急 张玄真二人夜探无极门,寻得掌门和师兄师姐下落之后,便躲在竹林当中,等北山堂长老褚隆孝离开,便依计行事,动手救人。此刻时机已到,褚隆孝驾一道遁光开北山堂,向南山堂而去。 张玄真立刻警觉起来,眼睛睁大。程妙音芳心自警,传音问:“怎么了?” 张玄真也同样传音:“褚隆孝离开北山堂了!” 程妙音:“我也看到了,太好了,可以救人了。” 张玄真紧皱眉头,还在思考:“此刻天光大亮,容易被人发现,但是现在不动手,等天黑,谁知道褚隆孝会不会回来,那时就没有机会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两天,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转过头来,坚定地看着程妙音,双手握着她如莲似藕的肩膀:“决定了,现在就去救人,你怕不怕?” 程妙音也在稳定内心神魂,寻找精神依托,回道:“只要有夫君在,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救五师姐,我什么都不怕!” “但是一会儿,你我二人是分头行动的,你要独自面对北山堂密室,你怕不怕?” “我……”程妙音微微一低头,一咬艳红朱唇:“我不怕——!”再一次抬起头,程妙音的目光,流动着勇气和坚韧。 张玄真:“好!我们现在分头行动,我不隐匿气息,直接去南山堂盗取血煞丹。我既要藏手藏脚,也要能被南山堂发现,一旦发现我,我就引他们往南边远处去。我大概能拖住他们一个时辰的功夫,娘子!一个时辰,无论能成不能成,一个时辰之后,你必须立刻脱身,以免我再失去你。你隐匿气息,在北山堂看我这边一旦把人引走,你先别动手,等一炷香,待我们走远了,你再入室救人!那时,无论你做什么,哪怕把天捅个窟窿,谁有本事挡得了你?记住,娘子,你很厉害,你有九阴紫虚剑,你有七星宝伞。风刀,烈火,水箭,铁斧,你样样精通,整个无极门,我把两个混蛋引开后,你就是无敌仙子,明白没有?” 程妙音此刻眼神无比自信坚定:“嗯——!明白了。”张玄真霸道地把程妙音拉进怀里,滚烫的嘴唇挤压在一起,程妙音双眼微闭,让这股暖流把自己融化,融化成天地间一柄九阴紫虚剑,斩断乱流,刺穿乌云。张玄真正欲转身,程妙音一把拉住他,张玄真回头,程妙音把五粒还灵丹,两粒碧心丹,手把手放在张玄真手心里,紧握他的手。张玄真笑笑:“娘子放心,我们一定能在玄妙洞门口见面!” 程妙音郑重一笑,放张玄真离开。 张玄真全身银光一裹,头也不回,几个呼吸之后,飞到南山堂半空之中。 程妙音戴好紫色面纱,咒诀轻起,气息隐匿,无人察觉,魔元追风,穿透虚空,奔向北山堂。 …… 只消几个呼吸的时间,张玄真已经飞身到了南山堂,以绢帕蒙住脸,更像是个贼,悬在空中看到下边百修院的弟子们正在忙来忙去,乱七八糟的样子,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放出神识去找血煞丹。褚隆孝和陶安正自然感受到了被人神识扫过,警觉起来:“这是哪个?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在南山堂放肆!”说完,二人飞身处屋外观瞧,同样神识放出,盖住整个南山堂。 张玄真看陶、褚两个人出来了,扭头看到一个弟子正用托盘端着血煞丹往屋里走。张玄真直接奔向那名弟子,伸手抢了托盘上的丹药,并一脚将人踹飞。那名弟子惊怒大喊:“有贼盗抢丹药,快来人,有贼盗,抢走了刚炼好的血煞丹!” 褚、陶二人神识也察觉到了,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张玄真正对面。张玄真,褚隆孝,陶安正三人高悬天空,正面相对。张玄真为了能把两人引来,故意一手端着一个丹炉,两手端着一对,看到褚、陶人到了,这才转身,斜眼用余光确认了一下二人飞身追来了,才开始加速。张玄真想了想,退路玄妙洞在西南方,北山堂在正北,自己只需全力向南就好!于是手端两个大丹炉,如一阵狂风卷向正南。 陶安正怒喝:“哪来的蟊贼,偷到我南山堂,不要命了——?南山百修院弟子,跟我追。”说完,褚、陶二人和众弟子们,灵光一卷,飞身急追! …… 北山堂,密室门口,程妙音隐匿气息,默默等待,忽然有人高喊:“快看,南山堂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一众北山堂弟子跑出屋外,看着南边,只见一道灵光从南山堂屋顶飞射而出,紧接着两道跟进,再后边是无数银光飞出,仿若流星雨一般,划过浩蓝晴空,刺破一朵闲云。北山百修院弟子们几乎全数跑来看热闹,防备更加松懈。 程妙音暗道:“时机到了。”一个纵身,潜身蹑影,飞至关押吴崖子的密室门口,石门打开,吴崖子,李清风,李清元,都在。此时李清风,李清元已然醒转,只不过重伤在身,气虚体弱,法力飘散,面色惨败。两人不约而同喊了出来:“妙音师妹?!” 程妙音:“我来救大家,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护好掌门,我来破除防护法阵!” 大师兄和四师兄以仅有的法力,放出灵光,护住吴崖子。程妙音祭出九阴紫虚剑,灵剑当空微微颤动,程妙音攒足灵力,手指一挥,飞剑应声攻向护阵,护阵晃了一晃,嘭一声巨响,迷室之外,梁断柱倒,防护法阵,碎裂消失。程妙音飞身进入密室,一伸手,四粒丹药飞入大师兄和四师兄手中,正是一人一粒还灵丹,一人一粒玦华丹。两人谢过程妙音,立刻服下丹药。 一炷香时间,程妙音在门边护法,两位师兄运转周天,很快伤势大好,灵力也恢复三四成。 程妙音:“大师兄,四师兄,若身体能行动,我们便赶紧逃离,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大师兄背起吴崖子,四师兄的兵器和宝物都还好,还能用,不像大师兄李清风的盘龙刀,已经被毁,所以由四师兄护法。程妙音在最前面引路,几个呼吸的功夫,四人就来到了密室之外,李清风,李清元深深呼吸了一下外边的空气,那熟悉的味道,现在看来,是如此珍贵,大难不死啊! 时间紧迫,程妙音立刻祭出七宝琉璃车,车身猛涨数倍,悬于空中,大师兄背着掌门一纵身上了宝车,进入宝车底层的一个房间。 十几名北山堂弟子发现这边有人逃窜,一个女修蒙着脸,三名重犯在后边,立刻大声喊人,四师兄李清元祭出穿云唢呐,以音浪一波波冲向扑来的北山百修院弟子,一众弟子瞬间被震飞,重伤倒地,口吐鲜血,程妙音施五行之术,以百千柄铁斧攻向人群。 四师兄惊讶地斜眼观瞧程妙音,听说程妙音夫妻二人去了昆仑山苦修,这才五年未见,竟然修为已达筑基巅峰,比自己还高,自己才筑基中期,不可思议。只见程妙音身姿曼妙,步伐灵活,纤纤玉手,施印掐诀,手法迅捷,确实是实打实的修为精进,心中不禁滑过一连串的“不可思议……” 一众百修院弟子被阻,程妙音和李清元也趁机会,飞身上了宝车,程妙音运转灵力,催动宝车,车身留下一道虚影,急速离去。百修院其余弟子哪里追得上,只得远远望车兴叹。 程妙音心中深知宝车遁速奇快,故而上车后一点时间不耽搁,立刻摆开架势,准备一至五师姐处,便出手救人。 一息之后,宝车飞到到了静修宫上方,宝车一停,程妙音飞身下车,不由分说,一手去抢五师姐杨清璇,一手施展灵力,隔空取过五师姐的金灵剑和明月轮,转身欲再返回宝车,一名三十来岁模样的弟子冲了过来,飞身拦住程妙音去路,程妙音一看就认出 ,这就是那个日日折磨五师姐的执事大弟子。 程妙音:“你欲何为?” 执事大弟子:“哟?还是个女修?蒙着脸,不知道相貌如何!” 程妙音将五师姐的兵器和法宝暂时放入储物袋,把五师姐安顿在一旁,怒目瞪着这个鹰钩鼻麻子脸的执事弟子:“是你这畜生欺负我师姐的?!” 鹰钩鼻执事弟子:“那是无极门叛徒,是贼女,我看你也是修为不弱,怎的与叛徒贼人为伍?我……” 程妙音看出了他在这里拖延时间,不屑地说了一句:“一个炼气五阶,如此跋扈……”程妙音也不与其多言,只祭出九阴紫虚剑,一剑刺出。执事弟子挥刀欲挡,不过这境界的差别,如何抵挡,修士修为,只与灵力强弱有关,与男女无关,程妙音磅礴灵力,滚滚汹涌,九阴紫虚剑涨到八尺之巨,挟程妙音灵力冲杀到那人面前,执事弟子的刀一声脆响,断为数段,想躲已经来不及,被程妙音的剑砍入如丹田,巨剑一搅一晃,就将那执事弟子砍为两段,其惨叫声在废墟上空回荡。程妙音的巨剑一个转身,在虚空中消失,又化为一丈方圆的法阵,千万柄寸长的小剑,飞雨乱石般落下,将那执事弟子碎尸万段,剁成肉泥血浆。 静修宫废墟上的这一番动静,招来了各个百修院的弟子,一大群人握刀持剑就冲过来。 给五师姐报仇之后,程妙音没有心思再继续打斗,如果自己真留下,消灭这一群乌合之众,程妙音也不是没有足够手段,不过对着同门大开杀戒,并非其心意。更何况重责在身,宝车上躺着掌门,身边还有五师姐重伤。随抱起杨清璇,飞身到了宝车上,把杨清璇安顿在宝车底层的另一个屋子里,在吴崖子房间的隔壁。自己又掐诀念咒,立刻催动宝车,宝车化实为虚,车形一晃,拖曳出一串灵光虚影,破风而去,直奔玄妙洞,欲与张玄真汇合。 第45章 幡然醒悟为时晚 救下师门望北关 张玄真施声东击西之计,以自身为饵,引走褚隆孝和陶安正,让程妙音得有机会于北山堂救走掌门和两位师兄,以及五师姐杨清泉。 程妙音这边非常顺利,已御车逃向玄妙洞上空。 张玄真这边一路向南,昆仑山春末夏初,低地之处冰消雪融,河溪川流,水面映日,粼光抖动。张玄真于山峰谷底之间,辗转穿梭。贴近地面时,身后拖出一道水雾白墙,转入高空时,便穿破浓云,拖出一条长长的遁光尾迹,后边紧跟着十数道各色遁光,仿若流星追月,又似百鸟逐凤。 飞出一炷香的时间,两个盗出的丹炉,早不知被丢到哪里了,张玄真只顾拼命逃跑。褚、陶二人丝毫不可能放过张玄真,非要抓到这个蟊贼,看看到底是谁。 张玄真心中明白若是施展魔元追风,再以魔元功法隐匿气息,褚、陶二人根本追不到自己。 但是张玄真身负程妙音一众人的安危,若不能为其留出足够时间,必然会使程妙音他们身陷囹圄。有此顾虑,张玄真只得放弃使用魔元追风身法,只以自身灵力死跑硬逃,自然很快被陶、褚二人追到。就在褚、陶二人距离张玄真只有十丈左右距离时,张玄真再突然施展追风身法,身形一虚,消失无踪。 褚隆孝一看这小辈竟然能瞬间消失,十分惊讶,但是没过数息时间,陶安正的神识就又在百丈之外,找到了此人,二人立刻带人追赶。这样追追逃逃,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陶安正首先感觉到事有蹊跷,传音给褚隆孝:“褚兄,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此人若即若离,我们追是追不上,他逃又逃不干净,好像就是在引逗得咱们去追,褚兄,你说他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褚隆孝:“我也有此感觉,你看此人修为不高,筑基而已,但是身法奇快,你我结丹期修为,竟然难以追到,我现在就是想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陶安正:“切莫因小失大啊!咱俩双双出来追贼,那贼人明显在引诱咱俩,若真的是调虎离山,门中恐怕现在已经出事了!” 褚隆孝这一刻还在不以为然,回道:“能出何事……” 褚、陶二人在空中定下身形,众弟子也一并停下。褚隆孝思索片刻,心思却有所改变:“贤弟说的对啊!这小蟊贼说到底,只是毁了两炉丹药,若是门中出事,贤弟你说能出什么事?” 二人一时无语,片刻后,二人睁大双眼看着对方,同时喊出:“吴——崖——子——!” 一说完,褚、陶二人立刻转身,抛下门中跟来的弟子,让他们自己迅速回转。这两个人全力疯了一样往回赶路。 …… 日暮沉沉,晚霞如血,林风生寒。 张玄真远远看着褚、陶二人急赶狂飞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两个人应该是回过味儿来了,知道调虎离山中计了,才这般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张玄真心中焦虑,不知程妙音那里如何了。看看日头,约定好的一个时辰是差不多了,自己只能先回玄妙洞那里,等着程妙音他们。 张玄真隐匿气息,施展魔元追风,身法奇快,甚至褚隆孝他们还未到无极门,张玄真竟然已经回到了玄妙洞地域。 隔着百丈之外,张玄真收住身形,远远地看到了七宝琉璃车神光异彩,仙气萦绕。 待张玄真再向前一段距离,一个曼妙纤细身姿悬在空中,迎风而立,紫色面纱隐约可见。那身影也似看到了张玄真,直直冲着张玄真飞来,飞到身前都没有丝毫减速,直接撞在张玄真怀中,撞得张玄真在空中一个趔趄。来者自然是妙音仙子。 程妙音:“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急死了,我想去找你,可是五师姐和掌门,我实在不放心,只好在这里死死等,你终于回来了……” 张玄真柔声细语:“刚才差一点就被褚、陶二人追上了,真是惊心动魄,不过还好,最后关头,他们担心宗门中出事,就撂下我不管了,我看差不多也到了汇合时间,就赶回来找你了。” 二人回到宝车之内,一间屋内吴崖子昏迷不醒,一间屋内五师姐重伤在身,大师兄和四师兄虽然没有昏迷不醒,但是,也只有两三成法力恢复。张玄真决定还是赶紧先逃离这里,再行疗伤。若现在褚、陶二人追上,绝无生机。 程妙音一点头,转身催动宝车,宝车周身光华绚烂,车身上水银运载道纹流动,晶莹变幻,天空散云汇聚,仙风从八方涌过,宝车搅动八方风云。张玄真站在宝车前部,定睛一看,远远有两道银光飞来,不想也知道,是褚隆孝和陶安正。他传音给程妙音:“他们来了,不过应该赶不上我们了。” 张玄真话音未落,宝车虚影千幻,龙吟一声,拖曳一串虚光,冲天而去。褚隆孝和陶安正看着宝车虚影,一跺脚,长叹一声,知道无法再追上了。 只消一日,待第二天日落时分,七宝琉璃车便到了辽国最北境。此时是春末夏初,万物复苏,只是远山顶上,还存有皑皑白雪。 程妙音将宝车停在此境一处山谷腹地,周围万里寥无人烟,地上河水退去,乱石沉积多年,空中不时有飞鸟经过,感觉这个地方,从混沌初开至今,就从未有过人烟一样的蛮荒沉寂。 张玄真放出神识探查一番,没有任何人烟,只有丝丝天地灵气袅袅飘动。看来在这里躲避一时,是极为安全稳妥的。 张玄真手一挥,一排阵旗罗列周围,打开一个防护大阵,将宝车包裹其中。若此时有其他修士以神识探查,此防护大阵也能阻隔一二。【】 张玄真叫过程妙音:“娘子,我二人分配一下任务,我去掌门房间,协助大师兄和四师兄帮助掌门疗伤,你去五师姐房中,帮五师姐疗伤。” 程妙音点头答应。 张玄真伸出手来:“那得烦劳娘子赐下几枚丹药……” 程妙音娇笑不止,一边取出丹药,一边说:“就你会做好人。” 程妙音推门进到五师姐的房中。 五师姐微微一睁眼,乱发丛中,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倒有些吓人,看到程妙音进了屋子,强撑身体:“多谢师妹救命之恩。”此刻看着杨清璇那副十来岁少女身子骨,着实让人心中不忍。 程妙音赶忙飞身到了杨清璇的身边,把师姐轻轻抱住:“五师姐,五师姐,你受苦了,我本来那日看到你们和太阴掌教方凌月他们斗法了,但是我和张玄真修为低弱,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就先躲了起来,等他们都离开了,才敢来救你们,对不起五师姐,对不起……”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了。 五师姐气喘吁吁地安慰程妙音:“师姐不怪你,你和张玄真不自保,如何能救我?如果你们当时也出手和太阴教斗在一处,现在,可能我们都在受刑,说不定,你夫君也变成血煞丹了呢,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程妙音取出丹药:“五师姐,我这里有很多丹药,我先给你服用,给你疗伤!” 杨清璇却阻止了程妙音:“师妹,我的丹田里被那恶人种下了附魂蛛,一时半刻,无法动用法力,你给我丹药,我也无法蕴化吸收,还是别浪费了!” 程妙音一听,竟然转悲为喜道:“附魂蛛?我和张玄真在一个同门恶徒那里见识过。无意间发现我和张玄真能够对付此毒虫,师姐你等等我……” 杨清璇一听,心中立刻燃起了希望,若能去除附魂蛛,恢复法力运转,再辅以丹药,这一身的伤,恐怕没几日就能好!充满期待地回道:“那姐姐就全仰仗师妹了,姐姐欠你太多了。”说着握着程妙音的手,也落下泪来。 程妙音传音给隔壁的张玄真:“夫君,不出所料,五师姐丹田也有附魂蛛,我们上次不是依靠太清通玄修神术在神室所化道纹,去除掉我丹田上的那只毒蛛了吗?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帮师姐也清理掉?” 张玄真回道:“肯定可以,我过来,我们两个一起轮番用神室上的道纹金光照射那毒虫试试,我这就过到师姐屋里。但是千万别和任何人提及太清通玄修神术,咱俩不要节外生枝,以免麻烦!” 程妙音听到张玄真的嘱咐,传音应允下来。 五师姐在一旁,双眼死死盯着程妙音期待好消息。 程妙音:“师姐,玄真过来了,我们一起给你治伤。” 杨清璇用双手强撑着身体:“真的?那太感激你们了。” 程妙音扶着杨清璇:“五师姐不必起身,躺着就好……” 张玄真敲门进屋:“五师姐,我和妙音给你去除毒虫,你自己用神识护好自己的神魂,毒虫被惊扰,可能会拼命挣扎,放出缕缕魔气,师姐做好完全防护,不要被毒虫鱼死网破伤了元神魂魄。” 说完给程妙音使了一个眼色,程妙音明白,对五师姐解释道:“五师姐,我们一会要用神识进入师姐丹田,驱赶附魂蛛。像丹田,神魂这样的要害之处,自然是不能允许外人随便探查,所以……” 杨清璇微微一笑:“师姐明白,你二人尽管做该做的事,治好了伤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师姐不介意……” 三人返视内观,放出神识。杨清璇将自己的神识分出两部分,一部分紧盯附魂蛛的举动,另一部分围绕自己的神魂慢慢旋转。 张玄真运转太清通玄修神术,全身灵力隐隐浮现神秘法则纹路,张玄真将道纹灵力内照形骸,送入神室,神室之上凝出一轮道纹金日,五彩神芒浮现,神识形成星旋,旋臂承有金光道纹。 张玄真以自身的神识已达圆成圣识的境界,化形入杨清璇之体,杨清璇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心中暗道:“张玄真的神识几乎到了识神显形的地步,我自己的神识,仅仅是凝形化风,如泉似水,而张玄真的灵识都达到筑固灵体的地步,如此可怖的修为进展,他是如何做得到?再看程妙音的神识,同样以金光灵体化形进入自己的丹田,心中骇然不止。” 不过在疗伤去除附魂蛛的关键时刻,不可分心,杨清璇赶紧收回思绪。 第46章 残肢再续毒蛛破 力挽狂澜困解脱 张玄真与程妙音使计救出掌门及其他同门,御七宝琉璃车一路北逃关外。宝车之中,程妙音二人开始替五师姐疗伤。 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入丹田,化形除毒虫,杨清璇立刻感觉到两股巨大无比的神识威压重重压在身上,全身无法动弹。不禁心中再次惊悚骇然,暗道:“此二人这神识之威,竟然已在掌门之上,难道……难道……二人的神识都超越结丹修为?不可能,这太可怕了,我只有五年没有见他们两个啊!怎会如此大的变化?” 程妙音和张玄真的神识具有承载大道真谛的形态,扫遍杨清璇全身,瑞彩光华如圆满皎月,抱神守静清除杨清璇体内残余污浊黑气,张玄真的神识在杨清璇的丹田处束缚住附魂蛛,如同绞肉一般,缠住附魂蛛后,揉捏炙烤,不消数个呼吸的时间,附魂蛛化为黑烟,然后魂飞魄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程妙音和张玄真收回神识,睁开眼睛,此番事成,程妙音高兴的露出深深酒窝。 但是杨清璇未露笑脸,而是一脸惊讶:“你二人的修为……只有五年未见……你二人的修为竟然比我都高了……而且,那神识,不可思议,那神识应该比掌门都强吧——” 二人低着头,没有接话茬,只是程妙音轻描淡写地说是遇到一些机缘而已。 杨清璇一看二人表情,便知自己唐突,他人修为精进内幕,必然涉及重宝,一旦泄露重宝信息,有可能惹火上身,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但是惊愕的表情却久久未散。 张玄真:“五师姐,你尝试一下调动灵力?” 杨清璇以神念为引,运转灵力在体内四肢百脉游走,慢行周天,顺畅无阻,虽然现在只剩了不到一成灵力,但是身体受到这丝灵力的滋润,立刻恢复筑基期应有的光泽,如同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印堂升起红霞,如墨秀发飘逸,暗香似着芳泽,双唇宛若胭脂。身上的道道伤痕复原,伤口愈合,血渍消失。 灵力恢复了,很多重伤就好处理了。程妙音赶紧再给杨清璇服下一粒还灵丹,恢复灵力至两三成,再助杨清璇服下断肢再续的玦华丹,这一次杨清璇稍许受罪,断肢再续,痛痒难耐。双腿断骨多日,若是凡人,早就溃烂无法再治,要么把腿截掉,要么性命难保。这几日,杨清璇虽然法力被封,但是筑基期身体结构早已不同于炼气期,更不是凡人可比。瘟疫,病气,都无法侵蚀修士之体,再加上修士的灵丹灵药,故而虽骨碎筋断,但断肢再续,一两日就可以复原如初。服下丹药第二天,辅之以灵力蕴化丹药,杨清璇就可以行走自如,坐站跳跑无甚大碍。 最后程妙音给杨清璇服用治疗神魂神识伤势的合绮丹。凡人经历如此大难,必然心智受损,留下心理阴影,严重后果的甚至会精神失常。服下这合绮丹,灵药精华与杨清璇自身神识交相辉映,形成灵丹之力,于经络之中细细游走,被心魂绵绵吸纳,巩铸神室,滋养神识。 又一日之后,程妙音一看五师姐从里到外,伤势大好,简直比杨清璇自己还要高兴,那个无极门中玉玲珑,飘飘袅娜俏仙子的杨清璇又回来了。 杨清璇拉着程妙音的双手,双眼红润,泪湿海棠:“师姐不知该如何谢你,救命疗伤之恩,犹如肉身再造,此一番大难,总算仰仗妹妹才堪堪熬过……”说着就哽咽不止,泣不成声。此一幕若外人看了,必以为是姐妹团聚。五师姐杨清璇二八春华少女,娇柔小妹,拉着二十岁出头初为人妻的姐姐程妙音,真真宛若一家人。其实,她俩的身份地位却正好相反。 程妙音也陪着流泪:“师姐快别这么说,宗门遭难,又非你我之错,更不是你我能力挽狂澜的,若今日换做我受了重伤,想必姐姐也会倾力相救。从今而后,姐姐和我就是一家人。” 杨清璇如葱白玉手抹掉眼角泪水:“是的,以后我和妹妹就是一家人,上天入地一家人。” 程妙音:“那日救姐姐回来,又遇到了那个天天叫人拿鞭子抽你的恶徒,我已经把那人碎尸万段,剁成了肉泥,以剑雨阵搅碎其神魂,他也别想再投胎了。”程妙音说着,几乎咬碎银牙! 杨清璇心中一舒,眉头微展:“多谢妹妹为我报此折辱之仇。即便妹妹未杀此人,我也绝不可能任其立于人间。” 程妙音拉着杨清璇:“姐姐快来……”程妙音赶忙找来自己的一身衣服,为师姐换上,里面是玫红色的齐胸襦衣,墨绿褶裙,外边是一件加了绵丝的苎麻孔雀翎大袖衫,艳艳的深蓝色,如海水一般。 换下来的污浊不堪的脏衣服,被程妙音一把五行之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那段屈辱,也一并烧了清净。 从取出附魂蛛之后,杨清璇就没见到张玄真。这会儿杨清璇和程妙音攀谈甚久,就问了起来:“妹妹,你家那位呢?怎么不见人了?” 程妙音:“当然是在掌门那屋里。给姐姐去除掉附魂蛛以后,我和玄真就兵分两路,他去给掌门疗伤,我在这里陪着姐姐。” 杨清璇:“这次,整个无极门都欠下你俩一个天大人情。那掌门的伤势如何?” 程妙音:“还好,玄真花了两日给掌门去除附魂蛛……” 杨清璇:“为何那么久?我的才一炷香就好了!” 程妙音:“掌门那边,被褚隆孝施了三只毒虫,环环相扣,很是难缠。也亏得玄真神识强大,才最后成功。” 杨清璇一听到褚隆孝的名字,自己就恨得心胆俱裂一般。 程妙音继续说道:“现在掌门已经醒转过来,张玄真把丹药分给了大家,服了丹药,现在都在运转灵力,气走周天,慢慢恢复中。此次掌门受伤挺重,修为受损,已经落回结丹中期,大师兄伤势也不轻,估计得闭关三月。” 杨清璇:“闭关三月?那这里会不会被褚、陶二贼发现?或者被太阴教的人打上门来?” 程妙音:“那肯定不会,姐姐还记得我和玄真成婚时,掌门送我们的七宝琉璃车吗?此宝车很是厉害,我们就是用这宝车带你们逃出来的。他们追不上,且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大宋地界,而是在极北的地方,都已经跨过辽国之北了。” 杨清璇:“我现在身子已经大好,只是法力需要些时日恢复,我们可否去看看掌门?” 程妙音点头答应,带着五师姐来到掌门屋门口,四师兄李清元于门口护法,看到二人,起身行同门礼。 五师姐急切询问:“掌门伤势如何了?” 四师兄回道:“掌门性命无虞,大师兄也伤势恢复一些。唉——这次多亏了咱这同门道侣,否则就全军覆没了,现在还好,掌门,大师兄,我,还有五师妹你,都好好的,万幸,万幸!只是,周师姐和三师兄他们两个……”话没说完,热泪已滚至腮边。 程妙音看到师姐和师兄这副难过伤心的样子, 赶紧先把话题岔开:“掌门能救回来就是万幸,咱们一切还是等掌门伤势大好了,再由掌门安排,师兄师姐你们说呢?” 四师兄吸吸鼻子,止了泪水,回道:“嗯!也只能如此,这几日,我们都先养伤,恢复法力,等待掌门安排。” 程妙音急问:“那,玄真呢?在屋里吗?” 四师兄:“玄真师弟?是,在屋里呢。他可是为咱无极门立了大功,先是帮掌门去除了附魂蛛,又贡献出好多丹药,帮助掌门,大师兄和我恢复修为。”李清元突然想起张玄真的事情来,不禁感叹:“我说师妹,你和玄真师弟的修为是怎么回事啊?才五年不见,就筑基巅峰了,甚至,神识之强还在掌门之上,不可思议啊,天呀,地啊,无量天尊啊,不得了啊……我都得管你们两个叫前辈了呢。” 程妙音虽然嘴里胡乱应酬着,但是心思早已飞去张玄真那里了。那双善睐明眸不安分地不住往屋内打量,定是急着看上一眼自己的玄真哥哥,哪怕是背影也可以。对程妙音来说,四师兄的这一番夸赞,哪抵得上张玄真的一个背影。 想想这几日自己的夫君,从宗门大难到现在救人逃脱,所有人能全身而退,都是他临危不乱,急中有智,稳重勇敢的结果,该伺机而动时他能竹林埋伏,该以身为饵时他能独挡一面,不由得这沉鱼落雁的妙音仙子更生情谊,心中挂念。 杨清璇一看便明白程妙音的心思,不愿让李清元听到,悄悄传音到:“已经成婚五年了有没有?五年你俩孤男寡女在玄妙洞修炼,还没有腻够?这才一两天没见,就这么舍不得,啊呀呀…… 你们这对神仙道侣,羡慕死姐姐了呀 ——!” 一见自己的心思被五师姐看穿,程妙音羞得凝脂玉腮泛出两片红霞,扭头躲在杨清璇背后,同样传音道:“很明显吗?有没有被四师兄看出来?真真是羞死人了——” 杨清璇憋着没有笑出来,和李清元行礼后,拉着程妙音的手回了房间。 ………… 那日褚隆孝和陶安正中计,让吴崖子,李清风和李清元被人救去,一直心绪不宁。真是亏心事不用多,只要一桩,就能让人日间失神,夜不成寐。最关键,到现在,两人都不知道是谁救走了吴崖子。行动是兵分两路,所以,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也全都无从知晓。 太阴教那边,又来人催要血煞丹,他这几日炼制的血煞丹,一多半给了太阴教,太阴教那百十来号人,你给得再多也不够分的啊。 血煞丹也不是很容易炼制,无极门人人炼丹,主要是褚隆孝自己有丹方,这丹方是从方清净那里抄来的,每日褚隆孝把辅材一包一包分配好,再由执事弟子带去给各个山堂百修院的弟子炼制,炼制的火候,由执事弟子亲自把控,但是失败的比例还是很高。由褚隆孝去炼,有七成的好丹,可是由这些百修院弟子炼制,只有两三成的可用,而且品阶极低。当初静修宫上一场大战,伤亡的修士尸体和元神都已经耗快光了。 褚隆孝想起了当初方清净给他看过的那个紫青珊瑚,能放出无尽的尸气,鬼气,比起现在,要省事很多了。现在,他要从修士的尸体中凝练尸气,鬼气还要抽取元神炼丹,基本三具修士尸体炼出一粒丹药。为了不要浪费修士的尸体,他命人去截杀凡人,凝练凡人尸体的尸气和鬼气,再用修士的元神炼丹,此时,便可一具修士尸体一粒丹药,如若能取来方清净的紫青珊瑚,以紫青珊瑚的尸体,鬼气,再加修士元神,应该可以一尸两丹,乃至一尸三丹。 第47章 培元固本无心柳 有意珊瑚不可求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助同门疗伤,除去附魂蛛,众人伤势开始好转。 无极门内,褚隆孝正为炼血煞丹资源不足而犯愁。一番思索之后,褚隆孝便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方清净的紫青珊瑚。之前方清净给褚隆孝献血煞丹的时候,那丹药品阶不错,丹药灵力充沛,应该都是拜那块紫青珊瑚所赐。不知是何缘故,最近迟迟未见方请假来孝敬血煞丹。褚隆孝心中暗道:“既然宗门由我来执掌,我便要把血煞丹的炼制作为一个便捷途径,以期提升门派整体修为。现在应该去找找方清净,把那块紫青珊瑚的使用,放到宗门内部来,不要放在那偏远的昆仑山麓里,那是暴殄天物。”于是决定立刻起身。 褚隆孝升至空中一停,转头看了一下南山堂,心想:“还是不要告诉陶长老了,紫青珊瑚,也算是重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都没有告诉,自己直接化为遁光,飞往方清净的洞府宅邸。 一道光影重重落在昆仑山谷的一个洞府门口,正是褚隆孝。来到方清净的洞府宅邸门口,正准备破口大骂,为何孝敬血煞丹的事情,耽误了这许多时日。结果方清净的宅府外厚厚一层积灰,也没有法阵防守,地上还有很多老鼠进进出出的痕迹,以及动物的粪便。 褚隆孝一看这番情景,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知道方清净出事了。待他进屋,看见屋里面处处布满灰尘,蛛网挂墙。周遭凡是有用的物品皆被劫掠一空,上次同方清净一起找炼丹药材的那一排药柜,整个全都被人搬挪走了。褚隆孝此行的目的是那块紫青珊瑚,不多时,就被褚隆孝找到了,竟然被砸了个稀碎,残渣散落了一地,变成了普通摆设,毫无用处。 褚隆孝看着这番情景思考片刻,看着到处厚厚的积灰,足以说明事情发生时间不短了。他习惯性的放出神识,以结丹期修为的神识,一下覆盖了这一片区域。仔细搜索片刻,在其神识边缘处,他竟然发现了一个洞府。 “这附近还有其他修士吗?”褚隆孝暗自揣测。那个洞府还有布置过护阵的痕迹,显然被遗弃的时间不是很久。 当他把神识观察的角度一边换,心头一震:“那日和陶安正追那个蟊贼,不是在这里追丢的吗?好像他还有个什么厉害的飞行法宝,一遁而去。引我俩结丹修为,都追不上。这个洞府,应该就是那个蟊贼的。必须立刻过去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 想到此处,褚隆孝身形化为一道遁光,飞向那个洞府。 数个呼吸之后,褚隆孝落身在其神识刚才发现的那个洞府门口,门口竟然还有个石头牌子,上面写着《玄妙洞》。他盯着这个石头牌子想了半晌:“玄妙,玄妙,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好像是在清竹院内见过,那个新入门的后辈弟子的院落门口,有张玄真和程妙音……玄妙,张玄真,程妙音……莫非……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救走吴崖子的就是这对双修道侣?张玄真……程妙音……” 褚隆孝嘴里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进了玄妙洞。 进来后,他各个房间依次查看,心中思索:“这个洞府也同样,什么都没有剩下,难道也是被人搬空了?还是……自己搬走了?” 最后一个房间,在褚隆孝的眼中非常奇特,这个房间很大,里面没有家具陈设,也没有修炼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有一个被修得整整齐齐的大坑。他好奇地停在那里,盯着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坑?坑里没有任何东西,没有水,也不像是洗澡的,而且,修士六根清净,也无需洗澡啊!也没有血渍,不像是杀人处理尸体的地方……那方清净的死,会不会和这个洞府的主人有什么关联呢?放出神识看看……” 褚隆孝放出神识,结丹期修士的神识,威力甚大,虽然比不上太清通玄修神术练出来的神识,但是也是不弱的,四方天地,事无巨细,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得到灵气走向,枝叶纹理。褚隆孝本意是探查与这个池子有关联的线索,但是却有了意外收获。在这个废弃洞府之外几里地的树下,有人的尸骸。 褚隆孝眉头一紧,轻咦一声,身形一晃,就身处那棵树下,果真,一副森森白骨七零八落在那里散乱的无人理会,有的部分已经被狼叼走了。此骨骸与凡人不同,隐隐有晶玉之光,坚硬异常,应该是初级修士的骨骸。 褚隆孝想:“这附近,除了那两个道侣小家伙,就只剩下落不明的方清净了。骨骸,会不会就是方清净的?” 褚隆孝再以神识细细探查这里的一切,甚至地底下的一些动物洞穴也探查了一遍,竟然在一处老鼠洞中,看到了一个半尺长宽的袋子,那正是方清净的储物袋。褚隆孝手指一挥,储物袋从地底一跃而出,悬于空中,褚隆孝神识扫过,袋中空无一物,不过血煞丹,玄铁令的气息痕迹,褚隆孝可是异常熟悉,因为,褚隆孝自己也有一块玄铁令。此时,他终于明白:“这个方清净,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主人的手下。以前一直无从得知其真实身份,现在可以断定,这幅骨骸就是方清净,而这个储物袋就证明了其身份。但是,到底是谁击杀了方清净,从骨头上伤口,还有灵力的波动判断,是剑伤。凡人的剑定然伤不了修士的身体,这世界上修士不多,这附近的修士,只有那一对双修小伴侣。看来,应该是他们击杀了方清净。” 褚隆孝心中:“想来,这血煞丹的炼制,要三气一元,元神,灵气,尸气,鬼气。他肯定是想来找这两个小道侣的麻烦,拿他们炼血煞丹,结果自己被反杀,这对小道侣又去搜刮了方清净的府邸。嗯……一定是这样的……” 方清净的案子,褚隆孝是明白了,但是那个池子呢?褚隆孝想想,觉得也无所谓,一个池子,有什么可费劲寻思的呢?心想就此作罢算了! 褚隆孝随便用神识最后一扫玄妙洞,正欲离开,猛然间心中一凛,停步转身。他竟然发现那个池子有浓郁的灵气波动一闪即逝,虽然时间异常短暂,但还是被他的结丹修为神识捕捉到气息了。 褚隆孝心中:“这么浓郁的灵气,人界少有,他现在怀疑,这个池子里,是不是两个小道侣炼制过什么重宝?否则怎么会灵气如此浓郁?不行!还是得返回去,好好再仔细看看!” 褚隆孝回到玄妙洞,停在那个巨大池子的跟前,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看,用肉眼却是看不出什么,又用神识查,结果真的可以看到星星点点,丝丝缕缕,好多浓郁灵气留下的痕迹。 他心中想:“这么浓郁的灵气,难道……这是个池子或者是一个浴池?他们俩装满了一池子?一池子什么东西呢?灵气如此浓郁……这两个小家伙是从太原府跟着吴崖子那老家伙回来的……那老家伙为什么收这两个人为徒?据说是因为阴阳双鱼佩……可是阴阳双鱼佩就是开启玄阴洞天的一个工具,又不是什么重宝……这个池子肯定不是装盛阴阳双鱼佩的……那是什么东西装了一池子呢?” 他想了半晌还是没有结果,一个人悻悻走出玄妙洞。 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心中想:“不对!他俩进去过玄阴洞天,嗯……玄阴洞天……玄阴洞天……池子……水……洗澡水……浓郁的灵气……当初,主人派我通过玄阴洞天来人界的时候,嘱咐过我,玄阴洞天内有重宝,但是也有三大灵兽守卫。头顶上方的陆地,有两只强大的灵兽守卫,那时我只是筑基修士,对于我来说,甚是危险,叫我别贪心,径直通过玄阴洞天去人界完成使命就好……难道,难不成,那两个小家伙……去过玄阴洞天的上方陆地?不可能啊……他们怎么没有死在灵兽法力之下?……若,他俩真的去过呢?……玄阴洞天……池子,浓郁的灵气……” 褚隆孝忽然想到了什么,长大双眼:“天呐……天啊……无量天尊……天呐……培元灵浆湖!!!” “如果这对道侣真的得了培元灵浆湖的湖水,那这修为,只要突破一个境界,就立刻大圆满,再一突破境界,再来个大圆满,我的天啊——!!!” “我要是能得到这灵浆培元湖的湖水,我几乎马上就可以飞升上界了,什么血煞丹,什么主人,我就是主人!苍天呀!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我得好好想想,让我想想……” 对于培元灵浆,褚隆孝一直是可望而不可求,知道其存在,却未曾寻找过,他不相信,如此天降仙缘,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如今这个线索,分明就让他感觉已经触摸到了飞升的机会。 灵浆培元湖的湖水竟然可以被带走,那一定不是一般的储物袋,总之,这湖水不少,从这两个小家伙挖的池子大小可以看出来。 吴崖子被附魂蛛所困,没有我,他们定然解不开这道丹田‘锁’,还是会回来求我,我就用这个做交易,给吴崖子解困,换得一部分培元灵浆,他们很多,给我一部分还能让吴崖子那老家伙得救,对这两个小辈来说,何乐而不为。有太阴教座后盾,我和陶安正联手,吴崖子就算法力恢复,也不敢来闹事儿。所以,他们这帮逃走的人还是必须回来找我解决吴崖子丹田里的附魂蛛,我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 此番来人界,我得到无极门这处基业,把无极门献给主人,我在人界的任务算是有功。拿培元灵浆之水做交易,我还能得到莫大的好处。想到这里,褚隆孝觉得这一石二鸟的计策,是有了基础,但是能否最后成功,他必须得小心应付,随机而动,虽说是守株待兔,但是也不意味着高枕无忧,人算不如天算。 第48章 修行入定一年整 曳影追风第二层 北山堂长老褚隆孝对方清净曾经使用过的紫青珊瑚心生贪念,故而前去索要。未曾想,到达方清净之处时,此人已下落不明,其洞府也已废弃。褚隆孝四处寻找,无意间发现了张玄真二人曾经的玄妙洞,且在其间发现了培元灵浆的线索,褚隆孝便对张玄真二人的培元灵浆也打起了主意。 辽国北境,一处山谷腹地,露着乱石的河床之上,已经有冰雪消融的清溪流淌,山谷之外,说的是春风不度玉门关,可现在看来,春风却偷度,草原更回暖,天苍苍,原野阔,野花如星草茫茫,有人牧牛羊。 日出之后,天空淡云略阴,琉璃宝车御风而行,银光璀璨,一串虚影破空穿云,日夜不停。 车内底层一间华丽的屋内,珊瑚,珍珠,宝光生辉,香薰缭绕。 吴崖子也伤势大好,面容上有仙气光泽,发冠整洁,一身皂袍,印有太极阴阳,盘膝而坐。 张玄真、程妙音恭敬地站在掌门对面,两人都是朴素装扮,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两人这身装扮方便行动和打斗,毕竟是在逃亡路上。 房门关闭,吴崖子在和二人谈话: “你二人修为真是精进神速,一日千里,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修为快速的修士,十年筑基,不简单。” 程妙音“只是有些仙缘,我二人……运气好。” 掌门没有再多问,看着张玄真,眼中灵光流转,神情欲言又止,只是简单说了:“仙缘天定,张玄真不易!”说得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吴崖子招其他徒弟们过来,三位弟子,按辈分站好,大师兄,四师兄,五师姐,依次站立。几名弟子一一向掌门说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恢复情况。吴崖子才放下心来:“此番劫难,若非张玄真、程妙音,我们可能要满门尽灭了,这对双修仙侣,不仅是我门弟子,也是无极门恩人,你们可施以大礼相谢!” 张玄真和程妙音赶紧给吴崖子躬身抢先施礼:“掌门不可,我二人能救宗门于危难,本就是分内之事,况且,掌门于我二人有救命再造之恩,此番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请掌门收回成命!” 见张玄真和程妙音躬身不起,大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姐也只好简单躬身行礼,谢过了张玄真和程妙音。 吴崖子无奈:“那好吧,此番大功,暂且给你二人记下,现下我们逃命在外,也无物可赏,待以后有机会,再赐重宝,以犒赏今次之功劳。” 大师兄怕张玄真和程妙音再拒绝,抢先开口:“掌门赏罚分明,定能重振无极门,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见话题已被抢去,也就不再说什么,站在一旁,静听掌门安排了。 吴崖子放出神识探了一番,后无追兵,周围也没有可疑陷阱:“这里已经到了辽国北境了吗?如此之快,不愧是七宝琉璃车。我们就在这里暂且停下吧……” 吴崖子命张玄真:“收了宝车吧!” 张玄真低头看向程妙音回复道:“禀掌门,宝车……不归我管,这些宝物,灵丹,灵植等一应大小事物,都归拙荆打理。”张玄真说话间,声音越来越低。 掌门一听,便转头看了看程妙音:“你二人,一攻一守,一入一出,一挣一守,合理——很合理——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错——!”说完轻笑了起来。 几个师兄师姐也掩嘴轻笑,程妙音则是面升红霞,低俯螓首,青丝遮颜,只看得到嘴边的酒窝。 程妙音收了琉璃宝车,众人以自身灵力悬空,落回地面。 由于之前的伤势,现在吴崖子,大师兄的修为跌落,而杨清璇的伤势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都要在这附近,各自找地方建立清修之地,互不干扰,闭关恢复。 吴崖子带着大弟子李清风和四弟子李清元,在空中慢飞细查,欲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闭关一段时间。 过了五六天,张玄真感觉道掌门神识蔓延过来,还向他和程妙音,五师姐传音,说他带着清风,清元在东北方向三十里处建了闭关的洞府。 程妙音也看中了一处晨可见朝阳,夜可见明月,远有冰川苍山,近处灵气缭绕的地方,和张玄真一道布置了防护法阵,一个时辰就开辟出新的修练洞府,内部是两间入定静室,一处观景正厅。 杨清璇在距离程妙音道侣数十里的一处山壁悬崖,悬空开了一处洞府,更是只可仙人洞前飞,灵猿鸟兽难落脚的地方。 张玄真、程妙音、杨清璇三人也向吴崖子传音,告知了自己所在方位。 吴崖子传音给大家:“此次闭关,暂时就一年的时间,众弟子尽力恢复修为,一年后,便回昆仑山夺回无极门。” 三日之后,一切安顿停当。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洞府正厅之中。 张玄真:“咱们并未受甚大伤亦无大损,所亏之灵力,三五七八日之内便可恢复。咱们可以闭关之时,参悟魔元经。之前的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未能圆满,应该是因为修为不足,再去冲击尚待时日,不如趁这一年的时间,试着冲击魔元经的第二重吧。” 程妙音点头答应。 头两日,张玄真、程妙音默诵《常清常静经》和《静心神咒》安定心境,清除杂念。然后神念引导灵力运行周天,神凝气定。随后,每人手头放了三粒还灵丹。由于掌门、师兄、师姐都在附近,两人决定还是不要把培元灵液取出,谨慎些更好。 朝阳初升,金光万里,晨曦绚烂,天地灵气正盛。洞府静室内地面上放着一枚玉简,正是魔元经 。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中间放玉简,玉简外观朴素,却晶莹剔透。二人盘膝而坐,以神识探之,引动玉简,玉简之上翠霞轻绕,更有紫红之气萦绕于其上,玉简内无文无字,只传大道时空运转之真妙意义。 魔元经功法有六重境界,分别是追风、曳影、身形化虚、不可捉摸、逐电、瞬移。 张玄真在南山堂调虎离山,引走褚隆孝,陶安正时,已经深知魔元追风之威,追过狂风之速,甩开结丹修士的追捕。而第二重—— 曳影,是修习者因为身法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光虚影而得名。这一重的身法,比魔元追风要快数倍。且附带好处是,隐匿气息可达到空空若虚之境界。其他修士若以神识探查,基本一无所获,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开始修习的前三天,张玄真与程妙音须熟练掌握魔元经第二重所述之经脉游走顺序,待熟练之后,便尝试以神念引导灵力,行走于第二重经脉周天。 张玄真双手掐魔元诀,心念神咒,灵力按照第二重的经脉顺序一上身,立刻就感觉到了异象。只觉‘嗡’的一声,心跳,血脉,反应速度,身体所有的皮肤毛孔,都在加速,待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哪里还看得到实形,完全在超速振动,化实为虚了。此刻,张玄真只是简单引导灵力按照第二重功法的经脉顺序,正常速度行走周天,已然出现此番景象,心道不可思议。 传音问程妙音:“娘子,你可否感觉到身体速度的变化?我只是简单行走一轮周天,就引出了异象。” 程妙音以传音回道:“是的,我觉得,是咱们修为扎实,达到了魔元曳影的修为境界,才能有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说罢,二人继续。 七日之后,程妙音开始尝试加速灵力在经脉中的流转速度,一开始气脉行走的是银光,逐渐加速,光色渐变为蓝色,进而为黄光,此刻一切与追风境界相似。第一重时,到此种程度,便很难加速了,主要还是因为修为不足。现在已经是筑基巅峰,神识之强,修士之中也不多见,故而,第二重自然可以加速灵力运转,驰行经脉,如若是炼气初期修士遇到此种情况,早已爆体而亡,但是张玄真二人却可以速度越来越快,如此往复。 经脉中驰行的灵力不断加速,两个人身体上,所运转的脉络,开始显现出魔元经脉图,演化纷呈,皮肉变得晶莹流光,通体如宝似玉。二人盘膝端坐,神态威严,男若战神,女似玄女,彩霞映体。经脉在灵力飞驰流转之下,光芒再变,由金光转翠绿,如此入定,八十一天,一动不动,胎息沉凝。 程妙音感受到了第二重所对应的小腿处丰隆穴隐隐有膨胀之感,心中微喜,这应该是功法有所进步的现象,传音道:“夫君,我的丰隆穴松动了,你的呢?” 张玄真:“我的也有膨胀之感,我们稳步推进,按照玄法所传之意,应该还需要维持六十余天。” 当时若从外边观看,两个人如双眼微闭的发光玉雕人像,连眼珠都不动一下。但是体内世界,却如宇宙运转,纷繁磅礴。 四十九天之后,张玄真反观内视,可以看到丰隆穴处,化出一个甲盖大小的气旋,好似宇宙中诞生的一个星系一般,瑰丽神奇。在气旋影响下,灵力已经好似巡天星宿,经脉为行轨,丰隆穴为轴心。身体呈现出整幅魔元经络形态,灵力拖曳出尺长的紫光尾迹,透过肌肤映出体外。 程妙音与张玄真背对而坐,相互映衬,其身上灵光一圈圈扩散至体外三寸处消失,再出现一圈,再消失,速度逐渐变快,竟然幻化成了一圈薄薄玄紫灵雾一样的外光。 又十五天后,灵力运转呈现银蓝黄绿紫交替变幻融合,两人身形由于飞速振动,在凡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人形雾气的异象。 又九十天之后,张玄真感觉不到程妙音的气息,程妙音感觉不到张玄真的存在。但是身上依旧光华耀眼。 程妙音:“夫君,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张玄真传音:“别怕,我也一样感受不到你了,这是魔元经第二重的气息隐匿。你再试试看……”说着,张玄真神念在丹田处有意放出修为的灵压,程妙音瞬间感受到了。 “哦,现在能感觉到了……” 二百七十日之后,程妙音听到了自己丰隆穴处‘嘭’的一声轻响,小腿内侧的第二处魔元灵窍打通了。与第一处相比,一样只有绿豆般大小,灵光内蕴,光华凝实,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如恒星普照。 程妙音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异象消失,终于此一番闭关结束了。 转头看去,张玄真还在入定冲击灵窍,并未结束,便没有打搅他,在一旁静静守着。 三十一日转眼而过,程妙音耳中传来轻轻一声骨骼般的响动,原来是张玄真也突破成功,身体异象消退,醒转过来。 程妙音走上前关切道:“你闭关结束啦?如何?” 张玄真:“很好,顺利。你看我……”说着便运转魔元曳影,身体立刻由实化虚,抬手,转头,都留下一连串虚影。程妙音也同样运转曳影,二人面对面,看到竟然也是对方的虚雾幻影。 《魔元经》第二重,成! 第49章 冬寒夏暑周天运 掠影流光望南尘 张玄真、程妙音闭关一年,将魔元功法精进至第二重。 春寒夏暑,秋霜冬雪,吴崖子这边一年闭关日夜不停,修为恢复差不多至结丹大圆满境界,威压汹涌,灵力雄浑,引动天空异象,数里方圆的天空,灰云旋转,中有瑞彩照射,夜间勾动星辰辉映,天地一体。 张玄真、程妙音和吴崖子相比较,两方修炼不同,结果竟然反差如泾渭。吴崖子是引动太玄,惊动天穹。张玄真和程妙音,则是气息全无,修为内敛,无人察觉,静开法门,暗自圆满。 此外大师兄李清风的筑基巅峰也已恢复,只不过他的兵器法宝尽失,最近是在炼化那块于玄阴洞天得来的方印。此方印也是一块上品仙宝,威力颇大。涨缩自如,小如指尖,巨若泰岳,轻似鸿毛,重愈万钧,指挥自如,百丈来回瞬移无痕。 四师兄李清元那边,筑基初期,一年闭关,伤势恢复,修为也有些许进步。 整整一年过去。张玄真和程妙音去看掌门,掌门还在闭关,五师姐杨清璇已经出关,据其说掌门很快就要出关了。 待到四下里无人了,张玄真对程妙音说:“既然掌门要出关了,咱们去备一些吃喝,等掌门出关,大家可以品茶言欢。” 二人想着也可趁此机会,试试这魔元曳影有多快,二来,谁叫张玄真和程妙音他俩从方清净那里得了金数百两,银上千贯,有钱了,自然就可以由着小性子来了! 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程妙音毫不示弱,两道虚影过后,人影全无,灵力气息未有丝毫波动。没用了半个时辰,一百五六十里之外的集市上空,就悄悄划过两道轻盈遁光,一银一粉,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 这里便是辽国境内的流动集市之一,月一十五,逢年过节,周围牧民农人,商贾小贩,就会自发聚在这里。 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拉着张玄真,身着契丹人的服饰,左顾右盼,虽然煞是好奇,但是辽人宋民民俗民风皆是不同,而且语言不通,很多东西看看有趣就好了。最后终于找到了些宋境内商人马队带来的点心的茶叶,这才不虚此行。 两道轻盈遁光躲在流云之上,虚影一晃,又回到了驻地,正好遇到杨清璇,程妙音高兴地飞至杨清璇身前,拉着手说道:“师姐,我刚才和玄真去了集市,买了些点心和茶叶,待掌门出关,我们一起品茶好不好?” 杨清璇一听很高兴:“好呀——!我现在也去取一些好水来沏茶,你们等我啊——!”一刻之后,杨清璇取来冰川融化的无根之水,以五行文火加热,沏茶。程妙音祭出七宝琉璃车,宝车悬于空中,在宝车的露台之上,摆好点心。 晚霞散去,寒月当空。掌门吴崖子收功出关。 四师兄将一张茶几摆在宝车前部的观景露台之上,看得到夜空星汉灿烂。 掌门,大师兄还未到场,张玄真,程妙音,杨清璇,四师兄在宝车围栏处,迎风而立,微风拂动衣袂。 程妙音一时高兴,歌喉悠扬,轻轻唱起曲来,抑扬幽婉: “辛苦最怜父母命,一夕婴啼,日日忙不停。 梦里头推门见娘,难表述此刻心肠。 日头再大也会落,日落月升,又是一年过。 爹也盼儿成蹉跎,皱纹白发见更多。” 唱着,唱着,揪起了张玄真念家的心情,张玄真握着程妙音的青葱嫩白玉手,回忆起家里的爹娘。 掌门和大师兄不知何时,到了众人身后,大家赶忙回身给掌门行礼。 掌门夸道:“妙音歌喉曼妙,曲音甜美,唱得好啊!我为你点赞加关注!听这曲子,定是想家了吧。” 程妙音恭敬回道:“回掌门,久未在父母身边尽孝,凡人寿元有限,心中确是百味杂陈。” 大师兄呲溜清了一下口水,急请掌门落座,口中说道:“茶点都备好了,请掌门落座品茗。” 吴崖子很是高兴:“好,好,别浪费了这良辰好时光,香茗美食,皓月星辰,宝车飞悬,逍遥人间,快!都来坐下。” 众人在吴崖子身边围坐品茶,暂时没有提及一年前的那场劫难。一年结束,大家心里都明白,肯定要回去重夺宗门,免不了一场恶斗。现下,众人只关注面前的桂花糕,玫瑰酥,蜂蜜饼,奶豆腐……十几样,七八斤的美食和袅袅飘香的清茶。 程妙音刚才唱罢,大家意犹未尽,四师兄劝五师姐也唱一首,掌门更是高兴,鼓掌请唱。杨清璇推辞不掉,也略带羞涩,唱起来: “回想起村里灾年,哥嫂救爹娘。 带着我离散家园,路上乞讨行过乱坟垣。 又瘟疫没了爹娘,遇山寨豪强。 有仙家英雄仗剑,苦海乱却能把道果见。” 唱完,大家全都鼓掌称赞,举起茶杯相敬。 程妙音还问:“姐姐,这是不是唱得你以前的境遇啊?” 大师兄自豪的说:“是的,而且,那个仙家英雄,唱得就是当时的掌门和我,我们一同救下的你五师姐。” 程妙音:“大师兄,姐姐都这么苦命了,你还在自夸……”转头拉着杨清璇的手:“姐姐,以后我一定不让姐姐再受苦,好好对待姐姐,咱们是一家人……”然后一扭头看着张玄真道:“傻子!听到没有,以后要好好待姐姐,我姐姐也是你姐姐!” 张玄真笑着说:“那是一定的,不过……你姐姐,不应该是我大姨子吗?怎么也成了我姐姐了?” 说完大家哄堂大笑,杨清璇也笑得合不拢嘴,程妙音扑到张玄真身上,又打闹起来。 大师兄一边笑,一边劝:“掌门在座,严肃,稳重,听到没有?” 吴崖子也笑着:“今日无妨,无妨……哈哈哈!” 杨清璇也笑着说:“还是妹妹心最好,不过,我都筑基初期了,我还能受何苦,唯一要受的苦,只有修行之苦,不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二更时分,茶尽月偏西,众人尽兴散去。吴崖子捻着胡须看着张玄真离去背影,似乎能看穿张玄真的三魂七魄,看穿他的前世过往。 第二日,众人回自己在这片山谷里开辟的洞府,将自己遗留的物品收拾妥当。 第三日,程妙音祭起七宝琉璃车,众人登车入室,程妙音催动宝车,众人出发,回昆仑 ! 以七宝琉璃车的飞行速度,第二日上午就能到达,吴崖子想了想,唤来了弟子们,在其房间详谈。 大师兄李清风直接问道:“掌门,我们直接回无极门吗?” 吴崖子道:“我正要谈到此事,褚隆孝和陶安正均是结丹初期,两人联手也斗不过我,当初是褚隆孝和陶安正勾结太阴掌教方凌月暗算于我,再加她太阴教全教三大法阵,才能让我受重伤。若我们直接回无极门,褚隆孝派人再找来方凌月帮手,我们又是生死未卜,倒不如——釜底抽薪。” 大师兄立刻明白:“釜底抽薪,掌门之意,是直接去太阴凌月宫?” 吴崖子:“正是! 当初是被人算计,如今是我们这一方合力算计她方凌月,自然我自认为我的手中胜算大很多。之后,我等再去找褚隆孝和陶安正两个老贼,凭他二人,哪有实力与我斗上一斗。”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张玄真:“玄真,在那玄阴洞天,你和程妙音去了头顶上方的陆地,我记得原先是王全明在那里,后来被灵兽灭杀。张玄真、程妙音,你二人可是得了他的兵器宝物?” 张玄真和程妙音面面相觑,甚是惊讶,暗想掌门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不敢再隐瞒,张玄真回道:“禀掌门,是……是的!” 吴崖子又抬眼看着程妙音,问道:“那你呢?是否也得了他的宝物?” 还未等程妙音开口,张玄真赶忙抢过话去:“掌门,是我得了两件宝物,把另一件送给了程妙音,程妙音完全不知道兵器宝物和王全真有甚关联,此事与程妙音无关,要责罚,罚我……好了!” 程妙音扭头看向张玄真,那表情,显然是在责怪张玄真不该替她担责,更不忍看他受什么责罚。 程妙音转过头对着掌门行礼,正欲开口辩解。 旁边大师兄,四师兄,五师姐都是眉头一皱,神情紧张,打算替张玄真说几句好话,免了他的责罚。 吴崖子停顿了片刻,一抬手阻止了程妙音讲话,慢慢道来:“去玄阴洞天,本就是去寻觅提升修为的机缘,有何所得所获,皆为自己保有,无需禀报,也无需交给我,这本就是你二人的仙缘,他人也羡慕不来,我何时说要责罚于你们?” 一听此话,所有人才放下心中不安。 吴崖子又道:“玄真,我只是想问问你,那火龙枪是在你手上,还是妙音手上?” 张玄真:“在弟子手上。” 吴崖子:“那你能使出几成?” 张玄真略微一思考:“两成!” 吴崖子点点头:“两成,嗯——,也算是够了。”继续说道:“待我和太阴掌教方凌月斗法到难分胜负,无法分身的时候,你可愿意,以你那两成火龙枪的威力,击伤方凌月?” 张玄真和程妙音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掌门是这个意思,同时心中还有又一丝丝忧虑,不知那灵浆,那项链,那些灵植,掌门是否看出来了,结丹巅峰,数百年寿元,真的是厉害呀,阅人无数,见人面便知人心。 张玄真爽快答应下来,反正有掌门在,倒时只是全力出手便好。 程妙音暗暗传音:“夫君勿忧,到时,我以七星宝伞护你。” 张玄真:“那——我这条命,到时就交给娘子啦!” 程妙音微微一笑:“那就拿来吧你!” 第50章 仙宫灿灿当空月 死命相搏手段绝 闭关入定一年,吴崖子一众人修为恢复,乘七宝琉璃车欲往昆仑夺回宗门。 七宝琉璃车虚影一凝,停在一处鸟语花香的山峦上空,山峦上悬空飘着一座仙宫,百顷方圆。主宫一座,仙观三处,周围数十座琉璃瓦,碧玉阁的精妙建筑,在晴空日光映照之下,金碧辉煌,震撼人心。仙宫正门上的大字——太阴凌月宫。 方凌月早已神识看到了一辆飞行法器快速到来。待七宝琉璃车一停住车身,仙宫的缥缈朦胧仙雾之中,神虹冲天掠起。 为首的一个身影悬停于宝车前,正是太阴掌教方凌月。身后是程正玉,武音希,霍宝慈三名结丹初期弟子。 方凌月上身穿着深红色的衬袄,脖子上挂着一轮金环,从金环顶到金环梢,镶嵌五颗宝石,色彩各异。下身穿着齐腰长裙,深紫色棉丝绸缎,上面金丝线绣着星宿图案。 外套一件过腰至膝的葱绿色半袖褙子,绣彩凤飞舞,肩上一条金帔,头上还是那个双凤束发金冠,当中嵌一颗宝石。真正是妙谛成肉胎,道纹铸玉骨,金丹大圆满,太阴方凌月。 方凌月蔑视地看看吴崖子:“我当是谁,吴崖子,你还没死?带着这帮鼠辈蝼蚁来做甚?” 吴崖子一字淡眉毫无波澜,言简意赅:“报仇!” 方凌月秀眉一蹙:“凭你们?你我同是结丹大成修士,我身边三个结丹弟子,你身边那些猫猫狗狗,都是何物?!” 吴崖子微微一笑:“同为结丹大成?若无人背后暗算我,凭你方凌月?你斗得过我?你若败下阵去,你身边那三个结丹初期,又算什么东西?” 吴崖子此话一出,方凌月身后的三名弟子眼露寒芒,手掐法诀就要出手,被方凌月轻声喝止:“住手!” 方凌月:“我太阴教弟子众多,若布下大阵,你这几人,顷刻间化为齑粉。” 吴崖子:“一年前在我无极门斗法,你方凌月带着人马,布下三大法阵,再加你方凌月,斗过我了吗?若非褚隆孝背后暗算,你确定你们一群人赢得了我?” 方凌月一时语塞,怒目相向。 吴崖子:“方凌月,你师傅宝灵仙尊,也是我的长辈。你和褚隆孝只是为了血煞丹共谋,你本人并未对我下死手。我来就是提醒你,待我回无极门,清理门户,你莫要再去给褚隆孝助阵。” 方凌月恶狠狠回道:“搬来师傅他老人家,压我?一堆废话,若我不听呢?” 吴崖子表情肃穆:“不听——?” 吴崖子身形忽然暴涨十丈之巨,九宝莲灯显现于头顶,慢慢旋转,光华四射,其声音撼山动地,毫无情感,传出声音,如上天法旨一般:“那就打到你听——!”声音‘轰隆隆’如惊雷滚滚。 方凌月毫不示弱,手掐诀,默念咒,身形暴涨十丈,与吴崖子齐头并列。 机缘道人吴崖子,太阴掌教方凌月,两尊大神,在天上对峙起来。 地上,程妙音隐去身形,匿起踪影,在张玄真背后五丈处悬空,放出护体光罩,护住张玄真。张玄真右手祭出南明离火剑,横挡胸口,左手托起五行法阵阵盘。程妙音祭出九阴紫虚剑,与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平行悬飞。 霍宝慈祭出九柄飞刀,银光缭绕,寒芒凌冽,微微震颤,对上张玄真二人,威压滚滚,张玄真顿感如山峦般的重压在身。 四师兄祭出穿心剑在前,杨清璇祭出金灵剑在李清元身后,头顶上是四师兄的穿云唢呐和杨清璇的明月轮,两个人一前一后,灵光映照。 武音希祭出阴阳太极镜,遮盖数亩方圆的天空,将两人以及其宝物一同罩在下方,宝镜如巨盘似皓月,仙气缥缈。对上李清元和杨清璇。 大师兄李清风祭出自己的方印,口念咒诀,方印见风就长,足有一亩方圆大小,方印上纹路流转,对准程正玉。程正玉双手掐诀,祭起一方青铜小鼎,小鼎升入空中,体形疯涨,比方印大出一倍,鼎身上,银光夺目,鼎壁上有灵兽张牙舞爪,急不可耐地要破鼎而出的样子。 …… 空中方凌月曼妙仙体,驾驭灵气,静悬当高,单手一指无尽苍空,口念:“真圣虚空,妙像诸天,倾光神威,大破三界……”血红色翡翠玉如意,应咒而出,裂天穿云现身,高悬千仞万丈之处。 吴崖子心中不屑:“故技重施,能奈我何……”头顶金莲化出千万小莲,大小不一,有开有合,形态各异,仿若莲花生命的各个阶段同时展现,蕴含神威。 方凌月体光晶莹如玉,引动玉如意,银光辉映,狂云怒卷,云分三层,上白中灰下黑,惊雷之声,响彻九天十方。银光好似寒月之辉凝成剑势,携风驭雷向吴崖子攻去。 吴崖子光映金莲,霞生符文,万道瑞彩如无尽彩绸般冲向玉如意化剑的银光。轰然巨响,威波四散,地上百里起伏的山脉被神威压成平地,空中万顷浓云被一吹而散,踪迹全无。两尊巨神却纹丝不动,衣袂飒然。 方凌月再以玉如意的银光化为数百道光棱,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冲向吴崖子,吴崖子手指一挥,宝莲翻转,化身八百金莲,虚空中组成金碧莲墙,光棱汹涌而来,疯狂撞击宝莲,大小宝莲只是微微震动,铮铮作响,却无法突破。 方凌月将光棱再分成更细光丝,刺向吴崖子,想要从金莲之间的缝隙,攻破宝莲屏障。光棱空中一个翻身旋转,一分为十,再次以更细的光丝,冲向宝莲屏蔽。 就在光丝逼近金莲时,金莲竟然一分为三,每朵小莲自动在虚空中瞬移,拦住了所有光丝,无一漏网。银丝转换方向,金莲紧随而至。吴崖子在金莲屏障之内,毫发无损。 方凌月黛眉微蹙,心中暗道:“吴崖子这金莲还真是麻烦。” …… 地面上,杨清璇以明月轮锋锐边刃攻向武音希的阴阳太极镜,太极镜放出光柱照向明月轮,两厢接触,明月轮竟然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当啷”一声被弹开十多丈,碰撞的威波冲来,吹动几人的衣衫,杨清璇催动明月轮一息之间,连攻数次,皆被太极镜光柱一一挡下,毫无建树。明月轮灵光稍暗,看来杨清璇以十成之力攻了数轮,消耗不小。而武音希的太极镜却光芒更盛,灵力充沛,光柱运转直接照向杨清璇。 四师兄一看局势,左手指挥穿心剑,直取武音希,扰乱其行动,武音希飞身一躲,太极镜光柱停顿一下,杨清璇飞身躲在一旁。 李清元和杨清璇靠在一处,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双双祭出自己的宝物,杨清璇以明月轮继续攻太极镜,李清元祭出穿云唢呐,唢呐声响,声音惊天动地,如雷鸣霹雳,声音卷起狂风,穿过太极镜的光柱,直接打在武音希的身上,武音希被穿云唢呐的声音威能打出十丈,一时阵脚稍乱,杨清璇一看是机会,立刻全力催动金灵剑与明月轮,双宝同出,一个呼吸之间,金灵剑和明月轮竟然连攻数十次,铮铮脆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场面上竟然占优。而李清元心知对方是结丹修士,有此优势决不能放过,立刻同样左手全力催动穿云唢呐,不停以声音之威攻击,右手祭出穿心剑,配合杨清璇,合力压制武音希。李清元和杨清璇的双剑一个呼吸之间就能合力攻出百招,脆响之声连绵如琴音不绝。 …… “……玄元太清,我通天地,号令雷神风霆……”方凌月诵咒声起,运转如意,看到刚才银光之威不足以胜过吴崖子,便欲以玉如意第二重境界强压吴崖子。 玉如意翠光夺目,在放出银光万道的同时,又有五色光焰滚滚喷出,愈加威盛,光焰如山,五色光焰形成滚滚热流,能让玄铜瞬间熔解成泥,虚空扭曲变形,从空中的玉如意之处径直压向吴崖子。玉如意放射出的银光并未退去,而是化丝成一寸长短的万把灵光小剑,依然从四面八方不停地攻向吴崖子,吴崖子的金莲屏障并不能全都集中在一处应对五色光焰。 不消一刻,五色光焰直接压在了吴崖子的金莲屏障之上,吴崖子身前的金莲屏障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而银光化剑的攻势,却显更盛。万朵金莲遇到五色光焰,一朵接着一朵,皆嘭一声,消散化为光点零落。天上地下到处是一片刀山火海,天地异象。整个大理国都能感觉到大地一次次震动。 眼见金莲屏障抵挡不住,吴崖子单手一挥,祭出三龙鞭,鞭化三龙,水龙一声咆哮,冲出金莲屏障,一头撞入五色光焰,所过之处,光焰凝结成黑烟飘散,但是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又有新的光焰蒸腾加入,生生不息,绵延不断。但是五色光焰的进攻已然受制,水龙翱翔上天,在半空中铺开万顷碧波,与五色光焰形成的烈焰,成水火对峙之势。 …… 武音希被夹击至单腿跪地,右手前伸催动太极镜以光柱护住自身,使得杨清璇的金灵剑和李清元的穿心剑不能近身,只是打在光柱之上,当啷乱响。武音希此刻左手在身后,暗暗祭出一支竹青玉笛,笛长一尺八寸,翠光莹莹,晶莹剔透。待李清元的穿云唢呐再次以声音之威咆哮而来时,玉笛声音大放,声音悠长曼妙,灵力婉约缠绕住唢呐之声,玉笛灵力一搅,唢呐之威顷刻被搅碎四散。李清元再次催动唢呐,唢呐放出的威能,都被玉笛轻易化解。 武音希在太极镜光柱之内,慢慢站起身来,目露寒光。光柱之外,穿心剑,金灵剑和明月轮连绵不绝的攻击。杨清璇和李清元别无选择,只得急急催动金灵剑和穿心剑,杨清璇指并如剑,指尖凝出一滴鲜红的精血,手指一挥,精血飞入明月轮,明月轮嗡一声,灵光大盛,宝物全身震动不已,威力猛增,划出一道锐痕,劈向太极镜的光柱。咣一声巨响,光柱微微一震,明月轮被震飞十数丈之外。武音希极速催动玉笛,玉笛瞬间出现在李清元身前,噗一声,李清元单手抵挡玉笛,手臂被玉笛击穿,飞出数丈倒地不起。杨清璇还未来得及反应,玉笛便贯穿杨清璇的肩头,杨清璇一声惨叫,倒在灌木丛中,血如泉涌。 第51章 仙光五色灵如意 水火龙鞭彩凤霓 吴崖子带领弟子告诫太阴教方凌月不要插手他收回无极门之事。方凌月不听,随带弟子与吴崖子斗在一处。 杨清璇与李清元联手缠斗武音希处于下风,杨清璇更是重伤倒地。就在杨清璇双目一闭,等待玉笛最后一击,取掉自己性命之时,一道刺目火红之光从天而降,腾腾火焰烧穿虚空,伴随滚雷龙吟之声杀到,一声龙吟从天降,金光红艳的火云贴地冲向武音希。待武音希收玉笛,转身应对时,虽然才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但是依然闪躲不开,太极镜的光柱,被这金红光云猛烈撞上,一接触,并未发出震动天地的轰响,而是光柱被光云包裹,一条时隐时现的火龙围着太极镜光柱,犹如飞龙盘柱一般,一圈圈缠绕,火龙身上,道纹一层一层浮现,龙身炽火热焰,熔炼着太极镜光柱。武音希不敢怠慢,双手极速掐诀,全力催动太极镜,太极镜放下的光柱更加凝实稳固,在火龙赤炎之下,微微抖动,勉强维持,竭力护主。四下里数十亩方圆地面,被火龙熔成了熔岩溪流,呈现出炼狱模样。这条火龙,正是吴崖子的三龙鞭所化出的火龙,吴崖子神识看到李清元,杨清璇两名弟子对战有难,放出火龙急急赶来助阵。 李清元一看暂无性命之忧,收起兵器法宝,飞身到杨清璇身边,助杨清璇服下丹药,杨清璇被玉笛贯穿的伤势,肉眼可见在快速愈合。 武音希被吴崖子的三龙鞭所化火龙困住,一时半刻无法脱身,李清元和杨清璇无法击杀结丹修士,于是二人转身去助战大师兄李清风,他那里情势更加艰难。 …… 打到此刻,已经日暮迟迟,残阳如血。 空中方凌月以玉如意五色光焰和压住吴崖子的滚滚水龙,双手极速变幻手印,身后出现一个与自己同高的法阵,法阵放出夺目豪光,红光由虚空处破出一个天缺巨口,其中飞出二十八只彩凤,金雾飘荡。彩凤数丈身长,并没有火龙那般巨大,但是数量众多,彩凤扇动翎羽,空中便有灵气所化狂风,卷起灵光如箭矢,纷纷雨点般冲向吴崖子的宝莲金阵。 彩凤以自身撞向水龙,随即爆裂成熔岩巨流,犹如火山喷发。水龙被撞,扭曲翻滚,随后化为万顷碧波在空中掀起二十里广,六丈高之海啸狂潮,遮天蔽日扑向五色光焰和漫天彩凤。第二只彩凤同样以身撞击水龙……待到第六只彩凤撞击火龙之时,火龙长吟一声,散尽最后法力,当空消失,空中海洋的景象也一并消失。剩余彩凤在五色光焰之后,猛烈扇动翎羽巨翅,齐声鸣叫,五色光焰威力更大。 三龙鞭剧烈颤动一下,灵光暗淡下去,所幸,火龙,雷龙并未受到波及。 地面上那条火龙死死缠住武音希,武音希在太极镜光华明柱屏障之内,紧闭朱唇,神情异常紧张,面色泛白,失了血色。 …… 程妙音那边,与张玄真对阵霍宝慈。 程妙音正隐匿踪影,全力护住张玄真,无后顾之忧,尽全力攻击,五行火球坠下地面,霍宝慈侧身一躲,眼明手快放出飞刀,灵光一闪,锋刃已至张玄真面前,三柄飞刀,面门,胸口,丹田各一柄,拖着滋啦啦的微微电流之声袭来。张玄真竟然熟视无睹,任凭飞刀攻向自己,自己右手催动南明离火剑,左手一挥,放出五行风刀。只听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三柄飞刀尽数被弹开,张玄真周围的凝实光罩,隐隐闪现了几道光丝,便恢复正常。但是隐匿的程妙音却峨眉紧蹙,贝齿紧咬朱唇,看来灵力消耗不少,毕竟结丹初期修士的攻击,程妙音能用护体光罩硬生生接下,实属不易。 那边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和五行风刀已经杀至霍宝慈近前,霍宝慈以仅有的六柄飞刀应对,叮叮当当,好似打铁一般,一个呼吸的功夫,似乎有百次刀兵碰撞之声。最终南明离火剑胜出一筹,剑尖突破霍宝慈贴身的六柄守护飞刀,砍伤其手臂,霍宝慈疼得哎呀一声,摔在地上,滑出十数丈远。张玄真也趁热打铁,五行之术,一息间三百枚水箭纷纷落下,在霍宝慈摔出去的十数丈地面上,落满刺入地面的水箭。霍宝慈左躲右闪,腿上又受伤流血。待霍宝慈稳住身形,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势,立刻双手快速掐诀,收回刚才的三柄飞刀,九刀环绕,银辉光耀,护住身腰。霍宝慈已然心中大惊,没想到面前这个筑基巅峰的修士如此难对付。他丝毫未有受伤,却连伤我两次。想到这里,默念神咒,双手摆出祭宝诀,可是神咒还没念完,咒诀还没结束,忽然觉得自己后心处寒意袭来,一声“不好!”还没有出口,霍宝慈同时向前冲去,可是已然来不及。原来是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背后偷袭,在霍宝慈遁光刚起,就被九阴紫虚剑锋刃划伤,在其背后划出足有一尺长的伤口,鲜血涌出,血染衣背。一击得逞,九阴紫虚剑又快速隐匿不见。霍宝慈的面前,只有张玄真和南明离火剑。 一次轻敌,连输三阵,身受重伤,霍宝慈开始全部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再不敢轻敌妄动。虽然霍宝慈心中懊悔刚才大意,但直至此时,她仍未意识到,自己在和两个人作战…… …… 大师兄李清风面对程正玉。其头顶上的方印长至五六丈方圆大小,银光符文不断流转,与其上方的青铜鼎形成对峙。在程正玉的法宝青铜鼎面前,李清风显然更为吃力,嘴唇发青,面无血色,双手拼命向方印处施放灵力。方印在空中不停抖动,而青铜鼎则稳若山岳横亘。 不远处杨清璇在掌门放出的火龙出手之后,腾出空挡,缓了口气。抬眼间大师兄李清风疲于应对,立刻前来助一臂之力。 空中程正玉见有一筑基女修飞身前来,立刻变换手诀,青铜鼎壁上浮现灵兽,随程正玉手诀变幻,纷纷化形而出。三丈长的独角灵兽飞出,直冲向过来帮忙的杨清璇,杨清璇一挥手,明月轮银光一闪,对着独角灵兽,劈头砍下,灵兽化为碎光散去。又一只喷着火焰的灵兽从一旁侧袭而来,口吐青蓝精火,火焰所过之处,树石皆成飞灰,杨清璇眼见难以躲开。四师兄李清元危急关头赶来,拉住杨清璇的手臂,向一旁飞去,才堪堪躲开。四师兄李清元的穿云唢呐声音冲击灵兽,灵兽一碰到唢呐之音,嘭的一声化为万颗光点不见。紧接着又是一头六目妖猿,数丈身高,怒目蓝睛,举拳奔来。 大师兄李清风双手全力一推,空中方印略向前移动一丝,自己单手掐诀,以五行之术,射出五行风刀,劈向程正玉,程正玉只是轻轻一挥袖子,便将飞刀全数卷下,反手一弹,弹出程正玉自己运转的无形之术所化风刀,风化刀锋,锋有寒光,朗声道:“试试我的——”。杨清璇一看不好,大喝:“大师兄小心!”同时放出自己的明月轮,替大师兄挡住一部分风刀攻势。大师兄自己却连中三刀,右腿中的一刀伤口深可见骨,李清风面容扭曲,疼痛异常。杨清璇依然飞身到了大师兄身侧,右手高举,手掌推起明月轮,明月轮疯狂旋转,兵刃撞击之声连绵不绝,一个呼吸便能听到百次碰撞,好似铮铮琴弦弹出一曲十面埋伏。 …… 张玄真这边稍占上风。霍宝慈背上重伤,鲜血不止,张玄真抓住机会,五行火球,风刀,水箭,铁斧同时攻下,霍宝慈九柄飞刀左突右挡,编制银光护网,护网之后,霍宝慈终于有机会祭出自己的拇指大小的紫金铃铛,铃铛飞至头顶,长大数倍,明光闪耀,向下放出神光护主,张玄真的五行之术无法突破。九柄飞刀不再需要防守,于是重新列阵于霍宝慈身侧,一个银光法盘出现在霍宝慈身前,飞刀悬停于法盘的相应位置,蓄势待发。 法盘已成,霍宝慈却因伤势重,不住地咳血。法盘嗡鸣不断,向周围散发灵光威压,一圈圈扩散。张玄真身形一晃,已瞬间和霍宝慈只有两丈距离,南明离火剑撞在法盘之上,“锵”一声被弹开,同时打出的风刀,金斧也一样被弹开,张玄真倒退一旁。刚才尝试了一下,这法盘确实结实。 霍宝慈轻轻说道:“现在轮到我了!”话音一落,头顶的铃铛“叮铃当啷”乱音四起,张玄真忽然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体内翻江倒海,张玄真顿时抱头摔倒在地,痛苦难当。还未及有反应,那法盘的九柄飞刀化为九道寒光,直刺张玄真。眼见着九光夺命,张玄真无路可逃。虚空中蓦然一个绽放蓝色光芒,镶嵌各种宝石的仙伞飘至张玄真身前,急转快旋,神光炫目,神光上道纹闪动,将张玄真护在当中,九道寒芒皆被宝伞挡下,霍宝慈紧紧催动法盘,九柄飞刀上下翻飞,天上地下,从各个方向寒芒急射,宝伞前遮后挡,无一疏漏。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感觉如何?刚才那铃铛是神魂攻击。” 张玄真:“无碍,你我修习太清通玄修神术,此等神魂攻击,即便是我毫无防备,也只有感觉被蚊子叮咬了一下,神魂却不会受伤。” 程妙音微微一怒:“别讲大话!都什么时候了……” 霍宝慈的这个铃铛法宝,能伤心神,直入魂魄,专攻神魂,轻者神识受损,重者魂魄不保,百试百灵,还没有遇到敌手。看到张玄真痛苦模样,断定张玄真神魂受损,无力抵抗,若破了此宝伞的法力,张玄真便如砧板鱼肉。霍宝慈此刻仍以为宝伞是张玄真暗自祭出自保的。 看到霍宝慈的法阵如此强大攻势,程妙音便暗暗催动九阴紫虚剑,突然偷袭,霍宝慈毕竟结丹修为,身形神速,岂会再次受伤。 霍宝慈大怒,对张玄真吼道:“鼠辈!你竟然还有能力反击!” 方凌月却当空朗声呵斥,声如洪钟:“背后伤人算何本事!宝慈,你怎的还不知晓,对手一明一暗,有两人在对付你——!待我击杀吴崖子,就来灭掉暗藏的小人。” 霍宝慈恍然大悟:“多谢掌门提醒,弟子明白了。灭杀这两个小喽啰,何须掌门出手!” 便手掐灵目诀,并指如剑,轻点眉心,以灵目观察周围,只是在张玄真背后不远处,看到非常不明显的一丝丝灵气异动,根本无法追踪,无法辨识。心中暗道:“这是何法门?隐匿身形,根本无从追踪,好厉害!” 第52章 三堂弟子灵光阵 诵咒掐诀战太阴 天色尽黑,暗夜笼罩。 吴崖子三龙鞭的水龙被破,只好收回三龙鞭,再次催动将灵力集中,幻化出三龙鞭的仅有的雷龙。雷龙的威势自然比起刚才强盛数倍,感应列星,引动天罚,降下雷刑,紫雷、青雷,银雷,万条霹雳,只取悬飞彩凤而去。脱落的翎羽纷飞四散,彩凤哀鸣之声,此起彼伏,最终爆裂化为虚无,爆炸的威力,就如同无数陨星撞向地面一样。方凌月暗道:“五行龙雷之威确是不弱……”方凌月神识之中,已经看到自家弟子们如流星赶月一般在空中驭遁光而至,纷纷摆开架势。方凌月此处势均力敌,但是眼见霍宝慈那里险象连连,危机处处,就命令道:“玄元殿弟子,去你们师傅那里,不用在此助阵。” 霍宝慈,武音希,程正玉是方凌月的亲传弟子,但是太阴教三殿,三院,六堂的其他弟子修为还不需要方凌月亲自指点,故而由霍、武、程三大亲传弟子分别安排教导。在太阴教,方凌月算是老祖级别。玄元殿弟子皆是霍宝慈一手调教,才有了方凌月让玄元殿弟子们去帮自己师傅一说。 “玄元殿弟子遵法旨!”众弟子齐声回道。 …… 吴崖子刚收回火龙至三龙鞭,武音希瞬间脱困,抬头一看,掌教略占上风,而程正玉那里,基本胜局已定,自己便转身去帮霍宝慈。 张玄真和霍宝慈激战正酣,剑刃刀影,灵光神霞,你来我往。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其背后九柄飞刀紧追不舍,地上道道熔岩流淌,熔岩之上,张玄真贴地急飞躲闪。 这些熔岩是刚才吴崖子和方凌月的火龙、雷龙、彩凤所致,凌月仙宫之下的万倾地面,已经被打得仙气退散,黑烟缭绕,绿草湮灭,繁花飞灰,山峦削平,叠嶂崩塌,溪泉干涸,瀑布绝流。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幸亏这里是大理和吐蕃两国交界的杳无人烟之地,否则不知多少生灵涂炭。 飞刀正追逐中,张玄真身形蓦然消失不见,霍宝慈心头一惊,急急以灵目和神识搜寻,却一无所获。头顶上却传来异动之声,待霍宝慈举头观望,一个法阵已经成形,灵光四射,对霍宝慈来说,这个法阵既熟悉又陌生,看着好似一个五行之阵,但是有剑阵形态。不敢怠慢,立刻以铃铛放出法力护住自身。一个呼吸之后,法阵上火球,水箭,铁斧,风刀缠绕在万柄寸长的短剑周围,密如急雨,雷鸣闪电地当头泼下,攻向霍宝慈。霍宝慈以铃铛的法力护体,双手掐诀,眉头紧锁,竭力抵挡。这个法阵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合力一击的“合意五行阵”。 霍宝慈脚下岩浆刚刚凝结,隐隐闪着红焰,头上合意五行阵当头压下,正在被困之时,武音希赶到,太极镜豪光大盛,一道光柱直取合意五行阵。法阵应声寸寸碎裂。张玄真心头一震:“此镜厉害!” 武音希双手后背,昂首挺胸,悬于空中,头顶上太极镜似皓月当空。霍宝慈身前铃铛如北斗闪烁。身后十丈之处,玄元殿九弟子已到,所有人二话不说,手掐法诀,立刻布阵,为首弟子:“师傅,老祖命我等前来助阵。”她口中的师父,便是霍宝慈。 霍宝慈一听,心中暗喜,冲着周围喊道:“蟊贼,别躲了,看你今日如何收场。你们两个小辈,除了躲躲藏藏,还有何本事?” 张玄真一抬手,拦住正欲回嘴的程妙音:“娘子,莫要显露身形,我来。” 说完,张玄真移动至二人身前数十丈处,并未现身,只是放出声音:“我若没有本事,你那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是一边和我们斗法,一边自己划伤的咯?哈哈哈……” 霍宝慈一听,怒目露出寒光,喝道:“九凤月华阵!”刚才其殿内弟子已经结印掐诀,一切就绪,待霍宝慈一声令下,大阵应声而出,闪耀夜空,九只鸾凤振翅从法阵中飞出。银光震动,照亮穹顶。 未等张玄真有反应,太阴教的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的弟子们赶着时间,正好到达,封住张玄真的退路。为首弟子:“师傅,妙法堂五人、玉真堂五人、虚明堂五人,我等前来助阵。”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三堂弟子的师傅正是武音希。 武音希声音略带欣喜之色:“很好,三堂弟子,此子擅长隐匿之术,布五行三绝阵,困住他!” 众弟子齐声:“尊法旨!”声落阵起,张玄真顿感被压力所困。 五行三绝阵的三绝,便是绝风,雾气不透。绝火,寒热不通。绝水,泼水不过。此阵可攻,可守,更可困人。 对方阵势强大,人数众多,程妙音于隐匿处,担心张玄真,早已催动七星宝伞,九阴紫虚剑,伺机而动。 头顶上方,吴崖子和方凌月两尊巨大身形,斗法对峙,风动雷鸣狂,龙吟火烈焚。 …… 程正玉青铜鼎壁上幻化的灵兽越来越多,李清风,李清元和杨清璇现下面对着数十头灵光幻化的巨大灵兽,大有难以招架之势。刚才程正玉释放的风刀过后,青铜鼎幻化妖猿杀至,双拳一挥,力若千钧。三人莫敢力敌,李清元一个不小心,被妖猿重拳扫中,横飞十丈,倒地吐血,二度重伤。之前被玉笛击穿手臂,现在又被妖猿扫中,脏腑受伤,新旧重伤,无法再战。 杨清璇飘身而至,引开妖猿,李清元赶紧吞下一粒丹药,返观内视可见,断肢正在续长,内脏正在修复,灵力行走经脉。待无性命之忧,也顾不上伤痛未消,赶紧以仅有法力,祭出穿云唢呐,唢呐声响,声震妖猿,妖猿嘭一声爆裂化为光点。另外九头灵兽奔来,李清风以方印法力阻住来势。杨清璇运转明月轮一阵砍杀,一连串‘噗嗤’之声响起,灵光光点四处飘散。 杨清璇高声询问:“四师兄伤势如何?” 李清元:“命是保住了,多谢五师妹!” 慈悲殿,玉清殿众弟子已然赶到,为首女修在程正玉身后禀报:“师傅,慈悲殿十人,玉清殿十一人,两殿弟子前来护法助阵!” 程正玉看着悬浮在熔岩流上的三人,讥讽地说:“助阵?你看看那几个人样子,何须助阵。不过来了,也别闲着,布阵,他们三个交给你们处理了!” 为首女修:“尊法旨!” 随即朗声道:“慈悲殿、玉清殿弟子,布北溟寒冰阵——” 众弟子齐声:“谨遵法旨!” 双手急结手印,咒诀一起,法阵高悬,法阵中有道纹游动,光盖寒月星辰。 李清风、李清元,杨清璇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三人心中纷纷暗道:“掌门这是什么破计策?纯纯地玩命,呢嘛!我们三人现在该当如何?” 李清元心中暗想:“看看人家张玄真,一年前,无极门受困之时,计策善始善终,前后呼应,一人单骑对付两名结丹长老。不交手,不受伤,一计调虎离山,把我们几人全都救下,还救了掌门。可是现在,再看看掌门你这……还釜底抽薪?把我们三人的命都抽薪抽没了!”想到此处,李清元因为身受重伤,又吐出两口老血。 空中吴崖子以神识看到远处三名亲传弟子身受重伤,性命堪忧,而对方一名结丹初期修士,带着北溟寒冰阵,局势极为不利。索性双手急变手印,九莲宝灯于空中一震,迅速化作一道银光,飞向李清风三人,在三人上空稳住慢速旋转,洒下仙光金莲,道道神光护住三人。 北溟寒冰阵的寒冰锋刃已经杀到,打在宝灯的光柱上,尽数破灭,无法伤及三人。杨清璇三人总算长出一口气,于护体光柱之中,立刻服下丹药,赶紧运功疗伤。 二十余人的寒冰大阵,打不动吴崖子的九莲宝灯,程正玉心有不甘,挥动双手,催动身前宝鼎,全力撞向宝灯,宝灯被撞,光柱震荡,七宝莲灯法力不稳。竟然有数道寒冰刀刃冲入宝灯光柱之内,带入丝丝寒气。不仅冰刃锋利,而且寒气猛烈,仅几丝寒气侵入,就透入肌肤骨骼。三人立刻神念一引,灵力运转,逼退体内寒意。祭起自己的法宝,准备再战。 …… 张玄真此时被五行三绝阵紧固其中,不得解脱,传音道:“娘子,我暂时无法脱身,你且隐匿好,我要放出火龙枪对敌,待所有人注意力转至我这边时,你以剑雨阵破掉那边的九凤月华阵,我压力一减,自然全力攻那两个结丹初期的女修。” 程妙音关切传音过来:“夫君当心些,千万别被伤了。她们人多势众,要不夫君,咱们且逃跑了吧?之前你隐匿躲避,再伺机救人的那个方法,可否现在再用一次?” 张玄真回道:“现在和之前情况不同。那时我们在暗,对方在明,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现在我们没法躲,况且我还被大阵紧固,逃不掉的,唯有以死相搏,方可有生机。” 程妙音:“算了,我自会全力护住夫君,夫君全力对敌。”说完长叹一声:“唉——!掌门这都是什么计策,考虑不周,害死人——!讨厌死了!” 武音希和霍宝慈的太极镜,夺魂铃铛全都同时杀到,太极镜阴阳一换,由守转攻,铃铛银光阵阵。五行三绝阵紧紧禁锢住张玄真,怕他隐匿逃跑。再往上,是九凤嘶鸣,蠢蠢欲动,由九名玄元殿弟子控制。 程妙音祭出七星宝伞,咒诀传到,伞长三丈,瑞光流转,悬于张玄真上方,阻挡住太极镜夺命灵光。下边光柱,与铃铛的声浪不停碰撞,霍宝慈并未收起九柄飞刀,此刻围绕宝伞光柱,疯狂攻击。 程妙音担心自己位置显露,暗地里运转魔元曳影,不时变幻方位。此刻已经移至布下九凤月华阵的玄元殿弟子侧后方,随时可以出手破此法阵。 武音希和霍宝慈并未忘记程妙音,纷纷放出神识,一直在警惕搜索,却毫无所获。 …… 时值午夜,夜色深沉,星汉凝辉,月色清朗。 空中龙雷滚滚,方凌月的五色光焰几乎被消磨殆尽,而彩凤与雷龙形成对峙,互不相让。 空中还有十多只彩凤,半数在与雷龙周旋,剩下的,由方凌月神识操控,灵力催动,前赴后继,冲向吴崖子本身。 三龙鞭化出神龙飞天,九莲宝灯护住弟子,吴崖子暂无其他法宝,自己则以本身法力应对彩凤,火球疾飞,挡住冲下来的彩凤,又挥动衣袖,放出雷电,神焰,照亮夜空。 第53章 阴阳雾气妖蛇众 玉扇巍巍镇火龙 双方已斗至四更天。 那些后面来护法的各堂各殿弟子们,已经显出体力不支,而那些结丹初期的弟子,和筑基巅峰的修士们,则还能支撑。 张玄真与程妙音心意相通,已经知道程妙音准备就绪,于是自己手一挥,祭出火龙宝枪,枪身如精钢浇筑,得天地造化,悬垂当空,华光冲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张玄真神俊英武,虎臂龙腿,身上筋肉如巨蟒游走,看似武神现世。 程妙音在旁一看,时机已到,剑雨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三十丈方圆之内,倾斜而下,全打在玄元殿布阵的弟子周围。九名女修弟子瞬间万剑穿身,凄惨呼嚎之声此起彼伏。虽是如此,程妙音也是手下留情了的,这些女修弟子,多是手脚尽断,无法再继续打斗,但是丹田,心口,头颅皆未被伤及,否则根本没有疗伤的机会,结局自然就是身死道消,现在这种伤势,虽然看着惨烈异常,但是服丹疗伤之后,自然也能断肢再续,痊愈恢复。 这面一片痛苦惨叫,惊动了霍宝慈和武音希,尤其是霍宝慈,心疼异常。都是自己亲手一个个带出来的弟子,一地血肉模糊,一片凄惨哀嚎,如何能不心如刀割。也顾不得和张玄真打斗,立刻取出丹药,给弟子们一个个喂下疗伤。 武音希看着这边的情况,目眦欲裂,怒目圆睁,目光中寒芒凌冽:“你今天必须得死——!” 张玄真冷静地回答:“若我们手下不留情面,你觉得这几个女修,有几个能活下来等着霍道友去救的?结果你却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武音希一愣,心中明白了过来,这人说的也对,他们确实手下留情了。 张玄真继续问:“还要打吗?”话音一落,一条深蓝色巨龙,从火龙枪上幻化而出,龙吟若雷,翱翔天际,身躯之大,一颗龙头就有太阴凌月宫的主殿那么大!看呆了所有人。连那边的程正玉和半空的吴崖子、方凌月,全是一愣呆在那里。吴崖子在与方凌月斗法时,以三龙鞭幻化出的雷龙也是一惊,雷龙心里暗想:“这个家伙也是龙吗?个头真大,不知是公是母……” 张玄真一侧正在布阵的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的十五名女修弟子,突然受到火球之击,同样一地惨状。深蓝巨龙温顺停在张玄真上方,等待主人命令,青蓝火苗在天枢火龙的口鼻中隐隐可见,随时可能喷薄而出,如若真的喷出火舌,太阴教这几名弟子,不知有几人能逃出生天。 武音希又恨又怒,不知是该救还是该斗! 张玄真:“武道友,看到了?我们一直手下留有情面。你若再苦苦相逼……”张玄真没有说话,神识一催,天枢火龙仰天一啸。张玄真以灵力加持声音,气壮太阴,声盖四野,震耳欲聋道:“龙威之下,尔等顷刻齑粉——!” 霍宝慈心中一万个不甘,可是也无可奈何,眼下救助弟子要紧,只是心里愤懑至极,两个结丹初期,还带着弟子,布好法阵,竟然被这两个筑基巅峰给斗败。霍宝慈咬碎一嘴银牙,怒声道:“放他们走,我们先救人——!” 程妙音一看,此阵胜利告终,便欲飘身至张玄真这里,张玄真急急传音道:“不可——!继续隐匿身形,不要现身,以防有变!” …… 五行三绝阵一退去,张玄真立刻恢复行动能力。深蓝色天枢火龙的身躯变回二十丈开外大小,张玄真纵身跳上天枢火龙,脚踏巨龙,与隐匿身形的程妙音一同来到五师姐和四师兄近前,纵身又从火龙背上跳下。 张玄真:“师姐,师兄,你们受伤了?” 李清元:“一点小伤,不碍事!” 杨清璇:“我还好,不过玄真师弟,你这龙是怎么回事?” 李清元:“天呐,这龙好威风!” 话未及说完,程正玉手下弟子放出的火球飞至,张玄真没有理会,以南明离火剑剑雨,攻向程正玉身后的那群弟子。火球却被程妙音在张玄真身上施放的护体灵光尽数挡下。那群弟子急于躲避,火球攻势减弱。杨清璇身前的明月轮还在疾速飞旋,抵挡火球,其身后是受伤的大师兄和四师兄。 程正玉一看自己这边弟子受袭,以金鼎攻向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呛啷啷几声刀兵相碰的声音后,张玄真收回兵器。见五师姐他们那里火球消失,便不再顾忌,掐诀紧催火龙枪,火龙升入空中,一声龙吟,又化为千里之巨。龙头对着程正玉,龙睛两丈,盯着程正玉以及程正玉背后慈悲殿,玉清殿两殿的二十余名女修弟子。程正玉及众弟子摆开架势,布下北溟寒冰阵,心中却惊骇万分,不敢妄动。 程正玉心道:“以我结丹初期,如何会怕他筑基修士?此龙虽然体型巨大,未必法力强横。”想到这里,祭出自己的青铜小鼎,口念咒诀,小鼎疯长,顷刻间化为遮天巨鼎,金光缭绕。一掐手诀,青铜鼎上异兽幻动,程正玉此刻全力激发青铜鼎潜力,青铜鼎三足之下化出法阵闪烁。青铜鼎一躺,有万道金光射出,直接打在天枢火龙的胸前鳞片之上,轰隆隆一阵滚雷之声后,天枢火龙怒目从散去的金光中显现,张玄真手一挥,火龙仰头喷出青蓝天火,只取遮天金鼎。金鼎三足之下的法阵移动,横于金鼎与青蓝天火之间,意欲阻隔天火之威,待天火撞上金鼎法阵,只一个呼吸,法阵晃了一晃,就碎裂成光点消散。青蓝天火直逼青铜金鼎,声威巨大,现场所有人呆若木鸡,不敢寸动。那金鼎灵光开始变暗。程正玉见状,立刻双手高举,以自身法力支撑金鼎,同时喊道:“北溟寒冰阵对敌——!”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二十余人催动大阵,大阵嗡嗡一响,放出漫天寒髓霜冰,如海啸涌向天枢火龙,寒髓霜冰所过之处,皆成冰雕霜雪,毫无生气。火龙一看,嘴巴完全张开,无尽的青蓝天火如连绵山脉,竟然直接抵挡住了青铜巨鼎和寒髓霜冰的双重攻击,且丝毫不落下风。 夜幕逐渐消散,东方青白之色升起,万顷地面,一片熔岩冷却后的样貌,狰狞扭曲。 空中与吴崖子对战的方凌月低头一看,也是吃惊不小,一个筑基小辈,竟然能放出如此威力的法宝,实属不简单。自己单手祭出一把玉骨扇,淡蓝扇坠流苏,青绿绫罗扇面。玉骨扇一现身,立刻犹如得到指示一般,直接飞向程正玉,在程正玉身前,向天枢火龙放出天极罡风。罡风威力极其巨大,吹散青蓝天火,直接撞在天枢火龙的面门上,把千里巨龙竟然撞得嘶吼一声,倒退开去。 方凌月嘴角一笑,快速变幻咒诀,玉如意涌出阴阳雾气,厚重浓郁,阴阳雾气中有一条条数尺长短的阴阳蛟蛇,非生非死,非鬼非妖,吸取宝物灵气,也吸取生灵的生气。 此阴阳浓雾与吴崖子三龙鞭的雷龙相遇时,雷龙身躯明显变慢,灵光暗弱,吼声沉闷无力,确是被阴阳雾气压制。吴崖子的九莲宝灯已经回至十丈之巨的吴崖子身形上空,莲灯慢速旋转膨胀百丈,放下灵光抵挡玉如意的阴阳雾气。不成想,九莲宝灯的灵力也被阴阳雾气吸纳,一条阴阳蛟蛇吸取一些,阴阳雾气中一群群的蛟蛇,便使得九莲宝灯灵力不稳,旋转凝滞,摇摇欲坠。 方凌月一笑,道:“今日,就叫你们有来无回,全都留下!” 张玄真这边,看到天枢火龙稍微力有不逮,立即神识化形,进入火龙枪识海,引出第二条血红的天璇火龙。同样九千里之巨的身躯,与天枢火龙相互辉映,天宇盘旋,在即将天明却未放亮的天空,神火炽烈,引动天地异象。这已经是张玄真自身能力的极限,无法再凭借自身的修为唤出更多火龙。不过,仅此深蓝天枢火龙和血红天璇火龙两条,也让四周人惊骇不已。方凌月更是心中的傲气被阻滞,一边以玉如意全力对峙吴崖子,一边以玉骨扇,助着程正玉抵挡张玄真的攻击。 头顶处,千里双龙斗玉扇,张玄真趁机传音道:“娘子,咱们去搞掉她的那个北溟寒冰阵吧!” 程妙音答应,二人飞身冲向程正玉位置。自然,程正玉并未觉察到程妙音的存在,只是看到张玄真凌空杀来,便急急忙祭出自己的护身短剑。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也已经杀到,双剑相碰,灵力相撞,一阵狂风随着碰撞四散开来,风势乍起又落。北溟寒冰阵也以一股寒髓霜冰攻向张玄真,看此情景,张玄真觉得程妙音那边肯定是能够得手了。忽然异变陡生,那把玉骨扇微微一震,射出一道房梁粗细的紫光雾气,凝实如柱,快如雷霆闪电,直取程妙音。 原来,玉骨扇感知的是人的三魂七魄,故而隐匿法力,灵力和气息都无法骗过玉骨扇,所以才暴露了行踪,被玉骨扇袭击。 张玄真心中一阵慌乱,抛下程正玉不管,运转魔元曳影,直接冲向程妙音,魔元曳影还是厉害,张玄真身形化为重重叠影,留下一道幽光,后发先至,挡在了玉骨扇的光雾和程妙音之间。一声山崩地裂的轰鸣,玉骨扇的紫雾光柱,正打在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之上,灵光震碎,把张玄真和程妙音同时打飞出去。程妙音在张玄真怀中,被护得安稳,并未受伤,只是事出突然,受了一丝惊吓,仅此而已。 可张玄真被打个正着,幸亏护体光罩挡下了七成威力,到三成紫雾光气的威力,也把张玄真打得当场吐血。 程妙音吓得喊道:“夫君,你怎么了?”显出身形来。 张玄真不顾自己的伤势,把程妙音往身后一拨以自身挡住,同时伸出一只手护着程妙音,抬头瞪着方凌月,用另一手的袖口擦掉嘴角鲜艳的血迹,也不喊方前辈了,用手指着方凌月,直接开骂:“方凌月,你个妖道姑,老巫婆,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和你拼命——!” 旁边的程正玉一听张玄真如此扎耳朵的骂太阴掌教,气急怒喝道: “你放肆!” “你放屁!”张玄真毫不停顿,瞬间回呛! 程正玉并指如剑,飞身如矢,同护身短剑一道杀来。 程妙音哪里肯答应,娇容一变,黛眉紧锁,怒喝道:“敢动我夫君,要你命!”身体倒旋半圈飞入空中,九阴紫虚剑自虚空突现,冲在程妙音身前。 空中程正玉的青铜金光鼎失去法力支撑,哀鸣一声,被天璇火龙的神光地火击中,金光鼎灵力消散,化为普通香炉般大小,摔落在地。天璇火龙一道神光地火,火柱喷向程正玉,正中程正玉右身,程正玉一条手臂齐肩被烧化。 程妙音和九阴紫虚剑此刻正好杀到,神剑一挥,将程正玉的双腿凌空斩断,程正玉和断掉的双腿,从空中噼里啪啦栽落在地,痛苦嘶嚎! 第54章 乾坤借法三千界 浩荡神威血火劫 方凌月看到自己的亲传弟子程正玉受伤如此之重,在空中打斗的间隙,手一挥抛下几粒丹药送入程正玉体内,程正玉才稳住神魂,身体在灵丹的作用之下,泛起辉光。 吴崖子十丈身躯,传出的声音,洪亮清晰:“玄真,你我合力,现在只剩我面前的方凌月了。” 程正玉重伤倒地,金光鼎失去法力,玉骨扇在上方正和程妙音的七星宝伞胶着。两条火龙面对着北溟寒冰阵,两道火柱喷出,焚化寒髓霜冰,大阵即破。张玄真以神识控制火龙,转过头来,深蓝天火、褐色地火,两道火柱连绵不断地喷向玉骨扇,方凌月欲收回玉骨扇,但是程妙音的七星宝伞一翻个儿,以吸川纳湖之力,牢牢吸住玉骨扇,欲以七星宝伞收掉此宝。 方凌月怒目一瞪,吼道:“小辈,放肆——!”说完,方凌月竭尽全力,催动玉如意从空中向张玄真程妙音再次倾泻下五彩光焰。此刻的光焰已经不能和刚才与吴崖子斗的时候相比,方凌月的灵力损耗巨大,五彩光焰只有三成威势。光焰喷下,天枢火龙,天璇火龙双龙以天地二火对上玉如意的五色光焰,犹如万雷齐鸣的声势,炸裂出来的火球分崩离析,射向四方天地,万顷地面又被摧残一番,刚刚凝固的地面又一次化为熔岩热流。所有人勉强飞入空中躲避,轻伤的弟子扶着重伤的,清醒的弟子抱着人事不省的,无助的望着空中两尊巨神之外,五色光焰和两条千里巨龙于空中斗法。 局势大变,方凌月趁机收回玉骨扇。程妙音之后收回七星宝伞,再一次隐匿身形,以宝伞护住张玄真。 刚才程妙音险些受伤,使得张玄真心中再燃斗志,激情洋溢,欲与方凌月比个高下。 程妙音赶紧提醒:“夫君,方凌月可是结丹巅峰……” 张玄真哈哈一笑:“结丹巅峰?我斗的就是结丹巅峰……”随后,张玄真高声对着方凌月怒喝:“方凌月,你可敢与我一斗?!!” 方凌月看也没有看张玄真,只是声音高亢,震动天地,却不含任何情感:“哪来的小辈,虚张声势,不知天有几重,不知地有几狱,敢如此嚣张……”声音回荡寰宇。 吴崖子看到地面打斗皆已平息,张玄真腾出手来,欲与自己合力,便拼尽全力,祭出九莲宝灯和三龙鞭。由于灵力消耗巨大,三龙鞭无法再幻化出水、火、雷三龙,只是一柄玄铜鞭悬于空中。 张玄真背对四师兄李清元,问道:“四师兄,会吹唢呐不?” 李清元:“当然!我的本命法宝就是唢呐。” 张玄真:“请四师兄吹一曲激昂高亢的,燃一点,为师弟我助阵。” 李清元血液沸腾,兴奋回道:“没问题——”说完拍拍张玄真的肩膀:“奋斗吧,少年!!” 随即唢呐声起,激昂嘹亮,震撼血脉,穿破云空。这可是穿云唢呐,声音上传六重天,横行八百里。 张玄真伴着唢呐之声,脚下踏着天枢火龙,龙啸太阴,一飞冲天! 张玄真返观内视,将自己的神识放入火龙枪识海之中,神识化形,悬于识海之空,魂印道纹映照着张玄真身形,金光耀目,仙风道骨。 识海中张玄真的分魂幻影与神识化形,隔海相对。 张玄真双手急急摆出九字真言,口中念起神咒:“分魂幻影,听我号令,识海升坛,乾坤借法,疾——!” 识海怒涛,骇浪汹涌,海水向两边退去,中间升起祭坛,八方盘龙柱,十杆镇魂旗,沟通五行三界,三千世界,天地间法则金光,一道道涌向火龙枪。 乾坤借法,此势一出,威力难挡,法力难收。 火龙枪身,道韵流转,金光刺破虚空。 天地法力搅动火龙枪识海,另外五条火龙从识海升起,借乾坤法,出现于太阴凌月宫遥遥天际,与朝霞比肩,迎第一缕大日金光,得天地造化,唤晨光黎明。 青色天玑火龙,暗橙色天权火龙,深紫色玉横火龙,金色开阳火龙,墨绿色摇光火龙。 跨天之躯,吞噬天地九千里,世间万物如刍狗。 程妙音站在李清风,李清元和杨清璇身边,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唯我独尊,英武天神,心中爱慕,映红了闭月羞花颜。 张玄真全身被初日映照,泼洒金光,高悬七龙之首,手掐法诀,阵开千丈,身后九千里火龙盘绕。 我有号令,莫敢违逆,神兵无情。 镇魂幡旗盘龙柱,火龙屠,神光催发。 瑞虹仙光耀眼,穿乱云裂天。 娘子且看,七龙同天,道威滔天我为仙! 程妙音默默祭起七星宝伞,全力运转,只等张玄真收起神通后,法力耗尽,第一刻,便要去将夫君护住。 七龙同时喷出天火、地火、真火、业火、紫火、神火、血火,纵横交错,杀向方凌月。 地上的霍宝慈,武音希,程正玉看着天空异象,不禁暗自庆幸没有和此人打到如此地步,否则,数百年修为,今朝消陨。 方凌月祭起玉如意和玉骨扇,神念催动灵力,全力放出五色光焰,阴阳雾气,玉骨扇瑞光锋利,泼洒一堵仙光法力墙壁,扑向火龙。 七条火龙,各放火威,撞向火墙。 相撞的一刻,程妙音突然身子一震,再看四周,自己已经被天枢火龙隔空传送至张玄真身旁。 张玄真:“威势太大,你在下边不安全,会波及到娘子。” 程妙音香腮一红,催动宝伞,七星宝伞莹莹光照,伞下面一对神仙道侣,驭七龙而立天地。 七条火龙,玉如意,玉骨扇相撞的一刻,天地变色,仿若苍天决口,大地龟裂,地面火舌四窜,爆炸威力吹散漫天万里朝霞,惊动三界之外。 只有三五个呼吸之后,玉如意,玉骨扇灵光一颤,暗淡下去,方凌月大口吐出鲜血,玉如意彻底失去光泽。方凌月急急掐诀,玉如意当空消失,仅靠玉骨扇自保。 张玄真全力催动法力,神魂深处却引动了一样东西,在隐隐发着幽光。幽光一晃,就是这一晃,惊呆了方凌月。 方凌月以仅存的全部法力支撑玉骨扇,而后睁大眼睛,看看吴崖子,问道:“这——真的是他??” 吴崖子微微一笑:“还能有谁?”又继续问道:“都打成此般模样了,还要继续斗吗?” 方凌月心中狂喜,忘记了一切,哪管打斗的事情,急急忙忙回答,还带有略微哽咽:“不斗了,不斗了……若是他,那就不斗了。” 吴崖子:“当真?” 方凌月确信:“当真!当真不斗了,反正也斗不过。我过去赔罪去!” 吴崖子:“那无极门之事……” 方凌月一笑:“无极门何事?无极门和我有何干系?” 吴崖子哈哈一笑,心中暗道:“釜底抽薪,终于抽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吴崖子竟然高声向张玄真喊道:“玄真且慢,先别伤其性命。” 乾坤借法,神威浩荡,覆水难收。 张玄真一听吴崖子的喊话,没有对方凌月下杀手,三十个呼吸已到,灵力耗尽,七龙于天空消失。猛然停手,收住法力,看向吴崖子,疑惑道:“掌门?为何?” 方凌月身形变回普通高低,未等吴崖子开口回答,自己主动飘至张玄真身前,张玄真和程妙音警惕地又欲摆起架势,方凌月却声音柔和求饶道:“太阴掌教方凌月,得罪张玄真仙架,拜请上仙饶我性命,方凌月愿为奴为婢,请上仙收我为侍妾!” 此话一出,惊天地泣鬼神,张玄真张着大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吴崖子也变回普通身高,面容上却丝毫没有惊讶。 张玄真看看程妙音,又看看方凌月:“我……嗯……这……娘——!不不……娘子……” 张玄真以为此番和方凌月打了一个日夜,定要拼个你死我亡,结果莫名其妙结束了。转头看看,却发现程妙音面若冰霜,声音好似千年寒冰,问吴崖子:“掌门,侍妾是什么意思?” 吴崖子支支吾吾半晌:“啊!嗯……这侍妾,就和凡间的侍妾是一个意思,妙音呀!你懂的……你们太原府,不是也有人娶个三妻四妾吗?” 程妙音心中暗想:“方凌月说要做侍妾,张玄真突然停手,他竟然还挺惊讶,他是因为高兴才惊讶的吗?” 于是程妙音两道寒芒,比通天仙宝还要凌厉的寒芒,直直刺向张玄真,怒目圆睁! 张玄真一看就知道坏事了,转头哀求的表情看向吴崖子,吴崖子竟然一抬头,好像在说:“不是我,这事和我没有关系。”而后,竟然哼起了小曲。 张玄真急得头上冒汗,赶忙向程妙音解释:“娘子,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妙音已经气得脸升红霞,娇嗔道:“我想的哪样?我想的哪样——?你不是想收侍妾吗?看,你面前就有,她的弟子把大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姐打成重伤,你在这儿收侍妾?是吗?” 方凌月在旁一听心里暗道:“这位张玄真,还有双修道侣,那应该是正室啊!”就赶紧对程妙音说道:“姑娘原来是主人的娘子啊,那我给主人做侍妾,以后也定好好伺候服侍姑娘你的。”说话声音婉转悦耳,柔情蜜意。 程妙音一听,怒气更甚:“什么主人侍妾的,我消受不起!张玄真你个混蛋,你和她过去吧——!”说完哭着祭起七宝琉璃车,飞回宝车上自己的房间。 张玄真从未见程妙音如此动怒,陪着程妙音离开方凌月这里,一起落回到宝车上,使劲拍门解释,解释拍门,再拍再解释…… 吴崖子轻叹:“方道友,你我两个结丹巅峰大修,倒要哄着两个筑基小辈开心,这世道啊……变得看不懂咯——!” 吴崖子又继续问道:“方道友,你这侍妾一说,所为何来啊!??” 方凌月平静地回道:“吴道友,从我知道他的事情,就开始找他,我找他两百年了。现在找到了,我便应该趁早攀附于他……哦……主人,应纳趁早攀附于主人,我不想错失良机!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可能攀附不成。不过我还是不想放弃,如若有朝一日,主人能带我共同飞升入上界,什么血煞丹乱七八糟的,根本不值一提。” 吴崖子:“依我看,这良机,你根本抓不住,你没机会攀附的……这小子,仙缘不浅,别人比不了啊——” 吴崖子又一转念:“不过,你个三百多岁的老怪物,委身于一个三十岁的筑基小辈,还给人做侍妾,不怕被人笑话?” 方凌月:“谁笑话?若是飞升上界,活个八万年十万载的,我跟他就算是五百岁差距,又算什么?” 吴崖子一时语塞:“哦……这……那……这世道,看不懂咯——” 方凌月看到那边张玄真还在给程妙音解释,娘子长,娘子短的,就忍不住飞身到了宝车近前,高声道:“妙音姑娘,哦不,主母,你就莫要再生主人的气了,今后,你我二人悉心伺候好主人,不是皆大欢喜嘛……” 张玄真一听,更是着急,大声冲着方凌月吼道:“方前辈,请自重,你们太阴教中那么多事儿,方前辈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和我们两个比你小三百岁的小辈纠缠,求求你方前辈,赶紧回去吧,对了,你不是要闭关吗?赶紧去,闭关,八千年一万年,赶紧啊,别耽误了修行!” 方凌月:“主人,这里真的不需要我了吗?” 张玄真:“快走吧!求求你了……” 方凌月一看,今天攀附是真的没机会了,留待以后从长计较吧,但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值了,心中叹气:“那个什么火龙枪,乾坤借法的,我还真是对付不了!” 转身带领着在远处待命,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一众弟子们,化作道道遁光离去。 吴崖子看着方凌月的遁光远去,心中早已洞明三分。 第55章 恩情爱意花间伺 岂可平分嬿婉时 一听方凌月要自荐侍妾,程妙音芳心嗔怒,甩开张玄真独自躲进七宝琉璃车。张玄真急急忙跟了上去,使劲地不断敲门,让程妙音放自己进去。 待情绪平复,程妙音也知道方才听到方凌月要张玄真收她为侍妾时,自己一时难以自制嫉恨心意,才闹出这一番。多少个窗前月光,只和他一起,多少知心体己的话,只跟他说过。这些仿若洒满恩爱之光的日子,怎么能有别人插进来?尽管他拒绝得坚定决绝,毫不拖泥带水,可程妙音就是掩不住自己内心的难过。她虽是没给张玄真好脸色,但是那怒气,其实是冲着方凌月去的。凭什么花前月下,自己和张玄真之间一寸方圆的烛光里,要多出你方凌月的一张脸。心里一声叹息,感觉四周空气里更有了一言难尽的哀伤笼罩了下来。“侍妾,侍妾……”这两个字,比夜里的那个北溟寒冰阵还要冷得凌冽,不觉自己心中对方凌月升起一丝恨意。 再想想,自己毕竟只有十年修为,和那些百年千年的静心养性比不了,她也知是冤枉为难了张玄真。现在方凌月都已经走了,离开了,如一缕烟尘一样散了,还要绷着脸给张玄真看吗?自己又有点舍不得,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夫君。于是程妙音便急急忙忙借了这个台阶下,玉手一挥,房间门自己打开,让张玄真进了屋。 张玄真终于推开门进到房间里,看到程妙音正在独自流泪,急忙上前,用袖子给程妙音拭泪,却被程妙音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臂,万分委屈道:“你们男人,一个个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张玄真苦苦解释:“娘子,真的没有,是掌门传音让我住手,我才停下的,我停手之后,那个方凌月老怪物才说的那一番话!” 程妙音心中暗想:“我也知道,确实如张玄真所言,是张玄真先停手,方凌月才说要做侍妾。并非是方凌月要送上门,张玄真随即起了色心。但是……但是……刚才我就是好气……!”张玄真一番解释,自己看了看张玄真的神情那般着急,这才放下了一些心思。才对着张玄真道:“那—— 你真的对她没有意思?” 张玄真皱着眉头,急红了脸:“咱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咱俩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咱俩掌门证婚明媒正娶!我对那方老怪物能有啥意思……”话语间,特别强调“咱俩”这两个字的语气。 程妙音看他那么急,也就消了气,柔声劝道:“夫君,若真的是如你说的这般——那我便不气了,你也莫要再着急嘛…………那我再问你,你们怎么说到侍妾的事情上了?” 张玄真缓和了一下情绪,回答:“我乾坤借法,用火龙枪要杀她嘛——你看我都要杀她了,娘子你还怀疑我对她有色心……” 程妙音催促:“莫要闲扯……赶紧继续说……” 张玄真:“我是要杀她,是杀她——” 程妙音一拍脑袋:“哎呀,坏啦,方凌月是离间计,离间咱们夫妻的和睦,咱们一吵架,她就趁机溜走了,是不是?咱们应该是中计啦——!” 两个人跑出来观望,哪里还有方凌月的影子…… 张玄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明知道是娘子在演戏给自己看,但还是不要揭穿的好。这个台阶虽然尴尬得让人灵力阻滞,可是顺坡下驴的功能是很完善的。程妙音十六岁的时候,张玄真就明白,她不是莫名其妙地生气,她是心里想要他完整的恩爱情义。现在就更懂,程妙音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花好月圆,好端端地被人分去一半,换了张玄真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娘子就是娘子,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要做的事情,总是好的,张玄真十分愿意陪着程妙音一起过家家。一家人嘛,经常在一起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儿,这就是家的意义,家里面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儿,却往往能带来幸福的意义。 程妙音看方凌月跑了,心里有些自责,神情落寞,张玄真过来,抱住自己的娘子柔声安慰:“莫要再难过了——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吧!反正以后和这个倒霉催的太阴教老死不相往来。” 忽然张玄真背后撞到了什么东西,自己转身一看,竟然是掌门,掌门干咳一声。程妙音低声道:“刚才咱俩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掌门难道一直和你背贴背,你都没有发觉?” 张玄真呆呆地摇摇头:“真的没有——” 程妙音羞红着脸,抱怨道:“尴尬死了!!!”而后,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事情:“夫君,你刚才是不是乾坤借法了呀?!” 张玄真想起刚才斗法时乾坤借法的事情,才回过神来,反观内视丹田之处,灵力早已枯竭。随即大喊一声:“哎呀——我没有灵力啦——!”双眼一翻,就人事不省了! 吓得程妙音不住呼喊:“夫君醒醒,夫君醒醒……” 吴崖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就提醒:“只是一直喊有什么用?还灵丹,你们那么多还灵丹,你现在不给张玄真服用,留着过年吗?” 程妙音一听,想起来还灵丹,赶紧把一大堆丹药取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要给张玄真往丹田里强行打入。吴崖子大喊:“你要弄死你夫君吗?人家服用丹药,都是一粒,两粒,你这手里有七八斤,七八斤丹药,你都给你夫君打到丹田里?他还不走火入魔?被你生生憋成魔界第一魔君?!!” 程妙音:“啊—— 掌门我错了,掌门恕罪!” 吴崖子:“我恕罪?!我恕你什么罪?你又不是给我服用丹药,是你夫君!” 程妙音急懵了,赶紧又道:“啊——夫君恕罪!夫君恕罪!” 吴崖子:“你夫君现在人事不省,恕哪门子罪!你看他说得了话吗?你赶紧给他服用丹药啊!两粒就够啦,不是两斤,是两粒,两粒,两粒……” 程妙音取出两粒还灵丹,一边给张玄真打入丹田,一边喃喃自语:“我都被方凌月气傻了!方凌月,老怪物,太气人了——!”剩余丹药,又被程妙音仔仔细细收好,一粒也没有漏掉。 师兄师姐们不知何时,来到了掌门跟前,在旁边看着他二人这一出戏,无奈地哭笑不得…… 杨清璇心里知道:“这是程妙音的下台计,唉——女孩子,哪个嫉妒心不强,哪个不爱吃醋?但是必须得有程妙音这一套怒火攻心,莫名成了作女之后,还能找台阶下的本事。不过……修士,修炼百年之后,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早就都修炼得死光了,死绝了,死净了,趁现在还小,该闹,就闹一闹吧!” 一炷香的功夫,张玄真恢复了一两成灵力,慢慢醒转过来 大师兄羡慕问道:“玄真师弟,你刚才和掌门一道,使出的那个是什么功法?真厉害!” 张玄真回道:“大师兄,那是我的火龙枪。” 四师兄拍拍胸脯道:“少年!我的唢呐很上头吧——” 张玄真笑笑道:“是的,多谢四师兄,都给我蓝条补满了。” 五师姐:“玄真师弟,无论多厉害,不可辜负了妙音师妹啊,多好的姑娘。” 张玄真:“我可没有,我也舍不得辜负妙音,我心中一直就只放得下她一个人的。” 杨清璇转头看向程妙音:“妙音妹子,过来……你看,张玄真心里只有你一个,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程妙音款款移步到了近前,和杨清璇拉着手,花容月貌里藏着一丝丝委屈。 张玄真傻傻一笑:“娘子,我的命是你的,你不能撒手不要啊!” 程妙音低头:“傻子!哼——!” 张玄真伸出双手,要拉程妙音,杨清璇轻轻一推,将程妙音推到了张玄真近前,张玄真一把抓住程妙音青葱玉手,死死不放开,程妙音其实并没有躲。芳泽飘渺,娇容低垂,唇边一个小小的酒窝。 张玄真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又问了起来:“掌门,刚才为何叫我暂且住手?” 吴崖子回道:“那个太阴掌教是真心攀附于你,你收她为侍妾,大可命令方凌月去击杀褚隆孝,替我们清理门户,我们省了多少力气,都不需要出手了。” 张玄真疑惑:“攀附?我筑基,她结丹,她攀附我?掌门请恕弟子愚钝不解这里边的奥妙!” 吴崖子:“现在你筑基期,又不是永远筑基期?今后的事情,因缘际会,看得通透的人,才有机会。” 张玄真:“看得通透?掌门意思是,方凌月洞悉天机?欲攀附于我,是否是说,我修得大道,飞升上界几乎是定局?!!” 吴崖子:“切莫如此妄言。人人都想得果证道,只是你机会大些,个个都想飞升上界,只是你条件好些,但是其中也有危机。今后,乾坤借法,少用,免得被异界修士盯上你!” 张玄真:“多谢掌门提点,弟子定当多加警惕!” 吴崖子:“只可惜了方凌月这一有力的臂助!” 张玄真:“那—— ”还没有回答,只管扭头看向程妙音,程妙音娇嗔一声“哼——!”,一跺脚转过身去。 张玄真赶紧继续:“那—— 就不必了,我们实力雄厚,哪里用得着方凌月,这以后,我们无极门和太阴教老死不相往来……!” 张玄真斜眼看向程妙音,程妙音传音过来:“老死不相往来?这还差不多!那我就信你这次。”这才总算放下心来。 第56章 重夺故地平敌策 断壁残垣引恶邪 太阴教一番事情已了结,大师兄伤势不轻,服下丹药后,就在宝车底层的一处房间内疗伤,恢复法力。其余众人都无大碍,不过五师姐和四师兄虽未受伤,但是在与程正玉的打斗中,法力几乎耗尽,不得已也是在另外两处房间内,服下丹药,恢复法力。 吴崖子看看众人,并无大碍,要收拾褚隆孝和陶安正,他心生一计,唤来张玄真,张玄真和程妙音一起进到掌门房间内,听候掌门吩咐:“玄真……”吴崖子声音慈善,温和讲道:“你的法力恢复如何?” 张玄真恭敬回答:“回掌门,恢复两成多些。” 吴崖子似乎欲言又止:“哦—— 两成……”吴崖子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去吐蕃东南,寻一处无人之地,花几日恢复一下法力再说。随后,七宝琉璃车秘密潜入吐蕃东南。四师兄李清元却暗地里留在太阴凌月宫西南两百里处,以神识警戒,看太阴教是否派人去无极门。 程妙音暗地里和张玄真抱怨:“现在周围人这么多,没法以培元灵浆恢复法力,真是可惜!” 张玄真也是着急:“仙灵宝丹,对于修士来说,是疗伤恢复的主要手段,甚至唯一手段,但是相对于培元灵浆来说,依靠丹药恢复灵力却显得费时又费力,效果也慢!可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只得暂不要考虑培元灵浆了!” 两三日后,吴崖子一个个了解弟子们的法力恢复和伤情。看来,也是心中略有急躁,回宗门清理门户的事情,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必然是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吴崖子又唤张玄真,张玄真和程妙音进入掌门房间。 张玄真:“掌门有何吩咐?尽管差遣,弟子必尽力而为。” 吴崖子:“我倒真的有件事,需要你出力,你五六成法力也足够,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程妙音一听掌门这语气,心中十分不安宁,料定此事不简单,已经开始担忧玄真了。 张玄真却回:“掌门只管吩咐,若张玄真力所能逮,必尽心竭力,为宗门出力。” 吴崖子点头:“褚隆孝和陶安正若联手对付我,必然又是一番鏖战,故而我心生一计。待你我到了无极门,我立刻隐匿气息,躲藏起来,假意我已身死,你气氛至极,独自来报仇,引褚隆孝和陶安正出来对战。彼时,烦劳玄真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我找准时机,暗地里突然实施灭杀手段,取其性命。只要能灭掉一个,另一个也无甚威胁。那个陶安正,本身就是颗墙头草,很好安抚。”张玄真也未曾考虑太多,便答应下来。 程妙音一来担心张玄真法力未能尽数恢复,二来疑虑掌门为何如此安排,从掌门处出来,直接问向张玄真:“为何不当面锣对面鼓,直接大战一番?掌门是不是怯战?又把夫君你推到前面?”时值正午,二人走在七宝琉璃车的前露台之上,暖风吹动衣襟。 张玄真笑道:“娘子神识探查一下南边百里之外,看看能发现到什么……” 程妙音照做,数十个呼吸之后,睁大双眼,惊叹道:“太阴教的弟子?好像在跟着咱们?” 张玄真:“是呀!四师兄遵照掌门嘱咐,一直在暗地关注太阴教,是四师兄提醒我的。此番重夺无极门,掌门若是完胜,则一切平安,若是残胜,或是大败,你说,太阴教会不会再一次背后使坏?暗箭伤人?” 程妙音:“所以掌门才有所顾忌,担心自己一旦受重伤,或者修为有损,无极门大祸临头?” 张玄真:“是的!这就好比溪流湖水,可以滋养生灵,恩泽百姓。但是一旦决堤而出…… 有道是水火无情。你想想一片泽国……谁能于滚滚洪水之下安然无恙?掌门,就是这么一道堤坝,掌门不能倒啊!另外,与太阴掌教方凌月一战,方凌月最后都法力不济,掌门怎么可能还是巅峰状态,当然法力耗损,灵力见底。” 程妙音面色微变:“太阴教那一方不是你的相好侍妾吗?怎会对你下此毒手?” 张玄真立刻心中自警,这是仙子欲降‘天灾’的征兆,抱紧程妙音好言安慰:“娘子,娘子,哪有什么侍妾,我心中只有娘子,和老怪物她们教派,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 程妙音悻悻回了一个字“哼……!”,倒也没有再推开张玄真。 张玄真这才解释道:“方凌月说是欲攀附于我,又不是攀附无极门。只要留我一条命,无极门的生死,于太阴教来说,并不重要。” 张玄真又对程妙音讲道:“还有!掌门是去清理门户,如果大战一场,那岂不是自家里自相残杀,赢了或者输了,都是无极门受损,掌门若想服众,就不能大开杀戒,否则,夺回宗门,肯定有弟子暗生仇恨。” 程妙音明了:“所以,掌门埋伏,就是为了暗施重手,只针对首脑,不伤及无辜。” 张玄真点点头。 …… 一个月后,无极门静修宫废墟之上,残阳如血。 仙光闪过,虚影褪去,七宝琉璃车悬停于空中,宝车之上无人露面。吴崖子早已隐匿气息,静待时机。张玄真飞出宝车,假意大怒,涕泪横流,叫嚷着:“掌门仙陨,我张玄真今日就要替掌门报仇,你们这些百修院弟子,多受掌门教导之恩,且都有香火之情谊,少则数年,多则百年,如今竟然助纣为虐,不知感恩,只图名利,枉费一副好皮囊,浪费入门结修缘,还不赶紧叫褚、陶二贼出来,我今日就要与这两个背叛宗门的狗贼拼命——”被灵力加持的声音,在无极门各山堂回荡。 静修宫废墟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张玄真这一喊,只是想把两个结丹修为的前长老引出一位来,灭杀之后,就可以放心夺回宗门,可谁承想,褚、陶二人这一年来应该是作恶多端,尽失人心,很多百修院弟子一听张玄真的呵斥,有个别的女弟子哽咽难止,更有十多男弟子,要张玄真带头,和张玄真一道讨伐褚、陶二贼,替老掌门讨回公道。 隐匿气息的吴崖子看到听到这一幕,心中甚慰,不禁感叹一句:“公道自在人心,今日,必须清理门户。” 这倒是把张玄真给难住了,一时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程妙音则隐匿在张玄真背后五丈开外,传音道:“夫君好口才,振臂一呼,八方响应,能揭竿而起,要不,夫君再来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就在众人嘈杂呼喊之时,两道血光亮起,刚才要和张玄真一道讨伐的弟子当中,有两人当场被斩为两节,人群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张玄真心中却略一高兴:“杀得好,杀得越多,人心离你二人越远。只是别给杀完了!” 褚隆孝愤怒的声音由空中传来:“谁若再敢背叛师门,便如此两人,定斩不赦!”吼声霸道蛮横。 两道遁光瞬间来到人群上方,血红色遁光散去,显出人形,正是褚隆孝和陶安正。 褚隆孝向前一步,伸手拦在了陶安正的身前:“我有话问此人,陶兄且后退稍等片刻再出手不迟。” 陶安正早已是无极门三堂总司,对无极门内的南山、北山、西山堂事务,总览调度,轻声回复道:“褚掌门,我来之前,已经遣人去太阴教请方凌月去了,如若张玄真留有后手,咱也不惧。” 褚隆孝:“很好!” 其实褚隆孝心中很是不悦,暗自考虑:“如果张玄真与灵浆培元湖有关的事情,让太阴掌教方凌月知晓了,该当如何?!这个陶安正真是太多事了!” 褚隆孝一心想着的是灵浆培元湖的事情,见到张玄真和几个师兄师姐来给掌门报仇,可知掌门已经陨落,虽未见故人尸骸,但是有此张玄真足矣,不若现在就拿下张玄真,慢慢搜魂。 见到褚、陶两人现身,李清风,杨清璇都从宝车上现身,来到张玄真身后,打算共同退敌一战。李清元此刻正是吴崖子留在大理边境监视太阴教的暗哨,并未随同返回。 褚隆孝来到张玄真近前直接问:“张玄真小子,我有话问你,若你好好回答,今日我倒可手下留情。” 张玄真:“我就是来给掌门报仇的,管你留不留情,要问什么,赶紧问——!” 褚隆孝走到近前,还是有所顾忌,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一些:“你是不是有灵浆培元湖水喝?” 大师兄也好奇,这临阵一战,还能有何问题要问?结果褚隆孝声音低,没听清楚,只听了个‘临江飘逸绿湖波’?心里暗道:“褚隆孝这家伙挺有雅致,这种拼命的时候,怎的还念诗?” 杨清璇也是同样心情,但是却听到了个‘陵江平原护城河’?心里莫名其妙:“这哪跟哪啊?褚隆孝是血煞丹吃傻了吗?” 李清风传音给杨清璇:“师妹,这家伙怎么念起诗来了?‘临江飘逸绿湖波’,这里边有何其它深意?” 杨清璇传音回道:“什么念诗……大师兄你听错了!他说的是‘陵江平原护城河’……” 李清风盘算起来:“陵江?护城河?”又问杨清璇:“陵江?哪个陵江?大理的那个陵江镇吗?” 杨清璇:“褚隆孝他看到张玄真师弟,就好端端来这么一句!我哪里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玄真可是听得真切,听得清楚,听得明白,心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能让这里其他人再听下去了,否则传出去,这灵浆培元湖的事情可是不小,多少人日夜不停会来找我麻烦,为了能提升修为,多少修士,尤其是散修,缺少提升修为的机会和资源,更是杀人夺宝,明争暗斗,生死里讨机缘,若是这个消息传扬出去,真的能给自己带来杀身大祸。” 立刻传音给程妙音:“娘子,这个家伙竟然知道了咱们身上带有培元灵浆,若是传扬出去,会给咱俩带来无尽祸端,咱俩要全力攻褚隆孝。” 程妙音一听,同样吃惊:“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夫君放心,我全力助你。” 第57章 临敌劝退真炎阵 剑雨急攻长老身 吴崖子与张玄真商量既定,一明一暗,张玄真引出叛徒褚隆孝,由吴崖子突施手段,将其灭杀。但是一见面,褚隆孝却端出培元灵浆的事情来,让张玄真心中大惊,顿生杀心。 褚隆孝这边,却并没有给张玄真单打独斗的机会,他的目的是擒住张玄真搜魂,找到培元灵浆。故而褚隆孝身形一退,喝道:“北山百修院弟子,布三炎三雷阵,诛灭叛徒。” 北山百修院九十余名弟子,每十人一组布阵,还绰绰有余,剩下的弟子在一旁助阵。静修宫废墟之侧,布阵众弟子双手摆九字真言,默念神咒,真炎阵、神炎阵、紫炎阵,成品字形排列。三个灵光阵盘立时显现,每方灵光阵盘十丈方圆,蓝红紫三色光芒闪动,成品字形悬于离地二十丈空中。每阵九人,一人居中指挥,引导阵盘朝向上下四方进行攻击。真炎阵阵盘笼罩张玄真,华光流转,光晕晃动不停。三炎阵外围是天雷阵,神雷阵,五行急雷阵,三阵灿然亮烈,道道雷光闪烁,于傍晚昏暗冥色之中,更显突兀晃目。 张玄真与大师兄李清风站在一处,看着头顶的三炎阵,张玄真高声喝道:“哼—— 打太阴教,各位的无能都写在脸上。现在打自家同门,倒是同仇敌忾,悍勇难当啊—— !” 大师兄抢身飞至真炎阵之前,没有回头,高声道:“玄真师弟,我来助你。” 张玄真:“多谢大师兄。” 李清风对着布真炎阵的弟子高声道:“各位同门,列为道友!且听我一句,各位与我数十年同门手足,有的甚至过百年,从未有过节,如今此种局面,皆是奸邪小人从中作梗,暗中使坏,各位同门也只是依命行事。若有同门珍惜自己的多年修行,不愿参与此番打斗者,可退出法阵,一旁观战,以免伤人伤己,皆有损自身修为。”真炎阵中果然有弟子心意动摇,准备退出。 褚隆孝一看,怒喝道:“我看谁敢——?大浪淘沙,不进则退。我如今执掌无极门,乃顺应天时。吴崖子陨落身死,是其无能,怪不得别人。” 李清风正和褚隆孝口若悬河,高谈阔论,那边杨清璇已经在神炎阵打斗起来。神炎阵正对杨清璇,阵盘空中张开,放出炽热火球,深红色中夹杂褐色,由阵盘喷射而出。火球带着灼热的狂风,自空中攻下。杨清璇的明月轮高速旋转,发出声声破风撕裂之声。 神炎阵中,五人合力打完第一波神炎火球,另四人合力的第二波火球又至。而后三人一组,将火舌分为三路,剩余一人将阵盘于空中顶住,助力神炎阵放射的正面火舌,一路缠住明月轮,其余两路从侧面熔穿虚空,直冲杨清璇而来。 杨清璇急退躲闪,收回明月轮。三道火舌,扭动身形,一条火蟒占据高空,一条火蟒占据低空,另一火蟒直追杨清璇,死缠住不放。杨清璇向上飞躲避,头顶火蟒直冲下来,褐红色炽炎爆射而下。杨清璇向下躲,上下两条火蟒夹击而来,中间一条火蟒横冲直闯。 …… 杨清璇那里看得人提心吊胆,而李清风这里,还在教诲众人:“褚隆孝,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你顺应天时吗?掌门正与太阴掌教恶斗,你背后出手,暗里打伤掌门,各位同门,你们全都目睹当时之前因后果,褚隆孝所言是真是假,你们难道不知?褚隆孝,你这是哪门子的顺应天时?” 褚隆孝大声打断李清风:“你胡说!” 李清风:“你闭嘴!” 褚隆孝:“别说我现在是掌门,我就是之前的长老,你也不能如此放肆,简直是目无尊长。” 李清风:“你是谁家的掌门?哪个认你这杂碎做掌门了?” 褚隆孝:“吴崖子做得掌门,我褚隆孝凭什么做不得?” 李清风:“你拿活人炼丹,你炼鬼气,炼尸气,你把无极门搞得如邪道魔教,你自身道修不正,德行大亏,你哪里配掌门之位?!” 北山百修院弟子此刻一听,皆是心中一动,心中都在想:“是啊!大师兄说得没错啊!我无极门曾经是昆仑仙门,现在这都是什么样子了。” 褚隆孝一听,急了眼:“你混蛋,你放屁!” 李清风:“你才放大屁!” 褚隆孝:“你放狗臭屁!” 李清风:“你放的屁狗都嫌弃!” 褚龙啸:“你放的屁更臭!” 李清风:“你用手捧着闻过啊?你如何得知臭?” 李清风对面的真炎阵中,忽有弟子撤回双手,高声道:“各位同门道友,大师兄说得对,各位都有自己眼睛,看看现在的无极门,还是我们当初引以为傲的仙家宗门吗?” 众人皆窃窃私语: ——“是啊……真的和原来相差好远!” ——“阴鬼之气如此之甚……” ——“同门手足,死后尸体都留不下,你我死后难道也同样下场吗?” ——“对呀,大师兄的屁确实很臭,我可是早些年有幸闻过一次,不过也就一次而已!” 人群中一弟子壮起胆子,以全副勇气,面向李清风一拱手:“大师兄,若你能斗得过褚隆孝,我们便敬大师兄为新掌门。”说完又一回身:“同门道友,我们撤了法阵吧,莫要同门相残,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大阵灵光微微一闪,竟然消失,真炎阵的布阵弟子们皆撤到一边。真炎阵竟然如此这般就撤了。 褚隆孝恶狠狠看着刚才那名弟子,怒声道:“白守一,你个练气弟子,简直是狗胆泼天。”话音一落,一道灵光直射过来,如电似剑,直取性命。结丹打练气,哪有意外?那名叫白守一的弟子还未反应,只听得胸前当啷一声巨响,一方金印,挡下了褚隆孝这不经意的一击,声音震耳欲聋,激起烈风四散。白守一惊魂甫定,赶紧向李清风拜谢。 李清风心里道:“现在,这几个人,已经彻底与褚隆孝离心离德了。” 两人骂战,一直持续到日落月升,繁星点点。 ……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看,大师兄那口才,是不是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张玄真不愿在自己娘子面前,风头被别人抢去,说道:“我也行!”说完转身飞行东边二十丈外的神雷阵,五行急雷阵的弟子,看向两雷阵二十名弟子高声道:“诸位同门道友……”忽然张玄真神识一警,耳中听得噼里啪啦一道道轰鸣的雷击闪电,从空中不由分说地攻向张玄真,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迅速躲闪,心中不解:“怎么他们不听我说话呢?” 五行急雷阵中,有弟子相互窃窃私语,互相问道:“这货是谁?逃得甚快!” 另一弟子:“不认识,根本没见过,怕是李清风请来的逗比吧……!” 又有人道:“那就斗翻他,看他还敢来搅浑水。” 随即手印变换,默念神咒,催动法阵。 半空中,褚隆孝身后,陶安正一直在警惕地四周观望,此时天色已暗,肉眼难观,陶安正以神识细细探查,他总觉得这几人背后,还另有套路。 张玄真在空中“之”字形急速飞行躲避,神雷阵,五行急雷阵在其身后紧追不放。张玄真每停一处,便有紫雷,银雷从虚空中劈下,劈到地上,碎石乱飞,巨树寸断。张玄真穿梭期间,同时传音给程妙音道:“你七星宝伞护我头顶,我去天雷阵上空,你我二人合力,以合意五行阵破天雷阵。”程妙音回道:“合意五行阵!夫君放心。”话音一落,张玄真隐匿气息,消隐不见,忽而又身影一晃,虚影一串,出现在天雷阵之上。而最高空处,正是追击张玄真而至的神雷阵,五行急雷阵阵盘放射出的雷光电芒,滋啦啦全打在七星宝伞之上,火光四射,霹雳轰鸣,声浪狂风四散飞卷。中间便是头顶七星宝伞的张玄真,而张玄真身下便是天雷阵。天雷阵阵盘正欲翻转,将天雷阵的雷电霹雳自低向高处打向张玄真,与高处的双雷阵相结合,上下夹击。无奈程妙音咒诀已成,宝伞和张玄真同时出现,严丝合缝。五行火球和剑雨阵同时攻向正在翻转的天雷阵。空中一时三阵成夹击之势,最高处神雷阵,五行急雷阵双阵放射蓝紫银电光芒。中间张玄真与陈妙音合力放出合意五行阵,水火挟风雷之势,五行火球和剑雨阵同时全力攻向最底下的天雷阵。 天雷阵被破,弟子们倒地哀嚎。 张玄真身形化影,与七星宝伞共同消失不见,此刻双雷阵再劈下的雷电,全打在地面之上。一个呼吸之后,张玄真虚影凝固,真身呼一声,出现在褚隆孝身前三丈之处,毫不停息,并指一伸,指尖对着褚隆孝,南明离火剑化身剑雨,一个呼吸,飞出千柄寸剑,银蟒电蛇一般。褚隆孝手指掐诀,速度之快,手化虚形,指光连成一片。右手处,邪源刀横在当胸,左手处,祭起天罡风火幡。风火幡急旋,招来虚天罡风,深紫雾风,吹响南明离火剑雨,在两人之间三丈的距离中,罡风剑雨互攻之烈,肉眼已看不出凝实形态,只有乱舞的剑光雾气。张玄真和褚龙啸一动不动,任凭狂风乱吹衣衫,刀刃划破两人的面颊手臂,血影乱飞,不知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褚隆孝顷刻间与张玄真战在一处,剑影凌乱,便不再去和李清风胡言乱语。李清风见张玄真和褚隆孝顾不上自己,便鼓动众刚才投诚的弟子,再摆下真炎阵,法阵即成,阵盘正对神雷阵。李清风一声令下,真炎阵金光火焰汹涌喷出,冲向神雷阵。此一击出乎意料,神雷阵弟子躲闪不及,防守不到,被真炎阵烈火冲散大阵,神雷阵被破。 程妙音以护体光罩护住张玄真,同时不断移形换影,以免被陶安正锁定位置。 张玄真和褚隆孝之间互攻激烈,电光火石,褚隆孝面前忽然虚空一震,心中大惊,九阴紫虚剑已然刺出,直取褚隆孝面门。一道灰雾急急如电,从下至上,携雷飞过,滋啦一声,电光打在九阴紫虚剑上,剑身一晃被弹出一丈开外。灰雾一凝,形成一柄三尺邪源刀,刀身血红色,刀锋银白色。褚隆孝眉心间,被划了一个小拇指长短的口子。暗道“好险”! 邪源刀并未停顿,顺势直接砍向张玄真,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与邪源刀刀刃相碰,张玄真和程妙音谁都未曾料到,“噗嗤”一声,刀刃直接劈开张玄真的护体光罩,冲着张玄真当头劈下。张玄真惊出冷汗,急忙侧身就躲,邪源刀从张玄真身边削过,剑锋如霜,彻骨冰寒。 程妙音放出的护体光罩被破,灵力凌乱失去控制,在程妙音体内一阵乱撞,程妙音只觉心口翻涌,面色惨白,朱唇泛起灰色。隐匿的气息不稳,虚影微微一晃,被褚隆孝看到,大喝一声:“竟然躲在那里——!看你如何逃脱!”话音一落,一口铜制大钟凭空出现,钟上金光缭绕,灵雾流转,一声轰鸣,震得人五脏翻腾,血管憋胀,眼珠欲夺眶而出一般,铜钟直接飞向刚才程妙音身形出现的地方。 张玄真一看,暗呼“不好!”就要过去救人。 第58章 文攻武斗挑敌首 暗地疾袭报血仇 李清峰劝退真炎阵弟子,又以真炎阵对付神雷阵,效果奇佳。张玄真这边破掉天雷阵,转身攻向褚隆孝。褚隆孝发现程妙音隐匿身形的位置,以法宝攻其不备。 张玄真一看褚隆孝祭出一口铜钟,攻向程妙音,正欲冲去救人。却听到程妙音传音过来:“夫君莫急,我躲得开,现在已无人知晓我的气息和踪影,夫君专心应对褚隆孝。” 张玄真一听,心中稍微安稳。铜钟咣一声撞在七星宝伞之上,一阵虚空波纹如水面涟漪,在空中荡漾,涟漪盛开之处,果真没有了程妙音的踪影。张玄真自己也咒诀一念,身形消失不见。褚隆孝心中恼怒,愤恨道:“这家伙跟泥鳅一样,真是不好捉拿!” 陶安正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暗自摆开手印,引动一支卷轴。 …… 那边杨清璇一声闷哼,被一条火蟒撞到地面,翻滚出十数丈的距离。身上划伤多处,但是问题不大。也顾不得这些,杨清璇右手一挥,明月轮锋刃撞向当中的火蟒,一劈两半,右手再一扬,明月轮飞向空中,放出光华,挡住空中火蟒喷下的火流。 左手一挥,金灵剑飞出,直刺贴地飞来的火蟒。刚才被劈为两半的火蟒,在持续的火流交汇中,又重新化为火蟒,再次袭来。杨清璇双腿用力,横飞出去,加快身形遁光,冲向神炎阵阵盘后边的那十名弟子。刚才一炷香的缠斗,终于绕到了这群弟子近前。金灵剑飞出,横刺竖劈,明月轮锋刃飞旋,众弟子惨叫倒地,一地鲜血腥味扑面。杨清璇破掉神炎阵。 …… 程妙音悬于空中,暗中低头寻找张玄真位置。刚才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现在不知在何处。远处,七星宝伞与铜钟正在僵持不下。暂未看到张玄真,程妙音变幻法诀,七星宝伞猛一翻个儿,竟然变为吸纳,铜钟瞬间就被宝伞吸去。 褚隆孝大怒:“敢夺我磨血铜钟,看我如何收拾你!”说完右手连番摆出手印,褚隆孝全力把铜钟往回收,这一吸一拉,又形成对峙。张玄真趁机出现在褚隆孝背后,两手一伸,双阵齐出,却攻向两个方向。一个五行火球奔向陶安正,另一个剑雨阵直取褚隆孝。以火球攻陶安正,必不能得手,却免得陶安正趁张玄真出手时暗算,而褚隆孝那边才是全力一击。距离三丈,剑刺如电,看褚隆孝如何躲。褚隆孝心中一惊,手脚略乱,赶紧放出护体光罩。 程妙音一看,自己夫君几乎得手,心中一喜。 再看陶安正,五行之火打在其身上,犹如雪球撞树,毫无痕迹。陶安正看也未看,抬手掸掸衣襟,嘴角轻蔑一笑。 就在剑雨阵成形之时,张玄真头上十数丈之处,陶安正放出的卷轴已经展开,飘飘荡荡,占满夜空。卷轴中山川城郭,飞禽走兽,海洋大陆,鲸鲨蝠鲼,应有尽有,栩栩如生,仙雾缭绕,瑞光射下,将张玄真整个笼罩其中。 程妙音明显感觉到张玄真神识神念迟钝,神魂飘荡好似无主,体内灵气混乱。程妙音赶忙传音呼喊:“夫君?听得到吗?夫君——!”张玄真毫无反应。没有灵力支撑,刚才的法阵一个个消失,南明离火剑也落到地面。 就在程妙音束手无措的时候,那卷轴猛烈震动,轰鸣声大起。画轴中,一座巍峨苍山竟然悠悠荡荡,滑出画卷,向张玄真压下!张玄真毫无反应,抬头呆立,双眼无神,黑色瞳孔呈现灰白之色。 这画轴,正是陶安正祭出的山河图,以山河图中的幻影灵山压向张玄真。而张玄真神魂被摄,沉迷于图中,若不唤醒,即便不被巨山压死,也迟早在幻境中消磨而死。 无论程妙音如何传音呼喊,张玄真都是毫无反应,到最后,程妙音都无法联系到张玄真的神念。于是变幻咒诀,以七星宝伞去吸那画轴山河图。 褚隆孝一看张玄真受困,心中欣喜万分,心里还在庆幸终于把这小子活着困住了,陶安正干的漂亮。 陶安正全神贯注,以卷轴困住张玄真,根本没有察觉到吴崖子。忽的一阵清风拂过,陶安正唯一感觉到的是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一劈两半,心肝肺腑洒落一地,腥臭难当。 褚隆孝还在想着,如何对张玄真搜魂,然后得到那灵浆培元湖,没想到自己的丹田被什么硬物给掏空。 褚隆孝声音嘶哑,气息已经跟不上,勉强惊骇地回头看着吴崖子:“你……竟然……没有死……” 吴崖子的手抓在褚隆孝的丹田之中,没有抽回,同时在褚隆孝的耳边非常轻声,只有他和褚隆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死?你竟然觉得我会死?我怎么会死?!你不认得张玄真,难道你不知道‘三清上天真光大道帝君’吗?张玄真和他是什么关系,你难道都不看看张玄真的神魂里有什么吗?你知不知道,来找你报仇之前,我们和方凌月斗了一斗,连这太阴掌教方凌月,都哭喊着要给张玄真当侍妾,当侍妾啊——!你还想找张玄真算账?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吴崖子手化爪形,放出凌厉气息,锋锐无比,在褚隆孝丹田里横冲直撞,彻底碾碎其丹田和神魂,算是为自己报了恶仇。 褚隆孝从喉间挤出了四个字:“真——光——帝——君——”之后便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失去法力支撑,什么卷轴山河图,什么铜钟,邪源刀……都灵光一散,跌落地面。吴崖子大袖一挥,将这些失落宝物,尽数收去。 张玄真也从迷失中醒转过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竟然有些陌生。程妙音急切地飘身过来,问道:“夫君,感觉如何?有没有受伤?” 张玄真以神识返观内视,查看身体,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慢慢回道:“娘子,我没事,刚才……在那山河图中,我好像度过了数十年的光景,现在突然回到了现实,娘子,我感觉都不太真实了。” 程妙音一听,刚才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在画轴里,有数十年,看来,真的有可能在那幻境里消磨至死。 吴崖子看着褚隆孝神魂化作点点灵光,还有碎肉残肢跌落下去,不屑地自言自语道:“之前,被你暗算,我吴崖子才阴沟翻船,现在就凭你,你哪里有机会!!” 空中一道熟悉的遁光砸在地面,遁光里现出一个人形,正是四师兄李清元,手里还抓着两个人,看装扮应该是无极门的弟子。李清元说道:“禀掌门,此二人欲到太阴凌月宫搬救兵,被我抓回来了!”而后抬头,看到周围的情景,知道定是掌门一行人收拾了褚、陶二人,赶紧拱手行礼:“恭喜掌门,清理门户,重夺无极门。” 那两个被抓回来的弟子看着吴崖子完好如初,精神抖擞,知道褚、陶二人大势已去,便涕泪横流地哭喊着:“掌门恕罪,掌门饶命,我们这样的初级弟子,真的是没有选择,哪里斗得过褚掌门……啊呸呸……褚老贼,都是被他裹挟,恐吓,我们今后定当一心效忠掌门,效忠无极门,不敢再有二心,掌门放过我们吧——” 吴崖子冷淡地“嗯”了一声,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二人的事以后看表现吧,现在无极门百废待兴,正在用人,希望你二人能将功赎罪,回去自己的百修院,先面壁三个月,听候新长老发落吧……” 二人感动得又哭一阵,拜谢吴崖子后离开。 吴崖子又回身,遣散了一众布阵的弟子们,同样也让他们面壁思过三个月,三个月后,等待各堂新长老的发落。 现场只剩了吴崖子,李清风等一行人。四师兄李清元一挥手,灵力锁定挂在树上的褚隆孝残尸,再一挥手,碎肉破衣,散落一地,众人皆听到地上‘叮当’一声有一金属物品落下。 吴崖子一伸手,那东西飞入手中,赫然是一块玄铁令牌,一块完整的没有任何损坏的玄铁令牌。上面的内容:太和幽冥境,踏白军,乙列队头——左垣宫。 吴崖子冷冷一笑:“没想到,他也是其中之一,还是个小头目。” 张玄真一看,想到了自己在方清净那里找到的玄铁令牌,飞身来到吴崖子身侧,取出自己那块残缺不全的玄铁令,交到掌门手中。 第一行能认出是‘丿禾’,第二行能认出‘踏’,第三行保存最好,能认出‘壬未队’。 对照褚隆孝这块,应该就是“太和幽冥境,踏白军,壬未队” 吴崖子问张玄真:“你也遇到了?” 张玄真就把方清净那一段简要和吴崖子讲了一遍,程妙音在一旁听着,没有讲话。 张玄真正欲再问,吴崖子一抬手阻止了他:“这件事不小,你们小辈,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张玄真和程妙音传音:“娘子,看来,掌门是不会同我们讲了。以后有机会,咱们自己查查看吧,大事件,有大机缘。” 程妙音悄悄一点头,答应下来。 吴崖子一抬手取过褚隆孝和陶安正的兵器宝物和储物囊,略一检查,当场用神识抹去一应物品的神魂烙印,将魔血红铜钟送给了大师兄李清风,将风火幡给了程妙音,山河图给了杨清璇。储物囊中的丹药平均分给了三位师兄师姐。那柄邪源刀的血煞之力太浓,长期带在身边不好,吴崖子收起后,取来一道符箓,轻念神咒,将那柄刀封印了起来。 …… 异域异界。 房间里一盏昏暗的灯,青焰如鬼火,晃了晃也自己灭掉了。 很快,‘主人’那里有得到报告,派出去的人,又折损了一名。 这次是一个队头。 这位被人称作“主人”的人,这次依然默不作声,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 第59章 搭梁起柱重修造 瑞彩祥光日又朝 吴崖子的一众弟子智勇双全,舍命夺回无极门,除掉褚、陶两个背叛宗门之长老。 三个月后,无极门上下一切恢复如初。吴崖子重新安排了三山堂长老坐席。大师兄李清风成为北山堂长老。北山堂百年来,都由褚隆孝掌管,其中有没有暗藏门道,有没有褚隆孝的死忠,这些不能漏了,也不能冤枉其他无辜弟子,对于被褚隆孝的势力裹挟的,也要宽容对待。需要性情严厉的大师兄彻底整肃。 四师兄李清元成为南山堂长老,应承接待,与其他势力联系往来,都成了李清元的事情。 西山堂面积颇大,而且涉及西山堂的丹房,药材房,这些都由杨清璇管着。杨清璇也成了西山堂设立长老一职以来,不足两百岁便担任要职的最年轻长老。外貌只有十六岁模样的少女,却管着近百人的西山堂及其百修院。 吴崖子身边清字辈的亲传弟子们,个个立了大功,成长起来。但是修为尚浅,还需时日在修为上有所精进突破。新的亲传弟子还没有设立,清竹院现在已经大多空闲。 静修宫在与太阴教一场大战中尽数坍塌。重建却也没有耗费数年时间。四师兄李清元从民间请了有活鲁班称号的娄师傅来担当营造总头,在纸上雕梁画栋的一个月,重新设计了静修宫,又请来七八人担当大匠,负责具体细部。不过秀木灵石的雕刻,巨石梁柱的搭建,只需门内弟子引动灵力就行,刀刻斧削,左搬右移,榫卯镶嵌,灵力锁定,隔空移物,精准到位。 二师姐,三师兄已经陨落一年多了,其院落荒草疯长,枯叶零落。张玄真和程妙音看着心中凄凉,便经常来打扫一番。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入道入门十年多,虽然修为精进无人能匹敌,但是在无极门里排起辈分来,他们两个却是极低的。这些低修为的弟子们,随便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所以他们两个很识相,这些杂活,都是自己做,从不烦劳他人。 很快三山堂内充满煞气,萦绕尸气,遍布鬼气的阴森日子过去, 瑞彩祥光绕神木,玉阁绮窗入云天。百鸟灵禽弄春园,灵植蓬勃异花香。曲径通幽雾迷蒙,清灵静谧颂道经。焚香敬拜三清圣,玄风护我道仙山。静修宫又成为仙家静修地,旧日的无极门又回来了。 张玄真重归无极门的清竹院,便认真的日日带着程妙音去上早课。诵经唱道,一次不落。非常珍惜这失而复得的生活,仿佛过去的那一年无极门的异常叛乱,都是过往虚梦,不曾存在过,只有二师姐和三师兄空落落的庭院,提醒着二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 初春,早课毕。 掌门唤来了张玄真和程妙音。晌午,日光和煦柔和,透过窗子,映进静修宫中,一道道斑驳日光里,熏香缭绕,袅袅翻腾。光柱中掌门的双目灵光锐利,视线落在了张玄真身上,片刻,又落在程妙音身上。 随即说:“那日你二人与褚隆孝对阵,有关培元灵浆的言语,我是听到了……”气氛瞬间凝固,张玄真和程妙音也不知该如何答复,有些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看。 掌门吴崖子却一如既往的宽容大度,声音慈善:“你二人勿忧勿虑,我对此并不觊觎,只是略微提醒你二人,我以手化爪,擒住那厮丹田之时,无意间也看到了其神魂过往,探知其心神记忆。一来,那厮并非我人界修士,二来,他是从你二人洞府的那个池子,得到了线索,得知你二人有重宝在身。以后,可要小心,此消息泄露的话,你二人真的有杀身之祸。” 张玄真和程妙音长出一口气,赶忙躬身行礼:“多谢掌门提醒,往后弟子定然倍加小心,再不会生出同样谬错。” 吴崖子摆摆手:“这并非你二人错误,是褚隆孝心思缜密,从你二人废弃的修练之地发现了这一线索。” 吴崖子继续:“你们两个的神识之强,我吴崖子都自叹弗如,不可思议……所以,你们所怀神器仙宝应该还不止褚隆孝所提及的那一桩吧?这个我就不多管了。还是同样的提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璧玉’就是你二人的罪,如若修为达不到守护这块璧玉的程度,那就是重罪,要受到天罚!所以要倍加谨慎小心,勤加修炼,每次重宝现世之后,要以自己的神识再三确认没有遗漏方可。” 张玄真:“弟子谨记,多谢掌门提点。”说完,躬身再行礼。 程妙音同样行礼:“多谢掌门。” 吴崖子:“另外还有一事……” 张玄真:“请掌门吩咐……” 吴崖子:“十一年前,我于太原府收你二人为弟子时,答应你二人两家的父母,替你二人完婚,人生大事,婚成多年,不过,还未曾告知你两家父母。现在无极门初定,你二人修为也筑基期大圆满,这人界修士不多,你二人自保无虞,也可以安心回家省亲归宁。也趁机游历一番,可好啊?!” 程妙音一听就喜上眉梢,娇颜更添颜色,紧拜谢掌门。张玄真也面露喜色:“多谢掌门成全。” 吴崖子又道:“你二人若无他事,就此去吧。给你二人一个月的时间,早去早回。若此间无极门内有其他事需要你二人,我只会以飞鹤传信。好了,去吧。” 张玄真二人心中高兴,谢过吴崖子后,便转身携手而出。 待回至清竹院,收拾准备时,程妙音看着二师姐和三师兄的院子,心中难安:“夫君,我们走了,二师姐和三师兄的院子该如何?空放着落满灰尘,让人心中难过。” 张玄真走过来,从程妙音身后轻轻地将其揽入怀中。那双单臂不让熊罴之力的手臂,强壮得似铜铸铁打,搂着程妙音时,却温柔下来,轻声道:“娘子啊,一来我们可以叫一个靠得住的小子帮忙打扫,留些银两便可。二来,该去的总得放他去。若二师姐,三师兄已转世投胎,现在早已不知于何方呱呱坠地,各享新福,各循新命。娘子独自在故人之地徘徊难舍,于故人,于自己,皆无法解脱。” 程妙音想想说得也对,于是便去西山堂寻来一名入门时间不久,无甚是非,性格稳重的弟子,给了些银两,嘱咐要日日来打扫二师姐和三师兄的院落,莫要让这两处显得落魄凄惨。 下午张玄真、程妙音又重回到西山堂,在门口遇到当值的执事弟子,二人在门口等待通禀,执事弟子入门禀告杨清璇。五师姐成了一堂的堂主,管着近百名修真弟子,与之前只做亲传弟子肯定是不同了。事情繁多,见一面也不容易了。不多时,杨清璇亲自出门,看到了程妙音二人,笑脸上前拉起程妙音的手,姐妹相称,领进自己的正厅落座。 程妙音:“姐姐,咱们无极门初定,琐事繁多,我和张玄真来,是辞行的,说几句话就走,不多耽误姐姐工夫。掌门准我两个归宁省亲,探望父母,告知成婚大事。” 杨清璇:“你我生死姐妹,不说这些外道话。你们来得匆忙,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准备,这里只有些随身的灵药,培元固本的,可给父母老人带去。” 程妙音和张玄真谢过五师姐,闲聊两句便离开了。 看着程妙音、张玄真的背影,这一走有半年多,杨清璇心中还是略有不舍。 初春,日头偏西 七宝琉璃车的速度,用不了一日一夜就到家了,故而要打扮就得在出发前。 数日前,张玄真和程妙音一道,御遁光半晌时间,去了成都府这样的繁华都市,专门挑图样布料做了衣裳。程妙音身上的百金千银,在凡间那可是富甲一方,而且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个人都是太原府商户人家出身,自幼就跟着家里人经商理财,很是精于买卖还价。故而量布裁衣,找师傅拿金银打首饰,样样都驾轻就熟。 待到出发这日,张玄真发挽道髻,面容干净俊朗。身上是崭新的玄青麻布大袖衫,遮住强横的一身骨骼筋肉,袖口金丝线绣花纹,身上隐约有星辰神鸟图样,下身是长裤,脚穿着褐色云纹布鞋。这身衣服物美价廉,甚为满意。 程妙音在花镜前细细打扮,大红色的金钩绣鞋,竹绿丝绸齐腰长裙,裙子上绣玄鸟朱雀,桃红衬袄荷花祥云纹,外套玄青长褙,和张玄真的麻布深青色外衫形成道侣相互映衬的装扮,琥珀眉心坠,莲花束发冠,宫样的眉儿斜侵入鬓云边,玉颜生春,幽雅清霜仙子,不染凡俗纤尘,看得一旁张玄真痴醉神迷。 程妙音娇笑:“傻子!呆呆地看什么?” 张玄真痴痴地回:“你对镜梳妆,我看得发呆,暗自里心痒难耐……” 程妙音含羞一笑:“夫君都收拾好了?快让我看看新衣上身,有多美俊,能否让妾身春心起伏的?” 待程妙音一回头,看到张玄真,也惊叹起来:“哎呀——我的夫,妙啊——我的郎,真真是有匪君子,绿竹青青,会弁如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本仙子都不舍得让别人看见你了!哈哈哈……” 张玄真回道:“娘子才要赶紧把面纱戴起来,仙子盛荣,岂可随意让凡人窥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着,飘飞上了宝车。 七宝琉璃车拖曳着虚影,追风而去…… 越是快到家,心情就越是难以平复,七宝琉璃车上程妙音凭栏远望,看着流云发呆,思乡愁绪翻涌,唱起了曲子。 成婚六年未归宁,此意难平,昆仑万里思乡情。 再到儿时旧城路,满街新人无旧熟。 一冬堪过春尚早,春寒料峭,却把落花扫。 唱罢阿娘唱阿爹,归心如箭愁不歇。 第60章 儿时旧路儿时巷 老庙墙边见老娘 无极门重建,三山堂长老易人。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掌门吴崖子特许张玄真二人归乡省亲。二人很是高兴。一番准备,便驾驭七宝琉璃车向太原府而去。 七宝琉璃车到太原府城南,正是天空将明未亮之时,鸡刚鸣,犬未吠,晨钟静悬,敲钟的没起,满城寂静。两个人回到地面,收起了宝车,以免惊扰了尘烟凡俗。同时运转功法,隐匿气息,没了灵气波动,就如普通凡人一样,静静来到城墙下,等着城门开启。 日头高照,周围行人多了起来,没多时,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张玄真和程妙音如凡人一样,随着人流,漫步入城。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芝麻油酥烧饼从泥砌的炉灶里取出,沾着黑灰,烤制得外酥内软,老板用自己干裂的大手拍一拍,放在旁边篮子里叫卖。 旁边黑黝黝的油腻砧板上,大块肥瘦相间的肉被切好挂起。 流浪狗左闻右蹿。沿街有农人叫卖着高粱玉米,小米荞麦,各色豆子。 熟悉的“南门胖家丸子汤”的味道传来,两个人相视一下,走进去一人一大碗,喝的心里无限舒畅,耳边是乡音阵阵。 真的回到家了,心里高兴,看什么都舒服。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家乡,一起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有两个人玩耍嬉戏的影子。 自从那年郑太岁人没了,其家业都改名换姓,更换了招牌,也不知道现在都是谁家的了,物是人非,自己忙碌一生,给别人作嫁衣裳。 张玄真和程妙音十年修行,脚不沾地,鞋不挂尘,空中飞来飞去。回了老家,第一次用脚走完这么多的路,那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每一步都走得心里踏实。 前边就是庙前街,一转弯,就到了羊市街,程妙音早已经泪眼汪汪。果真,两家人都在,一如十年前,什么都没有变,亏得掌门临走时留的丹药,两家老人虽是人老发白,多了不少皱纹,但现在是鹤发童颜,脸庞润红,容光焕发。看上去两家老人好像已经把生意合在了一处,成一家店铺,东铺卖生羊肉,收的钱归程家,西铺卖熟羊肉还有羊肉汤,羊肉包子,收的钱归张家。西铺用的肉只从东铺进,不从别家进,互相照顾生意,日子过得虽然操劳,但是很舒服。 张玄真看到父母,急着过去,被程妙音拉住了,张玄真回头问:“为何拉着我?快走啊,爹娘在前面。” 程妙音:“空着手去啊?十年没有尽孝,东西也不买些回去吗?” 张玄真恍然大悟:“哦——对对,还是娘子周到。” 两人又去了趟城外,在牛马市上,先买了两架驴车,好置办装货。否则的话,不能使用法力的情况下,买些东西都靠张玄真背着扛着也拿不了多少。 张玄真将两架驴车前后绑着,串联而行,前边张玄真牵着驴嚼子,缓步慢行,程妙音则坐在前车麻袋上,一路吱吱扭扭,上下颠簸,穿街过巷往家里走去。 正是过年开春的时候。太原府的初春也和冬天冷得没甚两样,黄土路的街道上,没化的雪,结成的冰,四处皆是。 张玄真的爹张贵正在做着生意,肩上搭着一块毛巾,厚厚的棉袄,围着一个油污污的大围裙。右手一把三四尺长,油腻腻发亮的大铁勺,在两臂伸展都抱不住的一口大锅里上下翻腾,锅里是冒着腾腾白气的羊肉浓汤。 张贵斜眼看到面前忽然停下了两人两车,男的高大精壮,满脸英气,面容俊朗,站在拉车的驴前边。女的体态婀娜,衣着华丽,面遮紫纱,坐在车上的麻袋包上。愣是没有认出来是自家儿子。待这俊后生一开口,叫了声“爹”,张贵才反应过来,轻喊了一声“虎子?!!” 老人家立时就呆立在原地,忘了周围的场景,张着大嘴,呆呆看着面前这粗壮的年轻汉子。 张玄真同样心情激动,步子一跨就到了老人家近前,右手扶着肩膀,低头看着老人,抬起左手把老人面颊上的汗和泪一并擦去,开口道:“俺是虎子,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一个风霜沧桑的北方老爷们儿,在屋堂正中央,“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涕泪横流:“哎呀,我的儿啊!我跟你娘想死你了呀……”说完更是哽咽难言。 张玄真赶忙搂着他爹,轻声劝道:“爹……爹!……咱是好事儿,别这么个哭法,当心哭坏了身子。”言语间,自己也落下泪来。张玄真一边安慰,一边用手轻轻拍老人的背后,以免老人让痰给噎着,一口气上不来。同时暗暗将一丝灵力送入老人体内,帮其顺气,护主心神。 良久,张玄真他爹张贵才缓过来这股劲儿,便不耐烦地把周围的客人全都赶走:“走走走——!今天不做生意唻!走吧——!”在围裙上使劲擦擦油污的双手,拉着张玄真的胳膊,声音颤抖,老眼含泪,湿了一脸的皱纹,轻声道:“铁梅呀~~~铁梅?——老婆子呀——!你出来看看,谁回来了?!”一个老妇人,手里提着剔肉刀,从屋里紧赶慢走地出来,先是漫不经心地看,再是双眼圆睁地看,最后是涕泪横流地看,哽咽问道:“是不是虎子?你是不是虎子?啊——?你是虎子伐?” 张玄真眼含热泪:“是的,娘——是我,我回来看看爹娘!” 老娘拽着张玄真的衣服,不停地哭,压低声音不敢说话。 两家老人都知道孩子入玄门修炼,那日两个孩子离开前,老神仙吴崖子也单找两家老人嘱咐,尽量不要让周围人知晓,为孩子好,也为自己好。孩子将来的寿元是几百年,乃至上千年,二老陪不了那么久远。两个孩子在修仙之途上有成,完婚之后,还会让他们来家里省亲。两家的老人故而都不让邻居知道,否则,人间太多疾苦,太多疾病,太多贪念,都找上门来,以后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哭了一阵子,老妇人抬头看到张玄真身边的那位仙女一样的美人,问:“这是不是玉梅呀?都长得这样了……整个大宋国,也没人比得了咯……!”程妙音凑过来,哽咽着,压住哭腔,喊了一声:“娘!是我呀……!”声音轻甜。老妇人先是一愣,再一会儿反应了过来,更是泪满笑颜:“唉——唉——叫娘了!叫娘了!”转头看着张贵,继续说:“你听听呀,叫娘啦!真好——真好——!” 这时,程有吉和老伴田玉兰也过来了。张玄真一拽程妙音,把她推到程有吉面前,张玄真先叫了声:“爹!我和玉梅回来了!” 程妙音她娘田玉兰一下冲在前边,一脸惊色:“啥?俺家玉梅?你是玉梅?真的是玉梅?”程妙音摘下面纱,黛眉秀目,仰月唇,单酒窝,就问问这大宋百万里江山,谁能比程妙音更美?! 爹娘粗糙的双手,捧着程妙音的脸庞,托举着她的泪水,犹如海底夜明珠被渔人托出深海。 程有吉忽然反应了过来,扭头对着张玄真道:“傻小子!你刚才管俺叫啥来着?” 张玄真笑着回道:“爹——!娘——!” 程有吉惊喜地看着自家闺女,程妙音含着泪,深深点点头:“是掌门给我俩证婚的!” 程妙音的娘看看张玄真这俊朗神武的大女婿,又看看虎子娘,笑得合不拢嘴:“早就说给你俩办了这婚事……早就说了……没成想,最后还是老神仙给你们办了——好,好!太好了!” 几句心里话刚说完,张贵就招呼张玄真和程妙音赶紧回家里去。这次孩子们回家探亲,老人就强忍着心里的欢喜,让回家先等着。两家的老人看孩子走远了,心里急得好像着了火,啥都不管,立刻就关了门子,说是有事儿,提早打烊,回家团聚去。 回了家,赶紧关好门。 这世间就是这般奇怪,你家里出了恶徒罪人,要关起门来悄悄地不要声张,否则惹火上身。可是你家要是变好了,那种别人望尘莫及的好,同样也得关起门来,悄悄地欢喜庆贺,否则也会惹火上身。 张贵和婆姨看着自家儿子,程有吉和老伴儿看着女儿,老泪纵横。 老爹用拳头捶打着儿子,看着这硬朗威武的英雄汉,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大手擦不完自己脸上横流不绝的鼻涕眼泪。 张玄真口中爹娘叫不停,张玄真他娘双手抓着儿子的手臂,不停的跳,高兴地哭成了泪人。 程妙音爹娘都惊呆了,这哪是凡间儿女,可不就是玄女仙子下凡,真真是出落的水灵灵漂亮的妙人儿,娘抱着女儿,两厢哭在一处,爹在旁抹着眼泪。 一通啼哭,两家见面,三言两语,全是想念。 总算是鼻涕眼泪,把心里压了十多年的想念全哭了出来。张贵随抓着张铁虎的手臂说道:“儿啊,你肯定学了可多那神仙法术吧……这几年,一到冬天,好多老人都不在了,城里死多少人!就咱家,就俺跟你娘,还有玉梅他家,啥事儿么有?这神仙法术就是好!”张玄真想想这许多年经历的生死打斗场面,也不便跟家里人多说,徒增担心,只是胡乱点点头,说一切安好,让老家里老人尽管放心。 日头过顶,午饭时候,张玄真把驴车牵进院子,张玄真和程妙音给各家里买了绢两匹三贯钱,买盐两斤一百二十钱,买茶四斤二百七十钱,好酒两角一百八十钱,千银百金的,全都给家里留下了。一家一车货,平分银钱,连车带货都留下。这些银钱,足够两家人安享晚年,不用奔波劳顿,单就是不要招摇,以免招来贼患。 家里人自是高兴得不行,关起门子在张贵家里摆起了宴席,边吃边喝。从日头偏西,吃喝到月悬夜空。有多少话要说,从昆仑美景到宋玲儿得救,一时半会儿怎么也讲不完。老两口没见过甚世面,听张玄真讲,简直比那说书的还好听。 烛光里程有吉摸摸程玉梅她娘田玉兰的肚子,轻声笑笑,田玉兰也自己捧着肚子低头,脸上微红。张玄真明白,扭头对程妙音道:“娘子,你要有妹妹了。” 程妙音惊讶得“啊”了一声,神识一扫,他娘田玉兰的肚子里真的有一个未成型的小生命,在慢慢孕育。程妙音拉着他娘的手,又是笑,又是泪。这生出来无论男女,以后她家里下半辈子都能得照顾,有人尽孝了,程妙音在外可算是放心了。 接着一家人继续边喝边唠,喝多了再哭,一直闹到深夜,张玄真和程妙音才各自搀扶着老人回家睡了。 程妙音转身看着张玄真,问道:“夫君,你说咱们爹娘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如何还能身怀有孕? 张玄真回道:“凭掌门给二老的丹药保护住身子,现在他们应该只相当于二十八九,三十岁出头的身子骨。” 程妙音点点头。 待两家老人睡熟,张玄真和程妙音飞身上到屋顶,这里赏月没有遮拦。 二人在屋顶并肩坐下,张玄真搂着程妙音道:“今日日间买货时,路过督军府三司府衙的衙门口,我想起了一人。” 程妙音问:“想起了谁?教你拳脚的师傅?” 张玄真直接回道:“想起了钱到守。” 程妙音回答:“钱捕头?此人我是记得的。” 张玄真左手搂着程妙音,温热手掌在程妙音柔滑温软的肩头轻轻摸索着,说道:“你还记得早先被郑太岁绑架到赤桥村附近的情景吗?” 程妙音点点头:“记得!” 张玄真:“害你被人绑架的主意,此人就有参与,最后,你还陷进了玄意幻阵。” 张玄真抬头看着银钩冷月,耳边冷风轻轻吹过,发出轻微呜呜之声。凡人自然无法忍受太原初春夜间的凉寒,不过对于筑基巅峰的修士,只需以灵力覆盖体表肌肤之外,便感觉不到甚寒冷滋味。 张玄真便把当初,郑太岁和钱到守商量害他们两个事情详细讲了一遍。那个钱到守如何把张玄真抓进黑牢,打断手脚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程妙音讲起来。那时程妙音在玄意幻阵中被摄了魂魄,人事不省,是后来被掌门救下,对于张玄真的遭遇,一无所知,今天听张玄真一讲,惊惧骇然,心疼万分。 第61章 途经再过三司府 又有风波祸害伏 张玄真讲完那时在钱到守黑牢里的情形,程妙音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不觉间心中燃起一股恨怒之意。 寒月当空,时辰还不算太晚,二人便飞身到了钱到守的家门口。 待空中收住身形,往下看去,却是另外一番情景。钱到守的宅院里,是一家老小,三代同堂,却完全没有钱到守的影子。 张玄真落回门外地面,来到门口敲门,男主人开门,张玄真问:“那钱捕头去哪里了?” 这家门里的男主人回:“钱捕头两年前就搬走了,走得很急,他只说是去了城外,其他的便不知晓了。” “他家再没有别人了吗?”张玄真又问。 男主人:“他将房产卖于我时,我不曾见过钱到守家里的其他人,并不知有没有了。” 张玄真拱手行礼离开,略有失望,待到四下里无人,便升入漆黑夜空中,来到程妙音身侧,和程妙音说道:“钱到守搬走了,人说是去了城外,不过这几年倒是真的并没难为咱家里……” “既然不曾难为家里人,现在钱到守也不知去了哪里,那这事儿就算了吧?”程妙音说。 张玄真苦笑一声,不置可否,带着程妙音就离开了。 ……… 北宋年间,太原府城南门这里有座弥陀寺,还有一座清真寺,繁华热闹。这座清真寺历史颇为悠久,有说书人讲,这座清真寺在唐朝时,就立在这里了。眼下,两寺门口街市上,挑着担子卖凉糕的,卖蜂蜜膏的,来回游走叫卖。偶尔还有两三个“闲汉”拿着客人要的点心,趁着热气腾腾送到客人家里,赚几文跑腿的生活开销。 周围闲逛游玩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花钿步摇流云纹,锦纶羽扇弄诗文,百里锦绣,一城繁华,人间烟火不觉绵延千年。 太原府城南门外再往南,有一片外来穷汉们落脚的村子,环境腌臜,背景复杂,各种来路的人都有。自从十多年前那日,平白见了叫丘清阳的青年模样的修士,看到其法力无边之后,钱到守心里日日害怕,夜夜惊厥。钱到守一直害怕张玄真回来找他报复,自己便在城南门这儿的村子里落了脚。其家人父母,老婆,半大儿子,皆因病,一个个都没了。只剩了钱到守一个人孤活在熟悉的城中,可是城中他一个熟人也没有了。钱到守住到南门外这处村子之后,一直还身兼着捕头的差事。 钱到守他一介凡人,哪里惹得起修士,人家动动手指头,飞过来一把神剑,就结果了他的性命。钱到手绞尽脑汁,不得已开始到处寻找有没有其他修士。他想:“既然张玄真能遇到神仙,他钱到守如果仔细找,花钱找,托人找,即便找不到老神仙,哪怕找到一个普通修士也行啊!怎么就能找不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钱花到哪里,哪里就不一样。上了五次当,受了六次骗,钱到守终于经过人介绍,还结识了一个修士,货真价实的修士。钱到守自然是不知道修士竟然还有境界之分别的,这位修士外表高挑清秀,看着四分是女人,六分是男人,分不清是男还是女,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细声细语,走路时婀娜妖媚,感觉其身上阴风阵阵。其实这都是这个修士故弄玄虚,他姓秦名云雨,来历不明,道号没有,师承保密,也就是个炼气七、八阶而已。 明面上,是钱到守求着这个修士,能帮助他对付张玄真,让自己能得个安生。暗地里,是秦云雨利用钱到守的捕快身份做事方便。秦云雨,这个神秘的修士,做起事情来,和他的外貌特征很是相似,阴阳怪气,鬼祟见不得人。他在太原府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也是其最主要的一件事,收集人界军队的武力强弱情报。第二件事,是他自己修行的事,原来秦云雨修炼的是采补之术,采阴补阳,增进修为。这人界的灵气实在太稀薄,来到人界后,秦云雨只好另辟他径,利用自己身边的一本功法《云雨采补术》修炼起了阴阳采补之术。为了配合这套功法,他还炼制了“忘忧合欢雾”。炼制这种东西,除了一些灵植之外,秦云雨还将鬼魔雾气炼入其中,变成了飘忽不定,如烟似气的“忘忧合欢雾”。这种雾气一放出来,就跟着目标,让深陷其中的人以为自己遇到了漫天阴雾,怎么也逃脱不掉。若是被这种雾气吞没,魔障侵扰神识,神魂不稳,心念不定,精元外泄,灵阴失守,采补之人,便轻易得其精元灵阴增益修为。在钱到守的协助下,两年时间六十三名女子被害。其中还有一名不知哪个门派的女修,也身死道消,陨落于此淫贼魔爪。采补凡人女子,在灵力精进上很有限,若是采补女修,效果奇佳。 …… 张贵和程有吉两家的铺子已经关门五、六天了,周围邻铺都觉得奇怪,可也没处问去。没人知道这几日,在张贵家里,为娘的,当爹的又是亲家,又是公婆,有唠不完的嗑,张玄真和程妙音也有讲不完的神怪奇遇。两个世外修士换了普通人家的衣服,盘腿在炕上,嗑着瓜子,手里玩着小时候常见的小羊羊拐,这种民间游戏在太原府甚是流行。很多人都是玩着羊拐长大的。 家里头不是新年胜过除夕,丈母娘在纳鞋底子,婆婆在缝被子,大红绸缎被面子,看着多喜庆,映红了所有人的脸蛋子。 不觉十天过去了,再不开门,实在不行了,家里人才不得不打开门,心不在焉地又做起了营生。 张玄真和程妙音如十多年前一样,跑东跑西送东西,帮衬着家里的生意。 谁知冤家路窄,张玄真的一个擦肩而过,竟然路遇了冤家仇人钱到守。 二人交错而过,四目相对,面容上无风无雨,内心却似狂风海啸。钱到守一脸风霜,褐色脸皮,皱纹多了不少,两鬓染了白霜,但是,逃不过张玄真的眼睛。 那个黑暗中,打断张铁虎手脚的人,那个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逝去的人间活鬼,钱到守。他的面容,张玄真怎么会忘记。 当年,半只脚已经迈进地府的张铁虎,那双倔强的眼睛,眼里不甘的怒火,钱到守又怎么会忘记! 恨不得夜夜噩梦惊起,钱到守都要想象一遍今日与张铁虎碰上个面对面的冤家路窄。 要不是当年玄阴洞天的机缘,要不是被掌门带走十年,又怎么会让这仇恨,空等十年?! 钱到守强作镇定,低头快速走开,他认定张玄真肯定是回来报仇的。当然,他并没有想错,报仇是一定的,只不过,张玄真并不是抱着一颗恨心回家的。是这冤家的路太窄,窄得躲不过去,想忘也不被允许。突然路遇钱到守,到让张玄真只顾想着黑牢的那一幕,呆了很久,醒过来时,钱到守不知走了多远。 张玄真一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把拽过程妙音,紧紧抱着,好像回到了三司府衙黑牢无助的那个夜里,程妙音是他唯一的命根子。 程妙音很是莫名其妙:“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张玄真:“我在路上遇到钱到守了,心里不知怎的,想起那日的黑牢,乱的很。” 程妙音气息坚定:“那个害你的钱到守吗?那还有什么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刚好十年了。还等什么,走!报仇去!” 听到程妙音的声音,听到报仇的坚定,张玄真又活了回来:“是!报仇!十年了。” 张玄真继续:“娘子,刚才我与钱到守见面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他身上有灵气扰动,好像他和什么修士有交往,有残留的气息。” 程妙音疑惑:“不会他自己也在修行?” 张玄真:“那肯定不会,他就是凡人,但是他背后,可能有修行之人!” …… 从城南门一出城,钱到守便跑了起来。 回村的路上,钱到守内心更是翻江倒海,火红的日头下,钱到守全身竟然在发抖。 心里不停念叨:“怎么办?他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终于钱到守急中生智,想到了秦云雨:“找秦爷,秦爷是修士,能耐大,一定可以对付的了张铁虎那小子,对!找秦爷。可秦爷为何帮我?因为……对了,为了玉梅那丫头,玉梅和张铁虎订过亲,一定在一块儿。我就说……我就说有个老神仙带走了张铁虎和赵玉梅,他俩有修为。这样的话,秦爷一定对赵玉梅感兴趣,那个,那个张铁虎肯定不能答应,一定追过来,秦爷不就把张铁虎收拾了吗?”想到这里,如同吃了个定心丸,加快脚程,赶紧回家,手里握紧了这次从都指挥使那里套来的军情。钱到守刚刚和都指挥使喝了顿大酒,花了不少银钱,搞到了军情,给秦云雨送来的路上,撞上了张玄真。 有情报就能见到秦云雨,有女人也能见到秦云雨,否则,秦云雨不会现身。钱到守觉得,他能从秦云雨那里得到安全,有秦爷在旁边,张铁虎就不敢来杀他,钱到守这样笃定地认为。 …… 无极门之变,让张玄真谨慎了不少。程妙音正欲飞身追去,张玄真一把将其拉住,说道:“娘子,我们此去追向哪里?他身边有没有高人还不知?还是先打探一下为好。” 程妙音转身和张玄真一同又回到店中。已是正午时分,两家老人还停留在张玄真二人是凡人之时的回忆,抓住张玄真,程妙音两人,喊回家吃中饭。 一桌子羊肉面,羊肉烧麦,烤羊腿……十年不食人间烟火,现下面对从小吃到大的一桌子爹娘的手艺,程妙音二人吃在嘴里,美在心里。满嘴皆是幼小时的回忆。 午饭后,店里街上行人渐少。太原人的习惯,午后定要找地方午觉。 张玄真,程妙音帮着收拾完店里的东西,看着爹娘也在店里的临时床榻上歪着打盹睡午觉,便对程妙音道:“我想先去探一下……你守在家里,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说。”程妙音点头答应。 刚才与钱到守擦肩而过,张玄真已记住了此人的气息。以张玄真的神识,在太原府及其周围,要揪一个人出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张玄真神识一扫,便在城南门外五里地的地方,发现了钱到守,就遁光一闪,已经到了钱到守头顶之上。凭他钱到守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发现头顶上的张玄真。张玄真就在钱到守的头顶之上二十丈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时运转魔元经,彻底隐匿气息。 钱到守走回到屋中,点起秦云雨给他的招魂香,用来召唤秦云雨。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时辰,一道遁光落在钱到守的门口,钱到守赶紧起身迎接。 张玄真却隐匿身形,于半空中微微一笑,心里道:“这一趟没有白来,正主到场!” 张玄真没有用神识探查房屋内部,担心被对方发现,打草惊蛇,于是便降低高度,结果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只有炼气八阶,心中不禁一乐:“炼气八阶?他在我面前,仿佛掌门面前的我。修为这么低,不知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此人若只是来和钱到守接头,那今晚应该是不会再另有人来,多等无益。明晚我再来看看,若钱到守的后台就仅仅是此人,再无他人,那就放心动手,给自己报仇。” 想到这里,张玄真慢慢升入高空,静静化作一道银色遁光,返回城去。 张玄真一走,带动灵气波动,被秦云雨感觉到,立刻抬手,止住钱到守的声音,尖细的嗓音问:“你把谁引来了?” ………… 第62章 阴毒诡计人心恶 旧怨新仇并解决 张玄真偶遇钱到守,欲报前仇。出于谨慎,便先行探查钱到守住处。钱到手引来秦云雨。秦云雨发现情势有异,开口一问是谁,钱到守马上想到了张铁虎,但是又不敢承认:“没……没……没谁啊?”一脸复杂的表情,目光躲闪,口齿变得不如刚才灵光。 秦云雨推开钱到守,立刻飞身出屋,升至十丈空中,放出自己炼气期的神识,左右查看。 钱到守没见过啥世面,一看秦云雨这身手,说飞就能飞到那么高,心中一阵狂喜:“秦爷这么厉害,收拾张铁虎,那还不手到擒来?!” 秦云雨在空中什么发现都没有,又回到屋中,喃喃自语:“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钱到守在一旁使劲溜须拍马:“秦爷真是神仙下凡,了不得,了不得,大罗金仙来了,也斗不过秦爷吧?” 秦云雨斜眼瞪了一下钱到守,阴鸷的声音呵斥:“别放屁了,赶紧往下继续说。” 钱到守被秦云雨这么一训斥,顿时感觉全身的每个毛孔都那么舒畅,高兴的回答:“唉——是嘞!秦爷。”钱到守觉得,他在都指挥使和三司府衙里的那一套官场逢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钱到守引秦云雨回到屋内,继续说:“秦爷,你可知,我们太原府近日,可是回来了两个人,男的叫张铁虎,女的叫程玉梅,程玉梅可是个女的,这二人,是十年前被一个老神仙收为弟子,不过十年修为,能堪何用?修为极低,极低……十个绑在一起,都不是秦爷你一个指头的对手。” 秦云雨对其他的内容不感兴趣,但是一听到有女修,就来了劲,这也正是钱到守的套路,不知不觉,让你入局。 秦雨云盯着钱到守,来了精神:“女修?” 钱到守媚笑道:“唉—— 是!这女修是那个张铁虎的相好,订婚得很早,后来有没有成亲不知道。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修可是秦爷老祖采补的好目标。漂——亮!我钱到守在整个河东路,就没见到第二个这么漂亮的人。而且是身有修为,若给她种了那忘忧合欢雾,伺候秦爷祖宗,那也是她的福气啊!哈哈哈哈哈……” 秦云雨一听,称赞道:“这个消息不错,真不错,老祖我很高兴,这里有一颗仙丹,能长三十年寿元,拿去吃了吧——” 说完扔出一颗淡色的丹丸给钱到守。钱到守一拿到丹药,高兴的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拜谢秦爷,拜谢秦老祖——”钱到守笑得口水直往外流。可是他哪里知道,如果真有这么好的灵丹,秦云雨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所谓的仙丹,只不过是秦云雨用米浆,蜂蜜,槐花,山楂滚出来的糖丸而已,是秦云雨自己平时吃着玩的,现在拿来骗骗钱到守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人肉渣。 …… 红日沉沉,往来的路上没花多少时间,张玄真身速极快。不过在钱到守处,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待回来时,已近黄昏。 张玄真一收遁光,落在了自家门口,推开门进了院子,日头已隐没在西山背后。张贵和程有吉两家人正在喝着高粱酒聊天!张玄真一掀帘子,全家立时比刚才还要热闹。张玄真脱鞋上炕,坐在程妙音身旁,右手拉着程妙音的葱白玉指,左手端起杯子,和老丈人喝了一大口。 程妙音传音问道:“夫君?事情解决了?” 张玄真传音回道:“没动手!刚才只是探了一下虚实,发现有个炼气八阶的散修在钱到守的背后,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明天再探一下,没问题再动手,不想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了厉害角色,还连累家里人。” 程妙音赞同:“这里离家太近,容易被人知道了跟脚,是应该谨慎一些的。” 说完就把这件事儿暂且放下了,一屋子人又喝又笑。 刚才程妙音正讲昆仑采药的事儿,张玄真就接着说:“俺跟玉梅俺们俩,在伐唻高的空隆山上路遇到了宋籍,歪个叫宋籍的,人家可不简单,是咱大宋国的……”说着说着,张玄真便带起了乡音。 正在兴头上,忽听到‘咚咚咚’有人砸门,打断了屋子里的说笑声。张玄真问:“爹,咱家有不对付的人吗?” 张贵:“么呀~!这是谁了么!” 张玄真,程妙音神识一扫,门外边,竟然是钱到守在咣咣砸门,还喊着:“张铁虎,你奶奶地,你犯事儿啦,跟我去衙门走一趟。”这出乎意料的情景,倒真的是出乎张玄真的意料之外。心里道:“这个钱到守,居然敢找到我这里来?他不怕我了吗?”一边想着,一边下地提鞋,同时一只手按住了程妙音,使个眼色,传音道:“娘子别出来了,在这里护着一家老人。”说完了,自己就往外走。 张玄真前后脚从屋里来,程有吉不放心了,嘱咐程妙音:“丫头!你也出去看看,拦着点铁虎,别害了人家性命。我们都在屋里头,不碍事儿。” 于是程妙音还是陪着张玄真出了屋,来到院子门口,张玄真伸手开门,没成想,一开门,眼前景物变幻,便失去意识。 …… 待张玄真醒来,看看窗外,阳光灿烂,晴空万里,看地上的影子,应该还没到晌午。再一看自己的身体,只有十二、三岁。他心中一阵自嘲,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大梦而已,什么玄阴洞天,什么无极门,什么双修仙侣,都是虚梦。这个梦真的是又长又有意思。 张玄真在炕上惬意地躺着,虽然感觉哪里好似不太正常,但是就这么躺着,好舒服。正享受着,他娘突然从外边一撩帘子进了屋:“虎子,别睡了,今日你爹铺子里人多,赶紧去帮帮忙!快去!” 张玄真答应一声,提起鞋就往外跑。 屋外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张玄真往羊市街那里跑去。 跑着,跑着,他就觉得自己小腹处一阵阵发热,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眉心处,脑子里面,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符号出现,是直接印在脑子里。 “符号?什么符号?那是道纹在放光!那是神室,那是丹田,那是我的南明离火剑,火龙枪,不对呀!我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不是做梦—— 也不对呀,到底哪个是梦?我现在是醒着还是梦着?” 想到这里,张玄真心中大骇:“坏了,出大事儿了,我中的这是幻阵。我轻敌了——” 想到这里,张玄真放出全部神识,把这方天地全都覆盖起来,神室内,道纹之光疯狂旋转,犹如银河悬于宇宙,磅礴无垢。神念引动身体里灵力,运转周天,双手手腕处,浮现两个小型的银光太极法盘,张玄真双手掐诀,依靠强横神识镇住自己的三魂七魄,以免迷乱涣散。以灵目诀洞穿幻境,看到本质。一个呼吸之后,就听到滚雷霹雳一样的声音,幻境如破碎的玻璃,片片碎裂,块块剥离消失,周围一切恢复正常。 张玄真还是呆立在家门口,刚才开门的院落外。他往周围看去,黑暗中一个东西泛着幽光。刚才幻阵中的气息,就是来自于此物。 张玄真神识一探,此物里面,魔气滚滚,鬼风凛冽,这根本不是人界之物。紧接着,神识就好像跌入无底深渊一般,拼命坠向那个魔物之中。张玄真心中一凛,急急忙忙收回神识,一身冷汗。怪不得刚才中了迷幻阵,这东西不一般啊。 待张玄真欲进一步查看,此物一声脆响,爆裂开来,化成黑烟消散湮灭。 张玄真以神识再查,周围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阵痕迹,看来是破幻成功了。此刻,张玄真的爹娘才跑出来,赶紧问:“虎子!咋啦?出啥事儿啦?刚才不是钱捕头来找嘛?” 张玄真还未来得及回答,程有吉急急忙忙问:“咦?玉梅呢?玉梅去哪了?跟钱捕头去了?” 张玄真镇定回答道:“爹娘,岳丈岳母,先回屋去,今晚不太平,我和玉梅没有回来,你们别出门。紧防慢防,还是走漏了风声,有人来找我和玉梅的麻烦来了!” 张贵:“我跟你娘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说啊……” 玉梅她娘也是着急:“我们也没有往外说啊——!这咋就出事儿了呢——?” 张玄真:“你们别急,先回屋去,我能应付得来,看我的吧——” 张贵:“虎子,爹帮不了你,你小心着点,别出了啥事儿!” 张玄真拍着胸脯,故意夸大一些,好让全家放心:“出不了事儿!凡人,就算是一个寨子的土匪全来了,也只是凡人,我动一根指头就全灭了他们!” 张贵四人听了张玄真的话,还是担心,不过帮不上忙,不得已,只好回屋,不要再添乱。张玄真手一挥,阵旗罗列,布起一个简单的防护法阵,护住宅院。 随后,张玄真升入高空,彻底放开神识,元婴级别的神识,就算覆盖整个河东路也不在话下,更别说一个太原府。两个呼吸时间,就找到了钱到守,张玄真远远看到他脚下尘土飞扬,气喘吁吁,穿过低矮灌木,清寒月辉,满天星辰,映照钱到守的背影,犹如被掏空了内脏,大腹便便的饿鬼,正在逃避鬼差的拿捕一样,面目狰狞向城外疯狂逃窜。 一介凡人,怎么可能逃得掉?张玄真仅仅只迈出一步,魔元曳影,竟瞬间从门口出城,跨过城墙,一步十里,到了钱到守身前。钱到守吓地一声大叫。未等钱到守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张玄真齐伸五指,抓住钱到守的头顶天灵盖,拎着他的头,一个字废话没有,直接以神识探入钱到守的魂魄之中,开始搜魂。 第63章 合欢采补灵绳缚 卧虎山巅祸首诛 张玄真本欲第二日再探钱到守,却未想钱到守和秦云雨竟然提早动手,将张玄真陷入幻阵,绑走程妙音。张玄真破掉幻阵,追上钱到守,不由分说,便立刻搜魂起来。 自从习得了搜魂之术以后,张玄真还从未用过。这次用在钱到守的身上,张玄真更是甩开膀子,毫无一丝顾忌,撒欢地使劲搜魂,搜得酣畅淋漓。瞬间钱到守所有记忆在张玄真的眼前一幕幕闪现,张玄真知道了一切,拎着钱到守的头,拖动其身体,运转魔元追风,直追秦云雨。 …… 程妙音昏昏沉沉,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根闪动翠光的绳子拖拽着她,跟在一个陌生人身后,在夜空中遁光裹挟,快速行进。那人七尺多高,弱不禁风,也是个修士,三十来岁的模样,修为低弱,只是个炼气后期。若是凡间绳子怎么困得了程妙音,这根泛着翠光的绳子,竟然封住了程妙音的法力。 刚才敲门声,程妙音确实认为是害夫君的那个三司府衙的捕头钱到守在砸门,待大门一开,一阵幻雾裹住了自己时,程妙音才意识到有问题,但已有浓浓的魔气涌进程妙音身体,横行无阻,一股邪淫之欲被强行送进身体,自己开始神志昏沉,瞳孔弥散。程妙音心里大惊,想要掐诀,才发现一根绳子泛着绿光绑着她,丹田处法力被封。想要传音,周围一片迷蒙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张玄真在哪里,更不知道往哪里传音。索性大声呼喊,但是力气全无,只能发出轻微的呼喊声,自己的声音,连那层魔雾也穿不出去。 程妙音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捆绑却办不到。前边那个瘦弱之人开口讲话了,说话之声却是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劝你省些力气吧,你中了我的忘忧合欢毒雾,只能等着被我的云雨之术来采补了,呵呵呵……采得你这女修的灵阴精元,是罕见的修为大补……感觉你修为还不错,但是你已经被我制住了,现在你没法施展法力,哈哈哈……不管你心里头有多少不愿意,待我收拾你那娇嫩身体的时候,你的身体都无法拒绝,甚至会迎合我,哈哈哈哈……”说完,悬停于半空,空中皓月,映照着程妙音的一脸虚汗,打湿了发丝。秦云雨转身看看自己的战利品,得意地笑笑:“如你这般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我秦云雨活了一百多年,还真是没得见过,今日算是开眼了。”然后转身,一边笑着,一边满意地低声自言自语起来,程妙音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这分明就不是宋界之内的语言。 程妙音现在又怒又恨又着急,心中想着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个禽兽得逞,程妙音法力被封但是神识无碍,便暗暗运转神识,压制部分邪淫魔气的疯狂侵扰。这股魔气好似并非人界之物,故而没有外界的支撑,正在慢慢消散,约摸着五六个时辰之后,这股孤军深入的魔气,就会自己飘散个干干净净。但是五六个时辰怎么等的了?就眼下的情况,程妙音昏昏沉沉,心念散乱,调动神识都只能堪堪僵持着。 秦云雨带着程妙音,落回地面。这里,就是秦云雨的宅院了。秦雨云所住之处在太原府东边东山上的卧虎山附近。时值冬末春初,这里一片干支枯林,黄土碎石,甚是萧条。但是秦云雨的院落之内,却是别具一番洞天,花影枝摇,幽雅清爽,满阶苔衬,近庭轩,柳绿落花红。 秦云雨心中急切,欲立刻开始享用这美人娇娘,便收住遁光。前脚落停,刚踩在院子的石路上,却没想到,事出突然,后脚上,虚影一晃,竟然有两个人影出现在秦云雨身前,遁光散去正是张玄真和他手里拎着的钱到守。 秦云雨惊呼一声:“这么快——?” 钱到守一看这是到了秦云雨的地盘上,他的秦爷正面对张铁虎,赵玉梅被抓,钱到守觉得大局已定,秦云雨必赢。他就铁了一颗冥顽不灵的心,认定秦爷轻松就能收拾掉张铁虎。 钱到守使劲摇头要挣脱张玄真的手,淫笑不止,喷着口水叫嚣:“秦爷练的是采补之术,专以骑美抱娇来采阴补阳,玉梅这小丫头中了忘忧合欢毒雾,这种东西,就是仙女也逃不掉,现在她是想要男人啦……哈哈哈哈……桀桀桀桀……” 张玄真看到了程妙音,被灵绳绑着,蜷缩在地上,浑身是汗,娇喘不止,不停颤抖,神志昏沉。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对着那名瘦高修士说:“你就是这混蛋嘴里吹捧的秦云雨?那女修,是我的双修道侣。你如此对待她,而且,你还知道了我的跟脚,你今天走不了了。”声音充满讥讽和鄙夷。 秦云雨冷笑一声:“对面这位就是张道友吧?你看,这美艳女修是在下的猎物,你说是你的道侣,就是了吗?有何凭证?你说放人,我就得放人?这有点情理不合吧?你不过入道十年,想和我斗?今夜,谁走的了,谁走不了,还不一定呢!” 钱到守狂叫:“秦爷说得好,张铁虎,那夜的黑牢里,我没整死你,今夜,你别想逃命。” 三人的声音都传到程妙音耳朵里,程妙音拼尽力气,声音变得娇柔妩媚,哼喘不止,闭着眼睛喊到:“夫君救我,别让这些恶人得逞。” 张玄真传音:“娘子勿忧,今夜,这些人全都得留在这里。” 张玄真拎着钱到守的头,手里一使劲,就往秦云雨身上直甩过去。 秦云雨嫌碍事,一巴掌就把沙包一样飞过来的钱到守拍到了一边。钱到守摔得腿骨尽碎,疼得在地上打滚。 张玄真灵力一卷,身体飞至三丈空中,放出威压,神光缭绕,短袍长裤,迎风猎猎,道骨仙风,筑基巅峰修为,压得秦云雨双脚踩碎了地上的石板,修为竟然比秦云雨高出这么多。惊呆了秦云雨,吓傻了钱到守。 秦云雨怒声呵斥:“钱到守,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他修行只有十年吗?这修为哪里来的?” 钱到守怎么懂这些,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张玄真在半空中,声音洪亮,如滚雷轰鸣:“现在知道怕了?悔之晚矣,恨亦晚矣,死期离你这淫贼最近!”回音在卧虎山回荡萦绕,卧虎山中,走兽伏地,鸦雀不飞,莫敢起身。 说话间,张玄真的护体光罩已经打开,将自己和程妙音全都罩了起来。程妙音感觉到暖煦灵力的包裹,熟悉的气息,这是张玄真护体光罩的气息,以前都是由她来守护,今日,角色互换了。程妙音焦虑恐惧的心情,才稍许平复。 …… 秦云雨俯身压手,将自己瘦高的身形佝偻起来,一手在前,一手后藏。后藏之手暗施五行术,准备抛出火球。忽然秦云雨化作灵光飞至张玄真身前,假意上步直取面门,虚晃一下,全身顺势下潜,却有两个五行火球飞向张玄真面门,秦云雨已经躬身屈膝抱向张玄真双腿,张玄真无法躲避,眼看火球就要打中张玄真正脸。 张玄真于空中顺着火球来势,向后仰去,仿佛一座孔桥,火球贴身飞过,在张玄真身后爆裂开,震耳巨响,赤焰乱飞。张玄真低头一看,秦云雨的抱姿止于自己的护体光罩之外,紧紧抱着光罩,无法寸进分毫,不能近身。 自幼习武的张玄真,对于秦雨云的抱腿,自身的肌肉反射是再熟悉不过的。张玄真并列的双腿,忽然摆成弓步,右脚底凝聚灵力,反推脚底,巨大的冲击力,推出右腿,右腿顶膝,同时光罩消失,张玄真的膝盖一下就砸在秦云雨的面门之上,只听“咚”的一声,秦云雨被张玄真的膝盖顶飞数丈,在空中乱滚。 虽然修士脱胎换骨,炼气期的身体,对于凡人来说,刀枪斧棍都没有办法。但是在筑基巅峰修士面前,炼气期也只是一团软面。待秦云雨重新摆好身形,脸上已经鼻断嘴裂,血流不止。阴阳怪气画的那些描眉脂粉,都已经花成一片,更显恶心。 秦云雨大怒,愤恨地吼叫道:“这位道友,你在戏弄于我吗?要杀便杀,如此羞辱,有何意思?!” 张玄真平静地回答:“你如何对待我的道侣,我便如何施于你身!这——便是我的意思!” 秦云雨自知难以对付,急欲逃命,化为遁光,就要向反方向逃遁。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还未等他逃出三步距离,张玄真就立于秦云雨身前。 秦云雨立刻转身,换个方向,继续逃遁,又是不出三步,被张玄真堵住。秦云雨攒足力气,双风灌耳打向张玄真,张玄真头向后一仰,躲过来势的左拳,却抬手抓住了秦云雨的右拳,张玄真手一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就传入秦云雨耳朵中,紧接而来的是秦云雨右手手骨寸断的疼痛。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愤懑气恼加之手骨尽碎的疼痛,秦云雨在空中嗷嗷乱叫,好像扑咬狮子失败的鬣狗一样惨嚎。 钱到守本来是找秦云雨对付张玄真的,想着秦云雨打张玄真,一个能打张玄真十个,没成想是这么样的一个结局,钱到守吓的是神魂出窍。 张玄真听着秦云雨惨嚎,觉着心烦,便重心压低,抬腿低扫,正踢在秦云雨左腿膝盖外侧,秦云雨当空被张玄真一记腿横踢得倒飞五圈,栽落地面,满地打滚。 张玄真飘至秦云雨身前,忽的银光一闪,一道幡旗被秦云雨祭出,那幡旗黑底紫边,旗面上一个大大的“魔”字。 秦云雨张口,一大片血雾被秦云雨喷吐在魔旗之上。秦云雨一边擦拭嘴角边的血渍,一边用那张被张玄真打烂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尝尝我这魔雾幡的厉害吧——!”这句话传到张玄真耳朵里,竟然成了:“藏藏我这馍馍粪的腻害波——!” 张玄真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感觉莫名其妙。 秦云雨默念魔咒,幡旗灵光流转,飘出袅袅魔雾,传出缕缕魔妖吼声,这幡旗从魔雾中召唤出数十青皮鬼怪。 若以张玄真的修为去催动这魔雾幡,可施放出千百魔妖凶兽。可是这位秦云雨,只召唤出数十鬼怪,张玄真不禁高声讥讽:“只有此等修为,也敢来祸乱世间,真不知天高地厚!” 第64章 魔幡鬼怪毒针破 覆雨翻云远月薄 秦云雨和钱到守伺机绑走程妙音,却被张玄真追上。在秦云雨的藏身之处,打斗起来。秦云雨处处下风,无计可施,便祭出魔雾幡,召唤魔雾幡中鬼怪。 从魔雾幡里,被召唤出来数十青皮鬼,此鬼物血唇上翻,獠牙外露,青绿色的皮肤,砂砾般粗糙,鹅卵石大小的双眼,黑褐色乱发,一根根似钢针立起。身高将近一丈,双手利爪像是钉耙一样。赤裸上身,下身穿着人皮缝的裤子,那人皮上,双眼、口鼻处的黑洞,以及人手的形状,依稀还可以分辨。青皮鬼双手握着骨锤,胫骨为锤柄,十颗头骨合成锤头。从魔魂幡打开的魔雾鬼路中张牙舞爪地走了出来。 这等一丈开外的巨物鬼怪,还是数十只之多,若是凡人遇到,只怕早就被吓死过去。钱到守就被吓破肝胆,捂着脸面不敢观瞧,整个人躲到树丛下边,那条被秦云雨打碎的废腿独留在外边,被青皮鬼磨盘一样大的脚后跟一脚踏在钱到守的废腿上,那条腿又碎了几分,疼得钱到守虚汗湿了衣服,眼冒金星,几欲昏厥过去。 但是张玄真看到这些青皮鬼,就如同看到小猫松鼠一样。毕竟,秦云雨炼气后期修为,能召来的鬼物,修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些鬼物运动速度倒是不慢,一只青皮鬼已经打到张玄真面前,张玄真飞起至青皮鬼胸前,左手箍住青皮鬼铜钟一样大的头颅,手压其脖颈处,左膝直撞青皮鬼的胸腹中心位置。只听“噗嗤”一声,青皮鬼胸前和张玄真膝盖接触的地方完好无损,但是背后喷出一道血柱,血柱里全是青皮鬼肚子里的腐肉和碎骨,那都是青皮鬼吃掉的人和其他动物。腐肉碎骨泼洒了秦云雨一身,腐臭尸臭,气味刺鼻。秦云雨不顾这些,已将一粒丹药服下。被青皮鬼喷洒一身的血浆腐肉下,秦云雨的手和腿,正在快速复原。 张玄真腿势未收,另一只青皮鬼已然拿着骨锤打到,张玄真双拳组成十字护栏,打开护体神光,护住自身,借着骨锤的威力,倒飞三丈开外,过程中,在空中双臂划出太极轨迹,手掐法诀,布出五行阵,五行水箭碧蓝晶莹,辉光萦绕,五行铁斧明光大盛,灵辉熠熠,当空劈下,势如破竹。 这些青皮鬼粗糙的皮肤,本身硬过坚甲,普通冰刃,刀劈斧削不会留下痕迹。不过面对更高境界修士的五行之术,便失去抵挡的威力。一支支水箭箭矢,破风落下,从青皮鬼身体穿过,让人联想到提线豆腐,软绵绵毫无阻力地穿过一具具青皮鬼身躯。 已经被水箭贯穿的青皮鬼身体,在铁斧之下,更是如大刀切瓜瓤。另有几只青皮鬼冲到毫无招架之力的程妙音身旁,但是却拿护体光罩毫无办法,使用骨锤无论如何无法撼动护体神光分毫。却已被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切成碎肉。 不消十数个呼吸的功夫,数十只被召唤来的青皮鬼即将被清理完毕。 张玄真并未放松警惕,但还是着了道,忽的身体一震,竟然有东西刺破护体光罩,进入张玄真身体,寒凉冰冷,穿肌透骨,刺痛难当。 张玄真心道“坏了!”,急急忙先用神识扫了程妙音全身经脉丹田,还好,程妙音并未受害,再赶紧对自己返观内视,却发现有东西血光暗红,闪动金属光色,血红色犹如冥界血河灌注。一刺入体内,直奔丹田和魂魄自动飞去。竟然是血红色的魔针,共有十八根。 秦云雨此刻手脚恢复,但是行动还不自如,自顾自在张玄真面前张着血口,狂笑不止:“小子,你中的是血魄针,十八根血魄针,别看你修为比老子强,这血魄针,专门对付丹田和神魂,没了法力,你横个屁……哈哈哈……!” 张玄真嘴角一撇,对着秦云雨喊道:“此等物什,留在身体里腌臜污秽,真是恶心!” 说罢,张玄真灵力运转经脉,融合丹田灵气搅拌一起,如粘稠糖浆,血魄针一旦落入其中,便好似泥牛入海,无法自拔,所有十八根银针,被灵力托举送出体外,叮当落地。 秦云雨神色大变,看那身上,张玄真心道:“这东西,应该是秦云雨不多出手的底牌,如此简单被我破掉,看他表情便知有多不可思议。” 这就是修为的差距! 天空中阴云怒卷,夜幕里淅淅沥沥下起冰粒来。寒风吹着细小的冰粒,落在地面,更显出秦云雨宅院内的诡异,繁花绿草,鬼尸乱陈,上面盖了细细薄薄的一层寒霜冰粒。 张玄真挺身飞悬在空,声音沉闷压抑无情无欲,如洪钟大吕:“既然你本意寻死,我便送你一程!”震耳欲聋,在山间回荡。 说完,南明离火剑现身,剑身内无尽华光神霞,通天彻地,剑光锋锐,长愈千仞,高悬秦云雨头顶,寒芒凌冽。 树丛地下,被青皮鬼吓到屁滚尿流的钱到守,哪见过此等神威,觉得自己开罪神明,死后定是要下地狱了。 秦云雨一看败局已定,什么都顾不得了,飞身冲向张玄真,突然取出一颗东西吞下,身体爆射出无数雷电之丝,竟然是要自爆,与张玄真同归于尽。 看来秦云雨现在还是不知道张玄真身怀魔元经功法,否则不会有如此愚蠢念头。 张玄真果然立刻运转魔元曳影,身影一晃,化实为虚,虚影隐没,人已移形换影,躲开秦云雨,飞身到程妙音身侧,放出厚厚的护体灵光,护住程妙音。秦云雨面色异常复杂,想要同归于尽,还没等到张玄真跟前,就没了对方人影,自己转头再追,已然来不及,一声霹雳轰鸣声中,秦云雨恼怒,不甘,懊悔,绝望的情绪全写在脸上,最后与自己的身躯一同化为肉浆,混着满天冰雪颗粒,落地变成一大滩污物。 秦云雨殒命! 随着秦云雨碎肉落地,张玄真却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一个金属的东西也重重摔在地上。 张玄真咦了一声,一时好奇,抬手一指,灵力卷起那个东西送到张玄真面前,悬空停立。张玄真仔细看去,那东西赫然是一块完整的玄铁令牌。 张玄真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天啊!他怎么也有一块这种东西?这难道是我大宋修真界的新款流行饰品吗?怎么和我对手打架的,几乎人人都有,只有我没有……难道我张玄真输在了起跑线上了吗?”他见多了玄铁令,看到了之后,也不觉得稀罕了,这东西冷冰冰,硬邦邦,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块死物,被张玄真收了去。同时伸手一招,还收了秦云雨的十八根血魄针。 张玄真赶忙转头,收起程妙音身上的护体神光。 张玄真低头看着程妙音,程妙音虚汗不止,发丝凌乱,神识还在和体内的合欢淫雾僵持对峙。程妙音身上的翠光绳索没有丝毫松动痕迹,其灵光还封困着程妙音的丹田。 不远处树丛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张玄真转头看到了钱到守在一旁呆若木鸡,双目无光,绝望木讷,刚想动手了解了钱到守,又一想:“钱到守无论如何是个捕头,杀了他终归会给两家老人带来麻烦,不能杀,但是可以夺了他的神智……”然后灵力一裹,把钱到守扔到了秦云雨府宅之外黑暗处的荒郊野地里,任他自生自灭吧。 转过头,张玄真以神识探查这根灵绳,其内部空间并没有识海,只有一方很小的灵识空间。空间内灵绳早先主人的魂印已经模糊不清,只有秦云雨的一缕神识化形,在灵识空间内悠悠飘荡,一会变成秦云雨的身形,一会又消散,凝成一团薄雾,仿若一个孤魂野鬼,在寒夜月光里清冷地游荡,漫无目的,无边孤寂。 张玄真轻叹一口气,以自己强悍霸道的神识强行闯入灵绳的灵识内,侵入这方清冷的孤独空间。亮烈的诸天道纹,不由分说光照炫目,原先的空寂虚无,如同碎裂的墙灰,一块块脱落,如残灯摇曳的旧魂印,随着暗灰的残垣消失。秦云雨的那缕化形了的神识,在这大道道纹的映照下,一声哀鸣,如烟飘散,来不及嘶喊,就什么都没有了。 道符昭昭,如日中天,那是张玄真的魂印,深刻于灵绳的灵识空间。空间内,张玄真给了它新的名字,无论它前世是什么,从今日开始,它叫“缚魔绳”,灵绳认主,张玄真是他的新主人。 缚魔绳驯服顺从地从程妙音的身体上滑落,好像程妙音的一缕青丝一般柔顺,轻轻滑落。程妙音丹田处的封印已解,法力恢复,气血游走,红晕泛起在程妙音面颊。 张玄真横抱着程妙音,飞入空中,此刻冻雨已经飘洒成漫天雪花,大片如雪白窗花,飞舞成绸。再往上飞,穿过浓厚的怒云,万丈高空,云层在脚下,无人搅扰。 冬季的夜空,一片清冷宁静。筑基巅峰的修士身体,对于四季更迭,风霜雪雨,丝毫感受不到其严寒酷暑带来的烦扰,早已经脱胎换骨,寒热不侵。 …… 夜幕,万籁俱寂的夜幕低垂,如青丝般漆黑的夜幕沉沉,千丈的空中,无云无风,千鸟飞尽。张玄真在星空中抱着程妙音,程妙音蜷缩如一只虾,感觉自己被人抱着,柔声香艳,轻吟娇喘:“你是谁?” 张玄真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回道:“我是张玄真” 程妙音:“我不信,你定是那秦云雨变化来骗我的” 张玄真:“娘子,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自小习武,粗壮有力?” 程妙音柔荑轻抚张玄真的手,紧握着他的手指,还是不信:“你不是张玄真,我不信!” 张玄真想了想,又说:“玉梅,我是你的虎子哥!我是你的玄真哥哥!我是你的虎子哥。” 程妙音轻喘娇吟:“啊——虎子哥,你是我虎子哥,我害怕,我遇到坏人了。” 张玄真:“别怕,我把坏人打死了。声音可以骗人,相貌可以骗人,言语可以骗人,但是神识和丹田无法骗人。娘子,你用神识探查我的神识和丹田,看看是不是我,张玄真!” 待程妙音把神识放入张玄真的神室和丹田,张玄真立刻用自己神识和灵力包裹住程妙音,程妙音如醉似熏,安心舒畅,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真的是夫君,我的郎君,你可算来了。”说着,将自己蜷缩的身体伸展开,双手搂住张玄真的脖颈,将自己彻底交给了张玄真。 程妙音能感觉到张玄真魁梧的胸膛传来温热的气息,张玄真那双大手在其身后,阵阵暖意从温熙的手中传到自己的背上,朦胧目光里,看到张玄真轩昂气宇,战神一般的眉目面庞:“我的良人啊,我好难挨……!” 张玄真:“娘子,我在,你的男人在这里,你不用挨了——” 程妙音搂住他雄壮的脊梁,张玄真一手搂着她无骨般细腰,另一只手托着程妙音的秀发,指间流淌程妙音的体香芬芳,一个深吻,互相融化。 程妙音一身的罗衣襦裙飘散在星空,张玄真里外的衣袍和她的衣裙缱绻在一起,衣裳如蓝绿彩凤,似青红鸾鸟,远远绕着他两人,轻轻游走。程妙音任凭郎君贪痴地亲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每一寸……张玄真温柔爱抚着自己怀中的温玉柔香。程妙音赤裸的双脚轻轻扣住郎君的虎背熊腰,顺从地按照他的节奏轻摇慢摆,声声娇喘,犹如糖霜凝结,一声从她的喉间发出,一声便钻进张玄真的情海深底,彻底征服。 他的脚下是海浪滔滔,她的头上是弯月如刀,她的怀里是雄性的爱欲如潮,男人的背后是星光弥漫,播撒在银河直到海枯石烂。 这一切,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她和他,一定会修得万年相伴。 从此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一只巨鲸在波涛中悠长地吟唱,乘着海浪,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夜空。 张玄真什么都听不到,他的世界里只有程妙音微眯双眼,痴醉神迷,在他的怀中索欢轻笑……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我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我,从此,一人生,两人活,一人死,两人亡。从此,一颗心分两半,我的一半和你的在一起,你的一半和我的在一起。 …… 第65章 穿堂过院生疑窦 密室屋宅细细搜 朝霞初升,金光四射,缥缈云端,瑞虹两三条,神霞五六道,金光飞花凭空飘落,似有若无,似实若虚。云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青丝散乱垂下,婉卧郎膝上,长发遮不住云鬓花颜,笑靥明眸。男子盘膝而坐,撑着女子的上身,剑眉星目,身材雄壮如天神,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 “夫君,我们昨日应该还是在咱大宋的河东路吧,如何到了海上?”千丈高空上,程妙音看着下方的无边碧涛,问张玄真。 “昨夜我们龙凤缠绵,颠鸾倒凤,一息千里,不知怎的,就翻腾到这里了,哈哈……,你看,海里还有鲸鱼和海豚。”张玄真回道。 “夫君,昨夜我的样子你不准记得。”程妙音娇嗔。 “为何?我才不要。”张玄真回答。 程妙音:“总之就是不准,不准,不准!” 张玄真:“你我都五年夫妻了,每一次我都记得!每,一,次。” 程妙音:“那我便恼了!” 张玄真学着程妙音的口吻:“总之就是我可以记得,但是你不准气!不准恼!” 程妙音一个翻身爬到张玄真身上,双手做出掐张玄真脖子的姿势:“不准,不准——!” 一边玩闹着,一边从云端倒栽葱一样跌落,两个人的衣服,被各自灵光卷裹,仿若有了生命,追着二人,自己爬上身。 张玄真、程妙音互相看着对方,嬉笑不止,声如轻铃,叮当相碰,一银一粉两道灵光,划破晨曦,缱绻缠绵,自由翱翔。 ………… 程妙音得知秦云雨已死,便有一打算,张玄真立刻明了:“去他府邸搜刮一番吗?” 程妙音:“白给的,何不顺手得来?” 张玄真:“明白,天经地义!” 程妙音面颊微红,问张玄真:“夫君,昨夜……昨夜,我精元外泄,灵阴失守,你为何不摘了去?又送回我的丹田里?” 张玄真温和轻声道:“你是我娘子,我采补你做甚?上有日月星辰仙气,下有培元灵浆灵气,已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何还要损你补我?” 程妙音面颊绯红,细语软声道:“夫君若是想要,采摘了去便是!我愿意……”说话者,声音越发低微,几乎听不到了。 张玄真握紧程妙音的手:“娘子这番话里的情义,我全都明白。但是这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如果有一日,你能从我这里采补,我也是和娘子这番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做法。娘子可明白我的心意?” 程妙音轻回:“嗯!妾身明白。” 张玄真看向程妙音:“哟——?妾身?这个词,我真是第一回听着,还不太适应,嘻嘻嘻……” 程妙音娇嗔:“傻子!你找打……你敢取笑本仙子……真就饶不了你的……”说着,就往张玄真身上又打又掐去了。 运转魔元曳影,一两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就回到了太原府附近的卧虎山之上,天空依然阴沉,昨夜的大雪下成了现在的小雪。 秦云雨的府宅院落。 府邸周围地势起伏,这里正是太原府东面的卧虎山地域,被大雪覆盖,皑皑白雪,漫山遍野,偶尔从山崖上,露出暗黄的土地崖壁。 此时虽已立春,但仍是萧瑟寒意,冷风飒飒,昨日还枯草间露着黄土碎石,一人高的枯黄荆棘丛遍布山坡。现在,都已经被厚雪盖住了。时近晌午,阴云遮天,看不到日头。 张玄真领着程妙音,悬停在府邸上空,低头望去。这宅院南北走向,却自成天地。外边一片肃杀萧条,天寒地冻之景,府宅内部却是柳绿花红,绿草茵茵,落下的雪,早已融化干净了。 张玄真:“这里一定有蹊跷,院子内外,时节不对。” 程妙音在张玄真身后,脚上一双绣着鸳鸯的大红鞋子,鞋子镶了绒绒的绵边,还有几颗闪亮的珍珠。深红的加厚齐腰长裙,深绿大袖衫带着棉领子,虽然修士不靠厚衣服取暖,但是这身打扮也很是应景。程妙音已经放出神识,细细查看。 院子南边是大门,中间是一处很大的花园。刚才还没有注意,现在看出来,张玄真和秦云雨昨夜就是在这里先是吵架,然后互放狠话,最后动手打起来的。秦云雨爆体而亡之后洒了一地的内脏下水,还在地上摊着。 张玄真还是不解气:“敢打我娘子的主意,一会儿搜刮干净之后,待我一把火烧光了这宅院。” 程妙音在一旁假意生气:“哼——!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扔下本仙子一个人不管!” 张玄真低声软气回答:“这次真是对不住娘子,我认罚认打,悉听尊便!娘子不要再生气了……” 边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花园往北的三间大屋子,从东往西,第一间是卧室。第二间门上挂一个大牌子,上写合欢堂。第三间是个厨房。 二人进入第一间卧室,看了看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但是神识一扫,发现一道巨石暗门被藏在屋子边上的梨花木大床之后。张玄真手指一挥,三四百斤的梨花木大床,就被灵力弹飞,砸破了旁边的窗户和墙壁,床原先的位置露出来石门的模样。张玄真以灵力锁定石门,将其整块推倒,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密室呈现出来。程妙音神识顺势探查进去,没有发现任何法阵或陷阱。张玄真领头飘身进入,看到了密室大堂高悬的牌匾—— 甲丈武藏库。 程妙音一时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放置兵器的武库?” 张玄真:“走!进去看看。” 说完,进入石门后的密室大厅。大厅门口是一张几案,几案上是一本账册,程妙音翻开看了看,果然是武备库存。张玄真仔细地翻看着那本账册,上写着: 魔灵锁子甲——三十五套 护心镜——二十六套 落魂雕尾箭——两百支 青雷硬弩——五十套 灵弩箭——两百支 魔气淬炼过的长柄手刀——六十二把 碎银—— 一万三千零七十七两 金——八百五十一两 账册下还有一本书,张玄真仔细看,书名是《百灵通宝录》。张玄真翻开,原来并不是一本书,而是秦云雨的手抄记录,记录其在人界发现的灵药仙草,但很多是有灵兽看护,秦云雨自己取不走。 程妙音在一旁看完后,抬头扫视了一下大厅,空空如也,便开口问道:“这里面空无一物,账册里那些个兵器和东西,都在哪里啊?是不是被秦云雨卖光了?” 无需点灯,二人可以神识探查,仔仔细细又搜索了一遍,这次在大厅最深处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一个小石门。张玄真用力推了推,这扇小一些的石门打不开,张玄真正欲以灵力破门而入,程妙音突然有了发现:“夫君看那里,有个凹槽……”张玄真一看这凹槽的形状,正和那些玄铁令是一样的,于是他取出来秦云雨身上掉下的玄铁令,放入凹槽之中,结果竟然严丝合缝。紧接着,石门轰隆隆自动打开。石门开启,二人的对面摆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子。 张玄真边仔细查看,以防有陷阱,或者看看有无其他暗门密道。再一回头时,程妙音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好多个木箱子,高兴地和张玄真高声说道:“夫君,这些兵器都是灵宝,仙宝品阶的,隐隐透着灵气,但是全都散发着魔光,没有一件是凡间兵器。也适合我们用!”程妙音话还没有说完,这一个个大小箱子,又被程妙音放进了项链空间内。 张玄真赶紧说道:“娘子你都放起来了吗?” 程妙音:“对啊——!” 张玄真:“娘子最好取出来,再看看,里面应该有不少黄金白银!” 程妙音惊讶:“啊——?真的?有多少?” 张玄真:“如果账册记录真实的话,散碎白银有一万三千零七十七两,黄金有八百五十一两。” 程妙音惊叫着跳了起来:“天呀!这么多……” 一息之间,程妙音就把刚才收起来的所有木箱又翻了出来,摆在地上。最后,真的在五六个箱子里,找到了如账册记载数目的金银。这一堆东西,看的程妙音双眼放光,笑得花枝乱颤。 张玄真也是笑容满面看着自己的娘子说道:“娘子,我记得你突破筑基期修为的时候,眼中有灵光流转。但是,那时不如你现在的状态,现在你眼中光芒之盛,威力之大,空前罕见,哈哈哈……” 程妙音高兴得哪里听得进去张玄真在说什么,赶紧收拾这一大堆宝物,嘴里还念叨着:“这些黄白之物,害了多少人,本仙子今日都收了去,拿着这些东西好好磨练心性,一不生贪,二不生痴,更不受执念之困,好好修炼。” 一炷香的功夫,这里被扫荡一空,程妙音飘飞至张玄真身侧,一阵娇笑:“夫君啊,这些全都放在我这里,以后你若需要,从我这里拿吧,是我的,也是你的嘛——!” 张玄真含笑点头,答应得爽快。 程妙音又问道:“夫君,为什么银两都是散碎的?” 张玄真:“为了花——!若是官银你敢花吗?给自己惹麻烦的!” 程妙音:“哦——!花这么多钱,要干什么啊?” 张玄真:“反正事情不小!” 说着,张玄真以灵力掀起这里地面上铺着的石板,确认没有地窖,暗室之后,两人手拉着手,从密室出来。 出来后往东边走,隔壁一间相邻的就是合欢堂 ,程妙音一推开门,看到了里面藏污纳垢,污秽下流的东西,气得抬手一把火,把合欢堂烧了个精光。 再过去,是厨房,二人没什么兴趣。就转头往西边两个厢房走去。 西边厢房第一间是书房,张玄真和程妙音进入书房,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发现了一轴玉简,张玄真神识扫过,这玉简中,记录着整个河东路这里的兵力人数,士兵寿命,士兵武力,其中还有奇人异士,都是何种异术,但奇怪的是既没有兵力部署,也没有后勤补给。张玄真拿给程妙音看,程妙音看了看不感兴趣,问道:“这是干嘛的?” 张玄真:“这是军情,全是朝廷机密。” 程妙音:“啊——?这是个反贼?还是个细作?” 张玄真:“不知道,不过,现在娘子知道,为何要花那么多银两了吧?” 程妙音:“是的,收买这些军情的。” 张玄真:“不过,此类事情,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看掌门,三四百岁,经历过多少朝代更迭。对他来说,改朝换代,应该就如同秋去冬来一样自然。” 说完,张玄真以神识查看,屋子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件上品仙宝,由纯阳精髓淬炼打造的三十六把七寸长的短小飞刀。 第66章 长空远鹤传音信 又恨离别泪断魂 张玄真,程妙音灭杀秦云雨,搜查其住处,收集可用的修行资源。 在西厢房内,张玄真发现了三十六柄飞刀,一琢磨,便取出了血魄针,唤过程妙音,自己一手托着飞刀,一手托着血魄针:“娘子看,这两套神兵仙器,正适合咱俩。我用飞刀,你用血魄针。你守中有攻,用血魄针,小巧灵活,出其不意,再加隐匿身形,锦上添花。我飞刀化雨,配合南明离火剑,更有威力。” 程妙音甚是高兴:“幸亏咱们有太清通玄修神术这样的功法,否则,如此多的灵器法宝,普通神识根本没有能力操纵运用。” 张玄真有些感慨,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实在是难,他们两个人到如今,第二重还是没有突破。 西厢房隔壁一间屋内空空荡荡。二人穿过花园,去往院落最东边的一个房间。没走几步,蓦然间,一股强大灵力横扫过张玄真神识,程妙音也感觉到了。二人循着那股灵力,来到花园东北侧一角落,这里耸立着两方一丈开外的巨大晶体,一方褐色晶体,一方白色晶体。两人围着两方晶体,绕了好多圈,感受那一股一股磅礴的灵气和魔气。最后断定,这应该一块是魔气之源的魔灵石,一块是灵气之源的仙灵石。 张玄真一边欣赏这两方巨石,一边对程妙音说:“怪不得,这个院子自成天地,不受外界四季变化影响,原因在这里。” 程妙音抚摸那块白色晶体:“这块仙灵石的灵气如此浓郁,竟然与咱们的培元灵浆有的一比啊……哦夫君,这两方灵石如此浓郁强烈的气息,为什么我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张玄真一指地上的六柄阵旗,说道:“看到了吗?这里有一个法阵,以秦云雨的法力为依托的防护封禁法阵,法阵运转,这里的气息就被隐匿了。” 程妙音又问:“那为什么不以这里的灵石为法力来源?那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张玄真:“每个法阵都依赖被炼化的灵力,这灵石的灵气纯粹且浓郁,禁制法阵不能直接运用,除非,能凝练出道法符文,将道纹打入阵旗。可惜,秦云雨没有本事凝练道纹。” 程妙音:“这么好的条件,才修炼气八阶,真是浪费资源。” 张玄真:“快用储物项链收起来呀,两块晶石都收起来,多好的条件,才筑基巅峰,真是浪费资源……” 程妙音哈哈大笑,边笑边收了两块巨大晶石。 还剩下最东边的一间大大的厢房。二人收拾好两方晶体,检查了一下周围,看看没有遗漏,就来到东面厢房的门近前,一把青铜大锁锁着铁皮镶边的木门,门内阴风阵阵,鬼气飘飘,魔气时不时渗出门外。 程妙音:“夫君,你说,里面会是什么?” 张玄真:“无论是什么,反正对咱们两个都没有威胁,否则早被秦云雨召唤出来和我战上一场了。” 程妙音点头:“说的也是!” 张玄真单手以五行火球破开大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森森白骨,颗颗骷髅,冤魂飘飘,惨哭声隐现耳边,似有若无。 “滋啦”一声轻响,两团护体灵光,罩住了张玄真和程妙音。 二人仔细查看,此间中央是一个丹炉,旁边的桌上有零散的丹丸,都是失败的,无一成功。 程妙音:“又是血煞丹,这秦云雨在炼制血煞丹,看来没有成功。” 张玄真:“这些尸骨,应该是他祸害死的姑娘……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 程妙音哀怨地看着张玄真:“夫君,幸亏幸亏你及时赶来了,否则,我会不会跟她们一样的结局?” 张玄真:“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总是会守着你,护着你的。” 程妙音想着,这些女子命苦,死后也不得安生,就和张玄真商量,在府邸外边的一处地方,用五行铁斧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将这些骨骸都埋了进去。立了块墓碑,写了“天生地养逍遥魂,自此解脱往长乐。”然后二人静心念了一段往生经,助这些冤魂解脱。只听得那墓碑后,阵阵嘶鸣冲天而去。 张玄真轻声感慨:“希望冤仇血恨,能就此化解。” 程妙音看着天空那一道道散去的魂魄:“夫君,若我遭此劫难,受此大辱,你内心的冤仇血恨能化解吗?” 张玄真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化解不了,我会走火入魔!” 程妙音:“那你为何希望她们化解仇恨?” 张玄真:“因为她们实力弱,她们没有实力复仇!而我可以复仇。况且……秦云雨现在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不入轮回的那种死。” 程妙音:“那,如果,她们变得实力很强,你还会劝她们化解仇恨吗?” 张玄真:“那么强的实力,还需要我来劝吗?她们可以为所欲为,快意恩仇!” 程妙音不知为何,又是一声长叹! 忽然张玄真一拍前额:“哎呀——坏了事了!” 程妙音疑惑,问道:“怎么了?” 张玄真苦笑:“我出来找你时,担心家里老人出事,告诉他们我和你没有回去,他们就千万别出门,我还下了防护结界,护住宅院,现在我才想起来,这都过了晌午了,咱俩可得赶紧回去,放他们出门,否则他们要饿肚子了。” 秦云雨这间府邸被搜刮干净后,张玄真和程妙音升入空中,张玄真打开法阵包裹住这处宅邸,在法阵中,放出天枢火龙。天枢火龙并未全力展开,只以十数丈长短的身躯,在距离地面十丈左右空中盘桓。以天枢火龙的天火,烧尽了这里的腌臜罪孽,只留了高高低低,一堆看不出样貌的焦黑瓦砖,这堆断壁残垣好像一处重伤后的伤疤,留在皑皑白雪的空处,狰狞地不肯悔过。 收起火龙和撤掉法阵,雪片稀稀拉拉又落在这片焦土之上,逐渐覆盖了这里的一切。 第二天,太原城里的人,谁都不知道为何,钱到守疯了,终日屎尿一身,就会翻来覆去说“我错了呀,我有罪啊……”在街巷子里又是哭又是跪,周围的熊孩子们淘气时,都喜欢跑来朝他扔个石子,或者是拿木头棍子把他打一顿。这钱到守挨打时,也不知道还手,也不懂得躲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喊疼…… 从官府同僚到邻里街坊,渐渐地人们也把这个钱到守给遗忘了。 后来,有一些孩子说钱到守死在了一处臭沟里,临死前,他对着空中不停的哀求:“鬼差爷爷,放过我啊,我不想下地狱,放过我吧——!” ………… 转眼间,夏去秋过完,在家盘桓了又半年。 掌门遣得一只白鹤,落在张玄真家的屋顶上,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传了个信,叫他二人回宗门。传完信息后,鹤化银光,破空而去。 启程之时,免不了又是一阵伤感。 其实最让二人难受的,是这次一别,可能就和爹娘再无相见日。爹娘自然不知道,只觉得,可能每过个五年十年,总还会回来探亲。但是修行洞中无时间,下次闯关,无论是通玄修神,还是闯关结丹,都有可能一闭关就是五十年,八十年,百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待他二人修成出关,这大宋还在不在,都未可知,就更别说爹娘的寿元了。 生离死别,却不能让爹娘看出来,只得强装笑颜。踏着秋雨,迎着凉风,二人告别了自家的父母。 终于出了城门,离了人烟,一片荒凉地,两个断肠人,三只丧魂鸦,春短秋愁长。 七宝琉璃车上,程妙音失魂落魄地躲在张玄真怀里,无喜无悲只是一脸迷茫怅惘:“夫君,若咱俩真的得果证道,有无量寿元,是不是如今日这般的生死离别,会无穷无尽地上演?永远是多远?我以前从来不会想。但现在我担心,掌门会不会陨落?我们一次闭关,会不会出关时,五师姐寿元耗尽已经走上轮回之路?我们会不会活着活着,身边就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夫君,你会不会千年之后,先我一步耗尽寿元?又或者,连我自己也如云烟飘散?夫君,我真的害怕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活着,活着,活不完地活着,没有穷尽的活着,我害怕,那个时候,能够走上轮回路,可真的是幸福,你说对不对?…………”说着说着,泪水流了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张玄真也略有悲戚:“你我二人真能得果证道,必然就看穿了阴阳轮回,明白了因果循环,连大道法则都能参悟通透,还会难过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答应娘子,无论永远有多远,我都不会留下娘子一个人在世界上孤独无依地颠沛流离。哪怕有一天,世界上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娘子和我还是一个家。” 程妙音:“嗯——!夫君说的,一定可以做到。”泪水止住,却声有哽咽。 张玄真把嘴巴贴近程妙音娇艳的耳边,柔声甜蜜地问:“那——娘子,现在最想做什?” 程妙音略带几分愁绪回道:“我现在最想把储物项链里的黄白之物取出来,看看银子还有多少,数数金子还剩几何?然后严厉拷问一下自己的内心,是否还有贪嗔痴……” 张玄真无奈笑一笑:“为夫我真的很难跟上娘子的思路……” 程妙音也笑一笑:“我们现在都有一万多两白银了,还有将近千两黄金,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修真界富甲一方的豪绅了,哈哈哈……”一说到倍受鄙夷的黄白之物,总能赚得美娇娘开怀大笑。 张玄真也陪着开心,一起笑笑。 未想到突然程妙音也趴到张玄真耳边,香风拂面,轻声如夜间细雨:“夫君,别以为我不明白刚才你的心意。你家娘子乃大宋境内倾国倾城风华第一的妙音仙子,岂是你说碰,就能碰得的?岂是你想抱,就投怀送来的?”说完,笑声如银铃,飘身飞开,让张玄真来追………… 第67章 香车远上行天路 再返西堂草木苏 张玄真斗败散修秦云雨,救下程妙音后,二人收到无极门掌门吴崖子的白鹤传信,叫他二人返回宗门。张玄真二人随即上路返回昆仑山。 另外一边,太阴凌月宫,皈心堂内,一名叫庞乐君的女修正在忙碌。庞乐君入太阴教已经超过一个甲子了,现在是掌事大弟子之一,负责着每日安排三殿,三院,六堂的弟子修行功课。掌教师尊方凌月经常闭关不出,三位结丹长老也各有各自的事情。这位庞乐君好像特别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日日脚下生风,口勤嘴快,脑灵心活,安排弟子同门道友修习功课,有序井然,有条不紊。虽然不见她自己如何修行,但是修为长得倒是蛮快。与庞乐君同时入门的弟子们都还是炼气五六阶,庞乐君已经筑基中期了。 八年前仲夏,庞乐君偷闲出门纳凉时,见了一个四岁孤儿,心里想自己在教门中没甚帮手,不如收了养着,给自己当个干活跑腿的也不错。问她叫甚,是哪里人氏,愿不愿意给自己当妹妹,这女娃只是怯生生地不说话,大大的眼里满是天真无辜,问了很久,女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说了几句:“全家人都死了,都死了……自己流浪,要饭……”说完哇哇哭个不停。索性庞乐君就一把带回了小女娃,不问因果地把她的一生安排了。自那以后,小女娃就姓了庞,因为当初流浪时,吃不饱,身体瘦瘦弱弱,庞乐君就给她起名字叫庞轻轻。 彼时庞轻轻还未开始修行,夜间睡觉经常惊厥,噩梦连连,好像总在梦中被野兽妖魔追赶似的。庞乐君无奈,只得施法暂时封了她的一些早年记忆,好让她能安然成长,安心修行。 跟着庞乐君,小女娃算是有了一个家,天天跟着庞乐君忙前忙后。庞乐君虽然不虐待这女娃,可是规矩管教异常严苛,自然少不了责罚打骂,庞轻轻学起事情来就快。庞乐君别的不教,但是五行遁术,御风飞行,早早地教给她,让庞轻轻替自己跑腿。现在十三岁的庞轻轻把庞乐君看成自己的亲姐姐,对于庞乐君的话,从不违逆。 这日庞乐君实在忙不开手了,忽然喊道:“轻轻啊!”一个十三岁的机灵的小姑娘噔噔噔跑了过来:“姐姐,什么事哦?”正是庞轻轻。 庞乐君:“最近同门功课多得实在脱不开身,你替姐姐跑一趟混元无量派吧!” 混元无量派在楚地黄龙山一带,从太阴凌月宫往返超过七千里地。庞轻轻修为低弱,可以日行三百里,往返就是一个月。 庞轻轻嘴里嘀咕了几句,问道:“姐姐,什么事情啊?又是去取丹药吗?” 庞乐君冲了过来,堵住她的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件事不要声张,要是被掌教师尊知道了,咱俩都没有活路!” 庞轻轻:“那个血煞丹,看着好恐怖,姐姐非要服用吗?” 庞乐君怒道:“你有完没完?还不赶紧去?” 庞轻轻噘着嘴巴离开了。 ………… 七宝琉璃车第三层的观星阁之内,房间巨大,刀,弩,弓,玉瓶,丹药……等等各类物品,摆满一地,程妙音正在细细归类整理,看到张玄真进屋,问道:“夫君啊!那十八枚血魄针,和三十六柄飞刀,我们两个何时炼化来修习一番?合练一下,应该很厉害的。” 张玄真:“说到血魄针,我倒是想起来秦云雨的那块玄铁令。” 妙音睁大眼睛看着玄真:“如何?” 张玄真:“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捋了捋。娘子你看,玄铁令牵扯到了方清净,褚隆孝和秦云雨,血煞丹还另外牵扯到了太阴教。紫青珊瑚,魔灵巨石,仙灵巨石,这些人界没有的东西,都涉及到血煞丹,他们都指向人界的修真门派和人界的军队。” 程妙音想了想:“人界的修士和人界的军队……也就是说其他门派也有人持有玄铁令?或者也在通过血煞丹提高修为?” 张玄真:“现在这件事的共同点就是玄铁令,血煞丹,能提供魔气和灵气的宝物。现在牵扯进去的门派是我们无极门和太阴教,其他门派,还不知道。” 程妙音也在仔细思考:“其他门派……其他门派……” 张玄真想了想:“原先是南山堂陶安正代表无极门,在和各门派结交往来,现在是四师兄在做南山堂长老。回无极门之后,我们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寻访各门派,顺便看看其他门派有没有相关信息?” 程妙音:“这倒是个路子,我估计四师兄一定会答应的,但是夫君,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件事情?好像和我们无关!” 张玄真:“非也。娘子,若我们不自己主动寻找机缘,我们就只能像我们宗门以前的长老一样,苦修四百年,才能结丹。” 程妙音:“那修真之路,本就就应该脚踏实地,一路苦修啊?” 张玄真:“娘子说得很对,脚踏实地是最重要的。娘子看,我们两个一路修行过来,并没有投机取巧吧?都是脚踏实地把?” 程妙音:“对啊!” 张玄真:“我们同样脚踏实地,勤奋努力,一路苦修,但是我们却十年就超过了五师姐,追上了大师兄。” 程妙音:“那是因为我们有机缘。” 张玄真:“对啦——!娘子聪明。你看到了?除了苦修,机缘是多么重要,但是我们不能坐等机缘,要主动寻找。” 程妙音:“那玄铁令之事,如何就是机缘呢?” 张玄真:“娘子你发现没有,和这件事相关的,全是能深刻影响修为进步的资源。血煞丹,魔灵晶石,仙灵晶石,紫青珊瑚……” 程妙音:“是啊,真的!” 张玄真:“这件事一路查下去,定然可以发现潜在的提升修为的机缘。” 程妙音:“但是也很危险啊。” 张玄真:“比起咱俩现在的处境,寻找机缘这点危险算不了什么!” 程妙音:“我们现在有何危险?” 张玄真:“像我们这样炼气,筑基阶段的低阶修士,很容易就会成为结丹修士利用的工具,最终也难逃陨落的命运,若那个秦云雨是元婴修士,你我如何抵挡?” 一听到张玄真此番话,妙音赶忙戴好了紫色面纱。 张玄真笑笑:“所以,在低阶修为阶段,逗留盘桓的时间越短越好,时间久了,夜长梦多。” 程妙音:“所以我们还是得尽快突破。” 张玄真:“但是我们现在面临两大瓶颈,一是太清通玄修神术的第二重,二是筑基期突破至结丹期。” 程妙音:“所以,夫君希望对眼前的这件事一路追查下去,能带来大的机缘,是吗?” 张玄真:“有此想法。” 二人你来我往,交谈之下,不觉间七宝琉璃宝车回到了无极门。 …… 到了无极门,虽是四、五月的季节,但是昆仑山麓依然千山雪顶,碧空上团云如雪。这种天气,说不准哪一天又是一场狂风大雪。 无极门静修宫周围,湿土嫩草,枯树萌芽,惊鸟铃声中,两只青红白三色孔雀,看到程妙音走过,急急开屏抖动翎羽,一派静谧祥和。 二人先入静修宫,见过掌门,将回家的事宜一并陈述。秦云雨家中搜刮的事情,二人并没有提及,吴崖子也并没有多问,心中也大致猜到一二。 张玄真:“掌门遣鹤传信,说是有要事,不知是何事?” 吴崖子:“是六十年一次的八门斗法。”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互看了一眼:“八门斗法?” 吴崖子:“每一甲字,我修真门派或修真世家,便会聚首切磋,取长补短,互通有无,交流感情!当然夺冠者,也有奖赏。今我无极门不幸陨落了两位门中有为弟子,周清明和丘清阳。而李清风、李清元还有你们五师姐,都是门中长老,事务繁忙,不知玄真你可愿意参与?除了八门斗法夺冠的奖赏之外,咱们无极门也另有激励!如何?” 张玄真觉得可借此机会,提升修为,同时也见识其他门派,是个不错的机缘。而且这么多门派聚首一处,对于探查玄铁令和血煞丹的事情也有利,便和程妙音欣然接受。 张玄真:“只是,掌门,弟子疑惑颇多。这八门斗法具体是如何?” 吴崖子清清嗓子,慢慢道来:“每一甲子,各门派弟子修为精进各有路数,法门千种,故而八门斗法,互相切磋,如我刚才所言。各门派推选出德高望重,且修为无双者一人,来主持比试大会。近几次比试大会,都是由三清山天道宗的龙象真人王玉阳主持。此人修为元婴期大圆满,门下弟子众多。每次比试,他必以自家的‘造化灵珠’在三清山上空千丈之处,开辟一个斗法空间,世人对此斗法空间是看不到,入不得,只得八门子弟方可进入。这八个门派有—— 其一、天道宗,其二、纯阳洞,其三、衡山方家,其四、混元无量派,五、逍遥门,六、炁宗,七、太阴教,另外就是我们无极门。且弟子们在空间内斗法,其威力不会外泄,各门派弟子可在此空间内尽情比试。” 张玄真一听太阴教三个字,心里一阵翻腾,赶忙偷眼观瞧程妙音神情。不过这次程妙音好像根本不知道太阴教似的,毫无反应,张玄真才放下心来。 程妙音暗暗传音问道:“夫君,那何时比试?” 张玄真自然也不知晓,便明问:“掌门,今次的八门斗法,意在何时?” 吴崖子:“上个月,我便和龙象真人通过信,他闭关未出,是其主事的大弟子回复的。说是到了下个月,其师傅龙象真人就闭关满五十年了,应该要出关筹备八门斗法。你二人可趁之前这段时间,再准备准备!” 张玄真二人躬身行礼,听从掌门安排,便退出静修宫外。 站在静修宫门口,程妙音声音冰寒刺骨地说了声:“太阴教,哼—— 方凌月——!侍妾——!”一听此一句话,张玄真冷汗‘滋’一下就冒了出来,好像犯了错的孩子,默默跟在程妙音身后,半个字不敢多说。 第68章 分别再聚春光笼 大理机灵小道童 张玄真二人见过掌门,方知是八门斗法之事,现在距离时间还有些日子,吴崖子便让二人好生准备。程妙音二人回到宗门立刻去见了掌门吴崖子,同门师兄弟们还未一一见过。现在得了空,程妙音自然是想五师姐更多一些,便直接去五师姐那里叙一叙分别之情,张玄真紧紧跟着,随时听候程妙音调遣。 杨清璇听西山堂的弟子说程道友他们已经回来,便早早在屋内和执事弟子交代几句,就盼着和程妙音见面了。果然,杨清璇神识一紧,探查到了这对修玄鸳鸯,心里确认道:“是妙音没错了……”飞身至正门门口等着。待程妙音飞虹般遁光一收,便已身在西山堂正门外,张玄真紧跟在后。半年多没见面,杨清璇和程妙音双双拉着手,有很多体己的话说,张玄真只是默默跟着。 时隔半年,杨清璇做了长老,虽然面容依然青春娇艳,但是衣着却严肃端庄了很多,不再是往日粉罗翠纱扑蝴蝶的小姑娘装扮了。枣红色的薄纱大袖衫,苎麻布深灰色长袍,云鬓齐齐,道髻整洁,一根玉簪挽住头发。却仍然是十六岁的娃娃脸,痩纤纤的娇身躯。 程妙音回头冷冷道:“傻子!还不把东西拿过来呀!”原来是程妙音在太原府准备了高粱酒,几样点心,和土特产带给自己师姐的。程妙音自己懒得装着,都给张玄真拿着了。 张玄真快步上前,微笑说道:“五师姐,这是咱们老家的土特产,给师姐平时打发时间吃着玩玩。也是让五师姐知道,我和妙音总是心里惦记着五师姐呢。” 杨清璇高兴得合不拢嘴:“亏你俩有这份心意,真是和家人一样样的。妙音妹妹,你这如意郎君,这嘴……可真是会说话!” 程妙音回头看看玄真,可能真的是表现不错,程妙音不再冷淡,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杨清璇看了出来:“哎呦——你们两个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张玄真笑笑,对杨清璇说道:“五师姐这里,宗门事务繁忙,我和妙音都是夫妻间小事情,不劳烦五师姐费心,咱们只叙姐妹离别情,不管吃醋无名火,嘻嘻……!” 程妙音一听不愿意了:“傻子!哪个吃醋了?吃谁的醋了?啊——?!” 杨清璇赶忙劝住:“我说妹妹,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快进屋喝喝茶……” 三人在正厅喝茶,程妙音不理张玄真,只顾和五师姐话语不停,绘声绘色地讲着回家的各种见闻,时而起身来回走动,时而坐下喝口茶水润润嘴巴,继续口若悬河,说得十分起劲,杨清璇很久没有如此放松,也是听得入迷。 这边杨清璇身为西山堂长老,手下执事弟子很多事情要来请长老令,但是看着杨清璇在屋内说笑正欢,也不敢打扰。张玄真看在眼里,赶紧传音:“娘子,时间差不多了,门外好多执事弟子等着五师姐呢——!”程妙音一听反应过来,赶忙打住话题,说好了几日后,再和五师姐聚一聚,这才离开西山堂。 刚才一番长谈,程妙音已经淡忘了生气的事情,出门后随着张玄真去往南山堂,向张玄真问道:“咱们去找南山堂四师兄,你说他有空和我们见面吗?” 张玄真想想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壶足以慰风尘的高粱白烧酒,应该可以当一块敲门砖用用吧!” 不觉间,两个人遁光停在南山堂门口,有弟子进去向南山堂长老通禀。幸好一切顺利,李清元喜笑颜开地出门迎接他二人,一边拱手施礼,一边朗声道:“二位仙侣云游探亲回来了?真是逍遥自在呀!” 程妙音急忙敛衽一礼,张玄真一笑道:“咱们这是抛却清净惹尘俗,浮生偷得半日闲呀!”却看到四师兄李清元一身简单装扮,好似要出门,便问:“四师兄,这身打扮?是要出门?” 李清元:“正是!自从接了南山堂的职务,整日也没有功夫闭关修行了,天天各个门派跑来跑去。眼下,天道宗龙象真人要出关了,咱们无极门不能不去啊!而且这又要八门斗法,盛会在即,八大门派也得沟通一下,看看都是谁要来参加。没有消息,咱无极门参加斗法的弟子,岂不是俩眼一抹黑!” 李清元突然想起什么:“掌门莫不是派你两个去斗法?” 程妙音一笑:“四师兄可是猜对了,掌门让我夫君去呢!” 李清元伸着大拇指说道:“哎呀,这可是不错的差事,若是胜了,少不了天材地宝,依着玄真师弟的本事,定能夺个斗法状元回来!” 张玄真:“四师兄你可算是太高看小弟了。四师兄可也是我们无极门顶梁一柱!外事少不了你的!四师兄,小弟我探亲归来,特地捎带了一壶高粱白,正经的三晋老烧酒,烦累的时候,喝一杯,解解乏!” 李清元喜笑颜开:“哎呀——师弟,心里有我这个师兄,好,师兄收下了!” 边说着,边拉张玄真进了正厅,程妙音落座在张玄真身侧。 四师兄拱手和程妙音行礼,程妙音敛衽回礼。李清元还不忘夸赞一番:“妙音师妹越发漂亮了,真是整个大唐国内第一佳人,玄真有福,玄真有福!” 程妙音一笑:“四师兄过誉!不过,四师兄,你久不理红尘凡俗,现在早已不是当年李唐,而是赵宋江山了。” 李清元微微一怔,想当年李清元拜入无极门时,是洛阳上阳宫里的那位女帝建立武周的时候,后又反复,恢复李唐。现在李清元猛然间一听是赵宋天下了,不由得感慨如盛世强唐,也终是江山易姓,霸业成土。之前和掌门的太原府之行,也多是在夜间活动,真是没有注意人间的改朝换代。 张玄真和程妙音彼时还未出生,自然不会有四师兄这般的感叹,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四师兄,见你有机会各门派逐一到访,我和妙音,有意思随同一起去见见世面。” 李清元爽快答应:“这有何难?你我三人同路,不仅不寂寞,而且,有妙音师妹的七宝琉璃车,省了不少奔波劳苦。” 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看,心中兴奋。张玄真赶紧问:“那咱现在去哪个门派?” 李清元故意将声音提高,朗声道:“现在去—— 太阴教!” ‘太——阴——教——阴——教——教————!’声音在南山堂的上空久久回荡。 张玄真立刻头皮发麻,拉着程妙音的玉手,赶忙逃跑了!空中留下话:“四师兄走好,不送!待回转时,咱再同去其他门派……张玄真携程妙音暂且告——辞——则个!” …… 时值春末,大理上空阴云层层。 四师兄李清元正赶往太阴凌月宫。忽然发现有另一道遁光,在距离自己五十里地的地方,飞速赶往凌月宫。四师兄心中纳闷,便向那道遁光靠近。待他飞至近前时,那道遁光明显也发现了自己。李清元通过其气息,感觉对方的修为极其低微,只有练气初级,但是遁光之速可是不一般,灵巧迅捷。那道遁光感觉到了李清元之后,便悬停于空中,手中握一柄长剑自保。 待李清元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虽然风尘仆仆,但掩不住骨子里的灵根仙气。那个女童有些害怕,横握宝剑,神情紧张,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别过来!我有宝剑!” 李清元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独自赶路,实属少见。走过来说道:“小道童莫怕,我非恶人,无极门你听说过吗?” 女童回道:“当然知道,掌门吴崖子,对不对?” 李清元:“对!那,南山堂长老,小道童你知道吗?” 女童支吾道:“这……我不知道!” 李清元:“我就是无极门南山堂的长老,我是路过这里去太阴教凌月宫的,不是要害你,你莫怕!” 女童一听,竟然和自己同路,而且这修士也说他不是坏人,就略微放下心来:“那这位长老道友,你我可是同路呢——!” 李清元:“哦?太好了,小道童可愿意和我一同去凌月宫?” 女童:“我就是凌月宫的人,我姐姐是掌事大弟子,叫庞乐君,你听说过吗?” 李清元:“哦——!我知道,是负责三殿,三院,六堂弟子功课的庞道友,是吗?” 女童:“哎呀—— 长老道友,是不是我姐姐名声在外,你们都知道呀?”说着,面上神情显露出一丝骄傲。 李清元神识一扫,看到下面树林里鸟雀成群,做了一个手势让女童等等,自己身形一晃,消失在面前。女童还在疑惑,这人跑去林子里干什么?一会,李清元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只雀儿,蓝色的羽毛,手掌大小,金黄的脖颈和面颊,叫起来‘啾啾’的声音,甚是好听。李清元道:“这叫黄颊山雀,是你们大理这边最漂亮的雀儿之一,你我也算是路遇好友,这就送给你好不好?”说完,灵力一裹,一个三寸大小的灵力圆球包裹住了山雀,飞到了女童手中。 女童哪能不高兴!跳着脚拍着花巴掌,笑得合不拢嘴:“长老道友,你人真好,咱们就算是好朋友了,哈哈……我抓不住山雀,没有东西给你,等我以后有了好东西,一定分一半给你,好不好?” 李清元哈哈一笑:“那说定了!我叫李清元,小道童,你叫什么呀?” 女童看着山雀顾不上转头,只说道:“我叫庞轻轻,是姐姐给我起的名字。” 几滴小雨淅淅沥沥地跌落在二人头顶,李清元看看天空道:“此处下起小雨,小道童,我们一起去云层上边吧。” 第69章 琉璃宝瑞神车到 斗法玄门盛会邀 张玄真,程妙音回宗门见过掌门后,拜访师兄师姐。听说四师兄要去太阴教,张玄真心有芥蒂,便带程妙音离开,三师兄李清元独自前去。路上巧遇太阴教小道童庞轻轻,便同路前往。 庞轻轻答应一声便和李清元往高处飞去,躲开落下的雨滴,随问道:“你们无极门的人修为不行呀——!” 李清元疑惑问道:“如何由此一说?” 庞轻轻道:“你们还怕雨会淋湿你们,我姐姐就水火不侵,跳进海里,衣服也不湿的。” 李清元哈哈一笑:“我是怕你淋着雨了……哈哈哈……” 这一来二去,庞轻轻已经彻底对李清元放下了戒备。正午时分,阴云之上,金光刺目,李清扬和庞轻轻结伴同行。 李清元:“小仙童,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你是去做什么啦?” 庞轻轻欢喜地还在看着山雀,回道:“我去混元无量派了,姐姐叫我去的!” 李清元:“你一口一个姐姐,看来你跟你姐姐真是关系不错!” 庞轻轻:“我只有这一个姐姐了,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李清元略带惊讶:“你这么小,去混元无量派,人家的掌事人会见你吗?太阴凌月宫的面子确实够大的。” 庞轻轻看看李清元道:“长老道友,你的问题真多啊!不过,我们是好朋友,我有耐心的。我告诉你吧,我去混元无量派,不是去见他们掌门的,是去见他们那里一位自己开辟洞府修练的人,他叫柳存思。” 李清元哦了一声,继续问:“那就是说,你去混元无量派,根本没有去他们的内院,只是在外围找人?” 庞轻轻:“是啊,我去找柳存思,主要就是给姐姐把十颗血煞丹拿回来,姐姐经常服用血煞丹,增进修为,她很忙,没有时间闭关修炼的,幸好还有血煞丹。” 李清元一听血煞丹,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血煞丹,李清元自己之前就是差点死在血煞丹之上,现在又是血煞丹,这东西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现在还把这孩子牵扯进来! 李清元又问:“那是不是,你们掌教方前辈也不知道你姐姐服用血煞丹的事情?” 庞轻轻:“我不知道师尊是否知晓此事,但是你们无极门之前不是也给了我们太阴教好些血煞丹嘛!那时,我们这里几乎人人服用血煞丹,那修为是眼见着提升,太明显了。” 庞轻轻抬头问李清元:“长老道友,为什么你们现在不给我们血煞丹啦?” 李清元无心回答,敷衍道:“哦——说来话长!给你们炼制血煞丹的那个道友殒命不在了。” 庞轻轻一脸失望:“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李清元心里暗道:“小道童这事,应该和太阴教方凌月无关,否则,就不会跳过混元无量派的掌门吴善昌了。那个柳存思,之所以成为自开洞府的修士,应该也是为了行事方便。炼制这种血煞丹,不知他又害死了多少人!” 庞轻轻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李清元心里在想:“如果这庞轻轻回去,把和我讲话的内容告诉庞乐君,恐怕,少不了受罚。”于是对庞轻轻说道:“小道童,刚才咱俩说的话,都是咱俩自己的秘密,千万别和别人提及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否则,你姐姐要生气,重重罚你的。” 庞轻轻惊讶地看着李清元:“真的啊?那我可要保密,你也得保密,听到了没有?” 李清元哈哈一笑,答应下来。 不多时,李清元和庞轻轻两个人到了太阴教凌月宫。李清元心里压着这件事儿,本身也不是太有意愿继续多逗留。正好,掌教方凌月在闭关,而方凌月的三个闭门弟子武音希,程正玉,霍宝慈,都已经是长老级别,因为之前和无极门大打出手,现在对李清元冷言冷语,懒得接待。李清元借着八门斗法的名义探听消息,只探听出来八门斗法时,太阴教的出阵弟子是韩彩凤,其他便不知情了。 李清元回了无极门,立刻去见掌门吴崖子,恰巧张玄真和程妙音也在。李清元就把和庞轻轻的这番话对掌门讲了个通透。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张玄真传音:“看来,被渗透的门派,不止我们和太阴教!” 程妙音:“现在,还加进来一个混元无量派。” 吴崖子陷入沉思,良久不语。然后,让众人散去。 从静修宫出来,程妙音问道:“夫君,你说掌门知道玄铁令,血煞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张玄真:“从表情上看,掌门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并不是好事情,不过,咱们是弟子身份,也不便多问,还是自己调查吧。” …… 第二天清晨,晨曦璀璨,光照八方,天气大好。 吴崖子唤张玄真,程妙音,和李清元进屋:“清元,各门派探访的事情,暂且放一放。” 李清元躬身轻声回复:“是!掌门。” 吴崖子转向张玄真和程妙音:“刚才清元告诉我,天道宗龙象真人已经出关,八门斗法盛会应该不日就要开始,明日,我,清元,玄真,妙音,我们一同去天道宗吧!” 三人躬身:“是,掌门!” 吴崖子:“妙音啊,还是乘你的宝舆香车去吧,你的琉璃车很舒服自在。” 程妙音暗自一笑:“谨遵掌门法旨。” …… 第二清早,程妙音红袍青袄,面戴紫纱,张玄真青绿素袍,掌门还是深灰色大袖衫,李清元深蓝色大袖衫。四人飞身上了宝车,七宝琉璃车灵光闪动,拖曳一串虚影,向三清山方向飞去。 不紧不慢,御空飞行了一整日,宝车飞过三清山,向东南飞行了约有二十里地,到了天道宗专门供门人闭关修行的山水宝地。此处仙气氤氲,孔雀仙鹤自在游走,灵花异植生机勃勃,确是一处让修士们流连忘返之地。宝车又向东南飞行了十多里地,才悠悠荡荡来到了天道宗正门上空。 宋界境内若排名的话,除了这天道宗,便无人敢争第一修真门派的地位。接下来,可堪一争的第二位置,便属无极门和太阴凌月宫。天道宗正门口接待的几名弟子一身青色麻布袍,整洁素雅,一看到面前是无极门的掌门带领门内之人前来,赶紧拱手行礼:“恭迎无极门掌门吴前辈,请掌门稍等,我等立刻通禀天道宗掌门,掌门亲自来迎。” 吴崖子身子微微一欠,道:“有劳!” 不消半刻,空中几道遁光落下。遁光一敛,出现七八个人。最前面的一个白须白发的长眉老人,面色红润,双目充满精光,身体微微发福,身高六尺有余,正是龙象真人王玉阳,境界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一身玄黑大袖长袍,袍子上金丝线绣着星宿图案,白袜青色布鞋,鞋面上隐隐可见有云纹图样。身侧陪伴的,是早一步到达天道宗的纯阳洞掌门于恒,结丹中期修为。他们两个身后,是各自门内弟子。 吴崖子一见,疾步走上前去,正式躬身行礼:“贺喜天道宗掌门圆满出关,修为大进!吴崖子带领门内弟子参加天道宗八门斗法,前来叨扰。” 王玉阳赶忙扶住吴崖子:“道友何须此礼,无极门来参加八门斗法,我天道宗蓬荜生辉。” 纯阳洞于恒拱手向吴崖子行礼:“在下纯阳洞于恒,见过无极门掌门!” 吴崖子:“哦,于道友,久仰久仰!” 吴崖子又转身对李清元几人说道:“你们过来,给天道宗掌门老祖行礼。” 李清元身后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另外还有五名临时被吴崖子带来的门内新进弟子,来此见见世面。 几人同时给王玉阳躬身行大礼。 王玉阳笑一笑,让大家不要多礼。正欲转身,和吴崖子一同入内,王玉阳突然身形一顿,眼光落在了张玄真身上。左右上下前后,围着张玄真绕了两圈,看得张玄真莫名其妙,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王玉阳连续‘哎呀’了四五遍,吴崖子赶忙介绍:“这是无极门入门十年的新弟子,张玄真。筑基修为而已。” 王玉阳双手抓住张玄真肩膀,暗自运转灵目诀,放开神识,对张玄真上下扫视,尤其是神魂。张玄真想躲,但是王玉阳仅凭双手抓着张玄真,张玄真的身子就根本动弹不得。 修士的丹田,神魂,自是最要害的地方,被人探查,是极为冒犯的行为。吴崖子故而上前,意欲阻止:“王前辈,这是何意?” 王玉阳才放开张玄真,收回神识,目光焦点还在张玄真身上,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此子是你无极门的新进弟子?不简单,这灵根可真是空前绝后,不过,这应该不是他天生的灵根。” 程妙音已经暗自运转功法,芳心警惕起来。心里暗道:“一旦这老家伙对自己夫君不利,自己定是要动手的。” 张玄真与程妙音因为阴阳和合诀的关系,张玄真自然感觉得到程妙音的心境,赶紧劝道:“娘子莫急,王前辈对我无恶意,只是不知在探查些什么!” 王玉阳却忽然开口说道:“吴道友,你说张玄真是你无极门的十年弟子?可愿意将其让给我?” 吴崖子心里一惊:“啊?这…… 这不合规矩吧?” 张玄真一听,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又仔细一想,这要是刚到天道宗就加入人家,这和背叛师门也没什么不同了,于是自己抢先开口了:“晚辈斗胆有话说,还望天道宗掌门前辈不要责怪。” 王玉阳微微一笑道:“玄真小友有话,好,你说……” 张玄真:“晚辈今日尊掌门之命,来天道宗参加八门斗法,并无他念,此其一。其二,吴崖子掌门对晚辈,和晚辈的道侣,有救命再造之恩,故而晚辈不会另投门派。其三,掌门对晚辈有十年香火之情,授业之恩,师恩未报,怎敢有始无终。今日,王前辈邀晚辈加入贵派,晚辈心中清楚是前辈器重晚辈,看得起张玄真,才有此一说。天道宗乃天下修真第一大派,多少修士焚香叩首也没有机会加入。晚辈自是心知肚明,可惜,张玄真有心却无缘,还望前辈见谅,不要再提此事。” 王玉阳面露不悦,捻着胡须,想了想,对着张玄真说道:“也罢,真是可惜了!那玄真小友现在是筑基巅峰,待你结丹大成,可再来我天道宗,任客卿长老可行?” 张玄真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了?就不肯放过我?这个老家伙刚才盯着我看了半天,到底看什么?” 吴崖子想:“这客卿长老一事,倒是无妨。一来结丹大成还不知道是何时候,二来客卿长老也不算改投师门,这个可以有!也不至于总是驳了王玉阳的面子。”看张玄真还在犹豫不说话,就开口替张玄真应下了。 李清元在旁边暗笑:“这老家伙难不成看上玄真师弟了?不过也是,玄真师弟长得高如松柏,风流倜傥,一身强壮筋骨犹如真武仙君,哪个姑娘不喜爱?!可,这个老家伙……难不成……他有那种癖好?不过答应做这个客卿长老也无妨,这只是个名义上互相攀附的虚职,就是让世人知道关系匪浅而已。” 张玄真一看掌门已经替自己应下,也无话可说,便答应下来。 程妙音疑惑不解,对张玄真传音问道:“这个老家伙如何对你如此看重,胜过掌门,真是让人不解。” 张玄真同样也是疑惑:“对啊!到底为啥?我也不清楚!” 程妙音美眸一转,传音道:“夫君,你可真是个老头乐,你看当初方凌月那老怪物要给你当侍妾,现在这老家伙又看上你了。看来呀,老头子们都好你这口!你说我们夫妻五六年,你身上哪根毛我没见过?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好呢?” 张玄真无奈,只得‘呵呵……嘿嘿……’一笑了之! 程妙音揶揄道:“傻子!呵呵啥……” 第70章 天华宝气仙灵派 各自门徒入宿宅 吴崖子带众弟子来自三清山天道宗参加八门斗法,天道宗元婴老祖王玉阳亲自迎接,众人入正殿。 春日午后,天气虽暖,却阴云蔽日。也许这天气是在等待一场细雨霏烟。 天道宗正殿位于整个区域正中间,一座巍峨的大雄宝殿,上面的牌匾还写着洞玄天道,这就是天道宗的正殿洞玄殿了。藏经楼在正殿北面,是一座三层的塔式建筑。会客的位置在正殿东边,一座两层的奢华楼台,上面的牌匾写着玉京楼。人间天上,天道宗的人,哪里去不得,结交的也是各路修士神仙。想当年,神火仙君逍遥子给天道宗留下了这份基业,千年不倒。其间,神火仙君还返回人界几次,从异域灵界搬来了几头灵兽护山。这逍遥子护短宠溺弟子也是名声在外的。真正是一人飞升,宗门千年,仙及后人,泽被山门。 正殿南边是一处很大的广场,西南边是很大的演武台。一看便知,天道宗肉身功夫,修真功法两不废。 正殿东南边是一处非常大的区域,是两三千人的行住屋舍,也是弟子区域。天道宗平常迎来送往的人非常多,这片区域,就是专门接待收留初级弟子和访客的—— 叫做星宿巷。 与之相对的是位于演武台南边的五十多处厅堂院落。宽敞优雅,有专人值守端茶倒水。显然是高规格的访客,或是有身份的人居住之处。从这片区域的名称也可见一斑,叫做圣仙阁。 吴崖子自然被安排在了圣仙阁居住。原本李清元,张玄真,程妙音,是要被安排到星宿巷的,但是龙象真人王玉阳如此看重张玄真,自然,张玄真和程妙音这对双修道侣被安排在了掌门吴崖子旁边的独立院落内。李清元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是被安排在了星宿巷。 张玄真和程妙音陪着李师兄去了星宿巷,天道宗弟子引路,不一会就到了给李清元安排的独立住处。三人进屋。张玄真:“师兄,这里整洁干净,起居用品一应俱全,还可以的,是吧?!” 程妙音:“师兄你看,这里打坐的蒲团都是上好质地的呢,真是不错。”说着扔了一个蒲团过来,却砸到张玄真的怀中。 张玄真抱了抱这蒲团,柔软适度,久坐不塌,随即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 看到给四师兄安排的屋舍也是干净整洁,还是不错,可以接受的,张玄真和程妙音也算是放下心来。 李清元:“这个天道宗真是看菜下碟,我怎么也是南山堂长老,到了天道宗,竟然被安排和初级弟子们住一起,真是烦人。咱们无极门可都是一视同仁的。”旁边随行的五名新入无极门的弟子随从,则甚是满意,看什么都新鲜好奇。 张玄真为了给四师兄开解心情,就自嘲起来:“难道四师兄想跟我一样,住在那个老头子旁边,日日担心被侵犯?” 李清元一听赶忙摇头:“跟你比,我还是在这个什么星宿巷住着安生,哈哈……妙音师妹,保护好你夫君,莫被人抢了去洞房!” 一众人说笑后,便散了。 从星宿巷往出走时,正与三名男子擦肩而过。一个老鼠眼八字胡,一个矮粗男子,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看上去都是二十啷当岁。那个老鼠眼故意用力撞了张玄真一下,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哪来他妈的破落户,自己什么德行,娘的也敢去圣仙阁住,真臭不要脸!” 张玄真莫名其妙被骂,心里不痛快,正欲问个明白,被程妙音硬拉走了:“夫君,三个炼气弟子而已,你一只手就捏死他们俩,没必要在这里斗一架。走吧——走吧——” 张玄真压住怒气,狠狠“哼——”了一声,瞪了那三个莫名其妙的人,才和程妙音离开。 这三个正是衡山方家的方家三子。 这个方家成为修真大家,也是亏得祖辈出了一个贤淑聪慧的姑娘,被一个世外高人看上,收为侍妾,得了仙缘。可是家族后代不争气,得了这些修真功法,不说好好精进,只练成了三脚猫功夫,却在凡人世间横行霸道,嚣张跋扈。方家多行走于江湖,德行修为亏欠,一身江湖气息,再加之现在的方家族长方重阳与其妻室对自己的三个儿子过于宠溺,疏远家风家法。方重阳此人五、六十岁的样貌,五尺多身高,腹部微隆,略显肥胖,圆眼黄眉塌鼻,厚厚的外翻嘴唇,老鼠须,招风耳,结丹初期修为。此人之结丹修为,并非苦行修练而来,主要还是靠祖上留下的灵丹拔苗助长而成,故而修为不精,徒有虚名。 方重阳的这三子便是刚才与张玄真擦肩而过的方文道、方文成、方文仙,都是为恶多端之徒。不过这个方重阳为了能保家护院,传承家业,又收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义子,叫梁不虚。梁不虚是很争气,功法,修为,样样都还拿得出手,算是可以三五十年之内,保方家无虞。而这三个儿子方文道,方文成,方文仙就是江湖竖子莽汉。‘贪嗔嫉色’一样不缺,‘蛮横诡诈’一样不差,‘温良恭俭’一样不沾。又少和修真门派打交道,总觉着自己炼气八阶的修为在人间嚣张惯了,在这八门斗法会场上,也一样是无人能敌。但是此次来看到龙象真人对吴崖子那么殷勤,他们衡山方家,连天道宗老祖的面都见不上,自然是心中十分不痛快。不巧又看到张玄真被龙象真人安排到圣仙阁,再看看自己兄弟几人,和一群寒酸穷修士住在星宿巷,同是门下弟子,完全两种待遇,方家三个废物儿子心中更是嫉恨难当。所以才有了刚才无故找张玄真麻烦的那一幕。 张玄真二人回到圣仙阁自己的屋中。虽然和衡山方家着第一次见面事情很小,但是张玄真心中甚是不悦。唠叨着:“天道宗八门斗法请的也是天下修真大派,有修为有德行。怎么衡山方家出了这么几个货色,莫名其妙被人胡说,心里真是不痛快。” 程妙音赶忙想着把话题转移开,在这第一宗门惹事,好说不好听。无论对错,事情太大,都不好收拾,害了无极门和天道宗的关系,总归是担待不起。程妙音转念想到了早先弄来的十八枚血魄针和三十六柄纯阳精髓打造的飞刀,便道:“夫君,莫要再生气了,去试试宝物去!” 于是张玄真开始炼化飞刀,程妙音炼化血魄针。 安安静静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暗,暮色蔓延。 十八枚血魄针悬停在程妙音身前,散发着血红晶芒,针身之上,灵光闪动,悬飞自如,嗖嗖破风之声,带起杀意。 看到张玄真炼化结束了,程妙音便问道:“夫君,这些东西炼化起来也是十分容易,一个时辰就好了。我这十八枚血魄针的魔气好浓重,但是如若运转魔元经,竟然和这魔针匹配得相得益彰,魔针行迹更加灵活迅捷,对护身光罩的破除钻透威力也更大。” 张玄真看着自己身边飞舞旋动的飞刀,回道:“我这套飞刀,竟然叫纯阳血魔刀,你看这魔煞之气,比你那个还浓烈,怎么这个秦云雨如此多魔物?我应该给这套飞刀换个名字,娘子你觉得叫个什么好呢?”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我起名字啊?那就叫喵喵飞刀,如何?” 张玄真:“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对敌时说‘看我喵喵飞刀的厉害’?!好辣耳朵,说不出口去!” 程妙音:“那叫什么?用我的名字?叫‘妙妙飞刀’?” 张玄真:“要不,飞刀你拿去用吧!?喵喵,妙妙,妙喵,喵妙……都是什么呀——!” 程妙音搂着张玄真的腰‘哈哈哈’地娇笑不止。 张玄真:“我的名字里有玄,这飞刀又是纯阳开头,要不改名叫‘玄阳飞刀’!也挺好,不怪异,也能说得出口,像是男人用的法宝兵器!” 程妙音在张玄真怀中,指着两套兵器:“夫君看你的兵器青光闪动,我的是血红之光,但是法宝本身隐隐有金红之光,应该是上品仙宝,要不我们现在对打一下,看看其实力如何?” 张玄真答应。 二人在屋中分开三尺距离,神识引动,三十六柄飞刀列开阵势,几乎占去了整间屋子,飞刀划出冷艳青色光芒。十八枚血魄针,在魔元经引动的时候,形迹更加诡异难测,气息飘渺。张玄真手指一动,一柄飞刀刺出,尺长飞刀,带起的风刃异常锐利,未触及桌椅,桌椅却迎风而断。二人赶紧收起法宝。张玄真看着倒在地上的桌椅,在烛灯下一地狼藉,懊悔道:“都打坏了,这是得赔多少钱啊?” 程妙音笑道:“看你小气的样子吧……哈哈哈……” 张玄真:“咦?怎么桌子都塌了,这烛灯还燃着呢?天道宗的东西就是厉害!”话音刚落,最后一支蜡烛从中间处齐齐被斩断,最后一丝烛光也灭了。 漆黑屋中,传出程妙音的声音:“夫君,你干什么,这里是天道宗,不是昆仑玄妙洞,被人知道多不好。” 张玄真没有声音,只能听到程妙音在不停的笑!一会程妙音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能听到叮叮当当一阵散乱的血魄针落地声音。 隐隐一道防护结界张开,如水晶绚丽,围绕着这间屋子,隔绝了一切外界神识窥探。窗外,竹影暗摇,夜风微凉…… 第71章 飞刀炼化寒明刃 血魄魔针隐入尘 张玄真,程妙音炼化飞刀和魔针,欲交手切磋,试试新法宝的威力。 第二天,追着朝阳,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玉手,飞上百丈高空,然后分开数十丈距离,二人运转太清通玄修神之术,各自催动飞刀和魔针,全力对攻,铮铮作响。三十六柄飞刀,先是于空中鱼贯蛇形,后头尾相接,成圆环,瞬间刀身一翻,密密排列如鱼鳞,合为刀盾。接着又嗡一声散开,耸立如竹叶,齐齐落如急雨,嗤嗤破风声不断。 张玄真神识探入飞刀灵识之中。三十六柄飞刀,却是同一灵识,张玄真以神识无论从任何一柄飞刀探入皆是相同的灵识之中。张玄真运转五行之术,于飞刀身上附加雷电霹雳。霎时雷芒电丝滋滋啦啦从飞刀刀身射出,互相交错蔓延,如荆棘生刺,似藤蔓纠结。 张玄真大喝一声:“娘子小心,飞刀来了!”程妙音手一挥,祭出神光缭绕,蓝芒萦幽的七星宝伞。刀身一动,带起杀气如风,风未至,刀却先到,叮当乱响,打在七星宝伞上。 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身形散实化虚,挪移南北,闪现东西,竟然比飞刀还快。三十六柄飞刀与张玄真同进共退,从四面八方不断袭向程妙音。 程妙音娇喝一声:“莫要太嚣张——”话音未落,香风已至。张玄真还未反应得及,两片温热朱唇从张玄真嘴上轻划而过,柔软丝滑,入骨摄魂,一阵酥麻。随后便是程妙音一连串银铃般笑声飞去。张玄真一时心猿意马,面颊带红,望着程妙音魔元曳影留下的一串身形虚影,发了呆…… 就在张玄真发呆之际,十八枚血魄魔针突然就出现在张玄真面门之前,直冲其双眼打来,吓得张玄真倒飞十丈,惊出一身冷汗。 张玄真循着程妙音的身影,高声喝道:“耍赖是吧—— 娘子!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可否再来一遍?没……没……没看清楚!” 在张玄真等着程妙音回答之际,十八枚血魄针突然却从张玄真背后打出。细小魔针从正面袭来,肉眼尚且难以分辨,现从背后突袭,更加防不胜防。 张玄真前扑旋身,箭矢一般飞身出去。血魄针竟然未能追上张玄真身速。张玄真便躲便高喊:“娘子,你这魔针实在难防,神识捕捉气息,总是跟踪没几下就丢了,再看时……!哎呀——要命啦!”张玄真话没说完,程妙音的魔针已到,张玄真赶紧以飞刀挡下一半魔针,再运转魔元追风,躲开剩下的魔针,魔针扑空后,穿入虚空,张玄真的神识又找不到魔针了。 如此这般交手切磋,连续三天。二人已经对飞刀和魔针驾轻就熟。 脚下云积天上晴,又是一日午后,程妙音飞身过来,给了张玄真一粒还灵丹,二人悬于高空,各自服下补充灵力。 一边恢复灵力,收起飞刀、魔针,一边张玄真闲聊说道:“眼下,只剩逍遥门还未到,待逍遥门到了,八门斗法就要开始了。” 程妙音:“夫君你紧张吗?” 张玄真:“这有何紧张?褚隆孝多厉害?我都是一人对付!” 程妙音:“就会讲大话!……我忽然有个想法。” 张玄真:“什么想法?” 程妙音:“我们之前一直是对攻,从未试过合兵一处,如若魔针和飞刀合在一起出击,会是什么样子呢?” 张玄真:“刀中藏针?对呀!好主意!” 二人立刻身体力行,试试这个想法。 程妙音和张玄真一同祭出宝物,神识逐渐同步,血魄针和玄阳飞刀如形如影,相伴不分,无论玄阳飞刀如何舞动,血魄针都能紧跟飞刀神速动作。 如此配合,不仅仅是需要眼疾手快,心明眼亮,更是二人心意相合,心神相连。张玄真欲操控飞刀做何动作,程妙音总是能预先感应,将魔针藏身于飞刀暗影之中。另一面,无论血魄针如何隐匿,玄阳飞刀都能亲随相伴,以尺寸之躯护住魔针身形。 张玄真在二人身前不远,放出护体光罩,以飞刀攻光罩,待光罩不稳,魔针‘嘶啦’一声,便由薄弱处一刺而破,攻入光罩之内。 二人一看,欢喜异常。若遇敌时,无论对方以兵器护身,还是以神光护体,刀针合璧,必能大破对手。 接下来两天,二人在密林中拿野兽练习刀针合璧,在河川深处对付鱼虾,在半空中对付禽鸟。七天以来,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把血魄针和玄阳飞刀习练至出神入化。 待二人收住遁光,回到天道宗地面时,各门派都已到齐。天道宗内热闹非常,各路修士纷至沓来,骑龙乘金凤,驾鹤驭青鸾,飞车御神剑,遁光如繁星,众修熙熙,众修攘攘,来自十方八面,动若流星追月。 程妙音二人正看着空中的繁华盛景,目不暇接之时,地面上忽然传来一阵阵灵兽嚎叫,引起程妙音好奇,面戴紫纱,拉着张玄真的手,跑到宝殿门口处的广场,那里一只结丹修为的巨虎横卧,还有好几只巨大的蝙蝠。 结丹修为镇山兽,天地造化得灵识,双爪立地高八尺,身长两丈碧睛虎,鬼面狰狞金道纹,同心五蝠护玄风,匪贼恶人莫觑觎,邪祟鬼魔勿妄动。 程妙音好奇问道:“这是不是天道宗创派老祖神火仙君从异界给他们宗门带来的灵兽啊?” 张玄真回道:“肯定是,那虎不就是碧睛虎,那几只庞然大物的蝙蝠,不就是金纹鬼面蝠。” 程妙音点点头远远看着,说道:“从这些灵兽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攻击性。” 张玄真:“如果四周没有对天道宗的恶意,他们应该都不会伤人,否则也不会就这样放在宗门广场上,无人看管,任其游走。” 面上的紫纱,都遮不住程妙音此刻兴高采烈的神态。 …… 午后未时,碧空流云,天气不错。 方家三子和义子梁不虚在其父方重阳那里商议八门斗法的事情。五日后是吉日,龙象真人派人给各门派送达了比赛的议程安排。每个门派出一名斗法弟子参加,各门派来参加斗法的掌事之人代为抽签决定对阵安排。方家出阵的斗法弟子自然是义子梁不虚。 方重阳希望三个儿子能多看看其他门派的底蕴强大,不要自以为是,到处惹是生非。在衡山方家的地盘上,他们横行无阻,可是这人界多大,不能处处嚣张跋扈,否则惹祸上身,到时,别说梁不虚,就是再加方重阳和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也保不住方家传承。 老大方文道,老二方文成,老三方文仙三个方家败家后代哪里听得进去。方文道摇晃着水蛇腰,眯着老鼠眼。矮子方文成的手在猥琐面容上,轻轻揉搓着塌鼻梁。方文仙倒是眉清目秀桃花眼,文弱书生刀疤脸,看着有个人样子,那条刀疤是他收高利贷,和人斗殴时留的疤痕,那年他才十三岁。后来十五岁头上,三个人就开始欺男霸女,娶妻纳妾,家里姬妾成群,人说他家里都能开戏园子了。这次来八门斗法,竟然每人还带着姬妾前来。来天道宗的一路上方重阳的兄长方无鞅高个壮汉,同样五六十岁外貌,短袍皮靴,外穿玄黑英雄氅。妹妹方金玉,四十多岁外貌,马脸钩子鼻,弯眉长眼,一身青灰长袍,外穿深蓝褙子。和方重阳的弟弟方舆,四十多岁,六尺身高,大眼细眉,甲字形面庞,红唇白面。这几个兄弟姊妹都在劝方重阳好好管教他这三个儿子,否则惹祸上身,坑害的是家族。 这三个儿子听不进去,但是他们也不去妨碍梁不虚,毕竟,他们仨都知道,梁不虚是他们爹招来的看门恶犬,给他们守着方家传承的。去招惹梁不虚,他们爹不高兴,所以平时和梁不虚很少来往,河水不犯井水。 三人斜眼看着方重阳和梁不虚在商讨对付花间住的事情,花间住正是斗法时,梁不虚的对阵敌手。老大方文道猥琐地说:“花间住,这名字一听就是女修,老二,你玩过女修没有?” 老二方文成一笑,说道:“没有,不敢,哈哈……还是老大你先上!” 老三方文仙戏谑地对梁不虚说道:“虚虚,你有福啦,这花间住,你若是把她斗败了,她还不得对你以身相许?” 梁不虚最烦听到他们给起的这个外号,厌恶地瞪了三人一眼。 方重阳实在听不下去:“三个混蛋,滚回你们屋去,我跟老四谈正事儿!” 三个人正是瞌睡得个枕头,早不想在这里留着,转头就离开,回星宿巷找自己的姬妾去了。 三人欲穿过天道宗洞玄天道宝殿之前的广场,直接回星宿巷,路过广场,与众人一样抬头看着天道宗的盛况,凤来鸾去,车行舟飞,灵禽异兽,游走盘桓,光彩遐迩。矮矬子塌鼻老二方文成一个不小心和张玄真正撞在了一起,张玄真正在抬头看着景致,没注意到有人来,才撞个满怀。张玄真拉着程妙音,身体被撞,肩膀一蹭,带掉了程妙音的紫色面纱,一道遁光飞掠而过,正照亮了程妙音的花容月貌。 晶莹剔透冰雪肌,眼神清澈目如兰,嘴边的酒窝更显娇艳。发冠峨峨,修眉联娟,仪态优雅,正是凡间难得一见,缥缈不可及的仙子,又有张玄真婚后这五六年的雨露滋润,现在的程妙音,更是风韵独具。 方家三子看得是目迷耳涣,心摇魂痴。 张玄真一面护住程妙音,一面拱手道:“抱歉这位道友……”话未讲完,抬头竟然看到了之前在星宿巷的那三位恶语相向的丑角。程妙音此刻戴好了面纱,抬头也是一惊,心道:“晦气!怎地又遇上这几个?” 方家三子的恶名,他们两个这几天也是有所耳闻。 秀才刀疤脸的老三方文仙一手搭住老二的肩头,把他往边上推了推,自己挤到前边,阴笑一声:“我当是谁,娘的臭破落户,天道宗的人也是瞎了眼,把你请到圣仙阁,你算个什么乌龟蛋。现下你撞了人,这事儿怎么算?” 张玄真话音一转,没了刚才的客气:“是互相不慎撞到一起,你问我怎么算?!我告诉你,回去找你娘算去!我能去圣仙阁,跟你有何关系,你嫉恨个屁!” 水蛇腰老大方文道早就淫心大起,色胆横生,走过来手指了一下程妙音,说道:“口气大有个屁用,男的滚蛋,女的留下,让老子快活够了,能让你俩活命。否则,打死你官府都不敢管,那女的一样得伺候爷几个!” 刀疤老三看着老大,奸笑:“老大,你刚才不是还问,玩过女修没有,这里不就是一个人间难寻的尤物啊!” 矮矬子方文成帮腔道:“带回去轮流玩?!好东西不能大哥独享!” 第72章 途经正殿逢敌战 老祖真人壁上观 张玄真,程妙音正于天道宗正殿前的广场经过,却又遇衡山方家的两个顽劣子弟,淫贼恶霸。 方家三子正污言秽语,拦着张玄真和程妙音不让离开,矮矬子方文成还在言语挑衅,老三疤脸方文仙没等矮矬子说完话,自顾横扫一腿,正踹在张玄真身上,结果张玄真一动未动,方文仙自己倒疼得直咧嘴。嘴里骂骂咧咧,祭出一把刀,冲着张玄真就砍了过来。老大方文道也祭出了自己的宝刀,准备上手杀人。 程妙音早就气得身子颤抖,眼睛泛红,抬起右腿一记冲天脚正踢在老三疤脸方文仙的胸口,老三被程妙音踢出去四五丈,一口血喷出嘴来。张玄真抬手拦住,说:“娘子莫要脏了手,让为夫来!” 转过头,对着还站着的两个说道:“你们三个,今天谁都走不了!” 说完手指一动,灵光一现,一道翠光缠住矮矬子老二方文成,正是缚灵绳。矮矬子被捆绑着动不了,只能在地上如蛆虫一般翻滚扭动。张玄真身形一晃,竟然瞬间飞身到了惊魂未定的老大面前,抬手‘噼里啪啦’就扇起了耳刮子,双手快得看不见影子。老大欲抬左手中的刀拦着,被张玄真捏碎了左手的手骨,方文道抬右臂,被张玄真一巴掌打碎了右臂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大耳刮子竟然没停,双手双臂挥出残影,肉眼难及。只十数个呼吸的功夫,张玄真打出了五百八九十个耳刮子,直打得方家老大血肉横飞。待水蛇腰老大方文道倒地的时候,什么老鼠眼,八字须,都被张玄真打得模糊一片。面颊上的皮肉全都被打飞,裸露着血红透着骨头的面颊和两排后槽牙,疼得方文道满地打滚。 张玄真还提防着刚才被程妙音踢飞的疤脸老三,怕他祭出法宝杀回来,待张玄真到了老三疤脸方文仙身侧之时,老三却已经出乎意外地已经断气了。张玄真暗道:“真是三个废物,修炼了这么久,跟普通凡人有何区别?” 老大方文道被打得满脸血肉模糊,话都说不清,还是不停地咒骂张玄真和程妙音,张玄真一怒,祭出一柄一尺长的玄阳飞刀,钻入方文道的丹田,搅碎了其丹田和神魂。这下大方文道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张玄真收回缚灵绳,矮矬子老二方文成,麻木地看着一地血肉,正是方文道和方文仙的尸首,一语不发,感觉是吓得懵傻了。张玄真见状,觉得没什么威胁,就欲拉着程妙音离开,结果,老二方文成哭呼着报仇,就冲了过来找张玄真拼命。 张玄真轻叹一声,未回头,手指一挥,那柄玄阳飞刀又杀向老二方文成。忽然间,张玄真神识察觉有遁光一闪,一个身影砸在老二方文成身旁,‘当啷’一声,挡下了飞刀。此时张玄真已经转身,把程妙音护住。定睛看向方文成,其身旁一个七尺身高的壮硕男子,一身武卒一般的劲装,只是没有穿戴铠甲,正是方重阳的义子梁不虚。 张玄真传音:“娘子,来了个筑基初期,可能方家人马就要到。” 程妙音:“那就认真对付!” 接着又是四道遁光,方家族长方重阳,其兄方无鞅,方重阳之妹方金玉,弟方舆,站在矮子老二方文成身旁。 张玄真传音:“一个结丹初期,剩下的筑基,对付得了!” 程妙音:“衡山方家,不过如此!” 空中日头偏西,虚弱日光之前,天道宗龙象真人,逍遥门掌门任逍合,无极门吴崖子,纯阳洞掌门于恒全都来了。 方家族长方重阳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横死当场,死状惨不忍睹,忍不住痛心疾首,大骂:“你无极门如此暴虐,戕害其他门派,真是人神共愤,今日你吴崖子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自己动手,张玄真,还有你那个淫妖道侣,我记住你们两个了。” 吴崖子一看自家弟子弄出如此大动静,不禁尴尬恼怒,厉声道:“张玄真,程妙音,两个劣徒,怎的弄出人命?看我如何惩罚你二人。” 张玄真挺胸抬头,正气凛然,朗声回道:“各位前辈,各位道友,衡山方家三子的恶名,不用我渲染,自是明了。今日之事,请各位容我解释一二……”说完,张玄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楚明白。 接着又问:“至于方前辈所说,我打死你两个儿子,我且问一句,如果你管教严格,方文道,方文仙不用刀伤我,我怎会害他二人性命?难道,他们欲夺晚辈妻室,且对晚辈脚踢刀砍,晚辈都如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一招不还,就是对的?哈哈……我张玄真可做不到,我自问,在场各位,也无人能任人欺侮而毫无反应,更何况,夺人妻子,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吴崖子一听,方家三子干得这事儿确实让人怒火中烧,但是眼下在天道宗弄出两条人命,而且是方家两子,这该如何收场?这还牵扯到天道宗。 方重阳怒喝:“你们无极门就是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吗?你吴崖子就是如此纵容你的弟子的吗?龙象真人!王前辈,你就如此纵容无极门害我两儿性命,不动手管管吗?” 张玄真看这方家是要胡乱攀咬,就一拍胸脯高声道:“今日之事,与我道侣程妙音无关,更与无极门毫无瓜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方前辈,你三个儿子根本是淫邪宵小之辈,一看见我道侣,便淫心动,色胆起,欲动手抢人,是我自己气氛至极,动手打死你两个儿子,你们衡山方家莫要胡乱攀咬!此事跟无极门无关,更与天道宗无关。” 吴崖子想着:“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玄真带走,是留是罚,再从长计议,眼下身在天道宗,我若和方家动起手来,不知道天道宗会如何反应。”于是开口训斥玄真:“玄真你这逆徒……” 未待吴崖子把话说出口,龙象真人王玉阳拦住了吴崖子,这倒是吴崖子未曾想到的。龙象真人轻声对吴崖子说道:“修真门派,实力为先,讲那么多道理有何用,难道还要去府衙打官司不成?眼下若动起手来,吴道友,你可不许出手,我倒看看玄真小友的那神魂里的奇异灵根是真是假。另外,这个衡山方家,江湖不江湖,修真不修真,不伦不类的,早就看他不顺眼,借你弟子的手,灭了他也好,吴道友你说呢?” 吴崖子心里惊讶,没想到龙象真人如此……务实!另一方面,担心玄真能否应付的来! 龙象真人微微一笑:“吴道友不必担心,必要时,我会出手一助,他可是我天道宗未来的客卿长老……” 龙象真人放开嗓音,对着张玄真说道:“玄真小友,你刚才讲的,我已听到,我自知此事是你和衡山方家的私人恩怨,你们便自行了结吧!我们各派不介入!”说完一挥手,那边闻到血腥味的灵兽碧睛虎和金纹蝠,也安生了下来,不再蠢蠢欲动,全场鸦雀无声。 张玄真握紧双拳,心一横,今天要拼命了,传音道:“娘子,一会开打,你借魔元曳影,赶紧离开,我独自应付!” 程妙音回道:“这是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同命,同生共死,夫君殒命,我绝不独活!” 张玄真:“娘子如此情义,玄真别无所求,我必全力护住娘子!” 程妙音:“哪个要你护,一会开打,还不是我护你!?”话音一落,程妙音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晃,在所有围观弟子面前竟然平白消失,除了龙象真人,吴崖子,无人看出其行踪来。 方重阳现在意识到,周围这群人皆作壁上观,把他这是当戏看,气愤恼怒咬碎一嘴钢牙。和周围的族人说道:“各位,今日不泄此愤,天下门派如何看待我们?望各位尽力。” 几人斩钉截铁回道:“大哥放心,一家人共荣辱!” 方重阳对张玄真喊道:“对面小子,叫张玄真是吧!今日,我衡山方家必须带走你道侣给我两个儿子陪葬!” 张玄真轻蔑回了一句:“你找得到她吗?” 方重阳神识一扫,看出张玄真只是炼气初期,却不知是其隐匿了修为气息,误以为可轻松拿下,便回道:“抓了你,她自然现身。” 张玄真双眼一眯:“敢动我的女人,就不怕,我灭你方家满门?!” 方重阳:“小子!好大的口气!” 方重阳,方无鞅,方舆并排站立,一人祭出一杆一丈长短的银戟,方金玉两把短枪在手。梁不虚也站在方重阳身旁,双手一挥,祭出陨铁神剑,上下左右,环形分布在梁不虚身前,六柄神剑,吞吐着灵光。梁不虚单手一伸,握住其中一柄神剑,平剑式一抖,压握剑柄,剑头一挑,飞身冲向张玄真,其身侧,三柄银戟,两把短枪,同梁不虚齐头并进,向张玄真悬飞突刺而去。 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从四杆银戟丛中的空隙一旋而过,竟然带着风声,扑到梁不虚近前,手指一挥,南明离火剑和三十六柄玄阳飞刀同时从虚空中飞出,剑指梁不虚,飞刀分成四股,奔向方重阳四人。张玄真一人同时攻方家五人,身形之快,疾如雷电。梁不虚只是眼前一花,张玄真竟然已经出现在自己鼻子跟前,惊出一身冷汗。梁不虚神念急转,引导另外五剑转而飞向张玄真的长剑,一时间叮当乱响。 方重阳一看来了几把飞刀,躲也不躲,放出护体光罩,只听‘滋啦’几声刺耳声音,飞刀被方重阳的光罩所放电芒挡到一旁,在张玄真神念引导下,飞刀又回道张玄真身边。而方无鞅,方舆,方金玉则没有方重阳的修为,左躲右闪才把飞刀躲过去,方舆的丹田处却险些受伤,被飞刀划破衣袍,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已然见红。 第73章 方家败子衡山霸 祸水汹汹引灭杀 衡山方家三个败家之子对程妙音起了歪心思,被张玄真当场灭杀两子。衡山方家族长方重阳到场时,见爱子已死,心痛异常,欲挑拨是非,胡乱攀咬,却未得逞。不得已,只能自己方家一伙儿,一起面对张玄真。张玄真倒也不怕出手便伤了方重阳的弟弟方舆。 方舆受轻伤,方家五人心中提高了警惕。方重阳心中不甘,对着一个后辈,以五敌一,竟然占不到便宜。方重阳三人的银戟,方金玉的双枪与张玄真的三十六柄飞刀在半空缠斗。九把飞刀自成一阵,四个飞刀阵,分别对上方重阳,方无鞅,方舆和方金玉。飞刀刀身‘滋啦啦’带着电光雷丝,各路飞刀首尾相连,形成四条刀刃电蟒。方无鞅的长戟疾速翻飞,对准蟒身中断劈下,刀刃电蟒被劈砍两节,两节刀刃电蟒上下又缠住长戟,将其困住,使其无法移动,悬空抖动,嗡嗡作响。 梁不虚正与张玄真贴身近战。梁不虚在正面,祭出另外五柄陨铁神剑在张玄真周围,从四面八方,同时袭向张玄真。此刻护体神光忽然笼住张玄真全身,旁人皆以为是他自己所为,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是程妙音在暗中给他助力。梁不虚的法宝是六柄玄铁重剑,行走江湖,几乎未有失手。 梁不虚左手握右腕,双手握紧神剑剑柄,虚空跨步,纵身猛刺,全力以剑尖破张玄真护体神光。张玄真手指挥动,灵力浑厚,操控南明离火剑立悬身前,左劈一剑,弹开梁不虚的剑刺。梁不虚抽手再刺,张玄真右劈一剑,再次弹开。梁不虚一个呼吸的功夫,连续刺出十数剑,皆被张玄真快速弹开。连续同样招式,张玄真猜出梁不虚的路数,抽一个空挡,运转南明离火剑横劈出去,梁不虚只得顺势飞旋一丈,躲开剑刃。 矮矬子老二方文成在一旁看傻了,没想到,他们刚才招惹的人如此厉害,一人斗他们方家五人不落下风,随即躲在人群后边,瑟瑟发抖。 一个照面下来,对方虚实探明,只有方重阳是结丹初期,其余皆是筑基中期上下,梁不虚是筑基巅峰。但是反观方重阳,对张张玄真的修为却拿捏不定,张玄真的修为一会炼气,一会筑基,飘忽不定,让方重阳很是费解。 张玄真独斗梁不虚,假意给梁不虚露了一个破绽,梁不虚一看,张玄真有了破绽,方金玉偷眼也看到了张玄真有破绽,二话不说,两个人同时直接扑过来,待二人速度刚一加速变快,方金玉和梁不虚前方迎头出现了一个五行法阵,阵光熠熠,灵光纵横交错,阵盘上,水箭,火球,风刀,铁斧从法阵中迅速凝出,同时喷下,寒光四射,锋刃刺眼,眼见着躲不过去,那边方重阳手诀一换,银光戟掉头飞向方金玉和梁不虚,几乎与张玄真的法阵攻击同时到达,银戟挡下了张玄真一半的攻击,另一半如瓢泼大雨,洒向方金玉二人。银戟一挡,给了方金玉和梁不虚一个呼吸的空挡,使得二人能转身避开,但是身上却多处受伤。 两个照面,方重阳这边伤了两人,而张玄真这里还是毫发无损,游刃有余。高处的龙象真人微微点头,看样子很是赞赏,不过张玄真未出全力,王玉阳暂时看不到张玄真神魂深处的灵根底蕴。 张玄真转身至空中,掐诀布下剑雨阵,阵盘一开,十丈方圆,完全盖在了方重阳五人头顶,霎那间剑雨大作,三杆银戟,一双短枪,六把神剑,在空中飞速旋转,挡住张玄真一人的剑雨大阵。 方家所有人都以为程妙音逃遁,而张玄真神识中突然响起程妙音的婉转声音,原来是程妙音在暗处传音:“夫君,先取谁的性命?” 张玄真回道:“擒贼先擒王,当然是那个方重阳,唉……等一下,方重阳结丹初期,我们未必能一举拿下,娘子一出手,就必须带走一位,就那个方舆了,感觉十拿九稳。” 程妙音:“好!就他了。夫君我们联手,在收拾方舆的时候,顺带给方重阳老小子来一下,如何?” 张玄真爽快答应。 另一边,就在方家五人以戟,枪,剑抵挡剑雨阵之时,方舆背后的虚空中凭空出现十八枚血魄针,待方重阳发现血魄针,欲提醒方舆时,一柄长剑突然朝他刺来,同时三十六把飞刀尽数攻向方重阳。方重阳大喝“不好!”转身全速躲避,同时调动全部灵力,撑开护体神光,躲不开了,只能硬挡。 三十六把飞刀脆响声不断,攻向方重阳,连绵不绝,就在他护体神光抵挡到了强弩之末时,方重阳单手一挥,收回银光长戟,而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剑身如龙,锋刃闪动缕缕寒芒,剑鸣震动八方,一剑刺下,剑戟相撞,光芒盛烈,爆裂引起的罡风横贯天地。周围看热闹的一众修士被这狂风吹卷得四散飞出,修为差一些的,竟然嘴角带血。 方舆背后的十八枚血魄针毫无意外,尽数刺进其体内,方舆‘嗷’一嗓子嚎叫起来,那十八枚血魄针已进入方舆体内,如风似电,冲向其丹田和神魂,十数个呼吸,就把方舆的丹田和神魂彻底消磨殆尽,方舆一头栽倒,殒命当场。 决斗的一幕,看得在场其他门派掌事之人也是惊讶不已。这个无极门弟子的神识所能操控兵器之多,绝不亚于元婴修士,但是其修为是在炼气和筑基间飘忽不定,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张玄真修习的魔元经,让他人很难探查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的修为高低。 被刚才狂风吹到十丈开外的老二方文成,心道:“本来以为自己多么强大,可以为所欲为。本来以为凭我们方家的势力,即便是嫉恨人家在前,抢人家妻室在后,那又怎样?又有谁敢出头?不成想……现在看看这尸体三具,一地污血,全是方家人的。方家今天就要因为我们兄弟死绝在这里了吗?” 空中的鏖战并未停止,张玄真为了节省灵力,收起剑雨阵,阵下方金玉已经被砍掉一腿,在血泊中不能站立,却仍倔强的握着双枪。 梁不虚右手握着左臂处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外流,显然是刚才被剑雨阵所伤。 方重阳看着面前的惨像,心痛不已,怒气冲天,嘶喊着:“张玄真,我跟你不共戴天,定要拿你给我兄弟陪葬!”说完,指并如剑,指尖放在眉心,祭出一滴精血,精血落在银光长戟上,长戟又暴涨数倍,明光万道,身体散发强大的结丹期威压,催动四方乱云飞卷。 张玄真一瞅这杆发威的长戟,便不敢怠慢,掐诀祭火龙枪。 张玄真心中默念神咒:“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双手于虚空画出太极,祭出火龙枪,长枪立地贯天。张玄真神游火龙枪识海,与识海中的分魂幻影相连,火龙枪识海之中,张玄真心中暗想:“只能唤出两条火龙,得仔细选择一下。对付结丹修士,以真火和业火更能克制方重阳。”故而唤出暗橙色天权火龙,深紫色玉横火龙,二龙当空,天昏地暗,火龙之威吹散了刚才方重阳带来的风云异象,龙盖天穹。方重阳的那杆银光长戟在千里巨龙面前,好似牙签一般,一颗龙头就如山岳。两声龙啸,地上的碧睛虎也吓得俯首躬身,不敢抬头。 此一幕,让天道宗上下以及各门派千名修士吓得神魂出窍。 龙象真人死死盯着张玄真神魂深处,瑞彩闪动的奇异灵根,点头确认。 更远处,看着这番天地异象的太阴掌教方凌月,遗憾地暗自伤神:“真是可惜,攀附不到,否则与他一同升入三十六重天,那是手拿把攥啊,无奈,他情缘天定,我方凌月既斗不过命运,又斗不过上天。” 天权火龙喷下真火,玉衡火龙喷下业火,二火交汇,一道赤黄青蓝的四色火柱,十丈方圆直径的火柱,向方重阳振动呼啸而去。方重阳,方无鞅,方舆,方金玉顷刻间化为飞灰。地上的玉石地板也被烧化熔穿,方家的那些枪,戟尽皆化为乌有。 不知为何,张玄真留了梁不虚一条命。 张玄真飞身至毫无抵抗能力的梁不虚身前:“你不是方家人,你对我也没有恶意,我不杀你,你还要不要再打了?” 梁不虚:“多谢道友不杀之恩,不打了,方家之仇,等方家人自己去找你吧!” 梁不虚说完转身欲离开天道宗,龙象真人开口了:“这位梁不虚小友,八门斗法已经抽签完毕,你还是代表方家,斗法结束再自行离开吧!否则,你这轮要轮空了。” 梁不虚弯腰躬身,双手拱抱:“多谢天道宗老祖,晚辈谨遵法旨,定会认真比试。”梁不虚俨然一副成为天道宗手下的姿态。 龙象真人笑笑,说道:“梁不虚,你下去休息去吧……” 私仇之斗,就此一散。广场上众人皆惊骇。程妙音身形慢下来,使得自身四方虚影逐渐汇聚于张玄真身旁,最后,程妙音的身躯化虚凝实,停在张玄真身侧。张玄真和程妙音向空中龙象真人王玉阳一众前辈躬身行礼。王玉阳点头含笑,对吴崖子道:“你这个徒弟,我真是嫉妒得要死,转我天道宗算啦,如何?” 吴崖子尴尬摇头,死活不肯,周围一众人皆一笑,知道王玉阳与吴崖子在打趣。 众人散去。张玄真,程妙音携手回圣仙阁。一盏茶后,天道宗这个广场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方家二子方文成,跪于被烧化的几处灰烬旁,痛哭流涕。 …… 弦月如钩,月光昏晦,数条长云如绸带,夜空中隐隐约约。 阴暗树林里,传来男子的哭声。哭的人是方家老二方文成,幽暗月光映照出老二方文成低矮粗胖的体型,好似一个刨坟的饿死鬼。原来他正在给几座新埋的土坟立牌子,写着方文成的爹,大伯,三叔,四姑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兄弟们—— 父方重阳之墓,大伯方无鞅之墓,三叔方舆之墓,四姑方金玉之墓,兄方文道之墓,弟方文仙之墓。没有尸首的,只能先堆个衣冠冢了。 他还记得,众人散去,死了一地的尸首无人问津。 他还记得,满地血污,四姑的残腿突兀留在一边。 他还记得,灰飞烟灭,双手握不住一家人化的灰。 他突然想起,新添的一房小妾,在那小妾她家里就是这么样地死了一地,他干的。 他突然想起,讨债时,也屠了人家满门,他干的。 他想起很多老大方文道,老三方文仙以前做过的事儿,历历在目,许多人的哭喊,在他心里萦绕,血流成河。 方文成佝偻的身躯,在坟前痛哭,却说不出一句话。因果循环,屡报不爽。 林中落叶上,传来悉悉索索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方文成蜷缩一团的身体后边。 方文成抬头看去,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挡住了星辰月光,好像鬼判官一样杵在他的面前。方文成哽咽说到:“虚虚,方家人死了这么多,你要给我们报仇啊!虚虚,以后你要保护我,知道吗?爹死了,我就是你的新主子,知道吗?” 梁不虚蹲下身来,和方文成脸对脸地看着他,看了良久。方文成像训斥下人一样说道:“你看我作甚?听见了没有?” 梁不虚讥讽地笑笑,说道:“我就是想看看清楚,你说你个白给的货色,你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怕?!” 方文成惊讶道:“我死到临头?” 梁不虚笑里藏刀,回答:“对啊!”话声一落,梁不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六把神剑,顷刻间,将方文成剁成肉馅。 方家绝嗣。 衡山方家,只剩了一屋子的美姬娇妾,金银财宝和功法传承等着梁不虚。 第74章 坛前祭拜三清圣 造化神珠显异能 张张玄真与衡山方家一场互殴,名声大噪。转眼八门斗法的吉日便到眼前。 天道宗洞玄大殿前面,香火青烟飘渺,幡旗飘展,一片庄严肃穆。 宗门弟子整齐列队唱经颂道。朗声唱道之韵,雄浑深沉地飘荡起来。 “……一切有为,显诸真路,体此法相,乃可受持,能屏众缘,永除染着,外相不入,内相不出……” 在天道宗正殿门口,设有两个祭坛,一个正坛,一个次坛。正坛之上,各个来参加八门斗法的宗派在此坛共同祭拜上天三清。 接下来在次坛,天道宗门人祭拜天道宗创派老祖——神火仙君逍遥子,其他各派观礼。 最后,天道宗龙象真人站至正坛中央,衣着庄重严肃,祭出造化灵珠,三清山上方,透明的虚空空间扭曲,出现一个灵光洞门,约五十丈方圆大小。各派掌门掌事之人以及随从弟子,跟随龙象真人王玉阳,驾驭遁光,飞入灵光洞门,进入造化灵珠在三清山上空的虚空之中开辟出的一个斗法天地。 斗法天地之内,晴空万里,却看不到太阳,不知是何物在照亮这方幻境虚空。天空中几片闲云流动,瑞虹跨天,仙霞明灭闪动,远处也有不知真假的青峦叠嶂,虚无缥缈,如真似幻。 一众人御空悬浮的地方正是斗法明镜台的上空。说是明镜台,并不是因为进行比斗的这个石台是一面镜子,而是因为台面非常平整,看似镜面整齐,故而叫做斗法明镜台。其实,表面上还是很粗糙的,以防比斗时滑到。 明镜台纵横三百丈有余,很是宽阔,人站于其上,若蝼蚁于案几之上。 比斗场的南边地势很高,视野很好,处于正位,龙象真人居正位就坐,其他门派掌门掌事,在旁侧落座。每座旁有一方桌,桌上有香茗果点和鲜花。 东西两侧是弟子门人的观斗席。弟子们三五成群,关系熟络的聚在一起,一撮一团地坐在一道,嗑瓜子,剥板栗,东家长西家短地聊聊家常。瓜子是太祖皇帝开国不久,才传入中原的零食,还未全面流行起来,观斗时有门派弟子开始有了吃瓜子的习惯。一边观斗,一边吃一把瓜子,特别开心解闷。 天道宗一执事弟子飞身至明镜台上空,高声宣布:“吉时至—— 斗法始—— 八门斗法为激励众位道友,斗法状元可得三样赏赐—— 一、可参悟《洞张玄真经》共六册中的一册,二、得归元丹一粒,归元丹用于突破元婴,渡劫飞升,三、延长寿元五百年的清虚丹一粒。 《洞张玄真经》蕴含道法妙谛,益处无穷,参悟通透《洞张玄真经》,结丹,元婴,飞升,皆可缩短一半时间,且功法法力日进千里。但可惜的是只能参悟一册,提高也只有两成而已,但是对于修真资源稀缺的人界来说,也是相当难得的了。 还有那些延寿的丹药。寿元越长,证道得果的机会越大,飞升的可能性也越大。 这几样天材地宝,那个修士不心动,执事弟子这样已宣布,引得观斗席上一阵喧哗嘈杂。好一阵子,才归复宁静。 斗法榜眼,可得两样赏赐—— 一、突破结丹,凝结元婴的清魂丹一粒,二、延寿两百年的正阳丹一粒。 斗法探花,可得一样赏赐—— 延寿一百年的百转丹一粒。比斗正式开始——! 接下来,只是弟子宣布了抽签对阵的安排。 各门派斗法弟子分别是——炁宗斗法弟子,许凌霄。天道宗斗法弟子,谢云峰。纯阳洞斗法弟子,吴烦恼。无极门斗法弟子,张张玄真。太阴教斗法弟子,韩彩凤。混元无量派斗法弟子,花间住。逍遥门斗法弟子,岳东来。衡山方家斗法弟子,梁不虚。其中女修两名,分别是太阴教的韩彩凤和混元无量派的花间住,其余是男修。 抽签下来,第一轮各门派对阵—— 天道宗谢云峰对太阴教韩彩凤。 炁宗许凌霄对纯阳洞吴烦恼。 逍遥门岳东来对无极门张张玄真。 方家梁不虚对混元无量派花间住。 道气长存,玄风永护!”执事弟子言毕在此。 观斗席众门人弟子起身向执事弟子行礼。 天道宗龙象真人动作优雅,不乱不急,手指一挥,一个卷轴飞至明镜台正北面。迅速长大,五十丈长二十丈宽的卷轴中画着明镜台,画卷中的明镜台上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天道宗斗法弟子谢云峰,另一个是太阴教斗法弟子韩彩凤。正是第一轮第一场比赛的对阵双方 上台之前,每人丹田之中,被打入一张符箓,可使得斗法二人修为一致。若是结丹期遇到筑基期,结丹修为自动降为筑基巅峰,直至斗法结束,离开明镜台为止。 谢云峰和韩彩凤二人上台,皆为武斗劲装,谢云峰还罩了一件长袍。 谢云峰拱手:“韩道友!请指教。” 韩彩凤同样拱手:“不敢当。谢道友请!” 谢云峰闪掉外套,露出双臂。 韩彩凤抬眼见谢云峰身材协调,高有六尺,肌肉匀称,纹理如沟壑清晰,一看就是体修,身上有硬功夫。心想:“幸亏我也有体修功底,否则断不敢和谢云峰近身相搏。” 韩彩凤和谢云峰分别各自掐诀。咒诀起,法宝出。韩彩凤双拳一握,皓腕处,出现一对金属镯子。谢云峰二指一并,神念一引,一杆长枪悬空出现,枪身上刻着名字‘海青神枪’。飞身入空中,枪尾过头,枪尖指地,踏虚空,纵摆枪,架出‘滴水式’。 韩彩凤抢先起手攻击。将灵力送至脚底,灵力爆发,推动身体前冲,速度一下快了数倍,双臂抡拳推风就打到谢云峰身前。其腕上的镯子名为‘阴阳紫金镯’,一阴一阳,能变拳为锤。待韩彩凤打到谢云峰眼前时,玉手双拳之外已经凝出巨锤虚影,劈头砸向谢云峰。 谢云峰以守势开局,枪不露把,诱敌深入。而韩彩凤双拳已砸到神枪之上,谢云峰斜枪推开来势凶猛的双拳,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剧烈震动,引起一股环形气流向周围扩散。谢云峰见韩彩凤双拳抡空,将枪头一挑,直刺韩彩凤面门,同时以神识控枪,腾出自己双手,手形如刀,与长枪同飞而至,手刀直取丹田。韩彩凤于空中变换身形,左拳磕枪,右拳压谢云峰的手刀。又是‘当啷’一声巨响,气流奔涌,长枪被弹开,在空中打转,飞旋至谢云峰身后。韩彩凤立刻收回左拳,双拳交叉,挡在丹田处,双拳锁住了谢云峰的手刀。谢云峰立刻以灵力灌注腰身,手刀为枪,腰身发力,又有灵力加持,一扭动身形就甩开了韩彩凤的化锤双拳。 韩彩凤右手在身后迅速摆出手诀,灵光一现,在韩彩凤背后凝出一柄长剑,正是韩彩凤的‘度厄长剑’。长剑在韩彩凤背后由实化虚,分出六柄虚影长剑,呈扇形展开。韩彩凤双拳交叉在面门之前,身后背六柄长剑,拖曳三丈灵光,破风呼啸而至。 谢云峰左手虚握枪身,右手蓄力实推,枪身‘滋啦啦’乱响,有雷电之威,萦绕‘海青神枪’的枪身上。待韩彩凤飞至近前,枪身上的雷电变成电丝海浪,扑向韩彩凤。 韩彩凤背后的六把长剑后发先至,在韩彩凤身前与雷波电涛相碰,那些雷电遇到‘度厄长剑’竟然迅速消失,还未光点隐没。谢云峰一惊,韩彩凤已到,双拳奋力砸下,谢云峰无奈横枪抵挡,一声碰撞巨响,碰撞出的气流比刚才更盛。巨大撞击之下,谢云峰被撞飞数丈,才勉强稳住架势。 韩彩凤悬于谢云峰头顶斜上方,冷笑一声:“谢道友,我的度厄神剑专克火,克雷,你的枪若是这些威能,就不必用了,伤不到我。” 韩彩凤嘴角一撇,略带讥讽的微微一笑。皓腕一抖,阴阳紫金镯扩大数倍,从韩彩凤手腕处旋飞至空中。眨眼间,双镯化为阴阳两气,又合并成一个黑白两色的巨环,从空中落下,放射出刺目光线,光线凝实,犹如利刃。 谢云峰单手一召,唤回神枪,手握枪身,枪头乱点,枪身弹飞离乱光刃。漫天寒芒竟然无法靠近谢云峰的近身。两三个呼吸,谢云峰竟然从光刃中打杀出一条路,离韩彩凤不远。谢云峰进步扎枪,直刺韩彩凤丹田,虚中有实,一个呼吸间,连刺十枪,每一枪留下一个雷光虚影。 韩彩凤左手掐诀控制紫金镯,右手手指一挥,度厄长剑六个分身虚影已经护住周身,海青神枪的雷光虚影一遇到度厄长剑的剑光,立刻化为光点飘散,不留痕迹。 六柄长剑锐芒化解神枪雷影,又直接朝谢云峰刺来。谢云峰扫枪弹飞三道剑影,自己后仰身,躲过另外三道剑影。同时韩彩凤的紫金镯势有千钧,朝谢云峰撞来。谢云峰见来势凶猛,不能硬挡,转身飞去,紫金镯飞旋后追。一追一赶,快如疾风。 韩彩凤迅速右手变幻手诀,六个道长剑光影化做六道光影闪电,赶至谢云峰身前,空中急停转身,六道剑影分为两路,一路升至更高空,掉头刺下,一路迎着谢云峰刺来。后有紫金镯追赶,前有剑影断路,谢云峰眼见无路可退,运转灵力,全力快速,扫枪加劈枪一气呵成,虽然没能打飞度厄长剑所化剑影,但是弹歪了剑身,现出一条生路。谢云峰枪身迅疾从包围的缺口逃出。韩彩凤的双拳,却从谢云峰的唯一生路如海啸般冲来。 对于谢云峰,情况是万分危急,眼见躲不过了。 忽然一阵幽淡素雅的桃花香气飘入韩彩凤鼻中,紧接而来一条腿,带着破风之声横扫向韩彩凤,把韩彩凤惊出一身冷汗,瞳孔一收,四肢立刻回收。韩彩凤的紫金镯已经飞出去,再召唤回来已经来不及,只得合并双拳,收起双腿,在胸前硬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一声巨石落地一般的声音,韩彩凤被踢飞十多丈,摔落明镜台,石台震颤。还好有法阵维护,否则明镜台要被砸破了。摔落地面的韩彩凤并未稳住身体,又滑出去十丈左右,才停下。 双臂疼痛入心,韩彩凤抖了抖手臂,庆幸没有断骨。心里暗道:“这是谁?这是什么?力道可真大!” 观斗席众人此刻对于眼前的景象,一片哗然,交头接耳,人人一副惊讶表情。 程妙音并未过于惊讶,传音给张玄真道:“夫君,幸亏你当初好多年教我拳脚功夫,看了这斗法比试,才知道,原来这些修真大门大派里的弟子,都是功法拳脚,法体双修。” 张玄真回道:“我练拳脚是自幼喜爱和人好勇斗狠,没成想,入了玄门,竟然如此有用。” 程妙音:“这叫艺多不压身——!” 在场之人多数都未曾想到,谢云峰海青神枪的识海之中,竟然炼化了一个桃花精灵,而且能化形出击。桃花精灵翘腿坐在神枪枪身之上,灵动俏丽。 桃花精灵,身高一丈,看上去,谢云峰比这位桃花精灵矮了好多。精灵说话时声音婉转如歌,背生四翼灵羽,蜂腰长腿,谭口一笑,面若桃花盛开,一头柔滑秀发,发根葡萄紫,发中桃花粉,发梢梨花白。臂如藕根,洁白细腻,臂上挂着长长的绮罗绫,绫舞风中,神态飘逸。 此刻巨大的紫金镯已经回到韩彩凤身边,将韩彩凤套在环中,慢慢以空中的韩彩凤为中心旋转。度厄长剑的六个虚影化身合在一处,重新恢复成一柄实体长剑,剑尖朝向谢云峰,纵向悬于韩彩凤头上。 谢云峰主动出击,一招凤点头,枪尖刺破虚空,扎向韩彩凤眉心。枪身抖动,显然是灌注灵力,力道十足。韩彩凤以度厄长剑横挡,结果还是低估了谢云峰的力道,长剑剑身直接被压低至额前。此刻桃花精灵抡出一拳,玉手握拳,拳却如碗一般大小,打向韩彩凤。 韩彩凤双掌推出,阴阳紫金镯‘铮’一声响,飞上空中,灵光大放,如盾牌挡下精灵重拳一击。紧接着韩彩凤走右手双指一并,在空中画出太极,紫金镯一分为二,重回道韩彩凤玉手皓腕之上。双手化锤,叮叮当当和桃花精灵的双拳站在一处。同时神识运控长剑,度厄长剑瞬间一分为六,六道剑影轮番攻向谢云峰,谢云峰在空中拖枪倒飞,手握枪把,接连以太公摇桨招式,左磕右挡。 最后只剩两道剑影时,谢云峰以一道灵光在其身后托住身体,得以在空中急停,双手立刻又以滴水式架挡两道剑影,顺势压把反击,两道剑影当空被海青神枪的枪身压下。谢云峰压住两道剑影,身形一停,低头不动。韩彩凤一看,谢云峰有破绽,飞身抡起双拳直取谢云峰。谢云峰偷眼看到韩彩凤上当,倒退转身,身一起,枪便出,既转身,枪已到,长枪抡圆了一击回马枪,又快又疾又狠。韩彩凤一个没躲开,右肩肩头被神枪枪尖扎穿,一道血影喷出。韩彩凤手捂肩头,倒飞十丈,稳住身形。 双眼喷射怒火,咬碎银牙,死死瞪着谢云峰,左手捂伤口,右手急掐诀,运转灵力,体内气血经脉立刻涌动,温热灵力包裹伤口,才堪堪止住流血,疼痛减轻。但伤口还是很深,并未愈合。 方凌月在吴崖子旁边坐着,看到如此一幕,美眸眯成一条缝,蛾眉微蹙,像是有点心疼自己的弟子。 第75章 八徒斗技英姿摆 各显神通上法台 龙象真人以造化灵珠开辟斗法空间,参赛宗门进入空间之中,斗法盛会开始。第一局太阴教韩彩凤与天道宗斗法弟子谢云峰战在一处。 韩彩凤不留心,肩头被谢云峰的枪尖扎穿。 谢云峰见韩彩凤受伤,知道机会不能错过。握枪一弹,桃花精灵飞身而出,谢云峰并肩挺枪,两道灵光如箭矢奔向韩彩凤。 韩彩凤并双拳弹开枪头,桃花精灵抬腿健步杀,韩彩凤侧身躲过,桃花精灵转身伸拳如鞭,横扫韩彩凤,拳势沉猛。韩彩凤已挥拳挡开谢云峰枪头,顺势右前侧身,闪开桃花精灵的拳头。见韩彩凤比自己矮小很多,而谢云峰一枪刺出,闪身在一旁,腾出空间,故而桃花精灵连招频出。欺身低扫腿压制,秀腿如鞭,韩彩凤倒飞躲过,桃花精灵右拳虚晃,转身一击侧踢,招中藏招,莲藕臂上的绮罗绫,翻腾一下,喷吐万朵桃花,桃花飘飞围绕在桃花精灵秀腿之上,一同踢出。韩彩凤倒飞躲过侧踢,灵力推动韩彩凤腰间,助其悬空转身,一记转身肘反攻,正好打在一堆桃花之上,犹如打入棉花堆里一样,力道全被卸去。 忽然韩彩凤面前层层桃花被乱风扰动,韩彩凤知道有杀招,立刻双拳交叉在面前,护住自己,瞬间向斜上空倒飞十丈。桃花精灵紧追不舍,三个呼吸间,打出一百二十拳,每一拳竟然是同样的力沉势猛,和韩彩凤双拳不避不让,出拳硬刚,精灵的巨大体型,灵活腿脚,让韩彩凤应接不暇。而谢云峰手持长枪,左突右攻,专攻韩彩凤不备,六个来回之后,桃花精灵横扫一腿踢至韩彩凤胸前,谢云峰横扫一枪,同时扫韩彩凤双腿,韩彩凤没能躲开,被打飞至明镜台边缘。韩彩凤在被打飞之时,拼力挥出度厄神剑所化六道剑影灵光,暂时逼退谢云峰和那个桃花精灵。 韩彩凤在明镜台边缘,吃力地站起身来,擦擦嘴角的血迹。 谢云峰于空中低头看着韩彩凤,头一仰,高声问道:“你那长剑能克火,克雷……她呢?”说话间谢云峰手一指桃花精灵,道:“能克桃花精灵吗?” 韩彩凤平静寡淡地回了一句:“打便是了!斗嘴有什么用?” 太阴教随行的弟子个个神情紧张。程妙音偷眼看了一下方凌月,方凌月却面色沉静,不知是冷淡不关心,还是胜券在握。 桃花精灵左脚单脚踏在谢云峰肩头,比例很不对称,但是桃花精灵确实站得稳如青松。谢云峰握着长枪的手,又紧几分。灵力灌注腰身,猛然间,遁光骤起,向着韩彩凤扑去。 韩彩凤手指急急如风,掐起法诀,六道剑影,夹杂化锤双拳,毫不退缩,直奔谢云峰。一个呼吸之间,双方便打出百拳。乱拳枪影之间,六个奇异灰色雾影一闪,穿越乱拳,直刺谢云峰。谢云峰一惊,拼命躲避,还是是丹田中了三道。 此物正是韩彩凤的暗藏法宝六枚“索魂钉”,专打神魂。 谢云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神志不清,从空中栽落地面,人事不省。 韩彩凤逆转局面,胜出第一局。 太阴教的霍宝慈,武音希,庞乐君,还有其他记名弟子飞身来到韩彩凤身边,扶她回到掌教方凌月身边。方凌月一抬手,一粒丹药飞至韩彩凤手中。方凌月问道:“你伤势如何?痛不痛?” 韩彩凤:“多谢掌教关心,伤势不碍事!” 方凌月:“去自己屋中静养吧!庞乐君,跟去照顾一下。” 庞乐君:“是!” …… 接着明镜台正北,卷轴上又出现两个人的身形,一个是炁宗斗法弟子许凌霄,另一个是纯阳洞斗法弟子吴烦恼。 许凌霄、吴烦恼二人一见画轴,飞身上斗坛,相互拱手行礼,自报师门。龙象真人将两张符箓打入二人的丹田,二人修为变得一致。 许凌霄一身深绿麻布皂袍,飞身上明镜台,悬空祭出自己的兵器宝物—— 清风剑,明月刀。 玉洁如涧,三尺三寸清风剑。生死如牢,二尺五寸明月刀。 炁宗凌霄,炼炁百年苦修道。仙缘难寻,提剑握刀斩凡心。 吴烦恼穿深紫长袍,紧袖口,翘头短胡靴,手指一挥,祭出青焰刀,灵光盾。 天罡浩浩纯阳洞,莫烦莫恼仙不老。 右手青焰刀,炽烈青焰高。 左手金盾光,盾挡贪嗔妄。 缘起道心长,刀盾护纯阳。 明镜台上,二人悬飞当空,吴烦恼并指一挥,法宝飞旋出招,青焰刀划破虚空,刀刃劈向许凌霄。 许凌霄倒飞一丈,清风剑崩剑格挡,吴烦恼青焰刀刀身被剑一挡,仿佛长睡刚醒,青色火焰大盛。许凌霄自保,躲避刀身火焰,又斜向空中极速倒飞一丈,躲避青焰刀直线攻击,手指一挥,清风剑斜劈反击,剑身横劈向吴烦恼侧身。青焰刀被吴烦恼神识引导,空中一旋,竟如盾立起格挡清风剑剑身。许凌霄反退为进,在青焰刀格挡之际,已飞身到了清风剑剑柄处,手握清风剑,剑尖如凤凰点头,青焰刀横刀再挡,剑尖顿时一弯,扎向吴烦恼前额。 吴烦恼侧头闪过,额头却留下一道浅浅淡淡的血痕,挂了彩。 许凌霄一看有机会,空中持剑再攻,剑尖乱点鸳鸯。 灵光盾从下之上飞至吴烦恼身前护主,来势极快。 许凌霄距离吴烦恼很近,灵光盾升起,正对许凌霄臂膀,若是不躲,手臂即刻被撞碎。故而侧身转动,躲过灵光盾,左手暗自掐诀,祭出明月刀,明月刀刀光晃动,劈向吴烦恼腰间。灵光盾旋转弹开刀锋,吴烦恼双掌推出,灵光盾犹如海啸一般扑向许凌霄,许凌霄被硬推出十数丈。灵光盾划出一道光迹,又回到吴烦恼身前。 明月刀飞旋半圈,掉头飞至吴烦恼跟前,刀身一停,由直刺转横扫,斜向下刀身扫颈寻首,寒芒划过。一声碰撞巨响,青焰刀横刀挡住明月刀攻势,同时放出炽热青焰,熊熊燃烧。火势覆盖明月刀。若非神兵仙宝,这把明月刀早被青焰刀烧熔。明月刀支持不住,一声破风嘶鸣,向上空躲去,避开青焰刀火势。 青焰刀飘至吴烦恼胸前,灵光盾护在背后。 许凌霄空中飞身,刀剑同出,剑身柔软如蟒,三招同出,横扫劈斩,凤凰点头,青龙出水,紧接着清风剑爆长数倍,绕住吴烦恼身体,仿若巨龙盘柱,和吴烦恼的青焰刀搅在一处,青焰刀锋刃乱飞,狂澜怒卷,炽热青焰,映红天空,白云烧熔,空气蒸发,观斗席上所有人都感觉到酷热扑面,好多弟子无奈,只得运转体内灵力,以法力自保,以免被热浪席卷。青焰刀如此声势,却也没有破开清风剑的缠绕。清风剑如游龙巡天,灵光不减,抵死不退。 张玄真传音:“娘子可还受得了?”话音一落,护体光罩已护住程妙音。 程妙音看着张玄真笑笑:“这点威能,我还没问题。” 许凌霄掐诀,明月刀凌冽寒芒四射,华光溢彩,与青焰刀烈火怒焰相互克制,吴烦恼神识引动灵光盾,灵光盾迅捷飞挡,在空中瞬间发出无数声碰撞巨响。巨响声中,火墙一破,一个身影,正是吴烦恼,从青焰刀的火墙中飞射而出,双手化刀,刀锋带火,飞至许凌霄近前,飞旋转身,抡掌劈刀,掌刀相合,烈焰如刃。许凌霄没来得及收回刀剑,在空中侧飞躲避,曳出一道遁光。吴烦恼身法也不弱,上追下飞,前冲后悬,一追至许凌霄身前,吴烦恼双掌平斩刀,每一掌劈过,都带起高温火刃劈斩,双掌之快,带起无数掌刀虚影。 张玄真头轻轻一歪至程妙音侧传音道:“看来,吴道友的近身功夫比许道友强。” 张玄真话音一落,许凌霄强行撤回自己的刀剑,青焰刀和灵光盾也飞身遁走,四道灵光如灵蛇归洞,飞向各自主人。许凌霄身上已经被吴烦恼的手刀划出数道口子。吴烦恼算是报了额头被剑所伤的仇。许凌霄左手控剑,右手握刀,左手一挥,剑出游龙,右手挽一个刀花,瞬间飞出数道寒芒青光。吴烦恼抡起青焰刀,挡住清风剑剑势,神识引灵光盾,‘叮当’乱响一阵,灵光盾挡下明月刀射出的寒芒。 许凌霄已飞至吴烦恼头顶上方,左手一挥,清风剑回到手中,双手握住剑柄,当头劈下。吴烦恼引回灵光盾挡住头顶,左手并指,以全幅灵力引盾挡下许凌霄全力一击,明月刀和青焰刀也在空中刀刃互劈,四道兵刃之光,在明镜台上空碰撞在一起,轰然爆裂,裂雷炸响,冲击波黑烟滚滚,黑烟中灵光怒射,向四面八方而去如海浪翻腾。 一招被挡下,许凌霄在空中右手握住清风剑剑柄,转把换招以云剑再攻,同时灵力在悬空的右脚底一爆,推动右腿,抬膝攻吴烦恼丹田,气势如高山滚石。许凌霄右手里的剑,也瞬间攻势一变,成一招‘仙人指路’刺吴烦恼眉心。灵光盾抬高一寸,正挡住剑尖,却露出许凌霄膝盖,吴烦恼一边凌空后退,一边左手硬挡,全场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吴烦恼倒飞二十丈,单腿跪地,右手撑住身体。 吴烦恼左手骨断。 许凌霄见对方伤重,立刻神识引动刀剑,刀剑灵光齐下,死死纠缠住吴烦恼,自己手诀一掐,飞至空中,祭出一面黑色幡旗。 张玄真一看,传音给程妙音:“这下吴烦恼可能真的输了,这是阴兵幡,我刚到无极门的时候,在大师兄那里学过。” 程妙音也记得此事,微微点头:“这阴兵幡确实难对付,一下召唤出三百阴兵,即便个个都是炼气修为,吴烦恼断着手,也应付不来!” 黑色幡旗悬至空中,许凌霄灵力流转,口念咒诀:“镇孽尊王,度人真灵,加诸吾身。汝等魑魈,邪障护法。厉鬼阴兵,听我号令。雷法刑鞭,阴兵出境,疾——!” 明镜台上,黑雾翻腾,清不升,浊不降,混沌弥漫,浓重的阴寒鬼气,滚动缭绕。明镜台上变成了鬼狱阴府。数个呼吸之间,鬼雾袅袅,幻化出三百恶鬼阴兵,形态怪异,面目狰狞,体型巨大。有的一丈身长,全身赤红,肌肉虬结,三眼三角,口生獠牙,手爪锋利,犹如钢钉。有的身高八尺,面似婴孩,双头双面,长舌白面,身体肥胖。有的两丈身高,青面獠牙,褐发红须,手握钢叉,眼放红光。 许凌霄轻轻念出:“魑魅有矩,鬼气成军,阴鬼列阵!” 阴兵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在鬼雾中毫无章法,散乱如沙。许凌霄念出此咒,阴兵立刻各司其职,列出军阵。上下分出十层,鬼气森森,隐隐有妖哭之声萦绕不散。 忽然‘铮’一声悠长嘶鸣,清风剑,明月刀飞旋离开吴烦恼,回到许凌霄身旁,悬于身侧。 吴烦恼单手紧握青焰刀,另一只断骨手臂悬垂身侧,灵光盾在其身前绽放银光。 张玄真心中暗道:“看来大阵既成,就看吴道友如何应付。” 纯阳洞掌门于太恒见此情景,心中不平,对着龙象真人王玉阳一抱拳:“王真人,这三百阴兵,恐怕不和斗法规矩吧!且不提他搬来如此多援兵,就只说我名门正派,岂可修习鬼道魔宗的功法?还请王真人主持公道!” 炁宗掌门长春子一听,觉着不能让自家弟子吃亏,对这二位一抱拳,说道:“斗法比试,只要不害人命,有何不可?难道我修真人士,还非得如凡间一样,因门阀流派之争弄得乌烟瘴气,高筑壁垒不可?” 龙象真人冲他二人一摆手,示意不要再争执了,说道:“阴鬼幡只是阴鬼魔气幻化出的鬼物,若纯阳洞弟子手段高强,自可挥手打散,不算是请来救兵。斗法只讲公平,不讲方法,修为强者胜出。魔界鬼修用的刀,和我们修仙之派用的刀,就刀本身而言,有甚区别?但是炁宗弟子如若敢在场上害纯阳洞弟子性命,我必出面主持公道。” 纯阳洞掌门于太恒吃了瘪,心中更是气愤,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只得继续观看,无可奈何。 许凌霄手指一挥,阴兵幡随着手指,向前一挥。 十层阴兵军阵,最底一层,向吴烦恼冲去,三十名阴兵,分成三路,二十名一丈身高的阴兵攻吴烦恼断臂,五名八尺婴孩游走周围,伺机偷袭,五名两丈身高阴兵,挥动钢叉,如狂风乱卷,从吴烦恼右边乱攻过来。 吴烦恼的灵光盾极速旋转,抵挡二十名阴兵的巨齿利爪,轮番攻击。右手处前后挽刀花,法力催动,青焰刀火焰冲天,与阴兵的钢叉一接触,钢叉即熔。灵光盾越旋越快,奋力护主,二十道巨爪同时扑来,灵光盾一长数倍,挡住如山崩而来的利爪,一声巨响,形成僵持之势。鬼婴一看,断臂处有机会,三只鬼婴拼命扑向断臂,一口咬去。吴烦恼惨叫一声,看到自己断臂被袭,疼痛难当,随之挥刀劈向鬼婴,两只逃去,一只鬼婴被青焰刀劈成两半,化为飞烟。 吴烦恼全力挥刀,火焰狂涨,喷出三道火浪,将周围阴兵逼退三丈。自己全身汗流浃背,气喘不停,面色惨白。 许凌霄二话不说,神识控制幡旗一挥,又是两层阴兵扑向吴烦恼。兵分五路,头顶,脚下各一路,左右一路,婴孩游走待机而行。没过三个呼吸,一只赤鬼抓住了吴烦恼断臂,青鬼举起钢叉一叉下去,搅飞了吴烦恼断臂,吴烦恼从空中摔落,群鬼飞过来举要分食吴烦恼。忽然一道金光砸在明镜台阴雾之中,一声爆裂巨响,金光吹散阴雾,三百阴兵均化为飞灰。 正是龙象真人王玉阳出手,严声训斥道:“够了!纯阳洞弟子已输,何必赶尽杀绝?!” 许凌霄一看是天道宗龙象真人,赶忙躬身行礼道:“晚辈失手,请真人恕罪!” 纯阳洞掌门于太恒已飞身至弟子身边,吴烦恼虚汗湿透衣背,却心感惭愧道:“弟子令师门蒙羞,弟子无能!” 于太恒:“你已尽力,无需自责!”说完,取出丹药,令吴烦恼服下,可续断肢。 旁边许凌霄冷眼一笑,离开明镜台。 许凌霄胜出。 第76章 恩仇快意江湖客 醉暮花间住彩蝶 纯阳洞吴烦恼对斗炁宗许凌霄,二人一番大战,炁宗许凌霄胜出。 观斗席众弟子看向北面卷轴,两个身形正是逍遥门斗法弟子岳东来,以及无极门斗法弟子张玄真。 临上台前,程妙音嘱咐:“夫君,你且多加小心,输赢不重要只要你安好。” 张玄真回答:“娘子莫要担心,你我同练魔元经,打不过的话,逃跑的本事,人界无人能敌。” 程妙音不舍:“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于暗处,一如既往护你可好?” 张玄真:“这在座的均是大门大派的厉害角色,怎会看不出来?” 那边的执事弟子等不及了,催促道:“你二人够了没有?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如此这般难分难舍邪?” 张玄真对那边执事弟子歉意一笑,转头对程妙音一挥手,自己便飞身 飞身上明镜台。龙象真人给张张玄真和岳东来授符箓。 张玄真拱手自报家门。 岳东来同样拱手道:“逍遥门岳东来,请赐教!” 客套已毕,岳东来飞身入半空,祭出自己的兵器,三尺二寸长短,五十斤重的玄铁重剑。 张玄真飞身而上,祭出自己的南明离火剑。 岳东来道:“入玄门之前,在下乃行走江湖之人,凭借此剑,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一柄重剑举世无双,一身功夫无人能敌,曾在华山之巅与东南西北各路高手论剑问道,得天下第一之虚名。后来偶遇天南第一剑修前辈与其道侣,来人界逍遥天地,这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为上仙途,拜入逍遥门之后,更是见识了修士之能。我这天下第一的虚妄之名,真的让人尴尬。” 周围观斗席上的人群开始不耐烦了:“两位道友,是斗法比试呢?还是聊家常呢?” “废话真多啊!” “遇到如此啰嗦的人,对面认输吧!哈哈哈……” 张玄真:“在下知道了。那要动手了!”说完,张玄真手指一挥,南明离火剑微微一颤,直飞而去。只见岳东来一转身,向地面砸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张玄真莫名其妙,飞身至岳东来头上,问道:“道友,这是……” 岳东来:“张玄真道友在天道宗与衡山方家动手,一人灭其满门,在下也在场,看到了!自知抵不过你那千里火龙,但是八门斗法之际,又不准弃权,故而和逍遥门掌门商量,才出此下策,投降便了!” 张玄真略感遗憾:“道友这是何必,八门斗法又不伤及性命,切磋交流,也有所悟……” 岳东来:“算啦!不比啦……斗不过……唉……走啦。”说完,扛着自己的大剑,离开明镜台。 全场一片嘘声。 程妙音迎上来,笑靥如花恭喜道:“恭贺夫君,口水退敌,举世无双,哈哈哈哈……” 张玄真苦笑一声:“娘子就不要打趣了,唉……!” 无极门张玄真胜! …… 王玉阳仙指一挥,画轴飞上明镜台北空。众人再看卷轴,接下来一轮是在衡山方家梁不虚,与混元无量派花间住之间进行。 梁不虚和那天在天道宗门口时一样的劲装装扮,颜色换成了外黑内蓝,道髻整洁,一条红褐色木头簪子插在发髻上面。 梁不虚对面的女修,便是混元无量派的斗法弟子,花容月貌,娇艳多姿,妩媚娉婷。齐腰长裙,大袖长袍,花红柳绿,纤尘不染,体香飘渺,赤足脚踝上,红绳子挂着一个桃花金坠子,悬于空中,足不沾尘。这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近身打斗的修士。 梁不虚抱拳行礼:“在下衡山方家,梁不虚。” 花间住一拱手抱拳:“梁道友,幸会。在下混元无量派,花间住。” 梁不虚:“愁人西风,高柳垂阴,留我花间住。真是好容貌,好名字。” 花间住:“衡山方家,佳丽姬妾,多如牛毛。我这样的,在你们方家,恐怕还不如厨娘吧,就莫要浪费口舌奉承了,动手便是!” 梁不虚回道:“花道友,得罪了!”说完,双手在身前圆画太极,引动体内灵力,祭出六柄陨铁神剑。 花间住漫不经心,手指一动,虚空中,祭出一柄大斧,斧身上刻有名字——八山花石开天斧,斧长两丈,斧刃长一丈二尺,基本上,这柄巨斧,整个斧身都开了刃。 张玄真:“这花道友神识着实厉害。” 程妙音:“看她如何比试吧!这样的娇小女修,仅凭神识调动如此巨斧对付六把神剑,应该是有过人之处。” 梁不虚也猜测如此巨斧,招式必然不灵活,于是留一把神剑护身,其余五支神剑化为五道灵光,瞬间刺到花间住的身前。未曾想,身长两丈开外的巨斧,一个呼吸的功夫也没有用了,便横挡五招,将五支神剑尽数撞飞。紧接着一阵飞旋,虽然虎虎生风,但是速度极快,眨眼间回到花间住身侧。花间住前后都没有挪动一下身形,便安然斗过第一个照面。 梁不虚认定花间住破绽必然在近身,于是再次催动五支神剑,手握一柄长剑,灵光一闪,飞至花间住近身,藏身五支飞剑中,身体躲过斧刃,手腕一抖,握剑提撩,从花间住右腰处,横扫向左肩。花间住身影飞动,顺着剑扫方向,斜飞出去,梁不虚手里的剑,竟然没有追上花间住,心中暗道:“这女修身法够快,我手里的剑竟然追不上。” 梁不虚继续手挽一个剑花,剑身灵光大放,原来是看到了巨斧的斧刃竟然已经向他这边而来,背剑挡住巨斧斧刃,身体追向花间住。梁不虚身后巨斧瞬间移动,快过梁不虚的身形,挡住梁不虚的前进方向,梁不虚空中横扫一剑。这细剑如何能弹开巨斧,梁不虚只是借巨斧横扫之力,顺势飞出,正好追到花间住身侧,人到剑到,挥剑眨眼两招横劈左右各一下,再劈花间住脖颈和腰间。花间住在空中,玉足悬空连蹬两下,灵力在其足底接连轻爆,力向上推,如同足底生力,身形加速又躲开两剑。 梁不虚另外五支飞剑鱼贯成环形,在花间住身后早已形成包抄之势。待花间住转身躲避时刻,五支飞剑尖芒齐向花间住刺去。花间住手指乱舞,巨斧呼呼乱飞,竟然迅捷超过飞剑,挡下五支飞剑,周围被巨斧带起的狂风乱吹,刃芒闪动,劈下凌乱飞剑,斧刃已转头砍向梁不虚。梁不虚正追花间住,斧刃迎面砍来,躲闪斧刃来不及,直接双臂撑剑,垂立神剑直接硬挡斧刃。一声巨响,梁不虚被打飞十数丈,在明镜台远处边缘稳住身形。同时花间住巨斧斧身一扫,将五支神剑如绣花针一样扫到一旁,斧刃又朝梁不虚追来。梁不虚立刻侧飞躲闪,神识一动,收回六支神剑在自己身旁。 梁不虚不断加速身形,灵力全部灌注腰腿,才仅能胜过巨斧半步,这巨斧实在是灵活快速。花间住并未飞至梁不虚近处对攻,而是在远处以神识引动巨斧,劈砍挡削。 梁不虚一想:“若你不过来,我便被巨斧耗死,还是我主动出击!”想到此处,神识一引,六支神剑绕着梁不虚,如铁桶一般,硬生生冒着铮铮乱响,势沉力猛的斧刃劈砍,冲向花间住。巨斧翻滚回身,也飞向花间住护主。同时斧身上,竟然幻化飘出无尽飞花。待到梁不虚以暗招藏剑攻击花间住丹田的时候,花间住周身已被无数飞花包围,飞花碰到梁不虚的剑锋,当当一阵刺耳碰撞之声,挡下了梁不虚的剑势。 梁不虚心中暗惊:“原以为这飞花是幻术,迷人心智,没想到是武器,竟然如铜浇铁筑一般坚硬。” 斧刃又杀到梁不虚身后,梁不虚空中侧身翻滚,躲过斧刃,左手一撑斧身,借力使力,飞出数丈。双手飞速掐诀,五支飞剑转头齐刷刷升至空中,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化为千支短剑,闪动银芒,如光柱落下,直取花间住周身花雨。一时间火花四溅,仓啷声乱响,花间住侧飞躲避,飞剑竟跟着花间住如蟒似蛟,紧咬不放。花间住巨斧连砍百下,也如抽刀断水,毫无效果。 在花间住情势危险之境,梁不虚不知何时,飞身截住了花间住遁光,迎头挥剑如风,横扫花间住脖颈。花间住惊叫一声,侧身空中飞滚,身体躲过,却被剑锋割断一缕青丝。开天斧在花间住身后连砍数十下,挡住梁不虚和短剑飞蛇,花间住才有机会躲在一边,稳住心绪。立刻双手飞速掐诀,默念神咒,神识引动一宝物,于虚空出现在花间住身前。梁不虚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东西,闪动灵光,不知是何物,立刻收回飞剑,六剑围绕梁不虚,以守势静观其变。 花间住祭出的宝物几个呼吸间,变大到十丈方圆,众人皆看出来,原是一座山。待此山再变大几倍,山上的桃花林清晰可见,桃花山还在继续变大。花间住已翘腿坐在桃花山上,花颜玉容。细眉柳腰腰如眉,留住百花花间住,桃花神山山落花,开天香斧斧开天。 花间住笑嘻嘻看着梁不虚,仿若百花仙子。 桃花山迅速长大,竟然比明镜台还大,从半空徐徐落下,梁不虚对着桃花山底,以飞剑乱砍乱刺,结果只是掉落一些碎石飞灰。桃花山上,灵光闪动,瑞彩映天,层层叠叠,飘出漫天桃花,如雪纷飞。 梁不虚被困山下,飞花纠缠,喷嚏不止,一开始还能克制,到后来,梁不虚的喷嚏竟然多过了呼吸之声,一呼一吸之间,就是五六个喷嚏,无法克制,梁不虚已然完全成了砧板鱼肉。 花间住在桃花神山上,笑得前仰后合。 桃花巨山之下,忽然传出梁不虚的喊声:“花道友阿嚏……你赢了……阿嚏……在下……阿嚏……认输,请花道友阿嚏……花道友……阿嚏……手下……阿嚏……留情!”紧接着叮当一声,梁不虚竟然打喷嚏把手中剑都掉落地面。 花间住微微一笑,手诀一掐,收起千仞桃花山。一切归复平静。 混元无量派花间住胜! 第77章 桃花落蕊仙山震 比斗重开第二轮 一番车轮斗法下来,是七日修整。太阴教韩彩凤是伤得最重的,正好调养一番。四名胜者分别是——炁宗许凌霄,混元无量派花间住,无极门张玄真,太阴教韩彩凤。 七日后,第二轮对弈斗法开始。众人随龙象真人进入到造化灵珠开辟的斗法空间之中。经过七日休整,进入第二轮的四名斗法弟子皆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尤其是韩彩凤,更是伤势大愈,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七日前,肩头曾被长枪扎穿。 四人登上明镜台,执事弟子拿过一个筒子,筒里是四根竹签。四根竹签上,两根写着‘天’,另两根写着‘道’,抽到‘天’的两人比一局,抽到‘道’的两人一局。 抽签结果—— 混元无量派花间住对无极门张玄真,太阴教韩彩凤对炁宗许凌霄。 第一阵是混元无量派花间住对无极门张玄真。 张玄真在程妙音身侧,传音道:“娘子,一会场内安静之时,我把玄铁令故意掉地上,你注意看一下,哪些人的神情不对,那就是我们下一步要找的人。” 程妙音答应,开始提高警惕,等待张玄真的信号。 第二轮第一场 —— 无极门张玄真对混元无量派花间住。 张玄真和花间住共同登上明镜台,龙象真人手一挥,两道符箓灵光闪动,符文显现,如两道箭光,瞬间飞入二人丹田。二人的修为同为筑基巅峰。 张玄真拱手:“无极门张玄真,请赐教。” 花间住飘飞空中,敛衽回道:“混元无量派花间住,久仰张道友之名。” 观斗席上所有人鸦雀无声,等着二人动手。 张玄真传音:“娘子,我要丢令牌了。” 程妙音:“好的!” 一块玄铁令叮当一声响,落在明镜台上,全场人皆听闻得到,以为是张玄真的什么法宝兵器之物,没太当回事。程妙音神识电光火石之间扫过全场,天道宗龙象真人,太阴教方凌月,无极门吴崖子,逍遥门任逍合感觉到了神识横扫的异样,还未来得及发现是谁,神识已然消失。 王玉阳心中嘀咕:“哪个后辈如此大胆,敢神识探查全场?!” 不过程妙音已经探得目标,涉及门派—— 纯阳洞,混元无量派,太阴凌月宫,逍遥门,此四门派中,皆有人神色异于其他,几个人的表情很明显,是识得玄铁令的。 程妙音暗暗记下这些宗门。传音给张玄真:“我已记好了,夫君安心比斗!” 张玄真道:“好!” 张玄真单手一挥,剑随手出,玄铁令回。空中马步一踏,南明离火剑灵光一动,已至花间住身前,直取面门。花间住悬在空中,身形未动,两丈巨斧出现在身前,横身格挡。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在花间住面前,身形化为乌有,花间住一惊,预感背后可能被偷袭,未曾多想,直接花石斧一隐一现就出现在背后,竟然真的和张玄真碰个正着。张玄真心中也是一惊,她如此快吗?花石斧斧身巨大,再想持剑横斩也没机会了。便后飞五丈,南明离火剑离手自飞,在张玄真神识引导之下,钻个空隙,逼近花间住,拦腰左横劈过去。花间住后飞五寸,张玄真的剑尖擦着花间住的腰间肌肤划了过去。看似惊险,但是招数好像都在花间住预料之中。 张玄真心中暗暗佩服,这花间住穿着打扮,裙装赤足,可见其心中有十分自信。实战经验如此丰富,对敌时,对手的招式套路极其熟悉,自己一出手,花间住就能猜出三分,真是不可小觑。 张玄真再次试探,左向横劈一剑,由于花石斧体型实在庞大,一般情况,左劈一剑,借反弹之力,顺势就可以右劈一剑,现在花间住整个身形全被花石斧护住,张玄真只得空中飞转,转至右边再横劈一剑,两剑之间的时间空隙足有一个呼吸,任谁也做好了充足的躲避准备。 张玄真心道:“看来要试试这巨斧的真实速度了。”随即左手暗自祭出五把玄阳飞刀,悬在身后,然后神识引剑从右边攻,张玄真自己的身形也从右边佯攻,巨斧冲向同侧护主,这样花石斧离开的地方,就腾出一个巨大的漏铜,那里正悬停着五把飞刀。张玄真身和剑已把巨斧引到右边。耳边只听到‘嘶’的一声划破虚空的声音,五把飞刀全速冲向花间住。 张玄真在这边被花石斧挡住视线,看不到飞刀轨迹,但是瞬间就听到了五下‘当当……’的撞击之声,心知自己的飞刀被挡下来了。 果然,花石斧飞去后,五把飞刀倒飞回来,花间住身前是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一猜便知那是“桃花神山”。张玄真汲取教训,立刻以护体灵光护住面门部分,以免喷嚏大作,尴尬弃赛。 张玄真心想:“既然刚才花石斧没能挡住飞刀,说明两路同时攻击是有效的,至于这座桃花山,先试几下,看看这座山除了能变大,还有其他什么厉害的用处。” 张玄真也不隐藏,直接祭出全部三十六把玄阳飞刀。飞刀在张玄真周围排成圆阵,慢慢旋转。 这次该花间住惊叹了:“这个张玄真的神识是真的强悍,如此多的宝物,他竟能同时调动攻守,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前都觉得能神识操控三五件法宝就不错。现在看看,真是人外有人。” 三十六把飞刀成四路,上下前后同时攻去,南明离火剑则是势大力沉地左劈,右劈,上劈。 花间住手势飞速轮换,花石斧的巨大身影在空中如流光迅速,巨大的斧身仿若一座高墙,斜着一挡就能护住两面,让张玄真的三十六把飞刀竟然没有找到破绽。而南明离火剑无论如何劈,总是被桃花神山阻挡截住。 张玄真咬住牙,就看这三十六把飞刀和南明离火剑同时猛攻,花间住能抗多久。转眼一炷香功夫过去,玄阳飞刀和南明离火剑已出一万八千余招,张玄真这样爆发的猛攻竟然毫不减弱。 程妙音虽然知道张玄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难免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本能的并指掐诀,就要祭出七星宝伞,但又反应过来这是斗法比试,自己只能旁观,不能插手,只得作罢。 花间住手指掐诀不停,指挥巨斧神山,直掐到手指酸软。见张玄真毫无减缓之势,不免心中惊惧:“这个张玄真的法力到底有多深厚?如此还不停手,就快把我耗死了!”想到这里,贝齿一咬,峨眉一蹙,竟然将一滴精血从眉间引出,落入桃花神山。神山感应到精血祭宝,身形速度立刻加倍,体型暴涨就要压向张玄真。张玄真心中暗道不好,神山体型庞大,被其压住,哪还翻得了身。立刻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虚,拖出一道虚幻身影,已经栖身在桃花山上方。此刻无论山体如何变化,也压不住他。张玄真心中暗自惊叹:“好险!好险!” 张玄真剑未停手,在桃花山上,以南明离火剑对着花间住剑尖一点一撩,直扎谭中和眉心。花间住以斧柄一挑,弹开剑刃,斧刃一翻,自下而上,追着张玄真,势要将其一劈为二。 就在此刻,张玄真的三十六路飞刀,将花间住围了起来。花间住一看,已无路可逃,干脆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手诀一换,桃花山瞬间消失,张玄真一惊,正在催动玄阳飞刀,而桃花山竟然瞬移至张玄真背后,张玄真大惊失色,立刻以护体灵光护住后心,但是灵光只来得及放出一半,那座千钧重的桃花神山已经砸在张玄真背上,打开一半的护体灵光挡不住这神山之力,寸寸龟裂,噗嗤一下,实实在在砸在赵张玄真背后。幸亏有那护体灵光,哪怕一半也挡住了神山一大部分的攻击,再加张玄真本身的修为,硬硬挨了这一下,也没有被砸到明镜台台面上,而是在空中一个翻身,倒飞二十丈,稳住身形,嘴角已经见红。 程妙音心惊肉跳,腾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待看到张玄真嘴角见红,更是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皓齿几乎咬破朱唇。 李清元在一旁提醒:“师妹,坐下,玄真师弟应该没大碍。” 程妙音不开心地回道:“都吐血了,还没大碍,真急死我了!” 张玄真此刻明白,这桃花山沾了花间住的精血,竟然可以瞬移,那就难对付多了。而那边,花间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张玄真被神山一砸,神识散乱,三十六路飞刀攻速明显迟钝,花间住才保住此局,没有立刻输掉,但是身上被飞刀划破得乱七八糟,遍体鳞伤。 张玄真心想:“既然找不到破绽,那就蛮力,看谁耗得过谁。”想到这里,不顾伤势,再次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于虚空中消失。花间住双目圆睁,以神识探查,毫无结果,干脆放出桃花神山,让神山在空中自己瞬移追击张玄真风驰电掣的身形。 张玄真遁速太快,在空中已经出现了四五个虚影,分不清真假。花间住的神山也在瞬移追击,法力消耗如决堤洪水。但是花间住丝毫不敢分心,面前的玄阳飞刀和南明离火剑越攻越快,越攻越密,花石斧苦苦招架。 张玄真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自己的法力也消耗得所剩无多。于是在遁光中直接掐诀念咒,一个阵盘出现在花间住头顶。 花间住一看这阵盘中,灵光流转,知道威力不小,立刻飞身,催动遁光,全力躲避。张玄真放出的阵盘里已然万剑齐射,夹杂火球,风刀,扑向花间住。花间住几乎躲避不过,只得强行召回桃花山。桃花山瞬移回花间住上方,迅速变大,挡住头顶。张玄真的剑雨和五行火球打在桃花山上,雷鸣滚滚,巨响不断,怒风爆雷,持续不停。花间住被困桃花山底,无处逃避,心中暗道:“这是何等神识,飞刀,长剑都已经打到如此地步,竟然还能布阵,一人之力就布下剑雨阵与五行阵融合法阵,这可如何斗得。”心中不甘,不愿认输,以最后的法力,抵挡南明离火剑和飞刀的夹击。张玄真魔元曳影瞬间飞至花间住近身。但是花间住根本感觉不到张玄真气息,慕然间,一阵烈风横扫,花间住心知不好,却也来不及,只得全身法力护住丹田,此刻张玄真踢出的一腿已横扫花间住,花间住直接被踢飞出去。张玄真并未给花间住留有喘息机会,后发先至,追上花间住失去控制的身体,双拳当头打下,花间住惨叫一声,被张玄真打下明镜台。 空中法宝已停止相斗,张玄真悬在空中,看着台下的花间住,问道:“花道友,在下并未下杀手!” 花间住勉强站起身体,身上被利刃划出的血口还在淌血,泥土沾在身上,污秽不堪,甚是狼狈,头发散乱,却没有性命之忧。飞身回到明镜台道:“张道友手段高明,小女子斗不过,认输!” 双方收回法宝。 张玄真胜! 程妙音赶忙飞身过来问:“夫君,刚才背上挨那一下,是不是很疼?丹药赶紧服下去。夫君,我扶着你。” 张玄真假意很疼,哎呀哎呀轻叫着,故意让程妙音搂抱着自己,自己头歪在程妙音肩头,走到一旁坐下。周围众人皆知张玄真的道侣姿色倾国,虽然戴着紫色面纱,也挡不住万种风姿,自是羡慕不已。 程妙音一边扶着张玄真坐下,一边不解问道:“为何那花道友不布阵斗你?只是你一面倒地布出法阵困她?” 张玄传音回道:“因为神识弱,且五行之术参悟有限,她单独一人无法施出法阵。娘子忘了?你我自修习太清通玄修神术以来,神识已经不让元婴大能,故而对你我来说,布阵不难。但这里的八门之主,以及斗法弟子有几个能达到?况且,大门大派,底蕴不同。无极门能轻易教会弟子的东西,其他门派未必做得到?我看这里也就天道宗,太阴教还算厉害,其他门派,唉……谁叫人界灵气稀薄,资源有限?” 程妙音轻叹:“人界修士如此衰微,不知仙途之路是否会最终一场虚妄。” 第78章 双镯紫气寒芒剑 宝刃长刀照月悬 接下来一阵是太阴教韩彩凤对炁宗许凌霄。 韩彩凤双手紫金镯灵光一闪,化拳为锤。反手咒诀一掐,祭出度厄神剑,身随剑出。 许凌霄祭出三尺三寸清风剑,二尺五寸明月刀。左手剑,右手刀,反手握刀,遁光一起,从明镜台纵身飞起。 韩彩凤拳如锤重,下砸右手,许凌霄侧身一躲,右手刀对着韩彩凤拦腰抹过。韩彩凤左手锤低档,一声碰撞巨响,弹开许凌霄右手刀。韩彩凤见许凌霄双手武器分量轻,且是近战,自己双拳更快,更灵,有优势,随即正反双手抡拳,犹如双锤飞动,锤风乱舞。一时间叮当乱响,许凌霄尽量避免自己的刀剑和韩彩凤双锤以硬碰硬。但是韩彩凤以拳化锤,既有拳的灵活轻快多变,又有锤的势沉力猛坚硬。许凌霄只得在韩彩凤的拳缝中寻找机会,见缝插针,剑走轻盈,凤凰点头,撩挑刺拨。 同时度厄神剑仿佛韩彩凤的身外拳脚,在其神识引导下,时不时偷袭,让许凌霄应接不暇,一时间,被拳影刀光席卷在了中央,无处可逃。 许凌霄一边抵挡,一边想:“既然上三路打不出去,不如攻腿试试。”想到这里,双手握刀,清风剑离开许凌霄的手,凌空飞旋,直扫韩彩凤双腿。 韩彩凤一看许凌霄的剑横扫自己双腿,待剑攻到近前,双腿一提,成横天一字马,剑峰擦着裤腿而过。韩彩凤的双拳同时抡出,正面如巨锤砸向许凌霄。此刻许凌霄清风剑刚从韩彩凤一字马下飞过,未等剑身飞旋出去,韩彩凤迅速屈身,左手拳扫许凌霄的双腿,度厄神剑抓住机会,剑尖刺许凌霄脖颈。许凌霄空中缩头,身体悬平成一字,上躲剑尖,下让拳锤。却没躲开韩彩凤从中路打来的一拳。许凌霄无奈,横刀硬扛。明月刀刀身抵挡韩彩凤重拳,不过许凌霄在抵挡的同时,将刀刃翻起,以刀刃迎韩彩凤单拳。这紫金镯确实也非白给的,明月刀没能砍入紫金镯包裹在韩彩凤拳头之外的灵光锤影,许凌霄翻滚着被打出数十丈,空中稳住身形,只觉得自己内脏翻滚,气血翻腾,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韩彩凤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葱白娇嫩的手指上,隐隐有一道很浅的血痕,许凌霄的刀刃能伤到自己的拳头,不免心中也是一惊。 韩彩凤见许凌霄身在二十丈外,自己观其早先比斗,许凌霄能驱使阴兵结阵。若给其留下喘息之机,许凌霄再召唤阴兵,自己绝对会落于下风。故而身形化遁光,眨眼间飞至许凌霄头顶,双锤力劈华山之势,强行砸下,度厄神剑同时对着许凌霄拦腰横扫。许凌霄身体左移三寸,反手握刀,刀尖冲右倾斜,韩彩凤双锤的力道被卸到一旁。许凌霄身侧清风剑悬空垂立,横当度厄神剑,双刃相撞,破空一声刺耳脆响,撼动心神。 许凌霄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韩彩凤的索魂钉。故而总是得分出几分心神,眼观六路,谨防有变,若索魂钉一出,许凌霄只得快速躲避。从开始比斗到现在,韩彩凤每出招,许凌霄总是在看退路在何处。 韩彩凤拳势被卸,身体前倾,露出一个破绽,许凌霄从韩彩凤身侧的空挡抹出一刀,刀刃正对韩彩凤的肋骨,韩彩凤右拳反身又是一记鞭拳回打。二人皆未能躲开,韩彩凤侧身肋骨被划出一道血口,许凌霄连人带刀被重拳砸出数丈。 许凌霄强压翻涌的气血,双眼被憋得血丝尽染,视线模糊,但是丝毫不敢怠慢,身体失控还在紧盯着韩彩凤,以防索魂钉偷袭。单手掐诀,已祭出阴兵幡。韩彩凤一看,阴兵幡出现,更是提起一口仙灵气,唤醒十分神识心。不顾伤口流血,急急强攻。以每一呼吸一百二十重拳,身旁度厄神剑一个喘息,三百剑招之频率,向许凌霄持续攻去,不减速,不间断,让许凌霄无暇分身念咒。 许凌霄以清风剑阻挡韩彩凤,却被度厄神剑截住。韩彩凤拳风已到,许凌霄连出三刀,韩彩凤变拳为爪,竟一把抓住许凌霄握刀手腕,压其手腕往自己怀中一带,许凌霄手臂被反关节一压,只得顺势屈身,否则手就要被折断了。许凌霄立刻松手,放开刀柄,神识引明月刀空中一旋,刀刃直向韩彩凤丹田抹去。韩彩凤身体平飞,躲过刀刃,同时反抡一记鞭拳,拳化锤影,再打许凌霄太阳穴。许凌霄侧身躲过,倒飞五丈,神识急扫,提防韩彩凤的索魂钉。 许凌霄没想到,没见到索魂钉,在其头顶处却出现一个五行法阵,法阵一动,百千火球,滚滚而下,炽浪扑面,热风呼啸。许凌霄化为遁光,飞身躲避,法阵阵盘对着许凌霄的遁光,紧追不舍,火球尾随,一时间明镜台化为火海。韩彩凤收回度厄神剑,神剑本身能克火,克雷,克水,故而以神剑克制火芒,能护住自身,不被误伤,神识全力操控五行法阵。 许凌霄此刻唤回清风剑和明月刀,刀剑在其头顶飞旋,仿若两个灵光圆盾,挡住头顶。 韩彩凤远远听到许凌霄的声音:“……厉鬼阴兵,听我号令。雷法刑鞭,阴兵出境,急急如律令——!”心中喊一声:“糟糕!”阴兵幡已经招来阴兵助阵。 阴兵幡抛出汹涌阴雾,黑雾弥漫明镜台。台上五行火球与阴雾混在一起,火在雾中翻腾,雾在火中扩散,烈焰暴戾,黑雾血腥,一幅炼狱景象。阴雾中爬出三百冤死厉鬼阴兵,行列成阵。许凌霄口中隐隐还在诵念法咒,身高一丈的三眼三角赤鬼,爬上空中的五行法阵,看似无质透明的光阵,赤鬼竟能爬在上面,仅仅三五只体型巨大的赤鬼就爬满法阵的阵盘,八尺身高的双头婴孩,面目在法阵银光映照之下,更显狰狞惨白。双头婴孩飘至五行法阵侧面,几只厉鬼开口就啃噬五行阵,不消一刻,五行之阵就被这几只厉鬼凶魂啃噬得支离破碎,一阵抖动,法阵寂灭飘散。 三百双鬼眼,六百道凶光直射向一边的韩彩凤,尤其是那双头婴孩的渗血双眼,瞪着韩彩凤的时候,这百年修为的太阴教仙子,也免不了一身汗毛倒竖一阵。 三百阴兵垂列十层,从上至下,如铁筒围住韩彩凤。一阵三十只高大阴兵,同时攻杀,一阵杀完,四散飞开,第二阵不待韩彩凤喘息,又杀近前。上一阵则整备列队,准备再斗。如此往复,不断更迭。 不消一炷香,韩彩凤娇喘不止,发丝乱垂,面无血色,满脸香汗,体内灵力见底。 许凌霄觉得时机已到,便神识引动幡旗,一挥手,阴兵全体出击,攻向韩彩凤。只听得韩彩凤惨叫一声,便被阴兵如海啸淹没。 许凌霄自觉胜券在握,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群鬼之中,六道不易察觉的寒芒风驰电掣,向他射来。许凌霄大惊失色,许凌霄心中明白,这必是索魂钉。转身遁飞十丈,身后清风剑快速旋转,形成一道屏障,明月刀形成第二道屏障,那六道寒芒竟然穿透两道屏障,发出几声脆响,三道灵光剑影被拦下,却另有三道寒芒飞出。许凌霄再躲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三枚锁魂钉钻入自己身体。顿时神魂被钉,明镜台上,两修士倒地痛苦哀嚎。一边是许凌霄被索魂钉所伤,疼痛得满地打滚,口涎满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另一名女修,韩彩凤,被群鬼撕咬,惨叫不止,哀嚎不休,拼命挣扎,难以逃脱,惊惧慌乱。 修士御鬼,鬼斗仙子,正邪同台,魔仙互搏,末日讽刺,尴尬世间。 太阴教方凌月见此情景,担心弟子安危,化为一道遁光,飞至韩彩凤近处,皓腕一摆,玉手一挥,一只巨大玉如意当空拖着瑞彩霞光出现。方凌月声音震撼天地:“妙像诸天,倾光神威,除鬼退魔……!”一片霞光如雪,覆盖明镜高台,如意灭尽凶鬼,雾退幡旗落地。 天道宗龙象真人也飞身到明镜台上空,看方凌月去救自家弟子,便落身至许凌霄身边,查看天道宗自家弟子伤势。王玉阳抬手一挥,索魂钉从许凌霄身体内飞出。许凌霄逐渐恢复神志,飞身至龙象真人身后,行礼叩拜,谢过天道宗老祖出手相救。 韩彩凤落下泪来。此时,韩彩凤已经被群鬼分食掉双腿和左臂,躯体皮开肉绽,露着左边胸腔内的森白肋骨。右手仍然紧紧握着渡厄长剑,护着丹田和心口,颤抖着说道:“师尊,弟子无能,令太阴教蒙羞……!” 方凌月心疼自己的弟子,柔声安慰:“别乱讲,什么蒙羞,我太阴教弟子,个个都是本教荣耀,跟我回去养伤,好好修炼,早晚必报此仇。” 韩彩凤将长剑交给旁边同门,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扶着方凌月的手腕,声音坚定:“弟子必更加勤勉,以报师恩!” 方凌月给韩彩凤服下丹药,又以自身法力替方凌月护住丹田。看这伤势,估计要小半年的时间,断肢再续,才能恢复如初。 太阴教霍宝慈,武音希,庞乐君,还有其他弟子皆已落在明镜台方凌月身边。庞乐君取了一件深色长袍,盖住韩彩凤肢体不全的身躯,并将其抱起,与方凌月一道,带她回圣仙阁。 此阵斗法,许凌霄胜! 观斗席上还是有人不服,韩彩凤和许凌霄皆受重伤,不分胜负。 程妙音也是替韩彩凤抱不平。 张玄真说道:“但是眼下看,许凌霄还是四肢健全,能说能动,相对还是要强上一些。” 第79章 魔音诡咒阴兵涌 煮海熔山异象凶 第二轮比斗结束,接下来是十日修整。张玄真上一场比斗下来,未受甚重伤,但是许凌霄可是要好好恢复一下被索魂钉打伤的神魂。 张玄真和许凌霄下一场要决出斗法状元和斗法榜眼。再由花间住和韩彩凤决出斗法探花。但是韩彩凤身体情况,已经无法再比赛,故而混元无量派花间住铁定是斗法探花了。 最后一场比斗开始,八门的掌门掌事在主位,各派弟子在观斗席落座,望向明镜台。 峨峨明镜斗法台,漠漠如林仙客来。灵珠造天地,天地有仙气。 短路又长路,仙途在何处。长路莫回头,路头琼玉楼。 张玄真和许凌霄飞至明镜台空中,相互抱拳行礼。 许凌霄听说了张玄真之前一人独斗衡山方家的事情,知道不可小觑。斗法一开始,便全力出击。清风剑,明月刀,破空一声嘶鸣,挟风声飞出。 张玄真暗掐法诀,打开护体神光。 许凌霄口中阵阵念动咒语,阴兵幡升至空中,汩汩涌出阴鬼魔雾,百鬼齐出。此次,许凌霄口中的咒语和之前的比起来,稍有不同,结果召唤来的阴兵也与之前不同。此次的三百阴兵,体型更加巨大。阴兵鬼雾中,最先爬出来的是数十个鬼修士。鬼修士是生前善于蛊惑人心的行骗之徒死后所化,身高两丈,一身黑袍,手持一杆一丈多高的幡旗,旗面黑黄,上有诡异符文,额头贴一张二尺长的黄色符箓,脖子上骑着四五尺身高的白脸傀儡。傀儡声音尖细,嘶嘶阴笑,鬼修士看不到脸,但是传出一声声吟诵的声音,那声音直入神魂,令神魂涣散,心窍受阻,正是‘魔音诡咒’。张玄真一时竟然行动迟缓,心魂不稳。这些鬼修士又以幡旗为兵刃,旗杆一挥,带起一片鬼火青焰。张玄真一上来就被鬼修士的魔音诡咒给摄住神魂,一时反应迟缓,心智迷乱,仅凭本能在躲避幡旗鬼火,幸有护体神光,挡下不知多少次鬼幡的青焰攻击。开局就形势不利。张玄真勉强祭出十把玄阳飞刀,飞刀在虚空中划出‘嗤嗤’的破风之声,攻向列阵在前的鬼修士,而自己则低头与魔音诡咒在对抗。飞刀刺入鬼修士身体,如刺入烟雾水流,毫无阻碍便穿透而过,没有任何杀伤力。张玄真双眼紧闭,额头两边汗水滴答掉落,在护体光罩内拼命抵抗魔音诡咒。本能地调动玄阳飞刀,固执地前突后刺。 程妙音也在一旁急得手心冒汗,秀眉紧蹙。 阴兵幡所放出的鬼雾中又爬出数十青皮阴兵,一身紫青皮肤,外穿护心铠甲,双腿如柱,赤足巨爪,爪如钢钉,两丈身高,肩膀上长着三条五尺长的脖子,脖子犹如蛟蛇,布满鳞片,反射寒光,三条脖子上各挂一颗头颅,三颗头颅男女不一,老幼不同,头发稀疏,巨目大如鹅卵,面色青绿,嘴唇血红。三颗头颅能吞吐火焰,也能喷出污血。十几道污血喷向张玄真,溅落在其护体光罩上,光罩立刻暗淡许多,有一些污血竟然融穿光罩,张玄真勉强飞身躲开,血点四溅,落在张玄真的衣服上,竟能立刻腐蚀出一个孔洞。 现在的张玄真被数十鬼修士的魔音搅扰心智,反应很慢。身体外的护体神光,在各路阴兵攻击之下,剧烈颤动,遍布裂痕。 一个照面后,三百阴兵尽出,山魈,魍魉,饿鬼……全都在列,在张玄真周围上下左右排成阵势。 第一波阴兵冲锋全由山魈组成。山魈行动诡谲,迅疾如风,一群群山魈手握各种兵刃,刀,斧,剑,枪,围着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乱砍乱刺。山魈群的外边是长脖三头的青皮阴兵,喷吐着污血和火焰,稍有不慎,污血溅到身上,就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若许凌霄有张玄真那般的神识之力,此刻的胜负就已经决定了。但是,毕竟许凌霄不是张玄真,他的神识也到极限了,所能操控的法宝阴兵也到上限。随即灌注灵力到清风剑,明月刀之上,以清风剑,明月刀之力,疯狂攻击张玄真的护体光罩。许凌霄知道,如果不抓住现在机会,全力拼命,一举拿下,若是待张玄真缓过气来,那就胜负难料了。 许凌霄以一剑一刀,硬攻张玄真的护体光罩,尤其是刚才被长颈三头阴兵的污血腐蚀的区域。 不过张玄真并没有如许凌霄所愿,任凭自己的神魂被困。张玄真以强横神识扰动钻入神魂的魔音诡咒,使其韵律紊乱。又以灵力护住丹田,稳定气血,同时神识又暗自运转太清通玄修神术。立刻三魂归位,泥丸宫,谭中,丹田之中,一股股清亮感觉范围越来越大。随即体内灵力运转奇经八脉,畅通体内所有关窍。一呼一吸之间,张玄真恢复正常,双眼精光流转,脑清心明,气血顺畅。 其护体光罩已经鞠躬尽瘁,最后一刻,随着一声碎裂之声,神光消失,张玄真也被反噬,内脏好似被重击了一下,不过也影响不到他了。 光罩破碎,清风剑,明月刀,山魈群,鬼修幡,污血焰,尽皆毫无阻碍,攻向张玄真。 程妙音忍不住被吓得“啊——”一下叫了出来,玉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面色焦急,花颜失色。 张玄真的神魂脱困,便可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隠,使群鬼扑空,又转头飞身至十层阴兵阵的上方,其身体上瑞虹飞跨,仙霞映天,道骨如玉。张玄真低头看着下边的情景,犹如三千大道凌镇阴兵凶鬼,让观斗席上的众人,皆想到一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造化灵珠正在张玄真背后,观斗席上众人抬眼望去,只能看到漫天灵珠的金光,映出张玄真的身体轮廓,一杆长枪纵横其上,那便是火龙枪了。 张玄真神游识海,心神连接分魂幻影。口中轻念神咒:“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 两条千里火龙,由虚空中化形而出,龙啸两声,如滚雷轰鸣,一条青色的天玑火龙,能吞吐真火,另一条金色的开阳火龙,可吞吐神火,此二龙皆克阴气所化的邪魂凶鬼。 千仞火海,惊焰湍急,熔铁之热四溢,青蓝火涛,抛起红黄火浪。百丈广,百丈高,山峦大小的火囚炎牢从天空落下,十层阴兵阵,顷刻间皆被真火神火相继吞噬,哀鸣惨叫不绝于耳,烈火将阴兵两丈巨大身躯烧至灰烬也只是呼吸之间的事情。魍魉,山魈全身火焰,飞身欲逃出火海,却如火流星一般,划过一道道红黄之色的光迹便化为飞烟。 一时间天地神火,焚鬼化尸,蒸魔煮妖。 也亏得这造化灵珠乃通天仙宝,否则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眼目所及,十里方圆,千顷之地,尽被烧得满目焦黑,火流成江,赤浪翻滚。只有观斗席上,龙象真人布设了法阵结界,才使得众人安然无虞。 火龙屠尽阴兵,阴兵幡施放的鬼雾也几乎被蒸干。张玄真身形一动,便已经到了许凌霄身前。许凌霄骇然一惊,立刻召回清风剑,明月刀。张玄真手一挥动,以三十六把玄阳飞刀应对,一时间,在两条火龙巨大的头颅之前,两个渺小身影,又打斗在一处,兵刃相撞,铮铮乱响。张玄真大喝一声:“还不投降吗?免你重伤之苦!” 许凌霄心中一百个不服,在空中抬头看着张玄真,一样大声回答:“你若没有那火龙枪,未必斗得过我。” 张玄真心中不痛快,刚才被鬼修士的魔音诡咒扰乱心神,险些受了重伤,随即便啐了一口:“我呸——!许你用阴兵幡,不许我用火龙枪吗?!你这个人,功夫虽不错,但脸皮是更厚啊!” 许凌霄心中一喜,若能激将法,激他不用火龙枪,那岂不是有了一线机会了吗! 张玄真心中早就明白他的心思,自己心中暗道:“想激我不要用火龙枪,看来他是斗不过的。呵呵,就算我不用火龙枪,身上其他的零碎划拉划拉,你也抵挡不住。”想到这里,张玄真二话不说,真的收起了火龙枪,转头看去,天地赤焰随即消散。 许凌霄刚觉得有了机会,忽然视线一花,在其前方两丈之处就出现一个五行法阵,吓得许凌霄赶紧飞遁躲避,那个阵盘正是张玄真的手段,还没等许凌霄多想,张玄真已经出手了。五行火球,水箭,风刀,密密匝匝泼洒向许凌霄。许凌霄一边飞躲,一边单手指挥清风剑飞旋成一个圆盘,抵挡五行术的攻击。没想到,在许凌霄以飞遁术迅速躲避的前方两丈之处,又出现第二个阵盘,正是张玄真的剑雨阵,剑雨如蜂群迎头飞来,剑势之快,势如闪电。许凌霄只顾躲避,根本顾不上抬眼观瞧张玄真在哪里,即便如此拼命躲避,还是被五行阵的风刀砍上左腿,一条三五寸长的口子,深可见骨。左脚也被剑雨阵飞剑一剑刺穿。而清风剑和明月刀,却被张玄真的三十六柄飞刀死死缠住。 未等许凌霄摔倒在明镜台上,张玄真瞬间便飞至许凌霄近处,转身后腿一踹,许凌霄横飞出去,张玄真魔元曳影身法,竟然快过被踢飞的许凌霄失控身躯,后发先至,许凌霄身体失控,只好胡乱抡拳,防止张玄真靠近。张玄真逼近许凌霄,空中正旋踢,一脚飞出,待追到许凌霄,足跟正好落下,踹在许凌霄面门之上,许凌霄在空中的遁光,忽然一个急转弯变线,摔到明镜台,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明镜台有护法结界,自然不会碎裂,但是许凌霄摔在台面上,痛得‘嗷’一嗓子喊了一声,便昏死过去。 张玄真胜! 第80章 盘查弟子门规紧 索魄搜魂异界侵 最后一场比斗结束,最终结果也没有太出乎人们的意料。 斗法状元——张玄真。 斗法榜眼——许凌霄。 斗法探花——花间住。 张玄真按照规则,得到了得《洞张玄真经》一册,突破元婴期修为,助力飞升的归元丹一枚,以及延寿五百年的清虚丹一枚。 许凌霄得到了突破结丹,凝结元婴的清魂丹一粒,以及延寿两百年的正阳丹一粒。 花间住得到延寿一百年的百转丹一粒。 除此以外,天道宗额外赠给此三人一些培元固本,补充灵力,有助于提高修为的仙草灵丹,作为奖励。 拔得头筹,拿到奖励,张玄真喜笑颜开,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拿到程妙音近前。 张玄真:“娘子,赶紧服用下去,清虚丹啊!延寿五百年呢。” 程妙音:“我用了?你呢?只有一颗。” 张玄真急着说道:“不用管我,我以后自有办法,你赶紧,快快……” 程妙音一把夺过丹药,放进储物项链。娇艳露出嗔色,说道:”你我夫妻,要么一人一粒,要么留着不动。” 张玄真也知是娘子好意,就回道:“那娘子就保管着吧。还有这颗归元丹,将来炼元婴,再飞升的灵丹,大有用处,娘子一并收好。” 待到程妙音喜形于色地收拾好功法书籍和丹药,张玄真接着问道:“娘子,上一场和花道友比斗,我的玄铁令一落地,可有何发现?” 程妙音回答:“有四个门派的弟子神色非常明显,确认一定是认识玄铁令的,这几个门派是纯阳洞,混元无量派,太阴凌月宫还有逍遥门。”张玄真二人神识强大,无论想要记住任何事物,都是过目不忘,认下几张面孔,自然不在话下。 程妙音询问:“知道了是这四个门派的人,且他们的相貌,我也记着。咱们现在该如何继续查啊?” 张玄真想了想,认为从熟悉的地方入手是最有可能进行下去的。 于是回道:“先去太阴教,四师兄李清元早先向师父禀报时,提到了太阴教的庞乐君。我们从庞乐君开始,查查她的底子。” 由于方凌月的关系,张玄真心中七上八下的问了一下:“娘子——,不会生气吧!” 程妙音气的是方凌月,并非自己的夫君,自然现在以正事为重,故而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问起其他的事情:“夫君,需不需要暗访?” 张玄真回道:“之前和太阴教大打出手,若现在飞檐走壁去暗访,肯定是骗不过方凌月,不如正大光明,直接去问问,只要注意言辞和缓,通情达理,应该没有问题。” 程妙音点头答应。 随即先去吴崖子住处。无极门弟子外出,若不向掌门禀明,亏欠礼数,故而张玄真和程妙音向掌门禀明外出,只说是比斗之后,身心疲惫,想看看天道宗的景致,放松一下。吴崖子也没有计较,就嗯了一声,让二人离去。 黄昏时分,程妙音和张玄真去了方凌月在圣仙阁的住所。 门下弟子通禀后,张玄真和程妙音进到里面,快到方凌月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方凌月严厉的声音:“庞轻轻你闭嘴。庞乐君!你到底和混元无量派私下进行血煞丹交易有多久了?为何要瞒我?”然后听不到任何回答,只有庞轻轻呜呜的哭声,还在劝庞乐君:“姐姐,你就说了吧!掌教一直待我们很好,这事儿不用瞒着掌教,之前无极门给我们血煞丹的时候,掌教也给过我们,只要姐姐说了,掌教不会怪罪的!呜呜呜……” 方凌月气恼地斥责道:“你听听!这孩子都比你懂事儿!说——!是和谁交易的?因何要绕过我?” 然后鸦雀无声,庞乐君一言不发。 张玄真夫妻二人在屋外一愣,一时间抬起的脚,不知道是否该往前迈了。 程妙音神念传入张玄真的心中:“夫君,听这情况,应该是庞乐君的事情败露了,咱们该如何进退啊?” 正看到方凌月在责罚庞乐君,庞轻轻也陪着跪在一边。事出意外,张玄真夫妻两个人倒是愣在门外。 方凌月结丹巅峰,两个到访的客人就在屋外,即便不用神识探查,她也可感受到气息有异,且刚刚门口的弟子前来禀报过张玄真和程妙音拜访,也就知道门外是谁来了。 于是高声说道:“玄真道友,妙音道友,进来说话罢!” 二人相视一笑,迈步进屋。 周围弟子甚多,且场面严肃,方凌月不便再呼主人,于是以道友相称,声音语气立刻缓和,竟如近友一般无二,主动先问:“玄真道友此刻来访?不知是何缘故?妾身还未曾恭喜玄真道友力夺斗法状元,还望玄真道友莫要见怪,真正是后起俊秀,妾身也是没有看走眼。” 方凌月一番问候,不远不近,礼貌中还带了几分亲昵,听得程妙音心中十分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当场发作。 张玄真拱手,以晚辈礼节恭敬行礼道:“方前辈在责罚本门弟子,是贵教中事,晚辈不该多言,只是……”说话间,取出自己玄铁令,给方凌月看,继续道:“只是,听说贵教庞道友也有玄铁令,我无极门大乱之时,褚隆孝也有一块玄铁令,故而猜测,这玄铁令和无极门之乱,有些关联,想请庞道友指教一二。”一提到褚隆孝,张玄真就会想到当初太阴教与褚隆孝里应外合,险些害死掌门的事情,心里的门槛还是很难跨过去。但是后来一番事故变化,方凌月伏低认输,却让张玄真心中能够暂时放下心中挂碍,总之此刻张玄真心中是十分矛盾。 方凌月取过玄铁令,仔细一看,眉头一皱,沉思片刻。解释道:“妾身训斥这个弟子,是因为她作为皈心堂的执事大弟子,私自和混元无量派的弟子有血煞丹的交易。”周围的三四个弟子听见掌教以妾身自称,都是面露惊讶之色。方凌月在太阴教何等身份,怎会在这个小辈面前自称妾身?虽是惊讶,却不敢多问。 谁都没有发觉,庞乐君看到这枚玄铁令,眼神中,惊讶骇然之色流转一番,又被其强行压下去。 方凌月继续说道:“而且问其原因,这庞乐君更是只字不说,真是气人。”旁边跪着庞轻轻,哭的不成样子。庞轻轻自幼孤苦无依,流落街头,是庞乐君捡回来收养。平时庞乐君管教甚严,却不曾对其虐待。庞轻轻已经把庞乐君当成自己家姐对待,自然生死福祸,都陪着庞乐君。 方凌月向庞乐君又问了几遍,庞乐君一反常态,什么都不肯说。张玄真二人在一旁也插不上嘴,周围如此多弟子围观,还有张玄真,程妙音这样其他门派的人在,方凌月却管教不了自己的弟子,太阴掌教也确实下不来台,拍着桌子怒道:“再不说,就送到‘护法院’和‘戒律院’两院一起请教规处罚!” 庞轻轻也跪在庞乐君身边,拼命向方凌月求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泣不成声:“掌教!姐姐不是坏人,求求掌教不要把姐姐送到‘戒律院’!” 事情逼到如此地步,方凌月把心一横,怒道:“我就不信了,你不开口,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庞乐君暗地传音给庞轻轻:“轻轻啊!姐姐以后照顾不了你了,要跟着掌教好好生活,忘了姐姐吧——!”而此刻方凌月齐伸五指,就向庞乐君的头顶天灵盖抓去,要对庞乐君进行搜魂。庞乐君向庞轻轻交代完了,不顾庞轻轻被她这一句话惊吓得杏眼圆睁,自己架起遁光,竟然就要逃窜。 方凌月怎么肯让自己的门下弟子就这般驾驭遁光逃走,不顾心中的惊讶,身形一晃,已经抢在庞乐君前面,不由分说,怒火中烧,双目瞪着庞乐君,大手一按,在庞乐君的头上就开始运转灵力,对其索魄搜魂。 庞乐君大喊道:“掌门——,师尊——,不要啊——!” 一时间庞乐君的身世,记忆,尽数被方凌月神识探查清楚明白。方凌月一直将庞乐君当作自己的门下弟子,故而搜魂的时候,并未伤其神魂,甚至以灵力稍加保护,只是探查其记忆和经历。 搜魂结束,方凌月双眼有难以掩饰的失落神色。而庞乐君则是瘫坐在地,双眼呆望着天空,发丝散乱垂落。 庞轻轻以为方凌月对自己家姐痛下了杀手,扑过来倒在庞乐君怀中失声痛哭。 方凌月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如寒霜冰冷,对庞轻轻说道:“庞轻轻,你不用哭她,我并没有伤她,她不配你哭。庞轻轻,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就当你这个魔族妖孽的姐姐死了吧——!” 此话一出,对庞轻轻来说,犹如被天雷劈散了魂魄,傻在了地上。 方凌月走过来,一把拉走庞轻轻,护在自己身后,庞轻轻还是张着小嘴,没有缓过神来。自己的姐姐,这么多年照顾自己,唯一的亲人,怎么就成了魔族妖孽啊?好端端的一个姐姐,世界上唯一肯收留她之人,就这么一下子,成了魔?庞轻轻想不明白。 张玄真和程妙音也是莫名互相看看,满脸惊讶疑惑之色。 方凌月严肃地坐回正厅,清退其她的门人弟子。手诀一掐,在屋子周围放出一个法阵结界,防止庞乐君逃跑。屋子里现在只有方凌月,张玄真,程妙音,庞轻轻和庞乐君。庞乐君似乎从刚才被搜魂的茫然状态中,回过神来,被方凌月喝令继续跪在地上。 程妙音急不可耐,问道:“方前辈,这一番,是何用意?” 第81章 情形败露托孤女 注定因缘可叹吁 张玄真和程妙音本欲来方凌月于圣仙阁落脚之处,了解一下玄铁令之事。未曾想,方凌月正在教训本门弟子庞乐君。经方凌月搜魂,此人竟然是异界派来人界的探子。 方凌月看了一眼庞乐君,说道:“方才我对其搜魂,得知她和混元无量派的柳存思竟然都来自是所谓‘太和幽冥境’的异域空间。庞乐君是太和幽冥境的君主派来人界的细作密探,他们都有踏白军的令牌,踏白军就是刺探敌情的斥候。” 在场几人一听,都是吃惊不小。 尤其是张玄真,脱口而出:“难道,那褚隆孝,竟然是太和幽冥境的细作密探?不可思议!无极门的前任长老,竟然是异界的密探,匪夷所思!” 程妙音满心疑惑,一时间好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便想起一处问一处:“方前辈,这个什么太和幽冥境又是怎么回事?是魔界吗?还是其他什么须弥空间?我在本门师兄那里听说过芥子纳须弥之说法,就是一个很小的微粒当中,却别有洞天,可以容纳无量空间,是这样的吗?” 方凌月回答道:“芥子纳须弥!嗯—— 也是,也不是。” 张玄真:“也是,也不是?这怎么解释?” 方凌月:“这世间有大道三千,三千世界,一个世界便是一个道法空间。我们人界宇宙,便是三千世界的其中之一,有太阳煌煌,有寒月皎皎,有银河杳杳,有三垣,又有四象,更有二十八星宿,貌似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但是人界宇宙在三千世界的空间中,也只是沧海一砂。说到太和幽冥境,就是这三千世界空间的缝隙中,多出来的一个封闭空间,这个多出来的空间无人知晓在哪里游荡,里面可容纳百千万生灵,正是幽冥老魔从虚空中创造的。所以太和幽冥境不是人界中一粒芥子容纳的,而是在空间缝隙中被创造出来的须弥空间。” 张玄真无奈看着低头不语,满脸茫然绝望的庞乐君。而身边的庞轻轻也停止了哭闹,想是掌教的一番话,庞轻轻不得不信了。 夜长梦多,话多出事,刚才一番长谈,却生出变故。庞乐君不知何时,竟然悄悄取出剩余全部的血煞丹,运转功法,将许多的血煞丹融合在一处,变成了一团魔雾,其间有血红之光缭绕流转。 方凌月一瞧,立刻喊道:“魔界功法,不好!”方凌月一声提醒,张玄真立刻放出护体神光护住程妙音,另一手横剑在前,程妙音也祭出了七星宝伞。庞乐君身前那团魔雾中,飞出数只青色利爪,直扑方凌月,张玄真和程妙音三人。 庞乐君口中还高声说道:“你们哪里来的许多废话!” 方凌月手臂一抡,画出太极,一个法阵圆盘出现在三人面前,七星宝伞并未派上用场,青色利爪被方凌月的法盘挡下,化为黑烟飘散。紧接着一声巨响爆裂,整个屋外的法阵结界剧烈晃动,三人看去,结界上,竟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洞周围全是裂缝,庞乐君已经从洞中逃遁。 此时众人已经闹到夜幕沉沉,弯月高悬的时候了。 方凌月,张玄真和程妙音怎么可能任庞乐君逃跑,在天道宗外五十里之处,三人截住了庞乐君。几人头顶之上却是天道宗龙象真人王玉阳,于高空喝道:“你太阴教在我天道宗做甚?搅得鸡犬不宁!” 太阴教掌教方凌月马上敛衽一礼,低眉颔首说道:“真人恕罪,我太阴教内出了叛乱逆徒,确实晚辈管教不严,多有得罪,万忘海涵!” 王玉阳怒喝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去,远处传来声音:“太阴教家事,不便插手。你方凌月好生处理贵派内部事务,莫要让其他门派耻笑。” 边说边御遁光离去。 庞乐君于王玉阳元婴威压之下,自不敢造次,待龙象真人远去,立时祭出自己的星澜剑。庞乐君身上的黑色血丝,沿着经脉走遍全身,借着月光,一道一道清晰可辨,眼角有黑血深处,胸口因为急促呼吸,起伏得异常剧烈,身体这种征兆,显然是在燃烧元神,做最后抗争。 一个庞乐君,以一敌三,哪里是对手,真是抱着决绝的心情,拼死一搏,为死一搏,求死一搏。一剑刺向张玄真。方凌月和程妙音心中都是一紧,玉如意,九阴紫虚剑同时打向庞乐君,庞乐君一声惨叫,倒在血泊里,黑色粘稠的血液,溅洒得四处皆是。 庞轻轻修为低弱,但是一直没有放弃,拼命跟着众人的遁光,此刻才赶到,一落地,就冲向姐姐庞乐君。 庞轻轻伸开双臂,挡在庞乐君身前,哭喊道:“住手!不要再打我姐姐啦——!” 程妙音柔声道:“孩子过来,以后,我给你当姐姐好不好?” 庞轻轻厉声回答:“不好!我只要我的姐姐!” 方凌月厉声道:“你姐姐是魔界来的细作!” 庞轻轻泣不成声,之前还是凌月宫的仙子,庞轻轻以之为傲,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魔界的尖细。 庞乐君勉强撑起身体,拉着庞轻轻:“好妹妹,听话,姐姐以后不能保护你了,这个妙音姐姐会保护你,你跟她去吧——!” 庞轻轻泣不成声,急急走到程妙音身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用力磕头,额前通红,粘满砂石。嘴里哀求着:“求求你,不要杀我姐姐,你杀了我姐姐,我就没有家了……!” 程妙音忍不住,眼泪也夺眶而出,赶忙转过头去,用手捂着口鼻,强忍着哽咽,不忍直视。张玄真走过来,搂着程妙音的双肩,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庞乐君高声叫庞轻轻过去,然后扯下一缕头发,交到庞轻轻手中:“拿着这个,交到程妙音姐姐那里,以后,我就是妙音姐姐,妙音姐姐就是我。” 庞轻轻还是哭喊着,死不愿意。程妙音飞身到了近前,冷冰冰对庞乐君说道:“算了,我们不杀你,你回幽冥境去吧,别再来了!” 庞轻轻一听,睁大了眼睛,这是姐姐唯一的生机,赶忙替姐姐叩谢程妙音和张玄真。然后就要扶着庞乐君起身,庞乐君冷笑了一声:“我的身份败露,我回不去凌月宫了,庞轻轻也回不去太阴教了。凌月宫容不下我和轻轻。我现在多希望,我是出生在人界啊……!” 庞乐君:“程道友,你我相识很短,但是眼下,我无人可以托付,我亏欠师尊和太阴教太多了,我只能把这孤苦的庞轻轻托付给你,你会对轻轻好的,是不是?” 程妙音:“是的,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庞乐君听到程妙音的回答,便把自己的断发硬塞进庞轻轻手中。 庞乐君最后看着头顶的星空,哀问苍天:“既然要我来人界,为何又让我生在太和幽冥境?!既然我终究一死,为何又要让我养育庞轻轻,她才十三岁?!为什么我不是生在人界——!”庞乐君说完,吞下了秦云雨吞服的那种自爆丹药。 张玄真一看危险,便势如风雷,打开护体神光,冲到近前抱着程妙音和庞轻轻那孩子远远躲开爆炸范围。 一声霹雳雷鸣,庞乐君化成云烟飘散。 庞轻轻‘哇’的一声就哭喊了起来。 姐姐没有了! 十三岁的庞轻轻,第一次体会死亡的意义。 程妙音紧紧抱着庞轻轻,好像她抱得越紧一分,庞轻轻心里的创痛就能减少一分。可是,谁也安慰不了庞轻轻,谁也代替不了庞乐君。姐姐没了,家也没了,而庞轻轻,连个仇人也没有,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这人间啊——!这蝼蚁苍生啊——! 程妙音从庞轻轻紧握的拳头中,慢慢抽动那缕断发,庞轻轻的拳头渐渐松开了,放开了那缕断发,庞轻轻的双手,搂住了程妙音,闭起眼睛,沉沉睡去。程妙音用红绳将那缕短发拴好,系在了庞轻轻的脖子上。 已过子夜,时间不早,张玄真陪着程妙音正欲离开,方凌月叫了一声:“妙音妹子,你且留步,姐姐想说几句话!” 程妙音转身,疑惑地看着方凌月,心中暗道:“这是要摊牌了吧,和我抢我夫君,管你是不是结丹巅峰,我也和你拼上一拼。” 方凌月却是把话说得很直接:“我方凌月确实是想攀附你的夫君玄真道友,但我绝无意在你和张玄真之间插一脚,既然妙音妹妹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不会硬贴。只是……”方凌月看了看张玄真,说道:“只怪我和玄真道友没有缘分,将来,玄真道友必然能飞升上界,彼时,还望张道友能对我提携一二,我心足矣,我方凌月一切,只以飞升上界,成仙不死,永享逍遥为目的!张道友,你可愿意?” 程妙音心里的疙瘩总算是解开了,原来,并不是想要夫君,而是想要仙缘。 程妙音瞪了张玄真一眼:“方前辈问你呢?你倒是给个准信儿?” 张玄真一拱手:“晚辈也不知何时能渡劫飞升,现在晚辈的修为和方前辈相比,更是如天壤云泥。但是若有朝一日,晚辈有机会能助方前辈一臂之力,晚辈必尽心相助,决不食言。” 方凌月笑道:“有张道友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我一个几百岁的老家伙,哪有心思掺和你们的夫妻情义,我只是要一个这天大的仙缘,就足够啦!” 张玄真又问:“晚辈斗胆,还想请问方前辈,到底前辈为何如此确定,我必能飞升?还欲攀附?” 方凌月笑道:“此事,可是说来话长。” 程妙音现在确定,这位方凌月并不会抢她夫君,而且相处下来,方凌月人也不错,便好奇心大起,笑着催促道:“方前辈若不介意,可否给我和张玄真讲讲此间由来?让我等也长长见识?” 人们总是健忘的,便是强如元婴的神识,可过目不忘,这一刻,张玄真二人不是已然忘了当日这个‘还算不错的好人’正欲里应外合,灭了无极门。此外,还不知用无极门的弟子尸体炼了多少血煞丹。 此刻,鸡鸣五更,天要亮了。 第82章 神游欲界仙缘起 岁月沉沉忆往昔 对于踏上仙途的修真之人来说,并不存在病,困,饿,渴,诸如此类的凡人俗感。只要灵力充沛,元神饱满,就可不闻人间烟火,长命百岁。故而天亮鸡鸣,便鸣去好了,三人自顾谈话。 方凌月:“你二人还是随我回去圣仙阁住处,安顿好庞轻轻这孩子,我再慢慢讲述。” 三人驾驭遁光,转瞬就回到了方凌月在天道宗圣仙阁的住处。方凌月并未惊动其她弟子,把庞轻轻安顿在自己的床上,方凌月以灵力安抚庞轻轻神魂,使其昏沉欲睡。看着庞轻轻睡去,叹了一句庞轻轻可怜的身世,便回到正厅。方凌月放出法阵结界,以免被旁人听去,之后便开始娓娓道来。 …… “事情的缘起是在六百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比现在的妙音道友年纪还小。彼时正逢乱世,大概是后燕的光始二年,人命不如草芥的年份。我有幸遇到仙缘,入了太阴教。当时是元婴巅峰修为的师尊——宝灵真君,刚刚创立太阴教,在执掌太阴教门。彼时之方凌月可不是你二人面前的方凌月,那还是我的上一世。 师尊宝灵真君将我们这些入门弟子皆视为珍宝,爱护有加。有一日,师尊正处金液归丹,金光透体,三神守正之际,尝试元婴出体,神游太虚。师尊所凝结元婴,正到欲界六天中的‘元明文举天’飘忽游荡,尽赏仙界美景,受仙灵之气的温养。 就在那里,师尊遇到毕生最大仙缘——真光帝君,就是‘三清上天真光大道帝君’,乃上界三清天一品上仙。宝灵师尊有幸在欲界拜得帝君为仙师,结下师徒缘分。真光帝君在‘元明文举天’是为追查‘幽冥老魔’而来。因为‘幽冥老魔’刚盗取了欲界的仙经,真光帝君得知此消息,亲自至欲界追查。 彼时才知,‘幽冥老魔’以自身法力为支撑,开辟出一个独立游荡的空间——太和幽冥境,并躲入其中。这太和幽冥境能容纳百千万生灵,其间魔气,灵气俱佳,只是不通三界,无法自由出入,更别说渡劫飞升了。也就是说太和幽冥境的修炼资源极其丰富,但是有一个天花板,其间的任何修士,只能修至元婴期为止,无法更精进一步,无法渡劫飞升入其他神间仙界,同样无法进入其他妖域魔天。当然,幽默老魔创造的空间,自然无法束缚老魔自己。 真光帝君转而往来各界面,调查太和幽冥境的位置,却未果。这原因并不是太和幽冥境隐藏很深,而是三千世界过于浩渺博广,而太和幽冥境是游荡于三千世界之外的封闭空间,自然极难找寻。真光帝君刚收了宝灵师尊为弟子,又路过人界,故而来人界的太阴凌月宫看看自己新收的弟子本人。师尊率太阴教全数弟子,恭敬迎接真光帝君仙临本教。 我就是彼时,第一次见到真光帝君。这一见……爱念起……情根种……情关失守……”说到这里,方凌月停了下来,醉心于回忆,美眸望向虚空,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 “我有此心念,自己无法解除。在咱们人界,弟子对师门师祖的爱欲,本就是与师徒香火关系相悖逆的。我挑了个日子,将一切讲给宝灵师尊。我觉得宝灵师尊要么会重重责罚我一顿,要么把我逐出师门。果不其然,宝灵师尊将我带至戒律院,请门规,重罚了我。但是师尊还是心生怜悯,问我可知悔改,我说我抵死不悔。现在想起来,彼时的自己,真是幼稚到了愚蠢的地步。这一切都是在真光帝君背后发生的,帝君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却已经为这份孽缘,忍受重责,还伤了宝灵师尊的心。 师尊有怜悯弟子之心,知道再继续这样强逼我,我必然执迷不悟,走上魔途。故而,运转《轮回妙经》,让我以身入轮回,破除了我和太阴教的香火弟子关系。待我轮回成人,再归来找寻真光帝君的时候,帝君已经回归上界了。我呀——!真的是到头一场空!”言毕,方凌月无奈笑笑。 程妙音先是感叹,继而不解地问道:“方前辈,带着记忆和经历轮回,真的如此容易吗?” 方凌月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呀!这个幽冥老魔盗取的仙经是《轮回妙经》,真光帝君追查的是《轮回妙经》,真光帝君自己早已悟透《轮回妙经》,只是不想这功法落入魔人之手。在收我师尊为弟子后,又将其传授给我的师尊宝灵真君,而宝灵师尊助我轮回,同样是依靠《轮回妙经》。你们看看,这世间万般因果,缘起缘灭,是不是就是一场大轮回呀! 当时还有个意外。师尊在全神贯注,以轮回妙经助我轮回之时,竟然有一宵小在一旁盗学功法!自然不久被师尊发现,仙手一挥,以无双法力惊走蟊贼,继续运转法力,助我轮回。 后来,看多了生死,几百年静心修炼,那份少女痴情,渐渐地就淡了。及到与你无极门在凌月宫大战,我看到了你灵根深处,有真光帝君的影子,我当时真的以为是他回来了,故而既有‘一了前缘’的心思,也有‘想要攀附’的念头。”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视顿悟其中的缘由来历。 张玄真:“所以本门掌门吴崖子和天道宗龙象真人对我如此客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方凌月:“定是这个原因。” 张玄真:“但是我不是真光帝君啊?” 方凌月:“我现在知道,你的确不是他,但是你灵根里有他的影子,证明你跟他关系匪浅!有此仙缘在你灵根深处,他日飞升,要比我们这些没有出身来历的修士,顺利百倍千倍。” 说罢,方凌月有转头看向程妙音:“妙音道友,你是玄真道友的仙侣,你二人有朝一日共得道果,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哦!” 程妙音面颊绯红,低声道:“方前辈说笑了。方前辈定会比我二人早一日修为大成,功得圆满。” 张玄真:“方前辈,晚辈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方凌月:“若你是要问太和幽冥境派出的那些密探细作的事情,那我也不知道了。原本应该完全封闭的游荡空间界面,因何能派出如此多的探子?是怎么来的?这就得好好查一查了。” 张玄真想起了在秦云雨的府邸得到的那本册子,但是心里觉得还是交给自家掌门更为稳妥,故而没有拿出来给方凌月观瞧,单是提到了这本账册:“方前辈,我和妙音我们之前偶遇一散修恶人,他也是太和幽冥境的踏白军,我们从他那里得到一本账册,记录了他在人界探查到的军情。” 方凌月一听,露出惊讶神色:“军情?他们探查军情,又在我们人界的修真门派里安插如此多的细作,莫非他们要大举入侵我们人界?但是他们太和幽冥境是一个封闭空间,如何做到呢?” 程妙音:“刚才方前辈对庞乐君搜魂,可还探查到其他门派的细作吗?” 方凌月:“有纯阳洞的徐呈祥,混元无量派的柳存思,逍遥门的召通明三人。” 张玄真一脸懊悔道:“褚隆孝也是踏白军的,但却是结丹修为,我和妙音虽然无法搜魂,掌门当时在场,若由掌门搜魂,定可搜到更多消息。” 程妙音:“唉——可惜现下后悔也晚了。” 方凌月想了想后续,说道:“你二人也别立刻打草惊蛇,以免这些细作被惊动了,反而一夜之间,撤退干净,更无从下手了。” 张玄真回答:“好,全听方前辈安排。”这一席长谈之后,张玄真和程妙音心中,对方凌月却好似更加亲近,胜过了吴崖子。 此时屋外已经是迟日沉沉,葱茏翠雾中,一抹远山苍莽如画。 程妙音一手拉着方凌月,另一手拉着庞轻轻,张玄真独自一人走着。 此刻方凌月和程妙音倒是有说有笑的出了门,一众人就此别过。 早先几日还剑拔弩张,转眼间就亲如姊妹了,张玄真心中感叹:“女人啊——!这脸变得真快!唉!” 回到圣仙阁,二人盘算,该如何调查其他门派的可疑人物。 程妙音想了想,说道:“夫君,我觉得在天道宗的这一趟行程马上要结束了,还是先回无极门再说吧。” 张玄真看了看心事重重的庞轻轻,对程妙音说道:“把庞轻轻安顿在五师姐杨清璇那里,这样没有人知道庞轻轻和庞乐君的事情,庞轻轻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程妙音蹲下身,对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庞轻轻道:“轻轻啊,一会和哥哥姐姐一起回无极门可好?那里有很多人和你一起玩,大家都会保护你,你一定不会孤单。” 庞轻轻怯生生地回答:“好的,都听哥哥姐姐的安排。”两只小手不停地相互搓弄着手指,很是局促不安。 二人随去禀报掌门,说是有姐妹两个散修,遇到意外,姐姐殒命,只剩了妹妹,看她可怜,想替这孩子求情,请掌门恩准收入门中。吴崖子看这个孩子,眉目善良,灵根纯洁,已有炼气初级修为,便答应收了她,回归无极门。 三日后,各门派陆续离开,李清元可是忙前忙后的代表无极门送别应酬。同时张玄真也在各门派间出了名。谁都知道无极门张玄真,功法了得,还有一位绝世美艳的道侣相伴,成就一时佳话! 第83章 全宗弟子迎十里 报喜金花瑞鹤啼 斗法结束,大赢家无极门一众人乘七宝琉璃车返回宗门,李清元暂时留在天道宗。 八门斗法是一个宗门之间相互切磋,取长补短的机会,同时也如凡人的‘茶肆’,墨客的‘雅集’一样,是结交道友,谈经论道的机会。李清元晚些返回,想利用这个机会深入了解各门派有没有新秀弟子涌现。各门派长老,掌门,主事之人有没有变动。沟通联络感情,加深交情。 吴崖子带来随行的五名新弟子最先离开,回无极门向北山堂长老通知掌门回返的时日。大师兄李清风,听说掌门带领张玄真在八门斗法中得了斗法状元,异常兴奋,与有荣焉,带九名北山堂百修院弟子,出行十里,迎接掌门,并向张玄真道贺。 七宝琉璃车飞至宗门上空,吴崖子,张玄真,程妙音从天道宗返回,望向地面。各堂弟子皆在静修宫门口迎接,场面盛大。 静修宫瑞霞缥缈,幡旗罗列,香火自缭绕。净水泼街如白缟,百修唱经颂三宝。 女弟子手举九十九朵报喜金花,男弟子燃十八盏迎仙宫灯,九只仙鹤,口衔白莲,当空盘旋。 七宝琉璃车悬停,李清风从掌门身后飞至前边,西山堂长老杨清璇飞身至李清风下手位悬立,身后第一排是执事大弟子,再往后是百修院弟子,众人向掌门叩拜,恭喜斗法大胜,宗门荣誉,弟子同贺。 迎礼毕,百修院众弟子各回其所。 张玄真回头一笑:“娘子,我们去看五师姐处吧!” 程妙音一百个同意,高兴地回答:“好啊!好啊!” 程妙音忽然传音给张玄真:“夫君,我想把轻轻暂时托付给五师姐,这样咱两个去昆仑山中闭关,也有人教导照顾轻轻。” “娘子说得对,我也有此想法的。” “但是,你我闭关不知要多久,这么长时间托付给五师姐,是不是太麻烦她了?夫君介不介意把清虚丹送给五师姐当作谢礼啊?” 张玄真想了想回道:“你我就算最少闭关五年,待出关时,轻轻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这段时间的教导确实是很重要,我没意见,娘子自行决定便是了……其实,我又何尝不理解娘子用心。从咱俩入道到如今,不知承受五师姐多少照顾和指点,对于咱俩来说,五师姐既是师姐,也是师傅,更是亲人,五师姐又受过那么多磨难。娘子有的,自然也想和五师姐一道分享,是不是?” “夫君,你……真的……太懂妾身心思了……”说完满眼欣喜看着张玄真。张玄真会心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程妙音转头看向庞轻轻:“轻轻,咱们一起去看望姐姐的姐姐,好不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大家都护你疼你,好不好?” 庞轻轻乖巧地答应:“嗯!姐姐说的,那一定就是了。”但是声音很低,好像不敢随便相信,没有底气。 三人的遁光划出三道流星光芒,一道粉色是程妙音,两道银色是张玄真和庞轻轻,落在西山堂门口。 执事弟子出迎,将张玄真三人引到杨清璇的住处,杨清璇和程妙音一见面欢喜异常。 程妙音叫过来庞轻轻,对杨清璇说道:“姐姐,这个漂亮的小仙女是庞轻轻……”杨清璇低头打量庞轻轻,粉嫩皮肤,肉墩墩面颊,一双圆眼灵动明亮。深绿色长裤,翘头短靴,玄青外袍,背着一柄剑,头上道髻整整齐齐,一根银簪子插在发间,俨然一个小仙童的模样,很是让人喜爱。庞轻轻看着眼前的西山堂长老,虽然衣着庄严,但却是一副十六七岁左右的样貌,妙音姐姐却还呼她姐姐,很是疑惑,大大的圆眼睛不觉多看了程妙音几次。 杨清璇重复了一遍:“庞轻轻?” 庞轻轻赶忙上前:“晚辈庞轻轻,太阴教皈心堂弟子,见过无极门西山堂长老,杨前辈!” 杨清璇有些不明其中之意,看向程妙音。 “姐姐,是这样的……”程妙音便将庞轻轻的身世和经历一五一十讲给了杨清璇。杨清璇自己身世也是凄苦,对于庞轻轻深有同感,边听着程妙音讲述,边陪着落了几滴眼泪。 “姐姐,我看轻轻特别乖巧懂事,既有仙缘更生灵根,便认她做了妹妹。但是眼下,我又要陪着夫君去昆仑山玄妙洞内闭关修炼,担心没人教导轻轻妹妹,所以专程带来西山堂,想要托付给姐姐,不知姐姐的西山堂百修院是否还有一席之地,能收下庞轻轻。” 杨清璇人美心善,自然毫无问题,答应得很爽快。程妙音见屋中此刻再没有别人,看了一眼张玄真,张玄真便招呼庞轻轻:“轻轻,我要和你妙音姐姐去昆仑山闭关,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和这位漂亮的长老姐姐在一起,我领着你去这里的院子看看如何?” 庞轻轻点头答应,就跟着张玄真出去了。 杨清璇赶紧要叫住张玄真:“玄真师弟,我叫今日的执事弟子肖月华领着轻轻去周围熟悉一下就可以了,” 程妙音抬手拦住了杨清璇,说道:“我是有意让玄真带走庞轻轻,我有一物送给姐姐,其他人不便在场的。” “呵哦——?是何物?如此神秘?”杨清璇好奇问道。 程妙音手指一挥,一个闪着青白红三色光芒的丹丸从储物袋中飞至杨清璇面前。丹丸上流光萦绕,阵阵药香不绝,丹药外边还环绕有一个丹灵之环。 杨清璇看呆了,这粒丹丸品相绝非一般灵丹可比。程妙音微微一笑说道:“这粒丹丸就是‘清虚丹’,可延寿五百年,是玄真在八门斗法中得来的。我和玄真商量过了,想将此丹药送给姐姐,答谢姐姐照顾庞轻轻。” “延寿五百年?!天呐—— ”杨清璇惊讶得瞪着眼睛观赏半天。“我可是听说清虚丹,人界只此一粒,如此重宝,我如何能收?妹妹你也太见外了吧?还是不是把我这个姐姐当成一家人?快收好,给你和玄真师弟留着。” “姐姐话还是真多啊,快些收好,照顾庞轻轻就烦劳姐姐了。” “不行,不行,这如何能收,快些拿回去自己收好……”程妙音一看机会来了,此刻杨清璇的嘴型正是张开着的,便不由分说,手指一挥,‘清虚丹’灵活地凌空飞舞,瞬间就飞入杨清璇口中,在程妙音法力推动之下,直接进入了杨清璇的丹田,灵丹一入丹田,立刻散发出股股灵气,那是化生万物本源的元始之气,真祖之气,精元之气,三气归一,好似蜜糖融化,从丹药上层层剥离。 这一幕,让杨清璇不知所措。如此不由分说地被强灌下一粒五百年寿元的‘清虚丹’ “啊?—— 这…… 妹妹…… 你…… 我……” 程妙音笑笑:“姐姐就不要我我你你的了,赶紧蕴化丹药要紧,可别浪费了。” 杨清璇无可奈何却万分感激的笑笑:“我这是别无选择了,妹妹你呀——!这份厚礼,可真是姐姐前世修来的呀。”便就地盘坐,双眼微闭,五心朝天,开始蕴化丹药了。清虚丹在杨清璇丹田之中不断化出真祖、元始、精元三气,三气在杨清璇奇经八脉之中如虎啸生风,上接天灵下达地根,丹田处翻涌炽热,随着丹气畅行四肢,仿若有种如醉似熏的感觉,飘飘哉,悠悠然…… 程妙音招手叫过来执事弟子,吩咐杨清璇最亲近可靠的两名弟子给她轮流护法:“西山堂长老在里面闭关七日,你们不可打扰,你们两个是杨长老最亲近的人,可要给她好好护法。” 两人抱拳一礼:“妙音道友放心!” 程妙音随后飞身很快就到了张玄真身边,张玄真一看是娘子来了,便说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心将咱们的轻轻妹妹留下了?” 程妙音点点头,和张玄真一道将庞轻轻安排至最好的住处,并和西山堂百修院的弟子们上下介绍了一番,庞轻轻也瞬间有了几十个好朋友,再不用四处飘零。 庞轻轻入了无极门西山堂百修院。临别时高兴地和程妙音说:“妙音姐姐放心吧,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张玄真、程妙音这才放心离开西山堂。 张玄真二人向掌门禀明这次斗法收获颇丰,打算再回至昆仑山玄妙洞闭关修行。掌门吴崖子应允,二人便很快回了玄妙洞。 到了玄妙洞,程妙音查了查身上的各类丹药几乎耗尽,便向张玄真询问道:“夫君,咱们这次出行,不敢用魔灵石,仙灵石,连培元灵浆也不敢用,丹药都快耗尽了,要不咱们先炼制一批丹药吧?” 张玄真:“我还打算从太清通玄修神术开始呢。不过也不急,那就先炼丹。” 张玄真便和程妙音一起,在炼丹炉两边一人坐一边,祭出五行之火,开炉炼丹。 炼丹的同时,程妙音扩建了玄妙洞,温玉铺地,晶石砌墙,一时间洞内光明透亮,清洁整齐。又将储物项链里的药柜摆在了扩充出来的新房间内,这样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取用方便。所炼制的丹药,主要就是补充灵力,治疗神识,断肢再续,等等丹药。另外还在八门斗法时,和其他门派道友学了一些培元固本的灵丹炼制的方法,这次也可以一并试一试。 …… 半年之后,夏末秋初,张玄真和程妙音才终于将丹炉熄灭。各类丹药补充灵力的,调养神识的,治疗神魂的,断肢再续的……等等炼制了好多。五六个小玉瓶装不下。就目前来看,是差不多够了。 张玄真:“最近掌门那里事情不多,也没有什么任务,大家都以为咱们在闭关,一下有了不少时间。” 程妙音:“我知道夫君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赶紧去查查惦记很久的玄铁令了吧?” 张玄真:“是呀!心里惦记着这桩事情,想把它查明白再闭关,这样心境更安宁。关键是觉得查下去,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机缘,也许对咱们突破筑基瓶颈,成功结丹有益处呢!” 程妙音:“目前知道的有纯阳洞徐呈祥,混元无量派柳存思以及逍遥门召通明。那就不犹豫了,夫君选一处开始着手吧?” 张玄真首先想到的就是黄龙山的混元无量派,对妙音说道:“听四师兄说过,柳存思是自己独自在宗门之外的山中修练,最是自在的,便从他开始吧?” 第84章 荆吴楚地黄龙府 血煞融丹火焰窟 七宝琉璃车一到黄龙山附近便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吴楚交界的地方。满眼密林丛山,确实是天地造化钟神秀的地方,碧峰满青苔,青山连绵幽婉如巨蟒,飞流瀑布,溪泉汩汩。 张玄真并未以神识探查,担心打草惊蛇,右手掐灵目诀,以灵目观幽林山峰之间的仙灵气息流动。灵目诀与神识不同。外界各种异兆景色甚至幻像,进入灵目诀加持的双眼之中,肉眼便可分清所见之物的真实本来面目,而不被幻象迷惑困扰。神识则是主动感知周围世界,更像是触觉,摸到碰到才能知道。故而不愿意被人发现时,多会使用灵目诀。但是灵目诀的观察范围远远不如神识广泛,而且灵目诀也会受到阻碍,神识却不会被普通山石阻隔。这灵目诀还是在‘八门斗法’之前,跟掌门所学,今日便用上了。 不多时,果真发现仙气异动,似有异兆的地方,不止一处,应该都有修士在闭关潜修。只要找到了这里,剩下的就好说了。庞轻轻以前告诉过他们,柳存思修炼的地方,门口有一处温泉。于是张玄真就在几处仙气灵光时时闪动的地方,寻找温泉。最后终于在一处灵气翻滚飘动的地方,发现温泉。 张玄真和程妙音以魔元追风隐匿身形,悄然来到温泉旁。耳边隐隐能听到惨叫之声,却不知是从何处发出来的声响。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交换眼色,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以人命炼制血煞丹的场景,他二人是见多了。又同样掐灵目诀,以灵目观望。面前的一片藤蔓在灵目诀面前消失,呈现出一处修炼的洞府。洞口方方正正,并没有大门,木板铺就的廊道直通内部,再往内部就看不到了。 张玄真传音:“看来就是这里了。” 程妙音回道:“这里有防护阵,咱俩应该能轻松破阵,打进去吗?” 张玄真:“柳存思修为筑基中期,我怕的是他逃了。” 程妙音:“那引他出来如何?” 张玄真:“只能如此了,引他出来,再搜魂。娘子你隐匿气息,不要现身,我若抓他时被他逃了,你 再出手一举击杀。” 程妙音“嗯”了一声,便消失不见。 张玄真在温泉边上高声吵嚷:“柳道友可在?柳存思道友可在?晚辈新进入门弟子,来给柳道友传掌门的话!” 洞内传出一个男子声音,听上去深沉有力:“掌门给我传话?什么事情你说吧,我在闭关,不便出迎!” 张玄真一听这下没辙了。于是祭出一把‘玄阳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影,打在柳存思的防护阵上,防护阵一阵晃动,被撞击的地方出现一道裂纹。张玄真心道:“如此轻易?看来这个柳存思修为一般。” 防护阵被破坏,柳存思怒声喝道:“你这晚辈,如此无礼?”话音一落,就能感觉到一股神识从其身上扫过,张玄真自知,自己身怀魔元功法,神识探查不出什么来。 柳存思神识扫过,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七尺身高的雄武威风的年轻男子,面熟得很。再以神识扫过,并未发现其他人,心中觉得十分蹊跷。心道:“我是在哪里见过此人呢?哦——!对了,八门斗法,他便是那个状元,他来这里做什么?怎地还冒充我宗门中弟子?” 想到这里,柳存思便不打算出来,想先问问清楚。但是没想到,张玄真祭出了第二把飞刀,那防护法阵便被破掉了。 柳存思出于自保,一手将洞府中剩余的血煞丹尽数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另一手祭出自己的刀。而张玄真却已出现在柳存思面前。空中的程妙音已经将神识覆盖了此处方圆数十里的区域,提防柳存思逃跑。 张玄真余光扫过,此处和当初方清净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阴气森森,淡淡血腥味道,还有一具被抽干精元之气的尸体。屋子中央,一个木质几案,上边正是紫青珊瑚。 柳存思见过张玄真的手段,故而并未动手,问道:“阁下可是无极门张玄真道友?” 张玄真嗯了一声。 柳存思谨慎了许多,继续一边想办法,一边和气地问:“在下和无极门素无瓜葛,自问也从未得罪过张道友,今日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知所为何来?” 张玄真没有回答,手指一挥,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秦云雨,庞乐君的玄铁令。 柳存思一看这两块令牌,神色大变,但是马上又强压下心头惊骇,语气平淡地问道:“张道友这是何意?” 张玄真更加直截了当:“你们来人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存思心中更是大惊,心中疑惑:“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却依然平静地回答:“在下不懂张道友什么意思。什么来人界?不在人界我还能去哪里?我本就是人界的。” 见柳存思不肯回答,张玄真心想:“我本就不是来审问的,而是来搜魂的……”同时,左手已经暗暗祭出了缚灵绳。 柳存思一边貌似平和地说着话,一边左手瞬间将十数粒血煞丹融在一起,成了一粒血红晶亮的丹药。柳存思左手指一挥,那粒血红丹药便进了自己的丹田,所有都在一息之间完成。 张玄真眼见柳存思忽然生出异变,魔气如江河洪水,从其丹田处怒浪汹涌而出,黑色血线如狂蛟盘柱,绕着柳存思的身躯和手臂向头顶蔓延。脖颈面颊道道黑色血线,如树根伸展,獠牙长出嘴唇,双眼如虎,瞳孔如狼,体壮似熊。 张玄真还没有来得及抬手放出缚灵绳,变异的柳存思身后魔力一推,好像爆竹升空之状,将其硕大身躯以肉眼难辨之速推到张玄真跟前,柳存思抬腿一记剑步,踹向张玄真。幸亏张玄真有魔元功法,才后仰身体躲了过去,否则必然被一脚踢中丹田。柳存思一脚踢空,悬空滚动身体,转身另一条腿一记高鞭腿,腿脚生风,张玄真连退两步躲过。柳存思抢身顺势再一击侧面弹踢,速度竟然赶上了张玄真魔元追风的节奏。张玄真眼见再躲来不及,只得抬左臂硬接。柳存思的腿和张玄真的手臂相碰,轰一声巨响…… 洞府之外空中的程妙音听到了洞内的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团团灰尘烟雾,裹着浓重魔气,从洞中翻涌出来。程妙音一看,这是打起来了,在空中以神识锁定了张玄真,手诀一掐,隔着洞府岩壁,就放出了护体神光,将张玄真护住。此刻柳存思一击前冲正踢,一脚蹬在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之上,张玄真倒退出一丈,停稳身形。这一记重踢,程妙音实打实能感受到柳存思的修为,已经猛然跃迁至结丹初期。立刻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不妙!他的修为突然暴涨。” 张玄真回道:“我还好,娘子不必担心,不要进洞,以免伤到你。”同时离地半悬身体,踩在墙壁上辗转腾挪,疾速移动,然而始终无法摆脱柳存思。柳存思右腿挂风横踢,暗中祭出的自己的法宝旋风刀,刀从张玄真另一侧现身,左右夹击,当啷一声锋刃碰撞的声音,南明离火剑垂剑而立,挡下了柳存思旋风刀的来势,两件兵器灵光阵阵,柳存思屋内所有物件都被两件法宝的威力震碎,除了那个紫青珊瑚。横踢来的一腿,被张玄真躲过,此刻张玄真已经从魔元追风升至身形化虚,柳存思很难再跟上张玄真的节奏。只见洞府之内,张玄真的身形虚影在四面八方不时出现又迅速消失。 柳存思看到张玄真的一个虚影,刚要摆开架势动手,那道虚影却已不见。柳存思心中一惊,口中喃喃道:“魔元功,这人竟然会魔元功?他是如何得到我太和幽冥境的功法?” 他这淡淡一句话被张玄真听到,张玄真才知道自己修炼的魔元功也是来自这个太和幽冥境,怪不得这功法如此诡异。心中也更加确认柳存思确实是魔界来的探子。 柳存思此刻是以融炼血煞丹来催发自己的潜能,对自己的神魂伤害极大,法力维系不了多久,正着急脱身。眼下一时半会无法击败张玄真,便飞身至洞府廊道,转身放出无数五行火球,向洞府内胡乱砸去。霎时间洞府之内乱石掉落,火光四射,浓烟灰尘,山摇地动。 柳存思趁乱飞出洞府,他知道即便是他自己被落石压住,也就一时半刻便能脱身,更别说这个张玄真了,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正欲快速逃跑脱身。没想到在他洞府廊道尽头,悬着一个五行阵,柳存思一到洞口,便被五行阵的漫天火球截住。柳存思来不及多想,祭出自己的旋风刀,抡出一个个刀花,抵挡不断打下来的火球。同时以灵光护体,立即扑灭身上的五行之火。但是他也被火球烧得衣衫凌乱,几缕头发被烧焦脱落。 在柳存思全力抵挡五行阵埋伏的时候,其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灵光闪动的长剑,剑尖距离他的后心只有不到两寸距离,闪电般刺出。柳存思惊叫一声“不好!”,不顾天上落下的火球和水箭,拼命向前冲去,好躲开背后的偷袭。背后突然出现的,正是九阴紫虚剑。长剑寒光闪烁,灵动诡异,就在他的背后时不时出现,直刺后心,接着又消失不见,待他不注意,又出现攻击。 忽然正在坍塌的洞府那边轰隆一声巨响,张玄真力崩山石,脱困而出。就在柳存思惊讶回头张望的一瞬间,忽觉得自己丹田一空,手脚被捆。低头一看,果真一条闪烁着翠芒的绳子将其绑缚住。身上的法力瞬间消失,从半空跌落,任他拼命挣扎咒骂也没有用,根本无法脱困。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多亏娘子设下埋伏,才用缚灵绳把这家伙困住。”直到此刻柳存思也不知道是谁布的五行阵。柳存思被缚灵绳封住丹田法力,再加上刚才和张玄真一场恶斗,柳存思体内融炼的血煞丹力量已经彻底消退,身体干瘪无力,修为落回筑基期,脸上道道黑色血丝却未消退。柳存思背后出现张玄真的身影,齐伸五指,抓住柳存思的头颅开始搜魂,而柳存思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 柳存思脑中的记忆如一幅幅画卷在张玄真的神识之中一一浮现,张玄真快速扫过,只在看到最有用的片段,才慢下来细细审视。 柳存思探查的信息,都交给了一个叫袁博雅的人。此人不属于任何修真门派,而是在驻守汴梁的天武军中任职。在柳存思的记忆中,袁博雅六尺多的身高,黑褐色面庞,长脸圆眼,一字浓眉,细长嘴薄嘴唇,眼角皱纹和抬头纹异常明显。身着结带宽衫,绯红、紫色、青色三色军中官袍,背弓挎刀。 此外,和柳存思联系紧密的还有逍遥门召通明。 此刻由于法力消耗过大,神魂受损,又被搜魂,柳存思一个支撑不住便昏死过去。 程妙音在张玄真身边显出身形,问道:“夫君,可有探查出有用的信息?” 张玄真便将刚才看到的有用内容给程妙音讲述了一遍。 程妙音问道:“那,现在此人当如何处置?” 张玄真心一横,回道:“此人虽然与你我无冤无仇,但是却从‘幽冥境’来,目的绝不会是帮助人界的。”说完以五行之火,将柳存思化为灰烬。 程妙音看着地上的人形灰烬:“咱们就如此把混元无量派的一个百岁筑基修士击杀了?不会有何后续麻烦吗?” 张玄真放出神识,在方圆十里之内细细探查一番后,回道:“斩草除根,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他们也查不出是咱俩!” 程妙音看着柳存思修炼的洞府说道:“方才洞府中一番打斗,什么宝贝都没有幸存,可惜了。” 张玄真笑笑:“他的储物包掉落在温泉旁,我去取来看看!” 张玄真抬手一挥,一个锦绣斜挎的方包落入张玄真手中。神识探查一下,包中并无不妥,翻开一看—— 里面一块玄铁令异常扎眼,一些普通的炼丹灵植,千数两白银,数十两黄金,几枚玉简,记录柳存思的修炼心得,还有混元无量派的实力分析。 张玄真拿着混元无量派的实力分析玉简,神识探入玉简之中,仔细查看。 程妙音喜笑颜开,对张玄真说道:“夫君,柳存思储物包里有白银一千六百二十二两,黄金七十三两,我且收好。和之前的和在一处,共有散碎白银有一万一千余两,黄金有八百余两。”说完之后,赶紧把所得金银与之前的都放在储物项链之中收好。 张玄真没有太在意,随便问了一下:“娘子,早先在太原的时候,我们便得了银子一万一千六百多两,怎么现在还是一万一千多啊?” 程妙音含羞一笑,把自己的储物袋扔给了张玄真,说道:“夫君自己看一下。” 张玄真往储物袋内一看,各色裙,袄,衫,袍,鞋,还有首饰镯子,不下百件,便笑道:“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妙音杂货铺’吗?” 程妙音娇笑:“都是夫君给我买的。” 张玄真一咧嘴:“我?好吧——!一千多两银子都花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些衣裳首饰,我都从未见过。娘子你一件穿一天,能穿戴十年不重样了吧?” 程妙音假意生气道:“你是何意?是不是不愿意给我买?想反悔么?” 张玄真:“哪有?么有,么有的事情!” 二人打闹着,离开了黄龙山。 第85章 东京布阵埋圈套 潜匿行踪探暗巢 张玄真二人乘七宝琉璃车不紧不慢在空中前行,第三层的房间最大,二人相互依偎,赏景闲谈,绮窗外碧空流云。二人同时还可以借着宝车的七宝灵气培元养魂。 “夫君我想起一桩事,你从柳存思那里听来,咱们的魔元功虽然是在玄阴洞天找到的,但却是从太和幽冥境传入的,我们能否借用魔灵晶石辅助我们冲击魔元功法的灵窍?是否会事半功倍?” 张玄真略一思索,回道:“这是个好法子,待咱俩此间事毕,返回玄妙洞时,把魔灵晶石,紫青珊瑚都取出来,看能否再重开一处魔元灵窍。” 程妙音轻挽张玄真的手臂说道:“前几日偷袭柳存思的时候,还是有些冒失的,你我皆未曾料想到柳存思修为在血煞丹的作用之下暴涨一个境界,下次我们还是更周密些的好。” “娘子说得对,对付柳存思,我确实是鲁莽了些,你我皆有魔元功法在身,更应该隐匿身形,花一两日细细探察,知己知彼之后,一击而中才好!” “我们现在有了两个目标,一个是柳存思传递情报的袁博雅,还有一个是莫干山纯阳洞的徐呈祥。” 程妙音:“这么说来,袁博雅倒有可能是柳存思的上家,对不对?” “娘子说的极是。若咱俩猜对了,袁博雅倒是很有可能有更丰富的信息,比徐呈祥更有价值。” “袁博雅这个人倒是有意思,不在修真门派之间,直接渗入京畿重地的行伍之中,这倒是能接触到更多军情。夫君你猜他修为如何?” “我对柳存思搜魂,柳存思见过袁博雅,在柳存思的记忆之中,袁博雅是拱卫东京的天武军中之人,其修为是筑基。他们在东京西南二十里地的一处隐蔽山丘有个小型法阵,以魔灵晶石的魔气催动法阵,袁博雅就知道有人来上交所得情报。好像定期前来的,不止柳存思他一人,但是其他有多少人,何时来,柳存思就不知道了。” 程妙音:“这个法阵,我觉得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就是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娘子勿忧,既然搜魂,这些信息自然全都搜到了,只要驾驭宝车,按照我指的方向就能找到。我倒是担心,我们只有一块很大的魔灵晶石,以此魔灵晶石的精纯魔气不知是否可以催动那个法阵,联系到袁博雅。只叹柳存思的紫青珊瑚被毁,否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入夜时分,二人到了汴梁城西南二十里处的那个法阵。法阵在一个防护结界之中,普通凡人只能看到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是以灵目诀却能看到这处法阵。张玄真祭出南明离火剑,几下便破除结界。二人后退一步观察法阵,此阵盘有一丈方圆,围绕中心是六根棱角整齐的石柱,每根石柱上有一个深浅雕刻的符文,阵盘中心是一个三尺多高的小石柱,石柱中心有一个凹槽,那凹槽的形状,与玄铁令完全吻合。 张玄真和程妙音交换一个眼色,程妙音祭出魔灵晶石,将包裹魔灵晶石的结界收起,立刻魔气从魔灵晶石上汹涌弥漫而出。张玄真以自身灵力引导精纯魔气分成六道,分别如蟒蛇蜿蜒,飘向六根石柱。待魔气将六根石柱包裹其中,六根石柱上的符文发出紫红光芒,光芒离合流转,又射出六道蓝光射向中心的小石柱。程妙音手一挥,柳存思的玄铁令飘飞至小石柱上方,缓缓落入凹槽,严丝合缝。阵盘周围六根石柱上的魔气开始汇聚,凝出一个缥缈灰色的模糊人形,看上去俨然就是柳存思。魔雾合成的柳存思,拖出一道长长的黑雾尾迹,向汴梁城飞去,飞出百丈距离,这个柳存思模样的雾人便隐匿成透明了,悄无声息飘入城中,向袁博雅传信。 张玄真和程妙音保持法阵运转,见传信雾人离开,便以魔元功法隐匿身形和气息,躲入旁边密林之中,严阵以待。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不见人影,程妙音望向周围,星稀弦月明,促织草间鸣,山坳叶飘零,山顶避雨亭,寂寂无人影,汴梁舞升平。 程妙音暗自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说他会不会来?” “肯定会来!” “你如何这般确定?” “你看那边空中……” 程妙音向远处空中以灵目诀搜索,果然一道遁光飞来,瞬间便咚一声砸在二人面前的法阵旁边。来人一身黑袍,黑帽,戴着面罩,看不到面目。落地之后,谨慎地来回张望,身上气息却是只是筑基期。只听此人开口唤:“柳存思?你在何处?” 此刻张玄真已经绕至黑袍人身后,程妙音在其身前。 张玄真传音:“动手!”程妙音于隐匿处祭出九阴紫虚剑,光芒刺眼,一下吸引此人全部注意力。 听他喊了一声“啊——!”张玄真已经祭出缚灵绳。黑袍人反应还真是快,竟然直冲夜空飞去,缚灵绳未中。黑袍人再快也快不过张玄真的魔元功,一道虚影已出现在黑袍人头顶,被张玄真一巴掌拍回地面,这才正中缚灵绳,黑袍人丹田立刻被封,全身被缚灵绳的翠光环绕,动惮不得。二话不说,张玄真大手压在了此人头顶,一搜魂果然就是袁博雅。 数十个呼吸之后,张玄真收回手掌。张玄真搜魂时,下手过重,袁博雅神识受到巨大冲击,已经人事不省。张玄真收回缚灵绳,以五行火球将袁博雅化为飞灰,又召唤五行之风,将地上的飞灰吹得干干净净。程妙音也收回了魔灵晶石,法阵顿时暗淡无光。现场打扫干净,拉着程妙音就要离开。程妙音在后边娇语轻问:“夫君,那里就是东京汴梁,我从未曾来过,咱们明日天亮后逛逛繁华汴梁再离开好不好?” 张玄真安慰道:“娘子,天武军好端端少了个袁校尉,天武军可是驻防京畿重地的精锐,明日汴梁城必定不太平,而且搜魂时,袁博雅好像还知道城中有不明来历的元婴大能。咱们还是尽快离开,不要多惹事端的好!否则可能跑都跑不掉。” 程妙音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一看层层堆叠的亭台楼阁,望一望长街短巷的灯火阑珊,悻悻地回了一句:“那好吧——!真是舍不得。”只得被张玄真拉着手,硬拖着飞遁而去。 程妙音一边祭出七宝琉璃车,一边说:“那夫君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来逛一逛,玩三天。” “我答应!一定带娘子再回东京汴梁来好好玩一玩,玩一个月!” 程妙音这才喜上眉梢,和张玄真飞身上了宝车,琉璃车拖曳出一道灵光飞向夜空。 “娘子,我们往东南方向去莫干山。” “是下一个目标吗?” 张玄真:“是的!莫干山纯阳洞,去找徐呈祥。” “刚才你搜魂,搜到什么了?” “搜到不少东西……”张玄真在琉璃车的房间里,给程妙音慢慢解释起来:“他们这个组织很严密,各队之间互不隶属,互不接触,只可上下线互相接触。袁博雅这一队是来宋探查军情的踏白军之丙队,且他还是队头,所以我猜测,至少前边还有甲队和乙队。袁博雅这支丙队共有六个小队,原本各小队三人,但是百年来,各小队都有人陨命于人界,然后各队之间调配人员,保证目前各小队一人。在人界军中的有—— 戊子队的牧丰川,庚寅队的成海以及壬辰队中的寇志田。此外在修真门派中的有—— 己丑队的柳存思,在混元无量派。辛卯队的庞乐君,在太阴凌月宫,至于此人咱俩都是知道的。最后是癸巳队的召通明,在逍遥门。娘子你知道吗?袁博雅也有上家,叫方鹤田,是他们踏白军的总队头。所有各队的情报最终汇聚到方鹤田那里。 程妙音一边想一边说:“这个袁博雅是个队头,但他是方鹤田的下家,彼时掌门拿到褚隆孝的玄铁令时,直接说褚隆孝也是队头,现在有三个踏白军小队,两个队头,刚才夫君提到的这几个人里,都没有徐呈祥,那就说明,徐呈祥要么在褚隆孝的小队之中,要么就在最后一个未知小队那里。” 张玄真:“确实是这样,这就更有必要直接去找纯阳洞的徐呈祥看看了。他的修为也是筑基期,中期而已。” 程妙音又问:“太和幽冥境派到我们人界的探子,修为只是炼气和筑基阶段,好像没有派来结丹期和元婴期的。” “记得掌门提到过古九郎,通过玄阴洞天来人界的,其修为是元婴期,但是立刻引起人界全体的关注。”张玄真回答。 程妙音:“故而多派低修为修士,潜伏下来,探查人界。” 张玄真看着远处,叹一口气,忧虑道:“怎么看,这都是要大举侵入人界的前兆。” “人界真的会有末世劫难吗?”程妙音担心起来,继而又问道:“可是入侵我们人界又有何好处呢?我们人界修真资源这么稀缺,灵气如此稀薄。我们从这些魔界尖细手中搜刮来的宝物,都已经是修真稀缺之物了,这便说明太和幽冥境的修真资源和条件要比我们人界好很多倍,入侵人界完全无利可图,又为何派出如此多修士探子,来人界做入侵准备呢?” 张玄真:“我也不知道,希望不会是人界的浩劫前兆吧!” “夫君,暹国那么远,语言不通,人地陌生,我们还去吗?” 张玄真想了想:“咱们暂时不去暹国。” “为何?” 张玄真:“方鹤田修为不低,可能比咱无极门掌门的都要高,他一直潜伏,无声无息,我们两个贸然前去,肯定不是对手。” 程妙音:“一群小喽啰四处渗透,窃取情报,一个高手,东躲西藏,暗中指挥。” 张玄真:“而且他们的背后,是我们人界完全不了解的太和幽冥境。” 有关玄铁令的调查,并没有得到张玄真想要的修行资源,对此,二人心中略有失望。同时,因为知道了‘踏白军’的冰山一角,心中更增添了几分忧虑。 张玄真心中顿生转变,对程妙音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 “回昆仑山吗?为何?”程妙音问道。 “到目前为止,收获甚少,而且也没有得到任何其他修真机缘的信息。况且,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从袁博雅那里查到的方鹤田。” “方鹤田的修为真的很高吗?” “是的,从袁博雅的神魂中,我还探查到了一丝丝他对方鹤田的恐惧。”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方鹤田御下有方,恩威并济,手下人才对其三分效忠,七分恐惧?”程妙音猜测。 “这个可能也有,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有强大实力的。”张玄真对自己的判断很肯定。 “那我便跟着夫君回昆仑山继续闭关吧。” “虽然咱们两个知道了魔界尖细已经渗入到人界门派当中,但是你我只是无极门中的两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修为低弱,人微言轻,向各大宗门主事之人提建议的机会也没有。”张玄真沉闷地说着。 “若我们现在的修为是元婴期大圆满,恐怕我们都可以直接命令纯阳洞抓拿太和幽冥境的魔修奸细,整肃宗门内部了。”程妙音赞同道。 “但是我们现在只有筑基巅峰修为,只能暗地里抓人搜魂,万一有一个不慎,被其他宗门的老祖大能抓住了,这恐怕就是在无极门和其他门派之间结下梁子了。”张玄真有些担心道。 “那个方鹤田的下落,夫君有搜到吗?” “我判断应该是在暹国,很多线索都是指向那里的。” “为何是在那里?” “方鹤田选择暹国一定有他的理由,魔界人的想法,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猜测。先回昆仑山闭关提高修为吧!” 半个月的探查之后,二人乘七宝琉璃车,返回了昆仑山。 第86章 魔元法至三重境 苦练神识乱念停 昆仑山玄妙洞之中。 张玄真和程妙音乘七宝琉璃车从汴梁返回,将屋内盛放培元灵浆的池子装扮一新。以南诏石材将池底铺就如镜面光滑,才把培元灵浆灌满一池。南诏石材可是大宋国生辰纲的上好贡品之一。 又在修行的屋子中央,以法力催动五行铁斧,凿石而成一个精巧的石架,稳稳地把魔灵石和仙灵石都镶嵌在上边。两块巨大灵石仿佛屏风一般,分开二人。张玄真在南,程妙音在北,盘坐在金丝线的绸缎蒲团之上。再运转五行之术,以金力化出一长柄金铃铛,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长柄小灵锤,这一铃一锤儿,便是‘引磬’。两个五行‘引磬’悬在两人头顶上方。二人口中默念《静心咒》和《常清常静经》,很快便进入忘我无我之境,只有灵明觉知存在,两个人便都处于住定状态。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张玄真和程妙音双双从入定之态进入住定之境。三日后身心安宁清净,洞府中慢慢悠悠传出绵延悠长的‘叮’一声,由轻柔至清晰,悦耳清亮,使人神魂一振。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五感和神智逐渐回返。此刻二人便已进入修行功法之佳境。 程妙音:“夫君,我之前在运转魔元曳影的时候,祭出血魄针,发现血魄针似乎从魔元功法之中得到很大的助力。仿若同是来自魔界的两个兄弟见面,异常兴奋。我猜想是不是魔元功本是魔界太和幽冥境的功法,而血魄针同来自太和幽冥境,故而相互共鸣。如果我们使用那块巨大的魔灵石,辅助我们修炼魔元功会不会事半功倍?” “我倒觉得单单使用魔灵石不是十分稳妥。”张玄真不太赞同。“魔灵石有助魔元功,其实我担心的是煞气太重。不若咱们以仙灵石加之魔灵石辅助,仙魔两种灵气,共同修炼魔元功。但是也不能忘记常诵《静心咒》和《常清常静经》,以便清除神魂神识之中,丝丝缕缕的煞气执念。” “也有道理!”程妙音点点头。 张玄真和程妙音掐起手诀,以灵力引导仙魔两方灵石的灵气,灵气便如海上的‘水龙卷’一般,一灰一白两道精纯灵气灌入二人丹田。 灵气一入丹田,二人便以丹田温火炼化,然后按照魔元功的功法描述,神念引导灵力依照魔元功顺序依次行过,逐渐加速。心念第一重、第二重功法咒诀,双手结‘魔元印’,灵力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如此往复,灰白两道灵气相互缠绕,越行越快。魔元功对仙、魔灵石的灵气特别有效,加持作用异常明显,很快便有灰白双色气旋在灵气中出现。一个月后,灵力气旋在经脉循环中运转如流星划过,灰白两色灵气已经融合,并发出赤青银三色神光。神光映照骨骼,光亮透出肌肤之外,骨骼晶莹如玉,气旋光罩经脉。 在两方巨大晶石的助力之下,两个人进入无我无物之态,只有魔元功法在体内运转,不断冲击第三处位于膝盖后部的委中穴‘魔元灵窍’。只有冲开了第三处灵窍,才算是第三重圆满。 洞府之外,日升月落,两个寒暑交迭,两年时光一晃而过。委中穴的‘魔元灵窍’终于被打通。 第三重是身形化虚。由于极快身法,若不隐匿身形,便是虚影百千,所见皆为虚身,是为‘身形化虚’。若隐匿真身,则气息无法被探知。 张玄真,程妙音,魔元经第三重圆满。 …… 冬末初春。 玄妙洞的培元灵浆池,张玄真二人沉浸于灵浆仙气的氤氲包裹之中,极速补充灵力。魔元经突破第三重,二人心中欣喜,一边闲聊下一步作何打算。 “夫君,你我二人现在逃跑的功夫可是不弱了吧?哈哈哈……” “何止是逃跑,现在娘子隐匿身形,于暗处隐匿,伺机动手,恐怕结丹以下十拿九稳。” “结丹以下啊?还是差了些。”程妙音稍有失落。 张玄真:“虽说前些日子能感觉到筑基的瓶颈稍有松动,可是距离五行凝结,四象和合,三宝成丹,达到结丹期,还是有一段距离。”。 “夫君,我们现在直接强行结丹,是否可行?” “咱们现在一无功法,二无丹药,想要结丹恐怕还是不行。”张玄真。 “两年前,借着查玄铁令的事情,我本意是看看玄铁令背后有没有结丹的机缘,可是结果却完全没有收获。”张玄真叹口气。 “不但没有机缘,还查出人界可能有一场劫难。”程妙音补充。 程妙音转念一想,又问张玄真:“我们现在该如何进一步提高实力啊?” “暂时没有结丹的条件,便不能再一次脱胎换骨,丹田容纳灵力也不会有本质改变。但是咱们可以增强神识,这样可操控的法宝数量大大增加,以数量取胜。” “又要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吗?这个可是好辛苦。”程妙音有点犯愁。 第二天,二人便开始修练第二重了。 心中默念第二重的功法经文,依照功法,运转体内灵力,很快便听音不惊不乱,不出定。玄妙洞外,鸦雀鸣叫,融雪化冰,风吹枯枝,各种声音都无法扰乱二人心智。入定之后,常处入定状态,便是住定。如此住定两年。 两年后,二人的神识已经可以离体,好似银河闪动,悬于头顶,又仿佛无底深洞,吸纳仙灵之气。魔灵石,仙灵石,两方晶石上的灵气,如涓涓泉水,流向二人头顶的神识。神识不断膨胀扩大,神室在修神术的功法作用之下,出现了无边无际的空间,神室上空的道纹愈加清晰明亮。如此又是两年。 住定之中,二人万念停止,不入不出。没有任何杂念,逐渐进入五感六根皆如虚无之态,眼不观,耳不听,口无味,鼻不闻,无受、想、行、识。体内世界,一切归于寂静,只有神识如天地创世一般,吸收着仙魔晶石上的无尽灵气,多年淬炼,神识已经元盈炁满,稳固坚韧。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二人再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再也没有第一重时的那种种痛苦不适。 如此又过了四年。玄妙洞外风雨雷电,花开花落,玄妙洞内浑然不知。前后八年修炼,张玄真和程妙音身体周围瑞兆再现,玄妙洞外一道神霞出现,神辉千丈。 二人的泥丸宫中曾经听到过的颂道之音,此刻再起—— 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 神室上空如骄阳的道纹金光,光芒由金变红,道纹愈发清晰,那道纹散发出如意之光,光芒柔和温润。神识如银河旋转,其中隐隐出现一个银光人像,神相庄严。如仙雾般人像一出,神识范围毫无预兆猛然增大,无边无际,好似驾驭流光而观世界,又极速返回。红光道纹镇神室,定精魂。 《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大功告成,神魂出定! 魔元功和《太清通玄修神术》各进一阶,张玄真和程妙音自是心中欢喜。 两个人结伴飞出玄妙洞,设下防护结界封闭洞府。这次张玄真二人决定不借助七宝琉璃车,携手御空飞行。结果两日便以魔元功‘身形化虚’遍游了华夏。虽然速度飞快,但是丹田内灵力有限,张玄真和程妙音这两日时间,马不停蹄,日夜疾驰,几乎用掉一半还灵丹来补充灵力。待回到玄妙洞,丹田灵力仍然消耗一空,赶紧以培元灵浆补充丹田的空虚。 张玄真和程妙音十年来在洞中修炼,忘记凡间岁月是何年,而外界此时已经是北宋康定元年。这年发生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在豫北的淇河附近,有一处名叫‘坟头岭’的偏僻古村,村里一户人家添了新丁。古村北边是一条小河,南边是一片丘陵,把村子夹在当中。丘陵形状像一片巨大的坟堆,所以这里的丘陵和这个村子都叫‘坟头岭’。 村里有户人家姓唐,户主叫唐义,是他家里添了新丁。新添的是老三,老大是儿子,老二是千金,这刚生出来的婴孩儿是老三。本来是件喜事,但是在老三生出来的那天,月色血红,星空虽明亮却有滚滚雷声不断,唐家祖宗牌位摇晃掉地,家里养的看家狗,自己咬断绳子,再也没有回来。家里看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凶兆频现,怕他夭折,给他起名字叫唐全寿,乳名叫土蛋。家里人觉得名字越贱越好养活。 坟头岭原本就很小很偏僻,早先只剩了十几户人家,这个唐义是个外来户,领着十几口人来了坟头岭定居。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是哪里发了洪水,这个有钱的唐家逃难,带着金银细软,一家老小到坟头岭安家落户来了。村里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唐义是走江湖混绿林的。唐义本来准备纳个投名状,上山入伙,结果杀了一个有钱的大户,夺了好些银钱。有了这些银钱,唐义就打消了上山的念头,买了十几个男丁和婢女,躲到‘坟头岭’在北水南山之间,盖起了自己的三进大宅院,当上了本地的员外,开枝散叶起来。再加这里距离皇城近,大杆子大柳子的土匪很少,结果唐义就在这儿安安生生过了二十多年。 一岁之后土蛋便学会说话了。这孩子在他娘的怀里,对着爹娘竟然说:“你二人虽是我爹娘,但是,我叫裘心牢,不叫唐全寿。”任唐义是经历过生死风云的江湖人物,听到自己儿子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满脸惊讶,满心疑惑,半晌说不出话来。唐义一边多方打听他小儿子嘴里的这个裘心牢是什么来头,一边请和尚道士做法驱邪。裘心牢看这情景,不愿多生事端,便隐藏了自己内心。在唐义看来,还以为是小儿子恢复正常了。 三岁之前,土蛋无师自通,会讲话,会写字读书,就是不和人交往,整日独来独往。经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自言自语说着一些父母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四岁这一天,家里的佃户交完租子正要离开,看到土蛋正在掐诀念咒,手掌心竟然还有火团,但是这孩子却毫发无损。这佃户见了,吓得抱头鼠窜,自打那以后,村子里传出流言,说是唐家生了个妖怪出来。 第87章 风云际会机缘定 玉简深藏妙法经 此时已至七月十四夜。 ‘七’乃复生之数,代表着生死交迭。‘十四’代表着轮回,意味着周期。 夜里,唐家老少找不到四岁的老三唐全寿不见了踪影。 唐义把家里所有的家丁,婢女都散出去找人,田间路头到处去找。两人一伙,举着火把,把村子整个搜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唐义一路往北找,然后又沿着河往东去,远远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响。赶忙过去,在村北河边的树底下隐约看见个孩子,那孩子正在在河边刨泥,嘴里嘟嘟囔囔。 走过去一看背影,竟然真的就是自家的土蛋。唐义心中又急又恼,正要过去伸巴掌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东西,可是走近了一听,土蛋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忘川桥下,奈何码头,我的东西在那里。得杀亲证魔,必须杀亲证魔……”手不停地在河边泥沙里刨。唐义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颤抖声音,轻声呼唤了一声:“土蛋—— ?”土蛋一回头,双眼泛着黑红黑红的光芒,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 刚入秋不久,午后天空依然浓云滚滚,细雨霏霏,好似后面还有一场大雨临近。 昆仑山玄妙洞内。 这四年以来,张玄真和程妙音在入定闭关参悟《洞玄真经》。这本经册,正是八门斗法获胜所得。 二人的神识进入《洞玄真经》玉简之内,犹如进入到一方域外空间,内有上仙显圣,解释世间疾苦—— 天生万物,唯人最灵,非皮囊能灵,乃神魂心智能灵,心智之所存,是物非物,无形其形,禀受于天,有情懂恩,能恶能善……引人生出度厄脱苦之心。 程妙音和张玄真参悟四年,对《洞玄真经》这一册参悟通透,以三十五正心,治三十五邪心,心境稳固,得清静,得自在。在修心养德方面,有所提升,可是对于提升法力修为好似很有限。 张玄真此刻正打算从头至尾,再融会贯通一次,便以神识连接玉简,观《洞玄真经》的自成神识空间之内,领悟参想。忽然张玄真的神魂不受控制地开始闪动银色灵光,那股光源虽然来自神魂,但似乎并非神魂感应,而是来自神魂内部的感应。紧接着《洞玄真经》空间内,也有一物灵光闪动,闪动的韵律节奏,竟然和张玄真神魂闪动,完全一致,相应相合,彼此呼应,共鸣共振。 张玄真传音:“娘子,我神魂之中有瑞兆显现,似乎有突破一丝大道玄机的希望。” 程妙音既好奇又高兴,传音回复:“是何大道玄机?夫君快讲给我听听。” “我本以为《洞玄真经》只是修德正心的经文,没想到内藏玄机。此刻我的神魂正与《洞玄真经》共鸣共振。” 程妙音反观内视,扫遍自己的神魂,丹田和神室,却毫无反应,疑惑问道:“夫君,怎么我体内没有反应?” “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这瑞光到底是因何而生……”还未等张玄真把话说完,就在其神室之内,道纹金光之处,一枚玉简,凭空浮现,玉简上生出七彩霞光,神秘符文在玉简上流动,神室内张玄真的道纹之光跟随这枚玉简,熠熠生辉,灵光大放,仿佛两个生命你唱我和的神念交汇。 两个人没有料到,此物引动了洞外的天际异象。 风云际会,数道神光撕破乌云,直落在玄妙洞上。 灵光化作金花,在天宇和玄妙洞之间,连接起一道五彩通道,华光生辉。 风卷云舒动太玄,地出神兆涌光泉,四方缥缈舞青鸾。 仙宝照心诚叩纳,发横天贯地光华。朗神云,金焰坠,降神霞。 连接天地的光柱直照到张玄真的百会、神庭两穴,张玄真正在反视内观,不便开口讲话,便兴奋地传音道:“娘子,你快看!天材仙宝降世,《洞玄真经》与我的神识相连,其中还藏有另外一枚玉简,现在这枚玉简就在我神室里的,我试试看能否取出来。” 说完,以神识托举这枚无形其形,是物非物的玉简,送出神室,再以灵力包裹,使玉简蕴化成形,送出体外。 张玄真和程妙音压抑不住心中欢喜,皆知此物非比寻常。 …… 静修宫,吴崖子身形消失,化作一道灵光,瞬间飞入空中,捻须观望玄妙洞方向,双眼仔细观瞧玄妙洞空中的异象,转而飞向玄妙洞方向。 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双双围坐在那枚玉简旁边,程妙音明眸转动,问道:“夫君,这是个什么啊?看着好高级的样子!” 张玄真:“其实我们只要用神识一探究竟,就完全可以知晓到底是什么了,但是我现在就是很享受好奇心即将得到满足,大谜题即将揭晓答案之前的这种惴惴不安,充满期待,兴奋快乐的感觉。” 程妙音嫣然启齿:“夫君,你好变态哦—— 嘻嘻嘻……” 就在这对佳人道侣打情骂俏之际,一股磅礴灵力撞击到玄妙洞的防护结界之上。这个结界是张玄真以九面阵旗布置下来的,一是保护安全不受打扰,二来是防止外界其他修士的神识窥伺。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和法力可以从内部探出去的。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互一使眼色,程妙音身形立刻消失,显然是运转魔元曳影,隐匿身形。张玄真大手一挥,防护结界消失,飞身上到空中,程妙音隐匿跟在身后。正欲动手,一看竟然是掌门,二人立刻又收了法力,躬身行礼:“张玄真见过掌门。”“程妙音见过掌门。” 吴崖子微微一笑:“你二人不简单啊——!” 张玄真莫名看看程妙音,轻声回道:“掌门此话…… 是夸还是骂?弟子不太明白。” 吴崖子又是爽朗一笑:“当然是夸。我亲自来,是因为你二人引动《天王法则》降世。” 程妙音惊讶地重复了一下:“天王法则?是何物?” 吴崖子:“就是你们刚刚得到的那枚玉简。” 张玄真:“《天王法则》?这个名字,听着不像是功法,倒像是衙门法令,大宋刑统。”说着,单手托举着被自己灵力包裹的《天王法则》玉简。 吴崖子哈哈一笑,说道:“如此古今少见的不世功法出现,我也好奇前来看看热闹,同时确认一下,这天空异兆是不是来自《天王法则》,现下已经十分肯定了。玄真,你的神魂引动了《天王法则》,是《天王法则》借你之身现世。” 张玄真:“借我之身现世?哦——呜—— !好潇洒啊。掌门,这《天王法则》是不是很厉害?” 吴崖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很厉害,但是,没那么简单。此功法现世,我猜,人界各路大能,以及修为可以感应到此宝的修士,都已蠢蠢欲动。你二人好好修炼吧,今后也多多注意身家安全,行事以稳妥为先。记得,出关之日,来静修宫,我再嘱咐你二人几句。”一边说着话,一边划破长空,飞遁而去。 程妙音敛衽一礼,高声道:“掌门慢走—— ” 张玄真拱手一拜,高声对着吴崖子飞去的方向说道:“弟子谨记,出关时,去静修宫,掌门有礼物送我和妙音。” 吴崖子洪亮的声音,被灵力送到张玄真二人这里:“哪个说有礼物送你们——?”吴崖子的声音浑厚如钟声,在周围山谷回荡。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回到下方的玄妙洞,再次以阵旗布下防护结界。急切的进到屋子里,将玉简取出,悬在二人中间,张玄真道:“娘子,咱们快看看,到底玉简里面说的是什么?” 程妙音:“我也有很多疑问,希望这枚玉简能给我们解答。” 说罢,二人便将神识放入玉简当中。一时间,神秘符文,道法真谛,便蜂拥而出,进入两个人的神识之中。天道之音,玄而又玄,不可言传,只可意会,故而以意念传送,才能真正参悟达意。 第88章 参习道法仙经卷 奋勉修德更正心 玉简当中,关于《天王法则》的来历,介绍也颇为详尽。 ‘天王’是指人界曾经诞生过的四个无上修为的元婴老祖,后来飞升仙界。这四位飞升的上仙,生于人界,不知经过几世轮回,从人界飞升。深知人界修炼资源的匮乏,也明白人界极易被其他异界侵入。为了继续守护人界,故而在人界留下了‘天王法则’。 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因果法则;转世投胎,这是轮回法则;四季更迭,日出日落,这是时间法则;瞬间移动,缩地而行,这是空间法则。 四天王修为深厚,深谙法则之力,在人界所有必须遵循的法则上,四天王又凭借他们的实力补充添加了一个法则,叫做‘天王法则’。 ‘天王法则’主要是加持,加强的作用。人界修士若运用天王法则加持法力,无论是元婴期以下的任何修为,哪怕是‘炼气期一阶’也立刻被增强到元婴期巅峰修为的实力。只不过炼气一阶修为太低,无法攻修法则。 若运用‘天王法则’加持自己的随身法宝,法宝品阶立刻上升为‘通天仙宝’。当然若法宝本身已是更高品阶,也就不用‘天王法则’来加持了。 能加持多久,要看每位修士自己本身的灵力有多少,如若没有了灵力支撑,‘天王法则’便会自动消退。 这种法则是通过四天王的分身得以实现。四天王飞升后,在人界宇宙之中留下了分身,这分身叫做‘或然无量身’,他存在于宇宙人界的任何位置,缩小的时候,比尘埃还小十万倍,长大的时候,比银河星辰还大十万倍,‘或然无量身’处处都瞬时可能存在。只有在祭‘天王令’,手掐‘天王诀’的条件下,四天王的‘或然无量身’才能变成确定在需要的位置出现,并加持相对应的法力或者法宝。 ‘天王法则’会自主挑选合适的灵根神魂,并依赖此神魂主人的神识现世,故而有此仙缘,能够见到‘天王法则’,并能有修习参悟的修士少之又少。 参悟应用‘天王法则’的前提条件是修习《天王感应篇》。 《天王感应篇》共七篇,故而也叫《天王感应七章经》。玉简之中,有完整的《天王感应篇》七篇。 第一篇,修德正心篇。由于需要修德正心,所以这枚玉简才托身在《洞玄真经》内部。 第二篇,感应篇。参悟感应天王法则。 第三篇,灵身贯体篇。本篇章以获得天王法则认可为目的。大成者‘灵身贯体’,得令证果。本章又叫加持篇。顾名思义,可以对自身修为,所用法宝进行法则加持。 第四篇,天王诀篇。大成者,在真身之后凝结出法则九环真轮。 第五篇,天王令篇。以天王诀得天王令,乃祭收天王令的法门。 第六篇,天王阵篇。可布设天王法阵,诛灭妖兵鬼将,护人界宇宙。 第七篇,大无极天王降临神咒篇。以神咒召唤四天王真身正身,越重天,自四方,降临人界。 七篇中,第一、二、三篇是基础篇,需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从第四篇至第六篇不分前后,不需要按照篇章顺序,可选择修炼,也可同时修炼,最后一步才是请天王降临神咒,做到此步骤已经大成。可以突破界面之力,请天王降临人界。 接下来,两个人立即开始入定闭关,将‘天王法则’第一篇《修德正心篇》印在神识之中,一遍遍按照功法所述,运转周天。由于两个人之前已经参悟通透了《洞玄真经》一册,以三十五正心,治三十五邪心,故而,第一篇并没有遇到太大障碍,花了两年时间便水到渠成。 ‘天王法则’第一篇修习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丝丝清凉舒畅,如醉似熏的筑基期突破之感,不断在冲击泥丸宫,谭中和丹田。 “夫君,我觉着我们现在应该是到了突破结丹瓶颈的关口了。” “是的,但是要想在境界上更上一层,一则需要功法,二则需要丹力。我们两个现在再闭关,精进的余地也不大了,正是出关的时机了。咱们两个没有结丹的修炼法门和经验,此刻需要掌门给我们指点一二了。” 二人布置好防护结界,化为两道遁光,向静修宫飞去。 …… 静修宫外,一银一粉两道遁光如彩虹落在门口。 吴崖子此刻正好不在静修宫,张玄真只得走过去,烦劳静修宫一名弟子去寻一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吴崖子才到,身后杨清璇也跟着。 吴崖子说:“从你俩得了‘天王法则’,我就知道你们结丹是迟早的事情,若你俩能结丹成功,我无极门便再添强大助力,宗门复兴指日可待。我让你二人来,是因为无极门西山堂内,保存有给内院弟子突破结丹期的丹方,此丹便是‘二元归合丹’。” 这一番话,正是给了张玄真和程妙音结丹的一个巨大希望。 杨清璇一听师傅的言语,杏眼圆睁,玉手遮嘴,惊讶地望向程妙音和张玄真,说道:“结丹?你二人竟然要结丹了?不得了啊——!把我这个师姐甩出一个境界去了。若再迟一些,见了你俩,我都要喊前辈了呢!” 程妙音拉住杨清璇的手回道:“姐姐,我和玄真只是有突破瓶颈的感觉,觉得能够尝试结丹了,但是距离结丹得果,还需要很久呢,姐姐快不要乱夸奖我们两个了,很尴尬呢。” “怪不得今天掌门专程叫我来送丹方,原来是你们两个要用,真是宗门俊秀,姐姐我也感觉很荣幸。” 杨清璇却问道:“掌门,为何不直接给玄真师弟‘二元归合丹’丹药?” 吴崖子问道:“你那里有吗?” 杨清璇回道:“禀掌门,我……这里没有。” 吴崖子:“我这里也没有,无极门最后一粒‘二元归合丹’是给前任西山堂长老孔太玄用了。” 程妙音一听掌门和五师姐的对话,立刻接过话茬:“掌门,五师姐,能有丹方,已经是莫大造化,我跟玄真我们可以去各地找找灵材,尝试炼制此‘二元归合丹’。只是在炼制灵丹时,企盼掌门能指点一二。” 吴崖子一听程妙音的回答,自然心中一喜:“指点自不必说,你和玄真若结丹成功,是我宗门的实力底蕴啊。”说完又转头,问杨清璇:“清璇,丹方带来了吗?” 杨清璇回道:“带来了,掌门请看。” 吴崖子:“也不用给我了,直接给你玄真师弟吧。” 杨清璇一笑回道:“是,掌门。”转手把丹方交给张玄真的时候,小声玩笑道:“多此一举不是?一会儿还不是得交到妙音妹妹手上?对吧!” 吴崖子自然听得到,屋中人一阵笑声。 十年未见,程妙音和张玄真肯定是要去西山堂和杨清璇聚一聚,饮茶畅叙一番。同时还把庞轻轻叫来一起。此时庞轻轻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气质缥缈,端庄秀丽,修为也达到了炼气七阶,庞轻轻一看妙音来了,嘴里‘姐姐’叫个不停,屋里立刻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其言暖暖,其心游哉,不是一家,胜似一家。 从杨清璇那里得了丹方,返回玄妙洞的时候,两个人一路上聊天,话语间对掌门非常感激。 等到了玄妙洞,二人在屋内,开始研究丹方。张玄真和程妙音此时的‘太清通玄修神术’,‘魔元经’还有‘天王法则’都修炼到了瓶颈,二人觉得,突破点应该就是在结丹上。故而立即着手研究丹方。 按照丹方,‘二元归合丹’的炼制需要—— 肉苁蓉、菟丝子、海马、牛膝、杜仲、黄芪、凤血草、凝魂果、蛇欲莲、星芒参、彩云果、紫龙芝、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 其中的‘凝魂果、蛇欲莲、星芒参、彩云果、紫龙芝、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被称为‘归元八灵’。这‘归元八灵’被集齐在一处,就会天降祥瑞。天有三色霞光的光影缥缈,地有灵植熠熠生辉的紫气涌动。 程妙音:“这么多材料,我要不要先去五师姐那里看看有什么?这样,利用好现成的,再去找剩下没有的,如何?” 张玄真:“嗯,如果五师姐那里有,就最好了。” 程妙音:“早知道,今天在五师姐那里的时候,就蛮好先看看丹方的。” 第二日,张玄真二人在西山堂杨清璇的药房里,找到了几样材料,又在静修宫西边的灵药园里 ,也找到几样。到日落时分,二人再回到玄妙洞,检查了一下,找到了‘肉苁蓉、菟丝子、海马、牛膝、杜仲、黄芪、凤血草’。 程妙音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该去哪里找呢?” 张玄真清点了一下,还需要‘凝魂果、蛇欲莲、星芒参、彩云果、紫龙芝、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 突然,张玄真想起了什么,双眼圆睁。 同时,程妙音也想到了一处,二人同时喊出来:“《百灵通宝录》” 这《百灵通宝录》正是他们在秦云雨的府邸得到的那本册子,记录了秦云雨在人界发现的大量灵植仙草,天精地髓。只不过是因为有强大灵兽守护,或者地势奇险,无法到达,才记录下来,没有取走。 程妙音高兴得“哈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张玄真:“这个阴阳和合诀,不是白练的,真的能想到一处。”话一说完,右手搂着程妙音的肩头,左手抱着程妙音的双腿,一用力,不由分说,就把程妙音横抱在自己肌肉舒展的怀里,柔软无骨的玉身,遍体暗香,妩媚绝艳,像栀子花一样洁白清香,让神俊英武的张玄真一时难以自持。 程妙音娇嗔:“夫君,你做什么?” 假作奸笑,张玄真回答:“我看上你的美貌了,并想占为己有。” 程妙音娇笑:“本仙子乃大宋第一佳人,你不得痴心妄想,快放本仙子下来,否则惹恼了本仙子,定祭出宝剑,刺你八十一个大窟窿!”话虽如此,却根本不挣扎,还直往玄真怀里钻去。 张玄真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说:“不放,绝对不放!” 第89章 灵植药宝生梅岭 异界幽山有圣灵 第二日,玄妙洞的屋子里,屋中飘散淡淡花香,铺地的白玉和水晶墙面折射光线多彩斑斓。这些玉石水晶皆是二人在大理和西夏游历经过时,顺手捎带回来的,再以五行之术切割,镶嵌,铺摆而成。 二人依旧衣衫不整,深绿罗纱遮不住程妙音丰圆珠玉的双肩和月白藕臂。紫红缎袍映出张玄真如斧劈刀削般的一身腱子肉。 张玄真和程妙音低头在《百灵通宝录》中,仔仔细细,一条一条在查看。在满册繁杂的记录之中,找到这几样灵植实属不易,看到眼花缭乱。最后,程妙音忍不住,还是放出神识,以强大《修神术》练就出的神识,在《通宝录》中找几条内容,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全都找齐了——‘蛇欲莲’在洪州,‘星芒参’和‘凝魂果’在江城,‘紫龙芝’和‘彩云果’在皋兰山北麓,‘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都在金城兰州附近的逆水河。接下来张玄真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从洪州出发,至江城,再到皋兰山,最后一站是金城,如此便不绕路了。到了每一处如何找到灵植所在的结界空间,《百灵通宝录》中有详细的路线。张玄真也感叹:“秦云雨真是下了一番功夫,他对其背后的主人,可真是拳拳之心。” 程妙音立刻补充了一句:“所以打死他才是应该的,留着是人界的祸害。”说话的同时,程妙音的明眸中流转过一丝恼怒,一缕恐惧,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二天程妙音便用储物项链收起了培元灵浆,魔灵晶石,仙灵晶石,药柜,小玉瓶等等物品。其它如桌椅陈设物品就留在玄妙洞的房间之内不去管了。张玄真则布下防护结界,这样可以阻隔其他修士的神识窥伺,从外边也看不到这里的洞口,犹如幻术一般,将玄妙洞隐藏起来。 一天多的功夫,第二日晌午便到了。 仲秋时节,红日高悬,七宝琉璃车停在了距离洪州五十里地的荒野之地,程妙音收起宝车,紫纱遮面。洪州‘蛇欲莲’的资料,张玄真二人早已印刻在神识之中。此刻以神识中的路线对照实际的地形,一路走去到了梅岭。梅岭深处是数百年没有人烟的大森林,景色瑰丽奇异。高高低低,梅岭山脉连绵,深深浅浅,溪泉山涧幽谷。 深谷幽,浅谷幽,高瀑奇石泉不休,苍山红叶秋。 梅山高,梅山低,翠嶂成盘云作棋,邀天斗五局。 …… 在梅岭之中,张玄真和程妙音贴着古木枝丫,边飞行边寻找结界的位置。 五六天之后,张玄真突然叫住程妙音:“看那片丘陵,很是不同。”于是张玄真和程妙音放出神识。 “这里确实有功法运转之后的道纹痕迹,夫君你看那里符文留下的光丝痕迹还未散尽。”程妙音伸手指向一边。 此刻在结界当中,也有两人感觉到了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窥探。一个女声:“咦?竟然有人界修士以神识窥伺我们这里,神识很强大,但是修为却异常低弱。姐姐,我们收了他们吗?” 另一个女声:“数百年未曾有陌生人来过,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们带进来一个弟子。倒不如放他们进来玩玩吧,权当解闷。” …… 张玄真和程妙音隐匿气息,悄悄跟在进山的猎户身后,看到三五个猎户进了那片丘陵安然无事,于是二人也觉得可以去探查一番,便跟着进去了。两个人一靠近那片有结界的丘陵,周围景色仿佛一块绸缎褶皱起来,紧接着眼前犹如掀起一道门帘。此番变化,两个人空间位置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再想离开却不能了,无论如何无法飞出此处结界。 “夫君,我们怎么出不去了呢?无论往一个方向如何飞,甚至魔元曳影的速度,都飞不出去,这要是在外边,都可以从开封飞到琼海之外了,咱们落入幻境阵法之中了吗?” “我们肯定是被困在结界之中了。”张玄真神识探查之后,对程妙音说道:“这里好似并非幻境,而是某种空间法则禁锢区域。他们两个人一飞,空间就会膨胀,如果不动,空间就会恢复原先大小。” “此种法门,咱早先是见过的。夫君记得八门斗法时,天道宗龙象真人的那个斗法空间吗?当时掌门给咱们讲述过那种空间法则的威力。此处好似也是这一类的功法仙术。” 正在二人疑惑交谈之际,碧空红日之下,两道光影划过,划破长空犹如陨星砸落,却在张玄真和程妙音面前戛然而止,悬空对立,带起的风卷动落叶飞舞。 光影退去,现出两个女子身影,身上有神光流转,那缕缕神光却转如烟雾氤氲缥缈,反而不知是光是雾,在赤日亮烈的光芒中,无边无际地弥散。两女子容貌极其相似,一看便知是孪生姐妹,芙蓉面,桃花腮,丰润红唇,如花嫩柔,身材婀娜,丰腴圆润,风韵柔媚。齐胸裙摆,绸带乱舞,双臂挂着的长长深紫色罗凌,迎风飞舞,仙气飘飘。仅能从二人衣着装扮区分,年纪略长者穿玄黑大袖外衫,上面金丝线绣有玄鸟与星辰,身长略高。另一女子,年纪略小,橙红色褙子上绣着鸾凤翱翔。 就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疑惑无措之际,两股灵力威压从此两个女子身上浩瀚压来,好似万丈海底,五脏六腑都有寸裂崩坏的感觉。修为之高,底蕴之深,在张玄真和程妙音面前,可算是深不可测,张玄真猜测至少也是元婴期修为。 橙色外衫的女子一仰头,傲慢地说道:“两个晚辈,擅自闯入我‘梅岭仙域’,不想活了是吗?” 见面前来的人来者不善,不敢怠慢了礼数,赶忙拱手抱拳道:“晚辈无极门张玄真,这位是晚辈道侣,程妙音。”程妙音随即敛衽一礼。 张玄真:“咱二人来梅岭一带,只是来寻找灵植‘蛇欲莲’,并无意惊扰二位前辈修行,我二人初次来到贵地,人地两生,冒冒失失闯进了前辈的仙域神地,还望两位前辈莫要见怪,给我二人行个方便。”说完,张玄真依然抱拳低头,等待两位神秘女子的回复。 黑色外衫女子自言自语道:“‘蛇欲莲’?竟然又是为了蛇欲莲而来,真的是前赴后继,没完没了。” 橙衫女子放高声调:“‘蛇欲莲’?凭你们两个也配?蛇欲莲根本就不是此界之物,所有你二人见过以及没见过的蛇欲莲均来自其他界面,你们有何资格说要就要?” 程妙音心中担忧,传音给张玄真:“看现在的情形,她二人来者不善,咱们还是先找机会离开吧?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好!” “这位前辈,既然我们无缘蛇欲莲,那便不勉强了,这就离开,不再打扰二位前辈,还烦劳前辈打开结界,容我二人离去。”张玄真扭头对黑衫女子说道。 橙衫女子却不依:“想走?我姐姐不发话,你二人走得了吗?现在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 “此话怎么说?”张玄真。 橙衫女子:“往东十里,是一个臭河沟,叫‘白骨涧’。七十多个来这里欲寻蛇欲莲的短命鬼,枯骨都胡乱扔在那里。想走?只能往那里去,其他地方别想了!” “这位前辈,我们无冤无仇,现在已将话讲明白,我们不再寻找蛇欲莲,二位放我们离开便是,何苦以死相逼,妄造杀孽?” 橙衫女子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家伙,话真多,烦死人了!有实力就离开,没实力就去做个怨鬼,哪里那么多废话!” 黑衫女子:“早些年我姐妹两个,还对你们人界之人好言善语,也放走了几个被困在此处的人。没想到你们人界修士磕头捣蒜地花言巧语欺骗了我姐妹二人,然后变本加厉,不但想出些歪主意又返回来欲盗走蛇欲莲。甚至宣扬出去,搞得人尽皆知,都来找蛇欲莲。既然你们不知好歹,我们姐妹便也不需要手下留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都仍在白骨涧下作冤魂。” 张玄真眉目紧蹙:“那今日果真走不了了吗?” 橙衫女子冷笑一声:“哟呵?!你这晚辈挺有胆量,敢如此问我?”四人悬在空中,就欲动手。 程妙音语气冰冷:“既然要动手,那就无需多言。”说完,程妙音故技重施,隐匿气息身形,与张玄真形成一明一暗之势。程妙音同样以护体神光罩住张玄真。 张玄真祭出三十六柄玄阳飞刀,破风声尖利刺耳,雨打芭蕉一般,密密麻麻攻向橙衫女子。 橙衫女子身形极快,几个虚影晃过,带着神光仙雾,竟然就绕过了三十六柄飞刀,冲到了张玄真面前。张玄真自幼习武,近身搏斗毫不发怵。本能一手插掌入刀,直接掐喉,橙衫女子躲过,张玄真抡起另一手臂鞭拳砸颈,手臂以灵力包裹。橙衫女子抬臂格挡,反手抓住张玄真手臂。张玄真心中一惊,她竟然单手挡下,肉体力量也是不俗。张玄真紧接着抽手撑锤,直取对方丹田,这是一虚招,橙衫女子果然上当,双臂交叉护住丹田,张玄真却以更快速度,又抽手直取咽喉。橙衫女子顺着拳风来势,轻轻后仰,脚下灵力在足底一爆,推起右脚,前刺踢,也取张玄真丹田,张玄真侧身躲过,铁拳未停,接着就劈下一拳势如山落,砸橙衫女子头部太阳穴。万万没想到,橙衫女子嘴角一笑,竟然不躲不避,用自己的头反向砸张玄真的拳。两厢相接,灵力相撞,一声震天巨响,张玄真被震出数十丈,右臂脱臼,低垂无法抬起。若非张玄真筑基修为,早已脱胎换骨,这一撞击,手臂骨骼必然寸断无法修复了。 第90章 雷光电闪连缠斗 瀑布山阴险境愁 张玄真咬牙支撑,抬头看着对面的橙衫女子,心里暗道:“护体神光竟然不能抵挡她的拳脚分毫,完全视我的防护如无物,其修为真是深不可测。”此刻张玄真已经祭出了南明离火剑,剑芒耀眼,三十六柄飞刀已经回头向橙衫女子包围过去。飞刀拖曳光影,如一张刀光大网盖下来。橙衫女子本欲挥手以强横灵力直接把飞刀弹飞。未成想刀中竟然藏针,被震飞的刀身下闪电般窜出十数道黑影,锋锐难当。这正是程妙音暗藏在飞刀刀身之下的血魄针。以橙衫女子的修为,竟未能尽数躲过,被偷袭刺伤了手臂,一枚血魄针穿透皮肉。一声哎呀,手臂上见了红。 黑衫女子见妹妹受了伤,虽只是血魄针针眼大小的伤口,但黑衫女子心中十分气恼,故而抬手就是一道霹雳,速度之快,张玄真和程妙音看到了,也根本来不及应对,霹雳电光正打在张玄真的护体神光之上,神光随即被打得烟消云散,张玄真也被打得倒飞百丈,黑衫女子身影一晃,竟然快过张玄真被打飞的速度,等在张玄真的前方。待张玄真失控的身体到达时,黑衫女子抬起右手,纤纤玉手上早裹满电光,‘滋啦啦’乱响,一掌压在张玄真前额,百道电光如灵蛇电蟒,在张玄真全身乱窜。张玄真感觉自己似被雷电凌迟,皮肉寸裂,痛苦连心,禁不住嘶嚎起来。 程妙音一看自己夫君被人伤了,一时着急,五行阵,血魄针,九阴紫虚剑,尽数飞出,全都攻向黑衫女子。黑衫女子一看来势凶猛,单手一挥,以一道灵光化成的虚影光盾挡下程妙音的法宝法阵,却也被逼退数步,离开张玄真身旁。 张玄真借着摆脱黑衫女子的时机,强忍住被雷电所伤的皮肉疼痛,运转体内灵力,以灵力托住手臂脱臼的关节,使得关节归位,张玄真先让自己的手臂能动。随即便放开十数丈的五行法阵,五行之术化出的刀,斧,箭,火球,倾盆而下。程妙音更以剑阵增强五行法阵的威力,一时间,剑雨,火球,遮天蔽日,殃及此一方天地之内的万物,眼目所及,皆是剑雨火海。剑雨火球的攻击中心,自然就是黑衫橙衫的两位女子。更令张玄真惊讶的是此二女子在这样决天裂地的威力之下,竟然毫发无伤,其头顶之上,只有一面青铜镜,幽幽散发着五彩霞光,将二人稳稳罩住。三十六柄飞刀和南明离火剑打在铜镜的光罩上,叮当铮铮,一阵乱响,均被弹开。火球打在铜镜之上,轰然爆裂,火舌四散,浓烟淹没森林。 刚才程妙音于暗处悄然出手,逼退黑衫女子,那位橙衫女子便已经开始以神识搜寻隐匿气息的程妙音。 程妙音悄然催动九阴紫虚剑,剑影在黑衫女子身后三寸之处蓦然出现,直刺其后心。黑衫女子虽然追不上程妙音身形化虚的速度,但是三寸之处的剑却没有黑衫女子的速度快,剑一现身,黑衫女子手指微微一动,便以灵光盾牌弹开了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程妙音紧接着又在一个呼吸之间,连续左右上下对着黑衫女子连攻百剑,常人的肉眼连剑影都看不清楚,却被黑衫女子的灵力光盾尽数挡下,当当脆响,剑光刃影,寒芒飞舞。程妙音此处一动法力,便在神识探查的橙衫女子面前露了马脚。橙衫女子手指掐诀,轻喝一声:“疾!”,一只光影所化之手,出现在程妙音身前。此虚影之手化虚为实,皮肤纹理立刻清晰,简直就是一只活人之手的翻版。化形之手一把掐住程妙音的喉咙,从其隐匿之处拽出,摔在地上。把程妙音摔得一声闷哼,口吐鲜血,侧卧在地。 张玄真刚从伤势之中回过神来,看到程妙音吐血倒地。他从未让自己的道侣受过重伤,一见此情景,心痛万分,不管不顾冲到程妙音身旁,数个呼吸的功夫,给程妙音喂下灵丹,护住其神魂丹田,同时自己以护体灵光将其护住。 电光火石之间,只一个照面,张玄真和程妙音均重伤倒地。 “夫君,咱俩不是人家的对手,赶紧先找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脱身。” “好!” 二人突然身形一虚,化出十数道虚影,然后消失不见。 橙衫女子一愣,对黑衫女子说道:“这两个人逃跑的功夫倒是比之前那些废物们要强上一些。我们追上去看看。” 黑衫女子:“妹妹急什么,他们终归逃不出这方天地…… 你瞧瞧啊,将我们苦心经营的梅岭仙域破坏得不堪入目,实在气人。与之前死在‘白骨涧’的那些人相比,更加可恨,实在不可饶恕。” …… 张玄真服用一粒还灵丹之后,稍微补充灵力。肩头的伤势只是皮肉之伤,稍加恢复也就无碍。程妙音二十脏腑被摔手上,故而吐出一口血。同样以还灵丹补充灵力,再以灵力蕴养内脏,若能再安生修养几日,也就恢复了。但是眼下,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根本没有安生的去处。 张玄真用自己的灵力裹住程妙音,固定在自己的背上,背着程妙音身形化虚,追风逐电,可是二人无论多快的速度逃遁,‘梅岭仙域’空间都会暴涨一圈,直朝单一方向根本无法逃出。然而在空间之内,一逃一追,两波人之间的相对距离却是正常的。张玄真以魔元功法的身形化虚,最快速度,丝毫不顾及自己灵力的耗费,专门找那些弯谷曲径,山林石峰的地方隐匿。拼命与翠翎双鸾姐妹拉开一段距离,总算是肉眼看不到了,就立刻放下程妙音,说道:“娘子,你在此地躲避,自己服用些丹药,切记不可动用法力,以免被此二人察觉发现,我把她们引开,娘子的丹药足够回复身体和法力,待恢复妥当,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结界。” 程妙音一脸担忧,问道:“那夫君你呢?你怎么办?” 张玄真无奈看看天空:“我把她二人引开,以乾坤借法对付她们,若依然打不过逃不掉,我就燃烧元神,自爆丹田,与她二人同归于尽。若能够逃脱,你我回玄妙洞见面。” 程妙音哪里会答应,拿自己柔软的双拳,捶打着张玄真铜浇铁铸一般强壮的胸膛:“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是死了,我也不独活,我们一起对付她们,夫君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眼前这哀婉幽怨,楚楚可怜的佳人仙子,垂泪两行,让张玄真打消了拼命的念头,背起程妙音说道:“只要你虎子哥我还有一分奈何,就再也不去与她们同归于尽,就剩一口气,也是咱俩分着喘。” 程妙音没有回答,从背后抱紧了张玄真。 如此逃了一天一夜,张玄真灵力几乎耗尽,程妙音也筋疲力竭。二人以神识探查那两女子的气息,已经在百里之外。自然,那两名女子也能感知得到张玄真的气息,双方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等她二人过来找到咱们,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娘子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在那道山涧瀑布下边弄出一个洞穴藏身。”不远处的崖壁上边有一道两丈多高的瀑布,正适合暂时躲避。 “为何在那里?”程妙音问道。 “那里阴气集中,且各种生灵繁多,气息杂乱,我们再隐匿自己的气息,多半能躲得过去。娘子可以在此地多休息两日,将伤势养好。”说完,张玄真就以仅剩的灵力运转五行金斧和风刀,在山涧瀑布水流后边的崖壁上,开出一方洞府,二人迅速躲了进去。程妙音布出一个防护结界藏起洞口,二人以魔元功法隐匿了气息。 仙域姐妹二人找了过来。 黑衫女子:“妹妹那二人的气息就是到了这里之后失踪的。”二人悬停在山涧瀑布之上的空中,衣袂飘飘,玉骨仙风。 橙衫女子:“此二人定然就隐匿在这周围。姐姐你往南走十里,我往北行十里,我二人以神识把这一处地方牢牢监视起来,就守在这里,不见人影不离开了。” 黑衫女子:“好!妹妹说得对。”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两张神识大网,就将此地覆盖得严严实实。 张玄真猜测得不错,此处灵气庞杂纷乱。仙域姐妹二人确实能探查到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缕缕模糊气息,但却是仿佛人声嘈嘈之中的两声咳嗽,很难定位。 …… 此一番波折,为了补充灵力,程妙音身上的还灵丹几乎耗尽,又不敢动用培元灵浆和仙魔晶石,否则磅礴灵气,必然被二女发现。 仙域姐妹在山涧瀑布旁一直守株待兔,不曾离开半步。 张玄真和程妙音就在洞中小心翼翼躲了起来。虽然被困,但是张玄真二人却有了喘息的机会,利用剩下的丹药,立刻恢复灵力,治疗伤势。 此地一个月以来都没有下雨,在张玄真二人被困瀑布后方崖壁山洞的第一日,水流比前一日少了三成。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这瀑布的水好像少了很多,你看?!” 张玄真抬眼看去,眼见瀑布的水势减少,二人却无计可施。动就是立刻被发现,不动则是坐以待毙。瀑布水势第二日少了五成,第三日黄昏之时,原先的溪流瀑布,成了稀稀拉拉的几缕水帘,竟然将张玄真和程妙音藏身的洞口显露在了阳光之下。阴退阳升,灵气逐渐蒸腾弥散,洞口的结界骗得了凡人,此刻再也骗不过仙域姐妹了。 第91章 神光力斩双龙焰 化影身形陷雾漩 日暮迟迟,水势渐少,见此处藏身越来越不安全。 张玄真传音道:“娘子,一会我撤掉防护结界,然后我们快速离开这里,另寻他处藏身。” 张玄真单手一挥,结界消失,二人身形化虚就冲出山洞。一出洞口,一股巨大的灵力威压如飓风压过,吹得二人几乎睁不开眼,抬手掩面。原来随着水流减少,洞口见光,洞内灵力气息闪动,仙域姐妹便知道是张玄真和程妙音了。其藏身之处被仙域姐妹发现,姐妹二人随即堵在了洞口的必经之路。果真张玄真和程妙音一出来就迎面撞上她俩了。 张玄真二人悬空稳住身形,看着面前姐妹二人,心道:“既然躲不开了,就在这里拼一拼吧。”二人一使眼色,程妙音祭出宝伞,宝伞刚一出现,被橙衫女子看道:“哎呦——不错哦!归我了。”瞬间一动就到了程妙音的宝伞近前,程妙音速度也不慢,橙衫女子说话间就要夺取宝伞,可惜没想到,宝伞悬空丝毫未动,橙衫女子竟然没能一次得手。橙衫女子心中疑惑,眉头一皱。张玄真却没有再给她时间,橙衫女子身下突然出现两柄长剑,正是南明离火剑和九阴紫虚剑,直取橙衫女子丹田。橙衫女子只得放弃夺伞,收手侧飞,化作一道遁光回到黑衫女子身侧。两柄飞剑却也跟来,黑衣女子一抬手,‘叮当’两声,黑衫女子的光盾便弹开了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双剑。 张玄真一琢磨,对付仙域姐妹,应该召唤有诛仙之能的第六龙—— 开阳‘神火’火龙以及第七龙—— 摇光‘血火’火龙。立刻掐诀,祭出火龙枪,双龙千里,龙啸生风,卷起千仞灵气,吞吐真火炽浪,灵力火焰如撞破天门一般倾泻而下。 仙域姐妹一看此种威势,也是心中骇然,未曾想两个如此低微修为的人界修士,还能将火龙枪运用到如此程度。不过仙域姐妹修为之境界,人界无双,虽是心中惊骇,但有的是法门应对。 黑衫女子祭出一盏宫灯,宫灯见风就长,长大到火龙龙首的两倍之巨,霞光旋转绽放,仿佛银河的旋转银盘,张开一张万亩方圆的神霞巨盘,兜住张玄真双龙吞吐的炽焰,黑衫女子口中怒喝道:“又以大火来毁我好端端的仙域圣境,真是可恶至极!!”神光宫灯光如利刃,斩破虚空,断水裂日一般劈向张玄真。 程妙音那边早已祭出七星宝伞,护住张玄真,挡下宫灯射出的光刃。 旁边的橙衫女子此时掐诀已毕,双手间电闪雷鸣,出现一个刺目耀眼的巨大光球,光球上电芒缠绕,暴涨百倍,如皓月当空,刺目之光,让人难以直视。橙衫女子的雷电光球飞上高空,与寒月争辉,双月当空,雷电光球速度加快,砸向张玄真的开阳火龙和摇光火龙。双龙抛下黑衫女子不管,迎头喷出炽焰,抵挡雷电光球。二龙戏月,盛景撼人心神。 黑衫女子双手瞬间数次变幻手诀,其祭出的宫灯神光如刀剑,锋锐密集,从张玄真身边转向空中的两条火龙,只听数声‘噗嗤’的声音,斩断龙身,双龙哀嚎一声,化成光影点星,如扑火飞蛾,消失不见,落回火龙枪。火龙枪神光消失,暗淡无色,暂时成了一杆普通兵刃,一个月之内都无法恢复神力。 火龙枪法力被破,一股强大灵力倒灌回张玄真丹田,致使内脏受伤,一口血喷出在地。程妙音一看情势不妙,一边以七星宝伞抵挡,一边招手替夫君收回火龙枪,扶着张玄真趁乱转头就逃。 全力运转身形化虚,瞬间和仙域姐妹拉开五里地的距离。张玄真喘过两口气,赶紧运转体内灵力修复内脏伤势。二人丝毫不敢怠慢,一路疾行狂飞,掠地入谷,绕树钻山。身形化虚的速度奇快,飞行之时若仅凭肉眼辨认道路方向,是根本跟不上身体节奏的。也亏得二人神识强大,以神识探前方路,边探边飞,保证自己不会绝路撞山,否则这崎岖蜿蜒的深谷幽地,不知头上撞出多少个大窟窿。 前方一处山谷急转弯。耳边风声呼啸,程妙音传音道:“夫君,前面急转弯,我神识探查没有人埋伏。”此刻二人飞行速度如风似电,若以口传声,话没讲完,人已飞过,很耽误时间,故而神识传音,一瞬间所要表达之意就可进入对方神念之中。 “稳妥起见,还是先出谷,飞过急转弯再回山谷继续隐匿,找地方藏身。”张玄真谨慎回答道。口鼻处的血痕还未来得及擦去。 暮色散尽,寒月高悬,山谷上空,蓦然出现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两道化形虚影,如烟似雾又消失不见。张玄真和程妙音没想到,在山谷中还隐藏着一面明光铜镜等着他俩。此时他二人一出现,镜面猛然照向张玄真二人。无论身法多快,也躲不开了。张玄真一看这面铜镜,心中一惊,暗道:“那不就是仙域姐妹手中的那个铜镜吗?难道已经被她姐妹追上,并且还给我俩设了埋伏?” 张玄真身边方圆十亩之地,都出现异象,这异象随着张玄真和程妙音的身形移动而变幻,眼见逃不掉了,张玄真本能拉紧程妙音,往自己怀中一带,雄浑力量如铁甲一般把程妙音护住,程妙音惊讶:“夫君,何事……”话未说完,明光铜镜射出一道黑色如雾的漩涡,夜幕之中悄无声息,难以察觉。张玄真二人正落入漩涡之中,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 仙域姐妹收住遁光,悬在山谷上空。 黑衫女子:“刚才就是在此地,那两人的气息瞬间消失。” 橙衫女子:“是跑掉了吗?” 黑衫女子:“怎么可能?!此仙域结界没有任何异样感应。” 橙衫女子:“真是怪了,怎么就这般消失了?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姐姐,要不我们再四周找找?终归会有一些痕迹吧?” 黑衫女子答应后,姐妹两人分头找去,消隐于夜幕。 …… 张玄真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不断下沉,他本能地抱紧怀中女子,他现在什么都不管,只知道自己的命不重要,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一切,就是死了,也要用自己的身体护好怀里的人。程妙音抱紧了张玄真雄壮的背脊,她感觉现在应该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了,能在他的怀里这样离开世界,也无他求了。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是梦是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妙音先醒了,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张玄真,不过还好,两人就像粘在一起的连体婴儿一样睡在那里。 程妙音使劲摇晃张玄真:“夫君,夫君,醒醒!”其实她心里全是担心,怕他醒不过来。张玄真从混沌中慢慢醒转,眯着双眼看着周围,想要确认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抱紧程妙音的手并没有松开。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程妙音红了眼圈,说道:“刚才我真的以为咱们两个就要做亡命鸳鸯了,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咱们是死了还是活着。”两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装满了疑惑。 “夫君,你的手臂好松开了,我都要被你勒断骨头了。” “哦,是我不好!”张玄真边说着话,边松开了手臂。 “不知她们两个追杀来了没有?”张玄真担心地看看周围。 “看这情形,应该是没有”程妙音警觉地抬头扫视这里。 周围的空间,充满了诡异—— 有无尽黑灰之色的迷雾悠悠飘荡,黑灰之雾散发淡淡辉光,视线无阻,望去无边无垠,无上下之分,无南北之别。隐约可见倒悬着千里山脉。千仞高峰之巅,是黑浪滔滔的汪洋大海。二人低头看,自己身处在草原之上。风吹过,草浪翻滚,清风似有温度,吹在身上,熏熏然让人陶醉。耳边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温热微风与草原相互形影相吊,异常诡异。忽然空中黑雾之中,一个巨大圆盘,好似血红色明月,在高空之中飞快掠过,血红色照亮草原,又很快消失。草原从高到低,漂浮着十数个两丈方圆的浑圆透明空间球。再看远处,在黑灰雾气辉光的映照下,还能隐约看到很多漂浮陆地的轮廓。周围的活物,除了草,什么都没有,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松柏柳槐,什么都没有。 程妙音:“这是哪里啊?咱们还能不能出去了?” 张玄真:“莫怕,能进得来,肯定就有办法出去。” 程妙音猛然间发现了什么,说道:“夫君快看,那个透明的东西,在动,往咱们这边移动!”张玄真急忙抬头观望,果真漂浮着的十数个浑圆空间球,有一个向他们俩的方向浮动过来。从空间球之中伸出一只脚,然后另一只脚迈步走出。张玄真没有认出来,但是程妙音看着那双鞋,觉得很是熟悉。接着是深青色的绸缎长裤,然后是翠绿对襟上衣,大红色抹胸,最后露出一个玲珑秀气的面容,看上去二十岁不到。那副表情,紧张激动,欣喜期待,好像家人见面之前的那种感动。 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了一眼,很是莫名,只不过,这个姑娘看不出有任何敌意和杀气。再一探查其修为,竟然是在他二人之上,应该至少结丹。此女子修为高于张玄真二人,已经探查不出确切修为程度。 程妙音一直还在苦苦思索,这双鞋子,她是在哪里见过,为何如此眼熟。而张玄真出于谨慎,更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立刻摆起架势应对,以防不测。 第92章 双鸾姐妹仙灵宠 上界仙禽落谷中 张玄真祭出刀剑自保,程妙音却在苦思冥想。过去记忆的碎片在程妙音的记忆里一幕幕飞快滑过,然后定格在了昆仑山寻药时的一幕,彼时程妙音二人正从狼群嘴里救下了一个小女童。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声呼唤出来:“你是……宋玲儿?” 张玄真转头看向程妙音,一样有些不可思议。 此刻面前的女子忽然双膝跪倒,神情激动说道:“两位恩人蒙难,宋玲儿修为低弱,未能及时出手助两位恩人脱险,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程妙音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但是内心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就是宋玲儿,于是快步走上前,扶起面前的女子,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你真的是…… 宋玲儿?”在提及姓名时,程妙音有意加重了语气。 宋玲儿慢慢起身,深深点了点头:“嗯,神仙姐姐,可不就是我嘛……”说完又转头看向张玄真,说道:“神仙姐夫,还认得出宋玲儿吗?” 张玄真收起了架势,看着此女子,慢慢重复:“宋—— 玲儿?” 程妙音看张玄真好像没有想起来,就赶紧帮他回忆:“哎呀——你不记得了吗?二十多年之前,昆仑山,你我从狼群口中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宋玲儿?想起来了吗?我们还帮她家里人赶走了吐蕃恶霸,她爹帮我们寻找天山红玉草和昆仑针茅!” 张玄真这才恍然大悟,转头问道:“真的是宋玲儿啊?在此地,此种情形下再度相见,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程妙音扶着宋玲儿的双肩,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曾经的小女童的模样在其记忆之中已经略有模糊,但是眼前的宋玲儿却已经出落得冰清玉洁,端庄秀丽了。 “宋玲儿呀宋玲儿!真的是你,这次换你成了我们两个的救命恩人了,姐姐真的好生感谢!”说完程妙音敛衽行礼,以示感谢,宋玲儿赶紧扶住。 “我这是应该的。当初神仙姐姐救我们全家,才是真的仗义出手,不图回报呢。我这点报恩,不足一提。”宋玲儿高兴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程妙音问道:“这期间是如何一番因缘?介不介意给我们讲讲?” 于是三人在灰雾下,草原上,暖风中,盘膝而坐,听宋玲儿侃侃而谈起来:“不瞒神仙姐姐,其实我已经拜师了。那位黑衫女子,是我的大师傅唤作‘鸾梦春’,橙衫女子是我的小师傅,唤作‘鸾梦秋’,她姐妹二人修为甚高,已经不止于元婴期大圆满境界了。至于到底有多高,我也探查不出来,也不敢问。” 程妙音又问:“那你是如何拜到她们门下的?” 宋玲儿:“那可真是机缘巧合了。十五年前,大师傅和小师傅游历人间,飞过我家,那时我家已经在西夏境内了。大师傅感应到了我的灵根,故而来到我家,和我家里人提及想收我为弟子。说起来,我的灵根还是拜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所赐呢。” 张玄真问道:“此话怎么说?” 宋玲儿:“我们全家被从吐蕃来的那几名恶徒打伤,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以灵力为我和我们全家疗伤,正因为受了两位恩人的灵力影响,五年后,我们全家也生出灵根,但仅仅只是微弱隐匿的灵根而已。” 程妙音:“哦——原来如此。那为何没有收你的兄弟为弟子呢?” 宋玲儿:“其实并不是单纯因为灵根,大师傅和小师傅都说我和她们的一位故人很像,所以定要收我为徒。我爹娘肯定是一百个愿意,我也满心欢喜。就行拜师大礼,拜了大师傅和小师傅。然后大师傅给我家留了很多丹药宝物,就把我带来了这里。好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二人在仙界还未化形成人的时候,给她二人服用灵浆,以仙气温养她二人神魂的仙子,和我长得很像,所以两位师傅才对我有好感。”说到这里,宋玲儿很是开心。 程妙音:“你的师傅们待你好吗?” 宋玲儿:“很好啊,神仙姐姐看我的修为,都已经结丹初期了,入门十五年就结丹初期了,这得多少丹药灵植和仙灵之气才行啊!都是两位师傅赐我的。而且我的两位师傅也不图我回报什么,我心里对她们两个万分感恩,今后一定好好孝敬我的两位师傅。”说话间,宋玲儿双眼之中感恩之情,欣喜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张玄真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还出得去吗?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宋玲儿笑笑:“这里啊—— 这里是我的镜中世界!” 张玄真不解问道:“镜中世界?是何意?”又看看程妙音,继续问道:“就是之前在山谷之中,摄我和妙音进来的那面铜镜?” 宋玲儿回答:“正是!” 程妙音:“你是拿了你师父的那面铜镜吗?” 宋玲儿:“这倒不是。我小师傅的那面铜镜叫做‘虚明镜’,而我的这面铜镜叫做‘灵玉炫光镜’。是大师傅比照‘虚明镜’给我复制的一个上品仙宝,我这铜镜外观上与原物一模一样,真假难辨,但是法力威力要比小师傅的虚明镜差了很多。我的这面灵玉炫光镜,可探千里之内,可观灵异空间,可摄人、魂、精、怪入镜中空间。所以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一入到梅岭这里的仙域,我通过灵玉炫光镜就看到了。我当时可兴奋呢,可惜事情后来的发展不随人意,现在你们和我的师傅们结了仇,我只能先把你们摄入镜中,她们就找不到你们的行踪,也感应不到你们的气息。但是这镜中世界极其广大,我又没有小师傅的本事,把神仙姐姐二人摄入镜中,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好利用空间传送,在这镜中世界里四处寻找,才找到你们,待迟些再等机会,助你们离开这方梅岭仙域。” 张玄真:“这里这么大吗?竟然要空间传送?” 宋玲儿:“是啊,那里的十几个透明的空间球,就是传送的法门,通过空间球就可以在此一方天地远距离通行自由了。” 宋玲儿给张玄真和程妙音详细讲起来这两个厉害角色和这个空间的来历。 “我的两位师傅是上界的‘翠翎双鸾’,她们来自仙界三十六重天之‘虚明堂曜天’,是那里一位上仙的两只翠绿翎羽的灵宠鸾鸟。此上界仙君游历异界时,不慎陨落,这一对灵禽鸾鸟才流落世间,最后辗转至咱们人界。我的大师傅就是姐姐,唤作鸾梦春,喜爱黑色,小师傅就是妹妹叫鸾梦秋,喜爱橙色。 翠翎双鸾在仙君身边时,常听仙君讲解天道妙谛,受仙君灵气熏染,得了仙君万分之一的传承,其修为在虚明堂曜天只能博得仙君一笑而已。我的师傅们生于仙域,长于上界,听的是通玄妙谛,服用天材地宝,自然就不知道人间疾苦,也无人伦常情。 后来她们来了人界,喜欢上这里的风景秀丽,但是却嫌弃人畜腌臜,便开了这一处‘梅岭仙域’的空间,凡人看不见,也进不来,我的两位师傅便不问世事,在此域之中享受逍遥起来。 以我师傅翠翎双鸾的此种修为,在上界仙域虽不算什么,但在人界,已是无上之威。” 宋玲儿每每提及自己的师父,总是难掩自豪骄傲之色。但是说出了“嫌弃人界的人畜腌臜”这句话,着实让程妙音和张玄真心中略有不快。 “翠翎双鸾的仙君主人,与真光帝君是好友,常在一起谈天论道,交情匪浅。可是真光帝君参悟天道创生之前的本源,听师傅说那叫做‘元冥前境’。近几日帝君顿悟羽化,升入了更高维度,却将神魂分成八百分魂,在三千世界,五千界域之间散落。当然上界所说的‘近日’,在人界已是数百岁月之前了吧!” 张玄真一听到‘真光帝君’四个字,心中一振,暗自想到:“若是能攀上真光帝君的名号,不知有没有机会和这翠翎双鸾和解,顺利拿到蛇欲莲?”张玄真这边在走神胡乱想着,宋玲儿那边转头看向程妙音问道:“神仙姐姐,你二人可是来找蛇欲莲的?” 程妙音回答:“正是,可惜……未能如愿。” 宋玲儿继续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小师傅鸾梦秋在打理灵植生长的药园子,那片园子叫做‘虚宿灵苑’。虚宿灵苑的池子里每一甲字时间可生出十二盘蛇欲莲,一盘生出六叶两藕一莲,那一莲自然就是人人要找的蛇欲莲。” 程妙音眼前一亮:“你可有办法能助我们拿到一株?” 宋玲儿:“神仙姐姐你有所不知,池子里的蛇欲莲一共十二盘,都是有数有字的,哪怕少了一盘,都是能查出来的,即便帮你们拿到了,恐怕立时就被发觉,根本也逃不出这片仙域。”张玄真和程妙音此刻互相看看,皆是犯了难。 宋玲儿明眸一转,笑道:“我倒有个主意!” 第93章 多番入涧藏灵力 躲避双鸾炫镜奇 宋玲儿明眸一转,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东边白骨涧也许是一个解决的门道。神仙姐姐,你可知道白骨涧?” 程妙音回道:“嗯,我听你的师傅们提到过,陨落在此仙域的人界修士都被扔到了那里,是吗?” 宋玲儿:“正是,神仙姐姐,我告诉你,那里可是有人界修士真的盗得过蛇欲莲。然后将其封印在了自己的储物法宝之内,若咱们能去搜查一番,保不齐能有什么发现。” 程妙音睁大眼睛看着张玄真:“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啊——” 张玄真:“可以试一试,我也觉得不错。” 程妙音:“那还等什么?去找找看?” 张玄真:“宋玲儿的师傅修为如此之高,神识笼罩这片仙域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三人一出去,立刻会被发现,那是岂不是还要连累宋玲儿吗?” 宋玲儿俏皮一笑说道:“我年幼时,耐不住修炼的寂寞,有时候独自跑出去玩,但是被师傅们发现了会被拉回去受罚,我就琢磨出一种自己封闭法力的法子。不过一旦封闭了,就如同凡人一般,毫无半点法力,气息也没有了,就像死人一样,师傅们就发现不了我了,所以师傅们发现不了我。”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魔元功法试过了,藏不住,该当如何?”张玄真则在一旁嘀咕着:“封闭法力,封闭法力……”突然张玄真想到了什么,一抬手祭出缚灵绳,将缚灵绳的一头锁住自己的丹田。 程妙音在一旁惊问:“你这是做什么?” 张玄真却问:“现在再看我的法力,是否如凡人一样?”这样一问,程妙音马上明白了其心中所想,缚灵绳封锁丹田,无论是宋玲儿还是程妙音,都无法感应到张玄真体内的灵力流动,也感觉不到有任何法力,确实如凡人一般。 宋玲儿:“如此一来,就能一起出去了。不过不能时间太久,最多一个时辰就要回来,否则即便是凡人,也一样会引起我两个师傅的注意。” 不能运转体内灵力,更不能施放神识,三人必须靠手翻眼观,在一片枯骨堆中寻找各种储物法器,仅过去一日就疲累不堪。而且到了夜间,凭着肉眼凡胎在月光下翻找,难度更大。更何况张玄真和程妙音只能在缚灵绳一绳距离之内行动,两人不能离开太远。因为缚灵绳的两头封锁着两人的丹田,以前是为了制服别人,现在是为了隐匿自己的灵力气息。 七日后,三人又回到宋玲儿灵玉炫光镜的镜中世界,找一块平整地面,盘膝而坐,立刻释放自身灵力,运转周天,恢复体内精气神。在灵力蕴养之下,骨骼又焕发晶莹玉润之色,皮肉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完好如初。这些伤口均是在翻找尸骨残骸之时,被散乱的兵刃所伤,个别兵刃异常锋利,所致伤口深可及骨。不过一旦恢复法力,凭借三人各自的筑基和结丹修为,这些皮肉伤的治疗,自然不在话下,一炷香功夫,伤口就愈合大好。 这七日,翠翎双鸾几乎把梅岭仙域翻了一个遍,但就是找不到张玄真二人。若是凡人,必气恼上头,不掘地三尺,誓不罢休。不过对于将自身执念修炼差不多的仙域姐妹来说,此刻找不到张玄真二人,便静心清心,平静下来烦躁的执念,暂时放下此事,去修补因为早先打斗而焚毁的大片仙域空间了。 又三日之后,灵玉炫光镜的镜中世界,张玄真三人围坐在从白骨涧捡回来的各类储物法宝周围,将这些储物囊,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翻倒在草坪上。一时间就如同仙宝大展一般,各类剑,刀,杵,幡,灯,戟,笛……足有数十件之多。看其宝物光泽,全都是普通品阶的法宝,价值不大,丢了又可惜,最后全都让程妙音收在了自己的储物袋里。不过,这许多储物法宝,其中额外收获的两万多两散碎银钱和十数两黄金可是很吸引程妙音的关注,不过她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这些金银,你们拿着也没什么用,我都收了,不介意吧?” 宋玲儿微微一笑:“神仙姐姐尽管收去好了,对我来说无甚用处。”不过这话确实也没有错,对于身在仙域的结丹期修士来讲,这些金银真的用处不大。 说话间,宋玲儿在一堆法宝之间,发现一个檀木匣子,用符箓封着,很神秘的样子。此间是镜中空间,使用法力外界也发现不了,宋玲儿便一抬手将一丈之外的木匣子收到手里,并未贸然打开匣子,而是先以神识看看匣子里边有没有设置防护法咒。这一探查,心中立刻高兴起来,匣子里没有任何不妥,只有一道符箓是为了防止匣子之内的灵药灵气外泄的。而匣子里面正是蛇欲莲,对于宋玲儿来说,在虚宿灵苑池塘里的蛇欲莲,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宋玲儿轻声招呼程妙音:“神仙姐姐,是蛇欲莲,我找到了,真的有啊,找到了!” 程妙音和张玄真一听到此话,满面惊喜,飞身过来,围在宋玲儿身边盯着木匣子观望。宋玲儿双指一并,口念咒诀,再一挥,木匣子上的符箓化作一团青色火焰,烧成灰烬。木匣子打开,一朵玲珑剔透,水润光滑的红粉白莲花飘至空中,莲花如蛇头,花茎如蟒身,蛇头灵动,蟒身虬曲,微微旋转,莲花上仙气环绕,三色光芒轻轻流转,一阵阵淡雅清香飘下,沁人心脾,神清魂静。 张玄真盯着眼前的灵药仙植,不禁感叹:“如此宝物竟然是在死人堆里找到的,不但是在死人堆里找到,而且这蛇欲莲内敛纯洁,竟不沾染丝毫血腥煞气,真难以置信。” 宋玲儿并未太惊讶,毕竟她已经见多蛇欲莲了,只是嘱咐程妙音:“神仙姐姐,快收好,得来不易呢。” 程妙音一边取出一个小玉瓶,一边感谢道:“这次可是多亏了宋玲儿,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我和你的神仙姐夫,一定一定重重回报玲儿妹妹!”最后,程妙音用自己的一道符箓封住了小玉瓶的口,在储物项链的药柜之中稳稳收好。 宋玲儿很是高兴能帮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程妙音赶忙又说道:“快再看看还有没有了!?”三人忙乎了一顿饭的功夫,在一堆储物法宝之中什么有价值的也没有再找到,只得放弃。 宋玲儿看程妙音收拾完之后,便说到:“神仙姐姐收好这蛇欲莲,我们再想想办法,看如何离开梅岭仙域吧。”这一句话,又让张玄真和程妙音犯难起来, 张玄真:“这个空间自动涨缩,就算想靠蛮力破开,也使不上劲。” 宋玲儿又是俏皮一笑,每次只要宋玲儿俏皮,都会有好的主意,这次也不例外。 宋玲儿:“神仙姐姐忘记我了吗?” 程妙音:“你——?” 宋玲儿:“对呀,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在这灵玉炫光镜之中,不要出去,我出仙域的时候,自然就带着你们出去了呀?多省力气?” 程妙音:“那!你不会有危险吧?被你的师傅们发现?” 宋玲儿:“咱们已经在这里躲了七天了,她们要找我们,早就找来了。” 张玄真:“也是!那我们便如此试一试。” 宋玲儿:“这方梅岭仙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出的,我也不例外,若没有师傅们的准许,我不得擅自外出。所以,现在咱们只能等着师傅给我个什么任务,让我外出,我就带着灵玉炫光镜出去,神仙姐姐你们就成功逃脱了。” 程妙音:“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要等多久。”说完,程妙音无奈望向远处倒悬的山脉。 …… 梅岭仙域正中心处有一座悬于半空的大殿,大殿俯瞰仙域,居高临下,碧玉为墙,红铜成柱,鎏金房梁,琥珀窗棂,灵力包裹住大殿的房梁横柱,仙光流转,万年不腐不蠹,不断不损。铜炉之中香烟袅袅,大殿外仙气萦绕,神霞共飞虹一色,灵禽与闲云齐飞。大殿的歇山檐之下挂着一个大牌匾“无为仙殿”。仙殿当中一名黑衫女子和一名橙衫女子正在商议事情,二人正是翠翎双鸾。 鸾梦春和鸾梦秋一直找不到张玄真二人,鸾梦一边慢慢春猜测一边对妹妹说道:“这已经过去两个来月了,以你我姐妹的修为,那两个人界修士万不可能躲得过咱们的搜查,我猜肯定是宋玲儿那丫头把这两个人给截了去。” 鸾梦秋:“我也有此想法,那孩子能够十五年结丹,正靠的是她仙魔铸魂,正邪双修,才突飞猛进。你看看白骨涧的尸骸,她已经吞噬了多少人界修士的修为了。” 鸾梦春:“你我对她是过度溺爱放纵,我现在有些后悔收她入门,她为了提高修为不择手段。你我姐妹无论如何也是从仙界而来,怎地教出一个浑魔徒弟来,愧对先师啊!” 鸾梦秋:“姐姐也不用太自责。咱们再看看,如若宋玲儿实在不成气候,硬要往邪路上走,咱们趁早废了其修为,逐她出此地仙域也就罢了!” 鸾梦春:“还是先把她唤来,问问清楚,看看是不是她私自拿下此二人。若真是她,那便随她处置了,你我好好劝导她,魔功不是不可以修炼,但不能以魔铸魂,否则自废前途。” 鸾梦秋:“嗯,好的姐姐,我这就叫她来。” …… 一转眼,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在灵玉炫光镜的世界里被困了两个多月。张玄真心中一直疑窦重重,自从得了蛇欲莲之后,他自己和程妙音的灵力就不断外泄。按理说,和翠翎双鸾的那场打斗,他二人虽然受伤很重,但是丹田,神魂,神识都未受伤。皮肉之伤,依靠丹药和灵力,很快就能完好如初。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连化形龙身被斩断的火龙枪,都已经恢复完好了,怎么他和程妙音的灵力却没有恢复,反而不断外泄? 第94章 突生变故杀身祸 右是良知左是魔 张玄真转头看到程妙音正在盘膝而坐,双眼微闭,运功恢复灵力。而他怀疑是否这镜中世界还有什么蹊跷他不知道,且宋玲儿也未曾告诉过他,从而导致他们两个灵力外泄,故而掐灵目诀,以灵目观天地。果然诡异的一幕在他和程妙音身上出现,这一幕没能躲过灵目诀的锐利视线。围着他和程妙音有一团淡淡薄雾,薄雾内魔气深重,袅袅缭绕,若不以灵目诀观察,真的看不出来。这缕缕魔气一层层从他和程妙音身上剥离灵气,再化为凡胎肉眼看不到的细丝,飘向远处一块巨石之后。 张玄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片草原上,除了他和程妙音,宋玲儿之外,哪里还有别人。此刻这些夺他人修为的魔气,皆聚集到那巨石之后,巨石后边是谁,张玄真如何猜不到?!可他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便运转魔元曳影,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身形,悄然飘身过去。 连接到他和程妙音身上的魔气细丝的另一头,正是巨石之后的宋玲儿。此刻的宋玲儿正在趁他二人盘膝运功,没有防备之时,不断悄悄夺取他二人的法力修为。 张玄真知道在人界修真之路上,充满尔虞我诈的诡谋,你死我亡的争斗,可没想到宋玲儿这姑娘也这般轻易背叛他俩。宋玲儿不缺找到仙灵之气的途径,这里是翠翎双鸾开辟的仙域,哪里会缺少天材地宝,灵丹仙器。即便有如此丰富无忧的修炼资源,宋玲儿竟然不满足,还是要修练此魔修功法。宋玲儿要的是他人修炼的成果,偷的是他人苦苦积累的修为,而这种魔修功法正是‘噬灵魔功’。张玄真虽然不知道这功法的名称,但是看这情景,心中对于宋玲儿能够十五年结丹也就明白根由了。张玄真压住心中的恼怒和震惊,悄悄返身回到原先的地方,与程妙音更贴近一些盘膝而坐。 张玄真传音道:“娘子我说件事,你要稳住心神,别被发现有任何异常……宋玲儿有问题,我刚才发现,她正在修炼一种魔功,从你我二人身上剥离吞噬你我的灵力,补充增益她自己的修为。” 程妙音果然不信,哑然失色,过了一会,才平复了心情问道:“什么?她在吞噬咱们的灵力?这……我……” 张玄真:“你用灵目诀看一下就知道了。” 程妙音还不信,待她以灵目诀看去时,果然发现张玄真所言非虚。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程妙音才肯面对现在状况。 程妙音:“宋玲儿既然要害咱们,为什么不把你我直接交给那个鸾梦春和鸾梦秋?她为什么又把蛇欲莲给了我们?既然帮了我们,为什么现在又害我们?” 张玄真:“这些问题我也无从知晓答案,但是现在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拿到蛇欲莲。虽然此行目的达到,可是我们却并未脱困,正处在险境之中。所以当务之急,是逃命,活着出去。” 程妙音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夫君你的意思是……?” 张玄真继续传音:“我猜宋玲儿骗我们留在镜中世界,是为了慢慢吞噬我们的修为,直至我们道消殒命为止,在此之前,她不会要我们的命。” 程妙音:“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 张玄真:“当然不会,明日我就说这木匣子是一对儿,我们再去白骨涧一趟,找另一只配对的木匣子,里面说不定还有蛇欲莲,从这方空间里一离开,我们就自由了,全力逃跑。” 第二天张玄真和程妙音假意继续运功恢复灵力,而宋玲儿又要去那块巨石后边,程妙音给张玄真使了一个眼色,张玄真忽然高声开口说道:“宋玲儿,今日有一事要麻烦你!” 宋玲儿停下了去巨石方向的脚步,转身脸上摆出了一个异常生硬的笑容:“是何事?” 张玄真轻声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这个木匣子呢,你看,它其实呢,其实呢,是一对儿,就是两个的意思,咳………,既然能在这个木匣子里呢,找到呢,找到嗯,找到一个那什么,那个蛇欲莲。是不是,咳……,就是,那是说明另一个木匣子里也有,也有一个蛇欲莲什么的,嗯,就是这样,肯定有!” 程妙音惊呆了,她看着张玄真不敢相信,这节骨眼上,他竟然紧张了,言语失措,这还说什么?肯定要被宋玲儿识破了啊! 更加出乎意料,宋玲儿俏皮一笑说道:“好啊,去白骨涧嘛,走!”说完默念咒诀,袖子一挥,架起一道灵光就领着二人出了镜中世界。张玄真却赶忙用缚灵绳的两头封住自己和程妙音的法力,以免被鸾梦春她们两个发现。一个宋玲儿就结丹初期了,再来两个更厉害的师傅,哪里还跑得了。 顷刻间便来到了白骨涧,正值子时,夜幕深沉,三人落地站稳,相互端详。宋玲儿一样俏皮一笑说道:“神仙姐姐你们看这里的骨骸,你们可知,其实这些修士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我……” 张玄真和程妙音瞪大眼睛,看着遍地尸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想当初那个纯洁天真的小女孩,现在却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宋玲儿:“你们两个也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怪累的!我早就开始仙魔铸魂,正邪双修了,我既有良知,又有魔心,救你们是出于良知,现在欲夺你二人的修为,又是出于魔心。我又何尝不矛盾,我又何尝不纠结。但是我想更快提高修为,再也不要如小时候那样任人欺凌,任人摆布,自己的一条小命,全看他人眼色,甚至要看那群狼崽畜生的眼色。” 话音未停,宋玲儿样貌大变,左边半张脸灵秀清丽好似仙子,右边半张脸狰狞扭曲宛如修罗。 宋玲儿的声音,好像无数冤魂纠缠,同时发出幽怨的呻吟,无数个不同声音混在一起说道:“你们两人的救命之恩,在得道蛇欲莲的时候,我就还完了。现在该你们把修为给我,来报答我对你二人的救命大恩了,不是吗?把你俩带到这里,正好和这些枯骨死在一起,别死在我的灵玉炫光镜里。” 程妙音对着宋玲儿喊道:“玲儿妹妹,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宋玲儿那张扭曲的修罗面容嘶吼道:“你真多事!我成了什么样子,是我自己的事。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通吃,现在我强过你俩,我就该吞噬掉你俩。当初你们救我和家人,我也报答过了,该给你们的也给了,我不欠你们的。相反,你们二人的命是我救的,现在就该拿修为来报答我!” 说话间,宋玲儿左手一翻变作一只魔爪,掌如黑铁,蒲扇一般大小,指似锋刃,五指齐伸抓向张玄真。另一只皙白玉手祭出长剑,长剑剑身一震,飞向程妙音。程妙音魔元身法移动飞快,躲开长剑。张玄真祭出南明离火剑,横剑在身前,硬挡宋玲儿魔爪。张玄真的剑从魔爪指缝之间砍入,本想一剑从魔掌之处砍成两半,不成想这魔爪坚硬异常,‘铮’一声巨响,爪剑相撞,寒芒迸射,张玄真的剑丝毫伤不了这魔爪。两个多月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灵力没有恢复多少,反而被宋玲儿剥离不少,此刻应对强敌,便觉力有不逮,丹田亏虚,冷汗从鬓角处渗了出来。魔爪攻势被阻,宋玲儿弯眉倒竖,疾催丹田灵力,魔爪忽然疯狂抖动,直抖得形状变虚,幻化出数十只魔爪。 张玄真右手双指并于额前,默念咒诀,一个三丈方圆的法盘出现在宋玲儿头顶,正是五行法阵,一时间火球炽烈,由于张玄真灵力未能全数恢复,无法发挥出五行阵的全部威力。宋玲儿抬手一挥,灵玉炫光镜升入空中,飞旋暴涨,瞬间和五行法阵的阵盘同样大小,挡下五行阵所有的火球,又射出道道光柱,穿透五行法阵的阵盘,法阵一声轰响,崩溃消失。 张玄真眼见法阵被破,立刻以灵力护住心神,以免被破损法阵的灵力反噬,伤到自己神魂,立刻服下两粒还灵丹,补充刚刚损耗的法力。同时祭出三十六把玄阳飞刀分成两组,一组围绕自己,抵挡魔爪,魔爪划出嘶嘶破风之声,在张玄真身边狂抓乱舞,玄阳飞刀强势不让,刀刃犀锐,在张玄真周围缠绕如网,抵挡魔爪。另一组攻至宋玲儿身边,宋玲儿一看飞刀杀至,立刻收回长剑,手握剑柄,挥剑开合,剑身曳出无数长剑虚影,如银绸飞舞,脆响之声不绝于耳,飞刀被宋玲儿轻松拦下。 张玄真那边眼见抵挡不住宋玲儿的数十魔爪,被抓破数道伤口,有的伤口血肉外翻。一道温熙的宝光却当空照下,如一道粗大光柱,光柱之上,大道符纹华光流转,隐隐有‘嗡嗡’震动之声,将魔爪所有攻势尽数挡在外边。 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相视点头,便心领神会,程妙音于空中身形化虚,匿踪伺机而动。为了节省灵力,张玄真仅以三十六把飞刀,刀身由程妙音暗藏血魄针,围攻宋玲儿。灵玉炫光镜放出神光护住宋玲儿,玄阳飞刀一个呼吸之间,排成一线,鱼贯攻击灵玉炫光镜光柱的一点,光柱上竟然出现裂纹,血魄针一声轻吟,从裂纹处刺破光罩扎透皮肤,进入宋玲儿体内,直奔向丹田之处。宋玲儿暗道不好,立刻魔力灵力双管齐下,黑白两气在经脉中缠绕住血魄针,血魄针行进受阻,最后血魄针竟然被宋玲儿体内的魔力灵力双力禁锢,从其口中送出体外,血魄针跌落地面,刀和针上的灵力尽失。 第95章 淳和宝塔灵光镜 炽火龙枪烈焰升 宋玲儿讽刺道:“如此手段,真是光明正大啊——!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能耐,尽管使来,总之是难逃一死。” 程妙音想到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心中仍有怜悯,柔声问道:“宋玲儿,非得拼到你死我亡吗?我们没有那般深仇大恨啊!” 宋玲儿哈哈一声大笑:“爱恨情仇有何用?能让我逍遥纵横吗?!我杀你们,根本不是因为恨,而是要你们的修为。没有实力,谁的命都不值钱,有了实力,再来谈恩义,谈仇恨吧!” 张玄真怒道:“你简直走火入魔,不可理喻!” 宋玲儿回道:“我说过了呀~~,我就是正邪双修,就是仙魔铸魂。你们看看我,我一半修真,一半魔修,我若实力无双世间无敌的话,右手一抬就是正义,左手一抬就是邪恶。我右手就是良知,左手就是魔心,我错了吗?我哪里说得不对?我若没有实力,别说我有没有良知,我就是把心挖出来,那也是那群吐蕃贼匪的玩物,是夜袭狼群的食物,谁会听我讲道理?!啊——!”宋玲儿话语中最后一个“啊”字充满了质问和愤怒,声音震动整个梅岭,连仙域的结界也微微颤了三颤。 话一说完,宋玲儿左半张修罗面容上的眼睛变得赤红冒火,而右半张纯真清净面容上的眼睛,变得青蓝生霜,飞速变幻手诀,默念法咒:“以天之精,合地之精,两精相搏,诸天应之,法贯吾身,淳和塔造,疾——!” “嘟昂——!”一声浑厚深沉的钟声,一座两丈高的七层宝塔通天贯地,悬在空中,塔身上五彩神光耀目。宝塔底层悬挂一个牌匾,纵写四个大字“淳和宝塔”。 张玄真三十六柄玄阳飞刀拖曳灵光,飞向宋玲儿,淳和塔中又传出一声浑厚钟声,玄阳飞刀和血魄针竟然应声寸寸崩裂,皆毁坏落地。宋玲儿心道:“我自小在两个师傅身边长大,不擅长搏斗厮杀,不像这两个人,天天和各种人打架斗殴,不仅自己打架,还在各门派之间互殴,实战经验丰富,时间长了,我恐怕经验不足败下阵来,得趁着他二人灵力不足之时,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宋玲儿便欲以鬼兵阵拿下张玄真。手一挥祭出灵玉炫光镜,镜面一晃照向白骨涧,一个个血色光团自猩红血光的镜面降下,这些血色光团皆是被灵玉炫光镜祭炼的修士神魂所化。张玄真和程妙音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一直与这些祭炼生魂在同一空间两个多月。 白骨涧内,一幅幅枉死的躯体骨骸得了这不得往生的冤魂,立刻升腾起一道道凌冽的怨念煞气,从地面站起的每一幅骨架的双肩肩头和头顶均有一团淡蓝阴火,阴火不灭,怨念不散,骨架不倒,索命不止。月色之下,阴火成行,骨骸成列。宋玲儿一声令下:“不得轮回之魂,不赦罪愆之心,听吾敕令,可得解脱,列阵灭仙,急急律令!”白骨涧内,鬼兵成阵,飞身攻向张玄真。 玄阳飞刀尽毁,张玄真只能依靠南明离火剑的阵字诀化出的剑雨阵。剑雨倾下,鬼兵身上叮当乱响,可是这些鬼兵竟然只伤不死。幸亏张玄真有魔元功在身,为了节省灵力,也只运转了魔元追风,让鬼兵无法近身。 程妙音见张玄真十分吃力,早已祭出七星宝伞。程妙音虽然只练成七星宝伞的第一层境界,但是对付这些鬼兵已经足够。七星宝伞在空中一翻,伞柄冲下,伞中射下蓝光阵阵,鬼兵阵顿时阵脚大乱,十数鬼兵忽然脚下无根,失控升入空中,进而被摄入伞中,顷刻间化为飞灰。 宋玲儿一看鬼兵不济,一抬手招来旁边的淳和塔,手一掐诀,七层淳和塔门窗大开,每一层都有数十名修士飞身而出,各持兵刃,虎背熊腰,皆有灵力加身,却看不出修为,看不到气息,分不出生死。每一名修士都被蜘蛛封眼,蜈蚣封嘴,腐肉肉团封耳,头顶一枚巨大的棺材钉,插入百会穴。此种模样的鬼修士数目众多,密麻麻集合成队列,看着让人寒毛卓竖。 空中的鬼修士与地面上的骨骸鬼兵阵相互配合,铺天盖地。程妙音的七星宝伞吸纳炼化鬼兵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冲杀过来的人数。 张玄真一看眼下形势,如此下去,迟早会在这些鬼物的围攻之下,被生吞活剥。于是便横下一条心,决定殊死一搏,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心头肉程妙音送出去,哪怕用自己的命换来这个逃生的机会,也在所不惜。想到此处,暗地里手指一挥取出仅剩的一粒还灵丹和一直没有使用过的血煞丹,一共有八粒。紧接着他一息之间完成数道手印咒诀,手合剑指,左手掐老君指,右手掐元明诀,紧接着变幻手印,相继摆出太极印,坎离印。 灵丹入体,张玄真自燃元神,在咒诀手印的加持之下,瞬间蕴化丹药,药力如狼似虎,裂骨穿心的痛苦中,激发出超越过张玄真当前品阶的法力修为。血管暴涨,道道凸起,好像立刻就会爆裂,猩红血丝粗粗细细爬满张玄真全身满脸,犹如树根虬结蔓延。 程妙音一看张玄真变成了如此模样,惊呼道:“夫君,你……你这是……?”说完,不顾一切扑过来,同时鬼兵修士尽数杀到。张玄真笑道:“娘子莫慌,待我杀出一条路,娘子不要管我,尽快离去,我自有脱身之法!” 程妙音一边为张玄真护法,一边抵挡鬼兵修士,大声道:“你胡乱搞什么?说过无数遍了,没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张玄真哈哈大笑:“无论今世来生,我的娘子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话音未落,一阵爆裂威波如一个巨大气旋向四周散去,撼动天地。鬼兵修士几乎全都被震飞十数丈。一杆炽焰包裹的长枪,下砸黄土,上破苍穹,枪身神霞光耀,一道道符文涌动,七声神龙咆哮,大道无量之威化成七神龙,九千里盘天悬飞。如此道威煌煌,整个仙域结界也受到感应,发出道韵之声,唱诵妙谛之音。 深蓝色天枢火龙、金色开阳火龙,以天火神火,焚化骨骸鬼兵, 血红色天璇火龙,暗橙色天权火龙,以地火业火,熔炼鬼修士。 青色天玑火龙、深紫色玉横火龙、黑绿色摇光火龙,以龙身撞向灵玉炫光镜。 宋玲儿目睹七龙同天,不禁骇然失措,目眦欲裂,修罗面容上的血红之眼欲夺眶而出,眼角有腥血渗流。 结界上传出道韵妙谛的颂音之中,混杂了霹雳雷鸣之声阵阵,那正是灵玉炫光镜被天玑火龙、玉横火龙、摇光火龙的龙身撞碎的异响。 七星宝伞回到程妙音头上,程妙音心中暗想:“不管怎样,也要护住他,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受伤。”于是仅存的灵力被程妙音催送至七星宝伞,死死护住张玄真。 灵玉炫光镜被毁,宋玲儿受重伤,吐血不止,一边呕出黑血,一边召回淳和宝塔,掐诀念咒,宝塔放下金光护体,同时宝塔周身放出三色神焰抵挡火龙炽焰。天枢火龙、开阳火龙,天璇火龙,天权火龙,四龙转过巨大的躯体,又撞向淳和塔。九千里长的身躯,将数百丈高塔层层缠绕,缠得密匝匝不露丝毫,只见四龙的龙身龙鳞,看不见淳和宝塔。 金、蓝、红、橙四色龙首仰天裂口长嘶嚎,淳和宝塔村村龟裂,匾额跌落,轰然崩塌。 宋玲儿心中一凉,绝望之色在其面容浮现。 此刻七条神龙将宋玲儿围在当中,龙首自天而下,俯瞰宋玲儿,银月在背,映照出巨龙寒白色轮廓,烈火在前,渲染出神龙狰狞面容,那龙眼如宫殿般巨大,龙须好似江川游动。张玄真微笑着看看程妙音说道:“你家夫君是不是很厉害?这下不用死了!”和程妙音互相一使眼色,二人祭出南明离火剑和九阴紫虚剑,双剑合璧,化出万剑如雨,七龙神火如决堤洪水…… 关键一刻,远处传来震动三山五岳的巨大声音,正是鸾梦秋在大喊:“你这小子慢动手——!” 怎奈何万剑出鞘,其势难收。七条巨大火龙,三龙震破灵玉炫光镜,四龙碾碎淳和塔,南明离火剑和九阴紫虚剑阴阳相合,化出倾天剑雨,宋玲儿哀鸣一声,犹如仙鹤临死前的决绝长歌,结丹道消,香逝玉殒。 鸾梦秋一见此幕,怒目圆睁,呵斥一声:“竟害我徒儿,你纳命来——!” 未成想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拦在前面,挡下正欲动手的鸾梦秋。 第96章 烛光五脏金丹现 姐妹双鸾道夙缘 鸾梦秋一脸疑惑:“姐姐,你拦我作甚?” 姐姐鸾梦春一扬下巴,示意妹妹鸾梦秋仔细看:“妹妹,你看看此二人的丹田之处的分魂闪动,此子和咱们的徒弟天生就是冤家对头,宋玲儿与这人界修士之间的恩怨在所难免。” 妹妹鸾梦秋向二人看去,果然不假,在宋玲儿和张玄真的丹田之处均有异光隐现。 就在二人忧郁疑惑的瞬息之间,宋玲儿被焚化成灰的残骸之中,一道金色光丝飘出。光丝不由分说瞬间冲入张玄真丹田,与其神魂当中的真光帝君的分魂相合,两个分魂一合体,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到,还在犹豫的翠翎双鸾姐妹看到。两道分魂在张玄真体内结合,张玄真修为猛涨,跃跃欲突破结丹。 程妙音惊讶得合不拢嘴:“夫君,你要结丹了?!” 张玄真:“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宋玲儿的神魂之中,一下融入我的神魂,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张玄真说话之声戛然而止,眼神滞停,四肢不动。 金色光丝一入张玄真体内,张玄真立刻感觉自己的神念,神识,神魂既被禁锢,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其体内世界与外界彻底失去任何联络。金丝在张玄真体内立刻蔓延至所有的经脉,金丝之光透体而出,金光所至,肉胎重塑,光灼坨圆的金丹升于天目,金丹之光烛照体内空间,而后又回归丹田。 张玄真心中暗惊:“这是……这是二元归一,丹田处圣光圆成呀!” 张玄真结丹成功! 翠翎双鸾姐妹在姐姐鸾梦春的阻拦之下,二人并未出手,程妙音远远看着她姐妹两个,十分警惕,但是心中也很无助,说是自己在为张玄真护法,但是面前翠翎双鸾这对姐妹,她又斗得过哪一个?! 妹妹鸾梦秋惊讶说道:“此子神魂之中,就是帝君遗留之分魂?!” 姐姐鸾梦春:“他有分魂,宋玲儿也有分魂,怪不得我们当初一见到宋玲儿就感觉其气息如此熟悉亲近,原来是因为帝君的分魂。” 妹妹鸾梦秋:“可是现如今,我们的师尊仙陨,帝君也羽化飞升入更高维度世界,我们也没有了宗门传承,这两个家伙和我们姐妹还有何关联?想放便放,想杀便杀了!” 姐姐鸾梦春却说:“可毕竟帝君与你我二人有过指点之恩,一言点通你我,我们才能化出灵智来呀?!” “哎呀——好烦恼啊!”妹妹鸾梦秋有些失去耐性了。 鸾梦春:“妹妹,咱们还是不要掺和这桩恩怨了。张玄真和宋玲儿,他们同在人界,同有帝君分魂,他们互相吞噬是注定的命数,我们何苦强插一手,报得哪门子仇,出得哪门子气哟!” 鸾梦秋轻叹一声,放下心中怒气,悬空立定,不再有所举动。 姐姐鸾梦春上前一步,嗓音清甜,语气温和,说道:“这位仙子,可是张玄真小友的仙侣没错吧!” 程妙音匆忙敛衽一礼回道:“正是,晚辈姓程,道号妙音。不知前辈有何指教?”程妙音暗想现在气氛缓和,虽不至于结交,但是至少可以替夫君多拖延一些时间,好等到他醒过来。 鸾梦春略一抬手,让程妙音勿需多礼,随后鸾梦春也并无多言,手指一弹,一道淡光射入张玄真眉心处,当下就将张玄真唤醒了过来。张玄真一醒过来,看到面前的姐妹二人,立刻伸手将程妙音护在身后,程妙音却传音道:“夫君,她们现在并未打算对付你我,倒是你醒过来,感觉如何?” 张玄真反视内观传音道:“我现在感觉神智清亮,神识澄明。我依稀记得刚才与宋玲儿的最后一幕,然后我竟然结丹,便人事不省。娘子,你没受伤吧?” 程妙音微微一笑说道:“我无碍,是面前的二人将你唤醒的,且听她们如何说吧!” 鸾梦春一看张玄真醒了,便继续与程妙音说道:“妙音小友,我姐妹二人不是来寻仇的。你们与我弟子宋玲儿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张玄真二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张玄真为了确信,又多问了一遍:“前辈此言,可是当真?” 鸾梦秋:“说了不追究,便不追究了!难不成我们还要欺骗你们两个晚辈?” 鸾梦春又继续说道:“玄真小友,刚才看你在结丹之时,丹田中的那两缕分魂融合,便知道,宋玲儿与你们是此生的冤家对头,终究逃不过这一劫。再者,我姐妹的弟子宋玲儿学艺不精,也无甚埋怨可讲!” 张玄真和程妙音一看情势反转,便立刻深鞠一躬道:“多谢二位前辈深明大义,胸襟海量!” 鸾梦春笑笑又说道:“也非深明大义,而是张玄真小友,你与我弟子宋玲儿本就是此世之敌,不可共生于天日之下的。” 张玄真莫名,问道:“这是为何?可能前辈有所不知,在宋玲儿幼年之时,我与妙音共同游历,还曾救过宋玲儿,如何又是此世之敌?” 鸾梦春回道:“你们救宋玲儿之事,我早已听其讲述过,但是有另一事,我告诉你二人,你们也好早做打算。真光帝君当初羽化飞升,留下八百分魂在三千世界,五千界域当中,也就意味着,其他人若灵根之中有帝君分魂,他们杀了你,夺了你体内的分魂,与其自身的分魂合体,便可法力大增,若有人将八百分魂合体,便尽得帝君传承,那等法力,可想而知。刚才一看便知,你体内有帝君分魂,当然宋玲儿也有,故而,你们和宋玲儿之间的夺魂之斗,在所难免,乃命数注定。另外这三千世界中,凡是有帝君分魂之人,怪,妖,灵,鬼……皆与你张玄真是相互吞噬之命。” 张玄真和程妙音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 鸾梦春:“我姐妹二人的身世来历,想必宋玲儿也和你们两个讲过了,我们与真光帝君的香火之情,你应该也知晓了。故而今日放你二人离开,但是这梅岭仙域之事,还望你二人守口如瓶。” 张玄真和程妙音赶忙拱手道:“请前辈放心,二位前辈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已是大恩,我二人岂能恩将仇报,令前辈徒增烦恼。” 这翠翎双鸾倒也干脆,待张玄真说完,鸾梦春一挥手,张玄真和程妙音周围空间扭曲,张玄真只看到周围景物离散分合,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周围景物恢复正常,再看时,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身在梅岭之外。张玄真早先以血煞丹强行提升灵力,乾坤借法之后,耗干灵力,再又突如其来的结丹,元神负荷及其巨大,此刻逃出危境,一口精气松弛下来,双腿一软,倒在程妙音身边,人事不省了。张玄真七尺身高,体型壮硕,虎背蜂腰,平时看着神俊威武,但是这一昏倒,若是普通凡人女子哪里抱得动。不过程妙音却非凡间女子,虽然几场打斗下来,灵力几乎见底,但身体早已脱胎换骨,将张玄真昏倒的身体移到树下放好,也轻松简单。 外界正是秋末初冬时节,空中冻成冰粒的寒雨噼里啪啦打在人脸上,增添了几分断肠离愁。程妙音知道自己夫君虽然身体有伤,但伤势不致命,至于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耗尽灵力的结果。故而将张玄真放好之后,立刻手指一并,引动自己本就不多的灵力,进入张玄真体内,再以自身灵力,将还灵丹蕴化补充入张玄真丹田。张玄真枯竭的丹田之内,立刻又有了丝丝灵气,程妙音立刻以自身灵力引导张玄真丹田之气游走全身。 张玄真身上被冻雨淋湿的干涩皮肤,逐渐有了血色,一炷香之后,慢慢醒过来。 程妙音心疼地看着张玄真:“你醒了?” 张玄真乏力地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仙侣安然无恙,他嘴角轻轻扬起,自顾保持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正是午后,但是天空云层厚重,空中飘落凝霜冻雨,淅淅沥沥煞是凄凉。程妙音戴好紫色面纱,远远看到有衣着厚实,穿着斗笠蓑衣的农人经过,便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俩这一番梅岭仙域之内的跌宕经历,竟然是外界的五年时光。而在仙域之内,他们能感觉到的,也只有三个月的时光流逝。 程妙音来到张玄真身旁,二人一商量,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千里飞回玄妙洞有些吃力,路上若再遇其他意外,根本无力应对。故而决定驾驭七宝琉璃车升入高空,暂时养伤,积蓄法力,张玄真还必须尽快稳固修为境界。 程妙音神识扫过周围,并无一人,便扶起张玄真,一道粉色遁光冲入厚厚乌云。乌云之中,程妙音祭出七宝琉璃车,宝车一涨数倍。在无极门时,五师姐的功课之中,程妙音学过从地面到太虚高空,可以分成五层,多数凡人及修士所处的是最低层的‘胎光对流层’,而后是‘爽灵平流层,幽精中间层,恒阳精热层,日月散逸层’。若没有达到结丹修为,最好不要飞入‘恒阳精热层’之外。程妙音便御宝车升入她的极限‘爽灵平流层’。 这里早已经到了流云彩虹之上,天地间一片金光,朗照云海,视线之极是圆形的天际线,那里是深蓝虚空与翻滚云海交界之处。 程妙音扶着张玄真进入宝车第三层的最大房间,在珠光宝气的房间之中,将张玄真安顿在一个大池子之中,而后便欲起身,却无法挣脱张玄真的臂膀。不知何时,张玄真已经醒了,竟然还搂住了她的腰肢。 程妙音娇笑,轻声道:“傻子!不放开我,如何将培元灵浆放入池中啊?” 张玄真额头靠着程妙音的娇嫩香肩,耍赖道:“我伤未痊愈,现在痛苦难当,你还不照管我,我不放!” “夫君可别忘了,虽然咱们面容依旧是二十多岁,但实际早已半百。看你这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程妙音娇嗔一句。 张玄真一模前额,故作惊讶:“哎呀,是啊!娘子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生出皱纹。”说完不由分说扑到程妙音身上,轻轻摘下面纱。二十多年的夫妻,依然看不够这柔情卓态的云鬓花颜,修眉婵娟的绝世佳人。 二人鼻尖几乎挨在一起,张玄真就这样盯着面前的程妙音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程妙音被看得面颊绯红,一把推开张玄真:“行了,看了一辈子了,赶紧稳固你的结丹修为吧!别耽误正事!”张玄真依然呆呆看着自己的道侣,程妙音体态静雅,从储物项链之中将培元灵浆引入池中。 第97章 琉璃宝乘孤行远 抱守金丹相满圆 见池中的培元灵浆已差不多满到边缘,二人便开始运转周天,吸纳灵气。 浓郁柔滑的灵浆,把二人逐渐淹没,灵浆中点点幽光,仙气氤氲,仙灵之力宛若清江急浪,拍岸惊涛,进入二人亏虚的丹田。大小两个旋涡,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处,疯狂卷涌着仙灵气进入二人体内。一个月后,程妙音的伤势和灵力早已恢复大好,一直在旁边守护着张玄真。闲暇无事,又炼制了几炉常用丹药。 张玄真刚刚结丹成功,必须尽快稳固境界,很快便无我两忘,从入定状态进入住定状态。一个月后,其金丹于天目处再次显出圆融橙黄的形影,丹田内一阵翻涌从而转精为气,转气为神,转神为虚,与浓郁灵气互润相成,补养金丹。圣胎圆成,金丹竟然开始胎息,丝丝缕缕,引动体内宇宙的元神共鸣。 若非有这培元灵浆,单靠人界稀薄的天地灵气,若无百年闭关,根本没有可能从结丹初期升入结丹巅峰。但是在培元灵浆浓郁的仙灵之气的浸泡哺育之下,金丹圣胎稳稳成长,三个月之后,金丹初期有温热之感,斗转星移间又过去三个月,金丹在体内微微转动。日月更迭,又是三个月,张玄真金丹已到巅峰状态,体内仙灵之气若环绕抱守金丹。 张玄真再反观丹田,其间所容纳灵气之量,不知比先前多了多少倍,灿若骄阳亮烈,瀚似星海沉浮,骄骄灿灿,浩瀚无边。 一年时间,张玄真结丹修为从初期跃升至巅峰期大圆满。在入定状态之中,体会自身修为的精进,如醉似熏,妙不可言。 火龙枪之中的火龙,可单凭自身法力召唤出五条之多,《太清通玄修神术》已达第三层,可覆盖几乎整个宋、辽、大理、吐蕃、西夏境之内的一切,仅凭神识便可同时锁定数百人的行踪。《魔元经》突破第四重,不可捉摸之境。 另一边程妙音看着自己夫君在如此巨大仙缘之下,突破结丹之境又接连从初期跃升成巅峰,心中崇拜爱慕之心更强,同时又看到自己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巅峰,不免焦虑。也曾试着入定三个月,尝试在其他功法上,看看可有什么能精进之处,但总是让自己失望。看来筑基修为与结丹修为之间的差距,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一年已过,三百多个黄昏,每一个好像都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今天的黄昏也没有什么特别,看腻了,看厌了。日暮沉沉,红霞华丽地弥漫了天宇,像一场宿醉,醒不过来。 今天的黄昏好像真的不一样。 他,醒了! 程妙音手扶雕花门框,静静伫立,神情平静,心却狂跳不止,呆呆地看着他体透金光,等着他慢慢收功。 他的眼睛精盈神足,好像能迸射金光。张玄真自顾挑起嘴角,看着程妙音。他一抬手,一道蓬勃灵力将这绝世仙子的娇躯轻轻卷起,飞向他的臂弯,她没有丝毫挣扎。 从门口到他的怀里,这段距离,她走了一年。 张玄真:“你…… 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 程妙音:“那我还能去哪里?” 张玄真:“让你等久了,不过一切顺利,结丹巅峰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嚣张,好狂野!啊—— 从明早开始,我需要多念几遍《常清常静经》以免心浮气躁!” 程妙音:“天天看着你,却说不上一句话,这种感觉,我再也不要了!” 张玄真:“不会再让你寂寞了,从现在开始我便只做一件事。” 程妙音问道:“何事?” 张玄真笑笑:“那就是陪着你,护着你,帮你找齐‘归元八灵’然后助你结丹。” 程妙音一时感动,低头欣喜,轻颦浅笑,钻进张玄真如虎似熊一般强壮的怀中。 张玄真:“以我现在金丹修为,人界也只有几个门派老祖的元婴修士能和我过过招……” 程妙音轻声说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 一年的时间,虽然时刻在他身边,却说不上一句话,只能呆呆看着他如冰冷的石像一般。三百个夜里孤灯尚温,碧落黄泉,一词唱罢无人和,三百个白昼独倚栏杆,云海茫茫,一车宝光佳人愁。今日,终于又在他的怀中,诉尽情痴情怅。他坚硬的臂弯,温熙的手掌,既熟悉又陌生,莫名让她紧张起来,紧闭起双眼不敢睁开。 夫君啊!你已是结丹巅峰的大能之修,而我只是小小的筑基修士,我是否还能如从前那般纵情承欢?夫君啊!我是否还经得住你五更蜂,狂蝶浪?!你且多疼惜我一些,莫要伤了我! 他却叫她不要害怕,他自有百般柔情,千般温存,将她融化! 金流苏、红绡帐、鸳鸯枕、人成双。 情天欲海,万劫千仞,程妙音心甘情愿,甜蜜地灭顶。 …… 两天之后,七宝琉璃车的房间之内。 张玄真在帮程妙音收拾药柜,培元灵浆,准备动身出发,去寻找其余的灵植,为炼制‘二元归合丹’做准备,毕竟程妙音还需要精进修为至结丹。 程妙音突然问道:“夫君,你现在和方凌月比,谁更厉害?” 张玄真心中一紧暗道:“不知道这个问题背后,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如果只回答这个表面问题,忽视了背后问题,那就不止是一个问题的问题了,可能就有数不完的问题,那可真成了大问题。” 试探地回答:“嗯……我应该……和她……能打个……平手吧~~?是吗……?”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当初你筑基巅峰,乾坤借法时,她都打不过你,怎么现在都结丹巅峰了,反而是平手?这不科学吧?” 张玄真赶紧补充道:“嗯,对的!娘子说得有理,那方凌月现在哪里是我的对手?!我吹口气,就打败她整个太阴凌月宫所有人!” 程妙音低头将培元灵浆收入储物项链,想想又问:“也包括方凌月?” 张玄真确认:“也包括方凌月!!” 程妙音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怪不得她要做你的侍妾,要攀附你,现在看看,她眼光是不错,你不足百年就追平她五百年的修为了!” 张玄真:“啊~~ 这个…… 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 程妙音一噘嘴说道:“哼——!赶紧收拾好东西,下一步去哪里?” 张玄真巴不得赶紧把话题转开,回答道:“《百灵通宝录》里记载‘星芒参’和‘凝魂果’在薄刀峰,下一步去江城东北边的薄刀峰。” 张玄真看着程妙音,等着出发。程妙音看着张玄真,就是不动。 张玄真结结巴巴地,看着程妙音的眼色说道:“娘……娘子……出……发吗?……出发吧……!” 程妙音生气地说:“你都结丹了,你那么高的灵力,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驾宝车?!为什么你从来都是只管坐,不管宝车?为什么你不来不用你自己的灵力驾宝车?!” 张玄真无辜地看着程妙音,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更刺激她,就低声委屈说道:“你炼化的七宝琉璃车嘛,七宝琉璃车的识海里只认你的神识神魂,我想驾,七宝琉璃车也不认我啊?” 程妙音无奈,没好气地说:“滚!下去!下去!不想看到你!我给你说,你要再在我面前提你那个侍妾,我就……我就……你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提你那个侍妾?!!我都要烦死了!!” 张玄真:“我……我……下去哪里?” “江城就不远,到了江城,再往东北方向就是薄刀峰,你自己飞过去,我不载你,下去,下去!”程妙音向张玄真又气又不耐烦地挥挥手。 一道宝车光影,程妙音独自驾驭宝车飞去。独留了张玄真自己摸着后脑勺,呆呆悬在空中! 远方传来程妙音的声音:“若我到了薄刀峰,你还没有到,你就等死吧——!” 张玄真急急忙回答:“唉——!好的!娘子,我知道了,你莫要生气!” …… 按照神识中记下的《百灵通宝录》记载,江城东北百里之处的薄刀峰山下拐角处,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自然村落——营盘村。当初太祖皇帝派出十万大军收服南唐,有一小哨兵马经过此地安营扎寨,兵马开拔之后,遗留下一些军备物资,被流民拿着在这里筑屋建村才得了营盘村的名字。 高空中一道银光划过,正是七宝琉璃车在往江城东北的薄刀峰方向疾奔飞驰而去,宝车后拖曳数个灵光虚影,速度极快。 七宝琉璃车飞过一片五色祥云,带起的风卷起飞云上彩雾缭绕,宝车前飞,后方却有一片薄如宣纸的空间好似水波一样扰动一阵,很快便恢复如常看不出异样了。程妙音只顾赶路还不自知,无意之中闯入了‘幽香灵境’。 若从外边看去,只能看到七宝琉璃车一道光影划过,瞬间消失,如石落湖水,平静湖面一阵涟漪,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张玄真这边,其身法果然在结丹之后,大有精进,魔元曳影很快便到了这个营盘村。张玄真飞身落地,到了村口。深蓝苎麻布料齐腰的短袍,背着南明离火剑,下着黑裤,脚蹬云纹短布靴,看着就是一个云游四方的凡人侠客。时值寒天冷月,虽然是正午时分,但是他这身单薄衣服与周围清冷的温度却有些格格不入。 冷风寒日中,见到有村里的一位妇人经过,疾走两步,过去问道:“请问这位大婶,这附近有没有奇珍异兽,鬼怪仙草的传说?或者有传言的奇异难解之事?” 村妇看着他笑了起来。 第1章 情缘喜聘婚刚定 两小无猜变故生 【序言】 本书故事皆为娱乐,敬请各位道友阅读时,报以娱乐之心,快乐态度。 故事内容中所提及经书,功法,咒诀,丹药,灵植……等等有悖于物理、化学、逻辑、等生活常识的修真现象,皆为本书故事为情节发展所进行的杜撰,实乃胡说八道,胡编乱造。 人、物之命名,若有雷同,纯属巧合。 诸位道友阅读时,对故事内容中所提及经书,功法,咒诀,丹药,灵植……等,切不可信以为真,更不可在实际生活之中信之,习之,修之。否则,轻者毫无建树,浪费时间,被周围亲朋讥讽为癫疯痴傻。重者有可能结出金丹,修为大增,给自己和自己身边亲朋带来无尽困扰烦恼,而使自己无法立足于社会,痛失养老保险,公积金等各项福利,甚至丢失自己户籍。 【友情提示】 如若不听劝诫,硬要练习本书中杜撰的功法,而由此出现筑基,结丹,乃至化神等修为精进的现象,盖与本书作者无关,请立即去附近的庙宇道观,请真人高僧,大能大德帮助自己脱困,甚至帮助自己散去修为,好回归正常生活。 切记,切记! —— 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第一章 情缘喜聘婚刚定 两小无猜变故生】 北宋真宗咸平二年,太原府。 三晋风物,人杰地灵,自有民间儿童歌谣颂唱三晋,唱得绝妙: 春秋战国雄四方,南北魏晋九朝煌。 八百宝塔三千载,九千古居六千年。 三晋古建何其多,两万八千镇河东。 寺庙道观不计数,香火袅袅青石路。 小巷红墙古意浓,石桥荒塔松柏笼。 槐杨林荫遮古道,麦浪层层落红枣。 金樽盛来琥珀液,杏花汾酒天下绝。 酒香如梦醉芳菲,烈醇香熏四品美。 太行绵延八百岭,云缭雾绕藏仙境。 吕梁如柱擎黄河,九曲万里圣河伯。 娘子关内英雄多,浩然正气仰天勃。 谁不夸俺家乡好,三晋山川多妖娆。 三晋重镇,并州太原城里,有条街,北宋年间,这条街上羊贩子,还有羊肉馆子很集中,就得了个名叫羊市街。 春末入夏,后半夜,羊市街的一个小巷子里,多数人家都已熄了灯,其间一小户人家,家里昏黄的油灯微焰摇摇晃晃。屋子里的婆姨刚生了娃,一个刚刚出生的婴孩儿被包裹得严严实实,在父亲怀里。孩子还未睁眼。油灯灯光里,这名叫张贵的父亲笑得合不拢嘴。拿一双粗糙厚实的手小心翼翼摸着娃娃的脸蛋子。 这时门帘子被掀起,进来一中年女子,一边把手上的湿水擦在裤腿子上,一边往屋里过来。张贵见了,赶忙把孩子放回自己婆姨怀里,拿了一大块生羊肉,还有一些个铜钱,交到那女子手里,说道:“刘家媳妇,可是多亏了你咧,给俺婆姨接生得这么顺,这羊肉和钱,你可得拿着。” 那女子满脸堆笑抬手推脱:“哎呦呦,这是啥了么,你给点肉就行咧,还闹钱干啥,快收了,俺不能收!” 张贵哪管这许多,硬把钱塞进刘家媳妇手里,才给人送走。 回屋里,张贵笑着对老伴说道:“咱老张家的第一个娃,就是儿,老张家的大儿,大儿,哈哈哈……” 他婆姨笑着道:“取个甚名儿呀~?” 张贵:“男孩儿,叫个‘虎’什么的最好。” 婆姨:“那叫张虎?” 张贵对着自家婆姨道:“你功劳可是大了。生这娃娃,俺就是播了个种儿,全是你受罪咧,俺想你名儿里有个铁,你不是叫王铁梅嘛,咱娃儿,就叫张铁虎哇?咋样?” 婆姨:“呀~!挺好,挺好……张铁虎,虎子,挺好……嘻嘻嘻嘻” 昏暗的光线里,夫妻二人,喜笑颜开。 张贵家是卖羊肉的,五六年的时间,攒的钱足够给虎子读书习武,便送了张铁虎读私塾去了。不过当年宋太祖破北汉都,毁了太原旧城之后,整座太原城举城迁走,才到了现在的地方。这城里的读书人总觉得不受太祖待见,读书是没了前途,心里想着读书再好也不得庙堂重用,所以灭城之战后好多年,这里的读书人也就不再那么奋发。 张铁虎自小喜爱习武,更是练就百家拳,什么太祖长拳,天罡拳……下了真功夫,练得有门有道。再者看着书院的氛围散漫无聊,这书也就没再读下去。 张贵家有一邻居,叫程有吉的,也靠贩羊为生。算不上富裕,日子是过得吃穿不愁,张家有了虎子以后三、四年,程有吉家也有了个闺女,叫程玉梅。程有吉也开明地请了先生,给自家姑娘程玉梅启蒙了一番。时间到了北宋真宗天禧三年,年方二八的程玉梅,正当青春,玲珑剔透的小姑娘,仰月唇,单酒窝,杏眼柳眉瓜子脸。而虎子也十九岁了,端端正正目子脸,浓眉大眼俊后生,真正铁打的身骨莽撞汉。 情缘天定,张铁虎和程玉梅二人情投意合,两家人说媒,下聘,也说定了这天作之合。程、张两家人商量着再干两年生意,攒点钱,差不多了,就给孩子们把婚事儿办了。主要是张贵家的房子和店铺,都是租着城里郑太岁的产业,想有个家,觉着还是把房子买下来再成亲的好,但是钱还差点,所以,先定了亲事,再过个一、两年,把房买下来,把玉梅娶回家,成全孩子们的终身事了。 那这郑太岁又是谁?这可是羊市街的一号人物。 太原府羊市街旁有一个关帝庙,关帝庙前是一条街叫“寺前街”后来改名叫‘庙前街’,街上住过一个泼皮,自幼无父无母管教,自己是正邪都学。一面偷偷跟着教书先生启蒙识字,一面勾结一帮地痞打架,敲诈,勒索,捞钱。捞了钱就给官差衙门使钱。此外,当地说得上话的文人也拿过他的钱。这地头蛇混的风生水起,他自己还开了“花搂”,“玉楼”,“福源酒楼”三个风月之所,还有两个唱梆子戏的茶馆。 张贵家的店铺在羊市街,那铺子正是郑太岁的产业,每个月初九交三百文的租子,整条羊市街,也尽都是郑太岁的产业。 日出日落,冬去春来,又是一年春风刚到,嫩芽初生,新燕啄春泥,浅草没马蹄,在这太原城的人间烟火之下,一场凡人浑然不知的大戏,正在拉开帷幕。 ………… 成都府。 青城山王家,是当地的一个修真大家族,祖上出过元婴期老祖,很是厉害。只不过,在北宋年间,修仙修真之人很少在凡人中间露面,故鲜有人知。 元婴期修为,就是人界最高修为了,此时,便要经历那天劫之威,若经受得住这烈烈天劫,便可成就大修为,升入三十六重天。 王家现在的族长是王全明,修为堪堪达到筑基期中期,表面看年纪四十大几快五十岁,实际的年纪已然一百六十岁上下。 十多年前,家中闭关的高人“清虚先生”,通过传音符告知王全明,“玄阴洞天”即将在太原城附近临世,可带几名徒弟去洞天之中寻修仙机缘,但是祸福相依,此行有福有难。 每隔数百年,玄阴洞天便会在人界空间当中莫名出现,无人知其来源。但是如清虚先生这般高修为者,可观天地灵气变化,感应玄阴洞天临世的大体位置。玄阴洞天之中,常有重宝出现,人界当中,灵气稀薄,修真资源极其贫乏,难寻难觅天材地宝,故而每次玄阴洞天临世,皆是修真江湖里的大事,而知道此间机缘的人,也极少说与外人,以免平白多添对手。 现在距离玄阴洞天临凡出现,还有一年不到,王全明带了人,便启程赶赴太原府了。 …… 昆仑山。 无极门掌门吴崖子,道号静修道人,外貌大致六十多岁的样子,灰白长发,实际已经有三百七十二岁了,结丹期巅峰修为,距离突破瓶颈进阶元婴期只差半步。 无极门乃六百年修真基业,门派内门徒等级清晰,职责明确。无极门除了功法秘籍很厉害,还擅长真火炼丹。 但是,掌门吴崖子和门下几名高徒,最近不见了踪影。 夜里,月明星闪,薄云如河。 太原城南百里的地方,吴崖子已经带着门徒悄然而至,他单手掐灵目诀,指尖往自己眉心一点,双眼微微泛出亮光,看着太原城的方向,灵目圆睁,清楚看到太原城上空,灵气异动,紫气滚滚,心里念叨:“玄阴洞天马上要临凡降世了。” 吴崖子身后是他的五个得意门徒,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五师妹杨清璇,每人身后都背一把白色长剑,身姿挺拔,如圭如璧,意气风发。 吴崖子:“你们去稍事准备,两日后,咱们进太原城。此行也可能是我无极门的大机缘,也可能是场灾难。” 五位弟子齐声: “是” ! …… 中州。 玄意门掌门赵玄机,人称机缘道人,修为结丹期巅峰。样貌年纪三十来岁,面容棱角分明,天圆地方,浓眉细目。他身后跟着弟子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这五人高高在上,腾云驾雾,追风逐电,向太原城方向飞遁而去。 赵玄机同样是为了玄阴洞天而来,赵玄机对玄阴洞天的了解更详细。若要顺利打开洞天之门,进入洞天之内,需要布下“阴阳双鱼佩”为阵枢的“九星大阵”。九星便是天心,天任,天辅,天蓬,天芮,天柱,天禽,天英,天冲九星。大阵摆下,若天心,天任,天辅三星明光大放,灵力便可驱动“阴阳双鱼佩”强行打开洞天空间的入口。赵玄机推天演命,算得此次洞天的入口乃是与位于太原府西南处的兰若古寺的寺门重叠。洞天临凡,洞门一开,兰若古寺的寺门就不再是寺门,而是洞天的入口了。 赵玄机深谙阵法,早已严训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位护法弟子日日练习布旗摆阵,待洞天临凡,便可入洞天,寻机缘,得灵宝。 赵玄机是想想就开心……想想就得意…… 不过,这“阴阳双鱼佩”现在下落何处,赵玄机还是无从得知,他想,待洞天临凡,必然会引双鱼佩现身,无论如何,先赶到太原府没错。 赵玄机与四弟子身后拖出五道亮银光芒,划过夜空,飞向太原,急急如律令…… …… 徒太山。 春风还没吹到徒太山,这里依旧天寒地冻,冬日光寒,朔风凛冽,白雪茫茫,时阴时晴,人踪尽灭。 深山之中,三个散修围作一个小圈,对周围的寒冷丝毫没有顾虑。其中为首的叫胡乾阳,三十五六岁的模样,修为炼气期圆满,身形魁梧高大,臂膀壮硕,满脸络腮胡子,一说话,声如洪钟,但是却有意压低嗓门:“潇道友,苗道友,可准备妥当了?我们这便出发吧!” 这潇道友,是一位炼气中期散修,三十出头的男子,名叫潇远道。而苗道友,则是一练气中期散修,三十出头的女子,名叫苗玉的。 潇远道和苗玉,原本是南海天机门的弟子,宗门老祖收他们的时候,见他们天资聪慧,道心坚定,很是高兴,送了他们俩一个见面礼——阴阳双鱼佩。阳鱼佩送给潇远道随身戴着,阴鱼佩送给苗玉戴着。老祖说这阳鱼佩能补充纯阳灵气,而阴鱼佩有绵绵元阴灵力,女子佩戴最是合适。潇苗二人千恩万谢,感动异常。 天机门中的这位老祖名唤李太真,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白发白须,仙气凛然,他和两位结丹期大能共同坐镇天机门,令本门兴盛一时。天机门元婴老祖,一次在给弟子们宣道讲经,末了时候,老祖也是有感而发,教诲道:“修仙之途,尤其刚入仙途,危机四伏。原因便是这人界仙灵气极其有限,整个人界的仙灵之气,仅够供养八万一千名练气修士,七万二千名筑基期修士,三万六千名结丹修士,一百零八名元婴修士。这修行的资源有限,修真江湖里,必然就是你挣我夺,杀人夺宝的行径屡见不鲜,甚至强者带着弟子对其他门派灭门夺宝,也时而有之。人界亿万生灵,人鬼妖兽,花鸟虫鱼,草木树藤,五行之灵皆可悟道修真,我天机门弟子聚在一道,上下合力,力量就大些,再者,无非也是为了弟子们互相辅助,相互庇佑,不被强者夺取修行,成了他人修真的垫脚石。有朝一日,若能渡劫飞升,进入那三十六重天的任何一界,仙灵之气都无穷无尽。若能飞升入三十六重天,入三清天,乃至大罗天,那里有万道之主。那里才是你我修仙之人真正的归宿。” 天机门元婴老祖很快真的渡劫飞升了。 天机门突然之下,只剩了两名结丹修士坐镇,实力已然不如从前。结果招来专修魔道的血煞门趁机登门拜山,动手灭了天机门,屠戮修士无数,抢走了灵丹,法器,灵宝不计其数。修真江湖皆以为这血煞门要趁势北上时,没想到,他转道去了西方天竺,人尽猜想,天竺此国异常遥远,怕是躲去那里,防着修道大成的李太真回来报复他们血煞门。 潇远道和苗玉,就是在那次宗门浩劫时,用自己的精血,血祭了风遁符,才逃了出来,但是也元气大伤,躲在这极北的徒太山中,养伤修行,成了无门无家的散修。没了宗门庇护,只能处处留意小心。 然后,便遇到了这位年纪稍长,修为略强的散修胡乾阳。 胡乾阳偶然间发现潇苗二人身上各佩戴阴阳双鱼佩中的一枚,于是他双眼一眯,想起了六十年前用过的夺宝之计,先是走进关系,再是获得信任,最后伺机夺宝。 走上修真之路,寿元自然比凡人长很多,二、三十年,三、五十年,对于修士来说其实都不算很长久,有些上界仙家入定闭关,一次就是十万年的也有,即便是炼气期修士,为采集天地灵气,或者参悟道法,一次也入定,也可十年八年的。故六十年前之事,对于胡乾阳来说,也不是十分久远。 潇远道和苗玉,从胡乾阳那里得知了玄阴洞天的事情,但是他俩自知法力不强,玄阴洞天临凡地点也不明,自然谨慎小心,在提防了胡乾阳这一暗手的同时,也干脆将计就计,跟着胡乾阳结伴修行,说不定,可以找到玄阴洞天,寻个修为突破的机缘也说不定。 都是百年的修士,大劫的幸存之人。猎人刀下找活路,哪个是省油的灯。 潇远道看了苗玉一眼,对着胡乾阳一笑:“我二人都已准备妥当,此行,多亏胡道友的玄阴洞天消息。烦请胡道友领路,福祸天定,若能侥幸,寻得灵丹灵宝,皆是拜胡道友所赐。” 说完,三道银光卷地而起,晴空留痕,犹如长虹弯弓,向太原府方向而去。 …… 太原城督军府。 督军府,是北宋太祖手下大将潘美所建,大红墙,琉璃瓦,威风凛凛金甲卫。 往南,有一个供奉地藏王菩萨的地方叫“地藏庵”,门口人来人往,善男信女熙熙攘攘,很是热闹。 郑太岁这天闲来无事,右手捏着一块绿玉盘着玩。在地藏庵门口溜达,正遇到了广昌府的人。广昌府是当地正儿八经的王侯贵胄,郑太岁高攀不上,但是和府里的下人走得很近,盼着寻个机会,攀上广昌府的门路。 寒暄几句过后,郑太岁就说道:“哥哥们要是没要紧的事儿,路口就是我的福源酒楼,一起去喝酒,耍耍钱吧~~?” 广昌府的几个人很是高兴:“行啊~~!走!走!走!” 于是一行人勾肩搭背,进了福源楼。 结果,没想到,今天郑太岁实在太不顺,从第一把开始一路输到最后,就没赢过,气得七窍生烟,广昌府的人又得罪不起。 心里想着:“这几个爷,肯定是做了局,有他妈的什么意思?爷请你们玩,还他娘的跟爷我做局……” 知道人家使了手段也没办法,搭进去十几两银子。 这会儿,郑太岁一抬头正看见张贵从门口经过,本来想拿着张贵出出气,又一想张贵的儿子可是练家子,不想惹那晦气,无故恶狠狠瞪了张贵一眼,就打算放他过去,再找另一个软柿子好好捏弄一番。 谁承想啊~~ 命啊,运啊!就此走上了不回头的路。 郑太岁的几个手下却替他冲了出去,对张贵指着鼻子喊:“张老头~,把下个月租子现在就交了……” 张贵一听就不干了,喊着:“凭啥啊……” “让你交,你就交,哪儿来瞎球的废话。” 张贵:“刚给你们郑太岁交了三百文钱,才没几天,你去问问郑太岁,今天咋又要,么有……” 郑太岁一听,火气腾一下就起来了,早忘记了刚才心里的那番计较,把手里的杯子一摔,喊道:“弄他……就弄他……身上的钱,全给爷留下……” 说完,一群手下家丁就动起手来,把张贵打了个鼻青脸肿,本来张贵下午去补货的一百多文钱,全给抢了。 第2章 福源酒肆出阴计 壮汉镖头暗聚齐 郑太岁酒楼赌钱,输了钱,一肚子恼怒正看到张贵路过,便拿张贵出气,将张贵打了个鼻青脸肿,一瘸一拐回了家。 这样子可把虎子他娘王铁梅给吓坏了,慌张问:“呀呀~你这是咋了呀?那脸比粪坑还花……青一块,紫一块地,是把酱油抹到脸上啦?” 张贵捂着脸,顾不得衣服上被撕破的四五个大窟窿,哎呦哎呦地哼哼,气恼道:“酱油抹到脸上,俺不知道擦擦?还粪坑,你过来闻闻,啥味儿!~” 张铁虎刚练完拳脚,正光着膀子在院里洗脸。一看自家老爹这副模样地回来了,也着急忙慌地问是咋回事儿。 张贵就把郑太岁无端找他要钱,还把人打了,这一番因果说了一遍。 张铁虎正当少年,血气方刚,怒火一点就着。听这一番话,哪里还忍得住,怒不可遏,两个小孩脑袋一样大的拳头被攥得紧紧地,好像握着两个铁锤,额头上青筋暴涨。从旁边架子上,把刚脱下的黑色坎肩抓在手里,怒道:“走!爹!咱去把钱要回来。” 张贵一看儿子膀大腰圆,一身武艺,也来了胆量,拿起割羊肉的大刀,附和道:“走!” 虎子他妈早吓懵了,张着嘴在屋门口站着,想抬手拦着,又不敢,就那样半举着手,呆呆看着父子俩出了门,消失在巷子口。 张贵二人到了福源酒楼的时候,郑太岁一群人已经散了,刚走没多久。于是虎子就沿着广昌府前街追,没想到竟然追上了。虎子大喝一声叫住了郑太岁。“你把我家的钱还回来!” 郑太岁一看,张铁虎追上来了,心里一翻个儿,早先忌惮张铁虎的那个念头这时才又想起来。这时认怂,面子实在下不来,仗着自己身边有四个跟班的,壮起胆子,高声喝道:“还钱?下个月不用你们交租就行了,还个屁……” 张铁虎没接话,直接问:“还有,刚才,谁动手打俺爹,过来!” 郑太岁没有和张铁虎直接交过手,只知道他会功夫,觉着自己这手下四个人,再加自己有五个人,打起来不会吃亏,就狠起来了:“呀~~!你还挺横!”,朝手下跟班喊道:“动手,连这小子一块闹了!”说完,郑太岁双手各把一个手下人使劲往前推,四个人猛冲向张铁虎。 张铁虎抡圆了拳头,十几招,便把那四个后生打得直挺挺栽倒在地,一动不动,只是看样子还有呼吸,要不然还以为被一拳头打死了。 郑太岁一看不妙,掉头就跑。张铁虎哪能让他跑掉,一个飞身把郑太岁踹倒,然后骑在身上,两个铁锤一样的拳头把郑太岁打到人事不省。这才抹了抹额头的汗,从郑太岁身上搜走张贵的钱,带着他爹离开了。 郑太岁吃了大亏,在家养了一个月才下床,之后又过了二十多天,才好利索。 好了之后,郑太岁一直没有出门,觉着丢人,丢大人了……一口闷酒,一口闷酒地灌自己,心里寻思:“这跟头跌大了,不把张铁虎按趴下,绝不罢手,要不然,爷以后怎么在太原城里混?打不过,那就使手段,反正不达目的不罢手。”本来是他郑太岁欺负人,结果踢到了铁板上,不仅折了自己的面子,还遭了这么大的罪。心里又恼怒又羞愧,对张铁虎恨得牙根痒痒。 郑太岁第一个想到的人就是那个秀才刘春鸿。 刘春鸿二十岁出头,经史子集读了很多,过日子主要靠给幼童启蒙,给街坊邻居教书,给人写状纸。另一方面把自己家的大院子租出去,只把院子里一个很小的厢房留着自己住,靠着这些钱养活自己。 自从郑太岁在城里混出了名头,秀才刘春鸿就跟着郑太岁出谋划策,出了不少害人的主意,也从郑太岁这里拿了不少银钱。现在秀才刘春鸿也能过上吃香喝辣的快活日子了。 只是就秀才这一个人,郑太岁还是觉得单薄,自从被张铁虎结结实实狠揍了一顿,郑太岁心里既恨又怕。干脆,他决定把钱捕头也叫上。 衙门里的捕头姓钱,叫钱到守,钱捕头每个月从郑太岁手里拿钱,和郑太岁的私交很好,郑太岁这里遇上什么事儿,就跟钱捕头说一声,钱捕头左手拿钱,右手平事儿,这才让郑太岁越混越好。 隔天,郑太岁在自己的福源楼里摆了酒席,把钱捕头,刘秀才叫到一起,商量怎么收拾张铁虎,让自己好好出口恶气。 酒过三巡,三个人吃得沟满壕平,满嘴流油,钱捕头和郑太岁侃侃而谈。郑太岁这边更是吃得没个样子,好端端的绸缎长衣,头回穿,就让郑太岁吃得前胸处全是肉油酒渍,看着让人可惜。那秀才却一直没说话,自顾躲在自己圆领青灰色的秀才袍里,只是让酒楼里的下人拿过来笔墨,在那里静静地写啊写。郑太岁心里不满意,斜眼看了刘秀才好几次,终于忍不住,阴阳怪气地问:“秀才哥,你就没个屁放一放?让你给咱出个主意,你倒是练字呢?” 秀才笑笑,说道:“谋定而后动。你们商量的那些法子,都得吃官司,还得连累捕头大哥给你擦屁股,要我说,我有一个打断张铁虎手脚都不用吃官司的好法子,而且,你打了张铁虎,张铁虎还得坐牢。”说完,秀才阴冷冷的笑了笑。 “哈啊??啥法子,快说说。” 郑太岁和捕头一起看向秀才。 …… 刘秀才看着郑太岁说道:“谋定而后动。听好了:郑太岁你去找你的发小,晋阳镖局的庞黑五,庞镖头,他带五个人,能打得过张铁虎。你郑太岁带一、两个庞镖头的手下,去把程玉梅绑架了,带到城外没人的地方,地点我想好了,就在城西南的赤桥村。庞镖头的人都在那等着。然后,郑太岁你派手下一个人去张铁虎家,让张铁虎一个人来救人,程玉梅是张铁虎的相好,肯定张铁虎得来。他救人就要报官……” 刘秀才这时,把头转向了钱捕头:“捕头大哥就在衙门别离开,等着张铁虎来报官,钱捕头就假装很认真的应下来,骗张铁虎先去赤桥村找人,等张铁虎到了,庞镖头的人一拥而上,先把张铁虎手脚打断,然后就可以把张铁虎扔进牢里,回过头来,告张铁虎贩卖人口。” 刘秀才又转向郑太岁:“谋定而后动。你郑太岁彼时可就不是打架闹事,是行侠仗义,和钱捕头一起抓住人贩子张铁虎。至于程玉梅,把她远远卖到大同的窑子去,就说是张铁虎卖的,卖程玉梅的钱,郑太岁你收着,钱就捞回来了。张铁虎贩卖人口,钱捕头是正当合理地拿人下大牢,对不对?这状纸,秀才我呀,都已经写好了,各位过过目!”一面把状纸给钱捕头二人递过去,刘秀才还把嘴角挂着的肉皮残渣擦了擦。 一口气说完,郑太岁和钱捕头自顾低头看状纸,刘秀才又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还咂吧了两下嘴。继续道:“到时候,骗程玉梅她爹,程有吉,去递状纸告张铁虎最合适。反正她爹又不知道事情的原委。” 郑太岁:“哎呀~~要不是说还得读书人,你看这法子,真是他娘的又阴险又恶毒,老子真是他娘的喜欢的不行行,不行行的!哈哈哈……哦不……不能哈哈哈,要桀桀桀桀桀……!” 三人在商议成了之后,一起淫邪狂笑起来。 “桀桀桀桀桀……” …… 太行山脉上空,三道银光划破晴空,体内灵力急催,加速前行,转瞬便来到了太原城西南六十里地的天龙山,三道身影悬停在天龙山最高处。这三道身影,正是胡乾阳,萧远道和苗玉。三人修为低微,一般是日伏夜行,小心谨慎。现下趁着夜色,借着月光,吹着晚风,入了太原城附近的天龙山地界。 胡乾阳高高停于低空,面朝太原城,双手掐诀,往自己眉心处一点,运转灵目,仔细观察太原的灵气布局,灵气异动,由东北向西南逐步变浓,在城西南四五十里的一个村子那里,达到最浓郁的程度。他心里暗道:“快了,马上就来了” 长途跋涉,三人的灵力消耗不小,都在天龙山石窟处打坐恢复。 天龙山这处石窟始建于北魏,在北齐,隋唐时期,都有进一步开凿新的洞窟。大致有二十五窟,惟妙惟肖,古朴沧桑。 三人在此处都可感受到缥缈的丝丝灵气,正是打坐入定,修养灵力的好处所。盘腿而坐,很快两天就过去了。胡乾阳突然神识传音,叫大家立刻运转灵力收住自己的气息,有大人物经过。 原来,那天上御风而飞的正是玄意门赵玄机,他也发现了天龙山里打坐的三个散修,只是懒得理会,心里默默念叨了一句:“炼气期的散修,来这里找死……” 三人看高人飞驰而过,并未停留,才在精神上松了一口气,就怕高人突然杀来,对他们三人不利。 赵玄机从三个散修头顶飞过,突然好像发现了什么,不由自主说道:“咦?难道,那东西在他们身上?” …… 太原城共有八个城门,南边的大南门是最热闹的,大南门附近有个晋阳镖局,江湖上蛮有名气,镖局的总镖头庞黑五,是郑太岁的发小,庞镖头常年走镖,身手了得,而且手底下十狼五虎的,也是个个彪悍。 郑太岁和刘秀才,钱捕头他们商量好之后,第二天晌午,郑太岁径直去了晋阳镖局,庞黑五七尺身高,虎背熊腰,大方脸上连鬓络腮胡子,稀疏淡黄的眉毛,一双细长的眼睛。看到郑太岁来了,高兴得很,说道:“这是什么风啊,你看我刚从平遥回来,贤弟你就来了,来得真巧!咱带回来五斤平遥牛肉,你闻闻,香不香?走,赶紧去你的花楼喝酒去,把那几个最漂亮的,叫什么小红小翠的都叫上陪酒,嘿呀……想想心里就痒痒……咩哈哈哈……耶哈哈哈……” 酒楼里,庞黑五左拥右抱,左红右翠,合不拢嘴!待到吃得差不多的时候,郑太岁把不相干的人都撵了出去。 庞黑五疑惑道:“兄弟,这是咋啦?是不是有话跟哥说?”庞黑五一边搓着自己的胸毛,一边问道。 郑太岁:“是啊!哥~~~ 兄弟有难处了……兄弟……兄弟我让人给欺负了!唉——” 庞黑五:“啊?太原城有人敢欺负你??俺咋不信?你倒是好好说说。” 郑太岁就把事情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尤其是张铁虎揍他那段,说地那个凄惨啊。 庞黑五睁着大眼睛,慢悠悠说道:“确实丢人啊,俺要是没听错,应该是你欺负人家在前,然后又打不过人家在后,对吧……确实丢人,还尴尬。现在,是想找俺给你报仇的,是也不是?” 郑太岁一张脸都拧巴在了一起,尴尬地说:“那他张铁虎也不能他娘的把我打成这样啊。” 庞黑五脸一黑:“你他娘的把人家爹给打了,还好张贵人没事儿,否则杀父之仇,那是不共戴天的大仇,人家揍你?换了老子,老子一样揍你……” 郑太岁不乐意了,杯子狠狠在桌子上一放,说道:“那,哥哥,这忙,你帮是不帮。” 庞黑五:“嗨唉……谁叫你我是兄弟呢,说吧,要怎么个办法?” 郑太岁就把刘秀才说到那个计策中,和庞黑五有关的部分,给他详细讲了一遍。 庞黑五沉着脸,想了半天,说道:“这法子可行,但是我要找五个兄弟,这得要一笔钱。”说完看着郑太岁。 郑太岁一拍桌子说道:“钱不是问题,只要哥哥能答应,那就是帮了小弟我了。” 庞黑五和郑太岁这就算是一拍即合。 饭后也不耽搁,庞黑五回了镖局,暗地里,安排了五个走得最近的人手。五个人被庞黑五分成了两波,一个七尺壮汉,和一个身材矮小,但是出奇敏捷的练家子,随郑太岁去绑人。还有三个人随庞黑五去赤桥村口等着动手。 …… 一切安排妥当。 这天夜里,郑太岁就带了人,来到程玉梅家门口。郑太岁悄悄对自己家里的一个伙计吩咐道:“一会儿我们绑好了人,你就去张铁虎家,这封信夹在他家门缝。咱绑了他相好的,这信里就是告诉他张铁虎来赤桥村寻人。你先用个大石头砸张铁虎他家窗子,要是没动静,你就再砸一次,要是有动静,你就赶紧跑,你打不过他。知道了没?” 那名手下点点头,回答:“明白!” 郑太岁和镖局那壮汉走程玉梅家的正门,另外一个身手矫健的,翻墙进去埋伏。 接着,郑太岁敲响了大门。只听里面程玉梅的爹懒懒问道:“谁了么?” 郑太岁高声回道:“张铁虎,俺是张铁虎……” 屋里声音传来程有吉的声音:“玉梅呀!是你虎子哥来咧,去给开门……” 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嗯——知道了!”然后便是急促的脚步声。月色里一个妙龄女子正系着扣子,往门口去开门。门一开,程玉梅看到门口是两个男人,一个是郑太岁,另一个不认识,长得跟半截铁塔似的,当时就吓懵了。 “动手——!绑了她……”,郑太岁命令道。 程玉梅欲转身喊人,身后却立刻出现一个陌生黑影,抱住程玉梅的双臂,壮汉捏着她的下巴,把嘴拉开,塞进去布条,然后用麻布袋罩在程玉梅头上,扛着就走了。前后也就一个呼吸的时间。 一路上,等程玉梅反应过来了以后,就呜哩哇啦地叫,但是嘴巴被堵着,声音音量有限,就这样被绑走了。 …… 赤桥村,兰若古寺。夜色深沉,薄云遮月。 郑太岁他们的会合地点,在距离太原西南四十里地的赤桥村的兰若古寺门口。赤桥村早在春秋时期就在这里了,据说是因为义士豫让刺杀赵襄子,藏身在一座石桥下而得名,豫让当时潜伏在村里的一座石桥下,企图刺杀赵襄子,但是行刺失败,豫让刎颈自裁,血溅石桥,桥下的智伯渠被血染红变色,此村因而得名“赤桥村”。村口有座古寺,就是这座兰若古寺,这寺是在北齐年间造的,一直有人在里面勉强维持着香火,但是因为人少,总有人说这兰若古寺是鬼寺,阴气得很。还传出了老妖带着小妖,化出妖媚女子,诱惑路过男子,吸食阳气的传闻。 庞黑五和三名手下在火把的昏黄光照下,听到了杂乱的马蹄声。抬眼一看,是郑太岁一行人到了。壮汉下马,直接把程玉梅扔在了旁边树下的杂草上,这一摔是把程玉梅疼得“哼昂——”一声喊了出来。程玉梅娇弱的一声喊,倒是把庞黑五喊得虎躯一震,一股酥麻麻的感觉游遍全身。 那壮汉把程玉梅放在地上,拿了她头上的麻袋套子,火把的光线里,程玉梅认出来了郑太岁。她立刻明白被人绑来的原因了,但是吓得低着头,一个字不敢说。摇曳的火光,映着程玉梅的十六岁瘦弱的身形,恍惚不定,身下黑影绰绰。 庞黑五问郑太岁:“张铁虎那里去人了吗?” 郑太岁回答:“去了,这阵子,估计张铁虎已经按照咱的计划,去了钱捕头那里了。” 一时无语,几个人安静了下来。 周围,火光照不到的地方,树影婆娑,月光昏暗,阴风习习,偶尔有乌鸦惊飞,几声难听的怪叫,滑过漆黑夜空。夜风声越来越低,越来越细,隐隐听着像女人声音,既不是哭,也不是笑。 庞黑五问郑太岁:“我说兄弟,这怎么有点瘆得慌??你听到啥了没有?” 郑太岁一心在盘算着害人,哪里顾得上什么声音,说道:“什么瘆人?不知道……你一个总镖头,这么胆儿小?” …… 另一边,张铁虎在家里正要睡觉,忽听窗户上咣当一声。全家赶紧跑出来看看是咋了。一开门,门缝里掉出一封信,打开一看,竟然说的是程玉梅被绑了,让张铁虎去赤桥村找人,让他一个人来,落款赫然就是郑太岁。张铁虎一下就明白咋回事了,气得一张脸通红通红。玉梅一个小姑娘,哪有自保的能力,他真是害怕玉梅有啥不测,被人欺负了。跟他爹张贵说:“爹,你和娘在家里别出去,可能那郑太岁又来报复了。俺去玉梅家看看。”说完就迈开大步飞奔去程玉梅家。 程玉梅他爹莫名其妙丢了大闺女,顾不上天黑,也跑来了张贵家,问问到底咋了,可是等玉梅她爹程有吉和她娘田玉兰一起到了张贵家,张铁虎却不在,说是去了程家。 一团乱麻。 等张铁虎到了程玉梅家里,家里已然没人了。张铁虎心里盘算着,为今之计,只能是先报衙门,最好是衙门的人一起去赤桥村,这样救人更有把握。想到这里,张铁虎一刻不停,撒腿就跑去了衙门。 第3章 荒村幻阵生迷雾 戾鬼巡游灭恶徒 程玉梅被绑架,张铁虎急急去府衙报官,却不曾想中了郑太岁的圈套。 三晋地界,即便是春末时节,夜里依然寒凉。张铁虎出门着急,只穿了单裤短衣,虽感觉透凉难耐,却也顾不得许多。喘着粗气跑到了督军府三司府衙衙门口,张铁虎一到地方,钱捕头竟然就在衙门口,貌似在等人。张铁虎哪能想到,钱捕头等的人就是他。张铁虎心里有点疑惑,却没发现是哪里不对。于是走上前去,抱拳行礼。“官爷……小民张铁虎,报官郑太岁勾结贼人绑票我订婚之妻程玉梅。” 钱捕头故作紧张:“哦?你赶紧说说。” 张铁虎把所发生的一切,和钱捕头一五一十讲了一遍,同时还把那封郑太岁的信给了钱捕头。钱捕头拿起信,借着火把的火光,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然后假意紧张地说道:“我这就去叫其他捕快一起去救。我这儿差不多得一炷香的时间,你也别等我,骑着我的马,先去把郑太岁这厮拦着,纠缠着他们,别让他们跑远了,我随后就和其他捕快一道去救人。” 张铁虎一听,感恩得不得了,湿着眼眶,抱拳单膝跪地,说道:“小民知道这位官爷就是太原城的钱捕头,钱捕头大恩,小民没齿难忘。” 说完,翻身攀镫上鞍,扬鞭打马,直奔赤桥村而去。 钱捕头站在衙门门口,一直看着张铁虎骑着马远去,最后,没了踪影,也听不到马蹄声。这才放下心来,笑眯眯,把手里那封郑太岁的信折了折,搁火把上烧了。灰烬随风飘散,什么都没有剩下。钱捕头便双手背在身后,悠哉悠哉地踱着方步回家睡觉去了。 …… 赤桥村口,郑太岁正等着张铁虎来落进圈套,等着等着,他自己也开始觉得周围有些异样,但是哪里不同,也说不上来,总是觉得自己的双眼看到的距离不如原先那么远了,看到的范围,也不如原来宽了,氛围越来越压抑。于是开口对庞黑五说:“我他娘的怎么也感觉哪儿不对啊?这……” 郑太岁的感觉却是对的,异变突然就发生了。 一堵风墙,带着空间的扭曲波纹,迎面吹到。 风过天变。 四周完全变成了灰绿色暗雾的世界。郑太岁一惊,开始叫庞黑五等人的名字,可是四周竟然一个人都没有了,只剩了他郑太岁一人。 他一脸惊恐,一心茫然,满腹疑惑。 “咋了这是?这是怎么了?这天怎么变成这样?和戏文里唱得十八层地狱一样,我是死了?没呀?我感觉我活着呢……”淡绿雾里,只能看到七八尺之外。 没有人回应郑太岁的叫声,但是不久,传来了脚步声……不是,不是脚步声,是拐杖支撑地面的声音。“咚咚咚……”,好似有好多拐杖。 郑太岁慢步进入绿雾当中,几个影子隐隐约约在面前不远处。郑太岁继续向前,前面逐渐出现九个高高的身影,确切的说,是九个鬼! 瘦癯干枯,骨架嶙峋。五个身影逐渐清晰,为首的是一个一丈开外的体形,身穿白色唱戏的青衣,长发垂腰,面容模糊纠缠,时有时无,看不清楚,喉中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似唱若哭。它身旁是八个纸糊的男女,同样高一丈有余,脂粉油彩抹画的眼耳口鼻,身体里发出吱吱咔咔的声音。那八个纸糊男女,慢慢弯腰爬在了地上,开始向郑太岁爬行。一步五尺,两步一丈,瞬间就到了郑太岁身前。 把郑太岁吓的,鼻涕,眼泪,尿水全都失禁流了出来。他抱着头的双手,忽然感觉到有冷冰冰的东西缠在了双手双脚上,郑太岁睁眼一看,竟然是那几个纸人的手,紧紧攥住了他的手脚和脖子。纸人们一用力,郑太岁被腾空抬起,他身上的尿水还在滴滴答答往地上掉。纸人们此时便开始一寸一寸往开撕扯郑太岁的身体,疼痛逐渐加剧,慢慢到了极限,郑太岁疼得全身拼命挣扎,可是那些纸人的手臂就如同铜锁铁柱一样,无法撼动分毫。最后,郑太岁竟然被“五马分尸”,一堆碎肉落在地上,一大片冒着热气的腥臭血液四处横流。 郑太岁惨嚎之声,在绿雾中回荡,可是绿雾之外,却寂静无声,只有清风虫鸣。 庞黑五一行六人也是同样境遇,突然就落了单,鬼打墙兜圈子,最后也被群鬼分尸而亡,那兰若古寺门口,是人头五颗,残肢遍地,腥血四溢。 晋阳镖局六人和那郑太岁,真是害人不成枉死荒郊野外。 程玉梅双手被缚,口中堵着破布团,坐在冰凉草地上,闭着眼不敢说话。不知多久,耳边没了声音,连那几个贼人的呼吸也听不到了。天凉风寒,月黑雾浓,程玉梅开始瑟瑟发抖。心中对郑太岁的恐惧渐渐变得疑惑起来,心想怎地突然没了声响?便壮起胆子慢慢睁眼。结果一看四周,墨黑夜色里,一个人都没有。 既然没了人看管,程玉梅使劲挣扎,还好其双腿没有被绑缚,程玉梅便起身,在树上东蹭西拉,总算把绳子解了下来,扔掉口里的破不团,疯了一样地拼命逃跑,七转八拐到了一片树林处。四周竟然死寂一片。风吹树叶的声音没了,虫鸣声,水流声,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只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和心跳声。抬头,忽然她发现,那当空明月竟然比平时大了数倍。当程玉梅低头再看树林和林间小路时,月光银辉之下,参天树木的叶子竟然全都成了血红色。程玉梅登时吓懵了。 她全身毛孔收缩,一身一身鸡皮疙瘩,头皮阵阵酥麻,头发都要竖立起来。 淡淡灰雾平地而起,灰雾中夹杂着一股腥臭味道。很快周围所有的景物都被雾气笼罩,放眼只能看到两三丈的距离处。 程玉梅此时已经吓得失了方寸,掉头就朝来时的路往回返。此时的程玉梅早就忘了她是被郑太岁绑架,然后逃命到这里的,周围一个活物都没有。程玉梅一直走一直走,走得大汗淋漓,走得鞋丢了两只,却还是在树林里。路,还是她进树林的路,可是,无论如何都走不出去。 程玉梅惊恐得双手抱头,拼命揉搓头皮,依稀记得,老人们说,遇到“鬼打墙”就搓头皮,搓着搓着就找到路了。 程玉梅就一边闭着眼睛,喃喃自语,一边揉搓头皮:“么事儿,么事儿,就是个雾,哪来的鬼打墙,么事儿,么事儿,揉揉头,不用愁,大鬼小鬼摔跟头,揉揉头,路有头,身边就是村里头……” 揉了一阵子,玉梅觉得心神稍微镇定了下来,才壮着胆子睁开眼睛,结果,看到雾里边有个黑影子在动,那黑黑的东西好像也看见了程玉梅,从雾里很慢地朝程玉梅这边过来,等到了七八尺距离的地方,程玉梅看出来,那东西是爬在地上的,对,是爬着的,那后边是两条人腿,能分辨出来。 程玉梅也慢慢往过走,边走边问:“你是谁了?郑太岁?铁虎哥?你咋爬在地上?” 可是,等走近了,能分辨出来的时候,玉梅看到,哪里是个人,那根本就是个鬼,全身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好像是白色衣服,但是又虚影重重,看着直眼晕,长长的乱发散落下来,垂到地上,一双血红的眼睛,没有瞳仁,就是红红的,像两个黑洞,盯着玉梅,从鬼躯里发出“咔咔咔咔”的声音,然后一根一尺长的舌头从一头乱发丛中伸了出来,舌头上哩哩啦啦的淌着血。 “呀~~~~~~~~~~~!” 玉梅几乎被吓疯了,夺路狂奔,哪管什么方向,边跑边哭,边哭边跑:“铁虎哥,你在哪儿了?铁虎哥,我~害怕——,铁虎哥,呀啊~~~~~~~啊~~~~!” 忽然,脚下一软,程玉梅被陷在泥里。 程玉梅低头一看脚下,竟然是碎肉血池,再抬头看向四周,树林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全是一片片的尸山血海,绵延万里的腐尸枯骨,血色圆月高悬,三两棵枯掉的死树,扭曲地挺立在那里。一个人形的东西,在腐肉上趴着,肚皮朝天,背部朝地,四肢反关节撑着身体,在地上爬,那颗头转了一圈,向玉梅这里看过来,没有眼睛,只有两个黑黑的血洞,朝玉梅这里“看”过来。 玉梅这时已经惊吓过度,三魂七魄全都飞到九霄云外了,身子直挺挺倒下,“噗嗤——”一声,栽在血肉堆里,不省人事。不知从哪里飘过一缕黑烟从程玉梅的眉心钻入。 ……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响,正是张铁虎骑马到了赤桥村。张铁虎停下马,绑好缰绳,步行来到赤桥村靠近兰若古寺门口的约定地点。 但是空无一人,连一个活物都没有。 张铁虎又往前小心翼翼地走了几步,穿过一小片树林,映入眼帘的场景,立刻让这个体壮如牛,胆大如虎的后生惊呆了,呆若木鸡,张着大嘴说不出话。 七颗人头胡乱扔在地上,满地残肢,血腥扑鼻,阴风阵阵,鸦雀无声。 呆在那里多长时间,张铁虎自己也不知道,等他回过神,就感觉自己双手冰凉,头皮发麻,一阵阵恶心呕吐的感觉涌了上来,一张口,“哇——”一声,晚上吃的东西全被张铁虎吐在了地上。不过,这一来,他脑子里就不再是一片空白,才开始回想,他刚才在衙门口,找了捕头,借了快马,赶到这里,来这里是为了救玉梅妹子。这一溜想下来,他才稳定了情绪。 “先看看是不是玉梅。\" 想到这里,张铁虎壮起胆子,在漆黑的夜里,一片死寂,口鼻满是血腥味的环境里,他一步一顿,向那几颗人头走去,张铁虎的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咚咚跳得厉害。借着灰白月光,张铁虎拿着木头树枝,慢慢翻看着七颗人头,这几个人死状异常惨烈,七窍流血,表情夸张恐怖,死前定是遭到了酷刑般的折磨,张铁虎心里凉了半截,心想:“这么惨,玉梅还能活着吗?” 继续翻找着,张铁虎只认出了郑太岁,其他的一个都不认。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一半。自言自语说道:“这里没有玉梅的,她有可能还活着,神仙保佑啊,千万别有事啊……” 确认四周没有玉梅的尸体,张铁虎的心稍稍安定,开始到处找人。 玉梅到底在哪里? …… 铁虎哥的玉梅妹子,此时正在腐尸枯骨堆里,她慢慢苏醒,她以为刚才是个噩梦,可是睁眼往四周一看,这里赫然就是那传说中,十八层地狱里的血海地狱。 就在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时候,一个曼妙女性身影从天而降,飘落在她对面。 血红的月色背景,那女子慢慢飘落。肌若凝脂,眉若远黛,丹凤眼,翘鼻梁。 在这血海地狱里,这样的女子,那只能是来救程玉梅的仙女了吧! 此女正是那散修苗玉。 程玉梅头发散乱,遮住面庞,青丝间只露出一双眼睛,目眦欲裂,恐惧骇然地看着苗玉,这让苗玉立刻想起了天机门被灭门时的自己,心里一时起了同情怜悯之意,一咬牙,算了,救下这凡人姑娘吧…… 今夜苗玉大难,她自己都不知道是否能逃得脱,唉~~~ 命数天定!而苗玉所说的“命数天定”其实,还另有深意。 想到这里,苗玉左手掐出三清指,体中灵力运转,口中默念神咒:太上台星,应变无停,驱邪缚魅,保命护身,智慧明净,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一丝银光从苗玉手指间滑出,滑入程玉梅心口,程玉梅立刻一声轻哼,一缕游丝黑气竟从程玉梅的天灵盖被驱赶而出,快速飘散。 然后,苗玉双手手指疾如闪电,纠缠交叉摆出金指诀,灵月君诀,八卦诀,三诀连出,只在一息之间完成。口中一声:“疾!”,阴鱼佩应声悬空而起,苗玉看着阴鱼佩,暗自说道:“臭老道,逼我太甚,我就是把这玉佩给了凡人,也绝不给你!” 苗玉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成剑形,引导阴鱼佩,指向程玉梅的丹田处,阴鱼佩灵光一放,没入程玉梅丹田,光亮一隠,没了踪影。程玉梅这时也双眼一闭,昏睡过去,人事不省。 “阴鱼佩已交给这姑娘了,以后,唉——谁知道以后呢。赶紧先隐起身形,找找萧远道。”想到这里,苗玉立刻起身,贴地追风而飞,一道银光飞出,不消一刻,苗玉的遁光就靠近了张铁虎。她心道:“没想到,这里也有凡人,正好,让他救下那姑娘吧。”于是苗玉放慢身形,悬停半空,在张铁虎头顶上方,神识传音,声音直入张铁虎脑中:“有个女孩受重伤,在正北百丈之处,快去救她。” 张铁虎激灵一个寒颤,被吓了一跳,只闻声音,不见人影。 张铁虎心里想:“今晚这怪事也太多了吧?怎么有女人的声音?会不会是她害死了那些人?”张铁虎赶紧四周上下使劲张望,目光搜索半天,只看到黑漆漆的树林,暗淡的月光,点点星光,什么都没有。接着,又胡乱猜着:“……不可能吧,如果是她害的人,我咋还能活着?干嘛还让我救人?应该是晋祠的水母娘娘显圣吧……” 本地人都知道,在赤桥村往西南十里地,就是当地有名的晋祠,那里供着的就是救苦救难的“水母娘娘”。张铁虎就是想着定是这位神只——水母娘娘,显灵来救了他家玉梅妹子。 张铁虎立刻往北走跑去,很快真的看到了不省人事的程玉梅。这时他总算放下一颗心,跑过去摇晃程玉梅的肩膀,一边还低声呼唤:“玉梅,玉梅,醒醒,醒醒……”呼喊了几声也没反应,张铁虎又担心起来。他不知道程玉梅到底怎么回事,没看到血迹,没有外伤,呼吸也正常,手脚都好好的,就是叫不醒,看着像是睡着了。张铁虎抬头看看周围,实在是没办法了,心想:“要不先把玉梅先带回去吧,再去找能看病的老先生给诊诊脉,现在在这里,实在是没有办法。” 想到这里,张铁虎背着程玉梅来到了钱捕头的快马旁。翻身上马,又拿自己的腰带把程玉梅捆了两圈,在自己的背上固定好,路上不会掉下来。然后策马扬鞭,飞奔回城。 …… 张铁虎刚走没多少时间,两个身影从天上跌落而下,重重砸过树上的层层树枝,手臂粗的树干,和那两个人影一同都摔在地上,然后是一大片落叶,纷纷飘下。 第4章 机缘巧遇得双佩 幻阵幽魂索命催 张铁虎快马加鞭,朝东北方向太原城去了。 刚走没多少时间,两个身影从天上跌落而下,重重砸过树上的层层树枝,手臂粗的树干,和那两个人影一同都摔在地上,然后是一大片落叶,纷纷飘下。 刚刚落下的两人,还没来得及喘过气来,铺天盖地的冤魂恶鬼便杀到了。此二人遇到的群鬼数量,可比郑太岁他们遇到的多了十倍不止。天上是血云低垂,数十冤魂一身黑色浓雾犹如风卷扬尘,从两人身上一飘而过,带走二人身上的元气。又有数十冤魂一身白色带血长袍,双手如鹰虎尖爪,扑到二人身上,划出道道血痕,撕下一片片血肉,二人身上的灵气血肉,四散飞溅。 二人眼前是百鬼夜行,无间地狱的恐怖景象。 如果只是一两只荒郊野外的孤魂野鬼,此二人即便修为低弱,也根本不放在眼里,抬手间就能处理掉。可是现在,杀也杀不完的冤魂恶鬼,一剑刺穿一个,后面又飘来十个,哭着,笑着,嚎着,叫着,让人绝望。 腥臭扑鼻,污血满身,手脚冰冷,二人已然筋疲力竭,灵力大损,手中胡乱挥出的长剑已经灵光暗淡,杂乱无章,软弱无力,拼死抵挡着杀至身前的群鬼。此二人不是别人,正是徒太山远程而来的散修潇远道和苗玉。 二人相互对视了一下,心领神会,立刻决绝地拼命双手一挥,祭出五把阵旗,正是要摆出五雷阵,这最后的大招。 一个呼吸间,潇远道双手已成五行诀之势,口念神咒:“五行演紫垣,纵横运神兵,一分在阴阳,五雷听我令……疾!” 苗玉在旁,双手极速在胸前合成五雷诀与潇远道配合。 二人配合天衣无缝,五行真雷得令而至,紫光银雷,自空中凌冽劈下,不可阻挡,无法逃避,一道烈雷劈下,十几只凶鬼便烟消云散,数十道,数百道紫雷不停高空乌云中降临,立时周围一片鬼哭狼嚎,焦臭味到处弥漫。 半炷香之后,二人灵力耗尽,雷阵灵光消散,阵旗尽毁,云散雷去。 周围一片安静,二人自以为已经斩尽凶鬼,抬眼却看到百丈之外,无数凶鬼又凭空出现,向二人围了过来。 潇远道绝望道:“完了,师妹,你我二人今天,可能走不脱了!” 在二人引颈待屠之时,无数恶鬼冤魂忽然停下了动作,悬空而立,而后,让出一条通道,潇远道和苗玉看向天空,一个男人粗狂的声音在天空飘扬:“两个炼气期的鼠辈,还是不肯将阴阳双鱼佩交于我?” 潇远道怒声回到:“我们与你玄意门无冤无仇,你却截杀我们,胡乾阳更是惨死在你的玄意幻阵之下。我们修为低下,无力与你赵玄机对抗,但是,那阴阳双鱼佩乃是我们之前所在门派的祖师李太真所赠,师恩如山。赵玄机前辈,你无非就是想借阴阳双鱼佩打开玄阴洞天空间之门,你若能好言相邀,我三人必能尽力辅助你玄意门打开洞天入口。如今你却如此蛮横,以死相逼我等二人,还杀死了胡乾阳。更有几个凡人,误入你玄意幻阵,你都不肯放过,糟践人命,害死他们。我等虽弱,也绝不会低头,任你鱼肉。” 原来,刚才那撞鬼的一幕,是玄意门掌门赵玄机为了截杀胡乾阳,潇远道和苗玉他们,从而夺取阴阳双鱼佩,摆下了玄意幻阵,这种阴鬼阵法,自是把被摄入阵中的人喂了阵中的凶鬼冤魂。郑太岁一干人无意间被卷入了这玄意幻阵之中,才成了阵中亡魂。可怜那程玉梅,自始至终都是无辜受难的一个。 赵玄机于空中说话之际,暗自运转灵目,对地上二人一扫,只感应到了那潇远道丹田处的阳鱼佩,而苗玉身上的阴鱼佩果真不见了踪影。 赵玄机,乃结丹期巅峰大修士,面对两个炼气期小老鼠,竟然逼不出阴阳双鱼佩,无计可施,心中微怒,根本听不进去刚才潇远道那一番废话,便不打算手下留情,故意以灵力加持声音,声音便犹如洪钟大吕,震耳欲聋,怒喝道:“混账!那天机门已然灭门,你个炼气小辈,竟然还拿李太真来吓唬我,我且问你,阴鱼佩现在何处——?” ,就在最后那几个字一出口的同时,一股巨大威压以赵玄机为中心,向四周飞速散开,瞬间,百丈之内,结丹期的威压震得地动桥断,树倒墙塌,河涌浪翻,山裂石滚。玄意幻阵中的百鬼阴魂同时仰天长啸,更助威势。 潇远道和苗玉在巨大威压震动下,内脏心脉几乎被震碎,面容憔悴,几乎脱相。嘴里大口大口吐出鲜血。苗玉凝住心神,神识传音,对潇远道说:“师兄,拼了,隐遁符,再不逃命,没机会了!” 潇远道和苗玉分别拿出所剩最后的隠遁符,一人一口精血喷在符箓上,在二人眼中,周围景物突然变得虚影绰绰,一切都变得慢了下来,只有他二人的动作不受影响,但是此符箓,对施法者的灵力和元气消耗过大,一般他二人能维持一炷香的时间,但是如今生死搏斗,身体里早已没有力气,这一次,能维持三十个呼吸的时间就不错了。两人转身拼命向东北方向全速腾空而飞。 没有飞多久,就赶上了下方地面上,正在快马飞奔的张铁虎。 对于赵玄机这样的结丹期修士,那炼气期的隐匿逃遁手法实在是小儿把戏,只听他在空中厉声道:“玄意门徒听令,祭追风剑阵——” 玄意门循字辈四人: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双手闪电般结出九字真言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双手各摆追风剑阵手印,四人按东南西北的方位排列,中间的追风剑阵中,灵力显现成一柄巨剑,自阵中慢慢升起,以追风逐电之势,直追潇远道和苗玉而去。 不足五个呼吸之间,那柄灵力巨剑就追上了正在逃命的二人。二话不说,那灵剑一分为二,银光激闪,一柄从苗玉后心入,前心出,另一柄从苗玉丹田入,丹田出。苗玉只是轻哼了一声,就化为点点银光,随风消散。 灵剑又顺势分为三千六百柄闪着银光的飞刀,毫不停留,径直朝潇远道刺去,如瓢泼大雨般,咻咻咻落下。 潇远道在空中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双腿,右臂被细小飞刀斩的没了踪影,一寸皮肤都不剩,他剩余的躯体在空中不受控制地翻滚,让他用余光看到了正在快马逃命的张铁虎。于是,潇远道毅然决然,左手摆了一个血炼飞虎印。血炼飞虎印乃是修士在意外情况时,比如用丹田之气培养灵宝时,因为意外,灵宝在体内失控,此时,为了自救,不得不把灵宝硬生生逼出体外,此时就需要左手结“血炼飞虎印”强行把宝物逼出来。 随着左手血炼飞虎印的手势,那阳鱼佩就活生生从潇远道的丹田处,破腹而出,上面还纠缠着潇远道的根根血脉,疼得潇远道咧嘴大叫,但是他手上动作丝毫没有减慢,顺势左手双指一引,运转他身上最后的灵力,指向张铁虎,那阳鱼佩泛着幽幽灵光,瞬间追上快马飞奔的张铁虎,没入张铁虎的丹田,消失不见。 这最后一幕,潇远道已经看不到了,在追风剑阵下,潇远道魂飞魄散,陨落无踪,就好像他从来没有来过这个世界…… 三千六百柄飞刀合而为一,掉头,向追风剑阵飞驰而回。 张铁虎满脑子是程玉梅,耳边是呼呼风声和混杂的马蹄声,根本没发觉自己身后空中,这追魂夺命的一幕。唯一有感觉的,就是张铁虎下腹部,微微有点发热的异样。张铁虎在马鞍上,双腿用力,轻抬屁股,无声地放了个屁,便觉得肚子没什么问题了。 …… 潇远道和苗玉惨死的地方。 五道流星般的银光停在这里,五个身影显现出来,赵玄机,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个徒弟满地找玉佩,翻了半天,什么都没有找到。 只有赵玄机,若有所思地悬空而立,并没有急着找玉佩。他一直在寻思:“刚才玄意幻阵里,明明还有一个凡人,怎么他却没事儿?进出我的幻阵,此人是毫无感觉,毫发无损……真是怪事儿。” 大师兄胡循功打断了赵玄机的思路:“掌门,那玉佩,翻了半天,却找不到!” 赵玄机心事重重地说道:“算了,别找了,有人比咱们急。迟一些,自会送上门来。咱们回兰若古寺门口,看看玄阴洞天去。” 四人在后,赵玄机在前,五人朝兰若古寺那里去了。 百丈之外的一棵大树上,一个身影慢慢显形,好像已经在这里停了很久了,只是因为隐匿了身形和气息,所以没有被任何人发现。此人正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灰白道袍,长长地垂至一双黑色布鞋的脚面上。长脸白眉,道髻整洁,慈眉善目。他嘴角微微向上一翘,心里道:“现在,我也该回城,扮演郎中救人去了……” …… 兰若古寺门口 赵玄机在空中盘着双腿,手掐北斗诀,默念神咒。 地上摆开十八个小阵旗,阵旗中的九星大阵灵光灿灿。 四个徒弟分列九星大阵的四个阵脚,盘膝而坐,胡循功和钱循成双手摆日君诀,向大阵输入丝丝灵力。孙循明,王循法两人手掐招星诀,阵中是天心,天任,天辅,天蓬,天芮,天柱,天禽,天英,天冲九星的星位,现在这九星星位均已亮起。那天心,天任,天辅三星星位更是明光大放。沿着大阵边缘还有四十九个亮点,这亮点现在已经有一个熄灭了。 赵玄机在空中默默看着,心里道:“玄阴洞天已经降临了,只是没有阴阳双鱼佩,无法进入。这次降临一共有七七四十九天,现在,第一天已经过去,还剩四十八天。刚才截杀那三个散修的时候,隐隐感觉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故而没有追赶。明日入太原城,探探虚实,看看还有哪方势力也来凑这个热闹了。” …… 张铁虎跨马急奔,背上是人事不省的程玉梅,张铁虎用腰带将其紧紧困在自己身后,以免落马。太原城门遥遥在望,东方微微发白,晨雾轻轻升腾。折腾一夜,他倒是没感觉累,总是把人救回来了,可他心里头却是思绪万千:“我自己自幼习武,本来是想变强,凭本事护住一家人,结果,现在父亲无端受辱,遭人拳脚殴打,心上人目前也昏迷不醒。自己太弱了,光是能打有个屁用,出来混,要讲……唉……生在人世间,到底如何才能不受欺辱,逍遥自在啊!你看那郑太岁,也算是城里的狠角色,现在不一样是抛尸荒野,连全尸都没有,甚至是如何死的都不知道,郑太岁就算有兄弟替他报仇,该找谁去?”想到这里,他忽然一激灵,心道:“坏了,明天还是得找衙门老爷,把事情说清楚,别到时候把这杀人的罪过算到我张铁虎头上,这可是七条人命,让郑太岁的手下们来找我算账!那我家里和玉梅家里哪能受得了……” 骑马又行了一会儿,日上三竿,城门打开,张铁虎也到了城门口。 张铁虎快马往玉梅家里赶去。程有吉和玉梅她娘在屋里先是听到马蹄声,后就是猛烈地砸门声。 老两口开门一看,门外站着的正是张铁虎,背后是人事不省的程玉梅。玉梅歪着头,睡在张铁虎的肩上,头发散乱地垂下来。 玉梅娘田玉兰颤着声音喊:“玉梅?玉梅?你醒醒,是娘啊!” 玉梅娘说着说着就哭起来。 四人进屋,程有吉帮着把玉梅从张铁虎的背上放下来,平躺着安置在炕上。 程有吉看着自己的丫头,没有看张铁虎,想来也是心里有怨言,问道:“你说说,到底这是咋了?昨晚不是你敲门叫走的俺家闺女,咋弄成这样了?” 张铁虎把昨晚他遇到的事情说了一遍,这才解除误会。老两口才知道昨晚不是张铁虎,而是郑太岁叫人绑架了程玉梅。程有吉长出了一口气,这算是让玉梅这丫头捡回了一条命。 张铁虎又把去衙门钱捕头借马,去赤桥村救人,结果看见郑太岁死了,还有好多陌生人的尸体,都是被五马分尸,听到这里,没见过啥世面的老两口被吓得不轻。反正不管咋着,他们家的玉梅是活着回来了,这就是万幸啊! 张铁虎也没有闲着,也不想着休息休息,先跑回家跟自家爹娘报了个平安,就赶紧满大街小巷去寻医。一连请了三四个老先生来家里给程玉梅把脉,结果郎中先生都是说呼吸平稳,脉象稳固,根本没有病症。但就是说不清楚为啥醒不过来。 转眼,日头西落,一天就过去了。 张铁虎把住在城东头文庙附近的那个郎中老先生送回家后,心事重重往回走。正路过城东这崭新的文庙,这座庙宇是在他爹张贵小时候,城里的人为了祭祀孔子兴建的,故得名文庙,四十多亩地的大小,坐北朝南,从南面开始,依次建有照壁、六角亭、棂星门、大成门、大成殿、东西两庑和崇圣祠,内部很宽敞,院落是前后四进式布局,气派非凡。 文庙旁边一条窄窄的悠长小巷子里,一个六十多岁,头发灰白的道人正在摆摊算命。张铁虎瞅了一眼,便低头眉头紧锁,心事重重,也没有太注意这老人,径直从老人面前经过。老人却轻咳一声,说道:“这位——可是张铁虎?” 被老人这样一点姓名,张铁虎非常惊讶,停下脚步,看着老人说道:“老神仙,您是哪位?怎知道我的姓名?” 老人继续道:“我不仅知道你的姓名,还知道你家里有年轻女子撞邪人事不省,是也不是?” 这位老人,正是昨夜神秘出现的无极门掌门吴崖子,人称机缘道人。吴崖子昨夜隐匿身形和气息,目睹了玄意门掌门赵玄机布阵截杀三名散修,又目睹苗玉将阴鱼佩传给程玉梅,潇远道将阳鱼佩传给张铁虎,然后张铁虎快马回城,赵玄机带领门徒回兰若古寺。整个事件都在吴崖子远远地注视之下。而后,吴崖子一路回了太原城。这结丹期巅峰修士的身法之快,岂是普通凡人能理解,故而吴崖子早就在这文庙旁的小巷里,静静等着和张铁虎这一次见面了。 同时,吴崖子让自己的门徒暂时在城外等他,并笑着对他的四位徒弟说道:“可能为师这次要给你们再领个师弟和一个师妹回来了,哈哈哈……” 张铁虎松开马绳,正要附身下拜,求吴崖子去救程玉梅,吴崖子拖住了他的手臂,并没有受他这一拜。微笑着说道:“时候未到,不必着急,现在不是拜我的时机。你先回去,我自随后赶到。” 张铁虎感动得几乎流泪,这辛苦一天现在总算有了希望。 看着张铁虎的背影,吴崖子笑笑。心里暗自说道:“小伙子,只怕,咱们再见面就要在牢里了,你这一去,可是回不了家了。” 张铁虎牵着钱捕头的马,慢慢在城里走着,不知不觉,日落月升,天已经大黑了。就在张铁虎在羊市街口一转弯的时候,一下上来五六个人,为首的正是借给他马的钱捕头。 钱捕头:“正凶找到了,给我把人拿了!” 钱捕头一声命令,其余的捕快一拥而上,把张铁虎按倒了,五花大绑。 张铁虎疑惑大声喊道:“钱捕头,我正要去给你还马去,你这是为啥?钱捕头?为啥抓我啊?” 钱捕头阴笑着回道:“张铁虎,抓的就是你,走吧,回衙门,好好说说!” 第5章 囚身暗狱冤屈忿 苦尽缘来入道门 张铁虎于兰若古寺附近救回程玉梅,却未曾想到刚回城中,钱捕头便带人将其拿捕入狱。 昏暗的牢房里,没有窗子,张铁虎在这里被关着已经三四天了。这几天张铁虎没吃的,只有几口水,他担心玉梅,担心家人,但是自己又被关着,没人审,没人问,心里急躁也一点办法也没有。人瘦了好几圈,满嘴口疮。关了几天下来,脸上胡子拉碴,灰色麻布衣服上满是枯草臭虫。 原来,郑太岁动手绑架程玉梅的那天,张铁虎来报官后的第二天天亮,钱到守就去了郑太岁家里问问事情结果。可没想到,他非但没找到郑太岁,反而听说张铁虎竟带着程玉梅回来了。 明摆着,钱到守,刘秀才还有郑太岁三人商量的事情没办成。 所以他寻思这事的两个结果。 一者,要是郑太岁按照刘秀才的计策去办,但是事情没成,那决不能跑了张铁虎,否则事情会败露。 二者,如果不幸,郑太岁要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更不能放了张铁虎,杀郑太岁的罪,必定是张铁虎所为。 故而不管是哪个结果,都得先抓张铁虎。所以当天,钱到守就叫手下,不分青红皂白,先抓了张铁虎关进黑牢里。 几天下来,钱到守打听到事情却是最坏的结果,郑太岁和晋阳镖局那几个竟然全都死了,而且死状之惨烈,是闻所未闻。 钱到守急匆匆去找了刘春鸿刘秀才,问他这该怎么办。 现在,他和刘秀才都成了无主的弃子,出主意的刘秀才和处理官司的钱捕头还好好的,“苦主”郑太岁人没了。这案子太蹊跷,听说程玉梅回来就人事不知,一直到今天,这都四五天了,再不醒,程玉梅会不会人也活不了? 钱到守一急,就要去把张铁虎给了结了。刘秀才劝说道:“谋定而后动。你把张铁虎弄死,你还得埋好了,否则他老爹老娘能就这么没了儿子不闻不问?肯定事情闹大了,你不好收拾。” 钱到守:“那怎么办?” 刘秀才:“你倒不如抓了张铁虎,弄个屈打成招,打断他手脚,逼他画押,认下杀郑太岁一行七人这事儿是他干的。然后,让他病死在牢里,你啥事没有,对不对?” 钱到守想不出别的主意,也就和刘秀才达成一致了。 …… 黑牢里,呛鼻的土味儿混着恶臭,还有其他犯人身上的屎尿味儿,刺鼻得让人头疼。虽说是白天,黑牢里若无光线依然是看不清楚。钱到守钱捕头面前桌子上的一段蜡烛,发出微弱的光线。 旁边的囚狱中,单独关押着七八名犯人,散乱虬结的长发油腻腻粘在一起,碎成布条的衣服,黑黑长长的指甲,麻木地躺在牢笼的拐角,有的是重伤,有的是被打成了残废,有的是死在里面没人知道。苍蝇蚊子时不时嗡嗡飞过。 钱到守知道张铁虎身手好,是童子功,各路拳脚自幼勤练不辍,怕自己的几个手下人对付不了 ,所以命令人用两条手腕粗的铁链子锁着他,还有四个手下捕快按着张铁虎。张铁虎竟比周围人高出半头,精壮的身子骨,四五个人按不下去,这还是饿了四五天。不得已,钱到守又叫两个衙门里的人来帮忙,才算是将张铁虎给弄得服帖了。 钱到守也没什么废话,直接命令:“先把这小子的两条胳臂打断了……” 张铁虎惊恐抬头看着钱到守,嘴里不住求饶:“钱捕头,别,钱捕头,别打断我胳膊,别呀,为啥?钱捕头,为啥呀!” 两个人按着张铁虎,一个人扯着张铁虎手臂上的铁链子,将他手臂拉直,悬空架在一个长凳子上,另一个捕快抡起手臂粗的木杖,狠狠砸在张铁虎手肘上,只听“咔嚓”,手臂关节骨头应声而断,张铁虎一声惨叫,疼得额头上汗珠子往下淌,整个人瞬间没了力气挣扎。三个捕快直起身子,看着蜷缩在地上的张铁虎。然后几个人又去扯张铁虎另条手臂上的铁链子,张铁虎此时嘴唇已经发青,脸色苍白,虚汗湿透衣背,声音颤抖,本能地哀求:“别!别!钱捕头,别——” 钱到守背着双手,笑道:“这里是黑牢——,黑牢的意思,就是没人知道这儿,府衙老爷都不管这里,更是没几个人知道这里有什么人,有什么事儿,别指望有人能来救你了,找都找不到。” 张铁虎咬着后槽牙,疼得说话都费力,攒了半天力气,才开口:“钱到守,能不能告诉我,为啥?” 钱到守喝了口茶,慢慢说了起来:“张铁虎,你看,七条人命,那个郑太岁你认识,另外几个人,都是晋阳镖局的人,领头的是庞镖头。”钱到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继续道:“人都死了,一个活的没有。这几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我知道不是被你所杀,所以,只有打断你手脚,把你留在这黑牢里,不用你过堂,直接在这供词上按了手印,这案子才能算在你头上,否则,你说我怎么交代?郑太岁,庞黑五总共这七条人命,可不是小事儿啊!” 张铁虎恨得从喉咙处发出低沉的声音:“呼—— 是他们绑架程玉梅,呼—— 我是去救人的,你还借马,让我去救人!” 钱到守迅速接下话头:“所以,你才有动机啊!给你相好的报仇,你杀郑太岁他们合情合理啊!对不对?”钱到守冲着那几名手下人挥挥手,示意他们该抡杖打人了。 然后,张铁虎几声撕破喉咙的凄惨哀嚎,这次是两条腿废掉了。 人已经废了,几个钱捕头的手下也就不费力按着张铁虎了,一个高个子的进屋拿了个钳子出来,另外一个人撕开张铁虎的嘴,用钳子把张铁虎的舌头夹紧了揪出来,另一人拿刀,干净利索地割掉了张铁虎的舌头。一股鲜血直喷出来,洒了一地。 现在张铁虎疼得连嘶喊都不行了,只能闭着嘴,呜呜呀呀的颤抖,手脚尽断,舌头被割,张铁虎忍不住疼痛昏死过去。 钱到守命手下拿来自己拟好的供词,让人提着张铁虎的手指,按在了供词上。 钱到守接着蜡烛微光,细细地看了看,然后命令道:“把人拖到外边的牢里去吧,写不了字,说不了话,关在外边,没啥纰漏了。别的犯人还能看着他病死,这人就不是我害的了,干净。反正锁好了,别让人逃了。” 一个手下人笑道:“钱头!人都打成这样了,还咋逃?现在就说放他走,他都爬不出去。” 钱到守一挥手,一个钱袋子哗啦啦落入了一个捕快手里,说道:“兄弟们分一分……” 几个捕快齐声笑着道:“谢钱头!”。 钱到守咧嘴微笑着,背着手从黑牢走出来,心里暗道:“郑太岁七条人命案,结案——” …… 夜里,羊市街口,两个人影走来走去,看样子很着急。这二人正是张铁虎的爹娘。 敲更的人走过来,看见了,大声对老两口喊道:“宵禁了,那里是谁?赶紧回去吧!” 张贵大声回道:“回咧,没事,回咧!” 张铁虎他娘哭腔说道:“虎子这是咋了,去哪了?急死人了!呜呜……”说着就哭起来了。 张贵一边苦劝,一边拉着虎子他娘回去了。 …… 牢里的烂草堆上,一个半死不活的人,烂泥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手脚的严重伤势,已经让张铁虎开始浑身发烫,烧得人事不知,嘴里没了舌头,疼得呼吸困难。满心的愤怒,怨恨,张铁虎不甘心地想着:“自己可能活不过明天了吧……自幼练的这一身功夫,废了!!爹—— 娘—— !” 张铁虎绝望之际,忽然一阵刺眼亮光,晃得张铁虎把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让他以为是幻觉。而后一片银光过后,一个身影凭空出现,正是张铁虎先前见到过的那个算命老头。这老头就这么进了牢房,就这么站在张铁虎面前。张铁虎见了,呜呜呀呀想要说话,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无端端还动了舌头根,疼得他又是一身冷汗。 来者正是无极门掌门,机缘道人吴崖子。 其修为已经是结丹期巅峰,面对张铁虎这等伤势,自是轻而易举就能治好。吴崖子这三百多年的时光,上天入地,见过三域仙境,见过六重地狱,算是见过很大世面,但是看着眼前的惨状,还是不禁咧咧嘴,轻叹一声:“惨!”。 随即立刻取出一粒丹丸。此丹名为元神再造丹,对于筑基期以下的修士,有还魂再生的神力,就不用说对凡人的残体再造了,更是药到病除,丹到续命。 也不需要张铁虎自己开口服用,吴崖子指尖飘出一缕银光,裹住丹丸,送入张铁虎体内,吴崖子以自己的一丝灵力蕴化丹丸,然后把蕴化的丹气运送至张铁虎身体的所有内脏和脉络,张铁虎的手脚断骨开始重新生长续接,断舌也迅速长出新肉,此过程痒痛不断。 一顿饭的功夫,张铁虎竟然完好如初,伤痛尽消,脸上也有了血色。不过身体损耗太大,还是感觉体虚乏力。 张铁虎惊讶得起身伸展四肢,握紧虎头拳,抡圆了双臂,两个拳头冲,崩,挑,劈,双腿也跟着鸳鸯腿,戳脚,打得虎虎生风。打到一半,收起架势,看向吴崖子,扑通一下跪倒。这是再造肢体的续命大恩,张铁虎两行眼泪一缕鼻涕地跪地谢恩,边磕头,边说:“多谢老神仙再生之恩,我回去为老神仙立长生牌位,日日烧香跪拜,为老神仙祈福。” 张铁虎想起几天前,老神仙答应救玉梅这段事情来,马上好话不断,什么老神仙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救救我家玉梅,然后救磕头不断。 此时,牢里其他犯人都围了过来,磕头叩拜老神仙,求老神仙救救他们。吴崖子轻念长须,看着张铁虎,自是没空搭理其他犯人,笑了笑,对张铁虎说道:“救人没问题,我也不需要你的钱财,但是我若要你身体里的一样东西,你可愿意?” 张铁虎回答:“老神仙若能救玉梅,别说要我身体里的东西,就是挖我的心,我也愿意。” 吴崖子又问道:“那,你可愿意唤我一声师傅?” 张铁虎直起上半身,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一阵子回过神来,手舞足蹈:“你可是老神仙,老神仙愿意收我为徒,那是我前世积德,哪有不愿意的道理。” 说完立马大声就喊了三声师傅。 牢里的其他人是嫉妒不来的,这可是仙缘,从此就踏上修真之路,不过,这些犯人能有幸目睹这样的一段佳话,下半辈子也可以天天对着别人吹嘘了。 简单磕头拜师之后,张铁虎问道:“师傅,你能穿墙而过,飞天遁地,我是凡人,跑不出这牢笼,要不你先去我家救玉梅吧,我自己想办法逃出去。” 吴崖子笑笑说:“何必麻烦!”说完,右手一挥,一片银光裹住张铁虎,瞬间,两人同时从牢房里消失不见。张铁虎眼前一花,有点头昏脑涨,待三五个呼吸之后,张铁虎眼前情景恢复,已经到了程玉梅家门口。张铁虎几乎惊掉下巴,这飞遁之术,速度之快,玄妙神奇,难以言表。此时,已经是接近日暮黄昏时辰,四邻街坊炊烟袅袅,饭菜飘香,人间烟火,让人心温暖,让张铁虎重温些许活着的感觉。 吴崖子很久没有享受凡间人烟的这种温馨,便微微眯起双眼,享受了片刻这安心踏实的凡尘滋味。 慢条斯理地,吴崖子对张铁虎说:“敲门吧,去救人了!” 张铁虎:“唉——!好嘞,师傅。” “咣咣咣……”程玉梅家的门被砸得山响,里面有个厚重的男声回应:“来啦!来啦!门板要被砸掉了……!” 张铁虎早已迫不及待,在外边大喊:“程叔,程叔,是我,虎子,我是虎子,我把老神仙找来了,玉梅有救了,快来开门啊……!” 程有吉:“啥?老神仙?玉梅有救了?”话未说完,惊动了玉梅她娘,两口子都跑来叮咣开门。程有吉两口从小就是在玉皇大帝,降妖哪吒,青白蛇贪恋红尘,撒豆成兵的故事里长大的,本来就对神仙深信不疑,现在遇到了修真之人,那种惊喜惊讶,让老两口整个人都光彩照人了。 张铁虎一进门,就拉着吴崖子介绍,这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真正的三百多岁的大神仙,程有吉和玉梅她娘见了吴崖子,手足无措,赶紧跪地就拜,磕起头来。 吴崖子活了已经三百多岁,程有吉二人在吴崖子面前,确实只是两个娃娃,受程有吉夫妇一拜,没什么大不了的。轻声道:“带我进去,看看你家娃娃吧?” 四人进到屋里,床上直挺挺躺着的正是程玉梅。 吴崖子神识一扫,就已经看出程玉梅是因为中了幻阵,魂魄受损,且受惊吓过度,有人为了保护程玉梅的元神,施了护魂咒,才让程玉梅长睡。吴崖子不知救下程玉梅之人是谁,只是看到程玉梅灵根确是不错。 吴崖子单手一挥,袖中飞出一个手掌大的玉瓶,吴崖子轻声说道:“此乃养魂散,还魂养魂之用” 说完,一缕头发丝粗细的灵力卷起一些养魂散,飘到程玉梅眉间,一隐而入,紧接着就能看到那一缕灵气分化成了几十道更细的灵气,从玉梅的额头往下,露在衣服外的皮肤上,都能看到那银丝般的灵气,从脖子,手臂,手掌,手指,到双腿,双脚。 吴崖子极速施玄蕴咒,紧接着,手结慈尊印,双手结印之快,凡人只能看到无数手指虚影,不到一个呼吸就完成了。同时口念神咒:体有金光,覆映吾身。视之不见,听之不闻。洞慧交彻,五炁腾腾。金光速现,覆护真人,魂精魄明,归位!” 手指一挥,接下来,就是见证奇迹的时刻。 程玉梅轻哼一声,先是手指轻握成拳,呼吸变得快速,眼球迅速摆动,此刻,全家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玉梅,从未见过神人仙术的一家人,张着嘴巴,看着玉梅慢慢醒转,不觉间,口水都顺着张铁虎的嘴角流下,张铁虎赶紧“呲溜”一声,把嘴巴擦干净,心里赞叹:“窝去,这么神奇——?” 程玉梅可算是醒了,玉梅她娘高兴的合不拢嘴,搂抱着玉梅一直笑一直笑,玉梅则是用头靠着她娘一直哭一直哭,另一只手拉着她铁虎哥不肯放开。又是哭又是笑的,再加上昏睡了四五天,身上也消耗差不多了,玉梅就喊着渴了,饿了,要吃要喝。 那还能少得了吃喝,她爹程有吉赶紧用蜂蜜泡了水,给闺女咕咚咕咚地喝了一大碗。 张铁虎大声喊着:“程叔,婶子,我回家弄一盆羊肉汤来给玉梅吃。” 程有吉高兴地回:“好了,虎子你慢点,别撞了人。” 张铁虎一回家,人没到,喊声先到了:“娘!爹!我回来了,我回来了!” 张铁虎他娘循着声音先跑了出来,一看,果真是自家的虎子,那虎虎生风的大儿子,她喜极而泣,捶打着儿子的胸口,埋怨着:“你去哪儿了?说是找大夫,这咋一走就是这些天?担心死了。” 张铁虎他爹张贵也在旁边问:“是呀!儿啊!哪去了?咋这么多天?” 牢里那段生死,犹如一场噩梦,好似自己死过一次,地狱里走了一圈又活着回来了。这次回来,张铁虎心里是踏实的,毕竟,自己的师傅可是三百年的仙人,谁敢动他? 但是为了让爹娘放心,他还是重新编了个故事:“爹娘,最近咱太原府出了个大案子,郑太岁,人死了,还有晋阳镖局,也出了人命案子,衙门人手不够,叫了好些城里会功夫的年轻后生去帮忙,我身手好,也和捕快哥哥们一道去了城外几天,查案子去了……” 张铁虎他娘一听,夸赞道:“儿子出息了,跟着衙门办案去了,嘻嘻嘻……” 但是他爹张贵比较有阅历,严声道:“甭听你娘的!人命官司不是啥好事儿,以后少掺和。” 张铁虎朗声道:“知道了,爹!哦,我这次还拜了师傅。” 张贵:“师傅?教拳脚的?” 张铁虎:“不是,师傅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仙道,三百多岁的老仙师。” 张贵和虎子她娘,瞪大了眼睛,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可是真的?不是骗你的吧?三百岁的神仙收你为徒?要不要银子?是不是跟你说暹罗有活介绍给你?工钱很高?俺给你说呀儿子,你可不能信,那都是骗人的,把你骗去暹罗就卖掉了!割你的腰子呢—— 怕人地很!” 张铁虎:“我这次和衙门的人出去办事儿,受了点重伤,师傅就这么手一摆一挥,还给我吃了个丹丸,我就好了,你看—— 啥事儿没有。玉梅不是前两天撞邪病倒一直没醒过来嘛,我请师傅来看看,师傅也是,手这么一摆,玉梅就全好了,大好了,跟之前没差别。” 张贵老两口听到这里,才算是信了,嘴里不住地哎呦呦赞叹,虎子是遇上大贵人了,自己张贵家祖上定是积了大德,儿子能拜得神仙为师。 这一番下来时间也过去不少,张铁虎心里一直惦记着心上人,怕她饿着,赶紧说:“娘,玉梅醒来后,一直喊着饿,咱家有没有大盆羊肉汤?我端一盆去给玉梅妹子吃。” 虎子他娘一听,立马挽袖子进厨房,嘴里还说着:“玉梅是自家人,羊肉汤那都是现成的,我给你弄一大盆,你端给玉梅,好好吃饱。” 不消一刻钟,虎子他娘就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羊肉汤出来了。 张铁虎端着羊肉汤就径直跑向程玉梅的家里。 程玉梅她娘用荞麦莜面做了一大碗莜面饸烙给玉梅伴着羊肉汤吃,一碗莜面饸烙吃完,玉梅还觉得不够,这会儿,灶台火上蒸的一小卷一小卷的莜面窝窝也好了,赶紧端来给玉梅吃,程玉梅又吃了小半斤莜面窝窝,才抹抹嘴,吃饱了。 第6章 仙师引入玄门道 吐纳天灵地气调 张铁虎在黑牢里被钱捕头打断手脚,险些丧命。幸得吴崖子救命,拜入无极门。程玉梅也被吴崖子施法相救,醒转过来,身子大好。 督军府后门外是一条长久荒废的黄土堆砌河岸的野河,此河名为后小河。此时已是张铁虎从牢里消失的第二日晌午。春末时节,乱风扬土。 一身捕快打扮的钱到守从府衙出来 ,正沿着后小河走,河面倒映着岸边柳树,鸟鸣啾啾,杨柳依依,河水荡漾,蜻蜓如箭,鱼戏如线。不过,钱捕头做的亏心事太多,没心情欣赏风景,脑子里还在琢磨事。 宇宙间美丽景色数之不尽,可是人眼能观察的却很有限,再者,人心内的腌臜事情又遮掩去了大半视线,故而凡人之眼能赏的景色,却反而变得少之又少。普通凡人却愈发变得满腹牢骚,怨恨日盛。一生若是无法清除掉内心的腌臜污秽诸尘埃,不能欣赏天赐美景,不能享受原本无挂碍的人生,可真是遗憾之至。 钱捕头琢磨的,正是昨天牢里出了大事,而且是怪事,手脚被打断的张铁虎消失了,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连夜把看到张铁虎离奇消失的犯人都审了一遍,结果犯人个个都说是神仙下凡,从牢里救走了人。 钱到守认为这就是犯人在胡扯,哪来的神仙?就算有神仙,凭啥救那个张铁虎?定是那个救走张铁虎的混蛋,给这些犯人们使了钱,买通了犯人,串了口供。但是也不对啊……动机呢?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钱到守这边正在想着,那边出现一个年轻人,挡住了钱捕头的路。这人身着淡蓝色短外氅,黑色剑袖,头上干干净净挽起一个仙髻。钱到守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一个陌生面孔的外乡人,但是很明显,来者不善。 蓝色外衣年轻人正是这次跟着吴崖子一道出来的三弟子——丘清阳。六尺身高,灰白道袍至膝盖处,清秀面庞,身背长剑。他是奉师命,来了却钱到守和张铁虎之间因缘的。 丘清阳一仰头,开口问道:“认识张铁虎吧?” 钱到守一听,感觉是正主来了,应该就是面前这人救的张铁虎。于是问道:“是你干的?牢里抢人?” 丘清阳:“以后,张铁虎和你没关系了。” 钱到守:“你是谁呀?这么大口气?娘的,老子连你一起抓了,你信不信?” 丘清阳:“凡人,口气真不小,拿得了我,你尽管来拿,只怕你不敢!” 没等钱到守开口,丘清阳运转灵力,自地面飘至半空,展开一个两三尺大小的圆形灵阵,十八把灵气化成的飞剑显现,每把剑的剑尖正对着钱到守,一切只在一个呼吸之间完成。 十八灵气飞剑‘嗖’一下飞至钱到守面门前,停住了攻势。其中一把灵剑的剑尖直顶着钱到守的鼻梁。丘清阳故意把声势做足,震慑住钱到守,以免他以后找张铁虎家里的麻烦。十八灵气飞剑一显现,四周十方便是霹雳雷鸣之声大作,震得河水水面一阵阵剧烈波动。 钱到守此时,早已没了刚才的威风,两条腿不停发颤,软得站不直,下巴也合不住,‘啊吧啊吧’想说却说不出话来,最后好不容易挤出一堆求饶的说辞:“神仙祖宗饶命啊!……小子肉眼凡胎,不认识仙家老爷啊!……小子给神仙祖宗磕头!……” 说完,‘咚咚咚’ 在地上不停磕头,磕得满脸是土。 丘清阳:“既已知错,张铁虎这案子,你自己给衙门交代清楚,不可再为难张铁虎和程玉梅,也不可为难张、程两家老人。”话音刚落,丘清阳一抬手,一道小指长短的灵光从钱到守的眉间钻入,钱到守只觉眉间一麻,便没了其他不适感觉。钱到守一愣,不知发生了何事,丘清阳说道:“本门修道,自有好生之德,不害你命。刚才给你下的灵咒乃是防着你心怀恶念,去找张铁虎和程玉梅报复。你若违逆,此咒可招来天雷将你击杀,死后你魂魄坠入血河地狱。你可明白?” 钱到守:“小子知道,小子明白,哦哦不——,是孙子,孙子知道,孙子明白!” 丘清阳一脸嫌恶地轻声说:“谁是你爷爷?晦气!你若敢有半点违逆,定叫你万劫不复,不得超生。” 说完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钱到守在地上跪趴着过了很久,听不到动静了,才壮着胆子,慢慢抬头,果然,那年轻人已经消失不见。钱到守一屁股坐在了河滩的泥地上,水湿了裤子也不知道,满头虚汗,钱到守不住用河水打湿的袖子擦脸上的冷汗,结果是越擦越湿,越擦越脏。 …… 隔日中午,柳青风暖,薄云万里。 张铁虎家里不大,一间会客的外屋,一间睡觉的里屋,张铁虎长大后,张贵把外屋又隔开一部分,给张铁虎睡,这样外屋就更小了。 但是今天是个大日子,张贵一家人还是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正屋神龛上点了高香,挂了三清上仙的神像,门帘子用红绳绑着,看着既喜庆,又庄重。张贵家没有上好的家具,张铁虎去找稍富裕点的邻居借来了两把梨花木椅子摆在神龛前边正中央位置。吴崖子此时端坐在外屋正主位。张贵和程有吉分列东西两边。 张铁虎和程玉梅沐浴更衣,互相拉着手,程玉梅羞红着脸,一起来到屋门口,正式行拜师礼,拜入无极门下,无极门跟着吴崖子来的五位师兄师姐,此刻就在屋外半空低悬,四方邻里都来看热闹,都说是张贵,程有吉祖上积了大德,这辈子有神仙临门,两家孩子拜入仙家门下,邻居们都想来沾沾福气。 待张铁虎、程玉梅行‘拜师礼’毕,吴崖子哈哈大笑,很是高兴,说道:“既已入我无极门,我便赐你二人两个新名字吧,与凡俗了断,一心修行。张铁虎以后是张玄真,程玉梅以后是程妙音,如何?” 两个年轻人拱手跪拜,回道:“师傅对我和玉梅有再造之恩,犹如再生父母,从此以后,我和玉梅愿意追随师傅,鞍前马后,孝敬师傅,绝不背叛师门。张玄真携程妙音,叩谢师傅赐名,铭记师傅引我等入道,度我等出苦海大恩,没齿不忘!” 说完,又磕头三次。 这情景,让两家的母亲们忍不住捂着嘴,哽咽地落下泪来,说不清是高兴还是难过。 此以后,除了二人的父母,世上再无人知道张铁虎和程玉梅这两个名字了。 吴崖子:“好啦!好啦!给你们介绍一下师兄师姐们。” 说完,吴崖子冲门外高声道:“你们几个也进来,见过刚收的师弟师妹—— ” 门外齐声回道:“是!” 大师兄李清风一身鹅黄齐膝的敞胸道袍,二师姐周清明一袭淡绿长裙,三师兄丘清阳淡蓝长衫,四师兄李清元浅灰长衫,五师姐杨清璇飘飘粉红百褶裙。蓝、绿、灰、黄、红五色身影,飞落至院落中。 吴崖子一一做了介绍,其中最年长的大师兄李清风有两百多岁。最年幼的杨清璇,表面看上去和程妙音一样的年龄,十六七岁,可是实际上,确有九十多岁了。改颜换面,体型变化,青春常驻,此乃是修真之人的基本能力。 拜师之后,因为还要盘桓几日才去玄阴洞天,吴崖子决定在程有吉家里叨扰几日,给程有吉一些银钱,程有吉哪能收钱,说成啥也不要,程有吉把自己家的屋子全都收拾出来,搬过来和张铁虎一家暂时挤住在一起。程有吉家的客厅留给无极门几位男弟子,老两口的卧房则是吴崖子一人使用,两位女弟子则使用程玉梅的闺房。程有吉家确实比张贵家大了很多! 张玄真、程妙音自此是从头收拾断凡俗,五行团成一灵根,要修炼那虚无造化先天炁,锻造万古千秋不朽身。 …… 当日夜间,弯月高悬,兰若古寺门口。 中州玄意门掌门赵玄机从入定中惊醒,一看九星大阵,四十九个光点,现在熄灭了七个了。 前几天,赵玄机放出神识,在太原府四处寻找双鱼佩,踪迹全无。赵玄机现在很确定,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应该是有高人下了符咒隐匿气息,否则,双鱼佩不可能气息全无,双鱼佩虽然不是什么通天灵宝,但是也灵力强大,不可能结丹期修士的神识都无法探测出来。 赵玄机睁开眼睛,盯着九星阵,决定还是亲自去城里看看有什么线索。随即腾的一声,身化一道银光,穿越碧空,从兰若古寺门口,在夜幕中划出一条丝滑亮银曲线,冲向太原城,地面上只留下一圈慢慢散开的浮尘,几个弟子收到了掌门赵玄机的神识传音,一字一字清晰浑厚:“我去城里搜索阴阳双鱼佩,玄意门弟子在此等候为师消息。” 四名弟子齐声:“谨遵师命。” …… 太原城上空的夜幕中,一个身影借着夜色的掩护,隐匿了气息,正在飞行。 正是玄意门掌门赵玄机。 赵玄机放出神识,减慢了身速,细致地一点点搜索双鱼佩的灵气气息。 猛然间赵玄机一个激灵。 自己已经结丹巅峰修为,有人赫然出现在他的身边,他自己竟然毫无察觉,真是惊出一身冷汗,赵玄机厉声喝道:“来者何人?” 同时赵玄机已经祭出护身法宝,一把紫色三角幡旗悬于赵玄机头顶,放下护体金光,有此金光在,什么妖魔,雷电,刀剑都无法伤及自身。右手双指一伸,祭出一个手腕粗细的圆形铁环—— 玄铁镯。玄铁镯通体黑色,泛着灵光,在赵玄机身前悬空旋转,随时准备出击。 吴崖子现身,飘然而至,一拱手笑到,“福生无量天尊……无极门掌门吴崖子,有幸得见玄意门掌门赵道友,幸会,幸会,哈哈哈哈哈……” 这吴崖子笑脸相迎,倒是让赵玄机放下一些戒备,赵玄机于空中放慢身形,向吴崖子一拱手道:“原来是无极门吴道友,幸会,不知吴道友,鬼鬼祟祟跟着我,意欲何为?” 此时,赵玄机的玄铁镯,迅速缩小了数倍,向赵玄机的袖口飞去,瞬间消失。 “哈哈哈哈……” 吴崖子尴尬一笑,说道:“那在下便开门见山了,听说那玄阴洞天已经降临凡世,赵道友擅长布阵,尤其懂九星大阵,可打开玄阴洞天的空间入口,不知赵道友,可否慷慨一二,许我无极门和赵道友的玄意门共同进那玄阴洞天探宝?” 赵玄机想:“吴崖子厚着脸皮要跟我进玄阴洞天,想必早已得知阴阳双鱼佩的下落。这就清楚了,原来,我一直探查不到双鱼佩下落,是被这家伙收走了。哼!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随即便问道:“吴道友,这么说,阴阳双鱼佩是在你手里咯?” 吴崖子:“哈哈哈……那双鱼佩虽然不在我手,但是我知道下落何处,若赵道友答应,我自然在几天后,亲自把双鱼佩给赵道友送去。” 赵玄机:“玄阴洞天中,灵宝仙草颇多,谁不愿意独享独占,把你无极门拉进来,可不就是多了一群人和我玄意门分宝了吗?” 吴崖子:“赵道友有所不知啊—— 一者,没有双鱼佩,确实很难进得去洞天大门。再者,在下刚入道时,曾伴随本门老祖共游天下,听得老祖提到过‘太和幽冥境’,这‘太和幽冥境’是一处及其广阔的妖域魔境,一直伺机进犯我人界,太和幽冥境空间与我人界空间有一处芥子空间游离于二者之间,时而在我人界,时而在那太和幽冥境,玄阴洞天便成了两处空间最为薄弱之所。洞天里虽然宝物颇多,但是危机更多,而且还有三大灵兽镇守其中,分别是极火麒麟,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三灵兽均是拥有结丹期,元婴修为的厉害角色,我无极门虽不是什么天下大派,但是也有些宝物,比如伏魔镇灵鼓,正好克服这三大灵兽。如何?赵道友?与我无极门结盟,不辱没你们玄意门吧?” 赵玄机安静听完,这些内容,伏魔镇灵鼓,三大灵兽,太和幽冥境,和他探查出来的消息并无出入,应该也不是吴崖子凭空捏造,若能结盟,的确是利非害。故而,赵玄机爽快答应了下来。两位掌门便约好,几日后,在兰若古寺门口碰头。 …… 太原西北五十里处的呼延村,此村背后西面便是耸峻秀美,壁立千仞的太原名山—— 崛围山。 隐隐约约听到山间樵夫,身披朝霞,入山砍柴,悠扬唱道:“呼延村西耸天际,满山森森桦柏林。南侧枫叶掩青坡,北侧高峻飞云峰。多福寺,舍利塔,万年灵地崛围山……”歌声有浓浓信天游的韵味,穿山过林,回荡云雾之间。 高山之巅,林涛日出,崛围山颠,日出时分,正是天地灵气浓郁的时候。杨清璇,张玄真和程妙音三人,盘腿而坐,闭目静心,采纳天地灵气。 早在来太原府之前,吴崖子占卦演命,算得自己此一世,精进修为,并非终极目的,而是成为持有阴阳鱼佩之人的登天阶梯。 在进入玄阴洞天之前,抓紧时间助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采灵炼气,自然也是吴崖子的主意。若要带张玄真二人进入玄阴洞天,以两个人凡人肉胎的体质是不可能的。除非脱胎换骨,否则必被玄阴洞天的邪阴恶寒之气所伤。如今看来,这持阴阳鱼佩之人,应该便是面前吴崖子新收的两名弟子 对于入门级别的两个后辈,五师姐杨清璇担负起了教导师弟师妹的责任,开始修炼早课。 五师姐清甜柔和的声音,不缓不急地开始讲道:“第一课《丹田开合吐纳》” 杨清璇手拿一根小木棍,开始指点,“首先下颌微收,虚灵顶劲,正直垂松……” 一边用棍头在二人相应身体部位轻点一下,告知师弟师妹如何动作,一边背诵口诀 “现在,双手环抱太极,掌心相对,玄真师弟,你的掌指向前……过了,斜一点……好……嗯,可以了……呼吸配合,丹田开—— 合—— ” 杨清璇观察了一下二人,晨曦里,张玄真和程妙音都微微有汗珠在两人额头渗出,她轻轻点头,继续教导:“呼气时,这里伴随内收,贴命门处……好了,现在肩胛向上前合,手臂手掌内合,注意掌心……劳宫要外吐……劳宫在这里……劳宫外吐时,双掌间所夹灵气会进入丹田……注意,灵气现在密集凝实……好,很好……依靠丹田吸纳这股灵气……” 如此三日后,吴崖子亲自叫张玄真和程妙音两名弟子来面前,检查二人的功课。神识一扫,已清晰得知,张玄真和程妙音丹田处,已有凝炼不少灵气,具备进入炼气期一阶的条件,于是吩咐杨清璇道:“清璇啊,明日,你可辅导传授玄真和妙音《通天贯地诀》,助他二人步入炼气期。” 杨清璇:“是!师傅。” 第二日,日出时分,虽已初夏,崛围山颠,却依旧寒凉透心。 五师姐杨清璇依照掌门吴崖子的指示,耐心讲道:“今日开始修习《通天贯地诀》。第一步,经络通达。五指翘,指前心下,以腕为轴,先外旋,后内旋,提吸落吐,体内运转灵气打通井俞经合穴,运转丹田吸纳仙灵气,你们做一遍……” 一炷香后,一切顺利,杨清璇继续教授:“第二步叫做运转乾坤 。首先双手抱太极……嗯,接下来劳宫穴向百会穴……妙音师妹,你错了,是百会穴……开合丹田吸纳仙灵气……对了。双臂……外举……我的神识可以看到你们的灵气……通过涌泉穴……向丹田送……玄真师弟,灵气不要阻滞,送出去……收掌心至天枢穴……以丹田炼化灵气……最后,双手叠放神阙穴……神识催动灵气……灵气跟随手转动……正转至阳圈……反转至阴圈。妙音师妹,你重来一遍,吸纳的灵气不足,你的丹田还有空间,可以多吸纳一些灵气……” 三个时辰后,第一遍总算完整修习完毕。三个人都是大汗淋漓,教的累,学的也累。 程妙音道:“五师姐,我俩资质愚钝,真的是辛苦你了。” 说完,憨憨一笑。 杨清璇:“都是应该的,我们同门情谊,今后数百年,我们都要互相扶持。现在,我们‘清’字辈的几名弟子,都是‘筑基期’修为,有朝一日,说不定你们有了大机缘,修为还在我们之上,我还得仰仗你们呢!” 听完五师姐的话,张玄真和程妙音都觉得充满了希望,高兴得互相看着笑个不停。 杨清璇继续早课,对张玄真二人道:“这几日修习口诀,吸纳灵气,有了很丰富的积累,现在可运行小周天,调理运转体内灵气,准备突破瓶颈,进入炼气期。” 玄真他们立刻严肃起来,摆好姿势。 杨清璇则在旁,一边以神识看着张玄真二人体内灵气走势,以免出错,同时耐心监督道:“以神识催动新吸纳灵气……玄真师弟,小周天是怎么走的,我怎么交代的……你体内的灵气怎么走?尾闾穴在哪里?…… 妙音师妹,体内灵气行慢一点……回笼至下丹田……” 程妙音此时面色忽然很难看,貌似灵气走了岔路,气血淤积。 五师姐杨清璇立刻催动自身灵力,以护体神光护住妙音身体其他地方的经脉,手指一挥,引导一丝灵气进入程妙音体内,冲破淤积的气血,神识传音给程妙音道:“师妹莫慌,我已帮你打通了经脉,现在将灵气引导由下丹田出……经会阴穴……沿督脉……至尾闾穴,夹脊穴……对,慢慢来,去玉枕穴……到达泥丸穴……走鹊桥……到迎香穴……与任脉接,沿胸腹正中回到丹田……” 程妙音睁眼,扭头看着五师姐杨清璇,好奇的问道:“师姐你刚才是如何做到的?声音竟然不通过我的耳朵,直接进入脑子里?” 杨清璇道:“这叫做神识传音,待你们炼气成了以后,也可做到的。” 而那边张玄真,自幼习武,身体血脉通达,气血充足,并未出任何意外。 第7章 脱胎换骨神魂净 两并阴阳玉佩灵 吴崖子收张玄真和程妙音为入门弟子,并叫清字辈弟子杨清璇悉心调教数日。三人于崛围山顶吸纳天地灵气,教习开合丹田,运转周天。 运行数个小周天后,时至晌午。五师姐杨清璇以灵识观看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已经可以看到其体内仙灵之气正在稳固,凝成浓浓的灵雾,慢慢围着核心运转,犹如一个微小星系。这已经不是凡人所能拥有的气象。于是,杨清璇一翻手,手中出现两个丹丸,在晌午的日光里,也能看到丹丸散发着淡淡银霞之气,香气浓郁。杨清璇招呼二人过来,郑重说道:“玄真师弟,妙音师妹,你二人的丹田空间所聚集灵气已经时机成熟,师傅吩咐,一者,教你二人《炼气诀》,此诀便是我无极门初入弟子重塑脏腑筋骨的口诀。二者,在你们突破炼气期瓶颈的时候,赠你二人此灵丹,可助你二人脱胎换骨,炼气期开蒙一次成功。” 张玄真与程妙音便于一棵柏树之下,初夏斑驳日光之中,盘膝而坐,宁神静心,屏息静听。杨清璇少女般的声音娓娓道来:“列别藏腑,灵气育之。端络经脉,灵气辅之。会通六合,灵气导之。各从其经,气穴所发,灵气汇聚。溪谷属骨,灵气从起。外内之应,皆有表里,灵气理之。皮肉筋骨,锻造如玉,相互关联,灵力可通。五体脏腑,灵气通达。经络沟通,灵力运转。神念引导,鸿蒙初开,精微再造,可筑神室。蕴含神识,重炼神魂。内观各气,阴阳重合,两精相搏,魄魂入玄。” 至红日西斜,张玄真与程妙音在杨清璇细心反复讲解,并辅以灵气多次周天运转之后,才堪堪将练气诀消化领悟。 见二人准备就绪,杨清璇便取出炼气丹,张玄真二人从五师姐手掌中各人取了一粒。程妙音放在鼻尖闻了闻,灵香浓郁,赞叹一句,凡间不得寻常见,惹人陶醉仙灵丹。 张玄真高兴地问道:“师姐,这是什么神仙丹丸啊?” 杨清璇回道:“这是炼气丹,助你等突破炼气期基本没有任何障碍。” 张玄真和程妙音感谢师姐,又遥拜师傅,叩谢赐丹之恩。 二人在五师姐的讲解下,各人盘膝而坐,五心向天。服下灵丹,以灵力包裹丹药,送入丹田,依靠丹田空间的灵气催动蕴化炼气丹,很快,二人就感觉到炼气丹的妙处。 张玄真和程妙音感觉到自己肉体不断地在发生变化,犹如脱胎换骨一般。内观反视,识海打开,丹田发热,丹田空间打开,灵力脉络诞生,灵气在丹田灵气之海凝实运转,犹如宇宙星空,神识诞生,神魂苏醒…… 原来,这就是脱凡入道的感觉,原来,这样重塑的身体,在凡人的攻击面前,是坚不可摧。原来,这样就可以腾云驾雾,可以御风飞行。 张玄真,程妙音,炼气期二阶! 正常凡人若开始修真,突破瓶颈进入炼气期也需要三五年之久。但是张玄真二人在五师姐的悉心教导,和仙家丹药的助力之下,不足十天突破,这可是天大的福运。所以,有人指点方向,有人传授知识,有人提供资源,在一个人的前进道路上,提升瓶颈时,是不可替代的。这样的福运,有的时候需要自己努力去寻找,有的时候必须历经生死考验才能得到,有的时候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而更多的时候,是只可远观而无缘消受,无法得到的。张玄真与程妙音的这一回福运,也是历劫生死,最后才有所得。 …… 从崛围山回太原府有五十多里地,如此远的距离对于杨清璇来说毫不费力。但是对于张玄真、程妙音来说,两天也未必能回得来。故而杨清璇以自身灵力一卷,将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一同带入空中,御遁光飞回了太原府,却省了很大力气。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此世第一次体会了腾空御风而飞的感觉,紧张到手脚冰凉,浑身颤抖,却是兴奋异常。 北方夜空,即便是初夏也风寒难耐。杨清璇自然不惧此凉风冷空,但是怕冻坏了程妙音,便将程妙音搂入自己怀中,抱着她一同飞。旁边以灵力托着张玄真俊伟壮硕的身躯,却毫不费力。 杨清璇那副十六岁的身板,抱着一个,拖着一个,情景也甚是有趣。 弦月当空。 张玄真、程妙音、杨清璇三人终于到家。三人说笑回屋时,吴崖子即刻感觉到张玄真与程妙音气息不同。便知二人已突破炼气期。第二日吴崖子便没有放三人再去崛围山山顶修早课。 既已突破炼气期,吴崖子觉得可以将‘阴阳双鱼佩’的事情说与二人了。 张玄真,程妙音各自掸灰整衣,向掌门行礼。屋内淡淡熏香,氤氲袅袅,吴崖子青灰道袍,端坐正中。吴崖子抬头神识一扫,面露欣慰之色。已看穿张玄真,程妙音突破炼气期二阶之关。 吴崖子慢慢讲来:“妙音,前几日你昏睡不醒,可知是何原因?” 程妙音:“是郑太岁那贼子绑架于我,后来在兰若古寺那座鬼寺门口撞邪鬼冤魂,才丢了魂魄,幸而得到师傅的仙家法术救命,才神魂归位,好了起来!” 程妙音微微一笑,继续道:“但是自从入了无极门,开始修行以来,就根本不再害怕这些魑魅魍魉了。” 张玄真在旁边规规矩矩的听着。 吴崖子一捻皓白长须,却摇头道:“非也,非也。” 张玄真,程妙音两人脸上皆是疑惑之色,看向吴崖子。 吴崖子将事情的真相讲给了二人。事情起因是赵玄机欲夺‘阴阳双鱼佩’,布下‘玄意幻阵’截杀胡乾阳等三名散修。不料郑太岁绑架程妙音一行人误入玄意幻阵。程妙音误入幻阵,于阵中遇到怨鬼缠身,其实一切皆为幻阵中之幻觉。但是幻阵中的怨鬼凝结了魔气,动手杀人时,确实是真的,故而那另外几个凡人,惨死于阵中。 此时妙音自己感觉能活下来,也实属万幸,是被那散修苗玉救了一命,若苗玉没有殒命当场,那她可是程妙音的救命恩人。 张玄真,程妙音皆恍然大悟,明白了事情真实的原委。 吴崖子心中一直有一疑惑,作为凡人的张玄真,因何出入赵玄机的玄意幻阵如入无人之境?并未如程妙音一般被幻阵所害? 此时,吴崖子借机详细端详张玄真,确实有不同发现。人本具有的三魂七魄,吴崖子瞧张玄真体内却多出一魂。此魂甚至孕育了张玄真体内的灵根。 吴崖子不禁叹一声:“怪哉,奇哉!”突然一个念头闪过吴崖子心头,吴崖子想想,却并不敢轻下定论,便暂且将此事放下了。 吴崖子转头鼓励张玄真与程妙音道:“待你二人修为更上一层楼,那时不仅你二人不惧怕妖魔鬼怪,甚至可以有本事驱杀鬼怪,乃至驾驭鬼怪。” 吴崖子继续说道:“此一番,知道了事情的原委,那一切烦恼皆来自深种你二人丹田处的‘阴阳双鱼佩’,现在,你二人反视内听,运用神识探查丹田,是否能感应到‘阴阳双鱼佩’?” 张玄真与程妙音听后,随即调动神识,反观自身体内世界的丹田空间。只见在丹田灵气氤氲中,有灵光隐隐闪烁,若不是仔细利用神识探查,根本发现不了。此处空间,正是突破炼气期后,丹田处打开的体内空间,犹如一个湖泊,只是湖内并非湖水,而是灵气翻滚。玄真将灵气化为一支支触手,轻轻从湖泊灵气中托起一个玉佩,赫然是双鱼佩中的‘阳鱼佩’。张玄真催动一股灵气,围绕‘阳鱼佩’慢慢旋转,耐心地一丝丝将灵气蕴化入‘阳鱼佩’,待这一股灵气蕴化完毕,‘阳鱼佩’竟然可以按照玄真的意识进行活动了,上飘,下落,前进,后腿,右移,左摆。张玄真在意识中,稍微一用力,阳鱼佩竟然穿出了体内空间,悬在了玄真的胸前,微微泛光,充满灵性。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也依照一样的法子,将阴鱼佩送出体外。两人互相看看对方,面上露出欣喜之色。程妙音毕竟是十六岁的妙龄少女,心灵稚萌,见如此有趣好玩,声音变得银铃般欢快跳脱,说道:“师傅快看,我二人找到了,这是不是‘阴阳双鱼佩’呀?”边说,边跳了起来。 吴崖子面露喜色:“哈哈……正是,正是!你二人再试试,把双鱼佩放回丹田。” 二人又以刚才尝试的法门,反向将双鱼佩放回了各自的丹田。 吴崖子:“很好,为师给你二人连击点赞!现在你二人将玉佩取出,双鱼合璧,看看能否成功?” 二人同声回答:“是!” 阳鱼佩,阴鱼佩再一次悬浮在二人胸前。阴鱼佩的头冲地,尾朝天,阳鱼相反,则是头上尾下。在玄真,妙音的驱使之下,双鱼佩分别向对方慢慢靠近,就在还有一毫厘缝隙的时候,双鱼佩好似互相感应,一下产生吸力,紧紧贴合在一起,双鱼佩发出一声悦耳清鸣,一阵灵气带起的微风拂面,吹动了程妙音鬓角一丝秀发飘荡。 双鱼佩合璧成功,一个阴阳太极图案,悬在掌门大堂的正中央,熠熠光芒,柔和温润,伴随着嗡嗡声,慢慢有节奏地旋转。 吴崖子很是满意,不住地笑,而后说道:“阴阳双鱼佩合璧成功,你二人算是立功了,为师有些奖赏给你二人。” 说完,两道灵光从吴崖子的袖口滑出,停在了张玄真与程妙音身前,看上去像两个荷包的袋子,一只是灰蓝的,另一只是粉红的。 张玄真,程妙音疑惑地互相看看,不知是否该伸手去拿。 吴崖子:“此物名为储物袋,每个储物袋内,都是一方独特的空间,非常大,你二人放出神识,到储物袋里试试看。” 张玄真,程妙音果然按照师傅之言,放出神识进入储物袋。程妙音银铃声音高兴地说道:“真的!师傅,确实好大的空间,能装下好几百只羊群呀……哎呀……里面好像有东西!” 张玄真一旁提醒:“什么好几百只羊群?是好几百只羊,或者好几个羊群!” 程妙音娇嗔一下:“傻子,要你管!” 吴崖子:“哈哈,是何物啊?” 张玄真:“好像是柄剑?” 程妙音:“确实,是柄剑,我也有一柄剑,我还有一个玉瓶。” 张玄真:“嗯,我也有瓶子,还有一本书,名字是…………两仪……两仪剑诀!” 程妙音:“咦?我怎么没有书?” 吴崖子:“你二人莫吵。”吴崖子干咳一声,二人立刻安静下来,抬头看着吴崖子,吴崖子继续道:“这两柄剑,是阴阳两仪剑,玄真的那柄叫做‘南明离火剑’,阳属性,妙音的那柄叫‘九阴紫虚剑’,阴属性,玄真那个剑诀叫《两仪剑诀》是使用这两柄剑的法门咒诀,你二人可要好好研习,我每个月都要考考你们的。” 吴崖子乃是一派掌门,哪有时间真的时时考察,这样说只是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一点压力,以免二人荒疏了修行。 “那小玉瓶,则是每人五粒‘还灵丹’,用以恢复灵力的。” 吴崖子继续说道,“你二人已有婚约,待此次玄阴洞天之事毕,便成全你二人结为双修道侣,修仙虽有诸般好处,但是修仙之路实属艰难之至,不仅身体发肤皆要承受凡人难以承受之苦,更是神魂、心智也要承受凡人想象不到之难,望你二人好好修行,生死契阔,相悦相助。” 张玄真拍着胸脯:“我和玉梅妹子……哦不……是妙音师妹,自幼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往后无论多少苦难,我都会护着玉梅……妙音闯过难关!” 程妙音羞红了脸,低着头不敢看师傅,也不敢看张玄真,轻声揶揄道:“哪个和你青梅竹马,两情相悦?傻子!哼……” 此日起,便是吴崖子亲自指点二人了。 吴崖子见张玄真,程妙音已经脱胎换骨,突破炼气期,故而只要稍微灵力加持,就可以悬空而立,或者御风飞行。 有了杨清璇那夜带张玄真二人飞行的原因,张玄真,程妙音对飞行之术特别感兴趣,学起来也尤其投入。不消两三日,再加吴崖子亲自指点,二人除了身法速度有待提高,御空飞行已无大碍。 吴崖子也对张玄真,程妙音时时提醒道:“另外一事,还是要嘱咐你二人,《净心神咒》和《太上感应篇》也要常常诵读,用心领悟,修心养性,固德为本,对于未来修成大道,裨益无法估量!” 这三日以来都是吴崖子时时指点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随被看管得很严。三日后,吴崖子见时机成熟,便打算第二日去玄阴洞天。这一日便放张玄真,程妙音好生放松一下,准备准备便一同去往兰若古寺之处,玄阴洞天之门了。 二人甚是高兴,转身一出门,见已经出了吴崖子视线,程妙音就对着张玄真道:“那本《两仪剑诀》拿来我看看,师傅只给你,不给我,明显是偏心于你,哼!不开心了。” 张玄真赶忙把《两仪剑诀》从储物袋中拿了出来,双手捧给程妙音,说道:“师傅肯定是看我自小习武,这剑诀,我先看,容易领悟,然后我再教你,事半功倍嘛,肯定没有偏心一说呀!难道,你的意思是说,师傅他老人家眼拙,看错了吗?” 程妙音美目一瞥玄真,脸上小酒窝一隐一现,说道:“你少拿师傅压我,反正那本剑经我得收着,你要想看,找我要,得我同意才行……” 张玄真赶忙道:“你就是不开口,我出来第一件事,也是先把剑诀给你保管啊!” 说完这一番话,程妙音显然高兴了,二人嘻嘻哈哈追打着离开了院子。 第8章 阴阳宝剑开灵智 受炼归魂认主识 吴崖子助张玄真,程妙音突破炼气期,并告诉了二人阴阳双鱼佩的事情。并授张玄真二人御风飞行之术。吴崖子看时机已到,准备尽快启程去往玄阴洞天。晌午过后,便放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去准备了。 从吴崖子屋中出来,张玄真将《两仪剑诀》交给程妙音,二人自院子中一番打闹出来。程妙音心中默念‘乘蹻咒’:“龙蹻虎蹻鹿卢蹻,三光洞明天郎清,玄灵紫盖照我行……升!” 灵力运转,只觉身子一轻,便纵上晴空。原来初入修真之道的修士,便是以‘乘蹻咒’腾云飞行的。十六岁的姑娘,本就是丁香烟雨里淡妆玉琢的女子,自是任天真恣意宣泄,跨越虚空,追风飘飞,在空中洒下一连串爽朗笑声,声如千百叮当相碰的玲珑,拖曳出一道粉色光迹,让自己的情郎去猜,去追。 张玄真纵身一跃,同样的法门,御风去追程妙音,一个弧线便追到了程妙音近身,程妙音又如蝴蝶般,粉色灵光在空中划出一个‘之’字,凭张玄真憨憨地追着。一刻之后,二人便携手穿梭于白云之间。 不觉间二人飞到了太原城东的东山上,黄土山丘,杂草没膝,松树侧柏灌木参差不齐。张玄真、程妙音拉着手找了一处低矮平坦草坪,落到地面。相视而笑,程妙音韶华如花,一片芳心千万绪,羞红了脸…… 张玄真看着天上的云,轻声道:“在天上飞的感觉真好,不过,你我二人的修为低弱,现在的飞行,一半是靠自身灵力,另一半力量,还是靠神咒借力而飞。若我俩进入筑基期,那时再飞行,就什么都不用仰赖了,完全靠自己的灵力,想如何便如何。” 程妙音心中一下想起了什么,对张玄真说道:“虎子哥?咱把师傅赐的宝贝们请出来,认识认识,好不好?哦对了,应该是玄真道友,哈哈哈哈哈……” 张玄真傻傻摸摸自己的头,回答:“嗯,好呀,好呀。” 二人放开神识进入储物袋空间,先是取出来小玉瓶,玄真把瓶中丹丸倒在手上,闻了闻说:“师傅说这是恢复灵力的,现在服下,肯定没什么用,先放起来吧!” 程妙音取出了自己的‘九阴紫虚剑’,尝试用灵力催动,这柄长剑上下翻飞,甚是好看。 张玄真也取出了自己的‘南明离火剑’,双剑靠近时,就会相互感应,散发出金、红两色宝器之光。 张玄真说道:“听五师姐说过,咱们修真之人的宝物,是分成很多级别的,从低品阶到高品阶依次是:灵宝、仙宝、上品灵宝,上品仙宝,通天灵宝,通天仙宝,玄天灵宝,玄天仙宝。还有个顺口溜,说的是灵好仙更好,不如上品好,通天斩仙妖,玄天镇宇宙。” 程妙音接着说:“嗯,我也记得,区分这些法宝的品阶,可以通过其散发出来的光色来区别,灵宝是银光、仙宝是金光、上品灵宝有银红之光,上品仙宝金红之光,通天灵宝紫光,通天仙宝紫金之光,玄天灵宝紫金红三色霞光,玄天仙宝是银、金、紫、红、黄、蓝、绿七彩霞光。” 张玄真:“是的,而且不同品阶的宝器,散发的气息也都高低各自不同。你我是炼气期入门,只要用灵宝就可以了,但是你看咱们的这两柄剑,散发的是金红之光,应该是上品仙宝,师傅真的是待咱们不错咧!” 张玄真又问到:“妹子,那本《两仪剑诀》取出来看看好吧?咱俩人现在只会用灵力驱动灵剑,对于灵剑的威能,我们连十之一二都发挥不出来,不如参悟一下,看看能否有什么御剑的收获?” 程妙音答应。一边取剑诀,一边对张玄真说:“以后有了什么金银珠宝,首饰细软,房产地契什么的,都放在我的储物袋里,反正储物袋空间很大,又没有重量。而且……不仅我的储物袋,连我这个人都是你的……东西放在我这里,你也不吃亏,对吧?所以—— 好不好呢?哥哥~~好不好?” ‘哥哥’两个字,让玄真有点酥麻的感觉,就自然而然,驯服顺从地回答:“好……好呀……嘿嘿嘿!” 张玄真二人还未学会以神识一目十行,通读速记之法,现在仍然如凡人一般,一页页细细阅字读句。 《两仪剑诀》总目录分为七章,每章一字法门,总共是‘七字诀’,分别是—— 炼、通、祭、御、速、护、阵。 ‘炼’字诀内容是通过神识,如何炼化灵剑,在丹田空间里用灵气培养灵剑。以丹田之气,一丝丝融入灵剑,灵剑自身的灵识之海就会被打开。灵剑的灵性就来自于自身的‘灵识’,灵剑有了灵识,就可以与主人心意相通,瞬间理解主人的命令,在千百次配合之后,灵剑的灵识还可以记下主人的使用习惯,预判主人的动作行为,形成完美配合,灵剑有了自己的灵识还可以理解周围的环境,在收到主人的命令后,可以做出最佳的选择,若遇险境,灵剑还会舍身护主。上品法宝的灵识更为广阔,甚至可以幻化出灵兽。此种灵识,则汇成为识海。 灵剑在主人丹田的灵气熏陶培养之下,就会把主人的神魂痕迹印入灵剑自身的灵识大海之中,形成一轮金日,照亮灵剑的灵识之海。 同时‘炼’字诀这一章,还有如何通过金属性和火属性材料来提升灵剑品阶的淬炼之术,帮助灵剑升高品阶 ‘通’字诀是教授自身灵气与灵剑相通的法门,灵气可从自身到灵剑自由流转。灵剑本身有自己的法力威能,品阶越高,威能越大,同时,还可以借助主人的灵力发挥出两层叠加的威力。灵气生出灵力,丹田灵气越浓,灵力越强,灵剑威能越大。 ‘祭’字诀详细讲解了多个手印,有的看似‘七星印’,有的类似‘慈尊印’,凡此总总共有一十六种手印。此类法门皆可使得宝剑从丹田出入,可操控宝剑在虚空中瞬间出现或消失,还可确定出现消失的位置,等等诸如此类的祭出收回宝物之法门。 ‘御’字诀顾名思义,是操作控御‘阴阳两仪剑’之法门。 ‘速’字诀是灵剑御空速度提升之法门,以快速耗费剑主人灵力为代价,数倍提升灵剑速度。 ‘护’字诀可以将灵剑化为护体光,灵剑化为凝实厚重的灵气护体神光,密不透风,可挡五行攻击,可御刀剑拳脚伤害。此护体光罩可一分为二,一分为三……最多可分为六个灵光护罩护主,不过拆分开的灵光护罩越多,防护能力也会随之下降越多。 ‘阵’字诀可使灵剑之主在意念所到之处,凭空使出‘剑雨阵’,双剑中的任意一柄剑,都可以化为万柄一尺长的灵光飞剑,万剑如雨,磅礴而下。 刚刚脱凡入道的玄真和妙音二人,仍然还是做凡人力量之观,看到阴阳双剑如此法力无边,威能强大,喜上眉梢,于是着手开始尝试之心更加急切。但是如此精深玄妙的剑诀,无法一日通透参悟,且对修习者的灵气要求,同样也不是二人能立刻满足的。书中也注明,入门者,炼气期皆可,若欲达阴阳剑诀大圆满之境界,则至少须筑基期巅峰修为。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当场就决定从‘炼’字诀入手,试试炼化自己的灵剑。 张玄真双手掐‘炼’字诀手印,轻声念起‘炼’字诀。 南明离火, 受炼归魂, 十方真境, 循法灵章, 念吾为主, 至心皈命, 灵识天宫, 录魂炼魄。 ‘南明离火剑’响应神咒,灵光大盛,‘嗡嗡’声持续不断,张玄真内观离火剑,已可见灵剑的‘灵识’方位,每念一句,张玄真便用自己的灵气,犹如撞门一样,冲击着‘南明离火剑’的灵识窍门。对于程妙音,自然要将‘南明离火’改成‘九阴紫虚’,同样轻声念起神咒…… 男女二人的声音,阴阳调和,音律匹配,震动周围灵气,天地四方皆有感应。 ‘炼’字诀初成,双剑认主。 此时已是日暮时分,月上柳梢,星光下,张玄真决定趁热打铁,接下来试试‘通‘字诀。程妙音擦擦额头上点点香汗,点头继续。张玄真、程妙音的念咒之声又轻轻响起。 南明离火,(九阴紫虚) 听我立法, 神魂烛明, 灵光九重, 有感斯通, 恭运道气, 三境法界, 循声而应。 两个时辰过去,‘通’字诀初成。 …… 张玄真自幼习武,对凡间剑术自是驾轻就熟。手里握剑,立刻练了几路,招式当中的刺、点、格、崩、压,一看就是好手练家子。融会贯通,举一反三,对于‘阴阳剑诀’初级入门的一些神识的使用,极易上手。两三个时辰,双剑已能随心感应,甚至可收放于自身丹田而无碍。张玄真尝试快速祭出收回自己的‘南明离火剑’,双手快速变幻出‘通’字诀、‘御’字诀、‘护’字诀、御剑对敌。虽然这些距离大圆满境界距离甚远,但是就目前来说,也已经是相当厉害了。 然而程妙音则不然,她从未习武,对剑没有体会经验,两三个时辰,倒是可以祭出收回自己的‘九阴紫虚剑’,但是对于御剑对敌,则是很难应付。 况且,二人初入道修,神识不强,神魂尤弱,故而无法一心多用,做不到同时既御剑进攻,又布阵护身。 如此一想,张玄真:“咱俩做不到修为强大者那样的神识多用,不如妹子你就专心研习‘护’字诀和‘阵’字诀,若有危险,你就打开护法光阵,主要负责你我二人的防守。我则主要负责攻敌。” 程妙音十六岁娇小身躯一挺,纤纤玉手抱拳,笑道:“那便有劳虎子哥时时护我助我了。玉梅我呀,此后也会努力上进,步步强大起来。” 张玄真则熊虎之臂一伸,同样抱拳道:“妹子放心,我就是豁出命,也不教人伤到你。” 程妙音:“大话!遇到真的强者,你我二人联手,恐怕根本也抵挡不住一招半式,那时,妹子便与玄真哥哥同生共死,绝不独活。” 一股爱意暖意在张玄真全身荡漾开去,张玄真抬腿走过去,握着程妙音柔软玉手,觉得这世上再无人可替代她。 程妙音则颔首低眉,任凭张玄真紧握自己双手,一股暖意从他双手传来,她情锁黛眉,婉转轻嘤一声,斜依在张玄真怀里…… 张玄真:“我嘴笨,很多话我不知道怎么说,我就是喜欢你……” 程妙音:“我懂,我最懂玄真哥哥……” 第9章 幽幽洞启需灵佩 古寺荒村剑影飞 东山之巅,阴阳双剑,录魂炼魄,各自认主。张玄真,程妙音入无极门已过去十日,十日以来,二人在吴崖子和杨清璇指导之下,算是开蒙入道,迈出了修仙的第一步。 初夏清晨,空中一层灰白厚云,阴天略感闷热。 程有吉的家中,吴崖子众人收拾妥当,站在院中。张玄真上前一步,躬身施礼道:“回掌门,我和妙音二人昨日已炼化师傅赐的法宝,并将《阴阳剑诀》中的炼、通、祭、御、速、护、阵七字诀细读领悟。不过时间仓促,未能做到驾轻就熟,出神入化。” 吴崖子灵识一扫二人,颇为满意地点点头说道:“仅仅一日,已经很不错了,为师甚是满意。” 随转身对包括清字辈弟子在内的一众人说道:“此次召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来,是因为玄阴洞天已经降临凡间。此乃一处游离缥缈的洞天,非凡人能遇到,须得修士以‘阴阳双鱼佩’为阵枢摆下‘九星大阵’才可打开那看不见,摸不到的玄阴洞天之门。玄意门赵玄机掌握九星大阵的排布之法,现在,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有‘阴阳双鱼佩’,天时已成。不过必须得张玄真二人自愿,我无极门与他玄意门相配合,才能打开玄阴洞天之门,所有人才能进入洞天,寻找各自修行的机缘。无极门若不来,没有大阵,你二人若不去,大阵便没有阵枢……”说着便转头看向张玄真、程妙音。 张玄真与程妙音互相看了一眼,此时他俩才明白,阴阳双鱼佩原来是这个目的。怪不得赵玄机要杀人夺宝。那三名散修也是陨落得冤枉。 吴崖子:“一旦进入玄阴洞天,也不是那样轻松之事,洞天内虽有灵器重宝,仙家密藏,但是也有三只灵兽护法,一是极火麒麟,二是紫星妖蟒,三是寒冰玄鸟,这三只灵兽,异常凶猛,修为不在我与那赵玄机之下,此去洞天,一个不慎,就会身死道消,陨落其间的可能性恐怕超过六成……” 吴崖子看到张玄真二人惊讶的表情,顿了顿,让二人在情绪上消化一下这骇人的危险性。 “去与不去,由你二人自行决定……” 说完,吴崖子闭上眼睛,捻须,沉静平和地等着他二人回答。吴崖子面容严肃,脸上没有丝毫表情。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这样一个生死攸关的决定,就这么突兀地抛在了二人面前。涉世未深,情况不明,却要做出事关自己生死的决定。对二人来说,实在有些残酷。但是上了修真之路,哪一刻不残酷,哪一天不艰难,修士的百年千年,哪一天不是生死两难的选择,时时搅扰人心,试探人性。 张玄真对生死是有一些体悟的。彼时他独自在钱到守的黑牢里,四肢尽断,生死旦夕,痛苦中绝望地等着自己最后一刻。那样他都能过来,张玄真觉得,与玄阴洞天那么大的机缘相比,性命危险并没有多可怕。年少轻狂的一时冲动以及心血来潮,让张玄真一口应下。 如若是一个历经风霜,尝尽炎凉的老人,恐怕不会多想那些宝藏,只想着保住一条性命,有命在,才能谈得上其他。 程妙音更是不谙人事,看到自己的玄真哥哥都答应了,自己决然要陪着他,和他一起荣辱与共。 两个年轻人便这般懵懵懂懂地自愿决定去闯一闯‘龙门’了。 …… 既已决定,立刻出发。 吴崖子声音冷峻道:“无极门弟子,出发!” 鹅黄、淡绿、淡蓝、浅灰、粉红五色身影立时悬浮在程有吉家的院子上空。这五道身影正是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五师妹杨清璇。另有一银一粉两道光影,飞到众人之后,正是张玄真与程妙音。吴崖子穿空而至,悬停在众人之前。 这阵仗惊动了张贵,程有吉两家四口人,在隔壁院中仰头观看。 吴崖子命大师兄李清风去到四位老人面前,留下了两块木牌,木牌上刻着符箓,挂在门口,邪祟不侵,瘟疫不入,不得病,不遭难。 又给张贵夫妇和赵逢吉夫妇服下了四粒丹丸,延年益寿,不染瘟疫疾病,蛇蝎蚊虫之毒不能伤,蚂蟥寄生虫之类不侵体。 两家人感恩涕零,还有什么能比真正的‘安康喜乐’更好的?两家人得到的这两符四丹,可保终身受用,不遭灾不得病,这比万两黄金还值钱啊。随即,两家人给吴崖子跪拜磕头谢恩,长久不起。 张玄真和程妙音忍不住,还是飞到各自父母身前,虎子他娘王铁梅,含着泪嘱咐道:“这便是要走了吧?跟着神仙是好事,要惦记着家里,多回来看看娘和你爹……咱家和玉梅他家婚事订好了,你俩想着,自己拜了堂,人家玉梅正直青春,别空耗着,要是有了一儿半女的,带回来,那时咱就是爷爷奶奶了,等着呢……” 说完又掩面落泪。 张贵赶紧过来,一面安抚王铁梅道:“娃娃大了,出去跟着老神仙闯荡,多好的事,别哭了,给娃娃们添堵……” 一面张贵又对张玄真道:“别担心家里,有神仙的符箓,有不得病的丹药,家里肯定没事儿,你和玉梅好好闯荡,莫要担心家里……” 程有吉那边也是哭哭啼啼一阵子。 吴崖子看看遮天阴云,时间已至正午时分,便召唤张玄真和程妙音。 两家人含泪道别。 吴崖子那边七道流光,一息之间便到了天边。 …… 吴崖子压住自己的身速,以便弟子们能够跟得上。即便如此,也只是一顿饭的功夫,无极门一行人就飞至兰若古寺门口。待飞至寺门口,众人却一惊。兰若古寺门口,有两拨人正在斗法,霞光日光交汇,白云乌云滚滚,灵剑霹雳翻飞,银光白光法阵,飞剑飞刀火球,剑刺刀劈火烧,激斗正酣,念咒祭法宝之声此起彼伏。 东边一拨人,正是成都府青城山修真世家,族长是外表看上去四五十岁的壮年男子王全明,其实际年龄,已经一百五六十岁了,以及带领的五名弟子,历经一年,远程奔波至此。 西南边一拨人,正是中州玄意门掌门赵玄机,和他身边的弟子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 吴崖子让自家弟子在远处停下身形,以免受伤,自己飞到两拨人的近处,全力催动灵力。灵光闪过,大地震动,轰鸣声起。一堵透明的灵力之墙自地下破土耸立而出,直升起百丈之高,挡在空中两拨人中间。 双方弟子在半空中被透明墙壁隔挡开。更高处悬立当空的便是青城山王家族长王全明和玄意门掌门赵玄机。 玄意门循字辈众弟子见是吴崖子来,自然认得,知道不是危险,便收起法阵,宝物,飞至赵玄机身后。赵玄机没好气地扭头看看吴崖子道:“吴道友!浪费了十天时间,才慢悠悠带着人赶到,你若不想进去玄阴洞天,便将那阴阳双鱼佩给我,我自带人进玄阴洞天去,何苦在此空耗时日?!” 吴崖子笑笑没接茬,只是问道:“赵道友因何与人在此地打生打死?” 赵玄机更是不悦:“嘿呀?正经事你不操心,倒是关心我和人打架?我且问你,双鱼佩呢?藏哪里了?你知不知道,玄阴洞天现在还剩多少天?” 青城山王全明与吴崖子无甚来往,但是久闻其名,听赵玄机如此一说,便赶忙于空中转过身来,冲地上的吴崖子一抱拳道:“青城山王家族长王全明有礼了,见过吴道友。” 吴崖子憨憨一笑,简单回礼。 赵玄机一看吴崖子如此慢条斯理,气就不打一处来,指着鼻子吼到:“吴老头你有完没完?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若无意进洞天,何苦蒙骗于我?害我白等这么多天,在城里见你时,你说和我在这兰若寺门口相见,你看看现在洞天降世还剩几天?” 说完催动一把一尺来长的小飞刀,带着怒气,直冲吴崖子凌空刺来。 吴崖子一看,这飞刀并未全力,想来也是赵玄机怒气宣泄,故而甩手扬袖,护体神光一荡,轻易挡下了飞刀。 张玄真一看,并不知道这飞刀未尽全力,只知道这些人一见面就大打出手,这第一次和师傅出门就有性命之忧,又想想自己在家中答应吴崖子时那样爽快,现在不免心中有些许后悔,可是已经骑虎难下了。慢慢向着程妙音又靠近了些,拉着程妙音的手,没有开口,按照五师姐教的神识传音的法子,张玄真向程妙音试着神识传音道:“我保护你,别怕!” 程妙音一转头,竟然是虎子哥神识传音!程妙音面露惊讶之色,程妙音之前在杨清璇面前学神识传音之时,就觉得好玩,这次实战用上了,很是高兴,她也赶紧试试,也照原样传音道:“我还真的心里没底,挺害怕,有点不想修仙了。” 二人相互传音,传过来,传过去,“吃了没?吃得啥?冷不冷?热不热?那人好丑……旁边好高……那斧子好粗糙……掌门怎么不飞?……王全明的明是哪个明?……”一来二去,玩得忘乎所以,竟然忘记自己身在何种场合。 …… 吴崖子护体神光震落飞刀,已知赵玄机没有真动手的意思。吴崖子大弟子李清风如何能任凭掌门受辱!一个鹅黄身影闪电般腾一下飞至吴崖子身前,横剑而立。其他四人见大师兄出手,也不由分说,遁光一起,便分立吴崖子身边,各自摆开架势,亮起护体神光,保护师傅。 吴崖子摆摆手道:“没什么!” 叫弟子不要惊慌,众人才收剑,分立两边。 这十日五师姐杨清璇教导张玄真和程妙音颇多,此刻却未看道张玄真二人身影,待她一回头,看到的却是张玄真和程妙音还在那里傻傻地玩神识传音,完全忘记了场合,气得一声喝斥:“你们两个,难道不过来给师傅护法?” 两人一听,朝这边看过来,才知道耽误事了,张玄真二人赶紧飞身过来给师傅护法。张玄真横握宝剑,警觉地左顾右盼。程妙音因为从未使过剑,只学会前几天师傅教的《两仪剑诀》这种修真功法,所以手上握剑不紧,竟然在师傅面前,还把自己的‘九阴紫虚剑’给掉在了地上,很是难堪。二师姐周清明一看,怒斥道:“废物,退下吧—— ”两个人只好低着头,退到了师傅吴崖子和师兄师姐一行人的最后边。杨清璇十六岁的身躯,娇小可爱,此时却气得满面通红,一跺脚,倒是增添了几分威严。 赵玄机一看张玄真这俩人,讥讽道:“这两个货色是什么来路?吴道友,你门下的?” 吴崖子:“正是在下新收的弟子,你不是一直在找阴阳双鱼佩吗?你得和我的这两位弟子沟通一二了,他们若是愿意,大家皆大欢喜,他俩若是不乐意,哼哼…… 赵道友你呀,也强求不来的。” 赵玄机惊讶:“哦?” 随立刻用神识一扫,真的在张玄真和程妙音身上感应到了阴阳双鱼佩的阵阵气息。 赵玄机立刻改口,于空中转身,面朝立在地面上的张玄真和程妙音道:“这二位小友如何称呼啊?” 吴崖子看向二人:“赵掌门问话,你二人如实回答。” “回赵掌门,张玄真。” “回前辈,程妙音。” “哦—— 原来是张道友,和程道友!” 张玄真、程妙音两人看看师傅,正欲开口,没成想,青城山王全明抢先开口了。王全明四十多岁的样貌,声音清亮道:“你二人不用怕,赵道友不会把你们怎么样,有你师傅在, 还有我们青城山王家,都不会让玄意门欺负你们。” 第10章 玄阴老祖开天地 地碗天锅上下奇 吴崖子带领众弟子来至兰若古寺门口,此处也是玄阴洞天的入口。却正遇到青城山王家与玄意门斗得不可开交。吴崖子上前拦阻,询问缘由。 吴崖子转身看着王全明和赵无极及各方弟子仍然相互戒备,便询问道:“你们……因何动起手来了?” 赵玄机抢先开口:“他青城山王家脸皮太厚,看我们在这里摆九星阵,就吵嚷着要进玄阴洞天,我哪能答应,他王全明竟然怒了。” 赵玄机转头看向王全明,怒道:“跟你王家有什么关系?你怒个屁啊…… 凭什么让你进洞天分宝贝?” 吴崖子一看,赶紧又做起和事佬:“赵道友,赵道友,莫要恼怒,有话好说……” 赵玄机压下怒火。 王全明收起遁光,自空中落回地面,走到吴崖子身边,和颜悦色。 吴崖子转头看向王全明道:“王道友,你也想同进这玄阴洞天寻个机缘?” 王全明:“那当然!” 说着,王全明视线落在了赵玄机身上,声音变大:“而且,什么叫和我们王家没关系?我告诉你们,关系大着呢……” 说着,王全明大手一挥,腰间的储物袋中便飞出两个法宝,在空中旋转,闪着微光,一个是双层法盘,另一个是薄薄的板子,看样子似乎是个木板,板子上刻画着一幅地图,熠熠生辉。 王全明:“我这两样法宝,一个是玄阴洞天里的地图,标识着洞天内的丹房,药园等地点,第二个是法盘,法盘指针能指出任何标识的地点。那洞天之中,又不是你自家的院子,十几二十步就走到头了?洞天之中,从一头走到另一端,没有五六个月,你根本走不到,里边没有东南西北的方向,你如何寻宝?赵道友,你那个大阵不是显示,玄阴洞天存在只剩了九天吗?你觉得没我,你们九天之内,能找到什么?” 众人皆无语。 吴崖子心中一惊,还剩九日?这是吴崖子万万不曾想到的,便急切问道:“赵道友,那九星大阵不是有七七四十九个星位?按我估算,现在还应剩月余时间,怎会只剩九日?” 赵玄机调侃道:“怎么?现在知道着急了?跟大姑娘上轿一样,拖拖拉拉。现在你倒来问我?我怎么会知道?我只是看到其中有二十多个星位在同一天突然全部熄灭。我的阵摆得好好的,怎会知道有此意外?你吴崖子能掐会算,你来给算算?!” 众人皆看向吴崖子,吴崖子同样也是不知其中原因,只得搪塞道:“埋怨无用!抓紧时间,赶紧进去吧。九日,抓紧点时间,也来的及。” 赵玄机懒得再计较,去问王全明道:“你怎么会有这两样法宝?” 王全明:“我怎么会有?我不仅有,而且,我对此玄阴洞天的来龙去脉,也是了若指掌。玄阴洞天的缔造者—— 玄阴老祖名叫古九郎,他是来自‘太和幽冥境’的半人半妖的元婴修士,一个头颅双手双脚,这倒是个人形,却背生一双羽翅,长得是个青面獠牙的面容。古九郎头脑很聪明,且能变化外形,能讲人界言语,还能搞得出这玄阴洞天。他在太和幽冥境发现了一个空间的薄弱处,那个‘薄弱处’就是一个‘空间节点’连接着我们这里的人界。此人法力甚高,神通了得,在太和幽冥境炼化了一个土属性法宝,创造了玄阴洞天,并将此间当作往复来回的空间走廊,往返于两界。最初一百年,玄阴老祖古九郎则是只在两界来回,了解人界的情况,并伺机寻得了不少宝物,都藏在了这玄阴洞天之中。” 王全明一停下,赵玄机接着开口:“古九郎我也是略有耳闻,其行踪被我们人界的修士发现,在古九郎来人界初步探查结束,准备回太和幽冥境时,被人界二十元婴修士埋伏截杀。这么多元婴老祖戮力合心,也是为了确保截杀成功。自然,我玄意门的元婴老祖也在这二十人当中。玄阴老祖古九郎若要回去太和幽冥境,搬来了百万幽冥修士大军,人界如何应对?故而必须在事态恶化到那一步之前,迅速截杀此幽冥鬼獠。太和幽冥境比我人界的灵气浓郁千百倍,不过那里不是我们这般仙灵之气,而是魔气,那里魔气异常浓郁,有法力修为的妖鬼不计其数,不像人界,灵气稀薄,只能供养八万一千名练气修士,七万二千名筑基期修士,三万六千名结丹修士,一百零八名元婴修士。” 王全明接着道:“玄阴洞天存在了九百年,洞天大门开了一十二次。很多修士进去探宝寻丹,但是死伤惨重。我王家老祖也曾杀魔探宝。不过有传言,十人入,十人死,百人入,一人出。此种说法,我只信一半,定是夸大其词而已。” 众人一听,都是一副豁然开朗的表情,也就明白,为何王全明会有如此详细的地图和法盘。 “既然如此……” 吴崖子回头,看着张玄真和程妙音问道:“你二人,可愿意取出阴阳双鱼佩随我们闯一闯这玄阴空间呢?” 吴崖子面容严肃,却声音柔和慈祥,让人无法拒绝。 张玄真、程妙音对吴崖子低头拱手抱拳:“弟子听凭师傅安排!” 吴崖子:“好!那里就是九星大阵,你二人过去,按我教你们的,祭出阴阳双鱼佩,用法力送到大阵中央,其他的,你们就不用管了。” 二人齐声回答:“谨遵法旨!” 王全明,赵玄机皆命令弟子收回法宝,落下地面,腾出一大片空间,供玄意门弟子施法布阵。 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分列九星大阵四个阵脚,大阵熠熠放光,显示出九星星位,其中最为耀眼的是天心,天任,天辅三星。 张玄真与程妙音,运转灵力,从识海空间分别送出阳鱼佩,阴鱼佩,在九星大阵上空,双鱼合璧,耀眼银光亮起,传来‘嗡嗡’之声,形成一个完整的圆形太极图案。 大阵中出现一道手臂粗细的灵力绸带,如泉水一般飘荡,一头在大阵之中,另一头飘向合璧的‘双鱼佩’,然后引导双鱼佩进入大阵中央,双鱼佩一到阵位,大阵猛然‘轰隆’一声,大地也跟着震颤起来。六道红色雷电‘滋啦啦’伸向兰若古寺大门,随即,虚空处洞开了一个三丈直径的圆洞,洞口流光溢彩,五光十色。数个呼吸之后,大阵和那空间洞口此刻均稳定了下来,不再有其他变化。 赵玄机带着怒气,不情愿地施法,手指一一点过每个人,每人的肩头立刻亮起一个灵力所化的计时器具,赵玄机交代众人:“此计时器具名为‘火时上浑仪’,它每日会按顺序显示‘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其中的一个,一共九天……” 一说到‘九天’,赵玄机又恶狠狠看了一眼吴崖子,吴崖子则尴尬一笑,转头看向天空。 赵玄机又继续:“九天后,火时上浑仪尽灭,玄阴洞天的排斥之力会将我等传送出来,离开玄阴洞天,即便是尸体,也会被自动传送出来。如果你被里面的妖物吃了,你的尸骨也一样会从妖物的腹中被传送出来,如果你被化为灰烬了,那就没事了,什么也不会被传送,安心去投胎吧……” 准备进入玄阴洞天了。 王全明祭出‘七星宝伞’护体,吴崖子祭出‘九莲宝灯’护体,赵玄机祭出一把紫色小旗护体。其他人也都纷纷祭出宝器,小心翼翼准备迈步,从空间洞口进入玄阴洞天。 玄真和妙音已经被这么多红绿黄紫的宝贝晃花了眼睛,一会看看这个,一会看看那个,本能地跟着众人就往洞天里进。 一进入洞天,只是一步之隔,这洞天内外的世界,就完全不同了。 众人脚下是一大片岩石戈壁陆地,草木稀疏,不时有猛兽嚎叫,声音凄惨。 头上一样是一大片陆地,却烟霞蒸腾,灵鸟成群,瑞光隐现。 玄阴洞天竟然没有天空,而是上下两方陆地,一正一反,一颠一倒,如两个大碗扣在一处。上下两方天地间距离,足有万里之遥。 头上陆地与脚下陆地在无限远的地方交接合并。 头上脚下两片陆地结合的地方是一条围绕着整个洞天世界的河流,有很多分支小河,有的直接流入头顶的大陆,有的分支流到脚下的大陆。 上下两个世界中间,十二个‘明光法阵’ 悬于半空之中,轮流亮起,照亮着这方天地。王全明看着这些法阵说道:“这叫做‘明光法阵’,能在上下两个大陆之间进行远距离传送。” 所有人看着整个洞天世界,良久没有说出话来。 五师姐杨清璇无意看向惊呆而立的玄真师弟和妙音师妹,两人毫无防护地站在一行人后边,随问道:“你二人怎么没有护体灵光?” 程妙音惊讶一声道:“啊?进这洞天要打开护体灵光吗?” 杨清璇:“你没看到各派掌门,和其他弟子都有防护吗?” 张玄真:“真的不知道啊,师姐!” 于是程妙音赶紧掐诀念咒,祭出九阴紫虚剑,以九阴紫虚剑的‘护’字诀,放出护体灵光,护住自身。 杨清璇:“现在打开?如果有危险近身,现在打开护体灵光不是晚了?下次注意,遇到未知情况,首先打开护体灵光。” 张玄真:“是,师姐!” 程妙音:“知道了,谢谢五师姐提醒!” 杨清璇心中默默叹口气:“这两个师弟师妹,在玄阴洞天犹如裸奔,毫无戒心,唉——!” 一行众人逐渐回过神来,不仅感叹古九郎的厉害,玄阴洞天的巧妙,真有点夺天地造化的感觉。 吴崖子:“这周围好似并无甚要命威胁,不如收了各自的法器吧。” 赵玄机:“王道友,你那法盘,是不是到了时候,该大显神威了?” 看到入口处没有威胁,众人纷纷收起了法宝。 王全明再一次取出了他的圆环形双层法盘。听王全明说此法盘名曰‘四方法盘’,分两层,上层法盘代表着头顶陆地,写着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刻度。下层法盘代表着脚下陆地,写着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十二地支”刻度。 王全明手一翻,手里出现三个''法盘令'':“此‘令’在法盘上会有所反应,显示为一个亮点,如此便知每人自己在什么位置。” 众人看向法盘,随着法盘令出现,果然在双层‘四方法盘’上出现紧密挨在一起的三个星光亮点,清晰明亮。 法盘两层都有二十个同心圆,每个同心圆环代表着十里地的‘等距线’。即一队人在第一条同心圆环上,二队人在第二条同心圆环上,则两队人之间的直线距离是十里。其它斜线位置间的距离,法盘则会运转《周脾算经》自动解析。 法盘可以按照王全明的意愿,以法阵的形式变大,变大时,二十个同心圆还可以增加成为三十个,五十个……从而显示更大范围,更远距离。 看清法盘此一番玄妙之后,王全明再度默念咒语,法盘立刻分化出两个分身,不过不是原物实体,只是灵力幻化出来的复制品,半透明状,灵光闪烁。王全明将两个幻化出来的复制品交到吴崖子和赵玄机手中。 王全明:“只要我的这个‘四方法盘’灵力还在,你们的法盘就没事,可以如常给你各位指示方向。这法盘令在手,法盘内的三个光点,就是法盘令的位置。各位都可以知道自己的位置,和其他道友的位置。” 至于那份木质地图,王全明也展示了一下用法。 王全明在那块木质地图上,手指一点,图上两方天地,一方头顶陆地,亮起来‘药园’、‘藏经阁’两个光点。另一方脚下陆地,亮起了‘仙宝洞’、‘丹房’两个亮点。 王全明转头向吴崖子:“吴道友,你的法盘指向丹房。” 接着又看向赵玄机:“赵道友,你的法盘指向仙宝洞。” 赵玄机问道:“王道友,你的法盘呢?” 王全明:“我的法盘是头顶陆地方位的,指向药园和藏经阁。” 赵玄机:“怎么你两个宝藏?” 王全明:“谁叫你没有法盘和地图?不过你要是手脚快,也可以在我没有到达下一个目的之前,抢在我前面啊!” 赵玄机气愤难平,却无言以对。 吴崖子看向赵玄机:“赵道友,你若想去丹房,我们换换法盘?” 赵玄机:“换什么换,就这样吧……烦死了!” 此时,程妙音悄悄传音给张玄真:“玄真哥哥,王家族长为什么不把地图幻化复制一下,不是更简单便宜?那双层法盘好像蛮多余的。” 玄真传音回道:“算计无处不在呗!给你个法盘,你只能往目的地去。若给你张地图,你不是将玄阴洞天全都看光了?” 妙音恍然大悟:“哦——!原来如此。王家族长还真是有城府…………哼!虎子哥,你怎么就能知道,我都不知道?你将来可不准算计我,否则,我就埋怨死你,绝不原谅你。” 张玄真赶紧传音道:“妹子,我哪里敢算计你,你是我的心头肉,把妹子得罪了,遇敌的时候,‘护’字诀谁来管,对不对!” 程妙音:“哼~!生气了……我现在就想有妖怪来把你杀死!” 张玄真:“无量天尊——!” 第11章 兢兢若履薄冰缝 步步留心谨慎行 无极门、玄意门、青城山王家,知道玄阴洞天存在的三方势力,聚于兰若古寺门口。玄意门布九星阵,利用无极门的阴阳双鱼佩,打开玄阴洞天之门,青城王家取出法盘,地图引导方向。众人各有方向,正欲出发,吴崖子叫住了众人说道:“王道友,赵道友,你我三路人最好别分开。一者,我等在一处合力,无人能敌,分开了,力量分散,若遇宝物,我等铲除障碍,再一同商量分配宝物即可。再者,我无极门的伏魔镇灵鼓专克灵兽异禽,也可互相辅助一二。二位意下如何?” 王全明傲慢地很,“哼”一声,根本没当回事儿,坚持大家各定好一个方向,互不干扰,各走各的。 王全明,筑基中期。 在这修真江湖中行走,步步惊心,如履薄冰,谁叫他王全明的修为只有筑基中期,而他又是青城山王家的族长,一个家族的基业,都在他身上,他的城府不深是不行的,他的心不狠是不行的。他这一百多岁的寿命,五十年是在打拼家族的基业,五十年是在算计族内的人,五十年是在算计江湖的人。他还得提升修为才能立足,立足族长的位置,立足江湖的地位。 这次太原府兰若古寺玄阴洞天之行,王全明势在必得。一定要探得重宝才可罢休,丢了性命也无所谓。在王全明心中,天材灵宝就是实力,实力就是一切。为了实力,王全明暗自使用了王家族中秘传咒术。此乃一种几乎无法被察觉的符咒——炼魂咒。此咒很是阴毒,用于傀儡般操控对手。筑基,结丹,甚至元婴修士,如若不慎,都有可能被这种符咒侵入体内。这种符咒可化于无形,渗透肌肤而入丹田空间,可伤人神魂,害人神识,控制对方精神意识,但是对自身的损害同样严重。天道公平,有得必有失。 不过,这次玄阴洞天之行,王全明并不打算害人神魂,而是提早一年就将一缕灵兽幼兽的分魂种进了这道符咒之中,此行备用。 王全明及其五名弟子单独一路,兀自离去。 赵玄机、吴崖子两路人也准备出发了,赵玄机心里虽然不愿于吴崖子同路,但是出于谨慎,还是答应暂时合兵一处。 吴崖子以及门下‘清’字辈弟子,以及张玄真,程妙音,联合赵玄机以及门下‘循’字辈弟子一路。 王全明不做耽搁,凭借法力催动法盘和地图,带领弟子,立即出发飞向某一处明光法阵,计划通过明光法阵穿越至头顶大陆,再按照地图显示,去往药园和藏经阁。 吴崖子看着王全明一行人远去的身影,总觉得不踏实。 赵玄机:“吴道友?启程吧?” 众人有法宝的祭出宝器,灵光罩住自身。没有法宝的放出护体灵光。张玄真,程妙音也记住了五师姐的教训,以各自宝剑的‘护’字诀,放出光罩保护自己的安全。 刚出发,众人小心翼翼,言语不多,灵力催动法盘,按照指示,徐缓飞行。不觉间,过去了一个上午的样子。距离吴崖子一行人很远的一个明光法阵突然撼天动地鸣响起来,金光如日之盛,通天彻地放出一个百丈直径的粗大光柱,放出的灵力弥散开来,惊飞了漫天遍地的灵禽猛兽,声势甚是浩大。 吴崖子,赵玄机,驻足观看。 大师兄李清风对二师姐周清明轻语道:“看来,青城山王家,去头顶那片大陆了。” 周清明难免有些惴惴不安:“不知他们是福是祸。”其实,这句话,也是说给她自己听的。 到目前为止,师傅提到过的那三只灵兽,没有任何动静,不知是死了,是沉睡了,还是在伺机而动,总归是让人心里非常不踏实。 不觉间,吴崖子,赵玄机加快了飞行速度,张玄真,程妙音跟着略显吃力,但是还是能勉强不掉队。此时吴崖子的‘伏魔镇灵鼓’隐隐有了反应,此鼓神识和吴崖子心意相通,从伏魔镇灵鼓那边,不断传来焦躁不安的波动。吴崖子料定他们已经接近灵兽,于是神识传音给自家弟子:“我们已经进入是非之地,众人须万分小心,护好自己,玄真,妙音,你二人离我近些。” 众弟子立刻警觉起来,张玄真,程妙音二人紧催身形,向吴崖子靠近。 赵玄机看看法盘,上面的两个光点距离‘仙宝洞’不足十里地了,便开口对并肩飞行的吴崖子道:“吴道友,我看你们距离丹房不远了,且此处并无甚危险,不如节省时间,我们分成两路,你们去丹房,我们去仙宝洞,如何?” 这句话,谁听了都知道,赵玄机是怕吴崖子分他宝贝。说完,赵玄机抬头,心中略感激动兴奋,望向远处‘仙宝洞’上空。数万条砂砾般细小的红色幽光,点点纠缠升起,又汇聚成发丝十分之一粗细的柔软光线,不开慧眼无法察觉,在远处升起,又轻轻飘散。 吴崖子并没有拒绝赵玄机的建议,任凭赵玄机离去,看着赵玄机的背影,吴崖子喃喃道:“恐怕,玄意门‘循’字辈弟子,活不了几个了,唉—— ” 吴崖子的目光延伸向赵玄机的方向,意味深长地停留在仙宝洞上空的这些光丝之上,看了很久…… 半盏茶功夫之后,吴崖子收住目光,与众弟子一同离去。十多里地并不遥远,不用法盘指示,吴崖子一行人也几乎看到了丹房之处,便径直飞了过去。玄阴洞天十二座明光法阵的光明虽盛,但是要照亮整个洞天,还是略显不足。吴崖子一众人便如同身处永恒傍晚日暮时的昏照之中。众人肩头,火时上浑仪的光亮映着一幅幅严肃表情,红艳艳的一个字——子。‘子’字背后,是黄色灵光幻化的一个小拇指大小的沙漏,在每个人的肩头慢慢记录着时光流逝。 …… 四个时辰之后,赵玄机带领玄意门弟子,依照法盘的指引,来到一山谷处。此地毫无生气,一片肃杀。整体看去,此处应该曾经有过一条大河,鹅卵石铺满山谷,两边灰褐色的山崖壁立千仞。一个巨大的洞口就位于这里,洞口处宽高均有十数丈开外,山洞最上边刻着‘山宝同’三个大字,‘仙’字被毁掉了一半,‘洞’字一样被毁了一半。看上去像是自然侵蚀损坏。每个字都有一人多高,寸寸龟裂。 赵玄机对循字辈的弟子们嘱咐道:“你们提高警惕,多加留心,这里面必然有宝。” 说完祭起一柄紫色小旗在头顶,紫旗放出灵光,护住赵玄机。循字辈的几名弟子也分别祭出自己的宝物或者放出护体灵光,一同朝向洞内,贴地低空。地面扬起数道尘土痕迹,仿佛水中的鱼游水线。 赵玄机领头,凭借神识向洞内探去,忽地神识一紧,似有发现,赵玄机一扬手,示意弟子们立刻停下。原来赵玄机的神识只延展出去不足百丈,就发现了一个防护法阵,彻底挡住了洞内隧道,无法前行。赵玄机走上近前,用手掌轻碰无形之墙,一个银色的光圈以赵玄机的手掌为圆心,犹如涟漪一圈圈荡漾开去,竟然还有如流水的‘叮咚’之声。一个一个符文犹如瀑布,泛着银光由高处而下依次显现继而又慢慢消隠。 四个徒弟走过来,也如师傅那样触碰防护之阵,然后三师兄孙循明用力一推,这透明法阵竟然纹丝不动。 赵玄机:“你四人布下追风剑阵,用灵剑试试。” 说完赵玄机闪身退到一旁,大师兄胡循功居于最前位置,其他三人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盘膝坐在辅助阵脚位置。四人一息间双手速结九字真言手印临、兵、斗、者、皆、阵、列、前、行,然后摆出玄意门剑阵手印咒诀,大阵既成。圆形银光于洞内的地面凭空出现,灵气震荡。一柄巨大灵剑由阵中升起,剑尖正对着防护法阵,大师兄胡循功一声厉喝“疾——” 灵剑瞬间拖曳着一道灵光痕迹直刺而去。只听‘呛啷’一声震耳欲聋,灵剑猛烈刺在防护大阵上,一道道被激发的护阵光芒,由‘追风灵剑’剑尖接触的地方如闪电般,向四周弥散开来。洞内大地震荡不已,四壁和洞顶上,落石不断,再看护阵却毫发无损,纹丝不动。 追风灵剑此时如一大群萤火虫,四散飞开逐渐消隠,四名弟子则仍然在追风剑阵之中,维系着大阵运转。 赵玄机:“这护阵够牢固,我们一起来试试。” 四名弟子听令再次催动大阵,追风灵剑再次悬浮于剑阵之上,凌空而立,微微抖动,亟待出战。 赵玄机丹田处灵光一现,一枚圆环形的铁镯出现在身前,此乃赵玄机的通天灵宝之一,威能巨大,名曰‘玄铁镯’。赵玄机双手速掐‘玄意灵宝诀’,右手手指接着催动灵力一挥,轻轻旋转着的‘玄铁镯’身形立刻飞涨,到了一丈直径的尺寸,泛着耀眼的紫色光华。随着赵玄机神识催动,‘玄铁镯’飞速旋转,紫色圆环逐渐分为三段,放出银、蓝、红三色神光。 赵玄机:“你们与我一同施法,一次性击破护阵!” 四名弟子齐声得令,巨大灵剑又一次冲向防护大阵。 赵玄机的‘玄铁镯’ 的银色部分喷出寒冰,蓝色喷出烈火陨石,红色喷出天罡血火,一起涌向防护大阵。 同时,赵玄机祭出紫色小旗,将周围一切均包裹在小旗的光罩之内,使得散发的所有威能没有误伤到四周洞窟,以免全都坍塌了。 紫色小旗光罩之内,师徒所有力量撞击在护阵之上时,防护大阵猛烈抖动,似乎也在拼命抵抗,十数息之后,护阵终于承受不住,开始出现一道粗大的裂纹,紧接着‘嘭’一声,护阵被击垮,符文也随风散去。 路一通,赵玄机立刻示意身旁弟子急急向前赶路。 贴地飞行一顿饭的功夫,赵玄机一行人面前竟然出现一处圆形大厅,直径有百丈之巨,穹顶上和四周的柱子,全都是黑色的鱼身形曲线。抬头望去,穹顶白底黑纹,穹顶正中是六个巨大的眼目,周遭渐变成黄底黑纹,甚是诡异。大厅最前方是一张桌子,桌子上很多玉盒、木盒,甚至有的东西根本没有放在盒子里,赫然,全都是各类仙灵宝器。 大师兄胡循功:“师傅,你看,藏宝洞的仙灵宝器,全在这里!” 二师兄钱循成:“真的!师傅快看!” 五人全都喜笑颜开。 赵玄机:“众弟子不可放下戒心,小心慢行,前去取宝。\" 就在众人距离桌子不到两丈距离的时候,一个男子声音,异常严厉,在整个大厅震荡:“尔等鼠辈,胆敢在此偷盗玄阴洞天宝器,该当何罪——!” 声音直刺众人神识,众人神魂震撼,全身血气倒流,灵气在体内如洪水泛滥。旋即眼前一黑,皆失去知觉。 第12章 诸般妄境皆为幻 玉瓦红墙有药丹 玄意门赵玄机带领众弟子进入仙宝洞。先破一道防护法阵后,顺利进入一诡异圆形大厅。大厅正中一张巨大案几之上摆满宝器。众人正欲夺宝,却被巨大声喝斥之声震得失去意识。 不知昏迷了多久,大师兄胡循功感觉自己意识回归,慢慢睁眼,醒来时,发觉自己在一处藏经阁,一条长长的走廊,两边全是十丈高的书架,书架上满是胡循功渴求的功法秘籍。那走廊长得没有尽头,所有功法秘籍都唾手可得。胡循功忍不住取下一本翻阅,不自觉跟着书中内容,运转灵力,行走周天,练了起来。读一本练一本,练一本突破一阶,看一本法力涨一截,根本没有瓶颈,根本停不下来。 胡循功面露微笑,心道:“成了,我刚突破元婴,现在连渡劫飞升都不需要,直接升到太乙金仙了吗?” 忍不住大笑起来,进而狂笑不止,笑到气血翻涌,彻底失控,体内丹田爆裂,灵气破体而出,炸裂开来,落了一地的碎肉血浆。 四师弟王循法眼前一黑失去意识之后,待醒过来时却忘记了自己是谁,盲目地四处查看,发觉自己竟然在一处仙境楼阁,旁边五个容貌绝伦的仙子向他敛衽行礼,齐声道:“见过天尊,众仙已经恭候多时。” 王循法:“天尊?我吗?” 仙子笑笑:“可不正是天尊你自己吗?” 王循法:“我是谁?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我是天尊吗?我苦修多久了?我竟然登临仙界之巅了吗?我如何走到这一步的?我怎么不记得了?” 待两个仙子把楼阁的门打开,门外仙气缭绕,祥云彩霞中,万仙云集,一看到门开,众仙躬身行礼,万仙齐声颂唱:“天尊大道,吾等楷模,天尊长存,天道永驻。” 这一幕,不正是自己梦寐以求的得道升天,号令群仙吗?但是,我到底是谁?我怎么想不起来了? 想到这里,世界静止了,王循法自己也完全沉迷于天尊迷境里,一切静止了。只有天空上的斗转星移,越来越快,时光流逝如脱缰野马…… 十个呼吸之后,王循法从年轻变衰老,又化为干尸,枯骨,飞灰,烟消云散。 二师兄钱循成和三师弟孙循明同样眼前一黑,不知过了多久,忽然眉心一阵锥心刺骨的痛,一道明光射入二人的神识之海,如海上明月,似推窗冷风,二人立时觉得心明神清,缓过神来,睁眼看到师傅正在给他二人施法。又一转身,看到一地碎肉,还有一片灰烬。从师傅那里得知,那碎肉是大师兄胡循功的,而灰烬是四师弟王循法的。 胡循功,钱循成,孙循明,王循法四人几乎是同一个时期加入了玄意门,同甘共苦一同修炼,历经百多年才凝气筑基。一百多年同门情,早晚功课相辅助,悬崖顶上采灵药,绿竹林前炼灵丹,花开雪落年年秋,窗边齐听唱经声,兄弟抿茶论法道,同进共退闯江湖,如今却是,身死道消魂飞散,百年修为落成泥。二师兄钱循成和三师弟孙循明抱着师傅痛哭流涕。 修真世界里,弱肉强食,尔虞我诈,处处险境。 可在这无情的世界里,敢于多情地活着的人们是何等勇敢啊! ………… 另一边,吴崖子一行人在谨慎前行。 众人肩头的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丑 。 张玄真察言观色,看着程妙音神情不对,便暗自传音问道:“妙音妹妹?你好像不高兴了?” 程妙音传音忿忿回到:“哪个女孩子,肩头扛着这么一个‘丑’字会开心!哼——!快走吧,别看我!” 张玄真本欲哄哄程妙音开心,但是又一想,这个时候,还是免生事端吧,于是就作罢了。 耳旁劲风呼啸过,天地幽暗光惨淡。不知如此压抑地飞行了多久, 吴崖子看看手中的四方法盘,其上灵光突然明暗快速闪动。吴崖子一挥手,示意大家减速。众弟子悬停在吴崖子身后,随吴崖子一道纷纷降落在一处好似道观的场所。黑门红墙琉璃瓦,九曲回廊满尘埃,祭坛神殿行八卦,中轴一条子午线。宫殿中心,没有神像,取而代之的是一方炼丹青铜大鼎,五尺高,二尺宽 ,三足厚重,两耳齐整。 吴崖子:“这里就是丹房了。大家看看有什么仙家灵丹。” 众人分散开探查搜寻,不多久,二师姐周清明的声音从后殿传来:“师傅快来看,这里有仙丹——!” 众人都跟着师傅来到了后殿的一个屋子里,屋子里是一个长长的红色木架子,架子上边有九九八十一个储物格,每个格子里都有一个丹药瓶。 若无师傅下令,谁都不敢乱动,只敢远远地看着这满满八十一个格子的各色灵药仙丹。 吴崖子走进丹药架,正好在第一个橙色盒子前停下了脚步,看着盒子,轻声到:“筑基丹——” 吴崖子先用神识一扫,确认没有危险,才打开一看竟然有二十五粒。于是手指一挥,整整一盒‘筑基丹’全飞到了张玄真手里,吴崖子:“此处众人皆已突破筑基期,此丹药已无用处,就全给你二人吧!” 二师姐周清明笑道:“当初,师傅给我们筑基丹的时候,给了我两粒,师傅心疼的手都在抖,现在,哈哈哈哈哈,一瓶就是二十五粒筑基丹,你们两个将来突破筑基期,可以说是一路水滑无痕,太奢侈了。” 张玄真高兴得双手捧着小瓶子使劲说:“谢谢师傅,多谢师傅!” 一回头冲着程妙音:“喏,给你收着,这可是咱俩的前途啊!” 五师姐杨清璇:“哎呀呀—— 这还没过门呢,就把家管起来了,妙音师妹厉害啊,姐姐可得向你学着点呢!” 程妙音羞得面颊绯红,颔首低声回道:“五师姐,就别取笑我了。” 但还是把一瓶筑基丹稳稳收好了。 吴崖子的手在另一个小玉瓶上摸了摸,轻声道:“元神丹,强力补充灵力,千两白银一粒啊!” 在小玉瓶的背后,还藏着一个方子,打开一看竟然是这‘元神丹’的丹方,吴崖子甚是高兴,随命道:“来!每人把这丹方在神识里复制一份,以后有机会自己多炼制此丹药,再遇到危险时,此丹药可让你们有使不完的灵力,斗不夸的法力。此丹方,千金难买啊!” 众人皆放开神识,罩住这丹方,一字不漏地复制进自己的神识。 程妙音:“玄真哥哥,什么是神识复制啊?我不会怎么办?” 张玄真道:“我也不会呀!” 两人故意不用传音,也不敢太大声,希望师傅能听到。 果然师傅回头看了二人,慈祥一笑:“清璇啊,你教教她二人神识复制。” 五师姐杨清璇:“是,师傅!” 吴崖子转头问众人:“这丹方,你们可都抄好了?没问题的话,我就送给你们的玄真师弟了?” 众人皆无异议,点头看向张玄真、程妙音。 张玄真拿到‘元神丹’丹方,开心异常,躬身谢过师傅。 再次转身送到程妙音手里:“收起来吧,师傅给咱的!” 众人哈哈大笑。 程妙音一边收好,一边传音道:“玄真哥哥,你真好!” 这次,换张玄真红了脸。 吴崖子领取来近处的一只小玉瓶,摇了摇,神识一扫没什么危险,就打开来看了看,里面有十粒‘元神丹’。吴崖子:“不错,这里十粒元神丹还是药力浓郁,正好我们一人一粒,多出两粒,玄真,妙音你二人修为弱,多分两粒吧!” 二人谢过师傅。各人都收好自己的丹药。 张玄真把四粒元神丹都交到了程妙音手上,程妙音却传音道:“傻子,这是救命的丹药,万一你灵力见底,可以立时从自己的储物袋里取出服用,你的两粒元神丹就莫要交给我了,自己留着救命!” 张玄真憨憨一笑传音道:“唉咦——!明白!妙音妹妹真体贴!” 程妙音冲着张玄真灿烂一笑,露出了一个小酒窝。 吴崖子又往旁边看了看,隔过了五六个格子,一眼看到了‘精元丹’一瓶,神识扫过确认没有危险,取出来打开一看,幻彩熠熠,灵香飘飘,外脆内软,香甜可口。竟然有十颗。赶紧把李清风,周清明五人叫了过来,说道:“这精元丹可是突破瓶颈,结金丹的最佳灵丹,你们现在筑基有的已达巅峰,日后必然用得上,而且,在我们人界,可能踏破铁鞋都无从觅得,实在是天大的机缘,来快点,每人两粒,收好,收好!” “多谢师傅赐丹!”师兄姐弟五个躬身谢过!然后交头接耳,不住地赞叹。 吴崖子转头对着张玄真、程妙音道:“你二人刚刚聚气凝神炼气化灵,距离结丹期都很远,这次丹药暂时不照顾你二人了。” 张玄真、程妙音回道:“师傅对我二人已经赏赐提携太多,咱两人没有怨言。” 吴崖子看了看周围:“丹药太多,李清风,你且代为师把这些灵药仙丹都收起来,稳妥收好,待我等回到无极门再逐一清点分类。” 李清风:“谨遵师命!” 说完和其他师弟师妹一起,把所有的灵药仙丹搜刮了干净,尽数放在大师兄李清风的储物袋内,等到回无极门的时候,一并整理分类。 众人又分散去其他房间搜寻,吴崖子在院中静候其他人的消息。 四师兄李清元在刚才众人走过的地方踱来踱去,发现了些异常,皱着眉头,思索再三。吴崖子在旁看到李清元此种表情,便问道:“清元,你是否也看出来,地上有些脚印不是咱们的?” 李清元赶忙过来,躬身一礼后说道:“原来师傅也发现了。” 吴崖子捻须点头说道:“从这些脚印大小方向、还有积灰深浅看,时间不是很久。且他们应该并非来此盗取仙丹的。你看此处药架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所摆放仙草灵丹分门别类,房间中也无打斗痕迹。为师猜想这些人应该是来这里整理药架的。” 李清元不解道:“整理药架?只整理药架,地上还有这么多灰,他们却放着不管?”李清元与吴崖子话音未落,却见数十道粉红遁光凌空疾飞,于上下两方陆地之间,划出数十道曲线,落在丹房大殿前边的院内。 无极门五名清字辈弟子一见有异,便各出兵刃,三剑两刀,悬飞周围,护住外圈。五名弟子各摆架势,结手印,迅疾围在掌门身边。李清风的盘龙刀,丘清阳的九虎刀,闪动银色灵光,悬飞在东西两侧。周清明的青鸾飞剑,李清元的穿心剑,杨清璇的金灵剑,银光分照,悬飞在前后方位。 张玄真、程妙音则手忙脚乱,不知所措,互相茫然对视一眼,又手足无措,看向师兄师姐。杨清璇大声道:“你二人莫要过来,护好自己!” 张玄真对程妙音道:“五师姐说得对,一来,怕咱们拖累。二来,也担心动起手来误伤到咱们。” 于是二人笨手笨脚,慢吞吞祭出各自宝剑,以护字诀,令阴阳双剑放出护体神光罩住自己。 之后程妙音传音回道:“反正五师姐也不让咱俩过去,呐,玄真哥哥,给你一点。”说完,程妙音竟从储物袋中掏出二十余颗烤好的大红枣,把一半分给张玄真,一半儿自己拿着。二人细嚼慢咽,吃着烤红枣,打算看各位师兄师姐如何与来犯之敌比试斗法的。 此时院外传来叽叽喳喳的声音,有说有笑,吴崖子众人却完全听不懂是何种语言。随后二、三十个灵物从外头走进了院子。此灵物生有人脚,穿着赭石色短靴,通体粉嫩之色,三尺身高,没有口齿,只有麦管一般的吸嘴,嘴如蜜蜂口器。背生囊袋,双腿六手,手上生三根手指,手掌侧面还生有一个骨铲,顾名思义,就是由骨骼形成的一个铲子。 这些灵物看到院中众人,如流浪狗见到生人一般,只是警惕地绕开,却并未逃走。待绕开众人之后,这些灵物也进到屋中,将皮肉形成的背囊当中收集的仙草灵药以及炼好的丹丸又规规矩矩放入药架之中,随又警惕地盯着众人,灵物再次聚成一群,慢慢离去,与吴崖子众人仿佛井水不犯河水的陌路行人一般,擦肩而过,互不叨扰。 众人皆疑惑,只有无涯子见此景,捻须哈哈一笑,随道:“莫要惊慌,这些灵物不伤人。”众弟子看向无涯子。大师兄李清风问道:“掌门,这是何物啊?” 吴崖子道:“这种灵物叫做药奴。乃是一种肉身傀儡,只知劳作,会种植仙草灵药,懂配方炼丹。看到他们手上的那骨铲了吗?那便是翻土用的。” 此时这群灵物早已化作遁光远远离去。众弟子才收起各自兵刃,三师兄丘清阳听吴崖子此言,不觉羡慕道:“若有此物在咱们无极门的灵药园当中,那岂不是有用不完的仙灵丹药了吗?” 吴崖子却摇摇头说道:“这种药奴不食不饮,以自身口器,就是那根长长的软管一样的吸嘴,吸取玄阴洞天的魔灵之气为生,人界可没有魔灵之气,若离开此地,他们恐怕无法生存下去。” 众人这才点点头散去,继续在丹房寻找其他灵药仙丹。 程妙音冲着张玄真道:“怪不得这里总有人进来探宝,却总也搜刮不完,原来还有这种药奴在不停地种出新的仙草灵药进行补充。” 张玄真心中暗想:“旧主已逝,故人亦去,药奴们却一直留在这里世代劳作,永无止境,也不知这些肉身傀儡有没有心智,懂不懂抱怨,知不知道玄阴洞天外边,还有不同的世界……” 程妙音在一旁打断了张玄真的思绪,拉着他奔向刚才的大殿,二人身形一个起落,便围在了那只五尺高,二尺宽的青铜炼丹鼎打转,张玄真道:“师傅说可以自己依据丹方,炼制‘元神丹’丹药,若没有丹炉,我们怎样炼丹呢?” 二人一边说,一边围着青铜丹炉转圈。 程妙音皱着眉头:“对的,我也是这样想的,师傅应该是有丹炉可以炼丹的?咱们是不是也得有一个丹炉来炼丹呢?” 继续围着青铜鼎转圈。 张玄真:“这个丹炉,看着蛮适合咱们两个的,无论是个头大小,还是外观样式,看着一定可以炼出一炉一炉的上好仙丹。” 还在转圈。 程妙音:“关键是这个丹炉的颜色,和我鞋子的颜色很搭,我也很喜欢,要不然——?”二人停下了脚步。 张玄真:“要不然——? 收了它?” 程妙音无师自通,手指一挥,青铜丹鼎迅速悬空旋转,又放出的银光包裹着丹鼎,丹鼎迅速缩小,再缩小,化为一道绿光,‘嗖’一下,进了程妙音的储物袋里。 十九岁的玄真,十六岁的妙音,二人天真地捂着嘴,‘嘿嘿嘿嘿嘿’笑了起来。 屋外院中,吴崖子一人等着弟子搜索各殿室丹房。 吴崖子那‘伏魔镇灵鼓’却在此刻灵光大放,在吴崖子的储物袋空间里‘嗡嗡’作响,剧烈抖动不止,发出‘咚咚咚咚’的鼓声,几乎要自己从吴崖子的储物袋里跳出来。 这只伏魔镇灵鼓,真秀儿也! 吴崖子抬头,忧虑地看向远处,那里正是‘仙宝洞’的方向。 第13章 威风凛凛麒麟现 烈火熊熊宝洞间 吴崖子带领自己的弟子找到了丹房,并将其中的仙植灵草以及各色丹药收集带走。此时吴崖子的伏魔镇灵鼓却感应到了异兆。 仙宝洞之中,赵玄机一无所获,还失了两名弟子。另外两弟子刚刚从迷幻之中醒转过来。钱循成,孙循明收住声音和师傅赵玄机一同向那张摆满仙家宝器的桌子走去。 听到师傅还喃喃说:“年年打雁,却被雁啄了眼。我玄意门擅长阵法,玄意幻阵更是威力甚大,如今却有两名弟子陨落在这仙宝洞的无名幻阵之内……” 还未等赵玄机把话说完,异象又生。此时赵玄机师徒心中虽然早已有了防备,却是防不胜防。 一道符咒突然自己从赵玄机的丹田处悬浮出体外,红光四射,血煞之气浓重。那道符咒 迅速变大,增长至七八尺长,三尺宽大小,一个灵兽幼体扭曲的虚影,在那闪着红光的符咒中痛苦挣扎。 钱循成,孙循明惊恐道:“师傅,这是什么?幻阵之术吗?” 赵玄机嘴上说:“莫怕,这只是那只幼年灵兽的一缕分魂,伤不了人。”心中明白自己是着了道,却不知自己是如何被人暗算的。这道不知名的符咒,必是他人暗算之手段。赵玄机暗自立刻用神识扫视了自己全身,从泥丸宫,到谭中再到丹田,没有任何异样。 自己心里还暗道:“混蛋!必然是遭人暗算,被人坑了。最有可能的就是王全明那混蛋坑害于我。”手里掐诀不断,数个呼吸之后,赵玄机便切断符咒与自己的神魂牵扯,符咒红光闪闪地坠至地上,脚下大地开始震动,空间扭曲,周围景物飞速变幻,三人不知如何竟被传送到了仙宝洞外的洞口处,符咒也一同出送出来,落在赵玄机脚尖前面。 随着大地震荡,山崖上碎石纷落,尘起土扬,赵玄机双手掐诀,身体腾起一团巨大光罩,将自己与两名弟子当空护住。随向半空继续飞去,躲避滑落巨石。 三道防护机关大阵‘轰隆隆’砸到地面上,一道道金光咒语隠现不断,如溪水流动在护阵之上。这种防护机关阵,平时看不到,但是一旦有外敌来闯,法阵的灵力感知到威胁,就会触发机括,防护法阵就被启动。 未等赵玄机更多思考,大地再次震动,地上鹅卵石被震得东奔西窜,巨大的‘咚~咚~咚~咚~’声传来,听上去仿若脚步声,声音越来越近,震动越来越强,周围温度也越来越高。若非赵玄机法力稍深厚,以光罩护住自己和弟子,所有人的衣服几乎要被高温点燃。 果不其然,一只巨兽的前足出现在赵玄机三人眼前,接着是两只前足,蓝黄两色火光缭绕的身躯,如山岳般高大,出现在三人面前。以三人身高尺寸,悬在空中,只有此怪兽的半张面孔大小。 巨兽四足着地,头上生有一对鹿角,角上黄红色光芒闪烁,牛睛,狮嘴,虎牙,豹爪,泛着华光的龙鳞布满全身,一条长长的龙尾,全身极火熊熊,烧得整个虚空在蒸腾变形,烧得旁边的悬崖岩石融化,地上鹅卵石变成岩浆流淌。巨兽看着赵玄机丢在一旁那张困了幼兽分魂的灵符,面容逐渐由平静变为愤怒。 赵玄机一看面前场景,心道:“此一符咒的功用竟然是吸引这头巨兽,进而激怒它。”便更加确定是王全明害他。心中明白这狗贼加害自己的原因,就是把灵兽全都吸引到赵玄机这里,王全明自然可以潇洒自在地搜索宝藏仙器。他王全明一个筑基修士,如何对付得了此等灵兽巨物,故而施祸水东引之计。赵玄机心中恼怒暗道:“怪不得那王全明不需要‘伏魔镇灵鼓’,我还以为他自己有本事对付灵兽,原来早有此一手暗算,把三大灵兽都引至我处,他王全明自然安全。真是小人!三只如此强大的灵兽,如若都奔向我这里,我哪里对付得了?早知道就不和吴崖子分成两路了,王全明真是害死人啊!” 巨兽又是一声怒吼,吼声撼天动地,直击魂魄,赵玄机和两名弟子体内气血翻涌。 此巨兽正是玄阴洞天三大灵兽‘极火麒麟’全名—— 四方真极烈火麒麟兽。 赵玄机结丹期大圆满,自认为神识不弱,以自身神识去窥探极火麒麟气息,看到这麒麟竟然已经炼元明心,凝出元婴,赫然是元婴期底子,不禁心中大骇! 极火麒麟感受到赵玄机的神识窥探,更是恼怒,立刻一张嘴,喷出一团火球直奔赵玄机。赵玄机催动体内灵力,闪身躲过火球,火球撞向山崖,山崖被撞碎一半,高温在地上融化出一个熔岩坑。 赵玄机悬于半空,双手飞速掐诀,祭出自己的法宝‘玄铁镯’,玄铁镯出现在胸前,散放银光。紧接着手诀一停,赵玄机身形赫然变大,十数丈高大的身躯,竟然不亚于极火麒麟。 极火麒麟身体一躬,幻化出一个同样大小的银光虚影分身,冲赵玄机迎面扑来。 赵玄机同样幻化出一个银光分身,依赖其分身硬顶住极火麒麟分身的冲击。两方相撞,‘嘭’一声巨响,惊天动地,方圆十里之内的山石丘陵,均被夷为平地。 冲击波过后,两个巨大的银光身形相持不下,正是赵玄机和极火麒麟各自的分身。 赵玄机自知结丹期修为,若与极火麒麟如此以力敌力,根本没有胜算,右手随即不停结出手印,指挥‘玄铁镯’凌空变大,旋转不停,同时放出三色光彩,银色喷出寒冰,蓝色喷出陨石,红色喷出青蓝火焰,以排山倒海之势,攻向虚影身后的麒麟本体。 极火麒麟毫不示弱,一耸肩,肩头处发出蓝黄火刀,斩向赵玄机的冰火陨石。 又是惊天动地的巨响,一大团火云如蘑菇般升腾而起,百丈之内的地面再次被烈火寒冰摧残一遍。 火云黑烟散去,极火麒麟竟然后退了几步,显然是没能抵住‘玄铁镯’的攻击。 赵玄机心中暗喜,“玄铁镯果然厉害,不知这麒麟还有什么狠招,需要小心应付。” 果然,极火麒麟脚下用力,飞升至数十丈的空中,四足下,竟然出现银光法阵。 赵玄机盘算,这定然是极火麒麟更厉害的法阵,不能让它得逞,随即以更快的速度,祭出金、紫、蓝、红、褐五色小阵旗。 五色阵旗代表着金、木、水、火、土五行属性,阵旗被插入地面,互相之间出现银色光线,连接成同心圆环,阵中出现一个大五星符号,正中圆心位置是一个雷电图样的符号。赵玄机心想:“即便不能抢在麒麟之前完成阵法,也绝对不能落后,否则死路一条啊。”想到这里,赵玄机加快手势,默念法诀:“无上太清,总司雷电,威光五体,叱云咤雷,五行急雷,听我号令。”五色阵旗应声放光,天罡银雷破阵飞腾,顺着赵玄机手指的方向,万道雷光劈出。 ‘五行急雷阵’威能大放。 极火麒麟同时肩膀和口中的青蓝火刀也化作一道拖着火焰尾迹的彗星,冲向赵玄机。 雷与火,空中相撞,五行真雷与麒麟极火,互不相让,相持于玄阴洞天的空中,光亮压过了正在闪光的‘明光法阵’。震荡冲击着整个洞天世界。 只过了十个呼吸的时间,赵玄机明显承受不住,火光开始压过雷电。 赵玄机大声喝道:“钱循成,孙循明,化形分身,压住阵脚,助为师布阵!”声音严肃,借助灵力的加持,在周围不断回响震荡。 钱循成,孙循明齐声道:“谨遵法旨!” 二人各自取出一粒丹丸服下,丹丸立时见效,二人修为异常波动,瞬间升为结丹初期,并以损耗元神为代价,以全部灵力,各自幻化出一具银光分身,两人以及两具分身,分别坐镇大阵四角,低沉颂咒之声飘荡而去:“无上太清,总司雷电,威光五体,叱云咤雷,五行急雷,听我号令。” 赵玄机体内的灵力,如洪水般倾泻消耗,不得已,他挥手取出两粒丹药,快速服下,也来不及炼化,直接强行催动丹田吸收其中的灵力。 同时由丹田取出本命法宝‘混元刀’,混元刀发出漫天紫红之光,玄铁镯辅以冰火陨石,所有力量,杀向极火麒麟。 终于,极火麒麟的三股真火,被打退了七八分之多。 赵玄机心中依然紧张,不知能否逃过此一劫难。 极火麒麟见此情景,盛怒不已,竟然一个结丹期修士能抵住自己的真火。盛怒之下,麒麟于空中后退数步,赵玄机此生未见过的一幕出现了。麒麟仰天嚎叫,身上灵光一闪,再出现一个法阵,紧接而来,玄阴世界的天地元气开始向麒麟身中汹涌灌去,东方天极火,西方地极火,南方阴极火,北方阳极火瞬间在麒麟四方身侧显现。四方真极烈火至,威风凛凛火麒麟,雄镇玄阴天地间,焚鬼化尸焰腾天。 蓝、紫、红、黄四道真焰极火,撕破虚空,在空中留下四道流光弧线,瞬间到了赵玄机的阵前。 四方真极火的面前,赵玄机的‘五行急雷阵’一触即溃,寸寸崩裂,五柄阵旗尽数焚毁,赵玄机紫色幡旗发出的护体光罩,怎么挡得住着四方真极火,瞬间破碎消散,仅存两名弟子钱循成和孙循明,都没来得及喊一声,就真火烧得魂飞魄散,化为尘埃。 大阵被毁,赵玄机抵挡不住,被焚天大火打出去十多里地距离,穿山而出,飞向附近的一个‘明光法阵’,又砸向地面,十丈深坑。 赵玄机一口血吐到胸前。 …………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寅’ 。 吴崖子一行人在丹房搜刮灵丹仙药相当顺利,毫无阻碍。吴崖子道:“我们前往‘仙宝洞’方向吧,一则为救赵玄机,二则可探探仙宝洞。” 众弟子齐声遵命。 八道银光流星飞向‘仙宝洞’。 途中那几次惊天动地的爆炸,还有牵动天地异象的法阵,让众人心中压力不小。 吴崖子:“众弟子祭法宝护好自己。玄真,妙音,到了赵玄机那里,你二人莫要靠得太近,以免被波及。那赵玄机遇到敌手了,现在可能情况不妙呀!” 张玄真二人回道:“弟子明白!多谢师傅体恤!” 这种危机时刻,二人也都紧张起来,无论遇到什么,以他二人的修为,都对付不了,一路上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一言不发。 待八人一靠近‘仙宝洞’附近的一处‘明光法阵’时,一个身影从天空被打落地面,和麒麟一样巨大的身形,不用猜也看得出来是赵玄机。由于受了重伤,赵玄机已经无法维持巨体身形,一口鲜血后,恢复了常人体格。 吴崖子一看局势,就知道赵玄机危在旦夕,心道:“看这情形,赵玄机一定是探过宝洞,不知他探查到什么,不如救下来问问,以免自己的门下弟子做无谓牺牲。” 吴崖子此刻可以不顾极火麒麟在面前,还敢去救人,心中仰仗的便是其‘伏魔镇灵鼓’。想到此处,吴崖子祭出自己的法宝‘九莲宝灯’,大声喝道:“无极门弟子,布阵助为师救人。” 李清风,周清明,丘清阳,李清元,杨清璇立刻布下大阵,以大阵灵力,助吴崖子催动‘九莲宝灯’,宝灯明光大放,微微旋转,飞向灵兽,后边留下一道灵光尾迹,在极火麒麟的二次攻击到达之前,宝灯到达了赵玄机头顶,瞬间变大数十倍,放出灵力威能,硬托住了四方真极火的攻击。在‘四方极火’攻击之下,包括吴崖子在内,所有人都面色苍白,苦苦支撑。 第14章 明光法阵寒冰鸟 镇兽伏魔巨兽逃 玄意门掌门赵玄机被王全明暗算,引来极火麒麟。赵玄机带两名弟子力斗麒麟,却不是对手。两名弟子殒命当场。同时吴崖子与众弟子在丹房收集完仙草灵丹,见赵玄机这边异象横生,便带众弟子过来,出手相救。 吴崖子祭出九莲宝灯,突兀的灯座上,升起一朵红黄两色光芒的莲花,落英玉蕊如水晶映日,灵光万道放出仙光飘荡。虚光花影微微一抖,幻化出九朵略小的宝光莲花,悬于吴崖子身边众人头顶,撒下神光护体。无极门清字辈弟子以大阵助吴崖子应敌。 极火麒麟吞吐霹雳火球,疾烈如雨,大师兄弟李清风与师弟师妹在大阵之中苦苦支撑,而极火麒麟自然占尽优势,吴崖子正欲寻到机会祭出‘伏魔镇灵鼓’。慌乱之际,众人身后不远处的明光法阵嗡嗡作响,震撼人心,大地摇摆不定,吴崖子身边附近的那个明光法阵被激活了。 一道数百丈直径的金光虚柱,上下直通两方天地,气势骇人。光柱之中,一只身形可以和那麒麟匹敌的灵禽,从光柱之中嘶鸣长啸,披风携光,卷云而至。这只巨大灵禽的铺天双翅,上下一扇,生出三道百丈直径龙卷狂风,插地冲天。 这光柱正是明光法阵在上下两方世界的传送通道,那巨大灵禽原本是在头顶大陆,正是通过这传送通道,来到了脚下大陆。赵玄机早已从地上起身,服下丹药,恢复两成灵力。一见此情景,心想:“看来所猜无错,这巨鸟也定是被那符咒引诱而来。” 吴崖子担心张玄真,程妙音法力低弱,立刻向二人传音道:“玄真、妙音你二人不用害怕,躲远些,护好自己,为师和大师兄他们足以对付。”在黑牢里死过一次的张玄真一听师傅的传音,心神立刻安定下来,伸手去抓程妙音。 程妙音毕竟十六岁,哪里见过此等场景,早被吓得坐卧在地上抱头大哭。不住地大声“啊啊——”乱叫。张玄真冲过去,抱着程妙音,把她的头裹紧在自己的怀里,程妙音也紧紧抱着张玄真,如婴孩儿抱着枕头一般。 张玄真耐心安慰:“不怕,不用怕,我在保护你,别怕。”顿了顿,继续道:“还记得‘通’字诀怎么背的吗?我们一起背 南明离火,(九阴紫虚),听我立法,神魂烛明,灵光九重,有感斯通,恭运道气,三境法界,循声而应。’两人背了一通法诀。 “很好,妹子,很好!现在,虎子哥要去和那妖兽拼命,你可要护好了我,我的命就交给你了。” 程妙音惊恐哽咽道:“别——!不让你去,打不过的,咱们打不过!” 张玄真:“妹子,记住,哥负责斗那妖怪,你就保护好虎子哥!”张玄真眼眸神情坚定。 程妙音看到在这双眼睛,不知如何便来了勇气,站起来双手掐护字诀。张玄真身上立刻被一层厚实的银光笼罩! 那层光罩特别温暖,特别安全。 巨禽灵鸟一声嘶鸣从张玄真、程妙音头顶掠过,带起数个大龙卷,龙卷风正落在二人身边。张玄真、程妙音瞬间被龙卷风卷起,如两片落叶,上下翻飞不停。但是程妙音始终只记得张玄真的一句话,“妹子,记住,哥负责斗那妖怪,你就保护好虎子哥!”程妙音害怕得不敢睁开眼睛,耳畔隐约听得见张玄真在叫自己,程妙音便什么都不管,就只顾拼劲全力,维系着护字诀护体光罩,这阴阳两仪剑确实是好宝物,护字诀在这狂乱龙卷里,竟然护得两个人毫发无损。虽然没有受到伤害,但是因为身体完全失控,最后被龙卷风扔到了正在震动放光的明光法阵之中,瞬间二人被传送到了头顶大陆。 吴崖子看到二人被卷入传送通道,大喊:“不好!”但是已然来不及了,随懊悔不已,没能护好弟子。但是眼前两大灵兽,吴崖子也无暇分心,既要救赵玄机,更要护住身边清字辈弟子,无奈只得暂时放下张玄真、程妙音的安危,稳定心神回过头来斗灵兽。 一声撕破天宇的鸣叫,那只通体银白的灵禽,正是被赵玄机的那个符咒吸引而来。麒麟暂时停止了攻击,也在仰头看着灵禽。灵禽一个盘旋飞至麒麟上方,悬空停在了那里。 众人定睛一看灵禽巨大的右爪,抓着三具尸体,那三具尸体中有一具,不是别人,正是王全明。其余两具尸体,应该是其两个徒弟。这一幕使得赵玄机心中解恨不少,坑害自己的王全明下场也没好到哪里去。此时的赵玄机已经彻底绝望,仅仅一头极火麒麟,赵玄机就根本无法对付,现在又多了一只比天还大的白鸟。好歹自己死之前,看到王全明死无全尸,也就算能合上眼了。 犹如苍鹰食兔,一嘴撕掉一块肉,又一嘴扯出内脏,昂头叼进嘴里,仰脖吞咽进肚中,这灵禽一嘴一嘴在叼咬吞咽着肢体不全的王全明及两个徒弟的残尸,场景血腥,杨清璇忍不住‘哇’一声呕吐在了地上。修士六根清净,肠胃里哪有什么污秽之物,杨清璇干呕几下,并未如凡人吐出一大堆腌臜之物。只是留存着凡人时本能的反应而已。 这只巨禽通体银白寒霜羽毛,黄色顶冠,头有红斑,鹤爪,凤尾,羽翅一展遮天蔽日,双翅扇动飞沙走石。正是吴崖子之前和赵玄机提到的那—— 寒冰玄鸟。 ………… 寒冰玄鸟为何会抓着王全明尸体? 原来,前一日,王全明与众弟子顺利赶到了藏经阁。正欲开门进入,一条巨蟒出现,正是紫星妖蟒,此蟒修为竟然如同结丹大成境界。王全明自己是筑基期修为,看不透巨蟒修为,只知道这妖蟒修为极其高深。妖蟒见到王全明,就如疯了一样,悍不畏死舍命要吃掉王全明一行人。王全明只得祭出家祖传下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五名弟子摆下大阵,舍命才堪堪顶住妖蟒短暂一时的攻击。可就在此时‘寒冰玄鸟’也疯狂杀到。同样疯了一样,欲将王全明及弟子们置于死地。王全明不明白,自己明明以符咒引诱三大灵兽去赵玄机那里,为什么这些灵兽全聚到这里?且疯了一样,与王全明相斗不死不休。 王全明真的是死也想不明白了。 想当初王全明在杀死幼兽祭炼符咒时手段残忍,以‘炼魂阴火’慢慢消磨幼兽的元神生命,这幼兽遭此大罪,其怨煞凶念萦绕不散。待到七七四十九日之后这幼兽虽已身死,魂却未散,三魂不全,七魄不稳,其中的一缕分魂就被王全明使用的符咒带走,但这符咒不收怨煞凶念,这凶念便缠着王全明身上不散。 今日随王全明靠近藏经阁,幼兽的怨煞凶念在玄阴洞天阴鬼气息的影响下越来越旺盛,筑基期的王全明怎么可能感受得到这股凶念,他就这样直接闯进藏经阁。凶念如此之盛,激起了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的滔滔恶怒。两头灵兽被这强烈的怨煞凶念刺激,杀心弥漫。寒冰玄鸟还未动手,仅仅是紫星妖蟒一个照面,就吞食了王全明手下三名弟子。 王全明本意是借符咒引走这些强大灵兽,好为自己得到玄阴秘藏铺平道路。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只有那头极火麒麟被引向了赵玄机,他自己却承受了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的双重‘疼爱’,害人又害己。 百多年的修真闯荡,王全明又只重实力,不顾修心修德,故而什么法子都能想出来。情急之下,王全明用‘借尸符’引动被紫星妖蟒吞下的三名弟子的尸体,让那三名弟子的尸体在紫星妖蟒体内自爆丹田,才重伤了妖蟒,妖蟒败退无踪,回巢穴疗伤去了。但是寒冰玄鸟毫发无损,双翅一扇,旋风逞威,口吐寒气,王全明的法宝灵力尽失,‘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在寒冰玄鸟法力前,暂时皆成普通凡间青铜铁器,掉落地面。没了‘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的保护,已经是油尽灯枯的王全明哪里是对手,寒冰玄鸟自空中俯冲而下,一爪抓住王全明及弟子,一嘴啄死一个,仿若蝼蚁的王全明几人,毫无招架之力。 王全明聪明反被聪明误,城府太深,自己掉进自己的城府里,城府反成了自己的坟墓,深不见底,万劫不复。 王全明既殒命,寒冰玄鸟竟循着那个被虐杀幼兽的一缕分魂气息,冲向赵玄机的方位。 ………… 吴崖子昂首挺胸,任乱风凌冽,吹动衣带。 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在吴崖子两侧左右护法,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五师妹杨清璇分列吴崖子身后一丈开外的地方,各摆架势,双手迅速掐诀祭出灵剑宝物。 得此十数个呼吸的缓息空当,吴崖子早已暗暗催动伏魔镇灵鼓。众人仰头望向那两只天地灵兽。法宝被祭出在吴崖子身前,兀自转动,大放异彩,紫光缭绕,蓄势待发。 对面高空寒冰玄鸟和极火麒麟东西并排而立,一白一红,一阴一阳,玄鸟冰封世界,麒麟真火焚天。天精地血所化灵胎而生的玄鸟与麒麟,此刻巍巍身形仿若天道判官。 吴崖子站在一众人最前方,顶着狂怒而来的灵力之风,毫不动摇。抬手一挥,祭出伏魔镇灵鼓,鼓上放出紫光,紫光瞬间磅礴射出,形成一团和玄鸟麒麟并立的紫色天地。 ‘咚——咚——咚——’一通鼓响,冰寒狂风止,真焰烈火退。 ‘咚——咚——咚——’二通鼓响,唱诵道法妙经的声音,在整个洞天回荡。寒冰玄鸟,极火麒麟开始出现焦躁神态,抬脚一步步后退。 ‘咚——咚——咚——’三通鼓响,半空之中,到处飘荡银光符箓,神秘道文,‘滋啦啦……’隐隐有雷霆之威。 在吴崖子法力催动之下,伏魔镇灵鼓,声急如珍珠落盘,‘咚咚咚……’响个不停。寒冰玄鸟所释放的寒气被鼓声迫散,极火麒麟的四方真极烈火熄灭。 随着鼓声阵阵,吴崖子,赵玄机一众人也同样觉得鼓声震耳欲聋,心脉气血翻涌,赶紧以灵力护住心脉。 那两只灵兽仿佛在这种鼓声和飘荡的符箓道文之中,时时在损失灵力,神魂不断承受伤害,强忍了一阵子,恼怒神情消失,继而是神魂紊乱,惊恐焦躁,逐渐开始承受不住,于是便放弃追杀几人,两只灵兽掉头各奔东西去了。 洞天空间里暂时归于平静。 惊魂甫定的众人各自长出一口气。 赵玄机心里暗道庆幸,若不是这伏魔镇灵鼓,赵玄机他自己面对寒冰玄鸟和极火麒麟,死了十次也不止。心存感激道:“感谢吴道友救命大恩!这个人情我玄意门记下了,今后,如有用得着我玄意门,尽管说,我必舍命相助。” 吴崖子:“赵道友客气了!”然后转头看向高空,一纵身,悬于最高处,四下搜索了一处安全安静的山洞,招呼众人进入山洞,随手放下一层防护功能的小型法阵在山洞口。对众人道:“大家都损耗不少,就在这里入定修整一下,待明日,我等一同进仙宝洞。” 赵玄机和徒弟们原本破开了仙宝洞的机关护阵和幻阵,然而却惊动了极火麒麟,又被传送了出来。现在却面对着洞口又出现的三层护阵。仙宝洞原本是商定分给赵玄机的机缘。不过,怪赵玄机自己一时骄狂,折损了循字辈弟子不说,法力损耗和伤势,可能也需要三十多年才能大好。方才被赵玄机触动机关后,仙宝洞口又连落三重连环护阵,不靠吴崖子,根本进不去,故而吴崖子说进仙宝洞时,赵玄机无一句多余的话来。 第15章 烟霞凤舞仙光异 倒转乾坤巧遇奇 吴崖子带众弟子到达赵玄机之处时,果然见到赵玄机命悬一线,危在旦夕。故而出手相助,以伏魔镇灵鼓惊走寒冰玄鸟和极火麒麟。但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却阴差阳错,落入明光法阵的传送通道之中。 张玄真缓缓醒来,仍觉头昏目眩,逐渐一点点恢复知觉,恍惚的脑子慢慢清亮,睁眼时眼皮似乎有千斤重。坐起身,看看自己身上满是碎石尘土,伸手随便拍了拍。张玄真逐渐回想起刚才发生之事,昏昏沉沉记得自己是被卷入了龙卷风,那龙卷风是一只巨大的银白大鸟扇动双翅引起的。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双脚,发觉身上的灵光护罩已经没有了,心道:“啊—— 玉梅,不好!”张玄真的第一反应仍然还是从前在父母身边时的名字。 张玄真着急地喊程妙音,慌张地四处寻找。过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终于在十多丈之外看到了躺在草坪花间的程妙音。赶忙冲过去,双手死死抓着程妙音的肩膀,呼喊名字,就怕自己的爱人醒不过来,有何意外。 也不知道程妙音是被声音喊醒的,还是因为被张玄真的手抓得太紧痛醒的,总之喊了很久之后,程妙音终于醒转过来。张玄真总算放下心来。 程妙音因为刚才一片混乱时大声哭喊,现在眼睛还是红红的,声音略带嘶哑。待程妙音缓过神来,见张玄真正冲自己笑,说道:“傻子!笑什么?我们脱险了吗?”张玄真用右手的袖子,把程妙音脸上的灰土一下下小心擦去,一边说:“我只记得,咱俩人被大白鸟引起的龙卷风给吹跑了,掉进了一个全是银光,睁不开眼睛的地方,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程妙音嫌弃张玄真粗手笨脚弄疼了自己,把张玄真为她擦灰尘的手一把推开。二人这才抬头,看向周围。这里和刚才所处的地方完全不同。远处是琉璃山顶争光辉,凤飞鸾舞祥云伴,高处是一抹烟霞绕山巅,两群白鹭鸣天边。近处有溪水潺潺,清可见底,几只小鱼,几尾河虾,红花开左岸,紫花开右岸,黄花遍地有,点点上山腰,彩蝶舞翩翩,花香绕鼻尖。 程妙音惊叹:“呀————!这里可真美。”又转头过去看到了一股清泉,高兴道:“玄真哥哥,那里有溪水,我去洗洗脸,你也洗洗脸吧。” 二人来到溪水边,低头看看自己脏兮兮的脸,都笑了。大难不死,二人稍稍放下心来。 溪水中倒映着的两张风华正茂年轻的笑脸。 看着水中倒映,二人同时察觉,天空中倒悬的,竟然是他们原先所处的那方世界 —— 阴郁灰暗,一片肃杀,毫无生气的大陆。头顶大陆和脚下大陆竟然颠倒了。 二人站直了身子,仰头看向上方,两个原先的世界,真的颠倒了位置。 程妙音仰着头,缓缓道:“玄真哥哥,我们是不是无意间,到了原先的头顶大陆?” 张玄真仰头看着头顶那方大陆回答:“我觉得是的。” 程妙音:“师傅他们过来了没有?还是只有咱们俩?” 张玄真:“不知道,但是,我觉得师傅他们应该没有过来,否则,凭师傅的本事,一下子就能找到咱们。” 程妙音:“那—— 我们该怎么办?师傅和师兄、师姐们都不在身边了。我有点害怕,我不想修仙了,我要回家,我要和爹娘一起喝羊肉汤。”说着说着,程妙音的声音竟然又开始哽咽,眼眶里逐渐湿润。 张玄真赶紧劝慰:“妹子别怕,有我呢,我能保护你!咱自幼习武,身高拳硬,有多厉害,你也知道的,对吧?” 程妙音并没有止住哽咽的声音。张玄真无奈,只好建议道:“妹子,把储物袋拿出来,咱俩清点一下,看看宝贝们是不是都很好?”程妙音听到,眨巴眨巴还沾着泪珠的眼睛,狠狠点点头:“嗯昂——!”。 他俩哪里知道,这里原本由紫星妖蟒和寒冰玄鸟两大灵兽把守,全是那王全明设计陷害赵玄机,结果机缘巧合之下,王全明一路人马全灭,两大灵兽逃走,只剩了这仙府洞天和药园,藏经阁无人看管,任凭张玄真和程妙音来‘采摘’了。 程妙音手指一挥,取出储物袋,在一处大青石上,把宝贝们全都摆放上去。 一个小玉瓶是五粒‘还灵丹’, “玄真哥哥,你的一瓶‘还灵丹’还在吧?” 玄真:“嗯!在的,我还随身有两粒‘元神丹’也还没有动过。” 青石上,元神丹两粒,一瓶筑基丹二十五粒,元神丹丹方…… 看到青铜丹鼎,程妙音嘻嘻直笑,占了个便宜。 张玄真心里想:“果然,这招还是有用,妹子可算不难过了!” 这洞天里,没有日升月落,不知日夜交替,也不知多久时间,只是看到两人肩膀上的指示。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 ‘卯’。 …… 两人清点宝物后,又一件件收回储物袋的时候,程妙音一抬眼却发现不远处有什么东西在闪闪发光。 “咦?那是什么,还会发光?”抬皎腕,伸玉指,指向旁边。 张玄真顺着程妙音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亮光闪动。单手拦着程妙音说:“你在这里别动,我去看看。”张玄真大步过去,到近前一看,原来是一杆亮银长枪和一把伞。两件宝物隐约发散着金、红两色光芒 —— 上品仙宝。张玄真拾起两件宝物,转身来到程妙音身边,拿给她看。 程妙音神识扫过,惊喜道:“哇塞!不得了,上品仙宝,怪不得人人都想进玄阴洞天寻机缘,这里面可真的是遍地宝物,随手捡拾到的都是上品仙宝。看这金红两色,多鲜艳。” 张玄真却说:“我觉得这伞应该是王全明王前辈的,进玄阴洞天的时候,我看到王前辈用过这把伞护身。那杆枪,我不曾见过。” 这两件宝物正是王全明陨落时掉下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寒冰玄鸟离开后,这两件宝物逐渐又恢复了灵力,但是宝物主人陨落,两件宝物自身的魂印正在逐渐消散。低阶法宝通过宝物自身的灵识与主人沟通。而中高阶宝物,则拥有识海。识海之上有魂印高悬,魂印便是认主的标志。若主人陨落,则魂印会逐渐消散。 张玄真:“这两件宝物应该和王前辈有关系,我们收好,等几天后,出了洞天,我们再还给王前辈吧。” 程妙音:“嗯,好的。”说完,立刻把两件上品仙宝收入自己的储物袋里。 师傅不在身边,师兄师姐们也不在,二人不知道该往哪里去。张玄真决定用神识探查一番,看看周围百丈之内有什么藏有宝物的地方。百丈距离,已经是张玄真神识的极限。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背对背,盘膝而坐,放开神识。一顿饭的功夫后,二人突然睁大眼睛,互相看着对方,眼中冒光,嘴巴笑到了耳朵根,两人同时大声呼喊起来:“藏——经——阁——!哈哈哈哈哈哈!” 程妙音一把拉住张玄真的手:“快走,快走。”冲着藏经阁飞去。 二人贴地而飞,不消一刻便来到了一个七层宝塔下面,宝塔底层门上有一个巨大牌匾上书:“藏经阁”。程妙音二人手拉着手,看着这座宝塔,半新不旧,被杂草淹没,思考了片刻,张玄真道:“玉梅……哦不……妙音,你说这塔里有没有厉害的陷阱?如果有的话,我们这样贸然闯入,会不会丢了性命?” 程妙音:“肯定有陷阱,来!咱们神识探一下!” 程妙音二人再次神识探查,从一层一直顺利到达顶层,二人没想到,宝塔里一片狼藉,乱七八糟,桌椅板凳柜子东倒西歪,陈设凌乱,隐隐有防护功能的法阵存在过的痕迹。有很多储物架,一看就是放过书籍的,但是现在什么都没有了。 张玄真:“这里应该被很多人来强行破除过护阵,搜刮过好几遍了,看来现在什么都没有剩下。” 程妙音失望地哀叹一声。 张玄真:“既然都来了,咱俩人还是进去看看吧。”程妙音点头。 张玄真随地拾起一根木棍,出于安全,用灵力送这根木棍去顶开宝塔的大门。木棍在灵力的推送下,撞在塔门上,年久失修的大门轰然倒塌。吓得程妙音往后一跳,躲在张玄真身后,好久之后没有任何异常,二人才蹑手蹑脚往塔前走去。 进到里面,一切情形果然和他们神识看到的一样,布满灰尘,挂满蛛网,一片狼藉,没有任何宝物。 二人一无所获地回到了宝塔的底层,张玄真萎靡不振地找了一处红色柱子斜倚着,唉声叹气。 光线从宝塔残破的窗口穿进来,正照在玄真的脸上,半明半暗,棱角分明的脸庞。 荒塔中濯濯春风的少年,是刚刚与她经历生死,上天入地的情郎,撩动了程妙音的柔情,看呆了娇羞的年华,心思缱绻,情烟缭绕。不谙世事的深闺娇娘,细雨霏微的十六岁。 脱凡入道了,走上仙途了,不再只有百年皮囊了,是不是今后千年,万年,十万年,他都会这样护着我,我都会这样守着他?程妙音不觉笑一笑,心道:“修仙真好!” 微风徐徐,花香袅袅……“花香袅袅?”妙音疑惑地从花痴状态中惊醒 “这里为何有如此浓的花香?好像不是花香,好像是……” “玄真哥哥,你闻闻,这是什么香味?” 二人便四处寻找这香味的来源。绕来绕去,竟然发现了这座宝塔还有一个暗门,开门出去,沿着碎石小径,走了三五十步,出现了一个挂满绿藤的月亮门,门上一块掉漆的牌匾—— 瑞草灵苑。 张玄真:“天呀!我们到药园了,这里是药园,妹子,药园啊!”两人高兴地牵手欢跳。 程妙音:“快走,进去看看,这次一定不会空手嘞!” 张玄真还是谨慎地一把抓住程妙音:“等等,我看看!”说完,张玄真的神识就冲入药园。程妙音也一同放出自己神识。数十息之后,确认没有问题,张玄真兴奋地带着程妙音入了药园。 一进瑞草灵苑,就可以看到药园原本的规模有两三亩大小。灵草仙果分类种植,每一类都有一个石牌注明是什么灵草,足有上百种 ,但是因为无人照看,大部分园地都成了灌木荒草。只有药园中间一部分,还是完好的。张玄真,程妙音仔细采摘,最后盘点,共收了安魂草(滋补神魂)三百又一株。魔皇血雨花(滋养体内煞气)七十八株。灵露泰罗果(炼制腾龙丹的灵果)六十二枚。血莲石南花(补充灵力)一百二十二株。血灵果(突破元婴升阶瓶颈)四十一颗。 统计完了之后,程妙音看着张玄真,两人哈哈狂笑不止,这次真是发大财了! 程妙音边收拾东西,一边低头问道:“玄真哥哥,为什么这里没有见到药奴来整理药园呢?若药奴不知疲倦,勤勤恳恳,实时整理药园,此处不会变成这般模样啊!” 张玄真思索片刻,摇摇头道:“我也想不出答案。照理说,药奴在此药园当中种植仙草灵果,然后炼制成丹,再通过明光法阵,去往脚下陆地,将丹药放入丹房。这个过程是说得通的……” 程妙音接去话茬说道:“但现在矛盾之处便是,此处叫做瑞草林苑的药园里,显然是没有药奴前来打理的。” 张玄真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道:“除非……” 程妙音赶忙问:“除非什么?” 张玄真道:“除非这头顶陆地和脚下陆地,各有各自的药奴,各有各自的药园,自然也各有各自的丹房。药奴们无需穿梭于两方陆地之间。咱们所处的头顶陆地,应该也有自己的丹房。”程妙音一时兴奋,便道:“玄真哥哥,要不咱们找一找那丹房?若找到了,其间的丹药,岂不都是咱们的?发大财了!” 张玄真却道:“机缘不可强求,一者,咱们已有不错的收获。二者来说,万一遇到其他要命的厉害妖物,你我根本对付不了,岂不把性命赔在这里?” 程妙音点点头道:“玄真哥哥说的对,我听你的。” 盘点完毕,张玄真拍拍屁股上的土,正打算起身,用手一支撑地面,竟然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手掌,低头一看,吓了一跳,赫然是一截惨白的人手枯骨。 妙音关切地问:“怎么了?” “别过来”张玄真严肃地回答。 程妙音一听就警觉起来,这次学乖了。立刻念动护字诀法咒,九阴紫虚剑凌空而立,张玄真被程妙音用凝实光罩保护起来。 张玄真无奈地看看程妙音说道:“不是……这样……没必要呀,妹妹——!我只是发现了一截人手的枯骨,担心吓到你。”张玄真继续:“而且,你的护字诀怎么只对我,不对你自己,你自己的光罩嗫?你不保护你自己吗?” 程妙音“哦”一声又收起了灵剑,好奇地喊道:“人手的骨头?在哪里,快让我看看!” 第16章 奇书意念无文撰 玉简通玄道法传 张玄真和程妙音误打误撞被传送至头顶上方陆地,进到瑞草林苑当中,收集不少仙植灵果。正高兴间,张玄真却发现了一截人手枯骨。 张玄真手指一挥,意念引导灵力隔空移物,将那惨白的枯骨移开。泥土里一个泛着光亮的金属物品进入二人的视线。 原来是一条金制的链子,金链子下方坠着一个穗花型的扣,扣上面嵌着一枚绿松石。项链并没有散发出宝物的灵光。张玄真继续依靠灵力使此物悬空,观察片刻没有什么异常,又用五师姐教的一些基础功法,就是丹田内的五行之力,火,风,水分别火烧,水浇,风吹。但是这条项链均未损坏。倒是被收拾整理的干净如新。 程妙音:“这难不成就只是平凡普通的一串项链吗?我再用神识看看仔细。”一说完,程妙音神识便抵达项链。没想到神识一下闯进了一个空间,此处内部空间奇大无比,比程妙音二人的储物袋不知大了多少倍。里面除了两枚书简泛着银光,其它再没有别的什么了,这两枚书简孤零零地在项链的内部空间里悬空漂浮着。 程妙音收回神识,对张玄真说道:“玄真哥哥,这应该是个储物法宝,空间比我们的那个储物袋大很多很多,但是现在里面只有两枚书简,其它什么都没有。不过玄真哥哥,我觉得里面气息好像有些奇特,要不你也看看吧?” 不消一刻钟时间,张玄真收回神识说道:“项链里面确实有散乱的一丝灵气残存,好像那是里面的宝物被取走后剩下的灵气。取走宝物的原因也可能是项链主人在和人争斗。我觉得与人争斗的可能性更大一些,这样那一截枯骨就能解释得通了。” 话刚说完,程妙音竟然迫不及待地把那两枚玉简都已经给取了出来。 玉简长三尺,长短和一般的竹简一样,不过这两枚玉简是璞玉所制,而不是竹子做的,玉简晶莹剔透,圆润柔滑,泛着翠绿的色泽,一层层灵气如烟如霞,玉简上还有一条条金色的道法秘纹时隐时现,即便看不懂其含义,但是也可以让人轻易就如痴如醉心思放空,沉迷于这一条条秘纹之间。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互相看看对方,张玄真道:“这得是什么宝物啊,品相如此诱人。”程妙音仔细端详玉简,张玄真继续说道:“妹子,我先探探这是什么,你盯着我,如果发现我有什么问题,立刻助我收回神识。” 程妙音:“嗯!好的。” 数十息之后,张玄真收回神识,狂喜地对程妙音道:“妹子,不得了啊,这是无上秘藏功法呀!我这本是《太清通玄修神术》,快看看你那个是什么功法。” 程妙音:“真的?好好好好好好……我赶紧看看!”一边回答张玄真,一边吞咽着口水。 很快,程妙音便收回神识,表情却有丝丝疑惑:“玄真哥哥,为什么这枚玉简里,一个字没有,我却知道它说什么?你看,我的这枚玉简,我只是神识一接触,就有一个概念传入我的脑中,我便知道,这枚玉简里记载的是《魔元经》?” 张玄真:“我曾经听私塾里的先生说过无字天书,说的是很多高深的秘藏仙法,都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故而无字!这就需用意念交汇,但是意念传递的只有功法之意,功法之神,功法玄之又玄的概念,却无文字传送。因为一旦用文字写出来,就不完整,不全面,甚至不正确了,所以天书无字。我这枚玉简也没有文字,但是它传递给我一个念头,就是这本书它自己是《太清通玄修神术》。” 程妙音:“那——!这两枚玉简上,记载的是天书吗?” 张玄真:“应该不是天书,但是应该是很厉害很厉害的功法,可助咱们两个修炼达到非常之高的境界。” 程妙音:“尊嘟假嘟啊……那咱们岂不是可以成神仙了吗?快点再看看,还能懂些什么内容。” 一顿饭的功夫之后,二人收回神识。 张玄真的玉简是《太清通玄修神术》一共九重。一者突破瓶颈,提升修为,可以伴随修仙之路,一路修习下去。二者可令神识强大,分心多用,还可以直接对对方的神识,神魂进行攻击。若达到至高的境界,神识可凝练出剑,刀,镜,印等武器。《太清通玄修神术》是培根固原,炼心修德,强神凝魄,步步飞羽的大简正道之功法。 程妙音的那枚玉简是《魔元经》一共六层境界。这个是一种魔道修行元神的功法,可以令身法速成,让自己的身法速度提高几十倍不止。还可以隐匿身形和气息。大致了解玉简的功法之后,二人决定暂时先收好,待以后慢慢修炼。 张玄真、程妙音很高兴。除了无极门的修炼功法资源,现在还多了此两部密藏功法。此后修炼,都不用发愁没有功法指导了。 张玄真想了想说道:“妹子,我觉得你应该把这些宝物收进那串项链空间里。” 程妙音:“为何不能用师傅给的储物袋?那串项链虽然好看,但是,但是,那是从死人身上取下来的,我不喜欢。” 张玄真:“师傅赐的储物袋不是不能用,但是难免师傅或者师兄师姐们,能看到里面的东西。这储物项链,你将其炼化之后,那就只有你一个人可以使用,也只有你我二人知晓,很保密。这些灵草仙宝放进去,可以避免很多灾祸。我看那雪灵果,灵露泰罗果都是天材地宝,万一被强大修士得知,你我的结局就是二人横尸荒郊野外。” 张玄真想了想,又继续道:“其实师傅身上的宝物,师兄,师姐身上的宝物,我们来玄阴洞天找到的宝物,所有这些宝物,哪个不是从死人身上拿来的?不会制造宝物,便只能用死人身上的。若会造,才能用自己的。如今走上这条修仙路,从死人身上找东西,便是你我二人寻宝、得宝的日常了。” 程妙音有些茫然地看着他处,暗暗说道:“原来修仙之路如此残酷!” 其实,修仙之路,至崇至高者乃是‘功德证道’,靠自身无量功德的修为,凝结天道之心,最终永享清静道果尊位。这条仙途根本不残酷,只是异常艰辛、艰难、艰苦。 然而世人急功近利,走上仙途之后,世人总是追寻相对来说不像‘功德证道’那般艰辛的修炼法门,且多数人总想着能作威作福,或者快意恩仇,故而在修行江湖里,依靠功法修行最终探索道果的人却是最多。走上了这条路,自然强者独占修炼资源,弱者一无所获,尔虞我诈,明争暗斗,魔修鬼道各有途径,三千大道,杀人夺宝竟成了常事,如何能不残酷。 张玄真、程妙音年纪轻轻,对于修行,只知道功法修行一条路,自然觉得此路残酷。不过幸运的是他俩入了无极门,师傅,师兄,师姐,都很善待他俩,也算是他俩的福分了。 程妙音便取来储物箱,爽快答应道:“好的,我听玄真哥哥的!把所有的东西都移到项链空间中去吧!” 张玄真:“把还灵丹,元神丹,筑基丹,两仪剑诀,还有那柄九阴紫虚剑,留在师傅的储物袋里面吧,其余我们在药园得到的那些仙药灵草,还有火龙枪,七星宝伞都移到项链空间里面吧!若真的师傅能看到你我的储物袋,这样安排宝物,就不会引起疑惑。” 程妙音欢快地答应一声:“嗯!” 张玄真:“你我因祸得福,先是得罪了郑太岁,这本是一劫,没成想后来入了修仙之路,而刚入仙途,就得此正道功法,少走多少弯路,冥冥之中似有主角光环,强力外挂……哦不……说错了……冥冥之中好似命运青睐,上天安排!现在,我们这也是祸福相依的一场危机,哪个大能修士如若发现我们有此一身重宝,不起贪念之心?杀人夺宝啊—— 我们俩以后可是要小心提防,不要惹人注意。” 程妙音此时很乖:“玄真哥哥,为了保住我自己的一条小命,以后,你说什么就是什么,都按照你说的来,不惹事,活得久。” ……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 ‘辰’ 。 吴崖子那边。 悬崖绝壁上的一个天然山洞之中,吴崖子师徒一众人修整完毕之后,开始逐一破除护阵。赵玄机看着眼前的法阵,不得不再破一次,心里暗道:“唉—— 有福之人不用忙,无福之人跑断肠。重头再来一遍吧!”如果赵玄机看到头顶大陆上那二位的机缘,可能要气到吐血了。 既然三大灵兽都已经离开,也就没有后顾之忧,吴崖子、赵玄机决定全力破禁,不需要留后手。吴崖子祭出‘三龙鞭’,以三龙鞭的水、火、雷三种神力猛击机关法阵。赵玄机祭出玄铁镯,再次放出冰火陨石。李清风,周清明,丘清阳,李清元,杨清璇,其中两人手掐‘莲花诀’,另三人手掐‘日月诀’,合力布‘两仪天火阵’,以炽烈天火猛攻护阵光罩。一人为筑基修为,但五人合力则法力叠加一处,威力不弱于结丹大修。 赵玄机暗藏着的那柄‘混元刀’威力更强,只是现在他身单力孤,就没有露出‘混元刀’,以备不时之需。吴崖子年轻时,从赵玄机的师兄那里见过‘混元刀’的威力,后来听说此刀传到了赵玄机手上。现在,吴崖子深知赵玄机留有后手,只是暂时没必要点破,大家心照不宣。 三龙鞭,玄铁镯,天火阵,持续消耗着众人的法力。大约一炷香,第一道护阵,终于‘轰隆’一声破裂崩溃。 三人立刻收了法力,赶紧闭目调息。 一个时辰后,吴崖子等人纷纷睁开眼目,稍微恢复些,便立刻开始继续破除第二道护阵。 如此反复,将近十个时辰。 …… 最后一道护阵,随着一声轰鸣,破碎消散。七人气喘吁吁,面上少了血色。一群人立时盘膝而坐,大师兄李清风取出三粒还灵丹,弯腰送到正在盘膝而坐的吴崖子面前,低声恭敬道:“师傅,咱们调用几粒丹药吧!”吴崖子感觉还好,不需要,就挥挥手道:“你们各自取用便好,另外给赵道友送去吧,他损耗比较大些。”李清风转身,来到赵玄机面前躬身道:“前辈,我家掌门命我送几粒丹药,恢复法力。”赵玄机确实需要,他先斗麒麟,又破护阵,身心俱疲。仰头将三粒丹药尽数服下,也没有什么忌讳。 李清风转身来到同门身边,一挥手又取出十粒还灵丹,每人两粒,给师弟师妹们分了一下,助大家恢复法力。众人服下,归入丹田,蕴化后,股股灵气融入气血,行一个小周天后,众人面色立刻红润起来。 …… 火时上浑仪,红艳艳的一个字 —— ‘巳’ 。 吴崖子首先起身:“既已恢复,吾等入仙宝洞吧。” 吴崖子领头,赵玄机在后,最后是五位无极门弟子,七人踏入仙宝洞的隧道。 入洞后,众人很快便开始贴地慢飞。赵无极:“吴道友,我刚才神识所到之处,这通道内的情况,和我之前来到时候相比,没太大变化。” 吴崖子:“没有危险便是好事。” 赵玄机:“我正要说,这条路再往前两百丈处,就是我和弟子们陷落的那处幻阵,以我玄意门的阵法造诣,在那里竟然折损了两名弟子。” 吴崖子一听,‘哦’了一声,便叫停了众人。问道:“赵道友可知其他道路绕过此地?” 赵玄机抬手一指:“旁边那条路,没走过,我神识已经探查过,没有问题,咱们可以试一试” 吴崖子沉吟片刻,无奈同意。 于是,众人皆放出护体神光,谨慎前行。 所幸一路安静,没有异样,众人绕开幻阵的位置,顺利到了赵玄机所说的陈列宝物法器的大殿。 第17章 飞身硬闯争先至 鬼雾食心化走尸 张玄真,程妙音意外获得机缘,在头顶大陆上得到神秘储物项链,内有两枚玉简,记载有神秘功法。而无崖子这边也已带人突破仙宝洞的防护法阵,进入到洞内。 贴地谨慎飞行一段时间之后,吴崖子众人面前出现一扇将近两丈多高的红漆大门,门上九九八十一颗铜钉,上面一个很大的横幅牌匾写着玄阴宝殿。 赵玄机仰头细观,疑惑道:“刚才怎么没有见过这扇此门?不过……此处应该是陈列大殿的另外一处入口。”众人看这大门如此气派,均觉得这里才是大殿正门,而先前赵玄机误打误撞进去的,应该是大殿另外的后门。 到了藏宝物的大殿门口,赵玄机开始有些按捺不住心中念头,想要立时冲将进去,抢个先机。现在他自己势单力孤,若大家平分宝物,赵玄机没有和人谈条件的筹码。若他先进去,抢到手一两件宝物,料他吴崖子也不敢硬抢回去。想到此处,赵玄机身形一虚,化一道光就往门内冲。吴崖子一看赵玄机这鲁莽劲头,赶紧嘱咐:“赵道友,里面情况不明,不可草率啊!”赵玄机哪里肯听,大手一挥,袖袍带起一阵狂风,砸在大门上,‘轰隆隆’巨响,大门被硬生生打开了,不过这门确实够重,赵玄机这样结丹修士的一击,大门只是半开半掩,并未全开,也未损毁,不过也容得下两三个人同时进去。 上次来这大殿,大殿里并无异常,这次赵玄机就放开胆子往里直冲进去。待赵玄机飞身到了门口的时候,伸手不见五指的门内,竟忽然伸出五六只腥臭的手爪,让赵玄机惊出一身冷汗,大喊:“不好!” 赵玄机身体银光大放,护住自己,右手已然放出一连串火雷,‘轰,轰,轰……’一连串滚雷炸响,火球直射进去。吴崖子也是大惊失色,赶紧祭出‘九莲宝灯’护住自己和弟子。众人立即飞身到门前助战。 一眼看去,门内可见的就有三五十只僵尸被惊动,向门口的赵玄机攻过来。这些僵尸攻击能力不强,甚至根本没有法力,它们只是凭借自己干枯僵硬的肢体在胡乱攻击,没有章法,没有意识,都是凭借身体的本能在挥舞手臂。但是这些僵尸浑身散发着滚滚的黑灰尸气,腥臭弥漫。 吴崖子放开神识一扫过去,发现烟气一般的尸气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可是看不清楚,一闪过后就消失了,无踪无影。吴崖子眉头一皱,告诫弟子:“众人小心,这尸气不一般,不可靠近。”几个弟子随即用凝重的目光看向门内,祭出自己的宝物,远距离攻击那些僵尸,不再靠近 吴崖子的戒心确实是救了这群人。那黑雾尸气当中飘荡着的其实是食心雾虫。此物并非人间毒虫,而是幽冥鬼虫。身长一尺,无形无体,就是动物或者人死后的一丝怨念亡魂得了某些修士的炼化而化成的鬼虫。在僵尸的尸气中隐藏,以活物的魂魄元神为食,一旦侵入人体,顷刻间,就吃光一个活人的魂魄和元神,这就是所谓的‘食心’。 被食心的人就变成了没有魂魄意识的行尸走肉。他们面前的这一大群僵尸,都是从前来这里寻宝的修士,不慎被食心虫吃光了元神魂魄,成了行尸走肉的。 赵玄机那边,一波三只僵尸靠近,赵玄机单手一翻,一片拳头大小的火球飞过去,轰轰几声,那三只僵尸化为灰烬。但是僵尸身上的黑雾被吹散后,又慢慢在赵玄机的身上汇聚,赵玄机没当回事,转身朝向另外一波二十几只僵尸攻去。赵玄机满心想的仅仅只是赶紧杀到宝物附近,夺取宝物。此时,僵尸越聚越多,足足有五十多只,赵玄机不得已,祭出了玄铁镯。吴崖子却在不远处大声嘱咐:“赵道友,当心提防那尸气怪雾,有古怪,不可靠近!” 赵玄机反问道:“有何古怪?” 吴崖子:“暂时不知,尸气里似有活物,我的神识探查不到。” 赵玄机心中将信将疑,他自己也放出神识,同时一边在和僵尸激斗,一边探查那些尸气,但是一无所获。赵玄机此刻心中暗道:“即便这尸气有古怪又能怎样?我堂堂结丹期巅峰修士,斗不过那火麒麟,难道还斗不过这几只不会法术的僵尸吗?真是笑话!”随即,催动玄铁镯,银红两色光芒大盛,随着赵玄机的念咒声,玄铁镯喷出汹涌的冰火洪流,一股脑,将面前攻过来的僵尸打得灰飞烟灭。玄铁镯喷出的冰火,卷起了巨大的狂风,吹得僵尸身上的尸气四处飘散。然后又汇聚至赵玄机的身上。悄悄然,尸气穿透衣服,一隐而入了赵玄机的皮肤。 此食心雾虫从太和幽冥境同玄阴老祖古九郎一道,来到玄阴洞天。古九郎遭难,雾虫没了主人,开始在玄阴洞天内散乱地遇到什么活物便吃什么。只不过,古九郎曾经给这些雾虫种下了神魂符咒,符咒中有古九郎的意志,雾虫们只能按照古九郎的神魂符咒,在这大殿守着宝物,不能离开,故而才没有跑出去危害人界。人界的修士从未见过食心雾虫,根本没有防范之心,才会屡屡着道。 如此多食心雾虫侵入赵玄机的身体,立刻便向其丹田之处蜂拥而去。任他是结丹期大修士,丹田空间内的灵气如海洋一般宽广,那也抵不住雾虫的分食。对于食心雾虫来说,结丹修士的生魂,可是一道美味大餐。转瞬间,无数雾虫疯狂扑向赵玄机。此时的赵玄机,开始感觉很不对劲,体虚乏力,双眼模糊,左眼球在眼眶之中画着圆圈,右眼球在直上直下跳动。体内灵力断断续续,流转不畅,丹田处尤其感觉到空虚,好像正在忘记很多东西。甚至有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赵玄机一慌,大感不妙,立刻倾尽全力,以最后一点法力,祭出混元刀,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哐当一声,混元刀落地。赵玄机的生魂元神全都被分食干净,失了心智,失了法力,披头散发,双眼球各自胡乱摆动,胡乱挥舞着双臂,流着口水,漫无目的地游荡,和周围那些僵尸完全一样了。 如此场景,惊呆了吴崖子一众人,而李清风和周清明已无意中落在九莲宝灯的防护范围之外。 两股黑烟一下飞入李清风和周清明的手臂。吴崖子机灵一个冷颤,立时明白赵玄机定是被此黑雾害了,二话不说,手指一挥,一道弯弯的光刀一闪而过,斩下二人受攻击的手臂,李清风和周清明惨叫出来,两只手臂喷着鲜血坠落地面,两缕黑雾从手臂上飘出,手臂干枯。 吴崖子大袖一挥,一抹霞光将二人裹回到九莲宝灯的光罩之内。一个呼吸之间,立刻取出两粒紫色丹丸,强行打入李清风和周清明的丹田之处,吴崖子手扶二人肩头,以自身的灵气灌入二人身体,强行蕴化丹药。李清风和周清明二人来不及说话,立刻盘膝而坐,听任吴崖子的灵力在体内运转。一炷香后,二人断臂处伤口愈合,长出新肉,筋骨续接,血脉滋润,断臂重生。 二人体内灵力运转一个小周天后,反观内视,断臂已经修复,然而精元法力损耗不小,需要认真闭关修养一二十年才能无碍。二人转身对吴崖子磕头谢恩:“多谢掌门再造之恩!”。 吴崖子捻捻胡须嘱咐道:“险些丢了性命,切不可再马虎大意了!” 危机过去,师弟师妹都围过来大师兄和二师姐身边,看看他们刚重生的手臂。 杨清璇关切问道:“大师兄、二师姐,还疼不疼了?” 二师姐:“不疼了,多亏了掌门救命。” 四师弟李清元对李清风道:“大师兄,真的没事了吗?掌门真是厉害,瞬间给你一条新胳膊。” 大师兄李清风面无血色,回道:“大师兄是个教训,你们可要时时提防啊!” 吴崖子一直沉默不语,他并不把僵尸放在眼里,只是那滚动的尸气中到底是什么?他还没有摸着头绪。于是问道:“清风,刚才那东西侵入你身体,你的感受如何?” 李清风一拱手回答:“回掌门,那东西在身体里时,不像是有实际的躯体,而是如阴鬼附体的那种感受,然后整个手臂的血脉都被占据,肿胀欲裂。” 吴崖子:“阴鬼之气,嗯——!”心中想,若真是阴鬼之气,我倒是有办法了,我的‘伏魔镇灵鼓’专克魔修鬼道,不如试一试。 随即抬手一挥,一个拳头大的小鼓飞出到众人头顶,微微泛着银光,吴崖子手指一挥,小鼓立刻变成直径二尺大小。然后放出咚咚咚的鼓声,唱法颂道之声响起,声声摄人心魂。 那一只只僵尸不再游荡,开始有的蹲着,有的跪着,有的爬在地上,痛苦扭曲。赵玄机也在其中,吴崖子眼角一略,微微皱眉,然后又稳定心神,继续施法。 数十个呼吸之后,黑灰色尸气散去,竟然有数千个黑色烟雾般的,细长鬼物悬在空中蠕动,有的一尺来长,有的三寸左右,像虫子,又像魂魄,有的躯体凝实,黑色发亮,像是躯壳,有的还是烟雾状态。众人抬头,看着这些东西,都是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继而是厌恶之态。 吴崖子淡淡道:“原来就是这些东西在害人。”紧催鼓点,‘咚咚咚……’伏魔镇灵鼓威能大放。这些鬼物在空中一个接一个最终爆裂开来,都化成了尸气飘散。吴崖子再三确认没有遗漏,才收起了法宝。 吴崖子长叹一声,看着不远处,和群尸站在一起的,双手下垂低头颔首的那具僵尸,正是赵玄机。一代宗师,竟落得个这样的下场,真是让人内心五味杂陈。赵玄机的脚边混元刀和玄铁镯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吴崖子手一挥,那柄刀和镯子应声来到吴崖子手里,这两件宝物的主人已经实际上陨落了,重新炼化认主之后,这些宝物还能派上大用场,即便他自己用不上,拿来赏赐弟子门人也很好。于是就被吴崖子收了去。赵玄机的那几面小幡旗应该是在和极火麒麟斗法时损毁了,故而吴崖子就此罢手了。 此时,吴崖子和弟子们才有机会,看看周围的情况。 所在厅堂很大,能容下二三百人,旁边是一堵隔墙,因为刚才的打斗,这墙已经寸寸龟裂。众人顺着墙往前走,十几步之后,就出现一道门。丘清阳飞身至门口,冲大家示意摆好防护架势,等着丘清阳开门。等门一打开,九莲宝灯银光大放,既保护自身,又照亮大殿。 众人看去,赵玄机之前并没有说错,这里正是他所说过的陈列宝物的大殿。三丈高的大殿,十分宽广,九莲宝灯的光芒也无法照亮整个大殿。地上散乱地放着很多宝物,应该是打斗时,全都被震落到地上了。 第18章 玄阴正殿仙灵宝 试炼灵湖剑破妖 吴崖子,赵玄机众人找到仙宝洞藏宝大殿的正门入口。赵玄机心急抢先,夺门急入,却不想被玄阴宝殿内的食心雾虫得了机会,吃掉了赵玄机的三魂七魄,赵玄机立时成了行尸走肉。 吴崖子请出伏魔镇灵鼓,震碎了食心雾虫,众人进入藏宝大殿。 吴崖子命大师兄李清风和五师妹杨清璇收拾清点散乱的宝物。命二师姐周清明悬空打开神识,负责警戒。自己和三弟子丘清阳、四弟子李清元在大殿探查整体情况,以及搜寻未到达过的地方。 半炷香的功夫,吴崖子几人便把这地方探查得差不多了。四弟子李清元在西侧又发现一扇大门,打开后一看,是一个残破不堪的大殿,枯骨累累,外墙坍塌了一半,断裂处非常齐整,似乎是锐利刀刃劈开的,显然已经被大肆劫掠过。原来,玄阴宝殿分为东,中,西三殿,有僵尸的那个是东殿,已经毫无价值。他们所处的是中殿,正在清点宝物。四弟子李清元发现的这个残破大殿是玄阴宝殿的西殿。 此时,大弟子李清风和杨清璇已经收拾好散落的宝物,于是招呼所有人围拢过来。 一桌子宝物共计二十七件,其中攻击类宝物九件,防护类一十二件,飞行工具类六件。里面有些防护类宝物也可攻击,只是侧重在防护,比如一只三足鼎,就是攻防兼具,重在防御。所有宝物安安静静陈列在桌子上。众弟子边看,边议论纷纷,很是好奇。 吴崖子审视一遍,开口说道:“此次任务,你们清字辈的几个弟子出生入死,立下功劳,你们各自挑选一件上品仙宝,自己收好吧。” 几人齐声谢过掌门。 大师兄李清风得到了一枚方印,二师姐周清明一把尺,三师兄丘清阳是一个三足鼎,四师兄李清元一把刀,五师妹杨清璇一支笛子 。弟子们皆是爱不释手,喜笑颜开,只待回到无极门,好好炼化宝物,参悟如何使用。 其中一件宝物,吴崖子却额外感兴趣——七宝琉璃车,吴崖子平时就喜爱游历,而这件七宝琉璃车是一件飞行宝器,上天入海神通颇大,而且速度奇快,且异常省力。吴崖子自己收起了此宝。 其余大部分都是一些普通的宝物,就交由李清风收着,待回到无极门之后,再由相应的门中长老分类处理。 玄阴洞天上下两方皆是大陆,没有日升月落,全仗赵玄机的火时上浑仪,现在赵玄机陨落了,每人肩头那个记录地支时日的红色光字也消失了。大家早已不知道确切时日,只是估摸着,只剩两三天的样子了。 …… 头顶大陆。 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低飞探查了一番,对于数里地范围内的情况有了大致了解。藏经阁、瑞草灵苑还有一处他俩刚发现的湖水,共形成了一个倒着写的‘品’字形。正南是藏经阁,西北是瑞草灵苑。现在他二人正往刚才发现的湖水飞去。因为先前要四周全面探查一遍,看看有没有其他要去的地方,结果一无所获,故而两人决定现在再回去湖边。那池湖水不大,有一百来丈的湖面,灵气非常诱人。在东北方向,距离瑞草灵苑有三里地,也不算太远。 二人在湖水的南边岸头落地停下,这里有一个石碑,程妙音念道:“培元灵浆湖”。 张玄真:“怪不得这里灵气这么浓郁。”放眼望去,整个湖面是一个非常规则的五边形,这一看就是人工建造的形式,还有很大一片假山在周围。西北角有一个炉子,曾经应该是一个焚香炉,现在看来已经废弃很久不用了。东北角有一个小架子,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湖水西南边是九级台阶伸入湖水中,最下面两级已经在湖水里了,看来是下湖里游水的。 而湖水更是奇特,这一池水不是透明的,更不是绿色的,而是乳白色的,异常浓稠,看不见水底,犹如融化的乳酪好似浆汁一般,灵浆萦绕着一阵阵丁香与桂花的味道。湖面上不是雾气蔼蔼,而是泛着淡淡的红色,蓝色,金色微光。 程妙音问道:“玄真哥哥,这湖水会不会是乳酪蜜汁?好不好喝呀?” 张玄真:“我不知道,但是看着湖的名字,培元灵浆,应该是和修行有关的。” 此时,程妙音看了看张玄真的肩膀,发觉少了那个计时的东西,问道:“玄真哥哥,你肩头的那个什么火时上浑仪不见啦—— ”然后又看看自己的肩头,惊奇道:“我的也没有了,怎么回事?” 二人皆是很惊讶。虽然这火时上浑仪不是什么保命的东西,但是突然消失了,一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但是最让人心里发毛的是——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程妙音开始担心起来:“是师傅他们出事了吗?还是……还是掌门师傅和师兄师姐们都离开玄阴洞天了?不管我们了?他们一定以为我们两个也死掉了,所以不管我们了!” 张玄真一边安慰程妙音,一边思索,对程妙音说道:“我觉得应该不是掌门不管我们俩了,我觉得是赵玄机赵前辈出事了,他一旦陨落,这依靠法力维系的火时上浑仪自己没了灵力之源,就自动消失了。” 程妙音:“也对,掌门肯定不会不管我们的。我记得我们最后看的时候,记录是‘巳’,我们应该还剩午、未、申三天的时间。” 张玄真:“对啊!一切到三天后就全明了啦。” 程妙音:“嗯,那我们现在要去哪里?这池子里的湖水似乳酪蜜汁一般,要不我喝一口吧……” 没等程妙音把话说完,忽然一连串嘈杂沉重的脚步声,密密匝匝传来。 二人谨慎地抬头观看。来的竟然是一群说不清楚是什么来头的妖物,吓得程妙音直往张玄真身后躲去。 来的一群妖物,都长着鱼头,鹿身,奔跑非常快速。五只怪物长着青鱼头,八只怪物长着草鱼头。看到面前的张玄真和程妙音是两个人类,这些妖怪就立刻变化,鹿身鹿腿变成了人身,长出了人腿和人手。全身鳞片没有褪去,厚厚覆盖着全身,像是盔甲一般。个个身高一丈二尺多,有的更高,孔武有力。面容也开始变化,双眼变成人眼,长出人鼻和人嘴。 张玄真心里想想,这可能就是五师姐说过的叫做‘妖修’的灵物。不知是否开了灵智,且开口问问。不过还没等张玄真讲话,程妙音抢着大声质问:“你们一个个青鱼精,草鱼怪的,别过来!我家哥哥可厉害了,一拳一个打死你们!” 领头的那只青鱼精身材最高,最雄壮,二人本以为这应该是一个浑厚深沉的壮汉声音,但是一开口,声音把两个人差点逗笑了,竟然是一个尖细的稚童声音:“这培元湖乃是我等日日修行,开启灵智的地方,你们擅自闯进来,还要杀我们,看你们就是活腻歪了,今天你们俩谁都别想逃,都给我们留下当奴隶吧!” 说完,也不讲究什么阵法配合,一群妖修就直接冲过来,有的双手变成了刀,有的双手变成了斧,有的变成剑,有的双手直接变成金属利爪,蜂拥而至。张玄真二人站立的地方很狭窄,一边是假山山石,另一边是湖水,中间的通道只够两个人通过,故而这群妖修不能以扇形阵势发挥人多的最大优势,只能两个两个成一字线性阵势和张玄真对阵。张玄真一手护住程妙音,将其挡在身后,自己则是单人独剑,和众妖斗在一起。张玄真尽量控制身法,让妖修们两两堵在路口和自己打斗,以免后面的大群人马一冲而上。程妙音则在张玄真身后,捡了两块拳头大小的石头,扔向张玄真身前的妖修,但是这石头打在妖修身上能有什么用,杀伤力根本是零。程妙音又捡起两块石头,正要往出扔,突然心里一亮,暗道:“本仙女是炼气期修士!炼气期修士扔什么石头啊!真的是急傻了!” 想到这里,把手里的石头往地上一抛,左右双手掐诀,口中念咒,护体灵光一下罩住自己和张玄真,同时,祭出九阴紫虚剑,灵剑滑出一道飞虹,一剑刺出,一条草鱼精暴毙当场,化为飞灰。 张玄真自幼习武,各种招式早已深入骨髓,一群鱼精水怪冲过来,他也是本能地直接以凡间拳脚功夫相斗。毕竟,今次是张玄真和程妙音有生以来第一次单独以自身灵力修为对敌,略显笨手笨脚。 程妙音着急地在张玄真身后大喊:“玄真哥哥,咱是炼气期修士,用法力啊!我已用光罩护住了你,你快用剑诀收拾它们。” 张玄真一听,看看手中的南明离火剑,心中暗暗嘲讽自己真笨,竟然把这上品仙宝的南明离火剑,当作普通凡间铁剑来用。 想到这里,张玄真逆腕旋寒光,反手倒提剑,咒诀一领,悬立空中。南明离火剑,剑飞如电,与一众妖修鱼怪混战在一起。 三个妖修,抡起剑,刀朝张玄真当头劈来,张玄真右手手指挥动,灵剑一闪刺入一个妖修的丹田,那妖修爆体而亡,同时左手手腕一转出现一个火球,心中快速念咒,左手挥出火球‘轰轰轰……’一连串砸向蜂拥而来的妖修,瞬间又有三个妖修被烈火焚成灰烬。 敌人太多,张玄真顾不过来,两个妖修的斧子咣一下砍在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上。这上品仙宝的威力就是大,那两个斧砍光罩的妖修被震得手臂发麻,惊奇不已,竟然砍不动这护体光罩,光罩却丝毫无损。张玄真回过神来,右手指挥飞剑,左手放出火球,左右同时出手,立刻击杀两名持斧妖修。 一阵搏斗厮杀,此时,半空中只剩张玄真、程妙音和他俩对面的妖修头目还有三个青鱼精草鱼怪手下。 张玄真暗自传音道:“妹子!两仪剑诀‘阵字诀’里的剑雨阵,试试能不能一次性把它们全灭掉。” “好!” 二人双手疾速摆出九字真言,口中轻声颂出‘阵’字诀,一个呼吸间就完成。 那四个妖修头上,立刻出现一个五十丈直径大小的圆形法阵,如同长在四妖头上,现在无论几名妖修如何移动,都无法摆脱法阵笼罩。再一个呼吸后,万剑之雨,由法阵中汹涌倾泻而下。三个妖修手下立刻被砍成碎肉血浆,继而化为飞灰。那个头目,还妄图用自身法力结出一个护罩,但是仅仅僵持了十多个呼吸的时间,就被张玄真程妙音合力的剑雨阵万剑穿身,烟消云散了。 程妙音高兴地直拍巴掌“玄真哥哥,我们赢了,我们赢了……” 张玄真也高兴得忘了自己还是悬在空中的,二人身上的灵力全都撤去,程妙音和张玄真瞬间就一个倒栽葱朝下面摔去。幸好下面是培元灵浆湖,二人‘噗通,噗通’两声,都掉入粘稠的湖水中。 待他俩把头从湖水中抬起来后,头发,眼睛,鼻子,嘴巴,全是乳白浓稠的浆液,二人看着对方狼狈的样子,笑得更加激烈开心。 灵浆好似温暖的肌肤,摩擦着两个年轻人的身体,感觉就如同被抱了个满怀,毫无遗漏。二人眼神逐渐迷离,一股异样的感觉自心底深处升腾起来,那样燥热,那样炽烈,张玄真和程妙音,谁都无法把自己的眼神从对方的脸庞移开,程妙音羞红了脸,笑出一个酒窝,两个人的双手十指紧紧纠缠在一起…… 但是程妙音首先察觉出了异样。 第19章 培元固本修为进 事了人皆渺若尘 张玄真和程妙音初试身手,以两仪剑决斗败鱼妖水怪。一时高兴,双双落入培元灵浆湖水之中。二人一时情心激荡。 程妙音却首先察觉出了异样,打破了甜蜜的氛围。 “玄真哥哥,你感觉一下,这湖水,好像不太一样!”程妙音说。 张玄真此时才开始注意,静静体会。真的发觉湖水中的灵气如鹅绒丝滑,柔和轻缓地向其丹田弥漫过去。丹田处的灵气不断充盈凝实,使得灵力不停增长,修为在快速变化。且湖水下不湿衣,上不沾发。 二人根本没想到,这培元灵浆湖竟是他二人此行的最大机缘。 张玄真:“真的……这感觉,就如同我练功夫的时候,将全身气力融汇在一处。现在是灵气从湖水的灵浆中与丹田汇聚在一处。咱们赶紧运转周天,尽力吸纳灵气。” “嗯,好嘞!”程妙音欢快答应。 二人双膝盘在一起,浸没下沉,上不露顶,下不触底,悬在灵浆中央,全力运转周天。灵气急速旋转进入二人丹田,由于旋转太快,在二人体外湖水中的灵气形成两个漏斗状的漩涡,湖水表面也快速涌动。 灵气进入二人身体,绕着丹田凝实成一个银环,炼气期三阶,灵气继续汇聚,由气转成光环,炼气期四阶,灵气不住地汇聚,又一个凝实银环,炼气期五阶……六阶……九阶……二人觉得丹田空间彻底充满,无法再继续了。此时,湖水中的灵气旋涡也消失了,灵气也停止进入二人丹田。看来,再要吸纳灵气,只能等到二人突破至筑基期才可以。 丹田空间内,能容纳灵气的空间大小,与本身修为有很大关系,修为越高容纳灵气的空间越大。至高境界的修士,丹田容纳灵气的空间犹如宇宙无边无际,彼时之丹田乃是空间灵气天野阔,汇成万道大荒流。 一个时辰之后,二人先后慢慢睁开眼睛。 程妙音迫不及待的问:“我们修为是不是接连突破了?” 张玄真不住点头:“对呀,对呀!咱俩是炼气期最厉害的修为了。” 他们俩感觉身体从未有过的轻盈灵巧,在空中飞行速度提高了数倍。 程妙音尝试掐诀念咒反反复复取出,放回,又放回,再取出自己的九阴紫虚剑,感受柔滑的灵力运转,还有灵剑急速地化实为虚,化虚为实,往复变换。 张玄真则是祭出自己的南明离火剑,四处刺,砍,感觉充沛的灵力,无尽的力量。 张玄真在半空高喊:“妙音妹妹,我们现在好厉害呀。我们试试护体光罩好不好?” 程妙音立刻打开光罩,那护体光罩比原先凝实了七八分,更厚了三五倍。 张玄真:“你用剑砍我,快砍我。” 程妙音:“你被灵气冲坏脑子里吗?干嘛让我砍你?” “我试试护罩的威力!你全力砍——!” 程妙音只得照做,九阴紫虚剑,一剑砍下,气浪冲得四周七八十丈之外都是飞沙走石,但是张玄真身上的光罩连抖都没有抖动一下。 程妙音也不禁感叹:“这么厉害啊!太好啦!” 两人高兴地开怀大笑,把自己会的招式功法全都拿出来用了一遍。还是意犹未尽。感觉灵力都未有丝毫减少,还是那样充足。 一炷香之后,不知为何,二人竟然同时安静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这应该就叫心有灵犀吧! “玄真哥哥,你是不是也想到了?”程妙音问。 张玄真:“对呀!我也想到了。” 二人目不转睛盯着湖水,你一言我一语。 程妙音:“我们炼气期,在这湖里一泡,就巅峰了,” 张玄真:“若是突破到筑基期,” 程妙音:“再来这湖里泡一泡,” 张玄真:“是不是就又巅峰了?” 程妙音:“但是如果我们突破筑基……” 张玄真:“那时,就没有玄阴洞天了吧?” 程妙音:“那还怎么泡这一池乳酪浆啊?” 程妙音转头:“要不——?” 张玄真看着程妙音:“要不——?试试?” 程妙音:“把湖装走?咱是修士嘛—— ” 张玄真:“修士者,必然不能用咱俩之前凡人的想法看问题也。” 程妙音:“嗯—— 如此甚好,乳酪甚好,玄真哥哥甚好,本仙女甚慰!” 程妙音催动自己的储物项链,项链悬于空中,先以灵力裹住一股培元灵浆,再向储物项链一引,随着程妙音手指一挥,一股灵浆进入储物空间,差不多有一斗之量。程妙音内观项链的空间,那股进入空间的灵浆丝毫无恙,犹如没有落地的一颗西瓜,悬在空间的边缘处,散发着灵光,依旧飘着丁香与桂花的味道。 程妙音开心道:“玄真哥哥,这个法子可行啊!太好了!” 张玄真:“真的啊?!再多装点,多装点……” 就这样一来二去,一个时辰之后,这个湖被吸了个干净。这个湖本身就没有多大,一百来丈大小,就这么被二人装走了。程妙音用神识看了看空间内,这一个湖,占去了四成的空间,一个大大的,大大的乳酪浆汁球悬停在项链空间之中。最后程妙音还没有忘记那个‘培元灵浆湖’的石碑,也一起放进项链空间了。 一切稳妥了之后,张玄真还打了一个饱嗝!二人相视而笑。 张玄真、程妙音,炼气期九阶圆满。 …… 玄阴洞天内,最远处的一个明光法阵逐渐暗淡下去,那光亮宛若残阳余霞。 异象渐起,张玄真和程妙音身边的空间随微风向内挤压,二人能清晰感觉到这个天地的排斥之力越来越强。 程妙音:“我们是不是要离开了?” 张玄真:“嗯,应该是的吧!” 程妙音:“我们会不会死?” 张玄真:“怎么会?” 程妙音:“可是,师傅说,这里死过很多人。我们刚刚不也杀了好多人……妖吗?鱼妖!” 张玄真:“有我在……”说着,张玄真将程妙音抱进怀中,紧紧护住,二人同时打开护体灵光。 空间开始紧紧挤压,世界开始扭曲,他二人的视线开始变窄,越来越模糊,最后,两眼一黑……一阵眩晕之感。 …… 恍若一场酣睡过后,大梦方觉,不知世界岁月。蓦然之间仿佛是从洪荒之外,混沌之初传进了一个清亮的声音,“你二人,醒啦!还抱着那么紧,羞不羞?”一个少女的声音传来,紧接着是一群“哈哈哈……”的笑声。 张玄真首先睁开眼睛,怀里是紧闭着双眼的程妙音。此地已经是玄阴洞天之外的兰若古寺门口,此时已经是几人入洞天后的第十天,午夜时分,夜幕如墨,晚风清凉,微风徐徐,草香阵阵,泥土芬芳,好像有过细雨点点,水雾阵阵,现在已经转晴,繁星点点,银月如钩,三师兄的法宝——紫金斗,高悬在树梢枝头,照亮了众人周围的黑暗。张玄真首先缓过神来:“哦,是五师姐?我们出来了吗?”程妙音一听,赶紧睁开眼睛,一看真的是五师姐,忍不住眼泪竟然出来了,挣脱张玄真,冲向杨清璇,口中还喊着“五师姐——”而后把杨清璇紧紧抱住,一边哭一边说:“五师姐,我还以为我和玄真哥哥出不来了,五师姐——呜呜呜 —— 我和玄真哥哥,我们在玄阴洞天里杀人了……妖了!怎么办,我们会不会吃官司,我们杀了好多妖修,玄真哥哥好厉害……呜呜呜!那群妖修的头目是条鱼……呜呜呜!我和玄真哥哥我们一起,把那个头目给弄死了!……呜呜呜……哇哇哇……” 程妙音这一哭,反而把大家都给逗乐了! 杨清璇:“哎呀,哎呀!好师妹,莫哭了,小美人,我们这几个里,就属你最好看,莫哭了呀,哭了就不美了!掌门就在那里,你看你……”五师姐也忍不住“咯咯咯……”笑了起来! 大师兄李清风长出一口气:“大家都安然无恙,太好了!” 掌门吴崖子首先意识到了张玄真、程妙音的不同,咦了一声,问道:“你二人的气息?炼气期九阶??” 二师姐周清明也不禁惊叹:“天呐!” 五师姐这才意识到张玄真、程妙音的修为变化,同样是大吃一惊! 张玄真、程妙音赶紧整理衣服,过来给掌门行礼:“张玄真、程妙音,见过掌门,刚才失礼,掌门莫怪罪。” 吴崖子:“没事,不怪你二人,倒是说说,你们的修为……?” 自然是年纪稍大些的张玄真开口讲述,张玄真把那天在洞天里,与众人分开后的经历,挑拣能说的,全讲述了一遍。 吴崖子从张玄真躲闪的目光里,看出来张玄真似有隐瞒,但是,这条修仙之路,走在上面的人,谁敢倾心托付?吴崖子年轻时,做大师兄时,对其师尊的隐瞒,更多,更大! 话,不可说尽,事,不可做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吴崖子捻须清笑,赞扬了二人一番,暗道“若此二人如此这般的精进速度持续下去,将来,必能成为我无极门兴盛的臂助栋梁!回去后,应该认真培养一番。” “过去看看你的师兄师姐们吧!”吴崖子说。 “嗯!是!掌门。” 张玄真、程妙音依次给大师兄,二师姐,三师兄,四师兄,五师姐行礼。大家热络成一团,兰若古寺,这座所谓的‘鬼寺’,竟然如同赶集一般热闹,众人互相讲述在洞天的各自见闻。 吴崖子对弟子们说道:“暂且在这里休息一夜,此番玄阴洞天诸事已了,天亮我们就回无极门了!” 众弟子齐声答应。 张玄真一边和众人欢笑,一边冷眼看了看周围,好像,除了他们无极门的人毫发无损,其他来到这里探寻机缘的人,一个都没有出来……张玄真又转念一想,‘不出来也好,火龙枪和七星宝伞就是我和程妙音的了。’ 吴崖子独自一人飘身入天宇,高高在上看着星空。 机关算尽的人,在玄阴洞天里都陨落了。 你若以‘真’待世人,世人必以‘真’待你,令你看清世界本来面目。 你若以算计待世人,世人必来算计你。 天道示你以‘真’,而你却因为他人对你的不公而怨怼天道,用‘他人辱你’这种尘埃,蒙蔽自己的双眼,不去看天道之真。 愚蠢至极! 很多人死亡的时机,都已经在其之前的经历中写好了。 王全明如若不去虐杀那幼兽,如果不去施这害人的法子,他也不会死无全尸。 赵玄机若不是在危境中,仍然这么莽撞贪心,也不会变成行尸走肉。 这走向灭亡的因果,哪一个不是自己一笔一划写出来的?!! 天空微白,朝霞既出,该回无极门了。 第20章 灵舟万里追风去 复返云深世外居 无极门众人在玄阴洞天之内的时间已到,随即被空间排斥,推出玄阴洞天之外,聚于兰若古寺门口。此间事毕,吴崖子便准备率众人回昆仑山无极门。 不觉间,金日昭昭泼彩霞,天已大亮。 吴崖子从空中落回到地面,大袖一挥,放出‘六鹏灵舟’。这是一种快速的飞行法器,六只傀儡大鹏鸟在前边飞,后边是一艘八十丈长的巨大楼船,船体上下三层,底层十间,中层六间,高层三间,宽敞舒适,所需生活用品一应俱全。 吴崖子在仙宝洞得了那个七宝琉璃车,虽然是好宝贝,但是刚刚到手,不是很熟悉,不如就先用自己驾轻就熟的这只宝船,那乘七宝琉璃车待之后再从长计议。 六鹏灵舟一出,无极门众弟子飞身上船,吴崖子在三层,清字辈师兄师姐在二层,张玄真、程妙音在底层,随便挑选两间自己住。大舟于朝霞之中,穿云破雾,披风逐日,以狂风之速,以超过狂风之速,拖曳出一道银光,向巍巍昆仑飞去。至日暮时分,灵舟便飞到了昆仑山。 无极门上空,张玄真、程妙音兴奋好奇地从楼船边的扶手栏杆看向地面,仙台楼阁,道观经楼,鳞次栉比。药园里,各色仙芝,人参,养魂草,灵修花,清灵仙藤应有尽有。很多道童正在药园里低头忙碌,一个个上挽袖口下挽裤,一柄铁锄耕药园,只看那仙草灵花凝幽香,青火金丹紫葫芦。白鹤孔雀鸣呦呦,彩雀开屏鹤长鸣。凤鸾灵禽吐真光,七色飞虹跨彩霞。碧坛清桂修道心,在我仙家无极门。 八十丈长的六鹏灵舟在无极门中央一座大殿前的空地上着地。三人为首,分别穿蓝色,红色,紫色道袍,带领一群人迎接过来,双手握阴阳,躬身行礼,高颂:“恭迎掌门!” 后边一众弟子们高颂:“恭迎掌门—— 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吴崖子和善微笑,也向领头的三位中年男子行礼。 然后清字辈弟子围过来,向那三位中年男子行礼,齐声到:“清字辈弟子,见过褚长老,孔长老,陶长老,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三位长老微笑道:“免了,免了!” 吴崖子:“三位长老,此行,我收了两个小徒弟,你们两个过来!”张玄真和程妙音走过来行礼。 吴崖子一一介绍了张玄真和程妙音。 孔长老:“掌门福气,收此金童玉女为徒,掌门功德无量!” 吴崖子很是高兴。 此时,吴崖子正和三位长老聊到一处,准备去大殿饮茶,边品香茗,边聊经历。 大师兄李清风、二师姐周清明和一群弟子们热络地聊在一处。 三师兄丘清阳,四师兄李清元还有五师妹杨清璇和另一群弟子们打闹在一起,十分热闹。 张玄真、程妙音早被杨清璇拉到那群人当中,嘻嘻哈哈起来。 吴崖子正要进大殿,突然想起来,就呼唤杨清璇:“清璇,你带着张玄真、程妙音四处看看,给他俩介绍一下周围环境。然后,安排在‘清竹院’住下。” 杨清璇躬身行礼:“是!掌门。” 随后,吴崖子和三位长老兴致勃勃进了大殿。 杨清璇回头对着那群同门弟子说道:“我先陪师弟和师妹去看看我们无极门的环境,就不和你们一道了。” 众人纷纷道别。 杨清璇开始给张玄真、程妙音介绍起来:“刚才的三位是我们无极门的结丹期长老,别看都是中年人,其实都是两三百岁的年纪了。蓝袍是褚长老,主要负责咱们门派财务的管理,法宝,高等丹药,经书的管理。红袍是孔长老,负责弟子们的管理。新弟子入门,弟子的培养发掘,弟子的课程安排,平常炼气期,筑基期所需丹药的收集,储藏,分发。紫袍是陶长老,负责无极门与其他门派的结交,接待贵客,其他门派重要人物的典礼,结盟联合,礼尚往来。 咱们掌门主要对各位长老的监督管理,也有权任免长老,详查长老处理的事务的细节。” 说完这些,杨清璇腾空飞起:“你们跟我一起来。” 在空中,杨清璇带着张玄真、程妙音一一查看,介绍无极门的各个场所: “无极门由两大区域组成—— 东边是外门弟子区域,西边是内门弟子区域。内外门弟子的区域之间有一堵墙,这堵墙有一个名字叫做‘鸿沟’。 鸿沟墙东边的外门弟子,全都是没有法力的凡间弟子,他们永远无法随意进入内门区域。即便外门弟子攀爬到墙头上,看到的也是外门区域的镜像,无法看到内门情况。如果翻墙想跳入内门区域,则仍然会被扔进镜像的外门区域。 外门区域的凡间弟子有上千人,与世无争,清心静修,了却烦恼,过着出家的凡间道观修行生活。外门区域南边还有一个区域,是悬壶济世的‘汤草观’,主要是治病救人的地方,凡俗的人逃不过生老病死,这个区域,凡间弟子们自救也救人。 西边是内门区域,掌门,长老还有内门弟子在这个区域生活修行。 掌门的住处为‘宫’,长老们的住处为‘堂’,弟子们的住处为‘院’ 现在无极门有三位长老,三位长老各有自己的门徒,所以内门区域的结构是一宫,三堂,三院。 一宫是掌门的‘静修宫’。 三堂是褚长老的‘北山堂’,孔长老的‘西山堂’和陶长老的‘南山堂’。 三院是三处‘百修院’,百修院是每位长老自己亲授弟子们的居所—— ‘北山百修院’住有弟子九十三名,‘西山百修院’住有弟子六十名,‘南山百修院’住有弟子七十一名。 各个宫,堂,院的位置,分别是—— ‘静修宫’居于内门区域中心二十亩的地方。北面紧挨着静修宫的是‘清竹院’,清竹院是清字辈弟子居住的地方,刚才掌门嘱咐,你们两个也和我们住在一起,就是在这‘清竹院’里住。静修宫往西十数丈是药园。药园也有约二十亩的区域,不过现在只用了七八亩的样子。 内门北面,是十六亩的北山堂和百修院。 内门西边是二十七亩的西山堂和百修院,此外丹房,还有采摘来的药材,也储存在这里的药材房。 内门南边是十七亩的南山堂和百修院。 刚才围着咱们大师兄和二师姐的那群弟子,都是‘北山百修院’的,因为大师兄和二师姐就是从北山百修院走出来的,所以很是亲切。” 张玄真:“那我们周围刚才那些弟子们,一定都是和五师姐你,还有三师兄、四师兄一个百修院的,对吧!” 杨清璇:“是的,我们都是西山百修院的。 另外,无极门还有很多不喜欢约束的隐士,他们可以在昆仑山无极门所属区域内,自由开辟洞府,静心修行。 昆仑山可供修士开辟洞府的地方很多,有怪石嶙峋的‘野牛沟’。 有苍茫戈壁的‘新月沙丘’和‘温泉沟沙丘’。 有山明水秀,河川蜿蜒的‘一线天’。 还有苍茫茫大地的‘野马滩’。 都是修士们开辟洞府,静心入定,参悟天道的好地方。” 最后,杨清璇带着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再次来到清竹院,落在院子中央,“掌门嘱咐,你们和我们‘清’字辈的弟子们住在一起,看来掌门是很重视培养你们两个,你们两个也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负掌门的期待,因为在清竹院,修行资源比其他的弟子们要多一些的。” 程妙音:“我心里也是很感激的,一定会听掌门的话,好好修行,但是五师姐,掌门为什么这么重视我们啊?” 杨清璇:“其他的原因我不知道,但是单说你二人修为的进步速度,那可是史无前例的。你看你们进了一趟‘玄阴洞天’出来就炼气期九阶了,你可知道,那些百修院的弟子们,五十年都做不到,你二人十天就成了。就凭这一点,任是哪一门派的掌门或者长老,都不可能不重视你二人。” 杨清璇继续道:“清竹院一共有十二个院落,每一个清竹院的弟子可以住一个院落。现在只有五个院落被我们五名弟子使用,其余的都空着。这些院落都被师傅布下了透明法阵,主要一个目的,就是弟子在修炼时,释放的威能可以被这些防护法阵阻挡,不会把整个清竹院给炸飞了。” 杨清璇接着一边用手给他俩指着方向,一边说:“正东面是大师兄的,正南面是二师姐的,正西面是三师兄的,正北面是四师兄的,我和二师姐做邻居,在二师姐的东边隔壁的院子里住。每个院子门口挂着一个大木牌,写着自己的名字。 整个清竹院的正中央是一片两亩多地的大庭院,假山湖水,梅兰竹菊一应俱全,各自都有灵气护佑,确保不被昆仑山冬季的寒冷所伤。 你二人看看选哪个院子住?” 张玄真指了指东边,说:“我和程妙音住大师兄南头那边吧,距离大师兄和五师姐都很近。” 程妙音马上打断了张玄真,尴尬羞赧地说:“我们两个只是定了亲,还没有大婚,谁要和你住一屋,没羞!我住在五师姐旁边,你去别的地方住吧,这么多屋子,你随便挑……” 张玄真似乎也觉得自己刚才略有唐突,尴尬地低头不语。 杨清璇干脆打了个圆场:“妙音师妹说得也对,要不,玄真师弟,你就暂时住在北面四师兄的隔壁院子里如何?” 张玄真点头答应:“全听五师姐安排。” 一夜无话,第二天天还蒙蒙亮,五师姐就来呼唤起两个小师弟小师妹,一同去早课。 世间很多散修,甚至门派里的修士,都只重视功法打斗,从不养心修德,从而种下恶业,无故耗尽寿元。故而,无极门弟子都有要求,每日无故不修早课者,都会受到师门重罚。自然每日清早,各百修院,清竹院的各弟子都会共修早课,齐颂《常清常静经》,颂完之后,还要齐颂无极门开山老祖‘纯阳仙尊’亲手写的《心德真经》,养护神魂,增强心智,修正道,消恶业。之后众弟子才会散去,按照各自的法门,修习自己的功法。当然,那些散落在昆仑山里的无极门隠修,不做任何要求,他们基本上很多只是在无极门挂个名号而已。 第21章 无极璀璨仙门派 五载光阴换骨胎 吴崖子驭六鹏灵舟,待众弟子返回无极门。让五师姐杨清璇带二人去各自住处,第二日便开始与无极门所有弟子一道开始早课修习。 早课已毕,吴崖子命人叫清字辈弟子和张玄真、程妙音来他的静修宫一趟,静候掌门吩咐。 大师兄在前引领,几位师兄师姐在中,张玄真、程妙音在尾,一同进了静修宫。静修宫陈设异常朴素,几张桌椅,一套品茶器具,几面幡旗,一方香案,便无他物。 吴崖子此时慢步走入静修宫,众弟子上前行礼。吴崖子询问了弟子们早课的情况后,便步入正题。 吴崖子:“张玄真、程妙音刚入我们派,诸事不熟,需辅助教导。清字辈弟子,每人可在每月挑选两日,加以辅导,令新入门弟子不至于无章可循。” 李清风:“谨遵师命,我辈弟子必然细心辅导,悉心督促。” 吴崖子:“明日开始第一课吧,清风,你可从稳固他二人的炼气期修为开始入手。” 李清风:“是,掌门!”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妹子,咱们这是又开始读私塾那般的生活了吗?” 程妙音:“怎么?修炼当神仙,你还不愿意啦?” 张玄真:“没有,没有,哪个不愿意啦!只是,这读书,实在是,嘿嘿……” 程妙音:“知道你死不爱读书,不过,修行是大事,你不能由着性子!” 张玄真:“听妹妹的,我一定认真读书,勤勉上进。” …… 第二天早课后,张玄真、程妙音二人早早便来到大师兄李清风的院落。 大师兄给师弟师妹倒了茶,放了几颗蜜汁青梅,招待二人。张玄真,程妙音倒也没有客气,一会便吃好喝好了,大师兄便开始辅导二人稳固炼气期的修为。 李清风:“炼气期虽为修士入道第一个层次,但是也不容易。只‘炼气’便有高低九阶,此外还有三重境界,一炼精化气,二炼气化神,三炼神还虚。修士从炼精化气始,后凝结元婴,炼气化神,再炼神还虚,步入大乘。灵气生于天地间,采纳入体内,成为修摄炼化灵力的根基关键……” 一番讲解后,便辅导张玄真、程妙音调息炼气,口鼻胎息,呼吸绵细,心静气和,反视内听,气通八脉,灵运周天。 张玄真二人此刻闭气在胸膈周围,胎息出入。李清风观二人身体周围的灵气,若焚香之烟缭绕,烹鼎水汽升腾,灵气出入自如,此刻即便羽毛落在二人身上,也不会抖动跌落,已然静心入定,开始炼化丹田处杂乱无章的浓郁仙灵之气。灵气越来越凝实,越来越明亮,若宇宙星河,一旋一旋,规律运转。 接下来二十日,张玄真、程妙音按照大师兄的所教之法,每日不辍,勤加修炼,二人明显能感觉到丹田灵气从乱散逐步变得稳固凝实,便更加勤勉,将基础根基扎实起来。 …… 这期间,其他师兄师姐也来过,看二人如此勤勉,便没有打扰。 待二十日后,二师姐才再叫他二人到自己院落加以辅导。 晴空万里,梨花白,梅花红,二人问道修法,不受世俗扰。 二师姐周清明:“你二人之前,已经稀里糊涂地用过不少次自己的神识了,今日,我便来给你们详细讲讲关于神识的法门。首先,神识无定形,既可如双眼窥探,又可如风吹拂,亦可如雾气弥盖,更可如细烟,从缝隙窜入。其次,神识与修为境界既无关又有关。所谓有关,意思是说修为越高,神识越强。所谓无关,比如你二人只有炼气修为,但是也可通过高深功法,练出堪比结丹修为的广大神识,弥盖一城,乃至一国。以神识卷裹神念,向指定人传达心念,便是‘传音’。他人不可得知传音内容。 神识有‘八气护法’之说,这八气构成神识存在的‘神室’,犹如灵气存于丹田,神识便存于神室。” 张玄真问道:“二师姐,神室在哪里?怎么构筑神室?” 周清明顿了顿,说道:“神室位于头顶的泥丸宫,以刚气撑开后便可找到蕴含神识的神室。另外,二师姐说话,不可以打断,待我说完了,你们再查遗补缺,懂了吗?” 程妙音瞪了张玄真一眼,恭敬回答二师姐道:“懂了,懂了!” 周清明:“以神识之‘诚气’形成‘神室’基石。以神识之‘刚气’撑开‘神室’,成为神室的中流砥柱。神识的‘柔气’可在神室护住‘神识’不受侵害。‘神室’之上弥盖神识的‘信气’。‘和气’乃‘神室’不垮的榫卯。‘静’与‘虚’二气,乃生成神识的养分,‘灵气’便是你二人熟知的仙灵之气,此乃神识的粮食,由此可见,欲提高神识,就得提高修为,随着修为的提高,神室会不断增大,依靠自身的灵气,充盈神室,神室越满,神识越强。不过,如我之前所说,世上也有专门修炼神识的功法,可以不依赖自身的修为,独立提升神识。故而世上有的人只有筑基期修为,神识威能却达到元婴之境,匪夷所思。 简而言之,神识的这护法八气便是:刚,柔,虚,灵,和,诚,信,静。” 此时,程妙音突然想到了早先在玄阴洞天里得到的功法秘籍,正欲开口询问,忽然张玄真传音,“千万别让师姐知道,这可不是小事!”程妙音这才想起二人保守秘密的约定,赶紧低下头,守住心神,不敢妄言,以免生出事端。 周清明两百多岁了,一看二人的表情神色,就知道二人听讲走神了,手指一挥,‘啪……啪……’灵力化为两个尺子,打在张玄真、程妙音的手上,疼得二人‘哎呀……哎呀……’直叫唤。 周清明:“你二人走什么神?这次罚得算轻了!” 张玄真、程妙音赶紧认错:“二师姐,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不敢走神了!” 稳固修为和养炼神识,都是功夫活儿,又没有捷径,这一次,为了参悟二师姐的教导,二人花了近两个月,开筑自己的‘神室’,凝炼自己的神识。两个月后,二人炼气期修为更加稳固,且反观内视时,看到神识也呈现精光之色,神识出体,遨游四方时,看,听更加清晰,感觉也更敏锐,以神识操控自己的灵剑,宝物,更加强悍。 其他师兄,师姐,也都按时每月过来解答疑惑,提点一二。掌门吴崖子也对张玄真、程妙音的修行时时过问,以免二人荒于嬉戏。 …… 接下来是三师兄要来辅导二人草药分类,五行属性等内容。 三师兄所教内容,并不难于理解,只不过,各类草药浩如繁星,要比对,须记忆,不能忘,不可错。若换成大师兄李清风,这些内容,只消神识覆盖,一扫而过,过目不忘,牢记心间,一二日便可消化干净。但是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修炼神识时日太短,甚至是一边修炼神识,一边辨识仙草灵药,天天时时都是顾了东头,忘了西头,想起西头,忘记方向,抓耳挠腮,哪日不挨三五板,挨了板子还是忘,上午不够下午补。这样一来二去,竟然花了四五个月,才消化学好三师兄的教导。 …… 本来以为大半年的修炼,团结紧张,严肃活泼,现在可以稍加放松,休息两天再继续,谁成想四师兄李清元问也不问,直接开始了丹理的教导。 炼丹这事儿,动不动就是三七二十一天,七七四十九天,九九八十一天,一次比一次长,更是熬人。 修士有几种救命丹药,必须学会自己炼制。 第一种就是补充灵力的还灵丹,在玄阴洞天里,没少用这种丹药,丹方里有:青焰凤灵花、芍药、熟土、黄芪、芝玄草、龙眼肉、丹参、何首乌、鸡血藤。 然后就是在丹炉里,用自己的丹田灵气所化的真火炼制七七四十九天。 张玄真:“四师兄,烧柴火炼不行吗?非得这样耗自己的灵力吗?” 李清元:“柴火那温度,能和你的灵力真火比吗?赶紧别走神,药材里的药气丹灵要炼出来了,赶紧用神识控制好,别漏了气!” 眼前丹炉里,各味药材中,一丝丝药材的精华,飘散出来,是由一个个很小的颗粒组成,肉眼根本看不到,必须神识感知,并用神识控制这些比尘埃还小百倍的‘药气丹灵’。 药气丹灵就是药材中最核心最有用的微小颗粒,这些颗粒汇聚在一起,看上去像是缥缈水汽一样,这就是炼丹所需的灵魂所在,故称为药气丹灵。 一旦药气丹灵飘散出来,就要赶紧用神识一颗一颗捕获这些颗粒,并按照比例将各种‘药气’紧紧汇聚在一起,并用适度火焰温度进行炼制,最终才能成为炼好的还灵丹。 此时,张玄真想到了程妙音那里存放着的青铜炼丹鼎和火龙枪。不知道这两样结合起来,是否可以炼制出厉害的上好丹药。 听四师兄说,好的丹炉,具有自己的识海,识海里,可以把丹炉主人的一丝分魂复制进去,有此分魂,丹炉可以具备丹炉主人的灵智,这样,被炼制的药材里的药气丹灵,会被丹炉保存好,不会泄露,并分类排好,丹炉主人只要告诉丹炉如何调配,什么样的温度,丹炉自己可以把丹药炼好,真正的多快好省! 再看看眼前这丹炉,就是四师兄找来的一口铁锅而已,哪有什么灵智,费死劲! 第二种丹药就是大补灵力的元神丹,张玄真、程妙音是有这个丹方的,四师兄也知道掌门给了他俩丹方,所以,就要求张玄真、程妙音按照丹方不断炼制到驾轻就熟。这一炼就是九九八十一天,炼丹炼得二人头发都站起来了! 另外,还有两种丹药一种是给神魂疗伤,且治疗神识也有奇效的合绮丹。四师兄李清元毫不吝惜给了他俩丹方:麦冬、元参、天冬、魔叶草、茯苓、石菖蒲、五味子、梦灵花、柏子仁、翻露蓟、朱砂。要求也是驾轻就熟。 另一种是能够断肢再续的玦华丹 ,丹方:川穹、赤空花、赤芍、三七粉、越洋参、丹皮、魂烟果。同样要求驾轻就熟。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几乎当场吐出几口老血来…… 这一炼,就又是多半年。 第一年总算熬将过去…… 接下来,是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勤勉修行。越往后,程妙音越发觉没有身体功夫的底子,修炼时很是吃亏,故而在后来的几年里,每天花约莫一个时辰和张玄真练起拳脚功夫来。这一练功夫,程妙音闪转腾挪,御空飞行时,身法自然矫健灵活了数倍,也逐渐跟得上张玄真的速度了。 玄门修炼无日月,一晃五年不觉间,苦心修炼精气神,不知凡间有蹉跎。 五年过去,二人炼气期修炼稳固圆满,张玄真、程妙音两人早已经脱胎换骨,容定颜驻,永葆青春。张玄真的外表定格在二十四岁翩翩佳公子的面容,剑眉星目,目光锐利,精光如电,唇红齿白,却是威武英雄汉的身躯,身高七尺有余,雄壮有力,气宇轩昂,英姿挺拔。 而程妙音的容颜则定格在二十岁的曼妙俏仙子。 十九岁到二十四岁的少年郎,容貌变化不是很大。但是十六岁到二十一岁的女子容貌变化,可谓化茧成蝶一般。二十一岁的她已经出落得成了妙音仙子美佳人,秋水为神玉为骨,芙蓉如面柳如眉,螓首蛾眉,鼻腻鹅脂,腮凝新荔,齿似瓠犀,手若柔荑,肤如凝脂。 朱唇皓齿,微微一笑,还是那个熟悉的仰月唇,单酒窝,怎能不倾倒众生。但是程妙音却不似凡间深闺女子那般弱不禁风,自然是因为她长年与张玄真一道练拳习武,其美貌中更透露出活力。 第22章 流苏幔帐佳人俏 绕颈鸳鸯燕尔宵 不知不觉间,张玄真,程妙音于昆仑山无极门修炼五年。五载光阴,弹指挥间。除了灵、神、丹、药的完整全面的课程之外,还有《两仪剑诀》的参悟。《两仪剑诀》本身出自无极门,现在更有无极门的师兄们辅导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师姐们教导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掌门也会悉心指点。张玄真、程妙音的剑诀很快已经大成,只是法力威能不若师兄、师姐们那般强盛。 秋晨,长烟日升孤山远,一队仙鹤排云边,金光吐朝霞。 早课之后,吴崖子叫来张玄真同程妙音,叫他两个人把《两仪剑诀》的炼、通、祭、御、速、护、阵七字诀逐一演练了一遍。大师兄率清字辈弟子皆在旁观看。 演示完之后,吴崖子点点头,颇为满意,又说道:“当初离开太原府之时,你二人已经订下婚约,我也答应过你二人父母,待时机成熟便成全你二人大婚。今观你二人修行略有所成,年纪也正好,不若择吉日,完婚吧!” 张玄真一听,心中高兴得忘乎所以,歪着头,呆呆看着红了脸的程妙音。程妙音羞赧地低下了头,但心里却是欢喜异常,也在偷眼看着自己的意中少年郎。竟然两个人都高兴得忘记说话了。 吴崖子干咳一声:“咳咳—— ,你二人到底愿不愿意啊?” 杨清璇忍俊不禁,捂着嘴微微笑出声来。大师兄几人也是含笑不语看着二人。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傻子!掌门问你话呢!” 张玄真才缓过神来:“哦——!好好好好好好好……愿意……愿意……我和程妙音两个人,早就都等不及想拜堂成亲啦!” 程妙音一听,立刻羞恼地一跺脚:“哪个早就想拜堂啦!掌门还没有给咱们定日子,我也还没答应你呢!哼!”说完,羞红着脸,恨不得钻到地缝离去,双手死死掐着自己的衣角不吭气了。 一屋子人哄堂大笑起来,吴崖子:“哈哈哈……我无极门这次真是有了喜事一桩。” 吴崖子按照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生辰八字,掐指一算,便定下了吉日,七日后,己巳月庚辰日最好,就给二人定在了七日后那天。吴崖子最后还安排大师兄去领了一百两银子,交于张玄真筹办婚事。见众人散去,吴崖子手一挥,带动身边缥缈的氤氲香烟,屡屡如缠心情丝。灵光从吴崖子袖中飞出,送出一枚玉简,悬在吴崖子身前,吴崖子说道:“成婚前,我传你二人《阴阳和合诀》吧,门内弟子多数都是独自修行,这部功法,暂时无人问津,但是益处多多,故而便送与你二人了。” 二人莫名,张玄真问道:“掌门,何为《阴阳和合诀》?” 吴崖子:“此《阴阳和合诀》非凡俗的那种《和合之术》,功能也远不止夫妻情感圆满,婚姻和合。 《阴阳和合诀》对于情投意合,结为道侣夫妻的二人,能达到以阴生阳,以阳滋阴,阴阳和合,灵气交融,心意相通,心魂圆满的效果。也就是说你两人的功法可以交合相融,阴阳相合的功法法力远大于两人单纯的叠加。且《阴阳和合诀》也不繁琐冗长,只需要一两日便可融会贯通,洞房之时便可运转施行。” 张玄真谢过了掌门,接过《阴阳和合诀》,转手欲交给程妙音。程妙音持衣襟心觉娇羞,低头柔声道:“交于我做甚?你……你自己留着好好研习……再……再说与我听便好了。”声音越讲越低,最后几乎听不到了。 …… 接下来七日,便是张玄真与程妙音一同忙里忙外筹备婚事。仲秋时节,金风玉露,兔叠爬跨,前后追逐。双鹿呦呦,雄雌相戏。 张玄真、程妙音并非无极门内的关键人物,虽然住在清竹院,但是并非清字辈弟子,所以大婚那日,只有掌门会来充当长辈,其他各堂的长老们就不来了。各百修院的弟子们,因为程妙音实在是太美,得到消息的,总会来看看热闹,这七天里,张玄真的房前屋后,总是络绎不绝有人来。有的羡慕,有的仰慕,有的好奇,有的嫉妒。 大师兄便按照掌门吩咐,送来了那一百两筹备婚事的钱。一百两确实是太多了,在太原府,张玄真的隔壁邻家迎娶新娘只要二十贯钱就够了。一两银子一贯钱,大大方方迎娶新娘,只要二十两足足的了。 张玄真右手拿到钱,左手就交给了程妙音,程妙音熟练地收好,并传音告知张玄真,储物袋和储物项链里宝物财物详情。配合默契,如同一人。 紧接着,二人便去往集市,采买筹办。东市买红绸,西市挑霞帔,红绸被褥枕,一样皆不落,程妙音细细挑,张玄真留心选。 这些年光顾着修行,荒疏了女工,夜里借着秋月银辉,红罩烛光,她拿起银针红丝线,她想要给郎君绣对鸳鸯,却忘了如何起针,旖旎女儿有心事,红烛灯下停绣针。忽的一只大手握住了她的玉手,她无处可逃,索性交给他,由他抱满怀。一双妙人相视而笑,相拥绮窗畔。从今往后的朝朝暮暮,他把白天交给疼爱,她把夜晚交给陪伴。 情自心间起,一往而深。恩爱相思不露,只因是情入骨三分,念入血三分,爱入心三分,粘血连肉,你已成我命数,任谁能看得见命运! …… 张玄真想起了掌门传的那枚玉简,便柔声问道:“妹妹,把《阴阳和合诀》取出来参悟一下吧?按照掌门的嘱咐,咱俩还有三四日成婚,现在时间正好。”那日在吴崖子面前,程妙音虽然因羞未收,但是后来,还是从张玄真手里转到了程妙音的储物袋之中。 程妙音随即将《阴阳和合诀》玉简取出,二人神识扫过。《阴阳和合诀》功法便很快传递到二人神识之中。果然如掌门所说,这《阴阳和合诀》并非单纯房事之术,而是阴阳相合,功法交融的法门。没有一炷香的功夫,二人便羞红了脸,看着对方,觉着自己周身燥热。 程妙音低头轻声细语道:“哥哥,你且回屋去吧……今天……再有……三两日,就成婚了!”她把云鬓花颜藏在烛光的阴影里,揉搓着衣角,不敢看他。 张玄真挠挠头,一步三回首,依依不舍地去了。 …… 婚期如约而至。 五师姐自告奋勇主持程妙音二人的婚事,杨清璇和程妙音是最谈得来的亦师亦友。 天刚亮,张玄真和大师兄一起在张玄真自己的院子里挂起红灯笼,五师姐在旁高喊道:“明灯事礼”。 程妙音对镜而坐,听着外边的人声鼎沸,等着他一步步向自己走近。 五师姐杨清璇进到屋里为新娘戴上霞帔,高喊:“凤冠霞帔——” 杨清璇扶起新娘,陪着程妙音走出院落,高喊:“新娘出——阁——礼——”。 百修院来观礼的弟子们,看着一身红装的妙音仙子款款走出,惊艳得‘哇’声一片。妙音仙子的美貌名声从这天起,传遍了昆仑山。 同样一身红衣的张玄真,从五师姐杨清璇手里接走新娘,五师姐高喊:“迎新嫁——娘——”。 在张玄真院门口三师兄,四师兄,二师姐一人送一把豆子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五师姐随即高喊:“撒豆——纳——吉”。 张玄真二人来到屋门口,地上放着一个马鞍,夫妻二人同跨马鞍,五师姐高喊:“平平——安——安——”。 掌门此时正在在张玄真的屋内上座待礼,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叩拜掌门,五师姐高喊:“新人拜掌门——”。 拜完掌门,吴崖子笑得合不拢嘴,将七宝琉璃车送给了二人。此宝车是吴崖子心爱之物,送与二人,张玄真、程妙音受宠若惊,赶紧又磕头拜谢。 张玄真与程妙音对拜,五师姐高喊:“交拜成——礼——”。 喧闹纷扰的一天,很热闹,很漫长。 …… 日落时分,人尽散去,张玄真院门口的木牌上,已不再是他一人,而是写着的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人的名字。从此,她便是张门程氏。 夫妻二人同饮交杯,三杯两盏下肚,残霞阑珊,夜色升起,红烛影摇,花好月如玦。 她娇声问:“夫君,这,便是人们说的成婚了,对吗?” “是两小无猜,是青梅竹马,有父母之命,有媒妁之言,还有掌门证婚。这,应该就是成婚了吧!”他看着她如此回答。 灯熄烛灭,昏罗帐内。 张玄真大开大合,程妙音顺从温和,他是勇武刚猛铁金刚,她是花开娇嫩待采摘,他是一身蛮力似憨牛,她是一抹粉红赛桃花。 他与她双手十指交叉,在那水乳交融,一股酥麻电流直通天灵盖的时刻,肌肤相亲的两人,丹田打开,灵力互通。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我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我。从此,一人生,两人活,一人死,两人亡。从此,一颗心分两半,我的一半和你的在一起,你的一半和我的在一起。 爱河万丈,妙音仙子婉转而柔美地灭顶。 第23章 昆仑地阔丹霞映 剑雨灵光火雨盛 张玄真与程妙音于昆仑山无极门修行五年。为修真之路打下坚实稳固基础。且又在掌门吴崖子主持之下,结为双修道侣,拜堂成婚。 婚后,修行的生活又归复平静。 吴崖子这边,从玄阴洞天带回来的宝物颇为丰富,便打算闭关炼丹,炼化宝物,提高修为。一般来说,掌门闭关的时间长短是不会对弟子们讲的。但是大师兄和掌门素来走得近,故而,凭大师兄的感觉,掌门这次闭关应该至少五十年了。 没几日,大师兄也参悟功法静心入定了,可能也需要一、二十年。 二师姐也要闭关十年。 张玄真和程妙音新婚燕尔,正需要无拘无束,自由自在的日子,趁着现下掌门,大师兄,二师姐一个个闭关的机会,张玄真和程妙音一起来到杨清璇处,一道喝茶聊天。 张玄真道:“五师姐,我和妙音,我们的无极门入门功课已经扎实稳固,各位师兄师姐们也各忙于功法修炼,我俩想着何不索性去昆仑山开辟洞府?不知五师姐可否通禀掌门,看掌门是否允许?” 五师姐觉得他二人说得也对,但是现在掌门正在闭关,不便通禀,就说道:“现在掌门闭关,不方便,不如我直接带你俩去昆仑山区域,教你二人开辟洞府可好?待掌门出关,我再一并向掌门禀报。” 程妙音异常高兴:“好啊!好啊。”杨清璇偷眼低头看去,程妙音拉着张玄真的手,却一直没有松开。 张玄真:“那就有劳五师姐了。” 第二日天一亮,仲秋清爽,却略带寒凉,清白雾气,凝结几欲结冰的露水,天上晴不晴,阴不阴地飘着一层薄云。 张玄真和程妙音又来到北山堂,收起遁光,落身在负责财物以及法宝的褚长老处。张玄真二人说明来意,领取数面阵旗,用于布置简单法阵,设立洞府之用。 之后又去孔长老的西山堂,因为孔长老主要掌管新弟子的功课安排,告知孔长老,因为去开辟洞府,就缺席今后的早课了。孔长老没说什么,只是取出名册,将早课名册里,张玄真程妙音的名字划了去。然后不忘记和善地嘱咐了几句,诸如不可荒废了《常清常静经》,要记着养心修德也很重要。二人答应,谢过长老后,便翩翩飞去。 至正午时分,程妙音二人才与五师姐杨清璇汇合,临走不忘带了套茶具,和一些香茗在储物袋里。随后三人化作三道银光,转眼间就来到了昆仑山区域。程妙音喜欢青山绿水的地方,便想直接去山川峡谷,清泉蜿蜒的‘一线天’,张玄真自然同意。 五师姐杨清璇在旁,言传身教,亲身示范。张玄真和程妙音凭借自己的火球,雷电,阴阳双剑,在山壁上,火烧,雷劈,剑刺,很快建出了自己的洞府。 张玄真、程妙音的洞府出入口,也被布置了透明的防护法阵,在其保护下,肉眼凡胎根本看不出来这里有个洞口。若想凭借法力破除护阵之处再进入,护阵本身也能阻挡一二。洞府内部有两间宽敞的修炼房间,互相隔开,互不影响。一间宽敞的正厅,供二人喝茶说话,这里正对着洞口,外边看不到里面,但是里面看外边一清二楚。若是有冬雪红梅,夏雨彩虹,在正厅都能尽收眼底,可品茶赏景。 到这里,杨清璇总算是放心了,说道:“以后在这里修行,就要靠你们夫妻二人自己了,不可过于放纵儿女情爱,修仙之途,这缘分得来不易,切记要珍惜,再珍惜啊!” 程妙音拉着杨清璇的手,感激地说:“太感谢五师姐了。从我俩的婚事到现在,五师姐一手帮忙操办,从太原府刚认识你,到今日我和张玄真开自己的洞府,都是五师姐帮忙照顾,我们都不知道如何感谢你了。” 杨清璇:“同门情谊,就像一家人,将来有了危险,我们便是生死阵营,师妹不用这么见外!” 程妙音和张玄真相视微笑,互相使了一个眼色,显然是已经商量好了。随即灵光一闪,程妙音取出一些东西,并放在了杨清璇的手中。低头一看,杨清璇惊讶失色:“这是‘安魂草’?” 安魂草,炼制‘命魂丹’的主要灵植。杨清璇现在筑基期后期,依靠吸纳天地灵气,进步非常缓慢,主要还是人界灵气稀薄,即便是灵气异常浓郁的灵山灵水之地,所孕育的灵气,对于筑基期修士来说也是有点杯水车薪的感觉。若炼制出命魂丹,一粒服下,日进千里,三粒服下,筑基圆满。 现在杨清璇的手上,竟然放着十株安魂草。 另外一样东西是‘血灵果’,这可是比他们掌门吴崖子的修为还要高深的元婴修士才使用的灵果,杨清璇也只是在书上见过,从未有机会见过真物。今天竟然一下子就有两枚摆放在她自己的手里,深色艳红浑圆的血灵果,有种仿若人体肌肤一般柔软温热的质感,血灵果身上飘来的百花浓香中,略带血煞的气息。即便现在立刻马上服下,对杨清璇突破结丹瓶颈,可是大有裨益。也可辅助其他高深功法,以让她的筑基期修为直接突破结丹期。不过,那就太暴殄天物了。这血灵果若能炼成血灵丹,对于化神炼虚,虚婴炼实,凝结元婴,都有莫大臂助。那可是突破元婴,渡劫飞升上界的捷径坦途。 看着这两样灵植仙果,杨清璇竟然一时呆住,不知该拒绝还是该收下。如此贵重,她不能收,但是内心里实在渴望,想要留下血灵果,故而一时语塞:“这……妙音……这,这……” 程妙音握着杨清璇的手,帮着五师姐把灵植握在手心里,说道:“这些是我和玄真在玄阴洞天里寻得的,五师姐这五年来,一直为我俩保驾护航,从未索取任何回报,我夫妻二人真不知如何感谢五师姐。我们既是同门一家,那这两样东西,五师姐不可推脱,以后,我们亲上加亲!” 五师姐杨清璇此时,双眼竟然略有湿润,足见修行之艰难,在修为上有些突破能有多不易,手中的这些灵植仙果给杨清璇带来的希望期待,犹若朝霞初升,金光万丈。杨清璇感激道:“那五师姐就不客气啦,如此重宝,这番情谊五师姐一定记得!你二人身怀宝物,也要时时提防,不可外露啊!” 张玄真:“五师姐放心,身怀宝物之事,到你我三人为止,不会再有任何其他人知晓。”三人相视而笑,程妙音和杨清璇两位仙子翩然相拥一处。 五师姐离去后,洞府里只剩二人,略感有些落寞。 当初他二人身为凡人时,也有受人欺侮的时候,张玄真自幼习武,也不免有钱捕头罗织罪名,将其下狱,打断四肢,命悬一线。程妙音无辜牵连进幻阵,险些丢了三魂七魄。现在二人成为修士,即便他们是最低阶的炼气期,但是他二人若欲灭杀一军人马,那便犹如欺负一群蝼蚁一般轻松。 早听前辈们提过多次,整个人界的仙灵之气,仅够供养八万一千名炼气修士,七万二千名筑基期修士,三万六千名结丹修士,一百零八名元婴修士。张玄真、程妙音是炼气期九阶,那也意味着八万一千炼气修士尽不如他二人。若张玄真、程妙音能突破筑基瓶颈,再加上他二人重宝在身,即便在整个修真江湖里自保,那也是没有太大问题。 想到这里,二人决定趁着大婚后的甜蜜日子,在昆仑山游历三天,然后便勤勉修行,互相监督鼓励,丝毫不可放松。 飞越瑰丽绝伦的万里雪域苍山,俯瞰冰消雪融后的蜿蜒河川,悬停于激荡水汽的崖壁瀑布之前,二人感叹阅尽人间冰雪景,不如昆仑一片天。 美景美人,豆蔻韶华,如胶似漆。从此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凡人总不免感叹青春易逝,芳华太短。可是张玄真、程妙音现在虽然只有炼气期,但是寿元也是凡人的三五倍之多,随着修为突破瓶颈,寿元逐渐也会长到不可思议。现在,二人越来越感觉,修仙真好,真妙! 阳光穿过树枝,斑驳洒在一块石牌上,石牌上刻着‘玄妙洞’三字。 一个七尺身高的男子,神态英雄伟岸,怀抱着一个美貌不可方物的仙子,自空中缓缓落在石牌前。 正是张玄真,抱着程妙音,游历三天,回到洞府。 他二人各取名字中的一字,给这方洞府起了个玄妙洞的名字。 穿过防护法阵,二人进入自己的修炼洞府。 “娘子,到家了,下来吧!”张玄真。 “不,不想下来!”程妙音。 “娘子若不下来,会长在我身上的,生根了。” “那便生根好了。反正我也不想离开……”一阵耳鬓厮磨之后,二人终于收起儿女心思,盘膝而坐,心中默念咒文:“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体内灵气游遍百骸经脉,神魂清澈,心念透明,念与道合,不觉神识入定。两日后,二人慢慢睁眼,心智神魂皆已清静宁纯,开始勤勉修行。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入门五年一直在无极门清竹院修行,五行的基本功法基础既扎实,系统,丰富, 不若一帮散修修士,修为能力当中强项不强,弱项极弱。 张玄真、程妙音的五行基础修为主要包含—— 攻,则将五行之气化为火球,铁斧,水箭,木刀,土陷。土陷便指的是山崩,飞石,地裂,泥淹。 防,则用五行之气火融,水阻,木盾,土墙,铠甲。 药,则是在炼丹时调用五行技能,主要有火炼,水溶,木温养,土生长,金生灵。 这还只是二人的五行技能,还没有动用功法法力,运用宝物。 对于五行之术,二人在修习阴阳和合诀之后,便有些新的心得,现在无人打扰,更不在清竹院内,说话完全没有芥蒂,故而毫无顾忌,畅所欲言了。 程妙音:“你我既已丹田相融,神识相合,我觉得咱们可以将阴阳剑诀,阵字诀中的剑雨阵,创一个新的阵法,将五行之力与剑雨阵结合。” 张玄真:“我放出剑雨阵,你以五行之力加持。” 程妙音:“对~!木克土,土克水,水克火,火克金,金克木。” 张玄真:“若敌属火,那我放出剑阵,你以水属性加持。” 程妙音:“如此一来,敌,必克!” 张玄真:“要么咱们去外边试试?!” 程妙音点头答应。 二人立刻飞至空中,天地苍茫,山如巨蟒,碧空无云。 程妙音:“夫君,你摆出剑雨阵,看看现在能有何种威力。” 张玄真:“我来了!” 说完,张玄真掐指念诀,不过炼气期修士是无法引动天地异象的,一个十数丈方圆大小的巨型灵光大阵出现在空中,阵中无数灵剑蓄势待发。 程妙音和张玄真神识相合,心魂相连,程妙音运转五行火攻,没想到,张玄真的那个悬空光阵,瞬间烈火焚天,而光阵本身内敛稳固,不虚不散。 张玄真甚是高兴:“这哪是剑雨阵,这要成火雨阵了,这火焰威力在阴阳剑诀的叠加下,好厉害,筑基期修士都未必挡得住。” 程妙音一听,立刻急催五行火攻,阵中灵剑通体燃起青蓝色火焰,熊熊蒸腾。 程妙音一指前方五里远处的一个山丘道:“夫君,你试试那座山丘,看看效果!” 张玄真:“娘子上眼观瞧——!”说完,双手变幻手印,阵盘方向转动,火雨剑阵朝着那座山丘万火齐下。轰隆隆震天动地的一阵轰鸣。大地龟裂,野兽奔逃。一刻钟后,火焰散去,哪还有山丘,原本山丘的地方,竟然被硬生生打出了一个几亩地大小一丈深浅的巨坑,坑中融化的岩浆还在灼烧着旁边黑色的泥土。 二人收了剑雨阵,来到巨坑旁查看,很明显,威能比原先增强数倍,这攻击力,足以对敌筑基期巅峰,此时二人心中满意,喜上眉梢。 张玄真:“娘子,你法力消耗如何?我感觉丹田处空空荡荡,消耗颇大。” 程妙音:“是的,我是辅助于你,感觉消耗没你那么大,但是也不小。你主攻,消耗更大。” 张玄真:“看来,咱俩得多多准备还灵丹什么的,以便及时补充法力。” 说完,程妙音从储物袋取出两粒还灵丹,一人一粒。 第24章 通玄奥妙修神境 隐匿身形曳影行 五年基础修炼之后,张玄真二人感觉已可自行开辟洞府,且此时掌门、大师兄、二师姐都已闭关。张玄真和程妙音欲利用此时机,去昆仑山修行。程妙音二人将此想法告知五师姐杨清璇,并在其带领之下,去昆仑山开辟了自己的洞府。 二人首先开始尝试将五行之术与剑雨阵相融合,两厢合练,张玄真二人发现威力甚大。 张玄真:“不错,真是大发现,以后,我们合二为一的功法,都叫合意,好不好?” 程妙音:“合意?” 张玄真:“比如这个剑阵,我们就把它叫做合意剑阵。” 程妙音:“合意剑阵?我很喜欢。”说完,夫妻二人相视一笑。程妙音又道:“合意剑阵,若只有火,那还不如叫合意火阵,我们何不一次都试试?五行除火以外的?” 张玄真:“好啊!” 张玄真接着又放出剑雨阵,这次剑雨阵面积比刚才又大了三成,程妙音笑笑说道:“傻子,你莫要逞能,累坏了可怎么好!” 张玄真:“没事儿!铁斧,水箭,木刀,全来吧——!嘿嘿……” 程妙音心里一动,暗自想:“全来?若真的五行之力齐上阵,会是什么景象?” 但是思绪被张玄真打断:“娘子,你来不来啊?出神在想什么呢?” 程妙音赶忙双手轮番摆出手印,口念法咒。 金属性,剑斧同出,万剑齐飞时,铁斧伴随,开山断河刚猛强横。 水属性,待剑雨阵的灵剑飞出,水箭便伴随出现,每一把灵剑都有水箭缠绕其上,刚柔并济,韧而不折。 木属性,木刀可从从张玄真的剑雨阵灵剑中生长出来,一灵剑可生长出两柄木刀,若木刀碎裂,还会有木刀继续生出。生生不息,循环往复。 土属性,空中灵剑之雨,倾盆而下,地上地裂,飞石,泥河,上下配合,有些天崩地裂的感觉。 待五行之术配合剑雨阵试完,二人甚是满意。如此一来,心中更添几分信心。 程妙音思索片刻对张玄真说道:“我刚才突然有个新想法,可不可以将五行之术尽数使出,与剑雨阵相合,不知道威力如何?你觉得呢?” 张玄真一边想一边说:“虽然我觉得可行,但是如果剑雨阵要带出五行之威,需要数倍的灵力,同时使出五行之术本身,也需要更多的灵力支撑,同时你我二人的神识能否支撑的住也还未知。” 程妙音的神色也显出忧郁之色。 张玄真:“我觉得我们可以试一试,但是要步步小心谨慎。” 程妙音面露严肃神情:“嗯!我会加倍小心。” 张玄真随即摆出剑雨阵,万剑出现,灵光闪动,熠熠生辉,以剑雨阵为基础,程妙音开始全力释放五行之力,并凭借灵力向张玄真的剑雨阵融合进去。剑雨阵银光开始变幻出五色幻彩,发出‘嗡嗡’之声,铁斧,水箭已经开始部分幻化出现在剑雨阵当中,大地不停抖动。 果不其然,二人担心的事情还是出现了。程妙音忽然神识一断,五行之力接续不上,灵力在体内乱窜,功亏一篑,程妙音从半空跌落地面。张玄真一看这边程妙音出事,神识联系突然被程妙音撤走,他旋即被阵法反噬,空中剑雨阵崩毁,张玄真也同样栽落地面,在地上砸出一个深坑。烟尘还未散,张玄真翻身起来,二话不说,也顾不得擦去自己嘴角的残血,贴地飞至程妙音身边,搂抱住昏迷的程妙音:“醒醒,醒醒,伤哪里了?重不重?”张玄真擦掉程妙音嘴角酒窝处的血迹,花容月貌,失了血色,虚汗点点,娇柔万千。 程妙音睁眼看看张玄真那紧张的样子,微微一笑,虚弱无力地说道:“全力施展五行功法,突然神识不济,被反噬,受了些内伤。” 张玄真:“莫急,我取丹药。”说完,张玄真从程妙音的储物袋取出一粒元神丹,一粒合绮丹,给程妙音服下,张玄真一手搂着程妙音,让她躺在自己怀中,另一手手指一挥,将灵力输入程妙音体内,助程妙音蕴化丹药。一炷香之后,程妙音基本恢复,只是体内的伤势还需要两三日才能大好。 此时已经日落西山,夜色渐浓,张玄真忍不住咳了好几声,又有新血从张玄真嘴角流出。 程妙音慌忙道:“夫君,你怎么不给自己疗伤?” 张玄真挠挠头:“看你受伤,我一急,就给忘了我自己了。” 程妙音赶忙起身,擦掉张玄真嘴角的血,取出元神丹,给张玄真疗伤。星月辉光下,映照出张玄真棱角分明的面庞,这伟岸的身形是独独属于自己一人的高山,程妙音不觉又有点出神。她缓缓伸出双臂环抱住张玄真,把自己的头埋进了他宽阔有力温暖的胸膛,张玄真也以双臂搂着程妙音仙子柔弱仿佛无骨的身体。 良久,程妙音首先开口:“我的神识好弱,不足以支撑五行剑雨阵的融合,哦对了,夫君已经给起了名字了,叫合意五行阵。” 张玄真:“我也是觉得我的灵力欠缺好多,合意剑阵才施展一会,就感觉灵力消耗如洪水倾泻。” 张玄真继续:“我们要是能突破筑基期的瓶颈就好了,灵力和神识就能增长数倍,估计对于这个合意阵法来说,就足够了!” 程妙音:“那该怎么办呢?”说完,用自己的脸轻轻蹭了蹭张玄真的胸膛,又再一次深埋在里面。 张玄真仔细想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我们接下来应该回洞府,再开辟出一个房间,大一些的。” 程妙音:“干什么用?” 张玄真:“在里面挖一个一丈长,五尺宽,五尺深的池子。” 程妙音:“池子?” 张玄真:“对呀,你还记得你的储物项链里,一半的空间都装满了那个培元灵浆湖吗?” 程妙音突然坐直了身子,提高嗓门:“对呀——!” 张玄真:“我们练功时,若灵力不足,就泡一泡灵浆培元湖的水。再多炼制几枚合绮丹。” 程妙音:“用来备用?参悟玄阴洞天那两部功法?补充神识?” 张玄真:“是的!《太清通玄修神术》。” 程妙音:“《魔元经》。” 灵丹的作用下,二人行动已无大碍。便立刻起身,架起遁光,在离地一树高之处,朝洞府的方向急急飞去,夜空之中,划出一银一粉两道光线。 待回至洞府,张玄真和程妙音分别在自己的房间里盘腿坐定,两枚玉简飘在各人的胸前。当神识与玉简相连的那一刻,天道妙谛便如徐徐清风,绕梁不断,入心入耳,张玄真和程妙音深陷其中。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大道真义,一丝丝传入二人的神识之中。一刻钟之后,二人便心领神会,了解各自功法的分层划阶。 张玄真参悟的是《太清通玄修神术》,对神识的提高,分为九重。 第一重,神识增强。修习者的神识可增强到元婴级。 第二重,可操控的宝物数量不受限制。有的修士以短小的飞剑飞刀为本命法宝,神识经过艰苦修炼,乃至痛苦磨炼,方可同时操控三十六柄飞刀,有的是四十九把短剑。但是《太清通玄修神术》的第二重,可以使得修习者付出同样努力之后,可同时操控的宝物数量不受限制。操控三十六把飞刀也好,三百六十短剑也罢,甚至同时既操控三十把飞刀,又操控五十把飞剑,再操控金印,葫芦,幡旗……等各类宝物,都不在话下。 第三重,神识范围可达整个人界。对于不隐匿身形气息,不设置防护的区域,修习者的神识皆可清晰探查。 第四重,一心多用。在整个人界,修习者的神识可以同时锁定千名修士,百万凡人。其一言一行,一举一动,皆无法逃脱法眼。当然前提还是不隐匿身形气息,不设置防护的区域。 第五重,可观芥子。万物分解至极微之境,与虚空几乎只有一步之隔的极微之境,遍布无数芥子,修习者的神识皆可探查此类芥子,而无遗漏。极微之境的芥子在极微之境中,是处处都在,又处处不在,每一个位置,皆可在,也皆可不在。第五重《修神术》则可以在不干扰芥子的存在或不存在的条件下,探查到芥子。 第六重,可控芥子。对于极微之境的芥子,可以神识操控之。 第七重,可修《双雷光华经》。 第八重,可观宇宙法则运转。 第九重,可无视宇宙法则,凭空造物。《太清通玄修神术》的造物术,是实际的造物,而非幻术。是通过对极微境芥子的操控,对法则的修改,真真切切,从虚无中创造万物,而非幻术造物。 小,可造芥子,中,可造山河,大,可造界面,例如造出一个人界。 程妙音参悟的是《魔元经》。此经是一种提高身速的法门,同时还可以隐匿气息,让人无法探知。功法分为六重境界。 第一重,追风。第二重,曳影。第三重,身形化虚。第四重,不可捉摸。第五重,逐电。第六重,瞬移。 追风,是修习者的速度,可追过狂风之速,罡风被远远抛于身后。 曳影,是修习者因为身法太快,往往人离去,而留下一副残影,虚影。 身形化虚,是修习者通过极快身法,留下百千虚影,同时隐匿自己的真身,真实气息无法被探知。此时,所见皆为虚身,是为‘身形化虚’。这是身法和隐匿两种‘魔元’技能的完美结合。 不可捉摸,也是隐匿气息,提高身法。不过,此境界的隐匿之术,可躲过上品仙宝,乃至通天灵宝的追逐,故而名曰‘不可捉摸’。 逐电,这一重境界,修习者可以与流光之速并肩而行。 瞬移,这一重境界的修士,已经可以达到缩地神足,瞬间跨越万亿里地的空间。横贯人界,时光不转,一步不动,一息可至。 又一炷香之后,二人皆受感于这两枚玉简里功法之强大,大道之浩渺,真谛之玄妙,惊骇至无法静心参悟,都来到正厅,摆茶品茗。边品茶,边交流刚才参悟功法的心得。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实在是骇然震惊,心生无上敬畏。自此,二人每每修习《太清通玄修神术》之时,总会沐浴焚香,以示恭敬。 两杯香茗入口,张玄真双眉微微一锁:“《太清通玄修神术》提到了一门功法叫做《双雷光华经》,只说此经流落到了异界,却没有说别的内容,不知该如何是好!” 程妙音:“对于我二人炼气期九阶的修为,那《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七重的内容,可以暂时不予考虑,我们还是先从第一重入手的好。” 张玄真:“确实,确实,也许到了那重境界,我二人的修为也有其他不同的机遇也说不定。” 程妙音:“夫君别忘了,我们这次参悟这两枚玉简的起心动念,可是神识和修为不足之故啊—— ” 张玄真:“是的,妹子说得对。这贪念,可真的会让我忘记初心,看来修心养德,我还是不足。” 一人一口茶,思索片刻,张玄真:“我本意原是你我各修习一枚玉简,待突破第一重后,再交换玉简修行。” 程妙音:“但是这会造成我们合意五行阵的神识修为不同步。虽然阴阳和合诀可让我二人心意相通,但是神识修为不同步,却无法解决。” 张玄真:“正是。所以我们需要在同一房间,共同参悟同一枚玉简,同进共退,也许我悟出一处,你悟出另一处,我二人互相一交流,就贯通了,对不对!” 程妙音:“主意已定,那我们从何处入手?《太清通玄修神术》比《魔元经》难出好多。但是合意五行阵的关键还是在《修神术》,我们是由重点处入手?还是由易入难?” 张玄真:“那依着娘子的意思呢?” 程妙音:“我看,由易入难更好。我们虽不知道这两枚玉简是出自哪一位上古大神之手,但是这两枚玉简是在同一处被发现,而且其外形完全一样,很有可能就是同一人之作。先去修炼简单一些的《魔元经》同时熟悉其措辞,思想,定会有助于我们后来修炼《太清通玄修神术》。” 张玄真:“好,那就这么办!即刻开始。” 说完,放下茶杯,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玉手,一起来到同一房间,盘腿坐下,清心静念,取出《魔元经》开始参悟。 第25章 昆仑洞府红尘远 入定清修忘岁年 张玄真与程妙音在以五行之术加持剑雨阵的修炼时,发现自己无论神识还是修为均有不足,便开始转而参悟修行太清通玄修神术和魔元经,以期在神识方面有所突破。 玄妙洞的石牌上,清风吹走一片枯黄的落叶,细小的雨滴紧接着落下,进而落成细雨霏霏。洞府的一个房间内,一个青年英雄伟岸,英姿挺拔,一个女子花容月貌,秀色绝伦。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夫妻二人在入定参悟。二人中间是一枚晶莹剔透,银霞缭绕的《魔元经》玉简。 按照魔元经的功法描述,灵力需要依照魔元经所述的经脉顺序依次行走,并且逐渐加速,心念第一重咒诀,双手结魔元手印,灵力行走于第一重的魔元经脉周天,速度必须越来越快,如此往复。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依法照做,灵力运转至第六天时,体内灵气显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气旋,在经脉上游走,二十一天之后,由丹田而发的灵气,运转已经好似一颗以经脉为行轨的星星,拖曳出半尺长的灵光尾迹,尾迹的光色由银转蓝再转黄,来回变换,透过肌肤映出体外。 又十五天后,灵力运转,已经不是拖曳出灵光尾迹,而是通过银蓝黄三色交替,映射出来整个经脉的轮廓。 修士入定,便物我两忘。洞府外由雨转霜,由霜转雪,张玄真二人处于入定之态,浑然不知。 八十一天之后,经脉灵气运转显现银蓝黄三色光线,已经不再轮换出现,而是同时出现,并行发光。 一百二十天之后,二人已经可以做到气息全隐,身上依旧三色光线缭绕,但是如果不用眼睛看着这两个人,则已经完全感觉不到二人的存在。 二百一十天之后,二人气息时有时无,时虚时凝,操控自如,灵力运转的三色光线已经弥散成光雾轻轻笼罩二人。 一年之后随着‘嘭’的一声轻响,大腿内侧血海穴的第一处魔元灵窍打通了。这魔元灵窍虽然只有绿豆般大小,但是银蓝黄三色光芒交相辉映,犹如一颗恒星照耀。 张玄真和程妙音慢慢睁开眼睛,终于第一番闭关结束了。 《魔元经》第一重,成! 按照此功法描述,往后每上一重境界,就会打开一个魔元灵窍,六重境界对应着六个魔元灵窍。 第一重对应在血海穴打开一个魔元灵窍,第二重对应在丰隆穴打开第二个魔元灵窍,第三重对应于委中穴打开第三个魔元灵窍,第四重对应在涌泉穴打开第四个魔元灵窍,第五重对应在阳陵泉穴打开第五个魔元灵窍,第六重对应在承山穴打开第六个魔元灵窍。 程妙音急不可耐地问:“夫君,我们现在的速度是不是比风还快?” 张玄真:“要不我们去试试看?身法到底如何?” 程妙音:“快走,快走!” 二人嘻嘻哈哈出来,纵身一跃,直上云霄,此时已是昆仑冬雪,天地素白。二人飞一阵子后,又落回地面,贴地疾飞,卷起一片雪雾。在空中冲散鸟群,逐苍鹰嬉戏。一个粉色身影,一个银色光迹,二人互相追逐,绝尘追风,甚是逍遥快活。 张玄真:“娘子,你隐匿气息看看!” 程妙音“嗯!”的一声吼,隐匿气息。张玄真以神识扫过,只能是眼睛看到的,但是神识真的毫无发觉。 程妙音:“我们把气息压制一下看看!” 张玄真,程妙音运转魔元功法,气息一下变成了炼气期刚出门的一阶层次。 二人高兴的相互绕转飞行,粉色和银色两条光迹,在高空缠绕成了一个双螺旋的麻花形状。 未成想,他二人惊动了昆仑山深处的一个隠修——方清净。 此人远远看着张玄真二人在空中划出的轨迹,嘴角一撇,略带嘲讽地轻声自语:“呵呵——炼气期一阶,刚入门的小辈老鼠。先跟去看看此二人落脚之地,待空闲了,再找他俩玩玩。”随后,便一直远远跟踪张玄真、程妙音二人,直到找到了他俩的洞府之后,方清净才转身离开。 他又何曾想到,他无意看到的,正是张玄真、程妙音隐藏气息后的修为,其实,那两个‘小辈老鼠’跟方清净一样,都是炼气期九阶。 方清净,面貌看上去五十来岁,眼角三道皱纹,鬓角五缕灰发,面容一副沧桑,双眼目光如炬,眼中晶亮有光,身高接近六尺,虎背硬朗结实,熊腰粗犷有力。若论他真实的年纪,已经有一百一十余岁。方清净于此昆仑山隠修,主要目的就是靠杀人夺宝,提高修为。之前已经有数位修士陨落于其手上,其中有无极门的,也有其他门派的,总之好下手,没有根基的新人,都是他的目标。方清净每一段时间,都把自己杀人得来的宝物送几样给北山堂褚长老当作孝敬,所以深得褚长老袒护。在褚长老三百余岁的结丹期修为面前,方清净也是一个小子晚辈而已。 人界的灵气就这么多,可是人人都想成仙。你可以不争不抢,但总是有人心够狠,血够冷。你没有的资源,他去和别人抢,你有的资源,他来找你夺。 这一次,方清净他应该是瞄上了张玄真、程妙音。 跟踪到张玄真二人的洞府位置之后,方清净回到自己的洞府。其修炼洞府虽布置整齐,光线却异常昏晦。正厅东南角有一株珊瑚,紫青之色,珊瑚之上,灰黑雾气翻涌缭绕,时而丝丝缕缕如触须伸出,时而聚作一团如雨天积云。此雾无色无味,却闪动血红色光芒。此株紫青珊瑚使得整个洞府氛围犹如魔界一般。 以此正厅为圆心,另外六个房间分布成一个扇形。方清净并未进入任何一个房间,而是打开一处机关,一个暗室的门吱呀呀自动开启。暗室之内,赫然是十数具人体皮囊,无寸缕遮体,褶皱干裂,如肉干熏鱼,被铁钩勾着脖颈处,高悬在屋顶,一幅幅皮囊的死状极为恐怖骇人。 地上趴着一个手腿尽断的炼气初期散修,看样子此人体修还是不错的,身体孔武粗壮。不过现在已成砧板鱼肉,其体内精元被不断吸走。方清净看着被他折磨得惨不忍睹的一个散修,任凭那人求饶,他也丝毫不为所动。 拿修士的精元魂魄炼制丹药,再送给褚长老,是方清净可以在昆仑山做隠修,为所欲为的依仗,他怎么可能放过面前这个无名散修呢…… 待将此人性命炼制成丹药后,送给褚长老,他就打算转身去收拾那两个刚看到的‘小辈老鼠’了。 想到这里,方清净手指一挥,紧催法咒,炼丹炉下,火焰更盛,那个散修凄惨悲嚎,声音全被洞府的防护之阵挡下,洞外是白雪皑皑,万籁俱寂。 …… 张玄真二人回至玄妙洞,程妙音心中十分不安,问道:“夫君,你刚才可有感觉咱们似被跟踪?我怎地感觉心中很不踏实?” 张玄真:“进洞府之时,我同样神识一紧,好似探查到了什么,但又找不到来源,只怪我们神识不够啊!” 程妙音:“嗯!玩够了,我们继续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好不好?” 张玄真:“要不,娘子,我们喝茶赏雪,明日再开始?” 程妙音:“也好……” …… 一天之后。 玄妙洞的一个房间内,张玄真、程妙音二人相对而坐,中间放着一枚玉简,正是太清通玄修神术之玉简。 有了之前无极门二师姐周清明的修行功课辅导,二人现在参习太清通玄修神术可谓是有章有法。首先二人就是从改造神室开始,之前八气护法,以宫殿为念,构筑自己的神室。现在首先推倒宫殿之念,而是以八气筑起一方体内神室的天地空间。 一个月后,张玄真构筑神室空间成功。转头看到程妙音还在努力,便没有打扰于她。 张玄真自己取出青铜炼丹鼎,在另一个房间内,以五行之火,开始炼制碧心丹。此灵丹是张玄真他们在清竹院时,在三师兄的辅导下学会炼制的。碧心丹可弥补神识亏损,其主要材料——血莲石楠花,他们二人更是有一百二十株之多,均是在玄阴洞天的瑞草灵苑采得的。 张玄真自己外出找齐了剩余的辅助灵植,用了二十一天,炼制出来了一粒碧心丹。另外两株血莲石楠花炼制失败。 此时程妙音从房间内走了出来。 张玄真:“娘子,神室如何了?” 程妙音轻松满意笑道:“好了!就是,好辛苦,仅仅一个神室就如此精神疲惫,真的是不容易。” 张玄真搂住了自己的妻子:“那你好好休息一时半刻。我去把池子弄好,培元灵浆湖的仙灵浆液就有地方盛放了。” 程妙音坐在一旁看着自己的男人的一方宽阔背影。洞府不大,这里就是她的天地,她的天地不大,只要有他足矣,她想占领的世界不大,只要能占领他的心足矣。 张玄真用一个灵光护罩罩住一片区域,以无形之术所化铁斧,配合南明离火剑,在这片罩住的区域内,刀劈斧砍出来一个一丈长,五尺宽的池子来。那光罩则正好挡住了飞扬的尘土石屑。 池子打造好,程妙音用灵液把池子瞬间填满,淡淡霞光缥缈,水面灵气氤氲。 接下来,张玄真二人又用二十一天的时间,以六株血炼石楠花炼制失败为代价,换来了两枚成功的碧心丹。 看了看三枚碧心丹,还有培元灵浆湖水,以及在自己泥丸宫空间内的神室,二人觉得一切就绪,沐浴焚香后,开始全力突击太清通玄修神术。 人的灵魂是自我的代表,但是在神室之中还有一个我,这就是神识。神识与灵魂密不可分,有点像人的皮囊和灵魂的关系。所以对神识的修炼,无异于一次对灵魂的彻底修炼,增强,稳固,延伸。好像一个人从婴儿长大成人。 玉简中的大道真谛,将各种法门和天道符文传送入二人的神识,二人按照玉简里的法门,运转灵力,以灵力引导玉简中传出来的金光符文围绕着自己的神识,开始滋养神魂修炼神识。 神识在灵力和符文的作用下,终于开始了生长。神识每生长出一丝一厘,对于神魂来说都是巨大的负担,头昏目眩自不用说,还有巨大的身体疼痛,况且神识的生长是依赖灵力引导符文,对灵力的消耗异常巨大,这也是因为二人只有炼气期,即便是巅峰境界,但是体内灵力依然很有限而导致的。很快二人就大汗淋漓,湿透衣背,醒转过来。如此这般一次次尝试,一次次痛苦到坚持不下去,四十九日之后,神识只增长了一成。不过,这也相当于筑基初期的神识修为了。 第26章 宁心苦练修神术 血煞魔丹索命窟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在昆仑山开辟洞府,清净修行,意欲从太清通玄修神术和魔元经方面有所突破。待开始修习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之时,才发现此功法精进,异常艰难,且带来巨大身体痛苦。 自幼习武的张玄真,站桩,马步,常常一个时辰的苦练才是开胃菜。外练筋骨皮,内练一口气,儿时师傅的教诲犹在耳边。这种身体的痛苦感觉,张玄真并不陌生。 可是程妙音不同,自幼读书习字,做做女工,爹疼娘爱。而现在她只是单纯依靠女人的坚韧在苦撑。 入定之中,行深多时,张玄真于神识增长之痛中,愈发感觉难熬。无意间,神识探到程妙音汗水加身,全身湿透,气喘吁吁,一缕青丝垂于额前,肌肤娇嫩,曼妙身姿透过湿透的衣服依稀可见,忍不住心神动荡。多亏了程妙音及时提醒:“傻子!稳住心神,不可擅动欲念,小心走火入魔,前功尽弃。”张玄真赶紧默念数遍《静心咒》,才让心神平静稳定,乱念不出不入。这以后,二人再修炼时,干脆以背对背,以免出了差池。 年轻人,心情略有浮躁,急于求成,是正常的,可是对于修行来说,却容不得半点错误,犹如穿针引线,需得步步精准。 三日后,程妙音正以灵力引导符文,其节奏仅仅快了一步,此一节奏失调,使得符文如河川倒流,退回到玉简当中,自己的灵力失了依托,犹如失控的猛兽在神室里到处乱撞,狠狠砸在自己的神识之上,程妙音痛苦得倒地撕喊。张玄真看到程妙音蜷缩在地上,不住地抽搐,双眼紧闭,嘴唇发紫,可是被吓坏了。赶紧抱起程妙音就往灵浆池中冲去。幸亏二人修习《阴阳和合决》心意相通,张玄真心一稳定下来,便知晓程妙音的病灶伤势,立刻助程妙音服下合绮丹,并以自己的灵力护住程妙音的神室,才算稳定下来,六七天之后方才好转。 好转后,张玄真二人真的是对太清通玄修神术又爱又怕。张玄真态度坚定道:“修仙之途,如何能半途而废。” 程妙音点头赞同,说道:“夫君所言极是,不仅需得耐心坚持,且事要躬行方知难易。” 一百二十天之后,肉身上的痛苦在减轻,说明神魂的承载能力增强许多。神识也增加了两成,最初的那种沉闷之感也在减弱。总算是有了进步。二人身体内的灵力此时又消耗一空,于是冲进灵浆池中,补充灵力。这已经是第三次进入培元灵浆池之中补充灵力了。 二人宁心静气,全力吸收着池中的灵气,灵气在二人丹田处,疯狂流转,形成一个拳头大小的漩涡,快速旋转,进入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里。 在池中吸纳灵气整整两天时间,才缓解丹田处亏空之感。 张玄真二人便继续加紧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那种眩晕加疼痛的感觉再次袭来,灵力引导着玉简中输送而来的金光符文,不停围绕着神识,一遍遍锻造更强大的神魂,更强悍的神识。入定静悟,十九天之后,空气中似有金光落花,张玄真二人依照修神术玉简指引,由玉简玄意,悟出神咒道谛,二人同声轻诵:“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 不觉间,身上痛楚竟然消失,飘飘然,悠悠然,返观内视,神室空间中,仿若升起一轮皎月圆满。 各种心思杂念,不入不出,心无尘埃,神识在泥丸宫内旋转成了一个银河系,不快不慢,不涨不缩,将灵力和玉简内的天道符文不断卷入内部。 又过了一百一十五天,此时,二人的神室空间的上方,圆满皎月,变成了金光大日,大放如意之光,光放柔和。 无奈此时,二人的灵力耗尽,最后一丝灵力退散,身边的祥瑞异兆消失不见。张玄真、程妙音醒转过来,心里喜不胜收,刚才的瑞兆说明他们距离太清修神术第一重突破,只有半步之遥了。 夫妻二人在培元灵浆中吸纳灵气时,仍然喋喋不休,你一言我一语,倾吐自己之疑惑,倾诉所遇之难关,倾听对方之感悟。才发觉自己的难关,对方轻易迈过,一听讲解,便立刻获得解脱法门。说着说着,二人都陷入沉静,一番交谈让两个人都有了顿悟的机缘,立刻沉心静气,细细感受起来。 两天之后,二人的灵力均已恢复,但是都沉默不语,若有所思。正是前番交谈,让两个人感觉在参破玄妙的边缘,丝毫不敢走神,立刻进入房间,背对而坐,反观内视,开始冲击最后的玄关。 三天之后,瑞兆再次显现。两个人神室空间里,神识之上,那轮金日,开始凝实,隐隐约约凸显出一个模糊不清的道纹,按照书中含义,这是内照形骸,筑固灵体,圣识圆成,识神显形的征兆。意味着第一重的修行,成功在望。 有了之前多次失败的教训,二人皆知,越是成功在望,越是不可心急。虽然有碧心丹在手,但是如果使用的时机不当,错误地拔苗助长,反而会功败垂成。 三十二天之后,神识形成星旋到了最后关口,微微震荡,好似在嘤嘤待哺的婴儿发出的那一声啼哭。 时机已到。 两个人手托碧心丹,以灵力送入丹田,慢慢蕴化后,随灵力进入神室,交给神识。神识吸收丹药灵气,整个神室的氤氲雾霭立刻被吹散,神室上空的道纹此刻清晰无比,一丝丝大道灵纹金光闪烁,照耀神室寰宇。 玄妙洞之内,金光虚影之落花朵朵绽放,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头顶面容上,均有瑞虹之色。 《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一重,圆满! 功法虽然修炼初成,但是灵力,神魂,神识都损耗很大,两个人汗湿衣背。但却因为修成功法第一重而欣喜异常,疲劳也抑制不住笑容。 张玄真爱抚程妙音背上清辉玉柔的肌肤,看着她香汗淋漓,她对他转眸而笑,眉宇间艳色一闪。他便不由分说,把自己的唇紧紧压在程妙音的朱红仰月唇上,魁梧的身形,霸道的力量,让她只能听凭自己在他的怀里融化。洞府外的月光铺满地面,洒在相拥的两个人身上,女人的身,惹火的唇,深夜的月,热烈的吻…… 方清净的洞府内。 原先那个被虐杀的男性散修,现在只剩了一副干瘪的硬邦邦皮囊,体内的东西都被方清净一掏而空,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剩下。方清净提着这具干瘪的皮囊,走入了另一处隔间,然后伸手取屋顶上房梁处垂落下来的一个大铁钩子,把这具干瘪皮囊挂了上去。他又转过头去,欣赏着房间里悬挂着的另外十五副干瘪皮囊。显然,之前已经有十五个修士惨遭毒手。方清净这个老怪物的独门怪癖,就是积攒这些干瘪皮囊,一副一副都是他的战利品。 他看了看手中的三颗魔煞丹,这丹丸就是抽干了刚死去这位修士的修为,炼制出来的。这丹丸的炼制过程,会使炼制者的体内煞气凝结,愈加精纯,方清净的目的便是增益自己的凶煞之气。而这丹丸本身,则是把被祭炼修士的一身修为炼化进了这枚小小丹丸之内,炼制好一些的魔煞丹,可以提高服用者十年修为,若炼制差一些,也至少可以提高五年修为。在人界这样灵力稀薄的地方,一粒丹药提高五年十年的修为,是相当好的效果了。但是为了褚长老能接受这样的灵丹,方清净还给换了一个名字,就用自己的名字清净,叫做清净丹,很是冠冕堂皇。 方清净自言自语:“今年的孝敬,就是这个了,哎呀——三颗太多了,一颗吧,这一颗清净丹给褚老头,我自己留着剩下的,嘿嘿,桀桀桀……” 他口中的褚老头就是无极门北山堂的褚长老。在没有出来在这昆仑山区域做隐修的时候,方清净还是北山堂百修院的弟子。 不过方清净的底细,褚长老可不知道。这也是方清净不可告人的秘密。 为了能来这昆仑山当隐修,再加一个无极门的长老给他方清净当靠山,方清净去给褚长老当了棋子,褚长老不愿做,不能做的事,他方清净去做,换取褚长老对方清净的袒护。如此一来,方清净就在昆仑山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为了方清净自己幕后的主人能够达到目的,方清净还是不敢太过于放纵,以免无法收场。所以他挑选灭杀的对象都是没有什么背景靠山的。 方清净的时间并不多,他的主人给他的任务就是把无极门上上下下探查清楚。现在只剩了这昆仑山中的隠修有多少,他还没有搞清楚,其他的无极门情报,他都已经搞到了。 方清净从洞府中出来,手中一个木盒子,里面就是一粒清净丹,献给褚长老的。他在空中划出一道银色弧线,弧线的另一端,延伸向褚长老的北山堂。 ………… 玄妙洞。 一夜缠绵过后,两个人懒散地躺在正厅的地上,地上铺着二人衣服。 程妙音青丝披两肩,婉伸郎膝上,不知不觉又谈起了修行的事。 张玄真:“好好巩固一下吧?把两种功法的境界好好巩固一下。” 程妙音:“嗯!然后,咱们再试一试合意五行阵,这次一定可以了。” 张玄真:“我们还有好多事情要做!” 程妙音:“比如硬闯筑基关,比如我项链里的几件宝物。” 张玄真:“那我们这次先各自闭关三个月,把各自的境界都稳固下来,如何?” 程妙音倩笑答应。 ………… 张玄真二人闭关两日后,玄妙洞外,脚步落地的声音,一个身影径直走向洞府门口。 来的正是方清净。 褚长老那里打点好了之后,方清净急不可耐地来到这里。他心里想的是尽早收拾掉这两只小老鼠,尽早拿他俩炼丹。从方清净的角度来说,当时他感觉到的气息是两个人,而且修为很低,所以他才敢这么着急忙慌地杀过来。 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洞府门口,方清净看了看那块石牌,轻声念了一下:“玄妙洞。”而后不屑地讥讽道:“小辈老鼠爱打洞……呵呵!” 正欲抬步进洞动手杀人,发现门口有一处护阵。方清净用手推了推,掂量了一下分量,觉得自己无法打破。 当然无法打破,这护阵是五师姐杨清璇的手法,凭他炼气期的方清净,怎么可能打破。随后,他决定先不打草惊蛇,迟些再看。 洞府内,张玄真和程妙音正在巩固太清通玄修神术,对于近在咫尺洞外发生的这一幕,早就看在眼里,那方清净的修为,二人也自然一目了然。之所以方清净没有发觉他二人的气息,自然是因为《魔元经》的隐匿法门使然。 第27章 风驰电掣身形速 剑阵雷刀火海出 张玄真与程妙音苦修近半年,方在太清通玄修神术上突破第一重。此时张玄真二人行踪被另一隐修方清净探得。此人手段毒辣,欲用张玄真二人的性命炼制魔煞丹。 两天后,方清净又来一次,绕着玄妙洞门口走来走去,查看护阵,最后无功而返。这之后,张玄真以为此人可能是放弃了,未见此人再来。 安安静静三个月,张玄真和程妙音终于修为稳固,出关了。这一出关,再看两个人的精气神,和从前相比是翻天覆地的变化。神识轻松覆盖了整个昆仑山,其间的一花一树,一虫一鱼,都清晰明辨。魔元功法提升的身法之快,恐怕他们大师兄李清风来了,也难望项背。 走出洞门口的防护阵,正值雪后放晴,千山雪白,两个人沐浴在日光里,伸展四肢百骸。 还未来得及好好赏景,却有客至。 程妙音:“夫君啊,那位不速之客又不请自来了!” 张玄真:“呵呵,看到了,不知道此人什么目的,让人心生厌恶。去会会这个鬼鬼祟祟的客人” 虽然和这个方清净从未正面打过交道,但是双方你来我往已经有三个多月了。这样一个偷偷摸摸之人,张玄真和程妙音打心里是不想结交的。但是无奈都是无极门下修士,于是张玄真欲随便应付一下,就过去算了。 五十丈之外,方清净落到地面,脚踏罡步,几个呼吸间,就到了张玄真和程妙音面前,很是失礼地上下打量着两个人。那眼神里,满满的傲慢与不屑。 张玄真还是先拱了拱手:“请问阁下是无极门中的哪位?” 方清净:“我嘛,方清净。你们两个小辈老鼠,也敢来攀附无极门?掌门收了你们两个,真的是浪费资源。”声音轻慢,言辞寒酸刻薄。 程妙音有些生气:“这位前辈,因何出言如此无礼?我夫妻二人可有得罪过前辈?如果前辈看不起我们,那大可不必前来,我们又不曾邀请?恕我们不便招待,慢走不送。” 程妙音知道自己容颜倾城,尤其和张玄真结为夫妻后,不想招惹是非,便常常以紫色面纱遮脸,却也显得神秘妩媚。 方清净并没有接话茬,像是在戏弄他二人:“那倒要请问二位是……” 张玄真:“晚辈姓张,这是晚辈道侣,方前辈肯定不想,也不需要知道晚辈道侣的称谓。” 方清净:“呵呵!如此年轻,要什么道侣?真是浪费!不若把这位道侣让给我?” 紫色面纱下,程妙音气得把嘴唇咬出了细细的牙印:“你……无耻!” 血气方刚的张玄真哪里受得了这样的气,大喝道:“找死!”就要往上去和方清净拼命。 程妙音还是一把拉住了张玄真,她的心里还是顾忌无极门这层关系,毕竟大家都是同门,贸然出手,出了人命,如何解释。 程妙音传音叫张玄真暂且压压火气,随后对方清净道:“不知前辈何出此言?” 方清净看二人并没有出手,觉得定是二人怕了他,斗不过他,毕竟,初入门的一阶炼气期,有什么能为。他哪里知道,程妙音是修炼了魔元经,隐匿了修为境界的。方清净继续道:“何出此言?马上就命丧黄泉了,问那么多干嘛?” 张玄真:“方前辈果真要动手的话,总得有个缘由吧?就这么赤头白脸上来就要杀我夫妻二人?是走火入魔了吗?” 方清净:“待我杀了你,夺了你的道侣,让她日日伺候我逍遥,我还是得给她讲讲为何杀你。与其那么费事,不如现在就跟你俩说了,省得今后费事儿!”方清净干咳一声,“说简单点,就是用你的修为来炼丹,然后将丹药送人。” 张玄真:“用人命炼丹?如此残暴,枉为我无极门人,真是羞于与你这等败类同门!” “枉为无极门人?这话,你们还是去和褚长老说吧——!人命丹药,褚长老可是服用了不少啊!”话音未落,人影已至,右手挥出,空中直接出现十数个亮烈火球,轮番向张玄真攻去。火球所过之处,虚空扭曲,一片灰烬。 张玄真并未回头,传音过去,声音平静镇定:“娘子,隐——!” 程妙音指尖轻放在心一穴,默念咒诀,瞬间破空而走,踪影渺然。 方清净误以为程妙音是逃跑了,他的神识和肉眼根本追不到程妙音。程妙音本人其实以魔元追风身法,就悬停在张玄真和方清净头顶上方二、三十丈的空中。 方清净的火球飞至,张玄真身形一晃,瞬间飞到方清净身后,身法之快,方清净根本没有反应过来。一个凝实的护体光罩已经包裹住了张玄真。张玄真右臂旁边就悬着南明离火剑,微微振动,等待着张玄真出击之令。 随着张玄真一声“疾!”,南明离火剑拖曳出一道光线残影,瞬间刺到方清净后心。方清净暗叫“不好!”要躲都来不及,此刻他的本命法宝出现在其后心处,惊天动地的碰撞之声响起,硬挡下张玄真的来剑,救了他一命。 方清净的本命法宝是一面镜子叫做迷魂镜,此镜直接攻击对方神魂,将对方神魂吸纳入镜中,慢慢炼化,身体皮囊则变成行尸走肉,没有了灵智。 此物本来是攻击神魂的宝物,现在硬挡张玄真一剑,那堪重负,顷刻就寸寸龟裂,损坏无用,成了一面普通破铜镜了。 方清净未曾想到本命法宝如此轻易被毁,铜镜与自己神魂相连,也受到重创,一口鲜血吐到面前的雪地上。心中一惊,暗道:“低估了这个小后生,如此厉害,身法竟然快到我追不上,这不是一阶炼气期能做到的呀——难道?隐藏修为了?” 方清净一边想,一边快速掐诀,瞬间祭出一柄长刀,此刀银光闪闪,迎风生长,通天彻地一把长刀。此刀一出,带出雷电缭绕,滋啦啦晃人眼目。他对着张玄真大喝:“小辈,别以为自己了不起,作我雷刀的刀下之鬼,不冤——!” 程妙音在空中看到雷刀威力不俗,立刻给自家夫君唤出五行之术的木盾,土墙,金甲三层防护,由于神识强大,无论张玄真以多快的速度移动,三层五行防护都能如影相随,护住张玄真全身。 方清净以雷刀释放霹雳,追击张玄真,张玄真以魔元追风身法躲避,一时僵持。方清净心中疑惑。一般修士以五行化盾,或以土墙为盾,或以铠甲御敌,一时只唤得出一种五行之力进行防护。这小子一下竟然以三种五行之力幻化防护,不得了啊!其神识得到何等地步?不可置信。而且刚才那个消失的小妮子一定没有逃跑,那么她到底在哪里?赶紧取得先机,灭了这小辈,以免夜长梦多。 张玄真则是快速闪避毫发无损,心道:“这老混蛋也就这般能耐,竟然如此嚣张,以言语侮辱我娘子,今天,你走不了了。” 实在找不到那个女修,方清净狠下心来,他不信收拾不掉面前这个小辈。方清净双手快速结印,手法突变。这一举动被程妙音看到在眼里,立刻传音提醒道:“夫君当心,这家伙有花招。” 天空浓云滚滚,遮天蔽日,地上积雪被搅动得掀起层层白雾。雷刀在空中,先是引下一道青色霹雳,紧接着,第二道青色霹雳冲向雷刀,此刀借着青色霹雳,威力大增。张玄真一看,心中惊骇,忙传音给自己的娘子:“妹子,你躲到这刀的法力范围之外护我,不要在这里被伤到了。” 程妙音忧心道:“好的,夫君当心啊!” 张玄真一边传音,快速的身法竟然躲得开此等威力的雷刀,方清净全力急催雷刀,浓云中又劈下一道青雷,十数个呼吸后,又是一道。 可程妙音一看这雷刀的威势,惊出一身冷汗,立刻传音:“夫君,你看这霹雳,这不是五行之力,这是轰顶五雷,是天雷,神雷,社雷,地雷,水雷五雷之威融合在一起,威力难挡。” 张玄真:“那便不等了,合意五行阵,现在,全力一搏!”说完,张玄真立刻布出剑雨阵,方清净的头顶上,一个十数丈的巨大剑雨阵,闪着银光立时出现,万把短剑,蓄势待发。雷刀此时,也引下第四道青色霹雳,现在就看谁出招的速度快了。可惜的是,张玄真和程妙音是两个人同时布阵。在剑雨阵形成威势的同时,五行之力便已经成形。铁斧追随灵剑,木刀生生不息,水箭柔韧锋利,火焰融化山石,地上泥涌石崩,剑雨阵万剑飞射,法力汹涌。同一瞬间,雷刀五雷成形,滋啦啦喷向飞射而来的刀山火海。 雷刀引下的五雷与合意五行阵,在空中相碰,那异象,天也决口。 在张玄真和程妙音合力之下,合意五行阵终于占据上风,随着一声巨响,雷刀寸断,五雷之势消散。毫无遮挡的万剑之雨淹没了下面的方清净。碎掉的雷刀残骸,分落八方。 方清净此刻已经被剑雨穿透得不成人形,奄奄一息,其口中不停得喃喃道:“不可能,你二人就是个一阶炼气期的老鼠,不可能!” 此时,程妙音显出身形,就在张玄真背后五六丈的地方。 张玄真飘身至方清净身侧,程妙音也跟在旁边,她一看到方清净的惨像,不由的背过脸去,不忍直视。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悬空停在方清净眉心之前,随时可以取其性命。 张玄真微微一笑:“方前辈,你这只老鼠,还横吗?” 方清净“哼!”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等死了。 程妙音却心生怜悯,轻声道:“夫君,算了,他已然很惨了,留他一命吧!” 张玄真轻缓一口气。 第28章 人心叵测私贪谎 祸患无端不可防 张玄真,程妙音的洞府之外,突然来了不速之客,此人便是无极门的同门道友方清净。不过方清净此行是来取张玄真二人性命拿去炼魔煞丹的。三人动起手来,方清净技不如人,被打伤倒地。但是张玄真、程妙音经验欠缺,不知人心险恶,竟然临阵心生同情怜悯,不忍下手。 方清净一看,得了生机,立刻收起早先的傲慢不屑,转而道友长,道友短的求情起来,“张道友,仙子道友,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对你们起杀心,以人命炼丹是下地狱的事,我不该呀,我现在后悔啦,我还后悔刚才言语轻慢了张道友的道侣,饶我一命吧,我们是同门啊……而且,我是褚长老百修院的弟子,放过我吧!” 人心恒叵测,灾祸常无端。 方清净这样的人,怎么能信? 但是这纯真的两个人竟然信了。 修士之身,断肢再续,只要有颗丹药,瞬间就好。方清净以灵力将丹药送入自己的丹田,尽断的双腿和双手很快就恢复了,胸前的五六个被剑洞穿的伤口也在慢慢愈合。只不过刚才打斗损失的灵力,受伤的神魂,可不是那么容易恢复的,这次重伤,没有个二十多年,恐怕好不了。张玄真和程妙音就这样犹犹豫豫地看着方清净给他自己疗伤。 方清净盘腿坐在那里,嘴巴还是不肯休息,不过开始态度和善,主动开口问道:“刚才你们两个人真的是法力无边,现在我才知道,是仙子道友擅守,张道友擅攻吧?这般配合,真是天衣无缝!” 张玄真‘哼’了一声,没有理会。 程妙音柔和的声音却从紫色面纱下传了过来:“嗯,我守的时候多些,我的夫君攻的时候多些!” 方清净心中暗想:“嗯——一个会守,攻弱,一个会攻,守弱!”于是,他心里生出一个计策。 一能动了,方清净立刻给张玄真赔罪,一面说着:“刚才是我错了,不仅言语不周,还出手要害你两人性命,必须得给你夫妻两个人磕头认罪。”说完,不等张玄真反应,跪在雪地里,就给张玄真磕头。张玄真看着也没理会。 方清净斜眼看了一下张玄真,又看看程妙音,故意在他两个人中间背对张玄真,面向程妙音跪地就拜,这样张玄真就看不到他身前双手的动作。 方清净一看时机已到,手指一挥,从他的袖口中飞出两道紫黑之气,分别冲向张玄真和程妙音。张玄真自幼习得童子功,即便不用法力,他自小练习拳脚锻炼出来的反应能力也已经很快,所以凭借本能,一剑斩断了那缕紫黑烟气,仔细一看,被斩成两节的赫然是一只八腿蜘蛛,死后蜷缩在雪面之上,丑陋不堪的一只毒虫。 程妙音就没有这样的反应速度了,正看着张玄真,尴尬得不行,第一次一个五十多岁的人给自己磕头的,结果谁承想,正中暗算。那紫黑之气一溜烟钻进了程妙音的丹田之中,程妙音顿时瘫软在地,人事不省。方清净逮住机会,毫不迟疑,一把死死扣住程妙音肩膀飞身退出一丈距离。 张玄真惊醒过来,怒道:“你……混蛋……放人!” 方清净此刻一看暗算得逞,哈哈大笑,刚才他被打伤时吐出的血,还留在嘴角没有干,口中鲜血染红了两排森白的牙齿,仿若刚刚吃过人心。 张玄真看着不省人事的程妙音,心急如焚:“我们两人从未曾害你,你为何如此要置我二人于死地!”,怒火中烧,张玄真祭起南明离火剑,掠地飞来! 哪知方清净如此狠毒,一只手竟然抓向程妙音的一个眼睛,似要挖出其眼珠,程妙音的眼角已经渗出血迹,疼痛将程妙音唤醒,艳红的鲜血从眼角流下,画出一道红色痕迹,黛眉紧锁,面容痛苦。方清净冲飞身过来的张玄真大喊一声:“停下!” 张玄真一看不妙,只得硬生生坠地,身后白雪一片凌乱。他半跪于地,心中又怒又恨,手中石头几乎被他捏成齑粉。怒喝道:“那毒虫到底是何物——?” 方清净:“告诉你?告诉你,你好救你的道侣?得了吧——,你敢过来吗?你敢杀我吗?你不想她活着,就只管放马过来啊!你法力无边啊,你厉害啊!哈哈哈……”然后,方清净咬着牙,恶狠狠说道:“我不弄死她,我得留着她的命,我要你——死,小老鼠,你自己把你自己的丹田捏碎让我看,否则,我现在就弄死你的道侣,哈哈哈哈……” 这就是人间,人间总是有无根无据,无缘无故的仇恨和杀害。不止在人间,在别的空间也一样。 张玄真慢慢从地上站起来,说道:“你想挖她眼珠子?我看……你不敢!你挖个试试?”同时,张玄真双手丝毫不遮掩地快速掐诀。 方清净果然被激将法激起恶念,他抬起双手,冲着程妙音的双眼过去。此刻的张玄真,七字诀的护字诀已出,就在方清净抬手欲落的千钧一刻,护体灵光形成一个光罩,把程妙音全身罩在里面,方清净的双手重重打在光罩上,程妙音毫发无损。只听到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是方清净的下手太重,自己双手尽断。从刚才到现在一炷香的功夫,方清净的手,断了两次。 方清净觉得,只要他不把这种毒虫的来历说出来,张玄真就没有办法,就不敢杀他。他想得本没有错,这种毒虫是附魂蛛,来自异界的毒虫,魔修之道孕育出的恶咒,一旦侵入丹田,就会以八条腿死死抱住丹田,吐丝缠绕,使宿主无法运用丝毫灵力,法力尽失。附魂蛛来自异界,人界不得见闻,张玄真他自然就不可能认识这种毒虫。而且,这女修被擒,那个小老鼠又护不了,他只擅攻,不会守啊! 方清净没有料到现在的这个局面,他狂怒道:“你不是不会守吗——?” 张玄真无奈笑笑:“我什么时候说过?” 人们总是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总是给自己一个幻想,并自以为别人都会按部就班地对号入座。可惜,幻想就是幻想,不是事实。 张玄真,竟然护住了这女修,他无所顾忌了。 方清净不知道太清通玄修神术,不知道魔元经,所以他不知道,这两个人的修为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一阶的炼气期鼠辈,他死活对付不了!真的是天大的奇怪,要了他的命! 杀意,一滴一滴,自骨中凝结,张玄真的眉间,被映成血红。 虚无清澈的天空,南明离火剑,高悬头顶,寒芒凌冽。 最后一刻,张玄真从他的眼神中看到了后悔。当初方清净对他们十分的不屑,现在化为十分的懊悔。 南明离火剑横在他和张玄真之间,横亘在一百二十多岁的方清净和二十多岁的张玄真之间,碎掉的丹田,混合了方清净的后悔,一并化为飞灰。方清净散尽修为,落了一地的脏腑残肢。 昆仑没有观众,只有高悬的南明离火剑,孤绝荣光! 昆仑的雪原上,只能有两样红色,一是梅,一是雪。风卷过,一枝梅花掉落,盖住了雪和血。 ………… 遥远的另外一个空间。 房间里一盏昏暗的灯上,鬼火一样的青焰突然晃了晃,自己灭掉了。 旁边一个人看到这情景,匆匆忙忙跑到一个大厅,用他沙哑低沉的声音,恭敬地说道:“主上,又一个死了!” 那个被叫做主上的,是一位老者,灰白头发,鼻如鹰嘴,双眼精亮,眼窝深陷,细薄的嘴唇呈现黑紫之色。双手如鹰爪,体型不高却很挺拔,只有四尺多不到五尺的身高。他只是很淡然地回了一句:“知道了!下去吧!” ………… 张玄真来在程妙音身边,心疼地抱着自己的道侣,神识扫遍全身,在程妙音丹田处,发现了那只附魂蛛,死死抱着程妙音的丹田,它吐出的黑丝,开始向上蔓延,那蔓延的方向,竟然是泥丸宫神室,程妙音神识所在,那是程妙音灵魂的部分,若被毁了,程妙音便只剩了一副皮囊,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张玄真可是真的没有办法了,无计可施!他抱着程妙音的躯体,在昆仑一片白茫茫的雪原上,孤独无依! 他没有办法,可是太清通玄修神术有办法…… 附魂蛛吐出的黑丝,不知好歹地继续蔓延,终于触碰到了神室,神室空间,高悬的大道秘纹,如何容得下着这样的魔修毒虫寄生附着?!当黑色蛛丝碰到神室的一刻,高悬的金色道纹似乎被惹怒了一般开始震动,神室由轻变重微微震荡,道纹由缓而急阵阵晃动。 张玄真神识探到,此刻程妙音所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功法被附魂珠的黑丝所触发,心中一动,暗道:“这必定是救娘子的一线生机……”便立刻念动修神术神咒,以自己的灵力助程妙音破除附魂蛛之黑丝。苍茫雪地上,张玄真轻诵神咒之声缥缈传来:“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金光一圈一圈荡漾开去,神霞四射,光耀雪原。一圈金光波纹在程妙音体内荡漾过去,黑色蛛丝竟然随之尽燃,再一圈金光波纹荡漾,附魂蛛的八腿松开,从丹田跌落,又一圈金光波纹荡漾,附魂蛛化为飞烟消散。 程妙音的躯体被金光托举,从张玄真的怀里飘起,悬立于空,程妙音睁开双眼,眼中看不到眼珠,只有弥漫凝实的金色光芒,熠熠生辉。此刻的程妙音仿若与天道融合,金光飞花,环绕全身。 足足一炷香的功夫,程妙音身上的光华才褪去,重又落回张玄真怀里。 程妙音慢慢睁开双眼,张玄真猜想刚才应该是金光护主的结果吧。程妙音眼里的精气神又回来了,其看着自己夫君时的甜蜜柔情,也回来了。 他几乎要失去她,现在失而复得,他抱着她柔软好似无骨的娇躯,万般疼惜。无意蹭掉了她的紫色面纱,他低头,她的红唇花颜,只为他盛开。 她心中欢喜,那就由着他抱吧,这才是世间最好的。 又一次与死亡擦肩而过。 第29章 神识扫探拂尘看 力破珊瑚入洞关 方清净阴狠狡诈,见张玄真二人纯真轻信,欲以附魂蛛挟持程妙音,害张玄真之命。幸得张玄真二人凭真本事巧破险局。 张玄真很是关切程妙音的伤势,着急忙慌上前查看。程妙音并无体外伤势,那眼睛上被方清净所伤之处,伤痕已经消失不见。张玄真又以神识查看程妙音的体内,一一扫过。刚才附魂蛛的八腿对丹田处确实造成少许损伤。附魂蛛附着于丹田处,以极快的速度紧固丹田,并汲取大量灵力,致使程妙音灵力损耗大半。但是程妙音神识,神魂却安好无恙,附魂蛛的黑色毒丝没有任何机会伤及到程妙音的神识,万幸,万幸!张玄真取出还灵丹给程妙音服下。 张玄真扶着程妙音,另只手一招,方清净死后,落在地上的一个半尺长宽的袋子就落入了张玄真手上,方清净的储物袋。神识一扫,并无任何防护措施,里面是随身治病疗伤的丹药,和一些低品阶没什么用的法器。但是黄白之物倒是发现了不少。三百多两黄金和一千多两白银。 此时,程妙音以灵力将丹药融入了丹田,气色大好,也有了精神,问道:“夫君,那里面有什么?” 张玄真将袋子扔到一边,把里面的物品尽数取出,摆在程妙音面前的雪地上。 程妙音倒是好奇的问:“这人怎么如此多金银?” 张玄真:“也许他经常去市镇享乐也说不定。有的人修仙,单纯只是为了逍遥快活。” 程妙音:“虽然没有什么大用,还是别浪费了,留着回家给咱们两家的老人也好,他们肯定是需要的。”说完,一地金银瞬间化作一道流星进了程妙音的储物袋里。这些也不是什么灵宝仙器,暂且放在储物袋里,留待回家再取出。 张玄真:“我家娘子持家就是有方,咱们现在的状态,是要宝有宝,要丹有丹,要钱有钱,都是娘子大人管财理宝处理得当。” 程妙音浅笑嫣然道:“那是自然,只是可惜了,那面铜镜和刀,都被打坏了,否则还算得上是能用的宝物吧!” 说完,两个人正欲离开回自己的玄妙洞去,程妙音看着方清净的那个半尺袋子,突然“咦”了一声,问道:“那是什么东西?” 张玄真抬手一挥,袋子又回到了张玄真的手里,往里一看,只见在袋子的最底下,有一个黑黑的东西,看着很沉。张玄真将其取出,在手中掂量了一下,有点分量, 此物外形是盾牌的样子,有手掌大小,张玄真放在手里搓了搓,感觉干干的,与皮肤摩擦是金属的声音,闻着也是铁锈的味道。通体纯黑,边角圆滑,上面有些损坏,布满云纹和鱼纹的样式。纹路之间,还有文字,但是基本上认不出来了。在第一行能认出的是“丿禾”,第二行能认出的是“踏”,第三行保存最好,能认出“壬未队”。整块黑铁,没有灵力波动,应该只是一块普通的凡物。总得来说,像是一块令牌。两个人琢磨半天,也不知道这是何物。 张玄真总是觉得这块令牌背后一定有什么秘密,否则方清净不会把一个凡俗之物随身带着,况且这纯黑色的铁牌,也不能如那些黄白之物能够带来享乐。 这位方清净和褚长老的事情,必须得和掌门交代一下。无论是出于何种原因,张玄真所灭杀的终究是同门之人。方清净乃是西山堂百修院出来的弟子,在昆仑山隐修,无缘无故对他两人痛下杀手,张玄真两个人出于自保,才灭杀了方清净。张玄真把断成两节的附魂蛛收进了储物袋,刚才方清净以此物偷袭张玄真,被张玄真一剑砍成两段,现在这死掉的蜘蛛毒物,要作为证据保存好,以免有人混淆视听。 此时程妙音略微一思索,轻声道:“夫君,我们去方清净的洞府里看看吧,说不定有那铁牌子的来历。”说完,程妙音对着自己的夫君呼扇着慧黠的双眼,眼眸明丽。张玄真这位娘子的性格历来是雁过拔毛……不对……应该是勤俭持家的,很是谨慎小心,细致入微。 张玄真似有不解:“去其洞府?做什…………哦~~哦—— 对对对,必须去!去探查一下那黑铁令牌的来路,娘子想的正是!”说完,伸出了双手的大拇指。随即又担心道:“但是,娘子,你的身体没什么问题吗?” 程妙音艳丽娇嫩一笑,回道:“没问题,走吧——!” 张玄真双眼微闭,神识覆盖,一片片横扫过昆仑山。一炷香的功夫之后,张玄真就凭借强大神识,找到方清净的洞府所在,二人纵身御遁光,如飞虹,落在方清净的洞府口。张玄真毫不犹豫,抬脚就欲进洞,被程妙音一把拉住手臂,张玄真停下转头看向程妙音。 “刚才一个不当心,你我吃了大亏,险些身死,现在还是这么莽撞吗?这方清净的修炼洞府,不可能毫不设防吧?”程妙音道。 张玄真:“娘子说得对,是我莽撞了,谨慎为上,多留个心眼。” 不能贸然行动,必先仔细探查,步步小心,于是两个人以神识扫过,在洞中真的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在墙根的不同位置,发现了八个小幡旗,四红四黑,飘着浓郁的魔煞之气。这魔煞气的来源是洞中东南角处的一株紫青珊瑚,珊瑚散发着缥缈灰黑的魔煞气息,供养这八面幡旗,萦绕不散。红黑双阵的法力之源正是那个泛着袅袅魔煞之气的紫青珊瑚。 两个人沉吟片刻,一番思索。 程妙音:“这些幡旗的颜色,四红四黑,想必,红色的组成一个法阵,黑色的另组成一个法阵,阵枢会不会就是那个黑丑黑丑的珊瑚?” 洞深三丈,正厅两丈,紫青珊瑚在正厅东南角,距离洞口五丈不到。若能打碎那个紫青珊瑚,这红黑幡旗之阵应该就被毁掉了。 张玄真:“应该如此,我试探一下。”说完张玄真用灵力送一颗小石子进入洞中,黑色幡旗的法阵,竟然感受到了石子,滋啦啦放出了数十道雷电,全都劈向石子,将石子劈碎,小石子的碎片应声落地。石子还未进入到红色幡旗的法阵之中,就碎了一地,完全无法测试到红色幡旗阵。 张玄真:“看来这法阵真的是冲着想要偷入洞中的人来的。这阵势,可能连个苍蝇都进不去。就是不知道刚才激发雷电的,是石子上的灵力,还是石子本身。我再扔一个石头进去看看。” 程妙音此时已经捡到了一个稍微大些的石头,递到张玄真手里,张玄真卯足力气,冲着洞的深处,用力一掷。张玄真平时玩八十斤石锁的臂力,将一个大些石头扔出个五丈远的距离,不在话下,但是,这颗石头仍未能逃脱黑旗雷阵的雷电。根本也无法触发红色旗阵。 程妙音看了看,面露为难之色,眼眸狡黠一转,撒娇道:“玄真哥哥,这红黑法阵如此危险,我们不要进去了吧?” 张玄真停了停,他还是想进洞一看的,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好的,娘子,那我们先回去吧……不过……我忘记了,刚才那方清净为何要杀我?” 程妙音:“他看上了我的美貌,想据为己有。” 张玄真:“他还提到另一个原因,所为何来?” “他想拿你的命炼丹”程妙音说。 张玄真:“炼丹干什么?” 程妙音:“增进修为” 张玄真:“送给谁?” 程妙音:“送给褚长老” 张玄真:“褚长老是结丹期修为,对他都有效果的丹药,对你我两个人有没有效果?” 程妙音:“那肯定大有裨益” 张玄真:“方清净是全都送给了褚长老,还是会留几粒丹药给自己呢?” 程妙音:“这个我哪里会知道?不过按照方清净的心机,应该会暗暗藏匿几颗。” 张玄真:“刚才看他的随身物品,并没有此类丹药?你说,丹药能在哪里呢?” 程妙音想了想,说道:“夫君呀—— 你家娘子突然觉得这红黑法阵也没那么危险了,要不—— 劳烦夫君再试试破阵?咱夫妻二人出来游玩,晚回去一时半刻也没有关系吧!” 两人相视而笑,而后便转头看向洞内。 张玄真一边思索,一边说:“以五行之力化为护盾,应该可行。水克火,土挡雷,以水、土化成盾,围成水桶,以金气化斧,以木气化刀,中间是我的南明离火剑,藏于水盾土墙围成的圆筒当中,一同攻向紫青珊瑚。必破之!” 想到这里,张玄真先说道:“娘子不必出手,在一旁观看就好,我自己全力,就足以应对!” 程妙音知道张玄真是心疼自己灵力损耗过大,所以也就没有坚持,在旁边守着。 张玄真掐诀念咒,放出五行的水盾、土墙,卷成一个圆筒,不断延伸,从洞口向洞内。此时,红色幡旗的法阵被引动,竟然放出了青焰真火,火势猛烈,大有融化洞府石墙石壁的威力,辅之以黑色雷阵,百道雷电霹雳,蜂拥而至,打向五行隧道。张玄真也几乎抵挡不住,毫不迟疑将自己的全部灵力汇到一处,以金气化斧,以木气化刀,张玄真又全力祭出南明离火剑,沿着五行隧道,冲向紫青珊瑚。 只听金属碰撞的一声巨响,珊瑚碎裂,随后化为一片灰黑烟雾,消失不见。 失去了紫青珊瑚的阵枢,红黑双阵立刻失去所有法力,只剩了八面毫无灵气的幡旗在墙角了。 双阵既破! 周围归复宁静,但是两个人仍然不敢贸然进洞,还是各种方式先试探一番,张玄真叫程妙音在洞外先等着,自己进洞,确认没有危胁,才叫程妙音进来。 洞府内有七八个房间,有的一看就知道其功能,有的则看不出来。两个人最感兴趣的,还是那种送给褚长老的丹药,所以四处寻找,看看有没有什么收获。 洞府中的布局,是以正厅为圆心,六个房间分布成一个很大的扇形,房间内打坐的蒲团,香案,都是日常修炼的东西,还有很多普通的经书,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功法。在正厅的西北面,张玄真发现了一个书房,书房的南边是一个长宽三丈的房间,里面全是药柜。各种炼丹的辅助灵植灵草有不下百种。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个人炼丹的主材料不缺,但是如这里这么丰富辅助材料,换做他两个人去收集,绝非易事,这一下省了不少功夫,这个药房,可是一个不小收获。 张玄真大笑:“看呐!娘子,赶紧收,哈哈……啊啊哈哈……!” 程妙音此时显得比张玄真要放得开,手指一挥,十数个一丈多高的药柜,尽数被收进程妙音的储物项链里。然后程妙音似乎不是很满意:“这么多药柜,在项链的空间里,也没占多少地方,嘿嘿……!” 程妙音的这搜刮功夫,让张玄真有些发懵。 两个人又回到了刚才的书房,这里的古玩架上,还有三个玉瓶。玉瓶中是两粒还灵丹,一粒元神丹,一粒合绮丹。竟然没有那种献给褚长老的丹药,二人颇感失望,不过这玉瓶不错,晶莹剔透的。玉瓶之内,空间很大,仙灵之气蒸腾缭绕,神芒浮现,正是存放丹药最好的选择,确保千百年无虞。 张玄真神识探查,玉瓶中确实没有蹊跷符咒或者防护,才放心让程妙音拿取,今后可以自己存放丹药。 第30章 搜查探洞生疑窦 药柜旁边暗室囚 张玄真与程妙音斗败方清净,探查到其洞府所在,破阵入内,搜探方清净的家底宝物。得到不少仙草灵植,二人欲尽数带走,又发现几个盛放灵丹的玉瓶。 张玄真让程妙音把那三个玉瓶收好,说道:“这下,咱的丹药就有好的地方存放了,而且还可以保证丹气不散,药灵不减。” 程妙音笑一笑,赶紧放进储物项链里,继续寻找那种方清净孝敬给褚长老的丹药。 在这书房里,张玄真发现一道墙壁不太一样,觉得有门道,对程妙音说:“娘子过来看,这里是不是有道暗门?” 程妙音摸摸那墙:“确是不同于其他。” 张玄真:“娘子你往后靠一靠,我试试破开这道门。” 程妙音后退,打开护体神光,护住自己,提醒张玄真:“打开光罩,我灵力不足,护不住你!” 张玄真打开光罩,以五行火球轰击暗门。暗门很普通,随着一声轰响,暗门随即崩裂,碎石散落一地。暗门后边,是一个三十丈方圆的暗室,不见阳光,但是有微风流动在其中,通过神识可见暗室里有稀薄灵气如烟,在空中浮动飘游。中间是一方很大的青铜丹炉,一看就是炼丹用的,围着这只丹炉四周,放有四个蒲团,四周还放有阵旗,铃铛,香炉,一些低品阶的法器。 张玄真确认没有危险,召唤程妙音进来,程妙音小心谨慎地进来,看到这情景,第一感觉就是这里乃炼丹的丹房。待走进丹炉,还能感觉到丹炉有温度,并未凉透,看来这丹炉还是不错,蕴温含热,火力柔和。不过,和自己炼丹用的青铜鼎还是不能比。 张玄真:“那边有个葫芦,可能有东西,你在这里,我过去探查一二。”程妙音嗯一声答应,便等在这边。 张玄真腾身飞起,掠地飞近那张桌案,神识确认没有机关陷阱,仔细看了看那葫芦,竟然和一枚玉简在一起。张玄真以神识查看玉简,其中并无危险,记录的竟然是给褚长老送丹药的时间和数量,在哪一年的哪一日,给褚长老送了几粒丹药,丹药的名称。 在这一列内容后边,是这种丹药的介绍。 程妙音在一丈距离外,问道:“看到什么了?” 张玄真:“是我们要找的那种丹药。” 程妙音:“真的找到啦?太好了。”说完,便飘身到了张玄真身旁,看到张玄真正在读玉简,便没有打断。 按照玉简中介绍,此丹实际名为血煞丹,方清净给其更名为清净丹,褚长老所知,应该就是这清净丹的名字。炼制此血煞丹,会增加炼制者的煞气,但是丹药有大幅提高服用者修为法力的功效,丹力弱者,可提高五年左右修为。血煞丹品相越好,丹力愈强,强者最高可提升二、三十年修为。张玄真心想:“在人界这样灵气稀薄的地方,这种丹力,可谓极其罕见了。至少,在他跟随三师兄修习时,就从未听闻过此丹药。”玉简中还有丹方以及炼制方法。其中一项把张玄真看得心中一凛,竟然需要一元三气。元是修士的元神。要把修士的元神从身体里慢慢活生生剥离,然后拿来炼丹。三气是灵气,尸气,鬼气。其中的尸气、鬼气,肯定来自于之前的那种紫青珊瑚。这哪里是炼丹,这根本就是炼人命啊!张玄真将玉简中的内容讲给了程妙音,她也同样是花颜失色。但是,这丹药本身并无问题,灵力精纯,提高修为丝毫不假。 张玄真将丹丸取出,放在案几上,丹丸散发的灵气红如凝血,丹香阵阵,二人数了数,一共八粒。随即做了一个决定,将丹丸收进刚才找到的玉瓶之中,给自己使用。这丹方和炼制方法,就此不再告诉任何人,失传了最好。程妙音正欲以五行之火,将其焚毁,张玄真叫住了程妙音:“娘子等等,好像这玉简里还有内容没有看到。” “咦?”程妙音好奇起来。 玉简里的这部分内容主要记录了人界灵气稀薄,修士很少。还有方清净和每一位低修为的人界散修过招的感受,以自己的亲身体验尝试人界修士的修为能力。 程妙音:“你看他一口一个人界,倒好像方清净自己是异界来的一样。难道这方清净真的不是咱们人界的?” 张玄真:“掌门师傅说过, 仙界有三十六重天,每一重,都好似一个空间一样。” 程妙音:“我觉得此人不像是来自仙界,你看他行事阴邪,以人命炼丹,这些哪有仙界的样子。” 张玄真:“大道面前,万物刍狗,拿人命炼丹,和拿灵植炼丹相比,本质又有何区别?” 程妙音:“那我也觉得,此人修行重鬼气,煞气,绝不是仙家修行法门。” 张玄真:“这倒也是,但是他为何探查我们人界的修士情况?好像是要禀报给谁的样子?那么,是给谁提供这些东西呢?褚长老吗?这有点说不通。” 程妙音:“你还记得那块玄铁令牌吗?也很是奇怪。” 张玄真:“确实奇怪,此人应该没有我们了解到的那般简单,待有机会,给掌门看看。” 说罢,二人转身正欲离开,张玄真脚下一绊,修士之身自然是不可能被一绊而倒的,更何况张玄真已达魔元追风第一重境界,更不可能被绊倒,但是此意外,竟然触动房间的一个机括,一扇漆黑暗门自动打开。一股黑色雾气混着极端刺鼻的腥臭味道弥漫出来。张玄真想也没有多想,立刻帮着程妙音以灵光护体,以免有意外。这浓重的尸气,若是被凡人吸进了身体,很容易会中了尸毒。 张玄真二人灵光护体,自是不用担心,抬眼看向那个隔间,只见一具人体干枯褶皱的皮囊被铁钩勾着脖颈处,高悬在屋顶,那皮囊的死状极为恐怖骇人。张玄真倒退一步,抬起一手护住程妙音,程妙音娥眉紧蹙。这一幕勾起了程妙音在兰若古寺门口陷入幻阵时,那般地狱的恐怖回忆,本能地双手紧紧扣住自己夫君筋肉紧实的手臂。 见这尸骸皮囊没有攻击过来,原来并不是什么陷阱埋伏,张玄真才缓了一口气,抓着程妙音的手道:“娘子别怕,我厉害着呢,任什么鬼物也害不了你。” 程妙音婉转的点点头:“嗯!” 刚才探查的时候,倒是疏忽了这里。不过现在他两人宁愿没有发现这个隔间。隔间里面挂着十数具干瘪皮囊,都是被方清净吸干了精魂和元神,炼了丹的人肉药渣。 程妙音看着一具具面目狰狞,干瘪僵硬的皮囊,这犹如阎罗阴间的情景,说道:“方清净居然还收藏这个,我现在确定此人是从地狱鬼界来的了,太残忍了!” 张玄真叹息一番:“妹子你先出去,在洞外等我吧,我将这些人的皮囊挪出洞外,在阳光下安葬了他们吧,希望他们还能投胎转生,来世得个安生。” ………… 一番事毕,张玄真、程妙音各御其遁光,划过天空,回到玄妙洞而去。 经历生死,张玄真、程妙音更觉提高修为的紧迫和强烈愿望。随即便在正厅,你一言我一语筹划着接下来如何修炼。二人马上想到了在玄阴洞天,从王全明那里无意间得到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都是通天仙宝,自己的修为越高,越能发挥宝物的威力。故而两个人决定先提高到筑基期修为,再开始祭炼火龙枪和七星宝伞。现在张玄真二人距离筑基期只有一步之遥,而他们修为进步最快的时候,正是在修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和魔元经的时候。若要从此两种功法着手,对丹药的消耗是非常大的,于是张玄真两个人最终只得炼丹,准备丹药开始入手。 程妙音从自己的储物法器里取出所有丹药,清点一番—— 还灵丹还有十四粒。筑基丹,拜掌门所赐不用说那是足足的。但是大补灵力的元神丹,弥补神识亏损的碧心丹,治疗神魂的合绮丹,都用得只剩了一粒。尤其是碧心丹所需的材料,把搜刮回来的药柜翻了个遍,也只收集到十来颗碧心丹的材料,碧心丹的炼制成功是十之有四,所有碧心丹材料都拿来用,最终可能只有三粒碧心丹是成功的。若有十粒碧心丹,二人才能觉得放心。 看来,这次不去昆仑山麓,好好搜集一番碧心丹的材料,还真的是不行。就人界来说,昆仑山的灵气相当不错,孕育不少炼丹的辅助药材,好好探查一番,必能收集齐全十颗碧心丹的辅助材料。 炼制碧心丹的主材料安魂草,人界是没有的,均是各门派在探宝寻藏的时候,凭借机缘,从异界获得。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安魂草也是在玄阴洞天偶得,不过数量三百多株,现在均在项链空间的小玉瓶里,安然无恙。其他的辅助材料,还缺少的有——天山雪菊,昆仑针茅,还有昆仑红玉草。 昆仑红玉草可遇不可求,必须得细细寻找,可能得一个月才会有所得。昆仑针茅,在高山的山坡草地,皆有可得。天山雪菊,在雪山的山北麓,传说须得耸入天际的云上之峰,雪山之巅,才有天山雪菊。 目前来讲,方向最明确的,就是天山雪菊,在昆仑雪山的山北麓。张玄真两个人决定先从此一味药材入手找起。 出发前,整整三日,张玄真和程妙音都沉浸在培元灵浆湖里,恢复损耗的灵力。三日后,二人丹田盈实,身体略微呈现晶骨玉胎之相,显然距离筑基一步之遥了。 程妙音穿上自太原府带来的一条紫绫细折裙,看着好像晓露深润的海棠花。青色长袍的张玄真,虎目炯炯,气宇轩昂。二人纵身,破空而去,一银一粉两道光影,互相缠绕,转瞬渺然,一程向北。 昆仑雪域,北山山麓,张玄真、程妙音两个人落至雪面,齐腰深的雪,他二人竟然没有陷进去,体轻如飞絮。 程妙音:“夫君,这里这么大,怎么找啊?” 张玄真想了想:“咱们神识那么强大,先搜索灵气波动,按照灵气多少来找吧!” 说完,便开始探查周围,接着,手一指说:“向东三十里地之外,先从那里开始,好像有灵气波动。” 程妙音:“好的,姑且一试。” ………… 转眼一个月过去,山上暖一些的地方,冰雪开始些许消融。 昆仑山北麓一处山丘,薄雪残冰覆盖。残雪之上,五人一犬,一个吐蕃人装扮的女人和三个孩子在牛车上,摇摇晃晃,颠簸前行。一名壮汉,络腮胡须,一副汉人模样,身后背着箭袋和三尺神臂硬弓,马鞍侧绑着宋军使用的两尺手刀,刀身短阔。一身汉人戎装,骑一匹枣红色高头大马,四蹄纯白。马旁边是一条獒犬,凶猛异常,但是这犬一看到主人和三个孩子,眼神却变得柔和许多。 一行人在急急赶路,不时警惕地向四周看看。 牛车上的女人,一开口讲的是吐蕃语,问那壮汉:“我们逃得掉吗?” 那络腮胡子的壮汉也用吐蕃语回答:“别怕,他们打不过我,你和孩子,都不会有事,我们全家人都不会有事。” 他话音一落,牛车上那女人竟然哽咽起来。 第31章 群强阻去逃生路 月夜山林恶煞劫 张玄真与程妙音斗败方清净,偶得玄铁令,遂生出一连串疑惑,目前无法得到答案,二人暂且将此事放在一边,回洞府继续精进修为,入昆仑山,搜集碧心丹辅材。 此时正冬末初春时节,残雪草原之上走过一行人,为首一凡人武夫。此凡人壮汉名叫宋籍,四十九岁,自幼就在陇右都护府边关一带生活,出身军户。北方的宋辽边境有过战乱,他被征往漠北,一场败仗后,宋籍当了逃兵,回到昆仑山一带。山高皇帝远,没人管他。十三年前,宋籍娶了一名吐蕃女子为妻,就是牛车上那三十二岁,名叫央拉的女子。宋籍自幼在这宋和吐蕃之间生活,自然讲得了吐蕃语。十三年来,有时靠打猎,有时给宋人和吐蕃人之间的生意作掮客,养家糊口不成问题。后来得了两男一女,生活也是逍遥自在。 央拉和宋籍本来生活得安逸平淡,可是平白出了这一遭变故,搞得现在颠沛流离,让央拉心里很是难过,在牛车上哽咽一阵,宋籍也不停地安慰。 时近傍晚,日暮迟迟,月升天暗。 宋籍一行人加快脚程,急急赶路。但是事与愿违,远远的地平线上,真的缓缓冒出来十多个人影,黑色小点,影影绰绰。 很快,就已经能分辨出来是吐蕃服侍打扮的十二个人,都骑快马,在追赶宋籍他们。宋籍一看,这是跑不掉了,便回身弯弓搭箭,一连射出三箭,其中一个二十多岁的男子腿上中了一箭,痛得吱哩哇啦乱叫。十二骑快马飞奔而来,转眼之间便来到了宋籍和央拉近前,环形将他二人围了起来。三个孩子惊恐地睁着大眼睛,看着十二个凶神恶煞一般的人。 周围气氛立刻紧张起来。这十二个吐蕃人为首的是一个中年男子,长脸圆眼,七尺身高,体型干瘦。他弯下身子,俯身在马鞍前端,向下俯视宋籍,然后抬起左手的马鞭,指了一下央拉,对着宋籍用吐蕃语说道:“你知道这女人是谁?” 宋籍回道:“不知,也没兴趣知道!她现在是我的女人。” 干瘦男子道:“哼哼……你的?不要脸,这女人是我们家的逃奴。要不是他认出了央拉,我们还以为她死了。”说着,干瘦男子用手里的马鞭,指了一下身边的另一个中年人,那人一仰头,以示回应。 宋籍:“你说是就是吗?你算什么东西!” 干瘦男子:“嘴巴够硬。央拉是我们家的逃奴,按照吐蕃的规矩,她的这三个崽子,也是我们家的奴隶。我们家族是吐蕃四大尚族那囊氏的亲戚,也是当地大族,你拐骗了我们家的家奴,让我们颜面放哪里?杀了你,也是理所应当!你嘴硬有什么用?” 央拉一听,今天她男人和孩子都可能逃不掉了,就把只有九岁,个子最小的小女儿往身后藏,悄悄告诉她,趁着天黑,能逃就赶紧逃,爹娘一会要和这群人拼命。 小姑娘没见过这场面,吓得全身哆嗦,眼泪汪汪,又不敢喊叫,更是不知道要逃的话,往哪里逃。 此时,天色已经全黑,只有月色皎洁,给一群人镀上了一层银辉。 宋籍听完干瘦男子的话,讥讽道:“杀我?你们有那个本事吗?这里是陇右都护府,是宋界,你们有胆量在这里杀宋人?!”说着,就从自己马鞍上,拔出了短刀,护在牛车旁边。央拉也毫不示弱,拿出自己的匕首,双手紧握,盯着周围的人,用吐蕃语大声喊道:“宋籍是我男人,我哪儿也不去,别想带走我,谁敢动我孩子,我杀谁!” 干瘦男子笑道:“要不是我来陇右都护府办事儿,也遇不到央拉,那就顺便把你杀了,不过把央拉带回去,她也活不了,你的那三个崽子能活,继续给那囊氏当奴隶就能活。” 骑在马背上的一群人竟然哈哈大笑,根本不把宋籍和央拉放在眼里。干瘦男子一声口哨,十二个人,除了那个被宋籍一箭射伤的,其余全都从马上下来,手里握着明晃晃的马刀,映着月光,阴森晃眼,一步步逼过来。 宋籍是从漠北修罗杀斗场上活着逃回来的,手上的功夫全是要人命的活儿,一点花架子没有。要是一对一,这十二个人里,恐怕只有那个干瘦男子能和宋籍打个平手,其他人走不过三个照面就得把命交代了。可是现在是十二个对他一个,旁边他还得护着自己的老婆孩子,结果宋籍处处占下风,有劲使不上。 两个人的马刀当头向宋籍劈下来,宋籍斜着抬刀,卸掉来势凶猛的两把寒刀,正欲顺势把自己的刀抹向一人的脖子,先结果了一个再说,结果背后破风声到,第三把马刀的刀尖冲着宋籍的后心刺过来。宋籍只得半路抽回前出的刀,回身护住后心。刚把后心的刀挡下,侧面黑漆漆地飞过一只脚,正踹在宋籍的肋骨上,把宋籍踹飞出去有六尺之外,宋籍倒地,一口气差点喘不过来。 那边宋籍之妻央拉已从牛车上下来,被两人截住。两个人在调戏宋籍的老婆央拉。一个人推她的背,另一个人就要从前面抱住央拉,她羞愤不已,举起匕首就要刺,结果脚下被后边的人抬腿勾住,把她绊了个跟头,摔在地上。 央拉趁乱,一把推在小姑娘的背上,高喊:“快跑——!往林子里跑!越远越好,快跑——别管我们。”说完,自己紧紧抱住旁边两个人的腿,抱得死死地,两个人一下没有挣脱,让小姑娘逃了。 宋籍看到央拉受辱,咬着牙卯足一口气,拼命冲向央拉,结果两边的人一人一刀划在宋籍的两条大腿上,划开一尺长的口子,宋籍腿一软跪倒在地上。 小姑娘拼命地奔跑,拼命地流泪,就是不敢呼喊。 摔倒了,爬起来继续跑。 鞋子跑掉了也不管,拼命地跑。 她脑子里一片空白,只知道往林子里跑,拼命跑。 嘈杂的喊杀声,离她越来越远,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地,她只能听见自己的脚步,心跳和呼吸声。她觉得自己还能跑,她不敢停下,她用手臂擦掉汗水和眼泪,继续跑。 没了父母的孩子,在凶山野林里,除了拼命地奔跑,没有其他选择,不敢跌倒,不能停脚。 她只有九岁,她弱小如兔,可是黑暗夜幕里怎么会有同情!她若不奔跑,她就会成为一道九岁的美味。 世界总会用最残忍的方式,让我们成长,而这种方式里,没有同情和怜悯。如果有一天,生活把我们的父母打倒了,我们怎么办?难道像一个九岁的小女孩一样逃命吗?那父母怎么办? 小姑娘突然脚下被枯藤一绊,一下摔爬在地上。饥饿,虚脱,让小姑娘摔倒后,就没有再起来,晕厥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阳光透过刚刚长出嫩芽的树枝间隙,落到小姑娘的背上。小姑娘昏迷中感觉背上暖暖的,好像娘亲的手一样。梦里,娘亲温暖的手一推她的背,高声喊道:“快跑——!往林子里跑!越远越好——”。 小姑娘从噩梦中惊醒,轻声呼唤:“娘—— 娘——”喊了两声,才想起昨夜的变故,不禁圆圆的小脸蛋上,又挂满了泪珠。抬眼四周,全是参天大树,一条路也没有,看看日头,应该已经过了晌午,她饿得有些心慌,渴得嘴唇干裂。小小的脑袋里全是:“怎么办?怎么办?”。 在深林阴湿的地面上晕倒,爬了一夜,现在,小姑娘开始有些头晕,发冷,好像要生病的感觉,心中暗想:“现在如果我生病了,是不是就会死?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爹娘了?”想着想着,就把脸埋进双膝之间,抽泣哽咽起来。 再找不到吃的,天就又要黑了。 奋力起身,她想去找点吃的,可是脚疼得一下子又坐回地上。她低头一看,一双小脚的鞋子早就跑丢了,全是被石头和树枝划破的一道道伤口,鲜血淋漓。 再疼也得忍着,想活命的话,就得往前走,去寻找食物。 小姑娘用双脚走一段,疼得忍不住的时候,就跪在地上爬一段。见到灌木上有去年的果核、种子裸露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往嘴里塞满,至于有没有毒,就全凭造化了。 此时天又全黑了下来。小姑娘在一棵大树的背风处休息,身体隐隐在发烫,她感觉越来越冷,抖动不止,全身的关节都疼,九岁的弱小身躯,蜷缩成一团,只有一个枕头那么大,衣服被树枝划破得一缕一缕,挡不住阴寒。 昏昏沉沉之中,小姑娘隐隐听到有悉悉索索的声音,睁开沉重的眼皮,看到两三丈的地方,有一双双的绿光,像萤火虫。 “不对!”小姑娘瞬间起身坐起,“是狼!”小姑娘仔细一看,有八只,正瞪着鬼火一样的眼睛,盯着自己。小姑娘咬牙拼尽全力站起身来,摇摇晃晃地往前挪动,她不想成为狼的食物。那群狼亦步亦趋,保持着距离,远远跟着小姑娘。一炷香之后,小姑娘走到了森林的边缘处,外边是一片斜坡,雪融后,露出了地面的沙土石子。 小姑娘一到这片坡地,就开始拼命奔跑,想要摆脱后边的狼群。那群狼也终于确认这猎物不仅美味,而且毫无抵抗之力。于是一声嚎叫,狼群的猎杀时刻! 小姑娘终于双腿一软,再也没有力气奔逃。转过身,圆圆的小脸蛋上,稚嫩的大眼睛目眦欲裂,惊恐地看着群狼向她袭来。她一屁股坐在地上,把脸再一次埋进双膝之间,不敢面对生命最后的一刻。 ………… 空中,张玄真和程妙音正在以神识搜索灵力波动,寻找天山雪菊,程妙音无意中发现地面上的小姑娘,便问道:“夫君,地面上好像有一群狼在追一个小姑娘,怪可怜见的,我想去救下她。” 张玄真答应,二人向小姑娘所在的地方急飞而去。 一银一粉两道灵光如跨天飞虹,照亮了下方的斜坡,小姑娘被这光亮惊动,抬头观望。只见两道灵光瞬间就飞到地面,银光里幻化出一男子,粉光里幻化出一女子,男子气宇轩昂,女子明艳动人。男子一抬手,以风化刀,百千风刀,刀势凌厉,瞬间野兽嘶嚎声四起,狼群尽灭,无论雌雄,无一存活。小姑娘得救了。草原之上,又多了十数只无父无母的幼弱狼崽,孤月凄风之中,嗷嗷待哺。 小姑娘站起身,面向二人问道:“你们是神仙吗?”声音虚弱,话音未落,人已晕倒。 程妙音身形一虚,瞬间已经到了小姑娘的身旁,小姑娘栽倒在程妙音的怀里。 程妙音仔细端详着小姑娘,八、九岁的样子,稚嫩的脸蛋满是痛苦表情,身上衣衫褴褛,双脚道道血口,心里很是怜悯。神识观察小姑娘,发现她并没有内伤,只是腹中饥饿,感染风寒,惊吓过度。 一炷香之后,小姑娘发紫干裂的嘴唇微微一动,疲惫的眼睛慢慢睁开,看到了刚才救她的程妙音,立刻拖起无力的身体,就要跪拜,口中虚弱无力地说道:“谢谢神仙姐姐的救命大恩。” 程妙音赶忙扶着她,柔声慢气地说道:“快不用这样,是姐姐旁边的这位,举手之劳救下的你,算不上大恩。” 小姑娘转头看到了张玄真,又皱眉攒了攒力气,面对张玄真就要下跪,这次程妙音抱住了小姑娘,叫她先调养身体。但是小姑娘身子不动,嘴上还是说道:“感谢神仙叔叔的救命大恩。” 这一句,倒把程妙音逗乐了,问道:“你叫他什么?”说着又用葱玉藕白的手,指了指张玄真。 小姑娘回:“神仙叔叔啊?”转过头对着张玄真又说:“神仙叔叔,我年纪小,不懂事,若是说错了话,失了分寸,请神仙叔叔指教,我一定听神仙叔叔的话,神仙叔叔救下我的命,我一辈子也不会忘记神仙叔叔的大恩,我要劝爹娘给神仙叔叔立长生牌位,日日给神仙叔叔焚香祈拜。” 小姑娘确是无心,但是一下叫出这么多叔叔,张玄真在一旁两个鼻孔呼哧呼哧喘着粗气,真的是无可奈何,却把程妙音哈哈哈哈乐得声音如银铃一样荡漾开去。 张玄真为了转开话题,故意道:“自咱俩大婚以来,你怀里第一次抱的是别人吧——!” 程妙音一听便羞赧起来,轻啐一声:“哎呀——你……呸!—— 不许胡说!” 红着脸扭过头去,嘴里还在轻声说:“又不是我让她叫你神仙叔叔的。”说完,又咯咯咯咯笑了起来。 第32章 逍遥道侣扶危难 救死扶伤骨肉安 张玄真与程妙音在昆仑山寻找天山雪菊之时,从野狼口中救出了一逃命的小姑娘。张玄真,程妙音,以及程妙音怀中的小姑娘,一同来到附近的一处溪流,在河边,张玄真找了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以五行金气化作手指般大小的铁斧,在石头上轻而易举刻出一个凹槽,石头立刻变成了一个石碗,以石碗盛水,张玄真还把一丝灵气注入水中,让小姑娘坐在旁边的树桩上慢慢喝下。灵气一入脏腑,便游走遍奇经八脉,调理气息平衡,祛除入体风寒,此时小姑娘已经呼吸平稳多了,体温也恢复正常,病灶消除,小姑娘眼里有了稍许精神。 程妙音又对张玄真道:“夫君,给小姑娘找些吃食吧,应该是饿坏了。” 张玄真:“这简单。”说完,手指一挥,溪水里,一条三四两的鱼便被灵力卷入半空,银光裹着鱼,在半空悬着,张玄真以五行之火瞬间将其烤熟。小姑娘看着惊奇的一幕,欢喜得拍着小手,不停地夸奖:“神仙叔叔真厉害,天下第一厉害!”张玄真已经把烤熟的鱼交到小姑娘手里,饿了两天,这烤鱼对小姑娘来说简直成了人间至极美味。 张玄真无奈提醒:“不要叫我叔叔。我是你这位神仙姐姐的夫君,不要总叫我叔叔。” 小姑娘撅起嘴,愧疚地问:“是不是我说错话了?” 程妙音:“不怪你,小姑娘,只是不要叫他叔叔就好了。” 小姑娘一听,立刻明白过来了:“嗯,我知道了,小时候,爹教过我,我家哥哥要是娶了亲,我就有了嫂子,要是姐姐嫁了人,要叫姐夫,那我是不是应该唤作神仙姐夫?” 程妙音一听,更是娇笑不止,张玄真在一旁低声自语:“倒是真会套近乎……” 待小姑娘吃完,腹中有了热食,人的精神立刻不同,脸上有了红润之色,嘴唇上有了血气,说话也有了底气,不似之前气若游丝的感觉。 程妙音便开口问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几岁了,家住哪里?我们送你回去好不好?” 小姑娘回道:“我叫宋玲儿,我九岁了,我家……我家……”边说边哽咽着流下眼泪,泣不成声。 程妙音:“不哭,不哭,家里怎么了?出什么事儿了?” 宋玲儿就把两日之前爹娘所遭变故,以及自己夜逃野林,后被狼群追赶的事详细讲述了一通。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看,张玄真:“看来,我们要带着宋玲儿,找一找她家人了,若是活着被虏了去吐蕃,咱们救下便是。若是遭了不幸……那也只好找她一处亲戚放下了。”程妙音点头答应。 刚刚喝了张玄真给的水,里面蕴含了灵气,宋玲儿现在身上已是病去伤愈,只是鞋子都跑丢了,双脚在石头上踩来踩去,程妙音怕她再伤着,就把自己脚上的鞋子给宋玲儿穿上了,自己一双晶莹纯洁,冰肌柔骨的娇嫩玉足倒是没了遮挡。 宋玲儿急忙推脱:“神仙姐姐,那你就没鞋子穿了,我不能再要神仙姐姐的东西了。” 张玄真也赶忙询问:“是啊,那娘子你怎么办啊?” 程妙音一笑:“不忙,我还有。”说着便从储物袋里取出一双淡青色云纹图样的鞋子穿好了。 自己酒窝一现,对张玄真微笑道:“你以为你家娘子出门只有一身衣服,一双鞋吗?”然后程妙音戴起了紫色面纱,和张玄真一道,去找宋玲儿的家人。 按照宋玲儿指的方向,张玄真二人在空中找了一阵子,便很快寻到宋玲儿和家人失散之处。地上到处是打斗的痕迹,血迹斑驳,那条獒犬的尸体躺在尘土上,已经僵硬。宋玲儿看着死去的獒犬,甚是伤心。 张玄真低头观察地上的马蹄印还有牛车的轮印,是往西南方向的,于是两人一使眼色,朝西南方向御空飞去。凡人的脚程哪里跑得过修士飞行的速度,不消一时半刻,地面一行人就进入张玄真、程妙音的视线里。宋玲儿赶紧用手一指:“就是他们,那是我爹,还有我娘和大哥宋雪山,二哥宋鹰。”说完,又指一指:“就是他们,那群坏人,害我的家人。” 此时天已大亮,日头高悬,地上的情形看得清清楚楚。宋玲儿的家人虽然皆已受伤,轻重不一,但却都活着,张玄真二人总算放下心来。十二个吐蕃装扮的人骑着马,两个年轻人在马队后边。宋人装扮的男子手被绑着,绳子的一头栓在年轻人的马鞍桥上,男子双腿似是受了重伤,无法直立,被马拖行,浑身衣衫褴褛,片片血迹染红了衣服。另一个女子手也被绑着,同样在另一个年轻人的马后跟着,身体勉强支撑,一会累到了被马拖着走,一会又全力站起来跟着跑。最后边是一辆牛车,车上两个孩子,被困得跟待宰的小牛犊一样。 那一对男女的形容异常凄惨,定是宋玲儿的爹娘了,宋玲儿此时着急得双眼湿润通红,大滴的泪珠落在程妙音的手臂上。程妙音安慰:“玲儿别怕,姐姐帮你救爹娘。”话音还未落,三人就超过了下方的马队有一里多地。张玄真和程妙音在马队前方落地,让宋玲儿站在他俩中间,就这样等着马队走过来。待马队走过来有数十丈距离的时候,那吐蕃的干瘦男子已经看到了张玄真三人,但是并没有当回事,待走近了一看,三人中间的那个小孩儿,竟然就是宋籍逃掉的小女儿,略带疑惑,后又冲着身边的人道:“那逃掉的小崽子是不是还搬来了救兵?警惕些,不知道有没有埋伏。” 到了五十丈距离处,干瘦男子叫停了马队,看着面前三人,气氛顿时凝重压抑起来。 “那重伤的男子,可是你爹?”张玄真问。宋玲儿用力地点点头。 张玄真单手抱起宋玲儿,身影一虚,只迈了一步,就跨出了五十丈的距离,到了宋籍的旁边。身法之快,凡人眼睛哪里跟得上,都没看清怎么回事,马背上的十二个吐蕃汉子都看呆了。那名干瘦男子不动声色,强压住心头的震惊,“若这人真的是方外奇人,我们怎么可能对付的了?这小崽子真麻烦,搬来这样的厉害角色。先看看有没有破绽,说不定是什么幻术骗术。”干瘦男子心中不断地在思索着。 一阵香风飘过,又一个身影一晃动,来到了刚才那个年轻人的身边,看身形是个女子。马队里的一个年轻人被惊得险些跌落马下,此人正是程妙音。 宋玲儿一看爹娘并没有死,抱着她爹就哇哇哭了起来。此时的宋籍,因为双腿伤口又长又深。那伤口是之前打斗之时,被吐蕃人用马刀砍伤了双腿,现在伤口已经发黑发臭,看样子可能腿要保不住了。宋籍已经人事不省,宋玲儿抱着她爹,感觉到她爹的身体发热滚烫,任凭宋玲儿呼喊哭嚎,她爹也没有反应。宋玲儿她娘,央拉也过来,搂住自己的女儿,又亲又抱,用吐蕃语不住地问她有没有事,为什么又回来了。又扭头看到宋籍这么重的伤势,落泪不止,一家人哭作了一团。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娘子,我看这男子伤的太重,我得赶紧给他用法力治疗一二,你防着其他人,不要让他们打断我。” 程妙音:“一群凡人,何足挂齿,夫君尽管救人!” 张玄真立刻放出两缕灵气,灵气化作两条一尺长的银线,像两条小蛇一样扭动着身体,飞向宋籍和央拉的丹田。央拉一看这不知道是何物,向她飞来,吓了一跳,正欲躲开,宋玲儿一把拽住娘亲,用吐蕃语解释道:“这两个人都是神仙,我昨天差点死了,就是这两位神仙用法术救了我。娘你现在看到的这东西,就是法术,顷刻就能治好你跟爹的伤,不用怕,这两位神仙都是来帮我们家脱困的。” 待宋玲儿解释完,那两缕灵气早已经进入宋籍夫妻二人的身体,游走于奇经八脉,宋籍和央拉身体隐隐放出微光,全身数不清的伤口开始肉眼可见地愈合。尤其是宋籍的那两条刀伤的伤口,竟然溃烂坏掉的腐肉部分自动脱落,继而长出新肉,结痂愈合,不可思议。灵气在宋籍体内,继续围绕着淤积内伤释放灵力。一炷香功夫,宋籍和央拉气血通畅,全身伤口竟然愈合了,不过身体虚脱,还是需要时间慢慢修养恢复的。 宋籍长长呼了一口气,仿佛魂魄归位一般,呼吸这才开始逐渐有力,均匀。算是保住了性命,也保住了养家糊口的双腿。 宋玲儿看到这一幕,抱着央拉一边喊娘,一边哭个不停。央拉赶紧过去给宋玲儿的两个哥哥解开绑绳,一家人围在宋籍身边,等着宋籍醒过来。 干瘦男子一看面前这对年轻男女的举动,真的不是一般凡人能为,故而不敢擅动,只是下了马,在一两丈开外的地方看着。 张玄真看到宋籍醒了过来,就站起身来到程妙音身旁,高声唤宋玲儿:“玲儿过来,帮我们用吐蕃语翻译。” 宋玲儿迈开大步三两下到了跟前,大声回答:“好的,神仙姐夫开口,我必字字不落。” 张玄真:“你告诉他们—— 我等修士,不愿伤尔等性命,速速离去,不要再回来害人,否则,屠尔等性命犹如踩死一地蛆虫。” 此时的宋玲儿再也没有早先那唯唯诺诺的胆小样子,底气十足,高声用吐蕃语喊话:“你们听好了,这两位是天上的大神仙,他们让我转告你们,赶紧滚回你们吐蕃去,要是再敢来害我们家人,就把你们像粪坑里的蛆虫一样,踩扁,踩烂,踩碎,踩成烂泥,听到了没有!”一边说,一边还跺着脚,表演一下踩虫子的动作。 张玄真一听宋玲儿说了这么多,虽然不懂,但也知道她添油加醋,心中一乐,索性配合演一场戏。 张玄真飞身悬在离地面五十丈的空中,祭出灵剑,程妙音在地上来了把火上浇油,祭出了自己的九阴紫虚剑。五彩南明离火剑,配合七霞九阴紫虚剑,双剑昆仑天际百丈悬,神芒光华仙气绕,二人空灵圣洁非凡躯,仿若战神现人界,九天玄女降凡间。 这异象,惊呆了众人,还有刚醒过来的宋籍。孩童不哭,战马不鸣,昆虫不语,禽鸟不飞,全都呆若木鸡,仰望着空中的张玄真…… 也不知道是谁,哇啦哇啦喊叫了起来,那些吐蕃人皆是吓破了胆一样,连滚带爬上了自己的马,丢盔弃甲地朝着西南方向逃命去了。 ………… 宋玲儿扶着刚醒过来,还晕头转向的宋籍,给他讲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宋籍赶紧拉着自己一家人,一字排开,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三头跪拜,行大礼感谢救命大恩,全家的命,都是面前两位神仙救下来的。 张玄真觉得此间事了,便欲打算和宋籍一家道别了。 宋籍看神仙道侣要离开了,就跟央拉使了个眼神,央拉毫不犹豫地翻出一个很大的盒子,打开盖子交到了张玄真手上,对张玄真说道:“张玄真仙师,这盒子里是天山雪菊,有八十余株。我们是凡间俗人,这雪菊,我们只能拿来泡茶,但是听说过,神仙能用这炼丹,不知道真假,我们没有什么拿的出手的,就用这天山雪菊孝敬二位神仙道侣吧!” 张玄真扭头看着程妙音,两人不禁哈哈笑了起来,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一段善缘,竟然结出了这样的善果。 张玄真也没有隐瞒,就把自己和程妙音来昆仑山寻药的事情和宋籍说了。 宋籍一听,那天山红玉草可能难一些,但是昆仑针茅能找到啊。救命大恩人的这桩事情,自己完全可以拍着胸脯应承下来。 张玄真一听也甚是高兴,就和程妙音商量:“娘子,你且陪着央拉他们回去宋籍家,我和宋籍一道去找昆仑针茅,五六天就差不多了,到时候,我们在宋籍家团聚,我们二人再一道回玄妙洞去,如何?” 程妙音拉着张玄真的手,有点不舍,柔声传音道:“夫君早去早回!” 第33章 昆仑采药平安返 再上冰峰雪照寒 张玄真和程妙音狼口抢人,救下宋玲儿。见其身世可怜,又助其救回父母家人。宋玲儿的父亲宋籍感念救命大恩,先是送上冰山雪菊,接着又欲助张玄真去寻找昆仑针茅。张玄真与宋籍前去寻找昆仑针茅,留程妙音和宋籍的妻室子女在家中等候。 六日之后,张玄真终于与宋籍一道安全回转,和程妙音在宋籍家中团聚了。 有了昆仑针茅,此行也算是圆满了。宋籍不愧是自小在昆仑一带长大的,在其带领之下,寻找昆仑针茅一路顺利,而且他将了解到的昆仑红玉草的事情,也告诉了张玄真。 在昆仑山脉深处有一座无名冰峰,冰峰顶上有一片昆仑红玉草,但是周围有七八只冰峰雪猿在那里生活,这种传闻里的灵兽,很是厉害,若能躲开雪猿盗得昆仑红玉草则是上策。 昆仑红玉草本身是神识的大补灵药,这一带曾经有一株三百年的红玉草自己生了灵根,却阴差阳错被一只猿猴将其吃下。吃下后,猿猴变得通体雪白,不惧寒霜,逐渐有了法力,开了灵智,能讲人言。它得了这灵根,就在这里守护这片红玉草。这只白猿生得寂寞,就依照自己的方法,又让别的猴子服用灵气最浓的红玉草,但是效果时有时无,不是每只猴子都能得启蒙昧。最后,聚了八只雪白猿猴,人们就管它们叫雪猿了。最初体型矮小的黄毛猴子,逐渐变成了通体雪白高大一丈有余的彪悍体型。这些雪猿修为一般,可是力量强横。由于它们数量稀少,不愿与人为敌,故而不主动袭击人,但是一般普通人也别想从它们那里占到什么便宜。 张玄真二人便商量立即启程,不回玄妙洞,直接去找无名冰峰。 临行前,即便宋籍一再推脱不收,但是张玄真还是硬留下了一百两银子。宋籍一家跪地叩拜,恭送神仙道侣。 …… 六日分别,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好似离别了十年一样,终于现在只剩了他们两个人,在空中牵着手欢笑嬉戏,一银一粉两道飞虹,互相缱绻纠缠。 张玄真趁着程妙音笑颜怒放,把这一副温香软玉的无骨柔躯猛然抱进自己的怀中,惹得程妙音意马心猿。程妙音盯着韶秀英伟的意中人,女儿家的脸,荷花映日,红晕荡漾。 …… 在整个昆仑山寻找一座冰峰,对于其他修士来说,可能没有那么容易,但是对于张玄真二人来说就没那么难了。自从修成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一重之后,二人若放开神识,覆盖整个昆仑山脉也不成问题。 二人首先确定了冰峰有十六座,其中可能是无名冰峰的有五座。接下来就是将这五座冰峰一座挨着一座搜寻过去,一查便知。 刚出门寻灵植的时候是冬末,此时天山已经回春,望眼连天,一片生机。好似神仙归去遗洞天,空余下绿草绣山丘,满眼淡粉红紫杏花林,起伏如雪更似海,雪浪拍长空,天际浓云卷。 第一座冰峰。一片戈壁荒原上常年覆霜盖雪,毫无生机,全无灵气,搜索了半日便结束了。 第二座冰峰。晶莹坚冰冻结的河川纵横,零零散散有一些松树,松树上落雪成雾凇,绮丽美景,目不暇接,但是也没有红玉草的下落。 第三座冰峰。寒风卷飞雪,风势凌冽,将雪山巨石都侵蚀成了高矮不等,参差不齐的蘑菇模样的外形,神秘奇异。二人以神光护体,于此处寻找了三、五日,最终毫无所获。 第四座冰峰。待张玄真,程妙音到的时候,已经冰消雪融,草长莺飞,灵擒啾鸣,世外桃源一般。不过也没有红玉草的气息,但是找到一些仙芝,参果,药草灵花,可以作为辅材,程妙音一株不落都收进了项链空间里的药柜,分类放好。 第五座冰峰。二人落在峰顶最高处。这里的天气平稳,没有狂风暴戾,淡云几朵,晴空蔚蓝,雪封十里,一片寂静。 张玄真:“这下应该没有悬念了,肯定就在这里,只要谨慎仔细寻找久一点,肯定有收获。” 程妙音:“来之前,宋籍提到过,这里有八只雪猿常年游荡,咱们小心行动,以免有什么意外。” 张玄真:“咱们俩还是老规矩,隐匿气息身形,你暗我明,你在高处,我在低处,无论是谁,无论是什么,看到我总会忽视你,咱俩保持四、五丈左右的距离,互相照应。” 程妙音答应一声,立刻隐匿了气息和身形,悬在高处四丈的地方无影无踪。 程妙音传音问张玄真:“夫君,为何你不一起隐匿?这样不是更不易被察觉。” 张玄真:“凡是有修行的生灵,皆可感应灵气,你我都收敛隐匿气息,强者还是会感觉到细微的灵气异动变化,反而会有可能发觉咱们两个人。但是我明你暗,就有了强烈对比,一般来说,一看到明处的我,必然忽视暗处的你,这样一来,娘子你才更安全!” 程妙音哦一声,并未多说话,心中却明白夫君处处为自己着想,不觉丝丝暖意在心尖处萦绕。 两个人小心谨慎,向前探行了五里地左右,一股华光闪耀,冰天雪地里分外惹眼。走到近处一看,有薄薄仙雾缭绕,瑞彩时隐时现,草药香气飘荡。异象处,便是两亩多大小的一片冰雪上生长的灵植,不是昆仑红玉草还会是什么?!昆仑红玉草,可遇不可求,一株入愁肠,醉卧三百秋。昆仑红玉草萌芽五年,十年生长,二十年才会开花成熟,三十年药性灵气最足。张玄真连根带土,把一株昆仑红玉草挖出放在手中,红玉草上依然放射出五色光华,看来可以采摘了。 两人心中大喜。张玄真立刻准备采摘,程妙音则以神识探查保持警惕。 在张玄真动手之前,还一片祥和,就在张玄真采下一株红玉草的瞬间,程妙音忽然发现平白出现了一个冰洞。 “竟然有防护法阵阻隔神识探查,夫君,那里有防护,当心。”程妙音提醒。 张玄真立刻以自己的神识探查周围,并祭出了南明离火剑在身侧。 “娘子你继续隐匿,别被发现。” 程妙音高悬半空继续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和身形。 不远处的一个冰洞之中,防护消失,走出一个身形高大的活物,高有一丈开外,魁梧壮硕,双臂长至地面,双腿粗短,浑身雪白,应该就是宋籍说的那种雪猿了。 这只雪猿的身后,陆陆续续又走出来七只,看来它是头领。 此时,八只雪猿走到了张玄真身前。那雪猿头领口吐人言,声音低沉浑浊,生音嘶哑。 “你们人族总是来这里,烦得要死。还是按照老规矩办!” 张玄真莫名其妙,问道:“老规矩?什么规矩?” 雪猿头领:“你不知道?莫非你不是无极门弟子?” 张玄真更是莫名:“我是无极门弟子,但是和这有什么关系吗?” 雪猿头领:“看来你还是个新娃娃,那我就跟你说说。我们猿族人少,不想和你无极门结梁子,故而立了条规矩,不需要生死相搏,打得你死我亡。若无极门弟子来取红玉草,打得过一位我们猿族,便取一株红玉草。打得过两位,便取两株,若打得过八位,想取多少随便!” 张玄真:“还有这样的规矩?我倒想试试身手,不知这位头领能接在下几招?” 雪猿头领:“哟呵!口气不小。”说完,回头摇人:“你们谁先试试?”张玄真急忙打断了雪猿头领。 “不用一个一个地上来,我今日是和我的道侣共同探山拜访的,不如二对三,我和两人,头领这里一次出三位,速战速决,不拖泥带水。” 雪猿头领:“那一位呢?在哪儿?” 程妙音刚要现身,张玄真传音拦住了她,叫她不要轻举妄动。 张玄真对雪猿头领:“拙荆容貌天姿国色,怕被你们看上,惹出祸端!” 雪猿头领一怒:“放屁!你们人族长得啥样子,跟我们猿族没有一点关系。难道我们猿族长得美,你们人族也觉得很好看吗?你这话真是狗屁不通!” 张玄真呵呵一笑:“这位头领,我们以二敌三,本就占下风,预先设一伏笔,不过分吧?” 雪猿头领不屑地回道:“你们人族就是诡计多端!那就依你。” 张玄真:“就以二敌三,我们输了,扭头便走,绝不耍赖,我们赢了,便请头领兑现承诺。” 雪猿头领转身大声喝道:“你们三个先来。” 一群身高一丈的白猿中,走出了三只,一只脸上有刀疤,像是和人争斗时留下的。一只手臂很长,比其他的长出一些。第三只手持一对铁斧,身形显然比其它的魁梧很多。 头领从这三只雪猿身边经过时,低声轻吼,那意思便是多加小心,提防这个人族修士。 三只巨猿成品字形,把张玄真围在中间,此时,张玄真身上出现了银色凝实的晶莹光罩,将其护得严严实实,正是程妙音的护字诀护体灵光。 初为试探,张玄真以守势等着三猿出手,伺机而动。因为要车轮战,张玄真不能过度浪费体力和法力。 铁斧白猿和刀疤抢先出手,刀疤攻面门,一对铁斧攻双腿。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身形一晃,躲开铁斧,刀疤已经到了张玄真跟前,南明离火剑随心而动,瞬间出现在刀疤心口的一寸地方,把刀疤惊出一身冷汗,张玄真正是攻其必救,以攻为守。刀疤眼看躲避不过,大叫“哎呀!坏了!”那长臂白猿及时赶到,往自己身旁一拽,刀疤身形堪堪躲开张玄真的剑锋,在其肋骨处,划出一寸长的口子,红血染白猿。 铁斧白猿又抡斧杀到,劈头盖脸,没有章法。这种只有蛮力,全无巧劲的招式,对张玄真根本不起作用,稍一挪动,便闪了过去。张玄真的拳脚功夫底子此时有了大用场,他先是卖了一个破绽,果真铁斧巨猿上当,双斧齐下,失了重心,张玄真四两拨千斤,一脚踹在铁斧巨猿的短腿关节处,只听咔嚓一声,铁斧巨猿倒地,再难站起身来,抱着腿嗷嗷直叫。 张玄真边斗,边斜眼观瞧那个长臂白猿,它一直在旁边,没有出手,不知在等什么。 另外一边,那雪猿头领,根本没有看这里的打斗,而是双眼不眨,使劲在周围空间寻找。原来它一直在试图找到另一名人类修士的位置,对雪猿头领来说,这种敌暗我明的局势非常不利。 这边张玄真看长臂白猿不动,就飞身抢到受伤的铁斧白猿身边,那刀疤也杀过来,左拳为虚,右拳为实,攻到张玄真身侧,张玄真飞身入空,刀疤被铁斧白猿身体绊倒。张玄真手指一挥,一把铁斧飞向长臂白猿,此时刀疤从张玄真的背后又冲过来。那只长臂白猿腾挪躲闪,身形甚是敏捷。张玄真单手上抵下挡,已经克制住刀疤。刀疤那磨盘大小的拳头,在张玄真面前,根本无法沾身,占不到丝毫便宜。 不知何时,张玄真的周围竟然下起雪来,雪花晶莹透亮,有大有小,旋转不停,围绕着张玄真,一会儿往张玄真的脸上飞去,一会又融化进张玄真的眼里。一片一片,旋转不停,张玄真逐渐开始有些头昏,逐渐困乏难耐,然后四肢有千斤重,视线模模糊糊,和刀疤对斗时,已经处于下风,处处危机。 程妙音在半空中看到一大片雪花飞舞,只围着张玄真旋转不散,忽然心中一凛:“不好,这飞雪是幻术,夫君中了幻术。” 二话不说,程妙音急急掐诀,九阴紫虚剑铮一下出现在长臂白猿后心,同时,程妙音的神识已然冲进张玄真神识海,撞击着张玄真的神识,不停地传音大喊:“夫君——!张玄真醒醒——!别中了幻术——快醒醒!” 程妙音的剑尖差一点刺进长臂白猿的后心,长臂白猿纵身躲开,却耽误了幻术。张玄真神识被程妙音撞击,惊醒了过来,一个呼吸之间,运转修神术第一重,身体昏沉的感觉迅速消退,神魂归位,灵力通畅。张玄真和程妙音双剑合璧,三招之后,南明离火剑指着刀疤的鼻尖,九阴紫虚剑指着长臂白猿的鼻尖。 张玄真呵呵一笑:“你三个输了!”心中才松了一口气,暗道:“刚才真是惊魂一刻!” 第34章 车轮战罢得灵草 辅药仙植选配调 张玄真与程妙音搜山探峰,最终找到了昆仑红玉草所在的无名冰峰。宋籍所言不虚,张玄真二人一到此无名冰峰,便遇到冰山雪猿。雪猿头领约法三章,随后便与张玄真二人打斗在一处。 刀疤和长臂白猿搀扶着铁斧白猿垂头丧气回到队伍后边。 那雪猿头领却显出一丝诡异笑容,朝另外三只雪猿嘱咐了一通。另外三只白猿手足并用,朝张玄真这边‘走’了过来。 最前面的一只,通体雪白,但是口鼻眼睛处,却是黑得发亮,好似唱大戏的黑脸。 后边两只,一只脖颈处厚厚地长着深灰色鬃毛,另一只雪猿有一条断掉的尾巴。 黑脸雪猿和张玄真面对面,黑脸后边分别是断尾和长鬃毛,一个三角阵形对着张玄真。断尾和长鬃毛手指异常灵活,在后边快速掐诀,张玄真一看,竟然是九字真言之手印,黑脸的双拳由白色瞬间变成玄铁之色,映着白光,如两柄大铁锤。张玄真双脚离地悬空,灵剑在身侧蓄势待发。 黑脸雪猿挥动双手变化出的铁锤,向张玄真飞身而来。张玄真心念引导南明离火剑,灵剑猛涨到一丈大小,和黑脸雪猿差不多体型,对其砍,劈,刺,黑脸雪猿则用双手锤格挡。张玄真灵活身法来回游走,黑脸一时无法近身。南明离火剑一隠,黑脸失去目标,于是转身又攻向张玄真,张玄真手一指,剑又显现在黑脸背后,劈头盖脸砸下。千钧一发之际,断尾和长鬃毛布下的一丈大小的灵力阵盘转动,在黑脸身侧凭空出现冰盾护体,张玄真的剑砍在冰盾上,一声刺耳的镔铁碰撞之声向四周传播开来,震得人内脏反复,大地晃动。 未等剑盾相撞的轰鸣声消失,长鬃雪猿的灵力阵盘飞向张玄真身前,盘面一转向其抛射出数千把寒冰所化的飞刀,刀刃冰寒锋利,破风之声尖锐刺耳。张玄真迅速飞身躲避,那阵盘竟如同葵花向日一般,追着张玄真放射冰刀。 程妙音变幻手印,以护体灵光护住张玄真,光罩外以五行之火的热力阻挡冰刀攻击。黑脸挥舞双手锤,丝毫不给张玄真喘息机会,紧追不舍,张玄真身法灵活,不与其以硬碰硬。张玄真以一敌三,一时陷入僵持。 张玄真双手掐诀,召出剑雨阵,万剑如雨,飞向长鬃雪猿,长鬃雪猿疾呼“不好!”,以冰盾护身,一时手忙脚乱,被数十柄飞剑刺穿肩膀,手脚。所幸没伤到致命处,不过已经全身是血。 在程妙音的防护下,张玄真彻底放开手脚,完全不再顾忌对方的进攻,自己的十分注意力全放在进攻。三只雪猿阵型变幻,黑脸雪猿和长鬃雪猿拖住张玄真,断尾雪猿手诀突变,口中飞速轻念:“……敕召寒阴,雪风相通,乾象神兵,化冰为刀……疾!”断尾的灵光阵盘一分为二。断尾看了一眼头领,雪猿头领使了一个眼色,断尾点头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只见一分为二的灵光阵盘在空中,其中一个突然朝向程妙音所在的位置,千把冰刃,刺向程妙音。张玄真心道“糟糕!”抛下奄奄一息的长鬃雪猿不管了,全力使出魔元追风,催动身法,快过冰刀,后发先至,挡在了程妙音身前,张玄真身体摆成一个十子,把程妙音护得密不透风,同时身体银光大盛,木盾,土墙,金甲,全幅现出,成圆筒状把程妙音围在当中,护法阵外是紫蓝色五行之火,竟把飞来的冰刀尽数烧熔殆尽。 程妙音略带歉意传音道:“想是上一阵,我不留心,被对方看出了我的破绽,露了行踪。” 张玄真关切回道:“娘子可有受伤?” 程妙音:“还好有夫君,并未受伤。” 在张玄真替程妙音挡下这一攻势之时,断尾全力攻敌,毫不自顾,露出破绽,被程妙音抓住。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已经刺入断尾的胸膛。 黑面雪猿以铁拳挥向张玄真,张玄真和程妙音双剑齐发,双剑拖曳两道耀眼灵光,攻向黑面雪猿。黑面雪猿挥开双臂,将铁锤抡成两个呼呼生风的圆环轨迹。当当两声巨响,弹开张玄真、程妙音的双剑。黑面雪缘双臂圆轮挡开双剑,却将胸口破绽露出。张玄真眼尖,身形一虚,以追风之速眨眼便到黑面雪猿身前,一伸手抓住黑面雪猿的脖颈,将其制住。黑面雪猿不敢妄动,否则张玄真手指一动就能取下其头颅。黑面雪猿见此情景,双臂一垂,低头认输。 头领雪猿手指一挥,身边的雪猿便过去,重伤雪猿被抬下疗伤。 头领雪猿四足齐动,该自己出手了。身边陪伴一只身高八尺,稍微瘦小一些的母猿,其双爪锋利如兵刃,目光阴狠。 雪猿头领抬头,看着空中的位置,那里正是程妙音所在。 “不用藏了吧?我已然知道另一人族修士的位置了。” 张玄真:“娘子,现身吧,无妨了!” 空中程妙音现身,一条青色素雅百褶裙,一件草绿对襟长袄,紫纱蒙面,琉璃发簪,衣袂飘飘,华光熠熠,如仙子临凡,似女神显圣。 雪猿头领还未开口,身旁母猿看着程妙音,冷哼一声“长这么好看,真叫人嫉妒死了,先找你麻烦去!”话音还未落,飞身已至程妙音身前,程妙音不慌不忙,微微一侧头躲过母猿一招,抬腿迈步,又躲过两招。这都是五、六年以来,程妙音日日跟着张玄真学拳脚功夫的成果。 人族夫妻和雪猿夫妻捉对厮杀,战在一处。 母猿身形飞快,手长爪锐,程妙音运转魔元追风,身法也不落下风,九阴紫虚剑与母猿的锐爪铮铮相磕,咣咣脆响! 张玄真一息间,呼呼打出十二拳,拳影中藏一记冲天脚,一脚蹬在雪猿头领的胸膛上,雪猿头领闷哼了一声,一个趔趄,险些倒下。张玄真借力,倒飞出十丈,悬在空中,咒诀从张玄真口中嗡嗡颂出,一个一亩方圆的巨大灵力阵盘出现在雪猿头领和母猿的上空。雪猿头领一见,便知逃脱不掉,便全力使出冰盾护体。母猿看到这般情势,对程妙音虚晃一下,转身飞回雪猿头领身边,同样以冰盾护身,同时双猿使出千百冰刃攻向张玄真。 见母猿虚晃一招,抽身离开,程妙音并未穷追,自己手诀变换,张玄真和程妙音身外侧,同时出现灵光护体。两只夫妻雪猿使出的冰刃,噼里啪啦打在张玄真二人灵光护罩上,程妙音黛眉紧蹙,灵力消耗不小,勉力支撑。 张玄真那边,剑雨阵万剑朝雪猿头领落下,相较雪猿的冰刃,更胜一筹。剑雨之下,雪猿头领冰盾上的压力骤增,已无暇维继冰刃。程妙音那边的压力,瞬间减轻大半。 压力锐减,程妙音更有精力放出神识,与张玄真的剑雨阵心念相连,再以五行之力注入剑雨阵,心念神识一处,两心交汇,张玄真剑雨阵的万柄短剑,顷刻间幻化出水箭,风刀,火球,铁斧,涨十倍之威向雪猿头领和身边母猿的冰盾倾泻而下。没支撑了十个呼吸,雪猿头领冰盾尽碎,雪猿夫妻重伤倒地,吐血不止。张玄真和程妙音及时收回法力。没有深仇大恨,重伤就可以了,不必处处时时都以了结性命为目的。 一场比试下来,八猿尽败,输得心服口服。 雪猿头领:“后生可畏,我等愿赌服输,这里的红玉草,你们都取走吧,我猿族无话!” 张玄真哈哈一笑:“我夫妻二人是有底线的,不会采尽挖绝的,雪猿前辈大可放心。” 此时另外六只雪猿已经回冰洞疗伤去了,只剩了雪猿头领和母猿。 张玄真看看面前的两亩药田,每一亩有一百六七十株昆仑红玉草,两亩就超过三百株了。程妙音和张玄真立刻开始动手,细细采摘。 既然打斗已输,雪猿头领再留在这里盯着张玄真二人看也没什么意思,就带着母猿暂时回冰洞去了。 待一个时辰之后,雪猿头领再从冰洞里出来的时候,两亩药田,只剩了三株幼嫩的红玉草,雪猿头领目瞪口呆。 “三株?不是有底线吗?三株?底线?”雪猿头领无可奈何地笑笑!! 三株红玉草,这下又需要百年,才能把这药园种满了!! “是不是该搬搬家了?总是这样给别人做嫁衣裳也不办法啊……”雪猿头领心里想。 打架打赢了,红玉草到手了,两件事让张玄真和程妙音高兴得手舞足蹈。 张玄真:“我当时就知道,那黑脸雪猿要回手掏……” 程妙音:“我也看出来了,所以就魔元功隐匿一开看不见,走位—— 走位—— ” 二人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张玄真:“娘子,你说那雪猿头领出来时,看见两亩药园几乎被采空了,会是什么精彩的表情?” 程妙音:“我都说了,应该给人家留一些,结果你……” 张玄真:“我留了啊,田埂处,不是我留了三株没啥药性的吗?” 程妙音又“哈哈哈哈哈哈”欢笑起来。 一银一粉两道灵光飞虹落在玄妙洞洞口,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 此时刻洞口周围一线天附近已经冰雪消融,草长莺飞,溪流潺潺。 张玄真一挥手,打开洞府门口的护阵,二人进去后,又按照五师姐交代的法门,放下防护法阵,将家门口以法阵封闭。 一回到洞府,程妙音在正厅就把灵植取出,铺满了地面。轻点了一下,竟然有昆仑针茅一百二十株,天山雪菊八十株,昆仑红玉草超过三百株,满满的收获,程妙音笑得合不拢嘴。然后分门别类,放回到项链空间里的药柜当中。另一个房间里,张玄真在查看炼丹青铜鼎,准备炼丹。 在清竹院的五年入道基础修炼专业课程中,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功课异常完整系统,不似一群世外散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能抢到什么就学什么,乱学瞎练。此外在选修课之中,张玄真与程妙音还修习了符咒符箓的制作法门。第二门选修课,程妙音二人研习的则是傀儡制作。不过傀儡制作对于提高修为作用不大,故而张玄真二人并未十分上心。 对于张玄真二人来说,仅仅在炼丹方向的功课,从药材选用,配置,熔炼的火力,到炼丹出现的外形样貌,状态,从丹理到实践的炼制,专门全面系统地进行学习和实践。 接下来二人必须炼制四种主要的灵丹,一是对神魂神识疗伤调理的合绮丹,需炼制四十九天。二是补充灵力的还灵丹,炼制需二十一天。三是能够断肢再续的玦华丹。需炼制四十九天,四是弥补神识亏耗的碧心丹,需炼制八十一天。按照丹药的重要性,又罗列了首位碧心丹,二是还灵丹,三是玦华丹,四是合绮丹。这一番丹药准备好,又要大半年的光景了。 第35章 灵植药气丹香散 止念调息百日关 张玄真二人斗败雪猿,得到昆仑红玉草,随立即回玄妙洞炼制丹药。 两个人轮流换位。一个以灵力催动五行之火,给青铜丹鼎加温,控制熔炼之火的盛弱。另一个则以神识控制每一缕药灵仙气的提炼交融,相匹互配。若一方体内灵力不足,便交换位置,若是神识不够,则再交换一次。如此一来,交替循环,日夜不辍。 丹药的效力皆来自各种灵植的灵神药气,此种灵药之气因药材的灵根材质不同而功效不同。灵药仙植的灵药之气来自于灵植本身的精华,此精华浓郁者,人服之,似熏若醉。 将多种属性相合,且能互相辅助的灵药进行匹配,辅以五行之火炼化,各灵药精华便交相辉映,形成仙丹之力,于经络之中绵绵吸纳,细细游走,呼之不离,吸之不绝,绵绵不绝,充盈丹田,巩铸神室,滋养神识,哺育神魂,妙不可言。 首先炼制的是弥补神识亏耗的碧心丹。由于药材数量太多,二人不得不分成两批,分开炼制,足足用了一百七八十天,才将两炉丹药全都炼制完毕。碧灵丹呈琥珀之色,光华明暗变换,丹香弥漫。最终结果是炼成三十二颗碧灵丹,损七十三颗。结果还不错,程妙音立即将半年的辛苦成果,收进了小玉瓶之中,妥善保存。 其次是还灵丹。炼制还灵丹的方法,二人非常熟悉,在清竹院,不知重复过多少遍了。二十一天之后,打开青铜丹鼎,红光通透,光芒点点的还灵丹静静悬在丹鼎之中,丹香飘散。还灵丹成二十六颗,废九颗。这一次,二人不是十分满意。 再次是能够断肢再续的玦华丹。四十九天后,鼎开丹出。玦华丹晶莹若琉璃,光华若皮肤,乳白无瑕,无香无味。八粒丹成,十二粒损。 最后是治疗神魂神识伤势的合绮丹。炼制四十九天后,开鼎取丹。合绮丹有红黄两道线在丹丸之内萦绕飘动,有淡淡瑞彩闪烁。 这次多半年的炼丹,收获颇丰,张玄真也嘱咐程妙音,把丹药在小玉瓶中一一收好。 张玄真:“丹药炼制得差不多了,接下来就按照之前咱们两个的计划,去突破筑基关。” 程妙音:“嗯!一旦突破筑基期,就可以炼化那两件法宝—— 火龙枪和七星宝伞。” 张玄真:“娘子,对于此两件宝物。一般对敌,我主攻,你主防,不若我炼化火龙枪,你炼化七星宝伞,如何?” 程妙音:“正合我意!那七星宝伞的颜色和装饰点缀得甚是好看,我喜欢得紧呢!” 张玄真:“法宝八品,最低阶的是八品银光灵宝,其次是七品金光仙宝,六品是银红之光的上品灵宝,五品是金红之光的上品仙宝,六品是紫光的通天灵宝。那七星宝伞紫光闪动,乃是威力无边的六品通天灵宝,我家娘子仅仅是因为好看才喜欢,哈哈哈哈哈哈!” 看到张玄真哈哈大笑,程妙音娇嗔:“傻子,不准取笑我!哼—— ” 张玄真赶紧将程妙音仙子的香躯柔体揽入怀中,又是赔不是,又是哄开心! 第二日,两人趁热打铁,开始闯筑基关瓶颈。 先排除杂念,静心清欲,心念静心神咒“……智慧明镜,心神安宁,三魂永久,魄无丧倾……”随后入定七日。七日后醒来,二人清心寡欲,心静神安。 张玄真和程妙音所循筑基之法是以精血化气,形成体内真气。随后依次进入十一个阶段,分别是——止念,入静,聚性,回光,独立,调息,吐纳,炼法入道,达到炼神,凝气,培元,最终达到三宝合炼的目的,此时才可以入百日筑基关。 二人止念入静后,便开始进入聚性阶段,这就是守静聚性。此时灵气丝丝缕缕涌入体内,雾腾腾,白茫茫,越聚越厚,以神识照之,可观灵气如海,虚虚实实,却很难收拢。此时的灵气如雪霜雪白,乃精华中之精华,须得尽数收取,不可遗漏。三天后,两人额头全是汗珠,聚性未结束。五日后,两人眉头紧蹙,仍未完成。不得已,张玄真服用两粒筑基丹,此关艰难通过。程妙音服用两粒筑基丹,却仍差一点点,则又补了一粒。 接着,两人步入回光阶段,也就是回光正法。此刻以灵力守住神识内光,托起元神,升出灵气之海,如日中天。灵气又如雪花似星辰,似有若无,欲四散而去。若不守住灵气之海,则会筑基失败。若托不住元神,无法神照回光,则筑基亦失败。张玄真立刻服下一粒筑基丹后,元神仿若自己获得一丝力量,往灵气之海上空努力飞升。张玄真自身灵力只是够托住元神,却守不住灵气之海,恐自身托举元神的灵力不断衰减,又服了两粒,元神开始上升,但是灵气内光开始外泄。无奈又是两粒筑基丹,欲外泄的灵气开始旋转,凝实,围绕元神绕成一个旋涡,终于安然度过。 程妙音在回光正法这一关,比张玄真多花了足足七天,服用了五粒筑基丹,才堪堪通过。 下一阶段——独立。正是独立守神,一灵独觉的阶段。元神必须守住泥丸宫之虚无灵窍,无欲无念。此时三界六道的阴浊之力会化为浊妖魔兵,会感应而来,不受肉体抵挡,直接冲向元神之府,元神之府也就是元神所在的体内空间。元神以元炁纯阳灵力,独守神府,应对浊妖魔兵,护住心魂,不至于走火入魔。 此战绵绵不休,直至元神抱神以静,脱尘根束缚,才能使得魔兵自己消散。此时反观内视,可见元神初具人形,双腿有枯木朽藤紧紧缠绕,无法脱身,只能死战。这是元神的尘俗之根,不脱此根,不能胜魔兵。 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个人各自独立守神,五日后,鏖战在继续…… 十日后,元神还在挣扎…… 二十日后,神府未破,魔兵未退,僵持不下…… 三十日后,张玄真全身颤抖,一灵独觉的阶段,还未走过去…… 这一守就是五十六天,玄妙洞外,静谧祥和,月升星移,日落霞起,毫无波澜。可是洞内,两个人的元神灵海,正斗得天昏地暗,浊浪滚滚,血雨腥风。 此时张玄真手中的筑基丹只剩三粒。张玄真想“若是筑基丹不够,就全给娘子,助其先过筑基关,自己再想办法。之前感觉筑基已经水到渠成,没想到,到了关口,仍然如此艰难。随后便又摒弃杂念,一心守神。” 程妙音竟然不约而同,想法一样“若是筑基丹不够,就全给张玄真,助他先过筑基关。” 两人心息相依,神气融合,绵绵若存。 第六十天,元神腿上的尘俗枯根出现裂纹,张玄真以自身灵力猛烈冲击枯藤俗根,裂纹越来越大,寸寸龟裂,最终''轰隆''一声,尽数寸断。元神得以解脱,明光大盛,魔兵尽退。 再往后走,没料到后来的阶段,调息,吐纳,炼法入道……却相当顺利。 百日筑基关结束。有银红蓝紫黄五彩霞光自张玄真丹田处,破体而出,瑞彩袅袅,引得玄妙洞外数亩方圆的地方,千花盛开,百兽围观。 张玄真,程妙音,筑基初期,成! 百日关后,两个人睁开眼睛,程妙音抬眼看着筋疲力尽的张玄真,张玄真看着心力交瘁的程妙音,心中欣喜难抑。筑基成功,寿元便增长百余年,且修为更是精进一大截。 程妙音兴奋高喊:“成了,夫君,我们都成了,终于筑基成功!” 张玄真:“从我俩入无极门,到现在八年多,快九年了,就是十年寒窗,也该金榜题名了。” 程妙音:“这可比中状元要难多了。且这百日筑基更是步步惊心,日日难关。” 张玄真:“现在,咱俩最重要的就是巩固境界,刚刚突破,境界不稳,亟需三四个月,好好扎实根基。” 说完,两个人服下几粒还灵丹,补充一下灵力,就开始各自入定,巩固境界根基。 春去夏来,几场雷雨,几次月圆,天暖了又寒,又到了萧瑟深秋。 玄妙洞内,两个修行之人,体内运转周天,修神府,铸神室,养神识,固神魂,肌肤隐隐有灵光闪耀,隐隐透显出骨骼如金浇筑。 四个月之后,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境界已经扎实厚重。此时的灵力,与炼气期相比,气势如银河落九天,磅礴如黄河东入海。 灵力越强大,所需采集吸纳的灵气自然越多。从筑基初期,一步一步积累至筑基巅峰,又会是一个漫长的旅程。只凭借人界稀薄的天地灵气,和一些丹药之力,则需要两百多年,日日苦修吸纳,闭关百年修行,才能在筑基期境界,从筑基初级,过筑基中期,至筑基境界巅峰,一点点,一丝丝,一屡屡积累达圆满。 修真之路上,每一个境界关口的突破,难于登天,不仅需要刻苦修行,还需要自身与生俱来的灵根仙缘,以及时运交汇的修行机遇,有时境界的突破,可遇不可求。 有的人奋三世轮回的修行积累,才能有些许突破,而有的人却因一次机缘偶遇,便胜过他人百年。 玄阴洞天,张玄真和程妙音得到的培元灵浆,便是这种仙缘偶遇,在修为上一旦突破了一个境界瓶颈,剩下的路,在湖水的滋养下,也就畅通无阻,一路平坦。 第36章 神枪宝伞神魂印 炼化七龙烈焰焚 张玄真与程妙音突破百日筑基关成功。接下来,张玄真和程妙音都需要在灵浆培元湖中入定潜修。现在再继续原先修的那个一丈左右的小池子显然是不足够了。于是,张玄真又以灵剑开出一个新十丈方圆的大房间,其间有五根石柱支撑。房间内部空无一物,只有一个深五尺的巨大池子,几乎是一个小湖了。 程妙音将培元灵浆半数全都注入池子中。立刻仙气氤氲,瑞华熠熠。 灵浆非水,故而不湿衣,不沾身,二人和衣慢慢步入灵浆湖中,仙灵之气便开始滋润肉身。 而后,程妙音在灵浆之中盘膝坐定,漂在灵浆之中,上不露顶,下不触底,开始运转周天,吸纳灵浆之气。张玄真与程妙音背对,同样姿势,盘膝漂于灵浆之中。灵浆湖便向二人的丹田内灌入无尽灵气,形成比原先大出数倍的灵气气旋。 张玄真全力炼化灵气,挺拔身姿,身心空灵,双眼金芒闪动。 程妙音身周彩雾飘散,灵秀神采,瑰丽绝世,双眼却是青蓝光芒。 两天后,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灵力倍增,力量如渊似海。身体周围虚空中,有灵光点点飘落。 入定一个月后,丹田充盈,肌肤开始变得隐约透明,已经进入筑基中期阶段。程妙音没有丝毫停下的迹象,还在继续精进。张玄真静观程妙音并无不妥,便放心继续。 入定三个月后,灵气注满,丹田内灵气与炼气期相比时,已经算是气势滂沱。运转灵力,气行八脉,隐约可见玉骨晶莹,身体仿若被重新塑造,筋骨似金浇钢筑一般,气势非凡。 张玄真,程妙音,筑基期巅峰。 张玄真丹田前方的灵气气旋开始逐渐消失,灵气已经无法再灌入丹田。 程妙音的灵气气旋已然消失。 两个人醒转过来,这一次的心境是心圆意满,意定气闲。 新的修行之路,大门已经打开。火龙枪,七星宝伞,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魔元经第二重,一关关都不简单,一场场都是考验。 火龙枪和七星宝伞的原主人已经陨落,首先一步便是彻底清除原先的魂印痕迹,将自己的魂印打入宝物内,给其形成新的神魂烙印。 如火龙枪,七星伞这样的六品通天灵宝,都有自己识海。若想炼化六品仙器,必先神识入识海。一般凡间武器只是一件物体,没有任何独特之处。但是仙器,其外表是武器,内部却还有一个空间,空间内就是仙器自身的灵识海洋。这就是仙器有灵性,能认主的根源,且这片识海具有强大的灵力。在炼化宝物成功,打入自己的魂印之后,识海就可以复制主人的一缕分魂,这样便与主人心意相通,由主人的神识操控自如。六品通天灵宝在识海中有自己的灵力,不需借助主人的灵力,但是主人若以灵力相助,自然可以锦上添花。 这杆火龙枪,还有这把七星伞的灵力,就足可以匹敌结丹期修士的灵力,只不过,二人现在筑基期的修为,无法全面发挥宝物的威力。 程妙音从项链空间取出火龙枪和七星宝伞,将火龙枪交给张玄真,自己开始炼化七星宝伞。 张玄真放出自己的神识,神识一隐而入火龙枪内部的识海空间。在火龙枪内部,识海上空,张玄真看到高悬着一个符文光球。这个光球曾经也是光芒万丈,掌控着下方的识海。只是现在,其主人已经陨落,符文的光芒一日日暗淡下来,随着岁月之逝,符文灵力耗尽,原主人终将被这片翻滚着的识海遗忘。 张玄真看看那光球,催动自身的灵力灌入到火龙枪的内部空间,形成一股冲天洪水,猛烈冲刷向那个符文光球。无主符文竭力抵抗,想要守住自己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点痕迹。无奈张玄真的灵力攻击,凌厉迅猛。最终,那个已经油尽灯枯,黯淡无光的符文嘶鸣一声,彻底被从高空打落,不甘心地闪烁了几下光芒,就成了暗灰色,烟消云散。 轮到张玄真成为这里的主人了。 张玄真将灵力洪流举入识海的天空,开始高速旋转,形成一个巨大的漩涡,持续不停歇的奋力高速旋转,一个时辰之后,漩涡的中心处,开始放射银色光芒,犹如金轮初升,引动火龙枪识海满天异象。 灵力洪流的旁边不远处,就是张玄真久候的神识。张玄真的神识进入火龙枪识海之后,已经化形成了自己的外形,耀眼地放射着银光,通体银辉洒落。化形张玄真五指齐张,击向面前的光球,天海震动,一声轰鸣巨响,那个初升金轮应声化为张玄真专属的符文神魂烙印,如大日中天,耀耀浩浩,高悬天际,华光内蕴,道纹在其上隐现,不可动摇,凌镇此间万里识海。 天海之上神魂印,万顷识海认新主,六品通天火龙枪,冠古耀世仙灵宝。 见一切妥当,张玄真便收回了自己的灵力和化形神识。 最后一步,便是张玄真将自己的一缕分魂引入这片识海上方。符文魂印之下,张玄真的一缕分魂模模糊糊,影影绰绰,飘荡而来。 识海中升起万千灵光触手,纤细袅娜,绵延上升,婉转柔和,似清风拂柳。触手的一端轻轻抚摸张玄真的分魂,另一端依照张玄真的魂魄,慢慢描绘出一个完全一样的分魂幻影。复制完毕后,分魂飘回张玄真身体,而识海里,永远留下了一个幻影,张玄真的幻影,在这里和识海为伴,连通着主人和火龙枪的意识,生死相伴,祸福相依,出生入死。 程妙音也是一样的过程,一天时间炼化了七星宝伞。 火龙枪,七星宝伞,认主! 玄妙洞外,寒月晃眼,如一轴绮罗,安静地躺在天空。秋霜初下,干枝上零散几片枯叶,映着月光,别有一番景致。一片淡云暗暗地飘过月前,月光微敛。 张玄真:“娘子,今夜月色很好,我们一起喝杯茶吧?修行间隙,稍事放松一下?” 程妙音一听很是高兴:“走!哈哈……”银铃般笑声飘至张玄真身旁。 银辉月色里,一双妙人背影站在玄妙洞口,抬眼看着空中月色。 程妙音低声道:“怎么今夜突然想看月色了?” 张玄真:“喜欢……” 程妙音:“喜欢月色?” 张玄真:“月色是次要的,我喜欢……喜欢……听你喊我夫君。” 程妙音一笑,露出酒窝:“傻子!” 张玄真:“我不傻!” 程妙音:“你就傻!”说着,程妙音拉着张玄真的手,放在了自己柔软温凉的细腰上,十分袅娜,百般旖旎,夜色暗影里,她的头靠进了他怀里,她的纤纤玉手,玲珑地横卧在他的掌中。 “你的手好暖!” “你的手好香!” 看着外边的景色,张玄真轻诵:“萧瑟秋夜,寒月悲笳,万里西风瀚海沙……” “这是谁的句子?蛮好!”程妙音轻问。 “纳兰的句子,我很喜欢。”张玄真轻声回道。 “纳兰?六百多年以后的人?我们现在可是大宋天下。”程妙音浅笑轻语。 “不重要!应景就好,六百年后?那时……我们俩会辗转到哪里呢?……”张玄真看看天空。 程妙音顺着张玄真视线的方向看去:“六百年后……我们现在筑基期,寿元也就两百多年,不好好修行,活不到那时……” 张玄真:“那我们喝好茶,就赶紧继续修行吧。六百年后?蛮好奇会是什么样子的世界。火龙枪和七星宝伞认主,接下来,要参悟一下如何使用咱们各自的法宝了。” 两个人在各自房间,盘膝坐定,祭起自己的灵宝,神游识海,再一次以神识进入法宝识海之中。 张玄真在火龙枪识海中看到这杆枪并不同于凡间的铁枪,如岳家枪,杨家枪那般是以枪法武技应敌的,而是化为火龙,所以称为‘火龙’枪。火枪化龙,可唤七龙—— 第一龙,天枢天火之龙。 第二龙,天璇地火之龙。 第三龙,天玑真火之龙。 第四龙,天权业火之龙。 第五龙,玉横紫火之龙。 第六龙,开阳神火之龙。 第七龙,摇光血火之龙。 火龙枪识海中的张玄真分魂幻影。分魂幻影于火龙枪识海之中,知晓一切,通达一切,调动一切。与张玄真的神识互动,听从张玄真意志指令,并引领张玄真看到火龙枪曾经大显神威时骇人之力,那法力滔滔的情景,不禁感叹七龙同出,元婴束手,圣火巍巍,人界倒悬。 分魂幻影向张玄真解释说,不同修士处于不同修行境界,其灵力能唤出的火龙也不同,炼气期能唤出一条火龙,筑基期能唤出两条火龙,结丹修士能唤出四条,元婴期大成可唤出全部七条火龙。 张玄真有些失落,心道:“我现在只能唤出两条啊……” 于是张玄真问那分魂幻影:“有没有法子,能让我多唤出火龙来?辛苦不怕,只要有法子就行!” 分魂幻影回道:“主人,法子是有,只不过太耗费灵力,若召唤七龙同出,只能维持三十个呼吸的时间。” 张玄真:“平时召唤两条火龙足矣。但是危机时刻,救命要紧,若能召唤七龙同出三十个呼吸的时间,足够保命,此法门,必定要学。” 分魂幻影:“回主人,这条路就是—— 乾坤借法!” 第37章 七星认主华光瑞 造化龙枪炽火威 张玄真二人苦修不辍,将修为提升至筑基大成境界,寿元增至两百余年,同时将玄阴洞天王全明处得来的火龙枪和七星宝伞炼化为己用。但是苦于自己修为仅为筑基,只能召唤两条火龙,便欲寻召唤更多火龙的法门。火龙枪识海之中张玄真的分魂幻影便教张玄真一招,乃是乾坤借法。 张玄真沉思了一下,向那分魂幻影问道:“乾坤借法?” 张玄真追问:“是不是七星宝伞也要借法?” 分魂幻影在识海之中,无法离开识海,张玄真在空中,分魂幻影在水中,隔着海面,如张玄真的镜中倒影,在和本人对话一般,分魂幻影道:“现在只有主人的火龙枪可以乾坤借法,灵力不够,便要向天地借法。但条件苛刻。而七星宝伞不能借法,只能步步为营,逐层修行。” 张玄真:“哦,七星宝伞不能借法。你说条件苛刻?那就是必须要有能够向天地借法的宝物才行吧?你看我这南明离火剑就不能借法。但是威力也是不弱。” 分魂幻影:“主人所言极是,主人手里有火龙枪,所以才可以借法,也只能借法来支撑火龙枪的灵力消耗,其他则不可。而且,主人是人界修士,只能在人界借法。当然,魔修只能在魔界借法,鬼修只能在鬼界借法。离开本界,就借不来了。” 张玄真又问:“哦?如若在其它界面,不能借法的时候,仅凭我自身修为,还能召唤火龙,发挥枪威吗?” 分魂幻影:“回主人,自然是可以的。自身修为的精进,是与世间大道真谛参悟相关联,与修士所在界面无关,所以在五行三界,人间上界,自身修为都是王道,万界逞威。” 张玄真:“看来,只有自身强大,才是最终正途,借来借去,都是权宜之计,暂缓危机的!” 分魂幻影继续:“在火龙枪识海之中有一方祭坛,祭坛可以凭借坛上盘龙柱,镇魂旗连接四方乾坤,三千世界,借来无尽法力,召唤火龙枪七龙之威。” 张玄真:“此乾坤借法的法门必学。不过在那之前我先要把筑基期,以灵力为基础,召唤火龙枪的基本功练好。” …… 程妙音这边,神游识海,其幻影分魂在七星宝伞的识海中,所听到的内容和张玄真那边基本一样。七星宝伞的七星原来是宝伞上夜明珠,避尘珠,避火珠,避水珠,避雷珠,九曲珠,乾坤珠,七珠充满灵力的宝石。宝伞拥有两种主要的功能—— 其一为收,其二为防。 七星宝伞之收,可分为五层境界,从低至高依次为——纳湖,纳山,纳海,收天遮日,吞界。七星宝伞的收,非收纳之收,而是收入伞中空间,把被收入之物进行分解炼化,回归虚无,就如同从未存在过一般。此外,七星宝伞最高层吞界,是可以吞下整个界面,比如吞下整个人界,而后将整个界面彻底湮灭。法力虽然无边,但是也依赖修行者本身的修为。 人界宇宙组成的维度,是为‘上下四方’。‘上下’乃是指高低错落,‘四方’则是宽广长短。 七星宝伞最高境界的吞界,是一种法则应用。是将空间法则当中的某一维度彻底吞噬掉,从而使得此空间湮灭。若能发挥七星宝伞全部威力,则可将整个人间数百亿流光所达范围之内的所有空间之宽广或上下,此三维度,选择其一,将其湮灭。 七星宝伞之防,可分为四层境界,从低至高依次为——防法力和法宝的直接攻击,防九大神火,防五大神雷,防三光神水。 以程妙音现在的灵力和修为,可以运用七星宝伞做到纳湖,抵挡修士法力和法宝的直接攻击,还可抵挡九大神火。宝伞的其他妙用,则无法运转。 …… 张玄真已参悟完毕,传音给程妙音:“娘子,你结束了吗?我想到外边试试火龙枪,你要不要和我一起合练宝伞?我攻你守,看看灵宝威力?” 程妙音答应一声,便随张玄真身形一闪,来到正厅,两个人慢品茗,长相谈,交流了一下几日来,参悟心得和结果。 程妙音:“没想到,夫君的火龙枪,还能乾坤借法,这世间果真无奇不有。” 张玄真:“之后咱俩对练的时候,娘子手下留情,千万别把我的火龙枪收到你的宝伞里,炼化成气,灰飞烟灭了。” 程妙音:“那要看本仙子的心情了,若是你惹恼了我,别说你的火龙枪,就是你这个人,我也用宝伞炼化成灰。” 张玄真:“手下留情,手下留情,不可谋害亲夫啊……” 程妙音:“傻子!嘴真贫得厉害,一会斗法,看我打得你满地找牙。” 张玄真:“那还等什么?”说着,身形一晃,便飞出玄妙洞。程妙音身形飘飘,追到半空中。 张玄真祭出火龙枪,枪身如精钢浇筑,得天地造化,华光冲天,张玄真气宇轩昂,神俊英武,犹如武神现世。 程妙音身前,虚空一颤,七星宝伞当空出现,慢慢旋转。伞盖上碧蓝颜色,如琉璃闪光,橙红伞柄刻有鸾凤飞舞,伞骨晶莹如玉,有灵力流转其上。伞上七颗宝石,光华弥漫。程妙音浅笑嫣然,闭月羞花。 两件宝物刚刚认主,认主后第一次现世,引得天地异象,九道神虹横跨天宇,八方仙霞光彩夺目,天降灵光,如星辰漫天。 程妙音:“夫君打算如何进攻?” 张玄真:“我先以火龙枪本身攻击,看看效果。” 程妙音手指一挥,宝伞蓄势待发。此伞不需要注入灵力,只要神识与识海内的分魂幻影连接即可。程妙音甚至都不用神识控制,只要心念一起,宝伞灵犀一点即通。 张玄真单手握枪,飞身抢到程妙音身前,推枪直刺面门,宝伞瞬间挡下。程妙音在宝伞后面:“如何?打不到吧!” 刀枪剑戟样样精通的张玄真,此刻将看家本事尽数抖出。魔元追风,蹿到侧方,一瞬间,连刺出三枪,宝伞后发先至,挡下三招。张玄真飞到另一侧,举枪便扎,宝伞欲挡,张玄真以全力横拨宝伞,想要将伞拨到一边,宝伞纹丝不动。张玄真倒翻筋斗,又向侧边飞去,身影中暗藏枪招,看宝伞飞动,立刻举枪刺向原先位置。宝伞再回转,眼见不及,程妙音以魔元追风,瞬间自己躲过。 张玄真停下枪招,夸赞道:“哟呵——,娘子,不赖啊!” 程妙音微微一抬下颌,浅笑得意,轻轻“哼”了一声。 宝伞迅速归位,挡在张玄真和程妙音之间,急转慢旋。 张玄真左突右冲,打了六个时辰,依然找不到宝伞的破绽,不得已停下手中枪。 见张玄真停下了进攻,程妙音微微一笑,宝伞立于当空,咒诀一领,宝伞化守为攻,灵光大放,将张玄真和火龙枪尽数照在伞下,张玄真瞬间觉得一股磅礴吸力,欲将其宝物火龙枪收走。张玄真不敢怠慢,立刻紧握枪身,运转灵力,与宝伞吸纳之力形成僵持。宝伞吸纳之力越来越大,眼见连人带枪就要被吸入宝伞,张玄真立刻放出五行火球,数百火球轰轰轰冲向程妙音。宝伞立刻翻身,以伞盖对着火球,将程妙音护在后面,一阵火攻,宝伞毫发无损,程妙音气定神闲。张玄真顺势,接连放出水箭,风刀,铁斧,连续不停,从各个角度攻去,却没有占到丝毫便宜。最后,张玄真从正面摆出剑雨阵,上方落金斧,左侧射水箭,右侧斩风刀,同时出击。宝伞金光大盛,从宝伞内侧照射出一道光柱,将程妙音护得密不透风。四面同时进攻,皆被挡下。 僵持足足一炷香的功夫,虚空震撼,山岳滚石。最后,宝伞微微一震,一圈紫光迅速弥漫开去,张玄真的所有进攻皆被打散。 张玄真:“娘子小心了,我要召唤火龙了。” 程妙音黛眉微蹙,开始谨慎起来。双手不断掐诀,宝伞一转猛涨百倍,成了一个百亩大小的遮天巨伞,大道天音袅袅,瑞彩神霞缭绕,光华暗藏杀机。 张玄真神识入宝枪识海上空,以自身修为召唤火龙。顷刻间,识海怒涛汹涌,一条深蓝巨龙,慢慢扭动身躯,升出海面,正是天枢火龙。天枢身何巨,盘天九千里,一声龙吟破云霄,千万惊兽骇伏地。 九千里天枢火龙在上,吞天地七星宝伞在下,对决的一刻,何等壮丽…… 北山堂、西山堂、南山堂三堂长老,各百修院以及清竹院清字辈弟子远远看着昆仑山异象,不明所以,众皆骇然。 张玄真和程妙音比试完后,既惊叹此等法宝威力,又懊悔刚才所为。知道这番情景定然引来宗门子弟,赶紧收了法宝,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躲进玄妙洞,入定修行几日,以期躲避宗门探查。主要还是不希望别人知道他两人修炼的此等通天灵宝,以免人多嘴杂,招来祸端。其实两个人回到洞府,也没有安心静修,而是放出神识,悄悄探查这周围,看看有没有宗门的人来。 果不其然,第二天,各山堂都派其百修院的弟子来了,修为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张玄真和程妙音,自然根本探查不到两个人的丝毫气息。这些弟子们细细探查一番,并无所获。最后全都悻悻离去。 到了第五日,二人确认不会再有人来,才蹑手蹑脚,偷偷探出头,左顾右盼,最后,哈哈大笑。 张玄真:“娘子,没事了,开练——!” 程妙音:“开练——!” ………… 苦练百日之后,两个人对各自法宝的操控,举一反三,驾轻就熟,得心应手 火龙枪和七星宝伞认主已成,张玄真则是希望能尽快习得火龙枪的乾坤借法,在关键时候,可以保命。别说同境界的筑基期,就是结丹期修士来了,以火龙枪乾坤借法的威力,拼个你死我亡,两败俱伤,也能置之死地而后生,留得一线生机。 有了上次的教训,张玄真这次略有经验:“今次,咱俩要去远一点的地方,否则又要惊扰门内众人了。” 程妙音:“那去哪里?” 张玄真:“往西吧,越往西,人烟越稀少。” 于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御风飞行了一日多,到了昆仑最西头,靠北边的沙漠戈壁。这里,绝不会有人看到了。由于火龙枪乾坤借法之后,张玄真必然耗尽灵力,法力尽失,至少需要三五日才能恢复,故而,需要有人在一旁为其护法,程妙音自然担当此一项为妻之责。 天色已暗,夜幕深沉,戈壁之中。两个人找了一处地方,月辉下,乱石成堆,土丘林立,被侵蚀的奇形怪状的柱状岩石遍地皆是,高耸入空,形状狰狞。夜里烈风劲猛,风声犹如鬼哭狼嚎,故而此一地带得名唤作魔鬼城。张玄真和程妙音看到这里一定是不会有什么人来,旋即摆开很大的一个简单的防护法阵,收拾心情,准备入定修炼。 程妙音在一旁外放神识三百里,为自己夫君谨慎护法。还灵丹,碧心丹,就在程妙音玉手之中,随时备用。 张玄真心中默念神咒:“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体内灵气游走,心念清澈,神魂透明,念与道合,外乱不入心,内心不生念……随后双手于虚空画出太极,祭出火龙枪,放出神识,神游识海,与识海中分魂幻影相连。 第38章 乾坤借法七龙现 大道神威耀紫天 张玄真、程妙音筑基成功之后,便开始炼化宝物,各自将七星宝伞和火龙枪炼化运用得心应手。之后二人便欲直入西境,张玄真欲全力尝试一下乾坤借法。 漆黑夜色,寒凉月辉之下,张玄真盘膝坐定。 火龙枪识海之中,其分魂幻影与张玄真神识的化形,隔着海面相对。 分魂幻影:“主人,一切就绪。” 张玄真:“好!开始吧!” 张玄真高悬识海上空,背后魂印道纹熠熠生辉,金光耀目,映照在张玄真背后,更显得张玄真英伟轩昂,仙风道骨,仿若金仙下凡。 张玄真双手急急摆出九字真言,口中号令:“分魂幻影,听我号令,识海升坛,乾坤借法,疾——!” 识海之上,怒涛汹涌,惊涛骇浪,海水向两边退去,中间轰隆隆,慢慢升起一座祭坛,坛上立八方盘龙柱,插十杆镇魂旗,遥相呼应,沟通五行三界,三千世界。 张玄真手掐灵目诀,用指尖一点眉心,便能以灵目观之。天地间有法则金光,一道道涌向火龙枪,自己体内的灵力,如决堤洪水,奔腾涌向火龙枪。 火龙枪,枪身之上,大道流转,道韵化纹,穿空裂天,金光刺目。 无量道威搅动火龙枪识海,一条深蓝色的火龙,慢慢显现——天枢火龙。 紧接着,第二条是血红色火龙——天璇火龙。 第三条是青色——天玑火龙。 第四条,暗橙色——天权火龙。 第五条,深紫色——玉横火龙。 第六条,金色——开阳火龙。 第七条,墨绿色——摇光火龙。 七龙同现,七条光华,拖曳着跨天之躯,龙威龙吟,真正的吞噬天地。一条天枢火龙已经九千里,现在这天空中,七龙同出,每条九千里,何其震撼人心。 程妙音心中骇然:“我家夫君这七龙之力,几乎能把昆仑山吞下啊……真是惊心动魄!” 七龙喷出的天火、地火、真火、业火、紫火、神火、血火,在高空纵横交错,引动星辰,扭曲虚空,烈焰滔天,十里方圆的砂石戈壁,竟然成了火流熔岩。 三十个呼吸之后,张玄真灵力耗尽,祭坛光芒消隠,火龙飞回龙枪识海。此处戈壁终于归复平静,只有遍地熔岩烧过的黑色,诉说刚才这里天地异象。 张玄真摇晃了一下,一头栽倒,人事不省。 程妙音一看,立刻飞身到旁边,三粒还灵丹已经被打入张玄真丹田,程妙音的灵力立刻进入张玄真的身体,气流百脉,蕴化丹药。 东方既白,熔岩的热力竟然还没有消散。 一整夜,程妙音就这样怀中抱着张玄真,直到天亮也没有放开。她知道张玄真是耗尽灵力,服下丹药后,休整几日,待灵力恢复即可。但是,她就是担心,其实,是心疼。 晨曦照着张玄真和程妙音,一圈金色的轮廓。 张玄真缓缓睁开眼,看着关切自己的程妙音,抬起手,摸摸她瑰丽绝世的凝脂面颊,笑了笑,无力地说道:“多谢娘子为我护法。” 程妙音疼惜地浅笑一下:“你我夫妻,何须此谢!” 张玄真柔声道:“娘子,我好累,在你腿上多睡一会吧。”话音还未落,人就又睡过去了,睡梦中满口满鼻都是程妙音仙子盈袖的暗香,让人安心,让人神怡。 程妙音轻轻把张玄真的头,往自己怀里又抱紧了些,用自己的面颊温热他的额头。 …… 隔墙难隔有心人,更何况这戈壁上,连个屋子都没有,就更没有隔音的墙。 张玄真和程妙音躲了这么远修行,但是这惊天地的异象,还是被一名散修看到了,他摸了摸腰牌,上书太和幽冥境,踏白军,丙辰队。喃喃自语:“人界…… 竟然还有此等修士,得赶紧禀报主人……。” …… 张玄真略微恢复,身体能自由行动,两个人便驾风御气,回到了玄妙洞。张玄真走入培元灵浆,沉浸其中恢复灵力。程妙音也在灵浆液中沉浸片刻,便在一旁关切地守候张玄真。 五日后,张玄真从入定中醒转过来,丹田充满灵力,又生龙活虎了。 两人坐在灵浆池边,张玄真向程妙音问起了那日的情景:“娘子,那日七龙同出,是如何的场景啊?我当时返视内观,只关注自己宝物的识海,没有机会看看那倒转乾坤的威力。” 程妙音抬起双眼,看向远处,回忆起那日的情景,还有些心绪震撼,但她并未让张玄真看出来,只是夸赞道:“我夫君神威盖世,无人能敌,就是不知,如此强大的威力,是好还是坏,总觉得难以把控。” 张玄真叫程妙音无需担心,当时他在火龙枪识海之上,与分魂幻影心神相连,感觉乾坤借法,就如同弯弓射箭,拉多满的弓,射哪个方向箭,全都尽在把握。 程妙音:“但是,离弦之箭,势难回头啊……” 张玄真:“是!箭一旦离弦,就无法回头了,谁叫这七龙同出的法力是借来的呢?”说着,张玄真也从坐着的姿势,站立起来,若有所思:“看来,只有绝对强大的实力,才是一切的根本。” 程妙音:“走吧,去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 …… 沐浴焚香后,房间内,张玄真双眼微闭,运转灵力,心念神咒:“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若有若无,仿佛大源,神气满室,其用不休……”张玄真的灵力与心念灵同出同入,操控自如。如此运转灵力三日后,张玄真运转的灵力之上,隐隐有道法符箓之纹隐现,灵力运转,道纹相随。 程妙音那边,体内百脉之中,灵力也化出大道妙谛符文。程妙音便将产生符文的灵力送入泥丸宫神室之内,符文灵力围绕着神识不断旋转,好似银河的旋臂围绕着核心运转,灵光之盛压过神识之光,符文灵光之内,隐隐有雷声霹雳轰鸣,这便是在千锤百炼锻造神魂神识。此刻程妙音神识异常痛苦,头晕目眩,气息紧迫,心脉涌动,头痛欲裂,灵力若稍有不济无法围绕神识旋转,那前边受的苦便前功尽弃,故而必须全力维系灵力。 张玄真这边也是同样神识痛苦难当,神识每一丝增长,神魂都承担巨大负担,必须咬紧牙关,不管浑身大汗淋漓,颤抖不止,肉体好像被寸寸撕裂一般,但是只要能维持灵力,就绝不放弃,坚持了二十一天,神识与太清通玄修神术所传符文的灵力相融妥当,身侧有瑞彩光华闪动。 程妙音那里开始以符文灵力包裹神识,灵力与神识交相辉映,在神室之上,出现金光法轮,隐隐有道纹模糊形状。整个神室之内,仍然有氤氲雾霭放着五彩祥光,静谧流转,不散不灭,不增不减。 两个人的神识已经超越元婴,但是即便如此,灵力运载道纹,仍然无法使得神室之内的识神形体进一步清晰。 按照太清通玄修神术的描述,每进阶一步,道纹明光更盛,内照形骸,筑固灵体,圣识圆成,识神就会越发明晰。最高境界时,识神炼成,如第二元婴一般。 神识修炼至最高境,就化出识神,识神一旦放出体外,无体无形,处处都在,无处不往,可一瞬间跨越五行三界,可上观道法流转,下查芥子运动,可追流光,可溯时光。 现在张玄真这里只是在突破太清通玄修神术的第二重境界,识神形体都模糊不清,而且时有时无,距离妙谛真境还相去甚远。 程妙音那里冲击第二重,七日未成…… 张玄真这边二十一日未成,…… 如此过去八十一日灵力耗尽,识神形体仍然模糊虚缈。 两个人神室里的神识和灵力旋转仍然是先前的星辰银河,没有变化。 修炼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未成! 轻叹一声,张玄真和程妙音来到灵浆池中,池中霞光缭绕,仙气萦绕,开始补充修炼时耗费的灵力。 张玄真:“这修神术,真的没那么容易,又痛苦,又难精进。” 程妙音:“这就说明,凭借咱们筑基期巅峰的境界,也无法突破第二重,还得继续提高修为才可!” 张玄真:“修为就是一切的根基。妹子,你有没有感觉到,这次冲击第二重虽然没有成功,但是神识本身还是受益匪浅,精进了不少!” 程妙音:“确实,所以说只要努力过,必然有收获!” 张玄真:“此一番修炼未成,心里还是有些失望。修仙之途,生死难料,更别说懊悔,失望……这些困扰人心的心魔。对抗各种心魔的修行,本身也是修炼的一部分。” 程妙音:“那现在咱们如果开始魔元经第二重的修行,会不会也失败呢?” 张玄真:“还未开始,先为失败做打算,就是冲着失败而去的。修行本身就是重在过程,虽然结果很重要,但是一心执念着结果,没有修行的过程,这结果就永远是虚妄。” 程妙音:“步步为营,扎扎实实,不同阶段,都会不同的果实落到我们的手里。” 张玄真:“再炼魔元经,我就应该追求此种心态,不执着第二重能否成功,但是要细细体会修炼的每一分心得感悟,每一丝所得智慧,以及悟得妙谛带来的每次喜悦。” 张玄真正欲进屋继续修炼魔元经的第二重,突然发现茶几案桌上有一物,两寸多长,闪闪放光,让人甚是好奇,不禁“咦”了一声,叫程妙音看过去。 第39章 真真假假难分辨 是是非非未尽言 张玄真按照火龙枪识海中分魂幻影所教,修习乾坤借法,后功成圆满。二人又欲突破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时,却未达预期。张玄真二人欲暂时将太清通玄修神术放下,从魔元经第二重开始突破。张玄真却发现桌上有一物闪闪发光。 程妙音朝张玄真指的方向看去,竟然是一个两寸多长的四轮小车,玲珑剔透,巧夺天工。程妙音随即道:“这是我们成婚时,掌门赏的那个七宝琉璃车。昨日我取出,赏玩了一会,蛮有意思,后来随手放在那里,打算今日,祭炼看看。” 张玄真一听,蛮有兴趣。立刻取了过来,放在手中:“自从得了这个飞行法宝,我还从未仔细看看,男人从小就对兵马车造很是感兴趣的,嘻嘻……”说完爱不释手地看了半晌,然后对程妙音说:“娘子,像这类宝贝,都还是老规矩,交给你来祭炼,保存,使用吧!” 程妙音仙子嘻嘻一笑,取过琉璃车:“还是我家夫君最识相。”说完就咯咯咯轻笑起来。 …… 飞行宝物的祭炼相对非常容易,没有什么难度,只要是无主的飞行法宝,新主人将自己的魂印打入宝物即可。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飞至半空,程妙音抬手,七宝琉璃车化作一道灵光,飞入程妙音手中,程妙音将宝物向空中一抛,口中轻念咒语,宝车随着咒语念毕,见风就长,一息之间,长大成了十丈宽,六丈高,五十丈长的一个通体珠光宝气,云霞缭绕的巨大仙车。 巨型宝车,通体有金丝镶边,水银在水晶扶手内如河流般流过全车,水银上隐隐有道法符文隐现变幻。每根柱子,都有灵光宝玉雕龙画凤。此外东海珊瑚,灵火朱砂,各类装饰物应有尽有,看的人眼花缭乱。此飞车名为七宝琉璃车,七宝便是这水银,黄金,玉,水晶,灵朱砂,球璨,珊瑚,分别代表着精,血,炁,髓,脑,肾和心。故而乘七宝琉璃车出行,七宝灵气,归身不散,不寒不燥,不疲不累,神筑魂固,心安神怡,速可日行万里,上能越千万仞虚空,中可潜游江川河海,下可入阴狱地府。 程妙音仙体飘飘,飞身落至飞车上,张玄真护在身旁,两人一步一停,见门就开,见屋就进,足足游览观赏了一个时辰的功夫。宝车的气派,让两个人赞叹不已,到处是没见过的家具陈设,宝物装饰。宝车高六丈,上下分了三层,底层六间房屋,中层三间,上层两间。上层两间非常大,程妙音就取了个名字,分别叫做“观星阁,赏月阁”,玉手一挥,两方匾额出现在上层两间大房的门上。中层三间可以迎客,或者自己闭关修行。底层六间可以住人,每间住三五人都绰绰有余。 此宝车自成空间,里面可储存物品,所存物品不受琉璃车大小变化影响。不过,重宝存在宝车里也不是很安全,毕竟,盗走宝车,随便炼化一下就可以使用了,那重宝就很不安全,故而,这里就只放一些普通用品。尤其是程妙音打算把底层的两间屋子,都用来放其喜欢的衣裳鞋子,要放满整整两间屋子。 张玄真搬了两把椅子,和程妙音一道坐在车前部一个露台之上,观赏景致。程妙音催动宝车,七宝琉璃车一路向东,一日后,张玄真便可俯瞰东瀛扶桑。再一路向西北,又一日,便到金辽之境,再向南一日,到达暹罗之南,最后一日往西,飞跃天竺各域。方圆万里,也没有走出人界,两人感叹世界之大。 最后一日,程妙音驾驭飞车,回到昆仑山麓。 程妙音喊道:“夫君快看,那里是无极门了。下边那些人是谁?好像不是我们宗门里的人啊!” 张玄真:“是呀!那些人怎么没有见过?” 张玄真赶紧飞身悬在空中,叫程妙音收起宝车,以免惹人眼目。 张玄真在前,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在后,二人飞向无极门内门弟子区域的静修宫方向。 静修宫外,围了很多百修院的弟子在看热闹,张玄真和程妙音躲在了人群最外侧,看向半空中。 ………… 空中对峙人群,西边一方是无极门孔长老领着西山百修院的弟子,东边一方是一群女修,足有七八十人,从上到下排了八层,从前往后排了八九行,全是女修,队伍最前边,应该是领头的女修,婀娜挺秀,超凡脱俗,一件青绿色绸缎的大袖衫,金丝线绣满莲花,分外耀眼,头上戴着双凤束发金冠,头冠中心是一颗硕大的青蓝色宝石熠熠生辉,大袖衫里面是一条酒红色诃子裙,仙光绕体,霞光闪动,威风凛凛,灵力威压森森,瑞虹隐约数条,风吹衣袂飘飘,裙衫迎风烈烈,双臂彩绸飞舞,红似火光流转,那气息,没有结丹大成之境界,是无法达到的,修为应该还在孔长老之上。 张玄真低声问旁边的一个不认识的黑矮同门:“这位师兄,看这些人来者不善,她们是什么人啊?” 那位黑矮同门回道:“哦,这是太阴教的,太阴教是女修一派,这次来闹事,好像是他们有弟子和我们无极门闹出丑事了。” 张玄真故意惊讶一下:“啊——?丑事?” 黑矮同门:“不知道,我也刚来,看看热闹。” 张玄真:“太阴教来的人可真不少。” 黑矮同门:“是啊,太阴教三殿,三院,六堂的人来了七八十人,不得了啊,事情不知道如何收场。” 张玄真和程妙音继续抬头观瞧。 …… 太阴教是由宝灵仙尊所创,三百年前开宗立派,根基颇深。后来宝灵仙尊南海游历,不知何故,没有再回来,就由现在这位方凌月继承了衣钵,成了现在的掌教。 孔长老恭敬施礼,朗声道:“方前辈,此事恐有误会,容我解释一二。” 方凌月高悬天际,低头俯视孔长老,厉声回道:“误会?我座下亲传弟子韩月霜,遭贵派弟子折辱,失去贞洁含恨自绝,听你解释?岂不是由着你说什么是什么?无需废话,赶紧交人。” 方凌月身后一众女弟子也齐声厉喝:“交——人——!” 孔长老微微顿了一下说:“方前辈要我交谁?此事牵扯到谁?什么都没有查清楚,怎么交人?” 方凌月眉头紧蹙,怒不可遏,怒声命令:“太阴教玉清殿弟子何妙儿,上前来对质。” 方凌月身后弟子中,一道银光划过长空,在气势汹汹的两拨人当中,显得异常单薄。飞至方凌月身后,单膝跪下,低头道:“弟子何妙儿,听教主吩咐。” 方凌月:“何妙儿,你且将韩月霜出事之前的话,一一道来!” 何妙儿:“是!教主。” 何妙儿起身,双眼怒视孔长老,厉声说道:“师姐韩月霜出事的前一夜,哭着和我说无极门西山百修院的弟子肖明尘钟情于她,她和肖明尘两情相悦,欲结为道侣,共修仙途。谁知西山百修院另一弟子杨启航贪恋师姐美色,强行玷污于她,而肖明尘却因此嫌弃师姐韩月霜,埋怨师姐已失贞洁,就不配与其结为道侣,甚至劝师姐去和那狂妄淫贼杨启航结合,师姐感觉受了奇耻大辱,一时想不开,就……从头到尾,师姐韩月霜的死,就是无极门西山百修院杨启航和肖明尘始乱终弃导致的。” 何妙儿话音刚落,方凌月怒目圆睁,目眦欲裂,厉声喝道:“孔太玄!你还有何话说——还不交人给我,我必把此二淫邪之徒,抽魂炼魄——!”话音一落,方凌月身上威能尽放,一圈灵力波动向四周轰鸣一声如狂风怒卷,在场之人无一不被震退数步。 孔长老声音沉稳清朗,回道:“既然此事牵扯杨启航和肖明尘,而杨启航更加恶劣,那就叫杨启航来问话。杨启航,肖明尘何在?” 孔太玄身后两道光影,瞬间停在其身后。二人齐声道:“孔长老,弟子杨启航!”“孔长老,弟子肖明尘!” 孔长老回身看到自己的两个弟子,那肖明尘确实是仪表堂堂,俊秀飘逸,难怪惹此官司上身。 方凌月一看两个人现身,话不多说,抬手一挥,幻化出一只遮天巨手,朝着两个人头顶就抓来,口中怒喝:“两个无耻淫贼,受死——!” 孔长老大袖一挥,化出一个灵光阵盘横于天际,挡在了巨手之前,声音沉静:“还请方前辈勿急勿躁,且等我这两个弟子把话解释清楚。”显然,孔长老的声音是被灵力加持过,于天际回荡,震撼心魄。 孔长老低头,看看两个弟子:“据那何妙儿陈述,杨启航罪恶更甚,那就先由杨启航说说吧——” 杨启航早已吓得颤颤巍巍,双手持礼,给方凌月行礼,头也不敢抬,更不敢看方凌月,只顾着低头。 孔长老:“启航!莫怕,先把事情解释清楚,若不是你所为,想她方前辈,必能明察秋毫,不会冤枉为难于你。若当真是你所为,哼哼,我孔太玄也帮不了你,你自求多福吧——” 杨启航鼓起勇气,闭着眼睛,把他知道的和盘托出:“其实事情是这样的——师弟王轩喜欢韩月霜,韩月霜喜欢肖明尘,但是肖明尘对韩月霜毫无波澜,韩月霜很生气,就假意和我好,来气气肖明尘,可是肖明尘对韩月霜根本没有情义,怎么可能被气到。此时韩月霜竟然还怀上了我的孩子,可是此事非我主动,我虽未拒绝,但也不想负责,韩月霜骑虎难下。可是,可是师弟王轩是真心真情,但是王轩太普通,太平凡,韩月霜就是死也不愿意迁就王轩,最后韩月霜找肖明尘理论,气恼至极,就要动手,师弟王轩赶忙劝架,结果一个不慎,摔了韩月霜肚里的孩子,韩月霜羞愤至极,就自尽了。但是没想到她说是我们玷污于她,这才导致今天两个门派闹到此等地步。” 孔长老:“所以,并非你强行玷污韩仙子?是那韩仙子主动交好于你?” 杨启航懦弱颤抖着:“回长老,是!是……的……!” 孔长老:“哦,此事还把王轩也牵扯进来了?” 杨启航正欲回话,方凌月震天动地一声怒喝:“混账话——!”随即一道灵光隔空杀至,正中杨启航,炼气期的杨启航哪里受得了这一记重创,被打出十数丈,口吐鲜血,重伤在地。 方凌月盛怒难消,厉声训问:“简直是一派胡言,混淆是非,颠倒黑白。强行玷污我太阴教弟子韩月霜,此事难以狡辩,竟然还把罪责推到我派弟子身上?!厚颜无耻!玷污我派弟子,就是玷污我太阴教,孔太玄,不把这三个禽兽劣徒交出来,今日就索性撕破脸皮,看我如何大闹你无极门!” 说完,方凌月以自身灵力助长声音,无极门全宗门上空,其声音久久回荡,震耳欲聋:“吴崖子——你人在何处,滚出来!” ………… 张玄真一听,传音给程妙音:“这下子事情闹大了。娘子,你说咱们是走是留?” 程妙音回道:“掌门还没有现身,且再看看。咱俩的命是掌门救下的,而且是掌门带咱俩步入仙途,若无极门有难,无论如何,咱俩不能最先逃走啊。” 张玄真传音:“但是这事儿,真的是真假难辨,判断不出是非曲直啊!” 程妙音回:“且看看再说吧——” 张玄真:“好!听娘子的…………不过……娘子,你是不是……只是单纯找个借口想看热闹啊?” 程妙音双眼一瞪张玄真,传音:“你——!哼——!傻子,我生气了。” 张玄真:“哎呀!娘子,我错了,回玄妙洞我给娘子洗脚赔罪,洗脚赔罪。” 程妙音:“少来!你我修士,六根清净,身上哪来的污秽需要清洗?反正我是生气了,你自己就看着办——” 第40章 西山陨落身魂灭 勠力独撑大阵绝 张玄真和程妙音炼化了七宝琉璃车出游一番,待回来时路过无极门上空,正遇太阴教前来闹事。 太阴教掌教方凌月欲逼吴崖子出面不成,却听到孔太玄解释:“掌门正在闭关,可能需要二十年,方前辈请消消气,三个小辈确有不妥之处,晚辈我也有失察之责,但是你我双方对质,表述得相差万里,此事不能如此武断啊!” 说话间,北山堂褚长老,南山堂陶长老,各自率领弟子都已赶到。 两位长老到达后,向已经在这里的各堂弟子问明事情原委,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旁观,守护静修宫。至于西山堂孔长老弟子的事情,二位外堂长老不便多言。 程妙音暗想:“孔长老看上去年岁比方凌月大一些,但是却自称晚辈,看来,方凌月的修为底蕴,不是一般修士能比啊。” …… 方凌月冷眼看看周围,无极门弟子人数已经比自己这边多出一倍不止,她却没有丝毫怯意,毕竟自己结丹大圆满的境界就摆在这里,哪怕无极门三位长老同时出手,方凌月也不惧。 方凌月衣襟随风舞动,悬飞当空,朗声道:“既然吴崖子不敢露面,你无极门欺我太甚,那就别怪我太阴教先动手了。你们打不过就赶紧交人,否则就打到你们交人。” 说完扭头看向自己一方,唤三名结丹期弟子姓名:“程正玉,武音希,霍宝慈,布下法阵——” 从女修群中飞出三道银光,来到方凌月身后, “弟子程正玉,谨遵法旨!” “弟子武音希,谨遵法旨!” “弟子霍宝慈,谨遵法旨!” 三位女修护法召集各自部下,同时行动,同时调动,三人声音在灵力助长之下,洪亮清晰,却稍显凌乱。 霍宝慈:“玄元殿弟子听令——” 武音希:“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三堂弟子何在——” 程正玉:“慈悲殿,玉清殿,两殿弟子听令——” 众女修齐声高呼:“弟子听令,请护法调遣!” 霍宝慈:“玄元殿弟子,布九凤月华阵——” 武音希:“三堂弟子,布五行三绝阵——” 程正玉:“两殿弟子,布北溟寒冰阵——” 从霍宝慈,武音希,程正玉手中,飞出无数道各色灵光,至各殿,各堂弟子手中,众弟子高呼:“尊法旨!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众女修化作漫天流星,瞬息到位,手摆九字真言,口中默念法咒。 天空中出现蓝、红、金三色的巨型法阵,每个法阵都有十数亩方圆之巨,遮天盖地,神光浩荡,威压翻滚,霞光凌厉,可裂天宇。整个无极门内门区域都被三色法阵笼罩,几乎无路可退。 方凌月高高在上,头顶双凤束发金冠映日生辉,青绿色长衫飘荡,红色长裙摆动,身形疯涨至十丈之巨,所有修士在方凌月面前,小如蝼蚁飞蛾。方凌月右手指天,一道如血红光划破虚空,一柄玉如意破云而出,横在当空。 …… 张玄真:“娘子,真的不逃吗?看这样子,很难善了啊……!” 程妙音:“先打开护体灵光吧!” 张玄真立刻放出护体灵光,灵光厚重凝实。程妙音在张玄真身后,放出护体灵光,同时手指在身后一挥,已然默默催动七星宝伞,宝伞在项链空间中就绪待发,随时准备出动护主。 其他人看到张玄真和程妙音放出护体灵光,也各自施展法力,在大难来时,救命自保。 …… 另外两堂长老也放出仙器自保,门下众弟子个个神情紧张,凝视当空,结丹修士亲自布阵,太阴教法阵之下,生灵难逃。 孔太玄此刻也惊骇不已,三名结丹女修布下的法阵高悬当空,他一人对付不来,无奈掌门闭关,只能勉强应付。随一声令下:“西山百修院弟子,布三炎三雷阵,应敌——!” 西山堂男男女女弟子六十名,齐声高喊:“弟子谨遵法旨!” 无极门静修宫之上,出现真炎阵、神炎阵、紫炎阵,同时还有天雷阵,神雷阵,五行急雷阵。 三炎三雷阵在静修宫上方十丈之处,护住内院弟子区域。而在百丈至高之处,巍峨旋转着太阴教三大法阵占满整个天穹。 方凌月的声音传出,严肃端庄,回荡天地,似与天道融合:“真圣虚空,妙像诸天,倾光神威,大破三界,灭——!” 随着一声“灭”,方凌月指天手指凌厉劈下,指向下方整个无极门,太阴教三法阵法力尽出, 九凤嘶鸣争艳,玄冥冰火弥漫,水火风雷化为万千刀剑斧,同时方凌月的玉如意放出霞光如泼天洪水。 孔太玄这边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清风剑,三炎三雷阵放出万千火球火柱和雷电霹雳,一起向上托住倾天而下的太阴神威,而孔太玄以孤剑擎天。只过了十数个呼吸,孔太玄的清风剑,一声刺耳嘶鸣之后,崩裂破碎,分落八方。孔太玄一口血喷在自己胸前,在方凌月的玉如意的霞光之下,化为万千光点,顷刻间消散。 孔太玄陨落! …… 张玄真拉起程妙音的手臂,不由分说,身形化虚,一息间倒退出千丈之外。现场的人形在他二人眼中,已经小如米粒,但是仍然可以看到方凌月顶天彻底那如神明般的高大身形,在蔑视地低头看着无极门。 忽然间,震耳欲聋一声响,一个光影瞬间飞至,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那身形嘭一声,瞬间涨大数十倍,成了和方凌月同样高大的人形,赫然正是无极门掌门——吴崖子。 程妙音一看是掌门来了,心里稍微放松一些。从一开始看热闹,到现在,几乎灭门,这心情起伏跌落之大,让人一时难以接受。 张玄真:“娘子,掌门来了,应该咱们无极门有救了!” 程妙音稍微舒展黛眉,冰凉玉手,紧紧攥着张玄真的手:“是的,应该是有救了!刚才吓死我了!” 张玄真却微微一动眉毛:“娘子有没有想过,你我二人和这太阴教掌教拼命,她有可能讨不到便宜。” 程妙音回头看着张玄真,惊讶的一声“啊~~?!” 接着程妙音不信地回答:“你我只是筑基巅峰,和那位教主比斗起来,境界的差别,不是你的一句大话能填补的。莫非夫君想要替宗门出头?” 张玄真笑而不答。 …… 吴崖子一件深紫色麻布的大袖长褂,迎风招展,面容不怒而威,双手施展法力,以一敌三,全力挡住玉如意,九凤月华阵,五行三绝阵还有北溟寒冰阵阵倾泻而下犹如天裂一般的攻击。口中厉声道:“方凌月——够了!我与你师傅也颇有交情,你与我虽然修为相近,但我也算是你长辈,我无极门西山堂长老已经陨落,你还要如何?非要灭我无极门不可!” 方凌月声音嘹亮冰冷:“吴崖子,你肯交人吗?把那三个淫贼鼠辈交于我太阴教,抽魂炼魄!我便罢手,否则,今天就算是灭你无极门又有何不可?” 吴崖子没有搭话,转头言语斥责另外两位长老:“陶长老,褚长老,你二人就这样看着孔长老陨落?无动于衷?两百年同门情谊, 你们如此冷漠?哪怕出手阻止一二,也不肯?!” 褚、陶二长老一听掌门训责,才勉强飞身至吴崖子那数十丈身形的背后,放出二人的灵力,助掌门抵挡一阵。眼见二长老没有尽力,只是在掌门身后摆个样子。吴崖子只得自己独撑局面,祭出自己的本命法宝——九莲宝灯,灵力尽出,催动宝物,九莲宝灯,光华大盛,嗡一声七彩霞光喷涌而出,虚空中,无端飘出万朵红,蓝,绿,黄等色的金莲虚影,无数金莲涌向天际里的九凤和五行所化刀剑,相互在空中湮灭,消散。吴崖子接着手指一点眉心,眉心一颗精血血滴飘出,融入悬于空中的九莲宝灯,宝灯立即震动不止,一圈圈散射绿光虚影,猛涨成一个巨大莲灯,与太阴教的三个遮天法阵一般大小,形成上下对峙。吴崖子高举双手,以灵力托着莲灯,两只大袖子被狂风鼓满,猎猎作响。 肖明尘,王轩和杨启航在三炎三雷阵里,同样在倾尽全力,死命支撑。但是看到孔长老为自己的事情陨落,心里懊悔愤恨。现在还把掌门牵扯进来,三个人更是不知如何面对,本来是弟子之间的情感纠葛,怎么就难以置信地闹到这步田地,实在是心中困扰难解,悔恨难消。就算三个人现在跑到大阵之前,担下所有做过,不做任何解释,任凭太阴教发落,也来不及了,这掌门斗法,他们三只小蚂蚁如何解围! …… 程妙音:“夫君,你看那褚长老,他不仅没有出力相助,好像还在掣肘……?” 张玄真一看,心里暗暗觉得不太正常。 表面上,褚长老和陶长老单手在助掌门对抗玉如意的法力攻击,暗里,两个人的手中都有灵光闪动,有东西慢慢化形出现在二位长老的手中。 张玄真正在思索哪里不对劲,就在此一刻,异变陡生! 第41章 无极巨变宗门落 里应勾结助外合 张玄真,程妙音出游归来,正遇太阴教来无极门闹事。孔太玄身死阵前,吴崖子被逼出关。北山堂长老褚隆孝,南山堂长老陶安正,在吴崖子身后装腔作势,不愿出力。 褚隆孝褚长老一只手放出细细一缕黑烟。对于张玄真来说,那缕黑烟让他一下子想到了方清净。张玄真心中一凛:“难道——,是附魂蛛?!” 褚长老的这缕黑烟要比方清净的更细,更灵活,灵力更加内敛。这缕黑烟一闪就蹿到吴崖子丹田附近,张玄真正要传音提醒,已经来不及了。看着吴崖子就是全身一震,灵力外泄,法身凝固不稳,真的是中招了,盛怒喝到:“褚隆孝——你—— 竟然突袭于我!!”吴崖子正处于与太阴教掌教方凌月对弈的生死关键,竟然被自己人背后暗算,且手法如此歹毒,他是又愤又恨又疑惑。附魂蛛使劲往吴崖子的丹田上冲,吴崖子的灵力运转受到极大阻碍,那头顶的莲灯颤颤巍巍,摇摇欲坠,幻化的巨大形体光影暗淡,其上的道纹虚散不凝,好似随时都有可能被风吹散。吴崖子自己还得以神识之力守护神魂,牵引灵力对付附魂蛛。 但是他头顶就是那玉如意,此刻分不得心,泥丸宫一道闪电般的神识之力向附魂蛛劈去,暂时抵挡住附魂蛛扑向丹田的攻势。同时丹田的灵力汹涌流向九莲宝灯,死死顶住压下来的玉如意。太阴教主方凌月似乎对吴崖子的这一番遭人暗算,早就心有准备,吴崖子越是难熬,方凌月的攻势反而越是凌厉强横,吴崖子苦于招架。 外有玉如意之力,内有附魂蛛之患,无极掌门已无暇顾及身后的二位长老。 褚长老眼角露出一丝邪笑,左手一晃,其法宝邪源刀显现在手上,刀身血光映照,晃得褚隆孝头顶的天空也变为血色。褚隆孝周身煞气,尸气,鬼气缠绕成黑色雾气,寒意森森,似地狱修罗现世一般,轻轻一声:“陶长老,还等什么?”这一问,是故意说给吴崖子听的,不出意外吴崖子全身一阵冷汗,斜眼看向无极门北山堂长老陶安正。陶安正这个时候已经祭出其法宝玄铜屠龙鞭,赭红色鞭身,一节节煞气缠绕,两人不等吴崖子有任何反应机会,同时出手,打向吴崖子后心。 不是吴崖子不想有所应对,实在是身外有索命玉如意,身内有夺魄附魂蛛,他哪里有精力再分身应对另外两位结丹修士,他心里多渴望陶安正在这一场变故当中,不是褚隆孝一方的人。可惜事与愿违!吴崖子今日落难,身边竟然全是来要其性命的人,吴崖子苦笑一声,先能保命再说其他吧,于是不惜损耗修为精元拼命祭出三龙鞭,其身前灵光一晃,三龙鞭瞬间出现,化作水、火、雷三龙,水龙如海啸席卷,火龙如火山岩浆,雷龙如万道霹雳,毫不留情,怒吼着攻向褚隆孝和陶安正两位长老。 另一边玉如意哪能放过此机会,太阴掌教方凌月看吴崖子燃烧自身精元,不惜以性命为代价,看来已经油尽灯枯,心中暗喜:“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加大灵力运转,催动玉如意,猛然倾泻下裂天仙光,吴崖子终于承受不住,惨嚎一声,七窍流血,血管变黑暴涨,高大身形立刻恢复到普通人身形,从高空重重摔落,附魂蛛紧紧缠住吴崖子丹田,黑气捆缚住吴崖子神识。地上的灰尘散去,吴崖子在地上砸出两丈深坑,其周围全是被大阵法力所砸出来的大大小小的深浅坑洞,处处残壁断垣,片片瓦砾碎砖,火烧水淹的痕迹随处可见。三四十亩方圆内,无极门静修宫区域竟然找不到一块完整的瓦片,灵药园被彻底焚烧殆尽,满园灵土,还保持着被熔化后的熔岩虬结形状。吴崖子躺在坑底,一动不动,身体僵硬,气若游丝。 无极门所有弟子,面对此变故,骇然不知所措,惊愕目瞪口呆。 西山百修院的众弟子在孔太玄命令下,摆出三炎,三雷阵,漫天的烈焰神雷正在与太阴教大阵对峙,激战正酣,结果先是失了孔太玄长老,紧接着掌门竟然也生死一线,南北两山的堂主长老赫然背叛宗门,暗算无崖子,这无极门现在听谁的?顿时五六十名西山百修院弟子失了斗志,乱了阵脚,被太阴教大阵打得死伤惨重,几无幸免。 肖明尘,王轩和杨启航,早被五行三绝阵击杀,死无全尸。 方凌月看看底下无极门惨状,恢复身形,收回法力,冷淡一哼:“众弟子,收起法阵。” 一片女修的回复声响起:“尊法旨!” 吴崖子生死不明,如此惨状,程妙音实在看不下去,立刻欲出手救掌门,那也是其入门恩师,救命恩人。手中灵光一现,祭出七星宝伞,此法宝一出,立刻引起方凌月警觉,她咦了一声,看向这边,心道:“这无极门还有能人未现身吗?气息不简单——” 张玄真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极速传音:“娘子,赶紧收起法宝,隐匿气息,那太阴教主若杀过来,你我谁也没法去救掌门了!”程妙音不得不含着眼泪照做,心中有万分不甘也无可奈何。虽然张玄真说的是对的,但是面前掌门大难,他们不去搭救,良心上忠义仁孝,样样都亏欠,这份屈辱,程妙音也吞咽不下。 张玄真传音继续劝解:“娘子你看此番场景,这一场恶局就是冲着掌门来的,现场都是结丹期修士,我和你两个人都没有能力在这群人当中救走吴崖子,先保住自己性命,再从长计议。” …… 另一边,无极门清字辈弟子的大阵被毁,来不及给自己疗伤,边往这边飞,各人迅速服了一粒丹丸,补充灵力,五人前来为掌门护法,围成一圈护住吴崖子。 张玄真心道:“刚刚经历大战,灵力消耗过半,五位师兄师姐此时强撑,对抗结丹修士,基本没有胜算,何必送命。早点逃脱,重新集结实力才是该做的啊!否则都死完了,谁来救掌门。” 太阴教掌教方凌月一看,来了数个筑基期弟子,注意力被吸引,张玄真二人身形气息全隐,趁着这个机会,无人发现,退身而去,凭借魔元追风,无影无形,离开静修宫区域。 护法弟子霍宝慈,结丹初期修为,在空中高声命:“玄元殿弟子听令,布九凤月华阵,阵压无极门清字辈五弟子。” 身侧九名女弟子,排成阵势,大声回道:“尊法旨!” 大阵既成,九凤再出,九色彩凤从阵盘中化形飞出,每只灵凤和每一名弟子心神相连,由阵中一名弟子操控,冲着清字辈五弟子喷出凌厉金光,虚空扭曲,地动山摇。 一直在观望的南北两山百修院的弟子,一看掌门遇害,师兄师姐遭困,一个个都欲奋身上阵,却被两位长老叫住,褚隆孝褚长老道:“无我褚隆孝之命,谁敢擅动?” 众弟子内心万分不甘,却只能含恨,握剑干立一旁,不能上手相帮。 大师兄李清风对着褚隆孝破口大骂:“褚隆孝,陶安正,你们出卖宗门,动手杀害掌门,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丧尽天良。孔长老陨落,尔等坐视不管,枉为长老,和尔等禽兽同在一门,真是奇耻大辱。” 人若没有实力,就连骂人,都被人觉得是在讲笑话,只能是自取其辱,自寻死路。 空中九色彩凤杀到,清字辈五弟子被法阵牢牢压在地面,根本无法飞身入空与彩凤斗法,只能祭出各自兵器,大师兄李清风祭盘龙刀,二师姐周清明祭青鸾飞剑,三师兄丘清阳祭白虎刀,四师兄李清元的穿心剑,五师妹杨清璇的金灵剑,五人的兵器在空中与九凤缠斗。 霍宝慈当空中手指一挥,其中一凤喷出灵力如斧,一道光砍在李清风的盘龙刀上,盘龙刀一声哀鸣,断为数段。 西山堂百修院弟子已经死伤大半,失去斗志,方凌月护法弟子程正玉,结丹修为,腾出空后,领人直接杀向被困的清字辈五弟子。无极门清字辈弟子上天无门,入地无路,不得已,五人纷纷祭出本命法宝,大师兄李清风的三宝扇,飞向程正玉,法宝还未到,就被大阵的一只彩凤的灵光金斧劈成灰烬,李清风当场血染前胸,二师姐周清明的天池玉瓶灵光大放,程正玉一剑劈开宝瓶,杨清璇的明月轮将将杀到程正玉面前,被其护体灵光轻松挡下,又被法阵中的金凤损毁,杨清璇也重伤倒地。 五人已经无力抵挡九凤月华阵,惨叫声迭起,大阵的法力将五人淹没。霍宝慈命弟子收起法阵,程正玉走到近前,地面一片废墟瓦砾,尘土飞扬,刚才金凤喷出的金光灼烧的地面,一道道熔岩的痕迹,还在蒸腾着热气黑烟。四师兄李清元的法宝穿云唢呐,还没有发挥威力,都被打得灵力尽失。李清风,李清元重伤在地,周清明,丘清阳已经殒命当场。只有杨清璇,双手还能勉强撑起上半身。程正玉飞身过去,一把死死抓住杨清璇的肩膀,指入皮肉,疼得杨清璇黛眉紧蹙,皓齿几乎咬破嘴唇。 清字辈五弟子活着的,只剩了李清风,李清元和杨清璇,但是李清风,李清元重伤在身,不知能挨多久。 太阴掌教方凌月看看当下局势已无大碍,便飞身到了褚陶二位长老近前,道:“两位长老,无极门天大的好处,道友可是已经得了,别忘了给我太阴教按时纳贡……否则,捏死二位道友,可是比吴崖子要轻松得多!” 褚隆孝呵呵阴邪一笑:“方前辈放心,以后,我无极门就是太阴教,哦!不!方前辈一人的马前卒,随时听后方前辈调遣!”说完,恭敬施礼。 方凌月转身离去,同时,方凌月身后一众女弟子中,有人传音给褚隆孝:“渗透太阴教并未大成,烦请禀告主人,我们这里尚需时日……”此人气息隐匿之深,褚隆孝硬是找不到传音之人的大致方位。 看着方凌月带着弟子们远去身形,褚隆孝长吁一口气。 随之转过身来,褚隆孝神情大变,面容嚣张跋扈,不可一世,大声向众人宣讲: “吴崖子德不配位,中饱私囊,治理无极门毫无建树,不能令我无极门发扬光大,招收弟子良莠不齐,滥竽充数之徒比比皆是,看看这杨清璇就是烂泥中的烂泥,无能中的无能。况且肖明尘三个淫邪恶徒,戕害太阴教无辜弟子,此类禽兽,竟然能被吴崖子收入为弟子,有辱宗门,贻笑大方。仰愧对创派老祖,俯难平全派众怒。” 褚隆孝说得口若悬河,情绪激昂。 杨清璇在一旁,心中十分明白,羞辱自己就是贬损吴崖子。而肖明尘,王轩,杨启航三人已死,死无对证。这胡乱牵扯,下一步,肯定就是要夺掌门之位了。 果不其然,褚长老高声道:“今日起,便由本人暂代掌门一职,若本门中有能人毛遂自荐,或者更有文武双全,德才杰出者涌现,我褚隆孝可不像吴崖子,霸占着掌门位置,到时自会让贤。” 褚隆孝说完手一指陶安正,继续宣布:“陶长老,在我无极门一直以来,勤恳不懈,兢兢业业,今日人手不足,就暂由陶长老担任三堂总司,负责门内南,北,西三堂事宜,其他各执事弟子按部就班,各司其职……” 陶安正躬身施礼,转身命令自己用得上手的几十位南山堂百修院内的弟子,去西山堂把持要职。无极门一夜变天…… 第42章 清修净地横尸满 血炼魔丹煞命丸 北山堂长老褚隆孝与南山堂长老陶安正,二人背后出生暗算吴崖子,太阴掌教方凌月趁机全力猛攻,吴崖子腹背受敌,力不从心,被打成重伤,人事不省。无极门一夜变天。 另外一边,张玄真和程妙音隐匿自身气息,回到距离无极门内院弟子区域有数十里地的玄妙洞。虽然只有两个人,但是房间内依然气氛压抑,程妙音峨眉紧蹙,张玄真若有所思,都是沉默不语。天色已经开始转暗,茫然绝望如暮色笼罩下来。 张玄真首先打破了忧郁氛围,走到程妙音身前,握住其双手说道:“娘子莫忧,我觉得我们现在最大的优势就是同门弟子对咱俩早已遗忘,甚至根本无人知晓,咱俩在暗而敌在明处。娘子你看我说的对不对……首先、刚来昆仑时,咱俩都是炼气期修为,在同门中很普通,几乎百修院弟子个个都是炼气期,无人关注咱们两个。其次、咱俩是清竹院的编外弟子,无极门弟子并不知道清竹院有你我二人。还有第三点、咱们不属于三山堂百修院任何一家,在这三山堂里,没有任何关于张玄真和程妙音的记录。故而你我二人可以说是完全处于所有人的记忆之外。 咱俩在暗,敌在明,那敌是谁?敌是褚隆孝和陶安正二人。咱们宗门里其他百修院弟子,有的是攀附于二人,更多的只是入了无极门,想要修个正果,对于褚、陶二人只是奉命行事,并非如同庙堂之上的那种你死我活,派阀党争。” 听过一席话,程妙音明眸流转,忧虑之色褪去不少。 程妙音:“夫君,你说这是不是掌门有意安排?咱们两个在关键时刻,成为暗藏的奇袭手段?” 张玄真:“咱们两个修为精进,是在进入昆仑山之后了,掌门招咱俩入门时又怎会知晓?也就是说,如果掌门有意安排奇袭暗手,应该安排更厉害的,比如大师兄,或者二师姐。安排我们两个个炼气期,能堪何用?”一提到陨落的二师姐,两个人又神情黯然,一时无声…… 程妙音接着刚才话题:“那当初掌门因何招咱俩入无极门?” 张玄真:“阴阳双鱼佩啊?有了此对玉佩,所有人才能进玄阴洞天。” 程妙音才回想起当初的事情。原来,掌门招他俩入门,也是因为利益关系,不觉略有失望,但是另一个角度安慰自己,这也算是一种仙缘,随又收回思绪,对张玄真说:“夫君,现下我情绪平复,回头想起你当时在无极门之时,劝我离开外出隐修是太正确了。否则咱俩不但没机会救人,还可能都已经成了褚隆孝那混蛋的血煞丹。我现在都不知该当如何了。你说咱们现在去救掌门是不是适当时机了?我真……真的好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希望二师姐,三师兄他们全都好好的……”说着又流下了眼泪。 张玄真的大手有力地握着程妙音的玲珑玉手,安慰道:“你不是还有我嘛……往后百年,千年,万年,我都不离开你,都是你的夫君,你也是我唯一的娘子,谁也替代不了。其他人,无论是谁,掌门也好,师兄师姐也好,都不可能千百年后还和我们两个在一起啊,人各有命……你和我,我们两个才互相是对方的命运。” 张玄真说完,程妙音却把头深埋在他的怀中,香肩抖动,嘤嘤啼哭的声音,时隐时现。张玄真能感觉到她哽咽抽泣得全身在抖动。眼泪,没滋没味,流了一脸,梨花带雨,花落水流寒。怀里的人,才是更让张玄真心疼的。 张玄真:“我估摸着,现在太阴掌教方凌月已经回到总坛了。太阴教总坛太阴凌月宫地处边远,还在大理北边,一时半刻是无法再杀回来了。咱们现在去探查无极门,应该已经无人能发现得了。” 程妙音:“好的,我也去,先去哪里?” 张玄真:“陶安正回去了南山堂,褚隆孝回北山堂,咱们自然先去西山堂探一探。那里没有堂主,全仰仗执事弟子,以咱们现在的修为,在西山堂自由出入,无人能知。” 夜幕如盖,四笼沉沉。 两个人穿上方便夜间探路的衣服。一人一件黑灰色短身战袍,张玄真的战袍上没有纹样,程妙音的战袍上有深紫色团花纹样。都系着双搭尾龟背青黑绳带,每人脚上一双黑色黑边的皂靴。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灵动飘逸,取下头上任何能反光之物。玄妙洞内的物件——丹炉,灵浆液……全都被收入程妙音的项链空间里,万一事有意外,必须远遁他乡,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 遁光一敛,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然停在了之前大战后的静修宫废墟上方,收起了气息,隐匿了行踪。张玄真低头猛然看到废墟上被绑着的五师姐杨清璇。身陷囹圄,被困在一个铁质囚笼之中,双腿已废,法力尽失,披头散发,人如血鬼,衣不遮体,皮开肉绽,一眼望去,好像一个被人贩子关起来虐杀的十六岁小姑娘。杨清璇喉间挤出撕心的呻吟,萦绕起伏。那声声如断气的呻吟里,既有体无完肤的痛苦,也有死不甘心的绝望。 张玄真转头看到五师姐的兵器金灵剑和明月轮就在数丈开外,灰黑的颜色,一动不动,没有丝毫灵力,心中暗道:“就在数丈开外,五师姐竟然都无法催动自己的神兵仙宝,定是附魂蛛封了五师姐的法力。” 张玄真和程妙音因为隐匿着身形,杨清璇看不到他俩,但是他俩能看到杨清璇。张玄真本就知道程妙音和杨清璇亲如姐妹,未等程妙音反应,张玄真一抬手遮住了程妙音的双眼,那情景,惨不忍睹。 程妙音心里明白,她顺从地没有推开张玄真的手,只是颤抖着,用手扶着张玄真的那只大手,从其指缝间隐隐约约看到了一些散乱的景象,不敢再看,不敢再问,不敢再想……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语气略带央求:“咱们……咱们……救救五师姐吧——” 张玄真略微一顿,回道:“现在是能救走五师姐,但是,定会被褚隆孝等人发现,咱们连掌门和大师兄,四师兄的情况都完全未知,那,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见到掌门了?” 程妙音一时语塞,张玄真感觉到温热的眼泪,又湿了他的手掌…… 离开静修宫废墟,张玄真领着程妙音来到西山堂。 西山堂的大院子里,乱七八糟,无数丹炉下,都燃烧着熊熊大火,持续不断地炼丹。早先被方凌月及手下灭杀的弟子尸体,就那样如木柴一样,堆叠在周围墙下,尸臭盈天,根本无人收拾。等待被拿来炼丹。 这炼制的丹药,张玄真和程妙音都很熟悉,正是方清净那里看到的血煞丹。 这些西山堂百修院弟子在大战时战死的尸体,之所以还在这里堆叠着,就是因为要被拿来炼丹。尸气,鬼气,灵气,都是炼制血煞丹的必须辅助材料。不过,这种拿死人尸体炼制的丹药品阶很低,但是也能用。 下面有弟子端着托盘,把一份一份调配好的灵植倒入丹炉,旁边有执事弟子指点火候。张玄真暗想:“看来有人还是有血煞丹的丹方,预先匹配好了,再入炉炼制,并有执事弟子在一旁指点。不知道这些尸体用完了,他们又该当如何……” 程妙音看着眼前这一幕情景,犹如看到了阴曹地府一般,一手捂嘴,眉头拧成了一团。 两个人正欲离去,一对执事弟子回返,边走边说,中年执事弟子:“这一趟去大理的太阴凌月宫,离开的时候还鸟语花香,走了一个月,回来一看,整个天翻地覆,没想到啊——孔长老不在了,掌门也没了,竟然还是太阴教所为。你说咱们这么颠颠地给人家送着血煞丹,到底是为啥?!我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呆着了,憋屈呀!你看看这前宫后堂,左院右殿的,哪还有原先咱们那仙家气息,现在整个就是人间炼狱,不堪入目!” 另一个彪悍些的执事弟子:“怪不得太阴教最近几十年,一连出现在这么多结丹修士,修为大进,原来是这血煞丹长年积累的功劳。褚长老也是,全都给了人家,自己家人不给用,咱无极门,现在根基都被人给刨了,还不赶紧培养几个厉害能人,镇住山门,否则以后宗门安危让人担心呐——!” 中年执事弟子压低声音:“给你讲,褚长老早就开始偷偷炼制血煞丹了,当时还是方清净把丹方抄了一份给褚长老,褚长老偷偷炼了好多,一直和太阴教有结交,送过去好多,我是每半年送十几粒血煞丹去太阴凌月宫,后来那个方清净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儿,再也不见了,不过褚长老从来没有停止过,之前偷偷炼制。现在好了,全都公开了,宗门上下全在干这事儿。” 中年执事弟子继续:“不过呀—— 我可是听说,血煞丹服用多了,煞气在体内淤积,若无法诀心经化煞为用,三五百年之后,就积煞成魔,只能入魔修一道。” 彪悍弟子:“魔修?那也好啊,只要能飞升上界,与天地同寿,逍遥快活,又有何不可?众生平等,万物刍狗嘛!” 中年执事弟子瞪了他一眼:“哼——荒唐!跟你压根说不到一块去!你可知有‘魔界无永生’一说……” 两名执事弟子的身形消失在黑暗中。 待两个人走远了,张玄真传音道:“这是我最不愿意面对,但是却最有可能发生的……那就是吴崖子和李清风,李清元都在褚隆孝那里,要被拿来炼血煞丹。” 这是程妙音未曾想到的,一听张玄真这话,程妙音面色煞白,手脚冰凉,马上传音给张玄真:“这可怎么办?我们现在就去救人,现在就去……” 张玄真拉住程妙音冰冷的手,坚定地看着程妙音,程妙音心中怒火冲天,恨意燃起。张玄真与程妙音心意相连,一阵阵将自己温和的灵力送入程妙音的丹田,平息其怒火,程妙音的手开始回暖,玲珑地握在张玄真坚实厚重有力的手中。张玄真手中因为习武而长出的老茧,这种力量让程妙音安下心来。 张玄真在前,程妙音在后,二人稳定情绪后,继续寻找吴崖子三人的下落。 张玄真:“听刚才那两个执事弟子的对话,掌门他们极有可能被抓去北山堂了,咱们改变计划,现在去北山堂找人。” 程妙音点头答应,跟随张玄真行动。 跨东墙,穿树林,绕假山,过回廊,探南轩,走耳房,攀西墙,寻密道。最终寻得一条五十丈开外的蜿蜒密道,曲曲折折不知通向何处。 第43章 追风匿影急急探 暂退竹林两日安 张玄真、程妙音夜探无极门,欲寻得掌门及师兄师姐下落,并出手相救。张玄真潜行,程妙音匿踪,以魔元追风,快速穿过长廊密道,便是连排的五六个密室。每间密室之外,有一盏油灯照亮,昏暗阴森。其中一间密室隐隐有人声传出,张玄真一听就知道是陶、褚二人在对话,和程妙音对视一下,一个眼色,程妙音随着张玄真躲入隔壁一间虚掩着石门的密室之中。 陶长老疑惑地咦了一声,询问:“你这里有别人在吗?我怎么感觉有灵气波动。” 褚隆孝警觉地放出神识,仔细探查。 张玄真人躲在另一房间,屏息凝气,程妙音也运转魔元经隐匿气息,丝毫不敢怠慢。 一盏茶的功夫后,褚、陶两人才收回神识,陶安正:“想是我多心了!” 张玄真和褚隆孝隔着房间,听不清他们讲什么,就在二人出门准备离去的时候,陶安正:“两日后,你来我处,我给你看看……” 褚隆孝:“一定,到时便可明了……” 说完,二人离去。 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张玄真和程妙音确认褚、陶二人已经离开不再回转,就放出强大神识,细细探查这里。一时半刻,没什么异样,但是有一处密室,能隔绝神识探查,引起二人好奇。 相互使了一个眼色,朝那里飘飞而去。 褚、陶二人离开密室区域,这个密室密道之中,就再也没有什么能探查他二人的气息了。 二人飞身来到此密室门口,张玄真以灵力锁定石门,神念一动,吱呀呀石门顿开。门内赫然正是两个丹炉,还有三人,正是张玄真急切寻找的吴崖子,李清风,李清元,门内隐约灵光闪动,很明显是可隔绝神识的防护法阵。密室内,正在准备以吴崖子三人的元神拿来祭炼血煞丹。张玄真观此法阵,虽然凭蛮力也可破去,但必会惊动陶、褚二人,到时谁也逃不走。 程妙音飞身就往前冲,要去救人,被张玄真一把抓住手腕,程妙音回头看着张玄真,张玄真没有说话,对着程妙音摇摇头。程妙音满眼对掌门的担忧,无奈地身上力气一撤,就被张玄真拉回怀中。程妙音回在张玄真身侧,传音道:“夫君,带我离开这里,我……” 张玄真搂住程妙音的如柳细腰,飞身离开。 整个内院弟子区域中,只有西山堂没有长老,只有执事弟子,这里是实力最弱,防御也是最弱的。而且现在也没有人知道他二人的存在,张玄真探查完北山堂,就带着程妙音迅速飞遁至西山堂竹林躲避。在西山堂二十余亩的竹林中,找一处不被人发现的地方很容易。张玄真和程妙音选了一处山丘竹林,躲在其中。远,可看到静修宫废墟,以及南北两山堂的长老动向。近,可看到各百修院弟子们进进出出,地理位置比较理想。 程妙音:“夫君,为何不回玄妙洞,为何在这里躲着?” 张玄真一边思索,一边回答:“娘子,我好像有主意了,能把人都给救出来。” 程妙音猛然抬头,看着张玄真,眼神中目光期待,整个人又活了过来一般:“真的?夫君你别骗我……” 张玄真疼惜爱抚程妙音的面庞,说道:“不骗你!” …… 天光放亮,清风缕缕,鸟鸣啾啾。 张玄真看看初升朝霞,转头详细向程妙音讲述:“刚才在密室里的时候,陶安正叫褚隆孝两日后去他那里。所以两日后,北山堂的密室就是防守最弱的。两日后咱俩分头行动,你去密室破禁救人,而我去南山堂盗血煞丹,制造动静,必然招来褚、陶两人追我。一发现南山堂的动静,娘子你立刻隐匿,我则大张声势,引他二人离南山堂往南去。” 程妙音眼神放出灵光:“然后我全力破禁救人?” 张玄真:“是的,你有七宝琉璃车,掌门三人被你放到七宝琉璃车上,谁也追不到你。” 程妙音:“我们再找一个汇合地点?” 张玄真:“是的,逃脱路线,经过静修宫上方,完全可以把五师姐一并救走,然后我们在玄妙洞上方汇合。” 程妙音:“我已经把玄妙洞搬空,不用担心洞府里有遗留之物。” 张玄真:“然后我们一路向北,一日便可到达辽国之北还更远的地方。褚隆孝和陶安正必然追不上我们。百修院的弟子们不难对付,最重要的是躲开褚、陶两个人。” 程妙音听后,先是默默思考片刻,觉得没有什么漏洞,才算解开心中忧虑,向张玄真道:“夫君,这主意真好,真好……真……”说着,竟又流出眼泪来,千娇百媚身紧贴着张玄真,羞花闭月颜仰头崇拜地看着他,水灵灵的大眼睛一汪柔情。 张玄真摸一摸程妙音的脸庞,柔声问:“怎么又哭了……?”张玄真话还未说完,程妙音朱红嘴唇便压在了张玄真的唇上,艳如胭脂。 接下来两天,便是要在这绿竹林里守候,看褚隆孝何时离开其本堂,何时就是动手救人的好时机。 时间仅仅过去半日,过了晌午,静修宫废墟附近,开始有人聚集,越来越多,最后百修院弟子几乎全数到场。北山堂跑来一个执事大弟子,看上去三十来岁模样,尖嘴猴腮,八字眉,鹰钩鼻,一脸麻子,站在废墟最高处。张玄真并不认识此人,问程妙音,她也摇摇头,远观此人行事,地位似乎比其他人都高一些,高声道:“诸位同门,往我这边看看——” 然后用手一指一男一女两名弟子:“你二人,去把那贼女拖拽过来!” 众弟子往两边一退,让出一条通道,那一男一女两弟子受命,由那女弟子拉扯着头发,把杨清璇从囚笼里拖拽过来,男弟子持剑,在一旁跟随。杨清璇头发被扯,自己因为疼痛也伸出双手握着被扯拽的一大把头发,死死不放手,双腿在地上拖出长长的一道血迹。 至场地中央。很多围观的同门不忍直视,转过脸去。 杨清璇双腿已废,法力被封,毫无招架之力,只是任人摆布。 那执事大弟子高声道:“三堂都清点人数,看看该来的都来了没有?” 一盏茶功夫之后:“现在就从咱北山堂开始,做个示范样子,每个弟子都排好队,鞭子在这里,一人一鞭子,不累人,给我使足了劲,用力抽—— 听懂没有?!” 执事大弟子继续高声呵斥:“这个贼女,骨头又臭又硬。众弟子听好了,每人每日必须抽她一鞭,以示惩戒,谁敢违抗新任掌门,谁敢不好好炼制血煞丹,下场就是这般。只要这个贼女人不死,就日日如此,以其性命,警示宗门上下……你们这边,给清竹院干过活的,抽过鞭子没有?快快……别耽误工夫。” 上百弟子,每日就是上百次鞭挞,未等前伤血凝,就添新打的血口,纵然是铁打的汉子,也难以承受。头十几鞭子,杨清璇还能忍耐,但是越往后,杨清璇越承受不了开始疼痛嘶吼,声音由低到高,那种痛苦嘶吼,既因为全身痛楚,也有满心羞辱,更是泣血恨意,都是同门,何必如此相互折磨,如此苦苦相逼。 每抽一鞭,远远竹林里躲着的程妙音全身便跟着颤抖一下,那个带她二人入玄门,亲身教他们功课的十六岁摸样的飘飘仙子,举手投足若空谷幽兰的五师姐,如今成了被同门百般折辱的杨清璇,三分不像人七分好似鬼。这好端端的一个闭月羞花,如何颠沛流离到这步田地?难道就是因为她不肯折腰于奸佞小人?!难道就是因为她一身铁打傲骨?就要遭受如此大难?这众生平等呢?哦对了,忘记了,天道无情,万物刍狗!即便你纤尘不染出凡间,即便你桀骜不驯铁傲骨,若没有实力,这滔滔的五行三界一样会把你打入恶鬼道不得轮回。善果善报?那是以后,眼前的鞭子,哪一善果能替你挨去! 程妙音全身蜷缩,两眼紧闭,双手捂耳,不敢目睹眼前一幕。张玄真把程妙音拉进怀中,用自己温暖有力的大手,贴心轻柔地帮她捂着耳朵,替她躲一躲这人心险恶,挡一挡这阿鼻地狱。眼前一幕让张玄真想到了自己在钱到守黑牢里的那一夜,自己四肢被打断,痛苦中等死的那一夜。对于杨清璇现在的遭难,张玄真几乎是感同身受。 …… 两日后,杨清璇遭受完又一场鞭刑不久,一个十多岁的少年,把鞭子往旁边一踢,低声对另一清瘦邋遢的同门后生感叹:“五师姐的骨头真硬,说实话,我真下不去手……” 清瘦同门:“可别乱说话,不敢再叫五师姐了,要叫贼女,你不想活了?” 少年弟子:“五师姐,五师姐,五师姐……我就叫,怎么了?错哪里了?大家都是同门,何必如此?” 清瘦同门:“褚长老,哦不!新掌门是要拿那贼女开刀,给我们示范,谁敢不听他的话,就是这般下场。就是让老掌门的威严扫地。这贼女,可是老掌门的亲传弟子!新掌门心机多着呐,你是他的对手?即便不用心机,新掌门的结丹实力,一根小手指碾死你,他都没感觉……” 少年弟子不服不忿:“好好一个仙家宗门,现在成什么样子了?丧伦败德,和那些魔修妖族有什么分别!我不想干了,真想一走了之。” 清瘦同门:“那就更不敢了,你现在好说歹说是个炼气期,你身有修为,你要是一走,那就只能一个下场,被抓回来炼成尸魂血煞丹。” 少年弟子无言以对,一跺脚,气愤至极一声叹气!加快脚步,自顾自走远了。午后碧空,忽有银光一道,从少年弟子头顶划过,直飞南山堂。银光中正是新掌门褚隆孝! 第44章 声南救北倾全力 剑斩凶徒远遁急 张玄真二人夜探无极门,寻得掌门和师兄师姐下落之后,便躲在竹林当中,等北山堂长老褚隆孝离开,便依计行事,动手救人。此刻时机已到,褚隆孝驾一道遁光开北山堂,向南山堂而去。 张玄真立刻警觉起来,眼睛睁大。程妙音芳心自警,传音问:“怎么了?” 张玄真也同样传音:“褚隆孝离开北山堂了!” 程妙音:“我也看到了,太好了,可以救人了。” 张玄真紧皱眉头,还在思考:“此刻天光大亮,容易被人发现,但是现在不动手,等天黑,谁知道褚隆孝会不会回来,那时就没有机会了!我们在这里守了两天,不能错过这样的机会!” 转过头来,坚定地看着程妙音,双手握着她如莲似藕的肩膀:“决定了,现在就去救人,你怕不怕?” 程妙音也在稳定内心神魂,寻找精神依托,回道:“只要有夫君在,我什么都不怕,只要能救五师姐,我什么都不怕!” “但是一会儿,你我二人是分头行动的,你要独自面对北山堂密室,你怕不怕?” “我……”程妙音微微一低头,一咬艳红朱唇:“我不怕——!”再一次抬起头,程妙音的目光,流动着勇气和坚韧。 张玄真:“好!我们现在分头行动,我不隐匿气息,直接去南山堂盗取血煞丹。我既要藏手藏脚,也要能被南山堂发现,一旦发现我,我就引他们往南边远处去。我大概能拖住他们一个时辰的功夫,娘子!一个时辰,无论能成不能成,一个时辰之后,你必须立刻脱身,以免我再失去你。你隐匿气息,在北山堂看我这边一旦把人引走,你先别动手,等一炷香,待我们走远了,你再入室救人!那时,无论你做什么,哪怕把天捅个窟窿,谁有本事挡得了你?记住,娘子,你很厉害,你有九阴紫虚剑,你有七星宝伞。风刀,烈火,水箭,铁斧,你样样精通,整个无极门,我把两个混蛋引开后,你就是无敌仙子,明白没有?” 程妙音此刻眼神无比自信坚定:“嗯——!明白了。”张玄真霸道地把程妙音拉进怀里,滚烫的嘴唇挤压在一起,程妙音双眼微闭,让这股暖流把自己融化,融化成天地间一柄九阴紫虚剑,斩断乱流,刺穿乌云。张玄真正欲转身,程妙音一把拉住他,张玄真回头,程妙音把五粒还灵丹,两粒碧心丹,手把手放在张玄真手心里,紧握他的手。张玄真笑笑:“娘子放心,我们一定能在玄妙洞门口见面!” 程妙音郑重一笑,放张玄真离开。 张玄真全身银光一裹,头也不回,几个呼吸之后,飞到南山堂半空之中。 程妙音戴好紫色面纱,咒诀轻起,气息隐匿,无人察觉,魔元追风,穿透虚空,奔向北山堂。 …… 只消几个呼吸的时间,张玄真已经飞身到了南山堂,以绢帕蒙住脸,更像是个贼,悬在空中看到下边百修院的弟子们正在忙来忙去,乱七八糟的样子,也不管那么多,直接放出神识去找血煞丹。褚隆孝和陶安正自然感受到了被人神识扫过,警觉起来:“这是哪个?如此胆大包天?胆敢在南山堂放肆!”说完,二人飞身处屋外观瞧,同样神识放出,盖住整个南山堂。 张玄真看陶、褚两个人出来了,扭头看到一个弟子正用托盘端着血煞丹往屋里走。张玄真直接奔向那名弟子,伸手抢了托盘上的丹药,并一脚将人踹飞。那名弟子惊怒大喊:“有贼盗抢丹药,快来人,有贼盗,抢走了刚炼好的血煞丹!” 褚、陶二人神识也察觉到了,身形一晃,已经出现在张玄真正对面。张玄真,褚隆孝,陶安正三人高悬天空,正面相对。张玄真为了能把两人引来,故意一手端着一个丹炉,两手端着一对,看到褚、陶人到了,这才转身,斜眼用余光确认了一下二人飞身追来了,才开始加速。张玄真想了想,退路玄妙洞在西南方,北山堂在正北,自己只需全力向南就好!于是手端两个大丹炉,如一阵狂风卷向正南。 陶安正怒喝:“哪来的蟊贼,偷到我南山堂,不要命了——?南山百修院弟子,跟我追。”说完,褚、陶二人和众弟子们,灵光一卷,飞身急追! …… 北山堂,密室门口,程妙音隐匿气息,默默等待,忽然有人高喊:“快看,南山堂那边是不是出事了?”一众北山堂弟子跑出屋外,看着南边,只见一道灵光从南山堂屋顶飞射而出,紧接着两道跟进,再后边是无数银光飞出,仿若流星雨一般,划过浩蓝晴空,刺破一朵闲云。北山百修院弟子们几乎全数跑来看热闹,防备更加松懈。 程妙音暗道:“时机到了。”一个纵身,潜身蹑影,飞至关押吴崖子的密室门口,石门打开,吴崖子,李清风,李清元,都在。此时李清风,李清元已然醒转,只不过重伤在身,气虚体弱,法力飘散,面色惨败。两人不约而同喊了出来:“妙音师妹?!” 程妙音:“我来救大家,时间紧迫,来不及多说,护好掌门,我来破除防护法阵!” 大师兄和四师兄以仅有的法力,放出灵光,护住吴崖子。程妙音祭出九阴紫虚剑,灵剑当空微微颤动,程妙音攒足灵力,手指一挥,飞剑应声攻向护阵,护阵晃了一晃,嘭一声巨响,迷室之外,梁断柱倒,防护法阵,碎裂消失。程妙音飞身进入密室,一伸手,四粒丹药飞入大师兄和四师兄手中,正是一人一粒还灵丹,一人一粒玦华丹。两人谢过程妙音,立刻服下丹药。 一炷香时间,程妙音在门边护法,两位师兄运转周天,很快伤势大好,灵力也恢复三四成。 程妙音:“大师兄,四师兄,若身体能行动,我们便赶紧逃离,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大师兄背起吴崖子,四师兄的兵器和宝物都还好,还能用,不像大师兄李清风的盘龙刀,已经被毁,所以由四师兄护法。程妙音在最前面引路,几个呼吸的功夫,四人就来到了密室之外,李清风,李清元深深呼吸了一下外边的空气,那熟悉的味道,现在看来,是如此珍贵,大难不死啊! 时间紧迫,程妙音立刻祭出七宝琉璃车,车身猛涨数倍,悬于空中,大师兄背着掌门一纵身上了宝车,进入宝车底层的一个房间。 十几名北山堂弟子发现这边有人逃窜,一个女修蒙着脸,三名重犯在后边,立刻大声喊人,四师兄李清元祭出穿云唢呐,以音浪一波波冲向扑来的北山百修院弟子,一众弟子瞬间被震飞,重伤倒地,口吐鲜血,程妙音施五行之术,以百千柄铁斧攻向人群。 四师兄惊讶地斜眼观瞧程妙音,听说程妙音夫妻二人去了昆仑山苦修,这才五年未见,竟然修为已达筑基巅峰,比自己还高,自己才筑基中期,不可思议。只见程妙音身姿曼妙,步伐灵活,纤纤玉手,施印掐诀,手法迅捷,确实是实打实的修为精进,心中不禁滑过一连串的“不可思议……” 一众百修院弟子被阻,程妙音和李清元也趁机会,飞身上了宝车,程妙音运转灵力,催动宝车,车身留下一道虚影,急速离去。百修院其余弟子哪里追得上,只得远远望车兴叹。 程妙音心中深知宝车遁速奇快,故而上车后一点时间不耽搁,立刻摆开架势,准备一至五师姐处,便出手救人。 一息之后,宝车飞到到了静修宫上方,宝车一停,程妙音飞身下车,不由分说,一手去抢五师姐杨清璇,一手施展灵力,隔空取过五师姐的金灵剑和明月轮,转身欲再返回宝车,一名三十来岁模样的弟子冲了过来,飞身拦住程妙音去路,程妙音一看就认出 ,这就是那个日日折磨五师姐的执事大弟子。 程妙音:“你欲何为?” 执事大弟子:“哟?还是个女修?蒙着脸,不知道相貌如何!” 程妙音将五师姐的兵器和法宝暂时放入储物袋,把五师姐安顿在一旁,怒目瞪着这个鹰钩鼻麻子脸的执事弟子:“是你这畜生欺负我师姐的?!” 鹰钩鼻执事弟子:“那是无极门叛徒,是贼女,我看你也是修为不弱,怎的与叛徒贼人为伍?我……” 程妙音看出了他在这里拖延时间,不屑地说了一句:“一个炼气五阶,如此跋扈……”程妙音也不与其多言,只祭出九阴紫虚剑,一剑刺出。执事弟子挥刀欲挡,不过这境界的差别,如何抵挡,修士修为,只与灵力强弱有关,与男女无关,程妙音磅礴灵力,滚滚汹涌,九阴紫虚剑涨到八尺之巨,挟程妙音灵力冲杀到那人面前,执事弟子的刀一声脆响,断为数段,想躲已经来不及,被程妙音的剑砍入如丹田,巨剑一搅一晃,就将那执事弟子砍为两段,其惨叫声在废墟上空回荡。程妙音的巨剑一个转身,在虚空中消失,又化为一丈方圆的法阵,千万柄寸长的小剑,飞雨乱石般落下,将那执事弟子碎尸万段,剁成肉泥血浆。 静修宫废墟上的这一番动静,招来了各个百修院的弟子,一大群人握刀持剑就冲过来。 给五师姐报仇之后,程妙音没有心思再继续打斗,如果自己真留下,消灭这一群乌合之众,程妙音也不是没有足够手段,不过对着同门大开杀戒,并非其心意。更何况重责在身,宝车上躺着掌门,身边还有五师姐重伤。随抱起杨清璇,飞身到了宝车上,把杨清璇安顿在宝车底层的另一个屋子里,在吴崖子房间的隔壁。自己又掐诀念咒,立刻催动宝车,宝车化实为虚,车形一晃,拖曳出一串灵光虚影,破风而去,直奔玄妙洞,欲与张玄真汇合。 第45章 幡然醒悟为时晚 救下师门望北关 张玄真施声东击西之计,以自身为饵,引走褚隆孝和陶安正,让程妙音得有机会于北山堂救走掌门和两位师兄,以及五师姐杨清泉。 程妙音这边非常顺利,已御车逃向玄妙洞上空。 张玄真这边一路向南,昆仑山春末夏初,低地之处冰消雪融,河溪川流,水面映日,粼光抖动。张玄真于山峰谷底之间,辗转穿梭。贴近地面时,身后拖出一道水雾白墙,转入高空时,便穿破浓云,拖出一条长长的遁光尾迹,后边紧跟着十数道各色遁光,仿若流星追月,又似百鸟逐凤。 飞出一炷香的时间,两个盗出的丹炉,早不知被丢到哪里了,张玄真只顾拼命逃跑。褚、陶二人丝毫不可能放过张玄真,非要抓到这个蟊贼,看看到底是谁。 张玄真心中明白若是施展魔元追风,再以魔元功法隐匿气息,褚、陶二人根本追不到自己。 但是张玄真身负程妙音一众人的安危,若不能为其留出足够时间,必然会使程妙音他们身陷囹圄。有此顾虑,张玄真只得放弃使用魔元追风身法,只以自身灵力死跑硬逃,自然很快被陶、褚二人追到。就在褚、陶二人距离张玄真只有十丈左右距离时,张玄真再突然施展追风身法,身形一虚,消失无踪。 褚隆孝一看这小辈竟然能瞬间消失,十分惊讶,但是没过数息时间,陶安正的神识就又在百丈之外,找到了此人,二人立刻带人追赶。这样追追逃逃,有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陶安正首先感觉到事有蹊跷,传音给褚隆孝:“褚兄,我怎么觉得事情不太对?此人若即若离,我们追是追不上,他逃又逃不干净,好像就是在引逗得咱们去追,褚兄,你说他是不是调虎离山之计?” 褚隆孝:“我也有此感觉,你看此人修为不高,筑基而已,但是身法奇快,你我结丹期修为,竟然难以追到,我现在就是想看看此人到底是谁?” 陶安正:“切莫因小失大啊!咱俩双双出来追贼,那贼人明显在引诱咱俩,若真的是调虎离山,门中恐怕现在已经出事了!” 褚隆孝这一刻还在不以为然,回道:“能出何事……” 褚、陶二人在空中定下身形,众弟子也一并停下。褚隆孝思索片刻,心思却有所改变:“贤弟说的对啊!这小蟊贼说到底,只是毁了两炉丹药,若是门中出事,贤弟你说能出什么事?” 二人一时无语,片刻后,二人睁大双眼看着对方,同时喊出:“吴——崖——子——!” 一说完,褚、陶二人立刻转身,抛下门中跟来的弟子,让他们自己迅速回转。这两个人全力疯了一样往回赶路。 …… 日暮沉沉,晚霞如血,林风生寒。 张玄真远远看着褚、陶二人急赶狂飞的背影,心中暗想:“这两个人应该是回过味儿来了,知道调虎离山中计了,才这般着急忙慌地往回赶。”张玄真心中焦虑,不知程妙音那里如何了。看看日头,约定好的一个时辰是差不多了,自己只能先回玄妙洞那里,等着程妙音他们。 张玄真隐匿气息,施展魔元追风,身法奇快,甚至褚隆孝他们还未到无极门,张玄真竟然已经回到了玄妙洞地域。 隔着百丈之外,张玄真收住身形,远远地看到了七宝琉璃车神光异彩,仙气萦绕。 待张玄真再向前一段距离,一个曼妙纤细身姿悬在空中,迎风而立,紫色面纱隐约可见。那身影也似看到了张玄真,直直冲着张玄真飞来,飞到身前都没有丝毫减速,直接撞在张玄真怀中,撞得张玄真在空中一个趔趄。来者自然是妙音仙子。 程妙音:“你怎么才回来?我都急死了,我想去找你,可是五师姐和掌门,我实在不放心,只好在这里死死等,你终于回来了……” 张玄真柔声细语:“刚才差一点就被褚、陶二人追上了,真是惊心动魄,不过还好,最后关头,他们担心宗门中出事,就撂下我不管了,我看差不多也到了汇合时间,就赶回来找你了。” 二人回到宝车之内,一间屋内吴崖子昏迷不醒,一间屋内五师姐重伤在身,大师兄和四师兄虽然没有昏迷不醒,但是,也只有两三成法力恢复。张玄真决定还是赶紧先逃离这里,再行疗伤。若现在褚、陶二人追上,绝无生机。 程妙音一点头,转身催动宝车,宝车周身光华绚烂,车身上水银运载道纹流动,晶莹变幻,天空散云汇聚,仙风从八方涌过,宝车搅动八方风云。张玄真站在宝车前部,定睛一看,远远有两道银光飞来,不想也知道,是褚隆孝和陶安正。他传音给程妙音:“他们来了,不过应该赶不上我们了。” 张玄真话音未落,宝车虚影千幻,龙吟一声,拖曳一串虚光,冲天而去。褚隆孝和陶安正看着宝车虚影,一跺脚,长叹一声,知道无法再追上了。 只消一日,待第二天日落时分,七宝琉璃车便到了辽国最北境。此时是春末夏初,万物复苏,只是远山顶上,还存有皑皑白雪。 程妙音将宝车停在此境一处山谷腹地,周围万里寥无人烟,地上河水退去,乱石沉积多年,空中不时有飞鸟经过,感觉这个地方,从混沌初开至今,就从未有过人烟一样的蛮荒沉寂。 张玄真放出神识探查一番,没有任何人烟,只有丝丝天地灵气袅袅飘动。看来在这里躲避一时,是极为安全稳妥的。 张玄真手一挥,一排阵旗罗列周围,打开一个防护大阵,将宝车包裹其中。若此时有其他修士以神识探查,此防护大阵也能阻隔一二。【】 张玄真叫过程妙音:“娘子,我二人分配一下任务,我去掌门房间,协助大师兄和四师兄帮助掌门疗伤,你去五师姐房中,帮五师姐疗伤。” 程妙音点头答应。 张玄真伸出手来:“那得烦劳娘子赐下几枚丹药……” 程妙音娇笑不止,一边取出丹药,一边说:“就你会做好人。” 程妙音推门进到五师姐的房中。 五师姐微微一睁眼,乱发丛中,一双乌黑的眼睛,看着倒有些吓人,看到程妙音进了屋子,强撑身体:“多谢师妹救命之恩。”此刻看着杨清璇那副十来岁少女身子骨,着实让人心中不忍。 程妙音赶忙飞身到了杨清璇的身边,把师姐轻轻抱住:“五师姐,五师姐,你受苦了,我本来那日看到你们和太阴掌教方凌月他们斗法了,但是我和张玄真修为低弱,打不过他们那么多人,就先躲了起来,等他们都离开了,才敢来救你们,对不起五师姐,对不起……”说着说着,就流下眼泪了。 五师姐气喘吁吁地安慰程妙音:“师姐不怪你,你和张玄真不自保,如何能救我?如果你们当时也出手和太阴教斗在一处,现在,可能我们都在受刑,说不定,你夫君也变成血煞丹了呢,那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程妙音取出丹药:“五师姐,我这里有很多丹药,我先给你服用,给你疗伤!” 杨清璇却阻止了程妙音:“师妹,我的丹田里被那恶人种下了附魂蛛,一时半刻,无法动用法力,你给我丹药,我也无法蕴化吸收,还是别浪费了!” 程妙音一听,竟然转悲为喜道:“附魂蛛?我和张玄真在一个同门恶徒那里见识过。无意间发现我和张玄真能够对付此毒虫,师姐你等等我……” 杨清璇一听,心中立刻燃起了希望,若能去除附魂蛛,恢复法力运转,再辅以丹药,这一身的伤,恐怕没几日就能好!充满期待地回道:“那姐姐就全仰仗师妹了,姐姐欠你太多了。”说着握着程妙音的手,也落下泪来。 程妙音传音给隔壁的张玄真:“夫君,不出所料,五师姐丹田也有附魂蛛,我们上次不是依靠太清通玄修神术在神室所化道纹,去除掉我丹田上的那只毒蛛了吗?你说我们这次能不能帮师姐也清理掉?” 张玄真回道:“肯定可以,我过来,我们两个一起轮番用神室上的道纹金光照射那毒虫试试,我这就过到师姐屋里。但是千万别和任何人提及太清通玄修神术,咱俩不要节外生枝,以免麻烦!” 程妙音听到张玄真的嘱咐,传音应允下来。 五师姐在一旁,双眼死死盯着程妙音期待好消息。 程妙音:“师姐,玄真过来了,我们一起给你治伤。” 杨清璇用双手强撑着身体:“真的?那太感激你们了。” 程妙音扶着杨清璇:“五师姐不必起身,躺着就好……” 张玄真敲门进屋:“五师姐,我和妙音给你去除毒虫,你自己用神识护好自己的神魂,毒虫被惊扰,可能会拼命挣扎,放出缕缕魔气,师姐做好完全防护,不要被毒虫鱼死网破伤了元神魂魄。” 说完给程妙音使了一个眼色,程妙音明白,对五师姐解释道:“五师姐,我们一会要用神识进入师姐丹田,驱赶附魂蛛。像丹田,神魂这样的要害之处,自然是不能允许外人随便探查,所以……” 杨清璇微微一笑:“师姐明白,你二人尽管做该做的事,治好了伤是最要紧的,其他的,师姐不介意……” 三人返视内观,放出神识。杨清璇将自己的神识分出两部分,一部分紧盯附魂蛛的举动,另一部分围绕自己的神魂慢慢旋转。 张玄真运转太清通玄修神术,全身灵力隐隐浮现神秘法则纹路,张玄真将道纹灵力内照形骸,送入神室,神室之上凝出一轮道纹金日,五彩神芒浮现,神识形成星旋,旋臂承有金光道纹。 张玄真以自身的神识已达圆成圣识的境界,化形入杨清璇之体,杨清璇不看则已,一看大惊,心中暗道:“张玄真的神识几乎到了识神显形的地步,我自己的神识,仅仅是凝形化风,如泉似水,而张玄真的灵识都达到筑固灵体的地步,如此可怖的修为进展,他是如何做得到?再看程妙音的神识,同样以金光灵体化形进入自己的丹田,心中骇然不止。” 不过在疗伤去除附魂蛛的关键时刻,不可分心,杨清璇赶紧收回思绪。 第46章 残肢再续毒蛛破 力挽狂澜困解脱 张玄真与程妙音使计救出掌门及其他同门,御七宝琉璃车一路北逃关外。宝车之中,程妙音二人开始替五师姐疗伤。 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入丹田,化形除毒虫,杨清璇立刻感觉到两股巨大无比的神识威压重重压在身上,全身无法动弹。不禁心中再次惊悚骇然,暗道:“此二人这神识之威,竟然已在掌门之上,难道……难道……二人的神识都超越结丹修为?不可能,这太可怕了,我只有五年没有见他们两个啊!怎会如此大的变化?” 程妙音和张玄真的神识具有承载大道真谛的形态,扫遍杨清璇全身,瑞彩光华如圆满皎月,抱神守静清除杨清璇体内残余污浊黑气,张玄真的神识在杨清璇的丹田处束缚住附魂蛛,如同绞肉一般,缠住附魂蛛后,揉捏炙烤,不消数个呼吸的时间,附魂蛛化为黑烟,然后魂飞魄散,没有留下一丝痕迹。 程妙音和张玄真收回神识,睁开眼睛,此番事成,程妙音高兴的露出深深酒窝。 但是杨清璇未露笑脸,而是一脸惊讶:“你二人的修为……只有五年未见……你二人的修为竟然比我都高了……而且,那神识,不可思议,那神识应该比掌门都强吧——” 二人低着头,没有接话茬,只是程妙音轻描淡写地说是遇到一些机缘而已。 杨清璇一看二人表情,便知自己唐突,他人修为精进内幕,必然涉及重宝,一旦泄露重宝信息,有可能惹火上身,就没有再继续追问,但是惊愕的表情却久久未散。 张玄真:“五师姐,你尝试一下调动灵力?” 杨清璇以神念为引,运转灵力在体内四肢百脉游走,慢行周天,顺畅无阻,虽然现在只剩了不到一成灵力,但是身体受到这丝灵力的滋润,立刻恢复筑基期应有的光泽,如同大地回春,万物复苏。印堂升起红霞,如墨秀发飘逸,暗香似着芳泽,双唇宛若胭脂。身上的道道伤痕复原,伤口愈合,血渍消失。 灵力恢复了,很多重伤就好处理了。程妙音赶紧再给杨清璇服下一粒还灵丹,恢复灵力至两三成,再助杨清璇服下断肢再续的玦华丹,这一次杨清璇稍许受罪,断肢再续,痛痒难耐。双腿断骨多日,若是凡人,早就溃烂无法再治,要么把腿截掉,要么性命难保。这几日,杨清璇虽然法力被封,但是筑基期身体结构早已不同于炼气期,更不是凡人可比。瘟疫,病气,都无法侵蚀修士之体,再加上修士的灵丹灵药,故而虽骨碎筋断,但断肢再续,一两日就可以复原如初。服下丹药第二天,辅之以灵力蕴化丹药,杨清璇就可以行走自如,坐站跳跑无甚大碍。 最后程妙音给杨清璇服用治疗神魂神识伤势的合绮丹。凡人经历如此大难,必然心智受损,留下心理阴影,严重后果的甚至会精神失常。服下这合绮丹,灵药精华与杨清璇自身神识交相辉映,形成灵丹之力,于经络之中细细游走,被心魂绵绵吸纳,巩铸神室,滋养神识。 又一日之后,程妙音一看五师姐从里到外,伤势大好,简直比杨清璇自己还要高兴,那个无极门中玉玲珑,飘飘袅娜俏仙子的杨清璇又回来了。 杨清璇拉着程妙音的双手,双眼红润,泪湿海棠:“师姐不知该如何谢你,救命疗伤之恩,犹如肉身再造,此一番大难,总算仰仗妹妹才堪堪熬过……”说着就哽咽不止,泣不成声。此一幕若外人看了,必以为是姐妹团聚。五师姐杨清璇二八春华少女,娇柔小妹,拉着二十岁出头初为人妻的姐姐程妙音,真真宛若一家人。其实,她俩的身份地位却正好相反。 程妙音也陪着流泪:“师姐快别这么说,宗门遭难,又非你我之错,更不是你我能力挽狂澜的,若今日换做我受了重伤,想必姐姐也会倾力相救。从今而后,姐姐和我就是一家人。” 杨清璇如葱白玉手抹掉眼角泪水:“是的,以后我和妹妹就是一家人,上天入地一家人。” 程妙音:“那日救姐姐回来,又遇到了那个天天叫人拿鞭子抽你的恶徒,我已经把那人碎尸万段,剁成了肉泥,以剑雨阵搅碎其神魂,他也别想再投胎了。”程妙音说着,几乎咬碎银牙! 杨清璇心中一舒,眉头微展:“多谢妹妹为我报此折辱之仇。即便妹妹未杀此人,我也绝不可能任其立于人间。” 程妙音拉着杨清璇:“姐姐快来……”程妙音赶忙找来自己的一身衣服,为师姐换上,里面是玫红色的齐胸襦衣,墨绿褶裙,外边是一件加了绵丝的苎麻孔雀翎大袖衫,艳艳的深蓝色,如海水一般。 换下来的污浊不堪的脏衣服,被程妙音一把五行之火烧得干干净净,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那段屈辱,也一并烧了清净。 从取出附魂蛛之后,杨清璇就没见到张玄真。这会儿杨清璇和程妙音攀谈甚久,就问了起来:“妹妹,你家那位呢?怎么不见人了?” 程妙音:“当然是在掌门那屋里。给姐姐去除掉附魂蛛以后,我和玄真就兵分两路,他去给掌门疗伤,我在这里陪着姐姐。” 杨清璇:“这次,整个无极门都欠下你俩一个天大人情。那掌门的伤势如何?” 程妙音:“还好,玄真花了两日给掌门去除附魂蛛……” 杨清璇:“为何那么久?我的才一炷香就好了!” 程妙音:“掌门那边,被褚隆孝施了三只毒虫,环环相扣,很是难缠。也亏得玄真神识强大,才最后成功。” 杨清璇一听到褚隆孝的名字,自己就恨得心胆俱裂一般。 程妙音继续说道:“现在掌门已经醒转过来,张玄真把丹药分给了大家,服了丹药,现在都在运转灵力,气走周天,慢慢恢复中。此次掌门受伤挺重,修为受损,已经落回结丹中期,大师兄伤势也不轻,估计得闭关三月。” 杨清璇:“闭关三月?那这里会不会被褚、陶二贼发现?或者被太阴教的人打上门来?” 程妙音:“那肯定不会,姐姐还记得我和玄真成婚时,掌门送我们的七宝琉璃车吗?此宝车很是厉害,我们就是用这宝车带你们逃出来的。他们追不上,且我们现在已经不在大宋地界,而是在极北的地方,都已经跨过辽国之北了。” 杨清璇:“我现在身子已经大好,只是法力需要些时日恢复,我们可否去看看掌门?” 程妙音点头答应,带着五师姐来到掌门屋门口,四师兄李清元于门口护法,看到二人,起身行同门礼。 五师姐急切询问:“掌门伤势如何了?” 四师兄回道:“掌门性命无虞,大师兄也伤势恢复一些。唉——这次多亏了咱这同门道侣,否则就全军覆没了,现在还好,掌门,大师兄,我,还有五师妹你,都好好的,万幸,万幸!只是,周师姐和三师兄他们两个……”话没说完,热泪已滚至腮边。 程妙音看到师姐和师兄这副难过伤心的样子, 赶紧先把话题岔开:“掌门能救回来就是万幸,咱们一切还是等掌门伤势大好了,再由掌门安排,师兄师姐你们说呢?” 四师兄吸吸鼻子,止了泪水,回道:“嗯!也只能如此,这几日,我们都先养伤,恢复法力,等待掌门安排。” 程妙音急问:“那,玄真呢?在屋里吗?” 四师兄:“玄真师弟?是,在屋里呢。他可是为咱无极门立了大功,先是帮掌门去除了附魂蛛,又贡献出好多丹药,帮助掌门,大师兄和我恢复修为。”李清元突然想起张玄真的事情来,不禁感叹:“我说师妹,你和玄真师弟的修为是怎么回事啊?才五年不见,就筑基巅峰了,甚至,神识之强还在掌门之上,不可思议啊,天呀,地啊,无量天尊啊,不得了啊……我都得管你们两个叫前辈了呢。” 程妙音虽然嘴里胡乱应酬着,但是心思早已飞去张玄真那里了。那双善睐明眸不安分地不住往屋内打量,定是急着看上一眼自己的玄真哥哥,哪怕是背影也可以。对程妙音来说,四师兄的这一番夸赞,哪抵得上张玄真的一个背影。 想想这几日自己的夫君,从宗门大难到现在救人逃脱,所有人能全身而退,都是他临危不乱,急中有智,稳重勇敢的结果,该伺机而动时他能竹林埋伏,该以身为饵时他能独挡一面,不由得这沉鱼落雁的妙音仙子更生情谊,心中挂念。 杨清璇一看便明白程妙音的心思,不愿让李清元听到,悄悄传音到:“已经成婚五年了有没有?五年你俩孤男寡女在玄妙洞修炼,还没有腻够?这才一两天没见,就这么舍不得,啊呀呀…… 你们这对神仙道侣,羡慕死姐姐了呀 ——!” 一见自己的心思被五师姐看穿,程妙音羞得凝脂玉腮泛出两片红霞,扭头躲在杨清璇背后,同样传音道:“很明显吗?有没有被四师兄看出来?真真是羞死人了——” 杨清璇憋着没有笑出来,和李清元行礼后,拉着程妙音的手回了房间。 ………… 那日褚隆孝和陶安正中计,让吴崖子,李清风和李清元被人救去,一直心绪不宁。真是亏心事不用多,只要一桩,就能让人日间失神,夜不成寐。最关键,到现在,两人都不知道是谁救走了吴崖子。行动是兵分两路,所以,到底有多少人参与?也全都无从知晓。 太阴教那边,又来人催要血煞丹,他这几日炼制的血煞丹,一多半给了太阴教,太阴教那百十来号人,你给得再多也不够分的啊。 血煞丹也不是很容易炼制,无极门人人炼丹,主要是褚隆孝自己有丹方,这丹方是从方清净那里抄来的,每日褚隆孝把辅材一包一包分配好,再由执事弟子带去给各个山堂百修院的弟子炼制,炼制的火候,由执事弟子亲自把控,但是失败的比例还是很高。由褚隆孝去炼,有七成的好丹,可是由这些百修院弟子炼制,只有两三成的可用,而且品阶极低。当初静修宫上一场大战,伤亡的修士尸体和元神都已经耗快光了。 褚隆孝想起了当初方清净给他看过的那个紫青珊瑚,能放出无尽的尸气,鬼气,比起现在,要省事很多了。现在,他要从修士的尸体中凝练尸气,鬼气还要抽取元神炼丹,基本三具修士尸体炼出一粒丹药。为了不要浪费修士的尸体,他命人去截杀凡人,凝练凡人尸体的尸气和鬼气,再用修士的元神炼丹,此时,便可一具修士尸体一粒丹药,如若能取来方清净的紫青珊瑚,以紫青珊瑚的尸体,鬼气,再加修士元神,应该可以一尸两丹,乃至一尸三丹。 第47章 培元固本无心柳 有意珊瑚不可求 张玄真、程妙音二人助同门疗伤,除去附魂蛛,众人伤势开始好转。 无极门内,褚隆孝正为炼血煞丹资源不足而犯愁。一番思索之后,褚隆孝便顺理成章地想到了方清净的紫青珊瑚。之前方清净给褚隆孝献血煞丹的时候,那丹药品阶不错,丹药灵力充沛,应该都是拜那块紫青珊瑚所赐。不知是何缘故,最近迟迟未见方请假来孝敬血煞丹。褚隆孝心中暗道:“既然宗门由我来执掌,我便要把血煞丹的炼制作为一个便捷途径,以期提升门派整体修为。现在应该去找找方清净,把那块紫青珊瑚的使用,放到宗门内部来,不要放在那偏远的昆仑山麓里,那是暴殄天物。”于是决定立刻起身。 褚隆孝升至空中一停,转头看了一下南山堂,心想:“还是不要告诉陶长老了,紫青珊瑚,也算是重宝,知道的人越少越好。”谁都没有告诉,自己直接化为遁光,飞往方清净的洞府宅邸。 一道光影重重落在昆仑山谷的一个洞府门口,正是褚隆孝。来到方清净的洞府宅邸门口,正准备破口大骂,为何孝敬血煞丹的事情,耽误了这许多时日。结果方清净的宅府外厚厚一层积灰,也没有法阵防守,地上还有很多老鼠进进出出的痕迹,以及动物的粪便。 褚隆孝一看这番情景,心里暗道一声“不好!”,知道方清净出事了。待他进屋,看见屋里面处处布满灰尘,蛛网挂墙。周遭凡是有用的物品皆被劫掠一空,上次同方清净一起找炼丹药材的那一排药柜,整个全都被人搬挪走了。褚隆孝此行的目的是那块紫青珊瑚,不多时,就被褚隆孝找到了,竟然被砸了个稀碎,残渣散落了一地,变成了普通摆设,毫无用处。 褚隆孝看着这番情景思考片刻,看着到处厚厚的积灰,足以说明事情发生时间不短了。他习惯性的放出神识,以结丹期修为的神识,一下覆盖了这一片区域。仔细搜索片刻,在其神识边缘处,他竟然发现了一个洞府。 “这附近还有其他修士吗?”褚隆孝暗自揣测。那个洞府还有布置过护阵的痕迹,显然被遗弃的时间不是很久。 当他把神识观察的角度一边换,心头一震:“那日和陶安正追那个蟊贼,不是在这里追丢的吗?好像他还有个什么厉害的飞行法宝,一遁而去。引我俩结丹修为,都追不上。这个洞府,应该就是那个蟊贼的。必须立刻过去看看,也许有什么线索。” 想到此处,褚隆孝身形化为一道遁光,飞向那个洞府。 数个呼吸之后,褚隆孝落身在其神识刚才发现的那个洞府门口,门口竟然还有个石头牌子,上面写着《玄妙洞》。他盯着这个石头牌子想了半晌:“玄妙,玄妙,好像在哪里见过……是在哪里呢?……好像是在清竹院内见过,那个新入门的后辈弟子的院落门口,有张玄真和程妙音……玄妙,张玄真,程妙音……莫非……这个调虎离山的计策,救走吴崖子的就是这对双修道侣?张玄真……程妙音……” 褚隆孝嘴里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进了玄妙洞。 进来后,他各个房间依次查看,心中思索:“这个洞府也同样,什么都没有剩下,难道也是被人搬空了?还是……自己搬走了?” 最后一个房间,在褚隆孝的眼中非常奇特,这个房间很大,里面没有家具陈设,也没有修炼过的痕迹,什么都没有,就只是有一个被修得整整齐齐的大坑。他好奇地停在那里,盯着看:“这里怎么会有这么大一个坑?坑里没有任何东西,没有水,也不像是洗澡的,而且,修士六根清净,也无需洗澡啊!也没有血渍,不像是杀人处理尸体的地方……那方清净的死,会不会和这个洞府的主人有什么关联呢?放出神识看看……” 褚隆孝放出神识,结丹期修士的神识,威力甚大,虽然比不上太清通玄修神术练出来的神识,但是也是不弱的,四方天地,事无巨细,看得清清楚楚,甚至能看得到灵气走向,枝叶纹理。褚隆孝本意是探查与这个池子有关联的线索,但是却有了意外收获。在这个废弃洞府之外几里地的树下,有人的尸骸。 褚隆孝眉头一紧,轻咦一声,身形一晃,就身处那棵树下,果真,一副森森白骨七零八落在那里散乱的无人理会,有的部分已经被狼叼走了。此骨骸与凡人不同,隐隐有晶玉之光,坚硬异常,应该是初级修士的骨骸。 褚隆孝想:“这附近,除了那两个道侣小家伙,就只剩下落不明的方清净了。骨骸,会不会就是方清净的?” 褚隆孝再以神识细细探查这里的一切,甚至地底下的一些动物洞穴也探查了一遍,竟然在一处老鼠洞中,看到了一个半尺长宽的袋子,那正是方清净的储物袋。褚隆孝手指一挥,储物袋从地底一跃而出,悬于空中,褚隆孝神识扫过,袋中空无一物,不过血煞丹,玄铁令的气息痕迹,褚隆孝可是异常熟悉,因为,褚隆孝自己也有一块玄铁令。此时,他终于明白:“这个方清净,竟然和自己一样,都是主人的手下。以前一直无从得知其真实身份,现在可以断定,这幅骨骸就是方清净,而这个储物袋就证明了其身份。但是,到底是谁击杀了方清净,从骨头上伤口,还有灵力的波动判断,是剑伤。凡人的剑定然伤不了修士的身体,这世界上修士不多,这附近的修士,只有那一对双修小伴侣。看来,应该是他们击杀了方清净。” 褚隆孝心中:“想来,这血煞丹的炼制,要三气一元,元神,灵气,尸气,鬼气。他肯定是想来找这两个小道侣的麻烦,拿他们炼血煞丹,结果自己被反杀,这对小道侣又去搜刮了方清净的府邸。嗯……一定是这样的……” 方清净的案子,褚隆孝是明白了,但是那个池子呢?褚隆孝想想,觉得也无所谓,一个池子,有什么可费劲寻思的呢?心想就此作罢算了! 褚隆孝随便用神识最后一扫玄妙洞,正欲离开,猛然间心中一凛,停步转身。他竟然发现那个池子有浓郁的灵气波动一闪即逝,虽然时间异常短暂,但还是被他的结丹修为神识捕捉到气息了。 褚隆孝心中:“这么浓郁的灵气,人界少有,他现在怀疑,这个池子里,是不是两个小道侣炼制过什么重宝?否则怎么会灵气如此浓郁?不行!还是得返回去,好好再仔细看看!” 褚隆孝回到玄妙洞,停在那个巨大池子的跟前,一寸一寸仔仔细细地看,用肉眼却是看不出什么,又用神识查,结果真的可以看到星星点点,丝丝缕缕,好多浓郁灵气留下的痕迹。 他心中想:“这么浓郁的灵气,难道……这是个池子或者是一个浴池?他们俩装满了一池子?一池子什么东西呢?灵气如此浓郁……这两个小家伙是从太原府跟着吴崖子那老家伙回来的……那老家伙为什么收这两个人为徒?据说是因为阴阳双鱼佩……可是阴阳双鱼佩就是开启玄阴洞天的一个工具,又不是什么重宝……这个池子肯定不是装盛阴阳双鱼佩的……那是什么东西装了一池子呢?” 他想了半晌还是没有结果,一个人悻悻走出玄妙洞。 走了几步,又停下了。心中想:“不对!他俩进去过玄阴洞天,嗯……玄阴洞天……玄阴洞天……池子……水……洗澡水……浓郁的灵气……当初,主人派我通过玄阴洞天来人界的时候,嘱咐过我,玄阴洞天内有重宝,但是也有三大灵兽守卫。头顶上方的陆地,有两只强大的灵兽守卫,那时我只是筑基修士,对于我来说,甚是危险,叫我别贪心,径直通过玄阴洞天去人界完成使命就好……难道,难不成,那两个小家伙……去过玄阴洞天的上方陆地?不可能啊……他们怎么没有死在灵兽法力之下?……若,他俩真的去过呢?……玄阴洞天……池子,浓郁的灵气……” 褚隆孝忽然想到了什么,长大双眼:“天呐……天啊……无量天尊……天呐……培元灵浆湖!!!” “如果这对道侣真的得了培元灵浆湖的湖水,那这修为,只要突破一个境界,就立刻大圆满,再一突破境界,再来个大圆满,我的天啊——!!!” “我要是能得到这灵浆培元湖的湖水,我几乎马上就可以飞升上界了,什么血煞丹,什么主人,我就是主人!苍天呀!我得好好想想,怎么办!我得好好想想,让我想想……” 对于培元灵浆,褚隆孝一直是可望而不可求,知道其存在,却未曾寻找过,他不相信,如此天降仙缘,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而如今这个线索,分明就让他感觉已经触摸到了飞升的机会。 灵浆培元湖的湖水竟然可以被带走,那一定不是一般的储物袋,总之,这湖水不少,从这两个小家伙挖的池子大小可以看出来。 吴崖子被附魂蛛所困,没有我,他们定然解不开这道丹田‘锁’,还是会回来求我,我就用这个做交易,给吴崖子解困,换得一部分培元灵浆,他们很多,给我一部分还能让吴崖子那老家伙得救,对这两个小辈来说,何乐而不为。有太阴教座后盾,我和陶安正联手,吴崖子就算法力恢复,也不敢来闹事儿。所以,他们这帮逃走的人还是必须回来找我解决吴崖子丹田里的附魂蛛,我只要在这里守株待兔就好。 此番来人界,我得到无极门这处基业,把无极门献给主人,我在人界的任务算是有功。拿培元灵浆之水做交易,我还能得到莫大的好处。想到这里,褚隆孝觉得这一石二鸟的计策,是有了基础,但是能否最后成功,他必须得小心应付,随机而动,虽说是守株待兔,但是也不意味着高枕无忧,人算不如天算。 第48章 修行入定一年整 曳影追风第二层 北山堂长老褚隆孝对方清净曾经使用过的紫青珊瑚心生贪念,故而前去索要。未曾想,到达方清净之处时,此人已下落不明,其洞府也已废弃。褚隆孝四处寻找,无意间发现了张玄真二人曾经的玄妙洞,且在其间发现了培元灵浆的线索,褚隆孝便对张玄真二人的培元灵浆也打起了主意。 辽国北境,一处山谷腹地,露着乱石的河床之上,已经有冰雪消融的清溪流淌,山谷之外,说的是春风不度玉门关,可现在看来,春风却偷度,草原更回暖,天苍苍,原野阔,野花如星草茫茫,有人牧牛羊。 日出之后,天空淡云略阴,琉璃宝车御风而行,银光璀璨,一串虚影破空穿云,日夜不停。 车内底层一间华丽的屋内,珊瑚,珍珠,宝光生辉,香薰缭绕。 吴崖子也伤势大好,面容上有仙气光泽,发冠整洁,一身皂袍,印有太极阴阳,盘膝而坐。 张玄真、程妙音恭敬地站在掌门对面,两人都是朴素装扮,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两人这身装扮方便行动和打斗,毕竟是在逃亡路上。 房门关闭,吴崖子在和二人谈话: “你二人修为真是精进神速,一日千里,我还从未见过如此修为快速的修士,十年筑基,不简单。” 程妙音“只是有些仙缘,我二人……运气好。” 掌门没有再多问,看着张玄真,眼中灵光流转,神情欲言又止,只是简单说了:“仙缘天定,张玄真不易!”说得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看,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吴崖子招其他徒弟们过来,三位弟子,按辈分站好,大师兄,四师兄,五师姐,依次站立。几名弟子一一向掌门说了一下自己的伤势恢复情况。吴崖子才放下心来:“此番劫难,若非张玄真、程妙音,我们可能要满门尽灭了,这对双修仙侣,不仅是我门弟子,也是无极门恩人,你们可施以大礼相谢!” 张玄真和程妙音赶紧给吴崖子躬身抢先施礼:“掌门不可,我二人能救宗门于危难,本就是分内之事,况且,掌门于我二人有救命再造之恩,此番就算是报答救命之恩,请掌门收回成命!” 见张玄真和程妙音躬身不起,大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姐也只好简单躬身行礼,谢过了张玄真和程妙音。 吴崖子无奈:“那好吧,此番大功,暂且给你二人记下,现下我们逃命在外,也无物可赏,待以后有机会,再赐重宝,以犒赏今次之功劳。” 大师兄怕张玄真和程妙音再拒绝,抢先开口:“掌门赏罚分明,定能重振无极门,道气长存,玄风永护!”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见话题已被抢去,也就不再说什么,站在一旁,静听掌门安排了。 吴崖子放出神识探了一番,后无追兵,周围也没有可疑陷阱:“这里已经到了辽国北境了吗?如此之快,不愧是七宝琉璃车。我们就在这里暂且停下吧……” 吴崖子命张玄真:“收了宝车吧!” 张玄真低头看向程妙音回复道:“禀掌门,宝车……不归我管,这些宝物,灵丹,灵植等一应大小事物,都归拙荆打理。”张玄真说话间,声音越来越低。 掌门一听,便转头看了看程妙音:“你二人,一攻一守,一入一出,一挣一守,合理——很合理—— 相敬如宾,举案齐眉,不错——!”说完轻笑了起来。 几个师兄师姐也掩嘴轻笑,程妙音则是面升红霞,低俯螓首,青丝遮颜,只看得到嘴边的酒窝。 程妙音收了琉璃宝车,众人以自身灵力悬空,落回地面。 由于之前的伤势,现在吴崖子,大师兄的修为跌落,而杨清璇的伤势也需要一段时间调养,都要在这附近,各自找地方建立清修之地,互不干扰,闭关恢复。 吴崖子带着大弟子李清风和四弟子李清元,在空中慢飞细查,欲找一个安稳的地方闭关一段时间。 过了五六天,张玄真感觉道掌门神识蔓延过来,还向他和程妙音,五师姐传音,说他带着清风,清元在东北方向三十里处建了闭关的洞府。 程妙音也看中了一处晨可见朝阳,夜可见明月,远有冰川苍山,近处灵气缭绕的地方,和张玄真一道布置了防护法阵,一个时辰就开辟出新的修练洞府,内部是两间入定静室,一处观景正厅。 杨清璇在距离程妙音道侣数十里的一处山壁悬崖,悬空开了一处洞府,更是只可仙人洞前飞,灵猿鸟兽难落脚的地方。 张玄真、程妙音、杨清璇三人也向吴崖子传音,告知了自己所在方位。 吴崖子传音给大家:“此次闭关,暂时就一年的时间,众弟子尽力恢复修为,一年后,便回昆仑山夺回无极门。” 三日之后,一切安顿停当。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洞府正厅之中。 张玄真:“咱们并未受甚大伤亦无大损,所亏之灵力,三五七八日之内便可恢复。咱们可以闭关之时,参悟魔元经。之前的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未能圆满,应该是因为修为不足,再去冲击尚待时日,不如趁这一年的时间,试着冲击魔元经的第二重吧。” 程妙音点头答应。 头两日,张玄真、程妙音默诵《常清常静经》和《静心神咒》安定心境,清除杂念。然后神念引导灵力运行周天,神凝气定。随后,每人手头放了三粒还灵丹。由于掌门、师兄、师姐都在附近,两人决定还是不要把培元灵液取出,谨慎些更好。 朝阳初升,金光万里,晨曦绚烂,天地灵气正盛。洞府静室内地面上放着一枚玉简,正是魔元经 。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中间放玉简,玉简外观朴素,却晶莹剔透。二人盘膝而坐,以神识探之,引动玉简,玉简之上翠霞轻绕,更有紫红之气萦绕于其上,玉简内无文无字,只传大道时空运转之真妙意义。 魔元经功法有六重境界,分别是追风、曳影、身形化虚、不可捉摸、逐电、瞬移。 张玄真在南山堂调虎离山,引走褚隆孝,陶安正时,已经深知魔元追风之威,追过狂风之速,甩开结丹修士的追捕。而第二重—— 曳影,是修习者因为身法快到只留下一道残光虚影而得名。这一重的身法,比魔元追风要快数倍。且附带好处是,隐匿气息可达到空空若虚之境界。其他修士若以神识探查,基本一无所获,感觉不到任何气息。 开始修习的前三天,张玄真与程妙音须熟练掌握魔元经第二重所述之经脉游走顺序,待熟练之后,便尝试以神念引导灵力,行走于第二重经脉周天。 张玄真双手掐魔元诀,心念神咒,灵力按照第二重的经脉顺序一上身,立刻就感觉到了异象。只觉‘嗡’的一声,心跳,血脉,反应速度,身体所有的皮肤毛孔,都在加速,待低头看自己的身体,哪里还看得到实形,完全在超速振动,化实为虚了。此刻,张玄真只是简单引导灵力按照第二重功法的经脉顺序,正常速度行走周天,已然出现此番景象,心道不可思议。 传音问程妙音:“娘子,你可否感觉到身体速度的变化?我只是简单行走一轮周天,就引出了异象。” 程妙音以传音回道:“是的,我觉得,是咱们修为扎实,达到了魔元曳影的修为境界,才能有这种水到渠成的感觉。”说罢,二人继续。 七日之后,程妙音开始尝试加速灵力在经脉中的流转速度,一开始气脉行走的是银光,逐渐加速,光色渐变为蓝色,进而为黄光,此刻一切与追风境界相似。第一重时,到此种程度,便很难加速了,主要还是因为修为不足。现在已经是筑基巅峰,神识之强,修士之中也不多见,故而,第二重自然可以加速灵力运转,驰行经脉,如若是炼气初期修士遇到此种情况,早已爆体而亡,但是张玄真二人却可以速度越来越快,如此往复。 经脉中驰行的灵力不断加速,两个人身体上,所运转的脉络,开始显现出魔元经脉图,演化纷呈,皮肉变得晶莹流光,通体如宝似玉。二人盘膝端坐,神态威严,男若战神,女似玄女,彩霞映体。经脉在灵力飞驰流转之下,光芒再变,由金光转翠绿,如此入定,八十一天,一动不动,胎息沉凝。 程妙音感受到了第二重所对应的小腿处丰隆穴隐隐有膨胀之感,心中微喜,这应该是功法有所进步的现象,传音道:“夫君,我的丰隆穴松动了,你的呢?” 张玄真:“我的也有膨胀之感,我们稳步推进,按照玄法所传之意,应该还需要维持六十余天。” 当时若从外边观看,两个人如双眼微闭的发光玉雕人像,连眼珠都不动一下。但是体内世界,却如宇宙运转,纷繁磅礴。 四十九天之后,张玄真反观内视,可以看到丰隆穴处,化出一个甲盖大小的气旋,好似宇宙中诞生的一个星系一般,瑰丽神奇。在气旋影响下,灵力已经好似巡天星宿,经脉为行轨,丰隆穴为轴心。身体呈现出整幅魔元经络形态,灵力拖曳出尺长的紫光尾迹,透过肌肤映出体外。 程妙音与张玄真背对而坐,相互映衬,其身上灵光一圈圈扩散至体外三寸处消失,再出现一圈,再消失,速度逐渐变快,竟然幻化成了一圈薄薄玄紫灵雾一样的外光。 又十五天后,灵力运转呈现银蓝黄绿紫交替变幻融合,两人身形由于飞速振动,在凡人眼中,已经变成了人形雾气的异象。 又九十天之后,张玄真感觉不到程妙音的气息,程妙音感觉不到张玄真的存在。但是身上依旧光华耀眼。 程妙音:“夫君,我怎么完全感觉不到你的存在?” 张玄真传音:“别怕,我也一样感受不到你了,这是魔元经第二重的气息隐匿。你再试试看……”说着,张玄真神念在丹田处有意放出修为的灵压,程妙音瞬间感受到了。 “哦,现在能感觉到了……” 二百七十日之后,程妙音听到了自己丰隆穴处‘嘭’的一声轻响,小腿内侧的第二处魔元灵窍打通了。与第一处相比,一样只有绿豆般大小,灵光内蕴,光华凝实,不垢不净,不增不减,如恒星普照。 程妙音慢慢睁开眼睛,身上的异象消失,终于此一番闭关结束了。 转头看去,张玄真还在入定冲击灵窍,并未结束,便没有打搅他,在一旁静静守着。 三十一日转眼而过,程妙音耳中传来轻轻一声骨骼般的响动,原来是张玄真也突破成功,身体异象消退,醒转过来。 程妙音走上前关切道:“你闭关结束啦?如何?” 张玄真:“很好,顺利。你看我……”说着便运转魔元曳影,身体立刻由实化虚,抬手,转头,都留下一连串虚影。程妙音也同样运转曳影,二人面对面,看到竟然也是对方的虚雾幻影。 《魔元经》第二重,成! 第49章 冬寒夏暑周天运 掠影流光望南尘 张玄真、程妙音闭关一年,将魔元功法精进至第二重。 春寒夏暑,秋霜冬雪,吴崖子这边一年闭关日夜不停,修为恢复差不多至结丹大圆满境界,威压汹涌,灵力雄浑,引动天空异象,数里方圆的天空,灰云旋转,中有瑞彩照射,夜间勾动星辰辉映,天地一体。 张玄真、程妙音和吴崖子相比较,两方修炼不同,结果竟然反差如泾渭。吴崖子是引动太玄,惊动天穹。张玄真和程妙音,则是气息全无,修为内敛,无人察觉,静开法门,暗自圆满。 此外大师兄李清风的筑基巅峰也已恢复,只不过他的兵器法宝尽失,最近是在炼化那块于玄阴洞天得来的方印。此方印也是一块上品仙宝,威力颇大。涨缩自如,小如指尖,巨若泰岳,轻似鸿毛,重愈万钧,指挥自如,百丈来回瞬移无痕。 四师兄李清元那边,筑基初期,一年闭关,伤势恢复,修为也有些许进步。 整整一年过去。张玄真和程妙音去看掌门,掌门还在闭关,五师姐杨清璇已经出关,据其说掌门很快就要出关了。 待到四下里无人了,张玄真对程妙音说:“既然掌门要出关了,咱们去备一些吃喝,等掌门出关,大家可以品茶言欢。” 二人想着也可趁此机会,试试这魔元曳影有多快,二来,谁叫张玄真和程妙音他俩从方清净那里得了金数百两,银上千贯,有钱了,自然就可以由着小性子来了! 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程妙音毫不示弱,两道虚影过后,人影全无,灵力气息未有丝毫波动。没用了半个时辰,一百五六十里之外的集市上空,就悄悄划过两道轻盈遁光,一银一粉,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 这里便是辽国境内的流动集市之一,月一十五,逢年过节,周围牧民农人,商贾小贩,就会自发聚在这里。 程妙音戴着紫色面纱,拉着张玄真,身着契丹人的服饰,左顾右盼,虽然煞是好奇,但是辽人宋民民俗民风皆是不同,而且语言不通,很多东西看看有趣就好了。最后终于找到了些宋境内商人马队带来的点心的茶叶,这才不虚此行。 两道轻盈遁光躲在流云之上,虚影一晃,又回到了驻地,正好遇到杨清璇,程妙音高兴地飞至杨清璇身前,拉着手说道:“师姐,我刚才和玄真去了集市,买了些点心和茶叶,待掌门出关,我们一起品茶好不好?” 杨清璇一听很高兴:“好呀——!我现在也去取一些好水来沏茶,你们等我啊——!”一刻之后,杨清璇取来冰川融化的无根之水,以五行文火加热,沏茶。程妙音祭出七宝琉璃车,宝车悬于空中,在宝车的露台之上,摆好点心。 晚霞散去,寒月当空。掌门吴崖子收功出关。 四师兄将一张茶几摆在宝车前部的观景露台之上,看得到夜空星汉灿烂。 掌门,大师兄还未到场,张玄真,程妙音,杨清璇,四师兄在宝车围栏处,迎风而立,微风拂动衣袂。 程妙音一时高兴,歌喉悠扬,轻轻唱起曲来,抑扬幽婉: “辛苦最怜父母命,一夕婴啼,日日忙不停。 梦里头推门见娘,难表述此刻心肠。 日头再大也会落,日落月升,又是一年过。 爹也盼儿成蹉跎,皱纹白发见更多。” 唱着,唱着,揪起了张玄真念家的心情,张玄真握着程妙音的青葱嫩白玉手,回忆起家里的爹娘。 掌门和大师兄不知何时,到了众人身后,大家赶忙回身给掌门行礼。 掌门夸道:“妙音歌喉曼妙,曲音甜美,唱得好啊!我为你点赞加关注!听这曲子,定是想家了吧。” 程妙音恭敬回道:“回掌门,久未在父母身边尽孝,凡人寿元有限,心中确是百味杂陈。” 大师兄呲溜清了一下口水,急请掌门落座,口中说道:“茶点都备好了,请掌门落座品茗。” 吴崖子很是高兴:“好,好,别浪费了这良辰好时光,香茗美食,皓月星辰,宝车飞悬,逍遥人间,快!都来坐下。” 众人在吴崖子身边围坐品茶,暂时没有提及一年前的那场劫难。一年结束,大家心里都明白,肯定要回去重夺宗门,免不了一场恶斗。现下,众人只关注面前的桂花糕,玫瑰酥,蜂蜜饼,奶豆腐……十几样,七八斤的美食和袅袅飘香的清茶。 程妙音刚才唱罢,大家意犹未尽,四师兄劝五师姐也唱一首,掌门更是高兴,鼓掌请唱。杨清璇推辞不掉,也略带羞涩,唱起来: “回想起村里灾年,哥嫂救爹娘。 带着我离散家园,路上乞讨行过乱坟垣。 又瘟疫没了爹娘,遇山寨豪强。 有仙家英雄仗剑,苦海乱却能把道果见。” 唱完,大家全都鼓掌称赞,举起茶杯相敬。 程妙音还问:“姐姐,这是不是唱得你以前的境遇啊?” 大师兄自豪的说:“是的,而且,那个仙家英雄,唱得就是当时的掌门和我,我们一同救下的你五师姐。” 程妙音:“大师兄,姐姐都这么苦命了,你还在自夸……”转头拉着杨清璇的手:“姐姐,以后我一定不让姐姐再受苦,好好对待姐姐,咱们是一家人……”然后一扭头看着张玄真道:“傻子!听到没有,以后要好好待姐姐,我姐姐也是你姐姐!” 张玄真笑着说:“那是一定的,不过……你姐姐,不应该是我大姨子吗?怎么也成了我姐姐了?” 说完大家哄堂大笑,杨清璇也笑得合不拢嘴,程妙音扑到张玄真身上,又打闹起来。 大师兄一边笑,一边劝:“掌门在座,严肃,稳重,听到没有?” 吴崖子也笑着:“今日无妨,无妨……哈哈哈!” 杨清璇也笑着说:“还是妹妹心最好,不过,我都筑基初期了,我还能受何苦,唯一要受的苦,只有修行之苦,不过那又是另外一回事……” 二更时分,茶尽月偏西,众人尽兴散去。吴崖子捻着胡须看着张玄真离去背影,似乎能看穿张玄真的三魂七魄,看穿他的前世过往。 第二日,众人回自己在这片山谷里开辟的洞府,将自己遗留的物品收拾妥当。 第三日,程妙音祭起七宝琉璃车,众人登车入室,程妙音催动宝车,众人出发,回昆仑 ! 以七宝琉璃车的飞行速度,第二日上午就能到达,吴崖子想了想,唤来了弟子们,在其房间详谈。 大师兄李清风直接问道:“掌门,我们直接回无极门吗?” 吴崖子道:“我正要谈到此事,褚隆孝和陶安正均是结丹初期,两人联手也斗不过我,当初是褚隆孝和陶安正勾结太阴掌教方凌月暗算于我,再加她太阴教全教三大法阵,才能让我受重伤。若我们直接回无极门,褚隆孝派人再找来方凌月帮手,我们又是生死未卜,倒不如——釜底抽薪。” 大师兄立刻明白:“釜底抽薪,掌门之意,是直接去太阴凌月宫?” 吴崖子:“正是! 当初是被人算计,如今是我们这一方合力算计她方凌月,自然我自认为我的手中胜算大很多。之后,我等再去找褚隆孝和陶安正两个老贼,凭他二人,哪有实力与我斗上一斗。” 说完,又转过头看着张玄真:“玄真,在那玄阴洞天,你和程妙音去了头顶上方的陆地,我记得原先是王全明在那里,后来被灵兽灭杀。张玄真、程妙音,你二人可是得了他的兵器宝物?” 张玄真和程妙音面面相觑,甚是惊讶,暗想掌门是如何知晓此事的?不敢再隐瞒,张玄真回道:“禀掌门,是……是的!” 吴崖子又抬眼看着程妙音,问道:“那你呢?是否也得了他的宝物?” 还未等程妙音开口,张玄真赶忙抢过话去:“掌门,是我得了两件宝物,把另一件送给了程妙音,程妙音完全不知道兵器宝物和王全真有甚关联,此事与程妙音无关,要责罚,罚我……好了!” 程妙音扭头看向张玄真,那表情,显然是在责怪张玄真不该替她担责,更不忍看他受什么责罚。 程妙音转过头对着掌门行礼,正欲开口辩解。 旁边大师兄,四师兄,五师姐都是眉头一皱,神情紧张,打算替张玄真说几句好话,免了他的责罚。 吴崖子停顿了片刻,一抬手阻止了程妙音讲话,慢慢道来:“去玄阴洞天,本就是去寻觅提升修为的机缘,有何所得所获,皆为自己保有,无需禀报,也无需交给我,这本就是你二人的仙缘,他人也羡慕不来,我何时说要责罚于你们?” 一听此话,所有人才放下心中不安。 吴崖子又道:“玄真,我只是想问问你,那火龙枪是在你手上,还是妙音手上?” 张玄真:“在弟子手上。” 吴崖子:“那你能使出几成?” 张玄真略微一思考:“两成!” 吴崖子点点头:“两成,嗯——,也算是够了。”继续说道:“待我和太阴掌教方凌月斗法到难分胜负,无法分身的时候,你可愿意,以你那两成火龙枪的威力,击伤方凌月?” 张玄真和程妙音这才放下心来,原来掌门是这个意思,同时心中还有又一丝丝忧虑,不知那灵浆,那项链,那些灵植,掌门是否看出来了,结丹巅峰,数百年寿元,真的是厉害呀,阅人无数,见人面便知人心。 张玄真爽快答应下来,反正有掌门在,倒时只是全力出手便好。 程妙音暗暗传音:“夫君勿忧,到时,我以七星宝伞护你。” 张玄真:“那——我这条命,到时就交给娘子啦!” 程妙音微微一笑:“那就拿来吧你!” 第50章 仙宫灿灿当空月 死命相搏手段绝 闭关入定一年,吴崖子一众人修为恢复,乘七宝琉璃车欲往昆仑夺回宗门。 七宝琉璃车虚影一凝,停在一处鸟语花香的山峦上空,山峦上悬空飘着一座仙宫,百顷方圆。主宫一座,仙观三处,周围数十座琉璃瓦,碧玉阁的精妙建筑,在晴空日光映照之下,金碧辉煌,震撼人心。仙宫正门上的大字——太阴凌月宫。 方凌月早已神识看到了一辆飞行法器快速到来。待七宝琉璃车一停住车身,仙宫的缥缈朦胧仙雾之中,神虹冲天掠起。 为首的一个身影悬停于宝车前,正是太阴掌教方凌月。身后是程正玉,武音希,霍宝慈三名结丹初期弟子。 方凌月上身穿着深红色的衬袄,脖子上挂着一轮金环,从金环顶到金环梢,镶嵌五颗宝石,色彩各异。下身穿着齐腰长裙,深紫色棉丝绸缎,上面金丝线绣着星宿图案。 外套一件过腰至膝的葱绿色半袖褙子,绣彩凤飞舞,肩上一条金帔,头上还是那个双凤束发金冠,当中嵌一颗宝石。真正是妙谛成肉胎,道纹铸玉骨,金丹大圆满,太阴方凌月。 方凌月蔑视地看看吴崖子:“我当是谁,吴崖子,你还没死?带着这帮鼠辈蝼蚁来做甚?” 吴崖子一字淡眉毫无波澜,言简意赅:“报仇!” 方凌月秀眉一蹙:“凭你们?你我同是结丹大成修士,我身边三个结丹弟子,你身边那些猫猫狗狗,都是何物?!” 吴崖子微微一笑:“同为结丹大成?若无人背后暗算我,凭你方凌月?你斗得过我?你若败下阵去,你身边那三个结丹初期,又算什么东西?” 吴崖子此话一出,方凌月身后的三名弟子眼露寒芒,手掐法诀就要出手,被方凌月轻声喝止:“住手!” 方凌月:“我太阴教弟子众多,若布下大阵,你这几人,顷刻间化为齑粉。” 吴崖子:“一年前在我无极门斗法,你方凌月带着人马,布下三大法阵,再加你方凌月,斗过我了吗?若非褚隆孝背后暗算,你确定你们一群人赢得了我?” 方凌月一时语塞,怒目相向。 吴崖子:“方凌月,你师傅宝灵仙尊,也是我的长辈。你和褚隆孝只是为了血煞丹共谋,你本人并未对我下死手。我来就是提醒你,待我回无极门,清理门户,你莫要再去给褚隆孝助阵。” 方凌月恶狠狠回道:“搬来师傅他老人家,压我?一堆废话,若我不听呢?” 吴崖子表情肃穆:“不听——?” 吴崖子身形忽然暴涨十丈之巨,九宝莲灯显现于头顶,慢慢旋转,光华四射,其声音撼山动地,毫无情感,传出声音,如上天法旨一般:“那就打到你听——!”声音‘轰隆隆’如惊雷滚滚。 方凌月毫不示弱,手掐诀,默念咒,身形暴涨十丈,与吴崖子齐头并列。 机缘道人吴崖子,太阴掌教方凌月,两尊大神,在天上对峙起来。 地上,程妙音隐去身形,匿起踪影,在张玄真背后五丈处悬空,放出护体光罩,护住张玄真。张玄真右手祭出南明离火剑,横挡胸口,左手托起五行法阵阵盘。程妙音祭出九阴紫虚剑,与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平行悬飞。 霍宝慈祭出九柄飞刀,银光缭绕,寒芒凌冽,微微震颤,对上张玄真二人,威压滚滚,张玄真顿感如山峦般的重压在身。 四师兄祭出穿心剑在前,杨清璇祭出金灵剑在李清元身后,头顶上是四师兄的穿云唢呐和杨清璇的明月轮,两个人一前一后,灵光映照。 武音希祭出阴阳太极镜,遮盖数亩方圆的天空,将两人以及其宝物一同罩在下方,宝镜如巨盘似皓月,仙气缥缈。对上李清元和杨清璇。 大师兄李清风祭出自己的方印,口念咒诀,方印见风就长,足有一亩方圆大小,方印上纹路流转,对准程正玉。程正玉双手掐诀,祭起一方青铜小鼎,小鼎升入空中,体形疯涨,比方印大出一倍,鼎身上,银光夺目,鼎壁上有灵兽张牙舞爪,急不可耐地要破鼎而出的样子。 …… 空中方凌月曼妙仙体,驾驭灵气,静悬当高,单手一指无尽苍空,口念:“真圣虚空,妙像诸天,倾光神威,大破三界……”血红色翡翠玉如意,应咒而出,裂天穿云现身,高悬千仞万丈之处。 吴崖子心中不屑:“故技重施,能奈我何……”头顶金莲化出千万小莲,大小不一,有开有合,形态各异,仿若莲花生命的各个阶段同时展现,蕴含神威。 方凌月体光晶莹如玉,引动玉如意,银光辉映,狂云怒卷,云分三层,上白中灰下黑,惊雷之声,响彻九天十方。银光好似寒月之辉凝成剑势,携风驭雷向吴崖子攻去。 吴崖子光映金莲,霞生符文,万道瑞彩如无尽彩绸般冲向玉如意化剑的银光。轰然巨响,威波四散,地上百里起伏的山脉被神威压成平地,空中万顷浓云被一吹而散,踪迹全无。两尊巨神却纹丝不动,衣袂飒然。 方凌月再以玉如意的银光化为数百道光棱,从上下左右,四面八方冲向吴崖子,吴崖子手指一挥,宝莲翻转,化身八百金莲,虚空中组成金碧莲墙,光棱汹涌而来,疯狂撞击宝莲,大小宝莲只是微微震动,铮铮作响,却无法突破。 方凌月将光棱再分成更细光丝,刺向吴崖子,想要从金莲之间的缝隙,攻破宝莲屏障。光棱空中一个翻身旋转,一分为十,再次以更细的光丝,冲向宝莲屏蔽。 就在光丝逼近金莲时,金莲竟然一分为三,每朵小莲自动在虚空中瞬移,拦住了所有光丝,无一漏网。银丝转换方向,金莲紧随而至。吴崖子在金莲屏障之内,毫发无损。 方凌月黛眉微蹙,心中暗道:“吴崖子这金莲还真是麻烦。” …… 地面上,杨清璇以明月轮锋锐边刃攻向武音希的阴阳太极镜,太极镜放出光柱照向明月轮,两厢接触,明月轮竟然犹如撞上了铜墙铁壁,“当啷”一声被弹开十多丈,碰撞的威波冲来,吹动几人的衣衫,杨清璇催动明月轮一息之间,连攻数次,皆被太极镜光柱一一挡下,毫无建树。明月轮灵光稍暗,看来杨清璇以十成之力攻了数轮,消耗不小。而武音希的太极镜却光芒更盛,灵力充沛,光柱运转直接照向杨清璇。 四师兄一看局势,左手指挥穿心剑,直取武音希,扰乱其行动,武音希飞身一躲,太极镜光柱停顿一下,杨清璇飞身躲在一旁。 李清元和杨清璇靠在一处,相互使了一个眼色,双双祭出自己的宝物,杨清璇以明月轮继续攻太极镜,李清元祭出穿云唢呐,唢呐声响,声音惊天动地,如雷鸣霹雳,声音卷起狂风,穿过太极镜的光柱,直接打在武音希的身上,武音希被穿云唢呐的声音威能打出十丈,一时阵脚稍乱,杨清璇一看是机会,立刻全力催动金灵剑与明月轮,双宝同出,一个呼吸之间,金灵剑和明月轮竟然连攻数十次,铮铮脆响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场面上竟然占优。而李清元心知对方是结丹修士,有此优势决不能放过,立刻同样左手全力催动穿云唢呐,不停以声音之威攻击,右手祭出穿心剑,配合杨清璇,合力压制武音希。李清元和杨清璇的双剑一个呼吸之间就能合力攻出百招,脆响之声连绵如琴音不绝。 …… “……玄元太清,我通天地,号令雷神风霆……”方凌月诵咒声起,运转如意,看到刚才银光之威不足以胜过吴崖子,便欲以玉如意第二重境界强压吴崖子。 玉如意翠光夺目,在放出银光万道的同时,又有五色光焰滚滚喷出,愈加威盛,光焰如山,五色光焰形成滚滚热流,能让玄铜瞬间熔解成泥,虚空扭曲变形,从空中的玉如意之处径直压向吴崖子。玉如意放射出的银光并未退去,而是化丝成一寸长短的万把灵光小剑,依然从四面八方不停地攻向吴崖子,吴崖子的金莲屏障并不能全都集中在一处应对五色光焰。 不消一刻,五色光焰直接压在了吴崖子的金莲屏障之上,吴崖子身前的金莲屏障颤颤巍巍,摇摇欲坠。而银光化剑的攻势,却显更盛。万朵金莲遇到五色光焰,一朵接着一朵,皆嘭一声,消散化为光点零落。天上地下到处是一片刀山火海,天地异象。整个大理国都能感觉到大地一次次震动。 眼见金莲屏障抵挡不住,吴崖子单手一挥,祭出三龙鞭,鞭化三龙,水龙一声咆哮,冲出金莲屏障,一头撞入五色光焰,所过之处,光焰凝结成黑烟飘散,但是不过数个呼吸的功夫,又有新的光焰蒸腾加入,生生不息,绵延不断。但是五色光焰的进攻已然受制,水龙翱翔上天,在半空中铺开万顷碧波,与五色光焰形成的烈焰,成水火对峙之势。 …… 武音希被夹击至单腿跪地,右手前伸催动太极镜以光柱护住自身,使得杨清璇的金灵剑和李清元的穿心剑不能近身,只是打在光柱之上,当啷乱响。武音希此刻左手在身后,暗暗祭出一支竹青玉笛,笛长一尺八寸,翠光莹莹,晶莹剔透。待李清元的穿云唢呐再次以声音之威咆哮而来时,玉笛声音大放,声音悠长曼妙,灵力婉约缠绕住唢呐之声,玉笛灵力一搅,唢呐之威顷刻被搅碎四散。李清元再次催动唢呐,唢呐放出的威能,都被玉笛轻易化解。 武音希在太极镜光柱之内,慢慢站起身来,目露寒光。光柱之外,穿心剑,金灵剑和明月轮连绵不绝的攻击。杨清璇和李清元别无选择,只得急急催动金灵剑和穿心剑,杨清璇指并如剑,指尖凝出一滴鲜红的精血,手指一挥,精血飞入明月轮,明月轮嗡一声,灵光大盛,宝物全身震动不已,威力猛增,划出一道锐痕,劈向太极镜的光柱。咣一声巨响,光柱微微一震,明月轮被震飞十数丈之外。武音希极速催动玉笛,玉笛瞬间出现在李清元身前,噗一声,李清元单手抵挡玉笛,手臂被玉笛击穿,飞出数丈倒地不起。杨清璇还未来得及反应,玉笛便贯穿杨清璇的肩头,杨清璇一声惨叫,倒在灌木丛中,血如泉涌。 第51章 仙光五色灵如意 水火龙鞭彩凤霓 吴崖子带领弟子告诫太阴教方凌月不要插手他收回无极门之事。方凌月不听,随带弟子与吴崖子斗在一处。 杨清璇与李清元联手缠斗武音希处于下风,杨清璇更是重伤倒地。就在杨清璇双目一闭,等待玉笛最后一击,取掉自己性命之时,一道刺目火红之光从天而降,腾腾火焰烧穿虚空,伴随滚雷龙吟之声杀到,一声龙吟从天降,金光红艳的火云贴地冲向武音希。待武音希收玉笛,转身应对时,虽然才两三个呼吸的功夫,但是依然闪躲不开,太极镜的光柱,被这金红光云猛烈撞上,一接触,并未发出震动天地的轰响,而是光柱被光云包裹,一条时隐时现的火龙围着太极镜光柱,犹如飞龙盘柱一般,一圈圈缠绕,火龙身上,道纹一层一层浮现,龙身炽火热焰,熔炼着太极镜光柱。武音希不敢怠慢,双手极速掐诀,全力催动太极镜,太极镜放下的光柱更加凝实稳固,在火龙赤炎之下,微微抖动,勉强维持,竭力护主。四下里数十亩方圆地面,被火龙熔成了熔岩溪流,呈现出炼狱模样。这条火龙,正是吴崖子的三龙鞭所化出的火龙,吴崖子神识看到李清元,杨清璇两名弟子对战有难,放出火龙急急赶来助阵。 李清元一看暂无性命之忧,收起兵器法宝,飞身到杨清璇身边,助杨清璇服下丹药,杨清璇被玉笛贯穿的伤势,肉眼可见在快速愈合。 武音希被吴崖子的三龙鞭所化火龙困住,一时半刻无法脱身,李清元和杨清璇无法击杀结丹修士,于是二人转身去助战大师兄李清风,他那里情势更加艰难。 …… 打到此刻,已经日暮迟迟,残阳如血。 空中方凌月以玉如意五色光焰和压住吴崖子的滚滚水龙,双手极速变幻手印,身后出现一个与自己同高的法阵,法阵放出夺目豪光,红光由虚空处破出一个天缺巨口,其中飞出二十八只彩凤,金雾飘荡。彩凤数丈身长,并没有火龙那般巨大,但是数量众多,彩凤扇动翎羽,空中便有灵气所化狂风,卷起灵光如箭矢,纷纷雨点般冲向吴崖子的宝莲金阵。 彩凤以自身撞向水龙,随即爆裂成熔岩巨流,犹如火山喷发。水龙被撞,扭曲翻滚,随后化为万顷碧波在空中掀起二十里广,六丈高之海啸狂潮,遮天蔽日扑向五色光焰和漫天彩凤。第二只彩凤同样以身撞击水龙……待到第六只彩凤撞击火龙之时,火龙长吟一声,散尽最后法力,当空消失,空中海洋的景象也一并消失。剩余彩凤在五色光焰之后,猛烈扇动翎羽巨翅,齐声鸣叫,五色光焰威力更大。 三龙鞭剧烈颤动一下,灵光暗淡下去,所幸,火龙,雷龙并未受到波及。 地面上那条火龙死死缠住武音希,武音希在太极镜光华明柱屏障之内,紧闭朱唇,神情异常紧张,面色泛白,失了血色。 …… 程妙音那边,与张玄真对阵霍宝慈。 程妙音正隐匿踪影,全力护住张玄真,无后顾之忧,尽全力攻击,五行火球坠下地面,霍宝慈侧身一躲,眼明手快放出飞刀,灵光一闪,锋刃已至张玄真面前,三柄飞刀,面门,胸口,丹田各一柄,拖着滋啦啦的微微电流之声袭来。张玄真竟然熟视无睹,任凭飞刀攻向自己,自己右手催动南明离火剑,左手一挥,放出五行风刀。只听几声金属碰撞的声音,三柄飞刀尽数被弹开,张玄真周围的凝实光罩,隐隐闪现了几道光丝,便恢复正常。但是隐匿的程妙音却峨眉紧蹙,贝齿紧咬朱唇,看来灵力消耗不少,毕竟结丹初期修士的攻击,程妙音能用护体光罩硬生生接下,实属不易。 那边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和五行风刀已经杀至霍宝慈近前,霍宝慈以仅有的六柄飞刀应对,叮叮当当,好似打铁一般,一个呼吸的功夫,似乎有百次刀兵碰撞之声。最终南明离火剑胜出一筹,剑尖突破霍宝慈贴身的六柄守护飞刀,砍伤其手臂,霍宝慈疼得哎呀一声,摔在地上,滑出十数丈远。张玄真也趁热打铁,五行之术,一息间三百枚水箭纷纷落下,在霍宝慈摔出去的十数丈地面上,落满刺入地面的水箭。霍宝慈左躲右闪,腿上又受伤流血。待霍宝慈稳住身形,来不及管自己的伤势,立刻双手快速掐诀,收回刚才的三柄飞刀,九刀环绕,银辉光耀,护住身腰。霍宝慈已然心中大惊,没想到面前这个筑基巅峰的修士如此难对付。他丝毫未有受伤,却连伤我两次。想到这里,默念神咒,双手摆出祭宝诀,可是神咒还没念完,咒诀还没结束,忽然觉得自己后心处寒意袭来,一声“不好!”还没有出口,霍宝慈同时向前冲去,可是已然来不及。原来是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背后偷袭,在霍宝慈遁光刚起,就被九阴紫虚剑锋刃划伤,在其背后划出足有一尺长的伤口,鲜血涌出,血染衣背。一击得逞,九阴紫虚剑又快速隐匿不见。霍宝慈的面前,只有张玄真和南明离火剑。 一次轻敌,连输三阵,身受重伤,霍宝慈开始全部注意力放在对手身上,再不敢轻敌妄动。虽然霍宝慈心中懊悔刚才大意,但直至此时,她仍未意识到,自己在和两个人作战…… …… 大师兄李清风面对程正玉。其头顶上的方印长至五六丈方圆大小,银光符文不断流转,与其上方的青铜鼎形成对峙。在程正玉的法宝青铜鼎面前,李清风显然更为吃力,嘴唇发青,面无血色,双手拼命向方印处施放灵力。方印在空中不停抖动,而青铜鼎则稳若山岳横亘。 不远处杨清璇在掌门放出的火龙出手之后,腾出空挡,缓了口气。抬眼间大师兄李清风疲于应对,立刻前来助一臂之力。 空中程正玉见有一筑基女修飞身前来,立刻变换手诀,青铜鼎壁上浮现灵兽,随程正玉手诀变幻,纷纷化形而出。三丈长的独角灵兽飞出,直冲向过来帮忙的杨清璇,杨清璇一挥手,明月轮银光一闪,对着独角灵兽,劈头砍下,灵兽化为碎光散去。又一只喷着火焰的灵兽从一旁侧袭而来,口吐青蓝精火,火焰所过之处,树石皆成飞灰,杨清璇眼见难以躲开。四师兄李清元危急关头赶来,拉住杨清璇的手臂,向一旁飞去,才堪堪躲开。四师兄李清元的穿云唢呐声音冲击灵兽,灵兽一碰到唢呐之音,嘭的一声化为万颗光点不见。紧接着又是一头六目妖猿,数丈身高,怒目蓝睛,举拳奔来。 大师兄李清风双手全力一推,空中方印略向前移动一丝,自己单手掐诀,以五行之术,射出五行风刀,劈向程正玉,程正玉只是轻轻一挥袖子,便将飞刀全数卷下,反手一弹,弹出程正玉自己运转的无形之术所化风刀,风化刀锋,锋有寒光,朗声道:“试试我的——”。杨清璇一看不好,大喝:“大师兄小心!”同时放出自己的明月轮,替大师兄挡住一部分风刀攻势。大师兄自己却连中三刀,右腿中的一刀伤口深可见骨,李清风面容扭曲,疼痛异常。杨清璇依然飞身到了大师兄身侧,右手高举,手掌推起明月轮,明月轮疯狂旋转,兵刃撞击之声连绵不绝,一个呼吸便能听到百次碰撞,好似铮铮琴弦弹出一曲十面埋伏。 …… 张玄真这边稍占上风。霍宝慈背上重伤,鲜血不止,张玄真抓住机会,五行火球,风刀,水箭,铁斧同时攻下,霍宝慈九柄飞刀左突右挡,编制银光护网,护网之后,霍宝慈终于有机会祭出自己的拇指大小的紫金铃铛,铃铛飞至头顶,长大数倍,明光闪耀,向下放出神光护主,张玄真的五行之术无法突破。九柄飞刀不再需要防守,于是重新列阵于霍宝慈身侧,一个银光法盘出现在霍宝慈身前,飞刀悬停于法盘的相应位置,蓄势待发。 法盘已成,霍宝慈却因伤势重,不住地咳血。法盘嗡鸣不断,向周围散发灵光威压,一圈圈扩散。张玄真身形一晃,已瞬间和霍宝慈只有两丈距离,南明离火剑撞在法盘之上,“锵”一声被弹开,同时打出的风刀,金斧也一样被弹开,张玄真倒退一旁。刚才尝试了一下,这法盘确实结实。 霍宝慈轻轻说道:“现在轮到我了!”话音一落,头顶的铃铛“叮铃当啷”乱音四起,张玄真忽然感觉头痛欲裂,天旋地转,体内翻江倒海,张玄真顿时抱头摔倒在地,痛苦难当。还未及有反应,那法盘的九柄飞刀化为九道寒光,直刺张玄真。眼见着九光夺命,张玄真无路可逃。虚空中蓦然一个绽放蓝色光芒,镶嵌各种宝石的仙伞飘至张玄真身前,急转快旋,神光炫目,神光上道纹闪动,将张玄真护在当中,九道寒芒皆被宝伞挡下,霍宝慈紧紧催动法盘,九柄飞刀上下翻飞,天上地下,从各个方向寒芒急射,宝伞前遮后挡,无一疏漏。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感觉如何?刚才那铃铛是神魂攻击。” 张玄真:“无碍,你我修习太清通玄修神术,此等神魂攻击,即便是我毫无防备,也只有感觉被蚊子叮咬了一下,神魂却不会受伤。” 程妙音微微一怒:“别讲大话!都什么时候了……” 霍宝慈的这个铃铛法宝,能伤心神,直入魂魄,专攻神魂,轻者神识受损,重者魂魄不保,百试百灵,还没有遇到敌手。看到张玄真痛苦模样,断定张玄真神魂受损,无力抵抗,若破了此宝伞的法力,张玄真便如砧板鱼肉。霍宝慈此刻仍以为宝伞是张玄真暗自祭出自保的。 看到霍宝慈的法阵如此强大攻势,程妙音便暗暗催动九阴紫虚剑,突然偷袭,霍宝慈毕竟结丹修为,身形神速,岂会再次受伤。 霍宝慈大怒,对张玄真吼道:“鼠辈!你竟然还有能力反击!” 方凌月却当空朗声呵斥,声如洪钟:“背后伤人算何本事!宝慈,你怎的还不知晓,对手一明一暗,有两人在对付你——!待我击杀吴崖子,就来灭掉暗藏的小人。” 霍宝慈恍然大悟:“多谢掌门提醒,弟子明白了。灭杀这两个小喽啰,何须掌门出手!” 便手掐灵目诀,并指如剑,轻点眉心,以灵目观察周围,只是在张玄真背后不远处,看到非常不明显的一丝丝灵气异动,根本无法追踪,无法辨识。心中暗道:“这是何法门?隐匿身形,根本无从追踪,好厉害!” 第52章 三堂弟子灵光阵 诵咒掐诀战太阴 天色尽黑,暗夜笼罩。 吴崖子三龙鞭的水龙被破,只好收回三龙鞭,再次催动将灵力集中,幻化出三龙鞭的仅有的雷龙。雷龙的威势自然比起刚才强盛数倍,感应列星,引动天罚,降下雷刑,紫雷、青雷,银雷,万条霹雳,只取悬飞彩凤而去。脱落的翎羽纷飞四散,彩凤哀鸣之声,此起彼伏,最终爆裂化为虚无,爆炸的威力,就如同无数陨星撞向地面一样。方凌月暗道:“五行龙雷之威确是不弱……”方凌月神识之中,已经看到自家弟子们如流星赶月一般在空中驭遁光而至,纷纷摆开架势。方凌月此处势均力敌,但是眼见霍宝慈那里险象连连,危机处处,就命令道:“玄元殿弟子,去你们师傅那里,不用在此助阵。” 霍宝慈,武音希,程正玉是方凌月的亲传弟子,但是太阴教三殿,三院,六堂的其他弟子修为还不需要方凌月亲自指点,故而由霍、武、程三大亲传弟子分别安排教导。在太阴教,方凌月算是老祖级别。玄元殿弟子皆是霍宝慈一手调教,才有了方凌月让玄元殿弟子们去帮自己师傅一说。 “玄元殿弟子遵法旨!”众弟子齐声回道。 …… 吴崖子刚收回火龙至三龙鞭,武音希瞬间脱困,抬头一看,掌教略占上风,而程正玉那里,基本胜局已定,自己便转身去帮霍宝慈。 张玄真和霍宝慈激战正酣,剑刃刀影,灵光神霞,你来我往。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其背后九柄飞刀紧追不舍,地上道道熔岩流淌,熔岩之上,张玄真贴地急飞躲闪。 这些熔岩是刚才吴崖子和方凌月的火龙、雷龙、彩凤所致,凌月仙宫之下的万倾地面,已经被打得仙气退散,黑烟缭绕,绿草湮灭,繁花飞灰,山峦削平,叠嶂崩塌,溪泉干涸,瀑布绝流。神仙打架,殃及池鱼。幸亏这里是大理和吐蕃两国交界的杳无人烟之地,否则不知多少生灵涂炭。 飞刀正追逐中,张玄真身形蓦然消失不见,霍宝慈心头一惊,急急以灵目和神识搜寻,却一无所获。头顶上却传来异动之声,待霍宝慈举头观望,一个法阵已经成形,灵光四射,对霍宝慈来说,这个法阵既熟悉又陌生,看着好似一个五行之阵,但是有剑阵形态。不敢怠慢,立刻以铃铛放出法力护住自身。一个呼吸之后,法阵上火球,水箭,铁斧,风刀缠绕在万柄寸长的短剑周围,密如急雨,雷鸣闪电地当头泼下,攻向霍宝慈。霍宝慈以铃铛的法力护体,双手掐诀,眉头紧锁,竭力抵挡。这个法阵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合力一击的“合意五行阵”。 霍宝慈脚下岩浆刚刚凝结,隐隐闪着红焰,头上合意五行阵当头压下,正在被困之时,武音希赶到,太极镜豪光大盛,一道光柱直取合意五行阵。法阵应声寸寸碎裂。张玄真心头一震:“此镜厉害!” 武音希双手后背,昂首挺胸,悬于空中,头顶上太极镜似皓月当空。霍宝慈身前铃铛如北斗闪烁。身后十丈之处,玄元殿九弟子已到,所有人二话不说,手掐法诀,立刻布阵,为首弟子:“师傅,老祖命我等前来助阵。”她口中的师父,便是霍宝慈。 霍宝慈一听,心中暗喜,冲着周围喊道:“蟊贼,别躲了,看你今日如何收场。你们两个小辈,除了躲躲藏藏,还有何本事?” 张玄真一抬手,拦住正欲回嘴的程妙音:“娘子,莫要显露身形,我来。” 说完,张玄真移动至二人身前数十丈处,并未现身,只是放出声音:“我若没有本事,你那一身的伤是如何来的?是一边和我们斗法,一边自己划伤的咯?哈哈哈……” 霍宝慈一听,怒目露出寒光,喝道:“九凤月华阵!”刚才其殿内弟子已经结印掐诀,一切就绪,待霍宝慈一声令下,大阵应声而出,闪耀夜空,九只鸾凤振翅从法阵中飞出。银光震动,照亮穹顶。 未等张玄真有反应,太阴教的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的弟子们赶着时间,正好到达,封住张玄真的退路。为首弟子:“师傅,妙法堂五人、玉真堂五人、虚明堂五人,我等前来助阵。”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三堂弟子的师傅正是武音希。 武音希声音略带欣喜之色:“很好,三堂弟子,此子擅长隐匿之术,布五行三绝阵,困住他!” 众弟子齐声:“尊法旨!”声落阵起,张玄真顿感被压力所困。 五行三绝阵的三绝,便是绝风,雾气不透。绝火,寒热不通。绝水,泼水不过。此阵可攻,可守,更可困人。 对方阵势强大,人数众多,程妙音于隐匿处,担心张玄真,早已催动七星宝伞,九阴紫虚剑,伺机而动。 头顶上方,吴崖子和方凌月两尊巨大身形,斗法对峙,风动雷鸣狂,龙吟火烈焚。 …… 程正玉青铜鼎壁上幻化的灵兽越来越多,李清风,李清元和杨清璇现下面对着数十头灵光幻化的巨大灵兽,大有难以招架之势。刚才程正玉释放的风刀过后,青铜鼎幻化妖猿杀至,双拳一挥,力若千钧。三人莫敢力敌,李清元一个不小心,被妖猿重拳扫中,横飞十丈,倒地吐血,二度重伤。之前被玉笛击穿手臂,现在又被妖猿扫中,脏腑受伤,新旧重伤,无法再战。 杨清璇飘身而至,引开妖猿,李清元赶紧吞下一粒丹药,返观内视可见,断肢正在续长,内脏正在修复,灵力行走经脉。待无性命之忧,也顾不上伤痛未消,赶紧以仅有法力,祭出穿云唢呐,唢呐声响,声震妖猿,妖猿嘭一声爆裂化为光点。另外九头灵兽奔来,李清风以方印法力阻住来势。杨清璇运转明月轮一阵砍杀,一连串‘噗嗤’之声响起,灵光光点四处飘散。 杨清璇高声询问:“四师兄伤势如何?” 李清元:“命是保住了,多谢五师妹!” 慈悲殿,玉清殿众弟子已然赶到,为首女修在程正玉身后禀报:“师傅,慈悲殿十人,玉清殿十一人,两殿弟子前来护法助阵!” 程正玉看着悬浮在熔岩流上的三人,讥讽地说:“助阵?你看看那几个人样子,何须助阵。不过来了,也别闲着,布阵,他们三个交给你们处理了!” 为首女修:“尊法旨!” 随即朗声道:“慈悲殿、玉清殿弟子,布北溟寒冰阵——” 众弟子齐声:“谨遵法旨!” 双手急结手印,咒诀一起,法阵高悬,法阵中有道纹游动,光盖寒月星辰。 李清风、李清元,杨清璇三人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三人心中纷纷暗道:“掌门这是什么破计策?纯纯地玩命,呢嘛!我们三人现在该当如何?” 李清元心中暗想:“看看人家张玄真,一年前,无极门受困之时,计策善始善终,前后呼应,一人单骑对付两名结丹长老。不交手,不受伤,一计调虎离山,把我们几人全都救下,还救了掌门。可是现在,再看看掌门你这……还釜底抽薪?把我们三人的命都抽薪抽没了!”想到此处,李清元因为身受重伤,又吐出两口老血。 空中吴崖子以神识看到远处三名亲传弟子身受重伤,性命堪忧,而对方一名结丹初期修士,带着北溟寒冰阵,局势极为不利。索性双手急变手印,九莲宝灯于空中一震,迅速化作一道银光,飞向李清风三人,在三人上空稳住慢速旋转,洒下仙光金莲,道道神光护住三人。 北溟寒冰阵的寒冰锋刃已经杀到,打在宝灯的光柱上,尽数破灭,无法伤及三人。杨清璇三人总算长出一口气,于护体光柱之中,立刻服下丹药,赶紧运功疗伤。 二十余人的寒冰大阵,打不动吴崖子的九莲宝灯,程正玉心有不甘,挥动双手,催动身前宝鼎,全力撞向宝灯,宝灯被撞,光柱震荡,七宝莲灯法力不稳。竟然有数道寒冰刀刃冲入宝灯光柱之内,带入丝丝寒气。不仅冰刃锋利,而且寒气猛烈,仅几丝寒气侵入,就透入肌肤骨骼。三人立刻神念一引,灵力运转,逼退体内寒意。祭起自己的法宝,准备再战。 …… 张玄真此时被五行三绝阵紧固其中,不得解脱,传音道:“娘子,我暂时无法脱身,你且隐匿好,我要放出火龙枪对敌,待所有人注意力转至我这边时,你以剑雨阵破掉那边的九凤月华阵,我压力一减,自然全力攻那两个结丹初期的女修。” 程妙音关切传音过来:“夫君当心些,千万别被伤了。她们人多势众,要不夫君,咱们且逃跑了吧?之前你隐匿躲避,再伺机救人的那个方法,可否现在再用一次?” 张玄真回道:“现在和之前情况不同。那时我们在暗,对方在明,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存在。现在我们没法躲,况且我还被大阵紧固,逃不掉的,唯有以死相搏,方可有生机。” 程妙音:“算了,我自会全力护住夫君,夫君全力对敌。”说完长叹一声:“唉——!掌门这都是什么计策,考虑不周,害死人——!讨厌死了!” 武音希和霍宝慈的太极镜,夺魂铃铛全都同时杀到,太极镜阴阳一换,由守转攻,铃铛银光阵阵。五行三绝阵紧紧禁锢住张玄真,怕他隐匿逃跑。再往上,是九凤嘶鸣,蠢蠢欲动,由九名玄元殿弟子控制。 程妙音祭出七星宝伞,咒诀传到,伞长三丈,瑞光流转,悬于张玄真上方,阻挡住太极镜夺命灵光。下边光柱,与铃铛的声浪不停碰撞,霍宝慈并未收起九柄飞刀,此刻围绕宝伞光柱,疯狂攻击。 程妙音担心自己位置显露,暗地里运转魔元曳影,不时变幻方位。此刻已经移至布下九凤月华阵的玄元殿弟子侧后方,随时可以出手破此法阵。 武音希和霍宝慈并未忘记程妙音,纷纷放出神识,一直在警惕搜索,却毫无所获。 …… 时值午夜,夜色深沉,星汉凝辉,月色清朗。 空中龙雷滚滚,方凌月的五色光焰几乎被消磨殆尽,而彩凤与雷龙形成对峙,互不相让。 空中还有十多只彩凤,半数在与雷龙周旋,剩下的,由方凌月神识操控,灵力催动,前赴后继,冲向吴崖子本身。 三龙鞭化出神龙飞天,九莲宝灯护住弟子,吴崖子暂无其他法宝,自己则以本身法力应对彩凤,火球疾飞,挡住冲下来的彩凤,又挥动衣袖,放出雷电,神焰,照亮夜空。 第53章 阴阳雾气妖蛇众 玉扇巍巍镇火龙 双方已斗至四更天。 那些后面来护法的各堂各殿弟子们,已经显出体力不支,而那些结丹初期的弟子,和筑基巅峰的修士们,则还能支撑。 张玄真与程妙音心意相通,已经知道程妙音准备就绪,于是自己手一挥,祭出火龙宝枪,枪身如精钢浇筑,得天地造化,悬垂当空,华光冲天,在场的人皆是一惊,张玄真神俊英武,虎臂龙腿,身上筋肉如巨蟒游走,看似武神现世。 程妙音在旁一看,时机已到,剑雨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三十丈方圆之内,倾斜而下,全打在玄元殿布阵的弟子周围。九名女修弟子瞬间万剑穿身,凄惨呼嚎之声此起彼伏。虽是如此,程妙音也是手下留情了的,这些女修弟子,多是手脚尽断,无法再继续打斗,但是丹田,心口,头颅皆未被伤及,否则根本没有疗伤的机会,结局自然就是身死道消,现在这种伤势,虽然看着惨烈异常,但是服丹疗伤之后,自然也能断肢再续,痊愈恢复。 这面一片痛苦惨叫,惊动了霍宝慈和武音希,尤其是霍宝慈,心疼异常。都是自己亲手一个个带出来的弟子,一地血肉模糊,一片凄惨哀嚎,如何能不心如刀割。也顾不得和张玄真打斗,立刻取出丹药,给弟子们一个个喂下疗伤。 武音希看着这边的情况,目眦欲裂,怒目圆睁,目光中寒芒凌冽:“你今天必须得死——!” 张玄真冷静地回答:“若我们手下不留情面,你觉得这几个女修,有几个能活下来等着霍道友去救的?结果你却非要置我于死地吗?” 武音希一愣,心中明白了过来,这人说的也对,他们确实手下留情了。 张玄真继续问:“还要打吗?”话音一落,一条深蓝色巨龙,从火龙枪上幻化而出,龙吟若雷,翱翔天际,身躯之大,一颗龙头就有太阴凌月宫的主殿那么大!看呆了所有人。连那边的程正玉和半空的吴崖子、方凌月,全是一愣呆在那里。吴崖子在与方凌月斗法时,以三龙鞭幻化出的雷龙也是一惊,雷龙心里暗想:“这个家伙也是龙吗?个头真大,不知是公是母……” 张玄真一侧正在布阵的妙法堂、玉真堂、虚明堂的十五名女修弟子,突然受到火球之击,同样一地惨状。深蓝巨龙温顺停在张玄真上方,等待主人命令,青蓝火苗在天枢火龙的口鼻中隐隐可见,随时可能喷薄而出,如若真的喷出火舌,太阴教这几名弟子,不知有几人能逃出生天。 武音希又恨又怒,不知是该救还是该斗! 张玄真:“武道友,看到了?我们一直手下留有情面。你若再苦苦相逼……”张玄真没有说话,神识一催,天枢火龙仰天一啸。张玄真以灵力加持声音,气壮太阴,声盖四野,震耳欲聋道:“龙威之下,尔等顷刻齑粉——!” 霍宝慈心中一万个不甘,可是也无可奈何,眼下救助弟子要紧,只是心里愤懑至极,两个结丹初期,还带着弟子,布好法阵,竟然被这两个筑基巅峰给斗败。霍宝慈咬碎一嘴银牙,怒声道:“放他们走,我们先救人——!” 程妙音一看,此阵胜利告终,便欲飘身至张玄真这里,张玄真急急传音道:“不可——!继续隐匿身形,不要现身,以防有变!” …… 五行三绝阵一退去,张玄真立刻恢复行动能力。深蓝色天枢火龙的身躯变回二十丈开外大小,张玄真纵身跳上天枢火龙,脚踏巨龙,与隐匿身形的程妙音一同来到五师姐和四师兄近前,纵身又从火龙背上跳下。 张玄真:“师姐,师兄,你们受伤了?” 李清元:“一点小伤,不碍事!” 杨清璇:“我还好,不过玄真师弟,你这龙是怎么回事?” 李清元:“天呐,这龙好威风!” 话未及说完,程正玉手下弟子放出的火球飞至,张玄真没有理会,以南明离火剑剑雨,攻向程正玉身后的那群弟子。火球却被程妙音在张玄真身上施放的护体灵光尽数挡下。那群弟子急于躲避,火球攻势减弱。杨清璇身前的明月轮还在疾速飞旋,抵挡火球,其身后是受伤的大师兄和四师兄。 程正玉一看自己这边弟子受袭,以金鼎攻向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呛啷啷几声刀兵相碰的声音后,张玄真收回兵器。见五师姐他们那里火球消失,便不再顾忌,掐诀紧催火龙枪,火龙升入空中,一声龙吟,又化为千里之巨。龙头对着程正玉,龙睛两丈,盯着程正玉以及程正玉背后慈悲殿,玉清殿两殿的二十余名女修弟子。程正玉及众弟子摆开架势,布下北溟寒冰阵,心中却惊骇万分,不敢妄动。 程正玉心道:“以我结丹初期,如何会怕他筑基修士?此龙虽然体型巨大,未必法力强横。”想到这里,祭出自己的青铜小鼎,口念咒诀,小鼎疯长,顷刻间化为遮天巨鼎,金光缭绕。一掐手诀,青铜鼎上异兽幻动,程正玉此刻全力激发青铜鼎潜力,青铜鼎三足之下化出法阵闪烁。青铜鼎一躺,有万道金光射出,直接打在天枢火龙的胸前鳞片之上,轰隆隆一阵滚雷之声后,天枢火龙怒目从散去的金光中显现,张玄真手一挥,火龙仰头喷出青蓝天火,只取遮天金鼎。金鼎三足之下的法阵移动,横于金鼎与青蓝天火之间,意欲阻隔天火之威,待天火撞上金鼎法阵,只一个呼吸,法阵晃了一晃,就碎裂成光点消散。青蓝天火直逼青铜金鼎,声威巨大,现场所有人呆若木鸡,不敢寸动。那金鼎灵光开始变暗。程正玉见状,立刻双手高举,以自身法力支撑金鼎,同时喊道:“北溟寒冰阵对敌——!”众弟子这才反应过来,二十余人催动大阵,大阵嗡嗡一响,放出漫天寒髓霜冰,如海啸涌向天枢火龙,寒髓霜冰所过之处,皆成冰雕霜雪,毫无生气。火龙一看,嘴巴完全张开,无尽的青蓝天火如连绵山脉,竟然直接抵挡住了青铜巨鼎和寒髓霜冰的双重攻击,且丝毫不落下风。 夜幕逐渐消散,东方青白之色升起,万顷地面,一片熔岩冷却后的样貌,狰狞扭曲。 空中与吴崖子对战的方凌月低头一看,也是吃惊不小,一个筑基小辈,竟然能放出如此威力的法宝,实属不简单。自己单手祭出一把玉骨扇,淡蓝扇坠流苏,青绿绫罗扇面。玉骨扇一现身,立刻犹如得到指示一般,直接飞向程正玉,在程正玉身前,向天枢火龙放出天极罡风。罡风威力极其巨大,吹散青蓝天火,直接撞在天枢火龙的面门上,把千里巨龙竟然撞得嘶吼一声,倒退开去。 方凌月嘴角一笑,快速变幻咒诀,玉如意涌出阴阳雾气,厚重浓郁,阴阳雾气中有一条条数尺长短的阴阳蛟蛇,非生非死,非鬼非妖,吸取宝物灵气,也吸取生灵的生气。 此阴阳浓雾与吴崖子三龙鞭的雷龙相遇时,雷龙身躯明显变慢,灵光暗弱,吼声沉闷无力,确是被阴阳雾气压制。吴崖子的九莲宝灯已经回至十丈之巨的吴崖子身形上空,莲灯慢速旋转膨胀百丈,放下灵光抵挡玉如意的阴阳雾气。不成想,九莲宝灯的灵力也被阴阳雾气吸纳,一条阴阳蛟蛇吸取一些,阴阳雾气中一群群的蛟蛇,便使得九莲宝灯灵力不稳,旋转凝滞,摇摇欲坠。 方凌月一笑,道:“今日,就叫你们有来无回,全都留下!” 张玄真这边,看到天枢火龙稍微力有不逮,立即神识化形,进入火龙枪识海,引出第二条血红的天璇火龙。同样九千里之巨的身躯,与天枢火龙相互辉映,天宇盘旋,在即将天明却未放亮的天空,神火炽烈,引动天地异象。这已经是张玄真自身能力的极限,无法再凭借自身的修为唤出更多火龙。不过,仅此深蓝天枢火龙和血红天璇火龙两条,也让四周人惊骇不已。方凌月更是心中的傲气被阻滞,一边以玉如意全力对峙吴崖子,一边以玉骨扇,助着程正玉抵挡张玄真的攻击。 头顶处,千里双龙斗玉扇,张玄真趁机传音道:“娘子,咱们去搞掉她的那个北溟寒冰阵吧!” 程妙音答应,二人飞身冲向程正玉位置。自然,程正玉并未觉察到程妙音的存在,只是看到张玄真凌空杀来,便急急忙祭出自己的护身短剑。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也已经杀到,双剑相碰,灵力相撞,一阵狂风随着碰撞四散开来,风势乍起又落。北溟寒冰阵也以一股寒髓霜冰攻向张玄真,看此情景,张玄真觉得程妙音那边肯定是能够得手了。忽然异变陡生,那把玉骨扇微微一震,射出一道房梁粗细的紫光雾气,凝实如柱,快如雷霆闪电,直取程妙音。 原来,玉骨扇感知的是人的三魂七魄,故而隐匿法力,灵力和气息都无法骗过玉骨扇,所以才暴露了行踪,被玉骨扇袭击。 张玄真心中一阵慌乱,抛下程正玉不管,运转魔元曳影,直接冲向程妙音,魔元曳影还是厉害,张玄真身形化为重重叠影,留下一道幽光,后发先至,挡在了玉骨扇的光雾和程妙音之间。一声山崩地裂的轰鸣,玉骨扇的紫雾光柱,正打在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之上,灵光震碎,把张玄真和程妙音同时打飞出去。程妙音在张玄真怀中,被护得安稳,并未受伤,只是事出突然,受了一丝惊吓,仅此而已。 可张玄真被打个正着,幸亏护体光罩挡下了七成威力,到三成紫雾光气的威力,也把张玄真打得当场吐血。 程妙音吓得喊道:“夫君,你怎么了?”显出身形来。 张玄真不顾自己的伤势,把程妙音往身后一拨以自身挡住,同时伸出一只手护着程妙音,抬头瞪着方凌月,用另一手的袖口擦掉嘴角鲜艳的血迹,也不喊方前辈了,用手指着方凌月,直接开骂:“方凌月,你个妖道姑,老巫婆,敢动老子的女人,老子和你拼命——!” 旁边的程正玉一听张玄真如此扎耳朵的骂太阴掌教,气急怒喝道: “你放肆!” “你放屁!”张玄真毫不停顿,瞬间回呛! 程正玉并指如剑,飞身如矢,同护身短剑一道杀来。 程妙音哪里肯答应,娇容一变,黛眉紧锁,怒喝道:“敢动我夫君,要你命!”身体倒旋半圈飞入空中,九阴紫虚剑自虚空突现,冲在程妙音身前。 空中程正玉的青铜金光鼎失去法力支撑,哀鸣一声,被天璇火龙的神光地火击中,金光鼎灵力消散,化为普通香炉般大小,摔落在地。天璇火龙一道神光地火,火柱喷向程正玉,正中程正玉右身,程正玉一条手臂齐肩被烧化。 程妙音和九阴紫虚剑此刻正好杀到,神剑一挥,将程正玉的双腿凌空斩断,程正玉和断掉的双腿,从空中噼里啪啦栽落在地,痛苦嘶嚎! 第54章 乾坤借法三千界 浩荡神威血火劫 方凌月看到自己的亲传弟子程正玉受伤如此之重,在空中打斗的间隙,手一挥抛下几粒丹药送入程正玉体内,程正玉才稳住神魂,身体在灵丹的作用之下,泛起辉光。 吴崖子十丈身躯,传出的声音,洪亮清晰:“玄真,你我合力,现在只剩我面前的方凌月了。” 程正玉重伤倒地,金光鼎失去法力,玉骨扇在上方正和程妙音的七星宝伞胶着。两条火龙面对着北溟寒冰阵,两道火柱喷出,焚化寒髓霜冰,大阵即破。张玄真以神识控制火龙,转过头来,深蓝天火、褐色地火,两道火柱连绵不断地喷向玉骨扇,方凌月欲收回玉骨扇,但是程妙音的七星宝伞一翻个儿,以吸川纳湖之力,牢牢吸住玉骨扇,欲以七星宝伞收掉此宝。 方凌月怒目一瞪,吼道:“小辈,放肆——!”说完,方凌月竭尽全力,催动玉如意从空中向张玄真程妙音再次倾泻下五彩光焰。此刻的光焰已经不能和刚才与吴崖子斗的时候相比,方凌月的灵力损耗巨大,五彩光焰只有三成威势。光焰喷下,天枢火龙,天璇火龙双龙以天地二火对上玉如意的五色光焰,犹如万雷齐鸣的声势,炸裂出来的火球分崩离析,射向四方天地,万顷地面又被摧残一番,刚刚凝固的地面又一次化为熔岩热流。所有人勉强飞入空中躲避,轻伤的弟子扶着重伤的,清醒的弟子抱着人事不省的,无助的望着空中两尊巨神之外,五色光焰和两条千里巨龙于空中斗法。 局势大变,方凌月趁机收回玉骨扇。程妙音之后收回七星宝伞,再一次隐匿身形,以宝伞护住张玄真。 刚才程妙音险些受伤,使得张玄真心中再燃斗志,激情洋溢,欲与方凌月比个高下。 程妙音赶紧提醒:“夫君,方凌月可是结丹巅峰……” 张玄真哈哈一笑:“结丹巅峰?我斗的就是结丹巅峰……”随后,张玄真高声对着方凌月怒喝:“方凌月,你可敢与我一斗?!!” 方凌月看也没有看张玄真,只是声音高亢,震动天地,却不含任何情感:“哪来的小辈,虚张声势,不知天有几重,不知地有几狱,敢如此嚣张……”声音回荡寰宇。 吴崖子看到地面打斗皆已平息,张玄真腾出手来,欲与自己合力,便拼尽全力,祭出九莲宝灯和三龙鞭。由于灵力消耗巨大,三龙鞭无法再幻化出水、火、雷三龙,只是一柄玄铜鞭悬于空中。 张玄真背对四师兄李清元,问道:“四师兄,会吹唢呐不?” 李清元:“当然!我的本命法宝就是唢呐。” 张玄真:“请四师兄吹一曲激昂高亢的,燃一点,为师弟我助阵。” 李清元血液沸腾,兴奋回道:“没问题——”说完拍拍张玄真的肩膀:“奋斗吧,少年!!” 随即唢呐声起,激昂嘹亮,震撼血脉,穿破云空。这可是穿云唢呐,声音上传六重天,横行八百里。 张玄真伴着唢呐之声,脚下踏着天枢火龙,龙啸太阴,一飞冲天! 张玄真返观内视,将自己的神识放入火龙枪识海之中,神识化形,悬于识海之空,魂印道纹映照着张玄真身形,金光耀目,仙风道骨。 识海中张玄真的分魂幻影与神识化形,隔海相对。 张玄真双手急急摆出九字真言,口中念起神咒:“分魂幻影,听我号令,识海升坛,乾坤借法,疾——!” 识海怒涛,骇浪汹涌,海水向两边退去,中间升起祭坛,八方盘龙柱,十杆镇魂旗,沟通五行三界,三千世界,天地间法则金光,一道道涌向火龙枪。 乾坤借法,此势一出,威力难挡,法力难收。 火龙枪身,道韵流转,金光刺破虚空。 天地法力搅动火龙枪识海,另外五条火龙从识海升起,借乾坤法,出现于太阴凌月宫遥遥天际,与朝霞比肩,迎第一缕大日金光,得天地造化,唤晨光黎明。 青色天玑火龙,暗橙色天权火龙,深紫色玉横火龙,金色开阳火龙,墨绿色摇光火龙。 跨天之躯,吞噬天地九千里,世间万物如刍狗。 程妙音站在李清风,李清元和杨清璇身边,看着自己的夫君如此唯我独尊,英武天神,心中爱慕,映红了闭月羞花颜。 张玄真全身被初日映照,泼洒金光,高悬七龙之首,手掐法诀,阵开千丈,身后九千里火龙盘绕。 我有号令,莫敢违逆,神兵无情。 镇魂幡旗盘龙柱,火龙屠,神光催发。 瑞虹仙光耀眼,穿乱云裂天。 娘子且看,七龙同天,道威滔天我为仙! 程妙音默默祭起七星宝伞,全力运转,只等张玄真收起神通后,法力耗尽,第一刻,便要去将夫君护住。 七龙同时喷出天火、地火、真火、业火、紫火、神火、血火,纵横交错,杀向方凌月。 地上的霍宝慈,武音希,程正玉看着天空异象,不禁暗自庆幸没有和此人打到如此地步,否则,数百年修为,今朝消陨。 方凌月祭起玉如意和玉骨扇,神念催动灵力,全力放出五色光焰,阴阳雾气,玉骨扇瑞光锋利,泼洒一堵仙光法力墙壁,扑向火龙。 七条火龙,各放火威,撞向火墙。 相撞的一刻,程妙音突然身子一震,再看四周,自己已经被天枢火龙隔空传送至张玄真身旁。 张玄真:“威势太大,你在下边不安全,会波及到娘子。” 程妙音香腮一红,催动宝伞,七星宝伞莹莹光照,伞下面一对神仙道侣,驭七龙而立天地。 七条火龙,玉如意,玉骨扇相撞的一刻,天地变色,仿若苍天决口,大地龟裂,地面火舌四窜,爆炸威力吹散漫天万里朝霞,惊动三界之外。 只有三五个呼吸之后,玉如意,玉骨扇灵光一颤,暗淡下去,方凌月大口吐出鲜血,玉如意彻底失去光泽。方凌月急急掐诀,玉如意当空消失,仅靠玉骨扇自保。 张玄真全力催动法力,神魂深处却引动了一样东西,在隐隐发着幽光。幽光一晃,就是这一晃,惊呆了方凌月。 方凌月以仅存的全部法力支撑玉骨扇,而后睁大眼睛,看看吴崖子,问道:“这——真的是他??” 吴崖子微微一笑:“还能有谁?”又继续问道:“都打成此般模样了,还要继续斗吗?” 方凌月心中狂喜,忘记了一切,哪管打斗的事情,急急忙忙回答,还带有略微哽咽:“不斗了,不斗了……若是他,那就不斗了。” 吴崖子:“当真?” 方凌月确信:“当真!当真不斗了,反正也斗不过。我过去赔罪去!” 吴崖子:“那无极门之事……” 方凌月一笑:“无极门何事?无极门和我有何干系?” 吴崖子哈哈一笑,心中暗道:“釜底抽薪,终于抽走了……哈哈哈哈哈哈……” 吴崖子竟然高声向张玄真喊道:“玄真且慢,先别伤其性命。” 乾坤借法,神威浩荡,覆水难收。 张玄真一听吴崖子的喊话,没有对方凌月下杀手,三十个呼吸已到,灵力耗尽,七龙于天空消失。猛然停手,收住法力,看向吴崖子,疑惑道:“掌门?为何?” 方凌月身形变回普通高低,未等吴崖子开口回答,自己主动飘至张玄真身前,张玄真和程妙音警惕地又欲摆起架势,方凌月却声音柔和求饶道:“太阴掌教方凌月,得罪张玄真仙架,拜请上仙饶我性命,方凌月愿为奴为婢,请上仙收我为侍妾!” 此话一出,惊天地泣鬼神,张玄真张着大嘴,不知道如何回答! 吴崖子也变回普通身高,面容上却丝毫没有惊讶。 张玄真看看程妙音,又看看方凌月:“我……嗯……这……娘——!不不……娘子……” 张玄真以为此番和方凌月打了一个日夜,定要拼个你死我亡,结果莫名其妙结束了。转头看看,却发现程妙音面若冰霜,声音好似千年寒冰,问吴崖子:“掌门,侍妾是什么意思?” 吴崖子支支吾吾半晌:“啊!嗯……这侍妾,就和凡间的侍妾是一个意思,妙音呀!你懂的……你们太原府,不是也有人娶个三妻四妾吗?” 程妙音心中暗想:“方凌月说要做侍妾,张玄真突然停手,他竟然还挺惊讶,他是因为高兴才惊讶的吗?” 于是程妙音两道寒芒,比通天仙宝还要凌厉的寒芒,直直刺向张玄真,怒目圆睁! 张玄真一看就知道坏事了,转头哀求的表情看向吴崖子,吴崖子竟然一抬头,好像在说:“不是我,这事和我没有关系。”而后,竟然哼起了小曲。 张玄真急得头上冒汗,赶忙向程妙音解释:“娘子,娘子,不是你想的那样……” 程妙音已经气得脸升红霞,娇嗔道:“我想的哪样?我想的哪样——?你不是想收侍妾吗?看,你面前就有,她的弟子把大师兄,四师兄和五师姐打成重伤,你在这儿收侍妾?是吗?” 方凌月在旁一听心里暗道:“这位张玄真,还有双修道侣,那应该是正室啊!”就赶紧对程妙音说道:“姑娘原来是主人的娘子啊,那我给主人做侍妾,以后也定好好伺候服侍姑娘你的。”说话声音婉转悦耳,柔情蜜意。 程妙音一听,怒气更甚:“什么主人侍妾的,我消受不起!张玄真你个混蛋,你和她过去吧——!”说完哭着祭起七宝琉璃车,飞回宝车上自己的房间。 张玄真从未见程妙音如此动怒,陪着程妙音离开方凌月这里,一起落回到宝车上,使劲拍门解释,解释拍门,再拍再解释…… 吴崖子轻叹:“方道友,你我两个结丹巅峰大修,倒要哄着两个筑基小辈开心,这世道啊……变得看不懂咯——!” 吴崖子又继续问道:“方道友,你这侍妾一说,所为何来啊!??” 方凌月平静地回道:“吴道友,从我知道他的事情,就开始找他,我找他两百年了。现在找到了,我便应该趁早攀附于他……哦……主人,应纳趁早攀附于主人,我不想错失良机!不过,看现在的样子,可能攀附不成。不过我还是不想放弃,如若有朝一日,主人能带我共同飞升入上界,什么血煞丹乱七八糟的,根本不值一提。” 吴崖子:“依我看,这良机,你根本抓不住,你没机会攀附的……这小子,仙缘不浅,别人比不了啊——” 吴崖子又一转念:“不过,你个三百多岁的老怪物,委身于一个三十岁的筑基小辈,还给人做侍妾,不怕被人笑话?” 方凌月:“谁笑话?若是飞升上界,活个八万年十万载的,我跟他就算是五百岁差距,又算什么?” 吴崖子一时语塞:“哦……这……那……这世道,看不懂咯——” 方凌月看到那边张玄真还在给程妙音解释,娘子长,娘子短的,就忍不住飞身到了宝车近前,高声道:“妙音姑娘,哦不,主母,你就莫要再生主人的气了,今后,你我二人悉心伺候好主人,不是皆大欢喜嘛……” 张玄真一听,更是着急,大声冲着方凌月吼道:“方前辈,请自重,你们太阴教中那么多事儿,方前辈何苦在这里浪费时间?和我们两个比你小三百岁的小辈纠缠,求求你方前辈,赶紧回去吧,对了,你不是要闭关吗?赶紧去,闭关,八千年一万年,赶紧啊,别耽误了修行!” 方凌月:“主人,这里真的不需要我了吗?” 张玄真:“快走吧!求求你了……” 方凌月一看,今天攀附是真的没机会了,留待以后从长计较吧,但是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还是值了,心中叹气:“那个什么火龙枪,乾坤借法的,我还真是对付不了!” 转身带领着在远处待命,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的一众弟子们,化作道道遁光离去。 吴崖子看着方凌月的遁光远去,心中早已洞明三分。 第55章 恩情爱意花间伺 岂可平分嬿婉时 一听方凌月要自荐侍妾,程妙音芳心嗔怒,甩开张玄真独自躲进七宝琉璃车。张玄真急急忙跟了上去,使劲地不断敲门,让程妙音放自己进去。 待情绪平复,程妙音也知道方才听到方凌月要张玄真收她为侍妾时,自己一时难以自制嫉恨心意,才闹出这一番。多少个窗前月光,只和他一起,多少知心体己的话,只跟他说过。这些仿若洒满恩爱之光的日子,怎么能有别人插进来?尽管他拒绝得坚定决绝,毫不拖泥带水,可程妙音就是掩不住自己内心的难过。她虽是没给张玄真好脸色,但是那怒气,其实是冲着方凌月去的。凭什么花前月下,自己和张玄真之间一寸方圆的烛光里,要多出你方凌月的一张脸。心里一声叹息,感觉四周空气里更有了一言难尽的哀伤笼罩了下来。“侍妾,侍妾……”这两个字,比夜里的那个北溟寒冰阵还要冷得凌冽,不觉自己心中对方凌月升起一丝恨意。 再想想,自己毕竟只有十年修为,和那些百年千年的静心养性比不了,她也知是冤枉为难了张玄真。现在方凌月都已经走了,离开了,如一缕烟尘一样散了,还要绷着脸给张玄真看吗?自己又有点舍不得,开始心疼起自己的夫君。于是程妙音便急急忙忙借了这个台阶下,玉手一挥,房间门自己打开,让张玄真进了屋。 张玄真终于推开门进到房间里,看到程妙音正在独自流泪,急忙上前,用袖子给程妙音拭泪,却被程妙音一巴掌打开他的手臂,万分委屈道:“你们男人,一个个朝秦暮楚,见异思迁!” 张玄真苦苦解释:“娘子,真的没有,是掌门传音让我住手,我才停下的,我停手之后,那个方凌月老怪物才说的那一番话!” 程妙音心中暗想:“我也知道,确实如张玄真所言,是张玄真先停手,方凌月才说要做侍妾。并非是方凌月要送上门,张玄真随即起了色心。但是……但是……刚才我就是好气……!”张玄真一番解释,自己看了看张玄真的神情那般着急,这才放下了一些心思。才对着张玄真道:“那—— 你真的对她没有意思?” 张玄真皱着眉头,急红了脸:“咱俩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咱俩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咱俩掌门证婚明媒正娶!我对那方老怪物能有啥意思……”话语间,特别强调“咱俩”这两个字的语气。 程妙音看他那么急,也就消了气,柔声劝道:“夫君,若真的是如你说的这般——那我便不气了,你也莫要再着急嘛…………那我再问你,你们怎么说到侍妾的事情上了?” 张玄真缓和了一下情绪,回答:“我乾坤借法,用火龙枪要杀她嘛——你看我都要杀她了,娘子你还怀疑我对她有色心……” 程妙音催促:“莫要闲扯……赶紧继续说……” 张玄真:“我是要杀她,是杀她——” 程妙音一拍脑袋:“哎呀,坏啦,方凌月是离间计,离间咱们夫妻的和睦,咱们一吵架,她就趁机溜走了,是不是?咱们应该是中计啦——!” 两个人跑出来观望,哪里还有方凌月的影子…… 张玄真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明知道是娘子在演戏给自己看,但还是不要揭穿的好。这个台阶虽然尴尬得让人灵力阻滞,可是顺坡下驴的功能是很完善的。程妙音十六岁的时候,张玄真就明白,她不是莫名其妙地生气,她是心里想要他完整的恩爱情义。现在就更懂,程妙音想要的是一个完整的花好月圆,好端端地被人分去一半,换了张玄真他自己也是不愿意的。娘子就是娘子,总是和别人不一样的,她要做的事情,总是好的,张玄真十分愿意陪着程妙音一起过家家。一家人嘛,经常在一起做一些没有意义的事儿,这就是家的意义,家里面这些没有意义的事儿,却往往能带来幸福的意义。 程妙音看方凌月跑了,心里有些自责,神情落寞,张玄真过来,抱住自己的娘子柔声安慰:“莫要再难过了——我们把这件事忘了吧!反正以后和这个倒霉催的太阴教老死不相往来。” 忽然张玄真背后撞到了什么东西,自己转身一看,竟然是掌门,掌门干咳一声。程妙音低声道:“刚才咱俩说那一番话的时候,掌门难道一直和你背贴背,你都没有发觉?” 张玄真呆呆地摇摇头:“真的没有——” 程妙音羞红着脸,抱怨道:“尴尬死了!!!”而后,好像又想起来什么事情:“夫君,你刚才是不是乾坤借法了呀?!” 张玄真想起刚才斗法时乾坤借法的事情,才回过神来,反观内视丹田之处,灵力早已枯竭。随即大喊一声:“哎呀——我没有灵力啦——!”双眼一翻,就人事不省了! 吓得程妙音不住呼喊:“夫君醒醒,夫君醒醒……” 吴崖子在一旁看不下去了,就提醒:“只是一直喊有什么用?还灵丹,你们那么多还灵丹,你现在不给张玄真服用,留着过年吗?” 程妙音一听,想起来还灵丹,赶紧把一大堆丹药取出来,就不分青红皂白,要给张玄真往丹田里强行打入。吴崖子大喊:“你要弄死你夫君吗?人家服用丹药,都是一粒,两粒,你这手里有七八斤,七八斤丹药,你都给你夫君打到丹田里?他还不走火入魔?被你生生憋成魔界第一魔君?!!” 程妙音:“啊—— 掌门我错了,掌门恕罪!” 吴崖子:“我恕罪?!我恕你什么罪?你又不是给我服用丹药,是你夫君!” 程妙音急懵了,赶紧又道:“啊——夫君恕罪!夫君恕罪!” 吴崖子:“你夫君现在人事不省,恕哪门子罪!你看他说得了话吗?你赶紧给他服用丹药啊!两粒就够啦,不是两斤,是两粒,两粒,两粒……” 程妙音取出两粒还灵丹,一边给张玄真打入丹田,一边喃喃自语:“我都被方凌月气傻了!方凌月,老怪物,太气人了——!”剩余丹药,又被程妙音仔仔细细收好,一粒也没有漏掉。 师兄师姐们不知何时,来到了掌门跟前,在旁边看着他二人这一出戏,无奈地哭笑不得…… 杨清璇心里知道:“这是程妙音的下台计,唉——女孩子,哪个嫉妒心不强,哪个不爱吃醋?但是必须得有程妙音这一套怒火攻心,莫名成了作女之后,还能找台阶下的本事。不过……修士,修炼百年之后,这些小女孩的心思,早就都修炼得死光了,死绝了,死净了,趁现在还小,该闹,就闹一闹吧!” 一炷香的功夫,张玄真恢复了一两成灵力,慢慢醒转过来 大师兄羡慕问道:“玄真师弟,你刚才和掌门一道,使出的那个是什么功法?真厉害!” 张玄真回道:“大师兄,那是我的火龙枪。” 四师兄拍拍胸脯道:“少年!我的唢呐很上头吧——” 张玄真笑笑道:“是的,多谢四师兄,都给我蓝条补满了。” 五师姐:“玄真师弟,无论多厉害,不可辜负了妙音师妹啊,多好的姑娘。” 张玄真:“我可没有,我也舍不得辜负妙音,我心中一直就只放得下她一个人的。” 杨清璇转头看向程妙音:“妙音妹子,过来……你看,张玄真心里只有你一个,咱不生气了……好不好?” 程妙音款款移步到了近前,和杨清璇拉着手,花容月貌里藏着一丝丝委屈。 张玄真傻傻一笑:“娘子,我的命是你的,你不能撒手不要啊!” 程妙音低头:“傻子!哼——!” 张玄真伸出双手,要拉程妙音,杨清璇轻轻一推,将程妙音推到了张玄真近前,张玄真一把抓住程妙音青葱玉手,死死不放开,程妙音其实并没有躲。芳泽飘渺,娇容低垂,唇边一个小小的酒窝。 张玄真忽然想起刚才的事情,又问了起来:“掌门,刚才为何叫我暂且住手?” 吴崖子回道:“那个太阴掌教是真心攀附于你,你收她为侍妾,大可命令方凌月去击杀褚隆孝,替我们清理门户,我们省了多少力气,都不需要出手了。” 张玄真疑惑:“攀附?我筑基,她结丹,她攀附我?掌门请恕弟子愚钝不解这里边的奥妙!” 吴崖子:“现在你筑基期,又不是永远筑基期?今后的事情,因缘际会,看得通透的人,才有机会。” 张玄真:“看得通透?掌门意思是,方凌月洞悉天机?欲攀附于我,是否是说,我修得大道,飞升上界几乎是定局?!!” 吴崖子:“切莫如此妄言。人人都想得果证道,只是你机会大些,个个都想飞升上界,只是你条件好些,但是其中也有危机。今后,乾坤借法,少用,免得被异界修士盯上你!” 张玄真:“多谢掌门提点,弟子定当多加警惕!” 吴崖子:“只可惜了方凌月这一有力的臂助!” 张玄真:“那—— ”还没有回答,只管扭头看向程妙音,程妙音娇嗔一声“哼——!”,一跺脚转过身去。 张玄真赶紧继续:“那—— 就不必了,我们实力雄厚,哪里用得着方凌月,这以后,我们无极门和太阴教老死不相往来……!” 张玄真斜眼看向程妙音,程妙音传音过来:“老死不相往来?这还差不多!那我就信你这次。”这才总算放下心来。 第56章 重夺故地平敌策 断壁残垣引恶邪 太阴教一番事情已了结,大师兄伤势不轻,服下丹药后,就在宝车底层的一处房间内疗伤,恢复法力。其余众人都无大碍,不过五师姐和四师兄虽未受伤,但是在与程正玉的打斗中,法力几乎耗尽,不得已也是在另外两处房间内,服下丹药,恢复法力。 吴崖子看看众人,并无大碍,要收拾褚隆孝和陶安正,他心生一计,唤来张玄真,张玄真和程妙音一起进到掌门房间内,听候掌门吩咐:“玄真……”吴崖子声音慈善,温和讲道:“你的法力恢复如何?” 张玄真恭敬回答:“回掌门,恢复两成多些。” 吴崖子似乎欲言又止:“哦—— 两成……”吴崖子思考片刻,决定还是先去吐蕃东南,寻一处无人之地,花几日恢复一下法力再说。随后,七宝琉璃车秘密潜入吐蕃东南。四师兄李清元却暗地里留在太阴凌月宫西南两百里处,以神识警戒,看太阴教是否派人去无极门。 程妙音暗地里和张玄真抱怨:“现在周围人这么多,没法以培元灵浆恢复法力,真是可惜!” 张玄真也是着急:“仙灵宝丹,对于修士来说,是疗伤恢复的主要手段,甚至唯一手段,但是相对于培元灵浆来说,依靠丹药恢复灵力却显得费时又费力,效果也慢!可是现在情况不允许,只得暂不要考虑培元灵浆了!” 两三日后,吴崖子一个个了解弟子们的法力恢复和伤情。看来,也是心中略有急躁,回宗门清理门户的事情,既然已经开始行动,必然是越早越好,以免夜长梦多。 吴崖子又唤张玄真,张玄真和程妙音进入掌门房间。 张玄真:“掌门有何吩咐?尽管差遣,弟子必尽力而为。” 吴崖子:“我倒真的有件事,需要你出力,你五六成法力也足够,只是不知你是否愿意?” 程妙音一听掌门这语气,心中十分不安宁,料定此事不简单,已经开始担忧玄真了。 张玄真却回:“掌门只管吩咐,若张玄真力所能逮,必尽心竭力,为宗门出力。” 吴崖子点头:“褚隆孝和陶安正若联手对付我,必然又是一番鏖战,故而我心生一计。待你我到了无极门,我立刻隐匿气息,躲藏起来,假意我已身死,你气氛至极,独自来报仇,引褚隆孝和陶安正出来对战。彼时,烦劳玄真吸引他们的全部注意力,我找准时机,暗地里突然实施灭杀手段,取其性命。只要能灭掉一个,另一个也无甚威胁。那个陶安正,本身就是颗墙头草,很好安抚。”张玄真也未曾考虑太多,便答应下来。 程妙音一来担心张玄真法力未能尽数恢复,二来疑虑掌门为何如此安排,从掌门处出来,直接问向张玄真:“为何不当面锣对面鼓,直接大战一番?掌门是不是怯战?又把夫君你推到前面?”时值正午,二人走在七宝琉璃车的前露台之上,暖风吹动衣襟。 张玄真笑道:“娘子神识探查一下南边百里之外,看看能发现到什么……” 程妙音照做,数十个呼吸之后,睁大双眼,惊叹道:“太阴教的弟子?好像在跟着咱们?” 张玄真:“是呀!四师兄遵照掌门嘱咐,一直在暗地关注太阴教,是四师兄提醒我的。此番重夺无极门,掌门若是完胜,则一切平安,若是残胜,或是大败,你说,太阴教会不会再一次背后使坏?暗箭伤人?” 程妙音:“所以掌门才有所顾忌,担心自己一旦受重伤,或者修为有损,无极门大祸临头?” 张玄真:“是的!这就好比溪流湖水,可以滋养生灵,恩泽百姓。但是一旦决堤而出…… 有道是水火无情。你想想一片泽国……谁能于滚滚洪水之下安然无恙?掌门,就是这么一道堤坝,掌门不能倒啊!另外,与太阴掌教方凌月一战,方凌月最后都法力不济,掌门怎么可能还是巅峰状态,当然法力耗损,灵力见底。” 程妙音面色微变:“太阴教那一方不是你的相好侍妾吗?怎会对你下此毒手?” 张玄真立刻心中自警,这是仙子欲降‘天灾’的征兆,抱紧程妙音好言安慰:“娘子,娘子,哪有什么侍妾,我心中只有娘子,和老怪物她们教派,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 程妙音悻悻回了一个字“哼……!”,倒也没有再推开张玄真。 张玄真这才解释道:“方凌月说是欲攀附于我,又不是攀附无极门。只要留我一条命,无极门的生死,于太阴教来说,并不重要。” 张玄真又对程妙音讲道:“还有!掌门是去清理门户,如果大战一场,那岂不是自家里自相残杀,赢了或者输了,都是无极门受损,掌门若想服众,就不能大开杀戒,否则,夺回宗门,肯定有弟子暗生仇恨。” 程妙音明了:“所以,掌门埋伏,就是为了暗施重手,只针对首脑,不伤及无辜。” 张玄真点点头。 …… 一个月后,无极门静修宫废墟之上,残阳如血。 仙光闪过,虚影褪去,七宝琉璃车悬停于空中,宝车之上无人露面。吴崖子早已隐匿气息,静待时机。张玄真飞出宝车,假意大怒,涕泪横流,叫嚷着:“掌门仙陨,我张玄真今日就要替掌门报仇,你们这些百修院弟子,多受掌门教导之恩,且都有香火之情谊,少则数年,多则百年,如今竟然助纣为虐,不知感恩,只图名利,枉费一副好皮囊,浪费入门结修缘,还不赶紧叫褚、陶二贼出来,我今日就要与这两个背叛宗门的狗贼拼命——”被灵力加持的声音,在无极门各山堂回荡。 静修宫废墟处聚集的人越来越多。 张玄真这一喊,只是想把两个结丹修为的前长老引出一位来,灭杀之后,就可以放心夺回宗门,可谁承想,褚、陶二人这一年来应该是作恶多端,尽失人心,很多百修院弟子一听张玄真的呵斥,有个别的女弟子哽咽难止,更有十多男弟子,要张玄真带头,和张玄真一道讨伐褚、陶二贼,替老掌门讨回公道。 隐匿气息的吴崖子看到听到这一幕,心中甚慰,不禁感叹一句:“公道自在人心,今日,必须清理门户。” 这倒是把张玄真给难住了,一时在半空中不知所措。程妙音则隐匿在张玄真背后五丈开外,传音道:“夫君好口才,振臂一呼,八方响应,能揭竿而起,要不,夫君再来一句‘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就在众人嘈杂呼喊之时,两道血光亮起,刚才要和张玄真一道讨伐的弟子当中,有两人当场被斩为两节,人群瞬间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张玄真心中却略一高兴:“杀得好,杀得越多,人心离你二人越远。只是别给杀完了!” 褚隆孝愤怒的声音由空中传来:“谁若再敢背叛师门,便如此两人,定斩不赦!”吼声霸道蛮横。 两道遁光瞬间来到人群上方,血红色遁光散去,显出人形,正是褚隆孝和陶安正。 褚隆孝向前一步,伸手拦在了陶安正的身前:“我有话问此人,陶兄且后退稍等片刻再出手不迟。” 陶安正早已是无极门三堂总司,对无极门内的南山、北山、西山堂事务,总览调度,轻声回复道:“褚掌门,我来之前,已经遣人去太阴教请方凌月去了,如若张玄真留有后手,咱也不惧。” 褚隆孝:“很好!” 其实褚隆孝心中很是不悦,暗自考虑:“如果张玄真与灵浆培元湖有关的事情,让太阴掌教方凌月知晓了,该当如何?!这个陶安正真是太多事了!” 褚隆孝一心想着的是灵浆培元湖的事情,见到张玄真和几个师兄师姐来给掌门报仇,可知掌门已经陨落,虽未见故人尸骸,但是有此张玄真足矣,不若现在就拿下张玄真,慢慢搜魂。 见到褚、陶两人现身,李清风,杨清璇都从宝车上现身,来到张玄真身后,打算共同退敌一战。李清元此刻正是吴崖子留在大理边境监视太阴教的暗哨,并未随同返回。 褚隆孝来到张玄真近前直接问:“张玄真小子,我有话问你,若你好好回答,今日我倒可手下留情。” 张玄真:“我就是来给掌门报仇的,管你留不留情,要问什么,赶紧问——!” 褚隆孝走到近前,还是有所顾忌,声音不由得放低了一些:“你是不是有灵浆培元湖水喝?” 大师兄也好奇,这临阵一战,还能有何问题要问?结果褚隆孝声音低,没听清楚,只听了个‘临江飘逸绿湖波’?心里暗道:“褚隆孝这家伙挺有雅致,这种拼命的时候,怎的还念诗?” 杨清璇也是同样心情,但是却听到了个‘陵江平原护城河’?心里莫名其妙:“这哪跟哪啊?褚隆孝是血煞丹吃傻了吗?” 李清风传音给杨清璇:“师妹,这家伙怎么念起诗来了?‘临江飘逸绿湖波’,这里边有何其它深意?” 杨清璇传音回道:“什么念诗……大师兄你听错了!他说的是‘陵江平原护城河’……” 李清风盘算起来:“陵江?护城河?”又问杨清璇:“陵江?哪个陵江?大理的那个陵江镇吗?” 杨清璇:“褚隆孝他看到张玄真师弟,就好端端来这么一句!我哪里知道他什么意思?” 张玄真可是听得真切,听得清楚,听得明白,心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不能让这里其他人再听下去了,否则传出去,这灵浆培元湖的事情可是不小,多少人日夜不停会来找我麻烦,为了能提升修为,多少修士,尤其是散修,缺少提升修为的机会和资源,更是杀人夺宝,明争暗斗,生死里讨机缘,若是这个消息传扬出去,真的能给自己带来杀身大祸。” 立刻传音给程妙音:“娘子,这个家伙竟然知道了咱们身上带有培元灵浆,若是传扬出去,会给咱俩带来无尽祸端,咱俩要全力攻褚隆孝。” 程妙音一听,同样吃惊:“什么?他怎么会知道?夫君放心,我全力助你。” 第57章 临敌劝退真炎阵 剑雨急攻长老身 吴崖子与张玄真商量既定,一明一暗,张玄真引出叛徒褚隆孝,由吴崖子突施手段,将其灭杀。但是一见面,褚隆孝却端出培元灵浆的事情来,让张玄真心中大惊,顿生杀心。 褚隆孝这边,却并没有给张玄真单打独斗的机会,他的目的是擒住张玄真搜魂,找到培元灵浆。故而褚隆孝身形一退,喝道:“北山百修院弟子,布三炎三雷阵,诛灭叛徒。” 北山百修院九十余名弟子,每十人一组布阵,还绰绰有余,剩下的弟子在一旁助阵。静修宫废墟之侧,布阵众弟子双手摆九字真言,默念神咒,真炎阵、神炎阵、紫炎阵,成品字形排列。三个灵光阵盘立时显现,每方灵光阵盘十丈方圆,蓝红紫三色光芒闪动,成品字形悬于离地二十丈空中。每阵九人,一人居中指挥,引导阵盘朝向上下四方进行攻击。真炎阵阵盘笼罩张玄真,华光流转,光晕晃动不停。三炎阵外围是天雷阵,神雷阵,五行急雷阵,三阵灿然亮烈,道道雷光闪烁,于傍晚昏暗冥色之中,更显突兀晃目。 张玄真与大师兄李清风站在一处,看着头顶的三炎阵,张玄真高声喝道:“哼—— 打太阴教,各位的无能都写在脸上。现在打自家同门,倒是同仇敌忾,悍勇难当啊—— !” 大师兄抢身飞至真炎阵之前,没有回头,高声道:“玄真师弟,我来助你。” 张玄真:“多谢大师兄。” 李清风对着布真炎阵的弟子高声道:“各位同门,列为道友!且听我一句,各位与我数十年同门手足,有的甚至过百年,从未有过节,如今此种局面,皆是奸邪小人从中作梗,暗中使坏,各位同门也只是依命行事。若有同门珍惜自己的多年修行,不愿参与此番打斗者,可退出法阵,一旁观战,以免伤人伤己,皆有损自身修为。”真炎阵中果然有弟子心意动摇,准备退出。 褚隆孝一看,怒喝道:“我看谁敢——?大浪淘沙,不进则退。我如今执掌无极门,乃顺应天时。吴崖子陨落身死,是其无能,怪不得别人。” 李清风正和褚隆孝口若悬河,高谈阔论,那边杨清璇已经在神炎阵打斗起来。神炎阵正对杨清璇,阵盘空中张开,放出炽热火球,深红色中夹杂褐色,由阵盘喷射而出。火球带着灼热的狂风,自空中攻下。杨清璇的明月轮高速旋转,发出声声破风撕裂之声。 神炎阵中,五人合力打完第一波神炎火球,另四人合力的第二波火球又至。而后三人一组,将火舌分为三路,剩余一人将阵盘于空中顶住,助力神炎阵放射的正面火舌,一路缠住明月轮,其余两路从侧面熔穿虚空,直冲杨清璇而来。 杨清璇急退躲闪,收回明月轮。三道火舌,扭动身形,一条火蟒占据高空,一条火蟒占据低空,另一火蟒直追杨清璇,死缠住不放。杨清璇向上飞躲避,头顶火蟒直冲下来,褐红色炽炎爆射而下。杨清璇向下躲,上下两条火蟒夹击而来,中间一条火蟒横冲直闯。 …… 杨清璇那里看得人提心吊胆,而李清风这里,还在教诲众人:“褚隆孝,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伪君子,是你顺应天时吗?掌门正与太阴掌教恶斗,你背后出手,暗里打伤掌门,各位同门,你们全都目睹当时之前因后果,褚隆孝所言是真是假,你们难道不知?褚隆孝,你这是哪门子的顺应天时?” 褚隆孝大声打断李清风:“你胡说!” 李清风:“你闭嘴!” 褚隆孝:“别说我现在是掌门,我就是之前的长老,你也不能如此放肆,简直是目无尊长。” 李清风:“你是谁家的掌门?哪个认你这杂碎做掌门了?” 褚隆孝:“吴崖子做得掌门,我褚隆孝凭什么做不得?” 李清风:“你拿活人炼丹,你炼鬼气,炼尸气,你把无极门搞得如邪道魔教,你自身道修不正,德行大亏,你哪里配掌门之位?!” 北山百修院弟子此刻一听,皆是心中一动,心中都在想:“是啊!大师兄说得没错啊!我无极门曾经是昆仑仙门,现在这都是什么样子了。” 褚隆孝一听,急了眼:“你混蛋,你放屁!” 李清风:“你才放大屁!” 褚隆孝:“你放狗臭屁!” 李清风:“你放的屁狗都嫌弃!” 褚龙啸:“你放的屁更臭!” 李清风:“你用手捧着闻过啊?你如何得知臭?” 李清风对面的真炎阵中,忽有弟子撤回双手,高声道:“各位同门道友,大师兄说得对,各位都有自己眼睛,看看现在的无极门,还是我们当初引以为傲的仙家宗门吗?” 众人皆窃窃私语: ——“是啊……真的和原来相差好远!” ——“阴鬼之气如此之甚……” ——“同门手足,死后尸体都留不下,你我死后难道也同样下场吗?” ——“对呀,大师兄的屁确实很臭,我可是早些年有幸闻过一次,不过也就一次而已!” 人群中一弟子壮起胆子,以全副勇气,面向李清风一拱手:“大师兄,若你能斗得过褚隆孝,我们便敬大师兄为新掌门。”说完又一回身:“同门道友,我们撤了法阵吧,莫要同门相残,做那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 大阵灵光微微一闪,竟然消失,真炎阵的布阵弟子们皆撤到一边。真炎阵竟然如此这般就撤了。 褚隆孝恶狠狠看着刚才那名弟子,怒声道:“白守一,你个练气弟子,简直是狗胆泼天。”话音一落,一道灵光直射过来,如电似剑,直取性命。结丹打练气,哪有意外?那名叫白守一的弟子还未反应,只听得胸前当啷一声巨响,一方金印,挡下了褚隆孝这不经意的一击,声音震耳欲聋,激起烈风四散。白守一惊魂甫定,赶紧向李清风拜谢。 李清风心里道:“现在,这几个人,已经彻底与褚隆孝离心离德了。” 两人骂战,一直持续到日落月升,繁星点点。 ……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看,大师兄那口才,是不是能抵得上千军万马?” 张玄真不愿在自己娘子面前,风头被别人抢去,说道:“我也行!”说完转身飞行东边二十丈外的神雷阵,五行急雷阵的弟子,看向两雷阵二十名弟子高声道:“诸位同门道友……”忽然张玄真神识一警,耳中听得噼里啪啦一道道轰鸣的雷击闪电,从空中不由分说地攻向张玄真,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迅速躲闪,心中不解:“怎么他们不听我说话呢?” 五行急雷阵中,有弟子相互窃窃私语,互相问道:“这货是谁?逃得甚快!” 另一弟子:“不认识,根本没见过,怕是李清风请来的逗比吧……!” 又有人道:“那就斗翻他,看他还敢来搅浑水。” 随即手印变换,默念神咒,催动法阵。 半空中,褚隆孝身后,陶安正一直在警惕地四周观望,此时天色已暗,肉眼难观,陶安正以神识细细探查,他总觉得这几人背后,还另有套路。 张玄真在空中“之”字形急速飞行躲避,神雷阵,五行急雷阵在其身后紧追不放。张玄真每停一处,便有紫雷,银雷从虚空中劈下,劈到地上,碎石乱飞,巨树寸断。张玄真穿梭期间,同时传音给程妙音道:“你七星宝伞护我头顶,我去天雷阵上空,你我二人合力,以合意五行阵破天雷阵。”程妙音回道:“合意五行阵!夫君放心。”话音一落,张玄真隐匿气息,消隐不见,忽而又身影一晃,虚影一串,出现在天雷阵之上。而最高空处,正是追击张玄真而至的神雷阵,五行急雷阵阵盘放射出的雷光电芒,滋啦啦全打在七星宝伞之上,火光四射,霹雳轰鸣,声浪狂风四散飞卷。中间便是头顶七星宝伞的张玄真,而张玄真身下便是天雷阵。天雷阵阵盘正欲翻转,将天雷阵的雷电霹雳自低向高处打向张玄真,与高处的双雷阵相结合,上下夹击。无奈程妙音咒诀已成,宝伞和张玄真同时出现,严丝合缝。五行火球和剑雨阵同时攻向正在翻转的天雷阵。空中一时三阵成夹击之势,最高处神雷阵,五行急雷阵双阵放射蓝紫银电光芒。中间张玄真与陈妙音合力放出合意五行阵,水火挟风雷之势,五行火球和剑雨阵同时全力攻向最底下的天雷阵。 天雷阵被破,弟子们倒地哀嚎。 张玄真身形化影,与七星宝伞共同消失不见,此刻双雷阵再劈下的雷电,全打在地面之上。一个呼吸之后,张玄真虚影凝固,真身呼一声,出现在褚隆孝身前三丈之处,毫不停息,并指一伸,指尖对着褚隆孝,南明离火剑化身剑雨,一个呼吸,飞出千柄寸剑,银蟒电蛇一般。褚隆孝手指掐诀,速度之快,手化虚形,指光连成一片。右手处,邪源刀横在当胸,左手处,祭起天罡风火幡。风火幡急旋,招来虚天罡风,深紫雾风,吹响南明离火剑雨,在两人之间三丈的距离中,罡风剑雨互攻之烈,肉眼已看不出凝实形态,只有乱舞的剑光雾气。张玄真和褚龙啸一动不动,任凭狂风乱吹衣衫,刀刃划破两人的面颊手臂,血影乱飞,不知是对方的还是自己的。 褚隆孝顷刻间与张玄真战在一处,剑影凌乱,便不再去和李清风胡言乱语。李清风见张玄真和褚隆孝顾不上自己,便鼓动众刚才投诚的弟子,再摆下真炎阵,法阵即成,阵盘正对神雷阵。李清风一声令下,真炎阵金光火焰汹涌喷出,冲向神雷阵。此一击出乎意料,神雷阵弟子躲闪不及,防守不到,被真炎阵烈火冲散大阵,神雷阵被破。 程妙音以护体光罩护住张玄真,同时不断移形换影,以免被陶安正锁定位置。 张玄真和褚隆孝之间互攻激烈,电光火石,褚隆孝面前忽然虚空一震,心中大惊,九阴紫虚剑已然刺出,直取褚隆孝面门。一道灰雾急急如电,从下至上,携雷飞过,滋啦一声,电光打在九阴紫虚剑上,剑身一晃被弹出一丈开外。灰雾一凝,形成一柄三尺邪源刀,刀身血红色,刀锋银白色。褚隆孝眉心间,被划了一个小拇指长短的口子。暗道“好险”! 邪源刀并未停顿,顺势直接砍向张玄真,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与邪源刀刀刃相碰,张玄真和程妙音谁都未曾料到,“噗嗤”一声,刀刃直接劈开张玄真的护体光罩,冲着张玄真当头劈下。张玄真惊出冷汗,急忙侧身就躲,邪源刀从张玄真身边削过,剑锋如霜,彻骨冰寒。 程妙音放出的护体光罩被破,灵力凌乱失去控制,在程妙音体内一阵乱撞,程妙音只觉心口翻涌,面色惨白,朱唇泛起灰色。隐匿的气息不稳,虚影微微一晃,被褚隆孝看到,大喝一声:“竟然躲在那里——!看你如何逃脱!”话音一落,一口铜制大钟凭空出现,钟上金光缭绕,灵雾流转,一声轰鸣,震得人五脏翻腾,血管憋胀,眼珠欲夺眶而出一般,铜钟直接飞向刚才程妙音身形出现的地方。 张玄真一看,暗呼“不好!”就要过去救人。 第58章 文攻武斗挑敌首 暗地疾袭报血仇 李清峰劝退真炎阵弟子,又以真炎阵对付神雷阵,效果奇佳。张玄真这边破掉天雷阵,转身攻向褚隆孝。褚隆孝发现程妙音隐匿身形的位置,以法宝攻其不备。 张玄真一看褚隆孝祭出一口铜钟,攻向程妙音,正欲冲去救人。却听到程妙音传音过来:“夫君莫急,我躲得开,现在已无人知晓我的气息和踪影,夫君专心应对褚隆孝。” 张玄真一听,心中稍微安稳。铜钟咣一声撞在七星宝伞之上,一阵虚空波纹如水面涟漪,在空中荡漾,涟漪盛开之处,果真没有了程妙音的踪影。张玄真自己也咒诀一念,身形消失不见。褚隆孝心中恼怒,愤恨道:“这家伙跟泥鳅一样,真是不好捉拿!” 陶安正心中已经有了主意,暗自摆开手印,引动一支卷轴。 …… 那边杨清璇一声闷哼,被一条火蟒撞到地面,翻滚出十数丈的距离。身上划伤多处,但是问题不大。也顾不得这些,杨清璇右手一挥,明月轮锋刃撞向当中的火蟒,一劈两半,右手再一扬,明月轮飞向空中,放出光华,挡住空中火蟒喷下的火流。 左手一挥,金灵剑飞出,直刺贴地飞来的火蟒。刚才被劈为两半的火蟒,在持续的火流交汇中,又重新化为火蟒,再次袭来。杨清璇双腿用力,横飞出去,加快身形遁光,冲向神炎阵阵盘后边的那十名弟子。刚才一炷香的缠斗,终于绕到了这群弟子近前。金灵剑飞出,横刺竖劈,明月轮锋刃飞旋,众弟子惨叫倒地,一地鲜血腥味扑面。杨清璇破掉神炎阵。 …… 程妙音悬于空中,暗中低头寻找张玄真位置。刚才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现在不知在何处。远处,七星宝伞与铜钟正在僵持不下。暂未看到张玄真,程妙音变幻法诀,七星宝伞猛一翻个儿,竟然变为吸纳,铜钟瞬间就被宝伞吸去。 褚隆孝大怒:“敢夺我磨血铜钟,看我如何收拾你!”说完右手连番摆出手印,褚隆孝全力把铜钟往回收,这一吸一拉,又形成对峙。张玄真趁机出现在褚隆孝背后,两手一伸,双阵齐出,却攻向两个方向。一个五行火球奔向陶安正,另一个剑雨阵直取褚隆孝。以火球攻陶安正,必不能得手,却免得陶安正趁张玄真出手时暗算,而褚隆孝那边才是全力一击。距离三丈,剑刺如电,看褚隆孝如何躲。褚隆孝心中一惊,手脚略乱,赶紧放出护体光罩。 程妙音一看,自己夫君几乎得手,心中一喜。 再看陶安正,五行之火打在其身上,犹如雪球撞树,毫无痕迹。陶安正看也未看,抬手掸掸衣襟,嘴角轻蔑一笑。 就在剑雨阵成形之时,张玄真头上十数丈之处,陶安正放出的卷轴已经展开,飘飘荡荡,占满夜空。卷轴中山川城郭,飞禽走兽,海洋大陆,鲸鲨蝠鲼,应有尽有,栩栩如生,仙雾缭绕,瑞光射下,将张玄真整个笼罩其中。 程妙音明显感觉到张玄真神识神念迟钝,神魂飘荡好似无主,体内灵气混乱。程妙音赶忙传音呼喊:“夫君?听得到吗?夫君——!”张玄真毫无反应。没有灵力支撑,刚才的法阵一个个消失,南明离火剑也落到地面。 就在程妙音束手无措的时候,那卷轴猛烈震动,轰鸣声大起。画轴中,一座巍峨苍山竟然悠悠荡荡,滑出画卷,向张玄真压下!张玄真毫无反应,抬头呆立,双眼无神,黑色瞳孔呈现灰白之色。 这画轴,正是陶安正祭出的山河图,以山河图中的幻影灵山压向张玄真。而张玄真神魂被摄,沉迷于图中,若不唤醒,即便不被巨山压死,也迟早在幻境中消磨而死。 无论程妙音如何传音呼喊,张玄真都是毫无反应,到最后,程妙音都无法联系到张玄真的神念。于是变幻咒诀,以七星宝伞去吸那画轴山河图。 褚隆孝一看张玄真受困,心中欣喜万分,心里还在庆幸终于把这小子活着困住了,陶安正干的漂亮。 陶安正全神贯注,以卷轴困住张玄真,根本没有察觉到吴崖子。忽的一阵清风拂过,陶安正唯一感觉到的是自己的身体,被什么东西一劈两半,心肝肺腑洒落一地,腥臭难当。 褚隆孝还在想着,如何对张玄真搜魂,然后得到那灵浆培元湖,没想到自己的丹田被什么硬物给掏空。 褚隆孝声音嘶哑,气息已经跟不上,勉强惊骇地回头看着吴崖子:“你……竟然……没有死……” 吴崖子的手抓在褚隆孝的丹田之中,没有抽回,同时在褚隆孝的耳边非常轻声,只有他和褚隆孝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我没有死?你竟然觉得我会死?我怎么会死?!你不认得张玄真,难道你不知道‘三清上天真光大道帝君’吗?张玄真和他是什么关系,你难道都不看看张玄真的神魂里有什么吗?你知不知道,来找你报仇之前,我们和方凌月斗了一斗,连这太阴掌教方凌月,都哭喊着要给张玄真当侍妾,当侍妾啊——!你还想找张玄真算账?你是个什么东西——!” 说完,吴崖子手化爪形,放出凌厉气息,锋锐无比,在褚隆孝丹田里横冲直撞,彻底碾碎其丹田和神魂,算是为自己报了恶仇。 褚隆孝从喉间挤出了四个字:“真——光——帝——君——”之后便魂飞魄散,身死道消。 失去法力支撑,什么卷轴山河图,什么铜钟,邪源刀……都灵光一散,跌落地面。吴崖子大袖一挥,将这些失落宝物,尽数收去。 张玄真也从迷失中醒转过来,看着周围的一切,竟然有些陌生。程妙音急切地飘身过来,问道:“夫君,感觉如何?有没有受伤?” 张玄真以神识返观内视,查看身体,没发现有什么异样,慢慢回道:“娘子,我没事,刚才……在那山河图中,我好像度过了数十年的光景,现在突然回到了现实,娘子,我感觉都不太真实了。” 程妙音一听,刚才只是十几个呼吸的时间,竟然在画轴里,有数十年,看来,真的有可能在那幻境里消磨至死。 吴崖子看着褚隆孝神魂化作点点灵光,还有碎肉残肢跌落下去,不屑地自言自语道:“之前,被你暗算,我吴崖子才阴沟翻船,现在就凭你,你哪里有机会!!” 空中一道熟悉的遁光砸在地面,遁光里现出一个人形,正是四师兄李清元,手里还抓着两个人,看装扮应该是无极门的弟子。李清元说道:“禀掌门,此二人欲到太阴凌月宫搬救兵,被我抓回来了!”而后抬头,看到周围的情景,知道定是掌门一行人收拾了褚、陶二人,赶紧拱手行礼:“恭喜掌门,清理门户,重夺无极门。” 那两个被抓回来的弟子看着吴崖子完好如初,精神抖擞,知道褚、陶二人大势已去,便涕泪横流地哭喊着:“掌门恕罪,掌门饶命,我们这样的初级弟子,真的是没有选择,哪里斗得过褚掌门……啊呸呸……褚老贼,都是被他裹挟,恐吓,我们今后定当一心效忠掌门,效忠无极门,不敢再有二心,掌门放过我们吧——” 吴崖子冷淡地“嗯”了一声,毫无感情的说道:“你二人的事以后看表现吧,现在无极门百废待兴,正在用人,希望你二人能将功赎罪,回去自己的百修院,先面壁三个月,听候新长老发落吧……” 二人感动得又哭一阵,拜谢吴崖子后离开。 吴崖子又回身,遣散了一众布阵的弟子们,同样也让他们面壁思过三个月,三个月后,等待各堂新长老的发落。 现场只剩了吴崖子,李清风等一行人。四师兄李清元一挥手,灵力锁定挂在树上的褚隆孝残尸,再一挥手,碎肉破衣,散落一地,众人皆听到地上‘叮当’一声有一金属物品落下。 吴崖子一伸手,那东西飞入手中,赫然是一块玄铁令牌,一块完整的没有任何损坏的玄铁令牌。上面的内容:太和幽冥境,踏白军,乙列队头——左垣宫。 吴崖子冷冷一笑:“没想到,他也是其中之一,还是个小头目。” 张玄真一看,想到了自己在方清净那里找到的玄铁令牌,飞身来到吴崖子身侧,取出自己那块残缺不全的玄铁令,交到掌门手中。 第一行能认出是‘丿禾’,第二行能认出‘踏’,第三行保存最好,能认出‘壬未队’。 对照褚隆孝这块,应该就是“太和幽冥境,踏白军,壬未队” 吴崖子问张玄真:“你也遇到了?” 张玄真就把方清净那一段简要和吴崖子讲了一遍,程妙音在一旁听着,没有讲话。 张玄真正欲再问,吴崖子一抬手阻止了他:“这件事不小,你们小辈,还是不要参与的好。” 张玄真和程妙音传音:“娘子,看来,掌门是不会同我们讲了。以后有机会,咱们自己查查看吧,大事件,有大机缘。” 程妙音悄悄一点头,答应下来。 吴崖子一抬手取过褚隆孝和陶安正的兵器宝物和储物囊,略一检查,当场用神识抹去一应物品的神魂烙印,将魔血红铜钟送给了大师兄李清风,将风火幡给了程妙音,山河图给了杨清璇。储物囊中的丹药平均分给了三位师兄师姐。那柄邪源刀的血煞之力太浓,长期带在身边不好,吴崖子收起后,取来一道符箓,轻念神咒,将那柄刀封印了起来。 …… 异域异界。 房间里一盏昏暗的灯,青焰如鬼火,晃了晃也自己灭掉了。 很快,‘主人’那里有得到报告,派出去的人,又折损了一名。 这次是一个队头。 这位被人称作“主人”的人,这次依然默不作声,好像在盘算着什么…… …… 第59章 搭梁起柱重修造 瑞彩祥光日又朝 吴崖子的一众弟子智勇双全,舍命夺回无极门,除掉褚、陶两个背叛宗门之长老。 三个月后,无极门上下一切恢复如初。吴崖子重新安排了三山堂长老坐席。大师兄李清风成为北山堂长老。北山堂百年来,都由褚隆孝掌管,其中有没有暗藏门道,有没有褚隆孝的死忠,这些不能漏了,也不能冤枉其他无辜弟子,对于被褚隆孝的势力裹挟的,也要宽容对待。需要性情严厉的大师兄彻底整肃。 四师兄李清元成为南山堂长老,应承接待,与其他势力联系往来,都成了李清元的事情。 西山堂面积颇大,而且涉及西山堂的丹房,药材房,这些都由杨清璇管着。杨清璇也成了西山堂设立长老一职以来,不足两百岁便担任要职的最年轻长老。外貌只有十六岁模样的少女,却管着近百人的西山堂及其百修院。 吴崖子身边清字辈的亲传弟子们,个个立了大功,成长起来。但是修为尚浅,还需时日在修为上有所精进突破。新的亲传弟子还没有设立,清竹院现在已经大多空闲。 静修宫在与太阴教一场大战中尽数坍塌。重建却也没有耗费数年时间。四师兄李清元从民间请了有活鲁班称号的娄师傅来担当营造总头,在纸上雕梁画栋的一个月,重新设计了静修宫,又请来七八人担当大匠,负责具体细部。不过秀木灵石的雕刻,巨石梁柱的搭建,只需门内弟子引动灵力就行,刀刻斧削,左搬右移,榫卯镶嵌,灵力锁定,隔空移物,精准到位。 二师姐,三师兄已经陨落一年多了,其院落荒草疯长,枯叶零落。张玄真和程妙音看着心中凄凉,便经常来打扫一番。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入道入门十年多,虽然修为精进无人能匹敌,但是在无极门里排起辈分来,他们两个却是极低的。这些低修为的弟子们,随便都是几十年上百年的,所以他们两个很识相,这些杂活,都是自己做,从不烦劳他人。 很快三山堂内充满煞气,萦绕尸气,遍布鬼气的阴森日子过去, 瑞彩祥光绕神木,玉阁绮窗入云天。百鸟灵禽弄春园,灵植蓬勃异花香。曲径通幽雾迷蒙,清灵静谧颂道经。焚香敬拜三清圣,玄风护我道仙山。静修宫又成为仙家静修地,旧日的无极门又回来了。 张玄真重归无极门的清竹院,便认真的日日带着程妙音去上早课。诵经唱道,一次不落。非常珍惜这失而复得的生活,仿佛过去的那一年无极门的异常叛乱,都是过往虚梦,不曾存在过,只有二师姐和三师兄空落落的庭院,提醒着二人,这一切都是真实的。 …… 初春,早课毕。 掌门唤来了张玄真和程妙音。晌午,日光和煦柔和,透过窗子,映进静修宫中,一道道斑驳日光里,熏香缭绕,袅袅翻腾。光柱中掌门的双目灵光锐利,视线落在了张玄真身上,片刻,又落在程妙音身上。 随即说:“那日你二人与褚隆孝对阵,有关培元灵浆的言语,我是听到了……”气氛瞬间凝固,张玄真和程妙音也不知该如何答复,有些不知所措地互相看看。 掌门吴崖子却一如既往的宽容大度,声音慈善:“你二人勿忧勿虑,我对此并不觊觎,只是略微提醒你二人,我以手化爪,擒住那厮丹田之时,无意间也看到了其神魂过往,探知其心神记忆。一来,那厮并非我人界修士,二来,他是从你二人洞府的那个池子,得到了线索,得知你二人有重宝在身。以后,可要小心,此消息泄露的话,你二人真的有杀身之祸。” 张玄真和程妙音长出一口气,赶忙躬身行礼:“多谢掌门提醒,往后弟子定然倍加小心,再不会生出同样谬错。” 吴崖子摆摆手:“这并非你二人错误,是褚隆孝心思缜密,从你二人废弃的修练之地发现了这一线索。” 吴崖子继续:“你们两个的神识之强,我吴崖子都自叹弗如,不可思议……所以,你们所怀神器仙宝应该还不止褚隆孝所提及的那一桩吧?这个我就不多管了。还是同样的提醒——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璧玉’就是你二人的罪,如若修为达不到守护这块璧玉的程度,那就是重罪,要受到天罚!所以要倍加谨慎小心,勤加修炼,每次重宝现世之后,要以自己的神识再三确认没有遗漏方可。” 张玄真:“弟子谨记,多谢掌门提点。”说完,躬身再行礼。 程妙音同样行礼:“多谢掌门。” 吴崖子:“另外还有一事……” 张玄真:“请掌门吩咐……” 吴崖子:“十一年前,我于太原府收你二人为弟子时,答应你二人两家的父母,替你二人完婚,人生大事,婚成多年,不过,还未曾告知你两家父母。现在无极门初定,你二人修为也筑基期大圆满,这人界修士不多,你二人自保无虞,也可以安心回家省亲归宁。也趁机游历一番,可好啊?!” 程妙音一听就喜上眉梢,娇颜更添颜色,紧拜谢掌门。张玄真也面露喜色:“多谢掌门成全。” 吴崖子又道:“你二人若无他事,就此去吧。给你二人一个月的时间,早去早回。若此间无极门内有其他事需要你二人,我只会以飞鹤传信。好了,去吧。” 张玄真二人心中高兴,谢过吴崖子后,便转身携手而出。 待回至清竹院,收拾准备时,程妙音看着二师姐和三师兄的院子,心中难安:“夫君,我们走了,二师姐和三师兄的院子该如何?空放着落满灰尘,让人心中难过。” 张玄真走过来,从程妙音身后轻轻地将其揽入怀中。那双单臂不让熊罴之力的手臂,强壮得似铜铸铁打,搂着程妙音时,却温柔下来,轻声道:“娘子啊,一来我们可以叫一个靠得住的小子帮忙打扫,留些银两便可。二来,该去的总得放他去。若二师姐,三师兄已转世投胎,现在早已不知于何方呱呱坠地,各享新福,各循新命。娘子独自在故人之地徘徊难舍,于故人,于自己,皆无法解脱。” 程妙音想想说得也对,于是便去西山堂寻来一名入门时间不久,无甚是非,性格稳重的弟子,给了些银两,嘱咐要日日来打扫二师姐和三师兄的院落,莫要让这两处显得落魄凄惨。 下午张玄真、程妙音又重回到西山堂,在门口遇到当值的执事弟子,二人在门口等待通禀,执事弟子入门禀告杨清璇。五师姐成了一堂的堂主,管着近百名修真弟子,与之前只做亲传弟子肯定是不同了。事情繁多,见一面也不容易了。不多时,杨清璇亲自出门,看到了程妙音二人,笑脸上前拉起程妙音的手,姐妹相称,领进自己的正厅落座。 程妙音:“姐姐,咱们无极门初定,琐事繁多,我和张玄真来,是辞行的,说几句话就走,不多耽误姐姐工夫。掌门准我两个归宁省亲,探望父母,告知成婚大事。” 杨清璇:“你我生死姐妹,不说这些外道话。你们来得匆忙,我也没有太多时间准备,这里只有些随身的灵药,培元固本的,可给父母老人带去。” 程妙音和张玄真谢过五师姐,闲聊两句便离开了。 看着程妙音、张玄真的背影,这一走有半年多,杨清璇心中还是略有不舍。 初春,日头偏西 七宝琉璃车的速度,用不了一日一夜就到家了,故而要打扮就得在出发前。 数日前,张玄真和程妙音一道,御遁光半晌时间,去了成都府这样的繁华都市,专门挑图样布料做了衣裳。程妙音身上的百金千银,在凡间那可是富甲一方,而且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个人都是太原府商户人家出身,自幼就跟着家里人经商理财,很是精于买卖还价。故而量布裁衣,找师傅拿金银打首饰,样样都驾轻就熟。 待到出发这日,张玄真发挽道髻,面容干净俊朗。身上是崭新的玄青麻布大袖衫,遮住强横的一身骨骼筋肉,袖口金丝线绣花纹,身上隐约有星辰神鸟图样,下身是长裤,脚穿着褐色云纹布鞋。这身衣服物美价廉,甚为满意。 程妙音在花镜前细细打扮,大红色的金钩绣鞋,竹绿丝绸齐腰长裙,裙子上绣玄鸟朱雀,桃红衬袄荷花祥云纹,外套玄青长褙,和张玄真的麻布深青色外衫形成道侣相互映衬的装扮,琥珀眉心坠,莲花束发冠,宫样的眉儿斜侵入鬓云边,玉颜生春,幽雅清霜仙子,不染凡俗纤尘,看得一旁张玄真痴醉神迷。 程妙音娇笑:“傻子!呆呆地看什么?” 张玄真痴痴地回:“你对镜梳妆,我看得发呆,暗自里心痒难耐……” 程妙音含羞一笑:“夫君都收拾好了?快让我看看新衣上身,有多美俊,能否让妾身春心起伏的?” 待程妙音一回头,看到张玄真,也惊叹起来:“哎呀——我的夫,妙啊——我的郎,真真是有匪君子,绿竹青青,会弁如星,如切如磋,如琢如磨……本仙子都不舍得让别人看见你了!哈哈哈……” 张玄真回道:“娘子才要赶紧把面纱戴起来,仙子盛荣,岂可随意让凡人窥视?!”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互相吹捧着,飘飞上了宝车。 七宝琉璃车拖曳着虚影,追风而去…… 越是快到家,心情就越是难以平复,七宝琉璃车上程妙音凭栏远望,看着流云发呆,思乡愁绪翻涌,唱起了曲子。 成婚六年未归宁,此意难平,昆仑万里思乡情。 再到儿时旧城路,满街新人无旧熟。 一冬堪过春尚早,春寒料峭,却把落花扫。 唱罢阿娘唱阿爹,归心如箭愁不歇。 第60章 儿时旧路儿时巷 老庙墙边见老娘 无极门重建,三山堂长老易人。一切恢复平静之后,掌门吴崖子特许张玄真二人归乡省亲。二人很是高兴。一番准备,便驾驭七宝琉璃车向太原府而去。 七宝琉璃车到太原府城南,正是天空将明未亮之时,鸡刚鸣,犬未吠,晨钟静悬,敲钟的没起,满城寂静。两个人回到地面,收起了宝车,以免惊扰了尘烟凡俗。同时运转功法,隐匿气息,没了灵气波动,就如普通凡人一样,静静来到城墙下,等着城门开启。 日头高照,周围行人多了起来,没多时,城门吱吱呀呀地打开了。 张玄真和程妙音如凡人一样,随着人流,漫步入城。熟悉的味道,迎面扑来。芝麻油酥烧饼从泥砌的炉灶里取出,沾着黑灰,烤制得外酥内软,老板用自己干裂的大手拍一拍,放在旁边篮子里叫卖。 旁边黑黝黝的油腻砧板上,大块肥瘦相间的肉被切好挂起。 流浪狗左闻右蹿。沿街有农人叫卖着高粱玉米,小米荞麦,各色豆子。 熟悉的“南门胖家丸子汤”的味道传来,两个人相视一下,走进去一人一大碗,喝的心里无限舒畅,耳边是乡音阵阵。 真的回到家了,心里高兴,看什么都舒服。这是两个人共同的家乡,一起长大的地方,到处都有两个人玩耍嬉戏的影子。 自从那年郑太岁人没了,其家业都改名换姓,更换了招牌,也不知道现在都是谁家的了,物是人非,自己忙碌一生,给别人作嫁衣裳。 张玄真和程妙音十年修行,脚不沾地,鞋不挂尘,空中飞来飞去。回了老家,第一次用脚走完这么多的路,那是脚踏实地的感觉,每一步都走得心里踏实。 前边就是庙前街,一转弯,就到了羊市街,程妙音早已经泪眼汪汪。果真,两家人都在,一如十年前,什么都没有变,亏得掌门临走时留的丹药,两家老人虽是人老发白,多了不少皱纹,但现在是鹤发童颜,脸庞润红,容光焕发。看上去两家老人好像已经把生意合在了一处,成一家店铺,东铺卖生羊肉,收的钱归程家,西铺卖熟羊肉还有羊肉汤,羊肉包子,收的钱归张家。西铺用的肉只从东铺进,不从别家进,互相照顾生意,日子过得虽然操劳,但是很舒服。 张玄真看到父母,急着过去,被程妙音拉住了,张玄真回头问:“为何拉着我?快走啊,爹娘在前面。” 程妙音:“空着手去啊?十年没有尽孝,东西也不买些回去吗?” 张玄真恍然大悟:“哦——对对,还是娘子周到。” 两人又去了趟城外,在牛马市上,先买了两架驴车,好置办装货。否则的话,不能使用法力的情况下,买些东西都靠张玄真背着扛着也拿不了多少。 张玄真将两架驴车前后绑着,串联而行,前边张玄真牵着驴嚼子,缓步慢行,程妙音则坐在前车麻袋上,一路吱吱扭扭,上下颠簸,穿街过巷往家里走去。 正是过年开春的时候。太原府的初春也和冬天冷得没甚两样,黄土路的街道上,没化的雪,结成的冰,四处皆是。 张玄真的爹张贵正在做着生意,肩上搭着一块毛巾,厚厚的棉袄,围着一个油污污的大围裙。右手一把三四尺长,油腻腻发亮的大铁勺,在两臂伸展都抱不住的一口大锅里上下翻腾,锅里是冒着腾腾白气的羊肉浓汤。 张贵斜眼看到面前忽然停下了两人两车,男的高大精壮,满脸英气,面容俊朗,站在拉车的驴前边。女的体态婀娜,衣着华丽,面遮紫纱,坐在车上的麻袋包上。愣是没有认出来是自家儿子。待这俊后生一开口,叫了声“爹”,张贵才反应过来,轻喊了一声“虎子?!!” 老人家立时就呆立在原地,忘了周围的场景,张着大嘴,呆呆看着面前这粗壮的年轻汉子。 张玄真同样心情激动,步子一跨就到了老人家近前,右手扶着肩膀,低头看着老人,抬起左手把老人面颊上的汗和泪一并擦去,开口道:“俺是虎子,是不是……认不出来了?” 一个风霜沧桑的北方老爷们儿,在屋堂正中央,“哇——”地一声就哭了出来,涕泪横流:“哎呀,我的儿啊!我跟你娘想死你了呀……”说完更是哽咽难言。 张玄真赶忙搂着他爹,轻声劝道:“爹……爹!……咱是好事儿,别这么个哭法,当心哭坏了身子。”言语间,自己也落下泪来。张玄真一边安慰,一边用手轻轻拍老人的背后,以免老人让痰给噎着,一口气上不来。同时暗暗将一丝灵力送入老人体内,帮其顺气,护主心神。 良久,张玄真他爹张贵才缓过来这股劲儿,便不耐烦地把周围的客人全都赶走:“走走走——!今天不做生意唻!走吧——!”在围裙上使劲擦擦油污的双手,拉着张玄真的胳膊,声音颤抖,老眼含泪,湿了一脸的皱纹,轻声道:“铁梅呀~~~铁梅?——老婆子呀——!你出来看看,谁回来了?!”一个老妇人,手里提着剔肉刀,从屋里紧赶慢走地出来,先是漫不经心地看,再是双眼圆睁地看,最后是涕泪横流地看,哽咽问道:“是不是虎子?你是不是虎子?啊——?你是虎子伐?” 张玄真眼含热泪:“是的,娘——是我,我回来看看爹娘!” 老娘拽着张玄真的衣服,不停地哭,压低声音不敢说话。 两家老人都知道孩子入玄门修炼,那日两个孩子离开前,老神仙吴崖子也单找两家老人嘱咐,尽量不要让周围人知晓,为孩子好,也为自己好。孩子将来的寿元是几百年,乃至上千年,二老陪不了那么久远。两个孩子在修仙之途上有成,完婚之后,还会让他们来家里省亲。两家的老人故而都不让邻居知道,否则,人间太多疾苦,太多疾病,太多贪念,都找上门来,以后这日子就没法过了。 哭了一阵子,老妇人抬头看到张玄真身边的那位仙女一样的美人,问:“这是不是玉梅呀?都长得这样了……整个大宋国,也没人比得了咯……!”程妙音凑过来,哽咽着,压住哭腔,喊了一声:“娘!是我呀……!”声音轻甜。老妇人先是一愣,再一会儿反应了过来,更是泪满笑颜:“唉——唉——叫娘了!叫娘了!”转头看着张贵,继续说:“你听听呀,叫娘啦!真好——真好——!” 这时,程有吉和老伴田玉兰也过来了。张玄真一拽程妙音,把她推到程有吉面前,张玄真先叫了声:“爹!我和玉梅回来了!” 程妙音她娘田玉兰一下冲在前边,一脸惊色:“啥?俺家玉梅?你是玉梅?真的是玉梅?”程妙音摘下面纱,黛眉秀目,仰月唇,单酒窝,就问问这大宋百万里江山,谁能比程妙音更美?! 爹娘粗糙的双手,捧着程妙音的脸庞,托举着她的泪水,犹如海底夜明珠被渔人托出深海。 程有吉忽然反应了过来,扭头对着张玄真道:“傻小子!你刚才管俺叫啥来着?” 张玄真笑着回道:“爹——!娘——!” 程有吉惊喜地看着自家闺女,程妙音含着泪,深深点点头:“是掌门给我俩证婚的!” 程妙音的娘看看张玄真这俊朗神武的大女婿,又看看虎子娘,笑得合不拢嘴:“早就说给你俩办了这婚事……早就说了……没成想,最后还是老神仙给你们办了——好,好!太好了!” 几句心里话刚说完,张贵就招呼张玄真和程妙音赶紧回家里去。这次孩子们回家探亲,老人就强忍着心里的欢喜,让回家先等着。两家的老人看孩子走远了,心里急得好像着了火,啥都不管,立刻就关了门子,说是有事儿,提早打烊,回家团聚去。 回了家,赶紧关好门。 这世间就是这般奇怪,你家里出了恶徒罪人,要关起门来悄悄地不要声张,否则惹火上身。可是你家要是变好了,那种别人望尘莫及的好,同样也得关起门来,悄悄地欢喜庆贺,否则也会惹火上身。 张贵和婆姨看着自家儿子,程有吉和老伴儿看着女儿,老泪纵横。 老爹用拳头捶打着儿子,看着这硬朗威武的英雄汉,竟然是自己的儿子,大手擦不完自己脸上横流不绝的鼻涕眼泪。 张玄真口中爹娘叫不停,张玄真他娘双手抓着儿子的手臂,不停的跳,高兴地哭成了泪人。 程妙音爹娘都惊呆了,这哪是凡间儿女,可不就是玄女仙子下凡,真真是出落的水灵灵漂亮的妙人儿,娘抱着女儿,两厢哭在一处,爹在旁抹着眼泪。 一通啼哭,两家见面,三言两语,全是想念。 总算是鼻涕眼泪,把心里压了十多年的想念全哭了出来。张贵随抓着张铁虎的手臂说道:“儿啊,你肯定学了可多那神仙法术吧……这几年,一到冬天,好多老人都不在了,城里死多少人!就咱家,就俺跟你娘,还有玉梅他家,啥事儿么有?这神仙法术就是好!”张玄真想想这许多年经历的生死打斗场面,也不便跟家里人多说,徒增担心,只是胡乱点点头,说一切安好,让老家里老人尽管放心。 日头过顶,午饭时候,张玄真把驴车牵进院子,张玄真和程妙音给各家里买了绢两匹三贯钱,买盐两斤一百二十钱,买茶四斤二百七十钱,好酒两角一百八十钱,千银百金的,全都给家里留下了。一家一车货,平分银钱,连车带货都留下。这些银钱,足够两家人安享晚年,不用奔波劳顿,单就是不要招摇,以免招来贼患。 家里人自是高兴得不行,关起门子在张贵家里摆起了宴席,边吃边喝。从日头偏西,吃喝到月悬夜空。有多少话要说,从昆仑美景到宋玲儿得救,一时半会儿怎么也讲不完。老两口没见过甚世面,听张玄真讲,简直比那说书的还好听。 烛光里程有吉摸摸程玉梅她娘田玉兰的肚子,轻声笑笑,田玉兰也自己捧着肚子低头,脸上微红。张玄真明白,扭头对程妙音道:“娘子,你要有妹妹了。” 程妙音惊讶得“啊”了一声,神识一扫,他娘田玉兰的肚子里真的有一个未成型的小生命,在慢慢孕育。程妙音拉着他娘的手,又是笑,又是泪。这生出来无论男女,以后她家里下半辈子都能得照顾,有人尽孝了,程妙音在外可算是放心了。 接着一家人继续边喝边唠,喝多了再哭,一直闹到深夜,张玄真和程妙音才各自搀扶着老人回家睡了。 程妙音转身看着张玄真,问道:“夫君,你说咱们爹娘都已经四十多岁的人了,如何还能身怀有孕? 张玄真回道:“凭掌门给二老的丹药保护住身子,现在他们应该只相当于二十八九,三十岁出头的身子骨。” 程妙音点点头。 待两家老人睡熟,张玄真和程妙音飞身上到屋顶,这里赏月没有遮拦。 二人在屋顶并肩坐下,张玄真搂着程妙音道:“今日日间买货时,路过督军府三司府衙的衙门口,我想起了一人。” 程妙音问:“想起了谁?教你拳脚的师傅?” 张玄真直接回道:“想起了钱到守。” 程妙音回答:“钱捕头?此人我是记得的。” 张玄真左手搂着程妙音,温热手掌在程妙音柔滑温软的肩头轻轻摸索着,说道:“你还记得早先被郑太岁绑架到赤桥村附近的情景吗?” 程妙音点点头:“记得!” 张玄真:“害你被人绑架的主意,此人就有参与,最后,你还陷进了玄意幻阵。” 张玄真抬头看着银钩冷月,耳边冷风轻轻吹过,发出轻微呜呜之声。凡人自然无法忍受太原初春夜间的凉寒,不过对于筑基巅峰的修士,只需以灵力覆盖体表肌肤之外,便感觉不到甚寒冷滋味。 张玄真便把当初,郑太岁和钱到守商量害他们两个事情详细讲了一遍。那个钱到守如何把张玄真抓进黑牢,打断手脚的事情,一五一十和程妙音讲起来。那时程妙音在玄意幻阵中被摄了魂魄,人事不省,是后来被掌门救下,对于张玄真的遭遇,一无所知,今天听张玄真一讲,惊惧骇然,心疼万分。 第61章 途经再过三司府 又有风波祸害伏 张玄真讲完那时在钱到守黑牢里的情形,程妙音又是心疼,又是恼怒,不觉间心中燃起一股恨怒之意。 寒月当空,时辰还不算太晚,二人便飞身到了钱到守的家门口。 待空中收住身形,往下看去,却是另外一番情景。钱到守的宅院里,是一家老小,三代同堂,却完全没有钱到守的影子。 张玄真落回门外地面,来到门口敲门,男主人开门,张玄真问:“那钱捕头去哪里了?” 这家门里的男主人回:“钱捕头两年前就搬走了,走得很急,他只说是去了城外,其他的便不知晓了。” “他家再没有别人了吗?”张玄真又问。 男主人:“他将房产卖于我时,我不曾见过钱到守家里的其他人,并不知有没有了。” 张玄真拱手行礼离开,略有失望,待到四下里无人,便升入漆黑夜空中,来到程妙音身侧,和程妙音说道:“钱到守搬走了,人说是去了城外,不过这几年倒是真的并没难为咱家里……” “既然不曾难为家里人,现在钱到守也不知去了哪里,那这事儿就算了吧?”程妙音说。 张玄真苦笑一声,不置可否,带着程妙音就离开了。 ……… 北宋年间,太原府城南门这里有座弥陀寺,还有一座清真寺,繁华热闹。这座清真寺历史颇为悠久,有说书人讲,这座清真寺在唐朝时,就立在这里了。眼下,两寺门口街市上,挑着担子卖凉糕的,卖蜂蜜膏的,来回游走叫卖。偶尔还有两三个“闲汉”拿着客人要的点心,趁着热气腾腾送到客人家里,赚几文跑腿的生活开销。 周围闲逛游玩的善男信女络绎不绝,花钿步摇流云纹,锦纶羽扇弄诗文,百里锦绣,一城繁华,人间烟火不觉绵延千年。 太原府城南门外再往南,有一片外来穷汉们落脚的村子,环境腌臜,背景复杂,各种来路的人都有。自从十多年前那日,平白见了叫丘清阳的青年模样的修士,看到其法力无边之后,钱到守心里日日害怕,夜夜惊厥。钱到守一直害怕张玄真回来找他报复,自己便在城南门这儿的村子里落了脚。其家人父母,老婆,半大儿子,皆因病,一个个都没了。只剩了钱到守一个人孤活在熟悉的城中,可是城中他一个熟人也没有了。钱到守住到南门外这处村子之后,一直还身兼着捕头的差事。 钱到守他一介凡人,哪里惹得起修士,人家动动手指头,飞过来一把神剑,就结果了他的性命。钱到手绞尽脑汁,不得已开始到处寻找有没有其他修士。他想:“既然张玄真能遇到神仙,他钱到守如果仔细找,花钱找,托人找,即便找不到老神仙,哪怕找到一个普通修士也行啊!怎么就能找不到?” 有钱能使鬼推磨,是钱花到哪里,哪里就不一样。上了五次当,受了六次骗,钱到守终于经过人介绍,还结识了一个修士,货真价实的修士。钱到守自然是不知道修士竟然还有境界之分别的,这位修士外表高挑清秀,看着四分是女人,六分是男人,分不清是男还是女,说起话来,阴阳怪气,细声细语,走路时婀娜妖媚,感觉其身上阴风阵阵。其实这都是这个修士故弄玄虚,他姓秦名云雨,来历不明,道号没有,师承保密,也就是个炼气七、八阶而已。 明面上,是钱到守求着这个修士,能帮助他对付张玄真,让自己能得个安生。暗地里,是秦云雨利用钱到守的捕快身份做事方便。秦云雨,这个神秘的修士,做起事情来,和他的外貌特征很是相似,阴阳怪气,鬼祟见不得人。他在太原府要做两件事,第一件事,也是其最主要的一件事,收集人界军队的武力强弱情报。第二件事,是他自己修行的事,原来秦云雨修炼的是采补之术,采阴补阳,增进修为。这人界的灵气实在太稀薄,来到人界后,秦云雨只好另辟他径,利用自己身边的一本功法《云雨采补术》修炼起了阴阳采补之术。为了配合这套功法,他还炼制了“忘忧合欢雾”。炼制这种东西,除了一些灵植之外,秦云雨还将鬼魔雾气炼入其中,变成了飘忽不定,如烟似气的“忘忧合欢雾”。这种雾气一放出来,就跟着目标,让深陷其中的人以为自己遇到了漫天阴雾,怎么也逃脱不掉。若是被这种雾气吞没,魔障侵扰神识,神魂不稳,心念不定,精元外泄,灵阴失守,采补之人,便轻易得其精元灵阴增益修为。在钱到守的协助下,两年时间六十三名女子被害。其中还有一名不知哪个门派的女修,也身死道消,陨落于此淫贼魔爪。采补凡人女子,在灵力精进上很有限,若是采补女修,效果奇佳。 …… 张贵和程有吉两家的铺子已经关门五、六天了,周围邻铺都觉得奇怪,可也没处问去。没人知道这几日,在张贵家里,为娘的,当爹的又是亲家,又是公婆,有唠不完的嗑,张玄真和程妙音也有讲不完的神怪奇遇。两个世外修士换了普通人家的衣服,盘腿在炕上,嗑着瓜子,手里玩着小时候常见的小羊羊拐,这种民间游戏在太原府甚是流行。很多人都是玩着羊拐长大的。 家里头不是新年胜过除夕,丈母娘在纳鞋底子,婆婆在缝被子,大红绸缎被面子,看着多喜庆,映红了所有人的脸蛋子。 不觉十天过去了,再不开门,实在不行了,家里人才不得不打开门,心不在焉地又做起了营生。 张玄真和程妙音如十多年前一样,跑东跑西送东西,帮衬着家里的生意。 谁知冤家路窄,张玄真的一个擦肩而过,竟然路遇了冤家仇人钱到守。 二人交错而过,四目相对,面容上无风无雨,内心却似狂风海啸。钱到守一脸风霜,褐色脸皮,皱纹多了不少,两鬓染了白霜,但是,逃不过张玄真的眼睛。 那个黑暗中,打断张铁虎手脚的人,那个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逝去的人间活鬼,钱到守。他的面容,张玄真怎么会忘记。 当年,半只脚已经迈进地府的张铁虎,那双倔强的眼睛,眼里不甘的怒火,钱到守又怎么会忘记! 恨不得夜夜噩梦惊起,钱到守都要想象一遍今日与张铁虎碰上个面对面的冤家路窄。 要不是当年玄阴洞天的机缘,要不是被掌门带走十年,又怎么会让这仇恨,空等十年?! 钱到守强作镇定,低头快速走开,他认定张玄真肯定是回来报仇的。当然,他并没有想错,报仇是一定的,只不过,张玄真并不是抱着一颗恨心回家的。是这冤家的路太窄,窄得躲不过去,想忘也不被允许。突然路遇钱到守,到让张玄真只顾想着黑牢的那一幕,呆了很久,醒过来时,钱到守不知走了多远。 张玄真一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一把拽过程妙音,紧紧抱着,好像回到了三司府衙黑牢无助的那个夜里,程妙音是他唯一的命根子。 程妙音很是莫名其妙:“夫君,你这是怎么了?” 张玄真:“我在路上遇到钱到守了,心里不知怎的,想起那日的黑牢,乱的很。” 程妙音气息坚定:“那个害你的钱到守吗?那还有什么说的,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刚好十年了。还等什么,走!报仇去!” 听到程妙音的声音,听到报仇的坚定,张玄真又活了回来:“是!报仇!十年了。” 张玄真继续:“娘子,刚才我与钱到守见面的时候,现在回想起来,仿佛他身上有灵气扰动,好像他和什么修士有交往,有残留的气息。” 程妙音疑惑:“不会他自己也在修行?” 张玄真:“那肯定不会,他就是凡人,但是他背后,可能有修行之人!” …… 从城南门一出城,钱到守便跑了起来。 回村的路上,钱到守内心更是翻江倒海,火红的日头下,钱到守全身竟然在发抖。 心里不停念叨:“怎么办?他回来了,怎么办?……怎么办?……” 终于钱到守急中生智,想到了秦云雨:“找秦爷,秦爷是修士,能耐大,一定可以对付的了张铁虎那小子,对!找秦爷。可秦爷为何帮我?因为……对了,为了玉梅那丫头,玉梅和张铁虎订过亲,一定在一块儿。我就说……我就说有个老神仙带走了张铁虎和赵玉梅,他俩有修为。这样的话,秦爷一定对赵玉梅感兴趣,那个,那个张铁虎肯定不能答应,一定追过来,秦爷不就把张铁虎收拾了吗?”想到这里,如同吃了个定心丸,加快脚程,赶紧回家,手里握紧了这次从都指挥使那里套来的军情。钱到守刚刚和都指挥使喝了顿大酒,花了不少银钱,搞到了军情,给秦云雨送来的路上,撞上了张玄真。 有情报就能见到秦云雨,有女人也能见到秦云雨,否则,秦云雨不会现身。钱到守觉得,他能从秦云雨那里得到安全,有秦爷在旁边,张铁虎就不敢来杀他,钱到守这样笃定地认为。 …… 无极门之变,让张玄真谨慎了不少。程妙音正欲飞身追去,张玄真一把将其拉住,说道:“娘子,我们此去追向哪里?他身边有没有高人还不知?还是先打探一下为好。” 程妙音转身和张玄真一同又回到店中。已是正午时分,两家老人还停留在张玄真二人是凡人之时的回忆,抓住张玄真,程妙音两人,喊回家吃中饭。 一桌子羊肉面,羊肉烧麦,烤羊腿……十年不食人间烟火,现下面对从小吃到大的一桌子爹娘的手艺,程妙音二人吃在嘴里,美在心里。满嘴皆是幼小时的回忆。 午饭后,店里街上行人渐少。太原人的习惯,午后定要找地方午觉。 张玄真,程妙音帮着收拾完店里的东西,看着爹娘也在店里的临时床榻上歪着打盹睡午觉,便对程妙音道:“我想先去探一下……你守在家里,有什么情况,等我回来再说。”程妙音点头答应。 刚才与钱到守擦肩而过,张玄真已记住了此人的气息。以张玄真的神识,在太原府及其周围,要揪一个人出来还是相当容易的。 张玄真神识一扫,便在城南门外五里地的地方,发现了钱到守,就遁光一闪,已经到了钱到守头顶之上。凭他钱到守一介凡人,怎么可能发现头顶上的张玄真。张玄真就在钱到守的头顶之上二十丈的地方,亦步亦趋地跟着,同时运转魔元经,彻底隐匿气息。 钱到守走回到屋中,点起秦云雨给他的招魂香,用来召唤秦云雨。约莫过了有一个多时辰,一道遁光落在钱到守的门口,钱到守赶紧起身迎接。 张玄真却隐匿身形,于半空中微微一笑,心里道:“这一趟没有白来,正主到场!” 张玄真没有用神识探查房屋内部,担心被对方发现,打草惊蛇,于是便降低高度,结果却感受到了对方的气息只有炼气八阶,心中不禁一乐:“炼气八阶?他在我面前,仿佛掌门面前的我。修为这么低,不知背后还有没有其他人。此人若只是来和钱到守接头,那今晚应该是不会再另有人来,多等无益。明晚我再来看看,若钱到守的后台就仅仅是此人,再无他人,那就放心动手,给自己报仇。” 想到这里,张玄真慢慢升入高空,静静化作一道银色遁光,返回城去。 张玄真一走,带动灵气波动,被秦云雨感觉到,立刻抬手,止住钱到守的声音,尖细的嗓音问:“你把谁引来了?” ………… 第62章 阴毒诡计人心恶 旧怨新仇并解决 张玄真偶遇钱到守,欲报前仇。出于谨慎,便先行探查钱到守住处。钱到手引来秦云雨。秦云雨发现情势有异,开口一问是谁,钱到守马上想到了张铁虎,但是又不敢承认:“没……没……没谁啊?”一脸复杂的表情,目光躲闪,口齿变得不如刚才灵光。 秦云雨推开钱到守,立刻飞身出屋,升至十丈空中,放出自己炼气期的神识,左右查看。 钱到守没见过啥世面,一看秦云雨这身手,说飞就能飞到那么高,心中一阵狂喜:“秦爷这么厉害,收拾张铁虎,那还不手到擒来?!” 秦云雨在空中什么发现都没有,又回到屋中,喃喃自语:“也许是我多心了吧?” 钱到守在一旁使劲溜须拍马:“秦爷真是神仙下凡,了不得,了不得,大罗金仙来了,也斗不过秦爷吧?” 秦云雨斜眼瞪了一下钱到守,阴鸷的声音呵斥:“别放屁了,赶紧往下继续说。” 钱到守被秦云雨这么一训斥,顿时感觉全身的每个毛孔都那么舒畅,高兴的回答:“唉——是嘞!秦爷。”钱到守觉得,他在都指挥使和三司府衙里的那一套官场逢迎,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钱到守引秦云雨回到屋内,继续说:“秦爷,你可知,我们太原府近日,可是回来了两个人,男的叫张铁虎,女的叫程玉梅,程玉梅可是个女的,这二人,是十年前被一个老神仙收为弟子,不过十年修为,能堪何用?修为极低,极低……十个绑在一起,都不是秦爷你一个指头的对手。” 秦云雨对其他的内容不感兴趣,但是一听到有女修,就来了劲,这也正是钱到守的套路,不知不觉,让你入局。 秦雨云盯着钱到守,来了精神:“女修?” 钱到守媚笑道:“唉—— 是!这女修是那个张铁虎的相好,订婚得很早,后来有没有成亲不知道。不过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这女修可是秦爷老祖采补的好目标。漂——亮!我钱到守在整个河东路,就没见到第二个这么漂亮的人。而且是身有修为,若给她种了那忘忧合欢雾,伺候秦爷祖宗,那也是她的福气啊!哈哈哈哈哈……” 秦云雨一听,称赞道:“这个消息不错,真不错,老祖我很高兴,这里有一颗仙丹,能长三十年寿元,拿去吃了吧——” 说完扔出一颗淡色的丹丸给钱到守。钱到守一拿到丹药,高兴的直接跪在地上叩头:“拜谢秦爷,拜谢秦老祖——”钱到守笑得口水直往外流。可是他哪里知道,如果真有这么好的灵丹,秦云雨怎么可能给他,这个所谓的仙丹,只不过是秦云雨用米浆,蜂蜜,槐花,山楂滚出来的糖丸而已,是秦云雨自己平时吃着玩的,现在拿来骗骗钱到守这个没见过世面的凡人肉渣。 …… 红日沉沉,往来的路上没花多少时间,张玄真身速极快。不过在钱到守处,等候了一个多时辰,待回来时,已近黄昏。 张玄真一收遁光,落在了自家门口,推开门进了院子,日头已隐没在西山背后。张贵和程有吉两家人正在喝着高粱酒聊天!张玄真一掀帘子,全家立时比刚才还要热闹。张玄真脱鞋上炕,坐在程妙音身旁,右手拉着程妙音的葱白玉指,左手端起杯子,和老丈人喝了一大口。 程妙音传音问道:“夫君?事情解决了?” 张玄真传音回道:“没动手!刚才只是探了一下虚实,发现有个炼气八阶的散修在钱到守的背后,不知道这里面还有没有其他人,明天再探一下,没问题再动手,不想自己一不小心,招惹了厉害角色,还连累家里人。” 程妙音赞同:“这里离家太近,容易被人知道了跟脚,是应该谨慎一些的。” 说完就把这件事儿暂且放下了,一屋子人又喝又笑。 刚才程妙音正讲昆仑采药的事儿,张玄真就接着说:“俺跟玉梅俺们俩,在伐唻高的空隆山上路遇到了宋籍,歪个叫宋籍的,人家可不简单,是咱大宋国的……”说着说着,张玄真便带起了乡音。 正在兴头上,忽听到‘咚咚咚’有人砸门,打断了屋子里的说笑声。张玄真问:“爹,咱家有不对付的人吗?” 张贵:“么呀~!这是谁了么!” 张玄真,程妙音神识一扫,门外边,竟然是钱到守在咣咣砸门,还喊着:“张铁虎,你奶奶地,你犯事儿啦,跟我去衙门走一趟。”这出乎意料的情景,倒真的是出乎张玄真的意料之外。心里道:“这个钱到守,居然敢找到我这里来?他不怕我了吗?”一边想着,一边下地提鞋,同时一只手按住了程妙音,使个眼色,传音道:“娘子别出来了,在这里护着一家老人。”说完了,自己就往外走。 张玄真前后脚从屋里来,程有吉不放心了,嘱咐程妙音:“丫头!你也出去看看,拦着点铁虎,别害了人家性命。我们都在屋里头,不碍事儿。” 于是程妙音还是陪着张玄真出了屋,来到院子门口,张玄真伸手开门,没成想,一开门,眼前景物变幻,便失去意识。 …… 待张玄真醒来,看看窗外,阳光灿烂,晴空万里,看地上的影子,应该还没到晌午。再一看自己的身体,只有十二、三岁。他心中一阵自嘲,原来所有的一切,只是一场大梦而已,什么玄阴洞天,什么无极门,什么双修仙侣,都是虚梦。这个梦真的是又长又有意思。 张玄真在炕上惬意地躺着,虽然感觉哪里好似不太正常,但是就这么躺着,好舒服。正享受着,他娘突然从外边一撩帘子进了屋:“虎子,别睡了,今日你爹铺子里人多,赶紧去帮帮忙!快去!” 张玄真答应一声,提起鞋就往外跑。 屋外行人熙熙攘攘,车水马龙。张玄真往羊市街那里跑去。 跑着,跑着,他就觉得自己小腹处一阵阵发热,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发光,眉心处,脑子里面,有一个他不认识的符号出现,是直接印在脑子里。 “符号?什么符号?那是道纹在放光!那是神室,那是丹田,那是我的南明离火剑,火龙枪,不对呀!我怎么什么都知道?这不是做梦—— 也不对呀,到底哪个是梦?我现在是醒着还是梦着?” 想到这里,张玄真心中大骇:“坏了,出大事儿了,我中的这是幻阵。我轻敌了——” 想到这里,张玄真放出全部神识,把这方天地全都覆盖起来,神室内,道纹之光疯狂旋转,犹如银河悬于宇宙,磅礴无垢。神念引动身体里灵力,运转周天,双手手腕处,浮现两个小型的银光太极法盘,张玄真双手掐诀,依靠强横神识镇住自己的三魂七魄,以免迷乱涣散。以灵目诀洞穿幻境,看到本质。一个呼吸之后,就听到滚雷霹雳一样的声音,幻境如破碎的玻璃,片片碎裂,块块剥离消失,周围一切恢复正常。 张玄真还是呆立在家门口,刚才开门的院落外。他往周围看去,黑暗中一个东西泛着幽光。刚才幻阵中的气息,就是来自于此物。 张玄真神识一探,此物里面,魔气滚滚,鬼风凛冽,这根本不是人界之物。紧接着,神识就好像跌入无底深渊一般,拼命坠向那个魔物之中。张玄真心中一凛,急急忙忙收回神识,一身冷汗。怪不得刚才中了迷幻阵,这东西不一般啊。 待张玄真欲进一步查看,此物一声脆响,爆裂开来,化成黑烟消散湮灭。 张玄真以神识再查,周围没有灵力波动,没有法阵痕迹,看来是破幻成功了。此刻,张玄真的爹娘才跑出来,赶紧问:“虎子!咋啦?出啥事儿啦?刚才不是钱捕头来找嘛?” 张玄真还未来得及回答,程有吉急急忙忙问:“咦?玉梅呢?玉梅去哪了?跟钱捕头去了?” 张玄真镇定回答道:“爹娘,岳丈岳母,先回屋去,今晚不太平,我和玉梅没有回来,你们别出门。紧防慢防,还是走漏了风声,有人来找我和玉梅的麻烦来了!” 张贵:“我跟你娘可是一个字都没有往外说啊……” 玉梅她娘也是着急:“我们也没有往外说啊——!这咋就出事儿了呢——?” 张玄真:“你们别急,先回屋去,我能应付得来,看我的吧——” 张贵:“虎子,爹帮不了你,你小心着点,别出了啥事儿!” 张玄真拍着胸脯,故意夸大一些,好让全家放心:“出不了事儿!凡人,就算是一个寨子的土匪全来了,也只是凡人,我动一根指头就全灭了他们!” 张贵四人听了张玄真的话,还是担心,不过帮不上忙,不得已,只好回屋,不要再添乱。张玄真手一挥,阵旗罗列,布起一个简单的防护法阵,护住宅院。 随后,张玄真升入高空,彻底放开神识,元婴级别的神识,就算覆盖整个河东路也不在话下,更别说一个太原府。两个呼吸时间,就找到了钱到守,张玄真远远看到他脚下尘土飞扬,气喘吁吁,穿过低矮灌木,清寒月辉,满天星辰,映照钱到守的背影,犹如被掏空了内脏,大腹便便的饿鬼,正在逃避鬼差的拿捕一样,面目狰狞向城外疯狂逃窜。 一介凡人,怎么可能逃得掉?张玄真仅仅只迈出一步,魔元曳影,竟瞬间从门口出城,跨过城墙,一步十里,到了钱到守身前。钱到守吓地一声大叫。未等钱到守有更进一步的动作,张玄真齐伸五指,抓住钱到守的头顶天灵盖,拎着他的头,一个字废话没有,直接以神识探入钱到守的魂魄之中,开始搜魂。 第63章 合欢采补灵绳缚 卧虎山巅祸首诛 张玄真本欲第二日再探钱到守,却未想钱到守和秦云雨竟然提早动手,将张玄真陷入幻阵,绑走程妙音。张玄真破掉幻阵,追上钱到守,不由分说,便立刻搜魂起来。 自从习得了搜魂之术以后,张玄真还从未用过。这次用在钱到守的身上,张玄真更是甩开膀子,毫无一丝顾忌,撒欢地使劲搜魂,搜得酣畅淋漓。瞬间钱到守所有记忆在张玄真的眼前一幕幕闪现,张玄真知道了一切,拎着钱到守的头,拖动其身体,运转魔元追风,直追秦云雨。 …… 程妙音昏昏沉沉,被捆得像个粽子,一根闪动翠光的绳子拖拽着她,跟在一个陌生人身后,在夜空中遁光裹挟,快速行进。那人七尺多高,弱不禁风,也是个修士,三十来岁的模样,修为低弱,只是个炼气后期。若是凡间绳子怎么困得了程妙音,这根泛着翠光的绳子,竟然封住了程妙音的法力。 刚才敲门声,程妙音确实认为是害夫君的那个三司府衙的捕头钱到守在砸门,待大门一开,一阵幻雾裹住了自己时,程妙音才意识到有问题,但已有浓浓的魔气涌进程妙音身体,横行无阻,一股邪淫之欲被强行送进身体,自己开始神志昏沉,瞳孔弥散。程妙音心里大惊,想要掐诀,才发现一根绳子泛着绿光绑着她,丹田处法力被封。想要传音,周围一片迷蒙混沌,不知道自己在哪里,也不知道张玄真在哪里,更不知道往哪里传音。索性大声呼喊,但是力气全无,只能发出轻微的呼喊声,自己的声音,连那层魔雾也穿不出去。 程妙音扭动身体,想要挣脱捆绑却办不到。前边那个瘦弱之人开口讲话了,说话之声却是不男不女,阴阳怪气:“劝你省些力气吧,你中了我的忘忧合欢毒雾,只能等着被我的云雨之术来采补了,呵呵呵……采得你这女修的灵阴精元,是罕见的修为大补……感觉你修为还不错,但是你已经被我制住了,现在你没法施展法力,哈哈哈……不管你心里头有多少不愿意,待我收拾你那娇嫩身体的时候,你的身体都无法拒绝,甚至会迎合我,哈哈哈哈……”说完,悬停于半空,空中皓月,映照着程妙音的一脸虚汗,打湿了发丝。秦云雨转身看看自己的战利品,得意地笑笑:“如你这般花容月貌,闭月羞花,我秦云雨活了一百多年,还真是没得见过,今日算是开眼了。”然后转身,一边笑着,一边满意地低声自言自语起来,程妙音一个字都没有听懂,这分明就不是宋界之内的语言。 程妙音现在又怒又恨又着急,心中想着就是死也不能让这个禽兽得逞,程妙音法力被封但是神识无碍,便暗暗运转神识,压制部分邪淫魔气的疯狂侵扰。这股魔气好似并非人界之物,故而没有外界的支撑,正在慢慢消散,约摸着五六个时辰之后,这股孤军深入的魔气,就会自己飘散个干干净净。但是五六个时辰怎么等的了?就眼下的情况,程妙音昏昏沉沉,心念散乱,调动神识都只能堪堪僵持着。 秦云雨带着程妙音,落回地面。这里,就是秦云雨的宅院了。秦雨云所住之处在太原府东边东山上的卧虎山附近。时值冬末春初,这里一片干支枯林,黄土碎石,甚是萧条。但是秦云雨的院落之内,却是别具一番洞天,花影枝摇,幽雅清爽,满阶苔衬,近庭轩,柳绿落花红。 秦云雨心中急切,欲立刻开始享用这美人娇娘,便收住遁光。前脚落停,刚踩在院子的石路上,却没想到,事出突然,后脚上,虚影一晃,竟然有两个人影出现在秦云雨身前,遁光散去正是张玄真和他手里拎着的钱到守。 秦云雨惊呼一声:“这么快——?” 钱到守一看这是到了秦云雨的地盘上,他的秦爷正面对张铁虎,赵玉梅被抓,钱到守觉得大局已定,秦云雨必赢。他就铁了一颗冥顽不灵的心,认定秦爷轻松就能收拾掉张铁虎。 钱到守使劲摇头要挣脱张玄真的手,淫笑不止,喷着口水叫嚣:“秦爷练的是采补之术,专以骑美抱娇来采阴补阳,玉梅这小丫头中了忘忧合欢毒雾,这种东西,就是仙女也逃不掉,现在她是想要男人啦……哈哈哈哈……桀桀桀桀……” 张玄真看到了程妙音,被灵绳绑着,蜷缩在地上,浑身是汗,娇喘不止,不停颤抖,神志昏沉。自己稳定了一下情绪,对着那名瘦高修士说:“你就是这混蛋嘴里吹捧的秦云雨?那女修,是我的双修道侣。你如此对待她,而且,你还知道了我的跟脚,你今天走不了了。”声音充满讥讽和鄙夷。 秦云雨冷笑一声:“对面这位就是张道友吧?你看,这美艳女修是在下的猎物,你说是你的道侣,就是了吗?有何凭证?你说放人,我就得放人?这有点情理不合吧?你不过入道十年,想和我斗?今夜,谁走的了,谁走不了,还不一定呢!” 钱到守狂叫:“秦爷说得好,张铁虎,那夜的黑牢里,我没整死你,今夜,你别想逃命。” 三人的声音都传到程妙音耳朵里,程妙音拼尽力气,声音变得娇柔妩媚,哼喘不止,闭着眼睛喊到:“夫君救我,别让这些恶人得逞。” 张玄真传音:“娘子勿忧,今夜,这些人全都得留在这里。” 张玄真拎着钱到守的头,手里一使劲,就往秦云雨身上直甩过去。 秦云雨嫌碍事,一巴掌就把沙包一样飞过来的钱到守拍到了一边。钱到守摔得腿骨尽碎,疼得在地上打滚。 张玄真灵力一卷,身体飞至三丈空中,放出威压,神光缭绕,短袍长裤,迎风猎猎,道骨仙风,筑基巅峰修为,压得秦云雨双脚踩碎了地上的石板,修为竟然比秦云雨高出这么多。惊呆了秦云雨,吓傻了钱到守。 秦云雨怒声呵斥:“钱到守,你这个混蛋,你不是说,他修行只有十年吗?这修为哪里来的?” 钱到守怎么懂这些,支支吾吾说不明白。 张玄真在半空中,声音洪亮,如滚雷轰鸣:“现在知道怕了?悔之晚矣,恨亦晚矣,死期离你这淫贼最近!”回音在卧虎山回荡萦绕,卧虎山中,走兽伏地,鸦雀不飞,莫敢起身。 说话间,张玄真的护体光罩已经打开,将自己和程妙音全都罩了起来。程妙音感觉到暖煦灵力的包裹,熟悉的气息,这是张玄真护体光罩的气息,以前都是由她来守护,今日,角色互换了。程妙音焦虑恐惧的心情,才稍许平复。 …… 秦云雨俯身压手,将自己瘦高的身形佝偻起来,一手在前,一手后藏。后藏之手暗施五行术,准备抛出火球。忽然秦云雨化作灵光飞至张玄真身前,假意上步直取面门,虚晃一下,全身顺势下潜,却有两个五行火球飞向张玄真面门,秦云雨已经躬身屈膝抱向张玄真双腿,张玄真无法躲避,眼看火球就要打中张玄真正脸。 张玄真于空中顺着火球来势,向后仰去,仿佛一座孔桥,火球贴身飞过,在张玄真身后爆裂开,震耳巨响,赤焰乱飞。张玄真低头一看,秦云雨的抱姿止于自己的护体光罩之外,紧紧抱着光罩,无法寸进分毫,不能近身。 自幼习武的张玄真,对于秦雨云的抱腿,自身的肌肉反射是再熟悉不过的。张玄真并列的双腿,忽然摆成弓步,右脚底凝聚灵力,反推脚底,巨大的冲击力,推出右腿,右腿顶膝,同时光罩消失,张玄真的膝盖一下就砸在秦云雨的面门之上,只听“咚”的一声,秦云雨被张玄真的膝盖顶飞数丈,在空中乱滚。 虽然修士脱胎换骨,炼气期的身体,对于凡人来说,刀枪斧棍都没有办法。但是在筑基巅峰修士面前,炼气期也只是一团软面。待秦云雨重新摆好身形,脸上已经鼻断嘴裂,血流不止。阴阳怪气画的那些描眉脂粉,都已经花成一片,更显恶心。 秦云雨大怒,愤恨地吼叫道:“这位道友,你在戏弄于我吗?要杀便杀,如此羞辱,有何意思?!” 张玄真平静地回答:“你如何对待我的道侣,我便如何施于你身!这——便是我的意思!” 秦云雨自知难以对付,急欲逃命,化为遁光,就要向反方向逃遁。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还未等他逃出三步距离,张玄真就立于秦云雨身前。 秦云雨立刻转身,换个方向,继续逃遁,又是不出三步,被张玄真堵住。秦云雨攒足力气,双风灌耳打向张玄真,张玄真头向后一仰,躲过来势的左拳,却抬手抓住了秦云雨的右拳,张玄真手一用力,骨骼碎裂的声音就传入秦云雨耳朵中,紧接而来的是秦云雨右手手骨寸断的疼痛。逃又逃不掉,打又打不过,愤懑气恼加之手骨尽碎的疼痛,秦云雨在空中嗷嗷乱叫,好像扑咬狮子失败的鬣狗一样惨嚎。 钱到守本来是找秦云雨对付张玄真的,想着秦云雨打张玄真,一个能打张玄真十个,没成想是这么样的一个结局,钱到守吓的是神魂出窍。 张玄真听着秦云雨惨嚎,觉着心烦,便重心压低,抬腿低扫,正踢在秦云雨左腿膝盖外侧,秦云雨当空被张玄真一记腿横踢得倒飞五圈,栽落地面,满地打滚。 张玄真飘至秦云雨身前,忽的银光一闪,一道幡旗被秦云雨祭出,那幡旗黑底紫边,旗面上一个大大的“魔”字。 秦云雨张口,一大片血雾被秦云雨喷吐在魔旗之上。秦云雨一边擦拭嘴角边的血渍,一边用那张被张玄真打烂的嘴含糊不清地说道:“尝尝我这魔雾幡的厉害吧——!”这句话传到张玄真耳朵里,竟然成了:“藏藏我这馍馍粪的腻害波——!” 张玄真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感觉莫名其妙。 秦云雨默念魔咒,幡旗灵光流转,飘出袅袅魔雾,传出缕缕魔妖吼声,这幡旗从魔雾中召唤出数十青皮鬼怪。 若以张玄真的修为去催动这魔雾幡,可施放出千百魔妖凶兽。可是这位秦云雨,只召唤出数十鬼怪,张玄真不禁高声讥讽:“只有此等修为,也敢来祸乱世间,真不知天高地厚!” 第64章 魔幡鬼怪毒针破 覆雨翻云远月薄 秦云雨和钱到守伺机绑走程妙音,却被张玄真追上。在秦云雨的藏身之处,打斗起来。秦云雨处处下风,无计可施,便祭出魔雾幡,召唤魔雾幡中鬼怪。 从魔雾幡里,被召唤出来数十青皮鬼,此鬼物血唇上翻,獠牙外露,青绿色的皮肤,砂砾般粗糙,鹅卵石大小的双眼,黑褐色乱发,一根根似钢针立起。身高将近一丈,双手利爪像是钉耙一样。赤裸上身,下身穿着人皮缝的裤子,那人皮上,双眼、口鼻处的黑洞,以及人手的形状,依稀还可以分辨。青皮鬼双手握着骨锤,胫骨为锤柄,十颗头骨合成锤头。从魔魂幡打开的魔雾鬼路中张牙舞爪地走了出来。 这等一丈开外的巨物鬼怪,还是数十只之多,若是凡人遇到,只怕早就被吓死过去。钱到守就被吓破肝胆,捂着脸面不敢观瞧,整个人躲到树丛下边,那条被秦云雨打碎的废腿独留在外边,被青皮鬼磨盘一样大的脚后跟一脚踏在钱到守的废腿上,那条腿又碎了几分,疼得钱到守虚汗湿了衣服,眼冒金星,几欲昏厥过去。 但是张玄真看到这些青皮鬼,就如同看到小猫松鼠一样。毕竟,秦云雨炼气后期修为,能召来的鬼物,修为也不会高到哪里去。 这些鬼物运动速度倒是不慢,一只青皮鬼已经打到张玄真面前,张玄真飞起至青皮鬼胸前,左手箍住青皮鬼铜钟一样大的头颅,手压其脖颈处,左膝直撞青皮鬼的胸腹中心位置。只听“噗嗤”一声,青皮鬼胸前和张玄真膝盖接触的地方完好无损,但是背后喷出一道血柱,血柱里全是青皮鬼肚子里的腐肉和碎骨,那都是青皮鬼吃掉的人和其他动物。腐肉碎骨泼洒了秦云雨一身,腐臭尸臭,气味刺鼻。秦云雨不顾这些,已将一粒丹药服下。被青皮鬼喷洒一身的血浆腐肉下,秦云雨的手和腿,正在快速复原。 张玄真腿势未收,另一只青皮鬼已然拿着骨锤打到,张玄真双拳组成十字护栏,打开护体神光,护住自身,借着骨锤的威力,倒飞三丈开外,过程中,在空中双臂划出太极轨迹,手掐法诀,布出五行阵,五行水箭碧蓝晶莹,辉光萦绕,五行铁斧明光大盛,灵辉熠熠,当空劈下,势如破竹。 这些青皮鬼粗糙的皮肤,本身硬过坚甲,普通冰刃,刀劈斧削不会留下痕迹。不过面对更高境界修士的五行之术,便失去抵挡的威力。一支支水箭箭矢,破风落下,从青皮鬼身体穿过,让人联想到提线豆腐,软绵绵毫无阻力地穿过一具具青皮鬼身躯。 已经被水箭贯穿的青皮鬼身体,在铁斧之下,更是如大刀切瓜瓤。另有几只青皮鬼冲到毫无招架之力的程妙音身旁,但是却拿护体光罩毫无办法,使用骨锤无论如何无法撼动护体神光分毫。却已被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切成碎肉。 不消十数个呼吸的功夫,数十只被召唤来的青皮鬼即将被清理完毕。 张玄真并未放松警惕,但还是着了道,忽的身体一震,竟然有东西刺破护体光罩,进入张玄真身体,寒凉冰冷,穿肌透骨,刺痛难当。 张玄真心道“坏了!”,急急忙先用神识扫了程妙音全身经脉丹田,还好,程妙音并未受害,再赶紧对自己返观内视,却发现有东西血光暗红,闪动金属光色,血红色犹如冥界血河灌注。一刺入体内,直奔丹田和魂魄自动飞去。竟然是血红色的魔针,共有十八根。 秦云雨此刻手脚恢复,但是行动还不自如,自顾自在张玄真面前张着血口,狂笑不止:“小子,你中的是血魄针,十八根血魄针,别看你修为比老子强,这血魄针,专门对付丹田和神魂,没了法力,你横个屁……哈哈哈……!” 张玄真嘴角一撇,对着秦云雨喊道:“此等物什,留在身体里腌臜污秽,真是恶心!” 说罢,张玄真灵力运转经脉,融合丹田灵气搅拌一起,如粘稠糖浆,血魄针一旦落入其中,便好似泥牛入海,无法自拔,所有十八根银针,被灵力托举送出体外,叮当落地。 秦云雨神色大变,看那身上,张玄真心道:“这东西,应该是秦云雨不多出手的底牌,如此简单被我破掉,看他表情便知有多不可思议。” 这就是修为的差距! 天空中阴云怒卷,夜幕里淅淅沥沥下起冰粒来。寒风吹着细小的冰粒,落在地面,更显出秦云雨宅院内的诡异,繁花绿草,鬼尸乱陈,上面盖了细细薄薄的一层寒霜冰粒。 张玄真挺身飞悬在空,声音沉闷压抑无情无欲,如洪钟大吕:“既然你本意寻死,我便送你一程!”震耳欲聋,在山间回荡。 说完,南明离火剑现身,剑身内无尽华光神霞,通天彻地,剑光锋锐,长愈千仞,高悬秦云雨头顶,寒芒凌冽。 树丛地下,被青皮鬼吓到屁滚尿流的钱到守,哪见过此等神威,觉得自己开罪神明,死后定是要下地狱了。 秦云雨一看败局已定,什么都顾不得了,飞身冲向张玄真,突然取出一颗东西吞下,身体爆射出无数雷电之丝,竟然是要自爆,与张玄真同归于尽。 看来秦云雨现在还是不知道张玄真身怀魔元经功法,否则不会有如此愚蠢念头。 张玄真果然立刻运转魔元曳影,身影一晃,化实为虚,虚影隐没,人已移形换影,躲开秦云雨,飞身到程妙音身侧,放出厚厚的护体灵光,护住程妙音。秦云雨面色异常复杂,想要同归于尽,还没等到张玄真跟前,就没了对方人影,自己转头再追,已然来不及,一声霹雳轰鸣声中,秦云雨恼怒,不甘,懊悔,绝望的情绪全写在脸上,最后与自己的身躯一同化为肉浆,混着满天冰雪颗粒,落地变成一大滩污物。 秦云雨殒命! 随着秦云雨碎肉落地,张玄真却听到叮叮当当的声音,有一个金属的东西也重重摔在地上。 张玄真咦了一声,一时好奇,抬手一指,灵力卷起那个东西送到张玄真面前,悬空停立。张玄真仔细看去,那东西赫然是一块完整的玄铁令牌。 张玄真心中暗暗吃了一惊:“天啊!他怎么也有一块这种东西?这难道是我大宋修真界的新款流行饰品吗?怎么和我对手打架的,几乎人人都有,只有我没有……难道我张玄真输在了起跑线上了吗?”他见多了玄铁令,看到了之后,也不觉得稀罕了,这东西冷冰冰,硬邦邦,就是彻头彻尾的一块死物,被张玄真收了去。同时伸手一招,还收了秦云雨的十八根血魄针。 张玄真赶忙转头,收起程妙音身上的护体神光。 张玄真低头看着程妙音,程妙音虚汗不止,发丝凌乱,神识还在和体内的合欢淫雾僵持对峙。程妙音身上的翠光绳索没有丝毫松动痕迹,其灵光还封困着程妙音的丹田。 不远处树丛下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张玄真转头看到了钱到守在一旁呆若木鸡,双目无光,绝望木讷,刚想动手了解了钱到守,又一想:“钱到守无论如何是个捕头,杀了他终归会给两家老人带来麻烦,不能杀,但是可以夺了他的神智……”然后灵力一裹,把钱到守扔到了秦云雨府宅之外黑暗处的荒郊野地里,任他自生自灭吧。 转过头,张玄真以神识探查这根灵绳,其内部空间并没有识海,只有一方很小的灵识空间。空间内灵绳早先主人的魂印已经模糊不清,只有秦云雨的一缕神识化形,在灵识空间内悠悠飘荡,一会变成秦云雨的身形,一会又消散,凝成一团薄雾,仿若一个孤魂野鬼,在寒夜月光里清冷地游荡,漫无目的,无边孤寂。 张玄真轻叹一口气,以自己强悍霸道的神识强行闯入灵绳的灵识内,侵入这方清冷的孤独空间。亮烈的诸天道纹,不由分说光照炫目,原先的空寂虚无,如同碎裂的墙灰,一块块脱落,如残灯摇曳的旧魂印,随着暗灰的残垣消失。秦云雨的那缕化形了的神识,在这大道道纹的映照下,一声哀鸣,如烟飘散,来不及嘶喊,就什么都没有了。 道符昭昭,如日中天,那是张玄真的魂印,深刻于灵绳的灵识空间。空间内,张玄真给了它新的名字,无论它前世是什么,从今日开始,它叫“缚魔绳”,灵绳认主,张玄真是他的新主人。 缚魔绳驯服顺从地从程妙音的身体上滑落,好像程妙音的一缕青丝一般柔顺,轻轻滑落。程妙音丹田处的封印已解,法力恢复,气血游走,红晕泛起在程妙音面颊。 张玄真横抱着程妙音,飞入空中,此刻冻雨已经飘洒成漫天雪花,大片如雪白窗花,飞舞成绸。再往上飞,穿过浓厚的怒云,万丈高空,云层在脚下,无人搅扰。 冬季的夜空,一片清冷宁静。筑基巅峰的修士身体,对于四季更迭,风霜雪雨,丝毫感受不到其严寒酷暑带来的烦扰,早已经脱胎换骨,寒热不侵。 …… 夜幕,万籁俱寂的夜幕低垂,如青丝般漆黑的夜幕沉沉,千丈的空中,无云无风,千鸟飞尽。张玄真在星空中抱着程妙音,程妙音蜷缩如一只虾,感觉自己被人抱着,柔声香艳,轻吟娇喘:“你是谁?” 张玄真紧紧抱着自己的妻,回道:“我是张玄真” 程妙音:“我不信,你定是那秦云雨变化来骗我的” 张玄真:“娘子,你摸摸我的手,是不是自小习武,粗壮有力?” 程妙音柔荑轻抚张玄真的手,紧握着他的手指,还是不信:“你不是张玄真,我不信!” 张玄真想了想,又说:“玉梅,我是你的虎子哥!我是你的玄真哥哥!我是你的虎子哥。” 程妙音轻喘娇吟:“啊——虎子哥,你是我虎子哥,我害怕,我遇到坏人了。” 张玄真:“别怕,我把坏人打死了。声音可以骗人,相貌可以骗人,言语可以骗人,但是神识和丹田无法骗人。娘子,你用神识探查我的神识和丹田,看看是不是我,张玄真!” 待程妙音把神识放入张玄真的神室和丹田,张玄真立刻用自己神识和灵力包裹住程妙音,程妙音如醉似熏,安心舒畅,她一颗悬着的心总算安定:“真的是夫君,我的郎君,你可算来了。”说着,将自己蜷缩的身体伸展开,双手搂住张玄真的脖颈,将自己彻底交给了张玄真。 程妙音能感觉到张玄真魁梧的胸膛传来温热的气息,张玄真那双大手在其身后,阵阵暖意从温熙的手中传到自己的背上,朦胧目光里,看到张玄真轩昂气宇,战神一般的眉目面庞:“我的良人啊,我好难挨……!” 张玄真:“娘子,我在,你的男人在这里,你不用挨了——” 程妙音搂住他雄壮的脊梁,张玄真一手搂着她无骨般细腰,另一只手托着程妙音的秀发,指间流淌程妙音的体香芬芳,一个深吻,互相融化。 程妙音一身的罗衣襦裙飘散在星空,张玄真里外的衣袍和她的衣裙缱绻在一起,衣裳如蓝绿彩凤,似青红鸾鸟,远远绕着他两人,轻轻游走。程妙音任凭郎君贪痴地亲吻自己的每一寸肌肤,每一寸,每一寸……张玄真温柔爱抚着自己怀中的温玉柔香。程妙音赤裸的双脚轻轻扣住郎君的虎背熊腰,顺从地按照他的节奏轻摇慢摆,声声娇喘,犹如糖霜凝结,一声从她的喉间发出,一声便钻进张玄真的情海深底,彻底征服。 他的脚下是海浪滔滔,她的头上是弯月如刀,她的怀里是雄性的爱欲如潮,男人的背后是星光弥漫,播撒在银河直到海枯石烂。 这一切,是不是永远都不会改变,她和他,一定会修得万年相伴。 从此把定春风笑,且作人间长寿仙。 一只巨鲸在波涛中悠长地吟唱,乘着海浪,划破了寂静无声的夜空。 张玄真什么都听不到,他的世界里只有程妙音微眯双眼,痴醉神迷,在他的怀中索欢轻笑…… 从此,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我就是我们,我们就是我,从此,一人生,两人活,一人死,两人亡。从此,一颗心分两半,我的一半和你的在一起,你的一半和我的在一起。 …… 第65章 穿堂过院生疑窦 密室屋宅细细搜 朝霞初升,金光四射,缥缈云端,瑞虹两三条,神霞五六道,金光飞花凭空飘落,似有若无,似实若虚。云上一男一女两个人,女子青丝散乱垂下,婉卧郎膝上,长发遮不住云鬓花颜,笑靥明眸。男子盘膝而坐,撑着女子的上身,剑眉星目,身材雄壮如天神,正是张玄真和程妙音。 “夫君,我们昨日应该还是在咱大宋的河东路吧,如何到了海上?”千丈高空上,程妙音看着下方的无边碧涛,问张玄真。 “昨夜我们龙凤缠绵,颠鸾倒凤,一息千里,不知怎的,就翻腾到这里了,哈哈……,你看,海里还有鲸鱼和海豚。”张玄真回道。 “夫君,昨夜我的样子你不准记得。”程妙音娇嗔。 “为何?我才不要。”张玄真回答。 程妙音:“总之就是不准,不准,不准!” 张玄真:“你我都五年夫妻了,每一次我都记得!每,一,次。” 程妙音:“那我便恼了!” 张玄真学着程妙音的口吻:“总之就是我可以记得,但是你不准气!不准恼!” 程妙音一个翻身爬到张玄真身上,双手做出掐张玄真脖子的姿势:“不准,不准——!” 一边玩闹着,一边从云端倒栽葱一样跌落,两个人的衣服,被各自灵光卷裹,仿若有了生命,追着二人,自己爬上身。 张玄真、程妙音互相看着对方,嬉笑不止,声如轻铃,叮当相碰,一银一粉两道灵光,划破晨曦,缱绻缠绵,自由翱翔。 ………… 程妙音得知秦云雨已死,便有一打算,张玄真立刻明了:“去他府邸搜刮一番吗?” 程妙音:“白给的,何不顺手得来?” 张玄真:“明白,天经地义!” 程妙音面颊微红,问张玄真:“夫君,昨夜……昨夜,我精元外泄,灵阴失守,你为何不摘了去?又送回我的丹田里?” 张玄真温和轻声道:“你是我娘子,我采补你做甚?上有日月星辰仙气,下有培元灵浆灵气,已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为何还要损你补我?” 程妙音面颊绯红,细语软声道:“夫君若是想要,采摘了去便是!我愿意……”说话者,声音越发低微,几乎听不到了。 张玄真握紧程妙音的手:“娘子这番话里的情义,我全都明白。但是这事情我是不会做的。如果有一日,你能从我这里采补,我也是和娘子这番一样的话语,一样的做法。娘子可明白我的心意?” 程妙音轻回:“嗯!妾身明白。” 张玄真看向程妙音:“哟——?妾身?这个词,我真是第一回听着,还不太适应,嘻嘻嘻……” 程妙音娇嗔:“傻子!你找打……你敢取笑本仙子……真就饶不了你的……”说着,就往张玄真身上又打又掐去了。 运转魔元曳影,一两个时辰之后,两个人就回到了太原府附近的卧虎山之上,天空依然阴沉,昨夜的大雪下成了现在的小雪。 秦云雨的府宅院落。 府邸周围地势起伏,这里正是太原府东面的卧虎山地域,被大雪覆盖,皑皑白雪,漫山遍野,偶尔从山崖上,露出暗黄的土地崖壁。 此时虽已立春,但仍是萧瑟寒意,冷风飒飒,昨日还枯草间露着黄土碎石,一人高的枯黄荆棘丛遍布山坡。现在,都已经被厚雪盖住了。时近晌午,阴云遮天,看不到日头。 张玄真领着程妙音,悬停在府邸上空,低头望去。这宅院南北走向,却自成天地。外边一片肃杀萧条,天寒地冻之景,府宅内部却是柳绿花红,绿草茵茵,落下的雪,早已融化干净了。 张玄真:“这里一定有蹊跷,院子内外,时节不对。” 程妙音在张玄真身后,脚上一双绣着鸳鸯的大红鞋子,鞋子镶了绒绒的绵边,还有几颗闪亮的珍珠。深红的加厚齐腰长裙,深绿大袖衫带着棉领子,虽然修士不靠厚衣服取暖,但是这身打扮也很是应景。程妙音已经放出神识,细细查看。 院子南边是大门,中间是一处很大的花园。刚才还没有注意,现在看出来,张玄真和秦云雨昨夜就是在这里先是吵架,然后互放狠话,最后动手打起来的。秦云雨爆体而亡之后洒了一地的内脏下水,还在地上摊着。 张玄真还是不解气:“敢打我娘子的主意,一会儿搜刮干净之后,待我一把火烧光了这宅院。” 程妙音在一旁假意生气:“哼——!看你今后还敢不敢扔下本仙子一个人不管!” 张玄真低声软气回答:“这次真是对不住娘子,我认罚认打,悉听尊便!娘子不要再生气了……” 边说着话,两人已经来到花园往北的三间大屋子,从东往西,第一间是卧室。第二间门上挂一个大牌子,上写合欢堂。第三间是个厨房。 二人进入第一间卧室,看了看也没有什么感兴趣的东西,但是神识一扫,发现一道巨石暗门被藏在屋子边上的梨花木大床之后。张玄真手指一挥,三四百斤的梨花木大床,就被灵力弹飞,砸破了旁边的窗户和墙壁,床原先的位置露出来石门的模样。张玄真以灵力锁定石门,将其整块推倒,随着一声巨响,一个巨大密室呈现出来。程妙音神识顺势探查进去,没有发现任何法阵或陷阱。张玄真领头飘身进入,看到了密室大堂高悬的牌匾—— 甲丈武藏库。 程妙音一时好奇:“这里怎么会有一个放置兵器的武库?” 张玄真:“走!进去看看。” 说完,进入石门后的密室大厅。大厅门口是一张几案,几案上是一本账册,程妙音翻开看了看,果然是武备库存。张玄真仔细地翻看着那本账册,上写着: 魔灵锁子甲——三十五套 护心镜——二十六套 落魂雕尾箭——两百支 青雷硬弩——五十套 灵弩箭——两百支 魔气淬炼过的长柄手刀——六十二把 碎银—— 一万三千零七十七两 金——八百五十一两 账册下还有一本书,张玄真仔细看,书名是《百灵通宝录》。张玄真翻开,原来并不是一本书,而是秦云雨的手抄记录,记录其在人界发现的灵药仙草,但很多是有灵兽看护,秦云雨自己取不走。 程妙音在一旁看完后,抬头扫视了一下大厅,空空如也,便开口问道:“这里面空无一物,账册里那些个兵器和东西,都在哪里啊?是不是被秦云雨卖光了?” 无需点灯,二人可以神识探查,仔仔细细又搜索了一遍,这次在大厅最深处不起眼的地方,看到一个小石门。张玄真用力推了推,这扇小一些的石门打不开,张玄真正欲以灵力破门而入,程妙音突然有了发现:“夫君看那里,有个凹槽……”张玄真一看这凹槽的形状,正和那些玄铁令是一样的,于是他取出来秦云雨身上掉下的玄铁令,放入凹槽之中,结果竟然严丝合缝。紧接着,石门轰隆隆自动打开。石门开启,二人的对面摆着一个个大小不一的木箱子。 张玄真边仔细查看,以防有陷阱,或者看看有无其他暗门密道。再一回头时,程妙音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好多个木箱子,高兴地和张玄真高声说道:“夫君,这些兵器都是灵宝,仙宝品阶的,隐隐透着灵气,但是全都散发着魔光,没有一件是凡间兵器。也适合我们用!”程妙音话还没有说完,这一个个大小箱子,又被程妙音放进了项链空间内。 张玄真赶紧说道:“娘子你都放起来了吗?” 程妙音:“对啊——!” 张玄真:“娘子最好取出来,再看看,里面应该有不少黄金白银!” 程妙音惊讶:“啊——?真的?有多少?” 张玄真:“如果账册记录真实的话,散碎白银有一万三千零七十七两,黄金有八百五十一两。” 程妙音惊叫着跳了起来:“天呀!这么多……” 一息之间,程妙音就把刚才收起来的所有木箱又翻了出来,摆在地上。最后,真的在五六个箱子里,找到了如账册记载数目的金银。这一堆东西,看的程妙音双眼放光,笑得花枝乱颤。 张玄真也是笑容满面看着自己的娘子说道:“娘子,我记得你突破筑基期修为的时候,眼中有灵光流转。但是,那时不如你现在的状态,现在你眼中光芒之盛,威力之大,空前罕见,哈哈哈……” 程妙音高兴得哪里听得进去张玄真在说什么,赶紧收拾这一大堆宝物,嘴里还念叨着:“这些黄白之物,害了多少人,本仙子今日都收了去,拿着这些东西好好磨练心性,一不生贪,二不生痴,更不受执念之困,好好修炼。” 一炷香的功夫,这里被扫荡一空,程妙音飘飞至张玄真身侧,一阵娇笑:“夫君啊,这些全都放在我这里,以后你若需要,从我这里拿吧,是我的,也是你的嘛——!” 张玄真含笑点头,答应得爽快。 程妙音又问道:“夫君,为什么银两都是散碎的?” 张玄真:“为了花——!若是官银你敢花吗?给自己惹麻烦的!” 程妙音:“哦——!花这么多钱,要干什么啊?” 张玄真:“反正事情不小!” 说着,张玄真以灵力掀起这里地面上铺着的石板,确认没有地窖,暗室之后,两人手拉着手,从密室出来。 出来后往东边走,隔壁一间相邻的就是合欢堂 ,程妙音一推开门,看到了里面藏污纳垢,污秽下流的东西,气得抬手一把火,把合欢堂烧了个精光。 再过去,是厨房,二人没什么兴趣。就转头往西边两个厢房走去。 西边厢房第一间是书房,张玄真和程妙音进入书房,没看到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但是发现了一轴玉简,张玄真神识扫过,这玉简中,记录着整个河东路这里的兵力人数,士兵寿命,士兵武力,其中还有奇人异士,都是何种异术,但奇怪的是既没有兵力部署,也没有后勤补给。张玄真拿给程妙音看,程妙音看了看不感兴趣,问道:“这是干嘛的?” 张玄真:“这是军情,全是朝廷机密。” 程妙音:“啊——?这是个反贼?还是个细作?” 张玄真:“不知道,不过,现在娘子知道,为何要花那么多银两了吧?” 程妙音:“是的,收买这些军情的。” 张玄真:“不过,此类事情,和我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你看掌门,三四百岁,经历过多少朝代更迭。对他来说,改朝换代,应该就如同秋去冬来一样自然。” 说完,张玄真以神识查看,屋子的角落处,发现了一个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件上品仙宝,由纯阳精髓淬炼打造的三十六把七寸长的短小飞刀。 第66章 长空远鹤传音信 又恨离别泪断魂 张玄真,程妙音灭杀秦云雨,搜查其住处,收集可用的修行资源。 在西厢房内,张玄真发现了三十六柄飞刀,一琢磨,便取出了血魄针,唤过程妙音,自己一手托着飞刀,一手托着血魄针:“娘子看,这两套神兵仙器,正适合咱俩。我用飞刀,你用血魄针。你守中有攻,用血魄针,小巧灵活,出其不意,再加隐匿身形,锦上添花。我飞刀化雨,配合南明离火剑,更有威力。” 程妙音甚是高兴:“幸亏咱们有太清通玄修神术这样的功法,否则,如此多的灵器法宝,普通神识根本没有能力操纵运用。” 张玄真有些感慨,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实在是难,他们两个人到如今,第二重还是没有突破。 西厢房隔壁一间屋内空空荡荡。二人穿过花园,去往院落最东边的一个房间。没走几步,蓦然间,一股强大灵力横扫过张玄真神识,程妙音也感觉到了。二人循着那股灵力,来到花园东北侧一角落,这里耸立着两方一丈开外的巨大晶体,一方褐色晶体,一方白色晶体。两人围着两方晶体,绕了好多圈,感受那一股一股磅礴的灵气和魔气。最后断定,这应该一块是魔气之源的魔灵石,一块是灵气之源的仙灵石。 张玄真一边欣赏这两方巨石,一边对程妙音说:“怪不得,这个院子自成天地,不受外界四季变化影响,原因在这里。” 程妙音抚摸那块白色晶体:“这块仙灵石的灵气如此浓郁,竟然与咱们的培元灵浆有的一比啊……哦夫君,这两方灵石如此浓郁强烈的气息,为什么我们之前什么都没有察觉到?” 张玄真一指地上的六柄阵旗,说道:“看到了吗?这里有一个法阵,以秦云雨的法力为依托的防护封禁法阵,法阵运转,这里的气息就被隐匿了。” 程妙音又问:“那为什么不以这里的灵石为法力来源?那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吗?” 张玄真:“每个法阵都依赖被炼化的灵力,这灵石的灵气纯粹且浓郁,禁制法阵不能直接运用,除非,能凝练出道法符文,将道纹打入阵旗。可惜,秦云雨没有本事凝练道纹。” 程妙音:“这么好的条件,才修炼气八阶,真是浪费资源。” 张玄真:“快用储物项链收起来呀,两块晶石都收起来,多好的条件,才筑基巅峰,真是浪费资源……” 程妙音哈哈大笑,边笑边收了两块巨大晶石。 还剩下最东边的一间大大的厢房。二人收拾好两方晶体,检查了一下周围,看看没有遗漏,就来到东面厢房的门近前,一把青铜大锁锁着铁皮镶边的木门,门内阴风阵阵,鬼气飘飘,魔气时不时渗出门外。 程妙音:“夫君,你说,里面会是什么?” 张玄真:“无论是什么,反正对咱们两个都没有威胁,否则早被秦云雨召唤出来和我战上一场了。” 程妙音点头:“说的也是!” 张玄真单手以五行火球破开大门。门一开,映入眼帘的是森森白骨,颗颗骷髅,冤魂飘飘,惨哭声隐现耳边,似有若无。 “滋啦”一声轻响,两团护体灵光,罩住了张玄真和程妙音。 二人仔细查看,此间中央是一个丹炉,旁边的桌上有零散的丹丸,都是失败的,无一成功。 程妙音:“又是血煞丹,这秦云雨在炼制血煞丹,看来没有成功。” 张玄真:“这些尸骨,应该是他祸害死的姑娘……不知道她们经历了什么……” 程妙音哀怨地看着张玄真:“夫君,幸亏幸亏你及时赶来了,否则,我会不会跟她们一样的结局?” 张玄真:“有我在,就绝不会让别人伤害你,总是会守着你,护着你的。” 程妙音想着,这些女子命苦,死后也不得安生,就和张玄真商量,在府邸外边的一处地方,用五行铁斧开了一个巨大的深坑,将这些骨骸都埋了进去。立了块墓碑,写了“天生地养逍遥魂,自此解脱往长乐。”然后二人静心念了一段往生经,助这些冤魂解脱。只听得那墓碑后,阵阵嘶鸣冲天而去。 张玄真轻声感慨:“希望冤仇血恨,能就此化解。” 程妙音看着天空那一道道散去的魂魄:“夫君,若我遭此劫难,受此大辱,你内心的冤仇血恨能化解吗?” 张玄真想都没有想,直接回答:“化解不了,我会走火入魔!” 程妙音:“那你为何希望她们化解仇恨?” 张玄真:“因为她们实力弱,她们没有实力复仇!而我可以复仇。况且……秦云雨现在已经死了,死得很彻底,不入轮回的那种死。” 程妙音:“那,如果,她们变得实力很强,你还会劝她们化解仇恨吗?” 张玄真:“那么强的实力,还需要我来劝吗?她们可以为所欲为,快意恩仇!” 程妙音不知为何,又是一声长叹! 忽然张玄真一拍前额:“哎呀——坏了事了!” 程妙音疑惑,问道:“怎么了?” 张玄真苦笑:“我出来找你时,担心家里老人出事,告诉他们我和你没有回去,他们就千万别出门,我还下了防护结界,护住宅院,现在我才想起来,这都过了晌午了,咱俩可得赶紧回去,放他们出门,否则他们要饿肚子了。” 秦云雨这间府邸被搜刮干净后,张玄真和程妙音升入空中,张玄真打开法阵包裹住这处宅邸,在法阵中,放出天枢火龙。天枢火龙并未全力展开,只以十数丈长短的身躯,在距离地面十丈左右空中盘桓。以天枢火龙的天火,烧尽了这里的腌臜罪孽,只留了高高低低,一堆看不出样貌的焦黑瓦砖,这堆断壁残垣好像一处重伤后的伤疤,留在皑皑白雪的空处,狰狞地不肯悔过。 收起火龙和撤掉法阵,雪片稀稀拉拉又落在这片焦土之上,逐渐覆盖了这里的一切。 第二天,太原城里的人,谁都不知道为何,钱到守疯了,终日屎尿一身,就会翻来覆去说“我错了呀,我有罪啊……”在街巷子里又是哭又是跪,周围的熊孩子们淘气时,都喜欢跑来朝他扔个石子,或者是拿木头棍子把他打一顿。这钱到守挨打时,也不知道还手,也不懂得躲闪,只知道一个劲儿地喊疼…… 从官府同僚到邻里街坊,渐渐地人们也把这个钱到守给遗忘了。 后来,有一些孩子说钱到守死在了一处臭沟里,临死前,他对着空中不停的哀求:“鬼差爷爷,放过我啊,我不想下地狱,放过我吧——!” ………… 转眼间,夏去秋过完,在家盘桓了又半年。 掌门遣得一只白鹤,落在张玄真家的屋顶上,给张玄真和程妙音传了个信,叫他二人回宗门。传完信息后,鹤化银光,破空而去。 启程之时,免不了又是一阵伤感。 其实最让二人难受的,是这次一别,可能就和爹娘再无相见日。爹娘自然不知道,只觉得,可能每过个五年十年,总还会回来探亲。但是修行洞中无时间,下次闯关,无论是通玄修神,还是闯关结丹,都有可能一闭关就是五十年,八十年,百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待他二人修成出关,这大宋还在不在,都未可知,就更别说爹娘的寿元了。 生离死别,却不能让爹娘看出来,只得强装笑颜。踏着秋雨,迎着凉风,二人告别了自家的父母。 终于出了城门,离了人烟,一片荒凉地,两个断肠人,三只丧魂鸦,春短秋愁长。 七宝琉璃车上,程妙音失魂落魄地躲在张玄真怀里,无喜无悲只是一脸迷茫怅惘:“夫君,若咱俩真的得果证道,有无量寿元,是不是如今日这般的生死离别,会无穷无尽地上演?永远是多远?我以前从来不会想。但现在我担心,掌门会不会陨落?我们一次闭关,会不会出关时,五师姐寿元耗尽已经走上轮回之路?我们会不会活着活着,身边就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夫君,你会不会千年之后,先我一步耗尽寿元?又或者,连我自己也如云烟飘散?夫君,我真的害怕一个人孤独地在这个世界上活着,活着,活着,活不完地活着,没有穷尽的活着,我害怕,那个时候,能够走上轮回路,可真的是幸福,你说对不对?…………”说着说着,泪水流了一脸,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 张玄真也略有悲戚:“你我二人真能得果证道,必然就看穿了阴阳轮回,明白了因果循环,连大道法则都能参悟通透,还会难过什么?但是有一件事,我可以答应娘子,无论永远有多远,我都不会留下娘子一个人在世界上孤独无依地颠沛流离。哪怕有一天,世界上一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了,娘子和我还是一个家。” 程妙音:“嗯——!夫君说的,一定可以做到。”泪水止住,却声有哽咽。 张玄真把嘴巴贴近程妙音娇艳的耳边,柔声甜蜜地问:“那——娘子,现在最想做什?” 程妙音略带几分愁绪回道:“我现在最想把储物项链里的黄白之物取出来,看看银子还有多少,数数金子还剩几何?然后严厉拷问一下自己的内心,是否还有贪嗔痴……” 张玄真无奈笑一笑:“为夫我真的很难跟上娘子的思路……” 程妙音也笑一笑:“我们现在都有一万多两白银了,还有将近千两黄金,我告诉你,我们现在是修真界富甲一方的豪绅了,哈哈哈……”一说到倍受鄙夷的黄白之物,总能赚得美娇娘开怀大笑。 张玄真也陪着开心,一起笑笑。 未想到突然程妙音也趴到张玄真耳边,香风拂面,轻声如夜间细雨:“夫君,别以为我不明白刚才你的心意。你家娘子乃大宋境内倾国倾城风华第一的妙音仙子,岂是你说碰,就能碰得的?岂是你想抱,就投怀送来的?”说完,笑声如银铃,飘身飞开,让张玄真来追………… 第67章 香车远上行天路 再返西堂草木苏 张玄真斗败散修秦云雨,救下程妙音后,二人收到无极门掌门吴崖子的白鹤传信,叫他二人返回宗门。张玄真二人随即上路返回昆仑山。 另外一边,太阴凌月宫,皈心堂内,一名叫庞乐君的女修正在忙碌。庞乐君入太阴教已经超过一个甲子了,现在是掌事大弟子之一,负责着每日安排三殿,三院,六堂的弟子修行功课。掌教师尊方凌月经常闭关不出,三位结丹长老也各有各自的事情。这位庞乐君好像特别喜欢这样忙碌的生活!日日脚下生风,口勤嘴快,脑灵心活,安排弟子同门道友修习功课,有序井然,有条不紊。虽然不见她自己如何修行,但是修为长得倒是蛮快。与庞乐君同时入门的弟子们都还是炼气五六阶,庞乐君已经筑基中期了。 八年前仲夏,庞乐君偷闲出门纳凉时,见了一个四岁孤儿,心里想自己在教门中没甚帮手,不如收了养着,给自己当个干活跑腿的也不错。问她叫甚,是哪里人氏,愿不愿意给自己当妹妹,这女娃只是怯生生地不说话,大大的眼里满是天真无辜,问了很久,女娃声音轻得几乎听不到,说了几句:“全家人都死了,都死了……自己流浪,要饭……”说完哇哇哭个不停。索性庞乐君就一把带回了小女娃,不问因果地把她的一生安排了。自那以后,小女娃就姓了庞,因为当初流浪时,吃不饱,身体瘦瘦弱弱,庞乐君就给她起名字叫庞轻轻。 彼时庞轻轻还未开始修行,夜间睡觉经常惊厥,噩梦连连,好像总在梦中被野兽妖魔追赶似的。庞乐君无奈,只得施法暂时封了她的一些早年记忆,好让她能安然成长,安心修行。 跟着庞乐君,小女娃算是有了一个家,天天跟着庞乐君忙前忙后。庞乐君虽然不虐待这女娃,可是规矩管教异常严苛,自然少不了责罚打骂,庞轻轻学起事情来就快。庞乐君别的不教,但是五行遁术,御风飞行,早早地教给她,让庞轻轻替自己跑腿。现在十三岁的庞轻轻把庞乐君看成自己的亲姐姐,对于庞乐君的话,从不违逆。 这日庞乐君实在忙不开手了,忽然喊道:“轻轻啊!”一个十三岁的机灵的小姑娘噔噔噔跑了过来:“姐姐,什么事哦?”正是庞轻轻。 庞乐君:“最近同门功课多得实在脱不开身,你替姐姐跑一趟混元无量派吧!” 混元无量派在楚地黄龙山一带,从太阴凌月宫往返超过七千里地。庞轻轻修为低弱,可以日行三百里,往返就是一个月。 庞轻轻嘴里嘀咕了几句,问道:“姐姐,什么事情啊?又是去取丹药吗?” 庞乐君冲了过来,堵住她的嘴:“跟你说了多少回了,这件事不要声张,要是被掌教师尊知道了,咱俩都没有活路!” 庞轻轻:“那个血煞丹,看着好恐怖,姐姐非要服用吗?” 庞乐君怒道:“你有完没完?还不赶紧去?” 庞轻轻噘着嘴巴离开了。 ………… 七宝琉璃车第三层的观星阁之内,房间巨大,刀,弩,弓,玉瓶,丹药……等等各类物品,摆满一地,程妙音正在细细归类整理,看到张玄真进屋,问道:“夫君啊!那十八枚血魄针,和三十六柄飞刀,我们两个何时炼化来修习一番?合练一下,应该很厉害的。” 张玄真:“说到血魄针,我倒是想起来秦云雨的那块玄铁令。” 妙音睁大眼睛看着玄真:“如何?” 张玄真:“我把最近发生的事捋了捋。娘子你看,玄铁令牵扯到了方清净,褚隆孝和秦云雨,血煞丹还另外牵扯到了太阴教。紫青珊瑚,魔灵巨石,仙灵巨石,这些人界没有的东西,都涉及到血煞丹,他们都指向人界的修真门派和人界的军队。” 程妙音想了想:“人界的修士和人界的军队……也就是说其他门派也有人持有玄铁令?或者也在通过血煞丹提高修为?” 张玄真:“现在这件事的共同点就是玄铁令,血煞丹,能提供魔气和灵气的宝物。现在牵扯进去的门派是我们无极门和太阴教,其他门派,还不知道。” 程妙音也在仔细思考:“其他门派……其他门派……” 张玄真想了想:“原先是南山堂陶安正代表无极门,在和各门派结交往来,现在是四师兄在做南山堂长老。回无极门之后,我们要不要和他一起去寻访各门派,顺便看看其他门派有没有相关信息?” 程妙音:“这倒是个路子,我估计四师兄一定会答应的,但是夫君,我们为什么一定要查这件事情?好像和我们无关!” 张玄真:“非也。娘子,若我们不自己主动寻找机缘,我们就只能像我们宗门以前的长老一样,苦修四百年,才能结丹。” 程妙音:“那修真之路,本就就应该脚踏实地,一路苦修啊?” 张玄真:“娘子说得很对,脚踏实地是最重要的。娘子看,我们两个一路修行过来,并没有投机取巧吧?都是脚踏实地把?” 程妙音:“对啊!” 张玄真:“我们同样脚踏实地,勤奋努力,一路苦修,但是我们却十年就超过了五师姐,追上了大师兄。” 程妙音:“那是因为我们有机缘。” 张玄真:“对啦——!娘子聪明。你看到了?除了苦修,机缘是多么重要,但是我们不能坐等机缘,要主动寻找。” 程妙音:“那玄铁令之事,如何就是机缘呢?” 张玄真:“娘子你发现没有,和这件事相关的,全是能深刻影响修为进步的资源。血煞丹,魔灵晶石,仙灵晶石,紫青珊瑚……” 程妙音:“是啊,真的!” 张玄真:“这件事一路查下去,定然可以发现潜在的提升修为的机缘。” 程妙音:“但是也很危险啊。” 张玄真:“比起咱俩现在的处境,寻找机缘这点危险算不了什么!” 程妙音:“我们现在有何危险?” 张玄真:“像我们这样炼气,筑基阶段的低阶修士,很容易就会成为结丹修士利用的工具,最终也难逃陨落的命运,若那个秦云雨是元婴修士,你我如何抵挡?” 一听到张玄真此番话,妙音赶忙戴好了紫色面纱。 张玄真笑笑:“所以,在低阶修为阶段,逗留盘桓的时间越短越好,时间久了,夜长梦多。” 程妙音:“所以我们还是得尽快突破。” 张玄真:“但是我们现在面临两大瓶颈,一是太清通玄修神术的第二重,二是筑基期突破至结丹期。” 程妙音:“所以,夫君希望对眼前的这件事一路追查下去,能带来大的机缘,是吗?” 张玄真:“有此想法。” 二人你来我往,交谈之下,不觉间七宝琉璃宝车回到了无极门。 …… 到了无极门,虽是四、五月的季节,但是昆仑山麓依然千山雪顶,碧空上团云如雪。这种天气,说不准哪一天又是一场狂风大雪。 无极门静修宫周围,湿土嫩草,枯树萌芽,惊鸟铃声中,两只青红白三色孔雀,看到程妙音走过,急急开屏抖动翎羽,一派静谧祥和。 二人先入静修宫,见过掌门,将回家的事宜一并陈述。秦云雨家中搜刮的事情,二人并没有提及,吴崖子也并没有多问,心中也大致猜到一二。 张玄真:“掌门遣鹤传信,说是有要事,不知是何事?” 吴崖子:“是六十年一次的八门斗法。”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互看了一眼:“八门斗法?” 吴崖子:“每一甲字,我修真门派或修真世家,便会聚首切磋,取长补短,互通有无,交流感情!当然夺冠者,也有奖赏。今我无极门不幸陨落了两位门中有为弟子,周清明和丘清阳。而李清风、李清元还有你们五师姐,都是门中长老,事务繁忙,不知玄真你可愿意参与?除了八门斗法夺冠的奖赏之外,咱们无极门也另有激励!如何?” 张玄真觉得可借此机会,提升修为,同时也见识其他门派,是个不错的机缘。而且这么多门派聚首一处,对于探查玄铁令和血煞丹的事情也有利,便和程妙音欣然接受。 张玄真:“只是,掌门,弟子疑惑颇多。这八门斗法具体是如何?” 吴崖子清清嗓子,慢慢道来:“每一甲子,各门派弟子修为精进各有路数,法门千种,故而八门斗法,互相切磋,如我刚才所言。各门派推选出德高望重,且修为无双者一人,来主持比试大会。近几次比试大会,都是由三清山天道宗的龙象真人王玉阳主持。此人修为元婴期大圆满,门下弟子众多。每次比试,他必以自家的‘造化灵珠’在三清山上空千丈之处,开辟一个斗法空间,世人对此斗法空间是看不到,入不得,只得八门子弟方可进入。这八个门派有—— 其一、天道宗,其二、纯阳洞,其三、衡山方家,其四、混元无量派,五、逍遥门,六、炁宗,七、太阴教,另外就是我们无极门。且弟子们在空间内斗法,其威力不会外泄,各门派弟子可在此空间内尽情比试。” 张玄真一听太阴教三个字,心里一阵翻腾,赶忙偷眼观瞧程妙音神情。不过这次程妙音好像根本不知道太阴教似的,毫无反应,张玄真才放下心来。 程妙音暗暗传音问道:“夫君,那何时比试?” 张玄真自然也不知晓,便明问:“掌门,今次的八门斗法,意在何时?” 吴崖子:“上个月,我便和龙象真人通过信,他闭关未出,是其主事的大弟子回复的。说是到了下个月,其师傅龙象真人就闭关满五十年了,应该要出关筹备八门斗法。你二人可趁之前这段时间,再准备准备!” 张玄真二人躬身行礼,听从掌门安排,便退出静修宫外。 站在静修宫门口,程妙音声音冰寒刺骨地说了声:“太阴教,哼—— 方凌月——!侍妾——!”一听此一句话,张玄真冷汗‘滋’一下就冒了出来,好像犯了错的孩子,默默跟在程妙音身后,半个字不敢多说。 第68章 分别再聚春光笼 大理机灵小道童 张玄真二人见过掌门,方知是八门斗法之事,现在距离时间还有些日子,吴崖子便让二人好生准备。程妙音二人回到宗门立刻去见了掌门吴崖子,同门师兄弟们还未一一见过。现在得了空,程妙音自然是想五师姐更多一些,便直接去五师姐那里叙一叙分别之情,张玄真紧紧跟着,随时听候程妙音调遣。 杨清璇听西山堂的弟子说程道友他们已经回来,便早早在屋内和执事弟子交代几句,就盼着和程妙音见面了。果然,杨清璇神识一紧,探查到了这对修玄鸳鸯,心里确认道:“是妙音没错了……”飞身至正门门口等着。待程妙音飞虹般遁光一收,便已身在西山堂正门外,张玄真紧跟在后。半年多没见面,杨清璇和程妙音双双拉着手,有很多体己的话说,张玄真只是默默跟着。 时隔半年,杨清璇做了长老,虽然面容依然青春娇艳,但是衣着却严肃端庄了很多,不再是往日粉罗翠纱扑蝴蝶的小姑娘装扮了。枣红色的薄纱大袖衫,苎麻布深灰色长袍,云鬓齐齐,道髻整洁,一根玉簪挽住头发。却仍然是十六岁的娃娃脸,痩纤纤的娇身躯。 程妙音回头冷冷道:“傻子!还不把东西拿过来呀!”原来是程妙音在太原府准备了高粱酒,几样点心,和土特产带给自己师姐的。程妙音自己懒得装着,都给张玄真拿着了。 张玄真快步上前,微笑说道:“五师姐,这是咱们老家的土特产,给师姐平时打发时间吃着玩玩。也是让五师姐知道,我和妙音总是心里惦记着五师姐呢。” 杨清璇高兴得合不拢嘴:“亏你俩有这份心意,真是和家人一样样的。妙音妹妹,你这如意郎君,这嘴……可真是会说话!” 程妙音回头看看玄真,可能真的是表现不错,程妙音不再冷淡,只是轻轻的“哼——”了一声! 杨清璇看了出来:“哎呦——你们两个这是闹得哪一出啊?” 张玄真笑笑,对杨清璇说道:“五师姐这里,宗门事务繁忙,我和妙音都是夫妻间小事情,不劳烦五师姐费心,咱们只叙姐妹离别情,不管吃醋无名火,嘻嘻……!” 程妙音一听不愿意了:“傻子!哪个吃醋了?吃谁的醋了?啊——?!” 杨清璇赶忙劝住:“我说妹妹,哪里来这么大的火气?快进屋喝喝茶……” 三人在正厅喝茶,程妙音不理张玄真,只顾和五师姐话语不停,绘声绘色地讲着回家的各种见闻,时而起身来回走动,时而坐下喝口茶水润润嘴巴,继续口若悬河,说得十分起劲,杨清璇很久没有如此放松,也是听得入迷。 这边杨清璇身为西山堂长老,手下执事弟子很多事情要来请长老令,但是看着杨清璇在屋内说笑正欢,也不敢打扰。张玄真看在眼里,赶紧传音:“娘子,时间差不多了,门外好多执事弟子等着五师姐呢——!”程妙音一听反应过来,赶忙打住话题,说好了几日后,再和五师姐聚一聚,这才离开西山堂。 刚才一番长谈,程妙音已经淡忘了生气的事情,出门后随着张玄真去往南山堂,向张玄真问道:“咱们去找南山堂四师兄,你说他有空和我们见面吗?” 张玄真想想说道:“我这里还有一壶足以慰风尘的高粱白烧酒,应该可以当一块敲门砖用用吧!” 不觉间,两个人遁光停在南山堂门口,有弟子进去向南山堂长老通禀。幸好一切顺利,李清元喜笑颜开地出门迎接他二人,一边拱手施礼,一边朗声道:“二位仙侣云游探亲回来了?真是逍遥自在呀!” 程妙音急忙敛衽一礼,张玄真一笑道:“咱们这是抛却清净惹尘俗,浮生偷得半日闲呀!”却看到四师兄李清元一身简单装扮,好似要出门,便问:“四师兄,这身打扮?是要出门?” 李清元:“正是!自从接了南山堂的职务,整日也没有功夫闭关修行了,天天各个门派跑来跑去。眼下,天道宗龙象真人要出关了,咱们无极门不能不去啊!而且这又要八门斗法,盛会在即,八大门派也得沟通一下,看看都是谁要来参加。没有消息,咱无极门参加斗法的弟子,岂不是俩眼一抹黑!” 李清元突然想起什么:“掌门莫不是派你两个去斗法?” 程妙音一笑:“四师兄可是猜对了,掌门让我夫君去呢!” 李清元伸着大拇指说道:“哎呀,这可是不错的差事,若是胜了,少不了天材地宝,依着玄真师弟的本事,定能夺个斗法状元回来!” 张玄真:“四师兄你可算是太高看小弟了。四师兄可也是我们无极门顶梁一柱!外事少不了你的!四师兄,小弟我探亲归来,特地捎带了一壶高粱白,正经的三晋老烧酒,烦累的时候,喝一杯,解解乏!” 李清元喜笑颜开:“哎呀——师弟,心里有我这个师兄,好,师兄收下了!” 边说着,边拉张玄真进了正厅,程妙音落座在张玄真身侧。 四师兄拱手和程妙音行礼,程妙音敛衽回礼。李清元还不忘夸赞一番:“妙音师妹越发漂亮了,真是整个大唐国内第一佳人,玄真有福,玄真有福!” 程妙音一笑:“四师兄过誉!不过,四师兄,你久不理红尘凡俗,现在早已不是当年李唐,而是赵宋江山了。” 李清元微微一怔,想当年李清元拜入无极门时,是洛阳上阳宫里的那位女帝建立武周的时候,后又反复,恢复李唐。现在李清元猛然间一听是赵宋天下了,不由得感慨如盛世强唐,也终是江山易姓,霸业成土。之前和掌门的太原府之行,也多是在夜间活动,真是没有注意人间的改朝换代。 张玄真和程妙音彼时还未出生,自然不会有四师兄这般的感叹,赶紧把话题拉回来:“四师兄,见你有机会各门派逐一到访,我和妙音,有意思随同一起去见见世面。” 李清元爽快答应:“这有何难?你我三人同路,不仅不寂寞,而且,有妙音师妹的七宝琉璃车,省了不少奔波劳苦。” 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看,心中兴奋。张玄真赶紧问:“那咱现在去哪个门派?” 李清元故意将声音提高,朗声道:“现在去—— 太阴教!” ‘太——阴——教——阴——教——教————!’声音在南山堂的上空久久回荡。 张玄真立刻头皮发麻,拉着程妙音的玉手,赶忙逃跑了!空中留下话:“四师兄走好,不送!待回转时,咱再同去其他门派……张玄真携程妙音暂且告——辞——则个!” …… 时值春末,大理上空阴云层层。 四师兄李清元正赶往太阴凌月宫。忽然发现有另一道遁光,在距离自己五十里地的地方,飞速赶往凌月宫。四师兄心中纳闷,便向那道遁光靠近。待他飞至近前时,那道遁光明显也发现了自己。李清元通过其气息,感觉对方的修为极其低微,只有练气初级,但是遁光之速可是不一般,灵巧迅捷。那道遁光感觉到了李清元之后,便悬停于空中,手中握一柄长剑自保。 待李清元走近了,才发现原来只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小道童,虽然风尘仆仆,但掩不住骨子里的灵根仙气。那个女童有些害怕,横握宝剑,神情紧张,有些颤抖的说道:“你……你别过来!我有宝剑!” 李清元并无恶意,只是好奇,一个十二三岁的女童独自赶路,实属少见。走过来说道:“小道童莫怕,我非恶人,无极门你听说过吗?” 女童回道:“当然知道,掌门吴崖子,对不对?” 李清元:“对!那,南山堂长老,小道童你知道吗?” 女童支吾道:“这……我不知道!” 李清元:“我就是无极门南山堂的长老,我是路过这里去太阴教凌月宫的,不是要害你,你莫怕!” 女童一听,竟然和自己同路,而且这修士也说他不是坏人,就略微放下心来:“那这位长老道友,你我可是同路呢——!” 李清元:“哦?太好了,小道童可愿意和我一同去凌月宫?” 女童:“我就是凌月宫的人,我姐姐是掌事大弟子,叫庞乐君,你听说过吗?” 李清元:“哦——!我知道,是负责三殿,三院,六堂弟子功课的庞道友,是吗?” 女童:“哎呀—— 长老道友,是不是我姐姐名声在外,你们都知道呀?”说着,面上神情显露出一丝骄傲。 李清元神识一扫,看到下面树林里鸟雀成群,做了一个手势让女童等等,自己身形一晃,消失在面前。女童还在疑惑,这人跑去林子里干什么?一会,李清元又回来了,手里抓着一只雀儿,蓝色的羽毛,手掌大小,金黄的脖颈和面颊,叫起来‘啾啾’的声音,甚是好听。李清元道:“这叫黄颊山雀,是你们大理这边最漂亮的雀儿之一,你我也算是路遇好友,这就送给你好不好?”说完,灵力一裹,一个三寸大小的灵力圆球包裹住了山雀,飞到了女童手中。 女童哪能不高兴!跳着脚拍着花巴掌,笑得合不拢嘴:“长老道友,你人真好,咱们就算是好朋友了,哈哈……我抓不住山雀,没有东西给你,等我以后有了好东西,一定分一半给你,好不好?” 李清元哈哈一笑:“那说定了!我叫李清元,小道童,你叫什么呀?” 女童看着山雀顾不上转头,只说道:“我叫庞轻轻,是姐姐给我起的名字。” 几滴小雨淅淅沥沥地跌落在二人头顶,李清元看看天空道:“此处下起小雨,小道童,我们一起去云层上边吧。” 第69章 琉璃宝瑞神车到 斗法玄门盛会邀 张玄真,程妙音回宗门见过掌门后,拜访师兄师姐。听说四师兄要去太阴教,张玄真心有芥蒂,便带程妙音离开,三师兄李清元独自前去。路上巧遇太阴教小道童庞轻轻,便同路前往。 庞轻轻答应一声便和李清元往高处飞去,躲开落下的雨滴,随问道:“你们无极门的人修为不行呀——!” 李清元疑惑问道:“如何由此一说?” 庞轻轻道:“你们还怕雨会淋湿你们,我姐姐就水火不侵,跳进海里,衣服也不湿的。” 李清元哈哈一笑:“我是怕你淋着雨了……哈哈哈……” 这一来二去,庞轻轻已经彻底对李清元放下了戒备。正午时分,阴云之上,金光刺目,李清扬和庞轻轻结伴同行。 李清元:“小仙童,我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你是去做什么啦?” 庞轻轻欢喜地还在看着山雀,回道:“我去混元无量派了,姐姐叫我去的!” 李清元:“你一口一个姐姐,看来你跟你姐姐真是关系不错!” 庞轻轻:“我只有这一个姐姐了,家里没有其他人了。” 李清元略带惊讶:“你这么小,去混元无量派,人家的掌事人会见你吗?太阴凌月宫的面子确实够大的。” 庞轻轻看看李清元道:“长老道友,你的问题真多啊!不过,我们是好朋友,我有耐心的。我告诉你吧,我去混元无量派,不是去见他们掌门的,是去见他们那里一位自己开辟洞府修练的人,他叫柳存思。” 李清元哦了一声,继续问:“那就是说,你去混元无量派,根本没有去他们的内院,只是在外围找人?” 庞轻轻:“是啊,我去找柳存思,主要就是给姐姐把十颗血煞丹拿回来,姐姐经常服用血煞丹,增进修为,她很忙,没有时间闭关修炼的,幸好还有血煞丹。” 李清元一听血煞丹,心里‘咯噔’一下,又是血煞丹,李清元自己之前就是差点死在血煞丹之上,现在又是血煞丹,这东西怎么总是阴魂不散,现在还把这孩子牵扯进来! 李清元又问:“那是不是,你们掌教方前辈也不知道你姐姐服用血煞丹的事情?” 庞轻轻:“我不知道师尊是否知晓此事,但是你们无极门之前不是也给了我们太阴教好些血煞丹嘛!那时,我们这里几乎人人服用血煞丹,那修为是眼见着提升,太明显了。” 庞轻轻抬头问李清元:“长老道友,为什么你们现在不给我们血煞丹啦?” 李清元无心回答,敷衍道:“哦——说来话长!给你们炼制血煞丹的那个道友殒命不在了。” 庞轻轻一脸失望:“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李清元心里暗道:“小道童这事,应该和太阴教方凌月无关,否则,就不会跳过混元无量派的掌门吴善昌了。那个柳存思,之所以成为自开洞府的修士,应该也是为了行事方便。炼制这种血煞丹,不知他又害死了多少人!” 庞轻轻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李清元心里在想:“如果这庞轻轻回去,把和我讲话的内容告诉庞乐君,恐怕,少不了受罚。”于是对庞轻轻说道:“小道童,刚才咱俩说的话,都是咱俩自己的秘密,千万别和别人提及你告诉我的这些事情,否则,你姐姐要生气,重重罚你的。” 庞轻轻惊讶地看着李清元:“真的啊?那我可要保密,你也得保密,听到了没有?” 李清元哈哈一笑,答应下来。 不多时,李清元和庞轻轻两个人到了太阴教凌月宫。李清元心里压着这件事儿,本身也不是太有意愿继续多逗留。正好,掌教方凌月在闭关,而方凌月的三个闭门弟子武音希,程正玉,霍宝慈,都已经是长老级别,因为之前和无极门大打出手,现在对李清元冷言冷语,懒得接待。李清元借着八门斗法的名义探听消息,只探听出来八门斗法时,太阴教的出阵弟子是韩彩凤,其他便不知情了。 李清元回了无极门,立刻去见掌门吴崖子,恰巧张玄真和程妙音也在。李清元就把和庞轻轻的这番话对掌门讲了个通透。张玄真和程妙音两人互相看了一眼,张玄真传音:“看来,被渗透的门派,不止我们和太阴教!” 程妙音:“现在,还加进来一个混元无量派。” 吴崖子陷入沉思,良久不语。然后,让众人散去。 从静修宫出来,程妙音问道:“夫君,你说掌门知道玄铁令,血煞丹这些事情的来龙去脉吗?” 张玄真:“从表情上看,掌门肯定知道一些事情,而且,这些事情并不是好事情,不过,咱们是弟子身份,也不便多问,还是自己调查吧。” …… 第二天清晨,晨曦璀璨,光照八方,天气大好。 吴崖子唤张玄真,程妙音,和李清元进屋:“清元,各门派探访的事情,暂且放一放。” 李清元躬身轻声回复:“是!掌门。” 吴崖子转向张玄真和程妙音:“刚才清元告诉我,天道宗龙象真人已经出关,八门斗法盛会应该不日就要开始,明日,我,清元,玄真,妙音,我们一同去天道宗吧!” 三人躬身:“是,掌门!” 吴崖子:“妙音啊,还是乘你的宝舆香车去吧,你的琉璃车很舒服自在。” 程妙音暗自一笑:“谨遵掌门法旨。” …… 第二清早,程妙音红袍青袄,面戴紫纱,张玄真青绿素袍,掌门还是深灰色大袖衫,李清元深蓝色大袖衫。四人飞身上了宝车,七宝琉璃车灵光闪动,拖曳一串虚影,向三清山方向飞去。 不紧不慢,御空飞行了一整日,宝车飞过三清山,向东南飞行了约有二十里地,到了天道宗专门供门人闭关修行的山水宝地。此处仙气氤氲,孔雀仙鹤自在游走,灵花异植生机勃勃,确是一处让修士们流连忘返之地。宝车又向东南飞行了十多里地,才悠悠荡荡来到了天道宗正门上空。 宋界境内若排名的话,除了这天道宗,便无人敢争第一修真门派的地位。接下来,可堪一争的第二位置,便属无极门和太阴凌月宫。天道宗正门口接待的几名弟子一身青色麻布袍,整洁素雅,一看到面前是无极门的掌门带领门内之人前来,赶紧拱手行礼:“恭迎无极门掌门吴前辈,请掌门稍等,我等立刻通禀天道宗掌门,掌门亲自来迎。” 吴崖子身子微微一欠,道:“有劳!” 不消半刻,空中几道遁光落下。遁光一敛,出现七八个人。最前面的一个白须白发的长眉老人,面色红润,双目充满精光,身体微微发福,身高六尺有余,正是龙象真人王玉阳,境界已经是元婴期大圆满,一身玄黑大袖长袍,袍子上金丝线绣着星宿图案,白袜青色布鞋,鞋面上隐隐可见有云纹图样。身侧陪伴的,是早一步到达天道宗的纯阳洞掌门于恒,结丹中期修为。他们两个身后,是各自门内弟子。 吴崖子一见,疾步走上前去,正式躬身行礼:“贺喜天道宗掌门圆满出关,修为大进!吴崖子带领门内弟子参加天道宗八门斗法,前来叨扰。” 王玉阳赶忙扶住吴崖子:“道友何须此礼,无极门来参加八门斗法,我天道宗蓬荜生辉。” 纯阳洞于恒拱手向吴崖子行礼:“在下纯阳洞于恒,见过无极门掌门!” 吴崖子:“哦,于道友,久仰久仰!” 吴崖子又转身对李清元几人说道:“你们过来,给天道宗掌门老祖行礼。” 李清元身后是张玄真和程妙音,另外还有五名临时被吴崖子带来的门内新进弟子,来此见见世面。 几人同时给王玉阳躬身行大礼。 王玉阳笑一笑,让大家不要多礼。正欲转身,和吴崖子一同入内,王玉阳突然身形一顿,眼光落在了张玄真身上。左右上下前后,围着张玄真绕了两圈,看得张玄真莫名其妙,浑身起鸡皮疙瘩。然后王玉阳连续‘哎呀’了四五遍,吴崖子赶忙介绍:“这是无极门入门十年的新弟子,张玄真。筑基修为而已。” 王玉阳双手抓住张玄真肩膀,暗自运转灵目诀,放开神识,对张玄真上下扫视,尤其是神魂。张玄真想躲,但是王玉阳仅凭双手抓着张玄真,张玄真的身子就根本动弹不得。 修士的丹田,神魂,自是最要害的地方,被人探查,是极为冒犯的行为。吴崖子故而上前,意欲阻止:“王前辈,这是何意?” 王玉阳才放开张玄真,收回神识,目光焦点还在张玄真身上,好似自言自语地说道:“此子是你无极门的新进弟子?不简单,这灵根可真是空前绝后,不过,这应该不是他天生的灵根。” 程妙音已经暗自运转功法,芳心警惕起来。心里暗道:“一旦这老家伙对自己夫君不利,自己定是要动手的。” 张玄真与程妙音因为阴阳和合诀的关系,张玄真自然感觉得到程妙音的心境,赶紧劝道:“娘子莫急,王前辈对我无恶意,只是不知在探查些什么!” 王玉阳却忽然开口说道:“吴道友,你说张玄真是你无极门的十年弟子?可愿意将其让给我?” 吴崖子心里一惊:“啊?这…… 这不合规矩吧?” 张玄真一听,也是有些不知所措,又仔细一想,这要是刚到天道宗就加入人家,这和背叛师门也没什么不同了,于是自己抢先开口了:“晚辈斗胆有话说,还望天道宗掌门前辈不要责怪。” 王玉阳微微一笑道:“玄真小友有话,好,你说……” 张玄真:“晚辈今日尊掌门之命,来天道宗参加八门斗法,并无他念,此其一。其二,吴崖子掌门对晚辈,和晚辈的道侣,有救命再造之恩,故而晚辈不会另投门派。其三,掌门对晚辈有十年香火之情,授业之恩,师恩未报,怎敢有始无终。今日,王前辈邀晚辈加入贵派,晚辈心中清楚是前辈器重晚辈,看得起张玄真,才有此一说。天道宗乃天下修真第一大派,多少修士焚香叩首也没有机会加入。晚辈自是心知肚明,可惜,张玄真有心却无缘,还望前辈见谅,不要再提此事。” 王玉阳面露不悦,捻着胡须,想了想,对着张玄真说道:“也罢,真是可惜了!那玄真小友现在是筑基巅峰,待你结丹大成,可再来我天道宗,任客卿长老可行?” 张玄真心里嘀咕:“这是怎么了?就不肯放过我?这个老家伙刚才盯着我看了半天,到底看什么?” 吴崖子想:“这客卿长老一事,倒是无妨。一来结丹大成还不知道是何时候,二来客卿长老也不算改投师门,这个可以有!也不至于总是驳了王玉阳的面子。”看张玄真还在犹豫不说话,就开口替张玄真应下了。 李清元在旁边暗笑:“这老家伙难不成看上玄真师弟了?不过也是,玄真师弟长得高如松柏,风流倜傥,一身强壮筋骨犹如真武仙君,哪个姑娘不喜爱?!可,这个老家伙……难不成……他有那种癖好?不过答应做这个客卿长老也无妨,这只是个名义上互相攀附的虚职,就是让世人知道关系匪浅而已。” 张玄真一看掌门已经替自己应下,也无话可说,便答应下来。 程妙音疑惑不解,对张玄真传音问道:“这个老家伙如何对你如此看重,胜过掌门,真是让人不解。” 张玄真同样也是疑惑:“对啊!到底为啥?我也不清楚!” 程妙音美眸一转,传音道:“夫君,你可真是个老头乐,你看当初方凌月那老怪物要给你当侍妾,现在这老家伙又看上你了。看来呀,老头子们都好你这口!你说我们夫妻五六年,你身上哪根毛我没见过?我怎么就没看出来你这么好呢?” 张玄真无奈,只得‘呵呵……嘿嘿……’一笑了之! 程妙音揶揄道:“傻子!呵呵啥……” 第70章 天华宝气仙灵派 各自门徒入宿宅 吴崖子带众弟子来自三清山天道宗参加八门斗法,天道宗元婴老祖王玉阳亲自迎接,众人入正殿。 春日午后,天气虽暖,却阴云蔽日。也许这天气是在等待一场细雨霏烟。 天道宗正殿位于整个区域正中间,一座巍峨的大雄宝殿,上面的牌匾还写着洞玄天道,这就是天道宗的正殿洞玄殿了。藏经楼在正殿北面,是一座三层的塔式建筑。会客的位置在正殿东边,一座两层的奢华楼台,上面的牌匾写着玉京楼。人间天上,天道宗的人,哪里去不得,结交的也是各路修士神仙。想当年,神火仙君逍遥子给天道宗留下了这份基业,千年不倒。其间,神火仙君还返回人界几次,从异域灵界搬来了几头灵兽护山。这逍遥子护短宠溺弟子也是名声在外的。真正是一人飞升,宗门千年,仙及后人,泽被山门。 正殿南边是一处很大的广场,西南边是很大的演武台。一看便知,天道宗肉身功夫,修真功法两不废。 正殿东南边是一处非常大的区域,是两三千人的行住屋舍,也是弟子区域。天道宗平常迎来送往的人非常多,这片区域,就是专门接待收留初级弟子和访客的—— 叫做星宿巷。 与之相对的是位于演武台南边的五十多处厅堂院落。宽敞优雅,有专人值守端茶倒水。显然是高规格的访客,或是有身份的人居住之处。从这片区域的名称也可见一斑,叫做圣仙阁。 吴崖子自然被安排在了圣仙阁居住。原本李清元,张玄真,程妙音,是要被安排到星宿巷的,但是龙象真人王玉阳如此看重张玄真,自然,张玄真和程妙音这对双修道侣被安排在了掌门吴崖子旁边的独立院落内。李清元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还是被安排在了星宿巷。 张玄真和程妙音陪着李师兄去了星宿巷,天道宗弟子引路,不一会就到了给李清元安排的独立住处。三人进屋。张玄真:“师兄,这里整洁干净,起居用品一应俱全,还可以的,是吧?!” 程妙音:“师兄你看,这里打坐的蒲团都是上好质地的呢,真是不错。”说着扔了一个蒲团过来,却砸到张玄真的怀中。 张玄真抱了抱这蒲团,柔软适度,久坐不塌,随即点点头说道:“确实不错。” 看到给四师兄安排的屋舍也是干净整洁,还是不错,可以接受的,张玄真和程妙音也算是放下心来。 李清元:“这个天道宗真是看菜下碟,我怎么也是南山堂长老,到了天道宗,竟然被安排和初级弟子们住一起,真是烦人。咱们无极门可都是一视同仁的。”旁边随行的五名新入无极门的弟子随从,则甚是满意,看什么都新鲜好奇。 张玄真为了给四师兄开解心情,就自嘲起来:“难道四师兄想跟我一样,住在那个老头子旁边,日日担心被侵犯?” 李清元一听赶忙摇头:“跟你比,我还是在这个什么星宿巷住着安生,哈哈……妙音师妹,保护好你夫君,莫被人抢了去洞房!” 一众人说笑后,便散了。 从星宿巷往出走时,正与三名男子擦肩而过。一个老鼠眼八字胡,一个矮粗男子,还有一个文质彬彬,看上去都是二十啷当岁。那个老鼠眼故意用力撞了张玄真一下,其嘴里还不干不净地说道:“哪来他妈的破落户,自己什么德行,娘的也敢去圣仙阁住,真臭不要脸!” 张玄真莫名其妙被骂,心里不痛快,正欲问个明白,被程妙音硬拉走了:“夫君,三个炼气弟子而已,你一只手就捏死他们俩,没必要在这里斗一架。走吧——走吧——” 张玄真压住怒气,狠狠“哼——”了一声,瞪了那三个莫名其妙的人,才和程妙音离开。 这三个正是衡山方家的方家三子。 这个方家成为修真大家,也是亏得祖辈出了一个贤淑聪慧的姑娘,被一个世外高人看上,收为侍妾,得了仙缘。可是家族后代不争气,得了这些修真功法,不说好好精进,只练成了三脚猫功夫,却在凡人世间横行霸道,嚣张跋扈。方家多行走于江湖,德行修为亏欠,一身江湖气息,再加之现在的方家族长方重阳与其妻室对自己的三个儿子过于宠溺,疏远家风家法。方重阳此人五、六十岁的样貌,五尺多身高,腹部微隆,略显肥胖,圆眼黄眉塌鼻,厚厚的外翻嘴唇,老鼠须,招风耳,结丹初期修为。此人之结丹修为,并非苦行修练而来,主要还是靠祖上留下的灵丹拔苗助长而成,故而修为不精,徒有虚名。 方重阳的这三子便是刚才与张玄真擦肩而过的方文道、方文成、方文仙,都是为恶多端之徒。不过这个方重阳为了能保家护院,传承家业,又收了一个忠心耿耿的义子,叫梁不虚。梁不虚是很争气,功法,修为,样样都还拿得出手,算是可以三五十年之内,保方家无虞。而这三个儿子方文道,方文成,方文仙就是江湖竖子莽汉。‘贪嗔嫉色’一样不缺,‘蛮横诡诈’一样不差,‘温良恭俭’一样不沾。又少和修真门派打交道,总觉着自己炼气八阶的修为在人间嚣张惯了,在这八门斗法会场上,也一样是无人能敌。但是此次来看到龙象真人对吴崖子那么殷勤,他们衡山方家,连天道宗老祖的面都见不上,自然是心中十分不痛快。不巧又看到张玄真被龙象真人安排到圣仙阁,再看看自己兄弟几人,和一群寒酸穷修士住在星宿巷,同是门下弟子,完全两种待遇,方家三个废物儿子心中更是嫉恨难当。所以才有了刚才无故找张玄真麻烦的那一幕。 张玄真二人回到圣仙阁自己的屋中。虽然和衡山方家着第一次见面事情很小,但是张玄真心中甚是不悦。唠叨着:“天道宗八门斗法请的也是天下修真大派,有修为有德行。怎么衡山方家出了这么几个货色,莫名其妙被人胡说,心里真是不痛快。” 程妙音赶忙想着把话题转移开,在这第一宗门惹事,好说不好听。无论对错,事情太大,都不好收拾,害了无极门和天道宗的关系,总归是担待不起。程妙音转念想到了早先弄来的十八枚血魄针和三十六柄纯阳精髓打造的飞刀,便道:“夫君,莫要再生气了,去试试宝物去!” 于是张玄真开始炼化飞刀,程妙音炼化血魄针。 安安静静两个时辰后,天色渐暗,暮色蔓延。 十八枚血魄针悬停在程妙音身前,散发着血红晶芒,针身之上,灵光闪动,悬飞自如,嗖嗖破风之声,带起杀意。 看到张玄真炼化结束了,程妙音便问道:“夫君,这些东西炼化起来也是十分容易,一个时辰就好了。我这十八枚血魄针的魔气好浓重,但是如若运转魔元经,竟然和这魔针匹配得相得益彰,魔针行迹更加灵活迅捷,对护身光罩的破除钻透威力也更大。” 张玄真看着自己身边飞舞旋动的飞刀,回道:“我这套飞刀,竟然叫纯阳血魔刀,你看这魔煞之气,比你那个还浓烈,怎么这个秦云雨如此多魔物?我应该给这套飞刀换个名字,娘子你觉得叫个什么好呢?”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我起名字啊?那就叫喵喵飞刀,如何?” 张玄真:“我一个堂堂男子汉,对敌时说‘看我喵喵飞刀的厉害’?!好辣耳朵,说不出口去!” 程妙音:“那叫什么?用我的名字?叫‘妙妙飞刀’?” 张玄真:“要不,飞刀你拿去用吧!?喵喵,妙妙,妙喵,喵妙……都是什么呀——!” 程妙音搂着张玄真的腰‘哈哈哈’地娇笑不止。 张玄真:“我的名字里有玄,这飞刀又是纯阳开头,要不改名叫‘玄阳飞刀’!也挺好,不怪异,也能说得出口,像是男人用的法宝兵器!” 程妙音在张玄真怀中,指着两套兵器:“夫君看你的兵器青光闪动,我的是血红之光,但是法宝本身隐隐有金红之光,应该是上品仙宝,要不我们现在对打一下,看看其实力如何?” 张玄真答应。 二人在屋中分开三尺距离,神识引动,三十六柄飞刀列开阵势,几乎占去了整间屋子,飞刀划出冷艳青色光芒。十八枚血魄针,在魔元经引动的时候,形迹更加诡异难测,气息飘渺。张玄真手指一动,一柄飞刀刺出,尺长飞刀,带起的风刃异常锐利,未触及桌椅,桌椅却迎风而断。二人赶紧收起法宝。张玄真看着倒在地上的桌椅,在烛灯下一地狼藉,懊悔道:“都打坏了,这是得赔多少钱啊?” 程妙音笑道:“看你小气的样子吧……哈哈哈……” 张玄真:“咦?怎么桌子都塌了,这烛灯还燃着呢?天道宗的东西就是厉害!”话音刚落,最后一支蜡烛从中间处齐齐被斩断,最后一丝烛光也灭了。 漆黑屋中,传出程妙音的声音:“夫君,你干什么,这里是天道宗,不是昆仑玄妙洞,被人知道多不好。” 张玄真没有声音,只能听到程妙音在不停的笑!一会程妙音的声音也听不到了,只能听到叮叮当当一阵散乱的血魄针落地声音。 隐隐一道防护结界张开,如水晶绚丽,围绕着这间屋子,隔绝了一切外界神识窥探。窗外,竹影暗摇,夜风微凉…… 第71章 飞刀炼化寒明刃 血魄魔针隐入尘 张玄真,程妙音炼化飞刀和魔针,欲交手切磋,试试新法宝的威力。 第二天,追着朝阳,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玉手,飞上百丈高空,然后分开数十丈距离,二人运转太清通玄修神之术,各自催动飞刀和魔针,全力对攻,铮铮作响。三十六柄飞刀,先是于空中鱼贯蛇形,后头尾相接,成圆环,瞬间刀身一翻,密密排列如鱼鳞,合为刀盾。接着又嗡一声散开,耸立如竹叶,齐齐落如急雨,嗤嗤破风声不断。 张玄真神识探入飞刀灵识之中。三十六柄飞刀,却是同一灵识,张玄真以神识无论从任何一柄飞刀探入皆是相同的灵识之中。张玄真运转五行之术,于飞刀身上附加雷电霹雳。霎时雷芒电丝滋滋啦啦从飞刀刀身射出,互相交错蔓延,如荆棘生刺,似藤蔓纠结。 张玄真大喝一声:“娘子小心,飞刀来了!”程妙音手一挥,祭出神光缭绕,蓝芒萦幽的七星宝伞。刀身一动,带起杀气如风,风未至,刀却先到,叮当乱响,打在七星宝伞上。 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身形散实化虚,挪移南北,闪现东西,竟然比飞刀还快。三十六柄飞刀与张玄真同进共退,从四面八方不断袭向程妙音。 程妙音娇喝一声:“莫要太嚣张——”话音未落,香风已至。张玄真还未反应得及,两片温热朱唇从张玄真嘴上轻划而过,柔软丝滑,入骨摄魂,一阵酥麻。随后便是程妙音一连串银铃般笑声飞去。张玄真一时心猿意马,面颊带红,望着程妙音魔元曳影留下的一串身形虚影,发了呆…… 就在张玄真发呆之际,十八枚血魄魔针突然就出现在张玄真面门之前,直冲其双眼打来,吓得张玄真倒飞十丈,惊出一身冷汗。 张玄真循着程妙音的身影,高声喝道:“耍赖是吧—— 娘子!刚才那一招叫什么?可否再来一遍?没……没……没看清楚!” 在张玄真等着程妙音回答之际,十八枚血魄针突然却从张玄真背后打出。细小魔针从正面袭来,肉眼尚且难以分辨,现从背后突袭,更加防不胜防。 张玄真前扑旋身,箭矢一般飞身出去。血魄针竟然未能追上张玄真身速。张玄真便躲便高喊:“娘子,你这魔针实在难防,神识捕捉气息,总是跟踪没几下就丢了,再看时……!哎呀——要命啦!”张玄真话没说完,程妙音的魔针已到,张玄真赶紧以飞刀挡下一半魔针,再运转魔元追风,躲开剩下的魔针,魔针扑空后,穿入虚空,张玄真的神识又找不到魔针了。 如此这般交手切磋,连续三天。二人已经对飞刀和魔针驾轻就熟。 脚下云积天上晴,又是一日午后,程妙音飞身过来,给了张玄真一粒还灵丹,二人悬于高空,各自服下补充灵力。 一边恢复灵力,收起飞刀、魔针,一边张玄真闲聊说道:“眼下,只剩逍遥门还未到,待逍遥门到了,八门斗法就要开始了。” 程妙音:“夫君你紧张吗?” 张玄真:“这有何紧张?褚隆孝多厉害?我都是一人对付!” 程妙音:“就会讲大话!……我忽然有个想法。” 张玄真:“什么想法?” 程妙音:“我们之前一直是对攻,从未试过合兵一处,如若魔针和飞刀合在一起出击,会是什么样子呢?” 张玄真:“刀中藏针?对呀!好主意!” 二人立刻身体力行,试试这个想法。 程妙音和张玄真一同祭出宝物,神识逐渐同步,血魄针和玄阳飞刀如形如影,相伴不分,无论玄阳飞刀如何舞动,血魄针都能紧跟飞刀神速动作。 如此配合,不仅仅是需要眼疾手快,心明眼亮,更是二人心意相合,心神相连。张玄真欲操控飞刀做何动作,程妙音总是能预先感应,将魔针藏身于飞刀暗影之中。另一面,无论血魄针如何隐匿,玄阳飞刀都能亲随相伴,以尺寸之躯护住魔针身形。 张玄真在二人身前不远,放出护体光罩,以飞刀攻光罩,待光罩不稳,魔针‘嘶啦’一声,便由薄弱处一刺而破,攻入光罩之内。 二人一看,欢喜异常。若遇敌时,无论对方以兵器护身,还是以神光护体,刀针合璧,必能大破对手。 接下来两天,二人在密林中拿野兽练习刀针合璧,在河川深处对付鱼虾,在半空中对付禽鸟。七天以来,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把血魄针和玄阳飞刀习练至出神入化。 待二人收住遁光,回到天道宗地面时,各门派都已到齐。天道宗内热闹非常,各路修士纷至沓来,骑龙乘金凤,驾鹤驭青鸾,飞车御神剑,遁光如繁星,众修熙熙,众修攘攘,来自十方八面,动若流星追月。 程妙音二人正看着空中的繁华盛景,目不暇接之时,地面上忽然传来一阵阵灵兽嚎叫,引起程妙音好奇,面戴紫纱,拉着张玄真的手,跑到宝殿门口处的广场,那里一只结丹修为的巨虎横卧,还有好几只巨大的蝙蝠。 结丹修为镇山兽,天地造化得灵识,双爪立地高八尺,身长两丈碧睛虎,鬼面狰狞金道纹,同心五蝠护玄风,匪贼恶人莫觑觎,邪祟鬼魔勿妄动。 程妙音好奇问道:“这是不是天道宗创派老祖神火仙君从异界给他们宗门带来的灵兽啊?” 张玄真回道:“肯定是,那虎不就是碧睛虎,那几只庞然大物的蝙蝠,不就是金纹鬼面蝠。” 程妙音点点头远远看着,说道:“从这些灵兽身上感觉不到什么攻击性。” 张玄真:“如果四周没有对天道宗的恶意,他们应该都不会伤人,否则也不会就这样放在宗门广场上,无人看管,任其游走。” 面上的紫纱,都遮不住程妙音此刻兴高采烈的神态。 …… 午后未时,碧空流云,天气不错。 方家三子和义子梁不虚在其父方重阳那里商议八门斗法的事情。五日后是吉日,龙象真人派人给各门派送达了比赛的议程安排。每个门派出一名斗法弟子参加,各门派来参加斗法的掌事之人代为抽签决定对阵安排。方家出阵的斗法弟子自然是义子梁不虚。 方重阳希望三个儿子能多看看其他门派的底蕴强大,不要自以为是,到处惹是生非。在衡山方家的地盘上,他们横行无阻,可是这人界多大,不能处处嚣张跋扈,否则惹祸上身,到时,别说梁不虚,就是再加方重阳和自己的几个兄弟姐妹,也保不住方家传承。 老大方文道,老二方文成,老三方文仙三个方家败家后代哪里听得进去。方文道摇晃着水蛇腰,眯着老鼠眼。矮子方文成的手在猥琐面容上,轻轻揉搓着塌鼻梁。方文仙倒是眉清目秀桃花眼,文弱书生刀疤脸,看着有个人样子,那条刀疤是他收高利贷,和人斗殴时留的疤痕,那年他才十三岁。后来十五岁头上,三个人就开始欺男霸女,娶妻纳妾,家里姬妾成群,人说他家里都能开戏园子了。这次来八门斗法,竟然每人还带着姬妾前来。来天道宗的一路上方重阳的兄长方无鞅高个壮汉,同样五六十岁外貌,短袍皮靴,外穿玄黑英雄氅。妹妹方金玉,四十多岁外貌,马脸钩子鼻,弯眉长眼,一身青灰长袍,外穿深蓝褙子。和方重阳的弟弟方舆,四十多岁,六尺身高,大眼细眉,甲字形面庞,红唇白面。这几个兄弟姊妹都在劝方重阳好好管教他这三个儿子,否则惹祸上身,坑害的是家族。 这三个儿子听不进去,但是他们也不去妨碍梁不虚,毕竟,他们仨都知道,梁不虚是他们爹招来的看门恶犬,给他们守着方家传承的。去招惹梁不虚,他们爹不高兴,所以平时和梁不虚很少来往,河水不犯井水。 三人斜眼看着方重阳和梁不虚在商讨对付花间住的事情,花间住正是斗法时,梁不虚的对阵敌手。老大方文道猥琐地说:“花间住,这名字一听就是女修,老二,你玩过女修没有?” 老二方文成一笑,说道:“没有,不敢,哈哈……还是老大你先上!” 老三方文仙戏谑地对梁不虚说道:“虚虚,你有福啦,这花间住,你若是把她斗败了,她还不得对你以身相许?” 梁不虚最烦听到他们给起的这个外号,厌恶地瞪了三人一眼。 方重阳实在听不下去:“三个混蛋,滚回你们屋去,我跟老四谈正事儿!” 三个人正是瞌睡得个枕头,早不想在这里留着,转头就离开,回星宿巷找自己的姬妾去了。 三人欲穿过天道宗洞玄天道宝殿之前的广场,直接回星宿巷,路过广场,与众人一样抬头看着天道宗的盛况,凤来鸾去,车行舟飞,灵禽异兽,游走盘桓,光彩遐迩。矮矬子塌鼻老二方文成一个不小心和张玄真正撞在了一起,张玄真正在抬头看着景致,没注意到有人来,才撞个满怀。张玄真拉着程妙音,身体被撞,肩膀一蹭,带掉了程妙音的紫色面纱,一道遁光飞掠而过,正照亮了程妙音的花容月貌。 晶莹剔透冰雪肌,眼神清澈目如兰,嘴边的酒窝更显娇艳。发冠峨峨,修眉联娟,仪态优雅,正是凡间难得一见,缥缈不可及的仙子,又有张玄真婚后这五六年的雨露滋润,现在的程妙音,更是风韵独具。 方家三子看得是目迷耳涣,心摇魂痴。 张玄真一面护住程妙音,一面拱手道:“抱歉这位道友……”话未讲完,抬头竟然看到了之前在星宿巷的那三位恶语相向的丑角。程妙音此刻戴好了面纱,抬头也是一惊,心道:“晦气!怎地又遇上这几个?” 方家三子的恶名,他们两个这几天也是有所耳闻。 秀才刀疤脸的老三方文仙一手搭住老二的肩头,把他往边上推了推,自己挤到前边,阴笑一声:“我当是谁,娘的臭破落户,天道宗的人也是瞎了眼,把你请到圣仙阁,你算个什么乌龟蛋。现下你撞了人,这事儿怎么算?” 张玄真话音一转,没了刚才的客气:“是互相不慎撞到一起,你问我怎么算?!我告诉你,回去找你娘算去!我能去圣仙阁,跟你有何关系,你嫉恨个屁!” 水蛇腰老大方文道早就淫心大起,色胆横生,走过来手指了一下程妙音,说道:“口气大有个屁用,男的滚蛋,女的留下,让老子快活够了,能让你俩活命。否则,打死你官府都不敢管,那女的一样得伺候爷几个!” 刀疤老三看着老大,奸笑:“老大,你刚才不是还问,玩过女修没有,这里不就是一个人间难寻的尤物啊!” 矮矬子方文成帮腔道:“带回去轮流玩?!好东西不能大哥独享!” 第72章 途经正殿逢敌战 老祖真人壁上观 张玄真,程妙音正于天道宗正殿前的广场经过,却又遇衡山方家的两个顽劣子弟,淫贼恶霸。 方家三子正污言秽语,拦着张玄真和程妙音不让离开,矮矬子方文成还在言语挑衅,老三疤脸方文仙没等矮矬子说完话,自顾横扫一腿,正踹在张玄真身上,结果张玄真一动未动,方文仙自己倒疼得直咧嘴。嘴里骂骂咧咧,祭出一把刀,冲着张玄真就砍了过来。老大方文道也祭出了自己的宝刀,准备上手杀人。 程妙音早就气得身子颤抖,眼睛泛红,抬起右腿一记冲天脚正踢在老三疤脸方文仙的胸口,老三被程妙音踢出去四五丈,一口血喷出嘴来。张玄真抬手拦住,说:“娘子莫要脏了手,让为夫来!” 转过头,对着还站着的两个说道:“你们三个,今天谁都走不了!” 说完手指一动,灵光一现,一道翠光缠住矮矬子老二方文成,正是缚灵绳。矮矬子被捆绑着动不了,只能在地上如蛆虫一般翻滚扭动。张玄真身形一晃,竟然瞬间飞身到了惊魂未定的老大面前,抬手‘噼里啪啦’就扇起了耳刮子,双手快得看不见影子。老大欲抬左手中的刀拦着,被张玄真捏碎了左手的手骨,方文道抬右臂,被张玄真一巴掌打碎了右臂的骨头。‘噼里啪啦’的大耳刮子竟然没停,双手双臂挥出残影,肉眼难及。只十数个呼吸的功夫,张玄真打出了五百八九十个耳刮子,直打得方家老大血肉横飞。待水蛇腰老大方文道倒地的时候,什么老鼠眼,八字须,都被张玄真打得模糊一片。面颊上的皮肉全都被打飞,裸露着血红透着骨头的面颊和两排后槽牙,疼得方文道满地打滚。 张玄真还提防着刚才被程妙音踢飞的疤脸老三,怕他祭出法宝杀回来,待张玄真到了老三疤脸方文仙身侧之时,老三却已经出乎意外地已经断气了。张玄真暗道:“真是三个废物,修炼了这么久,跟普通凡人有何区别?” 老大方文道被打得满脸血肉模糊,话都说不清,还是不停地咒骂张玄真和程妙音,张玄真一怒,祭出一柄一尺长的玄阳飞刀,钻入方文道的丹田,搅碎了其丹田和神魂。这下大方文道连轮回的机会也没有了。 周围看热闹的人越聚越多。张玄真收回缚灵绳,矮矬子老二方文成,麻木地看着一地血肉,正是方文道和方文仙的尸首,一语不发,感觉是吓得懵傻了。张玄真见状,觉得没什么威胁,就欲拉着程妙音离开,结果,老二方文成哭呼着报仇,就冲了过来找张玄真拼命。 张玄真轻叹一声,未回头,手指一挥,那柄玄阳飞刀又杀向老二方文成。忽然间,张玄真神识察觉有遁光一闪,一个身影砸在老二方文成身旁,‘当啷’一声,挡下了飞刀。此时张玄真已经转身,把程妙音护住。定睛看向方文成,其身旁一个七尺身高的壮硕男子,一身武卒一般的劲装,只是没有穿戴铠甲,正是方重阳的义子梁不虚。 张玄真传音:“娘子,来了个筑基初期,可能方家人马就要到。” 程妙音:“那就认真对付!” 接着又是四道遁光,方家族长方重阳,其兄方无鞅,方重阳之妹方金玉,弟方舆,站在矮子老二方文成身旁。 张玄真传音:“一个结丹初期,剩下的筑基,对付得了!” 程妙音:“衡山方家,不过如此!” 空中日头偏西,虚弱日光之前,天道宗龙象真人,逍遥门掌门任逍合,无极门吴崖子,纯阳洞掌门于恒全都来了。 方家族长方重阳看着自己的两个儿子横死当场,死状惨不忍睹,忍不住痛心疾首,大骂:“你无极门如此暴虐,戕害其他门派,真是人神共愤,今日你吴崖子若不给我一个交代,我便自己动手,张玄真,还有你那个淫妖道侣,我记住你们两个了。” 吴崖子一看自家弟子弄出如此大动静,不禁尴尬恼怒,厉声道:“张玄真,程妙音,两个劣徒,怎的弄出人命?看我如何惩罚你二人。” 张玄真挺胸抬头,正气凛然,朗声回道:“各位前辈,各位道友,衡山方家三子的恶名,不用我渲染,自是明了。今日之事,请各位容我解释一二……”说完,张玄真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讲的清楚明白。 接着又问:“至于方前辈所说,我打死你两个儿子,我且问一句,如果你管教严格,方文道,方文仙不用刀伤我,我怎会害他二人性命?难道,他们欲夺晚辈妻室,且对晚辈脚踢刀砍,晚辈都如木头人一样,一言不发,一招不还,就是对的?哈哈……我张玄真可做不到,我自问,在场各位,也无人能任人欺侮而毫无反应,更何况,夺人妻子,是不共戴天的大仇。” 吴崖子一听,方家三子干得这事儿确实让人怒火中烧,但是眼下在天道宗弄出两条人命,而且是方家两子,这该如何收场?这还牵扯到天道宗。 方重阳怒喝:“你们无极门就是如此颠倒是非,混淆黑白的吗?你吴崖子就是如此纵容你的弟子的吗?龙象真人!王前辈,你就如此纵容无极门害我两儿性命,不动手管管吗?” 张玄真看这方家是要胡乱攀咬,就一拍胸脯高声道:“今日之事,与我道侣程妙音无关,更与无极门毫无瓜葛,我一人做事一人当!方前辈,你三个儿子根本是淫邪宵小之辈,一看见我道侣,便淫心动,色胆起,欲动手抢人,是我自己气氛至极,动手打死你两个儿子,你们衡山方家莫要胡乱攀咬!此事跟无极门无关,更与天道宗无关。” 吴崖子想着:“当务之急是赶紧把玄真带走,是留是罚,再从长计议,眼下身在天道宗,我若和方家动起手来,不知道天道宗会如何反应。”于是开口训斥玄真:“玄真你这逆徒……” 未待吴崖子把话说出口,龙象真人王玉阳拦住了吴崖子,这倒是吴崖子未曾想到的。龙象真人轻声对吴崖子说道:“修真门派,实力为先,讲那么多道理有何用,难道还要去府衙打官司不成?眼下若动起手来,吴道友,你可不许出手,我倒看看玄真小友的那神魂里的奇异灵根是真是假。另外,这个衡山方家,江湖不江湖,修真不修真,不伦不类的,早就看他不顺眼,借你弟子的手,灭了他也好,吴道友你说呢?” 吴崖子心里惊讶,没想到龙象真人如此……务实!另一方面,担心玄真能否应付的来! 龙象真人微微一笑:“吴道友不必担心,必要时,我会出手一助,他可是我天道宗未来的客卿长老……” 龙象真人放开嗓音,对着张玄真说道:“玄真小友,你刚才讲的,我已听到,我自知此事是你和衡山方家的私人恩怨,你们便自行了结吧!我们各派不介入!”说完一挥手,那边闻到血腥味的灵兽碧睛虎和金纹蝠,也安生了下来,不再蠢蠢欲动,全场鸦雀无声。 张玄真握紧双拳,心一横,今天要拼命了,传音道:“娘子,一会开打,你借魔元曳影,赶紧离开,我独自应付!” 程妙音回道:“这是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同命,同生共死,夫君殒命,我绝不独活!” 张玄真:“娘子如此情义,玄真别无所求,我必全力护住娘子!” 程妙音:“哪个要你护,一会开打,还不是我护你!?”话音一落,程妙音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晃,在所有围观弟子面前竟然平白消失,除了龙象真人,吴崖子,无人看出其行踪来。 方重阳现在意识到,周围这群人皆作壁上观,把他这是当戏看,气愤恼怒咬碎一嘴钢牙。和周围的族人说道:“各位,今日不泄此愤,天下门派如何看待我们?望各位尽力。” 几人斩钉截铁回道:“大哥放心,一家人共荣辱!” 方重阳对张玄真喊道:“对面小子,叫张玄真是吧!今日,我衡山方家必须带走你道侣给我两个儿子陪葬!” 张玄真轻蔑回了一句:“你找得到她吗?” 方重阳神识一扫,看出张玄真只是炼气初期,却不知是其隐匿了修为气息,误以为可轻松拿下,便回道:“抓了你,她自然现身。” 张玄真双眼一眯:“敢动我的女人,就不怕,我灭你方家满门?!” 方重阳:“小子!好大的口气!” 方重阳,方无鞅,方舆并排站立,一人祭出一杆一丈长短的银戟,方金玉两把短枪在手。梁不虚也站在方重阳身旁,双手一挥,祭出陨铁神剑,上下左右,环形分布在梁不虚身前,六柄神剑,吞吐着灵光。梁不虚单手一伸,握住其中一柄神剑,平剑式一抖,压握剑柄,剑头一挑,飞身冲向张玄真,其身侧,三柄银戟,两把短枪,同梁不虚齐头并进,向张玄真悬飞突刺而去。 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从四杆银戟丛中的空隙一旋而过,竟然带着风声,扑到梁不虚近前,手指一挥,南明离火剑和三十六柄玄阳飞刀同时从虚空中飞出,剑指梁不虚,飞刀分成四股,奔向方重阳四人。张玄真一人同时攻方家五人,身形之快,疾如雷电。梁不虚只是眼前一花,张玄真竟然已经出现在自己鼻子跟前,惊出一身冷汗。梁不虚神念急转,引导另外五剑转而飞向张玄真的长剑,一时间叮当乱响。 方重阳一看来了几把飞刀,躲也不躲,放出护体光罩,只听‘滋啦’几声刺耳声音,飞刀被方重阳的光罩所放电芒挡到一旁,在张玄真神念引导下,飞刀又回道张玄真身边。而方无鞅,方舆,方金玉则没有方重阳的修为,左躲右闪才把飞刀躲过去,方舆的丹田处却险些受伤,被飞刀划破衣袍,划出一道浅浅的口子,已然见红。 第73章 方家败子衡山霸 祸水汹汹引灭杀 衡山方家三个败家之子对程妙音起了歪心思,被张玄真当场灭杀两子。衡山方家族长方重阳到场时,见爱子已死,心痛异常,欲挑拨是非,胡乱攀咬,却未得逞。不得已,只能自己方家一伙儿,一起面对张玄真。张玄真倒也不怕出手便伤了方重阳的弟弟方舆。 方舆受轻伤,方家五人心中提高了警惕。方重阳心中不甘,对着一个后辈,以五敌一,竟然占不到便宜。方重阳三人的银戟,方金玉的双枪与张玄真的三十六柄飞刀在半空缠斗。九把飞刀自成一阵,四个飞刀阵,分别对上方重阳,方无鞅,方舆和方金玉。飞刀刀身‘滋啦啦’带着电光雷丝,各路飞刀首尾相连,形成四条刀刃电蟒。方无鞅的长戟疾速翻飞,对准蟒身中断劈下,刀刃电蟒被劈砍两节,两节刀刃电蟒上下又缠住长戟,将其困住,使其无法移动,悬空抖动,嗡嗡作响。 梁不虚正与张玄真贴身近战。梁不虚在正面,祭出另外五柄陨铁神剑在张玄真周围,从四面八方,同时袭向张玄真。此刻护体神光忽然笼住张玄真全身,旁人皆以为是他自己所为,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是程妙音在暗中给他助力。梁不虚的法宝是六柄玄铁重剑,行走江湖,几乎未有失手。 梁不虚左手握右腕,双手握紧神剑剑柄,虚空跨步,纵身猛刺,全力以剑尖破张玄真护体神光。张玄真手指挥动,灵力浑厚,操控南明离火剑立悬身前,左劈一剑,弹开梁不虚的剑刺。梁不虚抽手再刺,张玄真右劈一剑,再次弹开。梁不虚一个呼吸的功夫,连续刺出十数剑,皆被张玄真快速弹开。连续同样招式,张玄真猜出梁不虚的路数,抽一个空挡,运转南明离火剑横劈出去,梁不虚只得顺势飞旋一丈,躲开剑刃。 矮矬子老二方文成在一旁看傻了,没想到,他们刚才招惹的人如此厉害,一人斗他们方家五人不落下风,随即躲在人群后边,瑟瑟发抖。 一个照面下来,对方虚实探明,只有方重阳是结丹初期,其余皆是筑基中期上下,梁不虚是筑基巅峰。但是反观方重阳,对张张玄真的修为却拿捏不定,张玄真的修为一会炼气,一会筑基,飘忽不定,让方重阳很是费解。 张玄真独斗梁不虚,假意给梁不虚露了一个破绽,梁不虚一看,张玄真有了破绽,方金玉偷眼也看到了张玄真有破绽,二话不说,两个人同时直接扑过来,待二人速度刚一加速变快,方金玉和梁不虚前方迎头出现了一个五行法阵,阵光熠熠,灵光纵横交错,阵盘上,水箭,火球,风刀,铁斧从法阵中迅速凝出,同时喷下,寒光四射,锋刃刺眼,眼见着躲不过去,那边方重阳手诀一换,银光戟掉头飞向方金玉和梁不虚,几乎与张玄真的法阵攻击同时到达,银戟挡下了张玄真一半的攻击,另一半如瓢泼大雨,洒向方金玉二人。银戟一挡,给了方金玉和梁不虚一个呼吸的空挡,使得二人能转身避开,但是身上却多处受伤。 两个照面,方重阳这边伤了两人,而张玄真这里还是毫发无损,游刃有余。高处的龙象真人微微点头,看样子很是赞赏,不过张玄真未出全力,王玉阳暂时看不到张玄真神魂深处的灵根底蕴。 张玄真转身至空中,掐诀布下剑雨阵,阵盘一开,十丈方圆,完全盖在了方重阳五人头顶,霎那间剑雨大作,三杆银戟,一双短枪,六把神剑,在空中飞速旋转,挡住张玄真一人的剑雨大阵。 方家所有人都以为程妙音逃遁,而张玄真神识中突然响起程妙音的婉转声音,原来是程妙音在暗处传音:“夫君,先取谁的性命?” 张玄真回道:“擒贼先擒王,当然是那个方重阳,唉……等一下,方重阳结丹初期,我们未必能一举拿下,娘子一出手,就必须带走一位,就那个方舆了,感觉十拿九稳。” 程妙音:“好!就他了。夫君我们联手,在收拾方舆的时候,顺带给方重阳老小子来一下,如何?” 张玄真爽快答应。 另一边,就在方家五人以戟,枪,剑抵挡剑雨阵之时,方舆背后的虚空中凭空出现十八枚血魄针,待方重阳发现血魄针,欲提醒方舆时,一柄长剑突然朝他刺来,同时三十六把飞刀尽数攻向方重阳。方重阳大喝“不好!”转身全速躲避,同时调动全部灵力,撑开护体神光,躲不开了,只能硬挡。 三十六把飞刀脆响声不断,攻向方重阳,连绵不绝,就在他护体神光抵挡到了强弩之末时,方重阳单手一挥,收回银光长戟,而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剑身如龙,锋刃闪动缕缕寒芒,剑鸣震动八方,一剑刺下,剑戟相撞,光芒盛烈,爆裂引起的罡风横贯天地。周围看热闹的一众修士被这狂风吹卷得四散飞出,修为差一些的,竟然嘴角带血。 方舆背后的十八枚血魄针毫无意外,尽数刺进其体内,方舆‘嗷’一嗓子嚎叫起来,那十八枚血魄针已进入方舆体内,如风似电,冲向其丹田和神魂,十数个呼吸,就把方舆的丹田和神魂彻底消磨殆尽,方舆一头栽倒,殒命当场。 决斗的一幕,看得在场其他门派掌事之人也是惊讶不已。这个无极门弟子的神识所能操控兵器之多,绝不亚于元婴修士,但是其修为是在炼气和筑基间飘忽不定,只不过他们不知道张玄真修习的魔元经,让他人很难探查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的修为高低。 被刚才狂风吹到十丈开外的老二方文成,心道:“本来以为自己多么强大,可以为所欲为。本来以为凭我们方家的势力,即便是嫉恨人家在前,抢人家妻室在后,那又怎样?又有谁敢出头?不成想……现在看看这尸体三具,一地污血,全是方家人的。方家今天就要因为我们兄弟死绝在这里了吗?” 空中的鏖战并未停止,张玄真为了节省灵力,收起剑雨阵,阵下方金玉已经被砍掉一腿,在血泊中不能站立,却仍倔强的握着双枪。 梁不虚右手握着左臂处的伤口,鲜血还在汩汩外流,显然是刚才被剑雨阵所伤。 方重阳看着面前的惨像,心痛不已,怒气冲天,嘶喊着:“张玄真,我跟你不共戴天,定要拿你给我兄弟陪葬!”说完,指并如剑,指尖放在眉心,祭出一滴精血,精血落在银光长戟上,长戟又暴涨数倍,明光万道,身体散发强大的结丹期威压,催动四方乱云飞卷。 张玄真一瞅这杆发威的长戟,便不敢怠慢,掐诀祭火龙枪。 张玄真心中默念神咒:“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双手于虚空画出太极,祭出火龙枪,长枪立地贯天。张玄真神游火龙枪识海,与识海中的分魂幻影相连,火龙枪识海之中,张玄真心中暗想:“只能唤出两条火龙,得仔细选择一下。对付结丹修士,以真火和业火更能克制方重阳。”故而唤出暗橙色天权火龙,深紫色玉横火龙,二龙当空,天昏地暗,火龙之威吹散了刚才方重阳带来的风云异象,龙盖天穹。方重阳的那杆银光长戟在千里巨龙面前,好似牙签一般,一颗龙头就如山岳。两声龙啸,地上的碧睛虎也吓得俯首躬身,不敢抬头。 此一幕,让天道宗上下以及各门派千名修士吓得神魂出窍。 龙象真人死死盯着张玄真神魂深处,瑞彩闪动的奇异灵根,点头确认。 更远处,看着这番天地异象的太阴掌教方凌月,遗憾地暗自伤神:“真是可惜,攀附不到,否则与他一同升入三十六重天,那是手拿把攥啊,无奈,他情缘天定,我方凌月既斗不过命运,又斗不过上天。” 天权火龙喷下真火,玉衡火龙喷下业火,二火交汇,一道赤黄青蓝的四色火柱,十丈方圆直径的火柱,向方重阳振动呼啸而去。方重阳,方无鞅,方舆,方金玉顷刻间化为飞灰。地上的玉石地板也被烧化熔穿,方家的那些枪,戟尽皆化为乌有。 不知为何,张玄真留了梁不虚一条命。 张玄真飞身至毫无抵抗能力的梁不虚身前:“你不是方家人,你对我也没有恶意,我不杀你,你还要不要再打了?” 梁不虚:“多谢道友不杀之恩,不打了,方家之仇,等方家人自己去找你吧!” 梁不虚说完转身欲离开天道宗,龙象真人开口了:“这位梁不虚小友,八门斗法已经抽签完毕,你还是代表方家,斗法结束再自行离开吧!否则,你这轮要轮空了。” 梁不虚弯腰躬身,双手拱抱:“多谢天道宗老祖,晚辈谨遵法旨,定会认真比试。”梁不虚俨然一副成为天道宗手下的姿态。 龙象真人笑笑,说道:“梁不虚,你下去休息去吧……” 私仇之斗,就此一散。广场上众人皆惊骇。程妙音身形慢下来,使得自身四方虚影逐渐汇聚于张玄真身旁,最后,程妙音的身躯化虚凝实,停在张玄真身侧。张玄真和程妙音向空中龙象真人王玉阳一众前辈躬身行礼。王玉阳点头含笑,对吴崖子道:“你这个徒弟,我真是嫉妒得要死,转我天道宗算啦,如何?” 吴崖子尴尬摇头,死活不肯,周围一众人皆一笑,知道王玉阳与吴崖子在打趣。 众人散去。张玄真,程妙音携手回圣仙阁。一盏茶后,天道宗这个广场上,已空无一人,只有方家二子方文成,跪于被烧化的几处灰烬旁,痛哭流涕。 …… 弦月如钩,月光昏晦,数条长云如绸带,夜空中隐隐约约。 阴暗树林里,传来男子的哭声。哭的人是方家老二方文成,幽暗月光映照出老二方文成低矮粗胖的体型,好似一个刨坟的饿死鬼。原来他正在给几座新埋的土坟立牌子,写着方文成的爹,大伯,三叔,四姑的名字,还有自己的兄弟们—— 父方重阳之墓,大伯方无鞅之墓,三叔方舆之墓,四姑方金玉之墓,兄方文道之墓,弟方文仙之墓。没有尸首的,只能先堆个衣冠冢了。 他还记得,众人散去,死了一地的尸首无人问津。 他还记得,满地血污,四姑的残腿突兀留在一边。 他还记得,灰飞烟灭,双手握不住一家人化的灰。 他突然想起,新添的一房小妾,在那小妾她家里就是这么样地死了一地,他干的。 他突然想起,讨债时,也屠了人家满门,他干的。 他想起很多老大方文道,老三方文仙以前做过的事儿,历历在目,许多人的哭喊,在他心里萦绕,血流成河。 方文成佝偻的身躯,在坟前痛哭,却说不出一句话。因果循环,屡报不爽。 林中落叶上,传来悉悉索索走路的声音,由远及近,停在了方文成蜷缩一团的身体后边。 方文成抬头看去,一个高大漆黑的身影,挡住了星辰月光,好像鬼判官一样杵在他的面前。方文成哽咽说到:“虚虚,方家人死了这么多,你要给我们报仇啊!虚虚,以后你要保护我,知道吗?爹死了,我就是你的新主子,知道吗?” 梁不虚蹲下身来,和方文成脸对脸地看着他,看了良久。方文成像训斥下人一样说道:“你看我作甚?听见了没有?” 梁不虚讥讽地笑笑,说道:“我就是想看看清楚,你说你个白给的货色,你死到临头都不知道怕?!” 方文成惊讶道:“我死到临头?” 梁不虚笑里藏刀,回答:“对啊!”话声一落,梁不虚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以六把神剑,顷刻间,将方文成剁成肉馅。 方家绝嗣。 衡山方家,只剩了一屋子的美姬娇妾,金银财宝和功法传承等着梁不虚。 第74章 坛前祭拜三清圣 造化神珠显异能 张张玄真与衡山方家一场互殴,名声大噪。转眼八门斗法的吉日便到眼前。 天道宗洞玄大殿前面,香火青烟飘渺,幡旗飘展,一片庄严肃穆。 宗门弟子整齐列队唱经颂道。朗声唱道之韵,雄浑深沉地飘荡起来。 “……一切有为,显诸真路,体此法相,乃可受持,能屏众缘,永除染着,外相不入,内相不出……” 在天道宗正殿门口,设有两个祭坛,一个正坛,一个次坛。正坛之上,各个来参加八门斗法的宗派在此坛共同祭拜上天三清。 接下来在次坛,天道宗门人祭拜天道宗创派老祖——神火仙君逍遥子,其他各派观礼。 最后,天道宗龙象真人站至正坛中央,衣着庄重严肃,祭出造化灵珠,三清山上方,透明的虚空空间扭曲,出现一个灵光洞门,约五十丈方圆大小。各派掌门掌事之人以及随从弟子,跟随龙象真人王玉阳,驾驭遁光,飞入灵光洞门,进入造化灵珠在三清山上空的虚空之中开辟出的一个斗法天地。 斗法天地之内,晴空万里,却看不到太阳,不知是何物在照亮这方幻境虚空。天空中几片闲云流动,瑞虹跨天,仙霞明灭闪动,远处也有不知真假的青峦叠嶂,虚无缥缈,如真似幻。 一众人御空悬浮的地方正是斗法明镜台的上空。说是明镜台,并不是因为进行比斗的这个石台是一面镜子,而是因为台面非常平整,看似镜面整齐,故而叫做斗法明镜台。其实,表面上还是很粗糙的,以防比斗时滑到。 明镜台纵横三百丈有余,很是宽阔,人站于其上,若蝼蚁于案几之上。 比斗场的南边地势很高,视野很好,处于正位,龙象真人居正位就坐,其他门派掌门掌事,在旁侧落座。每座旁有一方桌,桌上有香茗果点和鲜花。 东西两侧是弟子门人的观斗席。弟子们三五成群,关系熟络的聚在一起,一撮一团地坐在一道,嗑瓜子,剥板栗,东家长西家短地聊聊家常。瓜子是太祖皇帝开国不久,才传入中原的零食,还未全面流行起来,观斗时有门派弟子开始有了吃瓜子的习惯。一边观斗,一边吃一把瓜子,特别开心解闷。 天道宗一执事弟子飞身至明镜台上空,高声宣布:“吉时至—— 斗法始—— 八门斗法为激励众位道友,斗法状元可得三样赏赐—— 一、可参悟《洞张玄真经》共六册中的一册,二、得归元丹一粒,归元丹用于突破元婴,渡劫飞升,三、延长寿元五百年的清虚丹一粒。 《洞张玄真经》蕴含道法妙谛,益处无穷,参悟通透《洞张玄真经》,结丹,元婴,飞升,皆可缩短一半时间,且功法法力日进千里。但可惜的是只能参悟一册,提高也只有两成而已,但是对于修真资源稀缺的人界来说,也是相当难得的了。 还有那些延寿的丹药。寿元越长,证道得果的机会越大,飞升的可能性也越大。 这几样天材地宝,那个修士不心动,执事弟子这样已宣布,引得观斗席上一阵喧哗嘈杂。好一阵子,才归复宁静。 斗法榜眼,可得两样赏赐—— 一、突破结丹,凝结元婴的清魂丹一粒,二、延寿两百年的正阳丹一粒。 斗法探花,可得一样赏赐—— 延寿一百年的百转丹一粒。比斗正式开始——! 接下来,只是弟子宣布了抽签对阵的安排。 各门派斗法弟子分别是——炁宗斗法弟子,许凌霄。天道宗斗法弟子,谢云峰。纯阳洞斗法弟子,吴烦恼。无极门斗法弟子,张张玄真。太阴教斗法弟子,韩彩凤。混元无量派斗法弟子,花间住。逍遥门斗法弟子,岳东来。衡山方家斗法弟子,梁不虚。其中女修两名,分别是太阴教的韩彩凤和混元无量派的花间住,其余是男修。 抽签下来,第一轮各门派对阵—— 天道宗谢云峰对太阴教韩彩凤。 炁宗许凌霄对纯阳洞吴烦恼。 逍遥门岳东来对无极门张张玄真。 方家梁不虚对混元无量派花间住。 道气长存,玄风永护!”执事弟子言毕在此。 观斗席众门人弟子起身向执事弟子行礼。 天道宗龙象真人动作优雅,不乱不急,手指一挥,一个卷轴飞至明镜台正北面。迅速长大,五十丈长二十丈宽的卷轴中画着明镜台,画卷中的明镜台上出现两个人影,一个是天道宗斗法弟子谢云峰,另一个是太阴教斗法弟子韩彩凤。正是第一轮第一场比赛的对阵双方 上台之前,每人丹田之中,被打入一张符箓,可使得斗法二人修为一致。若是结丹期遇到筑基期,结丹修为自动降为筑基巅峰,直至斗法结束,离开明镜台为止。 谢云峰和韩彩凤二人上台,皆为武斗劲装,谢云峰还罩了一件长袍。 谢云峰拱手:“韩道友!请指教。” 韩彩凤同样拱手:“不敢当。谢道友请!” 谢云峰闪掉外套,露出双臂。 韩彩凤抬眼见谢云峰身材协调,高有六尺,肌肉匀称,纹理如沟壑清晰,一看就是体修,身上有硬功夫。心想:“幸亏我也有体修功底,否则断不敢和谢云峰近身相搏。” 韩彩凤和谢云峰分别各自掐诀。咒诀起,法宝出。韩彩凤双拳一握,皓腕处,出现一对金属镯子。谢云峰二指一并,神念一引,一杆长枪悬空出现,枪身上刻着名字‘海青神枪’。飞身入空中,枪尾过头,枪尖指地,踏虚空,纵摆枪,架出‘滴水式’。 韩彩凤抢先起手攻击。将灵力送至脚底,灵力爆发,推动身体前冲,速度一下快了数倍,双臂抡拳推风就打到谢云峰身前。其腕上的镯子名为‘阴阳紫金镯’,一阴一阳,能变拳为锤。待韩彩凤打到谢云峰眼前时,玉手双拳之外已经凝出巨锤虚影,劈头砸向谢云峰。 谢云峰以守势开局,枪不露把,诱敌深入。而韩彩凤双拳已砸到神枪之上,谢云峰斜枪推开来势凶猛的双拳,只听‘当啷’一声巨响,剧烈震动,引起一股环形气流向周围扩散。谢云峰见韩彩凤双拳抡空,将枪头一挑,直刺韩彩凤面门,同时以神识控枪,腾出自己双手,手形如刀,与长枪同飞而至,手刀直取丹田。韩彩凤于空中变换身形,左拳磕枪,右拳压谢云峰的手刀。又是‘当啷’一声巨响,气流奔涌,长枪被弹开,在空中打转,飞旋至谢云峰身后。韩彩凤立刻收回左拳,双拳交叉,挡在丹田处,双拳锁住了谢云峰的手刀。谢云峰立刻以灵力灌注腰身,手刀为枪,腰身发力,又有灵力加持,一扭动身形就甩开了韩彩凤的化锤双拳。 韩彩凤右手在身后迅速摆出手诀,灵光一现,在韩彩凤背后凝出一柄长剑,正是韩彩凤的‘度厄长剑’。长剑在韩彩凤背后由实化虚,分出六柄虚影长剑,呈扇形展开。韩彩凤双拳交叉在面门之前,身后背六柄长剑,拖曳三丈灵光,破风呼啸而至。 谢云峰左手虚握枪身,右手蓄力实推,枪身‘滋啦啦’乱响,有雷电之威,萦绕‘海青神枪’的枪身上。待韩彩凤飞至近前,枪身上的雷电变成电丝海浪,扑向韩彩凤。 韩彩凤背后的六把长剑后发先至,在韩彩凤身前与雷波电涛相碰,那些雷电遇到‘度厄长剑’竟然迅速消失,还未光点隐没。谢云峰一惊,韩彩凤已到,双拳奋力砸下,谢云峰无奈横枪抵挡,一声碰撞巨响,碰撞出的气流比刚才更盛。巨大撞击之下,谢云峰被撞飞数丈,才勉强稳住架势。 韩彩凤悬于谢云峰头顶斜上方,冷笑一声:“谢道友,我的度厄神剑专克火,克雷,你的枪若是这些威能,就不必用了,伤不到我。” 韩彩凤嘴角一撇,略带讥讽的微微一笑。皓腕一抖,阴阳紫金镯扩大数倍,从韩彩凤手腕处旋飞至空中。眨眼间,双镯化为阴阳两气,又合并成一个黑白两色的巨环,从空中落下,放射出刺目光线,光线凝实,犹如利刃。 谢云峰单手一召,唤回神枪,手握枪身,枪头乱点,枪身弹飞离乱光刃。漫天寒芒竟然无法靠近谢云峰的近身。两三个呼吸,谢云峰竟然从光刃中打杀出一条路,离韩彩凤不远。谢云峰进步扎枪,直刺韩彩凤丹田,虚中有实,一个呼吸间,连刺十枪,每一枪留下一个雷光虚影。 韩彩凤左手掐诀控制紫金镯,右手手指一挥,度厄长剑六个分身虚影已经护住周身,海青神枪的雷光虚影一遇到度厄长剑的剑光,立刻化为光点飘散,不留痕迹。 六柄长剑锐芒化解神枪雷影,又直接朝谢云峰刺来。谢云峰扫枪弹飞三道剑影,自己后仰身,躲过另外三道剑影。同时韩彩凤的紫金镯势有千钧,朝谢云峰撞来。谢云峰见来势凶猛,不能硬挡,转身飞去,紫金镯飞旋后追。一追一赶,快如疾风。 韩彩凤迅速右手变幻手诀,六个道长剑光影化做六道光影闪电,赶至谢云峰身前,空中急停转身,六道剑影分为两路,一路升至更高空,掉头刺下,一路迎着谢云峰刺来。后有紫金镯追赶,前有剑影断路,谢云峰眼见无路可退,运转灵力,全力快速,扫枪加劈枪一气呵成,虽然没能打飞度厄长剑所化剑影,但是弹歪了剑身,现出一条生路。谢云峰枪身迅疾从包围的缺口逃出。韩彩凤的双拳,却从谢云峰的唯一生路如海啸般冲来。 对于谢云峰,情况是万分危急,眼见躲不过了。 忽然一阵幽淡素雅的桃花香气飘入韩彩凤鼻中,紧接而来一条腿,带着破风之声横扫向韩彩凤,把韩彩凤惊出一身冷汗,瞳孔一收,四肢立刻回收。韩彩凤的紫金镯已经飞出去,再召唤回来已经来不及,只得合并双拳,收起双腿,在胸前硬挡这突如其来的一击。 一声巨石落地一般的声音,韩彩凤被踢飞十多丈,摔落明镜台,石台震颤。还好有法阵维护,否则明镜台要被砸破了。摔落地面的韩彩凤并未稳住身体,又滑出去十丈左右,才停下。 双臂疼痛入心,韩彩凤抖了抖手臂,庆幸没有断骨。心里暗道:“这是谁?这是什么?力道可真大!” 观斗席众人此刻对于眼前的景象,一片哗然,交头接耳,人人一副惊讶表情。 程妙音并未过于惊讶,传音给张玄真道:“夫君,幸亏你当初好多年教我拳脚功夫,看了这斗法比试,才知道,原来这些修真大门大派里的弟子,都是功法拳脚,法体双修。” 张玄真回道:“我练拳脚是自幼喜爱和人好勇斗狠,没成想,入了玄门,竟然如此有用。” 程妙音:“这叫艺多不压身——!” 在场之人多数都未曾想到,谢云峰海青神枪的识海之中,竟然炼化了一个桃花精灵,而且能化形出击。桃花精灵翘腿坐在神枪枪身之上,灵动俏丽。 桃花精灵,身高一丈,看上去,谢云峰比这位桃花精灵矮了好多。精灵说话时声音婉转如歌,背生四翼灵羽,蜂腰长腿,谭口一笑,面若桃花盛开,一头柔滑秀发,发根葡萄紫,发中桃花粉,发梢梨花白。臂如藕根,洁白细腻,臂上挂着长长的绮罗绫,绫舞风中,神态飘逸。 此刻巨大的紫金镯已经回到韩彩凤身边,将韩彩凤套在环中,慢慢以空中的韩彩凤为中心旋转。度厄长剑的六个虚影化身合在一处,重新恢复成一柄实体长剑,剑尖朝向谢云峰,纵向悬于韩彩凤头上。 谢云峰主动出击,一招凤点头,枪尖刺破虚空,扎向韩彩凤眉心。枪身抖动,显然是灌注灵力,力道十足。韩彩凤以度厄长剑横挡,结果还是低估了谢云峰的力道,长剑剑身直接被压低至额前。此刻桃花精灵抡出一拳,玉手握拳,拳却如碗一般大小,打向韩彩凤。 韩彩凤双掌推出,阴阳紫金镯‘铮’一声响,飞上空中,灵光大放,如盾牌挡下精灵重拳一击。紧接着韩彩凤走右手双指一并,在空中画出太极,紫金镯一分为二,重回道韩彩凤玉手皓腕之上。双手化锤,叮叮当当和桃花精灵的双拳站在一处。同时神识运控长剑,度厄长剑瞬间一分为六,六道剑影轮番攻向谢云峰,谢云峰在空中拖枪倒飞,手握枪把,接连以太公摇桨招式,左磕右挡。 最后只剩两道剑影时,谢云峰以一道灵光在其身后托住身体,得以在空中急停,双手立刻又以滴水式架挡两道剑影,顺势压把反击,两道剑影当空被海青神枪的枪身压下。谢云峰压住两道剑影,身形一停,低头不动。韩彩凤一看,谢云峰有破绽,飞身抡起双拳直取谢云峰。谢云峰偷眼看到韩彩凤上当,倒退转身,身一起,枪便出,既转身,枪已到,长枪抡圆了一击回马枪,又快又疾又狠。韩彩凤一个没躲开,右肩肩头被神枪枪尖扎穿,一道血影喷出。韩彩凤手捂肩头,倒飞十丈,稳住身形。 双眼喷射怒火,咬碎银牙,死死瞪着谢云峰,左手捂伤口,右手急掐诀,运转灵力,体内气血经脉立刻涌动,温热灵力包裹伤口,才堪堪止住流血,疼痛减轻。但伤口还是很深,并未愈合。 方凌月在吴崖子旁边坐着,看到如此一幕,美眸眯成一条缝,蛾眉微蹙,像是有点心疼自己的弟子。 第75章 八徒斗技英姿摆 各显神通上法台 龙象真人以造化灵珠开辟斗法空间,参赛宗门进入空间之中,斗法盛会开始。第一局太阴教韩彩凤与天道宗斗法弟子谢云峰战在一处。 韩彩凤不留心,肩头被谢云峰的枪尖扎穿。 谢云峰见韩彩凤受伤,知道机会不能错过。握枪一弹,桃花精灵飞身而出,谢云峰并肩挺枪,两道灵光如箭矢奔向韩彩凤。 韩彩凤并双拳弹开枪头,桃花精灵抬腿健步杀,韩彩凤侧身躲过,桃花精灵转身伸拳如鞭,横扫韩彩凤,拳势沉猛。韩彩凤已挥拳挡开谢云峰枪头,顺势右前侧身,闪开桃花精灵的拳头。见韩彩凤比自己矮小很多,而谢云峰一枪刺出,闪身在一旁,腾出空间,故而桃花精灵连招频出。欺身低扫腿压制,秀腿如鞭,韩彩凤倒飞躲过,桃花精灵右拳虚晃,转身一击侧踢,招中藏招,莲藕臂上的绮罗绫,翻腾一下,喷吐万朵桃花,桃花飘飞围绕在桃花精灵秀腿之上,一同踢出。韩彩凤倒飞躲过侧踢,灵力推动韩彩凤腰间,助其悬空转身,一记转身肘反攻,正好打在一堆桃花之上,犹如打入棉花堆里一样,力道全被卸去。 忽然韩彩凤面前层层桃花被乱风扰动,韩彩凤知道有杀招,立刻双拳交叉在面前,护住自己,瞬间向斜上空倒飞十丈。桃花精灵紧追不舍,三个呼吸间,打出一百二十拳,每一拳竟然是同样的力沉势猛,和韩彩凤双拳不避不让,出拳硬刚,精灵的巨大体型,灵活腿脚,让韩彩凤应接不暇。而谢云峰手持长枪,左突右攻,专攻韩彩凤不备,六个来回之后,桃花精灵横扫一腿踢至韩彩凤胸前,谢云峰横扫一枪,同时扫韩彩凤双腿,韩彩凤没能躲开,被打飞至明镜台边缘。韩彩凤在被打飞之时,拼力挥出度厄神剑所化六道剑影灵光,暂时逼退谢云峰和那个桃花精灵。 韩彩凤在明镜台边缘,吃力地站起身来,擦擦嘴角的血迹。 谢云峰于空中低头看着韩彩凤,头一仰,高声问道:“你那长剑能克火,克雷……她呢?”说话间谢云峰手一指桃花精灵,道:“能克桃花精灵吗?” 韩彩凤平静寡淡地回了一句:“打便是了!斗嘴有什么用?” 太阴教随行的弟子个个神情紧张。程妙音偷眼看了一下方凌月,方凌月却面色沉静,不知是冷淡不关心,还是胜券在握。 桃花精灵左脚单脚踏在谢云峰肩头,比例很不对称,但是桃花精灵确实站得稳如青松。谢云峰握着长枪的手,又紧几分。灵力灌注腰身,猛然间,遁光骤起,向着韩彩凤扑去。 韩彩凤手指急急如风,掐起法诀,六道剑影,夹杂化锤双拳,毫不退缩,直奔谢云峰。一个呼吸之间,双方便打出百拳。乱拳枪影之间,六个奇异灰色雾影一闪,穿越乱拳,直刺谢云峰。谢云峰一惊,拼命躲避,还是是丹田中了三道。 此物正是韩彩凤的暗藏法宝六枚“索魂钉”,专打神魂。 谢云峰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头痛欲裂,神志不清,从空中栽落地面,人事不省。 韩彩凤逆转局面,胜出第一局。 太阴教的霍宝慈,武音希,庞乐君,还有其他记名弟子飞身来到韩彩凤身边,扶她回到掌教方凌月身边。方凌月一抬手,一粒丹药飞至韩彩凤手中。方凌月问道:“你伤势如何?痛不痛?” 韩彩凤:“多谢掌教关心,伤势不碍事!” 方凌月:“去自己屋中静养吧!庞乐君,跟去照顾一下。” 庞乐君:“是!” …… 接着明镜台正北,卷轴上又出现两个人的身形,一个是炁宗斗法弟子许凌霄,另一个是纯阳洞斗法弟子吴烦恼。 许凌霄、吴烦恼二人一见画轴,飞身上斗坛,相互拱手行礼,自报师门。龙象真人将两张符箓打入二人的丹田,二人修为变得一致。 许凌霄一身深绿麻布皂袍,飞身上明镜台,悬空祭出自己的兵器宝物—— 清风剑,明月刀。 玉洁如涧,三尺三寸清风剑。生死如牢,二尺五寸明月刀。 炁宗凌霄,炼炁百年苦修道。仙缘难寻,提剑握刀斩凡心。 吴烦恼穿深紫长袍,紧袖口,翘头短胡靴,手指一挥,祭出青焰刀,灵光盾。 天罡浩浩纯阳洞,莫烦莫恼仙不老。 右手青焰刀,炽烈青焰高。 左手金盾光,盾挡贪嗔妄。 缘起道心长,刀盾护纯阳。 明镜台上,二人悬飞当空,吴烦恼并指一挥,法宝飞旋出招,青焰刀划破虚空,刀刃劈向许凌霄。 许凌霄倒飞一丈,清风剑崩剑格挡,吴烦恼青焰刀刀身被剑一挡,仿佛长睡刚醒,青色火焰大盛。许凌霄自保,躲避刀身火焰,又斜向空中极速倒飞一丈,躲避青焰刀直线攻击,手指一挥,清风剑斜劈反击,剑身横劈向吴烦恼侧身。青焰刀被吴烦恼神识引导,空中一旋,竟如盾立起格挡清风剑剑身。许凌霄反退为进,在青焰刀格挡之际,已飞身到了清风剑剑柄处,手握清风剑,剑尖如凤凰点头,青焰刀横刀再挡,剑尖顿时一弯,扎向吴烦恼前额。 吴烦恼侧头闪过,额头却留下一道浅浅淡淡的血痕,挂了彩。 许凌霄一看有机会,空中持剑再攻,剑尖乱点鸳鸯。 灵光盾从下之上飞至吴烦恼身前护主,来势极快。 许凌霄距离吴烦恼很近,灵光盾升起,正对许凌霄臂膀,若是不躲,手臂即刻被撞碎。故而侧身转动,躲过灵光盾,左手暗自掐诀,祭出明月刀,明月刀刀光晃动,劈向吴烦恼腰间。灵光盾旋转弹开刀锋,吴烦恼双掌推出,灵光盾犹如海啸一般扑向许凌霄,许凌霄被硬推出十数丈。灵光盾划出一道光迹,又回到吴烦恼身前。 明月刀飞旋半圈,掉头飞至吴烦恼跟前,刀身一停,由直刺转横扫,斜向下刀身扫颈寻首,寒芒划过。一声碰撞巨响,青焰刀横刀挡住明月刀攻势,同时放出炽热青焰,熊熊燃烧。火势覆盖明月刀。若非神兵仙宝,这把明月刀早被青焰刀烧熔。明月刀支持不住,一声破风嘶鸣,向上空躲去,避开青焰刀火势。 青焰刀飘至吴烦恼胸前,灵光盾护在背后。 许凌霄空中飞身,刀剑同出,剑身柔软如蟒,三招同出,横扫劈斩,凤凰点头,青龙出水,紧接着清风剑爆长数倍,绕住吴烦恼身体,仿若巨龙盘柱,和吴烦恼的青焰刀搅在一处,青焰刀锋刃乱飞,狂澜怒卷,炽热青焰,映红天空,白云烧熔,空气蒸发,观斗席上所有人都感觉到酷热扑面,好多弟子无奈,只得运转体内灵力,以法力自保,以免被热浪席卷。青焰刀如此声势,却也没有破开清风剑的缠绕。清风剑如游龙巡天,灵光不减,抵死不退。 张玄真传音:“娘子可还受得了?”话音一落,护体光罩已护住程妙音。 程妙音看着张玄真笑笑:“这点威能,我还没问题。” 许凌霄掐诀,明月刀凌冽寒芒四射,华光溢彩,与青焰刀烈火怒焰相互克制,吴烦恼神识引动灵光盾,灵光盾迅捷飞挡,在空中瞬间发出无数声碰撞巨响。巨响声中,火墙一破,一个身影,正是吴烦恼,从青焰刀的火墙中飞射而出,双手化刀,刀锋带火,飞至许凌霄近前,飞旋转身,抡掌劈刀,掌刀相合,烈焰如刃。许凌霄没来得及收回刀剑,在空中侧飞躲避,曳出一道遁光。吴烦恼身法也不弱,上追下飞,前冲后悬,一追至许凌霄身前,吴烦恼双掌平斩刀,每一掌劈过,都带起高温火刃劈斩,双掌之快,带起无数掌刀虚影。 张玄真头轻轻一歪至程妙音侧传音道:“看来,吴道友的近身功夫比许道友强。” 张玄真话音一落,许凌霄强行撤回自己的刀剑,青焰刀和灵光盾也飞身遁走,四道灵光如灵蛇归洞,飞向各自主人。许凌霄身上已经被吴烦恼的手刀划出数道口子。吴烦恼算是报了额头被剑所伤的仇。许凌霄左手控剑,右手握刀,左手一挥,剑出游龙,右手挽一个刀花,瞬间飞出数道寒芒青光。吴烦恼抡起青焰刀,挡住清风剑剑势,神识引灵光盾,‘叮当’乱响一阵,灵光盾挡下明月刀射出的寒芒。 许凌霄已飞至吴烦恼头顶上方,左手一挥,清风剑回到手中,双手握住剑柄,当头劈下。吴烦恼引回灵光盾挡住头顶,左手并指,以全幅灵力引盾挡下许凌霄全力一击,明月刀和青焰刀也在空中刀刃互劈,四道兵刃之光,在明镜台上空碰撞在一起,轰然爆裂,裂雷炸响,冲击波黑烟滚滚,黑烟中灵光怒射,向四面八方而去如海浪翻腾。 一招被挡下,许凌霄在空中右手握住清风剑剑柄,转把换招以云剑再攻,同时灵力在悬空的右脚底一爆,推动右腿,抬膝攻吴烦恼丹田,气势如高山滚石。许凌霄右手里的剑,也瞬间攻势一变,成一招‘仙人指路’刺吴烦恼眉心。灵光盾抬高一寸,正挡住剑尖,却露出许凌霄膝盖,吴烦恼一边凌空后退,一边左手硬挡,全场听到‘咔嚓’一声脆响,吴烦恼倒飞二十丈,单腿跪地,右手撑住身体。 吴烦恼左手骨断。 许凌霄见对方伤重,立刻神识引动刀剑,刀剑灵光齐下,死死纠缠住吴烦恼,自己手诀一掐,飞至空中,祭出一面黑色幡旗。 张玄真一看,传音给程妙音:“这下吴烦恼可能真的输了,这是阴兵幡,我刚到无极门的时候,在大师兄那里学过。” 程妙音也记得此事,微微点头:“这阴兵幡确实难对付,一下召唤出三百阴兵,即便个个都是炼气修为,吴烦恼断着手,也应付不来!” 黑色幡旗悬至空中,许凌霄灵力流转,口念咒诀:“镇孽尊王,度人真灵,加诸吾身。汝等魑魈,邪障护法。厉鬼阴兵,听我号令。雷法刑鞭,阴兵出境,疾——!” 明镜台上,黑雾翻腾,清不升,浊不降,混沌弥漫,浓重的阴寒鬼气,滚动缭绕。明镜台上变成了鬼狱阴府。数个呼吸之间,鬼雾袅袅,幻化出三百恶鬼阴兵,形态怪异,面目狰狞,体型巨大。有的一丈身长,全身赤红,肌肉虬结,三眼三角,口生獠牙,手爪锋利,犹如钢钉。有的身高八尺,面似婴孩,双头双面,长舌白面,身体肥胖。有的两丈身高,青面獠牙,褐发红须,手握钢叉,眼放红光。 许凌霄轻轻念出:“魑魅有矩,鬼气成军,阴鬼列阵!” 阴兵一开始出现的时候,是在鬼雾中毫无章法,散乱如沙。许凌霄念出此咒,阴兵立刻各司其职,列出军阵。上下分出十层,鬼气森森,隐隐有妖哭之声萦绕不散。 忽然‘铮’一声悠长嘶鸣,清风剑,明月刀飞旋离开吴烦恼,回到许凌霄身旁,悬于身侧。 吴烦恼单手紧握青焰刀,另一只断骨手臂悬垂身侧,灵光盾在其身前绽放银光。 张玄真心中暗道:“看来大阵既成,就看吴道友如何应付。” 纯阳洞掌门于太恒见此情景,心中不平,对着龙象真人王玉阳一抱拳:“王真人,这三百阴兵,恐怕不和斗法规矩吧!且不提他搬来如此多援兵,就只说我名门正派,岂可修习鬼道魔宗的功法?还请王真人主持公道!” 炁宗掌门长春子一听,觉着不能让自家弟子吃亏,对这二位一抱拳,说道:“斗法比试,只要不害人命,有何不可?难道我修真人士,还非得如凡间一样,因门阀流派之争弄得乌烟瘴气,高筑壁垒不可?” 龙象真人冲他二人一摆手,示意不要再争执了,说道:“阴鬼幡只是阴鬼魔气幻化出的鬼物,若纯阳洞弟子手段高强,自可挥手打散,不算是请来救兵。斗法只讲公平,不讲方法,修为强者胜出。魔界鬼修用的刀,和我们修仙之派用的刀,就刀本身而言,有甚区别?但是炁宗弟子如若敢在场上害纯阳洞弟子性命,我必出面主持公道。” 纯阳洞掌门于太恒吃了瘪,心中更是气愤,恶狠狠地‘哼——’了一声,只得继续观看,无可奈何。 许凌霄手指一挥,阴兵幡随着手指,向前一挥。 十层阴兵军阵,最底一层,向吴烦恼冲去,三十名阴兵,分成三路,二十名一丈身高的阴兵攻吴烦恼断臂,五名八尺婴孩游走周围,伺机偷袭,五名两丈身高阴兵,挥动钢叉,如狂风乱卷,从吴烦恼右边乱攻过来。 吴烦恼的灵光盾极速旋转,抵挡二十名阴兵的巨齿利爪,轮番攻击。右手处前后挽刀花,法力催动,青焰刀火焰冲天,与阴兵的钢叉一接触,钢叉即熔。灵光盾越旋越快,奋力护主,二十道巨爪同时扑来,灵光盾一长数倍,挡住如山崩而来的利爪,一声巨响,形成僵持之势。鬼婴一看,断臂处有机会,三只鬼婴拼命扑向断臂,一口咬去。吴烦恼惨叫一声,看到自己断臂被袭,疼痛难当,随之挥刀劈向鬼婴,两只逃去,一只鬼婴被青焰刀劈成两半,化为飞烟。 吴烦恼全力挥刀,火焰狂涨,喷出三道火浪,将周围阴兵逼退三丈。自己全身汗流浃背,气喘不停,面色惨白。 许凌霄二话不说,神识控制幡旗一挥,又是两层阴兵扑向吴烦恼。兵分五路,头顶,脚下各一路,左右一路,婴孩游走待机而行。没过三个呼吸,一只赤鬼抓住了吴烦恼断臂,青鬼举起钢叉一叉下去,搅飞了吴烦恼断臂,吴烦恼从空中摔落,群鬼飞过来举要分食吴烦恼。忽然一道金光砸在明镜台阴雾之中,一声爆裂巨响,金光吹散阴雾,三百阴兵均化为飞灰。 正是龙象真人王玉阳出手,严声训斥道:“够了!纯阳洞弟子已输,何必赶尽杀绝?!” 许凌霄一看是天道宗龙象真人,赶忙躬身行礼道:“晚辈失手,请真人恕罪!” 纯阳洞掌门于太恒已飞身至弟子身边,吴烦恼虚汗湿透衣背,却心感惭愧道:“弟子令师门蒙羞,弟子无能!” 于太恒:“你已尽力,无需自责!”说完,取出丹药,令吴烦恼服下,可续断肢。 旁边许凌霄冷眼一笑,离开明镜台。 许凌霄胜出。 第76章 恩仇快意江湖客 醉暮花间住彩蝶 纯阳洞吴烦恼对斗炁宗许凌霄,二人一番大战,炁宗许凌霄胜出。 观斗席众弟子看向北面卷轴,两个身形正是逍遥门斗法弟子岳东来,以及无极门斗法弟子张玄真。 临上台前,程妙音嘱咐:“夫君,你且多加小心,输赢不重要只要你安好。” 张玄真回答:“娘子莫要担心,你我同练魔元经,打不过的话,逃跑的本事,人界无人能敌。” 程妙音不舍:“可我还是不放心,要不我于暗处,一如既往护你可好?” 张玄真:“这在座的均是大门大派的厉害角色,怎会看不出来?” 那边的执事弟子等不及了,催促道:“你二人够了没有?又不是生离死别?至于如此这般难分难舍邪?” 张玄真对那边执事弟子歉意一笑,转头对程妙音一挥手,自己便飞身 飞身上明镜台。龙象真人给张张玄真和岳东来授符箓。 张玄真拱手自报家门。 岳东来同样拱手道:“逍遥门岳东来,请赐教!” 客套已毕,岳东来飞身入半空,祭出自己的兵器,三尺二寸长短,五十斤重的玄铁重剑。 张玄真飞身而上,祭出自己的南明离火剑。 岳东来道:“入玄门之前,在下乃行走江湖之人,凭借此剑,行侠仗义,快意恩仇,一柄重剑举世无双,一身功夫无人能敌,曾在华山之巅与东南西北各路高手论剑问道,得天下第一之虚名。后来偶遇天南第一剑修前辈与其道侣,来人界逍遥天地,这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为上仙途,拜入逍遥门之后,更是见识了修士之能。我这天下第一的虚妄之名,真的让人尴尬。” 周围观斗席上的人群开始不耐烦了:“两位道友,是斗法比试呢?还是聊家常呢?” “废话真多啊!” “遇到如此啰嗦的人,对面认输吧!哈哈哈……” 张玄真:“在下知道了。那要动手了!”说完,张玄真手指一挥,南明离火剑微微一颤,直飞而去。只见岳东来一转身,向地面砸去,噗通一声摔在地上。张玄真莫名其妙,飞身至岳东来头上,问道:“道友,这是……” 岳东来:“张玄真道友在天道宗与衡山方家动手,一人灭其满门,在下也在场,看到了!自知抵不过你那千里火龙,但是八门斗法之际,又不准弃权,故而和逍遥门掌门商量,才出此下策,投降便了!” 张玄真略感遗憾:“道友这是何必,八门斗法又不伤及性命,切磋交流,也有所悟……” 岳东来:“算啦!不比啦……斗不过……唉……走啦。”说完,扛着自己的大剑,离开明镜台。 全场一片嘘声。 程妙音迎上来,笑靥如花恭喜道:“恭贺夫君,口水退敌,举世无双,哈哈哈哈……” 张玄真苦笑一声:“娘子就不要打趣了,唉……!” 无极门张玄真胜! …… 王玉阳仙指一挥,画轴飞上明镜台北空。众人再看卷轴,接下来一轮是在衡山方家梁不虚,与混元无量派花间住之间进行。 梁不虚和那天在天道宗门口时一样的劲装装扮,颜色换成了外黑内蓝,道髻整洁,一条红褐色木头簪子插在发髻上面。 梁不虚对面的女修,便是混元无量派的斗法弟子,花容月貌,娇艳多姿,妩媚娉婷。齐腰长裙,大袖长袍,花红柳绿,纤尘不染,体香飘渺,赤足脚踝上,红绳子挂着一个桃花金坠子,悬于空中,足不沾尘。这一看就知道,绝对不是近身打斗的修士。 梁不虚抱拳行礼:“在下衡山方家,梁不虚。” 花间住一拱手抱拳:“梁道友,幸会。在下混元无量派,花间住。” 梁不虚:“愁人西风,高柳垂阴,留我花间住。真是好容貌,好名字。” 花间住:“衡山方家,佳丽姬妾,多如牛毛。我这样的,在你们方家,恐怕还不如厨娘吧,就莫要浪费口舌奉承了,动手便是!” 梁不虚回道:“花道友,得罪了!”说完,双手在身前圆画太极,引动体内灵力,祭出六柄陨铁神剑。 花间住漫不经心,手指一动,虚空中,祭出一柄大斧,斧身上刻有名字——八山花石开天斧,斧长两丈,斧刃长一丈二尺,基本上,这柄巨斧,整个斧身都开了刃。 张玄真:“这花道友神识着实厉害。” 程妙音:“看她如何比试吧!这样的娇小女修,仅凭神识调动如此巨斧对付六把神剑,应该是有过人之处。” 梁不虚也猜测如此巨斧,招式必然不灵活,于是留一把神剑护身,其余五支神剑化为五道灵光,瞬间刺到花间住的身前。未曾想,身长两丈开外的巨斧,一个呼吸的功夫也没有用了,便横挡五招,将五支神剑尽数撞飞。紧接着一阵飞旋,虽然虎虎生风,但是速度极快,眨眼间回到花间住身侧。花间住前后都没有挪动一下身形,便安然斗过第一个照面。 梁不虚认定花间住破绽必然在近身,于是再次催动五支神剑,手握一柄长剑,灵光一闪,飞至花间住近身,藏身五支飞剑中,身体躲过斧刃,手腕一抖,握剑提撩,从花间住右腰处,横扫向左肩。花间住身影飞动,顺着剑扫方向,斜飞出去,梁不虚手里的剑,竟然没有追上花间住,心中暗道:“这女修身法够快,我手里的剑竟然追不上。” 梁不虚继续手挽一个剑花,剑身灵光大放,原来是看到了巨斧的斧刃竟然已经向他这边而来,背剑挡住巨斧斧刃,身体追向花间住。梁不虚身后巨斧瞬间移动,快过梁不虚的身形,挡住梁不虚的前进方向,梁不虚空中横扫一剑。这细剑如何能弹开巨斧,梁不虚只是借巨斧横扫之力,顺势飞出,正好追到花间住身侧,人到剑到,挥剑眨眼两招横劈左右各一下,再劈花间住脖颈和腰间。花间住在空中,玉足悬空连蹬两下,灵力在其足底接连轻爆,力向上推,如同足底生力,身形加速又躲开两剑。 梁不虚另外五支飞剑鱼贯成环形,在花间住身后早已形成包抄之势。待花间住转身躲避时刻,五支飞剑尖芒齐向花间住刺去。花间住手指乱舞,巨斧呼呼乱飞,竟然迅捷超过飞剑,挡下五支飞剑,周围被巨斧带起的狂风乱吹,刃芒闪动,劈下凌乱飞剑,斧刃已转头砍向梁不虚。梁不虚正追花间住,斧刃迎面砍来,躲闪斧刃来不及,直接双臂撑剑,垂立神剑直接硬挡斧刃。一声巨响,梁不虚被打飞十数丈,在明镜台远处边缘稳住身形。同时花间住巨斧斧身一扫,将五支神剑如绣花针一样扫到一旁,斧刃又朝梁不虚追来。梁不虚立刻侧飞躲闪,神识一动,收回六支神剑在自己身旁。 梁不虚不断加速身形,灵力全部灌注腰腿,才仅能胜过巨斧半步,这巨斧实在是灵活快速。花间住并未飞至梁不虚近处对攻,而是在远处以神识引动巨斧,劈砍挡削。 梁不虚一想:“若你不过来,我便被巨斧耗死,还是我主动出击!”想到此处,神识一引,六支神剑绕着梁不虚,如铁桶一般,硬生生冒着铮铮乱响,势沉力猛的斧刃劈砍,冲向花间住。巨斧翻滚回身,也飞向花间住护主。同时斧身上,竟然幻化飘出无尽飞花。待到梁不虚以暗招藏剑攻击花间住丹田的时候,花间住周身已被无数飞花包围,飞花碰到梁不虚的剑锋,当当一阵刺耳碰撞之声,挡下了梁不虚的剑势。 梁不虚心中暗惊:“原以为这飞花是幻术,迷人心智,没想到是武器,竟然如铜浇铁筑一般坚硬。” 斧刃又杀到梁不虚身后,梁不虚空中侧身翻滚,躲过斧刃,左手一撑斧身,借力使力,飞出数丈。双手飞速掐诀,五支飞剑转头齐刷刷升至空中,一个呼吸的功夫就化为千支短剑,闪动银芒,如光柱落下,直取花间住周身花雨。一时间火花四溅,仓啷声乱响,花间住侧飞躲避,飞剑竟跟着花间住如蟒似蛟,紧咬不放。花间住巨斧连砍百下,也如抽刀断水,毫无效果。 在花间住情势危险之境,梁不虚不知何时,飞身截住了花间住遁光,迎头挥剑如风,横扫花间住脖颈。花间住惊叫一声,侧身空中飞滚,身体躲过,却被剑锋割断一缕青丝。开天斧在花间住身后连砍数十下,挡住梁不虚和短剑飞蛇,花间住才有机会躲在一边,稳住心绪。立刻双手飞速掐诀,默念神咒,神识引动一宝物,于虚空出现在花间住身前。梁不虚看到一个黑黢黢的东西,闪动灵光,不知是何物,立刻收回飞剑,六剑围绕梁不虚,以守势静观其变。 花间住祭出的宝物几个呼吸间,变大到十丈方圆,众人皆看出来,原是一座山。待此山再变大几倍,山上的桃花林清晰可见,桃花山还在继续变大。花间住已翘腿坐在桃花山上,花颜玉容。细眉柳腰腰如眉,留住百花花间住,桃花神山山落花,开天香斧斧开天。 花间住笑嘻嘻看着梁不虚,仿若百花仙子。 桃花山迅速长大,竟然比明镜台还大,从半空徐徐落下,梁不虚对着桃花山底,以飞剑乱砍乱刺,结果只是掉落一些碎石飞灰。桃花山上,灵光闪动,瑞彩映天,层层叠叠,飘出漫天桃花,如雪纷飞。 梁不虚被困山下,飞花纠缠,喷嚏不止,一开始还能克制,到后来,梁不虚的喷嚏竟然多过了呼吸之声,一呼一吸之间,就是五六个喷嚏,无法克制,梁不虚已然完全成了砧板鱼肉。 花间住在桃花神山上,笑得前仰后合。 桃花巨山之下,忽然传出梁不虚的喊声:“花道友阿嚏……你赢了……阿嚏……在下……阿嚏……认输,请花道友阿嚏……花道友……阿嚏……手下……阿嚏……留情!”紧接着叮当一声,梁不虚竟然打喷嚏把手中剑都掉落地面。 花间住微微一笑,手诀一掐,收起千仞桃花山。一切归复平静。 混元无量派花间住胜! 第77章 桃花落蕊仙山震 比斗重开第二轮 一番车轮斗法下来,是七日修整。太阴教韩彩凤是伤得最重的,正好调养一番。四名胜者分别是——炁宗许凌霄,混元无量派花间住,无极门张玄真,太阴教韩彩凤。 七日后,第二轮对弈斗法开始。众人随龙象真人进入到造化灵珠开辟的斗法空间之中。经过七日休整,进入第二轮的四名斗法弟子皆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尤其是韩彩凤,更是伤势大愈,举手投足间,看不出七日前,肩头曾被长枪扎穿。 四人登上明镜台,执事弟子拿过一个筒子,筒里是四根竹签。四根竹签上,两根写着‘天’,另两根写着‘道’,抽到‘天’的两人比一局,抽到‘道’的两人一局。 抽签结果—— 混元无量派花间住对无极门张玄真,太阴教韩彩凤对炁宗许凌霄。 第一阵是混元无量派花间住对无极门张玄真。 张玄真在程妙音身侧,传音道:“娘子,一会场内安静之时,我把玄铁令故意掉地上,你注意看一下,哪些人的神情不对,那就是我们下一步要找的人。” 程妙音答应,开始提高警惕,等待张玄真的信号。 第二轮第一场 —— 无极门张玄真对混元无量派花间住。 张玄真和花间住共同登上明镜台,龙象真人手一挥,两道符箓灵光闪动,符文显现,如两道箭光,瞬间飞入二人丹田。二人的修为同为筑基巅峰。 张玄真拱手:“无极门张玄真,请赐教。” 花间住飘飞空中,敛衽回道:“混元无量派花间住,久仰张道友之名。” 观斗席上所有人鸦雀无声,等着二人动手。 张玄真传音:“娘子,我要丢令牌了。” 程妙音:“好的!” 一块玄铁令叮当一声响,落在明镜台上,全场人皆听闻得到,以为是张玄真的什么法宝兵器之物,没太当回事。程妙音神识电光火石之间扫过全场,天道宗龙象真人,太阴教方凌月,无极门吴崖子,逍遥门任逍合感觉到了神识横扫的异样,还未来得及发现是谁,神识已然消失。 王玉阳心中嘀咕:“哪个后辈如此大胆,敢神识探查全场?!” 不过程妙音已经探得目标,涉及门派—— 纯阳洞,混元无量派,太阴凌月宫,逍遥门,此四门派中,皆有人神色异于其他,几个人的表情很明显,是识得玄铁令的。 程妙音暗暗记下这些宗门。传音给张玄真:“我已记好了,夫君安心比斗!” 张玄真道:“好!” 张玄真单手一挥,剑随手出,玄铁令回。空中马步一踏,南明离火剑灵光一动,已至花间住身前,直取面门。花间住悬在空中,身形未动,两丈巨斧出现在身前,横身格挡。张玄真运转魔元追风,在花间住面前,身形化为乌有,花间住一惊,预感背后可能被偷袭,未曾多想,直接花石斧一隐一现就出现在背后,竟然真的和张玄真碰个正着。张玄真心中也是一惊,她如此快吗?花石斧斧身巨大,再想持剑横斩也没机会了。便后飞五丈,南明离火剑离手自飞,在张玄真神识引导之下,钻个空隙,逼近花间住,拦腰左横劈过去。花间住后飞五寸,张玄真的剑尖擦着花间住的腰间肌肤划了过去。看似惊险,但是招数好像都在花间住预料之中。 张玄真心中暗暗佩服,这花间住穿着打扮,裙装赤足,可见其心中有十分自信。实战经验如此丰富,对敌时,对手的招式套路极其熟悉,自己一出手,花间住就能猜出三分,真是不可小觑。 张玄真再次试探,左向横劈一剑,由于花石斧体型实在庞大,一般情况,左劈一剑,借反弹之力,顺势就可以右劈一剑,现在花间住整个身形全被花石斧护住,张玄真只得空中飞转,转至右边再横劈一剑,两剑之间的时间空隙足有一个呼吸,任谁也做好了充足的躲避准备。 张玄真心道:“看来要试试这巨斧的真实速度了。”随即左手暗自祭出五把玄阳飞刀,悬在身后,然后神识引剑从右边攻,张玄真自己的身形也从右边佯攻,巨斧冲向同侧护主,这样花石斧离开的地方,就腾出一个巨大的漏铜,那里正悬停着五把飞刀。张玄真身和剑已把巨斧引到右边。耳边只听到‘嘶’的一声划破虚空的声音,五把飞刀全速冲向花间住。 张玄真在这边被花石斧挡住视线,看不到飞刀轨迹,但是瞬间就听到了五下‘当当……’的撞击之声,心知自己的飞刀被挡下来了。 果然,花石斧飞去后,五把飞刀倒飞回来,花间住身前是一个黑黢黢的东西,一猜便知那是“桃花神山”。张玄真汲取教训,立刻以护体灵光护住面门部分,以免喷嚏大作,尴尬弃赛。 张玄真心想:“既然刚才花石斧没能挡住飞刀,说明两路同时攻击是有效的,至于这座桃花山,先试几下,看看这座山除了能变大,还有其他什么厉害的用处。” 张玄真也不隐藏,直接祭出全部三十六把玄阳飞刀。飞刀在张玄真周围排成圆阵,慢慢旋转。 这次该花间住惊叹了:“这个张玄真的神识是真的强悍,如此多的宝物,他竟能同时调动攻守,不知他是如何做到的,也算是开了眼界了,以前都觉得能神识操控三五件法宝就不错。现在看看,真是人外有人。” 三十六把飞刀成四路,上下前后同时攻去,南明离火剑则是势大力沉地左劈,右劈,上劈。 花间住手势飞速轮换,花石斧的巨大身影在空中如流光迅速,巨大的斧身仿若一座高墙,斜着一挡就能护住两面,让张玄真的三十六把飞刀竟然没有找到破绽。而南明离火剑无论如何劈,总是被桃花神山阻挡截住。 张玄真咬住牙,就看这三十六把飞刀和南明离火剑同时猛攻,花间住能抗多久。转眼一炷香功夫过去,玄阳飞刀和南明离火剑已出一万八千余招,张玄真这样爆发的猛攻竟然毫不减弱。 程妙音虽然知道张玄真不会有生命危险,但是难免心中还是七上八下。本能的并指掐诀,就要祭出七星宝伞,但又反应过来这是斗法比试,自己只能旁观,不能插手,只得作罢。 花间住手指掐诀不停,指挥巨斧神山,直掐到手指酸软。见张玄真毫无减缓之势,不免心中惊惧:“这个张玄真的法力到底有多深厚?如此还不停手,就快把我耗死了!”想到这里,贝齿一咬,峨眉一蹙,竟然将一滴精血从眉间引出,落入桃花神山。神山感应到精血祭宝,身形速度立刻加倍,体型暴涨就要压向张玄真。张玄真心中暗道不好,神山体型庞大,被其压住,哪还翻得了身。立刻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虚,拖出一道虚幻身影,已经栖身在桃花山上方。此刻无论山体如何变化,也压不住他。张玄真心中暗自惊叹:“好险!好险!” 张玄真剑未停手,在桃花山上,以南明离火剑对着花间住剑尖一点一撩,直扎谭中和眉心。花间住以斧柄一挑,弹开剑刃,斧刃一翻,自下而上,追着张玄真,势要将其一劈为二。 就在此刻,张玄真的三十六路飞刀,将花间住围了起来。花间住一看,已无路可逃,干脆抱着鱼死网破的心态,手诀一换,桃花山瞬间消失,张玄真一惊,正在催动玄阳飞刀,而桃花山竟然瞬移至张玄真背后,张玄真大惊失色,立刻以护体灵光护住后心,但是灵光只来得及放出一半,那座千钧重的桃花神山已经砸在张玄真背上,打开一半的护体灵光挡不住这神山之力,寸寸龟裂,噗嗤一下,实实在在砸在赵张玄真背后。幸亏有那护体灵光,哪怕一半也挡住了神山一大部分的攻击,再加张玄真本身的修为,硬硬挨了这一下,也没有被砸到明镜台台面上,而是在空中一个翻身,倒飞二十丈,稳住身形,嘴角已经见红。 程妙音心惊肉跳,腾一下就从座位上站起来,待看到张玄真嘴角见红,更是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皓齿几乎咬破朱唇。 李清元在一旁提醒:“师妹,坐下,玄真师弟应该没大碍。” 程妙音不开心地回道:“都吐血了,还没大碍,真急死我了!” 张玄真此刻明白,这桃花山沾了花间住的精血,竟然可以瞬移,那就难对付多了。而那边,花间住也没有好到哪里去。张玄真被神山一砸,神识散乱,三十六路飞刀攻速明显迟钝,花间住才保住此局,没有立刻输掉,但是身上被飞刀划破得乱七八糟,遍体鳞伤。 张玄真心想:“既然找不到破绽,那就蛮力,看谁耗得过谁。”想到这里,不顾伤势,再次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于虚空中消失。花间住双目圆睁,以神识探查,毫无结果,干脆放出桃花神山,让神山在空中自己瞬移追击张玄真风驰电掣的身形。 张玄真遁速太快,在空中已经出现了四五个虚影,分不清真假。花间住的神山也在瞬移追击,法力消耗如决堤洪水。但是花间住丝毫不敢分心,面前的玄阳飞刀和南明离火剑越攻越快,越攻越密,花石斧苦苦招架。 张玄真一看时机差不多了,自己的法力也消耗得所剩无多。于是在遁光中直接掐诀念咒,一个阵盘出现在花间住头顶。 花间住一看这阵盘中,灵光流转,知道威力不小,立刻飞身,催动遁光,全力躲避。张玄真放出的阵盘里已然万剑齐射,夹杂火球,风刀,扑向花间住。花间住几乎躲避不过,只得强行召回桃花山。桃花山瞬移回花间住上方,迅速变大,挡住头顶。张玄真的剑雨和五行火球打在桃花山上,雷鸣滚滚,巨响不断,怒风爆雷,持续不停。花间住被困桃花山底,无处逃避,心中暗道:“这是何等神识,飞刀,长剑都已经打到如此地步,竟然还能布阵,一人之力就布下剑雨阵与五行阵融合法阵,这可如何斗得。”心中不甘,不愿认输,以最后的法力,抵挡南明离火剑和飞刀的夹击。张玄真魔元曳影瞬间飞至花间住近身。但是花间住根本感觉不到张玄真气息,慕然间,一阵烈风横扫,花间住心知不好,却也来不及,只得全身法力护住丹田,此刻张玄真踢出的一腿已横扫花间住,花间住直接被踢飞出去。张玄真并未给花间住留有喘息机会,后发先至,追上花间住失去控制的身体,双拳当头打下,花间住惨叫一声,被张玄真打下明镜台。 空中法宝已停止相斗,张玄真悬在空中,看着台下的花间住,问道:“花道友,在下并未下杀手!” 花间住勉强站起身体,身上被利刃划出的血口还在淌血,泥土沾在身上,污秽不堪,甚是狼狈,头发散乱,却没有性命之忧。飞身回到明镜台道:“张道友手段高明,小女子斗不过,认输!” 双方收回法宝。 张玄真胜! 程妙音赶忙飞身过来问:“夫君,刚才背上挨那一下,是不是很疼?丹药赶紧服下去。夫君,我扶着你。” 张玄真假意很疼,哎呀哎呀轻叫着,故意让程妙音搂抱着自己,自己头歪在程妙音肩头,走到一旁坐下。周围众人皆知张玄真的道侣姿色倾国,虽然戴着紫色面纱,也挡不住万种风姿,自是羡慕不已。 程妙音一边扶着张玄真坐下,一边不解问道:“为何那花道友不布阵斗你?只是你一面倒地布出法阵困她?” 张玄传音回道:“因为神识弱,且五行之术参悟有限,她单独一人无法施出法阵。娘子忘了?你我自修习太清通玄修神术以来,神识已经不让元婴大能,故而对你我来说,布阵不难。但这里的八门之主,以及斗法弟子有几个能达到?况且,大门大派,底蕴不同。无极门能轻易教会弟子的东西,其他门派未必做得到?我看这里也就天道宗,太阴教还算厉害,其他门派,唉……谁叫人界灵气稀薄,资源有限?” 程妙音轻叹:“人界修士如此衰微,不知仙途之路是否会最终一场虚妄。” 第78章 双镯紫气寒芒剑 宝刃长刀照月悬 接下来一阵是太阴教韩彩凤对炁宗许凌霄。 韩彩凤双手紫金镯灵光一闪,化拳为锤。反手咒诀一掐,祭出度厄神剑,身随剑出。 许凌霄祭出三尺三寸清风剑,二尺五寸明月刀。左手剑,右手刀,反手握刀,遁光一起,从明镜台纵身飞起。 韩彩凤拳如锤重,下砸右手,许凌霄侧身一躲,右手刀对着韩彩凤拦腰抹过。韩彩凤左手锤低档,一声碰撞巨响,弹开许凌霄右手刀。韩彩凤见许凌霄双手武器分量轻,且是近战,自己双拳更快,更灵,有优势,随即正反双手抡拳,犹如双锤飞动,锤风乱舞。一时间叮当乱响,许凌霄尽量避免自己的刀剑和韩彩凤双锤以硬碰硬。但是韩彩凤以拳化锤,既有拳的灵活轻快多变,又有锤的势沉力猛坚硬。许凌霄只得在韩彩凤的拳缝中寻找机会,见缝插针,剑走轻盈,凤凰点头,撩挑刺拨。 同时度厄神剑仿佛韩彩凤的身外拳脚,在其神识引导下,时不时偷袭,让许凌霄应接不暇,一时间,被拳影刀光席卷在了中央,无处可逃。 许凌霄一边抵挡,一边想:“既然上三路打不出去,不如攻腿试试。”想到这里,双手握刀,清风剑离开许凌霄的手,凌空飞旋,直扫韩彩凤双腿。 韩彩凤一看许凌霄的剑横扫自己双腿,待剑攻到近前,双腿一提,成横天一字马,剑峰擦着裤腿而过。韩彩凤的双拳同时抡出,正面如巨锤砸向许凌霄。此刻许凌霄清风剑刚从韩彩凤一字马下飞过,未等剑身飞旋出去,韩彩凤迅速屈身,左手拳扫许凌霄的双腿,度厄神剑抓住机会,剑尖刺许凌霄脖颈。许凌霄空中缩头,身体悬平成一字,上躲剑尖,下让拳锤。却没躲开韩彩凤从中路打来的一拳。许凌霄无奈,横刀硬扛。明月刀刀身抵挡韩彩凤重拳,不过许凌霄在抵挡的同时,将刀刃翻起,以刀刃迎韩彩凤单拳。这紫金镯确实也非白给的,明月刀没能砍入紫金镯包裹在韩彩凤拳头之外的灵光锤影,许凌霄翻滚着被打出数十丈,空中稳住身形,只觉得自己内脏翻滚,气血翻腾,险些一口血喷出来。 韩彩凤低头一看自己的右手,葱白娇嫩的手指上,隐隐有一道很浅的血痕,许凌霄的刀刃能伤到自己的拳头,不免心中也是一惊。 韩彩凤见许凌霄身在二十丈外,自己观其早先比斗,许凌霄能驱使阴兵结阵。若给其留下喘息之机,许凌霄再召唤阴兵,自己绝对会落于下风。故而身形化遁光,眨眼间飞至许凌霄头顶,双锤力劈华山之势,强行砸下,度厄神剑同时对着许凌霄拦腰横扫。许凌霄身体左移三寸,反手握刀,刀尖冲右倾斜,韩彩凤双锤的力道被卸到一旁。许凌霄身侧清风剑悬空垂立,横当度厄神剑,双刃相撞,破空一声刺耳脆响,撼动心神。 许凌霄此刻最担心的就是韩彩凤的索魂钉。故而总是得分出几分心神,眼观六路,谨防有变,若索魂钉一出,许凌霄只得快速躲避。从开始比斗到现在,韩彩凤每出招,许凌霄总是在看退路在何处。 韩彩凤拳势被卸,身体前倾,露出一个破绽,许凌霄从韩彩凤身侧的空挡抹出一刀,刀刃正对韩彩凤的肋骨,韩彩凤右拳反身又是一记鞭拳回打。二人皆未能躲开,韩彩凤侧身肋骨被划出一道血口,许凌霄连人带刀被重拳砸出数丈。 许凌霄强压翻涌的气血,双眼被憋得血丝尽染,视线模糊,但是丝毫不敢怠慢,身体失控还在紧盯着韩彩凤,以防索魂钉偷袭。单手掐诀,已祭出阴兵幡。韩彩凤一看,阴兵幡出现,更是提起一口仙灵气,唤醒十分神识心。不顾伤口流血,急急强攻。以每一呼吸一百二十重拳,身旁度厄神剑一个喘息,三百剑招之频率,向许凌霄持续攻去,不减速,不间断,让许凌霄无暇分身念咒。 许凌霄以清风剑阻挡韩彩凤,却被度厄神剑截住。韩彩凤拳风已到,许凌霄连出三刀,韩彩凤变拳为爪,竟一把抓住许凌霄握刀手腕,压其手腕往自己怀中一带,许凌霄手臂被反关节一压,只得顺势屈身,否则手就要被折断了。许凌霄立刻松手,放开刀柄,神识引明月刀空中一旋,刀刃直向韩彩凤丹田抹去。韩彩凤身体平飞,躲过刀刃,同时反抡一记鞭拳,拳化锤影,再打许凌霄太阳穴。许凌霄侧身躲过,倒飞五丈,神识急扫,提防韩彩凤的索魂钉。 许凌霄没想到,没见到索魂钉,在其头顶处却出现一个五行法阵,法阵一动,百千火球,滚滚而下,炽浪扑面,热风呼啸。许凌霄化为遁光,飞身躲避,法阵阵盘对着许凌霄的遁光,紧追不舍,火球尾随,一时间明镜台化为火海。韩彩凤收回度厄神剑,神剑本身能克火,克雷,克水,故而以神剑克制火芒,能护住自身,不被误伤,神识全力操控五行法阵。 许凌霄此刻唤回清风剑和明月刀,刀剑在其头顶飞旋,仿若两个灵光圆盾,挡住头顶。 韩彩凤远远听到许凌霄的声音:“……厉鬼阴兵,听我号令。雷法刑鞭,阴兵出境,急急如律令——!”心中喊一声:“糟糕!”阴兵幡已经招来阴兵助阵。 阴兵幡抛出汹涌阴雾,黑雾弥漫明镜台。台上五行火球与阴雾混在一起,火在雾中翻腾,雾在火中扩散,烈焰暴戾,黑雾血腥,一幅炼狱景象。阴雾中爬出三百冤死厉鬼阴兵,行列成阵。许凌霄口中隐隐还在诵念法咒,身高一丈的三眼三角赤鬼,爬上空中的五行法阵,看似无质透明的光阵,赤鬼竟能爬在上面,仅仅三五只体型巨大的赤鬼就爬满法阵的阵盘,八尺身高的双头婴孩,面目在法阵银光映照之下,更显狰狞惨白。双头婴孩飘至五行法阵侧面,几只厉鬼开口就啃噬五行阵,不消一刻,五行之阵就被这几只厉鬼凶魂啃噬得支离破碎,一阵抖动,法阵寂灭飘散。 三百双鬼眼,六百道凶光直射向一边的韩彩凤,尤其是那双头婴孩的渗血双眼,瞪着韩彩凤的时候,这百年修为的太阴教仙子,也免不了一身汗毛倒竖一阵。 三百阴兵垂列十层,从上至下,如铁筒围住韩彩凤。一阵三十只高大阴兵,同时攻杀,一阵杀完,四散飞开,第二阵不待韩彩凤喘息,又杀近前。上一阵则整备列队,准备再斗。如此往复,不断更迭。 不消一炷香,韩彩凤娇喘不止,发丝乱垂,面无血色,满脸香汗,体内灵力见底。 许凌霄觉得时机已到,便神识引动幡旗,一挥手,阴兵全体出击,攻向韩彩凤。只听得韩彩凤惨叫一声,便被阴兵如海啸淹没。 许凌霄自觉胜券在握,嘴角微微露出一丝笑意。 忽然群鬼之中,六道不易察觉的寒芒风驰电掣,向他射来。许凌霄大惊失色,许凌霄心中明白,这必是索魂钉。转身遁飞十丈,身后清风剑快速旋转,形成一道屏障,明月刀形成第二道屏障,那六道寒芒竟然穿透两道屏障,发出几声脆响,三道灵光剑影被拦下,却另有三道寒芒飞出。许凌霄再躲已经来不及,眼睁睁看着三枚锁魂钉钻入自己身体。顿时神魂被钉,明镜台上,两修士倒地痛苦哀嚎。一边是许凌霄被索魂钉所伤,疼痛得满地打滚,口涎满脸,胡言乱语,神志不清。另一名女修,韩彩凤,被群鬼撕咬,惨叫不止,哀嚎不休,拼命挣扎,难以逃脱,惊惧慌乱。 修士御鬼,鬼斗仙子,正邪同台,魔仙互搏,末日讽刺,尴尬世间。 太阴教方凌月见此情景,担心弟子安危,化为一道遁光,飞至韩彩凤近处,皓腕一摆,玉手一挥,一只巨大玉如意当空拖着瑞彩霞光出现。方凌月声音震撼天地:“妙像诸天,倾光神威,除鬼退魔……!”一片霞光如雪,覆盖明镜高台,如意灭尽凶鬼,雾退幡旗落地。 天道宗龙象真人也飞身到明镜台上空,看方凌月去救自家弟子,便落身至许凌霄身边,查看天道宗自家弟子伤势。王玉阳抬手一挥,索魂钉从许凌霄身体内飞出。许凌霄逐渐恢复神志,飞身至龙象真人身后,行礼叩拜,谢过天道宗老祖出手相救。 韩彩凤落下泪来。此时,韩彩凤已经被群鬼分食掉双腿和左臂,躯体皮开肉绽,露着左边胸腔内的森白肋骨。右手仍然紧紧握着渡厄长剑,护着丹田和心口,颤抖着说道:“师尊,弟子无能,令太阴教蒙羞……!” 方凌月心疼自己的弟子,柔声安慰:“别乱讲,什么蒙羞,我太阴教弟子,个个都是本教荣耀,跟我回去养伤,好好修炼,早晚必报此仇。” 韩彩凤将长剑交给旁边同门,用仅剩的一只手臂扶着方凌月的手腕,声音坚定:“弟子必更加勤勉,以报师恩!” 方凌月给韩彩凤服下丹药,又以自身法力替方凌月护住丹田。看这伤势,估计要小半年的时间,断肢再续,才能恢复如初。 太阴教霍宝慈,武音希,庞乐君,还有其他弟子皆已落在明镜台方凌月身边。庞乐君取了一件深色长袍,盖住韩彩凤肢体不全的身躯,并将其抱起,与方凌月一道,带她回圣仙阁。 此阵斗法,许凌霄胜! 观斗席上还是有人不服,韩彩凤和许凌霄皆受重伤,不分胜负。 程妙音也是替韩彩凤抱不平。 张玄真说道:“但是眼下看,许凌霄还是四肢健全,能说能动,相对还是要强上一些。” 第79章 魔音诡咒阴兵涌 煮海熔山异象凶 第二轮比斗结束,接下来是十日修整。张玄真上一场比斗下来,未受甚重伤,但是许凌霄可是要好好恢复一下被索魂钉打伤的神魂。 张玄真和许凌霄下一场要决出斗法状元和斗法榜眼。再由花间住和韩彩凤决出斗法探花。但是韩彩凤身体情况,已经无法再比赛,故而混元无量派花间住铁定是斗法探花了。 最后一场比斗开始,八门的掌门掌事在主位,各派弟子在观斗席落座,望向明镜台。 峨峨明镜斗法台,漠漠如林仙客来。灵珠造天地,天地有仙气。 短路又长路,仙途在何处。长路莫回头,路头琼玉楼。 张玄真和许凌霄飞至明镜台空中,相互抱拳行礼。 许凌霄听说了张玄真之前一人独斗衡山方家的事情,知道不可小觑。斗法一开始,便全力出击。清风剑,明月刀,破空一声嘶鸣,挟风声飞出。 张玄真暗掐法诀,打开护体神光。 许凌霄口中阵阵念动咒语,阴兵幡升至空中,汩汩涌出阴鬼魔雾,百鬼齐出。此次,许凌霄口中的咒语和之前的比起来,稍有不同,结果召唤来的阴兵也与之前不同。此次的三百阴兵,体型更加巨大。阴兵鬼雾中,最先爬出来的是数十个鬼修士。鬼修士是生前善于蛊惑人心的行骗之徒死后所化,身高两丈,一身黑袍,手持一杆一丈多高的幡旗,旗面黑黄,上有诡异符文,额头贴一张二尺长的黄色符箓,脖子上骑着四五尺身高的白脸傀儡。傀儡声音尖细,嘶嘶阴笑,鬼修士看不到脸,但是传出一声声吟诵的声音,那声音直入神魂,令神魂涣散,心窍受阻,正是‘魔音诡咒’。张玄真一时竟然行动迟缓,心魂不稳。这些鬼修士又以幡旗为兵刃,旗杆一挥,带起一片鬼火青焰。张玄真一上来就被鬼修士的魔音诡咒给摄住神魂,一时反应迟缓,心智迷乱,仅凭本能在躲避幡旗鬼火,幸有护体神光,挡下不知多少次鬼幡的青焰攻击。开局就形势不利。张玄真勉强祭出十把玄阳飞刀,飞刀在虚空中划出‘嗤嗤’的破风之声,攻向列阵在前的鬼修士,而自己则低头与魔音诡咒在对抗。飞刀刺入鬼修士身体,如刺入烟雾水流,毫无阻碍便穿透而过,没有任何杀伤力。张玄真双眼紧闭,额头两边汗水滴答掉落,在护体光罩内拼命抵抗魔音诡咒。本能地调动玄阳飞刀,固执地前突后刺。 程妙音也在一旁急得手心冒汗,秀眉紧蹙。 阴兵幡所放出的鬼雾中又爬出数十青皮阴兵,一身紫青皮肤,外穿护心铠甲,双腿如柱,赤足巨爪,爪如钢钉,两丈身高,肩膀上长着三条五尺长的脖子,脖子犹如蛟蛇,布满鳞片,反射寒光,三条脖子上各挂一颗头颅,三颗头颅男女不一,老幼不同,头发稀疏,巨目大如鹅卵,面色青绿,嘴唇血红。三颗头颅能吞吐火焰,也能喷出污血。十几道污血喷向张玄真,溅落在其护体光罩上,光罩立刻暗淡许多,有一些污血竟然融穿光罩,张玄真勉强飞身躲开,血点四溅,落在张玄真的衣服上,竟能立刻腐蚀出一个孔洞。 现在的张玄真被数十鬼修士的魔音搅扰心智,反应很慢。身体外的护体神光,在各路阴兵攻击之下,剧烈颤动,遍布裂痕。 一个照面后,三百阴兵尽出,山魈,魍魉,饿鬼……全都在列,在张玄真周围上下左右排成阵势。 第一波阴兵冲锋全由山魈组成。山魈行动诡谲,迅疾如风,一群群山魈手握各种兵刃,刀,斧,剑,枪,围着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乱砍乱刺。山魈群的外边是长脖三头的青皮阴兵,喷吐着污血和火焰,稍有不慎,污血溅到身上,就被腐蚀得血肉模糊。 若许凌霄有张玄真那般的神识之力,此刻的胜负就已经决定了。但是,毕竟许凌霄不是张玄真,他的神识也到极限了,所能操控的法宝阴兵也到上限。随即灌注灵力到清风剑,明月刀之上,以清风剑,明月刀之力,疯狂攻击张玄真的护体光罩。许凌霄知道,如果不抓住现在机会,全力拼命,一举拿下,若是待张玄真缓过气来,那就胜负难料了。 许凌霄以一剑一刀,硬攻张玄真的护体光罩,尤其是刚才被长颈三头阴兵的污血腐蚀的区域。 不过张玄真并没有如许凌霄所愿,任凭自己的神魂被困。张玄真以强横神识扰动钻入神魂的魔音诡咒,使其韵律紊乱。又以灵力护住丹田,稳定气血,同时神识又暗自运转太清通玄修神术。立刻三魂归位,泥丸宫,谭中,丹田之中,一股股清亮感觉范围越来越大。随即体内灵力运转奇经八脉,畅通体内所有关窍。一呼一吸之间,张玄真恢复正常,双眼精光流转,脑清心明,气血顺畅。 其护体光罩已经鞠躬尽瘁,最后一刻,随着一声碎裂之声,神光消失,张玄真也被反噬,内脏好似被重击了一下,不过也影响不到他了。 光罩破碎,清风剑,明月刀,山魈群,鬼修幡,污血焰,尽皆毫无阻碍,攻向张玄真。 程妙音忍不住被吓得“啊——”一下叫了出来,玉手捂住了自己的嘴,面色焦急,花颜失色。 张玄真的神魂脱困,便可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隠,使群鬼扑空,又转头飞身至十层阴兵阵的上方,其身体上瑞虹飞跨,仙霞映天,道骨如玉。张玄真低头看着下边的情景,犹如三千大道凌镇阴兵凶鬼,让观斗席上的众人,皆想到一句话“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造化灵珠正在张玄真背后,观斗席上众人抬眼望去,只能看到漫天灵珠的金光,映出张玄真的身体轮廓,一杆长枪纵横其上,那便是火龙枪了。 张玄真神游识海,心神连接分魂幻影。口中轻念神咒:“法语慈光,垂指迷途,通明慧心,开明三景,上照九重,下烛九地……” 两条千里火龙,由虚空中化形而出,龙啸两声,如滚雷轰鸣,一条青色的天玑火龙,能吞吐真火,另一条金色的开阳火龙,可吞吐神火,此二龙皆克阴气所化的邪魂凶鬼。 千仞火海,惊焰湍急,熔铁之热四溢,青蓝火涛,抛起红黄火浪。百丈广,百丈高,山峦大小的火囚炎牢从天空落下,十层阴兵阵,顷刻间皆被真火神火相继吞噬,哀鸣惨叫不绝于耳,烈火将阴兵两丈巨大身躯烧至灰烬也只是呼吸之间的事情。魍魉,山魈全身火焰,飞身欲逃出火海,却如火流星一般,划过一道道红黄之色的光迹便化为飞烟。 一时间天地神火,焚鬼化尸,蒸魔煮妖。 也亏得这造化灵珠乃通天仙宝,否则哪里经得住如此折腾,眼目所及,十里方圆,千顷之地,尽被烧得满目焦黑,火流成江,赤浪翻滚。只有观斗席上,龙象真人布设了法阵结界,才使得众人安然无虞。 火龙屠尽阴兵,阴兵幡施放的鬼雾也几乎被蒸干。张玄真身形一动,便已经到了许凌霄身前。许凌霄骇然一惊,立刻召回清风剑,明月刀。张玄真手一挥动,以三十六把玄阳飞刀应对,一时间,在两条火龙巨大的头颅之前,两个渺小身影,又打斗在一处,兵刃相撞,铮铮乱响。张玄真大喝一声:“还不投降吗?免你重伤之苦!” 许凌霄心中一百个不服,在空中抬头看着张玄真,一样大声回答:“你若没有那火龙枪,未必斗得过我。” 张玄真心中不痛快,刚才被鬼修士的魔音诡咒扰乱心神,险些受了重伤,随即便啐了一口:“我呸——!许你用阴兵幡,不许我用火龙枪吗?!你这个人,功夫虽不错,但脸皮是更厚啊!” 许凌霄心中一喜,若能激将法,激他不用火龙枪,那岂不是有了一线机会了吗! 张玄真心中早就明白他的心思,自己心中暗道:“想激我不要用火龙枪,看来他是斗不过的。呵呵,就算我不用火龙枪,身上其他的零碎划拉划拉,你也抵挡不住。”想到这里,张玄真二话不说,真的收起了火龙枪,转头看去,天地赤焰随即消散。 许凌霄刚觉得有了机会,忽然视线一花,在其前方两丈之处就出现一个五行法阵,吓得许凌霄赶紧飞遁躲避,那个阵盘正是张玄真的手段,还没等许凌霄多想,张玄真已经出手了。五行火球,水箭,风刀,密密匝匝泼洒向许凌霄。许凌霄一边飞躲,一边单手指挥清风剑飞旋成一个圆盘,抵挡五行术的攻击。没想到,在许凌霄以飞遁术迅速躲避的前方两丈之处,又出现第二个阵盘,正是张玄真的剑雨阵,剑雨如蜂群迎头飞来,剑势之快,势如闪电。许凌霄只顾躲避,根本顾不上抬眼观瞧张玄真在哪里,即便如此拼命躲避,还是被五行阵的风刀砍上左腿,一条三五寸长的口子,深可见骨。左脚也被剑雨阵飞剑一剑刺穿。而清风剑和明月刀,却被张玄真的三十六柄飞刀死死缠住。 未等许凌霄摔倒在明镜台上,张玄真瞬间便飞至许凌霄近处,转身后腿一踹,许凌霄横飞出去,张玄真魔元曳影身法,竟然快过被踢飞的许凌霄失控身躯,后发先至,许凌霄身体失控,只好胡乱抡拳,防止张玄真靠近。张玄真逼近许凌霄,空中正旋踢,一脚飞出,待追到许凌霄,足跟正好落下,踹在许凌霄面门之上,许凌霄在空中的遁光,忽然一个急转弯变线,摔到明镜台,轰然一声巨响,尘土飞扬。明镜台有护法结界,自然不会碎裂,但是许凌霄摔在台面上,痛得‘嗷’一嗓子喊了一声,便昏死过去。 张玄真胜! 第80章 盘查弟子门规紧 索魄搜魂异界侵 最后一场比斗结束,最终结果也没有太出乎人们的意料。 斗法状元——张玄真。 斗法榜眼——许凌霄。 斗法探花——花间住。 张玄真按照规则,得到了得《洞张玄真经》一册,突破元婴期修为,助力飞升的归元丹一枚,以及延寿五百年的清虚丹一枚。 许凌霄得到了突破结丹,凝结元婴的清魂丹一粒,以及延寿两百年的正阳丹一粒。 花间住得到延寿一百年的百转丹一粒。 除此以外,天道宗额外赠给此三人一些培元固本,补充灵力,有助于提高修为的仙草灵丹,作为奖励。 拔得头筹,拿到奖励,张玄真喜笑颜开,想都没有多想,直接拿到程妙音近前。 张玄真:“娘子,赶紧服用下去,清虚丹啊!延寿五百年呢。” 程妙音:“我用了?你呢?只有一颗。” 张玄真急着说道:“不用管我,我以后自有办法,你赶紧,快快……” 程妙音一把夺过丹药,放进储物项链。娇艳露出嗔色,说道:”你我夫妻,要么一人一粒,要么留着不动。” 张玄真也知是娘子好意,就回道:“那娘子就保管着吧。还有这颗归元丹,将来炼元婴,再飞升的灵丹,大有用处,娘子一并收好。” 待到程妙音喜形于色地收拾好功法书籍和丹药,张玄真接着问道:“娘子,上一场和花道友比斗,我的玄铁令一落地,可有何发现?” 程妙音回答:“有四个门派的弟子神色非常明显,确认一定是认识玄铁令的,这几个门派是纯阳洞,混元无量派,太阴凌月宫还有逍遥门。”张玄真二人神识强大,无论想要记住任何事物,都是过目不忘,认下几张面孔,自然不在话下。 程妙音询问:“知道了是这四个门派的人,且他们的相貌,我也记着。咱们现在该如何继续查啊?” 张玄真想了想,认为从熟悉的地方入手是最有可能进行下去的。 于是回道:“先去太阴教,四师兄李清元早先向师父禀报时,提到了太阴教的庞乐君。我们从庞乐君开始,查查她的底子。” 由于方凌月的关系,张玄真心中七上八下的问了一下:“娘子——,不会生气吧!” 程妙音气的是方凌月,并非自己的夫君,自然现在以正事为重,故而微微一笑,并没有回答,只是问起其他的事情:“夫君,需不需要暗访?” 张玄真回道:“之前和太阴教大打出手,若现在飞檐走壁去暗访,肯定是骗不过方凌月,不如正大光明,直接去问问,只要注意言辞和缓,通情达理,应该没有问题。” 程妙音点头答应。 随即先去吴崖子住处。无极门弟子外出,若不向掌门禀明,亏欠礼数,故而张玄真和程妙音向掌门禀明外出,只说是比斗之后,身心疲惫,想看看天道宗的景致,放松一下。吴崖子也没有计较,就嗯了一声,让二人离去。 黄昏时分,程妙音和张玄真去了方凌月在圣仙阁的住所。 门下弟子通禀后,张玄真和程妙音进到里面,快到方凌月房间时,听到里面传出方凌月严厉的声音:“庞轻轻你闭嘴。庞乐君!你到底和混元无量派私下进行血煞丹交易有多久了?为何要瞒我?”然后听不到任何回答,只有庞轻轻呜呜的哭声,还在劝庞乐君:“姐姐,你就说了吧!掌教一直待我们很好,这事儿不用瞒着掌教,之前无极门给我们血煞丹的时候,掌教也给过我们,只要姐姐说了,掌教不会怪罪的!呜呜呜……” 方凌月气恼地斥责道:“你听听!这孩子都比你懂事儿!说——!是和谁交易的?因何要绕过我?” 然后鸦雀无声,庞乐君一言不发。 张玄真夫妻二人在屋外一愣,一时间抬起的脚,不知道是否该往前迈了。 程妙音神念传入张玄真的心中:“夫君,听这情况,应该是庞乐君的事情败露了,咱们该如何进退啊?” 正看到方凌月在责罚庞乐君,庞轻轻也陪着跪在一边。事出意外,张玄真夫妻两个人倒是愣在门外。 方凌月结丹巅峰,两个到访的客人就在屋外,即便不用神识探查,她也可感受到气息有异,且刚刚门口的弟子前来禀报过张玄真和程妙音拜访,也就知道门外是谁来了。 于是高声说道:“玄真道友,妙音道友,进来说话罢!” 二人相视一笑,迈步进屋。 周围弟子甚多,且场面严肃,方凌月不便再呼主人,于是以道友相称,声音语气立刻缓和,竟如近友一般无二,主动先问:“玄真道友此刻来访?不知是何缘故?妾身还未曾恭喜玄真道友力夺斗法状元,还望玄真道友莫要见怪,真正是后起俊秀,妾身也是没有看走眼。” 方凌月一番问候,不远不近,礼貌中还带了几分亲昵,听得程妙音心中十分不舒服,但是也没有当场发作。 张玄真拱手,以晚辈礼节恭敬行礼道:“方前辈在责罚本门弟子,是贵教中事,晚辈不该多言,只是……”说话间,取出自己玄铁令,给方凌月看,继续道:“只是,听说贵教庞道友也有玄铁令,我无极门大乱之时,褚隆孝也有一块玄铁令,故而猜测,这玄铁令和无极门之乱,有些关联,想请庞道友指教一二。”一提到褚隆孝,张玄真就会想到当初太阴教与褚隆孝里应外合,险些害死掌门的事情,心里的门槛还是很难跨过去。但是后来一番事故变化,方凌月伏低认输,却让张玄真心中能够暂时放下心中挂碍,总之此刻张玄真心中是十分矛盾。 方凌月取过玄铁令,仔细一看,眉头一皱,沉思片刻。解释道:“妾身训斥这个弟子,是因为她作为皈心堂的执事大弟子,私自和混元无量派的弟子有血煞丹的交易。”周围的三四个弟子听见掌教以妾身自称,都是面露惊讶之色。方凌月在太阴教何等身份,怎会在这个小辈面前自称妾身?虽是惊讶,却不敢多问。 谁都没有发觉,庞乐君看到这枚玄铁令,眼神中,惊讶骇然之色流转一番,又被其强行压下去。 方凌月继续说道:“而且问其原因,这庞乐君更是只字不说,真是气人。”旁边跪着庞轻轻,哭的不成样子。庞轻轻自幼孤苦无依,流落街头,是庞乐君捡回来收养。平时庞乐君管教甚严,却不曾对其虐待。庞轻轻已经把庞乐君当成自己家姐对待,自然生死福祸,都陪着庞乐君。 方凌月向庞乐君又问了几遍,庞乐君一反常态,什么都不肯说。张玄真二人在一旁也插不上嘴,周围如此多弟子围观,还有张玄真,程妙音这样其他门派的人在,方凌月却管教不了自己的弟子,太阴掌教也确实下不来台,拍着桌子怒道:“再不说,就送到‘护法院’和‘戒律院’两院一起请教规处罚!” 庞轻轻也跪在庞乐君身边,拼命向方凌月求情,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泣不成声:“掌教!姐姐不是坏人,求求掌教不要把姐姐送到‘戒律院’!” 事情逼到如此地步,方凌月把心一横,怒道:“我就不信了,你不开口,难道我就没有办法了吗?” 庞乐君暗地传音给庞轻轻:“轻轻啊!姐姐以后照顾不了你了,要跟着掌教好好生活,忘了姐姐吧——!”而此刻方凌月齐伸五指,就向庞乐君的头顶天灵盖抓去,要对庞乐君进行搜魂。庞乐君向庞轻轻交代完了,不顾庞轻轻被她这一句话惊吓得杏眼圆睁,自己架起遁光,竟然就要逃窜。 方凌月怎么肯让自己的门下弟子就这般驾驭遁光逃走,不顾心中的惊讶,身形一晃,已经抢在庞乐君前面,不由分说,怒火中烧,双目瞪着庞乐君,大手一按,在庞乐君的头上就开始运转灵力,对其索魄搜魂。 庞乐君大喊道:“掌门——,师尊——,不要啊——!” 一时间庞乐君的身世,记忆,尽数被方凌月神识探查清楚明白。方凌月一直将庞乐君当作自己的门下弟子,故而搜魂的时候,并未伤其神魂,甚至以灵力稍加保护,只是探查其记忆和经历。 搜魂结束,方凌月双眼有难以掩饰的失落神色。而庞乐君则是瘫坐在地,双眼呆望着天空,发丝散乱垂落。 庞轻轻以为方凌月对自己家姐痛下了杀手,扑过来倒在庞乐君怀中失声痛哭。 方凌月的声音忽然间变得如寒霜冰冷,对庞轻轻说道:“庞轻轻,你不用哭她,我并没有伤她,她不配你哭。庞轻轻,以后,我就是你的家人,你就当你这个魔族妖孽的姐姐死了吧——!” 此话一出,对庞轻轻来说,犹如被天雷劈散了魂魄,傻在了地上。 方凌月走过来,一把拉走庞轻轻,护在自己身后,庞轻轻还是张着小嘴,没有缓过神来。自己的姐姐,这么多年照顾自己,唯一的亲人,怎么就成了魔族妖孽啊?好端端的一个姐姐,世界上唯一肯收留她之人,就这么一下子,成了魔?庞轻轻想不明白。 张玄真和程妙音也是莫名互相看看,满脸惊讶疑惑之色。 方凌月严肃地坐回正厅,清退其她的门人弟子。手诀一掐,在屋子周围放出一个法阵结界,防止庞乐君逃跑。屋子里现在只有方凌月,张玄真,程妙音,庞轻轻和庞乐君。庞乐君似乎从刚才被搜魂的茫然状态中,回过神来,被方凌月喝令继续跪在地上。 程妙音急不可耐,问道:“方前辈,这一番,是何用意?” 第81章 情形败露托孤女 注定因缘可叹吁 张玄真和程妙音本欲来方凌月于圣仙阁落脚之处,了解一下玄铁令之事。未曾想,方凌月正在教训本门弟子庞乐君。经方凌月搜魂,此人竟然是异界派来人界的探子。 方凌月看了一眼庞乐君,说道:“方才我对其搜魂,得知她和混元无量派的柳存思竟然都来自是所谓‘太和幽冥境’的异域空间。庞乐君是太和幽冥境的君主派来人界的细作密探,他们都有踏白军的令牌,踏白军就是刺探敌情的斥候。” 在场几人一听,都是吃惊不小。 尤其是张玄真,脱口而出:“难道,那褚隆孝,竟然是太和幽冥境的细作密探?不可思议!无极门的前任长老,竟然是异界的密探,匪夷所思!” 程妙音满心疑惑,一时间好多问题,不知从何问起,便想起一处问一处:“方前辈,这个什么太和幽冥境又是怎么回事?是魔界吗?还是其他什么须弥空间?我在本门师兄那里听说过芥子纳须弥之说法,就是一个很小的微粒当中,却别有洞天,可以容纳无量空间,是这样的吗?” 方凌月回答道:“芥子纳须弥!嗯—— 也是,也不是。” 张玄真:“也是,也不是?这怎么解释?” 方凌月:“这世间有大道三千,三千世界,一个世界便是一个道法空间。我们人界宇宙,便是三千世界的其中之一,有太阳煌煌,有寒月皎皎,有银河杳杳,有三垣,又有四象,更有二十八星宿,貌似无边无际,无穷无尽,但是人界宇宙在三千世界的空间中,也只是沧海一砂。说到太和幽冥境,就是这三千世界空间的缝隙中,多出来的一个封闭空间,这个多出来的空间无人知晓在哪里游荡,里面可容纳百千万生灵,正是幽冥老魔从虚空中创造的。所以太和幽冥境不是人界中一粒芥子容纳的,而是在空间缝隙中被创造出来的须弥空间。” 张玄真无奈看着低头不语,满脸茫然绝望的庞乐君。而身边的庞轻轻也停止了哭闹,想是掌教的一番话,庞轻轻不得不信了。 夜长梦多,话多出事,刚才一番长谈,却生出变故。庞乐君不知何时,竟然悄悄取出剩余全部的血煞丹,运转功法,将许多的血煞丹融合在一处,变成了一团魔雾,其间有血红之光缭绕流转。 方凌月一瞧,立刻喊道:“魔界功法,不好!”方凌月一声提醒,张玄真立刻放出护体神光护住程妙音,另一手横剑在前,程妙音也祭出了七星宝伞。庞乐君身前那团魔雾中,飞出数只青色利爪,直扑方凌月,张玄真和程妙音三人。 庞乐君口中还高声说道:“你们哪里来的许多废话!” 方凌月手臂一抡,画出太极,一个法阵圆盘出现在三人面前,七星宝伞并未派上用场,青色利爪被方凌月的法盘挡下,化为黑烟飘散。紧接着一声巨响爆裂,整个屋外的法阵结界剧烈晃动,三人看去,结界上,竟被打出一个巨大的空洞,洞周围全是裂缝,庞乐君已经从洞中逃遁。 此时众人已经闹到夜幕沉沉,弯月高悬的时候了。 方凌月,张玄真和程妙音怎么可能任庞乐君逃跑,在天道宗外五十里之处,三人截住了庞乐君。几人头顶之上却是天道宗龙象真人王玉阳,于高空喝道:“你太阴教在我天道宗做甚?搅得鸡犬不宁!” 太阴教掌教方凌月马上敛衽一礼,低眉颔首说道:“真人恕罪,我太阴教内出了叛乱逆徒,确实晚辈管教不严,多有得罪,万忘海涵!” 王玉阳怒喝了一声,甩袖转身离去,远处传来声音:“太阴教家事,不便插手。你方凌月好生处理贵派内部事务,莫要让其他门派耻笑。” 边说边御遁光离去。 庞乐君于王玉阳元婴威压之下,自不敢造次,待龙象真人远去,立时祭出自己的星澜剑。庞乐君身上的黑色血丝,沿着经脉走遍全身,借着月光,一道一道清晰可辨,眼角有黑血深处,胸口因为急促呼吸,起伏得异常剧烈,身体这种征兆,显然是在燃烧元神,做最后抗争。 一个庞乐君,以一敌三,哪里是对手,真是抱着决绝的心情,拼死一搏,为死一搏,求死一搏。一剑刺向张玄真。方凌月和程妙音心中都是一紧,玉如意,九阴紫虚剑同时打向庞乐君,庞乐君一声惨叫,倒在血泊里,黑色粘稠的血液,溅洒得四处皆是。 庞轻轻修为低弱,但是一直没有放弃,拼命跟着众人的遁光,此刻才赶到,一落地,就冲向姐姐庞乐君。 庞轻轻伸开双臂,挡在庞乐君身前,哭喊道:“住手!不要再打我姐姐啦——!” 程妙音柔声道:“孩子过来,以后,我给你当姐姐好不好?” 庞轻轻厉声回答:“不好!我只要我的姐姐!” 方凌月厉声道:“你姐姐是魔界来的细作!” 庞轻轻泣不成声,之前还是凌月宫的仙子,庞轻轻以之为傲,怎么一下子就成了魔界的尖细。 庞乐君勉强撑起身体,拉着庞轻轻:“好妹妹,听话,姐姐以后不能保护你了,这个妙音姐姐会保护你,你跟她去吧——!” 庞轻轻泣不成声,急急走到程妙音身前,扑通一下跪在地上,用力磕头,额前通红,粘满砂石。嘴里哀求着:“求求你,不要杀我姐姐,你杀了我姐姐,我就没有家了……!” 程妙音忍不住,眼泪也夺眶而出,赶忙转过头去,用手捂着口鼻,强忍着哽咽,不忍直视。张玄真走过来,搂着程妙音的双肩,能感觉到她在微微颤抖。 庞乐君高声叫庞轻轻过去,然后扯下一缕头发,交到庞轻轻手中:“拿着这个,交到程妙音姐姐那里,以后,我就是妙音姐姐,妙音姐姐就是我。” 庞轻轻还是哭喊着,死不愿意。程妙音飞身到了近前,冷冰冰对庞乐君说道:“算了,我们不杀你,你回幽冥境去吧,别再来了!” 庞轻轻一听,睁大了眼睛,这是姐姐唯一的生机,赶忙替姐姐叩谢程妙音和张玄真。然后就要扶着庞乐君起身,庞乐君冷笑了一声:“我的身份败露,我回不去凌月宫了,庞轻轻也回不去太阴教了。凌月宫容不下我和轻轻。我现在多希望,我是出生在人界啊……!” 庞乐君:“程道友,你我相识很短,但是眼下,我无人可以托付,我亏欠师尊和太阴教太多了,我只能把这孤苦的庞轻轻托付给你,你会对轻轻好的,是不是?” 程妙音:“是的,我一定会好好待她!”庞乐君听到程妙音的回答,便把自己的断发硬塞进庞轻轻手中。 庞乐君最后看着头顶的星空,哀问苍天:“既然要我来人界,为何又让我生在太和幽冥境?!既然我终究一死,为何又要让我养育庞轻轻,她才十三岁?!为什么我不是生在人界——!”庞乐君说完,吞下了秦云雨吞服的那种自爆丹药。 张玄真一看危险,便势如风雷,打开护体神光,冲到近前抱着程妙音和庞轻轻那孩子远远躲开爆炸范围。 一声霹雳雷鸣,庞乐君化成云烟飘散。 庞轻轻‘哇’的一声就哭喊了起来。 姐姐没有了! 十三岁的庞轻轻,第一次体会死亡的意义。 程妙音紧紧抱着庞轻轻,好像她抱得越紧一分,庞轻轻心里的创痛就能减少一分。可是,谁也安慰不了庞轻轻,谁也代替不了庞乐君。姐姐没了,家也没了,而庞轻轻,连个仇人也没有,她都不知道该恨谁! 这人间啊——!这蝼蚁苍生啊——! 程妙音从庞轻轻紧握的拳头中,慢慢抽动那缕断发,庞轻轻的拳头渐渐松开了,放开了那缕断发,庞轻轻的双手,搂住了程妙音,闭起眼睛,沉沉睡去。程妙音用红绳将那缕短发拴好,系在了庞轻轻的脖子上。 已过子夜,时间不早,张玄真陪着程妙音正欲离开,方凌月叫了一声:“妙音妹子,你且留步,姐姐想说几句话!” 程妙音转身,疑惑地看着方凌月,心中暗道:“这是要摊牌了吧,和我抢我夫君,管你是不是结丹巅峰,我也和你拼上一拼。” 方凌月却是把话说得很直接:“我方凌月确实是想攀附你的夫君玄真道友,但我绝无意在你和张玄真之间插一脚,既然妙音妹妹实在容不下我,我也不会硬贴。只是……”方凌月看了看张玄真,说道:“只怪我和玄真道友没有缘分,将来,玄真道友必然能飞升上界,彼时,还望张道友能对我提携一二,我心足矣,我方凌月一切,只以飞升上界,成仙不死,永享逍遥为目的!张道友,你可愿意?” 程妙音心里的疙瘩总算是解开了,原来,并不是想要夫君,而是想要仙缘。 程妙音瞪了张玄真一眼:“方前辈问你呢?你倒是给个准信儿?” 张玄真一拱手:“晚辈也不知何时能渡劫飞升,现在晚辈的修为和方前辈相比,更是如天壤云泥。但是若有朝一日,晚辈有机会能助方前辈一臂之力,晚辈必尽心相助,决不食言。” 方凌月笑道:“有张道友你这句话,我就放心啦!我一个几百岁的老家伙,哪有心思掺和你们的夫妻情义,我只是要一个这天大的仙缘,就足够啦!” 张玄真又问:“晚辈斗胆,还想请问方前辈,到底前辈为何如此确定,我必能飞升?还欲攀附?” 方凌月笑道:“此事,可是说来话长。” 程妙音现在确定,这位方凌月并不会抢她夫君,而且相处下来,方凌月人也不错,便好奇心大起,笑着催促道:“方前辈若不介意,可否给我和张玄真讲讲此间由来?让我等也长长见识?” 人们总是健忘的,便是强如元婴的神识,可过目不忘,这一刻,张玄真二人不是已然忘了当日这个‘还算不错的好人’正欲里应外合,灭了无极门。此外,还不知用无极门的弟子尸体炼了多少血煞丹。 此刻,鸡鸣五更,天要亮了。 第82章 神游欲界仙缘起 岁月沉沉忆往昔 对于踏上仙途的修真之人来说,并不存在病,困,饿,渴,诸如此类的凡人俗感。只要灵力充沛,元神饱满,就可不闻人间烟火,长命百岁。故而天亮鸡鸣,便鸣去好了,三人自顾谈话。 方凌月:“你二人还是随我回去圣仙阁住处,安顿好庞轻轻这孩子,我再慢慢讲述。” 三人驾驭遁光,转瞬就回到了方凌月在天道宗圣仙阁的住处。方凌月并未惊动其她弟子,把庞轻轻安顿在自己的床上,方凌月以灵力安抚庞轻轻神魂,使其昏沉欲睡。看着庞轻轻睡去,叹了一句庞轻轻可怜的身世,便回到正厅。方凌月放出法阵结界,以免被旁人听去,之后便开始娓娓道来。 …… “事情的缘起是在六百年前,那个时候,我还是一个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比现在的妙音道友年纪还小。彼时正逢乱世,大概是后燕的光始二年,人命不如草芥的年份。我有幸遇到仙缘,入了太阴教。当时是元婴巅峰修为的师尊——宝灵真君,刚刚创立太阴教,在执掌太阴教门。彼时之方凌月可不是你二人面前的方凌月,那还是我的上一世。 师尊宝灵真君将我们这些入门弟子皆视为珍宝,爱护有加。有一日,师尊正处金液归丹,金光透体,三神守正之际,尝试元婴出体,神游太虚。师尊所凝结元婴,正到欲界六天中的‘元明文举天’飘忽游荡,尽赏仙界美景,受仙灵之气的温养。 就在那里,师尊遇到毕生最大仙缘——真光帝君,就是‘三清上天真光大道帝君’,乃上界三清天一品上仙。宝灵师尊有幸在欲界拜得帝君为仙师,结下师徒缘分。真光帝君在‘元明文举天’是为追查‘幽冥老魔’而来。因为‘幽冥老魔’刚盗取了欲界的仙经,真光帝君得知此消息,亲自至欲界追查。 彼时才知,‘幽冥老魔’以自身法力为支撑,开辟出一个独立游荡的空间——太和幽冥境,并躲入其中。这太和幽冥境能容纳百千万生灵,其间魔气,灵气俱佳,只是不通三界,无法自由出入,更别说渡劫飞升了。也就是说太和幽冥境的修炼资源极其丰富,但是有一个天花板,其间的任何修士,只能修至元婴期为止,无法更精进一步,无法渡劫飞升入其他神间仙界,同样无法进入其他妖域魔天。当然,幽默老魔创造的空间,自然无法束缚老魔自己。 真光帝君转而往来各界面,调查太和幽冥境的位置,却未果。这原因并不是太和幽冥境隐藏很深,而是三千世界过于浩渺博广,而太和幽冥境是游荡于三千世界之外的封闭空间,自然极难找寻。真光帝君刚收了宝灵师尊为弟子,又路过人界,故而来人界的太阴凌月宫看看自己新收的弟子本人。师尊率太阴教全数弟子,恭敬迎接真光帝君仙临本教。 我就是彼时,第一次见到真光帝君。这一见……爱念起……情根种……情关失守……”说到这里,方凌月停了下来,醉心于回忆,美眸望向虚空,数十个呼吸的时间,整个屋子里寂静无声。 “我有此心念,自己无法解除。在咱们人界,弟子对师门师祖的爱欲,本就是与师徒香火关系相悖逆的。我挑了个日子,将一切讲给宝灵师尊。我觉得宝灵师尊要么会重重责罚我一顿,要么把我逐出师门。果不其然,宝灵师尊将我带至戒律院,请门规,重罚了我。但是师尊还是心生怜悯,问我可知悔改,我说我抵死不悔。现在想起来,彼时的自己,真是幼稚到了愚蠢的地步。这一切都是在真光帝君背后发生的,帝君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却已经为这份孽缘,忍受重责,还伤了宝灵师尊的心。 师尊有怜悯弟子之心,知道再继续这样强逼我,我必然执迷不悟,走上魔途。故而,运转《轮回妙经》,让我以身入轮回,破除了我和太阴教的香火弟子关系。待我轮回成人,再归来找寻真光帝君的时候,帝君已经回归上界了。我呀——!真的是到头一场空!”言毕,方凌月无奈笑笑。 程妙音先是感叹,继而不解地问道:“方前辈,带着记忆和经历轮回,真的如此容易吗?” 方凌月笑道:“哪有那么容易呀!这个幽冥老魔盗取的仙经是《轮回妙经》,真光帝君追查的是《轮回妙经》,真光帝君自己早已悟透《轮回妙经》,只是不想这功法落入魔人之手。在收我师尊为弟子后,又将其传授给我的师尊宝灵真君,而宝灵师尊助我轮回,同样是依靠《轮回妙经》。你们看看,这世间万般因果,缘起缘灭,是不是就是一场大轮回呀! 当时还有个意外。师尊在全神贯注,以轮回妙经助我轮回之时,竟然有一宵小在一旁盗学功法!自然不久被师尊发现,仙手一挥,以无双法力惊走蟊贼,继续运转法力,助我轮回。 后来,看多了生死,几百年静心修炼,那份少女痴情,渐渐地就淡了。及到与你无极门在凌月宫大战,我看到了你灵根深处,有真光帝君的影子,我当时真的以为是他回来了,故而既有‘一了前缘’的心思,也有‘想要攀附’的念头。”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视顿悟其中的缘由来历。 张玄真:“所以本门掌门吴崖子和天道宗龙象真人对我如此客气,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方凌月:“定是这个原因。” 张玄真:“但是我不是真光帝君啊?” 方凌月:“我现在知道,你的确不是他,但是你灵根里有他的影子,证明你跟他关系匪浅!有此仙缘在你灵根深处,他日飞升,要比我们这些没有出身来历的修士,顺利百倍千倍。” 说罢,方凌月有转头看向程妙音:“妙音道友,你是玄真道友的仙侣,你二人有朝一日共得道果,可别忘了提携一下我哦!” 程妙音面颊绯红,低声道:“方前辈说笑了。方前辈定会比我二人早一日修为大成,功得圆满。” 张玄真:“方前辈,晚辈还有一事,想要请教。” 方凌月:“若你是要问太和幽冥境派出的那些密探细作的事情,那我也不知道了。原本应该完全封闭的游荡空间界面,因何能派出如此多的探子?是怎么来的?这就得好好查一查了。” 张玄真想起了在秦云雨的府邸得到的那本册子,但是心里觉得还是交给自家掌门更为稳妥,故而没有拿出来给方凌月观瞧,单是提到了这本账册:“方前辈,我和妙音我们之前偶遇一散修恶人,他也是太和幽冥境的踏白军,我们从他那里得到一本账册,记录了他在人界探查到的军情。” 方凌月一听,露出惊讶神色:“军情?他们探查军情,又在我们人界的修真门派里安插如此多的细作,莫非他们要大举入侵我们人界?但是他们太和幽冥境是一个封闭空间,如何做到呢?” 程妙音:“刚才方前辈对庞乐君搜魂,可还探查到其他门派的细作吗?” 方凌月:“有纯阳洞的徐呈祥,混元无量派的柳存思,逍遥门的召通明三人。” 张玄真一脸懊悔道:“褚隆孝也是踏白军的,但却是结丹修为,我和妙音虽然无法搜魂,掌门当时在场,若由掌门搜魂,定可搜到更多消息。” 程妙音:“唉——可惜现下后悔也晚了。” 方凌月想了想后续,说道:“你二人也别立刻打草惊蛇,以免这些细作被惊动了,反而一夜之间,撤退干净,更无从下手了。” 张玄真回答:“好,全听方前辈安排。”这一席长谈之后,张玄真和程妙音心中,对方凌月却好似更加亲近,胜过了吴崖子。 此时屋外已经是迟日沉沉,葱茏翠雾中,一抹远山苍莽如画。 程妙音一手拉着方凌月,另一手拉着庞轻轻,张玄真独自一人走着。 此刻方凌月和程妙音倒是有说有笑的出了门,一众人就此别过。 早先几日还剑拔弩张,转眼间就亲如姊妹了,张玄真心中感叹:“女人啊——!这脸变得真快!唉!” 回到圣仙阁,二人盘算,该如何调查其他门派的可疑人物。 程妙音想了想,说道:“夫君,我觉得在天道宗的这一趟行程马上要结束了,还是先回无极门再说吧。” 张玄真看了看心事重重的庞轻轻,对程妙音说道:“把庞轻轻安顿在五师姐杨清璇那里,这样没有人知道庞轻轻和庞乐君的事情,庞轻轻就不会被人欺负了。” 程妙音蹲下身,对安静坐在椅子上的庞轻轻道:“轻轻啊,一会和哥哥姐姐一起回无极门可好?那里有很多人和你一起玩,大家都会保护你,你一定不会孤单。” 庞轻轻怯生生地回答:“好的,都听哥哥姐姐的安排。”两只小手不停地相互搓弄着手指,很是局促不安。 二人随去禀报掌门,说是有姐妹两个散修,遇到意外,姐姐殒命,只剩了妹妹,看她可怜,想替这孩子求情,请掌门恩准收入门中。吴崖子看这个孩子,眉目善良,灵根纯洁,已有炼气初级修为,便答应收了她,回归无极门。 三日后,各门派陆续离开,李清元可是忙前忙后的代表无极门送别应酬。同时张玄真也在各门派间出了名。谁都知道无极门张玄真,功法了得,还有一位绝世美艳的道侣相伴,成就一时佳话! 第83章 全宗弟子迎十里 报喜金花瑞鹤啼 斗法结束,大赢家无极门一众人乘七宝琉璃车返回宗门,李清元暂时留在天道宗。 八门斗法是一个宗门之间相互切磋,取长补短的机会,同时也如凡人的‘茶肆’,墨客的‘雅集’一样,是结交道友,谈经论道的机会。李清元晚些返回,想利用这个机会深入了解各门派有没有新秀弟子涌现。各门派长老,掌门,主事之人有没有变动。沟通联络感情,加深交情。 吴崖子带来随行的五名新弟子最先离开,回无极门向北山堂长老通知掌门回返的时日。大师兄李清风,听说掌门带领张玄真在八门斗法中得了斗法状元,异常兴奋,与有荣焉,带九名北山堂百修院弟子,出行十里,迎接掌门,并向张玄真道贺。 七宝琉璃车飞至宗门上空,吴崖子,张玄真,程妙音从天道宗返回,望向地面。各堂弟子皆在静修宫门口迎接,场面盛大。 静修宫瑞霞缥缈,幡旗罗列,香火自缭绕。净水泼街如白缟,百修唱经颂三宝。 女弟子手举九十九朵报喜金花,男弟子燃十八盏迎仙宫灯,九只仙鹤,口衔白莲,当空盘旋。 七宝琉璃车悬停,李清风从掌门身后飞至前边,西山堂长老杨清璇飞身至李清风下手位悬立,身后第一排是执事大弟子,再往后是百修院弟子,众人向掌门叩拜,恭喜斗法大胜,宗门荣誉,弟子同贺。 迎礼毕,百修院众弟子各回其所。 张玄真回头一笑:“娘子,我们去看五师姐处吧!” 程妙音一百个同意,高兴地回答:“好啊!好啊!” 程妙音忽然传音给张玄真:“夫君,我想把轻轻暂时托付给五师姐,这样咱两个去昆仑山中闭关,也有人教导照顾轻轻。” “娘子说得对,我也有此想法的。” “但是,你我闭关不知要多久,这么长时间托付给五师姐,是不是太麻烦她了?夫君介不介意把清虚丹送给五师姐当作谢礼啊?” 张玄真想了想回道:“你我就算最少闭关五年,待出关时,轻轻也是十八岁的大姑娘了,这段时间的教导确实是很重要,我没意见,娘子自行决定便是了……其实,我又何尝不理解娘子用心。从咱俩入道到如今,不知承受五师姐多少照顾和指点,对于咱俩来说,五师姐既是师姐,也是师傅,更是亲人,五师姐又受过那么多磨难。娘子有的,自然也想和五师姐一道分享,是不是?” “夫君,你……真的……太懂妾身心思了……”说完满眼欣喜看着张玄真。张玄真会心一笑,尽在不言之中。 程妙音转头看向庞轻轻:“轻轻,咱们一起去看望姐姐的姐姐,好不好?咱们都是一家人,以后大家都护你疼你,好不好?” 庞轻轻乖巧地答应:“嗯!姐姐说的,那一定就是了。”但是声音很低,好像不敢随便相信,没有底气。 三人的遁光划出三道流星光芒,一道粉色是程妙音,两道银色是张玄真和庞轻轻,落在西山堂门口。 执事弟子出迎,将张玄真三人引到杨清璇的住处,杨清璇和程妙音一见面欢喜异常。 程妙音叫过来庞轻轻,对杨清璇说道:“姐姐,这个漂亮的小仙女是庞轻轻……”杨清璇低头打量庞轻轻,粉嫩皮肤,肉墩墩面颊,一双圆眼灵动明亮。深绿色长裤,翘头短靴,玄青外袍,背着一柄剑,头上道髻整整齐齐,一根银簪子插在发间,俨然一个小仙童的模样,很是让人喜爱。庞轻轻看着眼前的西山堂长老,虽然衣着庄严,但却是一副十六七岁左右的样貌,妙音姐姐却还呼她姐姐,很是疑惑,大大的圆眼睛不觉多看了程妙音几次。 杨清璇重复了一遍:“庞轻轻?” 庞轻轻赶忙上前:“晚辈庞轻轻,太阴教皈心堂弟子,见过无极门西山堂长老,杨前辈!” 杨清璇有些不明其中之意,看向程妙音。 “姐姐,是这样的……”程妙音便将庞轻轻的身世和经历一五一十讲给了杨清璇。杨清璇自己身世也是凄苦,对于庞轻轻深有同感,边听着程妙音讲述,边陪着落了几滴眼泪。 “姐姐,我看轻轻特别乖巧懂事,既有仙缘更生灵根,便认她做了妹妹。但是眼下,我又要陪着夫君去昆仑山玄妙洞内闭关修炼,担心没人教导轻轻妹妹,所以专程带来西山堂,想要托付给姐姐,不知姐姐的西山堂百修院是否还有一席之地,能收下庞轻轻。” 杨清璇人美心善,自然毫无问题,答应得很爽快。程妙音见屋中此刻再没有别人,看了一眼张玄真,张玄真便招呼庞轻轻:“轻轻,我要和你妙音姐姐去昆仑山闭关,这段时间,你就在这里和这位漂亮的长老姐姐在一起,我领着你去这里的院子看看如何?” 庞轻轻点头答应,就跟着张玄真出去了。 杨清璇赶紧要叫住张玄真:“玄真师弟,我叫今日的执事弟子肖月华领着轻轻去周围熟悉一下就可以了,” 程妙音抬手拦住了杨清璇,说道:“我是有意让玄真带走庞轻轻,我有一物送给姐姐,其他人不便在场的。” “呵哦——?是何物?如此神秘?”杨清璇好奇问道。 程妙音手指一挥,一个闪着青白红三色光芒的丹丸从储物袋中飞至杨清璇面前。丹丸上流光萦绕,阵阵药香不绝,丹药外边还环绕有一个丹灵之环。 杨清璇看呆了,这粒丹丸品相绝非一般灵丹可比。程妙音微微一笑说道:“这粒丹丸就是‘清虚丹’,可延寿五百年,是玄真在八门斗法中得来的。我和玄真商量过了,想将此丹药送给姐姐,答谢姐姐照顾庞轻轻。” “延寿五百年?!天呐—— ”杨清璇惊讶得瞪着眼睛观赏半天。“我可是听说清虚丹,人界只此一粒,如此重宝,我如何能收?妹妹你也太见外了吧?还是不是把我这个姐姐当成一家人?快收好,给你和玄真师弟留着。” “姐姐话还是真多啊,快些收好,照顾庞轻轻就烦劳姐姐了。” “不行,不行,这如何能收,快些拿回去自己收好……”程妙音一看机会来了,此刻杨清璇的嘴型正是张开着的,便不由分说,手指一挥,‘清虚丹’灵活地凌空飞舞,瞬间就飞入杨清璇口中,在程妙音法力推动之下,直接进入了杨清璇的丹田,灵丹一入丹田,立刻散发出股股灵气,那是化生万物本源的元始之气,真祖之气,精元之气,三气归一,好似蜜糖融化,从丹药上层层剥离。 这一幕,让杨清璇不知所措。如此不由分说地被强灌下一粒五百年寿元的‘清虚丹’ “啊?—— 这…… 妹妹…… 你…… 我……” 程妙音笑笑:“姐姐就不要我我你你的了,赶紧蕴化丹药要紧,可别浪费了。” 杨清璇无可奈何却万分感激的笑笑:“我这是别无选择了,妹妹你呀——!这份厚礼,可真是姐姐前世修来的呀。”便就地盘坐,双眼微闭,五心朝天,开始蕴化丹药了。清虚丹在杨清璇丹田之中不断化出真祖、元始、精元三气,三气在杨清璇奇经八脉之中如虎啸生风,上接天灵下达地根,丹田处翻涌炽热,随着丹气畅行四肢,仿若有种如醉似熏的感觉,飘飘哉,悠悠然…… 程妙音招手叫过来执事弟子,吩咐杨清璇最亲近可靠的两名弟子给她轮流护法:“西山堂长老在里面闭关七日,你们不可打扰,你们两个是杨长老最亲近的人,可要给她好好护法。” 两人抱拳一礼:“妙音道友放心!” 程妙音随后飞身很快就到了张玄真身边,张玄真一看是娘子来了,便说道:“现在是不是可以放心将咱们的轻轻妹妹留下了?” 程妙音点点头,和张玄真一道将庞轻轻安排至最好的住处,并和西山堂百修院的弟子们上下介绍了一番,庞轻轻也瞬间有了几十个好朋友,再不用四处飘零。 庞轻轻入了无极门西山堂百修院。临别时高兴地和程妙音说:“妙音姐姐放心吧,以后这里就是我的家!”张玄真、程妙音这才放心离开西山堂。 张玄真二人向掌门禀明这次斗法收获颇丰,打算再回至昆仑山玄妙洞闭关修行。掌门吴崖子应允,二人便很快回了玄妙洞。 到了玄妙洞,程妙音查了查身上的各类丹药几乎耗尽,便向张玄真询问道:“夫君,咱们这次出行,不敢用魔灵石,仙灵石,连培元灵浆也不敢用,丹药都快耗尽了,要不咱们先炼制一批丹药吧?” 张玄真:“我还打算从太清通玄修神术开始呢。不过也不急,那就先炼丹。” 张玄真便和程妙音一起,在炼丹炉两边一人坐一边,祭出五行之火,开炉炼丹。 炼丹的同时,程妙音扩建了玄妙洞,温玉铺地,晶石砌墙,一时间洞内光明透亮,清洁整齐。又将储物项链里的药柜摆在了扩充出来的新房间内,这样在炼制丹药的时候,取用方便。所炼制的丹药,主要就是补充灵力,治疗神识,断肢再续,等等丹药。另外还在八门斗法时,和其他门派道友学了一些培元固本的灵丹炼制的方法,这次也可以一并试一试。 …… 半年之后,夏末秋初,张玄真和程妙音才终于将丹炉熄灭。各类丹药补充灵力的,调养神识的,治疗神魂的,断肢再续的……等等炼制了好多。五六个小玉瓶装不下。就目前来看,是差不多够了。 张玄真:“最近掌门那里事情不多,也没有什么任务,大家都以为咱们在闭关,一下有了不少时间。” 程妙音:“我知道夫君这句话的意思,是想赶紧去查查惦记很久的玄铁令了吧?” 张玄真:“是呀!心里惦记着这桩事情,想把它查明白再闭关,这样心境更安宁。关键是觉得查下去,不知会有什么样的机缘,也许对咱们突破筑基瓶颈,成功结丹有益处呢!” 程妙音:“目前知道的有纯阳洞徐呈祥,混元无量派柳存思以及逍遥门召通明。那就不犹豫了,夫君选一处开始着手吧?” 张玄真首先想到的就是黄龙山的混元无量派,对妙音说道:“听四师兄说过,柳存思是自己独自在宗门之外的山中修练,最是自在的,便从他开始吧?” 第84章 荆吴楚地黄龙府 血煞融丹火焰窟 七宝琉璃车一到黄龙山附近便停了下来,这里已经是吴楚交界的地方。满眼密林丛山,确实是天地造化钟神秀的地方,碧峰满青苔,青山连绵幽婉如巨蟒,飞流瀑布,溪泉汩汩。 张玄真并未以神识探查,担心打草惊蛇,右手掐灵目诀,以灵目观幽林山峰之间的仙灵气息流动。灵目诀与神识不同。外界各种异兆景色甚至幻像,进入灵目诀加持的双眼之中,肉眼便可分清所见之物的真实本来面目,而不被幻象迷惑困扰。神识则是主动感知周围世界,更像是触觉,摸到碰到才能知道。故而不愿意被人发现时,多会使用灵目诀。但是灵目诀的观察范围远远不如神识广泛,而且灵目诀也会受到阻碍,神识却不会被普通山石阻隔。这灵目诀还是在‘八门斗法’之前,跟掌门所学,今日便用上了。 不多时,果真发现仙气异动,似有异兆的地方,不止一处,应该都有修士在闭关潜修。只要找到了这里,剩下的就好说了。庞轻轻以前告诉过他们,柳存思修炼的地方,门口有一处温泉。于是张玄真就在几处仙气灵光时时闪动的地方,寻找温泉。最后终于在一处灵气翻滚飘动的地方,发现温泉。 张玄真和程妙音以魔元追风隐匿身形,悄然来到温泉旁。耳边隐隐能听到惨叫之声,却不知是从何处发出来的声响。二人互相对视一眼,交换眼色,看来是找对地方了。以人命炼制血煞丹的场景,他二人是见多了。又同样掐灵目诀,以灵目观望。面前的一片藤蔓在灵目诀面前消失,呈现出一处修炼的洞府。洞口方方正正,并没有大门,木板铺就的廊道直通内部,再往内部就看不到了。 张玄真传音:“看来就是这里了。” 程妙音回道:“这里有防护阵,咱俩应该能轻松破阵,打进去吗?” 张玄真:“柳存思修为筑基中期,我怕的是他逃了。” 程妙音:“那引他出来如何?” 张玄真:“只能如此了,引他出来,再搜魂。娘子你隐匿气息,不要现身,我若抓他时被他逃了,你 再出手一举击杀。” 程妙音“嗯”了一声,便消失不见。 张玄真在温泉边上高声吵嚷:“柳道友可在?柳存思道友可在?晚辈新进入门弟子,来给柳道友传掌门的话!” 洞内传出一个男子声音,听上去深沉有力:“掌门给我传话?什么事情你说吧,我在闭关,不便出迎!” 张玄真一听这下没辙了。于是祭出一把‘玄阳飞刀’,在空中划出一道光影,打在柳存思的防护阵上,防护阵一阵晃动,被撞击的地方出现一道裂纹。张玄真心道:“如此轻易?看来这个柳存思修为一般。” 防护阵被破坏,柳存思怒声喝道:“你这晚辈,如此无礼?”话音一落,就能感觉到一股神识从其身上扫过,张玄真自知,自己身怀魔元功法,神识探查不出什么来。 柳存思神识扫过,发现门口站着一个七尺身高的雄武威风的年轻男子,面熟得很。再以神识扫过,并未发现其他人,心中觉得十分蹊跷。心道:“我是在哪里见过此人呢?哦——!对了,八门斗法,他便是那个状元,他来这里做什么?怎地还冒充我宗门中弟子?” 想到这里,柳存思便不打算出来,想先问问清楚。但是没想到,张玄真祭出了第二把飞刀,那防护法阵便被破掉了。 柳存思出于自保,一手将洞府中剩余的血煞丹尽数放进自己的储物袋里,另一手祭出自己的刀。而张玄真却已出现在柳存思面前。空中的程妙音已经将神识覆盖了此处方圆数十里的区域,提防柳存思逃跑。 张玄真余光扫过,此处和当初方清净那里几乎没有什么差别,阴气森森,淡淡血腥味道,还有一具被抽干精元之气的尸体。屋子中央,一个木质几案,上边正是紫青珊瑚。 柳存思见过张玄真的手段,故而并未动手,问道:“阁下可是无极门张玄真道友?” 张玄真嗯了一声。 柳存思谨慎了许多,继续一边想办法,一边和气地问:“在下和无极门素无瓜葛,自问也从未得罪过张道友,今日这一副兴师问罪的样子?不知所为何来?” 张玄真没有回答,手指一挥,从储物袋中取出了秦云雨,庞乐君的玄铁令。 柳存思一看这两块令牌,神色大变,但是马上又强压下心头惊骇,语气平淡地问道:“张道友这是何意?” 张玄真更加直截了当:“你们来人界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柳存思心中更是大惊,心中疑惑:“他到底知道了多少?”却依然平静地回答:“在下不懂张道友什么意思。什么来人界?不在人界我还能去哪里?我本就是人界的。” 见柳存思不肯回答,张玄真心想:“我本就不是来审问的,而是来搜魂的……”同时,左手已经暗暗祭出了缚灵绳。 柳存思一边貌似平和地说着话,一边左手瞬间将十数粒血煞丹融在一起,成了一粒血红晶亮的丹药。柳存思左手指一挥,那粒血红丹药便进了自己的丹田,所有都在一息之间完成。 张玄真眼见柳存思忽然生出异变,魔气如江河洪水,从其丹田处怒浪汹涌而出,黑色血线如狂蛟盘柱,绕着柳存思的身躯和手臂向头顶蔓延。脖颈面颊道道黑色血线,如树根伸展,獠牙长出嘴唇,双眼如虎,瞳孔如狼,体壮似熊。 张玄真还没有来得及抬手放出缚灵绳,变异的柳存思身后魔力一推,好像爆竹升空之状,将其硕大身躯以肉眼难辨之速推到张玄真跟前,柳存思抬腿一记剑步,踹向张玄真。幸亏张玄真有魔元功法,才后仰身体躲了过去,否则必然被一脚踢中丹田。柳存思一脚踢空,悬空滚动身体,转身另一条腿一记高鞭腿,腿脚生风,张玄真连退两步躲过。柳存思抢身顺势再一击侧面弹踢,速度竟然赶上了张玄真魔元追风的节奏。张玄真眼见再躲来不及,只得抬左臂硬接。柳存思的腿和张玄真的手臂相碰,轰一声巨响…… 洞府之外空中的程妙音听到了洞内的巨响,紧接着就是一团团灰尘烟雾,裹着浓重魔气,从洞中翻涌出来。程妙音一看,这是打起来了,在空中以神识锁定了张玄真,手诀一掐,隔着洞府岩壁,就放出了护体神光,将张玄真护住。此刻柳存思一击前冲正踢,一脚蹬在张玄真的护体光罩之上,张玄真倒退出一丈,停稳身形。这一记重踢,程妙音实打实能感受到柳存思的修为,已经猛然跃迁至结丹初期。立刻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不妙!他的修为突然暴涨。” 张玄真回道:“我还好,娘子不必担心,不要进洞,以免伤到你。”同时离地半悬身体,踩在墙壁上辗转腾挪,疾速移动,然而始终无法摆脱柳存思。柳存思右腿挂风横踢,暗中祭出的自己的法宝旋风刀,刀从张玄真另一侧现身,左右夹击,当啷一声锋刃碰撞的声音,南明离火剑垂剑而立,挡下了柳存思旋风刀的来势,两件兵器灵光阵阵,柳存思屋内所有物件都被两件法宝的威力震碎,除了那个紫青珊瑚。横踢来的一腿,被张玄真躲过,此刻张玄真已经从魔元追风升至身形化虚,柳存思很难再跟上张玄真的节奏。只见洞府之内,张玄真的身形虚影在四面八方不时出现又迅速消失。 柳存思看到张玄真的一个虚影,刚要摆开架势动手,那道虚影却已不见。柳存思心中一惊,口中喃喃道:“魔元功,这人竟然会魔元功?他是如何得到我太和幽冥境的功法?” 他这淡淡一句话被张玄真听到,张玄真才知道自己修炼的魔元功也是来自这个太和幽冥境,怪不得这功法如此诡异。心中也更加确认柳存思确实是魔界来的探子。 柳存思此刻是以融炼血煞丹来催发自己的潜能,对自己的神魂伤害极大,法力维系不了多久,正着急脱身。眼下一时半会无法击败张玄真,便飞身至洞府廊道,转身放出无数五行火球,向洞府内胡乱砸去。霎时间洞府之内乱石掉落,火光四射,浓烟灰尘,山摇地动。 柳存思趁乱飞出洞府,他知道即便是他自己被落石压住,也就一时半刻便能脱身,更别说这个张玄真了,所以丝毫不敢怠慢,正欲快速逃跑脱身。没想到在他洞府廊道尽头,悬着一个五行阵,柳存思一到洞口,便被五行阵的漫天火球截住。柳存思来不及多想,祭出自己的旋风刀,抡出一个个刀花,抵挡不断打下来的火球。同时以灵光护体,立即扑灭身上的五行之火。但是他也被火球烧得衣衫凌乱,几缕头发被烧焦脱落。 在柳存思全力抵挡五行阵埋伏的时候,其背后不知何时出现一把灵光闪动的长剑,剑尖距离他的后心只有不到两寸距离,闪电般刺出。柳存思惊叫一声“不好!”,不顾天上落下的火球和水箭,拼命向前冲去,好躲开背后的偷袭。背后突然出现的,正是九阴紫虚剑。长剑寒光闪烁,灵动诡异,就在他的背后时不时出现,直刺后心,接着又消失不见,待他不注意,又出现攻击。 忽然正在坍塌的洞府那边轰隆一声巨响,张玄真力崩山石,脱困而出。就在柳存思惊讶回头张望的一瞬间,忽觉得自己丹田一空,手脚被捆。低头一看,果真一条闪烁着翠芒的绳子将其绑缚住。身上的法力瞬间消失,从半空跌落,任他拼命挣扎咒骂也没有用,根本无法脱困。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多亏娘子设下埋伏,才用缚灵绳把这家伙困住。”直到此刻柳存思也不知道是谁布的五行阵。柳存思被缚灵绳封住丹田法力,再加上刚才和张玄真一场恶斗,柳存思体内融炼的血煞丹力量已经彻底消退,身体干瘪无力,修为落回筑基期,脸上道道黑色血丝却未消退。柳存思背后出现张玄真的身影,齐伸五指,抓住柳存思的头颅开始搜魂,而柳存思已经毫无抵抗之力的。 柳存思脑中的记忆如一幅幅画卷在张玄真的神识之中一一浮现,张玄真快速扫过,只在看到最有用的片段,才慢下来细细审视。 柳存思探查的信息,都交给了一个叫袁博雅的人。此人不属于任何修真门派,而是在驻守汴梁的天武军中任职。在柳存思的记忆中,袁博雅六尺多的身高,黑褐色面庞,长脸圆眼,一字浓眉,细长嘴薄嘴唇,眼角皱纹和抬头纹异常明显。身着结带宽衫,绯红、紫色、青色三色军中官袍,背弓挎刀。 此外,和柳存思联系紧密的还有逍遥门召通明。 此刻由于法力消耗过大,神魂受损,又被搜魂,柳存思一个支撑不住便昏死过去。 程妙音在张玄真身边显出身形,问道:“夫君,可有探查出有用的信息?” 张玄真便将刚才看到的有用内容给程妙音讲述了一遍。 程妙音问道:“那,现在此人当如何处置?” 张玄真心一横,回道:“此人虽然与你我无冤无仇,但是却从‘幽冥境’来,目的绝不会是帮助人界的。”说完以五行之火,将柳存思化为灰烬。 程妙音看着地上的人形灰烬:“咱们就如此把混元无量派的一个百岁筑基修士击杀了?不会有何后续麻烦吗?” 张玄真放出神识,在方圆十里之内细细探查一番后,回道:“斩草除根,没有任何痕迹留下!他们也查不出是咱俩!” 程妙音看着柳存思修炼的洞府说道:“方才洞府中一番打斗,什么宝贝都没有幸存,可惜了。” 张玄真笑笑:“他的储物包掉落在温泉旁,我去取来看看!” 张玄真抬手一挥,一个锦绣斜挎的方包落入张玄真手中。神识探查一下,包中并无不妥,翻开一看—— 里面一块玄铁令异常扎眼,一些普通的炼丹灵植,千数两白银,数十两黄金,几枚玉简,记录柳存思的修炼心得,还有混元无量派的实力分析。 张玄真拿着混元无量派的实力分析玉简,神识探入玉简之中,仔细查看。 程妙音喜笑颜开,对张玄真说道:“夫君,柳存思储物包里有白银一千六百二十二两,黄金七十三两,我且收好。和之前的和在一处,共有散碎白银有一万一千余两,黄金有八百余两。”说完之后,赶紧把所得金银与之前的都放在储物项链之中收好。 张玄真没有太在意,随便问了一下:“娘子,早先在太原的时候,我们便得了银子一万一千六百多两,怎么现在还是一万一千多啊?” 程妙音含羞一笑,把自己的储物袋扔给了张玄真,说道:“夫君自己看一下。” 张玄真往储物袋内一看,各色裙,袄,衫,袍,鞋,还有首饰镯子,不下百件,便笑道:“这就是闻名遐迩的‘妙音杂货铺’吗?” 程妙音娇笑:“都是夫君给我买的。” 张玄真一咧嘴:“我?好吧——!一千多两银子都花了,我现在才知道,这些衣裳首饰,我都从未见过。娘子你一件穿一天,能穿戴十年不重样了吧?” 程妙音假意生气道:“你是何意?是不是不愿意给我买?想反悔么?” 张玄真:“哪有?么有,么有的事情!” 二人打闹着,离开了黄龙山。 第85章 东京布阵埋圈套 潜匿行踪探暗巢 张玄真二人乘七宝琉璃车不紧不慢在空中前行,第三层的房间最大,二人相互依偎,赏景闲谈,绮窗外碧空流云。二人同时还可以借着宝车的七宝灵气培元养魂。 “夫君我想起一桩事,你从柳存思那里听来,咱们的魔元功虽然是在玄阴洞天找到的,但却是从太和幽冥境传入的,我们能否借用魔灵晶石辅助我们冲击魔元功法的灵窍?是否会事半功倍?” 张玄真略一思索,回道:“这是个好法子,待咱俩此间事毕,返回玄妙洞时,把魔灵晶石,紫青珊瑚都取出来,看能否再重开一处魔元灵窍。” 程妙音轻挽张玄真的手臂说道:“前几日偷袭柳存思的时候,还是有些冒失的,你我皆未曾料想到柳存思修为在血煞丹的作用之下暴涨一个境界,下次我们还是更周密些的好。” “娘子说得对,对付柳存思,我确实是鲁莽了些,你我皆有魔元功法在身,更应该隐匿身形,花一两日细细探察,知己知彼之后,一击而中才好!” “我们现在有了两个目标,一个是柳存思传递情报的袁博雅,还有一个是莫干山纯阳洞的徐呈祥。” 程妙音:“这么说来,袁博雅倒有可能是柳存思的上家,对不对?” “娘子说的极是。若咱俩猜对了,袁博雅倒是很有可能有更丰富的信息,比徐呈祥更有价值。” “袁博雅这个人倒是有意思,不在修真门派之间,直接渗入京畿重地的行伍之中,这倒是能接触到更多军情。夫君你猜他修为如何?” “我对柳存思搜魂,柳存思见过袁博雅,在柳存思的记忆之中,袁博雅是拱卫东京的天武军中之人,其修为是筑基。他们在东京西南二十里地的一处隐蔽山丘有个小型法阵,以魔灵晶石的魔气催动法阵,袁博雅就知道有人来上交所得情报。好像定期前来的,不止柳存思他一人,但是其他有多少人,何时来,柳存思就不知道了。” 程妙音:“这个法阵,我觉得倒是可以利用一下,就是不知道具体在什么位置。” “娘子勿忧,既然搜魂,这些信息自然全都搜到了,只要驾驭宝车,按照我指的方向就能找到。我倒是担心,我们只有一块很大的魔灵晶石,以此魔灵晶石的精纯魔气不知是否可以催动那个法阵,联系到袁博雅。只叹柳存思的紫青珊瑚被毁,否则现在正好派上用场。” 入夜时分,二人到了汴梁城西南二十里处的那个法阵。法阵在一个防护结界之中,普通凡人只能看到是一块巨大的石头。但是以灵目诀却能看到这处法阵。张玄真祭出南明离火剑,几下便破除结界。二人后退一步观察法阵,此阵盘有一丈方圆,围绕中心是六根棱角整齐的石柱,每根石柱上有一个深浅雕刻的符文,阵盘中心是一个三尺多高的小石柱,石柱中心有一个凹槽,那凹槽的形状,与玄铁令完全吻合。 张玄真和程妙音交换一个眼色,程妙音祭出魔灵晶石,将包裹魔灵晶石的结界收起,立刻魔气从魔灵晶石上汹涌弥漫而出。张玄真以自身灵力引导精纯魔气分成六道,分别如蟒蛇蜿蜒,飘向六根石柱。待魔气将六根石柱包裹其中,六根石柱上的符文发出紫红光芒,光芒离合流转,又射出六道蓝光射向中心的小石柱。程妙音手一挥,柳存思的玄铁令飘飞至小石柱上方,缓缓落入凹槽,严丝合缝。阵盘周围六根石柱上的魔气开始汇聚,凝出一个缥缈灰色的模糊人形,看上去俨然就是柳存思。魔雾合成的柳存思,拖出一道长长的黑雾尾迹,向汴梁城飞去,飞出百丈距离,这个柳存思模样的雾人便隐匿成透明了,悄无声息飘入城中,向袁博雅传信。 张玄真和程妙音保持法阵运转,见传信雾人离开,便以魔元功法隐匿身形和气息,躲入旁边密林之中,严阵以待。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不见人影,程妙音望向周围,星稀弦月明,促织草间鸣,山坳叶飘零,山顶避雨亭,寂寂无人影,汴梁舞升平。 程妙音暗自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说他会不会来?” “肯定会来!” “你如何这般确定?” “你看那边空中……” 程妙音向远处空中以灵目诀搜索,果然一道遁光飞来,瞬间便咚一声砸在二人面前的法阵旁边。来人一身黑袍,黑帽,戴着面罩,看不到面目。落地之后,谨慎地来回张望,身上气息却是只是筑基期。只听此人开口唤:“柳存思?你在何处?” 此刻张玄真已经绕至黑袍人身后,程妙音在其身前。 张玄真传音:“动手!”程妙音于隐匿处祭出九阴紫虚剑,光芒刺眼,一下吸引此人全部注意力。 听他喊了一声“啊——!”张玄真已经祭出缚灵绳。黑袍人反应还真是快,竟然直冲夜空飞去,缚灵绳未中。黑袍人再快也快不过张玄真的魔元功,一道虚影已出现在黑袍人头顶,被张玄真一巴掌拍回地面,这才正中缚灵绳,黑袍人丹田立刻被封,全身被缚灵绳的翠光环绕,动惮不得。二话不说,张玄真大手压在了此人头顶,一搜魂果然就是袁博雅。 数十个呼吸之后,张玄真收回手掌。张玄真搜魂时,下手过重,袁博雅神识受到巨大冲击,已经人事不省。张玄真收回缚灵绳,以五行火球将袁博雅化为飞灰,又召唤五行之风,将地上的飞灰吹得干干净净。程妙音也收回了魔灵晶石,法阵顿时暗淡无光。现场打扫干净,拉着程妙音就要离开。程妙音在后边娇语轻问:“夫君,那里就是东京汴梁,我从未曾来过,咱们明日天亮后逛逛繁华汴梁再离开好不好?” 张玄真安慰道:“娘子,天武军好端端少了个袁校尉,天武军可是驻防京畿重地的精锐,明日汴梁城必定不太平,而且搜魂时,袁博雅好像还知道城中有不明来历的元婴大能。咱们还是尽快离开,不要多惹事端的好!否则可能跑都跑不掉。” 程妙音依依不舍地回头看一看层层堆叠的亭台楼阁,望一望长街短巷的灯火阑珊,悻悻地回了一句:“那好吧——!真是舍不得。”只得被张玄真拉着手,硬拖着飞遁而去。 程妙音一边祭出七宝琉璃车,一边说:“那夫君答应我,以后一定要来逛一逛,玩三天。” “我答应!一定带娘子再回东京汴梁来好好玩一玩,玩一个月!” 程妙音这才喜上眉梢,和张玄真飞身上了宝车,琉璃车拖曳出一道灵光飞向夜空。 “娘子,我们往东南方向去莫干山。” “是下一个目标吗?” 张玄真:“是的!莫干山纯阳洞,去找徐呈祥。” “刚才你搜魂,搜到什么了?” “搜到不少东西……”张玄真在琉璃车的房间里,给程妙音慢慢解释起来:“他们这个组织很严密,各队之间互不隶属,互不接触,只可上下线互相接触。袁博雅这一队是来宋探查军情的踏白军之丙队,且他还是队头,所以我猜测,至少前边还有甲队和乙队。袁博雅这支丙队共有六个小队,原本各小队三人,但是百年来,各小队都有人陨命于人界,然后各队之间调配人员,保证目前各小队一人。在人界军中的有—— 戊子队的牧丰川,庚寅队的成海以及壬辰队中的寇志田。此外在修真门派中的有—— 己丑队的柳存思,在混元无量派。辛卯队的庞乐君,在太阴凌月宫,至于此人咱俩都是知道的。最后是癸巳队的召通明,在逍遥门。娘子你知道吗?袁博雅也有上家,叫方鹤田,是他们踏白军的总队头。所有各队的情报最终汇聚到方鹤田那里。 程妙音一边想一边说:“这个袁博雅是个队头,但他是方鹤田的下家,彼时掌门拿到褚隆孝的玄铁令时,直接说褚隆孝也是队头,现在有三个踏白军小队,两个队头,刚才夫君提到的这几个人里,都没有徐呈祥,那就说明,徐呈祥要么在褚隆孝的小队之中,要么就在最后一个未知小队那里。” 张玄真:“确实是这样,这就更有必要直接去找纯阳洞的徐呈祥看看了。他的修为也是筑基期,中期而已。” 程妙音又问:“太和幽冥境派到我们人界的探子,修为只是炼气和筑基阶段,好像没有派来结丹期和元婴期的。” “记得掌门提到过古九郎,通过玄阴洞天来人界的,其修为是元婴期,但是立刻引起人界全体的关注。”张玄真回答。 程妙音:“故而多派低修为修士,潜伏下来,探查人界。” 张玄真看着远处,叹一口气,忧虑道:“怎么看,这都是要大举侵入人界的前兆。” “人界真的会有末世劫难吗?”程妙音担心起来,继而又问道:“可是入侵我们人界又有何好处呢?我们人界修真资源这么稀缺,灵气如此稀薄。我们从这些魔界尖细手中搜刮来的宝物,都已经是修真稀缺之物了,这便说明太和幽冥境的修真资源和条件要比我们人界好很多倍,入侵人界完全无利可图,又为何派出如此多修士探子,来人界做入侵准备呢?” 张玄真:“我也不知道,希望不会是人界的浩劫前兆吧!” “夫君,暹国那么远,语言不通,人地陌生,我们还去吗?” 张玄真想了想:“咱们暂时不去暹国。” “为何?” 张玄真:“方鹤田修为不低,可能比咱无极门掌门的都要高,他一直潜伏,无声无息,我们两个贸然前去,肯定不是对手。” 程妙音:“一群小喽啰四处渗透,窃取情报,一个高手,东躲西藏,暗中指挥。” 张玄真:“而且他们的背后,是我们人界完全不了解的太和幽冥境。” 有关玄铁令的调查,并没有得到张玄真想要的修行资源,对此,二人心中略有失望。同时,因为知道了‘踏白军’的冰山一角,心中更增添了几分忧虑。 张玄真心中顿生转变,对程妙音说道:“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 “回昆仑山吗?为何?”程妙音问道。 “到目前为止,收获甚少,而且也没有得到任何其他修真机缘的信息。况且,我最担心的事情,还是从袁博雅那里查到的方鹤田。” “方鹤田的修为真的很高吗?” “是的,从袁博雅的神魂中,我还探查到了一丝丝他对方鹤田的恐惧。” “会不会是因为这个方鹤田御下有方,恩威并济,手下人才对其三分效忠,七分恐惧?”程妙音猜测。 “这个可能也有,但是我更愿意相信他是有强大实力的。”张玄真对自己的判断很肯定。 “那我便跟着夫君回昆仑山继续闭关吧。” “虽然咱们两个知道了魔界尖细已经渗入到人界门派当中,但是你我只是无极门中的两个无足轻重的人物,修为低弱,人微言轻,向各大宗门主事之人提建议的机会也没有。”张玄真沉闷地说着。 “若我们现在的修为是元婴期大圆满,恐怕我们都可以直接命令纯阳洞抓拿太和幽冥境的魔修奸细,整肃宗门内部了。”程妙音赞同道。 “但是我们现在只有筑基巅峰修为,只能暗地里抓人搜魂,万一有一个不慎,被其他宗门的老祖大能抓住了,这恐怕就是在无极门和其他门派之间结下梁子了。”张玄真有些担心道。 “那个方鹤田的下落,夫君有搜到吗?” “我判断应该是在暹国,很多线索都是指向那里的。” “为何是在那里?” “方鹤田选择暹国一定有他的理由,魔界人的想法,我们也不是那么容易猜测。先回昆仑山闭关提高修为吧!” 半个月的探查之后,二人乘七宝琉璃车,返回了昆仑山。 第86章 魔元法至三重境 苦练神识乱念停 昆仑山玄妙洞之中。 张玄真和程妙音乘七宝琉璃车从汴梁返回,将屋内盛放培元灵浆的池子装扮一新。以南诏石材将池底铺就如镜面光滑,才把培元灵浆灌满一池。南诏石材可是大宋国生辰纲的上好贡品之一。 又在修行的屋子中央,以法力催动五行铁斧,凿石而成一个精巧的石架,稳稳地把魔灵石和仙灵石都镶嵌在上边。两块巨大灵石仿佛屏风一般,分开二人。张玄真在南,程妙音在北,盘坐在金丝线的绸缎蒲团之上。再运转五行之术,以金力化出一长柄金铃铛,一个小拇指大小的长柄小灵锤,这一铃一锤儿,便是‘引磬’。两个五行‘引磬’悬在两人头顶上方。二人口中默念《静心咒》和《常清常静经》,很快便进入忘我无我之境,只有灵明觉知存在,两个人便都处于住定状态。只有一炷香的功夫,张玄真和程妙音双双从入定之态进入住定之境。三日后身心安宁清净,洞府中慢慢悠悠传出绵延悠长的‘叮’一声,由轻柔至清晰,悦耳清亮,使人神魂一振。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五感和神智逐渐回返。此刻二人便已进入修行功法之佳境。 程妙音:“夫君,我之前在运转魔元曳影的时候,祭出血魄针,发现血魄针似乎从魔元功法之中得到很大的助力。仿若同是来自魔界的两个兄弟见面,异常兴奋。我猜想是不是魔元功本是魔界太和幽冥境的功法,而血魄针同来自太和幽冥境,故而相互共鸣。如果我们使用那块巨大的魔灵石,辅助我们修炼魔元功会不会事半功倍?” “我倒觉得单单使用魔灵石不是十分稳妥。”张玄真不太赞同。“魔灵石有助魔元功,其实我担心的是煞气太重。不若咱们以仙灵石加之魔灵石辅助,仙魔两种灵气,共同修炼魔元功。但是也不能忘记常诵《静心咒》和《常清常静经》,以便清除神魂神识之中,丝丝缕缕的煞气执念。” “也有道理!”程妙音点点头。 张玄真和程妙音掐起手诀,以灵力引导仙魔两方灵石的灵气,灵气便如海上的‘水龙卷’一般,一灰一白两道精纯灵气灌入二人丹田。 灵气一入丹田,二人便以丹田温火炼化,然后按照魔元功的功法描述,神念引导灵力依照魔元功顺序依次行过,逐渐加速。心念第一重、第二重功法咒诀,双手结‘魔元印’,灵力运转速度越来越快,如此往复,灰白两道灵气相互缠绕,越行越快。魔元功对仙、魔灵石的灵气特别有效,加持作用异常明显,很快便有灰白双色气旋在灵气中出现。一个月后,灵力气旋在经脉循环中运转如流星划过,灰白两色灵气已经融合,并发出赤青银三色神光。神光映照骨骼,光亮透出肌肤之外,骨骼晶莹如玉,气旋光罩经脉。 在两方巨大晶石的助力之下,两个人进入无我无物之态,只有魔元功法在体内运转,不断冲击第三处位于膝盖后部的委中穴‘魔元灵窍’。只有冲开了第三处灵窍,才算是第三重圆满。 洞府之外,日升月落,两个寒暑交迭,两年时光一晃而过。委中穴的‘魔元灵窍’终于被打通。 第三重是身形化虚。由于极快身法,若不隐匿身形,便是虚影百千,所见皆为虚身,是为‘身形化虚’。若隐匿真身,则气息无法被探知。 张玄真,程妙音,魔元经第三重圆满。 …… 冬末初春。 玄妙洞的培元灵浆池,张玄真二人沉浸于灵浆仙气的氤氲包裹之中,极速补充灵力。魔元经突破第三重,二人心中欣喜,一边闲聊下一步作何打算。 “夫君,你我二人现在逃跑的功夫可是不弱了吧?哈哈哈……” “何止是逃跑,现在娘子隐匿身形,于暗处隐匿,伺机动手,恐怕结丹以下十拿九稳。” “结丹以下啊?还是差了些。”程妙音稍有失落。 张玄真:“虽说前些日子能感觉到筑基的瓶颈稍有松动,可是距离五行凝结,四象和合,三宝成丹,达到结丹期,还是有一段距离。”。 “夫君,我们现在直接强行结丹,是否可行?” “咱们现在一无功法,二无丹药,想要结丹恐怕还是不行。”张玄真。 “两年前,借着查玄铁令的事情,我本意是看看玄铁令背后有没有结丹的机缘,可是结果却完全没有收获。”张玄真叹口气。 “不但没有机缘,还查出人界可能有一场劫难。”程妙音补充。 程妙音转念一想,又问张玄真:“我们现在该如何进一步提高实力啊?” “暂时没有结丹的条件,便不能再一次脱胎换骨,丹田容纳灵力也不会有本质改变。但是咱们可以增强神识,这样可操控的法宝数量大大增加,以数量取胜。” “又要练《太清通玄修神术》吗?这个可是好辛苦。”程妙音有点犯愁。 第二天,二人便开始修练第二重了。 心中默念第二重的功法经文,依照功法,运转体内灵力,很快便听音不惊不乱,不出定。玄妙洞外,鸦雀鸣叫,融雪化冰,风吹枯枝,各种声音都无法扰乱二人心智。入定之后,常处入定状态,便是住定。如此住定两年。 两年后,二人的神识已经可以离体,好似银河闪动,悬于头顶,又仿佛无底深洞,吸纳仙灵之气。魔灵石,仙灵石,两方晶石上的灵气,如涓涓泉水,流向二人头顶的神识。神识不断膨胀扩大,神室在修神术的功法作用之下,出现了无边无际的空间,神室上空的道纹愈加清晰明亮。如此又是两年。 住定之中,二人万念停止,不入不出。没有任何杂念,逐渐进入五感六根皆如虚无之态,眼不观,耳不听,口无味,鼻不闻,无受、想、行、识。体内世界,一切归于寂静,只有神识如天地创世一般,吸收着仙魔晶石上的无尽灵气,多年淬炼,神识已经元盈炁满,稳固坚韧。 经过这些年的历练,二人再参悟《太清通玄修神术》再也没有第一重时的那种种痛苦不适。 如此又过了四年。玄妙洞外风雨雷电,花开花落,玄妙洞内浑然不知。前后八年修炼,张玄真和程妙音身体周围瑞兆再现,玄妙洞外一道神霞出现,神辉千丈。 二人的泥丸宫中曾经听到过的颂道之音,此刻再起—— 造化之根,洞照神识,平平荡荡,烨烨煌煌,心悟玄音,早证无为…… 神室上空如骄阳的道纹金光,光芒由金变红,道纹愈发清晰,那道纹散发出如意之光,光芒柔和温润。神识如银河旋转,其中隐隐出现一个银光人像,神相庄严。如仙雾般人像一出,神识范围毫无预兆猛然增大,无边无际,好似驾驭流光而观世界,又极速返回。红光道纹镇神室,定精魂。 《太清通玄修神术》第二重,大功告成,神魂出定! 魔元功和《太清通玄修神术》各进一阶,张玄真和程妙音自是心中欢喜。 两个人结伴飞出玄妙洞,设下防护结界封闭洞府。这次张玄真二人决定不借助七宝琉璃车,携手御空飞行。结果两日便以魔元功‘身形化虚’遍游了华夏。虽然速度飞快,但是丹田内灵力有限,张玄真和程妙音这两日时间,马不停蹄,日夜疾驰,几乎用掉一半还灵丹来补充灵力。待回到玄妙洞,丹田灵力仍然消耗一空,赶紧以培元灵浆补充丹田的空虚。 张玄真和程妙音十年来在洞中修炼,忘记凡间岁月是何年,而外界此时已经是北宋康定元年。这年发生了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在豫北的淇河附近,有一处名叫‘坟头岭’的偏僻古村,村里一户人家添了新丁。古村北边是一条小河,南边是一片丘陵,把村子夹在当中。丘陵形状像一片巨大的坟堆,所以这里的丘陵和这个村子都叫‘坟头岭’。 村里有户人家姓唐,户主叫唐义,是他家里添了新丁。新添的是老三,老大是儿子,老二是千金,这刚生出来的婴孩儿是老三。本来是件喜事,但是在老三生出来的那天,月色血红,星空虽明亮却有滚滚雷声不断,唐家祖宗牌位摇晃掉地,家里养的看家狗,自己咬断绳子,再也没有回来。家里看这孩子出生的时候,凶兆频现,怕他夭折,给他起名字叫唐全寿,乳名叫土蛋。家里人觉得名字越贱越好养活。 坟头岭原本就很小很偏僻,早先只剩了十几户人家,这个唐义是个外来户,领着十几口人来了坟头岭定居。村子里的人都以为是哪里发了洪水,这个有钱的唐家逃难,带着金银细软,一家老小到坟头岭安家落户来了。村里人不知道的是,这个唐义是走江湖混绿林的。唐义本来准备纳个投名状,上山入伙,结果杀了一个有钱的大户,夺了好些银钱。有了这些银钱,唐义就打消了上山的念头,买了十几个男丁和婢女,躲到‘坟头岭’在北水南山之间,盖起了自己的三进大宅院,当上了本地的员外,开枝散叶起来。再加这里距离皇城近,大杆子大柳子的土匪很少,结果唐义就在这儿安安生生过了二十多年。 一岁之后土蛋便学会说话了。这孩子在他娘的怀里,对着爹娘竟然说:“你二人虽是我爹娘,但是,我叫裘心牢,不叫唐全寿。”任唐义是经历过生死风云的江湖人物,听到自己儿子说出这番话来,也是满脸惊讶,满心疑惑,半晌说不出话来。唐义一边多方打听他小儿子嘴里的这个裘心牢是什么来头,一边请和尚道士做法驱邪。裘心牢看这情景,不愿多生事端,便隐藏了自己内心。在唐义看来,还以为是小儿子恢复正常了。 三岁之前,土蛋无师自通,会讲话,会写字读书,就是不和人交往,整日独来独往。经常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地面,自言自语说着一些父母根本听不懂的东西。 四岁这一天,家里的佃户交完租子正要离开,看到土蛋正在掐诀念咒,手掌心竟然还有火团,但是这孩子却毫发无损。这佃户见了,吓得抱头鼠窜,自打那以后,村子里传出流言,说是唐家生了个妖怪出来。 第87章 风云际会机缘定 玉简深藏妙法经 此时已至七月十四夜。 ‘七’乃复生之数,代表着生死交迭。‘十四’代表着轮回,意味着周期。 夜里,唐家老少找不到四岁的老三唐全寿不见了踪影。 唐义把家里所有的家丁,婢女都散出去找人,田间路头到处去找。两人一伙,举着火把,把村子整个搜了一个遍,还是没有找到。 唐义一路往北找,然后又沿着河往东去,远远听到了断断续续的声响。赶忙过去,在村北河边的树底下隐约看见个孩子,那孩子正在在河边刨泥,嘴里嘟嘟囔囔。 走过去一看背影,竟然真的就是自家的土蛋。唐义心中又急又恼,正要过去伸巴掌教训一下这个不听话的东西,可是走近了一听,土蛋稚嫩的声音重复着:“忘川桥下,奈何码头,我的东西在那里。得杀亲证魔,必须杀亲证魔……”手不停地在河边泥沙里刨。唐义有点心惊肉跳的感觉,颤抖声音,轻声呼唤了一声:“土蛋—— ?”土蛋一回头,双眼泛着黑红黑红的光芒,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笑容。 ………… 刚入秋不久,午后天空依然浓云滚滚,细雨霏霏,好似后面还有一场大雨临近。 昆仑山玄妙洞内。 这四年以来,张玄真和程妙音在入定闭关参悟《洞玄真经》。这本经册,正是八门斗法获胜所得。 二人的神识进入《洞玄真经》玉简之内,犹如进入到一方域外空间,内有上仙显圣,解释世间疾苦—— 天生万物,唯人最灵,非皮囊能灵,乃神魂心智能灵,心智之所存,是物非物,无形其形,禀受于天,有情懂恩,能恶能善……引人生出度厄脱苦之心。 程妙音和张玄真参悟四年,对《洞玄真经》这一册参悟通透,以三十五正心,治三十五邪心,心境稳固,得清静,得自在。在修心养德方面,有所提升,可是对于提升法力修为好似很有限。 张玄真此刻正打算从头至尾,再融会贯通一次,便以神识连接玉简,观《洞玄真经》的自成神识空间之内,领悟参想。忽然张玄真的神魂不受控制地开始闪动银色灵光,那股光源虽然来自神魂,但似乎并非神魂感应,而是来自神魂内部的感应。紧接着《洞玄真经》空间内,也有一物灵光闪动,闪动的韵律节奏,竟然和张玄真神魂闪动,完全一致,相应相合,彼此呼应,共鸣共振。 张玄真传音:“娘子,我神魂之中有瑞兆显现,似乎有突破一丝大道玄机的希望。” 程妙音既好奇又高兴,传音回复:“是何大道玄机?夫君快讲给我听听。” “我本以为《洞玄真经》只是修德正心的经文,没想到内藏玄机。此刻我的神魂正与《洞玄真经》共鸣共振。” 程妙音反观内视,扫遍自己的神魂,丹田和神室,却毫无反应,疑惑问道:“夫君,怎么我体内没有反应?” “我现在还不太清楚,这瑞光到底是因何而生……”还未等张玄真把话说完,就在其神室之内,道纹金光之处,一枚玉简,凭空浮现,玉简上生出七彩霞光,神秘符文在玉简上流动,神室内张玄真的道纹之光跟随这枚玉简,熠熠生辉,灵光大放,仿佛两个生命你唱我和的神念交汇。 两个人没有料到,此物引动了洞外的天际异象。 风云际会,数道神光撕破乌云,直落在玄妙洞上。 灵光化作金花,在天宇和玄妙洞之间,连接起一道五彩通道,华光生辉。 风卷云舒动太玄,地出神兆涌光泉,四方缥缈舞青鸾。 仙宝照心诚叩纳,发横天贯地光华。朗神云,金焰坠,降神霞。 连接天地的光柱直照到张玄真的百会、神庭两穴,张玄真正在反视内观,不便开口讲话,便兴奋地传音道:“娘子,你快看!天材仙宝降世,《洞玄真经》与我的神识相连,其中还藏有另外一枚玉简,现在这枚玉简就在我神室里的,我试试看能否取出来。” 说完,以神识托举这枚无形其形,是物非物的玉简,送出神室,再以灵力包裹,使玉简蕴化成形,送出体外。 张玄真和程妙音压抑不住心中欢喜,皆知此物非比寻常。 …… 静修宫,吴崖子身形消失,化作一道灵光,瞬间飞入空中,捻须观望玄妙洞方向,双眼仔细观瞧玄妙洞空中的异象,转而飞向玄妙洞方向。 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双双围坐在那枚玉简旁边,程妙音明眸转动,问道:“夫君,这是个什么啊?看着好高级的样子!” 张玄真:“其实我们只要用神识一探究竟,就完全可以知晓到底是什么了,但是我现在就是很享受好奇心即将得到满足,大谜题即将揭晓答案之前的这种惴惴不安,充满期待,兴奋快乐的感觉。” 程妙音嫣然启齿:“夫君,你好变态哦—— 嘻嘻嘻……” 就在这对佳人道侣打情骂俏之际,一股磅礴灵力撞击到玄妙洞的防护结界之上。这个结界是张玄真以九面阵旗布置下来的,一是保护安全不受打扰,二来是防止外界其他修士的神识窥伺。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和法力可以从内部探出去的。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互一使眼色,程妙音身形立刻消失,显然是运转魔元曳影,隐匿身形。张玄真大手一挥,防护结界消失,飞身上到空中,程妙音隐匿跟在身后。正欲动手,一看竟然是掌门,二人立刻又收了法力,躬身行礼:“张玄真见过掌门。”“程妙音见过掌门。” 吴崖子微微一笑:“你二人不简单啊——!” 张玄真莫名看看程妙音,轻声回道:“掌门此话…… 是夸还是骂?弟子不太明白。” 吴崖子又是爽朗一笑:“当然是夸。我亲自来,是因为你二人引动《天王法则》降世。” 程妙音惊讶地重复了一下:“天王法则?是何物?” 吴崖子:“就是你们刚刚得到的那枚玉简。” 张玄真:“《天王法则》?这个名字,听着不像是功法,倒像是衙门法令,大宋刑统。”说着,单手托举着被自己灵力包裹的《天王法则》玉简。 吴崖子哈哈一笑,说道:“如此古今少见的不世功法出现,我也好奇前来看看热闹,同时确认一下,这天空异兆是不是来自《天王法则》,现下已经十分肯定了。玄真,你的神魂引动了《天王法则》,是《天王法则》借你之身现世。” 张玄真:“借我之身现世?哦——呜—— !好潇洒啊。掌门,这《天王法则》是不是很厉害?” 吴崖子意味深长地说道:“是很厉害,但是,没那么简单。此功法现世,我猜,人界各路大能,以及修为可以感应到此宝的修士,都已蠢蠢欲动。你二人好好修炼吧,今后也多多注意身家安全,行事以稳妥为先。记得,出关之日,来静修宫,我再嘱咐你二人几句。”一边说着话,一边划破长空,飞遁而去。 程妙音敛衽一礼,高声道:“掌门慢走—— ” 张玄真拱手一拜,高声对着吴崖子飞去的方向说道:“弟子谨记,出关时,去静修宫,掌门有礼物送我和妙音。” 吴崖子洪亮的声音,被灵力送到张玄真二人这里:“哪个说有礼物送你们——?”吴崖子的声音浑厚如钟声,在周围山谷回荡。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回到下方的玄妙洞,再次以阵旗布下防护结界。急切的进到屋子里,将玉简取出,悬在二人中间,张玄真道:“娘子,咱们快看看,到底玉简里面说的是什么?” 程妙音:“我也有很多疑问,希望这枚玉简能给我们解答。” 说罢,二人便将神识放入玉简当中。一时间,神秘符文,道法真谛,便蜂拥而出,进入两个人的神识之中。天道之音,玄而又玄,不可言传,只可意会,故而以意念传送,才能真正参悟达意。 第88章 参习道法仙经卷 奋勉修德更正心 玉简当中,关于《天王法则》的来历,介绍也颇为详尽。 ‘天王’是指人界曾经诞生过的四个无上修为的元婴老祖,后来飞升仙界。这四位飞升的上仙,生于人界,不知经过几世轮回,从人界飞升。深知人界修炼资源的匮乏,也明白人界极易被其他异界侵入。为了继续守护人界,故而在人界留下了‘天王法则’。 世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这是因果法则;转世投胎,这是轮回法则;四季更迭,日出日落,这是时间法则;瞬间移动,缩地而行,这是空间法则。 四天王修为深厚,深谙法则之力,在人界所有必须遵循的法则上,四天王又凭借他们的实力补充添加了一个法则,叫做‘天王法则’。 ‘天王法则’主要是加持,加强的作用。人界修士若运用天王法则加持法力,无论是元婴期以下的任何修为,哪怕是‘炼气期一阶’也立刻被增强到元婴期巅峰修为的实力。只不过炼气一阶修为太低,无法攻修法则。 若运用‘天王法则’加持自己的随身法宝,法宝品阶立刻上升为‘通天仙宝’。当然若法宝本身已是更高品阶,也就不用‘天王法则’来加持了。 能加持多久,要看每位修士自己本身的灵力有多少,如若没有了灵力支撑,‘天王法则’便会自动消退。 这种法则是通过四天王的分身得以实现。四天王飞升后,在人界宇宙之中留下了分身,这分身叫做‘或然无量身’,他存在于宇宙人界的任何位置,缩小的时候,比尘埃还小十万倍,长大的时候,比银河星辰还大十万倍,‘或然无量身’处处都瞬时可能存在。只有在祭‘天王令’,手掐‘天王诀’的条件下,四天王的‘或然无量身’才能变成确定在需要的位置出现,并加持相对应的法力或者法宝。 ‘天王法则’会自主挑选合适的灵根神魂,并依赖此神魂主人的神识现世,故而有此仙缘,能够见到‘天王法则’,并能有修习参悟的修士少之又少。 参悟应用‘天王法则’的前提条件是修习《天王感应篇》。 《天王感应篇》共七篇,故而也叫《天王感应七章经》。玉简之中,有完整的《天王感应篇》七篇。 第一篇,修德正心篇。由于需要修德正心,所以这枚玉简才托身在《洞玄真经》内部。 第二篇,感应篇。参悟感应天王法则。 第三篇,灵身贯体篇。本篇章以获得天王法则认可为目的。大成者‘灵身贯体’,得令证果。本章又叫加持篇。顾名思义,可以对自身修为,所用法宝进行法则加持。 第四篇,天王诀篇。大成者,在真身之后凝结出法则九环真轮。 第五篇,天王令篇。以天王诀得天王令,乃祭收天王令的法门。 第六篇,天王阵篇。可布设天王法阵,诛灭妖兵鬼将,护人界宇宙。 第七篇,大无极天王降临神咒篇。以神咒召唤四天王真身正身,越重天,自四方,降临人界。 七篇中,第一、二、三篇是基础篇,需要循序渐进,按部就班。从第四篇至第六篇不分前后,不需要按照篇章顺序,可选择修炼,也可同时修炼,最后一步才是请天王降临神咒,做到此步骤已经大成。可以突破界面之力,请天王降临人界。 接下来,两个人立即开始入定闭关,将‘天王法则’第一篇《修德正心篇》印在神识之中,一遍遍按照功法所述,运转周天。由于两个人之前已经参悟通透了《洞玄真经》一册,以三十五正心,治三十五邪心,故而,第一篇并没有遇到太大障碍,花了两年时间便水到渠成。 ‘天王法则’第一篇修习最大的收获,就是一丝丝清凉舒畅,如醉似熏的筑基期突破之感,不断在冲击泥丸宫,谭中和丹田。 “夫君,我觉着我们现在应该是到了突破结丹瓶颈的关口了。” “是的,但是要想在境界上更上一层,一则需要功法,二则需要丹力。我们两个现在再闭关,精进的余地也不大了,正是出关的时机了。咱们两个没有结丹的修炼法门和经验,此刻需要掌门给我们指点一二了。” 二人布置好防护结界,化为两道遁光,向静修宫飞去。 …… 静修宫外,一银一粉两道遁光如彩虹落在门口。 吴崖子此刻正好不在静修宫,张玄真只得走过去,烦劳静修宫一名弟子去寻一寻。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功夫,吴崖子才到,身后杨清璇也跟着。 吴崖子说:“从你俩得了‘天王法则’,我就知道你们结丹是迟早的事情,若你俩能结丹成功,我无极门便再添强大助力,宗门复兴指日可待。我让你二人来,是因为无极门西山堂内,保存有给内院弟子突破结丹期的丹方,此丹便是‘二元归合丹’。” 这一番话,正是给了张玄真和程妙音结丹的一个巨大希望。 杨清璇一听师傅的言语,杏眼圆睁,玉手遮嘴,惊讶地望向程妙音和张玄真,说道:“结丹?你二人竟然要结丹了?不得了啊——!把我这个师姐甩出一个境界去了。若再迟一些,见了你俩,我都要喊前辈了呢!” 程妙音拉住杨清璇的手回道:“姐姐,我和玄真只是有突破瓶颈的感觉,觉得能够尝试结丹了,但是距离结丹得果,还需要很久呢,姐姐快不要乱夸奖我们两个了,很尴尬呢。” “怪不得今天掌门专程叫我来送丹方,原来是你们两个要用,真是宗门俊秀,姐姐我也感觉很荣幸。” 杨清璇却问道:“掌门,为何不直接给玄真师弟‘二元归合丹’丹药?” 吴崖子问道:“你那里有吗?” 杨清璇回道:“禀掌门,我……这里没有。” 吴崖子:“我这里也没有,无极门最后一粒‘二元归合丹’是给前任西山堂长老孔太玄用了。” 程妙音一听掌门和五师姐的对话,立刻接过话茬:“掌门,五师姐,能有丹方,已经是莫大造化,我跟玄真我们可以去各地找找灵材,尝试炼制此‘二元归合丹’。只是在炼制灵丹时,企盼掌门能指点一二。” 吴崖子一听程妙音的回答,自然心中一喜:“指点自不必说,你和玄真若结丹成功,是我宗门的实力底蕴啊。”说完又转头,问杨清璇:“清璇,丹方带来了吗?” 杨清璇回道:“带来了,掌门请看。” 吴崖子:“也不用给我了,直接给你玄真师弟吧。” 杨清璇一笑回道:“是,掌门。”转手把丹方交给张玄真的时候,小声玩笑道:“多此一举不是?一会儿还不是得交到妙音妹妹手上?对吧!” 吴崖子自然听得到,屋中人一阵笑声。 十年未见,程妙音和张玄真肯定是要去西山堂和杨清璇聚一聚,饮茶畅叙一番。同时还把庞轻轻叫来一起。此时庞轻轻已经是一个二十多岁亭亭玉立的大姑娘,气质缥缈,端庄秀丽,修为也达到了炼气七阶,庞轻轻一看妙音来了,嘴里‘姐姐’叫个不停,屋里立刻欢声笑语,其乐融融,其言暖暖,其心游哉,不是一家,胜似一家。 从杨清璇那里得了丹方,返回玄妙洞的时候,两个人一路上聊天,话语间对掌门非常感激。 等到了玄妙洞,二人在屋内,开始研究丹方。张玄真和程妙音此时的‘太清通玄修神术’,‘魔元经’还有‘天王法则’都修炼到了瓶颈,二人觉得,突破点应该就是在结丹上。故而立即着手研究丹方。 按照丹方,‘二元归合丹’的炼制需要—— 肉苁蓉、菟丝子、海马、牛膝、杜仲、黄芪、凤血草、凝魂果、蛇欲莲、星芒参、彩云果、紫龙芝、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 其中的‘凝魂果、蛇欲莲、星芒参、彩云果、紫龙芝、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被称为‘归元八灵’。这‘归元八灵’被集齐在一处,就会天降祥瑞。天有三色霞光的光影缥缈,地有灵植熠熠生辉的紫气涌动。 程妙音:“这么多材料,我要不要先去五师姐那里看看有什么?这样,利用好现成的,再去找剩下没有的,如何?” 张玄真:“嗯,如果五师姐那里有,就最好了。” 程妙音:“早知道,今天在五师姐那里的时候,就蛮好先看看丹方的。” 第二日,张玄真二人在西山堂杨清璇的药房里,找到了几样材料,又在静修宫西边的灵药园里 ,也找到几样。到日落时分,二人再回到玄妙洞,检查了一下,找到了‘肉苁蓉、菟丝子、海马、牛膝、杜仲、黄芪、凤血草’。 程妙音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该去哪里找呢?” 张玄真清点了一下,还需要‘凝魂果、蛇欲莲、星芒参、彩云果、紫龙芝、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 突然,张玄真想起了什么,双眼圆睁。 同时,程妙音也想到了一处,二人同时喊出来:“《百灵通宝录》” 这《百灵通宝录》正是他们在秦云雨的府邸得到的那本册子,记录了秦云雨在人界发现的大量灵植仙草,天精地髓。只不过是因为有强大灵兽守护,或者地势奇险,无法到达,才记录下来,没有取走。 程妙音高兴得“哈哈哈哈哈哈”笑个不停。 张玄真:“这个阴阳和合诀,不是白练的,真的能想到一处。”话一说完,右手搂着程妙音的肩头,左手抱着程妙音的双腿,一用力,不由分说,就把程妙音横抱在自己肌肉舒展的怀里,柔软无骨的玉身,遍体暗香,妩媚绝艳,像栀子花一样洁白清香,让神俊英武的张玄真一时难以自持。 程妙音娇嗔:“夫君,你做什么?” 假作奸笑,张玄真回答:“我看上你的美貌了,并想占为己有。” 程妙音娇笑:“本仙子乃大宋第一佳人,你不得痴心妄想,快放本仙子下来,否则惹恼了本仙子,定祭出宝剑,刺你八十一个大窟窿!”话虽如此,却根本不挣扎,还直往玄真怀里钻去。 张玄真一边往屋里走去,一边说:“不放,绝对不放!” 第89章 灵植药宝生梅岭 异界幽山有圣灵 第二日,玄妙洞的屋子里,屋中飘散淡淡花香,铺地的白玉和水晶墙面折射光线多彩斑斓。这些玉石水晶皆是二人在大理和西夏游历经过时,顺手捎带回来的,再以五行之术切割,镶嵌,铺摆而成。 二人依旧衣衫不整,深绿罗纱遮不住程妙音丰圆珠玉的双肩和月白藕臂。紫红缎袍映出张玄真如斧劈刀削般的一身腱子肉。 张玄真和程妙音低头在《百灵通宝录》中,仔仔细细,一条一条在查看。在满册繁杂的记录之中,找到这几样灵植实属不易,看到眼花缭乱。最后,程妙音忍不住,还是放出神识,以强大《修神术》练就出的神识,在《通宝录》中找几条内容,大概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全都找齐了——‘蛇欲莲’在洪州,‘星芒参’和‘凝魂果’在江城,‘紫龙芝’和‘彩云果’在皋兰山北麓,‘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都在金城兰州附近的逆水河。接下来张玄真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从洪州出发,至江城,再到皋兰山,最后一站是金城,如此便不绕路了。到了每一处如何找到灵植所在的结界空间,《百灵通宝录》中有详细的路线。张玄真也感叹:“秦云雨真是下了一番功夫,他对其背后的主人,可真是拳拳之心。” 程妙音立刻补充了一句:“所以打死他才是应该的,留着是人界的祸害。”说话的同时,程妙音的明眸中流转过一丝恼怒,一缕恐惧,还有劫后余生的庆幸。 第二天程妙音便用储物项链收起了培元灵浆,魔灵晶石,仙灵晶石,药柜,小玉瓶等等物品。其它如桌椅陈设物品就留在玄妙洞的房间之内不去管了。张玄真则布下防护结界,这样可以阻隔其他修士的神识窥伺,从外边也看不到这里的洞口,犹如幻术一般,将玄妙洞隐藏起来。 一天多的功夫,第二日晌午便到了。 仲秋时节,红日高悬,七宝琉璃车停在了距离洪州五十里地的荒野之地,程妙音收起宝车,紫纱遮面。洪州‘蛇欲莲’的资料,张玄真二人早已印刻在神识之中。此刻以神识中的路线对照实际的地形,一路走去到了梅岭。梅岭深处是数百年没有人烟的大森林,景色瑰丽奇异。高高低低,梅岭山脉连绵,深深浅浅,溪泉山涧幽谷。 深谷幽,浅谷幽,高瀑奇石泉不休,苍山红叶秋。 梅山高,梅山低,翠嶂成盘云作棋,邀天斗五局。 …… 在梅岭之中,张玄真和程妙音贴着古木枝丫,边飞行边寻找结界的位置。 五六天之后,张玄真突然叫住程妙音:“看那片丘陵,很是不同。”于是张玄真和程妙音放出神识。 “这里确实有功法运转之后的道纹痕迹,夫君你看那里符文留下的光丝痕迹还未散尽。”程妙音伸手指向一边。 此刻在结界当中,也有两人感觉到了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窥探。一个女声:“咦?竟然有人界修士以神识窥伺我们这里,神识很强大,但是修为却异常低弱。姐姐,我们收了他们吗?” 另一个女声:“数百年未曾有陌生人来过,也就是二十多年前,我们带进来一个弟子。倒不如放他们进来玩玩吧,权当解闷。” …… 张玄真和程妙音隐匿气息,悄悄跟在进山的猎户身后,看到三五个猎户进了那片丘陵安然无事,于是二人也觉得可以去探查一番,便跟着进去了。两个人一靠近那片有结界的丘陵,周围景色仿佛一块绸缎褶皱起来,紧接着眼前犹如掀起一道门帘。此番变化,两个人空间位置已经与之前完全不同,再想离开却不能了,无论如何无法飞出此处结界。 “夫君,我们怎么出不去了呢?无论往一个方向如何飞,甚至魔元曳影的速度,都飞不出去,这要是在外边,都可以从开封飞到琼海之外了,咱们落入幻境阵法之中了吗?” “我们肯定是被困在结界之中了。”张玄真神识探查之后,对程妙音说道:“这里好似并非幻境,而是某种空间法则禁锢区域。他们两个人一飞,空间就会膨胀,如果不动,空间就会恢复原先大小。” “此种法门,咱早先是见过的。夫君记得八门斗法时,天道宗龙象真人的那个斗法空间吗?当时掌门给咱们讲述过那种空间法则的威力。此处好似也是这一类的功法仙术。” 正在二人疑惑交谈之际,碧空红日之下,两道光影划过,划破长空犹如陨星砸落,却在张玄真和程妙音面前戛然而止,悬空对立,带起的风卷动落叶飞舞。 光影退去,现出两个女子身影,身上有神光流转,那缕缕神光却转如烟雾氤氲缥缈,反而不知是光是雾,在赤日亮烈的光芒中,无边无际地弥散。两女子容貌极其相似,一看便知是孪生姐妹,芙蓉面,桃花腮,丰润红唇,如花嫩柔,身材婀娜,丰腴圆润,风韵柔媚。齐胸裙摆,绸带乱舞,双臂挂着的长长深紫色罗凌,迎风飞舞,仙气飘飘。仅能从二人衣着装扮区分,年纪略长者穿玄黑大袖外衫,上面金丝线绣有玄鸟与星辰,身长略高。另一女子,年纪略小,橙红色褙子上绣着鸾凤翱翔。 就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疑惑无措之际,两股灵力威压从此两个女子身上浩瀚压来,好似万丈海底,五脏六腑都有寸裂崩坏的感觉。修为之高,底蕴之深,在张玄真和程妙音面前,可算是深不可测,张玄真猜测至少也是元婴期修为。 橙色外衫的女子一仰头,傲慢地说道:“两个晚辈,擅自闯入我‘梅岭仙域’,不想活了是吗?” 见面前来的人来者不善,不敢怠慢了礼数,赶忙拱手抱拳道:“晚辈无极门张玄真,这位是晚辈道侣,程妙音。”程妙音随即敛衽一礼。 张玄真:“咱二人来梅岭一带,只是来寻找灵植‘蛇欲莲’,并无意惊扰二位前辈修行,我二人初次来到贵地,人地两生,冒冒失失闯进了前辈的仙域神地,还望两位前辈莫要见怪,给我二人行个方便。”说完,张玄真依然抱拳低头,等待两位神秘女子的回复。 黑色外衫女子自言自语道:“‘蛇欲莲’?竟然又是为了蛇欲莲而来,真的是前赴后继,没完没了。” 橙衫女子放高声调:“‘蛇欲莲’?凭你们两个也配?蛇欲莲根本就不是此界之物,所有你二人见过以及没见过的蛇欲莲均来自其他界面,你们有何资格说要就要?” 程妙音心中担忧,传音给张玄真:“看现在的情形,她二人来者不善,咱们还是先找机会离开吧?其他的再从长计议!” “好!” “这位前辈,既然我们无缘蛇欲莲,那便不勉强了,这就离开,不再打扰二位前辈,还烦劳前辈打开结界,容我二人离去。”张玄真扭头对黑衫女子说道。 橙衫女子却不依:“想走?我姐姐不发话,你二人走得了吗?现在只有一条路给你们走!” “此话怎么说?”张玄真。 橙衫女子:“往东十里,是一个臭河沟,叫‘白骨涧’。七十多个来这里欲寻蛇欲莲的短命鬼,枯骨都胡乱扔在那里。想走?只能往那里去,其他地方别想了!” “这位前辈,我们无冤无仇,现在已将话讲明白,我们不再寻找蛇欲莲,二位放我们离开便是,何苦以死相逼,妄造杀孽?” 橙衫女子不耐烦地说道:“你这个家伙,话真多,烦死人了!有实力就离开,没实力就去做个怨鬼,哪里那么多废话!” 黑衫女子:“早些年我姐妹两个,还对你们人界之人好言善语,也放走了几个被困在此处的人。没想到你们人界修士磕头捣蒜地花言巧语欺骗了我姐妹二人,然后变本加厉,不但想出些歪主意又返回来欲盗走蛇欲莲。甚至宣扬出去,搞得人尽皆知,都来找蛇欲莲。既然你们不知好歹,我们姐妹便也不需要手下留情,来一个杀一个,来两个杀一双,都仍在白骨涧下作冤魂。” 张玄真眉目紧蹙:“那今日果真走不了了吗?” 橙衫女子冷笑一声:“哟呵?!你这晚辈挺有胆量,敢如此问我?”四人悬在空中,就欲动手。 程妙音语气冰冷:“既然要动手,那就无需多言。”说完,程妙音故技重施,隐匿气息身形,与张玄真形成一明一暗之势。程妙音同样以护体神光罩住张玄真。 张玄真祭出三十六柄玄阳飞刀,破风声尖利刺耳,雨打芭蕉一般,密密麻麻攻向橙衫女子。 橙衫女子身形极快,几个虚影晃过,带着神光仙雾,竟然就绕过了三十六柄飞刀,冲到了张玄真面前。张玄真自幼习武,近身搏斗毫不发怵。本能一手插掌入刀,直接掐喉,橙衫女子躲过,张玄真抡起另一手臂鞭拳砸颈,手臂以灵力包裹。橙衫女子抬臂格挡,反手抓住张玄真手臂。张玄真心中一惊,她竟然单手挡下,肉体力量也是不俗。张玄真紧接着抽手撑锤,直取对方丹田,这是一虚招,橙衫女子果然上当,双臂交叉护住丹田,张玄真却以更快速度,又抽手直取咽喉。橙衫女子顺着拳风来势,轻轻后仰,脚下灵力在足底一爆,推起右脚,前刺踢,也取张玄真丹田,张玄真侧身躲过,铁拳未停,接着就劈下一拳势如山落,砸橙衫女子头部太阳穴。万万没想到,橙衫女子嘴角一笑,竟然不躲不避,用自己的头反向砸张玄真的拳。两厢相接,灵力相撞,一声震天巨响,张玄真被震出数十丈,右臂脱臼,低垂无法抬起。若非张玄真筑基修为,早已脱胎换骨,这一撞击,手臂骨骼必然寸断无法修复了。 第90章 雷光电闪连缠斗 瀑布山阴险境愁 张玄真咬牙支撑,抬头看着对面的橙衫女子,心里暗道:“护体神光竟然不能抵挡她的拳脚分毫,完全视我的防护如无物,其修为真是深不可测。”此刻张玄真已经祭出了南明离火剑,剑芒耀眼,三十六柄飞刀已经回头向橙衫女子包围过去。飞刀拖曳光影,如一张刀光大网盖下来。橙衫女子本欲挥手以强横灵力直接把飞刀弹飞。未成想刀中竟然藏针,被震飞的刀身下闪电般窜出十数道黑影,锋锐难当。这正是程妙音暗藏在飞刀刀身之下的血魄针。以橙衫女子的修为,竟未能尽数躲过,被偷袭刺伤了手臂,一枚血魄针穿透皮肉。一声哎呀,手臂上见了红。 黑衫女子见妹妹受了伤,虽只是血魄针针眼大小的伤口,但黑衫女子心中十分气恼,故而抬手就是一道霹雳,速度之快,张玄真和程妙音看到了,也根本来不及应对,霹雳电光正打在张玄真的护体神光之上,神光随即被打得烟消云散,张玄真也被打得倒飞百丈,黑衫女子身影一晃,竟然快过张玄真被打飞的速度,等在张玄真的前方。待张玄真失控的身体到达时,黑衫女子抬起右手,纤纤玉手上早裹满电光,‘滋啦啦’乱响,一掌压在张玄真前额,百道电光如灵蛇电蟒,在张玄真全身乱窜。张玄真感觉自己似被雷电凌迟,皮肉寸裂,痛苦连心,禁不住嘶嚎起来。 程妙音一看自己夫君被人伤了,一时着急,五行阵,血魄针,九阴紫虚剑,尽数飞出,全都攻向黑衫女子。黑衫女子一看来势凶猛,单手一挥,以一道灵光化成的虚影光盾挡下程妙音的法宝法阵,却也被逼退数步,离开张玄真身旁。 张玄真借着摆脱黑衫女子的时机,强忍住被雷电所伤的皮肉疼痛,运转体内灵力,以灵力托住手臂脱臼的关节,使得关节归位,张玄真先让自己的手臂能动。随即便放开十数丈的五行法阵,五行之术化出的刀,斧,箭,火球,倾盆而下。程妙音更以剑阵增强五行法阵的威力,一时间,剑雨,火球,遮天蔽日,殃及此一方天地之内的万物,眼目所及,皆是剑雨火海。剑雨火球的攻击中心,自然就是黑衫橙衫的两位女子。更令张玄真惊讶的是此二女子在这样决天裂地的威力之下,竟然毫发无伤,其头顶之上,只有一面青铜镜,幽幽散发着五彩霞光,将二人稳稳罩住。三十六柄飞刀和南明离火剑打在铜镜的光罩上,叮当铮铮,一阵乱响,均被弹开。火球打在铜镜之上,轰然爆裂,火舌四散,浓烟淹没森林。 刚才程妙音于暗处悄然出手,逼退黑衫女子,那位橙衫女子便已经开始以神识搜寻隐匿气息的程妙音。 程妙音悄然催动九阴紫虚剑,剑影在黑衫女子身后三寸之处蓦然出现,直刺其后心。黑衫女子虽然追不上程妙音身形化虚的速度,但是三寸之处的剑却没有黑衫女子的速度快,剑一现身,黑衫女子手指微微一动,便以灵光盾牌弹开了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程妙音紧接着又在一个呼吸之间,连续左右上下对着黑衫女子连攻百剑,常人的肉眼连剑影都看不清楚,却被黑衫女子的灵力光盾尽数挡下,当当脆响,剑光刃影,寒芒飞舞。程妙音此处一动法力,便在神识探查的橙衫女子面前露了马脚。橙衫女子手指掐诀,轻喝一声:“疾!”,一只光影所化之手,出现在程妙音身前。此虚影之手化虚为实,皮肤纹理立刻清晰,简直就是一只活人之手的翻版。化形之手一把掐住程妙音的喉咙,从其隐匿之处拽出,摔在地上。把程妙音摔得一声闷哼,口吐鲜血,侧卧在地。 张玄真刚从伤势之中回过神来,看到程妙音吐血倒地。他从未让自己的道侣受过重伤,一见此情景,心痛万分,不管不顾冲到程妙音身旁,数个呼吸的功夫,给程妙音喂下灵丹,护住其神魂丹田,同时自己以护体灵光将其护住。 电光火石之间,只一个照面,张玄真和程妙音均重伤倒地。 “夫君,咱俩不是人家的对手,赶紧先找地方躲起来,再想办法脱身。” “好!” 二人突然身形一虚,化出十数道虚影,然后消失不见。 橙衫女子一愣,对黑衫女子说道:“这两个人逃跑的功夫倒是比之前那些废物们要强上一些。我们追上去看看。” 黑衫女子:“妹妹急什么,他们终归逃不出这方天地…… 你瞧瞧啊,将我们苦心经营的梅岭仙域破坏得不堪入目,实在气人。与之前死在‘白骨涧’的那些人相比,更加可恨,实在不可饶恕。” …… 张玄真服用一粒还灵丹之后,稍微补充灵力。肩头的伤势只是皮肉之伤,稍加恢复也就无碍。程妙音二十脏腑被摔手上,故而吐出一口血。同样以还灵丹补充灵力,再以灵力蕴养内脏,若能再安生修养几日,也就恢复了。但是眼下,在别人的一亩三分地,根本没有安生的去处。 张玄真用自己的灵力裹住程妙音,固定在自己的背上,背着程妙音身形化虚,追风逐电,可是二人无论多快的速度逃遁,‘梅岭仙域’空间都会暴涨一圈,直朝单一方向根本无法逃出。然而在空间之内,一逃一追,两波人之间的相对距离却是正常的。张玄真以魔元功法的身形化虚,最快速度,丝毫不顾及自己灵力的耗费,专门找那些弯谷曲径,山林石峰的地方隐匿。拼命与翠翎双鸾姐妹拉开一段距离,总算是肉眼看不到了,就立刻放下程妙音,说道:“娘子,你在此地躲避,自己服用些丹药,切记不可动用法力,以免被此二人察觉发现,我把她们引开,娘子的丹药足够回复身体和法力,待恢复妥当,赶紧想办法离开这个结界。” 程妙音一脸担忧,问道:“那夫君你呢?你怎么办?” 张玄真无奈看看天空:“我把她二人引开,以乾坤借法对付她们,若依然打不过逃不掉,我就燃烧元神,自爆丹田,与她二人同归于尽。若能够逃脱,你我回玄妙洞见面。” 程妙音哪里会答应,拿自己柔软的双拳,捶打着张玄真铜浇铁铸一般强壮的胸膛:“你这是什么话,你若是死了,我也不独活,我们一起对付她们,夫君不要丢我一个人在这里。” 眼前这哀婉幽怨,楚楚可怜的佳人仙子,垂泪两行,让张玄真打消了拼命的念头,背起程妙音说道:“只要你虎子哥我还有一分奈何,就再也不去与她们同归于尽,就剩一口气,也是咱俩分着喘。” 程妙音没有回答,从背后抱紧了张玄真。 如此逃了一天一夜,张玄真灵力几乎耗尽,程妙音也筋疲力竭。二人以神识探查那两女子的气息,已经在百里之外。自然,那两名女子也能感知得到张玄真的气息,双方一前一后,一追一逃。 “等她二人过来找到咱们,还有一炷香的功夫,娘子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在那道山涧瀑布下边弄出一个洞穴藏身。”不远处的崖壁上边有一道两丈多高的瀑布,正适合暂时躲避。 “为何在那里?”程妙音问道。 “那里阴气集中,且各种生灵繁多,气息杂乱,我们再隐匿自己的气息,多半能躲得过去。娘子可以在此地多休息两日,将伤势养好。”说完,张玄真就以仅剩的灵力运转五行金斧和风刀,在山涧瀑布水流后边的崖壁上,开出一方洞府,二人迅速躲了进去。程妙音布出一个防护结界藏起洞口,二人以魔元功法隐匿了气息。 仙域姐妹二人找了过来。 黑衫女子:“妹妹那二人的气息就是到了这里之后失踪的。”二人悬停在山涧瀑布之上的空中,衣袂飘飘,玉骨仙风。 橙衫女子:“此二人定然就隐匿在这周围。姐姐你往南走十里,我往北行十里,我二人以神识把这一处地方牢牢监视起来,就守在这里,不见人影不离开了。” 黑衫女子:“好!妹妹说得对。” 不消一盏茶的功夫,两张神识大网,就将此地覆盖得严严实实。 张玄真猜测得不错,此处灵气庞杂纷乱。仙域姐妹二人确实能探查到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缕缕模糊气息,但却是仿佛人声嘈嘈之中的两声咳嗽,很难定位。 …… 此一番波折,为了补充灵力,程妙音身上的还灵丹几乎耗尽,又不敢动用培元灵浆和仙魔晶石,否则磅礴灵气,必然被二女发现。 仙域姐妹在山涧瀑布旁一直守株待兔,不曾离开半步。 张玄真和程妙音就在洞中小心翼翼躲了起来。虽然被困,但是张玄真二人却有了喘息的机会,利用剩下的丹药,立刻恢复灵力,治疗伤势。 此地一个月以来都没有下雨,在张玄真二人被困瀑布后方崖壁山洞的第一日,水流比前一日少了三成。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这瀑布的水好像少了很多,你看?!” 张玄真抬眼看去,眼见瀑布的水势减少,二人却无计可施。动就是立刻被发现,不动则是坐以待毙。瀑布水势第二日少了五成,第三日黄昏之时,原先的溪流瀑布,成了稀稀拉拉的几缕水帘,竟然将张玄真和程妙音藏身的洞口显露在了阳光之下。阴退阳升,灵气逐渐蒸腾弥散,洞口的结界骗得了凡人,此刻再也骗不过仙域姐妹了。 第91章 神光力斩双龙焰 化影身形陷雾漩 日暮迟迟,水势渐少,见此处藏身越来越不安全。 张玄真传音道:“娘子,一会我撤掉防护结界,然后我们快速离开这里,另寻他处藏身。” 张玄真单手一挥,结界消失,二人身形化虚就冲出山洞。一出洞口,一股巨大的灵力威压如飓风压过,吹得二人几乎睁不开眼,抬手掩面。原来随着水流减少,洞口见光,洞内灵力气息闪动,仙域姐妹便知道是张玄真和程妙音了。其藏身之处被仙域姐妹发现,姐妹二人随即堵在了洞口的必经之路。果真张玄真和程妙音一出来就迎面撞上她俩了。 张玄真二人悬空稳住身形,看着面前姐妹二人,心道:“既然躲不开了,就在这里拼一拼吧。”二人一使眼色,程妙音祭出宝伞,宝伞刚一出现,被橙衫女子看道:“哎呦——不错哦!归我了。”瞬间一动就到了程妙音的宝伞近前,程妙音速度也不慢,橙衫女子说话间就要夺取宝伞,可惜没想到,宝伞悬空丝毫未动,橙衫女子竟然没能一次得手。橙衫女子心中疑惑,眉头一皱。张玄真却没有再给她时间,橙衫女子身下突然出现两柄长剑,正是南明离火剑和九阴紫虚剑,直取橙衫女子丹田。橙衫女子只得放弃夺伞,收手侧飞,化作一道遁光回到黑衫女子身侧。两柄飞剑却也跟来,黑衣女子一抬手,‘叮当’两声,黑衫女子的光盾便弹开了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双剑。 张玄真一琢磨,对付仙域姐妹,应该召唤有诛仙之能的第六龙—— 开阳‘神火’火龙以及第七龙—— 摇光‘血火’火龙。立刻掐诀,祭出火龙枪,双龙千里,龙啸生风,卷起千仞灵气,吞吐真火炽浪,灵力火焰如撞破天门一般倾泻而下。 仙域姐妹一看此种威势,也是心中骇然,未曾想两个如此低微修为的人界修士,还能将火龙枪运用到如此程度。不过仙域姐妹修为之境界,人界无双,虽是心中惊骇,但有的是法门应对。 黑衫女子祭出一盏宫灯,宫灯见风就长,长大到火龙龙首的两倍之巨,霞光旋转绽放,仿佛银河的旋转银盘,张开一张万亩方圆的神霞巨盘,兜住张玄真双龙吞吐的炽焰,黑衫女子口中怒喝道:“又以大火来毁我好端端的仙域圣境,真是可恶至极!!”神光宫灯光如利刃,斩破虚空,断水裂日一般劈向张玄真。 程妙音那边早已祭出七星宝伞,护住张玄真,挡下宫灯射出的光刃。 旁边的橙衫女子此时掐诀已毕,双手间电闪雷鸣,出现一个刺目耀眼的巨大光球,光球上电芒缠绕,暴涨百倍,如皓月当空,刺目之光,让人难以直视。橙衫女子的雷电光球飞上高空,与寒月争辉,双月当空,雷电光球速度加快,砸向张玄真的开阳火龙和摇光火龙。双龙抛下黑衫女子不管,迎头喷出炽焰,抵挡雷电光球。二龙戏月,盛景撼人心神。 黑衫女子双手瞬间数次变幻手诀,其祭出的宫灯神光如刀剑,锋锐密集,从张玄真身边转向空中的两条火龙,只听数声‘噗嗤’的声音,斩断龙身,双龙哀嚎一声,化成光影点星,如扑火飞蛾,消失不见,落回火龙枪。火龙枪神光消失,暗淡无色,暂时成了一杆普通兵刃,一个月之内都无法恢复神力。 火龙枪法力被破,一股强大灵力倒灌回张玄真丹田,致使内脏受伤,一口血喷出在地。程妙音一看情势不妙,一边以七星宝伞抵挡,一边招手替夫君收回火龙枪,扶着张玄真趁乱转头就逃。 全力运转身形化虚,瞬间和仙域姐妹拉开五里地的距离。张玄真喘过两口气,赶紧运转体内灵力修复内脏伤势。二人丝毫不敢怠慢,一路疾行狂飞,掠地入谷,绕树钻山。身形化虚的速度奇快,飞行之时若仅凭肉眼辨认道路方向,是根本跟不上身体节奏的。也亏得二人神识强大,以神识探前方路,边探边飞,保证自己不会绝路撞山,否则这崎岖蜿蜒的深谷幽地,不知头上撞出多少个大窟窿。 前方一处山谷急转弯。耳边风声呼啸,程妙音传音道:“夫君,前面急转弯,我神识探查没有人埋伏。”此刻二人飞行速度如风似电,若以口传声,话没讲完,人已飞过,很耽误时间,故而神识传音,一瞬间所要表达之意就可进入对方神念之中。 “稳妥起见,还是先出谷,飞过急转弯再回山谷继续隐匿,找地方藏身。”张玄真谨慎回答道。口鼻处的血痕还未来得及擦去。 暮色散尽,寒月高悬,山谷上空,蓦然出现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两道化形虚影,如烟似雾又消失不见。张玄真和程妙音没想到,在山谷中还隐藏着一面明光铜镜等着他俩。此时他二人一出现,镜面猛然照向张玄真二人。无论身法多快,也躲不开了。张玄真一看这面铜镜,心中一惊,暗道:“那不就是仙域姐妹手中的那个铜镜吗?难道已经被她姐妹追上,并且还给我俩设了埋伏?” 张玄真身边方圆十亩之地,都出现异象,这异象随着张玄真和程妙音的身形移动而变幻,眼见逃不掉了,张玄真本能拉紧程妙音,往自己怀中一带,雄浑力量如铁甲一般把程妙音护住,程妙音惊讶:“夫君,何事……”话未说完,明光铜镜射出一道黑色如雾的漩涡,夜幕之中悄无声息,难以察觉。张玄真二人正落入漩涡之中,凭空消失,不知所踪。 …… 仙域姐妹收住遁光,悬在山谷上空。 黑衫女子:“刚才就是在此地,那两人的气息瞬间消失。” 橙衫女子:“是跑掉了吗?” 黑衫女子:“怎么可能?!此仙域结界没有任何异样感应。” 橙衫女子:“真是怪了,怎么就这般消失了?而且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姐姐,要不我们再四周找找?终归会有一些痕迹吧?” 黑衫女子答应后,姐妹两人分头找去,消隐于夜幕。 …… 张玄真只觉得眼前一片漆黑,身体不断下沉,他本能地抱紧怀中女子,他现在什么都不管,只知道自己的命不重要,怀里的这个人才是一切,就是死了,也要用自己的身体护好怀里的人。程妙音抱紧了张玄真雄壮的背脊,她感觉现在应该是生命的最后时刻了,能在他的怀里这样离开世界,也无他求了。昏昏沉沉不知多久,也不知道自己是生是死,是梦是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程妙音先醒了,苏醒过来第一件事,就是找张玄真,不过还好,两人就像粘在一起的连体婴儿一样睡在那里。 程妙音使劲摇晃张玄真:“夫君,夫君,醒醒!”其实她心里全是担心,怕他醒不过来。张玄真从混沌中慢慢醒转,眯着双眼看着周围,想要确认自己身在何处,不过抱紧程妙音的手并没有松开。 劫后余生的感觉让程妙音红了眼圈,说道:“刚才我真的以为咱们两个就要做亡命鸳鸯了,但是现在也不知道咱们是死了还是活着。”两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装满了疑惑。 “夫君,你的手臂好松开了,我都要被你勒断骨头了。” “哦,是我不好!”张玄真边说着话,边松开了手臂。 “不知她们两个追杀来了没有?”张玄真担心地看看周围。 “看这情形,应该是没有”程妙音警觉地抬头扫视这里。 周围的空间,充满了诡异—— 有无尽黑灰之色的迷雾悠悠飘荡,黑灰之雾散发淡淡辉光,视线无阻,望去无边无垠,无上下之分,无南北之别。隐约可见倒悬着千里山脉。千仞高峰之巅,是黑浪滔滔的汪洋大海。二人低头看,自己身处在草原之上。风吹过,草浪翻滚,清风似有温度,吹在身上,熏熏然让人陶醉。耳边除了风声再无其他声音,温热微风与草原相互形影相吊,异常诡异。忽然空中黑雾之中,一个巨大圆盘,好似血红色明月,在高空之中飞快掠过,血红色照亮草原,又很快消失。草原从高到低,漂浮着十数个两丈方圆的浑圆透明空间球。再看远处,在黑灰雾气辉光的映照下,还能隐约看到很多漂浮陆地的轮廓。周围的活物,除了草,什么都没有,花鸟鱼虫,飞禽走兽,松柏柳槐,什么都没有。 程妙音:“这是哪里啊?咱们还能不能出去了?” 张玄真:“莫怕,能进得来,肯定就有办法出去。” 程妙音猛然间发现了什么,说道:“夫君快看,那个透明的东西,在动,往咱们这边移动!”张玄真急忙抬头观望,果真漂浮着的十数个浑圆空间球,有一个向他们俩的方向浮动过来。从空间球之中伸出一只脚,然后另一只脚迈步走出。张玄真没有认出来,但是程妙音看着那双鞋,觉得很是熟悉。接着是深青色的绸缎长裤,然后是翠绿对襟上衣,大红色抹胸,最后露出一个玲珑秀气的面容,看上去二十岁不到。那副表情,紧张激动,欣喜期待,好像家人见面之前的那种感动。 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了一眼,很是莫名,只不过,这个姑娘看不出有任何敌意和杀气。再一探查其修为,竟然是在他二人之上,应该至少结丹。此女子修为高于张玄真二人,已经探查不出确切修为程度。 程妙音一直还在苦苦思索,这双鞋子,她是在哪里见过,为何如此眼熟。而张玄真出于谨慎,更不知来人是敌是友,立刻摆起架势应对,以防不测。 第92章 双鸾姐妹仙灵宠 上界仙禽落谷中 张玄真祭出刀剑自保,程妙音却在苦思冥想。过去记忆的碎片在程妙音的记忆里一幕幕飞快滑过,然后定格在了昆仑山寻药时的一幕,彼时程妙音二人正从狼群嘴里救下了一个小女童。想到这里,她不由得轻声呼唤出来:“你是……宋玲儿?” 张玄真转头看向程妙音,一样有些不可思议。 此刻面前的女子忽然双膝跪倒,神情激动说道:“两位恩人蒙难,宋玲儿修为低弱,未能及时出手助两位恩人脱险,心中实在愧疚难当……。” 程妙音心中虽然还有疑惑,但是内心还是更愿意相信这就是宋玲儿,于是快步走上前,扶起面前的女子,不敢相信地再次确认:“你真的是…… 宋玲儿?”在提及姓名时,程妙音有意加重了语气。 宋玲儿慢慢起身,深深点了点头:“嗯,神仙姐姐,可不就是我嘛……”说完又转头看向张玄真,说道:“神仙姐夫,还认得出宋玲儿吗?” 张玄真收起了架势,看着此女子,慢慢重复:“宋—— 玲儿?” 程妙音看张玄真好像没有想起来,就赶紧帮他回忆:“哎呀——你不记得了吗?二十多年之前,昆仑山,你我从狼群口中救下的那个小姑娘?宋玲儿?想起来了吗?我们还帮她家里人赶走了吐蕃恶霸,她爹帮我们寻找天山红玉草和昆仑针茅!” 张玄真这才恍然大悟,转头问道:“真的是宋玲儿啊?在此地,此种情形下再度相见,不可思议!太不可思议了!” 程妙音扶着宋玲儿的双肩,上下打量着面前的年轻女子,曾经的小女童的模样在其记忆之中已经略有模糊,但是眼前的宋玲儿却已经出落得冰清玉洁,端庄秀丽了。 “宋玲儿呀宋玲儿!真的是你,这次换你成了我们两个的救命恩人了,姐姐真的好生感谢!”说完程妙音敛衽行礼,以示感谢,宋玲儿赶紧扶住。 “我这是应该的。当初神仙姐姐救我们全家,才是真的仗义出手,不图回报呢。我这点报恩,不足一提。”宋玲儿高兴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程妙音问道:“这期间是如何一番因缘?介不介意给我们讲讲?” 于是三人在灰雾下,草原上,暖风中,盘膝而坐,听宋玲儿侃侃而谈起来:“不瞒神仙姐姐,其实我已经拜师了。那位黑衫女子,是我的大师傅唤作‘鸾梦春’,橙衫女子是我的小师傅,唤作‘鸾梦秋’,她姐妹二人修为甚高,已经不止于元婴期大圆满境界了。至于到底有多高,我也探查不出来,也不敢问。” 程妙音又问:“那你是如何拜到她们门下的?” 宋玲儿:“那可真是机缘巧合了。十五年前,大师傅和小师傅游历人间,飞过我家,那时我家已经在西夏境内了。大师傅感应到了我的灵根,故而来到我家,和我家里人提及想收我为弟子。说起来,我的灵根还是拜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所赐呢。” 张玄真问道:“此话怎么说?” 宋玲儿:“我们全家被从吐蕃来的那几名恶徒打伤,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以灵力为我和我们全家疗伤,正因为受了两位恩人的灵力影响,五年后,我们全家也生出灵根,但仅仅只是微弱隐匿的灵根而已。” 程妙音:“哦——原来如此。那为何没有收你的兄弟为弟子呢?” 宋玲儿:“其实并不是单纯因为灵根,大师傅和小师傅都说我和她们的一位故人很像,所以定要收我为徒。我爹娘肯定是一百个愿意,我也满心欢喜。就行拜师大礼,拜了大师傅和小师傅。然后大师傅给我家留了很多丹药宝物,就把我带来了这里。好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她二人在仙界还未化形成人的时候,给她二人服用灵浆,以仙气温养她二人神魂的仙子,和我长得很像,所以两位师傅才对我有好感。”说到这里,宋玲儿很是开心。 程妙音:“你的师傅们待你好吗?” 宋玲儿:“很好啊,神仙姐姐看我的修为,都已经结丹初期了,入门十五年就结丹初期了,这得多少丹药灵植和仙灵之气才行啊!都是两位师傅赐我的。而且我的两位师傅也不图我回报什么,我心里对她们两个万分感恩,今后一定好好孝敬我的两位师傅。”说话间,宋玲儿双眼之中感恩之情,欣喜之意已经溢于言表。 张玄真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我们还出得去吗?你又是如何进来的?” 宋玲儿笑笑:“这里啊—— 这里是我的镜中世界!” 张玄真不解问道:“镜中世界?是何意?”又看看程妙音,继续问道:“就是之前在山谷之中,摄我和妙音进来的那面铜镜?” 宋玲儿回答:“正是!” 程妙音:“你是拿了你师父的那面铜镜吗?” 宋玲儿:“这倒不是。我小师傅的那面铜镜叫做‘虚明镜’,而我的这面铜镜叫做‘灵玉炫光镜’。是大师傅比照‘虚明镜’给我复制的一个上品仙宝,我这铜镜外观上与原物一模一样,真假难辨,但是法力威力要比小师傅的虚明镜差了很多。我的这面灵玉炫光镜,可探千里之内,可观灵异空间,可摄人、魂、精、怪入镜中空间。所以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一入到梅岭这里的仙域,我通过灵玉炫光镜就看到了。我当时可兴奋呢,可惜事情后来的发展不随人意,现在你们和我的师傅们结了仇,我只能先把你们摄入镜中,她们就找不到你们的行踪,也感应不到你们的气息。但是这镜中世界极其广大,我又没有小师傅的本事,把神仙姐姐二人摄入镜中,却不知道具体位置,只好利用空间传送,在这镜中世界里四处寻找,才找到你们,待迟些再等机会,助你们离开这方梅岭仙域。” 张玄真:“这里这么大吗?竟然要空间传送?” 宋玲儿:“是啊,那里的十几个透明的空间球,就是传送的法门,通过空间球就可以在此一方天地远距离通行自由了。” 宋玲儿给张玄真和程妙音详细讲起来这两个厉害角色和这个空间的来历。 “我的两位师傅是上界的‘翠翎双鸾’,她们来自仙界三十六重天之‘虚明堂曜天’,是那里一位上仙的两只翠绿翎羽的灵宠鸾鸟。此上界仙君游历异界时,不慎陨落,这一对灵禽鸾鸟才流落世间,最后辗转至咱们人界。我的大师傅就是姐姐,唤作鸾梦春,喜爱黑色,小师傅就是妹妹叫鸾梦秋,喜爱橙色。 翠翎双鸾在仙君身边时,常听仙君讲解天道妙谛,受仙君灵气熏染,得了仙君万分之一的传承,其修为在虚明堂曜天只能博得仙君一笑而已。我的师傅们生于仙域,长于上界,听的是通玄妙谛,服用天材地宝,自然就不知道人间疾苦,也无人伦常情。 后来她们来了人界,喜欢上这里的风景秀丽,但是却嫌弃人畜腌臜,便开了这一处‘梅岭仙域’的空间,凡人看不见,也进不来,我的两位师傅便不问世事,在此域之中享受逍遥起来。 以我师傅翠翎双鸾的此种修为,在上界仙域虽不算什么,但在人界,已是无上之威。” 宋玲儿每每提及自己的师父,总是难掩自豪骄傲之色。但是说出了“嫌弃人界的人畜腌臜”这句话,着实让程妙音和张玄真心中略有不快。 “翠翎双鸾的仙君主人,与真光帝君是好友,常在一起谈天论道,交情匪浅。可是真光帝君参悟天道创生之前的本源,听师傅说那叫做‘元冥前境’。近几日帝君顿悟羽化,升入了更高维度,却将神魂分成八百分魂,在三千世界,五千界域之间散落。当然上界所说的‘近日’,在人界已是数百岁月之前了吧!” 张玄真一听到‘真光帝君’四个字,心中一振,暗自想到:“若是能攀上真光帝君的名号,不知有没有机会和这翠翎双鸾和解,顺利拿到蛇欲莲?”张玄真这边在走神胡乱想着,宋玲儿那边转头看向程妙音问道:“神仙姐姐,你二人可是来找蛇欲莲的?” 程妙音回答:“正是,可惜……未能如愿。” 宋玲儿继续说道:“一直以来都是小师傅鸾梦秋在打理灵植生长的药园子,那片园子叫做‘虚宿灵苑’。虚宿灵苑的池子里每一甲字时间可生出十二盘蛇欲莲,一盘生出六叶两藕一莲,那一莲自然就是人人要找的蛇欲莲。” 程妙音眼前一亮:“你可有办法能助我们拿到一株?” 宋玲儿:“神仙姐姐你有所不知,池子里的蛇欲莲一共十二盘,都是有数有字的,哪怕少了一盘,都是能查出来的,即便帮你们拿到了,恐怕立时就被发觉,根本也逃不出这片仙域。”张玄真和程妙音此刻互相看看,皆是犯了难。 宋玲儿明眸一转,笑道:“我倒有个主意!” 第93章 多番入涧藏灵力 躲避双鸾炫镜奇 宋玲儿明眸一转,笑道:“我倒有个主意,东边白骨涧也许是一个解决的门道。神仙姐姐,你可知道白骨涧?” 程妙音回道:“嗯,我听你的师傅们提到过,陨落在此仙域的人界修士都被扔到了那里,是吗?” 宋玲儿:“正是,神仙姐姐,我告诉你,那里可是有人界修士真的盗得过蛇欲莲。然后将其封印在了自己的储物法宝之内,若咱们能去搜查一番,保不齐能有什么发现。” 程妙音睁大眼睛看着张玄真:“我觉得这个主意可行啊——” 张玄真:“可以试一试,我也觉得不错。” 程妙音:“那还等什么?去找找看?” 张玄真:“宋玲儿的师傅修为如此之高,神识笼罩这片仙域也不是什么难事,我们三人一出去,立刻会被发现,那是岂不是还要连累宋玲儿吗?” 宋玲儿俏皮一笑说道:“我年幼时,耐不住修炼的寂寞,有时候独自跑出去玩,但是被师傅们发现了会被拉回去受罚,我就琢磨出一种自己封闭法力的法子。不过一旦封闭了,就如同凡人一般,毫无半点法力,气息也没有了,就像死人一样,师傅们就发现不了我了,所以师傅们发现不了我。”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魔元功法试过了,藏不住,该当如何?”张玄真则在一旁嘀咕着:“封闭法力,封闭法力……”突然张玄真想到了什么,一抬手祭出缚灵绳,将缚灵绳的一头锁住自己的丹田。 程妙音在一旁惊问:“你这是做什么?” 张玄真却问:“现在再看我的法力,是否如凡人一样?”这样一问,程妙音马上明白了其心中所想,缚灵绳封锁丹田,无论是宋玲儿还是程妙音,都无法感应到张玄真体内的灵力流动,也感觉不到有任何法力,确实如凡人一般。 宋玲儿:“如此一来,就能一起出去了。不过不能时间太久,最多一个时辰就要回来,否则即便是凡人,也一样会引起我两个师傅的注意。” 不能运转体内灵力,更不能施放神识,三人必须靠手翻眼观,在一片枯骨堆中寻找各种储物法器,仅过去一日就疲累不堪。而且到了夜间,凭着肉眼凡胎在月光下翻找,难度更大。更何况张玄真和程妙音只能在缚灵绳一绳距离之内行动,两人不能离开太远。因为缚灵绳的两头封锁着两人的丹田,以前是为了制服别人,现在是为了隐匿自己的灵力气息。 七日后,三人又回到宋玲儿灵玉炫光镜的镜中世界,找一块平整地面,盘膝而坐,立刻释放自身灵力,运转周天,恢复体内精气神。在灵力蕴养之下,骨骼又焕发晶莹玉润之色,皮肉上的伤口很快愈合,完好如初。这些伤口均是在翻找尸骨残骸之时,被散乱的兵刃所伤,个别兵刃异常锋利,所致伤口深可及骨。不过一旦恢复法力,凭借三人各自的筑基和结丹修为,这些皮肉伤的治疗,自然不在话下,一炷香功夫,伤口就愈合大好。 这七日,翠翎双鸾几乎把梅岭仙域翻了一个遍,但就是找不到张玄真二人。若是凡人,必气恼上头,不掘地三尺,誓不罢休。不过对于将自身执念修炼差不多的仙域姐妹来说,此刻找不到张玄真二人,便静心清心,平静下来烦躁的执念,暂时放下此事,去修补因为早先打斗而焚毁的大片仙域空间了。 又三日之后,灵玉炫光镜的镜中世界,张玄真三人围坐在从白骨涧捡回来的各类储物法宝周围,将这些储物囊,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翻倒在草坪上。一时间就如同仙宝大展一般,各类剑,刀,杵,幡,灯,戟,笛……足有数十件之多。看其宝物光泽,全都是普通品阶的法宝,价值不大,丢了又可惜,最后全都让程妙音收在了自己的储物袋里。不过,这许多储物法宝,其中额外收获的两万多两散碎银钱和十数两黄金可是很吸引程妙音的关注,不过她还是礼貌地问了一句:“这些金银,你们拿着也没什么用,我都收了,不介意吧?” 宋玲儿微微一笑:“神仙姐姐尽管收去好了,对我来说无甚用处。”不过这话确实也没有错,对于身在仙域的结丹期修士来讲,这些金银真的用处不大。 说话间,宋玲儿在一堆法宝之间,发现一个檀木匣子,用符箓封着,很神秘的样子。此间是镜中空间,使用法力外界也发现不了,宋玲儿便一抬手将一丈之外的木匣子收到手里,并未贸然打开匣子,而是先以神识看看匣子里边有没有设置防护法咒。这一探查,心中立刻高兴起来,匣子里没有任何不妥,只有一道符箓是为了防止匣子之内的灵药灵气外泄的。而匣子里面正是蛇欲莲,对于宋玲儿来说,在虚宿灵苑池塘里的蛇欲莲,她可再熟悉不过了。 宋玲儿轻声招呼程妙音:“神仙姐姐,是蛇欲莲,我找到了,真的有啊,找到了!” 程妙音和张玄真一听到此话,满面惊喜,飞身过来,围在宋玲儿身边盯着木匣子观望。宋玲儿双指一并,口念咒诀,再一挥,木匣子上的符箓化作一团青色火焰,烧成灰烬。木匣子打开,一朵玲珑剔透,水润光滑的红粉白莲花飘至空中,莲花如蛇头,花茎如蟒身,蛇头灵动,蟒身虬曲,微微旋转,莲花上仙气环绕,三色光芒轻轻流转,一阵阵淡雅清香飘下,沁人心脾,神清魂静。 张玄真盯着眼前的灵药仙植,不禁感叹:“如此宝物竟然是在死人堆里找到的,不但是在死人堆里找到,而且这蛇欲莲内敛纯洁,竟不沾染丝毫血腥煞气,真难以置信。” 宋玲儿并未太惊讶,毕竟她已经见多蛇欲莲了,只是嘱咐程妙音:“神仙姐姐,快收好,得来不易呢。” 程妙音一边取出一个小玉瓶,一边感谢道:“这次可是多亏了宋玲儿,大恩不言谢,以后有机会,我和你的神仙姐夫,一定一定重重回报玲儿妹妹!”最后,程妙音用自己的一道符箓封住了小玉瓶的口,在储物项链的药柜之中稳稳收好。 宋玲儿很是高兴能帮到自己的救命恩人。 程妙音赶忙又说道:“快再看看还有没有了!?”三人忙乎了一顿饭的功夫,在一堆储物法宝之中什么有价值的也没有再找到,只得放弃。 宋玲儿看程妙音收拾完之后,便说到:“神仙姐姐收好这蛇欲莲,我们再想想办法,看如何离开梅岭仙域吧。”这一句话,又让张玄真和程妙音犯难起来, 张玄真:“这个空间自动涨缩,就算想靠蛮力破开,也使不上劲。” 宋玲儿又是俏皮一笑,每次只要宋玲儿俏皮,都会有好的主意,这次也不例外。 宋玲儿:“神仙姐姐忘记我了吗?” 程妙音:“你——?” 宋玲儿:“对呀,神仙姐姐和神仙姐夫在这灵玉炫光镜之中,不要出去,我出仙域的时候,自然就带着你们出去了呀?多省力气?” 程妙音:“那!你不会有危险吧?被你的师傅们发现?” 宋玲儿:“咱们已经在这里躲了七天了,她们要找我们,早就找来了。” 张玄真:“也是!那我们便如此试一试。” 宋玲儿:“这方梅岭仙域,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让人进出的,我也不例外,若没有师傅们的准许,我不得擅自外出。所以,现在咱们只能等着师傅给我个什么任务,让我外出,我就带着灵玉炫光镜出去,神仙姐姐你们就成功逃脱了。” 程妙音:“如今也只能如此了,不知道要等多久。”说完,程妙音无奈望向远处倒悬的山脉。 …… 梅岭仙域正中心处有一座悬于半空的大殿,大殿俯瞰仙域,居高临下,碧玉为墙,红铜成柱,鎏金房梁,琥珀窗棂,灵力包裹住大殿的房梁横柱,仙光流转,万年不腐不蠹,不断不损。铜炉之中香烟袅袅,大殿外仙气萦绕,神霞共飞虹一色,灵禽与闲云齐飞。大殿的歇山檐之下挂着一个大牌匾“无为仙殿”。仙殿当中一名黑衫女子和一名橙衫女子正在商议事情,二人正是翠翎双鸾。 鸾梦春和鸾梦秋一直找不到张玄真二人,鸾梦一边慢慢春猜测一边对妹妹说道:“这已经过去两个来月了,以你我姐妹的修为,那两个人界修士万不可能躲得过咱们的搜查,我猜肯定是宋玲儿那丫头把这两个人给截了去。” 鸾梦秋:“我也有此想法,那孩子能够十五年结丹,正靠的是她仙魔铸魂,正邪双修,才突飞猛进。你看看白骨涧的尸骸,她已经吞噬了多少人界修士的修为了。” 鸾梦春:“你我对她是过度溺爱放纵,我现在有些后悔收她入门,她为了提高修为不择手段。你我姐妹无论如何也是从仙界而来,怎地教出一个浑魔徒弟来,愧对先师啊!” 鸾梦秋:“姐姐也不用太自责。咱们再看看,如若宋玲儿实在不成气候,硬要往邪路上走,咱们趁早废了其修为,逐她出此地仙域也就罢了!” 鸾梦春:“还是先把她唤来,问问清楚,看看是不是她私自拿下此二人。若真是她,那便随她处置了,你我好好劝导她,魔功不是不可以修炼,但不能以魔铸魂,否则自废前途。” 鸾梦秋:“嗯,好的姐姐,我这就叫她来。” …… 一转眼,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在灵玉炫光镜的世界里被困了两个多月。张玄真心中一直疑窦重重,自从得了蛇欲莲之后,他自己和程妙音的灵力就不断外泄。按理说,和翠翎双鸾的那场打斗,他二人虽然受伤很重,但是丹田,神魂,神识都未受伤。皮肉之伤,依靠丹药和灵力,很快就能完好如初。现在都过去两个多月了,连化形龙身被斩断的火龙枪,都已经恢复完好了,怎么他和程妙音的灵力却没有恢复,反而不断外泄? 第94章 突生变故杀身祸 右是良知左是魔 张玄真转头看到程妙音正在盘膝而坐,双眼微闭,运功恢复灵力。而他怀疑是否这镜中世界还有什么蹊跷他不知道,且宋玲儿也未曾告诉过他,从而导致他们两个灵力外泄,故而掐灵目诀,以灵目观天地。果然诡异的一幕在他和程妙音身上出现,这一幕没能躲过灵目诀的锐利视线。围着他和程妙音有一团淡淡薄雾,薄雾内魔气深重,袅袅缭绕,若不以灵目诀观察,真的看不出来。这缕缕魔气一层层从他和程妙音身上剥离灵气,再化为凡胎肉眼看不到的细丝,飘向远处一块巨石之后。 张玄真隐隐有不好的预感,这片草原上,除了他和程妙音,宋玲儿之外,哪里还有别人。此刻这些夺他人修为的魔气,皆聚集到那巨石之后,巨石后边是谁,张玄真如何猜不到?!可他还是想亲眼确认一下,便运转魔元曳影,隐匿了自己的气息身形,悄然飘身过去。 连接到他和程妙音身上的魔气细丝的另一头,正是巨石之后的宋玲儿。此刻的宋玲儿正在趁他二人盘膝运功,没有防备之时,不断悄悄夺取他二人的法力修为。 张玄真知道在人界修真之路上,充满尔虞我诈的诡谋,你死我亡的争斗,可没想到宋玲儿这姑娘也这般轻易背叛他俩。宋玲儿不缺找到仙灵之气的途径,这里是翠翎双鸾开辟的仙域,哪里会缺少天材地宝,灵丹仙器。即便有如此丰富无忧的修炼资源,宋玲儿竟然不满足,还是要修练此魔修功法。宋玲儿要的是他人修炼的成果,偷的是他人苦苦积累的修为,而这种魔修功法正是‘噬灵魔功’。张玄真虽然不知道这功法的名称,但是看这情景,心中对于宋玲儿能够十五年结丹也就明白根由了。张玄真压住心中的恼怒和震惊,悄悄返身回到原先的地方,与程妙音更贴近一些盘膝而坐。 张玄真传音道:“娘子我说件事,你要稳住心神,别被发现有任何异常……宋玲儿有问题,我刚才发现,她正在修炼一种魔功,从你我二人身上剥离吞噬你我的灵力,补充增益她自己的修为。” 程妙音果然不信,哑然失色,过了一会,才平复了心情问道:“什么?她在吞噬咱们的灵力?这……我……” 张玄真:“你用灵目诀看一下就知道了。” 程妙音还不信,待她以灵目诀看去时,果然发现张玄真所言非虚。过了有一顿饭的功夫,程妙音才肯面对现在状况。 程妙音:“宋玲儿既然要害咱们,为什么不把你我直接交给那个鸾梦春和鸾梦秋?她为什么又把蛇欲莲给了我们?既然帮了我们,为什么现在又害我们?” 张玄真:“这些问题我也无从知晓答案,但是现在你我的目的已经达到,已经拿到蛇欲莲。虽然此行目的达到,可是我们却并未脱困,正处在险境之中。所以当务之急,是逃命,活着出去。” 程妙音的神情也严肃起来:“夫君你的意思是……?” 张玄真继续传音:“我猜宋玲儿骗我们留在镜中世界,是为了慢慢吞噬我们的修为,直至我们道消殒命为止,在此之前,她不会要我们的命。” 程妙音:“那我们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啊!” 张玄真:“当然不会,明日我就说这木匣子是一对儿,我们再去白骨涧一趟,找另一只配对的木匣子,里面说不定还有蛇欲莲,从这方空间里一离开,我们就自由了,全力逃跑。” 第二天张玄真和程妙音假意继续运功恢复灵力,而宋玲儿又要去那块巨石后边,程妙音给张玄真使了一个眼色,张玄真忽然高声开口说道:“宋玲儿,今日有一事要麻烦你!” 宋玲儿停下了去巨石方向的脚步,转身脸上摆出了一个异常生硬的笑容:“是何事?” 张玄真轻声咳了一下,清清嗓子:“这个木匣子呢,你看,它其实呢,其实呢,是一对儿,就是两个的意思,咳………,既然能在这个木匣子里呢,找到呢,找到嗯,找到一个那什么,那个蛇欲莲。是不是,咳……,就是,那是说明另一个木匣子里也有,也有一个蛇欲莲什么的,嗯,就是这样,肯定有!” 程妙音惊呆了,她看着张玄真不敢相信,这节骨眼上,他竟然紧张了,言语失措,这还说什么?肯定要被宋玲儿识破了啊! 更加出乎意料,宋玲儿俏皮一笑说道:“好啊,去白骨涧嘛,走!”说完默念咒诀,袖子一挥,架起一道灵光就领着二人出了镜中世界。张玄真却赶忙用缚灵绳的两头封住自己和程妙音的法力,以免被鸾梦春她们两个发现。一个宋玲儿就结丹初期了,再来两个更厉害的师傅,哪里还跑得了。 顷刻间便来到了白骨涧,正值子时,夜幕深沉,三人落地站稳,相互端详。宋玲儿一样俏皮一笑说道:“神仙姐姐你们看这里的骨骸,你们可知,其实这些修士生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都是我……” 张玄真和程妙音瞪大眼睛,看着遍地尸骨,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回想当初那个纯洁天真的小女孩,现在却变得如此心狠手辣。 宋玲儿:“你们两个也不要再装模作样了,怪累的!我早就开始仙魔铸魂,正邪双修了,我既有良知,又有魔心,救你们是出于良知,现在欲夺你二人的修为,又是出于魔心。我又何尝不矛盾,我又何尝不纠结。但是我想更快提高修为,再也不要如小时候那样任人欺凌,任人摆布,自己的一条小命,全看他人眼色,甚至要看那群狼崽畜生的眼色。” 话音未停,宋玲儿样貌大变,左边半张脸灵秀清丽好似仙子,右边半张脸狰狞扭曲宛如修罗。 宋玲儿的声音,好像无数冤魂纠缠,同时发出幽怨的呻吟,无数个不同声音混在一起说道:“你们两人的救命之恩,在得道蛇欲莲的时候,我就还完了。现在该你们把修为给我,来报答我对你二人的救命大恩了,不是吗?把你俩带到这里,正好和这些枯骨死在一起,别死在我的灵玉炫光镜里。” 程妙音对着宋玲儿喊道:“玲儿妹妹,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 宋玲儿那张扭曲的修罗面容嘶吼道:“你真多事!我成了什么样子,是我自己的事。这世界本就是弱肉强食,强者通吃,现在我强过你俩,我就该吞噬掉你俩。当初你们救我和家人,我也报答过了,该给你们的也给了,我不欠你们的。相反,你们二人的命是我救的,现在就该拿修为来报答我!” 说话间,宋玲儿左手一翻变作一只魔爪,掌如黑铁,蒲扇一般大小,指似锋刃,五指齐伸抓向张玄真。另一只皙白玉手祭出长剑,长剑剑身一震,飞向程妙音。程妙音魔元身法移动飞快,躲开长剑。张玄真祭出南明离火剑,横剑在身前,硬挡宋玲儿魔爪。张玄真的剑从魔爪指缝之间砍入,本想一剑从魔掌之处砍成两半,不成想这魔爪坚硬异常,‘铮’一声巨响,爪剑相撞,寒芒迸射,张玄真的剑丝毫伤不了这魔爪。两个多月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灵力没有恢复多少,反而被宋玲儿剥离不少,此刻应对强敌,便觉力有不逮,丹田亏虚,冷汗从鬓角处渗了出来。魔爪攻势被阻,宋玲儿弯眉倒竖,疾催丹田灵力,魔爪忽然疯狂抖动,直抖得形状变虚,幻化出数十只魔爪。 张玄真右手双指并于额前,默念咒诀,一个三丈方圆的法盘出现在宋玲儿头顶,正是五行法阵,一时间火球炽烈,由于张玄真灵力未能全数恢复,无法发挥出五行阵的全部威力。宋玲儿抬手一挥,灵玉炫光镜升入空中,飞旋暴涨,瞬间和五行法阵的阵盘同样大小,挡下五行阵所有的火球,又射出道道光柱,穿透五行法阵的阵盘,法阵一声轰响,崩溃消失。 张玄真眼见法阵被破,立刻以灵力护住心神,以免被破损法阵的灵力反噬,伤到自己神魂,立刻服下两粒还灵丹,补充刚刚损耗的法力。同时祭出三十六把玄阳飞刀分成两组,一组围绕自己,抵挡魔爪,魔爪划出嘶嘶破风之声,在张玄真身边狂抓乱舞,玄阳飞刀强势不让,刀刃犀锐,在张玄真周围缠绕如网,抵挡魔爪。另一组攻至宋玲儿身边,宋玲儿一看飞刀杀至,立刻收回长剑,手握剑柄,挥剑开合,剑身曳出无数长剑虚影,如银绸飞舞,脆响之声不绝于耳,飞刀被宋玲儿轻松拦下。 张玄真那边眼见抵挡不住宋玲儿的数十魔爪,被抓破数道伤口,有的伤口血肉外翻。一道温熙的宝光却当空照下,如一道粗大光柱,光柱之上,大道符纹华光流转,隐隐有‘嗡嗡’震动之声,将魔爪所有攻势尽数挡在外边。 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相视点头,便心领神会,程妙音于空中身形化虚,匿踪伺机而动。为了节省灵力,张玄真仅以三十六把飞刀,刀身由程妙音暗藏血魄针,围攻宋玲儿。灵玉炫光镜放出神光护住宋玲儿,玄阳飞刀一个呼吸之间,排成一线,鱼贯攻击灵玉炫光镜光柱的一点,光柱上竟然出现裂纹,血魄针一声轻吟,从裂纹处刺破光罩扎透皮肤,进入宋玲儿体内,直奔向丹田之处。宋玲儿暗道不好,立刻魔力灵力双管齐下,黑白两气在经脉中缠绕住血魄针,血魄针行进受阻,最后血魄针竟然被宋玲儿体内的魔力灵力双力禁锢,从其口中送出体外,血魄针跌落地面,刀和针上的灵力尽失。 第95章 淳和宝塔灵光镜 炽火龙枪烈焰升 宋玲儿讽刺道:“如此手段,真是光明正大啊——!你们两个还有什么能耐,尽管使来,总之是难逃一死。” 程妙音想到多年前的那个小姑娘,心中仍有怜悯,柔声问道:“宋玲儿,非得拼到你死我亡吗?我们没有那般深仇大恨啊!” 宋玲儿哈哈一声大笑:“爱恨情仇有何用?能让我逍遥纵横吗?!我杀你们,根本不是因为恨,而是要你们的修为。没有实力,谁的命都不值钱,有了实力,再来谈恩义,谈仇恨吧!” 张玄真怒道:“你简直走火入魔,不可理喻!” 宋玲儿回道:“我说过了呀~~,我就是正邪双修,就是仙魔铸魂。你们看看我,我一半修真,一半魔修,我若实力无双世间无敌的话,右手一抬就是正义,左手一抬就是邪恶。我右手就是良知,左手就是魔心,我错了吗?我哪里说得不对?我若没有实力,别说我有没有良知,我就是把心挖出来,那也是那群吐蕃贼匪的玩物,是夜袭狼群的食物,谁会听我讲道理?!啊——!”宋玲儿话语中最后一个“啊”字充满了质问和愤怒,声音震动整个梅岭,连仙域的结界也微微颤了三颤。 话一说完,宋玲儿左半张修罗面容上的眼睛变得赤红冒火,而右半张纯真清净面容上的眼睛,变得青蓝生霜,飞速变幻手诀,默念法咒:“以天之精,合地之精,两精相搏,诸天应之,法贯吾身,淳和塔造,疾——!” “嘟昂——!”一声浑厚深沉的钟声,一座两丈高的七层宝塔通天贯地,悬在空中,塔身上五彩神光耀目。宝塔底层悬挂一个牌匾,纵写四个大字“淳和宝塔”。 张玄真三十六柄玄阳飞刀拖曳灵光,飞向宋玲儿,淳和塔中又传出一声浑厚钟声,玄阳飞刀和血魄针竟然应声寸寸崩裂,皆毁坏落地。宋玲儿心道:“我自小在两个师傅身边长大,不擅长搏斗厮杀,不像这两个人,天天和各种人打架斗殴,不仅自己打架,还在各门派之间互殴,实战经验丰富,时间长了,我恐怕经验不足败下阵来,得趁着他二人灵力不足之时,速战速决!”想到这里,宋玲儿便欲以鬼兵阵拿下张玄真。手一挥祭出灵玉炫光镜,镜面一晃照向白骨涧,一个个血色光团自猩红血光的镜面降下,这些血色光团皆是被灵玉炫光镜祭炼的修士神魂所化。张玄真和程妙音竟然这么久都没有发现,他们一直与这些祭炼生魂在同一空间两个多月。 白骨涧内,一幅幅枉死的躯体骨骸得了这不得往生的冤魂,立刻升腾起一道道凌冽的怨念煞气,从地面站起的每一幅骨架的双肩肩头和头顶均有一团淡蓝阴火,阴火不灭,怨念不散,骨架不倒,索命不止。月色之下,阴火成行,骨骸成列。宋玲儿一声令下:“不得轮回之魂,不赦罪愆之心,听吾敕令,可得解脱,列阵灭仙,急急律令!”白骨涧内,鬼兵成阵,飞身攻向张玄真。 玄阳飞刀尽毁,张玄真只能依靠南明离火剑的阵字诀化出的剑雨阵。剑雨倾下,鬼兵身上叮当乱响,可是这些鬼兵竟然只伤不死。幸亏张玄真有魔元功在身,为了节省灵力,也只运转了魔元追风,让鬼兵无法近身。 程妙音见张玄真十分吃力,早已祭出七星宝伞。程妙音虽然只练成七星宝伞的第一层境界,但是对付这些鬼兵已经足够。七星宝伞在空中一翻,伞柄冲下,伞中射下蓝光阵阵,鬼兵阵顿时阵脚大乱,十数鬼兵忽然脚下无根,失控升入空中,进而被摄入伞中,顷刻间化为飞灰。 宋玲儿一看鬼兵不济,一抬手招来旁边的淳和塔,手一掐诀,七层淳和塔门窗大开,每一层都有数十名修士飞身而出,各持兵刃,虎背熊腰,皆有灵力加身,却看不出修为,看不到气息,分不出生死。每一名修士都被蜘蛛封眼,蜈蚣封嘴,腐肉肉团封耳,头顶一枚巨大的棺材钉,插入百会穴。此种模样的鬼修士数目众多,密麻麻集合成队列,看着让人寒毛卓竖。 空中的鬼修士与地面上的骨骸鬼兵阵相互配合,铺天盖地。程妙音的七星宝伞吸纳炼化鬼兵的速度,已经跟不上冲杀过来的人数。 张玄真一看眼下形势,如此下去,迟早会在这些鬼物的围攻之下,被生吞活剥。于是便横下一条心,决定殊死一搏,无论如何,要把自己的心头肉程妙音送出去,哪怕用自己的命换来这个逃生的机会,也在所不惜。想到此处,暗地里手指一挥取出仅剩的一粒还灵丹和一直没有使用过的血煞丹,一共有八粒。紧接着他一息之间完成数道手印咒诀,手合剑指,左手掐老君指,右手掐元明诀,紧接着变幻手印,相继摆出太极印,坎离印。 灵丹入体,张玄真自燃元神,在咒诀手印的加持之下,瞬间蕴化丹药,药力如狼似虎,裂骨穿心的痛苦中,激发出超越过张玄真当前品阶的法力修为。血管暴涨,道道凸起,好像立刻就会爆裂,猩红血丝粗粗细细爬满张玄真全身满脸,犹如树根虬结蔓延。 程妙音一看张玄真变成了如此模样,惊呼道:“夫君,你……你这是……?”说完,不顾一切扑过来,同时鬼兵修士尽数杀到。张玄真笑道:“娘子莫慌,待我杀出一条路,娘子不要管我,尽快离去,我自有脱身之法!” 程妙音一边为张玄真护法,一边抵挡鬼兵修士,大声道:“你胡乱搞什么?说过无数遍了,没有你,我哪里也不去!” 张玄真哈哈大笑:“无论今世来生,我的娘子只有你,只有你一个!” 话音未落,一阵爆裂威波如一个巨大气旋向四周散去,撼动天地。鬼兵修士几乎全都被震飞十数丈。一杆炽焰包裹的长枪,下砸黄土,上破苍穹,枪身神霞光耀,一道道符文涌动,七声神龙咆哮,大道无量之威化成七神龙,九千里盘天悬飞。如此道威煌煌,整个仙域结界也受到感应,发出道韵之声,唱诵妙谛之音。 深蓝色天枢火龙、金色开阳火龙,以天火神火,焚化骨骸鬼兵, 血红色天璇火龙,暗橙色天权火龙,以地火业火,熔炼鬼修士。 青色天玑火龙、深紫色玉横火龙、黑绿色摇光火龙,以龙身撞向灵玉炫光镜。 宋玲儿目睹七龙同天,不禁骇然失措,目眦欲裂,修罗面容上的血红之眼欲夺眶而出,眼角有腥血渗流。 结界上传出道韵妙谛的颂音之中,混杂了霹雳雷鸣之声阵阵,那正是灵玉炫光镜被天玑火龙、玉横火龙、摇光火龙的龙身撞碎的异响。 七星宝伞回到程妙音头上,程妙音心中暗想:“不管怎样,也要护住他,就算自己死了,也不能让他受伤。”于是仅存的灵力被程妙音催送至七星宝伞,死死护住张玄真。 灵玉炫光镜被毁,宋玲儿受重伤,吐血不止,一边呕出黑血,一边召回淳和宝塔,掐诀念咒,宝塔放下金光护体,同时宝塔周身放出三色神焰抵挡火龙炽焰。天枢火龙、开阳火龙,天璇火龙,天权火龙,四龙转过巨大的躯体,又撞向淳和塔。九千里长的身躯,将数百丈高塔层层缠绕,缠得密匝匝不露丝毫,只见四龙的龙身龙鳞,看不见淳和宝塔。 金、蓝、红、橙四色龙首仰天裂口长嘶嚎,淳和宝塔村村龟裂,匾额跌落,轰然崩塌。 宋玲儿心中一凉,绝望之色在其面容浮现。 此刻七条神龙将宋玲儿围在当中,龙首自天而下,俯瞰宋玲儿,银月在背,映照出巨龙寒白色轮廓,烈火在前,渲染出神龙狰狞面容,那龙眼如宫殿般巨大,龙须好似江川游动。张玄真微笑着看看程妙音说道:“你家夫君是不是很厉害?这下不用死了!”和程妙音互相一使眼色,二人祭出南明离火剑和九阴紫虚剑,双剑合璧,化出万剑如雨,七龙神火如决堤洪水…… 关键一刻,远处传来震动三山五岳的巨大声音,正是鸾梦秋在大喊:“你这小子慢动手——!” 怎奈何万剑出鞘,其势难收。七条巨大火龙,三龙震破灵玉炫光镜,四龙碾碎淳和塔,南明离火剑和九阴紫虚剑阴阳相合,化出倾天剑雨,宋玲儿哀鸣一声,犹如仙鹤临死前的决绝长歌,结丹道消,香逝玉殒。 鸾梦秋一见此幕,怒目圆睁,呵斥一声:“竟害我徒儿,你纳命来——!” 未成想身边忽然伸出一只手,拦在前面,挡下正欲动手的鸾梦秋。 第96章 烛光五脏金丹现 姐妹双鸾道夙缘 鸾梦秋一脸疑惑:“姐姐,你拦我作甚?” 姐姐鸾梦春一扬下巴,示意妹妹鸾梦秋仔细看:“妹妹,你看看此二人的丹田之处的分魂闪动,此子和咱们的徒弟天生就是冤家对头,宋玲儿与这人界修士之间的恩怨在所难免。” 妹妹鸾梦秋向二人看去,果然不假,在宋玲儿和张玄真的丹田之处均有异光隐现。 就在二人忧郁疑惑的瞬息之间,宋玲儿被焚化成灰的残骸之中,一道金色光丝飘出。光丝不由分说瞬间冲入张玄真丹田,与其神魂当中的真光帝君的分魂相合,两个分魂一合体,这一幕恰好被刚刚赶到,还在犹豫的翠翎双鸾姐妹看到。两道分魂在张玄真体内结合,张玄真修为猛涨,跃跃欲突破结丹。 程妙音惊讶得合不拢嘴:“夫君,你要结丹了?!” 张玄真:“我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好像有什么东西从宋玲儿的神魂之中,一下融入我的神魂,完全不受我的控制……”张玄真说话之声戛然而止,眼神滞停,四肢不动。 金色光丝一入张玄真体内,张玄真立刻感觉自己的神念,神识,神魂既被禁锢,连一根手指也无法动弹,其体内世界与外界彻底失去任何联络。金丝在张玄真体内立刻蔓延至所有的经脉,金丝之光透体而出,金光所至,肉胎重塑,光灼坨圆的金丹升于天目,金丹之光烛照体内空间,而后又回归丹田。 张玄真心中暗惊:“这是……这是二元归一,丹田处圣光圆成呀!” 张玄真结丹成功! 翠翎双鸾姐妹在姐姐鸾梦春的阻拦之下,二人并未出手,程妙音远远看着她姐妹两个,十分警惕,但是心中也很无助,说是自己在为张玄真护法,但是面前翠翎双鸾这对姐妹,她又斗得过哪一个?! 妹妹鸾梦秋惊讶说道:“此子神魂之中,就是帝君遗留之分魂?!” 姐姐鸾梦春:“他有分魂,宋玲儿也有分魂,怪不得我们当初一见到宋玲儿就感觉其气息如此熟悉亲近,原来是因为帝君的分魂。” 妹妹鸾梦秋:“可是现如今,我们的师尊仙陨,帝君也羽化飞升入更高维度世界,我们也没有了宗门传承,这两个家伙和我们姐妹还有何关联?想放便放,想杀便杀了!” 姐姐鸾梦春却说:“可毕竟帝君与你我二人有过指点之恩,一言点通你我,我们才能化出灵智来呀?!” “哎呀——好烦恼啊!”妹妹鸾梦秋有些失去耐性了。 鸾梦春:“妹妹,咱们还是不要掺和这桩恩怨了。张玄真和宋玲儿,他们同在人界,同有帝君分魂,他们互相吞噬是注定的命数,我们何苦强插一手,报得哪门子仇,出得哪门子气哟!” 鸾梦秋轻叹一声,放下心中怒气,悬空立定,不再有所举动。 姐姐鸾梦春上前一步,嗓音清甜,语气温和,说道:“这位仙子,可是张玄真小友的仙侣没错吧!” 程妙音匆忙敛衽一礼回道:“正是,晚辈姓程,道号妙音。不知前辈有何指教?”程妙音暗想现在气氛缓和,虽不至于结交,但是至少可以替夫君多拖延一些时间,好等到他醒过来。 鸾梦春略一抬手,让程妙音勿需多礼,随后鸾梦春也并无多言,手指一弹,一道淡光射入张玄真眉心处,当下就将张玄真唤醒了过来。张玄真一醒过来,看到面前的姐妹二人,立刻伸手将程妙音护在身后,程妙音却传音道:“夫君,她们现在并未打算对付你我,倒是你醒过来,感觉如何?” 张玄真反视内观传音道:“我现在感觉神智清亮,神识澄明。我依稀记得刚才与宋玲儿的最后一幕,然后我竟然结丹,便人事不省。娘子,你没受伤吧?” 程妙音微微一笑说道:“我无碍,是面前的二人将你唤醒的,且听她们如何说吧!” 鸾梦春一看张玄真醒了,便继续与程妙音说道:“妙音小友,我姐妹二人不是来寻仇的。你们与我弟子宋玲儿之间的恩怨,就到此为止吧。” 张玄真二人一听,简直不敢相信,张玄真为了确信,又多问了一遍:“前辈此言,可是当真?” 鸾梦秋:“说了不追究,便不追究了!难不成我们还要欺骗你们两个晚辈?” 鸾梦春又继续说道:“玄真小友,刚才看你在结丹之时,丹田中的那两缕分魂融合,便知道,宋玲儿与你们是此生的冤家对头,终究逃不过这一劫。再者,我姐妹的弟子宋玲儿学艺不精,也无甚埋怨可讲!” 张玄真和程妙音一看情势反转,便立刻深鞠一躬道:“多谢二位前辈深明大义,胸襟海量!” 鸾梦春笑笑又说道:“也非深明大义,而是张玄真小友,你与我弟子宋玲儿本就是此世之敌,不可共生于天日之下的。” 张玄真莫名,问道:“这是为何?可能前辈有所不知,在宋玲儿幼年之时,我与妙音共同游历,还曾救过宋玲儿,如何又是此世之敌?” 鸾梦春回道:“你们救宋玲儿之事,我早已听其讲述过,但是有另一事,我告诉你二人,你们也好早做打算。真光帝君当初羽化飞升,留下八百分魂在三千世界,五千界域当中,也就意味着,其他人若灵根之中有帝君分魂,他们杀了你,夺了你体内的分魂,与其自身的分魂合体,便可法力大增,若有人将八百分魂合体,便尽得帝君传承,那等法力,可想而知。刚才一看便知,你体内有帝君分魂,当然宋玲儿也有,故而,你们和宋玲儿之间的夺魂之斗,在所难免,乃命数注定。另外这三千世界中,凡是有帝君分魂之人,怪,妖,灵,鬼……皆与你张玄真是相互吞噬之命。” 张玄真和程妙音惊讶地相互看了一眼。 鸾梦春:“我姐妹二人的身世来历,想必宋玲儿也和你们两个讲过了,我们与真光帝君的香火之情,你应该也知晓了。故而今日放你二人离开,但是这梅岭仙域之事,还望你二人守口如瓶。” 张玄真和程妙音赶忙拱手道:“请前辈放心,二位前辈能放我们一条生路,已是大恩,我二人岂能恩将仇报,令前辈徒增烦恼。” 这翠翎双鸾倒也干脆,待张玄真说完,鸾梦春一挥手,张玄真和程妙音周围空间扭曲,张玄真只看到周围景物离散分合,一盏茶的功夫之后,周围景物恢复正常,再看时,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身在梅岭之外。张玄真早先以血煞丹强行提升灵力,乾坤借法之后,耗干灵力,再又突如其来的结丹,元神负荷及其巨大,此刻逃出危境,一口精气松弛下来,双腿一软,倒在程妙音身边,人事不省了。张玄真七尺身高,体型壮硕,虎背蜂腰,平时看着神俊威武,但是这一昏倒,若是普通凡人女子哪里抱得动。不过程妙音却非凡间女子,虽然几场打斗下来,灵力几乎见底,但身体早已脱胎换骨,将张玄真昏倒的身体移到树下放好,也轻松简单。 外界正是秋末初冬时节,空中冻成冰粒的寒雨噼里啪啦打在人脸上,增添了几分断肠离愁。程妙音知道自己夫君虽然身体有伤,但伤势不致命,至于昏迷不醒,完全是因为耗尽灵力的结果。故而将张玄真放好之后,立刻手指一并,引动自己本就不多的灵力,进入张玄真体内,再以自身灵力,将还灵丹蕴化补充入张玄真丹田。张玄真枯竭的丹田之内,立刻又有了丝丝灵气,程妙音立刻以自身灵力引导张玄真丹田之气游走全身。 张玄真身上被冻雨淋湿的干涩皮肤,逐渐有了血色,一炷香之后,慢慢醒过来。 程妙音心疼地看着张玄真:“你醒了?” 张玄真乏力地点点头,看着自己的仙侣安然无恙,他嘴角轻轻扬起,自顾保持着一个满足的微笑。 正是午后,但是天空云层厚重,空中飘落凝霜冻雨,淅淅沥沥煞是凄凉。程妙音戴好紫色面纱,远远看到有衣着厚实,穿着斗笠蓑衣的农人经过,便过去一问才知道,他们俩这一番梅岭仙域之内的跌宕经历,竟然是外界的五年时光。而在仙域之内,他们能感觉到的,也只有三个月的时光流逝。 程妙音来到张玄真身旁,二人一商量,以他们现在的状况,千里飞回玄妙洞有些吃力,路上若再遇其他意外,根本无力应对。故而决定驾驭七宝琉璃车升入高空,暂时养伤,积蓄法力,张玄真还必须尽快稳固修为境界。 程妙音神识扫过周围,并无一人,便扶起张玄真,一道粉色遁光冲入厚厚乌云。乌云之中,程妙音祭出七宝琉璃车,宝车一涨数倍。在无极门时,五师姐的功课之中,程妙音学过从地面到太虚高空,可以分成五层,多数凡人及修士所处的是最低层的‘胎光对流层’,而后是‘爽灵平流层,幽精中间层,恒阳精热层,日月散逸层’。若没有达到结丹修为,最好不要飞入‘恒阳精热层’之外。程妙音便御宝车升入她的极限‘爽灵平流层’。 这里早已经到了流云彩虹之上,天地间一片金光,朗照云海,视线之极是圆形的天际线,那里是深蓝虚空与翻滚云海交界之处。 程妙音扶着张玄真进入宝车第三层的最大房间,在珠光宝气的房间之中,将张玄真安顿在一个大池子之中,而后便欲起身,却无法挣脱张玄真的臂膀。不知何时,张玄真已经醒了,竟然还搂住了她的腰肢。 程妙音娇笑,轻声道:“傻子!不放开我,如何将培元灵浆放入池中啊?” 张玄真额头靠着程妙音的娇嫩香肩,耍赖道:“我伤未痊愈,现在痛苦难当,你还不照管我,我不放!” “夫君可别忘了,虽然咱们面容依旧是二十多岁,但实际早已半百。看你这一副死皮赖脸的样子!”程妙音娇嗔一句。 张玄真一模前额,故作惊讶:“哎呀,是啊!娘子快让我看看,有没有生出皱纹。”说完不由分说扑到程妙音身上,轻轻摘下面纱。二十多年的夫妻,依然看不够这柔情卓态的云鬓花颜,修眉婵娟的绝世佳人。 二人鼻尖几乎挨在一起,张玄真就这样盯着面前的程妙音足足一盏茶的功夫。程妙音被看得面颊绯红,一把推开张玄真:“行了,看了一辈子了,赶紧稳固你的结丹修为吧!别耽误正事!”张玄真依然呆呆看着自己的道侣,程妙音体态静雅,从储物项链之中将培元灵浆引入池中。 第97章 琉璃宝乘孤行远 抱守金丹相满圆 见池中的培元灵浆已差不多满到边缘,二人便开始运转周天,吸纳灵气。 浓郁柔滑的灵浆,把二人逐渐淹没,灵浆中点点幽光,仙气氤氲,仙灵之力宛若清江急浪,拍岸惊涛,进入二人亏虚的丹田。大小两个旋涡,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处,疯狂卷涌着仙灵气进入二人体内。一个月后,程妙音的伤势和灵力早已恢复大好,一直在旁边守护着张玄真。闲暇无事,又炼制了几炉常用丹药。 张玄真刚刚结丹成功,必须尽快稳固境界,很快便无我两忘,从入定状态进入住定状态。一个月后,其金丹于天目处再次显出圆融橙黄的形影,丹田内一阵翻涌从而转精为气,转气为神,转神为虚,与浓郁灵气互润相成,补养金丹。圣胎圆成,金丹竟然开始胎息,丝丝缕缕,引动体内宇宙的元神共鸣。 若非有这培元灵浆,单靠人界稀薄的天地灵气,若无百年闭关,根本没有可能从结丹初期升入结丹巅峰。但是在培元灵浆浓郁的仙灵之气的浸泡哺育之下,金丹圣胎稳稳成长,三个月之后,金丹初期有温热之感,斗转星移间又过去三个月,金丹在体内微微转动。日月更迭,又是三个月,张玄真金丹已到巅峰状态,体内仙灵之气若环绕抱守金丹。 张玄真再反观丹田,其间所容纳灵气之量,不知比先前多了多少倍,灿若骄阳亮烈,瀚似星海沉浮,骄骄灿灿,浩瀚无边。 一年时间,张玄真结丹修为从初期跃升至巅峰期大圆满。在入定状态之中,体会自身修为的精进,如醉似熏,妙不可言。 火龙枪之中的火龙,可单凭自身法力召唤出五条之多,《太清通玄修神术》已达第三层,可覆盖几乎整个宋、辽、大理、吐蕃、西夏境之内的一切,仅凭神识便可同时锁定数百人的行踪。《魔元经》突破第四重,不可捉摸之境。 另一边程妙音看着自己夫君在如此巨大仙缘之下,突破结丹之境又接连从初期跃升成巅峰,心中崇拜爱慕之心更强,同时又看到自己的修为一直停留在筑基巅峰,不免焦虑。也曾试着入定三个月,尝试在其他功法上,看看可有什么能精进之处,但总是让自己失望。看来筑基修为与结丹修为之间的差距,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一年已过,三百多个黄昏,每一个好像都一样,又好像不一样。今天的黄昏也没有什么特别,看腻了,看厌了。日暮沉沉,红霞华丽地弥漫了天宇,像一场宿醉,醒不过来。 今天的黄昏好像真的不一样。 他,醒了! 程妙音手扶雕花门框,静静伫立,神情平静,心却狂跳不止,呆呆地看着他体透金光,等着他慢慢收功。 他的眼睛精盈神足,好像能迸射金光。张玄真自顾挑起嘴角,看着程妙音。他一抬手,一道蓬勃灵力将这绝世仙子的娇躯轻轻卷起,飞向他的臂弯,她没有丝毫挣扎。 从门口到他的怀里,这段距离,她走了一年。 张玄真:“你…… 一直在这里守着我吗?” 程妙音:“那我还能去哪里?” 张玄真:“让你等久了,不过一切顺利,结丹巅峰了!我觉得自己现在好嚣张,好狂野!啊—— 从明早开始,我需要多念几遍《常清常静经》以免心浮气躁!” 程妙音:“天天看着你,却说不上一句话,这种感觉,我再也不要了!” 张玄真:“不会再让你寂寞了,从现在开始我便只做一件事。” 程妙音问道:“何事?” 张玄真笑笑:“那就是陪着你,护着你,帮你找齐‘归元八灵’然后助你结丹。” 程妙音一时感动,低头欣喜,轻颦浅笑,钻进张玄真如虎似熊一般强壮的怀中。 张玄真:“以我现在金丹修为,人界也只有几个门派老祖的元婴修士能和我过过招……” 程妙音轻声说道:“我不在乎那些,我只要你!” 一年的时间,虽然时刻在他身边,却说不上一句话,只能呆呆看着他如冰冷的石像一般。三百个夜里孤灯尚温,碧落黄泉,一词唱罢无人和,三百个白昼独倚栏杆,云海茫茫,一车宝光佳人愁。今日,终于又在他的怀中,诉尽情痴情怅。他坚硬的臂弯,温熙的手掌,既熟悉又陌生,莫名让她紧张起来,紧闭起双眼不敢睁开。 夫君啊!你已是结丹巅峰的大能之修,而我只是小小的筑基修士,我是否还能如从前那般纵情承欢?夫君啊!我是否还经得住你五更蜂,狂蝶浪?!你且多疼惜我一些,莫要伤了我! 他却叫她不要害怕,他自有百般柔情,千般温存,将她融化! 金流苏、红绡帐、鸳鸯枕、人成双。 情天欲海,万劫千仞,程妙音心甘情愿,甜蜜地灭顶。 …… 两天之后,七宝琉璃车的房间之内。 张玄真在帮程妙音收拾药柜,培元灵浆,准备动身出发,去寻找其余的灵植,为炼制‘二元归合丹’做准备,毕竟程妙音还需要精进修为至结丹。 程妙音突然问道:“夫君,你现在和方凌月比,谁更厉害?” 张玄真心中一紧暗道:“不知道这个问题背后,还有没有其他问题,如果只回答这个表面问题,忽视了背后问题,那就不止是一个问题的问题了,可能就有数不完的问题,那可真成了大问题。” 试探地回答:“嗯……我应该……和她……能打个……平手吧~~?是吗……?” 程妙音看看张玄真:“当初你筑基巅峰,乾坤借法时,她都打不过你,怎么现在都结丹巅峰了,反而是平手?这不科学吧?” 张玄真赶紧补充道:“嗯,对的!娘子说得有理,那方凌月现在哪里是我的对手?!我吹口气,就打败她整个太阴凌月宫所有人!” 程妙音低头将培元灵浆收入储物项链,想想又问:“也包括方凌月?” 张玄真确认:“也包括方凌月!!” 程妙音好像明白了什么,微微点头:“怪不得她要做你的侍妾,要攀附你,现在看看,她眼光是不错,你不足百年就追平她五百年的修为了!” 张玄真:“啊~~ 这个…… 老死不相往来,老死不相往来!” 程妙音一噘嘴说道:“哼——!赶紧收拾好东西,下一步去哪里?” 张玄真巴不得赶紧把话题转开,回答道:“《百灵通宝录》里记载‘星芒参’和‘凝魂果’在薄刀峰,下一步去江城东北边的薄刀峰。” 张玄真看着程妙音,等着出发。程妙音看着张玄真,就是不动。 张玄真结结巴巴地,看着程妙音的眼色说道:“娘……娘子……出……发吗?……出发吧……!” 程妙音生气地说:“你都结丹了,你那么高的灵力,为什么每次都是我驾宝车?!为什么你从来都是只管坐,不管宝车?为什么你不来不用你自己的灵力驾宝车?!” 张玄真无辜地看着程妙音,生怕自己声音大了更刺激她,就低声委屈说道:“你炼化的七宝琉璃车嘛,七宝琉璃车的识海里只认你的神识神魂,我想驾,七宝琉璃车也不认我啊?” 程妙音无奈,没好气地说:“滚!下去!下去!不想看到你!我给你说,你要再在我面前提你那个侍妾,我就……我就……你为什么总在我面前提你那个侍妾?!!我都要烦死了!!” 张玄真:“我……我……下去哪里?” “江城就不远,到了江城,再往东北方向就是薄刀峰,你自己飞过去,我不载你,下去,下去!”程妙音向张玄真又气又不耐烦地挥挥手。 一道宝车光影,程妙音独自驾驭宝车飞去。独留了张玄真自己摸着后脑勺,呆呆悬在空中! 远方传来程妙音的声音:“若我到了薄刀峰,你还没有到,你就等死吧——!” 张玄真急急忙回答:“唉——!好的!娘子,我知道了,你莫要生气!” …… 按照神识中记下的《百灵通宝录》记载,江城东北百里之处的薄刀峰山下拐角处,有一个十几户人家的自然村落——营盘村。当初太祖皇帝派出十万大军收服南唐,有一小哨兵马经过此地安营扎寨,兵马开拔之后,遗留下一些军备物资,被流民拿着在这里筑屋建村才得了营盘村的名字。 高空中一道银光划过,正是七宝琉璃车在往江城东北的薄刀峰方向疾奔飞驰而去,宝车后拖曳数个灵光虚影,速度极快。 七宝琉璃车飞过一片五色祥云,带起的风卷起飞云上彩雾缭绕,宝车前飞,后方却有一片薄如宣纸的空间好似水波一样扰动一阵,很快便恢复如常看不出异样了。程妙音只顾赶路还不自知,无意之中闯入了‘幽香灵境’。 若从外边看去,只能看到七宝琉璃车一道光影划过,瞬间消失,如石落湖水,平静湖面一阵涟漪,便什么都没有了。 而张玄真这边,其身法果然在结丹之后,大有精进,魔元曳影很快便到了这个营盘村。张玄真飞身落地,到了村口。深蓝苎麻布料齐腰的短袍,背着南明离火剑,下着黑裤,脚蹬云纹短布靴,看着就是一个云游四方的凡人侠客。时值寒天冷月,虽然是正午时分,但是他这身单薄衣服与周围清冷的温度却有些格格不入。 冷风寒日中,见到有村里的一位妇人经过,疾走两步,过去问道:“请问这位大婶,这附近有没有奇珍异兽,鬼怪仙草的传说?或者有传言的奇异难解之事?” 村妇看着他笑了起来。 第98章 幽香域境无音信 设祭夺身险丧魂 老妇人一见面前这位七尺身高的年轻汉子,容貌俊朗,风姿伟岸,星眉剑目,顿时喜欢得不行。笑嘻嘻地说道:“别的奇闻轶事真的没有,你说说你这俊俏后生,是不是算一桩奇事?我们村子就没有见过如你这么好看的年轻后生。嘻嘻……哈哈哈……” 张玄真尴尬笑一笑,知道问不出什么了。面对一个凡人, 张玄真也不需要大动甚干戈,只需以自己的神识轻轻撞了一下此妇人的魂魄,此妇人便顿感天旋地转,昏了过去。 张玄真放出一丝灵力护其心脉,不使受伤即可。随即小心翼翼搜魂起来,这一搜,果真发现这妇人知道内情——在营盘村往西面十多里有一处奇境,平常找不到,人们也进不去,但是每到月一十五,逢年过节,那处奇境就有清香飘出,而且还堆满够全村人吃两三天的野兔鹿肉,河鲜豚鱼等。村里人都说这里有神香仙子护佑全村。二十年前的月圆之夜,神香仙子给村子的保长托梦,说她护佑村民,也希望村民能以香火孝敬她,大家自然愿意摊钱给神香仙子盖了一座小庙,表达村民的敬畏孝心,让护佑村民的神香仙子享受村民香火。但是对外界,村里人很齐心都瞒着此事,怕招来贪心之辈。 张玄真笑笑,取出两三两银钱,塞进不省人事的妇人手里,接着就化遁光消失不见,往西边的奇境去了。 本来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前后脚来到此地附近,可是张玄真却无论如何找不到程妙音,甚至连气息都没有。不免开始担心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 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已经到了那名村妇所描述的奇境出现之地。此地从外表看,没有任何异常,但是张玄真以灵目观看时?发现面前犹如一个灵气黑洞,周围哪怕有发丝般细小的灵气,一旦到了此地,也消失不见。面前景象在凡人眼里没有任何异样,但在张玄真眼中,却能大致判断出一个抽干周围灵气的结界轮廓形状。张玄真心中忧虑地暗自思忖着:“若是真有什么蹊跷,那便在这里了吧?还是尽早进去看看,以免娘子被困其中,出什么意外。” 穿越结界的边界之时,一阵淡淡香气飘过,瞬间便没了!紧接而来是一声悠悠婉婉,虚无缥缈的女子笑声,五六个呼吸之后,笑声越变越轻,越来越远,进而消失了。张玄真警惕观察周围,心想:“我这已经是进到奇境之内了,如此诡异的灵域,娘子肯定遇到意外了。” 整个结界之中,云分三层,上白,下灰。日月同出,光亮却适中,鸟语花香,无一丝风吹,山势连绵,溪泉潺潺。这结界原本有迷幻的法力,普通修士一进入,便会被那香气和笑声摄住,将元神魂魄接引走了。但是对于张玄真这般修为,这等迷幻法力却无甚作用。 张玄真原本身在荒郊野外,一进入结界之内,自己周围近处,瞬间却变成了一个富家庭院的模样,脚下的荒草藤蔓,变成了鹅卵石铺就的羊肠小道。小道在尽头处一拐就断了,那里转弯处看似是一块非常宽敞的地方。张玄真腾空而起,自上而下地打量着这片庭院,在鹅卵石小道尽头,是一处三丈方圆的祭坛。出于谨慎,他放出神识,探查周围,果然发现有人布下三座护法法阵,守护祭坛不被侵扰。不过尽是一些低阶修士布设而出的法阵。若是张玄真之前的修为,没有两三个时辰,一个也破不开。现在却被他尽数忽视,根本不当回事。这些法阵在张玄真结丹期的强势威压之下,竟然都没有启动。 祭坛边缘有两根长柱,柱子上有各种符文闪动。两根柱子中间有一个女子,被灵力所化的透明金色锁链锁住手脚,挂在祭坛正中位置,银色光丝弯弯曲曲,延伸入女子的太阳穴和眉心。女子身下的平台上,一个一丈方圆的八卦夺魂阵正在嗡嗡作响,灵光翻涌。那女子面戴紫纱,正是人事不省的程妙音。程妙音的身形随着八卦夺魂阵的运转,虚虚实实,凝凝散散,好像这副身躯遇到一阵风就能被吹散了一样。张玄真一看便知,这种八卦夺魂阵是为了夺人元神精魂所设,以邪阴之气,倒转灵力运转,摄取祭坛中人的元神。 程妙音娇弱面颊上是青绿之色,双唇发紫,灵力阻滞,躺在荒草堆中一动不动,他心肝疼得阵阵发颤。张玄真身形之快肉眼已经无法追及,只简单迈出一步,竟然飞身已至程妙音身侧。同时用自己强悍神识从里到外探查程妙音的经脉神魂和五脏六腑,发现其伤势病灶乃元神受到侵蚀,奄奄一息,气若游丝,魂魄虚散。张玄真立刻以强大灵力将两粒合绮丹,一粒元神丹强行打入其丹田,并以自身五行至阳真火瞬间蕴化灵丹,神识为引,灵力包裹严实,不使丹药的丹灵外泄,全都送入程妙音的元神和神魂之中,正在侵蚀程妙音元神的邪阴之气被打散,其元神连同神魂一道被丹药的丹灵之气巩固修筑。张玄真长吁一口气,如此一来一个月便可大好如初。 如此半天的时间过去,程妙音从昏迷中微微醒过来,双眼无神,看到是张玄真在帮她疗伤,一时欣喜激动,张一张嘴却还是虚弱得说不出话。张玄真看到程妙音的神情,立刻传音至程妙音神识之中:“娘子,你的元神被邪阴之气侵蚀,我在帮你疗伤,再有一个月便可恢复如初,你放心休息,一觉醒来,就都好了。” 程妙音在神识中同样传音道:“夫君,我是不是又死里逃生了?下次,我再也不无理取闹了,幸亏有夫君在,我才……” 张玄真赶忙说道:“娘子不要再耗费精力和我传音了,立刻运转丹田的灵力,能感觉到灵力在逐渐回升的话,就开始养护体内的三魂三宝。”程妙音点头答应,便不再多言。尝试了一下,体力恢复不少,已经可以盘膝而坐,便双眼微闭半开半合,专注养伤。” 张玄真正在好奇,他进来这里如此长的时间,竟然这结界的主人还未现身。他猜是不是在闭关?还是因为贪玩?张玄真正在好奇之时,一个女子声音由远及近,从空中传过来:“哪里来的不速之客,不请自来到此幽香灵域,胆大太甚!” 随着声音传来,一朵乳白淡云在空中疾飞,灵光一闪,便飘落在张玄真和程妙音身前十丈之处。香云中化出一面一丈多高的水晶镜面,镜面之中红蓝双色光芒转动成一个旋涡,其间一仙子现身,款步向张玄真走来。 如云发髻耸峨峨,粉黛联娟翠钿着,绯袄红袍襟落错,香肩藕臂不染浊。 绿钿如花,蜂腰似柳,袄裙艳红,含笑惹人怜,步摇撩心弦。 仙子抬头定睛看到张玄真的修为只有炼气期,自然不知道那是魔元功的结果,他人自是很难看清张玄真的修为,红衣仙子斥责道:“吾乃幽香仙子,此地是幽香灵境。对面哪里来到蟊贼?偷东西偷到本仙子头上了?!”说完,她又看了看程妙音,继续说道:“你身边那女修是本仙子的元神灵补,换句话说,那女修是本仙子刚捕获的修炼食物,你也不问问清楚,上来就偷盗吗?” 张玄真一边起身,一边打开护体神光罩住程妙音,一抬手又在程妙音身边放出一个防护结界。红衣仙子一见张玄真放出的护体光罩和结界的灵力精纯,竟然是自己所不能及的,不免心中一惊。张玄真而后说道:“我的佳人道侣,我捧在手里怕化了,你竟然敢抓了去当什么元神灵补?!” 红衣仙子道:“哦~~,不可以吗?那你也留下吧,少一块肉,多一块肉都一样。”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原来是她害我?!我刚才都不知道是被谁害的,现在这怨债总算找到了仇人。” 幽香仙子:“我原先猜这女修不是独身一人,专门设了一局来拿你。哈哈哈……没想到真的抓了一双亡命鸳鸯。现在你们两个都留下吧!炼化吸收其他修士的元神越多,我凝炼出自己真实躯体就越快。” 张玄真笑到:“凝练真实躯体?那你现在的躯体,难道是树皮干草扎出来的吗?哼哼……” 幽香仙子:“你懂什么?你们这些天生就有一副好皮囊的人,如何知道他人的不易?” 张玄真怒道:“他人的不易?你好端端把我的道侣抓了起来,还要吸干她的元神,现在连我也不放过!你还不易?我如何看不出来你哪里不易?!” 幽香仙子气得一跺脚,头上步摇乱颤:“我也有情,我也有义,我也想如你们一样,能和自己的心上人肌肤相亲,可惜,我连一副皮囊都没有,你们懂什么?你们这些天生就可以逍遥快活的人,我最恨你们讲起道理来,那种不痛不痒的虚伪嘴脸!” 话已到此,幽香仙子双手掐诀,随着咒诀出口,一面青绿色三角幡旗升起在其上空,幡旗每一边五尺两寸长。口中还在愤愤不平地说着:“既然,你们不珍惜自己的皮囊,那就都把元神给我,我替你们珍惜。” 第99章 幡旗乱雾妖兵恶 宝相真身大道觉 幽香仙子祭出青绿色三角幡旗,幡招雾来,妖粉色漩涡状乱雾被招至面前,笼罩当地,粉雾放出三百妖兵。妖兵尽是一丈开外的巨大身形,有的两三丈之高,壮硕魁梧,有公母,分雌雄,皆能双手开石,驱熊食虎。妖兵悬空上下分三层,每层百妖,成方阵排列。 最高一层阵中的妖兵,名为‘妖禽兵’。两丈身长,头型似豹,生有鸟喙,背生肉翅,体有稀疏羽毛,羽毛缝隙之间可见灰白皮肤。 中间一层是‘妖豚兵’,同样两丈多身高,孔武有力,全身覆盖鳞甲,一口獠牙白森森参差不齐,外翻嘴唇边生有长长的肉须。 最低一层妖兵为‘妖兽兵’,体型似人,两丈身高,皮肤苍白,皮肤上布满血红色的符箓之纹。皮肤坚硬如盔甲,普通刀剑无法造成伤害。手握精黑发亮的金属长棍,棍身有阴刻符文 三层妖兵,上下左右,将幽香仙子护在正中,幽香仙子身边的核心九名妖兵以自身为阵眼,布法阵将其牢牢护住。 幽香仙子手握幡旗一挥,最低处百名妖兽兵怒喝乱吼,挥舞铁棍冲向张玄真。 同时幽香仙子的幡旗连番挥舞,搅动魔雾乱流,指挥妖兵布阵。妖禽兵与妖豚兵闻令而动,上层百名妖禽兵扑动肉翅,站住法阵阵位,布出‘惊雷阵’。中层妖豚兵则布出‘黑风阴水阵’。 ‘惊雷阵’是百名妖禽兵以自身妖灵共同协力,祭出的一种雷法,劈山断铁,声威巨大。 ‘黑风阴水阵’是妖豚兵以邪阴之气,搅动五行水力,变化出连天接地的阴水龙卷。五妖控制一道阴水龙卷,百妖就能操控二十道水龙卷,每一道直径有数十丈之大。 妖兵架势看上去挺骇人,可在张玄真看来,只是一群生鸡卵,一碰就碎,他心中自有盘算,欲先铲除妖兵阵,生困幽香仙子,再对其搜魂,寻得两味灵药——‘星芒参’和‘凝魂果’的下落。 最先向张玄真攻来的是两丈身高的妖兽兵,专门近身肉搏,看上去个个都练过拳脚,空中挥舞铁棍有章有法。 张玄真右手悠闲地放在背后腰间。左手双指一并,祭出南明离火剑,一人单手独战三百妖兵。 第一排飞身到张玄真近前的妖兽兵,身形一低,十几根长棍舞出棍花,第二排妖兽兵从第一排头顶飞过,伸臂探棍,十几根铁棍的棍鞘,砸向张玄真。两厢进攻,如海浪汹涌,前刚至后又继。 张玄真手指一挑,长剑纵立身前,从左至右,霸王挥旗,长剑横扫而过,一阵兵刃碰撞的刺耳声音远远传出。 第三排妖兽兵的长棍又至,张玄真手握剑柄,一挽剑花,压住攻到胸前的棍鞘,一使劲,三四根铁棍的棍鞘被生生压断。持棍的妖兵见识了张玄真的力量,皆惊骇不已。此四名妖兵顺势向地面飞去,腾开空间,后边八根铁棍蛟龙摆尾,夹带风声抡到张玄真身侧,张玄真后仰,顺势抬剑,将袭来的五根铁棍拨走。 未等张玄真站直身形,十数名妖兽兵以棍化枪,棍法中融入枪招,以棍鞘代替枪尖,连戳带点,十数根铁棍,棍棍索命。 张玄真却有闲心传音给程妙音:“娘子,身体伤势如何?” 程妙音微闭双眼,并未移动,也传音回道:“灵力恢复一些,神魂与元神比之刚才,要稳固许多,但是身体乏力,昏昏沉沉,一调动神识,就会头痛不已。” 程妙音停了一下又继续说道:“夫君专心对敌,不可轻敌大意,我的伤势就是轻敌所致。” 张玄真抬头看看头顶的两个妖阵,似乎成形了,却说了声:“娘子勿忧,安心疗伤,我就是在此地睡觉,他们也伤不到我。” 十数根铁棍抡过来,妄图把张玄真困于死门之中,可惜魔元曳影速度太快,张玄真身形一晃,急迈两步,众妖就无可奈何了。 幽香仙子死死盯住张玄真,挥动青绿幡旗,妖兽兵分成六队,东南西北上下各一队,如气泡一样把张玄真围在当中。东南两队妖兽兵挥棍使出横扫乱云,上下两队妖兽兵则使出仙人指路,同时出手。幽香仙子一看张玄真被暂时困在原地,嘴角微微一笑,立刻挥舞幡旗。 另外两层妖兵专门设布法阵,此刻惊雷阵和黑风阴水阵已经布好。未等张玄真从乱棍中脱身,连天的霹雳闪电和二十道阴水龙卷同时攻向张玄真。 张玄真怒喝一声,身体结丹期的威压爆震开去,将身边的一众妖兽兵震飞。右手一挥,化出护体灵光,抵挡雷电霹雳和阴水龙卷。接着张玄真以神识窥探法阵,心中却微微一笑:“法阵声威虽大,但是外强中干,灵力不足,阵盘不稳,破起来不难。” 张玄真转念一想,不如用缚灵绳直接绑了这个仙子。在没有问出灵植下落之前,他还不想灭杀幽香仙子,毕竟程妙音的结丹才是最要紧的。想到这里,单手一挥,南明离火剑一声长鸣,刺向法阵阵盘,一时间铮铮之声此起彼伏。 同时张玄真收起护体灵光,暗自运转魔元功法身形奇快,几个绕转就到了幽香仙子近前。那边妖豚兵的黑风阴水阵展开的百丈阵盘,放出邪阴之水的水龙卷,十数道黑色水龙卷,连天接地,雪浪激荡,全都砸向张玄真。他不得已闪避躲开,没能擒得幽香仙子,心中略感失落。 妖豚兵的黑风阴水阵紧追不舍,一股股散发出蒸腾着魔雾的水柱,如旋风般的黑色水柱挡住张玄真,使其不能靠近幽香仙子。这些水柱可大可小,可分散可合并。一旦被水柱卷入其中,就会感觉到自身灵力外泄,邪阴之气入侵体内。 而南明离火剑对着惊雷阵硬砍数下,惊雷阵阵盘出现裂纹。如此下去,不过数十个呼吸的时间,双阵皆有可能被破。 幽香仙子此刻心中惊讶不解:“一个小小炼气修士,如何有此等手段?” 张玄真收起护体灵光偷袭幽香仙子的时候,不小心被惊雷阵的雷电劈中数次。惊雷阵对张玄真来说不算什么,但是每一次被劈中,抱守金丹的那个婴孩虚影发生奇妙的变化。在结出金丹之时,张玄真金丹之处有一婴孩虚影,抱守金丹,熠熠生辉。而现在那婴孩虚影一阵阵震动颤抖,好像身体要成长,却被压制,张玄真的身体被惊雷阵和黑风阴水阵攻击时,那婴孩虚影便欲涨大,来助力张玄真抵御攻击。 张玄真心中暗道:“难道,这婴孩虚影,就是我的宝相真身?”张玄真自然记得,当初太阴掌教方凌月大闹无极门时,掌门吴崖子和太阴教方凌月同时身形长大十数倍,法相庄严,威压凌然,同时法力暴涨。那巨大的身形,就是宝相真身。若能借幽香仙子对我的攻击,让我的金丹圣胎凝炼出宝相法身,那岂不是天大机缘?!索性张玄真撤去防护,盘膝坐在那里,任凭惊雷阵和黑风阴水阵轮番攻击。连续被两个法阵攻击半个时辰的时间。张玄真感觉体内轰然巨震,神魂暖相毫无缘由地喜乐怡然,接下来有种内外合一,天人合体的感觉。 …… 而幽香仙子眼见惊雷阵与黑风阴水阵即将被张玄真破去,他却停手不攻,还盘膝而坐,心中虽然不解,却不能坐以待毙,便迅速变换手诀,双手先摆‘镇灵诀’,让三百妖兵中死掉的神魂,凝而不散。再是‘九转莲华诀’,将这些灵力和神魂立刻吸纳入自身丹田,与自己的灵力融合。待妖灵之力迅速融合,青红之色透过其皮肤映射而出,她便肉眼可见地法力提高不少。 张玄真的瓶颈一破,修得十数丈之巨的宝相真身,宝相庄严,法身巍峨,令人不敢凝视,周身弥漫着令三界四府六合万灵俯首之威势。 火龙枪之中的七条神火巨龙感应此番瑞象,也蠢蠢欲动,跃跃欲试,躁动不安。张玄真手指一挥,便轻松唤出蓝色天枢火龙与血红色天璇火龙。不再如以往一样,大费周章。火龙一出九千里,幽香仙子便彻底被火龙之威震撼惊住了!而此次火龙却迅速缩小,最后缠在张玄真法相双臂之上,双龙贯臂,神火随心,收发自如。右拳一击天火燃,左拳一击地火盛,双拳一出,山熔海枯。 程妙音在一旁运功疗伤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震慑。睁开双眼,慢慢站起身子,看着自己夫君这宝相竟然如掌门吴崖子一般巨大,威力也不相伯仲,呆立当场,愕然失神,全身好似被寒冰封体一般,只有紫色面纱迎风摆动。 此次修得宝相真身实属偶然,张玄真旁若无人地尝试着这幅巨身的各种威力。举手投足间,皆引动太玄神威,几乎要乾坤倒悬,自己的法宝威力也随之大增。 倒是可怜了幽香仙子,张玄真抬手落臂之间,三百妖兵,以及惊雷阵和黑风阴水阵,都被焚烧干净。她自己更是被张玄真身上散发出的威压震飞,一会向东被震飞百丈,一会又向西被震飞百丈,直撞得口鼻喷血,多处骨断,惨不忍睹! 玩够了之后,张玄真收起法身,恢复正常体态身型。转身走向程妙音,背对着幽香仙子,看也没有看,一抬手,一道如蟒金光,飞向幽香仙子,正是缚灵绳,他自己却来在程妙音身旁。 第100章 幽香被困心惊骇 蟒蛟施援免祸灾 程妙音看张玄真走了过来,待他走到身边,急忙双手轻轻抓住张玄真的双臂,一双明眸,脉脉深情,丝毫不掩饰心中爱慕,抬头看着张玄真:“夫君,你的修为竟然与掌门不相上下,妾身刚刚心中真是一阵愕然惊骇。” 张玄真隔着紫色面纱抚摸着程妙音丝滑的面颊说道:“惊骇什么?我无论多厉害,都是护着娘子的,无论娘子说什么都是对的,做什么都是对的,该惊骇的,是那些欺负你的人……嗯……妖!” 旁边幽香仙子被缚灵绳所捆,封了法力,只能蜷缩在地上惊恐得不敢开口。她做梦也没想到,她眼中的炼气小子根本是在隐藏实力,最后却是自己得罪了如此结丹大修!她衣衫不整,发髻散乱,步摇不见,仪态尽失。 张玄真:“娘子,我去去就来,找她去搜魂,看看星芒参与凝魂果的下落。”张玄真几步迈到幽香仙子近前,五指齐伸,抓向她的天灵盖。幽香仙子一头乱发,缩头转颈拼命躲避,无奈被缚灵绳所捆,根本无处躲。突然一道紫红色霹雳从天而降,霹雳中是一柄妖雷杵。杵头落地,带起的风声,吹得四周飞沙走石,草木尽断,杵身紫色雷光‘滋啦啦’乱响,丝丝缠绕。一道人影砸到地面,一落地正好分开双方。张玄真一手护住程妙音,另一手手指一并,正欲祭出法宝,空中落下的那人却纳头就拜,向张玄真求饶:“这位前辈,晚辈是这幽香灵境的男主人,名叫龙青峰,不瞒前辈,我本形是一条青蛟,和这幽香仙子共同在此境之内闭关修行。幽香仙子乃晚辈妻室,我二人化形时间不久。之前误伤前辈道侣,实在是我等之错。幸好前辈及时赶到将前辈的仙侣救下,才没有伤到性命,万幸没有结下这不共戴天之仇。现在拙荆已然知错,我等甘愿当牛做马,为奴为仆,还望前辈放过我家娘子,莫要害她性命。”说完便跪下行大礼叩拜。 此人口齿伶俐,语速甚快,张玄真也听得明白,慢慢起身说道:“你知道上一个敢对我道侣动手的人,我灭了他家满门吗?!” 龙青峰一听吓了一跳,眼珠子一转,赶紧又抢着说:“但是他们一定没有求饶啊!我现在认错求饶了。而且我和前辈有相似之处!” 张玄真就问:“有何相似之处?” 龙青峰答道:“前辈是护妻狂魔,晚辈也是变态护妻狂啊!这一点我与前辈完全一样!前辈为了护妻,能灭杀对方满门。我也能为了护妻而跪地求饶,给我道侣求得一条活路。本质上来说,我和前辈是一样的,只不过区别是前辈强,能杀得了对手,我弱,打不过而已!” 这一番话倒是逗得张玄真心中发笑,不过外表假意愤怒,呵斥道:“大胆,如此胡说八道!”说完手指一挥,南明离火剑长至五丈,剑尖竟然直刺幽香仙子。龙青峰一看不好,飞身扑到幽香仙子身上,将其护住,根本没有考虑自己的身躯是否能够挡得住此剑。 张玄真一挥手,长剑剑尖抵住龙青峰的命门,一动不动了,并没有刺下。龙青峰慢慢睁眼,神情又惊又喜,声音颤抖,试探着说道:“多……谢……前辈……不杀之……恩…… 前辈毕竟是下不去手的,求前辈放过我夫妻二人。”前半句说完,看道张玄真没有动手的意思,后半句就越说越快了。 旁边程妙音看到这一番情景,心中恼怒之意倒是消了多半。毕竟,抓她的幽香,现在也被自己夫君给打得不成样子,她的道侣龙青峰,给自己这一边也是百般求饶。心想要不这样就算了吧,于是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且问问他二人‘星芒参’与‘凝魂果’的下落,他们若是能把这两种灵植找来,那便可以饶了他们两个。” 张玄真传音回道:“全听娘子吩咐。”说完转过头去问:“饶你们也可以,不过得拿东西来换你二人的命。” 龙青峰赶忙抬头问:“拿何物来换?” 张玄真:“我们此行来这营盘村的目的,就是找‘星芒参’与‘凝魂果’的,你若能拿此两样灵植来给我们,自然可以换得自己的性命。” 龙青峰一听,“啊~~?”了一声,没有说话,面露为难之色。 张玄真一瞥其脸色煞是难看,心道:“难道他们没有此物?不会啊?!以他们的修为,在这里开辟出幽香灵境的能力,难道对天材地宝毫无感应?” 张玄真不知虚实,并未开口,等着对方先说话。 龙青峰不知该如何回答,想了又想,心一横说道:“那就不瞒前辈上仙了,此事,说来话长。” 张玄真:“你慢慢讲……” 说罢,张玄真看了一眼程妙音,程妙音回道:“夫君莫担心,我的伤势无大碍,听听也无妨。” 张玄真:“那我便放心了。”程妙音一抬手,从储物袋里取出了随身携带的茶壶,茶碗,茶叶,用五行文武火煮了一壶茶,清香四溢。张玄真收了缚灵绳,放开幽香仙子,料定她逃不掉,随后又取出一些瓜子,和程妙音一起边听边嗑瓜子,张玄真顺便问了一下龙青峰:“来一把瓜子不?嗑着好玩。” 龙青峰问:“此乃何物?” 张玄真:“这是葵花籽,从南阳传进来的,中原地区还没有,再过六百年才能兴盛起来,咱们是中原汉人中最早一批嗑食此物的了。” 龙青峰摆摆手,尴尬笑笑:“晚辈不喜此等外来零嘴,算了。多谢前辈好意。”没成想,龙青峰的手肘底下,慢慢伸出一只青葱皙白的纤纤玉手,没有丝毫血色,一看就是不是人类的皮肉,但却有人手的外形。一个怯生生的女子声音:“前辈~~ 可否让晚辈尝尝?很……很好奇……那是何种滋味!”张玄真抬头一看正是幽香仙子伸出的手。刚才那悍戾凶煞的眼神褪去,那撼山震岳的声音没了,竟然是这般楚楚可怜。 张玄真豪爽地说道:“当然可以,手伸过来,给你一大把!” 张玄真正欲递过去一把瓜子,忽然众人都听到了‘啪——’一声巨响,回声在山谷间反复,原来这声音是程妙音一巴掌打在了张玄真的手上。她下手虽有千钧力,说话却是轻甜柔,说道:“夫君,人家是有夫之妇,你给瓜子时,万一碰到人家小姑娘的手该如何是好?”说完,自己一手握着幽香仙子的手背,另一手放了一大把瓜子给她,还笑笑说道:“小娘子,我都给你瓜子吃了,以后可不许夺我的元神了,听到了吗?”张玄真在一旁乖乖地坐好,也不敢多说话,自顾低头嗑起瓜子。 幽香仙子的声音低得几乎听不到,慢慢说:“晚辈再也不敢了,不知前辈厉害,才犯下大错,多谢前辈们不杀之恩!” 龙青峰看大家都坐定,便开口慢慢将来:“话说五百年之前,在轮回道中的无可奈何天,有金凤产三子,其中一子名叫蓝凫,喜游历,遍历三千世界,蓝凫在游至‘照生界’时两百年心有感悟。后在‘纳元界’游历时受到当地一位高人一语点通。又于‘无定波界’游历时顿悟妙谛,立刻闭生死关悟道三百多年。在其出关之时,天降祥瑞,照临诸界,人界也有祥瑞异象。此祥瑞能使冥顽生灵,万物开智。彼时天道宗大殿中正在焚香祭天,其中的一缕飘渺即将散去的幽香得了此仙缘造化开了灵智,就成了现在的幽香仙子。”说完之后,他柔情万种地看看幽香仙子,幽香仙子向地上‘呸’地吐出两片瓜子皮,一边嚼着嘴里的瓜子仁,一边也羞红脸,爱意脉脉,望向龙青峰的眼眸,万般温存,尽在不言中。 龙青峰:“故而幽香仙子的本源,其实是天道宗香炉中的一缕青烟。此青烟必须吞噬百名修士的元神,才能凝形成体,化出皮囊,故得名‘噬元香’。她如若不吞噬元神,那必须依靠‘星芒参’与‘凝魂果’两样灵植炼化成丹,也可得人形皮囊。” 张玄真和程妙音互相看了一眼,程妙音:“噬元香和一条青蛟却能生出情爱,也是造化神奇之处。” 龙青峰轻叹一声:“虽有情爱,却不能相拥,更无法肌肤相亲。” 程妙音一听到‘肌肤相亲’,不禁面红耳赤,传音给张玄真:“夫君,这二人真的是散修妖身,这样让人尴尬的言辞,竟然毫不避讳!” 张玄真轻轻一笑道:“毕竟妖非人,自然不懂人伦,就更显得性情耿直,言辞直接,也不懂何为避讳。” 龙青峰继续:“我二人恩爱却不能相拥,噬元香她费尽心机,希望能化出肉胎躯体,哪怕化成一条蛟蛇,能和我相互依偎,感受对方的肌肤摩擦。可惜她没有躯体,只是一缕得了造化,开了灵智的幽香。前辈看她现在的身体,乃是白莲花和玉兰花的花瓣,用灵力碾碎了再搅拌,包裹全身,硬生生塑出来的一个皮囊形状。没有生机,没有灵性……唉……” 一条青蛟爱上一缕青烟,他们唯一的希望就是张玄真和程妙音要来拿的星芒参和凝魂果。噬元香和青蛟已经等了两百多年,再有七日,阴升阳落,正好阴阳中和之时,星芒参和凝魂果药力正堪大用,两厢药力辅助,就可化出实形。 现在,要么张玄真程妙音拿走这两味灵药,噬元香彻底失了化出实形的希望。要么程妙音放弃此处灵药,再到他处寻觅。但是哪里去寻,则完全不可知。那也意味着结丹不成,再有一百多年,程妙音寿元将尽。若结丹成功,则寿元和张玄真一样,可再得八百年。 至于靠吞噬其他修士元神这条路,今日遇到张玄真二人,幽香仙子已经知道是走不通了。下回若再遇到一个厉害的,哪里还每次都能有天大吉运死里偷生?! 两团灵光卷着宝物,悬在四人之间。两团灵光里,一团是星芒参,另一团是两颗凝魂果。 星芒参通体半透明,其间有血丝流转,九根参须看着如人肉之色,却生出淡绿斑纹,参须纠缠一起,抱着一根红光藤蔓,那便是星芒参吸纳天地灵气的根茎了。 旁边的一团灵光当中,是两颗凝魂果。每一颗凝魂果都呈红白两色,红色一面呈现人脸之态,一会男女,一会老幼,全然不同,神情变幻喜怒哀乐愁。而白色一面则是狼虫虎豹鲸各种变幻。 第101章 凡胎肉体终如愿 异兆林间照入天 待说完之后,龙青峰端起自己的茶碗,将剩余的半温残茶一饮而尽。凭张玄真现在的修为,隐隐也能感觉到对方二人之间灵力流转,似乎也在传音。张玄真猜想可能是在商讨接下来该当如何,他俩可能是在担心自己会如何对付他二人。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娘子,这便如何是好啊?要不,咱们就凭实力,取了这星芒参和凝魂果,反正修真就是弱肉强食,你争我夺。人界就这么多资源,自己不用反与他人,是不智之举。” 程妙音回道:“可是他们已经苦等死守了两百年,再有七日便守得云开见月明。我们成全他们,不仅是成就了一个人的修为,也成全了一段姻缘。此时去夺,我真的有些于心不忍。” 张玄真不太满意:“那娘子你的修为呢?若错失了此次机缘,还到哪里去寻呢?” 程妙音也一时语塞:“这……我——!”想了想,又说道:“夫君,你已结丹,有你保护,我便安然,我自己不着急结丹。要不我们再去他处寻一寻,也许还有更大仙缘呢?” 张玄真仍旧不同意:“我不答应。你是我娘子,我必须要把灵植给你备着。你可以有,而选择不用,但我不允许你没得选择。现在走了,就是你没得选择了。” 龙青峰最终打破了沉静:“前辈,这里有两颗凝魂果,正好晚辈道侣一颗,前辈一颗。”说着,手一挥,灵力光团包裹着凝魂果,到了张玄真近前。 张玄真看看凝魂果,问道:“为何一直以灵力包裹此物?” 龙青峰:“之前晚辈说过,七日之后,阴生阳落,阴阳平和,这两种灵植的药力正是最盛。在此之前,需以灵力包裹,使其药力不要外泄散失。” 张玄真听了点点头。 幽香仙子在一旁不住地推搡着龙青峰的手肘,要他赶紧把星芒参送过去,但是龙青峰那表情,是一百个不愿意。这星芒参就一支,对幽香仙子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 幽香仙子最后忍不住喊了出来:“没有这参就没有了,我就不要皮囊了,你把这支参给了前辈,就保住性命了不是?命才是最重要的呀!” 龙青峰:“那……那……那你凝炼不出皮囊,我就不能亲你了,不能抱你了,不能和你云雨厮守了。” 幽香仙子:“云雨之事就那么重要,那么快乐吗?比命还重要吗?” 龙青峰:“相爱之人,夫妻之间,就是要行云雨之事,那就是天下最快乐的,你没有皮囊,你不懂,那种快乐,你我入妖修之路这两百年,也从未体会过。我……我……我天天都想亲你,摸你,抱你。” 这一番话如此直截了当,让张玄真和程妙音皆羞红脸低下头,忍俊不禁,勾起了二人之间的那一个个如胶似漆,温存夜晚的回忆。 幽香仙子一听龙青峰说她没有皮囊,一时恨恼怒气直冲天灵盖,抬手就要打龙青峰。张玄真一旁看着,这动起手来太伤感情,索性自己抢先一抬手,一道灵力推开了幽香仙子的手臂。 龙青峰一看张玄真出手了,赶忙躬身道:“晚辈失礼,晚辈管束内子失法,请前辈恕罪则个!” 皮囊之事一直以来都是幽香仙子心中挂碍,今日被自家夫君说出来,实在心里难受,在一旁哭哭啼啼起来。 张玄真:“你还说你是变态护妻狂,你看你把人家给气的,趁来得及,赶紧道个歉,哄一哄!” 龙青峰尴尬一笑道:“多谢前辈提醒指点!” 龙青峰转身搂住幽香仙子的香肩,说道:“香香,香香别气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别气了。” 幽香仙子哽咽道:“你错哪儿了?说——”一边质问,一边用力在龙青峰身上乱掐一通。 张玄真一看那边在打情骂俏,高声道:“唉——!你俩说话声音太大了,你俩传音吧…… 如此私密之事,要背着人嘛——”说完转身就看向程妙音,程妙音赶紧抬起双手,把张玄真挡在一臂之外,隔着紫色面纱说道:“玄真哥哥,别过来,我没有生气,我现在高兴得很,不用你哄,玄真哥哥别过来……哈哈哈哈哈!” 程妙音伸手一挡,这姿势倒让张玄真想起了那支星芒参。张玄真心中琢磨:“那支星芒参的姿势,正是这样伸着手抱着根茎,所以……”想到这里,身形一虚瞬间携风带雷地到了龙青峰二人面前。如此声势,龙青峰以为张玄真突然出手要取他二人性命,赶忙跪地道:“前辈这是为何?” 张玄真解释:“我不是要杀你,我问你,幽香仙子需要星芒参,是不是连星芒参根茎也要一并入药?” 龙青峰迷茫回答:“并不是,根茎无用。” 张玄真:“如果我用那根茎,可否再生出一支星芒参?” 龙青峰好像明白了,回答:“哦—— 晚辈明白前辈意思了!没问题,只要仙灵之气充足,百年便可结出一支新的星芒参。” 张玄真又问:“那这根茎如何取?” 龙青峰:“这根茎不能砍不能割,否则必毁,星芒参根茎遇金而落。” 张玄真:“遇金而落?这不难。”此刻程妙音也飞身来到张玄真身边,一听此话,早已取出五两的一个小金锭。张玄真一看,有些为难,问道:“娘子……这么小一块啊?可能不够啊!” 程妙音:“什么够不够,动动脑子,想办法呗!” 张玄真只得硬着头皮,以五行真火熔炼了小金锭,炼成了一柄两指多长的薄锋小刀,交给了龙青峰。 龙青峰微微一笑,拿着小刀,收起星芒参的灵力,小金刀一碰星芒参的根部,那支根茎竟然轻松脱落。龙青峰立刻又以灵力包裹住星芒参与其根茎,并将根茎交给了张玄真。那根茎在灵力的包裹之下,切口处迅速长好。 张玄真回头一笑道:“七日是吧?七日后幽香仙子可借灵药炼化肉身?” 幽香仙子:“正是!” 张玄真道:“这七日之内,我且看看效果,如果真的能生出新的星芒参,那我们就两全其美了。” 说完,张玄真也顾不上道别,拉起程妙音便飞入万丈高空。 程妙音疑惑问道:“夫君?这……真的能生出星芒参吗?” 张玄真回道:“龙青峰不是说只要仙灵之力充足,百年可结果嘛?!咱最不缺的就是仙灵之气,娘子,来!七宝琉璃车,种菜啦——种菜啦——” 二人悬于万里高空,头顶是天,脚下是云,前方是日,周围是光,天蓝云洁,日金光亮。张玄真:“这里到爽灵平流层了。” 程妙音手一挥,七宝琉璃车宝光熠熠出现在二人身前,张玄真二人携手飞入七宝琉璃车第三层最大的房间。房间中那个巨大的池子还在,那个池子一直都是用来盛放培元灵浆的。 程妙音用灵浆将其注满,又找来一个三寸大小的玉盏,在其中也放满了一盏灵浆。然后张玄真将根茎放入玉盏之中。程妙音又取出巨大的仙灵石放在旁边。 张玄真不由分说横抱起了程妙音,程妙音:“夫君这是做什么?” 张玄真:“娘子伤还没有大好,趁这几天时间,好好疗伤,我自己照顾那截星芒参的根茎就好了。” 程妙音:“嗯——我听夫君的。”张玄真轻轻将程妙音抱入培元灵浆之中,慢慢安顿好后,自己才回到星芒参根茎旁边。 灵浆加巨大灵石所拥有磅礴之灵气,世所罕见。再加上张玄真以自身灵力引导仙灵之气,错落有致,急缓有序,逐步进入到星芒参之内,星芒参生长一日如五年。六日之后,便相当于三十年的成长。竟然真的看到生长出一个新的球茎,张玄真兴奋异常。 此时程妙音的伤势和灵力也恢复了七七八八,不过神魂以及元神还是需要继续调养十多天,目前已无大碍。 于是程妙音收了房间里的灵浆、灵石还有星芒参,最后又收了宝车,飞身回到地面。一落地便看到远处有瑞光隐现,森林里灵禽聚首,鸟飞鹤鸣,细细银光,刺出森林顶端。张玄真二人循着此异兆发出的源头,快速飞身而去。 程妙音传音道:“此祥瑞是否是那幽香仙子化形成功,得了人胎皮囊?” 张玄真回道:“看上去应该是这样。” 待程妙音和张玄真飞到龙青峰二人附近的时候,光芒褪去,异兆消散。龙青峰正在帮幽香仙子重新穿好衣物。林叶间洒下斑驳日光,落在这两个鲜活生灵身上,绿油油的青藤蔓草之间,缠绵悱恻,缱绻相依。两百年的期盼和心愿,命运最终给了他们一个交代。程妙音远观此景,泪盈于睫,双眼深情看向张玄真,声音略带哽咽不由感叹:“夫君~~这世界……真美好!” 张玄真揽她入怀,魁梧强壮身躯就是她的港湾,剑眉星目,俊秀面容让她安心,巨大手掌温柔体贴地搭在程妙音的香肩之上,告诉程妙音,这世间的美好也属于她。 龙青峰和幽香仙子相互依偎,慢慢倒在鲜花青草丛中,此时此刻,此情此景,是独属于龙青峰和幽香仙子二人的温柔之乡。张玄真和程妙音不便在此继续逗留下去,运转魔元曳影,化两道遁光,一银一粉隐匿身形气息,悄然飘身而去。 离去时,张玄真心中兀自感叹:“七窍开而混沌死,舍弃最珍贵的本真,却得来一副肉胎皮囊,乐此不疲究竟只为一时贪欢?!” 归元八灵,现在已经凑齐了两样——蛇欲莲,凝魂果。 至于星芒参,还需要一些时日继续培养。 第102章 风沙肆虐吹西夏 几世投胎幻境沙 张玄真二人驾七宝琉璃车,并未急于离开去往下一个目的地西夏金昌,而是高悬空中。一者程妙音需要好好的静养疗伤,再者现在的星芒参只是一个球茎小块,需要尽快培育出成体。 遵循之前培种星芒参的方法,在仙灵石,培元灵浆,还有张玄真三力相合的辅助之下,以张全真的灵力为引,导灵力入星芒参,其生长非常之快,一日如五年。十日之后,星芒参体型开始拉长,逐渐表现出透明的变化趋势。又五日之后,开始长出参须抱住根茎,并有一丝丝淡淡的药香飘散出来。十八日之后,星芒参通体透明,十九日之后开始有血丝在透明的参体之中流转,二十日之后参须变成人肉之色。 果然在一个多月以后,星芒参彻底的长成了。这一个多月的灵力辅助,相当于星芒参在纯自然的条件下生长了百多年的时间。 而这一个月的疗伤,程妙音的伤势也里里外外大好了起来,未有留下病根。见星芒参彻底长成了,程妙音将其放在储物项链的药柜之中,与之前的蛇欲莲和凝魂果在一起,仔细保管好。 …… 一切准备妥当,程妙音法力一催,七宝琉璃车香风起,银光闪,残影一串,追风逐电,向西夏金昌飞驰而去。 第二日黄昏时分,残阳迟迟,晚霞艳艳,一道银光好似流星,划过长空,光迹戛然而止,是七宝琉璃车悬停于空中。此地正是西夏金昌地带。深秋初冬时节,视野辽阔,可见几处荒庙野观,神鸦社鼓。刚刚刮过一阵卷沙狂风,沙尘落地,空气中还弥漫着浓浓的沙土腥味。 程妙音收起七宝琉璃车,二人飞身落回地面。 忽然一阵黑风卷着黄沙把人裹在其中,张玄真赶紧抬手放出护体光罩,护住程妙音,说道:“好大的风沙!” 程妙音:“待风沙过去再找‘紫龙芝’与‘彩云果’吧?!左右咱们也不着急。” “嗯!” 二人飞到一处悬崖底下,张玄真抬手放出五行风刀,在悬崖上开辟出一个一丈深的山洞,二人进去躲风。日头落山,风沙继续,沙尘漫天,看不到星辰,白天热浪荒丘,夜里沙海飘零。 听着洞外的呜呜咽咽的风声,连绵不绝,直入心魂,好似有一种催眠的效果。 程妙音:“为什么到了此地之后,总感觉精神如此困倦?!” 张玄真:“也许是伤势刚好,又奔波一整日,才感觉有些累了吧!” 说完,张玄真抬手放出一个防护结界,将整个洞封印起来,以免遇到什么意外不测。对程妙音说道:“累了的话,正好在此地休息一会儿,打坐入定,等待风沙一停,我们便启程。” “嗯!如此甚好。” 说完后二人盘膝而坐,闭眼入定。 …… 好像睡着了,又好像没有,约摸着过了三四个时辰之后。 …… 张玄真睁开眼睛,看到四周皆是乳白色薄纱,那白色来自于层层绕卷的封闭空间。张玄真被囚禁在这样的一个细丝缠绕的牢笼当中。他的脑中好像只能记住一个时辰之内的事情,再往前便什么都不知晓了。 又看了一会儿他发现这并不是一个牢笼,而是一个茧。张玄真下意识的低头看向自己,自己的身体竟然变成了一只蛹。白白胖胖,不停地蠕动着。 与其说是‘看’,还不如说是张玄真他自己微弱的神识感知到的,张玄真现在的神识,比囚禁他的这些细丝还要微弱。而且现在的张玄真还没有眼睛,他只是一只蛹。 如此被困了多久,他也不知道,突然有一天茧破开了一个口子,张玄真赶忙从口子爬了出去,立刻全身痒痛不已。因为没有手臂,他只得拼命的挣扎,最后从褪下的一身皮壳中爬了出来。 一个时辰。 阳光蒸干了张玄真潮湿的双翅,他轻轻的飞起来,驻足花间,露水倒映,映出他的身形,他自己已经看不明白这倒影,但如果从旁边看去的话,此时的张玄真只是比手掌还小一半的蝴蝶。 现在他有了眼睛,他的双眼却已经不能辨别颜色,只能看得到黑白的世界。那也不是一对眼睛,而是触须根部的两个凸起。在张玄真眼中的世界,他只能看得到花朵,对于其他任何物体,都无法清晰分辨。 这一世,张玄真活了十二天。 第二世,张玄真成投胎成了一只野兔,泥土草丛之间傍地而行。活了两年却被捕猎的豹子活叼去了。 第三世,张玄真投胎成了一匹狼。狼奶入口,长成尖牙利齿。一年半以后,张玄真成了狼王,寒月狼嚎,游荡在昆仑山麓,带领狼群在森林中四处捕食。他带着狼群曾经追捕过一个小姑娘。但是在跑出森林之后,来了两个陌生人类,将他和狼群打散救走了那个小姑娘。猎物被夺走,张玄真愤恨地在森林的幽暗之处,用闪着绿光的双眼死死盯着岩石上的三人。那人类女子还给那个小姑娘换了鞋,然后化作一银一粉两道遁光远去了。 一个月以后,张璇真带领的狼群和另外一群野狼发生恶斗。最后张玄真被三匹更加凶悍的野狼咬死,临死前被对方尖利牙齿活生生撕碎身体的痛苦,成了这一世最后的记忆。无力无奈地闭上眼睛,血沫封住喉咙,涌入胸肺。黑暗开始弥漫,意识开始沉沦,一切都在离他远去消散。 …… 又不知过了多久时间,好像是三天,也仿佛是一个月。忽然一声婴孩的啼哭声,撕破了困住张玄真的这亘古黑暗。张玄真睁眼观瞧,看到周围的一切无比熟悉,这里正是他的家,而旁边一男一女两个人正是他的爹娘。可是自己的嘴里还没有长牙,不会说话,只能咿咿呀呀地挥舞小手。 投得人胎之后,好像施于张玄真身上的一些禁锢被打开了。现在的张玄真不知为何脑子里有一个固定的思维。那就是他这次投得人胎,但是却带着前世的些许回忆。这个固定的思维是从哪里来的?是谁告诉他的?他不知道,张玄真作为一个刚刚投胎的婴儿无法判断。与这些疑惑相伴的还有张玄真泥丸宫处的神室开始逐步恢复原本的形态,高高在上的道纹凝结,神光流转,如日中天。 神识一旦恢复,他虽然还是婴孩之身,不能走,不能跳,但是却可反观内视。张玄真以神识反观体内,烛照内脏,一切清晰可见。神识探查丹田时,却发现有异样,似乎有外物进入丹田将其封闭。丹田被封,无法运转法力,却无法释放灵力。 现在张玄真的状态是婴儿之身,前世回忆,记忆不全,断断续续,丹田被封,法力尽失。 每当张玄真对周围的环境产生一丝一毫的怀疑之时,每当张玄真想起来有一个重要的人,他要去找的时候,就会有一个巨大的冲击,进入他的意识。那股强大的力量硬生生让张玄真接受, 现在他就是重新投胎了,使得张玄真辗转于迷乱之中,无法解脱。 太阳升起时,他爹就到市场上去做买卖,太阳落下的时候,他爹就会回来。襁褓中的张玄真只能被他娘抱在怀里,背在背上,时刻不离身。 两个月过去,张玄真的神识已经可以自行离开身体。夜里张玄真入睡,神识会自行飞出,让张玄真看到山洞戈壁,沙漠寒月,黑风狂沙,防护结界。还有旁边一个模糊的黑影,似乎是一个一直在沉睡的人,轮廓模糊,一动不动。 可是一等到第二天天亮,太阳升起来,张玄真又变回了襁褓婴儿。 一年之后,那股能影响张玄真思想的强大外力,可能也没有料想到,他修炼过太清通玄修神术。重投人胎之后一年的休整,外表上这个婴儿长到一岁,但内地里其神识已经强大到那股外力无法对张玄真施加影响。从这一刻开始,张玄真的记忆逐渐回到他的脑海之中,不再受阻碍,那股巨大的外力每次施加影响之时,皆被张玄真更加强大的第三重修神术抵挡下来。 他想起了自己叫张玄真,想起了他和一名女子一起来到这里,但是再往前的记忆,又模糊不清了,他也没有想起来这名女子的身世。 白天,他娘背着他在院子里溜达,走街串巷去邻居家串门儿。夜里,张玄真放出神识,看到的却不是邻里街坊,而是一个刀劈斧削的洞窟。洞窟内他和另外一个女子盘膝而坐,幸亏此洞窟有防护结界,这两副躯体才没有被洞外的风沙掩埋,没有被蜘蛛结网。 时间又过去一年,张玄真的幼小躯体已经可以慢慢走路。 这两年时间,张玄真恢复的神魂已经知道了这里是幻境。但是他却无法破除此幻境脱身离开。两年的时间,他才想明白,并不是幻境困死了他,而是他自己最深处的意识,被此处幻境影响,才使其无法脱离幻境。人最深处的那层意识唤作‘末那识’,是张玄真的‘末那识’依然坚持错误,认定这里就是真实世间,不是幻境,所以张玄真才无法破境脱身。 虽然无法运转灵力,但是神识还在,张玄真打算以现在幼儿之身,重新打坐入定,再由入定至住定,与自己的深度意识进行对话,唤醒末那识。 第103章 神沙锁链囚心智 破幻归真末那识 张玄真决定入‘住定’功法状态。‘住定’是比‘入定’更深的功法状态,可以与深层意识对话,唤回末那识。虽然是婴儿之身,但是之前的修行记忆尽数恢复。 其神识离体,以神识感应世界时,自己肉眼所见的家乡场景便如破碎镜面逐渐脱落剥离。神识所感应的场景,是一处昏暗的山洞之中,周围有防护结界,阻隔洞内洞外,使得风邪不入,内精不出。张玄真神识外观自己盘坐在洞内的肉体躯壳。 在张玄真躯壳周围有无数沙砾细如尘雾,沙雾凝成一条条灰色长链,如麻绳粗细,似蟒蛇蜿蜒,各有九道沙雾链条锁入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丹田,又分别有六道沙雾链条锁住谭中和眉心两处。其余各有一百零八道沙雾锁链,深入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全身经脉和后脑脖颈处,并从脖颈处拦截了所有感官。也就是说,张玄真和程妙音现在所听,所闻,所触,所尝,所见,皆是沙雾链条送入二人脑中和心中。从而断绝了张玄真和程妙音与外界的联络。 以往自己身侧的那个身形轮廓,此刻也看得十分清晰明白,正是程妙音,他的双修道侣。他二人之间的过往记忆,早先也全都恢复。张玄真和程妙音二人在这奇异沙雾空间之内,可能被永远锁住。 见到锁住自己的这百多道神奇锁链,张玄真的心中十分疑惑,这是何物?神识能见,肉眼却不可见,如何破?若不破除此物。如何能逃出现在的处境? 此一番神识感应之后,张玄真的婴儿之身异常困疲,决定今日便不再继续,休息一日。第二天,果真感觉疲乏之感消退,张玄真的婴儿之身在床上翻了翻身,双手撑床,好不容易才坐起来,然后想要以神识连接封锁他丹田的这种沙雾锁链的识海。一番折腾之后,感应到此锁链竟然有识海,如张玄真的火龙枪一样的识海,却没有灵智,更没有魂印。若说这是一件法器,但是他却没有主人的魂印,哪怕是前主人的魂印也没有。若说他是妖物或魔物,他却没有丝毫灵智,真如冥顽砂砾一样,可是他却有活物的生气。这种锁链的行为如若不是自己的自主行为,那么其背后一定有什么东西在指使它。否则的话,这种锁链又为何能控制其思想?之前两年,它又如何给张玄真灌输‘我不在幻境’这样的念头呢? 张玄真的本体虽然无法脱离幻境,但是其神识可以看到真相。几日的探查下来,张玄真猜想这种沙雾锁链,也许是如蚂蚁一般的生灵,其生存方式,肯定是相互结合产生群体智慧,类似灵智,如此才能将修士封锁,然后慢慢吸收修士的灵力和生气,直到将修士消耗殆尽,只剩一副干枯的皮囊。 想到这里,张玄正以神识探查丹田,虽然无法调动灵力,但是却可以看得到丹田处的灵力正在逐步流失,自己体内的元神神魂也在逐渐失去灵性。现在他比较确认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那么下一步就必须要尽快解除封锁,醒转过来,否则的话,真的有可能被蹉跎到死。 …… 张玄真不得已做最后尝试,以神识向‘自我意识’发问。‘意识’乃‘以意而生之识’,‘意识’一分为三。意识的三个分身,一个意识是‘我身’,第二个意识是‘执身’,第三个意识是‘念身’。 张玄真的神识面对意识的三个分身,以自我审视自我。好像四个张玄真在神室中对话,这种对话,谁也无法欺瞒,谁也无法说谎,这种对话便是真言真相。 张玄真的神识向‘意识三身’询问:“我的思维,皆来自于你们?” ‘我、执、念’三身先后回答:“是的!” 张玄真神识问:“那么此间,是真是假?” ‘我身’回答:“此间的美好,是否来自所欲皆得满足?” 张玄真在此幻境中尝试心生十欲,结果此十欲皆得幻境响应,故而回答:“所愿皆得满足。” ‘我身’回答:“真实世界,所欲是否皆可得满足?”” 张玄真神识问:“否!” ‘我身’再问:“那,此间是真是幻?” 张玄真神识回答:“幻!” ‘执身’走进张玄真继续问道:“此间‘我’可有‘执’?” 张玄真神识回答:“无执!” ‘执身’再问:“为何无执?” 张玄真神识停顿了一下,尝试心生十求,结果幻境对张玄真心生十求皆有所应。接着,张玄真又心生十愿,结果在幻境中十愿皆有灵验。故而张玄真神识回答:“所求皆应,所愿皆灵,故而无执。” ‘执身’问:“真实世界,是否所求皆应,所愿皆灵?” 张玄真神识问:“否!” ‘执身’问:“‘我’是否已破‘我执境’?” 张玄真神识回答:“未破我执境!此间,‘我’无‘执’,并非破‘我执关’的真实心境。” ‘执身’问:“未破‘我执境’却无‘我执’,那么此间,是真是幻?” 张玄真神识回答:“幻!” ‘念身’问:“‘我’一念起,是否引动此间万物改变?” 张玄真神识回答:“是!” ‘念身’问:“真实世间,可有此关联?” 张玄真神识回答:“无!” 张玄真神识询问:“‘我’在此间所作所为,‘念身’可有感应?” ‘念身’回答:“无!非我所为。” 张玄真神识沉默。 ‘念身’问:“此间,是真是幻?” 张玄真神识回答:“幻!” 张玄真三次回答,三次是‘幻’,三个‘幻’字合为一体,落入张玄真的神魂深处,沉沉落下,似有千斤之力,无法阻挡,最终张玄真的‘末那识’承认此间皆幻! 张玄真心中轻叹一口气:“‘意识三身’皆知这里是幻境,但是‘我’就是不愿意承认这里是幻境。自己欺瞒自己,只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唉——!不是我无法破幻,而是我不想破幻。”世间凡人,能真正与自己内心意识对话的又有几何?能对自我良知进行审视审判的又有几个?多数凡人,其言语只不过都是在宣泄情绪,其行事只不过是在妄填欲壑。他人欺瞒于自己,已经够悲惨,奈何自己也在欺瞒自己! 幻就是幻,幻不能掩真,以真破幻,势如破竹。如戏法魔术,一旦知晓其手段,便永远不再神秘。困住张玄真的外力并无神志,一旦被识破,便自行退去。就如同有光就有阴影,风吹树叶就动,日头东升西落,月有阴晴圆缺。那外力,就如满月之后的初一,傍晚西沉的落日,光照投下的阴影,一旦被识破,就这么自然而然的按照法则消失了。 经历如此一劫,张玄真总算破幻归真,重返真实世间。幻境当中和现实世界当中的时间却是一对一的关系,在幻境中度过了六年时间,在现实当中也真的度过了六年。 六年时间,若非张玄真他二人修仙入道,早已脱胎换骨,这身皮囊六年盘膝坐在这里,恐怕根本已经不能用了。 幽暗的山洞中传来轻微的嘎巴声,那是骨骼被气血打通的声音。张玄真先是手指,再是前臂,慢慢动了几下,最后双眼微微睁开,精芒四射。沙雾锁链退去,丹田的封印解开,灵力瞬间在张玄真的四肢百骸疯狂游走,张玄真的骨骼如玉,五脏闪烁,通体晶莹灿灿。两粒丹丸送入丹田,培元固本,还补神魂和皮囊。 张玄真自己已经破除幻境,接下来他得要立刻唤醒陈妙音了。 被困于沙雾锁链的话很难自行破解,但是若是自外而内,从外界破解沙雾锁链的话,就异常简单。张玄真将自己的神识探入到这个沙雾锁链的识海之中。张玄真并不知晓如何从外界破除沙雾锁链,但是当他的神识进入到沙雾锁链的识海当中,进行探寻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锁住程妙音的一道道锁链发生了明显的松动。于是张玄真便尝试用神识去撞击沙雾锁链的识海。沙雾锁链的识海受到张玄真强大神识的猛烈撞击,立刻犹如触手一样迅速收回。一道道锁住程妙音的沙雾锁链纷纷脱离程妙音的身体向后退去,好像章鱼的触手。 锁链尽皆退去,程妙音‘嗯~~’地从喉间发出一阵呻吟,然后四肢百骸出现轻微的咔吧声,很明显地可以看到程妙音的身体发肤从土灰色,到有了温润的血色,到最后熠熠生辉。 程妙音慢慢醒转过来,未成想,待程妙音醒来时看到张玄真,那种怒不可遏的表情,仿若张玄真与她有杀父之仇一般。她看着张玄真,满含怒气的呼唤了一声:“张玄真——?!”紧接着程妙音一个大巴掌扇在张玄真的脸上,高声怒喊:“张——玄——真——!你这古今第一负心人,你有什么脸来找我?有什么资格来见我?”话都没说完,抬手祭出九阴紫虚剑,手指一挥,长剑直接朝张玄真胸口刺去 …… 第104章 迷离幻梦情人剑 链锁心魂困六年 程妙音的九阴紫虚剑朝张玄真的胸口一剑刺下不回头。 张玄真呆立当场,躲也没躲,任凭九阴紫虚剑刺入他的胸膛,鲜血横飞溅满墙。程妙音情绪失控,放声哀嚎,涕泪横流,却收住了宝剑的去势,不住地喊:“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这情景,张玄真不用猜也知道程妙音在幻境中经历了什么。张玄真伸出左手,紧紧握住程妙音的手,任凭她挣扎也不放开,然后将程妙音的手放在自己胸膛上汩汩流出的鲜血当中,让滚烫的鲜血染红了陈妙音的纤纤素手。张玄真语中含情,温柔脉脉地看着程妙音,程妙音惊讶得圆睁双眼,张大嘴巴。 张玄真轻柔地说道:“娘子……娘子!无论你之前经历了什么,那都是幻境,现在的我才是真的,你看这血,它是真的。”程妙音的抹胸和大袖长衫上也染满了张玄真的血。浓血湿衣,温热透体,程妙音应该感觉到张玄真的血液带来的那种暖意。她的情绪稳定下来,双眼困惑,慢慢地重复着刚才张玄真的话:“幻境?幻境……!” 张玄真快速地说道:“娘子,你应该还记得当初我们来到西夏金昌吗?在这里开辟出一个洞府,我开了防护结界封印了这个洞,好让我们两个人休息。我们两个人打坐入定。从那一刻到现在之间所有发生的事情皆是幻境。” 程妙音疑惑地轻声重复:“幻境?真的是……幻境……吗?” 张玄真用同样的方法,以自己强大的神识将程妙音带入她自己的神室之中,与程妙音的意识三分身重新进行了一场对话,并将破幻归真写入到程妙音的深层意识当中。当张玄真二人再次缓慢睁开眼睛的时候,程妙音恍然大悟,不管不顾地冲进张玄真还在淌血的怀中说道:“夫君,我错了!我竟然因为幻梦中的恶人,要惩罚真实中的夫君,我大错特错了!” 张玄真却略带愧疚地说道:“我又怎么会怪你,是我让你受了这许多的委屈。” 程妙音双手死死搂住张玄真的脖子,庆幸地哭着说道:“我……我,我就知道你不会那样对我,你又来救我了,我知道你又来救我了。” 躺在张玄真的身边,程妙音抬手用自己的灵力灌入张玄真的伤口,张玄真胸前的伤口,肉眼可见地在快速愈合。同时张玄真的身体也能感觉到程妙音那股温热柔软的灵力在慢慢游走。 程妙音慢慢抬头,双眼略带迷离,面颊绯红,看着张玄真,微微地笑出了酒窝,轻声呼唤:“夫君—— ” 张玄真吻了一下程妙音问道:“娘子可否还有丹药?” 程妙音此刻怒气已消,自然又是仙姿翩然,神采动人,她回答道:“嗯,还有不少,我且取出给你……” 张玄真说:“不是给我,是给你自己用的。被那沙雾锁链囚禁六年,被拔吸丹田灵气六年,娘子的精气神,三魂三宝皆有所损,将丹药给我,我替你将亏虚补回来。” 程妙音笑靥嫣然地“嗯”了一声,将三粒养神修魂,补充灵力的丹药放在张玄真手掌中。 张玄真笑一笑说道:“娘子啊……这三粒哪够你现在用?!”于是程妙音又各样取出一粒,一共六粒,放在张玄真手上。张玄真抚摸着她温凉的葱白玉指,不忍放开。 程妙音闭上双眼,听凭夫君替她培元固魂,将丹药打入她的丹田。听凭夫君温熙粗大的手在她的身上爱抚,听凭夫君的灵力在她的体内游走。贪恋地享受她在迷境乱梦中期待了不知几百年而不得的那份温存。而这一切的美好,是真非幻! …… 三日后,程妙音恢复大好。 张玄真指着地面说道:“娘子你看,这一条条的细砂砾生出的锁链,被识破后便灵力尽失,如死去的藤蔓。”张玄真看着地上蜿蜒如枯枝、柔软如触须的砂砾锁链残骸说道。 “它们将咱俩害得也够苦!”程妙音苦笑一下。 “我曾以神识探查过这种细砂砾的锁链,说宝非宝,说妖非妖,说魔非魔。却有识海,无灵智。我总觉得这背后应该有其他的什么东西在控制此物。” “这简单,我们两个坐下来,用神识感应一下周围,把神识感应的距离放开至方圆百里之内,一查便知。” 一个时辰之后。 程妙音站起身来看向张玄真,而张玄真眉头微微一皱说道:“你也看到了?” 程妙音点点头,原来他二人在地底下数百丈之处发现了一个滚沸的温泉,就在温泉旁边,有一株灵植。此灵植四周有无数的砂雾锁链在挥舞缠绕,从各个方向吸收灵力到本体上。 散发紫红色灵光,花瓣有橙色凤纹,花蕊似蛟蟒,常开不败。与百灵通宝录关于‘紫龙芝’的描述完全一致。二人相视一笑,原来竟是它,真是得来不易呀! 程妙音犯了愁,从他们所在的洞窟到地下数百丈之处,根本没有甬隧通道,甚至连一丝裂缝都没有,该当如何? 张玄真并没有发愁。运转魔元功第四重,让自己整个身体以不可思议的强度震动起来,震动频率之快,使其化为一片虚散残影。若非是结丹巅峰之躯,如此强烈震动,恐怕早就分崩离析了。 此时,地面对于张玄真的身体来说,就如一团雾气,更确切的说,张玄真自己本身才是一团雾气,他遁光一起,竟然直接穿透地面,朝那个地下的温泉飞去,临走时传音给程妙音:“且等我回来。” …… 过了一炷香多一点的时间,地底下突然传出轰隆隆剧烈震动的声音,仿佛滚雷从天边越走越近。 程妙音耳听得地下传来滚雷般异响,黛眉轻蹙,玉手一抬,立刻掐诀念咒,左手托七星宝伞,右手领九阴紫虚剑,放出神识感应张玄真的位置,准备接应自己的夫君。 十数个呼吸之后,张玄真突然从地面飞出,现身于程妙音面前,他的右手上,以灵力包裹一物,正是紫龙芝。张玄真气喘吁吁,二话不说,拉着程妙音就朝洞外飞去。他大手一挥,收起了防护结界,边飞边向程妙音解释道:“刚才我取这紫龙芝时,不慎惊动了守护的金甲傀儡,若只有两三个,我便轻松应付了,可现在这金甲傀儡不知其数有多少,稳妥起见,娘子跟我赶紧先离开,脱身重要。” 程妙音答应一声问道:“那滚雷般的声音就是金甲傀儡传来的吧?” “正是!” 说话间,七星宝伞已经悬在二人上空,投放下防护神光,二人已从洞窟中飞身而出。 六年没有出洞窟,洞外的景象和他们来的时候相比,没有太大变化,黄沙似雪,起伏如浪,丘岩耸立无人烟。此刻是正午时分,阳光炽烈。应该是沙尘风暴刚刚过去,天空中没有一丝云。 张玄真递过来被灵力裹住的紫龙芝,程妙音将其收入储物项链的药柜当中,和另外三味灵植仔细妥善地放在一起。 就在二人以为已经逃脱追兵的时候,身边的沙漠戈壁突然黄沙上下翻涌,好似海啸来临,巨浪滔天。沙海分开六道通路,数百名金甲傀儡竟从沙海中迈步走出,直奔二人而来。程妙音刚才并没有见到金甲傀儡的模样,此刻乍一见,隔着紫色面纱也能看到她花容失色。 金甲傀儡个个三丈开外的身高,身披金色鱼鳞甲,魁梧壮硕。双肩之上不是头颅,而是一个个空空的熟铜空心球,球内有灵光闪耀,不时从铜球的缝隙间散出银光道道,铜球表面上刻满道纹法咒。从前往后,依次是护盾短刀排,陌刀排,长矛排,硬弓排,枪马队,分列排开,将张玄真程妙音挡在洞口的峭壁之前。 枪马队的坐骑皆是傀儡铁马,白蹄褐鬃,分为两支,一支二十骑,铁马额头有‘彩’的字样,另一支二十骑,铁马额头有‘云’的字样。 额头有‘彩’字的枪马队,马抬前蹄,四蹄生云,飞入空中,截断张玄真二人从空中逃遁的方向。 另一支马队分两股,东十骑,西十骑。正南边是护盾短刀排,正北面是悬崖峭壁。 刚才追赶张玄真的十只金甲傀儡,现在皆已归队,正是陌刀排的成员。 所有数百傀儡的最后,还有一个比其他都高出两头的更大傀儡,全身明光重铠,肩挂赤红绫绸带,红绫上绣有九字真言,左绣‘临兵斗者’,右绣‘皆阵列前行’。手握两丈长的重剑,在队伍的最后严阵以待。 张玄真和程妙音从洞中逃出还不到一个呼吸的时间,才刚看清眼前形势,眼前这些金甲傀儡已然排列成阵,他二人耳畔传来数十声‘砰砰砰砰’弓弦的声音。张玄真二人还不知道,这并不是普通凡人的弓箭,此乃翠柳灵光箭,玄穹金阙弓。箭弓一体,箭乃灵光,由弓所生,由弓所发。箭矢快如流星,狂风难追,灵箭已杀到,箭啸声还未至,箭矢快过声音,箭头已经穿透目标身体,箭矢划破虚空的声音才传到,故而根本无法凭借箭矢声音躲避。 张玄真和程妙音只觉得眼前一晃,数十道翠绿光芒如流星已至近前,悄无声息。幸好刚才七星宝伞没有收起,这些翠光箭矢打在七星宝伞的防护神光之上,叮叮当当一阵乱响,箭矢随即化为翠绿色的点点星光,消散不见,张玄真和程妙音也惊出一身冷汗。 程妙音声音冷峻地问道:“夫君可探知这些傀儡的修为高低?!” 张玄真回答:“这些傀儡没有修为,但是体内所蕴含灵力之强,一般修士难以对付,不过为夫我却勉强可尽数拿下。” 程妙音:“夫君还是不要轻敌。” 说话间,二人祭出双剑,布设出五行法阵阵盘。 第105章 神兵傀儡刀弓锐 跃马横枪四面围 张玄真和程妙音祭出双剑,布设出五行法阵,两个法阵各有十数丈方圆,悬于金甲傀儡头顶。 排在金甲傀儡最后的那个高大傀儡武将手臂一挥,处在最前边的护盾短刀排间隔一名向后退一步,剩下的重新持护盾列阵,后退一步的护盾傀儡兵,把盾牌扔向空中,盾牌升入空中,连成一片,形成一个银光护罩,挡在张玄真和程妙音的五行法阵之下。 张玄真和程妙音掐诀念咒,两个法阵喷出炽热火球和无数风刀水箭。张玄真灵力强大,其法阵下方的银光护罩被打破,地面的傀儡兵阵被打散一大片。而程妙音这边的法阵与护盾组成的银光护罩僵持在一处。就在此一瞬间,第二波玄穹金阙弓射出的箭雨又至张玄真和程妙音身前。第一排傀儡的护盾短刀排并没有停顿,还是继续向前,形成一个环形的包围圈,将张玄真和程妙音围在当中。待到硬弓排的箭雨落下之时,张玄真和程妙音的南北两处已无路可逃。虽然有七星宝伞从头顶伸出防护光柱,但是张玄真仍然不放心,一手搂住程妙音纤腰,转身运转魔元功法,身形一虚,离开原地,翠柳灵光箭之箭雨尽数失去目标,打在七星宝伞的光柱上,程妙音明显感觉到,这一次箭雨的攻击力量要强于上一次。七星宝伞的防护光柱上竟然被打出了十数道裂纹,裂纹虽然细如发丝,但是程妙音依然感到非常震惊,竟能把七星宝伞的防护光柱打出裂纹,此等攻击力不可小觑。 张玄真看着金甲傀儡协作有序,井然无错,上下一致,配合得滴水不漏,其心中早已猜到个七七八八,一定是在金甲傀儡兵阵中排在最后的那个高大的傀儡武将在指挥它们协同配合。这些想法在张玄真的脑海中飞速转动之时,头顶上的枪马队早已将二十支长枪枪尖指向张玄真,放出深浅红蓝色交映的雷光电网。其四周被护盾排的傀儡兵团团围住,不断缩小包围圈。张玄真、程妙音没有能够跑出去,同时陌刀排已经攻上来,数十把陌刀,灵光闪耀,寒芒四射,横砍纵刺。若是普通凡人,遇到此阵势,早被剁成一地碎肉。 程妙音的脑中突然传来张玄真的声音:“娘子只管全力护住头顶的雷电攻击,旁边的不用你管,我自会应付。” “好,交给你了!” 程妙音便不再理会四周的盾牌和陌刀,只顾全力展开七星宝伞,顶住头顶上枪马队施展出来的雷光电网。张玄真运转魔元功第四重,此刻连程妙音也无法跟上他的速度,在张玄真的眼中,四周的金甲傀儡的速度有如年迈老叟。一串遗残影中,张玄真挥动手中的南明离火剑,灵光宝剑,威能大放。九把陌刀同时向自下而上撩起,以撩刀攻张玄真的双腿,同时五、六把长刀从盾牌的缝隙刺出,直接刺向张玄真。张玄真横压南明离火剑,硬生生靠蛮力压住九把长刀的上撩之势,同时侧身躲避刺来的陌刀,双拳挥出直打在前排盾牌上,张玄真双拳前冲,推出巨大灵力,随着一声巨响,将第一排的盾兵全部震倒,横飞出去,将后边的陌刀排震倒,将危势化解。随即张玄真毫不停歇,手指一挥,南明离火剑横刺入空中,剑身暴涨,一下打乱了上空中枪马队的阵势。 张玄真身速太快,程妙音虽然跟不上张玄真的神速,但是看到周围金甲傀儡东倒西歪,感觉自己已腾出手来,立刻指挥九阴紫虚剑,攻向南北方向的其余枪马队傀儡。 眼见围攻之势正在被张玄真和陈妙音破去,傀儡武将立刻挥动自己的长剑,硬弓排数十傀儡弓兵拉开玄穹金阙弓,开弓的吱吱之声此起彼伏,箭雨再放,此刻张玄真便不敢让程妙音再以七星宝伞的光神护体,旋即搂住程妙音,引导宝伞迅速闪开,箭雨落空,二人将将躲过去。就在二人躲开箭雨之时,护盾短刀排已经攻上来,围成一个圆圈,盾牌之后的傀儡兵将受损傀儡立刻拉走。受损的傀儡兵被迅速运到兵阵的最后方那名傀儡武将身边,傀儡武将的身体中伸出数十条青红光色的触须,这些触须在受损的傀儡兵身上很快便修复损伤傀儡,使其重新投入战斗。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看,这样车轮战的话,如果我不能尽速灭敌脱困,迟早要被困死在这里。”说话的同时,张玄真已经以神识对傀儡武将全身进行了一番探查。傀儡武将的身体之内,左右两胸分别含有两团异常强大的灵力之源。这两团灵力之源当中,内有灵核儿,外有灵气包裹,灵气凝实好像具有实体一般。灵气散发着青、红、银、蓝、黄五色。中间灵核儿呈金色,这两团五色灵力之源相互之间,好像还有光丝在其间连接。 双核同生,灵力互通,一果双体,百灵通宝录里记载的此物正是‘彩云果’,通宝录里记录过紫龙芝与彩云果相互庇佑,互为臂助,有紫龙芝的地方,必有彩云果。他二人既得紫龙芝,想必这应该就是彩云果。 刚刚探查完,陌刀排和枪马队已经杀到,陌刀近攻,枪马队以雷电远攻。此刻程妙音终于腾出手来,运转魔元功隐匿身形立刻原地消失,金甲傀儡失去目标程妙音。 待程妙音眨眼之间再次出现的时候,与其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巨大的剑雨阵的三丈法盘。法阵的法盘可大可小,是按照施法者灵力和意愿而进行大小变化的。程妙音随着剑雨同时出现,剑雨破风落下,金甲傀儡的陌刀队以刀为盾抵挡剑雨,一个个刀刃冲天,金甲傀儡或举陌刀反斩,或转把下劈,来抵挡程妙音的倾盆剑雨。而枪马队始料未及,反应稍慢,被斩去一半人马。 张玄真大喝一声:“擒贼先擒王!”声音传出百丈,程妙音一听便懂,身形于半空之中瞬间消失,无影无踪。张玄真掐诀念咒,唤出宝相真身,身形暴长数倍,宝相威严,金光十里,火龙枪纵立身侧,唤出深紫色玉横火龙与金色开阳火龙,龙啸长空,自火龙枪幻化而出,两条火龙缠至张玄真双臂,张玄真双臂同出,打出两条火柱直入傀儡乱兵当中,硬生生轰出一条火焰通道。 程妙音以魔元夜影的速度,踏着张玄真打出来的火焰通道,直奔傀儡武将身前,当空挥舞九阴紫虚剑,力劈华山,气势如虹。张玄真突然传音道:“娘子,手下留情,不可毁了这傀儡身躯。” 程妙音一听,欲停手已晚,剑势既成,只得顺势将落下九阴紫虚剑稍稍一偏砍掉了这个傀儡武将的头颅。程妙音正犹豫间,这个张玄真运转魔元第四重,后发先至,已到了傀儡武将的身前,伸手一拳打破傀儡武将的明光重铠,取出了里边的彩云果。这边彩云果,一被取了出来,所有的傀儡如同失去支撑的筷子,噼噼啪啪散落一地。 程妙音惊讶地看着张玄真这手中的彩云果道:“此物难道是彩云果?”张玄真肯定地点了点。 程妙音:“幸亏夫君喊住了我,若我刚才把这彩云果毁了,可铸成了大错,此趟就白来了。” 张玄真低头托起彩云果,彩云果的两个灵核在张玄真的手中相互绕转,同时发出微微震动,慢慢旋至空中。此物没有人的躯体,竟然口吐人言,言语清晰,思路明了,只是声音犹如婴儿:“二位前辈身手不凡,我三百金甲傀儡竟无法对付,求二位前辈手下留情,莫要害我性命。” 程妙音笑道:“你驾驭三百金甲傀儡欲害我二人,却叫我二人不要害你,这是何种道理?” “前辈有所不知,之前来这里欲盗取紫龙芝、彩云果之人不计其数,手段残忍,故我才以地下熔岩当中的天精地髓之气,炼化出三百金甲傀儡以求自保,如今竟遇二位不世高人,实在对付不过,孤而叩首再拜,乞求前辈留我性命。” 张玄真说:“你这话倒也没错,我们来这里找紫龙芝和彩云果,就是为炼丹,若拿你入丹药,岂能留你性命?” “所以我当时才催动金甲傀儡,出手自保的。” 这彩云果顿了顿,应该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又说道:“二位前辈修为高深,我彩云果和紫龙芝在这里年深日久,时时有人来采摘于我,终究难逃一劫。二位前辈若能留我为灵宠,我必带前辈得到未开灵智的其他彩云果。不若我这般已开灵智,求生怕死!我必将未开灵智的彩云果献于主人,入得丹药。” 程妙音马上问:“如果那样的话,丹药灵力会受影响吗?” “若入丹药,丹药灵力丝毫不受影响,但却可换我性命不丢!” 张玄真:“你这小妖,以同伴之死换得自己偷生,不地道。” “修真之路,不就是弱肉强食,你死我亡之斗吗?你与天斗,与地斗,与命斗,哪一场不是斗得鲜血淋漓?斗赢者得道升天,斗死的往生轮回,不是如此吗?” 程妙音二人不知如何回答了。她毕竟是化出灵智的妖,不是人,难道与其大谈人性吗?她又没有。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视一笑。 第106章 乘舟破界轮回道 不远人间万里遥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视一笑,没有接话茬。 “我这里还有一个指环,此指环虽然不起眼,但是它里边别有洞天,我平时就是在里边生活,主人只要把自己的魂印打入到这个指环当中,主人不下命令,我永远无法逃出,即便我出来,主人只要以此环收我,我也不得不回去。” 张玄真说道:“你无手无脚,即便逃跑了又能怎样?” 彩云果不高兴地说道:“主人可不要小瞧我,我可是能操控三百金甲傀儡!刚才这些傀儡兵卒联合起来,主人也是大费周章,赢得一点也不轻松吧?” 程妙音笑一笑:“这话倒是说的没错。” 这个指环会把我与外界完全隔离开来,没有主人的召唤,我无法得知指环之外的任何事情,也无法出来,我可以潜心的在指环空间之内修行,不受任何干扰,除非主人召唤我,我便可以立刻从指环里出来,然后召唤出金甲傀儡,助主人灭敌。 张玄真:“你倒是给自己找了一个修行的安全之处!” “非也非也!留着小命儿在,不怕没柴烧。我和主人是唇亡齿寒。主人若遇弱敌,有我在,则不需要主人出手。若遇强敌,肯定是我死在主人之前。啊呸呸呸!但愿这样的事情不要发生,小命重要!” 张玄真:“答应你也行,但需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前辈请讲。” 张玄真:“我需要在你的两个灵核各种一道符咒,方可安心。” “那没有关系,只要前辈能饶我性命,莫说种一道符咒,就是种十道也没关系。小命重要!” 张玄真:“只要你有什么歪心思,这两道符咒,可随时让你灰飞烟灭。” “前辈放心好了,我绝不敢拿命来儿戏。” 说完张玄真一抬手,两道符咒由大化小,贴在彩云果的两个灵核上,进而又隐形不见了。彩云果轻叹一声,也无任何异议。 张玄真:“那你现在说说我们该如何取得这未开灵智的彩云果?” “这需要主人和我一同去一趟轮回道修罗天,那里还有三双彩云果。”这枚开了灵智的彩云果被种下符咒,既表示张玄真收了这灵宠,彩云果这边开始以主人称呼而非前辈了。 张玄真:“彩云果?三双?” “哦~~ 主人有所不知,我们彩云果都是一果双体,一生双胎,故而论‘双’的。” “嗯!”言毕,张玄真并指闭眼,以神识探入那枚指环,看到这指环空间还是不小的,里面各色傀儡的零件,铅汞,熔炉,风箱,应有尽有,还真像那么回事。随即笑一笑,在指环的识海中,抹去彩云果的魂印,同时下了一道防护符咒,以免这小妖暗设什么陷阱,最后才把自己的魂印打入指环的识海之中。这指环便认张玄真为主了。 程妙音开口道:“去修罗道?那不是死人去的地方吗?” “对于凡人来说,自然只有死人才去得,可前辈至少也结丹修为了吧~出入轮回道修罗天毫无阻碍!只不过主人可能还没有出入的法门,而我彩云果便可以身化灵舟,载前辈进出修罗天。小命要紧,我定辅助好主人。” 说完,彩云果又想起了一件事:“主母可是去不了,修为不够,容易被修罗天吸取灵力,迅速成为干尸!” 程妙音:“这——” 张玄真一握程妙音的玉手,说道:“把她一人留在这里,我不放心的。” “小奴我可以留下这三百金甲傀儡,守护主母。” 张玄真一笑:“我把我的道侣留下,你再留三百金甲傀儡,人质吗?” 彩云果急了:“哎呀,主人可不敢这样冤枉了小仙女我呀!我在这里求来求去,无非就是求主人手下留情,饶我一条贱命。若我害主母,主人能放得过我吗?我这样做,岂不是自相矛盾,自取灭亡?况且,主人在我身上种两道符咒,若我有心害主母,我随时会灰飞烟灭!我苦修千年才得开灵智,我很在乎自己这条小命的。” 张玄真又问:“那我们要去多久?” 彩云果说:“下去拿到果子就回来,前后顶多五日。” 程妙音:“夫君,只不过五日,我在此地,还有这三百金甲傀儡,虽然被咱俩打坏了不少,不过眼下完好的,还有百余具傀儡兵卒,不用担心妾身。” 张玄真:“目前,也只好这样了,我和这灵宠尽量提前回来,不叫娘子多等!” “嗯!夫君放心去。” 张玄真转身道:“既然你答应给你种下符咒,依我看百年之后,若你没有二心恶念,我便消掉此符咒。如今你既为我们的灵宠,还得赐你个名字,你是彩云果化出灵智,叫彩灵吧,随我的姓,唤作张彩灵。待你修炼精进,化出人形,就去给你的主母做贴身丫鬟,好好伺候你家主母,我们也少不了你的灵丹仙植,助你修炼。” 张彩灵高兴得难以自持,不过现在无手无脚,只得以自己的声音谢过张玄真和程妙音。 张玄真心中一直有一疑问:“我倒想问问彩灵,你如何化灵舟?因何又能载我入修罗天再安然返回呢?” 张彩灵妖核外的五彩凝雾跳动一下说道:“每一个界面空间当中的万物皆在振动,只是强弱快慢不同而已。一个呼吸之间,振动的次数就是大道之韵律,即为道韵。道韵强则一个呼吸间振动次数多,相反则弱。” 张玄真喃喃沉吟:“道韵——?” 张彩灵:“是的主人,道韵!主人可以想象一道光,其由无数小到肉眼无法辨别的光丝组成,每一缕光丝道韵不同,颜色便不同。若道韵过强,则肉眼就无法感应光丝的颜色了。同样,我们在灵舟上,灵舟的道韵已经和人界完全不同,自然我们和人界就无法互相感应,我们感受不到人界,人界也无法感应我们,在对方眼中就相互消失不存在了。但是我们的道韵与修罗天一致,故而修罗天能感应我们的存在,我们也可感应修罗天的存在。” 张彩灵继续道:“我是从轮回道之修罗天来此人界,我自然了解修罗天的道韵振动,故而我可以通过自己的妖核改变自身的道韵振动频幅,并通过灵舟,将灵舟上的一切也改变成修罗天的道韵振幅频率。因为振动频率改变,已经和人界的振动频率完全不同,故而人间就无法感应我们的存在,而我们也无法感应人界的存在,但是却可以被修罗天所接受,因为我们的道韵振荡与修罗天完全一致。所以主人乘上此灵舟,便可一同去往修罗天。” 程妙音传音给张玄真:“看来彩灵这小丫头,除了修为法力不如你我,其他的见闻本事却处处在咱俩之上啊!收她为灵宠,还是挺赚的。”此刻程妙音已经把张彩灵当作小姑娘看待了。 张彩灵却在那边,正忙着激活那些倒地的傀儡兵卒,其身上散发出数十条灵光彩带,彩带先连接傀儡武将,之后又连接了剩余的金甲傀儡。那些未被张玄真二人打坏的傀儡便立刻从地上站起,持刀列队,站在程妙音周围,将其护在中心位置,并听从其指令。 程妙音大概统计了一下,完好的金甲傀儡还有一百零八具,剩余的却在刚才打斗之中被张玄真和程妙音损坏了。为今之计,只好等待张彩灵从修罗天回来之后再进行修理。 张玄真随即说道:“我在这看着娘子回到洞中之后才离开。” 程妙音转头嫣然一笑说道:“那夫君早去早回。”说完转身回洞,洞口灵光一闪,放下一道防护结界。同时那些傀儡兵卒则以五行土遁,隐匿入沙土之中藏身。张玄真转身看向张彩灵说道:“let''s go!出发吧!” 张彩灵身上凝实的五彩仙气便开始翻卷起来,逐渐扩大,越滚越大,越翻越浓,变成了一叶扁舟的形状,然后又再次逐渐凝实透明,变成了一只翠光闪动的透明灵舟。张玄真飞身踏上灵舟,随后灵舟发出轻微高频的嗡嗡振动之声,灵车周围空间立刻开始一阵一阵波纹状扭曲,灵舟向前飞驰,拖出一串残影便消失不见。 …… 随着张玄真眼前纷乱的景物逐渐恢复正常,耳边传来张彩灵的声音:“主人,这里便是轮回道的无可奈何天了,我们要从这里沿忘川河向前漂流,而不能再飞行了。再穿过无可奈何天和修罗天的交界处,那里有千丈雷劫之云,若修罗天无法感应我们两个,而我们硬闯的话,必被雷劫之云劈得粉身碎骨。” 忘川黑河水上,张玄真的灵舟犹如孤魂野鬼,飘飘荡荡游向修罗天的那片雷劫之云。孤舟独影,霹雳声如棺材钉。灰云遮天,棺盖压死丧命魂。缥缈无路,忘川水面平似境。无声无息,浊水一道入修罗。心情压抑,张玄真和张彩灵两厢无话约一炷香的时间,才终于渡过了雷云覆盖的区域。果真如彩灵所说,灵舟渡过雷劫之域时安然无恙,看来他们确实已经被修罗天所接受。 张玄真抬眼观瞧时,此处已经到了修罗天之境。修罗天内,秽天玄地,阴风不断,淫雨霏霏,经年不停,霾云层叠。虽空中无日,却如人界阴天时一般,不妨碍视线。 第107章 修罗恨海孤舟远 蹉跎山中鬼兽眠 张玄真和张彩灵到了轮回道的修罗天。 其面前一里地左右的距离处,在张玄真他们到达之前,曾是一处战场,不过现在已结束。他们两个没有赶上三十万修罗族人持斧握刀的大战,算是太侥幸了!大战中侥幸活下来的修罗族人都成鸟兽散,只剩了遍地腥血腐尸。张玄真从灵舟上清晰可见战场狼藉的样貌,不远处另有五万森白鱼骨排成队列,缓慢行进,却不是来参战,而是来清理战场的。每副鱼骨身长三丈,生六条两丈长的巨腿,时时有磷火闪动,慢吞吞,悠悠哉,从乱尸堆中排排行过,经过尸骸上方时,每根鱼刺便会扎起一颗头颅,全身鱼刺扎满数十颗头颅之后,三丈身长的鱼骨又慢慢离去。骨骼间摩擦的‘咔咔’之声,让人毛骨悚然。 这些头颅也不知是死是活,虽然已无躯体,但是依然可以自主做出表情。有的被鱼骨鱼刺扎起后,并无痛苦,而是熏熏然如喝醉一般的表情。有的头颅表情则痛苦万状。一时间这些头颅发出的凄厉幽怨之哭声此起彼伏,癫狂狰狞之痴笑络绎不绝。 尸首间是遍地污血,即便被这漫天的寒凉阴雨不停地浇洒,这些污血依然不凝不流,蒸腾弥漫形成腥臭血雾飘于空中,与空中的霏霏细雨交融在一起,浇灌着荼蘼花和曼陀罗花,漫山遍野一眼望不到头。 此情此景,张玄真看在眼中,忘记了自己脚下的灵舟还在缓慢前行,险些失足落入河中。 张彩灵继续缓慢说:“主人小心~!灵舟下的此河上通无可奈何天,下达修罗天,过了雷劫云海,这条忘川河就要汇入痴恨海了。” 人界百川皆入海,原来在修罗天也是一样,每一条河都会有一个归宿,每一条河最终也会结束。人的生命会走到尽头,原来河川也是一样的。 张彩灵:“这条水路是单向的,咱们去取了彩云果,便不能再从这条水路回来了,回的时候要从离恨海的码头才能离开此间。” 张玄真:“离恨海?” 张彩灵:“是的主人,修罗天有三海——无愁海,痴恨海和离恨海。” 灵舟前行过了一顿饭的功夫,果真出现了两重大海,一重在空中,一重在地面。最上方是修罗秽天,中间是一重澄明清蓝的海叫‘无愁海’,无愁海下边与陆地齐平,浑浊翻涌的海叫‘痴恨海’。两重大海之间的宽阔辽旷之虚空,便可驾舟通行。此刻灵舟便在浑浊翻涌的痴恨海的海面上缓慢前行。 灵舟又行了半天的功夫,张玄真终于可以看到远方出现地平线,他以为那方陆地是痴恨海和无愁海的尽头,便问了一句:“这里边到了赤恨海的边缘了吗?半天功夫我们就横跨了痴恨海吗?” 张彩灵声音中略带笑意说道:“其实主人,我们根本没有出海,我们只是在忘川的入海口,沿着海滨,去那座山的方向。” 张玄真又问道:“这海有多大?” 张彩灵说:“以主人最快的身法,横跨这痴恨海需要历经五劫,而一劫的时间十二万九千六百年。” 张玄真惊叹:“如此广大——!?” 张彩灵说:“人生而有涯,却恨意无穷,这么大的痴恨海仍然还是装不下人心之恨。” 张玄真沉默不语,随舟前行。 第一日快结束的时候,张玄真和张彩灵终于行到了痴恨海之滨的高山脚下。此山名为蹉跎山,蹉陀山的外形貌似一个驼背的老翁,蹉跎老翁的眉心处有一个山洞。张彩灵说她就是从那个山洞逃出来的。 张玄真说:“那我们快些上去吧!”说罢就要驾遁光飞上山去。 张彩灵一边从灵舟的模样恢复成彩云果的外形,一边说道:“主人且慢!” “怎么?有危险?”张玄真问道。 “这个山洞其实是一个魔修的洞府。此魔修现在不在自家洞府,但是此山却有五兽镇山,二鬼守门。” 张玄真一边沉吟,一边慢下了身形:“五兽镇山,二鬼守门?” 张彩灵叹息一下:“可惜金甲傀儡都留在主母身边,否则现在必可助主人退敌。现下主人可先将我收入到指环当中,然后主人悄悄潜入到洞口,待到洞口之时再放我出来。总之尽量不要惊动那镇山五兽。” 张玄真并没有动身,对张彩灵命令道:“你还是先把那五兽的事情详细对我说来吧!待我了解清楚之后,再动身也不迟。” 张彩灵便将她自己所知一一告诉张玄真:“蹉跎山上有五只巨兽,皆是那魔修抓来替他镇山守洞的。五兽分别是角虎、奎狼、昴熊、参蛇、亢鹫。其中角虎能吐火,奎狼能引雷,昴熊能施展丧魂黑风,风中有砂石,棱角锋利,顷刻间能将卷入其中的任何生灵绞成碎肉。参蛇会吞心噬魂,让人立刻失去神智,呆立当场,成为一副任人宰割的皮囊。亢鹫可召唤蹉跎山之石,以石化山,威力巨大。” 张玄真:“如此说来,还是要小心为上……彩灵你可知他们的修为如何?” 张彩灵:“回主人!我并不知晓。我的修为只有一个筑基初期。五兽之强,修为皆在我之上,我无法得知。” 张玄真:“那算了,我还是隐匿气息,不要打草惊蛇的好!”说完取出张彩灵给他的那枚指环,神识一探指环,灵力锁定张彩灵,便将张彩灵收入到指环当中。张玄真自己运转魔元曳影,隐匿气息,匿行潜踪,悄悄上山。不多时,便接近那山洞洞口。距离山洞洞口远远的,便有腐尸腥臭的气味飘来,这修罗天的阴雨淅淅沥沥从未停过,即便如此,那腥臭之味依然可以闻得到,未被雨水冲散。待张玄真走近山洞洞口,发现这里早已是尸横遍野。从那些尸体骨骸看上去,张玄真猜测应该是修罗天的修罗族人来此,有可能是想进山洞,夺密藏,然后被杀掉了。 张玄真放出了张彩灵,让其引路。张彩灵看了一下洞口情况,说道:“这里已经是镇山五兽的地盘,这些修罗族人来此地游荡,定是被那五兽所杀。”山洞口的数具修罗族尸体中有两三具尸体未僵,张玄真猜测应该是刚刚被杀,随即迅速过去进行搜魂。这些修罗族人的心智神魂还未彻底消失,对其一路探查下去,便看到这些修罗族人生前与镇山妖兽殊死搏斗的记忆。在其记忆之中,五只妖兽并为全至。只有一虎一鹫出现。修罗族人本身体型就高,张玄真已经魁梧,身高七尺,而修罗族人最矮的都有八九尺,高的已经到一丈开外。但是这些高大的修罗族人在镇山妖兽面前,却如狸猫般瘦小。这些镇山妖兽皆以扑咬为攻击手段,毛皮异常坚硬,数十修罗族人的攻击打在虎身毛皮,巨鹫翎羽之上,毫无反应。鹫攻于高空之上,虎穿梭人群之间,让这些修罗族人防不胜防。惨叫声不绝于耳,数十个呼吸间便被尽数杀绝。 张玄真还在搜魂之际,张彩玲已经飘到了山洞的洞口。张玄真收手,轻手轻脚的飘身向张彩灵那边飞过去,悬停于洞口,只见两丈方圆的洞口最高处立着一个牌匾,‘九世魔修裘心牢’。 谁知洞口有一道极为隐蔽的防护结界,张玄真全然不知,飞身就入,张彩灵慌忙阻挡:“主人等一下!主人且慢!这里有道防空结界。”为时已晚,张玄真还是碰到了此防护结界,顿时灵光如涟漪,在整个蹉跎山荡漾开去。随着灵光涟漪不断蔓延,蹉跎山中变得死寂无声。数十个呼吸的时间之后,有虎狼咆哮之声,撼动山岳,滚滚传来。 张玄真脱口而出:“不好!”张彩灵也忧虑说道:“还是惊动他们了!”张玄真随即让张彩灵回到指环当中,自己一手祭出南明离火剑,一手放出护体光罩。心中暗想:“逃不掉就硬干吧!” 最先杀来的是亢鹫,只见一只猛禽,扇动巨翅抢风而至,体型之巨,扇动一下自己的双翅,连天空中的层叠厚云也被搅动出漩涡。 张玄真哪管那么多,以五行雷术加持南明离火剑,剑身暴涨,直刺天宇。亢鹫却还把张玄真当其他修罗族人对待,没有理会飞来的那把巨剑,只顾双爪抓向张玄真,没成想却被南明离火剑砍伤胸口,翎羽乱飞,鲜血四溅,混杂雨水,泼洒向张玄真,张玄真抬手一挥,数个五行火球飞向空中,将落下的雨水血水在半空中便蒸干烧尽。 亢鹫在这边吃了大亏,发出警告之声的嘶鸣,传向蹉跎山中,蹉跎山中立刻恢复死一般的寂静。蹉跎山上黑漆漆长满了树,整片整片的森林。森林中主要有四种树——形如伞盖的血树,直插云际的安息树,矮如灌木的瞑目树,枝干粗壮的尸树,高低错落,依靠吸纳修罗天的邪妖之气和地上的尸血为生。平常张牙舞爪,厉鬼之气森然,此刻一片死寂,看着更加瘆人。 张玄真警惕地四下张望,突然发现有空间好似扭曲一边在变化,随即抬手祭出十数个火球,数道雷电。那空间扭曲之处被火球雷电一击,一条巨蟒现出身形,正是参蛇。 张玄真心中庆幸,幸亏及时发现,否则被参蛇偷袭了心智,在这里自己岂不成了砧板鱼肉任人宰割?!立刻又抬手一挥,祭出一大片五行风刀,虽然没有能攻破此参蛇外皮,却将其打出十数丈距离。 正在张玄真庆幸之际,地面上泥洼积水泛起阵阵涟漪,细小石子不断从崖壁滚落,地面震动越来越剧烈。轰隆隆节奏的震动之声,由远及近,由弱变强,越来越近。山中黑漆漆一片片的妖林怪木阵阵骚动。 入修罗天的第二日即将过去,另外三只镇山妖兽悄然而至,慢慢将张玄真围了起来。 第108章 凄风苦雨修罗域 魍魉山魈守洞墟 张玄真伤亢鹫,退参蛇,却还未见角虎、奎狼、昴熊。他料此三兽必是收到刚才亢鹫的警告,隐匿气息了,故而以强大神识探查整座蹉跎山。果不其然,神识在蹉跎山深处的一大片高耸入云的安息树林当中,发现了巨如铁塔的昂熊踪迹。在张玄真发现此獠的同时,它竟然也以充满煞气双目看向张玄真这边,额头处探出一颗修罗族人的头颅,这颗头颅无鼻,无嘴,无耳,只有一颗硕大的眼睛,眼睛通过张玄真的神识,看向张玄真,仿佛能探其心魂,瞳孔中立刻放出圈圈紫蓝色光波涟漪,一圈圈相接互嵌。张玄真一眼看定这圈圈光波,立刻感觉自己心神疲困,精神涣散,恍恍然就欲入睡。张玄真猛然心警,暗道不好,本能便感知到这种光圈能迷幻人心智。立刻默念‘静心咒’,自己强横神识奋力一震。 张玄真神识强大,昂熊显然没有预料,被张玄真神识伤到自己神魂,虽然伤势不重,但是也面露痛苦神色,而昂熊额头的那颗头颅,此时如蜥蜴的断尾,失控乱摇,迷魂光波也瞬间溃散。 虽然欲昂熊这一来一去时间不长,但也足够角虎、奎狼施土遁之术,趁张玄真心智一阵迷乱,已到其身侧左右。不等张玄真反应,角虎张开能一次吞下三五人的巨口,双爪前扑,黄黑相间的虎皮身影如离弦飞矢,当头咬向张玄真。张玄真身影一晃,便原地消失,待他再出现时,已到了角虎身后。张玄真一抬手,缚灵绳被放出,直接将腾空的角虎密密麻麻捆了起来。角虎就如同一根木桩子似的,重重地摔在地上,骨碌碌向前滚出十多丈,然后然被巨树挡住,才勉强停下身形。 此刻那只全身纯白,没有一丝杂色的奎狼,已身处距离张玄真五尺处的一方巨大岩壁之上,受伤的亢鹫盘旋低飞,淅沥雨水落在亢鹫身上,带起一片片凌乱水雾。由于亢鹫身形太大,此处根本没有其停落的地方,只得慢慢盘旋。待亢鹫飞过奎狼头顶之时,一声嘶鸣,奎狼向亢鹫‘呵——呸——’吐了一口绿色吐沫。那亢鹫一振巨翅,以身体接住口水,奎狼吐出的一滩绿色的口水,在亢鹫身上如灵蛇探洞,迅速游走至其伤口处,并融入伤口,那道被南明离火剑所伤的刀口快速长好,被斩掉的羽毛也重新生出。 此刻参蛇也聚集过来,盘着岩壁,如盘龙柱一般,一圈一圈地往上攀到岩壁之上,蛇头正好在奎狼的爪边。 张玄真腾空而起,盯着被缚灵绳困住的角虎,打算了结此獠。一手背在身后,另一手单手掐诀,祭出南明离火剑的剑雨阵。眼见万剑就要落下,将角虎碎尸万段。张玄真忽觉身上感觉不到有雨点落下,心中便知定有巨物,要从自己头顶上方落下。张玄真运转魔元曳影,身形一晃又消失不见。只听“吧唧——”一声巨响,声音传出足足有一里开外。一个巨大、肥胖、笨重的黑影正好砸过张玄真刚才悬立之处,落在地上泥水之中。黑影正是昂熊,待张玄之稳住身形,角虎已经被昂熊救走,那张玄真大手一挥,剑雨阵阵盘瞬间移至奎狼头顶之。 奎狼一声长啸,向张全真飞扑过来,瞬间将剑雨阵甩在身后。昂熊将角虎放在一旁,转身和奎狼一道朝张玄真飞奔过来。两只猛兽身形之快,犹如移形换影一般,不出一个呼吸的时间就杀到张玄真面前。 而那条参蛇,趁着昂熊、奎狼与张玄真缠斗之际。身体发出‘嘶嘶……’摩擦之声,行至角虎身边。眨眼功夫,参蛇将自己的身形缩小到筷子粗细大小,然后钻进角虎身上被缚灵绳捆绑的缝隙之间,参蛇慢慢扩张身躯,将缚灵绳撑开。角虎趁着缚灵绳被参蛇撑开松动之际,一下跃出捆绑的绳套。角虎跃出之后,参蛇虽被缚灵绳捆绑,但其滑软身体缩小至筷子粗细,缚灵绳竟然松脱落地。 张玄真和昂熊、奎狼缠斗,还没打完一个照面,参蛇就已将角虎救出,如此快的速度着实让张玄真始料未及,心中一惊,却不能分神。昂熊的五尺巨掌劈开落雨的水帘,横扫张玄真。经过这一来二去的交手,张玄真对于这五兽的实力心中已经有数,故而全力运转灵力,双脚生根,抬左臂护头,硬接下昂熊一击。五尺熊掌横扫至张玄珍身上,张玄真如落地铁钉纹丝不动。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昂熊巨掌竟被撞出一个大窟窿,血水雨水交织乱溅。昂熊‘嗷~~’一声惨叫痛彻心扉,嘶喊声惊飞森林中大群的‘流焕鸦’,足有百只。‘流焕鸦’群原本正在啄食地上的枯骨腐尸,被昂熊一声巨嚎惊飞,鸦群穿破雨幕,惊叫不止飞向瞑目树林深处。 昂熊后退十数步之际,奎狼张着能吞下三、五人的血盆大口扑上来,似乎想要将张玄真一次就活吞掉下去。张玄真双手握住奎狼的獠牙,脚下灵力一爆,力从脚跟传至双手。竟然将奎狼的来势顶住,横向轻轻一抛,便将奎狼的身躯抛向旁边的悬崖石壁,随着哗啦啦乱响,震落了半山岩石泥水。奎狼起身,畏惧之色在其眼中闪过。 奎狼放着绿光的双目紧盯张玄真,其右前蹄不停地刨着地面,同时喉咙间发出低沉咆哮,另外四只妖兽仿佛感受到了召唤,向奎狼聚拢过来。五只妖兽开始周身灵光大放,一个三丈左右的银光阵盘出现在张玄真的面前。五个法阵的阵眼分别是上金、下木、左水、右火、中土,散发着不同的灵光之色。角虎、奎狼相对怒吼咆哮一声,银光阵盘便开始猛烈震动迅速扩大,在张玄真的面前几乎遮住了一方天空。五妖兽随腾空而起,进入阵盘的相应阵眼,金位参蛇、木位亢鹫、水位奎狼、火位角虎、土位昴熊。五兽归位,化出人形,铠甲上身,五只妖兽,每只手握一杆三角形的赤红幡旗。大阵如光柱一般放出五色魔光,魔光彻地通天,穿破云雨。 张玄真独悬于修罗天地间的凄风苦雨之中,神光护体,雨不湿身,一道道青色闪电,映出其魁伟身形。张玄真双手快速掐诀,身前出现五行法阵阵盘,与对面五兽阵盘不相上下。张玄真在上,五兽于下,空中两方法阵阵盘形成一俯瞰,一仰视之形势。张玄真五行法阵中凝出无数炽焰火球,雨幕中划出数道火焰轨迹,飞奔向五兽妖阵。昂熊挥动幡旗,橙黄色光雾出现在五兽妖阵之前,开始升腾翻滚。一阵爆裂之声过后,橙黄色光雾将张玄真五行法阵的火球尽数拦下,妖阵毫发无损。 张玄真心中暗道:“看来这妖阵是借五行之力,而这熊则有防护之能。”就在张玄真思考之际,另外四只妖兽也催动各自五行之力,并汇聚在一处,放出道道霹雳闪电,划破雨幕,直奔张玄真。张玄真左手掐印,放出护体神光,硬挡雷电。右手收回五行法阵,祭出南明离火剑,以‘阵’字诀布下南明离火剑的剑雨阵。万道剑光分成五股,分别攻向五兽所守的阵眼。剑尖与五兽妖阵相碰,发出的叮当之声越来越密,越来越细,最后竟然连成了‘滋啦啦’的嘶鸣之声,连绵不绝,威势不减,持续不断。五只妖兽的大阵显然无法承受如张玄真这般结丹修为的连贯攻击,大阵灵光暗淡,开始摇摇欲坠。 张玄真一看破阵时机已到,双手立刻变换手印,五股剑流如蛟龙回首,盘旋纠缠在一起,重新汇聚成一把擎天长剑,剑尖直指五兽妖阵中昂熊所在的阵眼。长剑若落,大阵即破。却忽听得张玄真身后的洞窟中轰隆隆传出声声巨响,紧接着便是‘嗷嗷’两声嚎叫,声音刺耳入心,震得张玄真神魂不稳,气血翻涌。 由于刚才与张玄真的打斗,五只妖兽灵力损耗巨大,此刻已经无法维系妖阵继续运转。五兽妖阵随即崩溃,妖兽又重新回到野兽身形,落至地面,但是其面容神情却缓和下来,好似来了有力的强援。担心有陷阱或埋伏,张玄真以自身强大神识覆盖四周方圆数十里地,却并未发现有其他的妖物,只在他身后的那个洞中,发现两个巨大鬼物。鬼物从洞窟迈步出来,出现在张玄真身后,张玄真扭头观望,心中骇然。 只见两个鬼物身高五丈,左边一个全身绿色皮肤,脖颈后背处生有黑色鬃毛。头顶处‘山’字形隆起,眼如枯井,眉似铁针,瞳孔像鲜血凝冰。黄面红鼻,薄唇利齿,口中黑雾翻滚。全身皮肉铜浇铁铸一般,虽不协调,却坚硬异常。喉咙中的声音时而是女人,时而是老翁,时而是幼童,时而是男子。身上穿的是人皮兽皮胡乱缝合麻袋片。 右边一个鬼物,体型更高,皮包骨头,双腿似竹,生有六臂。头颅不是长在肩头,而是绕着自己的身体上下翻飞,时左时右。青黑皮肤,黢黢发亮。头颅的面容却是一个稚嫩幼童,无发无眉,尖长鼻子,阔口红唇,眼窝灰黑,双目上翻。 张玄真不知此是何物,便从指环中唤出张彩灵,张彩灵出现,直接落在张玄真肩头,一看便知,告诉张玄真:“这是五兽镇山,二鬼守门中的二鬼。主人看,左立一鬼,乃巨力山魈,右立一鬼,乃搬山魍魉。”张彩灵自己妖核外边的彩雾一闪一闪,似乎在回忆以前的事情。她就在那山洞之中千年才开启灵智,对于这些鬼怪自是熟悉不过。 第109章 长刀巨斧搬山动 宝相真身唤火龙 此时已经到了第三日快结束,第四天日出时分,修罗天一直阴雨不断,无日无夜,见不到斗转星移,不知时日更迭。 巨力山魈与搬山魍魉,一左一右出现在张玄真近前。 张玄真问道:“彩灵,你可有破解之法?” 张彩灵回道:“此二鬼巨力无双,若硬拼蛮力,结丹修为也无法对付,但若论法力仙术,此二鬼显然不如主人!” 张玄真:“法力?仙术?” 张彩灵:“是的,主人只需用神火,天火,三昧之火足矣。天地纯阳神力,专克妖魔鬼怪。” 此时那个搬山魍魉的婴儿头颅上下翻飞,其脖颈处闪着幽幽鬼火,托着这个头颅离开其身体,嬉笑吵闹,飞到张玄真的面前,用尖细刺耳的声音嬉笑道:“嘻嘻……嘻嘻……人!是人呐!一定很好吃。”说完张嘴就要啃咬。 张彩灵慌忙提醒道:“主人小心!不可被它咬到,它的嘴里有毒,即便是修真之人也会被伤!”张玄真一闪躲开。 张彩灵继续道:“那嘴巴里含满了怨毒恶咒,咬住就是伤,慢慢侵蚀元神,三五日便魂飞魄散。” 旁边的巨力山魈转头对张彩灵骂道:“多日不见,你这烂果子竟然认了新主子,跑回来祸害旧主人了?”声音男女老幼来回变化,让人听着十分不适应。 张彩灵嬉笑回答:“小命最重要,我打不过人家,自然认了新主,这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过你个山魈丑鬼,又不识字,也听不懂这句话的意思。” “哼—— 大话不少,待我把这人族修士收拾掉,再拿你炼丹!”山魈轻蔑笑道。 “洞中老魔虽然没有身死道消,但是已经轮回去了,又没有人监视你俩,你俩不如学学我,也认了这人族修士为新主人吧?” 张玄真笑笑没有出声。 搬山魍魉的婴儿头颅嘤嘤说道:“主人又不是死了,他修炼轮回功,是轮回去了,待他回来,得知你认新主人不说,还带人来创山门,不拿你抽魂炼魄,元神点灯才怪。就连你这人族新主人,恐怕也逃不脱。” 张彩灵虽未修炼出身体和面容,但是语气凌厉:“那得先打过才知道!小命多重要,我要是没有把握,安敢胡乱投入别宗门下!”说完,张彩灵妖核周围的五彩灵气中伸出数道虚光触须,这本是控操控傀儡武将的手段,此刻却用来固定身形,这些触须牢牢地搭在张玄真的肩头,让张彩灵如同长在张玄真的肩头一般,无论张玄真如何辗转腾挪,张彩灵都不会跌落。 角虎、奎狼等一众之妖兽,刚才与张玄真斗法,抵不过,此刻又有二鬼出现,显然对二鬼也心存畏惧,见二鬼出来,便俯身低首,后退数丈之后,四散奔逃入细雨莽林深处,消失无踪。只有流焕鸦和荧烛雀一片片在雨幕中惊飞,看出五兽逃遁的方向。 张彩灵在张玄真的肩膀上,轻声说道:“主人,若能进得此山洞,另外的三双彩云果都在洞内。有彩云果的地方,就必然有紫龙芝,洞中的三双彩云果与三只紫龙芝并蒂而生。这紫龙芝除了可以炼丹之外,以灵力蕴化,再催入皮肉骨骼之中,还可以重塑骨肉,使得骨肉比原来硬度提高十数倍。”张玄真双眼放光,惊讶道:“如此神奇?!,真是天灵仙植。” “天灵仙植!你也得有命才能拿得到!”说此话的正是搬山魍魉。此魍魉双手握住祭出的一对黑色玄铁巨斧,斧身长三丈,阔一丈,雨滴落在巨斧斧身之上,滋啦啦直冒白烟。张玄真飞身入空中,默念法咒打开护体灵光护住自身,单手并指,祭出南明离火剑。 张玄真运转魔元功第四重,身形气息一隐,便凭空消失。搬山魍魉的婴儿头颅气愤得哇哇乱叫,其身生有六臂,中间两臂握巨斧,下边两臂伸出,掌中各有一个眼睛,此乃鬼物修炼的破障灵目,就是用在此刻破除迷障,追魂赶魄的。搬山魍魉双臂乱舞,以灵目疾追张玄真身形。即便有如此神目,却也难以追上张玄真身法,张玄真的身形在其灵目前若隐若现,时有时无。 忽然感觉身后有异,搬山魍魉急忙转身,双斧架十字抵挡。正是张玄真的南明离火剑杀至,‘当’一声巨响,玄铁双斧挡个正着。但是南明离火剑势大力沉,震得搬山魍魉双臂发麻,身形倒退出十数丈。但是张玄真并没有停止,南明离火剑接着砍下十数剑,‘当当当当……’一连串巨响之后。搬山魍魉直被劈得倒飞悬停在了无愁海上空。待张玄真欲继续再砍时,突然感觉身边有一股凌厉邪风杀至,立即躲避,原来是巨力山魈握着一柄两丈长的鬼头九环刀,一手握刀柄,一手扶刀背,刀刃冲前,身形拖出一道残影,向张玄真杀来。 张玄真身形一晃,便当空消失,躲开刀锋。一个呼吸之间,张玄真双手掐诀,布出两方法阵,一个五行法阵,悬在搬山魍魉头顶,另一个剑雨阵,悬在巨力山魈头顶。不待二鬼反应,五行阵盘抛下红色炽热火球,而巨力山魈头上落下无尽剑雨,剑雨密过雨幕。搬山魍魉最上边的双臂向上托举,口中念念有词,竟然真的搬过一座黑石巨山来,虚空中突然出现,悬停在其头顶,挡住五行法阵的炽热火球。巨力山魈一见剑雨过密,无法躲避,便将巨大的九环鬼头刀抬至头顶,鬼头刀猛涨数倍,如盾牌一样挡在巨力山魈头顶,暂时挡住了剑雨阵自上落下的无数飞剑。一边火球砸在黑石山上,轰隆隆撼天动地,另一边剑雨打在刀身上,当当炸响,声势浩然,直震得无愁海层层叠叠,三四丈的巨浪滔天,浪花如雪。 见二鬼为张玄真的法阵所困,张彩灵在其肩头高喊:“主人,趁现在!!” 张玄真心领神会,唤出宝相真身,身躯暴涨至十数丈,法诀一掐,祭出火龙枪,枪身纵立,灵光赤红如火焰,绕枪身熠熠流转。火龙枪的识海与修罗天的无愁海同时激荡翻滚,浊浪拍空,三条火龙自火龙枪识海慢慢浮现,跃出枪外,占天九千里。深蓝色天枢火龙口吐天火,在无愁海中上下翻飞,蒸腾得无愁海沸腾翻滚,白烟滚滚。金色开阳火龙卷身盘至张玄真右臂,火龙盘臂,张玄真一拳打出一道两丈直径的真火火柱,火柱一头直撞向搬山魍魉头顶的那座黑石巨山,巨山瞬间被溶解成赤红熔岩,熔岩洒落,尽数浇在搬山魍魉身上。 而与此同时,青色天机火龙,穿梭于天空层层厚重的乌云之间,头颅堪比蹉跎山一般巨大,双目瞪向巨力山魈,此刻巨力山魈已经惊骇得全身发抖,不能自持。开阳火龙哪管这些,开口便是焚天灼地的满天神火,巨力山魈顷刻间化为飞烟。 此番异象决天裂苍穹,法力惊动周围百里范围内的数万修罗族人,自山下或从无愁海中看向这边蹉跎山上遮天破云的三条巨龙,巨龙正闪耀着焚天火光。 天枢火龙甚至还未出手,飞悬至张玄真身侧,犹如宠物一般用自己巨大的头颅蹭蹭张玄真的宝相真身,说道:“只有两只小鬼,主人唤我出来作甚?” 张玄真笑笑:“出来游个泳,散散心。憋闷时间长了吧!”言毕,三条火龙重新回归火龙枪,张玄真收回宝相真身。张彩灵被张玄真的此等法力惊吓得半晌说不出话,最后结结巴巴地说道:“主人!幸……亏……我当初没有……和主人一直……交手下去……否则我真的小命难保啊!” 说话间,两个闪耀着黑紫色光泽的珍珠一样的东西从二鬼化为青烟的其身体跌落而出,眼见就要落入无愁深海之中,张玄真赶忙一抬手,以灵力卷住两个黑紫珍珠,一收便取到自己手中。张彩灵惊喜地叫道:“主人!主人!此乃魔魂鬼核,其间鬼气魔力精纯万分,实属妖兽化形不可多得的宝物。”此刻得张彩灵若已经化出人形的话,完全可以看得到其嘴角的口水能流出三尺长,可惜她现在还是彩云果之身,一切只能靠自己的妖核感应外界的声音,光线,冷暖,疼痛。 沉默了一会儿,张彩灵的声音变得有些尴尬,语气满含央求,讨好,对张玄真乞求道:“主人呀……主人呐……!” 张玄真疑惑:“怎么变得吞吞吐吐?” 张彩灵继续道:“是……嗯……此魔魂鬼核,对如主人这般人族修士来说,并无太大用处,主人可否赏赐于我……?这样我不日便可化出人形。更好地服侍主人,伺候主母,驾驭金甲傀儡,助主人退敌!” 张玄真一笑,揶揄道:“哎呀?现在倒成了我给你打杂了?” 张彩灵惊慌道:“主人切莫如此说,我哪敢违逆主人,利用主人呢!我这都将自己的同族同类献给主人了,小命最重要!” 张玄真略一沉吟,说道:“不过也是,此物对我和你的主母确实无甚大用,你就拿去好了!” 张彩灵感激万分,将魔魂鬼核暂时放入自己的妖核,待此间事了,再慢慢炼化。声音略带哽咽对张玄真说了些真心话:“主人,彩灵我性格直爽,直来直去。生在这修罗天,从未有人对我如主人般呵护。主人如此对我,自然我便要一生认主,誓死效忠,绝无二心,为主人、主母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张玄真摸了摸肩头的张彩灵,轻声说道:“都是生在三界之中,苦海沉沦的生灵罢了……相互辅助,才能活得久一些。” 第110章 因缘际会千头绪 错落纠结似乱局 张玄真将魔魂鬼核给了张彩灵,张彩灵指路,张玄真身形一晃便到了蹉跎山山崖壁上的洞口,刚才的守门二鬼便是从这里出来。张玄真身形落至洞口,洞口很普通,已经爬满了藤蔓野草,洞口路面上也是一一堆乱石枯骨。张玄真猜想,那枯骨定是来这里盗取老魔宝物的修罗族人,被这里的守门妖兽或是鬼怪所伤。洞口的旁边有一个石碑,石碑上刻着几个字《九世魔修裘心牢》,字体笔锋凌厉,看上去煞气很重。 张玄真问道:“彩灵,这便是你的前主人吗?” 张彩灵回答:“是的主人,他……便是我的前主人,此一世轮回之后,便是其第九世了,故而叫九世魔修。其轮回功的第一层,应该就能大成了。” 张玄真又问:“我是听说过轮回功的,但我没想到这么复杂,光修第一层之境界,就要九世轮回吗?” 张彩灵说:“非也~非也!裘心牢……哦!就是我前主人他是在数百年前,偷学得来轮回功法的片章残节,只得了十不足一,然后凭借自己的理解,只好做这九世轮回的最坏打算。事实上,原本轮回功,哪里需要九世!”其语气中竟然还有些许不屑。 张玄真:“哦!原来是偷师不利呀。”张玄真突然想到了方凌月给他讲的那段与真光帝君的渊源,不禁感叹因果轮回不辍,世代纠结不断。 张玄真又问:“彩灵,你自己说你千年才化出灵智,难道你在这个洞里待千年了吗?可刚才你又说九世魔修是数百年前才开始修炼轮回功的,彼时应该还没有这个洞窟吧,你又如何来到这里?” 二人边说边往洞中走去,没成想一只小虫从洞顶落下,还未到张玄真的头顶时,便化成一根发丝,轻轻落在张玄真头顶,然后悄无声息地长到了张玄真的头上,与其他发丝几乎没有差别。过程隐匿,张玄真和张彩灵竟然毫无察觉。他二人其实都不知道此物名为“夙孽虫”主要功能便是隔世寻人。裘心牢将这夙孽虫暗藏于此,便是以防万一真的有人突破此洞府镇山守门的五兽二鬼,夺了洞里的宝物,那裘心牢寻夙孽虫便可隔世拿人,重新夺回自己的东西。而此虫是不会伤人的,对于寄生的宿主毫发无损,只为了能让其主人追查到自己的目标而已。宿主虽会衰老脱发,而此虫不脱落,若被剪断还可续长,除非用火烧才会死亡脱落。真乃谢顶或是头发稀少者之福音,之不世良药也! 张彩灵回答道:“此番因缘可就追溯的久远了,主人且听我慢慢道来……此间轮回道,并非十殿阎罗所执掌的阴曹地府,这里的轮回道,乃‘皓庭霄度天大荒武威道君’所创。武威道君创此轮回道,便是为其门下弟子修炼轮回功而造的一个空间,其门下弟子有仙,魔,妖,故而此轮回道分有上、中、下三境,每境有两重天,轮回道共六重天。 轮回道的上两重天分别是‘轮回天’和‘无可奈何天’,此乃妙境仙域,助修得果之上镜。中两重天分别是‘执念业障天’和‘虚妄痴迷天’。下两重天就是‘修罗天’和‘血狱天’。中两重天和下两重天乃是魔、妖修行的圣域。在之前的十数万年间,除人界之外的异域界面空间之中,纷纷有大荒武威道君的弟子来此间修行。” 张玄真插嘴道:“那个魔修裘心牢也是道君的弟子咯?” 张彩灵回答:“非也!那老魔是偷窥盗学来的轮回功法残篇,他并未得武威道君的真传,也没有修得轮回功的真谛,否则他怎么会进进出出轮回道,不停地的去轮回?此间武威道君的弟子,有哪一个像他这样费劲的?!” 张彩灵继续说道:“大荒武威道君在离开此处之后,留下其灵宠金瞳麒麟,镇守轮回道,金瞳麒麟体型巨大,最后寿元耗尽,死在痴恨海中,而其灵骨万劫不朽,彩云果和紫龙芝便在这金瞳麒麟的灵骨之上并蒂双生。故而有彩云果之处必有紫龙芝。 大约六百年前,裘心牢也欲结丹,四处寻找仙藤灵植,才在金瞳麒麟的尸骸周围找到了我和其他彩云果以及紫龙芝。并将我等一并采摘之后,供他炼丹所用。其炼丹以及炼废丹药损耗巨大,最终仅三双彩云果以及紫龙芝留存。金瞳麒麟的灵骨上,还需八百多年才能再长出新的彩云果和紫龙芝。” “原来如此,真是受教了。”张玄真微微点头。 入洞之后便无甚阻碍,二人闲聊,张玄真问:“这么强大的妖兽,鬼将,你当初是怎么逃出来的?” 张彩灵回答:“从洞内往洞外跑,谁管你?现在咱们是从外进去,自然咱们成了入侵之敌,镇山守门的就全都来了。” 一会儿,张彩灵轻叹一声:“主人!我带你来,既是福也是祸啊!” 张玄真疑惑问道:“此话怎讲?” 张彩灵:“此洞洞主乃是九世魔修裘心牢,此人心胸狭隘,你拿了他的东西,他必生生为敌,世世追杀,生生世世不会放过,追杀到天涯海角。” 张玄真不解地问道:“我拿他东西,我拿他何物?” 张彩灵:“主人现在没有拿,进洞中之后。主人可少不了要拿。” 张玄真:“他有何物?” 张彩灵:“他洞中,一有三双彩云果,二有主人听都未曾听说过的一套功法。” 张玄真:“是何功法?” 张彩灵:“天罡三十六术。” “天罡三十六术?”张玄真重复了一遍,“此功法我确实有所耳闻,不管怎么说我也是天下第二大宗,无极门的弟子,这点小见识还是有的。听我师傅说,这功法可再造乾坤,言出法随,重塑阴阳,乃上乘秘术仙法。” 张彩灵:“正是!…… 主人之前和我打斗,应该使用了魔元功法吧?” 张玄真疑惑:“你是如何得知这魔元功法?” “因为我在这个洞中修炼灵智之时,那个裘心牢也在,那时我灵识混沌,灵智混乱,认其为主,以保小命。他把我和其他彩云果们采摘回来,准备炼制丹药以备结丹,而他便已经会用魔元功了。其实这魔元功就是从天罡三十六术里的‘飞身匿踪’和‘化虚无影’演化推敲出来的。这种隐匿气息,身形奇快的功法正源,是在这天罡三十六术之中的。” 张玄真恍然大悟。 张玄真想了想又问:“此魔修为何不在此地好好修行,到处乱跑什么?现在又不在洞府之中,还要被我拿了他的秘藏!” 张彩灵:“就是刚刚我提到的轮回功的缘故。此魔现在又转世去了,据我猜想,此魔现在重新投胎,应该有十多岁了吧,是十二三岁的样子。” 张玄真:“那他每隔一段时间便会离开此地?” 张彩灵:“是的,但是每次回来,修为都精进不少,算是有所收获。” …… 说话间,二人走过狭长甬道,来到洞府正厅,周围有五个房间。十数块晶石高悬,以自身灵力散发着橙白柔和光线,照得整个厅堂房间当中,亮如白昼。张玄真停下脚步,以神识探查是否有陷阱。张彩灵也提醒道:“主人且慢,这里应该有三道防护法阵。”张彩灵将自己的一条灵气触须伸向正厅门口,忽然数道紫色闪电噼啪乱响,将其触须斩成数段,随即飘散。 张玄真:“看来此却此处确实有强大的防护法阵在守护。” 张彩灵却道:“主人勿忧,我知此防护法阵的阵眼在何处。主人只要按我指示将阵眼破去三处,防护法阵自然消失。” 张玄真祭出南明离火剑,以灵力灌输剑身,南明离火剑冲入防护法阵之内,按照张彩灵的指示,三声巨响,虚空中一片空间涟漪,眼前一花便恢复正常。 张彩灵道:“主人放心防护法阵已被撤去。” 张玄真和张彩灵终于安然进入到洞府之中,张玄真开口问道:“彩铃,那几双彩云果在何处?” 张彩灵回答:“主人随我来。” 张彩灵于空中漂浮,前边引路,张玄真跟随其后。转眼便来到一处房间之内,房间内杂物凌乱,却有一根人腿长短的粗骨,骨头散放着五色光彩,骨骼上并蒂而生三双彩云果并紫龙芝。 张彩灵道:“此骨便是金瞳麒麟的骨骼,上面便是彩云果了,主人可带着金瞳麒麟的骨骼一同取走。”张玄真将彩云果,紫龙芝和金瞳麒麟残骨一并收入储物袋。 接着张彩灵又说道:“主人,我们先找紧要的,说罢领着张玄真径直去了另外一处密室。”至密室门口,张彩灵以自己的灵气触须取出刚刚收走的两枚魔魂鬼核,放入到密室门两端的两个凹槽当中,密室石门的背后轰隆隆一阵乱响,持续了好久。然后张彩灵取走魔魂鬼核,又收回到自己的妖核当中。只见密室当中魔灵之气氤氲缭绕,中间有一物悬空而立,十数道法咒符箓紧紧包裹。符箓之内神光四溢,不断有仙霞之光从符箓的缝隙之间透射出来,继而消失。 张彩灵便道:“主人,若修为未到人界至高之境时,暂且不要打开这些符箓。” 张玄真问道:“这是为何?” 第111章 仙家妙法封符箓 宝物灵丹放满屋 张玄真不知为何缘由,这封着宝物的符箓不能随便揭下。 张彩灵回答:“这咒符当中包裹的便是天罡三十六术的玉简,此乃上乘仙术功法。若揭去符箓,此枚玉简必引来祥瑞天象,恐怕前脚拆开符箓,后脚就有强者以异象猜到玉简现世,必来杀人夺宝。主人若修为不是至高至上,如何保得住此玉简?相反还会引祸杀身。主人只是人界第二大宗无极门的弟子,这轮回道的‘无可奈何天’当中可是就有‘皓庭霄度天大荒武威道君’的弟子,他们管你无极门是什么宗门,必会前来修罗天夺宝,到时该如之奈何?我们可能连这轮回道都逃不出去了……” 张玄真道:“彩灵言之有理。”说完自己又祭出几道符咒,包裹在这枚玉简之上,将其取至手中,确保其灵力不会外泄,不会引起太玄异象,随后将其小心放入自己的储物袋之中。心中顿时有一种充实满足之感。得到此宝,虽还不能立刻开始修炼,但是张玄真也难掩心中欣悦,喜形于色,溢于言表。 紧接着张彩灵又领着张玄真来到另外一个房间,房间正中位置放着一张高大的案几,案几上摆放着三个镶嵌有宝石玛瑙的紫金储物架,储物架上端端正正,恭恭敬敬地陈放着三件宝物,一件如丝带,一件如假山,一件是把短尺。张玄真暗掐灵目诀,以灵目观瞧,此三件宝物中,那条丝带和假山,散发紫金之光,竟然是通天灵宝。另外一件更厉害,散发出精纯紫色霞光,那是通天仙宝才有的独特外光,这三件宝物的品级皆在其火龙枪品阶之上。 张彩灵介绍道:“那把短尺叫做‘灵通乾坤尺’可变大小,及其坚硬,主人的南明离火剑无法伤其分毫,相反会被乾坤尺拦腰斩断。而且它还有一个功能,可在一小型空间之内困住敌手,以天地神火焚化熔炼对方。那件假山叫‘东海仙山’,是一座可变化大小的神山,高可撑起天地,巨可填满东海。 而那条绸带叫‘云光魔绫’,它可软可硬,可困可缚,硬的时候如鞭似钢,软的时候,让被俘之人无法挣脱。此云光魔绫也可乾坤借法,召唤六大灵兽——天府大鹏、天梁朱雀、天机毕方、天同白凤、天相青鸾以及七杀蛮龙。此六灵兽皆以火龙为食,正是主人那杆火龙枪的天然克星。” 张玄真哑然失色,为了保持自己结丹巅峰,又是彩灵主人的气势,不敢失态,心中却暗道:“……喔~了个去~他的天塌地陷……吃了个鸵鸟蛋的大惊……这魔绫如此威武霸道啊?!!” 张玄真迫不及待地一抬手,放出灵力将三件宝物卷了过来,以神识一探,心中略感失望。原来这个老魔裘心牢,并不是身死道消,而是轮回修炼去了。老魔在这三件宝物识海之中的魂印根本不可撼动,牢牢印在其中无法破除,故而张玄真暂时无法炼化使用。不过转念一想,管他那么多,先收起来再说,随即便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之中。又抬头看看那紫金储物架,镶嵌满宝石玛瑙一定也值不少钱,想必娘子定会喜欢,便一起都收了走。 接着张彩灵又带着张玄真去了另外两间屋子,张玄真最后清点了一下,有灵植仙草数百株,三个小玉瓶,装满各种灵丹,培元固本的元精丹,暴增灵力的五行丹,养护元神的精气三宝丹,断肢再续的洗髓回天丹,血肉重生腾龙聚神丹,破消迷幻清灵本源丹。最后还找到一尊炼丹方鼎,其品阶比张玄真的炼丹青铜鼎的品阶还要高出很多。张玄真一语不发,只是低头全神贯注地收拾着这些东西。 而张彩玲却在一旁张彩灵看在眼中,却并未多说是什么,暗自想道:“看来,多年之后,主人与这九世魔修之间的一场生死大战是在所难免了。希望那之前,要么主人凭借这些宝物,修为精进,远高于老魔裘心牢。要么自己能化出人形,早脱苦海,小命重要,别被牵连啊……但是,主人待我确实不薄,我真不应该有如此想法……唉……矛盾,好多,好多矛盾啊……开了灵智……真烦!管他那么多呢,反正在大战之前,我就尽好一个灵宠的本分就足够了,现下我修为低弱,想得再多也改变不了什么……” …… 西夏金昌的洞府之中。 玄真不在自己身边,程妙音也失了安定之心,整日呆呆看着天,算着日子,盼着夫君早点儿回来。 到了第三天时便耐不住性子,索性收了洞口的防护结界。 桃花般粉嫩白皙的玉足,伸进深青色绣有祥云纹样的一双鞋子当中,抖了抖橙色的百褶长裙,暗香盈袖。飘身出山洞,翩若惊鸿,纵身入长空,宛若游龙,看长河落日,相思萦心,守大漠孤月,清愁万缕。 程妙音不禁心生埋怨:“待他回来,定要在他身上咬下一块肉来,以解我相思之苦,哼——” 淡云掩月,苍茫夜空之下,程妙音正在出神胡思乱想之际,忽然三道青色遁光划破长空,追至程妙音的身前,截住其去路。程妙音不知来者何意,芳心自警,停下身形,在空中与对方保持百丈距离。 程妙音放出神识探察,但是对方三人当中,有一人竟以防护结界挡住了程妙音的神识。程妙音心中一惊:“结丹?!这些人修为不弱,竟有一名结丹,另外两人,一名筑基中期,一名筑基巅峰。” 此三人在空中相互间隔开五丈距离,呈品字形排列。三人皆为男子,三人中,左边一个是筑基中期,六尺身材,一身儒生打扮,文静白脸,眉目细长。中间一个修为高于自己,程妙音猜可能已经结丹了吧!四十多岁的样貌,中等身材,皮肤黝黑,一身筋肉孔武有力,黑色长裤,剑袖短袍,双目晶亮。右边一男子筑基巅峰,二十多岁三十出头的样子,与旁边中年男子装束类似,只是手握一杆长枪,枪身八尺,通体玄黑。 程妙音本能后退,但是保持三人皆在其视野之内,以免有人突然出手。程妙音向后退的速度逐渐加快。突然面前的那名中年男子身形凭空消失,再出现时,已经在程妙音的身后退路的方向,三人将程妙音围在当中,气氛紧张。程妙音无法判断三人的来历以及来意,不知是敌是友。 却偏偏在此刻,皎月当空,程妙音羞花闭月的云鬓花颜,难遮难掩。 此三人何曾见识过一见倾人城,再睹倾人国的容颜,顿时呆立当场,傻愣愣盯着程妙音的面容,不一会,此三人的神色又是几个起落,看来是传音交谈了好一阵子。 程妙音慌忙想起,自己出来时以为沙漠隔壁根本不会有人烟,故而未戴面纱,赶紧黛眉一低,手一挥,紫纱遮面,只翘鼻朱唇若隐若现。 此刻三人才顿觉失礼,缓过神来,慢施一礼。 中年男子又上前一步,神识挑衅地一扫程妙音,便探出程妙音隐匿了修为,不过也不是很在意,料定这女子不会是其对手。背着双手,趾高气昂,甚是跋扈的模样说道:“在下兰州府散修项元辰,哼哼……结丹修为,敢问仙子如何称呼啊?” 程妙音看现场三人修为不弱,又将其围在中间,她一人难敌,故而敛衽一礼,和气说道:“晚辈夫家姓张,晚辈……张门程氏。入无极门后,与夫君结双修道侣。”一句话,既希望打消对方的不良念头,也尝试以自己宗门名号,看是否能压对方一头,让对方莫生事端。 那叫项元辰的,面容表情稍微一变,显然略有吃惊,低声重复道:“哦——无极门弟子啊?来头不小!” 旁边那个握长枪的壮汉笑道:“师傅!无极门弟子很厉害吗?这小娘子长得如此美貌,师傅你才一妻一妾,不若收了这小娘子吧?而且这小娘子虽隐匿了修为,但是本事看着应该比师娘高!!比师娘美,比师娘厉害,给师傅当炉鼎,多合适?师弟!你说是不是啊?” 话音一落,旁边那个书生打扮的年轻人也一道淫邪地笑了起来。 项元辰一抬手,止住那两个弟子,装腔作势地说道:“仙子莫怪,这是在下的两名弟子,平时疏于管教,多有冒犯。那个拿着长枪的,是常太一,那个儒生摸样的是文崇道。听这位仙子话里话外,已经婚配,可是当真?” 程妙音听着此三人的言语,早已觉得反胃恶心,怒气上升,不愿搭理,想要离开,便语气严厉,语速加快,直接问道:“在此大漠戈壁之上,我与三位道友素不相识,三位不知为何拦我去路,若有事相问,只管问,问完便走。若无正经事,想问其他不相干的,来戏弄晚辈,晚辈既无可奉告,也无意奉陪!” “哟呵,还挺厉害。干脆绑了回去,新娘的盖头一遮,直接就拉进洞房了。到时候由不得她不愿意。”那个叫常太一的,说话越来越没教养。 “住嘴!无耻——!”程妙音怒不可遏,呵斥之声,在空旷的沙漠上传出老远。 “哎~~哎~~,师兄,你看你把人家惹急了。”说话之人正是那个文崇道。他扭过头来,对着程妙音,微微一欠身,拱手一礼说道:“我等三人路经此地,是寻找那彩云果,为我师兄结丹所用。未成想与这位小娘……嗯……这位仙子相遇,真是姻缘天注定啊。仙子生得如此闭月羞花,沉鱼落雁,深得我师傅之心,若仙子愿与我三人结伴,得了彩云果,练得仙丹,必先让仙子尝试,精进修为。而且与我家师傅结为道侣,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修为大涨那也是必然的,以我师傅结丹修为,人界也是万里无一。不知小娘子是否愿意?” 项元辰大声在一旁说道:“崇道,太一,说话要有礼数,不可惊扰了小娘子……”说话间,项元辰竟然一抬步,瞬间移到了陈妙音的身侧,抬手就向其腰间搂去。 第112章 兵卒傀儡难相助 以死相搏斗恶徒 这项元辰老家伙竟然伸手搂向程妙音的腰间。以程妙音的身法,自然不可能让这油腻老男人得逞,随即运转魔元曳影,拖曳出一道残影,便移至他处。文崇道与常太一眼见此等身法,二人四目竟然跟不上,只待程妙音停下身形才看到她,常太一便传音给其师傅说道:“这小娘子的修为不弱呀!” 文崇道谨慎一些,说道:“这小娘子该不会是结丹行为吧?” 其二人师傅却说道:“人界才有多少灵气,哪供养得起这么多结丹?我是结丹,但她必然不是,顶多就是筑基修为。 此女子身法奇怪,但是你看他脖子上的那串项链,我早年见过,那是一个储物项链,我以灵目诀观瞧,那项链外光不同,里边必有至宝。这女修生得美,宝物多,绝不能让他跑掉。” 二人向程妙音脸上偷眼一瞧,果然如师傅所言不虚。 就在项元辰三人忙着传音之际,突然火球剑雨从空中疯狂落下。项元辰立即双手划太极,手印一结,双拳一挥,打出两团巨大火焰攻向空中的火球和剑雨双阵,陈妙音一看他三人注意力转走,自己趁机运转魔云功第三重功法,身形化虚,瞬间身形气息隐匿。待项元辰三人破掉火球,剑雨扭头再看程妙音的时候,已不见人影。文崇道遗憾地说:“竟然让她跑了,太可惜了……” 项元辰却摇摇头:“她跑不掉!”身体悬在空中,表情冷峻,阴邪一笑。 程妙音瞬间便逃至自己洞府门口,立刻收住身形,检查了一下那一百多具金甲傀儡。这些金甲傀儡完好无损以,隐匿在沙土之中。程妙音心中暗道:“暂时先借这些金甲傀儡抵挡一阵,只待夫君能够及时回来,助我脱困,以夫君结丹巅峰修为,顷刻间便可将这些无耻之徒们化为齑粉。”想到此处,便迅速进洞,双手一挥,放出防护结界,又检查了一下没有问题,才继续运转魔元功法,隐匿气息身形,以免被其发现。只可惜程妙音不知道,在她日间外出散心之时,已经被这项元辰发现盯上,早已知晓了其藏身的这个洞府。 天亮时分,此时距离张玄真离开已经过去四天。朝阳靓丽地刺破天空,照入洞中的时候,周围依然一片安静。程妙音此时才稍微放下心来:“想必三人没有找到自己已经远去。自己只要在洞中躲避,等夫君回来便可化险为夷。”程妙音刚使芳心平稳下来,突然听到洞外轰一声巨响,紧接着兵刃碰撞的声音四起,乱作一团。程妙音刚放下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心道:“不好,定是他三人追来了。”便以神识探查,没想到自己的神识刚出洞,便被项元辰结丹期修为的灵力给封了下来,自己的神识根本无法探出洞外。 洞外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夹杂不断滚滚而起的雷声、噼里啪啦火焰灼烧之声。程妙音想定是埋伏的那一百多具金甲傀儡与那三个散修恶徒三人斗在了一处。程妙音在洞中,贝齿轻咬嘴唇,焦急地盼着,一盼金甲傀儡能多坚持一刻,二盼夫君赶紧回来。程妙音在心中一遍一遍的算,今天是第四日,明天,若能坚持到明天,夫君定然会回来,将这些淫邪恶徒挫骨扬灰。傍晚时分,待血红残阳落至地平线沙丘上之时,周围逐渐安静下来。兵器格斗之声,雷电轰鸣,火球滚滚的声音,逐渐消失。程妙音心中凉了半截儿,她知道这意味着洞外的金甲傀儡尽皆损毁。果不其然,那个项元辰的声音又闯入洞中,声音洪亮。程妙音掩起双耳而也无法遮蔽,听见他的声音,犹如食腐吞蛆一样,让人恶心反胃。这三人在其洞府之外轻薄、轻佻、调戏的言语,更让陈妙音气血翻涌,怒气难遏。心知自己根本斗不过三人,只能躲在洞中,一声不吭。咬牙死等。从出生到现在,程妙音还从未受过如此屈辱。 一声轰鸣巨响,洞府内碎石乱落,项元辰三人已经开始合力欲击碎防护结界冲入洞中。程妙音暗想:“若三人没有攻入洞中,且有金甲傀儡保护,这洞府就如同铠甲护盾。若失了防护结界,再让此等淫邪登徒子之辈进入洞中。这处所岂不倒变成了自己的囚牢,更是插翅难逃?”于是陈妙音决定一不做二不休,鼓起勇气打算冲出洞外,再以魔元功法脱身逃往别处,毕竟洞外空间大,待脱身之后,再想法子与夫君汇合,总比现在坐以待毙强。想到此处,程妙音左手托七星抱伞,右手提九因子虚剑。身前放出箭雨阵与火球阵相融的攻击法阵,全速运转魔元功身形化虚,冲向洞外。 没成想刚出洞口就中了埋伏,程妙音的火球剑雨皆打在一个雷电形成的巨大光网之上,雷电光网形成一个三丈方圆的囚笼,其自身也为雷电光网所困,挣扎不出,犹如困于笼中之鸟。程妙音全力催动九阴紫虚剑,劈向雷电光网,妄图划破一个口子冲出去,没想到其剑劈在雷电光网之上,只稍微造成光网变形,光网很快又能又恢复原状。文崇道在一旁,嘲讽揶揄道:“你们看此美貌小娘子,像不像笼中金丝雀啾啾乱叫?”说完,三人更是狂笑不止。 程妙音越想越听越气,恨不得即刻劈碎光网,冲出去与三人拼命。但是光网仍然坚韧未破,程妙音此刻已经气喘吁吁,香汗淋漓。程妙音停手喘息间,发现有一道灵力,从文崇道手中握着一杆幡旗,而这道灵力正是从那个幡旗连接至雷电光网的,心中便知定是那幡旗释放此网。立刻将七星宝伞翻转过来,对着那幡旗,快速变换手诀,七星宝伞瞬间便将文崇道的幡旗吸至宝伞当中。项元辰急忙对这两个徒弟喊道:“不可小瞧此伞,此乃七星宝伞。”话音刚落,由于丢了那杆幡旗,困住陈妙音的雷电光芒已经消散。 文崇道一阵慌乱:“哎呀——,这……!” 程妙音一看,障碍已除,怒喝一声,全副灵力灌注到九阴紫虚剑之中,扑向那个筑基中期的文崇道。她掂量自己,应该能和此人斗上一斗。 程妙音运转魔元身形化虚,全力刺向文崇道,以文崇道的修为,必死于其剑下,只不过旁边还有一个结丹的项元辰。只听‘当’一声刺耳巨响,九阴紫虚剑锋锐剑尖正刺在文崇道身前的灵光护甲之上。程妙音转头一看,便看到项元辰正在掐诀施法,给自己弟子穿上这灵光护甲。程妙音接着又是十数剑,叮当乱响,皆砍在灵光护甲之上。那文崇道躲在护甲之后,嘻嘻哈哈,污言秽语不断。 而此刻项元辰、常太一竟然在旁边双手抱胸,悬于空中,一动不动,也不出招,就像看戏一样,看着程妙音在这边束手无策,胡乱劈砍。 程妙音未想到这儒生打扮的文崇道,最是下作,口中说道:“小娘子对在下如此在意,欲投怀送抱,那便来吧~~!”随之便在灵光护甲之后开始脱起身上的衣袍,程妙音赶忙低头将视线避躲开,怕污了自己双眼。就在其低头闭眼之时,项元辰双手突然掐诀,待陈妙音再一睁眼再看时,其十丈之外的空间布满迷雾。程妙音心中暗道不好,这必是项元辰下了结界,她现在真如笼中之鸟,势难逃脱。程妙音已抱定必死的决心,就算是自己一死,也绝不能落入此三淫贼之手,受其折辱。不由得心中长叹一声:“夫君啊,你何时才能回来?妾身怕是等不得了……”程妙音转头大声呵斥道:“我与尔等何怨何仇?尔等为何如此加害于我?尔等师不师,徒不徒,枉顾人伦,不知廉耻,修行什么?禽兽不如!” 常太一过来说道:“原因嘛,就一句话,美,骚,弱,还宝物多,不玩你玩谁?师傅你说对不对?”三人狂笑起来。 项元辰对着常太一说道:“太一呀,你陪她玩玩。” 陈妙音十丈之外,浓雾沉沉,这十丈之内,原本清晰,现在也飘起淡淡浊雾。 程妙音运转魔元身形化虚,正欲逃跑,忽然感觉全身有千钧阻力,无法动弹,待停下身形,却一切归于正常。项元辰在旁边哈哈一笑说道:“仙子啊,我这雾气。专对付你这奇怪功法,你速度越快,它阻力越大,你速度慢下来,它反而没有阻力了。” 此刻常太一已经握枪来到程妙音的近前。 程妙音怒火中烧,自己的嗓音都变得嘶哑,呵斥道:“我就是死也不会任你们羞辱。”程妙音话音未落,常太一不由分说,铁枪已经杀至。虽然这些无赖人品恶劣,但是这个常太一的功夫却是不弱的,再加修为和程妙音一样都是筑基巅峰,一出手便压程妙音一头。其枪头如凤头,一招丹凤朝阳,身法功夫极俊。程妙音急急忙引剑纵立弹开枪头,常太一握枪把回拉枪身,再一招凤凰乱点头,枪枪扎向程妙音面门,程妙音左弹右挡,略显慌乱,匆忙中,被常太一铁枪的缨穗挂掉了面纱,花颜月貌敞露于污秽目光之中。常太一抓紧枪把怀中一带,定睛观瞧:“师傅,你看,我就没见过这么美的小娘子啊!哈哈……”程妙音一怒,抬手掐诀,欲以五行阵御敌。项元辰见其欲施法结阵,自然不让,也抬手抛出三枚破魂钉,直取程妙音。 第113章 分别五日约期至 碧落黄泉患难时 项元辰的三枚落魂钉直奔程妙音而去,程妙音急运转魔元攻法躲避,结果身形一快,还没移出多远,身形一阻,停在当场,不过三枚落魂钉堪堪擦身而过,捎带在程妙音的手臂上划出三道划痕,两道只划破衣衫,一道划出了血迹。程妙音转身领剑,紧盯常太一的铁枪,其枪法快,准,巧,特别难对付。常太一右手单手握把出枪,悬空飞至,一字式扎向程妙音,程妙音凌空后仰,单手望月撩剑式,剑刃顺枪身下滑,砍向常太一握枪之手。常太一撒手躲开剑刃,铁枪脱手。程妙音一压剑柄,欲弹飞其铁枪,常太一右手撒手脱枪,顺势握拳挥向程妙音肋部,程妙音只得右脚底灵力一推,脚下生力,扭腰挥剑横扫,劈向常太一手腕,常太一收拳,却以左手握住枪把,收回铁枪,倒飞一丈,挺枪再战。程妙音左腿挺,右腿弓,脚踩右弓,剑指天斗,腕领剑诀。常太一双手握枪,枪头乱点,程妙音进步挥剑,圆搅枪头。程妙音力道不足,无法搅动对方枪势,程妙音便裹剑躲闪,一个转身,凌空自下而上,海底捞月,又以灵力助推手肘,加快剑势。常太一立枪挡剑,侧身抬腿,躲开凌厉剑招,与程妙音擦肩而过,常太一双手一轮,枪身横转,如铁棍近身横扫向程妙音,程妙音见势难躲,便运转魔元曳影,欲瞬移躲开,却因速度突然加快,被结界法力阻住其身形,身速一停,这哪里还躲得开,‘噗——’一声,铁枪正正好横扫在程妙音腰间,程妙音疼得双眼冒金星,一口气没喘上来,被凌空打飞,继而又跌落地面,横滚出十数丈才停下身形。地上留下长长一条血迹。 程妙音气息还未接上,胸口憋闷,就感觉什么东西在喉咙翻涌,一张嘴,一大口鲜血喷出。程妙音心中一凉,看来这次伤得很重,双手全力支撑身体就欲起身,却无论如何站不起来,心中觉得不对劲,用手一摸双腿,竟然毫无知觉,暗自掐了一把,根本没有感觉,想翻身站起,却一根脚趾都动不了。急忙神识反观内视,心道:“完了,腰骨被打断了,现在哪里来得及疗伤?!”这下跑也跑不掉,打也打不了,而项元辰三人,却紧跟而来,飘身落在程妙音一丈之处。 程妙音气急大喊:“别过……咳咳……”‘来’字还未出口,便又大口咳血。 项元辰走过来,朗声说道:“徒弟们,接下来,看我的吧,先封其丹田,再搜魂,看看她都知道些什么,身上都有什么宝物,再毁其灵智,以后只能给咱们当奴隶了!” 常太一:“对啊,不就是腰被打断了嘛!对于咱们的修为来说,给她把腰治好,又不难!” 程妙音抬头,看到自己的七星宝伞被项元辰的这个结界定在远处,根本无法移动,无奈暗自引动九阴紫虚剑,若此人再走一步,便自毁丹田,自绝当场。 “阴阳二气,生生化化,乃有人伦……”此时此刻,空中竟然传来男子诵经之声。声音无情无欲,雄浑威严。 常太一转头看着文崇道:“你说什么?” 文崇道摇摇头:“我没说话啊?!” “既有人伦,宿命因缘……”空中那个声音在继续。 项元辰一抬手:“你们闭嘴,有高人来了!” 一道金光如手臂粗细,划破浓雾。随着金光破雾,传来轻缓低沉的嗡嗡声。紧接着是第二道金光,又第三道,第三道之后,是万道金光决天落下,吹散浓雾,落下结丹巅峰修为的骇人威压。此时才看到,浓雾之外已经日头偏西。 项元辰三人见此灵压巨大,不知发生何事,但是只有项元辰自己勉强能站稳,剩下常太一和文崇道两人,皆如病狗般四肢伏地,颤颤巍巍,龇牙咧嘴,痛苦难撑。 一个金色婴儿虚影,面容与张玄真完全一样,随着金光轻轻飘至七星宝伞之上,精纯宏浩灵力注入宝伞,宝伞立刻挣脱项元辰的困缚,悬于程妙音头顶威能大放,使程妙音虽然身处威压之中,却不受其压力之苦。原来是张玄真赶到,唤出自己的宝相真身,程妙音抬头,浸浴于张玄真宝相真身的金色神光之中。 一个高有十数丈开外的巨大身影,身着青衫长裤,齐膝玄袍,袍上有东方七宿的星空图样,青、紫、蓝、红四色神光轮番流转,猎猎飘拂兮仙风吹面,灿灿玉骨兮眉目庄严。巨大身影一步步走出浓雾,轮廓由淡变浓,身影自浅及深。项元辰一行人在此威严宝相面前,犹如野洞灰鼠。文崇道修为最低,此刻再难支撑,双臂骨肉,瞬间断裂百段,惨叫一声,以脸着地。双腿腿骨,同样难以支撑,咔咔一阵乱响,断成百节,文崇道如烂泥爬伏于地。 项元辰,常太一两人竭力抬头,仰望金光处,张玄真的宝相真身破雾降临,迈开天罡步,一步步走近。项元辰高声喊道:“前辈!晚辈乃兰州府散修,项元辰,不知因何事得罪于前辈,还望前辈暂收无边法力,明示一二,容晚辈解释!” 张玄真声音慈仁舒缓,响亮如洪钟大吕:“有善有恶,善恶之报,如影随形,如响应声,作善善应,作恶恶成。种兰得香,种粟得粮。为善降祥,为恶降殃……”又迈出一步,正踏踩于文崇道身体之上,犹如踩死了一只蟑螂,肚爆肠破,污血四溅,张玄真却毫无察觉。但是其声音突变,不再有丝毫温良宽和怜悯之情,变得犹如千妖嚎,万鬼啸:“……害我道侣,生生灭门,死无轮回,永坠阎罗,万劫无尽……!” 忽然轻柔如天籁的一声轻唤,打断张玄真的声音:“夫君,妾身在这里。”世界瞬间一片寂静,只见到程妙音侧卧地面,腰以下已然无法动弹,双臂勉强支撑上身,面容憔悴,虚汗沾满额头,面颊如寒玉没有血色,发丝垂落如珍珠卷帘。张玄真一听到程妙音的声音,便不再管其他的,收了宝相真身,一迈步缩地成寸,瞬移至程妙音身侧,搂肩揽入怀中。程妙音也反握住张玄真筋肉丰圆的手臂,轻道:“夫君,你回来了?!我……我……” 项元辰无论如何不敢相信,这美人娇娘的道侣竟有如此法威道能,自己结丹修为,都探不出其修为根底,想想自己将其道侣害成如此模样,不知会有怎样下场,不禁吓得冷汗流干,身抖如筛糠。忽见这人收了法力,只顾照看自己受伤道侣,顿觉自己逃脱的机会来了,立刻拉起常太一,二话不说,全力疯狂驾驭起遁光,逃无踪影。 张玄真却头也不回,程妙音催促道:“夫君,我还能撑得住,赶紧追这群淫贼恶徒,莫要让他们逃了。” 张玄真声音竟然毫无波澜,平静异常,说道:“照顾娘子的伤势是第一位的,以我现在太清通玄修神术的修为,即便他们去往天涯海角也丢不了。而且,那两个人若不逃,我如何能知道他们的家宅府邸在哪里?如何知道他们的家人老小都有谁?” 程妙音还是觉得心里有些不忍:“夫君莫非真的要……” 张玄真柔声回答:“动我的女人,我必灭其满门!给娘子出气。” 张玄真摸摸程妙音的腿,问道:“有感觉吗?” 程妙音摇摇头,紧接着又咳了口血。张玄真自语道:“伤得这么重!”二话不说,先将玦华丹和还灵丹送入程妙音丹田。程妙音根本不去运转灵力蕴化丹药,就只顾使劲环抱着张玄真脖颈,死死不放。 张玄真道:“娘子,娘子,这样子,我没法替你疗伤啊……!”话没说完,程妙音情绪到底失控了,将脸埋在张玄真宽阔胸怀里,如孩子一般,大哭起来,哽咽不断:“刚才……差一点……差一点……咱俩就生死相隔了……”张玄真也将其搂抱怀中,听凭程妙音宣泄一番情绪,然后搂起袖子,露出筋肉如沟壑起伏的手臂,伸到程妙音鼻子前。 程妙音泪盈于睫,看看玄真,略带哽咽问道:“这是何意?” 张玄真一笑:“咬一口呗……很带劲的!” 程妙音噗嗤一声,破涕为笑,娇嗔道:“懂事如你——!”说完一口咬下去,真的毫不留情。 不知过了多久,张玄真才道:“娘子,再咬下去,天都黑啦……”程妙音才收嘴,稍事整理散乱发丝。张玄真见程妙音心绪仍然混乱,便将自身浑厚灵力慢慢送入程妙音丹田,如软风醉雾,似迷烟幻音,行走于程妙音经脉之间,犹如溪水潺潺,温养程妙音元神,心魂。刚才服用的丹药已经效力显现,伤势稳定,张玄真便开口道:“娘子受委屈了……走,我助你疗伤!”说完,程妙音取出七宝琉璃车,张玄真横抱着她飞身上车,宝车跃入万丈高空。 张玄真为避开干扰,以法阵结界,封住琉璃宝车周围,抱程妙音至宝车的第三层。 放出培元灵浆,将程妙音轻轻浸入灵浆之中,助其疗伤。 第114章 培元固本精神振 玉骨重接再造身 琉璃宝车第三层,培元灵浆之中,程妙音浸于其中,张玄真在一旁抱着程妙音躯体,悬于灵浆之中,不露顶,不沉底,充分吸收灵力恢复身体。 接连三天张玄真就这样守着程妙音。其实之前修炼时,身受各种伤势,也有断手断脚的情况,后服用玦华丹,还灵丹,伤势也很快复原了。但是这一次程妙音伤的这么重,张玄真总是不放心,于是整整三日陪在程妙音身边,以神识时刻探查程妙音的腰骨和双腿恢复的情况。在灵丹作用之下,又过三天之后,程妙音的双腿已经恢复知觉,并且腰部断骨已经开始重新生长,伤口也在慢慢愈合。 程妙音便传音给张玄真:“夫君,你从修罗天回来就一直在照顾我,还没有休息,要不你去休息休息吧……我只要在培元灵浆当中恢复身体即可,不需要夫君时刻守着看着。如果我需要夫君帮我,到时唤你便是了。” 张悬真道:“哎呀——以我的修为,这一点儿消耗根本不算什么,娘子,你还是让我照顾你吧。” 程妙音拗不过,于是微笑传音道:“那好吧,我就把自己交给夫君了。” 又过了三天,在张玄真强大灵力温养之下,丹药功效发挥非常完美,程妙音的断骨基本已经完全长住,程妙音在培元灵浆当中已经可以自己单独站立或者是盘膝而坐。可是腰骨和其他地方骨骼不同,结构异常复杂,新骨虽长出,要想双腿恢复到之前完好如初的样子,还需要至少一个月的时间,并且还需要各种能生长骨骼筋肉的丹药辅助。 此期间,张玄真也会在程妙音入定之后,自己也在培元灵浆当中,恢复自己的灵力。 第七日,旭日初升,朝霞璀璨。 张玄真刚以神识探查完周围百里方圆,睁开眼睛,正看到程妙音浸在培元灵浆之中,也明眸笑靥,看着自己。双唇朱红,面颊细润如芙蓉,娇灿若晨曦,眉目中精光流转,明艳出尘的妙音仙子,又慢慢回来了。张玄真也赶忙浸入池中,来到程妙音身边。 张玄真道:“我在修罗天得到一些仙藤灵值,应该对娘子的伤势大有好处,待我取出来。” 程妙音笑笑道:“是何稀罕物,我也很好奇。” 张玄真先取出一枚戒指,把张彩灵唤了出来,张彩灵以彩云果之身,悬在窗棂之上,暂时还没有化出人形的张彩灵一出来,马上通过声音施礼:“彩灵给主人、主母请安,主人、主母安好!” 程妙音一笑:“请安这种事,我还是头回遇到。” 张彩灵抬头正欲讲话,却见程妙音正在疗伤,惊讶万分,关切地问道:“主母如何受如此重的伤势?”接着又吃一惊,这一惊比刚才还大,“这是……这是……培元……灵浆???主人,这是培元灵浆?” 张玄真:“是!” 张彩灵的灵气触手不由自主地就往培元灵浆当中伸去。 张玄真怒喝:“好大胆子!” 张彩灵一看张玄真动怒,赶忙求饶:“彩灵不知好歹,冒犯主人,主人恕罪!只是……只是这培元灵浆,实在是多少人打破头舍命寻求的修炼珍宝,主人竟然这么多!不觉,就失礼了!” 程妙音轻轻用手扶着张玄真手臂,示意不必如此吓唬这灵宠。 张玄真道:“让你知道也无妨,毕竟,你妖核中,有我的符咒。不过绝对不可对任何人提及,你可知道其中厉害?” 张彩灵:“彩灵如何不知培元灵浆的价值,小命重要,彩灵怎敢对外人胡说八道,请主人放心。” 张玄真:“叫彩灵你出来,不是为了这个,主母如何受伤的,以后会慢慢讲给你,不过主母此次受的伤是在腰上,腰骨断裂,我已用灵丹医治,再有月余,便无大碍。但是我记得我们在修罗天得到了一种灵植,可以重塑筋骨,可有此事?” 张彩灵高兴地说:“当然啊……” 程妙音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看向张玄真,忽然打断张彩灵:“唉夫君,你在修罗天得到多少宝物,怎么都还没有给我交代呢?” 张彩灵赶紧笑着补充道:“主母,主人这次在修罗天可是得了不少东西呢!” 程妙音看着张玄真:“那你为什么不让我瞧瞧?害怕什么?” 张玄真:“天地良心,从回来到现在,我何时闲过?哪有空说?今日,若不是我主动提起来,娘子你恐怕还没有记起来呢吧?” 程妙音一看张彩灵:“彩灵,他说的是不是真的?” 张彩灵眼珠一转道:“当然是真的,主人对主母,那绝对是掏心掏肺,只说真话不讲虚言。这次我们去修罗天,主人对主母是挂在嘴上,念在心中,时时提及,刻刻想念……” 程妙音立刻打断:“好啦,好啦,说得这么夸张,矫情了啊……” 张玄真在一旁背着程妙音,偷偷向张彩灵伸了一个大拇指。 程妙音在灵浆当中,双手上下握着张玄真的一只手,一片痴情地紧紧握着,不舍得放开,虽然嘴上说张彩灵矫情,但实际上,还是听得进去。程妙音一仰头,示意张彩灵继续讲下去。 张彩灵道:“主母重伤,那便先从丹药说起吧~ 这次得了培元固本的元精丹,暴增灵力的五行丹,养护元神的精气三宝丹,断肢再续的洗髓回天丹,血肉重生的腾龙聚神丹,破消迷幻清灵本源丹……其他灵丹还有三个玉瓶,待主母伤势大好,精力充沛,彩灵再一一讲述。” 程妙音问张玄真:“洗髓回天丹与腾龙聚神丹,和咱们的玦华丹相比,有何不同?” 张玄真想想,回答:“我还未曾细细研究过,也不是很清楚。”随又问道:“彩灵,你可否给主母解释一下?” 张彩灵回答:“回主人、主母,其实这两味丹药若单独使用,则与其他断肢再续的丹药并无太大不同。但是我和主人这次还找到了紫龙芝。紫龙芝并非丹药,只是一株灵植,此种灵植若与这两味丹药共同使用,然后再以主人的强悍灵力在主母体中,在这两位丹药的辅助之下去炼化紫龙芝,还可以重塑骨肉,使得筋骨比原来硬度强度韧度,提高十数倍。” 程妙音惊喜道:“那我正在疗伤,而且是骨伤,这灵丹仙植,岂不是正合我之需?” 程妙音又问:“那一次需要多少这紫龙芝?” 张彩灵:“一株紫龙芝,可入丹的部分足有一斤,而是一次重塑筋骨,只需八钱足矣。” 程妙音几乎要跳起来:“夫君,只需八钱,这足够咱们两个人的量了。” 张彩灵:“主母,主人已经结丹巅峰,这紫龙芝对主人的效果不大,但是对主母来讲,可谓换骨重塑一般。不过,需要三个月悉心调理,三个月之后治愈大好,便真正的脱胎换骨了。” 程妙音双眼闪动光芒,看着张玄真:“夫君,我原本以为治好伤势便是,未曾想过,这竟然又精进一大步。” 突然程妙音又想起一桩事情,便问道:“夫君,你不就是去修罗天取那彩云果了吗?我还未曾来得及问问,取到了吗?” 张玄真没有回答,直接从储物袋中取出了三双彩云果和三株紫龙芝,送到程妙音的面前,说道:“娘子看!” 程妙音双目放光:“竟然有这么多?这下可是发达了。” 张彩灵:“主母,这些紫龙芝,不仅可够疗伤,还够炼丹所用。” 张玄真:“娘子,快把这些和之前收集到的归元八灵一同在药柜中收好。” 程妙音笑得合不拢嘴,双指一并,以灵力引导这彩云果和紫龙芝,收入到药柜当中,喃喃自语道:“现在已经收集到了蛇欲莲一颗、凝魂果一颗,星芒参一支,紫龙芝三株、彩云果三对儿。”因为张彩灵还没有和程妙音解释过,她还不知道这彩云果是按‘双’来算的,只是看到彩云果是一果双体,便如此说了。 张玄真又看向张彩灵,然后说道:“彩灵,我这次唤你出来,其实是有要事嘱托的。” 张彩灵:“主人请讲……” 张玄真:“之前你我之间打斗,损失了不少金甲傀儡,然后这次主母受伤,也是因为遇到歹人,金甲傀儡尽数皆毁,不知你可有办法修复这些金甲傀儡呢?” 张彩灵想了想道:“修复金甲傀儡只需要两个条件,第一个是模具,第二个是魔灵之气。模具可修复再造傀儡身躯,就好像人的皮囊一样。而魔灵之气则会构成元神魂魄,使其可听懂命令,自主行动,受我操控,而非他人操控。” 程妙音问道:“为何是魔灵之气,而非仙灵之气呢?” 张彩灵道:“彩灵生于修罗天金瞳麒麟之灵骨,本是彩云果所化,修的是妖邪之气和魔灵之气,故而对于仙灵之气并不会应用。” 程妙音不解地又问道:“金瞳麒麟?是何物?” 张玄真握着程妙音的手说道:“娘子,此事话长,我之后会给娘子解释。”程妙音微微点头。 张彩灵继续说道:“彩灵这里有打造金甲傀儡的模具一套,一共有一万两千一百八十一个零件的模具。这些工具零件都好说,都是齐备的,只有一样不齐备,那就是我乃妖身,我做这些需要损耗大量的魔灵气,此地人界,哪有魔灵之气,故而修复速度无法提高。而且还有火源的问题。” 张玄真:“此话怎讲?” 张彩灵:“金甲傀儡之身躯,是由钨铁精刚所造,外层鎏金,我只要将金甲傀儡回收,重新熔炼,倒入模具,再组装,便可重新再造三百金甲傀儡。当然了,这说起来容易,但做起来可没有那么容易,我单单制造工具就有三千六百一十二件,用于制作以及修复此三百金甲傀儡。而熔炼这些钨铁精刚,却绝非易事,这钨铁精刚,乃人界至坚至韧材料,故而需要真火之焰进行熔炼。 之前主人在地下温泉处采摘紫龙芝,惊动金甲傀儡之时,那地下温泉旁就有地下真火。彩灵需要带着这些傀儡残骸到那里去熔炼,然后将熔掉的精钢之液注入模具。 这一切也需要大量的魔灵之气。” 张玄真听后,神秘一笑,看向程妙音。 第115章 重修傀儡熔真火 铁骨钨胎斗武罗 张玄真神秘一笑,看向程妙音,程妙音面带微笑双指一并,取出一件黑色晶石,立于当地一丈多高。张彩灵围着这方灵石旋转了五六圈,惊讶感叹道:“主人,你竟有如此多的宝物。这可是世所罕见的魔灵晶石,其上魔气之精纯,竟然比魔界的还好,彩灵投奔主人,可真是这辈子的明智之举,改变人生的正确选择,赢在起跑线,生在终点站。” 程妙音立刻打断了张彩灵:“彩灵,别的不说了,我这里还有一些东西给你。”程妙音随将从秦云雨那里缴获搜刮来的另外一些物品也取出来,放在张彩灵的身前,程妙音也将这些物品的名称和数量以灵力直接送入张彩灵神识之中—— 魔灵锁子甲,三十五套。护心镜,二十六套。落魂雕尾箭,两百支。惊雷硬弩,五十套。灵弩箭,两百支。魔气淬炼过的长柄手刀,六十二把。 张彩灵感叹道:“主人是否屠戮过魔界?为何如此多魔界的宝物?” 张玄真道:“来历就不必多问了,看一看这些东西,如果能用或者好用的,就在修好的金甲傀儡身上用了吧。” 张玄真想了想,又说道:“至于真火之事,交与我便可,我自会唤出天玑火龙,口吐真火,三百金甲傀儡的残骸,瞬间便可全部熔好,供你用于铸造,可节省大把时间。”张玄真重新一估算,又道:“至少能帮你节省出半年。” 张彩灵道:“谢过主人,彩灵必尽心竭力,全力以赴,不负主人、主母所托。” 言毕,张彩灵妖核周围的五色灵气突然凝成深灰之色,并且扩张成六尺直径的一团黑灰色灵雾之气,黑灰雾气犹如张开大口,将魔灵晶石裹于其中,片刻之后此黑灰雾气变得纯黑发亮,看来是吸收充足了魔灵之气。此雾气中传出声音:“主人、主母,彩灵这就去办差了!” 张玄真:“去吧!” 彩灵所化黑雾便离开飘到琉璃宝车之外,落向地面,悬于三百金甲傀儡的残骸上方。彩灵所化雾气中伸出无数条触须,伸向下方残骸,将所有的金甲傀儡残骸收集一处,便开始逐个分拣筛选。 见张彩灵已经离去,张玄真取出在老魔裘心牢那里得来的三个小玉瓶,转手交给程妙音,只留了洗髓回天丹,腾龙聚神丹,以及一株紫龙芝来为程妙音炼髓换骨。另外还有灵植仙草数百株,炼丹方鼎也都交给了程妙音。程妙音双眼放光,悉数收进自己的储物项链当中,咯咯咯……笑个不停。 “夫君这次收获可真不小呀!” 张玄真却略带炫耀地说道:“娘子哪里知道还有更厉害的呢,只不过现在娘子重伤新愈,正待重塑筋骨,此事为重。待娘子身子大好,我才取出来给娘子一一讲述,保准让娘子惊掉下巴。” 程妙音的好奇心被激了起来,圆睁双眼,盯着张玄真,惊讶问道:“玄真哥哥,快告诉我到底是何物?快告诉我!” 张玄真道:“先办正事儿,治好伤再看!” 程妙音:“不给我看,我就不治伤。” 张玄真哄道:“娘子乖~~娘子听话~~”说完便取将紫龙芝悬于二人身前。 张玄真看着这株紫龙芝说道:“我们只用八、九钱即可,剩余的该如何呢?” 程妙音说道:“我们用灵力裹住剩余的,然后放入之前的灵丹玉瓶当中,可以保持剩余紫龙芝的药力不散,不会影响下次入丹或入药。” 张玄真:“那便如此。” 张玄真让程妙音盘膝在培远灵浆当中坐好,自己以灵力将两粒丹药和分割下来的紫龙芝一并碾成青紫色细粉,程妙音微启谭口,张玄真将青紫色细粉送入程妙音的嘴中,一入口程妙音便尝到如蜜浆般的甜味,口鼻内满是浓郁药香。 三味灵丹仙植入体后,化为先天之炁相互纠缠,凝结成一股清凉神炁,行走于体内经脉,上应星,下应潮,归根窍,复命关,通泥丸,盗夺天地造化,重塑筋骨肉胎。 程妙音逐渐入定,乱思不入不出,无想无思,心中寂灭,无我无念,身体慢慢伸展,平躺于培元灵浆中,三日后入‘住定’功法状态。又七日后,丹田如正午赤阳光亮灼烧,谭中与泥丸如北斗闪动,其他穴位似星辰熠熠生辉,光亮肉眼可观。丹药瑞光,一圈圈行走于程妙音的骨骼经脉,程妙音胎息平稳,看来一切顺利,接下来便是等待二十八天的筋骨重铸,脱胎换体。 此刻无论是张玄真还是程妙音自己,都无法插手,任由丹灵所化之神炁在其体内重塑身体。 张玄真便可腾出手来,看看张彩灵那边的情况。神识扫过,发现张彩灵的傀儡残骸已经收集完毕,于是给七宝琉璃车布下三道防护结界,自己飘身落到地面,张彩灵这里。 张彩灵一看张玄真来了,急忙过来:“彩灵见过主人。” 张玄真问道:“准备得如何?” 张彩令用手一指,展示给张玄真看:“主人请看,这里便是了。” 张玄真放眼观去,所有的残骸被分成了三百份,就是三百个金甲傀儡所需重铸的部件。以魔灵之气托举相应的残骸,那残骸下方就是相应的模具。只要将残骸融化,钨钢溶液便会直接落入下方模具当中,形成相应的零件重新使用。这些模具有的是手臂,有的是手指,有的是关节…… 张玄真单手一挥,天玑火龙应声而出,随即立刻身躯缩小,缠于张玄真右臂,如血管缠绕蜿蜒。张玄真双指一出,一道天机火龙的真火,如竹竿般粗细射向其中的一堆金甲傀儡残骸。残骸瞬间溶解,化为钨铁钢溶液,落入下边模具。待凉透之后,一个新的零件就此诞生。 张彩灵一看,非常理想,兴奋道:“主人,完全可行。” 于是张玄真便直接打出一拳, 如圆粗细的一道真火,呼的一声,飞射而出。持续一炷香之后,摆放的所有金甲傀儡残骸,皆被重新熔炼,落入模具。 张彩灵旁边道:“多谢主人出手,接下来便是彩灵的任务,彩灵必将在数日之内,将所有金甲傀儡重新组装,并以魔灵之气催动。” 由于损耗巨大,张彩灵不得不和张玄真一同重新飞回七宝琉璃车,张彩灵化为灰色团雾,裹住魔灵晶石,吸收充分魔灵之气,又回到地面去组装金甲傀儡。 落回地面,张彩灵与之前同样,悬于空中,张彩灵身体化为漆黑的一大团魔雾,雾中化出无数触须,伸向下面已经重新打造好的零件,开始组装金甲傀儡。 张彩灵乃是修罗天,彩云果所化,魔灵之气与她更为契合,由魔气催动的金甲傀儡,较早先的时候威力更高出许多。 除了硬弓排之外,张彩灵还给枪马队也配上了弓箭,这样便如虎添翼。配的自然是把那惊雷硬弩,灵弩箭也一并配给了枪马队。 另外魔灵锁子甲不多,仅三十五套,所以都配给了冲在最前边的护盾短刀排,同时还腾出一套魔灵锁子甲,专门配给自己的傀儡武将。 整整十日过去,三百金甲傀儡全数修复,每个傀儡兵卒胸前有一个圆牌,上写“张”字。只有最后那个身材最高大,最凶悍,由张彩灵亲自操控的三丈高傀儡武将,如金甲魔王降世一般,其胸前没有‘张’,而是粉色小篆写‘张彩灵’,威风八面,枕戈待旦。 钨铁精纯傀儡身,刻深雕满道符文,惊弩抬,丧命雨,剑轻吟。 晃晃陌刀锋刃锐,马疾弓硬死无归,盾排前,枪点破,丧魂飞。 枪马队人长三丈,马高三丈。枪马队的傀儡,人人一把长枪,也由钨铁精钢锻造,便是钨锥枪,黑色枪缨,枪刃开三棱,血槽三面。 惊雷硬弩魔气森森,玄穹金阙弓灵气浩浩,鬼面钨盾如泰岳横亘。 …… 距离程妙音醒来还有半个月的时间,张玄真又数了数日子,心想:“彩灵组装傀儡差不多十日了,不知那边进展如何?”便神识一探张彩灵的傀儡,已经全数修复,便落至地面来观赏一下,这一看也不得不赞叹张彩灵这傀儡之术真是独步人界了,看着威武傀儡兵卒,张玄真自己也激情洋溢,便决定要给这三百金甲傀儡组个军,便说道:“彩灵啊,你这三百金甲傀儡如此威风,不若取名为‘荡魔军’如何?” 张彩灵:“彩灵谢主人赐名,不过……”张彩灵面色甚是为难。 张玄真道:“有何为难?” 张彩灵道:“主人,彩灵本身便是在轮回道修罗天生长的,虽然现在随主人上了修仙之途,但彩灵出生的地方是纯纯的魔界,这荡魔……荡的是谁啊?我自己呀?” 张玄真一拍前额,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倒是把这茬儿忘了,那我便不插手了,彩灵你自己选一个你喜欢的名字便可,到时告知我就行了。” 张玄真转头对张彩灵说:“彩灵,这傀儡修复的事情已了。” 张彩灵:“主人还有何吩咐?” 张玄真想了想道:“接下来是你自己修行的事情了。” “在修罗天得了两枚魔魂鬼核都在你那里,只不过一直没有时间潜心修行。接下来,我便打算将这傀儡军,还有你都收入到这指环当中,你便可潜心修行,尽早化形出人形。” “彩灵遵命,彩灵谢过主人,彩灵定不负主人期待,好好修行。尽早化出人形,辅助主人。” 第116章 虽无骨肉明恩义 入药八灵凑备齐 张玄真决定让张彩灵去指环空间内潜心修炼,早得人身,思索了片刻,又有一想法,对张彩灵道:“我想你是生于修罗天,打算把这魔灵晶石也同你一道收入指环,你在当中修炼时,它对你必然有用。” 张彩灵觉得宝物太贵重,给自己修炼,实在是宝重人轻,恩大功微,承受不起,故而立刻推脱道:“主人使不得!这磨灵晶石是何等宝物,岂能在我身上浪费啊?!主人且留在身边,彩灵已然感激万分,主人不可再浪费资源。” 张玄真道:“我跟你主母,我们没有修魔道功法,这魔灵石用处不大,放在我们身边也是空着闲着,不若助你修行一阵,待你有了肉身人胎,再还于我便是。” 张彩灵此刻若再推脱,便让张玄真难堪了,便说道:“主人对彩灵的栽培,胜过之前彩灵在他处所得百倍千倍,主人对彩灵既有主仆之恩,又有修为提点的香火之情,彩灵万分感恩,必竭尽全力好好修行,尽早化出人形,为主人赴汤蹈火,九死不悔。” 说罢,张玄真便把三百金甲傀儡尽数收入指环当中,又带彩铃到房间中,将魔灵晶石和张彩灵一同收入指环当中。 最后张玄真看看指环,暗道:“也不知道是这丫头从哪里得来这枚指环的,当中的空间可真是够大,真是芥子纳须弥!” 此刻程妙音仍然处于住定当中,没有醒转过来。张玄便也于旁边盘膝而坐,放出神识,瞬间便覆盖了周围数百里的范围。大概有一盏茶香的功夫,张玄真神情一振,显然是找到了目标。原来张玄真在以神识寻找日前害程妙音的那三人,不过一人已死,现在还剩两人。其在兰州南侧皋兰山南麓,有一处风景秀丽的山庄,山势平缓,正是适合清净修行之所,周围青葱山水,山间溪流清冽,瀑布如白练。 这几日张玄真一直在暗中以神识探查这家人,虽说是散修,但是最好先确定其背后没有其他宗门派别势力,以免给自己和宗门带来麻烦。一番探查下来,这家人修为最高的就是那个叫项元辰的结丹初期,其他人都是炼气期或者筑基期的修为。而这期间最大的惊喜是从这户人家门头的那个牌匾开始的,那牌匾上写着这户人家的宅子叫‘向元庄’。而向元庄正是通灵百宝录中所提及的归元八灵中三种灵植——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此三种灵植所处位置。张玄真心中不禁暗喜:“这可真是意外收获。如果一切都未发生,自己上门去找的话,还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跟人家要。昨天也只是想灭他满门,替娘子报仇,今日倒好,夺取灵药,天经地义,毫无道德压力。” 张玄真收回神识,心中轻叹:“看来一个散修结丹的,修为确实和正宗大派的没法比,这项元辰结丹初期修为,竟然完全没有发觉自己的神识从其家宅多次扫过。而当初八门斗法的时候,我娘子神识一动,旁边多少门派掌门早已察觉。” …… 正想着,张玄真却感觉到程妙音呼吸频率加快,深度增强,已然不再是胎息之态,并且体内正由住定逐步醒转过来。全身骨骼,有轻微咔咔作响的声音,气血流速加快。张玄真随赶紧以神识探查程妙音全身,发现其骨骼重塑已经完成。体内内脏如烛照,淡光弥漫,血液流动中,隐隐有星星点点灵光闪耀,骨骼灿灿,如金似玉。全身华光流转,丹田如明珠璀璨,其筋骨强度看似比原来更胜数倍。皮肤晶莹,如新荔出水,双眸神光湛湛。圣女仙子,姿容端庄。 张玄真还未睁眼,此刻程妙音却先慢慢睁开双眼,睫毛抖动,微微一笑,娇嗔道:“看什么看,没见过啊?”张玄真迫不及待飞身过去,将培元灵浆中的程妙音揽入怀中,轻声问道:“娘子,全好了?” 程妙音柔声甜语回答:“嗯——全好了。”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走!出去比试比试,看看效果如何?说的是二十八天,如今二十日出头,这便出关了,定要拉着娘子出去比试看看,活动一二,娘子是否真的彻底大好。” 程妙音:“我有没有大好,你刚才里里外外看得仔细,难道还不知道?再者说了,我小小筑基巅峰和你结丹巅峰出去比试啊!我哪里斗得过你。” 张玄真道:“哎呀—— 又不是你死我亡的殊死搏斗,只是动动拳脚,看看身体恢复,胎换筋骨后的效果而已。” 程妙音拗不过张玄真,只得由他拉着向屋外飞去。手一挥,给自己换上一双大红色翘头短靴,上有飞鸾翔凤图案,一条同样红色麻布长裤,外套一件深粉色芙蓉团花的褙子,手腕处是一尺多长的皮套裹住手腕,收紧宽大袖口,里面是一件红色抹胸。头上高高的道髻,梳理得整齐清爽,没有一丝乱发,口中说道:“真是没办法,跟小孩子一样。”说罢,二人便飞出宝车外的空中。 宝车之外时值晌午,天空正晴,阳光万里无云,空中隐隐有淡白弦月与日同悬。 程妙音转头道:“如何比斗,什么规则?” 张玄真道:“娘子前面跑,我在后面追,若五个转身变向之内,我追上便赢,追不上便输。” “赢了如何,输又如何?”程妙音问。 张玄真:“赢了,娘子咬我三口宣泄情绪啊!输了,我便抱着不放,连亲三下。” 程妙音哈哈大笑:“哎~呀~ 你个老色批,还不来追?”说完化身一道粉色遁光,之字形在空中飞去。五个变向转身之后,程妙音回头,却不见得张玄真身影,不禁疑惑地‘咦’了一声。没想到突然两只如铁柱般粗壮的双臂将其拦腰抱住,程妙音抬头正看到张玄真背着阳光的面容轮廓,故作惊讶之色:“你吓死我了。” 张玄真道:“此处除了你我并无他人,有何惊吓?”说完二人便一阵缠绵,随又开始比斗拳脚。张玄真心中也暗暗一惊,这筋骨皮肉,确实比原先坚韧有力数倍有余。一来二去,你打我斗,嬉闹追逐,不觉间日暮迟迟,晚霞娇红,张玄真和程妙音依旧沉湎于漫天迷醉香艳的爱色之中。 琉璃宝车的红罗帐中,程妙音娇喘连连,双眼迷离的问道:“夫君,我的身子骨可大好了?!” 张玄真道:“好了,真好了!……不过我还有一事要说与娘子。” 程妙音:“那是何事?” “就是那个害娘子的项元辰,你道他住在何处?”张玄真。 程妙英面色立刻严肃起来:“何处?” 张玄真:“正是向~元~庄~!” “向元庄?就是那个……” 张玄真:“正是!就是那百灵通宝录中所提及的向元庄!最后三株灵植所在之处。” 程妙音翻身坐起,手一挥,衣物上身,取出百灵通宝录,翻到向元庄那一栏,书中记载—— 向元庄发现‘龙丹花’,花蕊如珠,花萼形状如山,花瓣纹路似流水潺潺,花色一日三变,晨红、午黄、夕紫蓝。花蕊能入丹入药,三百年开花,花开一年而不败,一年后花落枝枯,需以无根水浇,仙灵气滋养。 ‘混元藤’,藤长一丈,藤色为深绿,能入丹药者,仅为藤蔓根部最嫩的三寸长一段,其他部分无用。生有绿、蓝、青三色叶,一叶一色。根叶青,中间蓝,末梢绿。夜间若鼠、兔从其旁经过,则会被瞬间抽干精魂而亡,故而混元藤侧尸骨多。混元藤生九十年方可入丹药,需以阴阳气滋养。 ‘五柳草’,嫩绿色,常青不败,生出五年后便可入丹药,多生于忘川河畔,荼靡花旁。移植人界后,需时时以尸气滋养,不可间断。 向元庄庄主项元辰,散修,修为结丹初期,手段狠辣,庄中修士九人,皆为其弟子,其中强者常太一,文崇道,其余皆为炼气初阶。项元辰为长兄,下有项元阳,项寿春,于皋兰山中另有洞府,不于庄中常住。 程妙音有些担忧:“如此一大家子人,修士不下十人,炼气,筑基,结丹,各阶都有,夫君真的有把握吗?” 张玄真传音给张彩灵:“彩灵,你现在已经开始闭关化形了吗?可否打断你一下”张彩灵听到张玄真的声音,回道:“回主人,并没有,我还在调试这些傀儡,目前来说,傀儡已经完全齐备,毫无问题。” 张玄真扭头对程妙音神秘笑道:“娘子随我来。”于是二人整理好衣着,便来至地面。 张玄真取出指环,手一挥从指环中将傀儡军和张彩灵一并唤出。只见那三百金甲傀儡军,个个三丈身高,整齐排列。有持盾的护盾短刀排,有握弓的硬弓排,还有枪马队。威风凛凛,压山一头,感觉便如万仞高山耸立面前,十丈海啸即将灭顶。程妙音兴奋地悬于空中围着这三百金甲傀儡军转了五六圈,左看右瞧。一边夸赞:“这比与我打斗之时又强了不少。” 张彩灵:“多亏了主人的魔灵晶石,以魔灵之气重塑了这些傀儡,因为我比较擅长魔灵之气的运用,故而现在的金甲傀儡,威力更大了许多。” 程妙音问:“这便是在我疗伤之时做的?” 张彩灵回:“回主母,正是!” 程妙音不由赞赏:“彩灵,你的傀儡大军,真是威武不凡,战力不俗。” 张彩灵回道:“这傀儡大军并非彩灵的。” 程妙音问:“那是谁的?”, 张彩灵:“这傀儡军是主母与主人的,其实首先是主母的,其次才是主人的,并不属于彩灵。” 程妙音也哈哈一笑:“你还真会说话,小嘴儿甜地。” 程妙音又问:“彩灵你当如何操控这些傀儡?” “主母看到队列最后,那个最高最凶悍的傀儡了吗?彩灵在其体内操控。” 程妙音点点头:“运筹帷幄之中。”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娘子,觉得如何怎么样?” “好!非常好!威武雄壮,个个凶悍。” 程妙音不禁夸赞张彩灵:“你可真有本事。” 张彩灵却道:“其实并非彩灵的本事,是主人以天玑火龙之真火熔炼这些傀儡兵卒的部件,又赐我磨灵晶石,才有今天这傀儡之军。” 程妙音将彩灵托于手中,毕竟她还是彩云果的外形:“不仅有本事,还会说话,很好,我很喜欢你。”。 张彩灵兴奋地说道:“能讨主母欢心,是彩灵之幸。” 张玄真:“迟一些,我们去向元庄夺灵植,就需要你的傀儡军助阵。” 张彩灵:“为主人效力,万死不辞!” 一时无事,张彩灵便与金甲傀儡一道,退回指环空间。 第117章 悉心谨慎传仙宝 项府庄前竖戈矛 张彩灵回到指环空间之后,张玄真二人回至琉璃宝车之中。程妙音欢喜雀跃,对张玄真说道:“这下归元八灵凑齐了,是不是就可以炼制‘二元归合丹’了?那我是不是也很快就可以结丹了?” 张玄真握着程妙音的双手说道:“娘子放心,有为夫在,自会护你助你,结丹再难,也决不放弃,只要不放弃,哪有不成功的!” 二人正欲温存,程妙音猛然站起身:“夫君,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儿?” 张玄真莫名:“何事??” 程妙音故作嗔态:“夫君在修罗天所得之物,除了那些灵植丹药,其余什么都没有上交,夫君是不是打算自己私匿暗藏?不打算说与我听?” “哎—— 娘子可冤枉死我了!这不是一直在给娘子疗伤,然后续骨嘛!今日又瞧了一番金甲傀儡军,忙到现在,哪像娘子所说那样?!来,来,来……我现在、即刻就说与娘子听。” 于是张玄真便把他从进入轮回道修罗天,到离开之间的事情,一一讲述,程妙音听得聚精会神,心情也同样跟着跌宕起伏。从无愁海,离恨海,痴恨海,讲到九世魔修,大荒武威道君,再讲到金瞳麒麟。听到千钧一发时,程妙音便双手紧握张玄真的手臂,自己手掌发凉,手心冒汗,心惊肉跳。 最后讲到了在九世魔修裘心牢的洞府中搜刮宝物,程妙音的表情更是精彩,双眼放光,口水几乎要流出来。 讲到此时,张玄真打开三道防护结界。 程妙音:“夫君这是何意?” 张玄真:“我要把刚才提到的那四件重宝取出来交给娘子,故而需要多开几道防护结界。娘子也把七星宝伞取出来,以护体光罩,尽量阻止……” 程妙音:“阻止什么?” 张玄真:“重宝现世,祥瑞必出。防止这些重宝会引动太玄,制造骇人天象,引得各路神仙,前来夺宝,给咱俩带来太大麻烦,可能都应对不了。” 程妙音点点头,赶紧取出宝伞。张玄真看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才取出宝物。 张玄真随即取出一枚玉简,玉简上层层叠叠包裹了数层符箓。程妙音问道:“这是何物?” 张玄真:“这便是我与你讲到的,天罡三十六术。可再造乾坤,言出法随,重塑阴阳,乃三十六种上乘秘术仙法。此玉简内的功法,我们现在虽可修习,但却无法保住这玉简不被高人夺走,至少要到元婴以上修为时,再打开符箓,研习玉简内的功法,彼时便无人敢来抢盗。” 程妙音满脸严肃,郑重地点点头,便将玉简收入储物项链当中。 张玄真随又取出另三件宝物,房间内顿时华光瑞彩,仙灵雾,魔灵气,交织缭绕。张玄真取出三个宝石玛瑙的紫金储物架,置于屋中案几之上,手一挥,三件法宝落入储物架上。然后搂着程妙音的肩头介绍道:“那把短尺叫做‘灵通乾坤尺’,咱俩的神剑皆无法伤其分毫。娘子,你看,这乾坤尺之上散发着精纯的紫色霞光,此乃通天仙宝。”程妙音双眼放光,目光被这三件宝物牢牢抓住。 张玄真:“娘子,再看那边,那条绫罗绸带,散发的是紫金之光。此两件乃通天灵宝。那假山叫‘东海仙山’,而那绸带叫‘云光魔绫’。这云光魔绫可厉害着呢,魔绫召唤六大灵兽——天府大鹏、天梁朱雀、天机麒麟、天同白虎、天相青鸾以及七杀蛮龙。此六灵兽正是火龙枪的天然克星,以火龙为食。” 一听此话程妙音的惊讶不在当初张玄真之下:“真的?!夫君!此……此宝物……真的有如此威力啊?” 张玄真:“那我还能诓骗你呀?” 张玄真扭头看着程妙音捂嘴惊讶的神色,煞是可爱。 最后张玄真道:“娘子,你看那三个底座架子,又是宝石、又是玛瑙,看着很值钱。我想娘子必然喜欢,就带回来了。” 程妙音满脸不屑:“切~~!你家娘子又不是贪图小便宜的市井老妇……”虽和张玄真在说话,但是那双眼的视线焦点,从未有一刻离开过这三件宝物。 张玄真又说:“娘子还有一件事让人心中十分不爽利。” “何事?”程妙音问。 张玄真:“娘子,你且以神识探一下这三件宝物的识海。” 程妙音照做,然后惊讶地回头看张玄真:“识海中皆有神魂烙印?” 张玄真道:“正是!这便是裘心牢的宝物,有可能还是他的本命法宝。这老魔现在转世修炼去了,暂时不在洞府,才被我盗走。但是……”张玄真便把这老魔裘心牢,有可能隔世拿人,世世追杀的事情,一五一十,原原本本跟程妙音解释清楚。 又说到:“待回到无极门,向掌门请教一下,看可否有方法炼化掉此神魂烙印,此三件宝物便是咱们的了。” 程妙音听得此一言,朱唇微张,恍然一阵,心中难免一丝阴影笼罩。 张玄真道:“故而——这三件宝物,还是我来保存。如若九世老魔找到了我,我便将其引开,娘子可得安生!无论如何,如若斗他不过,我便将其引走,娘子趁此机会,赶紧逃出生天。” 程妙音和张玄真紧握对方双手:“虽然夫君修为比妾身高许多,但若有危险,还是妾身和夫君共同面对。” 张玄真深情坚定:“必然如此,同进共退,生死不分。” “生死不分!”程妙音。 二人望向窗外,张玄真:“明日我们就去向元庄。” …… 第二天日头刚落,弯月渐明,很快被厚厚云层遮挡,天阴下来了。妙音收起了七宝琉璃车,看看脚下层卷黑云,和张玄真一同杀气腾腾,飞去向元庄。以他二人现在的行为,架起遁光飞至向元庄,不消半刻便到。此时天色已全黑,弦月高悬。 夏末初秋,西北地界夜里凉风飒飒,略带寒意。张玄真二人已到向元庄,悬于夜空,低头观望。向元庄面积一里方圆,四周垒有石墙。庄内假山湖泊,亭台楼阁,应有尽有,一看就是富贵日子温柔乡。 黑云掩月,秋风乍起满庭院。 张玄真唤彩灵出来。张彩灵携三百金甲傀儡与张玄真同悬于空。 张玄真道:“彩灵,今天我们有一仗要打。” 张彩灵回道:“但凭主人吩咐!” 张玄真:“看到下面的庄子了吗?庄子有四道门,分列东南西北。你将护盾短刀排分成两支,一支守西门,一支守东门。见有人逃出,直接砍杀,若有伤者求饶,杀死即可,不得留活。将硬弓排分两支,一支十人,跟在我身后,剩余分两支,东西两门各一支硬弓排,悬于空中,统观庄内,见着有修为的人,别管修为高低,直接以玄宆金阙弓射杀,杀至死,不要伤。 将陌刀排分两支,南一支,北一支,北多南少,庄子里的修士在北面常住。故而陌刀排北面人数要多。以我火球为号,待我火球发出,陌刀排走南北两门,直接杀入,进入庄中,鸡犬不留,记住是鸡犬不留,寸草不生。若遇强者,命金甲傀儡绕开,由我亲自对付。我悬于空中,你遇厉害角色,我自会看到,你不必担心。 枪马队分两支,‘彩’字队跟你。‘云’字队跟我悬于庄子上空。枪马队在空中但见磨刀排有落单之人,或单兵对付不了的时候,枪马队全数压上,形成优势,立刻就地解决,然后枪马队再回空中观战。 可听明白?” 张彩灵回答:“主人的每一个字都刻在彩灵神识之中,明白!” 张玄真:“好!布置下去,等我号令。” 张彩灵郑重回答:“明白!”扭头便去。 临走时问道:“主人,那彩灵是何任务?” 张玄真道:“你随陌刀队从北门一同杀入,现场指挥。总之,一个活口不要留下,下去准备吧!” “彩灵明白!”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的手,在空中观看。 三百金甲傀儡借土遁之术,迅速布置到位。张彩灵传音给张玄真道:“主人,一切就绪!” 于是张玄真单手一转,手诀一掐,掌心出现两个五行火球,对着向元庄的南北两道门砸出,轰轰两声巨响,撼天动地,霎时间两道门连同旁边的石墙,一道被炸成残垣碎渣,地面上隐隐数道岩石烧熔的痕迹。 陌刀排立刻冲入庄内,也没有喊杀之声,三丈高傀儡手握陌刀,在漆黑的夜晚中不沾血,不反光,‘噗噗噗’砍杀之声,切肉断骨。 第118章 强攻北入刀兵悍 血溅山庄染皋兰 陌刀队杀入向元庄,兵威迅猛,外院的护院家丁、粗活婆子都还在做梦就死在床上。 …… 这里灭门激战正酣,而在万里之外的坟头岭,这一夜裘心牢突然惊醒,来到屋外,看着屋外的月色怒吼乱叫。原来他已经感应到自己在修罗天洞府中的本命法宝被人盗走,气氛异常,却又无可奈何,毕竟他现在叫做唐全寿的肉身只有十三岁。 他也知道了是那个化出灵智,从洞府出逃的彩云果,带人来偷了他的重宝法器,裘心牢更加愤怒。他对着夜空怒吼道:“拓跋明慧呀,拓跋明慧……我把你的神魂托于彩云果,不是让你带人来偷我东西,是为了有朝一日,寻得机会,能让你夺舍重生的。彩云果能化什么灵智?狗屁——!彩云果身上的,那是拓跋明慧的灵识神魂。” 唐义,也就是他此世的爹,从睡梦之中,被其吵闹醒来,在屋里喊道:“儿啊—— 吵什么呢?赶紧睡吧。” 裘心牢狼顾鹰视看向屋内,心道:“杀亲证魔……迟早要你老命,这一家子,谁也逃不掉。” …… 向元庄这里,陌刀排已进入庄园。 外院一乱,放哨的家丁被惊醒,出门一看有人杀进来,黑黢黢半座山一样高的盔甲兵勇,拿着陌刀见人就砍。这家丁吓得急忙跑上阁楼,从窗子探出身来,‘咣咣咣’使劲敲锣,铜锣刚响两声,张玄真已凌空看到,示意硬弓排领头一名傀儡,‘嘎吱吱’拉开玄穹金阙弓,弓如满月,翠光一闪,一道灵光箭直刺入那敲锣家丁的脖子,箭入脖颈,力势强大,砰一声,脖子就被炸开,头颅横飞出去,摔滚落地,那面铜锣叮咣乱响一阵,随家丁的头颅一起掉落地面。 张玄真没有料错,北面入庄的陌刀队没前进几步,便遇到了抵抗。那锣声虽只响了几下,便已惊动了护院兵勇。说是护院兵勇,便可看出这些人是经过严格训练,并非普通乌合之众的护院家丁。两边长廊后的厢房中冲出了五六十名身高体壮的凡人兵勇,身着皮甲,手握刀枪盾牌,兵器上灵光流转,道纹浮动,似乎有外力强行将灵力打入这些兵器当中,使其成为一般品阶的法宝,可对抗修士。 …… 原来这项元辰自那日与常太一逃走多日之后,见对方并未追来,原以为对方只是过些时日,便会来报仇,可没成想过了十日还没有来。项元辰一直心绪不宁,不知这背后是是何用意,便开始着手准备护院,应对其复仇之事。毕竟这一大家子,尤其是那灵药园当中的灵植,以及多年积累的金银财宝,都在这向元庄之内,家业、基业都在这里,不舍全都抛下,远遁他乡。且项元辰心存侥幸,这皋兰山南的向元庄,距离当初遇到那女子的西夏金昌,足有七百余里地距离,那人定是找不到此处,这事儿就这么过去了吧。 十日过去,项元辰将自己的十多名炼气期弟子叫到身边,告诉他们最近有数个厉害的匪人到了山庄附近,需要提防,必须按照为师指示,加强修炼。不过项元辰并未告诉他们向元庄会有劫难,以免这些弟子一哄而散,各奔东西。弟子们也很奇怪,堂堂向元庄,衙门派兵马都打不过,怎么会惧怕几个匪人?可又不敢多问。 项元辰还派人知会了自己的两个兄弟,告知他们若庄子有难,希望他二人能出手回来相助。 这两个兄弟不愿回来主要是为了能够在自己的洞府之中清净修行,准备结丹。毕竟他们也是筑基巅峰的修士了。 项元辰转头便把家里的金银细软,丹药、宝贝,全都打包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当中,以防不测,可以抓起东西就跑。 同时又花钱招募了二百余名凡人兵勇,由弟子训练,并将此些凡人的兵器以灵力加持,使这些兵器能够砍伤普通修士。 时间已经过去二十多日了。项元辰就活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觉得这足以抵挡那美娇娘的夫君来报仇。甚至心中暗想,如果那女子的男人来报仇,便将杀掉,收其仙灵宝,夺其美娇妻。 …… 北院兵勇们手握刀枪,形成五六十人的方阵,另外有三名炼气修士飞身至方阵上空,手握长剑, 明光闪闪。一入空中,便手掐法诀抛出十数个火球,射向陌刀排。 正悬于南北两门的硬弓排已经发现悬于空中的三名炼气修士,立刻拉满玄穹金阙弓,翠光一闪,灵光箭矢,射向这三名炼气修士。其中两名修士瞬间在空中便被乱箭穿身,跌落地面,箭矢的灵光散去,只在这两名修士的身体上留下箭矢穿透的血洞。 而此刻三名修士抛出的火球已经砸到陌刀排傀儡身上,只不过傀儡皆以钨铁精刚所炼制,对于普通修士的五行之火根本不放眼里。故而金甲傀儡躲也不躲,以自身硬撞火球,火球砰砰几声响后,连黑灰都未曾留下便消散。三名修士当中,有一名及时放出了护体神光,又挥剑抵挡,连躲带挡,才未被灵光箭矢射中。 张彩灵左手握惊雷弓,右手持一丈重剑,已经站在陌刀排当中,抬头一看,此修士竟然躲开乱矢,心里暗道:“哪能放你逃掉!”左手抬起惊雷弩,一弩射出,弩矢从此修士的右腿膝盖射入,从左腿膝盖钻出,将其双腿在空中串起来,血肉四溅,惨叫一声摔落到地,其身上溅出的血肉,正落在下方的凡人兵勇身上。张彩灵见其落地,挥起右手一丈开外的重剑,直接劈下,刺修士双手双臂灌满灵力,引长剑于胸口阻挡,硬接张彩灵的重剑,可这哪里抵挡得住张彩灵的重剑。 一剑劈下,此修士臂断剑坠,张彩灵的长剑连同此修士的断剑残骸,一同刺入其胸膛,身体抽搐一阵便魂飞魄散。张彩灵双手握剑,在其尸体中一搅,又横扫而出,尸体被瞬间纵劈为两半。 面前那五六十名凡人兵勇,虽然手握被灵力加持过的兵刃,面对此种残忍局面也是惊骇恐慌,刹那间阵脚大乱。 张彩灵见对方溃不成军,便向自己这方的陌刀排下令:“屠净杀光,不要留下活口!”陌刀排挥刀,如虎入鸡群,狼入兔窝,这些凡人兵勇扔掉兵器,抱头如蚊蝇乱窜。可惜了一个个十年八载苦练的功夫,就这样一夜丧命。 跟人还是要跟对。项元辰一人的淫心贪欲,就给这数百口人带来灭顶之灾。这一个个死的时候,都不知道为何而死,被谁所杀。 数个躲在树下草丛的兵勇,刚刚躲开陌刀排,自己踩着满地的血迹,便要从东门逃出,而躲在假山后,深草丛的一两个家丁,三四个婢女,一见到有兵勇要从这东门逃出,以为那里有生路,便悄悄后面跟着,打算一并逃命。 东门吱呀一开,一行十数人逃出去,欲沿东门外的碎石路逃命,没想到借土遁躲藏的护盾短刀排瞬间现出身形,一排排三丈高的金甲傀儡,手握两丈多高的盾牌,一个个如修罗似夜叉,站在这十数人身前,这些人早被吓得尿了裤子,瘫坐在地。护盾排上来,也无甚言语,更听不懂其求饶乞命,一顿乱砍,几人便被碎尸万段。 张玄真以神识在整个山庄中寻找项元辰,常太一,以及灵药园的那三株灵植。扭头对枪马队说,你等下去守住西南角那片灵药园,不准任何人踏入。抢马队得令,便跃马提枪,飞至灵药园上空,严密守住。 此刻项元辰带着常太一,正在密室当中。常太一握枪,在密室门口守着。项元辰嘱咐自己的正室和侍妾道:“你二人换上便于行动的村妇衣着,带着这些金银珠宝,赶紧远逃他乡。我留下来,还有些事要处理。”这两女子虽有不舍,但是也无可奈何,只得换了村妇穿着,背着包袱,便准备带着两儿一女逃跑。常太一守护,随他们一同先行逃命。 项元辰的正室问道:“老爷!为何会有此大劫?到底发生了什么?令我向元庄遭此血光大难?”项元辰有口难言,吭哧半天说道:“夫人,莫要再问了,赶紧逃命,要紧的是带好咱的骨血。”身旁的两儿一女,年纪不大,十岁出头,便是妻室的一儿一女和妾室的一儿。 项元辰的侍妾在旁边冷嘲热讽:“想是老爷在外边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现如今都大难临头了,我姐妹二人好说歹说服侍你这么多年,现在连死都死个不明不白。” 项元辰不耐烦地说道:“我都护你二人逃命了,还要怎样?我来垫后,又不要你二人垫后?!” 那妾室声音更大:“逃?向东逃?还是向西?逃到哪里去?我们孤儿寡母的,外面兵荒马乱,出去也是个死,我们能逃到哪里去?”说完这满屋子的妇孺幼小便哭闹了起来。项元辰气得挥手一道灵力,便杀掉了妾室,溅起一身的血,在墙上染出一个血样的人影。吓呆当场所有人,项元辰扭头看向他的正室说道:“娘子,还要闹吗?带着三个孩子赶紧跑” 这一幕早被张玄真和程妙音的神识看在眼里,两人相视撇嘴一笑,张玄真:“等他们出来吧!” 第119章 师徒祸首还仇债 寸草无生戮项宅 项元辰抬手杀了自己的侍妾,命令其妻室子女赶紧收拾东西准备逃命。 西门处,几个被项元辰夫妇放弃的通房丫鬟,内院的婢女,还有几个男丁,正在从此处逃跑,随同他们的有五名炼气修士。这五名炼气修士并非护着这几个婢女丫鬟,而是看到现在的情形知道庄宅难保,便打算逃跑。 结果一出西门,除那五名炼气修士之外,其余皆被埋伏的护盾短刀排给砍杀了一个干净。 五名炼气修士一看被埋伏,想要逃命是不可能了,便各站一阵眼,五人念咒诀,结手印,布雷阵,集五人合力,欲打出一条生路来。阵盘银光中,五道符文闪动,霹雳滚动,雷光电芒倾泻而下。护盾排齐刷刷举盾在头,噼啪乱响中,挡下霹雳电光。无人手画太极,雷阵阵盘照射方向变幻,划出一条通道,通道下,护盾傀儡皆以盾自保,无人便欲皆电芒之威逃遁。 空中硬弓排的玄宆金阙弓早已拉满,五人未来得及行动,便被翠光箭雨所困。五名炼气修士既顾不得雷阵,也顾不得飞遁,只顾得及双指一并,引剑化无数分影,挡住漫天灵光箭影。其中三名修士另一手祭出短剑,三人六剑,剑舞太极,剑旋如盘,竟将翠光箭雨挡住,另两修士腾出手来,剑芒一动,反扑向空中的硬弓排。欲打乱硬弓排阵势,顺势从空中逃跑。 而护盾排没了雷阵阻挠,立刻重新集结阵型,又将挽剑花挡剑雨的三名修士围住。那两名欲突破硬弓排阵势的修士一看下面三人没得救了,便放弃其道友,自己二人欲结伴突围。忽然萧萧马鸣声伴着滚滚马蹄声转眼杀至,是枪马队到了。二人转身欲抵抗,却被枪马队钨锥枪头轮番透扎,第一波马队在二人身上扎了三四个窟窿,第二波马队又在二人身上扎五六个窟窿,前后十数个呼吸间便结束。两个修士空中便已断气,直挺挺倒栽地面,荡起两团黄土灰尘。 空中的硬弓排中,三名硬弓手暗取主人那里得来的‘落魂雕尾箭’三支,冲着空中剩下的三名修士飞射而出,箭急而发,抢在声音到达之前,在空中打出三朵空气莲花,箭剑撞在三名修士的剑花之上,只听‘噗噗噗’三声,落魂雕尾箭打穿三人防护,直接刺入丹田,钉入身体,倒飞出去,石墙撞碎,落入院中,滑出数十丈才停下。再看三人,下半身早不知哪里去了,拖着上半身,肠肚四溢,血污一地,枉死向元庄。 枪马队收枪,回至向元庄空中的中央位置,随时准备出手。 假山后一婢女右手捂着嘴,左手拿包袱,将害怕恐惧的哽咽哭声硬憋回去。看着地上的尸体,哪里还有她相好的。她见现下大乱,便偷了项元辰的一些金银,打算与他一道双宿双飞,结果心愿高,命却薄,夜生乱,无处逃,亡命鸳鸯生死隔。只好自己形单影只,转身逃跑,结果,身后,陌刀排傀儡站定举刀,一刀下来,这小丫头也是毫无痛苦。 这屠宰场景,张玄真并无心观看,自顾去了灵药园,将所有灵植仙草一并采摘完毕,用自己的灵力一裹,带着这里的枪马队一同升入空中,将龙丹花、混元藤、五柳草分离出来,亲自交给程妙音道:“娘子,此三味灵植收好。” 程妙音灵力一引,便将三株灵植收入储物项链的药柜之中,与早先的紫龙芝,凝魂果,星芒参,蛇欲莲,彩云果仔仔细细收在一道,又贴了一道灵符封好。 程妙音面容之上,却没有笑容,轻声问:“夫君,我们是不是……无辜之人……杀戮太多?而真正报仇的人……却还未有见到。” “项元辰、文崇道,常太一,能如此对待你,你可想过,这项元辰结丹的数百年时间之内,祸害过多少人?有没有人你比更惨,至死无处伸冤?又有没有其他人家,因项元辰被满门屠灭?他一个散修,又无忧你我这般仙缘,他全靠抢夺,结丹啊——他背后得死多少人?!” 程妙音:“可是——!” 张玄真:“我不为这些枉死之人报仇,我就是替娘子你出气,我就是让修真江湖之中尽人皆知,你程妙音出门哪怕没有任何防护,也无一人敢碰你一根指头!否则,必遭灭门!我张玄真的女人,出门可以蛮不讲理,但无人敢对我的女人不讲理!” 程妙音:“你这……你这家伙也忒狂傲了吧?!你是吃了十斤粟米干饭没喝水吗?噎得你说话这么横吗?把刚才那些话都给我咽回去,听到没有?” 张玄真摸摸后脑,嘻嘻笑道:“好的,好的,全听娘子吩咐!” 程妙音:“夫君,不是我说你,人狂必有天收,行走世间,不可过于嚣张跋扈。” 张玄真谦虚听去,再三悔过。 而言语之际,常太一领着项元辰的一家妇孺从密室出来。正欲驾遁光带着众人夺路逃命,被枪马队拦下。常太一将项元辰家人挡在身后,握把挺枪与枪马队混战在一起。张彩灵见枪马队激斗正猛,随提刀握怒,也杀入战阵。 见到常太一身影,张玄真道:“那人出现了!” 程妙音:“就是他断我腰身。夫君为我助阵,我去将其灭杀。” 张玄真伸手一栏:“不落纤尘的妙音仙子,去与此等腌臜之货动手吗??!为夫愿代劳。” 程妙音:“夫君结丹巅峰,杀鸡用牛刀!” 张玄真:“为夫就算是大罗金仙,也乐意受娘子驱使,这叫恩爱!” 程妙音:“你一道灵力过去,他小命就没了。” 张玄真:“在娘子面前,为娘子出手,重在过程,其次才是结果。” 程妙音咯咯一笑:“小嘴甜滴……妾身也愿为夫君牵马坠蹬,悉心服侍……” 张彩灵的声音传来:“主人,主母,你们若再继续腻歪,我就要把这人砍成肉泥了,他这身子骨,苦挨不到主人驾临了!” 话音刚落,一股凉风从张彩灵身边掠过,虚影灵光一闪,常太一竟然脚朝天,头冲地,倒悬而立。此刻张玄真的身形才慢慢显现。只见张玄真立于金甲傀儡上方,左手单手握着常太一右脚脚踝,将其倒着拎在空中。 常太一还想运转灵力,挣扎一番,却感觉丹田虚亏,没有一丝灵力可以调用,再看向自己身体时,竟然一条翠光软蛇将自己缠绕,蛇头探入常太一丹田之中,自然常太一不知道那是缚灵绳。 没有灵力运转,常太一与凡人无异,虽被张玄真玩弄于鼓掌,却无计挣脱。这个时候,常太一却想起求饶来了,声音急促,喘息不止:“前辈——求前辈放过晚辈这条贱命。晚辈当初实在是色胆包天,竟然……前辈若放晚辈一条生路,晚辈今后百年千年,都愿给前辈当牛做马,绝无一句怨言,前辈不介意多养条狗的话,就让小子我给前辈看家护院……”话未说完,一个曼妙身形由虚而实,悬立于张玄真身侧。 常太一看是当初被自己打成重伤的女子,正是这位高人的道侣,此刻,也不知道该如何说起了,支支吾吾,想要求饶,看着这女子,自己也开不了口。程妙音联娟黛眉怒蹙倒竖,引九阴紫虚剑,剑飞如虹,噗噗两声,齐肩砍掉常太一两只手臂。常太一先是惊讶,紧接着温血喷涌,痛过锥心,疼得头皮发麻,哀嚎惨叫。 见血流如注,张玄真挥手放出两团火球,飞至常太一双臂断处,滋啦啦青烟冒气,一股浓重的烧焦味道,常太一断臂处被炽焰烤焦,血柱即刻止住。只留下撕心破腹之痛阵阵入脑。 常太一忍不住如此疼痛,叫嚷到:“杀了我吧~~我无话可说~”最后索性嚎叫起来:“杀——!杀了我——杀了我——!” 程妙音正欲挥剑,张玄真一抬手制止了程妙音,接着张玄真将常太一扔到地面,自己一手抓住其头颅,开始搜魂。一盏茶时间之后,张玄真起身道:“娘子,他也不知项元辰去往哪里,他猜测可能是扔下妻儿为诱饵,自己逃亡其兄弟洞府。” 程妙音惊讶道:“逃了——?” 由于张玄真搜魂时毫不留情,此刻的常太一面容痴傻,涕涎满脸,夹杂血丝,几近废人。 见他如此模样,张玄真道:“彩灵,叫两个人看住他,别出意外,我去找找项元辰。” “主人放心,我亲自看守!” 张玄真拉着程妙音过来,说道:“娘子,这是常太一的腰,来踩上一脚!” 程妙音恶怒未消,正得意全力一脚踩下,常太一腰骨尽断,一声惨叫划破夜空,屎尿也被踩了出来。此刻项元辰的妻儿在一旁瑟瑟发抖,不敢说一句话,那个做母亲的,竭力用手捂着孩子的眼睛,不要看到这人间的事情。 程妙音看看这母子,便手一拽拖住了张玄真,转头问那母子:“夫人,你可知我们今日为何而来?” 那项家夫人惊恐万状,声音如惊弓之鸟道:“不……不知……不……不想知……不敢知……我们……我们将来不报仇,孩子们也未曾看到你二人模样,放过我们吧——我自此会教孩子忘记今晚,忘记项元辰,普普通通,平平安安过一辈子!不报仇,我们真的不报仇!”说完让孩子转过身去,自己爬到程妙音近前,双手抓着程妙音的脚脖子,不敢抬头,‘咚咚咚’磕起头来,哭着说道:“放过我和孩子吧……求求仙子……放过我和孩子们吧!” 说话间,程妙音仁慈怜悯之心使得自己完全失了方寸。在感觉到程妙音心绪变化之后,这项家夫人看向地面的面目,竟然渐渐展现狰狞笑容,进而不再磕头,一个男人声音,从项家夫人的皮囊之中传出,桀桀桀狂笑起来,口中突然念起咒诀,后又大喊一声‘斩将台——’! 第120章 桃僵李代身形易 斩将台前斩首级 项家夫人突然声色大变,竟然默念咒诀,祭出‘斩将台’! 斩将台,斩神将,八卦方位鬼差来,引下霹雳弑神雷,封灵锁魂断头台。 乾、巽、坎、艮、坤、震、离、兑八卦阵位,每个阵位一根长柱,八根圆柱,伸出八根锁链,封住丹田,召唤雷电,劈散元神,让被斩之人魂飞魄散。 这项家夫人慢慢起身,外形变换,待其完全站直身形之后,还原成了项元辰,而那项家夫人却早已不知所踪。 项元辰自以为起身之后,看到程妙音被困斩将台,可谁知在他起身,定睛观瞧斩将台上之人时,却早已变成张玄真而非程妙音。 项元辰一惊:“这……” 张玄真哈哈一笑,凭项元辰那两下子,如何瞒得过张玄真?张玄真已运转魔元身行化虚,李代桃僵将程妙音移到一旁,自己站在那里了。而当项元辰爬到其脚下时,那里站着的人早已换成张玄真。怪只怪项元辰都没有抬头看一眼,就祭出斩将台。此刻程妙音身在数十丈之外。 程妙音:“这项元辰着实可恨,杀掉自己的夫人,又将其神魂夺取,才能用其夫人的神魂使出障眼法,让其看上去与其夫人并无二致。可这样糟践其夫人的神魂,他夫人可能已经无法轮回投胎了。” 项元辰却诡辩道:“老婆能再娶,孩子能再生,自己命没了,那就全都没了。” 项元辰原本欲困住程妙音,使得张玄真投鼠忌器,从而给自己留逃脱之机。 以张玄真结丹巅峰修为,从此人气息早就判断出他是项元辰。搜魂常太一的时候,也已明白其中原委,是这项元辰害死其夫人,利用其夫人神魂施障眼法,至于障眼法之后祭出斩将台这一桩,常太一不知,张玄真也就将计就计,看看项元辰的花招。 此刻摊牌,项元辰尴尬一笑道:“识破又如何?现在你已被我斩将台所困,看你如何破?”说话间八条锁链剧烈抖动,八根大柱之间雷云滚滚,霎时间万道惊雷,破云而出,落在张玄真身上。 张彩铃吓出一声惊叫:“啊——主人!!”便飞身过来要救。 张玄真声音却镇定:“彩灵莫慌,不要过来!” 程妙音早已打开护体灵光,同时祭出七星宝伞,这点雷电之力对于张玄真来说,便如清风拂面,细雨加身。张玄真浑厚灵力在体内流动,攒足威压后瞬间释放,结丹巅峰期的巨大威压轰的一声爆裂开来,将八条锁链寸寸震断,项元辰也被震飞出去。 项元辰被震得四脚朝天,倒飞出去之时,张玄真已经双手掐诀结印。两条火龙,两声长啸,窜入长空,正是能吞吐业火之暗橙色天权火龙,与吞吐神火的金色开阳火龙。业火,神火之威照亮整个向元山庄。 双龙缠臂,张玄真右手出神火,左手出业火,呼呼呼,三拳打出三道火柱,火柱涌向在空中身体失控的项元辰,项元辰顿时双腿一臂,被三道火柱焚烧成黑炭。张玄真双拳砸地,放出业火,业火焚天,斩将台瞬间被融成一地岩浆。 项元辰面色惨白,以单手支撑身体,此刻他才知道害怕。看看旁边奄奄一息的常太一,便知自己下场与其差不多了,心中一叹:‘早知今日何必当初!’马上就要双双殒命,再难回天。 项元辰双腿已废,无法跪地,只得躺在那里单手支撑身体哀求:“前辈,晚辈我知错了,愿认错悔过,前辈宿仇已报,就此罢手吧!冤冤相报何时了啊?” 张玄真一声冷笑:“看看这副嘴脸变化多快!我只负责冤冤相报…… 何时了??与我无关!你害我女人的时候,可曾想过此事如何善了?” 张玄真越说越气,手一用力,常太一的腿骨在张玄真手中便应声爆裂,骨肉乱飞血四溅,那疼痛入心,虚汗遍体,呻吟哀嚎。 程妙音也不忍直视,双眼一闭,扭过头去,传音道:“夫君,杀掉他便是,无需如此折磨。” 张玄真却回道:“若非当时我及时赶回来,娘子觉得你与他相比下场如何?”程妙音一时无语,腰骨寸断时的凄厉疼痛,心中恐惧,无助绝望,恶恨怒绝,她至今记忆犹新,切肤及骨,心想:“是啊——!,若非夫君当时及时赶回,我程妙音的下场,真的难说。” 此等恶人欺辱于你之时,一肚子男盗女娼,现在我杀上门来,他们又满嘴仁义道德!!恶事做绝,却妄图用道德捆绑他人手脚,给自己留条活路,真臭不要脸! 张玄真将常太一的身体拖至项元辰旁边,双手用力伸入二人丹田,灵力运转,往出一拽,二人的神魂便脱出躯体。张玄真单手一挥,从厢房中取出两盏油灯,以灵力将人神魂困于油灯之中,添上数道符咒。同时手指一并引出小指长短的一道神火,一道业火,两道火苗落入两盏油灯之上。业火、神火,两道火苗不断的燃烧着常太一和项元辰的神魂,张玄真竟然以其神魂点灯。 常太一和项元辰的神魂在两盏油灯当中如白烟虚无缥缈,无法脱困,痛苦挣扎,面目狰狞。 张玄真叫来程妙音道:“一劫乃十二万九千六百年,此灯能燃九劫不灭,可给娘子出气了?” 程妙音道:“多谢夫君为妾身出气报仇,恶人伏诛。” 张玄真转头对张彩灵道:“彩灵,可否唤出通往轮回道的灵舟?” 张彩灵所寄身的傀儡双拳一抱:“遵命,主人!”随即一条血红色灵州浮现于众人面前。 张玄真将两盏点燃的油灯,还有那三个孩子,一并放入灵舟,对张彩灵说道:“” 彩灵,这三个孩子就不用动手灭杀了,直接送他们去轮回道无可奈何天轮回吧,忘记今生之事,来世重新做人。这两盏油灯,你把它们放到,修罗道血狱天,在那里困他九劫,让他们受尽痛苦,待转世之时,忘记此生之经历。 张彩灵回道:“谨遵主令。” 灵舟发出嗡嗡之声,三个孩子被放入舟上,也不敢哭闹。两盏油灯被放上舟去。灵舟引动道韵一变,人界世界便感应不到灵舟存在,灵舟消失,3个孩子便被送往轮回道,忘川河上的奈何桥轮回去了,而那两盏油灯将被放入轮回道的血狱天。 接下来张玄真以神识两遍扫视整个向元庄,确实无一生还。便将项元辰所收集的仙宝灵植,以及金银珠宝全部放在院子当中——银九万一千多两,金一千三百多两,玉器玛瑙宝石一共九十三件,灵植七十七株,九枚破魂钉,十二颗炽焰珠,一张百兽图,一柄金刚斧,一杆火雷幡旗。程妙音一见这许多宝物,喜笑颜开,嘴巴笑成了金元宝的样子。一边看,一边数,一边往储物项链里收,一边嘴里念叨:“夫君你真好,夫君最好了!” 张彩灵在一旁也忍不住捂嘴轻笑。一尊三四丈高的巨型金甲傀儡武将,捂着嘴咯咯直笑,画风可爱。 程妙音:“彩灵,你笑什么?笑我吗?” 张彩灵赶紧停住:“回主母,彩灵不敢。” 程妙音:“我且问你,你那重剑厉害,还是这金刚巨斧厉害?” 张彩灵回答道:“我这重剑乃钨铁精钢所铸,自然硬度更强,可是这金刚巨斧是这项元辰以结丹灵力 催动五行真火炼化而成,自然在克雷、克火方面要强于我这重剑。” 程妙音恍然道:“原来是各有所长,那这把巨斧给你用吧,必要的时候拿出它来,一定有所帮助。” 张彩灵高兴道:“谢主母赏赐”便接过这两丈金刚巨斧在手中把玩。 …… 向元庄此仇已报。 张玄真将其金甲傀儡和张彩灵收入指环当中,便架起七宝琉璃车御空而去。 向元庄自此厚积尘,薄人烟,孤魂野鬼常至,鼠兔鸭雀光临,寒月长风吹,萧瑟枯草掩,落日晒断垣,夜雨浇残壁。 七宝琉璃车返程路上,张玄真又唤出了张彩灵,声音低沉问张彩灵:“彩灵,我其实还有一事不明,一直想问你。” 张彩灵听声音如此严肃,也便紧张起来:“主人请讲。” “当初我和你主母,我们被沙雾锁链,以幻境困住六年,而那沙雾锁链,便是来自与你并蒂而生的紫龙芝,你可知这是何原因?那沙雾锁链是怎么回事儿?” 张彩灵一听,不知张玄真是何意,是不是要惩罚自己了?有些害怕,于是战战兢兢地说道:“那宝物其实也是来自老魔裘心牢的宝物,叫做‘锁心幻沙’,此幻沙并无灵智,故而就被我轻易给带了出来。其实这紫龙芝和我并蒂而生,我们同样修炼千年,我能化出灵智,这紫龙芝也是可以的,只不过比我稍晚一些。” 张玄真一惊:“那紫龙芝也化出灵智了?” 张彩灵说:“还未!不过,快了,如果能再有三百年,他必化出灵智。” 于是张玄真,给了程妙音一个眼色,程妙音取出了他们得到的第一株紫龙芝,悬于空中。 张玄真道:“便是这株咯?” 张彩灵看一看:“正是!” 张玄真又问:“那现在起三百年之后,他必可化出灵智咯?” 张彩灵道:“已经晚了,主人从那温泉旁将其取走之时,误将其灵根斩断,他现在只是一株普通紫龙芝了。”语言中充满遗憾怜惜。 张玄真语气懊悔地说道:“哎呦……那是我鲁莽了。” 张彩灵:“并非主人之误,还是那紫龙芝……他……仙途缘分太浅了!” 张玄真又慢慢说道:“那……那……我应该无意中害死你的亲人了吧?” 张彩灵道:“没有!没有!我俩其实并非亲人,而是竞争关系。并蒂而生,若有修炼资源,非我即他,非他即我,我多他则少,他富我则寡,故而我俩心中积怨既深且久。主人……主人其实,是替我除一宿敌。” 张玄真和程妙音相视,眼中神色略带疑惑,对于张彩灵此番话,也信也不全信。 程妙音对张玄真说道,同时也有意让张彩灵听到:“既然彩灵替咱俩开脱,以后咱俩加倍对她好便是了。” 张彩灵如何不懂程妙音用意!一听此番话,赶紧道:“多谢主人、主母大恩,彩灵必将尽心全力好好服侍主人、主母,竭尽灵宠的本分。” 言毕,张彩灵心中暗自庆幸:“幸好,幸好,主人不是朝廷官家,不会卸磨杀驴,不会杯酒释兵权。” 第121章 新坟葬旧荒田埂 豫北浮丘苦寿亭 张玄真唤张彩灵出来问清楚‘锁心幻沙’的事情之后,因为接下来不太需要张彩灵时时刻刻在身边,便安排张彩灵好好地在指环空间当中修炼化形。魔灵晶石也一并与她放在指环空间当中,希望她能早日化出人形,张彩灵千恩万谢后,回到指环空间当中。 张玄真在七宝琉璃车中行不多时,张玄真突然说:“哎!不对……娘子且收住宝车,我们隐匿气息立刻返回。” 程妙音心中疑惑,却还是收住宝车。 张玄真道:“娘子可还记得那项元辰还有两兄弟吗?” 程妙音想想,说道:“是有两兄弟,刚才并未出现。” 赵玄真道:“正是!”于是二人架起两道遁光,一银一粉,又回到向元庄上空。 快到向元庄时,张玄真道:“在此守株待兔即可。之前项元辰已经向他的两个兄弟传过话,‘若有难,来相助’。我估计这里动静这么大,这几天那两人必来查看。” 程妙音问:“他二人,也要灭杀干净吗?” 张玄真也问道:“娘子,你道他人会不会报仇?”程妙音一时无语。 “娘子可还记得项元辰这两个兄弟在干什么?” 程妙音:“这我如何得知?” “我刚才搜魂常太一的时候,发现项元辰这两个兄弟正在山中洞府准备结丹。” 程妙音:“那又如何?我们的归元八灵已经备齐,不需要额外灵草仙植了。” 张玄真道:“不是这样的……迟些再讲,我们还是在此守株待兔。” 二人便隐匿身形气息。天空渐亮,乌云未散,依然是阴天。如此这般等了一天,悄无声息,并无人来。 第二日,天还是未放晴,反而淅淅沥沥下起小雨来。烟雨轻雾之中,来了两个人影。贴地而飞,很快便来到向元庄门口。来的是两名男子,大约三十岁左右,两人一个长靴,一个布鞋,皆是长裤短袍,一个一身蓝裤灰袍,一个一身墨绿。形容魁梧,相貌俊朗,仪表堂堂,浓眉圆眼,看样子比项元辰小七八岁。一看便是练家子,皮肤黝黑。张玄真一打量那气息和身体外光流动,便知是两个筑基巅峰的修士。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的这便是项元辰的两个兄弟了,一个是项元阳,另一个是项寿春。” 如项元辰所说,此二人之前正在闭关准备二元归一,凝结金丹。两个人长得非常相似,一看便是兄弟。个子稍微矮一点的,冲一旁的人说道:“寿春这里如何变成如此模样?” 项寿春回道:“二哥,你不记得了吗?大哥当初给咱二人传信,说是庄子有难,要咱俩及时伸手相助。依此情形,必是遭难,咱俩没能赶上来施援手。” 张玄真想:“那二哥应该就是项元阳。” 项元阳埋怨道:“寿春!早七八日,我就催促你他娘赶紧走,赶紧走。若七八日前咱们出发,大哥遇到危境,咱们至少能与他一同御敌。” “这个?”项寿春回答道:“二哥,骂我能不能不带娘?咱俩一个娘!另外,不是我说,能把向元庄铲平,寸草不生,鸡犬不留,此人不是一般的修士。即便咱们两个人及时赶到了,现在也只是徒增两具尸体而已!” 项元阳哀叹一声,催促道:“算了算了,赶紧找找,看看大哥的尸体在哪里!”这两兄弟在地上讲话,张玄真和程妙音已经隐匿身形,悬于空中,静静地看着他俩。 不多时,那个项寿春发现了项元辰的尸体,那具尸体双腿和手臂焦黑,丹田被毁,身体被掏空,神魂已被人抓走。旁边就是常太一的尸体,手腿骨断筋折,丹田无存,同样躯体被掏空,神魂不知去向。见到如此场景,那项元阳和项寿春抱着项元辰尸体痛哭不已。毕竟是一奶同胞,做了三、五百年兄弟,相互辅助还是有兄弟情义的。 这项寿春又道:“二哥,你看!” 随即用手指指着常太一的痴傻表情,满脸涕涎,说道:“这副模样,一定是被人搜魂所致……此人着实可恨,将大哥和太一害成如此模样,我定要为大哥报仇。” 那项元阳说道:“以你我现在修为,对付太一和大哥都没有十成把握轻易拿下,而此仇人这么快就将整个向元庄铲平屠净,可见其修为并不简单!我劝三弟呀,咱俩暂时还是要好好修行,等修为精进有十足把握之时,再早找仇人报仇也不迟。” 项寿春并没听进去:“胆小懦弱!哼——” 项元阳:“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小心为上,一个不慎便身死道消,如大哥的下场一般!”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你看他们还是要报仇,若等此二人成了气候,寻你我来报仇又该如何?不若趁现在他兄弟人修为低微,一举灭掉了事!”程妙音并没有说话,一面觉得夫君说的对,另一面又觉得手段这般绝辣,实在是煞气太重。 想了一想,又传音给张玄真:“那我们何时动手?” 张玄真道:“等一等,此二人修炼的闭关洞府之中,必有娘子所需之物。虽不确定是何物,但必定对结丹有益。” 程妙英一听有对结丹有益之物,心中还是有些欣喜的。看着下边的项家兄弟二人,自己心中暗想:“既然是你们大哥害我在先,那也别怪我心狠手辣了。要怪就怪你们项家生出项元辰这样的一个人来。” 地上向元庄中的二人,商量一阵,决定尽速离开。好好修炼,尽快将修为升至结丹。期待有朝一日修为有成,能够替大哥报仇。商量完,便立刻将项元成和常太一的尸体移至庄外,新挖了两个坟,草草埋葬,拿断墙的石头立了墓碑了事。 二人随立刻以遁光快速离开,一直向东飞去。张玄真和程妙音则隐匿气息身形,以魔元曳影,亦步亦趋,跟在后边。这项元阳和项守春并未修过能够加速身形之类的功法,故而向东飞去三、四日之久,才到达豫北的浮丘山。 张玄真和程妙音跟着也累,二人须得故意将速度放慢数倍,才能在人后边悄悄跟随,只要稍微气息顺畅一点,便几乎要超到前边去了。这三四日,偷偷跟着项元阳和项寿春,也够憋屈的。 三日后,项元阳、项寿春在一个巨大的天然石洞前停住了身形,进入洞中后布下防护结界。张玄真和程妙音悬于洞外二十丈的空中。大约过了半天的功夫,不见有任何人从那洞中出来,便笃定这里一定是二人的闭关洞府了。 张玄真便说:“娘子在洞外,如以往一样,你我一明一暗,你护我攻。”, “夫君放心,我自会守好夫君安全。” 张玄真祭出南明离火剑,灵力一催,一剑破禁,身形化一道闪电,进入洞中。一入洞中,五行火阵,剑雨阵,尽数皆出。项元阳和项寿春都没看清张玄真的样子就被偷袭成功,惨死洞中。 张玄真传音道:“娘子已经处理好,进来吧。”张玄真,抬抬手两个火球,将二人尸体焚烧。 至此项远辰满门尽灭再无香火。 张玄真在屋中搜索了一番,发现些灵植仙草。此外,程妙音找到一处炼丹房,丹炉还在炼制丹药,但炉下炽火未灭,像是正在炼丹至一半。张玄真过来,看案几上的丹药残渣,应该是之前炼的丹药所剩,看来二人已经服过此丹,结果失败了,这应该是改进了丹方又在尝试。此外还发现了其他的法器兵刃三件。张玄真和程妙英却看不上眼,不过还是收入储物袋中,以备不时之需。 而张玄真要找的并非这些,在此二人洞中,一阵翻箱倒柜,掘地三尺,终于找到一处昏暗的亭子,亭子上一副牌匾,写着苦寿亭三字,在亭子里发现了一枚玉简,张玄真赶紧叫道:“娘子,快来看——!” 程妙音香风飘至,轻落近身,张玄真道:“娘子瞅瞅这枚玉简,我没说错吧?此乃《周天吐纳心经》。这可是结丹的正统大道心经,全面完整系统,绝不是东拼西凑,道听途说的二手经验。我就琢磨,他项元辰一个散修能结丹,必然是在结丹方面,有机遇仙缘,否则不可能的。” 程妙音花颜惊喜,赶紧以神识连接玉简,玉简当中的无字妙谛,道法真言,如虚空明光,暗夜烛照,传入程妙音神识当中,程妙音美眸中欣喜之色流转,赞叹道:“夫君,你说的太对了!此二人若无准备,必不会在此闭关。若净心闭关结丹,必是备齐了资源的。夫君若没有带着我来此浮丘山一行,便错失此重大机缘呀!” 张玄真:“此心经不仅对娘子结丹修练开辟大道通途,直达天门,对于我也可巩固增进修为,不可多得,娘子赶紧收好。” 程妙音纤细玉手一指,玉简便飞入储物项链之中。 二人原本的打算是凑齐归元八灵,再炼制二元归合丹,有了灵丹,再回无极门由掌门亲授结丹心法心得,不过现在有了比掌门心法更好的《周天吐纳心经》。如此便左有灵丹,右有心法,前有培元灵浆,后有仙灵晶石,这些灵气充足的资源,现在程妙音的结丹修为,只是剩下数十年闭关的事情,而无其他悬念。 此时距离他们当初离开昆仑山玄妙洞已经十四年了。 第122章 结丹再返仙山洞 吐纳周天入定中 程妙音与张玄真在浮丘山的洞外停下身形。 程妙音问:“夫君,接下来该当如何?” 张玄真说道:“归元八灵都已经凑齐了,接下来肯定是我要来辅助娘子成功结丹,必须要先找一个不受干扰之处。” 程妙音道:“如上次那般,七宝琉璃车悬飞于爽灵平流层,在那里不受干扰,闭关结丹即可。” 张玄真问:“我上次是因为有了仙缘,故而突然结丹。可是娘子这次却是实打实要靠修为突破瓶颈,在爽灵平流层那样的高空一待十年、五十年,终究不是办法……我觉得我们还是回昆仑玄妙洞最好。那里是无极门地界,外人也不敢来骚扰,安静!此外,我们也熟悉环境。” 张玄真和程妙音最终决定去昆仑山玄妙洞闭关,冲击结丹瓶颈。于是程妙音手一挥,灵力引动七宝琉璃车,拖曳一串银色闪耀的宝车虚影,渺万里层云,破空而去。 …… 一日不多,半日不少,琉璃宝车便已回到昆仑山麓。二人想想左右应酬,上下请安,便烦不胜烦,故而并没有惊动宗门内的人,虽然程妙音想念五师姐杨清璇,但还是决定先去闭关,五十年也好,六十年也罢,修行之事最要紧的。而且此次出来几次生死跌宕,只顾奔命,并没有准备什么礼物,张玄真二人也就悄悄回去了昆仑山玄妙洞。 无极门掌门吴崖子正在考虑如何突破结丹瓶颈,精进修为至元婴,神识却一颤,好似故人来到,便急急忙以神识扫遍昆仑山,最后才知道是张玄真和程妙音他二人回来的了。心中暗道:“这两个孩子,如此低调回到宗门,应该是得了什么仙缘,急于闭关。算了,由着这俩孩子去吧……”想到此处,也就没有去打扰他们。吴崖子也希望二人能修为大进,上次大劫,无极门损失了三名结丹长老,现在无人能顶得上来,总觉得门中实力不如以往,不踏实。如果这两个孩子能修为大进,可堪重用,对无极门来说是是益非害。 正值初冬,夜里二更时分,一阵阵凌冽劲风乱吹,吴崖子刚回到静修宫,走入宫中,顿觉屋中有人,便来到正座,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抿茶的过程当中,神识在进修宫内探查,虽感知有人,却是找不到人。不得已,便将形势点破,说道:“既然客人来了,便出来相见吧,何必鬼鬼祟祟。” 话音一落,悉悉索索的脚步声轻轻从屋中的一根柱子后边传出,一个黑漆漆的人影慢慢来到无崖子身前,跪下就拜。 正是张玄真! 回到无极门,其他人可以不见,但是不来向掌门请安,礼数上无论如何说不过去的,故而张玄真趁夜色,不惊扰宗门内其他人,悄悄来向掌门请安。同时也有想法,想在掌门面前炫技一番。 吴崖子见到张玄真在下,急急忙起身双手扶起自己的爱徒,这一见面,吴崖子心中连吃三惊—— 第一惊,没想到是张玄真,第二惊,没有察觉他夜探静修宫,第三惊,这是最大的一惊,张玄真的修为竟然与自己齐头并进,毫无差异,皆为结丹巅峰。 吴崖子看着自己的爱徒,口中不停地赞叹:“不足百年……不足百年……玄真!你是如何做到的?竟已结丹巅峰,功法修为与为师不相上下?” 吴崖子转头向周围望望,又问道:“妙音呢?他怎么没来?他是不是也结丹巅峰了?” 张玄真道:“妙音没有来,她在玄妙洞中忙于闭关之事,而且我二人不想惊动宗内其他人,故而深夜有我代她来向掌门请安。” 张玄真:“此次离开宗门十四年,未在掌门身边尽孝,还望掌门不要见怪。” 吴崖子道:“你们能有如此修为,这就是最大的孝心了,不知你二人这十多年经历了怎样的跌宕起伏?吃了不少苦吧?!” 张玄真听到此一句话,心中五味杂陈,几次经历生死,能活到今日确实是万幸的! 张玄真一拱手回复道:“其实弟子能够结丹成功,也还是要靠真光帝君的分魂,实乃上天眷顾,并非修为精进。” 吴崖子:“这也是你的仙缘,你的本事啊?”想了想,又说道:“你跟妙音如此低调回到宗门,想必一定是急着闭关,是吧?!” 张玄真:“掌门说的正是。” 吴崖子便道:“好啦,快去吧,不妨碍你们,你跟妙音好好修炼,待你二人大成再来我静修宫,彼时,我们试图再好好畅谈,你给为师好好讲一讲你这些年的经历,定是精彩绝伦!” 张玄真向吴崖子,躬身行礼,退出静修宫,架起一道遁光便飞回了玄妙洞。 …… 多年来,这玄妙洞内早已经被张玄真和程妙音装饰得素净典雅,干净舒服。正是静修闭关的绝佳场所。次日,程妙音沐浴更衣,换了一身衣服,鹅黄色绸缎内衣,柔软随身。外边是一身青色长衫,顺滑绵细,很适合常坐久卧。 随后程妙音在入定的房间之内盘膝而坐,脱去鞋袜,双目微闭,空手赤足,五心朝天,开始心中默念常清常净心经,让自己心绪稳定,安宁清静。 张玄真则取出归元八灵,以及二元归和丹中的其他辅药灵植,开始替程妙音炼制二元归和丹。而那丹方,张玄手指一挥,便悬于空中,随时比照。 张玄真传音给程妙音道:“娘子好好修行,五十年也好,一百年也罢,我在这里为娘子护法,娘子可安心修炼。” 程妙音心中一暖:“多谢夫君,辛苦夫君了!” 三日之后,程妙音已至心静体闲,心无杂念的状态,便将周天吐纳心经悬于身侧,以神识连接心经,开始熟悉心经心法内容。八十一天之后,程妙音已将心经内容理解参悟透彻,并刻入神识之中,按部就班运转体内灵力,准备参照实行。 张玄真这边正在备制二元归合丹,丹炉下正以文武之火催发丹炉当中各味灵植的灵性。丹炉之中不时有阵阵药香飘出,偶尔有道道瑞光从丹炉中溢出,如彩虹悬挂,又如丝绸飘动。 根据周天吐纳心经所载“人体精、气、神三者,须炼精成气,精气筑基,由气入神,化神入虚,炼虚成丹,三者合二,二元归合,是为合体,结丹既成。神有元婴,元婴虚怀,报守金丹。此为二元归合,凝结金丹。故而欲结丹需过六关——第一关,行胎息。第二关,养灵胎。第三关,稳慧光。第四关,育金丹。第五关,天目像。第六关,凝金丹。 程妙音期间醒转一次,心境平沉和稳,告诉张玄真自己已准备就绪,便进入培元灵浆之中,依然是上不露顶,下不沉底,悬于灵浆之中。 张玄真的丹药也可以开炉了。待开炉一看,共炼制八枚丹药,损五枚,剩三枚。成功率不高,但是总算不会耽误事情。那三枚成功的二元归合丹,丹粒周围有丹灵生辉,似绫罗慢舞,如夜明珠般大小的丹药体内似乎有一方世界,熠熠生辉。丹药冷香清冽,一丝丹香入鼻,不觉心神悠哉,精气欢腾,体内灵力也不觉中跟着运转流动。张玄真赶紧拿来事先便准备好的丹药玉瓶,将三粒来之不易的二元归合丹谨慎收好,以备自己娘子结丹所用。 …… 程妙音开始闯结丹天关。 第一关,行胎息 。 口鼻气息,无出无入,丹田处微微起伏,自有仙灵气息,直接入体,此便是圣胎之息。不以神念为引,而是依照周天吐纳之法,丹田直接吸纳仙灵之气。 程妙音如此行胎息五年。 …… 第二关,养灵胎。 程妙音胎息充沛,此刻丹田处便有仙灵气开始汇聚,如浓云翻滚,似银河盘旋,此浓云银河般的灵气,便会生出金丹的灵胎,此刻必须以灵力温养金丹的灵胎。服用二元归合丹之最佳时机就是现在。 张玄真立刻以自己醇厚绵长的灵力,将一粒二元归合丹送入程妙音丹田,程妙音的丹田开始温热,以丹田温养灵台。 如此周天吐纳灵气,温养圣胎五年。 期间,张玄真感应到张彩灵出关一次,闲来无事,便把出关的张彩灵唤出指环空间之外。张彩灵难得出来透透风,见主母正在闭关结丹,便不敢大声讲话,只是细声轻语道:“主人,彩灵化出人形,也需得过三关呢!” 张玄真一时好奇问:“哦?是哪三关?” 张彩灵:“第一关,魔气化灵,沉降阴阳,阴阳生炁。第二关,炁生三魂,再化七魄。第三关,骨肉成人。” 张玄真:“听着简单,但是好像没那么容易。” 张彩灵:“是的主人,彩灵现在的魔气已经能出现人的外形轮廓……”说完妖核一振,竟然真的化出一个幼童的身形来,只不过身形模糊,口鼻未出,若是凡人见着,估计得吓昏死过去! 张玄真夸奖一番:“彩灵,你用了多久做到这一步?不简单啊。你这是已经把先天之炁炼出来了。” 张彩灵的声音异常高兴:“多谢主人夸赞,我用了五年,才化出先天之炁。” 张玄真:“五年?!确是神速。这可是其他人修炼二十年都未必有的效果。” 张彩灵:“那要多谢主人赐给我的魔灵晶石。不过,待我以魔化炁,修出人形之后,便可以同主人一样,吸纳仙灵之气了。” 张玄真道:“能入仙途,才是正道。彩灵值得夸奖!” 张彩灵很是开心地出洞玩了几天才回来,随后又入指环空间,闭关去了。 …… 在程妙音闭关结丹,入第二关的五年时间里,万里之外的坟头岭却发生了一件大事。 第123章 魔修转世全村祸 月夜屠亲誓证魔 坟头岭发生的事情虽大,但是山高皇帝远,这穷乡僻壤之中发生了此等大事,却并没有传多远,就如雾般消散了。 原来是坟头岭的大户唐义家里的小儿子,唐全寿二十岁了,这唐全寿,自然就是轮回之后的魔修裘心牢。 唐义摆宴席,贺唐全寿弱冠之礼。亲戚邻里都被唐义请到家里,连衙门里的老爷,师爷,衙役,都请了来。 待到唐家兄妹,七姑八姨,三舅四婆,邻里街坊,都在筵席上吃到沟满壕平,喝到七荤八素的时候,裘心牢却从柴房摸出了事先准备好的三尺手刀,架势非常老练熟络。大门一锁,就开始杀人。没有一招是大开大合的劈杀砍剁,全是一招致命的手段——抹,刺,撩,推。面无慌张神情,出手狠辣迅捷,毫不拖泥带水,刀刃刀尖异常精准,凡是心脏,咽喉处中刀者,皆无补刀,一击即中。 等月上树梢,全院子里一百七十六口人,没有一个活着的。 一声鬼啸,声传十里,阴云蔽月,天降血雨,地升毒沼,坟头岭一夜成冢。 裘心牢一人在尸堆中来回踱步穿梭,欣赏这番骇人的血腥场景,心道:“杀亲证魔!魔心便可打通此世这具新皮囊体内奇经八脉以及丹田处的阻障,恢复部分法力,运转轮回功法,拿回我在修罗天洞府内藏好的仙宝灵宝。”不禁又想起那拓跋明慧神魂托身的彩云果,竟然带人去修罗天,至其洞府之中盗宝的事情,气得肝胆欲裂。 这一世是裘心牢入魔修行后,轮回的第九世。 魔心魔念在其神识中翻滚,魔力部分回归丹田,第一世记忆涌入神识—— 偷窥一位仙子施展轮回功法,助其弟子轮回后,仍可带着前世记忆和经验。故而自己在暗处偷学一部分。可惜只学了一小部分,便被对方发现,对方修为深厚,自己赶忙逃跑,所学轮回之术,仅够自己轮回不失记忆,但是灵力修为恢复起来慢得很。 人界修行资源稀少,修士之间争夺残酷,有时这些宝物还有灵兽看护,为了修为精进,争夺灵丹仙宝,裘心牢在每一世的寿命都不长,最长的一世也只有八十多载。 此刻,裘心牢在院子中央席地而坐,双手掐诀,口中念念有词,祭在头顶之上出一个血红色法阵。法阵嗡嗡转动,周围所有尸体上冒起股股黑气。同时,血液也被抽去,纷纷涌入裘心牢头顶的法阵,法阵开始闪烁紫红之光。 法阵中伸出九条触须,连接到裘心牢丹田之处,很明显是将这些人的尸气血气炼化为裘心牢自己的灵力,助其恢复修为。一个时辰过去,这满地的一百七十多具尸体已然变成了枯骨干草一般,被吸尽了精血和尸气。见这些东西已经没有用处,裘心牢起身,回至自己原先的房间内,布下防护结界,就地开始闭关。这坟头岭接下来三个月,日不出,月不升,血云不散。侥幸没有去唐家的人,不知发生了什么,见这坟头岭子是没法活了,都传言是得罪了天神,遭了天谴,就携家带口,逃难而去。 裘心牢三个月后才从地上起身,返观内视,魔力恢复半数之多。看看周围的尸体早已被他吸干成了枯骨干尸,便不再多理会,直接回到了自己原先的屋子当中闭关了。 …… 这一闭关就是十年之久。 荒无人烟的坟头岭。藤蔓尘埃,掩盖了一切这里曾经有过人烟的痕迹。隆冬寒风,吹起漫天灰尘。 原本静谧的荒草枯叶藤蔓,突然晃动起来,干冷杂草,枯硬枝条的后边有一扇门。 随之而来,轰的一声巨响,巨大的灵力威压送出一团炽焰,烧尽了这些藤蔓杂草。一个人从这扇破败的门后面走了出来,原来这里就是七十年前裘心牢闭关的房间,现在外面已经破败不堪。而裘心牢依然是十年前弱冠时的模样。此刻的裘心牢魔力修为已恢复到了结丹,魔力绵厚,法力强盛。 此刻出关裘心牢最心急的事情之一就是回至轮回道修罗天自己洞府之内,看看自己的法宝灵丹是否还有剩下?不过他并不抱太大希望,既然有人去盗宝,又怎会给自己留下有用之物? 其实另外一个对裘心牢来说更重要的事情,便是回到修罗天,那里妖邪魔阴之气浓厚,而此时是第九世轮回,在那修罗天内只需数十年闭关,即可金丹化形,圣婴圆满,突破元婴境界。那时他裘心牢便可纵横人界而无敌,夺回自己的法器灵宝,易如反掌。此后便借着九世轮回积累之魔力,闭关数百年,便可突破元婴,飞升六重魔天。 从前裘心牢进出轮回道,都是凭借那双彩云果所化灵舟进出,这次彩云果不在,裘心牢进出轮回道稍微麻烦。裘心牢心中想起的那双彩云果,正是现在的张彩灵。没了张彩灵,裘心牢必须以自身修为感应轮回道的道韵,并以魔元功法改变自身的振动与轮回道相通,从而打开通往轮回道的通路。这裘心牢也会魔元经,并且已达第四重不可捉摸之境界。 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打开通往轮回道的通路,正欲启程前往轮回道,此刻裘心牢却突然感应到拓跋明慧的神魂气息在昆仑山。那是张彩灵上次出关时遗留的灵光气息。 由于裘心牢将拓跋明慧的神魂托于张彩灵的妖核之中,张彩灵身上才总有拓跋明慧的神魂气息。只不过裘心牢不知道,此时的这双彩云果早已成就了张彩灵,根本不再是那拓跋明慧,拓跋明慧早已烟消云散,当初张彩灵在裘心牢的洞府之中时,悄悄生出灵智,反噬了并未苏醒过来的拓跋明慧之神魂。 此时,轮回道已打开,裘心牢无法再耽搁。只得等待日后,再将拓跋明慧抓回来。他要亲自审问这个背叛师门的弟子,哪怕只是托身于彩云果的神魂,他也不放过。 魔雾一聚,裘心牢便无法再被人界感应,去往轮回道的修罗天。 奈何桥上轮回魂,孤苦伶仃乘舟人。裘心牢渡忘川,入修罗,停身落地在痴恨海边。据说只有以肉身皮囊为牢,将本心良知囚禁的魔,才能永久在修罗天修行,才能畅通无阻地吸纳修罗天的妖邪魔气,转为自身魔力。想到这里裘心牢笑了一笑,心道:“原来,本心良知,有朝一日竟然也会成为修行障碍。”但是更可笑的是,裘心牢并不能将本心良知彻底抹杀,因为魔的内心必须得有矛盾,必须得纠结痛苦,必须得绝望挣扎。裘心牢一看周围环境,这是快到了。远望蹉跎山,山顶入魔云,九世辗转,又回到这个地方,魔修有魔修的宿命。 有一日,若人走上魔道就会发现,彻底完全、不留后路地泯灭良知,竟然和修身正德,彻底斩除内心恶欲是一样的难。不可思议吧!人的内心,良知难灭,正如恶念难消。 裘心牢飞身入山,顷刻间回到自己的洞府,搬山魍魉和巨力山魈都没有出来,他便知是被人灭杀掉了,定是那个来盗宝的人干的,不觉间又心生恼恨。洞府之外,蹉跎山上,却忽然间森林纷乱起,鸟禽飞散去,并传来阵阵妖兽嚎叫之声,裘心牢一听这些声音,对他而言异常熟悉,知道是镇山五兽来了。他们之间已互相感应到对方气息。 角虎、奎狼、昴熊、参蛇从洞口通路的两边靠近,亢鹫自空中落下。见裘心牢从洞府中走出来,沉浸于修罗天永不停息的霏霏淫雨之中,五灵兽俯地拜主。裘心牢摸着角虎的虎头,看看昴熊,说道:“你们倒是挺聪明,把自己的小命都保下来了……来吧!让我看看当时都发生了些什么。”言毕,五只镇山灵兽,便将自己的妖核祭出,悬于空中,裘心牢以神识连接这些妖核,这五只灵兽与张玄真打斗时所见的一幕幕,皆传入裘心牢神识之中,犹如他自己亲眼所见。张玄真的招式、身形、气息、外貌、声音,裘心牢看得仔仔细细,自然还有那双彩云果。裘心牢到现在都认为彩云果依然还是拓跋明慧。既然自己不能去,那干脆就派人去吧,想到此处,便双手急结手印,口中默念神咒,召唤来数只巨大的结丹修为鬼物,驾驭紫红色遁光而至。这便是裘心牢以北天七宿之阴气,炼化的魔尸武将,一共六个,两个结丹中期,四个结丹初期,这些鬼物,生前皆为带兵武将,死后被裘心牢炼化成魔尸武将。两个魔修结丹中期的分别是韩斗彪和霍室威,而那四个魔修结丹初期的是梁牛诡、关虚忧、丁危、农壁沉。六人跪地拜主,不敢抬头直视裘心牢。 约莫过了一盏茶的功夫,裘心牢训练的一千五百修罗族兵勇也驾驭遁光集结到来。修罗族人,头生三面,六臂六手,腿壮如象,熊腰虎背,均为八、九尺,一丈开外的身高,全身黑灰皮肤,双眼赤红,红发似钢针,灵智聪明,修罗族兵勇男女皆如是。 此外还有背生双翼,双臂双手,体型高大却瘦弱的肉翅修罗,眼大如灯,慧光晶亮。其飞行速度极快,比练气或筑基修士的遁光要快上数倍,膝盖后翻如鹰,脚爪锋锐如刀,长有三尺。 此一千五百修罗魔军训练有素,其疾如风,侵略如火,动如雷霆,难明如阴。主将韩斗彪,副将霍室威。四个鬼尉,即鬼校尉,每个修罗营的指挥头目。分别是关虚忧率四百弓弩营,梁牛诡率四百重甲营,农壁沉率三百轻步营,丁危率四百飞翼营。重甲营全副重甲,重盾之坚固,刀斧砍劈不破。弓弩营手握长弓硬弩,千百弩箭齐发,百丈内鸡犬不留,鼠兔不存。重甲营手持长戈重盾,兵阵密不透风,盾戈配合,万人难破。飞翼营双翼一扇就是千百里的距离,其速度之快,修罗魔军当中无人能及。 第124章 魔头点将兴兵起 半座天桥远路急 自己不能亲去人界清理门户,裘心牢欲派自己的鬼将魔兵去走一趟。便将手下人招来吩咐道:“斗彪,室威,还有你们四个都过来。”于是六名魔将鬼尉,齐齐跪在裘心牢面前跪成两排,韩斗彪、霍室威第一排,后边是其余四人。 裘心牢便道:“我急于闭关,只得派你们去人界清理门户。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早些年有一弟子,名唤拓跋明慧。后因仇家杀上门,将其灭杀。我将其神魂托于一双半开灵智的彩云果妖核当中,欲找一合适之人,然后让其夺舍重生。没想到她竟然叛出师门,带外人来我洞府,将我本命法宝以及其他宝物尽数盗走,真是可恨可恶!孽徒不除,我心难平!” 韩斗彪和霍室威听此一言,皆面露怒色,道:“叛出师门,当诛不赦,实在不可轻饶此逆徒。请魔主放心,末将几人必率军将此叛徒灭杀干净,为魔主清理门户。” 裘心牢道:“很好!”随通过神识将拓跋明慧的气息、样貌等特征,传于面前跪着的六人。 老李师傅: 最后裘心牢独自把韩斗彪叫入洞中,将镇山五兽让他看到的张玄真的气息影像传给了韩斗彪。并说道:“若遇此人,能活捉,最好活捉,活捉不成,便就地灭杀。正是他偷盗了我的本命法宝,如果能把他活捉回来,我也许还能将丢失之宝尽数找回。” 韩斗彪单膝跪地:“谨遵魔主法旨,末将必尽心竭力,为魔主带回此人。” 由于这一千五百名修罗魔兵体内皆有裘心牢所种下的蛊毒魔咒,故而丝毫不敢反抗,裘心牢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必勇往直前,让其执行将令之时,也必悍勇无畏。派这一支修罗魔军去办事,裘心牢还是蛮放心的。 出兵之日,裘心牢以自己全部的灵力感应修罗天之道韵振动,打开从修罗天通往人界的一条通道。此通道竟然是半座桥——‘道韵灵桥’,桥一头是在蹉跎山,另一头伸向空中消失不见。那一头其实并非是消失不见,而是在人界才能看到另一半,具体位置是通往杳无人烟,传言闹鬼的坟头岭,而且闹的鬼,自然就是老魔裘心牢。 两名魔尸鬼将,四个鬼尉,还有一千五百名修罗魔兵,架起紫色遁光,如一片妖星光雨,道道划破修罗天雨空,顺着道韵天桥,进入修罗天云中不见。 众人眼前一花,时空一乱,待一切归复稳定,视觉恢复的时候,便已来到坟头岭。 此时,由于张彩灵正在指环空间内闭关,气息封闭,修罗魔军暂时探查不到张彩灵,只得原地驻扎整装待命。 韩斗彪和霍室威欲神识联系裘心牢,欲询问此情况该当如何?却也联系不到。 想是此刻裘心牢,已闭生死关,不至元婴,不出关了。 霍室威打断韩斗彪说:“韩主将,魔主此刻肯定已然闭关。我等还是不要叨扰魔主,以免影响魔主修行,否则要怪罪到你我头上,担待不起呀!” 韩斗彪道:“霍将军,现在该当如何?” 霍室威却双手一摊,一双魔尸干手,却把责任全推个干净:“全凭韩主将吩咐,韩主将若说前进,我必率军誓死冲杀!” 韩斗彪看着霍室威那副骚唧唧的样子,无可奈何地摇摇头,心中暗道:“人死不能复生,但是这‘圆滑世故’四个字,却根本不会死啊……罢撩,罢撩!”这韩主将担心手下修罗兵卒难以管控,出去惹事,故而下令三军就地闭关修行,养精蓄锐,待有进一步消息再准备出兵。 同时自己和霍室威还有四个鬼尉则轮流值守,一旦探查到丝毫拓跋明慧的气息,便立刻应对。 …… 昆仑山玄妙洞中。 程妙音闭关结丹,已闯两关,历时十年。 第三关,稳慧光。 程妙音因为前边连闯两关十分顺畅,此刻,精、气、神三合汇聚,生出慧光。慧光圆融如烛照体内,却又如海啸翻滚涌动。需耐心以灵力稳定慧光,不可弥散,供丹田处灵胎慢慢吸纳。 随稳气定神,纳慧光入灵胎,又是九年时光。 这九年时间当中,张玄真除了同样参悟周天吐纳心法,依法修炼之外,更将向元庄搜刮来的破魂钉,百兽图,还有那一把吞吐雷力的幡旗,都进行炼化,运用自如。 另外还有那十二颗炽焰珠,上应十二星宿星位,可布出炽焰火阵,吞吐炽焰之威力,远超五行火阵,张玄真打算把这十二颗炽焰珠留给程妙音使用。 这九年间,却未见张彩灵出关。 …… 第四关,育金丹。 程妙音于培元灵浆的池夜之中,豪补仙灵之气入丹田,池子当中传来轻轻的声音,那声音低沉连绵,滚滚如急浪拍岸,绵绵若山石滚落,原来竟是程妙音在从培元灵浆中大量吸取灵气所产生的风云之声。补充灵气之后,需转灵为气,炼气为神,化神为虚,补养丹胎。这丹胎,便是所结金丹的圣灵之胎。丹自胎中来,胎由二元合。 如此十六年,程妙音补养金丹灵胎,孕育金丹。 期间,张玄真同样参悟周天吐纳心经,依法修炼,竟然遇到‘马阴藏相’之关头。‘马阴藏相’是只有男子修练结丹才会遇到的情形,乃无欲而勃,如钢之韧,似山之挺。此时若精关不守,欲念横起,则反受其害。 张玄真偷眼观瞧,看到程妙音全身仙灵之气氤氲缥缈,吐纳细细,运转绵绵。 心中稍有烦恼:“唉——结丹,男人还会马阴藏相,真是~~!”想到此处,便以静心咒,反复清除心神杂念,不知多少遍之后,阴阳调和,才安度此关。 …… 程妙音闭关结丹,已入第五关,天目像。 此时又补养金丹灵胎十八年,以神识内观反视,看见圆坨光灼的金丹之形在泥丸宫处逐渐有形,并自重楼下行,重楼位于下颌咽喉之处。 此关极其耗时,必须以极大耐心稳之又稳。 在此期间,张彩灵却出关了。 张彩灵先闭关十五年,闯第二关。在第二关中,以炁生三魂,再化七魄,炼气为精,转精为神,化神成丹田,以丹田生五脏,以五脏育六腑,以五脏六腑同育筋骨血肉。之后又是十五年,闯第三关。五脏六腑,筋骨血肉即成,便化出体肤外貌。 在张彩灵欲化出体肤外貌之时,却总有一个女子的虚幻身影在其脑海心神之中不断浮现。仿佛雨中观楼,雾中赏花,想要看却看不清楚,总是虚影在那里晃啊晃。开始时张彩灵很是奇怪,她对此女子身形轮廓完全没有印象。可是时间一久,却逐渐想起了什么,感觉这虚幻身形与自己是有些联系的。恍惚中有些事情自己跑入她的脑海神识之中。不知为何她便知道此女子遭遇大劫,劫难之前是拓跋家族之人,之后便改姓李,而此女子好像叫什么梅花?明华?梅慧?拓跋明华?或者拓跋明慧?总之印象非常模糊,似是而非,却挥之不散,今日形影消失,明日又复还。 在张彩灵化形之际,不断浮现此女子的身形,后而渐渐清晰,出现眉眼口鼻,张彩灵不由自主,便将自己的体形外貌与之相连接。化形成功后,张彩灵变成了一个十岁女童,虽然只有十岁,三、四尺的身高,却生得美艳清秀,卓雅俏丽。出关即为筑基初期。 张彩灵请不晓得,由于吞噬拓跋明慧神魂的时候,张彩灵神智半开,故而很多事情完全记不清了。直到化形人身,重铸神识的时候,才又回想起多年前半开神智之时,反噬拓跋明慧的事情。故而关于那人的记忆才会如此模糊不清。 仙灵晶石,培元灵浆都在为主母结丹所准备,张彩灵此刻只得以磨灵晶石巩固自身修为。不过张彩灵现在最大的便利就是魔灵之气和仙灵之气皆可为其所用。如此以魔灵晶石巩固修为,四十年便为筑基中期。别看只是筑基中期,张彩灵却有千年修炼,百年化形之法力,自然刀枪不入,力可开山,同时还驾驭着三百钨铁精钢所铸的金甲傀儡。 张彩灵于指环空间中化形成功,张玄真神识早已感应到,便将张彩灵唤出,张彩灵双腿跪地拜谢张玄真:“彩灵今日得以化出人形,全仰仗主人以魔灵晶石辅助。彩灵必以此化形人身,悉心服侍主人、主母,做好主人的得力必助。” 张玄真低头看着张彩灵,这小丫头聪明灵慧,一身灵气,双眼明光流转,甚是喜爱。 先是取出还灵丹、玦华丹、元神丹一些丹药交给张彩灵:“今后若遇危险,可以此丹药保命。”同时又取出在先前得来的长剑,玄铜盾,九环金刀……摆了一地,让张彩灵挑几件当做自己的法宝仙宝应敌,以后遇到更好的,再赏赐于她。 张彩灵倒也不客气,活蹦乱跳围着这些宝物绕了一圈竟将长剑、玄铜盾、九环金刀尽数收取,同时还取出当初程妙音送他的金刚斧。高兴地说到:“多谢主人赏赐,彩灵感激涕零。” 张玄真竟一时哑然,心道:“哎呀……!都拿去撩~?!” 说话间,张彩灵已经取出了主母当初赐她的金刚斧,一个四尺身高的女童,举着两丈长的漆黑金刚巨斧,寒芒闪烁,看着煞是扎眼。 如莲藕般的肉嘟嘟小手握着金刚巨斧一挥,双斧竟然速度快到拖出残影,划破虚空,呼呼作响,巨斧被她抡得犹如玩具一般。张玄珍心中也是暗暗赞叹:“小丫头着实厉害。” …… 张彩灵化形成人,拓跋明慧的气息几乎十不存一,万里之外坟头领的魔尸鬼将和鬼尉却几乎探查不到丝毫其气息,张彩灵不知不觉中竟然暂避此劫。 第125章 结丹守关终得果 陡变风云涌浪浊 第六关,凝金丹。 在第五关时,金丹的灵光金影已经显现,这第六关需要稳固金丹,则必须灵气不弥散,不亏虚,故而又需要一粒二元归和丹。张玄珍取出灵丹,悉心谨慎地送入程妙音体内丹田处。 这一关,程妙音守关二十七年。 金丹一成,体内有滚滚金丹清鸣之声,好像兵刃相碰的声音。顷刻即止,同时引动玄妙洞上方有雷云聚集成旋涡状,而后,五色红霞,瑞光临照。 程妙音八十年,终得金丹。 八十年间,张玄真结丹巅峰修为已经堪比元婴初期法力之强盛。 结丹既成,程妙音醒转过来,从培元灵浆中起身出来。张玄真一步缩地成寸,瞬移过去,拉着她如玉双手,深情地看着,语气平静,内心却如海啸火山:“你……醒了?!”随后良久无语,张玄真:“快让我好好看看,八十年了!” 程妙音却道:“是我一直入定,八十年未见夫君才对,夫君可日日能见得到我啊……”说完皓齿微露,浅浅一笑。程妙音自己话未说完,张玄真却已将其揽入怀中。双手紧紧搂住,轻轻揉搓。青丝间芳泽无加,玉骨柔肌体香清幽。程妙音檀口微启,轻咬张玄真胸膛鼓起的筋肉,然后又趴在张玄真胸口深深一吸,还是她多年熟悉的味道。想到八十年入定,恍如一梦,夫君的一切都还没有改变。 二人一阵甜蜜过后,程妙音这才看到张玄真背后站着一个十岁模样的小女娃。 眉头一蹙,心有疑惑,但神识一扫,却发现此女娃丹田处,竟是张彩灵的妖核。 不禁惊讶的问道:“夫君,彩灵她,化形了??!” 张玄真:“娘子有所不知,在你入闭关期间,张彩灵已然独闯三关,化形成人。” 程妙音来到张彩灵身前,蹲下身形,双手扶着张彩灵肩膀,张彩灵立刻施礼道:“彩灵见过主母。” 程妙音看着这玲珑剔透、娇小可爱的小女娃,心中是无限喜欢,说道:“彩灵你化形成人,竟是如此可爱的一个小女娃!而且还是筑基中期呢,真是不错。” 张彩灵回道:“主母喜欢,是彩灵之幸。” 程妙音一摸自己的储物袋,张彩灵立刻道:“主人刚才已经赏赐过彩灵了,主母勿要重复浪费,彩灵心中感激万分。” 程妙音默默扭头,又看向张玄真,轻声说道:“你家主人可真是心细。”张玄真已经走了过来,拉着程妙音的双手,看不够这无双佳人,爱不够这出尘仙子。 程妙音跟着张玄真,被其拉入房间,一边轻声闲谈:“夫君呀,妾身如此勤奋八十载,才堪堪结丹成功,可见若无真光帝君的仙缘,夫君你欲结丹也定然不易……”说话间,帘落门闭。 张彩灵看主人,主母二人又要恩爱亲昵了,于是自己知趣地悄声退出玄妙洞,来到外边。正是晌午过后,张彩灵升至空中,打算寻找一处安静的地方,给自己也开辟出一安身洞府来。 半日缠绵不觉晚。 夕阳连雪川,春色满边关。彩蝶成双飞,山花并蒂发。山中有鸳鸯,溪泉情声吟,鸳鸯不远游,偏在洞府栖。程妙音冰肌玉骨,生华玉体,呈露于张玄真怀中,看着夫郎逍遥君,雄强魁梧壮,灼灼春风,巍巍如山,不觉看得失神,柔身香艳软卧郎膝上,青丝散落飘至郎心上。四手两两相握,长久不愿放开。 程妙音:“夫君,我既已出关,结丹已成,是否要去给掌门请安?再看看五师姐?” 张玄真:“我倒觉得不如一鼓作气,八十年闭关都已经过去了,再耽搁推迟个一两年也无所谓。娘子在培元灵浆当中直接修炼至结丹大圆满可好?” 程妙音咯咯一笑道:“要惊喜,就给个大的,是吧夫君!”, 张玄真:“对呀,待我夫妻二人再出现于无极门上空之时,便是两个结丹大圆满的大能修士。” 程妙音‘啪啪啪’使劲拍打着张玄真的胸脯,笑到:“吓死他们,哈哈哈哈……夫君,妾身修为,终于又要与夫君齐头并进了呢!” 程妙音又回到培元灵浆池当中,在灵浆和仙灵晶石的辅助之下,听取张玄真的建议,开始稳固结丹境界,并提并进一步精进。争取两、三年的时间,达到结丹大圆满。 …… 两年后坟头岭。 由于张彩灵化形成人,拓跋明慧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故而修罗魔军在坟头岭,迟迟无法感应到拓跋明慧的气息。 但是最近,韩斗彪却时时感应到一个和拓跋明慧异常接近的气息,正在昆仑山无极门。于是这魔尸双将,以及四名鬼尉,便率领全部四营修罗魔军,直奔昆仑山无极门而来。 此刻,程妙音也已经修得圆满,成为结丹巅峰修士,刚刚出关。 …… 无极门西山堂,杨清璇的灵修洞府,这里是杨清璇专门为自己打造出来的一处闭关修行之所。由于和庞轻轻的亲密关系,故而这次专门腾出来给庞轻轻用,让她在这里闭关。 近日庞轻轻的气息不断从灵修洞府中不断渗涌而出,这便是要突破的征兆。果不其然,今日就是庞轻轻破关之日,终于突破炼气九阶,进阶筑基初期。作为西山堂长老,杨清璇事务繁忙,但依然抽身在灵修洞口等着庞轻轻。庞轻轻一出关,看到了清璇姐姐,异常兴奋,翩翩飞舞如蝴蝶,飞至杨清璇身边,拉着杨清璇的手臂,姐姐长,姐姐短,叫个不停,一场高兴,两处欢喜,杨青璇也是喜笑颜开。 杨青璇为了给庞轻轻出关庆贺,专门准备了一对儿宝剑——‘双凤青云剑’,杨清璇捧着这双剑,手把手教庞轻轻灵目诀,并让庞轻轻自己尝试以灵目诀观此双凤青云剑,只见这一双宝剑放射淡淡的金红之光,便知此乃五品的上品仙宝。 并现场教学:“法家法宝分为八品,最低阶的是八品银光之灵宝,其次是七品金光仙宝,六品是银红之光的上品灵宝,五品是金红之光的上品仙宝,四品是紫光通天灵宝,三品是紫金之光的通天仙宝,二品是紫金红三色霞光玄天灵宝,一品是七彩霞光玄天仙宝……” 庞轻轻立刻以神识探入双凤青云剑的识海,将神魂烙印打入其中,炼化驾驭双剑,开心地把玩起来 。庞轻轻道:“清璇姐姐,我现在都已经筑基初期了,妙音姐姐当初离开之时,也才筑基巅峰,我只要再努力努力,便可以和妙音姐姐一样了。清璇姐姐,你也突破至筑基巅峰了,妙音姐姐也是筑基巅峰,我们三姐妹的修为就齐头并进,并驾齐驱了,然后我们可以独创一门独特的,只有我们能摆出来的法阵,嗯……~~~就叫‘三凤百花阵’如何?” 杨清璇哈哈一笑,道:“妹妹呀,你是筑基初期不假,但是可不要小瞧了你妙音姐姐,她可是和你玄真姐夫在一起的,那两个人~~这将近百年未见,不知已经精进到何种地步了呢!”说完便拉着庞轻轻的手道:“走吧,去给掌门请个安。出关了,让掌门也知道一下高兴高兴。” 庞轻轻乖巧答应。 二人抬步欲走,忽然百年清静的无极门上空风云陡变。黑云压昆仑,雪崩惊雷落,雷云中血光艳艳,四周恶风骤起,风催树倒扬尘沙。滚滚雷声好似擂动战鼓,其间夹杂冤鬼嚎叫、妖兽嘶鸣之声。庞轻轻心惊肉跳,扶着杨清璇的手,紧张到些瑟瑟发抖,手脚冰凉。 杨清璇安慰庞轻轻:“轻轻,不要害怕!不过如此天象,无极们恐有大难了。” 庞轻轻心中暗想:“清璇姐姐,这到底是安慰我,还是吓唬我啊?” 此时静修宫上空,吴崖子早已架起遁光,腾入空中。北山堂长老李清风已经来自吴崖子身后,运起结丹初期法力,将声音弥漫覆盖整个无极门,朗声道:“西山堂长老,南山堂长老,何在?!前来护法——!”这百年间,北山堂长老李清风竟然突破筑基瓶颈,成功结丹,达到结丹初期,深得掌门器重。 杨清璇对庞轻轻道:“去!叫西山堂百修院弟子前来,准备迎敌。”一边说,一边自己已身化一道灵光,砰地一声瞬间消失。再看时,已至吴崖子身后,与北山堂长老并肩而立。拱手一抱拳:“西山堂长老杨清璇前来护法。” 同时身边砰的一声灵光散去,一个身影出现,正是南山堂长老李清元,同样抱拳施礼:“南山堂长老李清元,前来护法,掌门勿忧!” 大师兄、五师妹、三师兄三人互相行礼,抬头观向空中。修罗魔军出现,无极门从掌门到底下弟子,众人皆惊骇不已。全宗上下弟子,三山百修院加起来,也不过三、四百人,面对如此众多,超过千数的魔修之军,人数是无极门这边的三、四倍之多,更不知如何应对。而且很明显,这些魔修之人竟已成军。之前从未听说,也从未见过如此众多的魔修,其手中所持兵刃、身穿盔甲也从未见过。 吴崖子观其气息,魔军领队有六人,最前面两人最强,乃结丹中期,后面四人为结丹初期,仅此六人,无极门中便已无人能敌。况且后边还有千人魔修大军。 当如之奈何?吴崖子一时也进退失措。 第126章 无极弟子军心乱 重甲魔营盾若山 无极门掌门吴崖子以及众弟子见到来犯的修罗魔军,军威如此之壮盛,一时间士气低落。 无极门中弟子平时皆以提高自身修为法力为手段,希望有朝一日达到逍遥成仙,天地自在的目的,从未进行过军事训练,面对成军的魔修之阵,无极门这边很多弟子惊恐害怕,竟有人悄悄溜走。 但也有平素仰受无极门栽培之恩,念及香火之情,不愿离去,誓与无极门同肩共战的弟子,这也不在少数。更有弟子心有精忠,胆有勇武,悍勇无畏,手握兵刃,誓与魔军同天不两立。 韩斗彪走上前来,对着吴崖子一拱手道:“在下修罗天魔主裘心牢座下,修罗军主将韩斗彪。阁下如何称呼?” 吴崖子道:“在下无极门掌门吴崖子。不知贵军因何事如此兴师动众?” 韩斗彪不屑地说道:“是个掌门啊!挺好,说话能顶用。我此次前来,是替魔主清理门户,没有功夫灭你无极门。故而你只要将人交于我,便相安无事。” 吴崖子问道:“交人?交何人?” 韩斗彪道:“拓跋明慧!” 吴崖子愕然:“拓跋明慧?!是何人?无极门中并无此人。” 韩斗彪看看旁边霍室威哈哈一笑:“吴掌门,你以为我们是傻子?无依据线索,就胡乱从修罗天不远万里跑到人界来拿人?平白无故到你无极门?” 北山堂长老李清风紧盯掌门吴崖子这边的形势,若有意外发生,自己便可第一时间出手助掌门退敌,同时传音道:“清璇、清元,你二人准备布阵,以免陡生意外,来不及应对……” 于是杨清璇,李清元二人各自飞向门内弟子。二人分工,杨清璇这边布三炎阵,真炎阵、神炎阵、紫炎阵。李清元那边布三雷阵,天雷阵,神雷阵,五行急雷阵。 转眼间,李清元座下弟子已出三雷阵,阵盘正照向修罗魔军。 这边庞轻轻高喊:“西山堂百修院弟子听令,霍家兄弟带人布真炎阵。李通明,赵化,王洞阳带人布神炎阵。丁洁,王逍天,关崇太带人布紫炎阵。” 霍家兄弟,李同明齐声:“尊令!” 庞轻轻回头,大喊;“丁洁呢?人呢?怎么没见她?” 王逍天低声尴尬道:“跑……跑了……刚才悄悄溜走的!” 庞轻轻秀眉倒竖,娇颜恼怒:“什么——?回去再收拾她……”转头又叫:“王逍天,你顶替丁洁……” 王逍天坚定抱拳:“尊令,晚辈必不辱使命!”庞轻轻回头冲王逍天嫣然一笑。 众人听庞轻轻之令,立刻站定阵眼,守紧阵枢,瞬间三炎阵出现,三个大阵阵盘同样照向修罗魔军。 而修罗魔军这边,好像根本就不把此三炎三雷阵看在眼里。但韩斗彪,霍室威却神情一变,两人交换眼色看那边的庞轻轻,韩斗彪抬手一指:“正是那小女娃的气息,引你我来的。” 霍室威:“虽然如此,但其气息与拓跋明慧还是稍有不同。” 韩斗彪道:“即便稍有不同,二者如此相近,此女子也必然与拓跋明慧脱不开干系,先抓来搜魂,必然可得知拓跋明慧的去向。即便找不到拓跋明慧,拿此女子交差,魔主也能从他身上探出拓跋明慧的线索。” 霍室威道:“所言极是!” 韩斗彪:“叫人,去抓过来!” 霍室威:“尊令。” 霍室威扭头对飞翼营鬼尉丁危道:“你派手下十人过去偷袭,看到吗?那边那名女子,将其活捉回来,我有用。” 丁危拱手遵命,扭头叫了十个飞翼营肉翅修罗。肉翅修罗双翼一震,挟雷裹电,普通筑基修士根本追不上。十道遁光如闪电,钻入庞轻轻所在的大阵当中,突袭飞入,十名肉翅修罗,兵分四路。左两名,右两名,前两名,剩下的全在中路。肉翅修罗杀入大阵当中,左、右、前三路胡乱砍杀,大阵一阵骚乱。庞轻轻正欲帮忙退敌,剩余的四名肉翅修罗尽数奔向庞轻轻,庞轻轻还没来得及反应,其左、右两手,左、右双腿各被一肉翅修罗在空中被抓住,呈大字形,仰面朝天,根本无法逃脱。四名肉翅修罗带着俘虏庞轻轻,快速飞回到丁危身边,其余肉翅修罗殿后,阻挡前来搭救之人,庞轻轻很快被俘虏至修罗魔军阵营当中。 杨清璇一看,慌了手脚,正欲动身驾遁光飞去营救,却被吴崖子拦下。吴崖子轻声道:“过去是送死,在这里等着,守好阵脚。” 这边庞轻轻被俘,阵脚一乱,杨清璇背后的三炎阵仅剩两阵。杨清璇无可奈何,空中一跺脚,‘唉’了一声。心中万般焦急,担心庞轻轻却又无计可施,只得在吴崖子身后按住阵脚,重新布置三炎阵。 韩斗彪欲找一无人之处,立刻对庞轻轻搜魂,看看是否从她身上能得到拓跋明慧的消息,便着急走。一拱手,对吴崖子道:“就此别过掌门,我先对此女修进行搜魂,若无结果,再回来叨扰掌门,可能彼时还要带走无极门中其他弟子询问一二。” 吴崖子哈哈一笑:“当我无极门是何地方?抓我弟子,说走就走,连个解释也没有,已经跟你说了数遍,此人并非什么拓跋明慧,把人留下,我不拦你,若强行将人带走,今天你们谁都走不了!” 韩斗彪和霍室威相视一下,冲着吴崖子讥笑道:“就凭你?拦得住吗!?” “放肆——!”吴崖子高喝一声,声音洪亮,震得整个无极门内,桌摇椅晃,树动水荡。声音一落,吴崖子身形暴涨十数倍,放出宝相金身,左手托七宝莲灯,右手祭三龙鞭。吴崖子心想以自己宝相真身缠住这两名结丹中期的魔修,乃至缠住另外四名结丹初期,剩下的由弟子们以法阵与对方僵持。只要能坚持到自己的宝相真身,打破僵持平衡,斗败对方一、两名结丹魔修,对方必然退兵。 韩斗彪,霍室威若能看透吴崖子的心声,必然会嘲笑这无极门掌门不懂带兵布阵。一支军队怎么可能一两名结丹修士被打败,就必然退兵的?只有江湖门派,土匪山贼等乌合之众才会如此。可能吴崖子也只是在修真门派之间单打独斗,时间久了,才会有这般想法。 韩斗彪看对方放出宝相真身,立刻双手掐诀,祭出自己的宝物,两条锁链腾空飞出,锁链的尽头是两只麒麟爪。韩斗彪挥动铁链,带动麒麟爪。麒麟爪当空乱飞,抓向吴崖子。 霍室威双手结印,祭出九颗骷髅头。九颗骷髅头,黑雾缭绕,瞳孔中红光闪烁,身后拖曳残影,喷射道道血光,冲向吴崖子。 魔修本身就是以功法证魔道,自然功法精湛难敌。吴崖子与两个结丹中期魔修相斗,即便以宝相真身,也是非常吃力。 …… 三山堂长老那里,三炎三雷阵布成,放出天然自成之雷电炽焰威力,三个雷阵法盘迸射道道雷光,滋啦啦乱响轰鸣刺耳,雷光如蛛网蔓延,又相互缠绕,在三个法盘形成三道巨大雷柱,顷刻间冲向修罗魔军。三炎阵的三个法盘,吞吐出火球,火柱。雷、火六个法盘,将十数顷天空完全覆盖。 修罗魔军中,重甲营。 鬼校尉梁牛诡下令重甲营布阵。 重甲营布阵并不像凡人兵卒那样一字排开,形成阵列。而是于空中形成一个球形防护阵。每一个重甲盾牌可展开一个如蜂巢般的六边形灵光护盾,四百灵光护盾两两相接,首尾呼应,便形成一个巨大的灵光球体护阵,任你三炎阵火柱熔铁化金,三雷阵电芒破云劈山,上下左右,东南西北,根本无法伤及灵光球体护阵。三炎三雷阵和修罗魔军的重甲灵光护阵在空中僵持一处。不多时无极门这边弟子因灵力有限,修为不深,故而六阵威能开始慢慢减弱。 与此同时,吴崖子那边早已和韩斗彪,霍室威斗战数十回合。 吴崖子的七宝莲灯本身的法力强在摄魂抽魄,但是对于韩斗彪、霍室威这样的魔尸武将无计可施,只能发挥出宝光护体的作用,牢牢将自己护住。同时吴崖子右手引动三龙鞭,左突右挡,抵挡锁链麒麟爪的不断进攻。霍室威则以九颗骷髅头,围着吴崖子巨大真身,疯狂旋转,从上到下放出魔雾重重包裹。从吴崖子这个角度,已经看不到魔雾之外的情形。吴崖子只得放出神识,笼罩整个无极门,以知敌情。九颗骷髅头不断损耗吸纳吴崖子身上的仙灵之力,而魔爪攻击毫不间断,越打越强。七宝莲灯在吴崖子的头顶嗡嗡震动,看得出一张一消之间,宝灯抵挡麒麟爪和骷髅魔雾之时已然异常吃力。 吴崖子神情严峻,紧闭嘴唇,不得不全力催动三龙鞭急急手掐法诀,三龙鞭立刻化出水、火、雷三龙在九颗骷髅头释放的魔雾之中来回翻飞,似乎是想将此魔雾以三龙之威驱散。水、火、雷三龙于雷电交织当中,喷涌水火,顷刻间魔雾消退不少。 霍室威见此情景手印一变,九颗骷髅突然遁走四颗,只留五颗魔雾骷髅围困缠绕着吴崖子。而那四颗骷髅却转去绕在韩斗彪的锁链麒麟爪上,放出巨大的黑灰色浓雾,浓雾中血光流转,铁链魔爪得此魔物加持,突然放出紫色魔光。魔爪威势更盛,抓向七宝莲灯放射神光光柱。 七宝莲灯顿时拼命震动,仿若烈马受惊。所放出的护体光柱也产生扭曲变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