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娱：黄金年代》 第1章 星探 首尔，三成洞，首尔世贸中心洲际酒店。 “叮。” 酒店大堂的电梯门打开，李晶雅最后扫了一眼镜子里的自己，走了出来。她径直离开了酒店，往coex购物中心的方向走去，随意找了个有阳光的地方站着等人。 李晶雅漫无目的地站着，时不时调整一下方向，让自己能充分、均匀地接触到阳光，却丝毫没注意到自己已经被人盯上了。 她喝着手里的羊奶，眉头微微皱起，对它的口感不大满意。 相比山羊奶，她其实更喜欢处理后的牛奶，她属于东亚常见的乳糖不耐受体质，对牛奶中酪蛋白的敏感度也不低。但平时她只要控制好频率和份量，饮用牛奶对身体的影响其实并不大。可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允许她这么做，现阶段，她只能喝对身体没什么影响、口感又和牛奶相似的羊奶。 李晶雅一出酒店，安泰和就注意到她了，她穿着一身非常夺目的蓝金撞色扎染裙，阳光又放大了这份光芒。 安泰和随即注意到李晶雅出众的外表，精致的眉眼，线条流畅的方圆脸，纤长的脖颈，臂展和肌肉线条同样优秀的手臂。 作为一名星探，安泰和看到如此漂亮的女孩，本应立马上前的，但他犹豫了。 原因无他，这女孩明显出身富贵，看她对周围的注视视若无睹的样子，应该也没有小女孩常见的虚荣心。既然钱和瞩目都很难打动她，他认为他的邀请被接受的概率极低。星探也只是份工作，也是要讲究效率的。 但是，他又没有办法放弃，只能在心里说服自己。 “她年纪还小，面部骨骼还没有发育完全，现在看着好看，但谁知道过几年会变成什么样？方圆脸是最容易出问题的脸型，骨骼发育导致的比例失衡会对颜值造成沉重的打击。变丑只要一个地方不和谐就够了。” 他又接着想，“到时候有没有手术的可能？” - 李泰和步履匆忙地从酒店出来，随意一扫就找到了李晶雅，他的脚步慢了下来，打量着正站在一扇商品橱窗前的女孩：不久前才刚过完13周岁生日的女孩，正是充满了青春气息的时候，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就已经是一道美丽的风景线，十分动人。 她身高并不算太高，但身体比例很不错，近十年的芭蕾基训生涯让她的身体线条十分流畅，天生的小骨架让她的腿部即使附着着大量条状肌肉也并不显得粗壮，看起来纤细之余还有几分力量感。 她的头发并不是纯正的黑色，在阳光的照射下折射出几分棕色，比纯黑的头发要多几分鲜活气息。 她目前是一头及肩中长发，她以往都是一头长发的，最近算得上是她在度过婴幼儿时期后，头发最短的时期了。 想到李晶雅在医生的建议下剪掉的长发，李泰和的眼里闪过一丝阴霾，但很快被阳光驱散，他看起来又是一位成熟理性的男士。 李泰和见李晶雅一直没发现自己，只是在自顾自地晒太阳，招呼她一声，“艾拉。” 李晶雅出生于纽约，她所有证件上的名字都是aly·lee。她出生时病歪歪的，李泰和选择艾拉作为她的名字，是希望她有丰沛的生命力。李晶雅是姥爷给她取的名字，也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觉得好听。 李晶雅循声转过身来，露出被太阳晒得有些泛红的脸蛋。 李泰和看见李晶雅皮肤的颜色和消失的婴儿肥，心疼坏了。 李晶雅相比这次生病之前，她的身形整体消瘦了不少，脸部的婴儿肥也消失了，这倒不影响她的美貌，反倒显露出她优越的骨相，和以往满脸胶原蛋白的时候是不一样的好看。她虽然美貌不减，但整个人的气质都带上了几分易碎感，看起来远不如以往健康有活力。 “脸上都红了，是不是出门前又没涂防晒？刚才还那么着急下楼。” 李晶雅有些心虚，“我是按原定计划下楼的，你落在后面，明明是因为你临时接了一个工作电话。” 比起反省自己，李晶雅更愿意指责别人，“蒂姆，你没有平衡好工作和生活。” 李泰和出生于法兰克福，tim·lee是他正式的名字，李晶雅的姥爷给独子取名时就用心多了，timm，意为上帝的馈赠。 李泰和痛快接受批评，“知道了，就这一次。”话音一转，“但这并不是你不遵循医嘱的理由，万一过敏了怎么办？” 两人正在进行日常辩论时，安泰和却兴奋起来。他虽然听不懂两人在说什么，但是两人相似的外表明明白白表示，这两人一定有血缘关系。 诚然，世界上长得相似的人很多，但相似度超过50%，又都这么优越，没有血缘关系的可能性就很低了，再加上两人熟稔的样子，这个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两人的脸型如出一辙，这表示，这位美貌少女的脸型风险被降到了最低。 安泰和见两人说着说着就准备走了，他着急了，追了上来，“前面的学生！等一下！” 李泰和顺势调整肢体，一把揽住李诗英，有些戒备地向发声处看去。 那看起来是一个30岁出头的青年男性，穿着一件利落的薄风衣，搭配着简洁的饰品，长相具有比较典型的韩国人长相特征，阔面单眼皮，整体形象干净清爽，看上去像是艺术行业的从业者。 “你好。”似乎察觉到李泰和眼神中的戒备意味与隐而未发的攻击性，来人后退一步以示友好。 “我叫安泰和，来自jyp娱乐公司。”他一边用下巴示意，一边用手比划着说：“我注意到您妹妹有一会儿了，她的外在条件很好，令人眼前一亮，比例也很上镜。” 安泰和怕对方听不懂，紧接着用英文复述了一遍。 李泰和稍稍放松，等对方说完后，用韩语解释了一句，“这是我外甥女。” 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些，这得益于他母亲的遗传馈赠，再加上多年的运动习惯，两人相似的五官，他人认错两人之间的关系是很正常的事情，这种事在西方国家更常见，毕竟西方很多人都觉得东方人是长生不老的。 安泰和微笑致歉：“对不起，您看起来真年轻。” 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讶异，见这位男士态度平和，默默地转换了交流对象：“我们公司就在附近，你们有兴趣过去看看吗？” 他转向李晶雅，从一侧的风衣口袋里拿出一个精致的名片盒，从中抽出一张递给她。 李晶雅低头看了一眼名片，随即递给李泰和。 第2章 职业选择 李泰和看名片时，安泰和心里直打鼓。说起来，作为职业星探，他经常在各种场合对他看中的少男少女们死缠烂打，有时甚至能将对方追出几里地。但是这次他却莫名不敢造次，不知道是因为两人的气场，还是因为酒店虎视眈眈的安保人员。 可是眼前的女孩击碎了安泰和所有的犹豫，他在心里尖叫，“这就是社长挂在嘴边的金灿灿的star性！” 他还是首次在一位素人身上看到这点，即使两人说着某种鼻音较重的不知名语言，他也能感受到女孩身上起伏的情绪和蓬勃的生命力。再对比此前女孩高傲睥睨的样子，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放弃。 李泰和见名片上写着：安泰和，jyp娱乐，私人电话，办公室电话，工作邮箱，首尔市江南区清潭洞123-50。 他微微挑眉，因为两人相同的名字，在韩国，名字读音相似很常见，写法相同就不怎么常见了。 确实距离不算远，地址也是在附近常见的商业区。 见对方视线离开名片，安泰和问道：“我们公司会定期举行试镜，你想成为我们公司的练习生吗？或者去参观一下也行？” 他留意到对方不经意间露出的袖扣，低调、大方又华丽，越说越没有底气。 李泰和轻轻拍了下李晶雅的肩膀，没有开口。李晶雅明白，舅舅这是把决定权交给自己了。 她想了一下，说：“我不知道，但可以去参观一下。” 她对练习生不大了解，也不知道具体要做什么，但愿意了解一下。 试不试镜不重要，避免成为舅舅的芭比娃娃才是当前的目标，他们原本计划今天去逛街的，打算采购李晶雅的秋冬衣物。虽然躲得了初一，躲不过十五，但人还是要活在当下嘛，能晚一点点也好。 李晶雅无视了舅舅了然的视线，似乎注意力完全被眼前的陌生人吸引。 “你今年多少岁了？” 李晶雅歪了歪头，回：“嗯，我是96年出生的。” 不同国家的人计算年龄的方式不大一样，为求准确，还是直接说明出生年份比较好，这样比较准确，不容易引起误会。 安泰和笑了下，说：“15岁，还很年轻啊。你想成为艺人吗？” “虽然你还是一个小女孩，但你已经可以开始考虑将来要从事什么工作了。” 李泰和插话：“我们可以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坐下来聊。” 几分钟后，三人坐在首尔世贸中心洲际酒店的餐厅里。 李泰和和李晶雅目前住在楼上的商务套间，两人刚离开不久酒店，就又回到这里。 李晶雅已经入读附近的学校，不出意外的话，她接下来几年的生活中心都要围绕首尔展开了。 李泰和十几年前就在附近购入了房产，但一直都没有入住，也没有入住的打算，毕竟一年才过来几天，打扫过于麻烦，他此前也没有在此长居的打算，因此一直委托给中介公司处理。 几个月前，他改变原有的计划后，临时决定启用这处房产，才开始清理装饰这套房子，现在正在通风，还没有达到可以入住的指标。 李泰和作为商务人士，常年出差，一年有大半时间都住在酒店李晶雅也在李泰和的安排下到处跑，对酒店也不陌生，所以两人这次回到韩国后拒绝亲戚的邀请，一直住在酒店里。 两个成年人在一旁交流，李晶雅在思考，她现在就要选择未来的职业了吗？ 一直以来，她受到的教育都告诉她，要选择自己最擅长也最喜欢的事情，然后将它当作长远的职业，在没有找到前，要做的是多方面尝试，时间还有很多，慢慢找，总会找到自己擅长且喜欢的。 李晶雅遗传了母亲的敏感体质，可能是由于母亲在孕期受到了刺激且在多国中辗转，这种特质在她身上还加强放大了。对于长辈们来说可能只是不痛不痒的小毛病，到了她身上就是需要格外重视的健康风险。 她的健康问题让许多职业与她无缘。 连有着亚裔通病——格外重视教育的姥爷，一开始寄希望于她长大一点后，敏感体质能够得以改善，但多年来，她的身体一点好转的迹象都没有，反而还有加强趋势，他彻底死心，开始把“靠力气挣钱不丢人”，“女孩子最后还是要嫁人的”挂在嘴边，彻底躺平。 直到舅舅李泰和全面接手了她的教育工作，她才开始在多种课程之间辗转。 说起来，绝大多数课程李晶雅都学得不错，但问题是，任何技能的学习到了一定阶段后，都不仅要有天赋，还要有足够的时间和精力投入进去，才能取得一定的成果，但后者李晶雅满足不了。 通常情况下，李晶雅在结束第一阶段的学习后，需要进行更深入的训练时，就会转入另一个项目的学习。 直到李晶雅长大到身体状况有所好转，能够较为独立地思考时，这种情况也没有得到改变，这些年下来，她学习过的项目不胜枚举，除了芭蕾和竖琴之外，没有一个坚持下来。 究其原因，一是李晶雅觉得这些没有什么特别，没觉得有自己特别喜欢的，也就没有提出过具体的要求；二是，李泰和工作繁忙，从没有指望过李晶雅在这些领域能有所建树，他只是需要李晶雅在学校之外的时间能有人看管，至于是做什么，那不重要。 至于芭蕾，李泰和认为这是一种烈度适当的运动，能让李晶雅更为了解自己的身体，同时加强体质；李晶雅又很喜欢教她的芭蕾老师伊丽莎白，芭蕾这才成为李晶雅唯二坚持下来的课外课程之一。 学校教育，长辈期待，再加上对自己身体状况的了解，都让李晶雅从来都没有认真地思考过，自己将来要从事什么工作。 她总认为这些离自己还很遥远，她现在还不满十四周岁呢。 在李晶雅思考人生的时候，两位成年人已经快谈好了。 交换联系方式后，安泰和起身告辞，“再见，希望你们能够尽快联系我。” 第3章 黑色与彩虹 李泰和起身，“艾拉。”无视了李晶雅被攥成一团的裙摆一角。 李晶雅认命起身，她那点就此留在酒店晒太阳的打算就此破灭。 经历这场意外后，李泰和将李晶雅拖出酒店，继续两人的采购大业，当然她也没多抗拒就是了，这本是两人说好的事情。 短短几百米的距离，李晶雅都很安静，李泰和闲适地走在她旁边，也没有开口，只是时不时扫她一眼。 进店后，李晶雅就开始发挥了她作为换装娃娃的作用——李泰和进店选中一大批衣服，然后就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等待李晶雅一套套穿好出来，两人再沟通决定是否要留下。 不得不说，试衣服也是件体力活，没多久，李晶雅就累了，额头开始冒出汗珠。 直到李泰和再一次对一件明黄色大衣表示满意，李晶雅终于忍不住了，一边整理头发，一边咬牙，“我是圣诞树吗？” “这件衣服不好看吗？” “好看，但是我也想要一些低调点的衣服。” “我们可以多买一些。” 李晶雅有点崩溃，“这么多衣服我怎么穿得过来。” 她语气加重，略带希冀，“我选的衣服要记在我的账单上吗？” 李泰和微微点头，“当然。” 李晶雅彻底崩溃了，“我不要！” 她讨厌记账！ 自从李泰和要求她开始记账开始，她就时常感觉特别崩溃，这账目怎么对不上？她真的花了这么多钱？绞尽脑汁也想不起来，她无师自通学会做假账！ “我就不能和你一样穿黑色的衣服吗？” 李晶雅在心里对舅舅的穿衣习惯和品味吐槽满满。 他很喜欢给她买色彩缤纷的衣服，可以说彩虹什么色，就给她穿什么颜色。 他自己的衣服倒是除了黑色还是黑色，就好像穿彩色是犯罪一样，不愧是在德国长大的，即便离开十几年了，身上的德国印记还没有淡化消解。 李泰和平和道：“你可以自己去选一些黑色的衣服。” 李晶雅重重关上了试衣间的门，可是由于防撞条的存在，门并没有发出她期待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安静。 她知道最近舅舅非常愧疚，觉得是由于自己的疏忽影响了她的健康，总是想要补偿她，给她买很多衣服饰品就是其中的一种补偿方式。 李晶雅对此并不认同，觉得这是舅舅对她的保护欲和责任感过于强烈的体现，但这件事并不是他的责任。 虽然不大喜欢，但李晶雅还是会在最近这段时间满足他不过分的要求，不想去刺激他过于紧绷的神经，这是作为他“血缘上的外甥女，精神上的女儿”应有体贴。 成年人的生活压力是真是不小！要不然，她是不会这么轻易算了的。 默默感慨了一番，自己果然是个贴心懂事的好女孩，李晶雅继续动力满满地换衣服去了，看着衣架上整排的彩色衣服，她觉得还挺好看的。 辛苦了一下午的李晶雅一进房间就瘫软在沙发上。 李泰和若有所思地看着她，“你要不要去荒木女士那里过周末？你的体力还没有恢复？”以前的李晶雅绝对不会这么快就累了，她以前可是能参加十天九夜的徒步项目。至于荒木女士，则是李晶雅在亚洲的芭蕾老师。 李晶雅全身只有眼珠子在动，“可以，我要不要顺便去复查一下？” “还没有到复查的时间。” 李晶雅翻身坐起，眼睛直直地看向李泰和，大声说：“那我什么时候才能接触饮食限制？路上到处都炸鸡、烤肉、冷面、年糕……”说着她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她悲愤地总结，“而我什么都不能吃。” 察觉到她语气里的动摇，李泰和压低眼睛，危险地看着她，里面是满满的警告，“李艾拉，你知道什么能做，什么不能做。” 李晶雅立马怂了，要知道，她从小到大挨打的唯一理由就是偷吃。好像到了某个时期，李泰和每次发现她偷吃医生明令禁止的东西时，就会带她去附近的警察局，然后在警察的指导下，让她再吃一顿竹笋炒肉。 但李晶雅并不觉得是自己怂了，只觉得自己果然会审时度势的好宝宝，这个时候再犟嘴是真的有可能挨揍的，首尔又没有法律规定不能打小孩。 她总是会忍不住去试探李泰和，如果他心软了，那她就挣大了，失败了也没关系，下次再说。 她语气变得可怜兮兮的，“我知道了，等下次去复查的时候，看医生的建议。” 他不厌其烦地重申自己的底线，“我可以接受你不涂防晒出门，你就算紫外线过敏了，最多皮肤红肿一段时间，既然你能接受这样的后果，我也不会反对，即便你会受伤也没关系。但是食物绝对不行，这是真的有可能致命的，李艾拉，你不要把过敏这种免疫系统疾病想得太简单了。” 她语气放低，坐正身体，保证道：“我一定会遵循医嘱的。” 李泰和沉吟了几秒，李晶雅直视他的眼睛，没有偏离闪躲，他的脸色这才由阴转晴。 他在李晶雅旁边的小沙发坐下，主动转移了话题，打趣道：“艾拉真漂亮，走到街上都能吸引星探了。” 李晶雅没有理会他的打趣，开口问出自己的疑惑：“蒂姆，我现在就要开始确定人生目标了吗？” 想到现在就要选择自己未来的职业，她就有些慌张，她一直觉得自己还是个孩子。 感受到李晶雅的那一丝紧张慌乱，李泰和正色道，“对，也不对。” “不同的职业对于年龄的要求不一样，对于政治家来说，步入中年后才是他们的黄金年龄；如果想要从事科研工作，基本上要进入大学甚至更后面才能确定；很多医生的职业生涯甚至在35岁之后才开始。” “但是运动员这些对身体机能要求很高的职业不一样，他们很多在还只有几岁的年龄开始进行专业训练，十几岁就开始为各种青少年赛事做准备，之后在身体状况最佳时，达到职业生涯巅峰，不久后退役。人们不能在错过身体机能巅峰状态之后，再选择成为一名竞技运动员。” “艺人、演员也是这样，有很大的年龄限制，特别是在对外型有明确要求时。” 李晶雅顺着他的话思考，总结道：“也就是说，我不需要现在决定以后的职业，但是可以从现在开始确定以后不会从事什么职业。” 李泰和肯定了她的想法：“没错，艾拉真聪明。” 第4章 过往 想清楚其中的关键后，李晶雅寻求李泰和的经历指导，“蒂姆，你是什么时候决定要成为一名数学家的？后来又为什么放弃了？” 姥爷经常念叨李泰和不听话，一直对他大学选择了数学系这件事耿耿于怀。 李泰和回想了一下，也没有回避的意思，“那都是快二十年前的事情了，你让我想好好想想。” 略微打了个腹稿，整理好语言后，他开始分享自己的经历，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经地说起这些，语气里不仅带有一丝怀念意味，开始时还有几分晦涩，但很快，就变得流畅了。 “你姥爷是作为矿工去西德的，最初的生活非常艰苦，我的出生更是加重了他的负担，虽然有政府补贴，但是他对于整个家庭的未来感到忧心，为了寻找更好的出路，他变得比以往更加忙绿。” “在我童年时期的记忆里，我一直非常孤独，家人为了生活没有时间陪伴我，在学校也会由于肤色长相等原因被无视，在这种情况下，数学给了我安慰，更重要的是，它给我带来了一种确定感。在那个阶段，我遇到的所有数学问题都能得到一个确定的答案，这和我当时充满不确定性的生活和未来完全不一样，我完全被它迷住。所以，在我来到美国后，我拒绝听从父亲给我的职业规划，选择了数学系。” “父亲非常愤怒，然后削减了对我的经济援助，哈佛昂贵的学费给了我很大的经济压力，为了赚钱，我在课余进入一家公司实习，并顺便多读了一个工程学学位。离开那家公司后，我创立了自己的小公司，不久后公司被同领域的大公司收购，我也基本上取得了经济方面的自由，可以完全脱离父亲的掌控，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笑着看了李诗英一眼，声音平缓地说了下去。 “这时候，怀孕的姐姐来到美国，并且精神状态和身体状况都非常糟糕，她在婚姻上受挫，打算离开孩子的父亲，但她不打算放弃肚子里的孩子，也就是你。父亲非常愤怒，一时无法接受这个事实，拒绝给予帮助，甚至拒绝和姐姐住在一起；母亲也很伤心，不支持姐姐的决定。” “一片混乱中，我支持姐姐的选择，由于医疗费用过于昂贵，姐姐又没有保险，我几乎花光了所有的钱，临近毕业，我拒绝教授的邀请，放弃在继续在数学上深造，接受了手上薪资待遇最高的工作邀约。” “之后的事情你都知道了，姐姐身体恢复后回韩国去了，你一直在我身边长大。” 这么多年来，在长辈对于这些事情不大避讳的情况下，李晶雅对这些事情多多少少知道一些，但还从来没有完整地听舅舅讲过，听完很有些愧疚自己影响了舅舅的人生轨迹。 “所以，你是因为我和妈妈才放弃数学的吗？” 李泰和揉了揉她的脑袋，说：“不，你们只能算一个契机，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 李晶雅反驳：“可是如果没有我们，你应该现在还在从事少年时期就钟爱的工作。” 李泰和解释道：“假设没有意义，放弃数学后不到三年，我的财务状况就已经很不错了，也有了继续深造的经济基础，但这个时候，我没有回归数学的怀抱，而是选择去攻读法律博士的学位。这也是我的选择，哪怕这一次父亲再次强烈反对我辞掉工作，我也坚持。” “当时放弃和你们有一定的联系，但后面的事情就与你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自己决定的，而且早期接受数学专业训练，也为我后来的工作提供了很多帮助，一切都很有意义，我并不后悔，并对目前的自己很满意。你们只是一个契机，不要把责任归咎到自己身上。” “我和你说这些，是想告诉你，人是不断成长的，身处的环境也会不断改变，只要自己满意，能够对自己负责，不伤害他人，做什么选择都是你的自由，不管是在人生的那个阶段。” 李晶雅想了一下，还是坚持自己的看法，说：“我认为以你的能力，继续在数学的道路上走下去，也会取得很不错的成就，能够实现自己的理想是一件特别美好的事情。” 李泰和现在还和大学时期的老师保持着非常良好的关系，经常带李晶雅去参加老师举办的家庭聚会，对方对于李泰和放弃数学这件事感到非常惋惜。 李泰和干脆顺着她的话往下说：“没有你们，难道我就不会在之后碰到其他事情了吗？没有你们，我也有可能会因为其他的原因放弃，没人能够保证我的生活会一切顺利。” 他再次强调：“这些都是不确定的，假设没有意义。我对过往没有遗憾，对现在的自己也很满意，我认为在每个阶段，我都做了当时最好的选择。” 而且，李晶雅并不是李泰和放弃数学的唯一原因。李泰和经过深入的数学学习之后，他发现很多数学问题到最后都变成了一个随机过程，开始进入一个概率与统计的世界，这让他一时无法接受，怎么就连数学也会充满如此多的不确定呢？但是这些他无法简单明了地和李晶雅说明白，故而只能轻轻略过。 如果他真的说了，正值青春期的李晶雅一定会刨根问底到时候，他应该怎样让她理解那些远远超过她理解范围的数学问题呢？ “不说我了，你对成为练习生怎么看？” 第5章 成名的代价 在李泰和的坚持下，李晶雅暂时放弃纠结这个问题。 李晶雅想了一下，“我不知道，学校里的同学有说过，但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她的同学中有追星族，也聊过一些过于练习生的话题，但这不是她关心的话题，她没有认真听。 李泰和又问，“你对于出道怎么看？” 她回忆了一下自己前些天和同学去看演唱会的经历，又想起和同学们逛街时看到的路演，首尔的追星氛围很浓厚，相关的各种产业活动很完备，有很多低成本可以接触到艺人的机会，来到韩国都不满一个月的李晶雅也沉浸式体验了这种氛围。 李晶雅说：“还不错，被人追捧喜爱的感觉好像不错，很像以前学校里的运动明星。”美国人民热爱运动，学校里最受追捧的校园明星也是各类运动健将。 李泰和见她并不反感，找出口袋里的名片，说：“我先把你的简历修改一下，给这位安泰和先生发过去。” 又说：“我们对韩国的事物并不熟悉，这样，我约一下李泰文，咨询一下。” 李泰文的父亲和李晶雅的姥爷是亲兄弟，两家人的关系很亲近，作为堂兄弟的两人关系也不差。 李晶雅有点诧异，“这么快？” 李泰和有点被她慢半拍的样子可爱到，说：“你不讨厌这件事，而且被星探搭讪这件事多有面子，说明我们艾拉特别漂亮。我们可以去看看，多了解一下再做决定，又不是直接签约。” 他点了一下李晶雅的额头，“而且这是韩国最有名气的娱乐公司之一，你以为他们就一定会和你签约吗？这是双向选择，双方要充分接触，得到足够的信息后，才能做决定。即使是没有签约，这也是一次不错的经历。” 今天一再被夸赞美貌让李晶雅有点高兴，在美国的时候也有很多人夸她，但更多是说她可爱，漂亮这个词她是很少听见的，这也有年龄的原因在，西方非常忌讳恋.童这点，不会用这样的词汇夸奖一个孩子，除非夸奖人也是个孩子。 今天的夸赞不仅肯定了她的外貌，还让她觉得自己长大了一些，这个年纪的孩子对于成年人的世界是很有些向往在的。 李晶雅脸蛋红扑扑地问：“那我呢？我要做什么？” “了解，尽可能多的了解和艺人有关的一切，最重要的是，成为艺人的代价是什么，娱乐公司如何通过运营艺人挣钱。” 李晶雅默契地接过了他的话，“我们下次聚餐时间讨论。” 李泰和却没有被打扰，继续说：“我们下次聚餐时间讨论。” 两人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就连一些细小的习惯性停顿都一样。 李晶雅借着点头的动作躲开李泰和伸向她头发的魔爪，“知道了。” 此时电话那头传来李泰文的声音，李晶雅对这两兄弟的对话不感兴趣，回自己房间去了，李泰和给她安排的每一个任务都是有截止时间的，没做好是真的会被扣零花钱的。 李泰和对着李晶雅雀跃的背影直摇头。 接下来的一周，李晶雅忙得脚后跟打后脑勺，每天放学后不是被表舅李泰文带去见人，就是被一堆资料淹没。 每当特别累的时候，她就很后悔自己多了那一嘴，少说一句又不会憋死。 要是她没问，拖延一点时间，李泰和就接电活去了，她就躲过这一遭了呀。 她还是个宝宝，有些事情是要交给大人去做的，比如她的监护人李泰和。 最后，李晶雅抱着一堆文件夹坐到了酒店套房的餐桌前，这里目前就是临时会议桌了。 她将其中一份文件推给了李泰和，开始讲述，她这段时间了解到的一切。 “和传统商业模式通过规模效应挣钱不同，艺人经济公司主要通过扩大旗下艺人的知名度增加收益……” 李泰和很快翻阅完李晶雅递过来的资料，“除了艺人经纪公司，演艺圈还有其他类型的公司，它们的商业模式呢？” 李晶雅松了口气，这个问题可难不倒她，“除了商品变成和艺人有关的各式商品外，它们的商业模式和传统商业模式没什么不同，但它们需要承担艺人所带来的各式风险，比如人气变化、道德风险等。” 李泰和盯着李晶雅，问：“既然你清楚了这点，那么你考虑过你被赋予商品特性后，要面对怎样的生活吗？” 话题转换太快，李晶雅有点慌了，“失去自己的私生活，一举一动都在媒体的镜头下……” “没错，但就是成功艺人的生活。公众意识的一部分投射在艺人身上，他们能通过这些获得金钱、地位，但是他们的行为也会收到公众意识的束缚，这将带来巨大的心理压力，你接受这点吗？” 心理压力是艺人这种工作中最棘手的部分。 李晶雅一条手臂撑着自己的下颌，“我不知道。” 她眼睛变得亮晶晶的，“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吗？你是觉得我一定能出道，出道后一定会成功？” “我们不能否认有这种可能。” “要是我被淘汰了没能出道，或者是出道后成绩平平呢？” “那又是另一种心理压力了。”李泰和清楚，李晶雅在某些方面将他视为人生标杆，那么事业失败对她的打击将是巨大的，当然要是她主动放弃那又是另一回事了。 对这李泰和担忧的眼神，李晶雅表现得很洒脱，“就算是这样，我也想试试。就算失败了，或我承受不了这些压力，那我也可以选择放弃，我甚至可以离开这里，去北美，去欧洲。就像你说过，世界是很大的。” 李泰和打破她的幻想，“艾拉，现在是互联网时代了，在欧洲、北美的亚裔也能很方便地从网上获取这里的信息，你是躲不开的。如果将来你想躲开这里的一切，你的选择一定会受限。” 李晶雅笑了，现在的李泰和和平时很不一样，“做一件事怎么会没有风险呢？”她自信满满地说，“因为你，我承受得起。” “要是我承受不起呢？” 她凑到李泰和身边，“你给我的已经够多了，就算从现在开始，你什么都不给我，也足够了。” 她掰着手指头一一列举，“国籍，信托，人际关系，医疗投入，教育投入……”直到两只手都不够用，她才停下来，冲李泰和挥舞着两只手，“你看，你已经给了我那么多了。因为你，我拥有很多试错的机会，所以你完全不用过于担心。” 第6章 黑天鹅 李泰和故意摆出一副诧异的样子，摆弄着李晶雅的脑袋，“原来你这么费钱多费钱吗？是吞金兽没错了！” 李晶雅对此毫不在意，用李泰和曾经说过的话回击。 “当初是你自己选择养大我的，而且你本来可以随便养养，谁让你一定要这么精心？而且我长大了也会对你好的！” 李泰和佯作不满，感觉手下的头发手感柔顺，很厚实，很舒服。 “你小时候那么可爱，总是黏着我，全心全意地看着我，除了把你养大，我还有别的选择吗？” 想到回忆里的画面，整个人的气质都柔和了。他的表情很快又正经起来了，其间毫不掩饰地展露着脉脉温情。 “我养大你，不是由于期待你以后的报答，也不需要你承诺以后对我好。这些都是我自己的选择，你只需要好好长大就好。艾拉，我对你有责任，但你对我没有责任，你只需要对自己负责就好。” 李晶雅回视他的眼睛，郑重地承诺：“我会对自己负责，也会好好长大。但是蒂姆，我以后会对你好是因为我爱你，和责任无关。” 李泰和眼球微微颤动了一下，下意识地试图回避她的视线，又瞬间克制住了，“既然这样，你以后还要气我吗？” 青春期的孩子情绪不稳定，这几年下来，李泰和时常被气得够呛。 李晶雅不理解其中的逻辑，思考后回答：“不知道，这和我爱你没有关系。就算我和你吵架，对你发脾气，也不影响我爱你。” 她举例道：“就像我不喜欢别人碰我的头发，你也知道这点，但是你的手伸过来，我也不会避开。你也从来没有因为我不够优秀而停止爱我。我们都是一样的。”她知道自己现在的脾气不好，也知道不能随意对最亲近的人发脾气，可她时常控制不住自己，特别是在面对李泰和的时候，她已经在慢慢克制了。 李泰和顿了一下，说：“我认同你的看法，但是你什么时候不够优秀了？你的朋友中有谁比你优秀吗？丹尼尔也只是和你相当。” 李晶雅鼓着小脸回道：“可是你从小都是第一名，这一点我做不到。” “不要听你姥爷胡说，我并不总是第一名的。” “家里有很多奖杯上写着的，你就是第一名。” 李晶雅经常在家里的犄角旮旯里翻出各种奖杯，它们都属于李泰和。 又补充道：“乔治教授也总说，你是他教过最聪明的学生。” “你有没有想过，只有第一名的奖杯才会被你姥爷收藏？还有，乔治教授这话形容过很多人。” 李泰和摊手耸肩，模仿了老乔治的经典动作，“我可不是他唯一最聪明的学生。” 两人对视一眼，都大笑开来。 “艾拉，你已经足够优秀了。十几年前的我完全不敢想象，你长大后会像现在这样健康美好。现在这样已经大大超出我的预期了。” 他再次强调：“不要受你姥爷的影响，他的话没有意义，大都只是情绪的发泄而已。” 李晶雅笑着点头：“我知道了。” 但是这种事情不是光知道就好的，知道与做到之间有一道巨大的鸿沟。 李泰和确认她记住后，也不再多说，有些事情需要时间。 他看了眼时间，还不到五点，“我们现在给另一位泰和打电话？” 李晶雅连连点头，“我也要听。” 很快，星探先生的声音通过手机公放出来，“您好。” 李泰和偏了偏头，有些不适应，他很少这样做。他熟练摆出了商务会谈的架势，和对方聊了起来。 李晶雅扯扯他的手臂，示意她有话要说，“你好，请问试镜时，可以给我提供一个大一点的场地吗？” 对面的人明显卡了一下，“呃……请问需要多大的场地呢？” 他还是第一次被人提出这种要求，按理来说，凭借外貌被发掘的人是不需要再进行试镜的。这是主要要求试镜？ “尽量大一点的，要是又标准舞台大小的就好了。” 安泰和觉得有点离谱，但想到对方的外表，“我会尽量安排的。” 之后李晶雅再没说过一句话，安静地听完了整通电话。 一切在李泰和的推动下，进展飞快，需要她独立完成的仅仅是准备试镜时的两个短节目，一段独唱，一段舞蹈，这些都不算复杂。 其他事项她也有参与，但都由李泰和主导，她只要跟上他的节奏就好了。 很快就到了约定试镜的时间，李泰和陪同李晶雅参加。 安泰和将两人带到公司的一处练习室处，这里已经架好摄像机，“这是我们公司最大的练习室之一。” 他想展示公司的实力，和对李晶雅的重视。要不是因为是在早上，他都不一定能申请到这里，为了满足李晶雅的要求，他也是出了力的。 李晶雅感受了一下地板的摩擦系数，嗯，还行。她打开随身包，拿出一双足尖鞋换上。 她简单跳了两下，李泰和已经处理好音乐问题了。 随着《天鹅湖·黑天鹅变奏》的音乐响起，她跳出了准备几天的舞蹈。一连串绕场大跳结束，她也结束了自己的表演，动作稳定，没有任何失误。 几位工作人员交换了几个眼神，其中一人开口问：“这是《黑天鹅》吧？” “没错。” “你为什么没有选择最出名的三十二圈挥鞭转？” 第7章 骄矜 开口的工作人员态度并不友好，李晶雅一开始就感觉到了，她并不是一个迟钝的人。 她用余光看了眼李泰和，对方从容得很，她能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赞赏，但他却保持了沉默，一副旁观者的样子做得很足。 李晶雅立马动作颇大地看了一眼星探先生，收敛好从黑天鹅里带出来的情绪，将身体姿态调整到就像她在首尔的女同学一样，眼睛里的疑惑毫无保留地显现出来。 “三十二圈挥鞭转的舞段是双人舞，里面有托举动作，我没办法一个人完成。” 当对方问出这个问题时，她就明白这几人对于芭蕾没什么了解，可能也不能从之前的《天鹅湖》三幕黑天鹅变奏里了解她的舞蹈功底，她也不可能现在拉着他们了解她之前的四位转做得多么轻巧标准，旁腿动作在足尖上挂了多久，转圈时轴心多么正。要向不了解芭蕾的人解释这些，怕不是要冲“开绷直”开始讲。 这些都过去了，重要的是现在。 “我可以单独跳一段三十二圈挥鞭转。” 她没有等待对方的回应，立马调整呼吸，收紧自己的核心，开始了经典的三十二圈挥鞭转，足周后她仍有余力在脚尖上挂了一下。 星探先生在她结束后抢先鼓起了掌，并用眼神向自己的同事示意，那两人这下也绷不住了，也笑着鼓掌。 李晶雅骄矜地抬起头，瞥了一眼安泰和，她原谅他了。这本来就是他的问题，要不是他没有和同事沟通好，也没有这一遭了，现在算他将功补过了，她果然机智又大度。 这个时候，她一点都不担心，真实展露自己的情绪有什么不好，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黑天鹅本身就是一个很傲娇的角色。 她对刚才还在给她脸色看的两人没什么意见，两人一副被打破了工作安排被迫加班的样子，这本来就不是那么舒服，有点情绪很正常，就是他们的情绪管理能力实在不行。看看她，她在这点上就做得很好。 所以面对他们的问题，“为什么选择跳这个？” 她心平气和地回答：“这是我最擅长的舞蹈是芭蕾，《天鹅湖》里的黑天鹅是最经典的舞剧角色之一，这一段是黑天鹅最重要的舞段，我想选择这段，既能展现我的能力也能平衡大众性。” 之后的一切都很顺利，唱歌部分，她选择了双语版的《nobody》，下半年火遍亚洲的jyp歌曲。 她的打算就是这样的，黑天鹅变奏用来展示自己的功底，《nobody》用来展示自己的学习能力和潜力。前者可能有所偏差，但是有三十二圈挥鞭转也不算失败。 两位评委连连点头，无视了星探先生欲言又止的表情，在最后直接来了句：“回去等通知。” 但李晶雅一点都不担心，她表现得这么完美，临场发挥也很好，怎么可能通不过。 果然，过了几天，她就收到了通知，她通过了。 事情进展到合同阶段，李晶雅看到合约上的签约年限后，兴奋褪去，反倒有些犹豫起来，觉得这件事情很重要，要慎重考虑。李泰和从小教导她，要有契约精神，她真的能度过以年为单位的练习生生涯吗？她很茫然。 独处时，她本能地向最亲近的舅舅寻求建议：“蒂姆，真的要签约吗？” 李泰和理智分析：“这个你要自己决定，根据事先了解的信息,jyp的环境氛围不错，老板的人品虽然有些别扭但也不错，部分老师的水平不错，也没有很多乱糟糟的事情。综合下来，算得上是首尔最适合女练习生的公司之一。客观地说，如果你有成为练习生的想法，首尔应该找不到更好的公司了。” “根据jyp的公开信息，他们明年有推出新女团的计划，人员都确定好了，再下一次推出新女团最少也得两三年后。在这三四年的时间里，不管你是否有出道的想法，都有足够时间去完善自己的规划，而且这个时间间隔很好，和我们原定计划里呆在亚洲的时间差不多。” “你现在的学习任务不重，签约可以当作在公司上课外培训班，如果你不签约，我也是要给你安排其它的补习班上。” 学校放学的时间特别早，法律规定未成年人不能独处，李泰和恢复正常工作状态之后会很忙，没有时间陪她，通常会安排她一些课程。 “这样也会让你失去一些自由度，这点还需要和工作人员沟通。选择课程的范围也有了很大限制，有很多你感兴趣的课程不一定会开设。” 想到李泰和以往给自己安排学习任务的惯性，李晶雅心中的天秤开始往签约一方倾斜。 她似乎可以体验一下不一样的生活？都来到韩国了，要是和以前一样一切听从舅舅的安排，有点没意思，深入体验一下韩国社会也没什么不好的。 其实她也有参加过试镜的同学，由于首尔追星实在是方便，有非常适合追星族发展的土壤，追星的人比例不低。 有相当一部分人会去偶像的公司试镜，他们对于通过与否也不太在意，嗯，感觉更像是一种打卡，喜欢哪位爱豆就去他的公司面试，说不定还有机会遇见爱豆，再不济也能看看爱豆的公司长什么样。 参加的人员基数一大，这其中难免就会出现通过的，大家其实都还是将它当作一种不一样体验活动，绝大多数人对于出道并没有抱有太大的期望。韩国庞大的练习生群体就是这么来的。 “至于出道的问题，你也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出道和实力关系不大，更多的是看经纪公司的需求和策划定位，出道艺人都带有很强的商品属性。作为练习生在整个产业链体系中话语权很低，说是没有也不过分。在这个过程中被淘汰了是很正常的，你还小，试错成本很低，除此之外，你还有很多选择。如果没能出道，你刚好可以去北美、欧洲——任何你喜欢的地方上大学。” 第8章 文盲艾拉 李泰和总体来说，是偏向于签约的。李晶雅现在正值青春期，突然进入叛逆期的风险很大，她成长的环境也比较特殊——不仅是单亲家庭，环境还老是变化，风险比正常家庭的孩子要高很多。 他不想因为自己对她的管束激起她的逆反心理，但是对这个年纪的孩子又绝对不能撒手不管，他们缺少自我管控的能力，李晶雅也不例外。 如果约束她的对象变成了公司这个第三方，他最重要的任务就变成了协调和调整，两人建立一个稳定的同盟，起冲突的概率就会骤降。 其实他也不是没有其他选择，但是由于之前过于糟糕的结果，让他对李晶雅与其他亲属在他掌控之外的接触很抵触。为此，他之前还特意送李晶雅去轻井泽疗养，以加大亲属接触她的难度。 在他看来，以利益为导向的商业关系可控性更强，出现突发状况的概率更低，即使出现问题也更好解决，是更好的选择。 而且这也是提升李晶雅适应性的一个契机，他认为在全球化时代，文化适应性是一项非常重要的能力，几乎和专业能力不相上下。 在他看来，练习生生涯对李晶雅的心智成熟有正面意义，不好的地方也不是没有，但这部分是他可以协调解决的，总体利大于弊，可以接受。 至于出道与否，首先几率不高，其次现在考虑还为时过早，这部分不在他重点关注范围之内。 李晶雅自然是察觉到舅舅的倾向。 “我还要再考虑一下。” 在李泰和的教育下，李晶雅独立思考的能力不差，对于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情况很警惕，哪怕是最亲近的舅舅也不行。 她需要一些时间理清自己的思绪，就像舅舅说的，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管在那个阶段。 李泰和对于自己的建议没有被采纳没什么不满，相反，他对这样的李晶雅很有些欣赏，同时也有些自得，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孩子。 “嗯，有什么疑问再来问我。” 李泰和开始处理自己的工作邮件，哪怕是在休假期间，他也不能完全闲下来，总有一些事务需要了解，不能完全撒开手。 李晶雅找出一张纸，将签约的优缺点都直观地列下，再逐项评估自己的接受程度。 在这个过程中，她发现了一些问题——以一年为限的话，明年三月，按照之前的规划，她就要升入国际高中了。国际高中虽然也在首尔都市圈，但距离江南区还是有段距离的。 “蒂姆，高中怎么办？签约会改变我原来的入学规划吗？”按照之前查到的资料，大多数练习生会选择就读艺术高中。 李泰和头也不抬，回复：“按原计划，如果你决定签约，我会解决你的通勤问题。” 在他心里，学业的优先级可比签约高太多了，这个问题他之前也考虑过，早就想好解决方案了。 “签约的话，我就要住到公司安排的宿舍去吗？” “现阶段不会，等房子各项指标合格后，我们会搬到新家去，到jyp的距离应该不到十分钟车程。”他们家在coxe附近，比jyp宿舍离jyp大楼的距离还近。 他又补充道，“以后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再和公司沟通协商。”经纪公司有时会举办一些活动，比如showcase，借此考察练习生的台风，那就可能要外宿。 李晶雅抛出最后一个问题：“如果公司不开设我想学的课程，或者说，我不满意公司的课程，怎么处理呢？” “以你的意愿为准，具体问题我来解决。”他不在乎出道与否，当然是以李诗英的意愿为准，甚至，他也会给李诗英安排一些课程。 李晶雅对于李泰和的办事能力非常信任，感觉自己发现的所有问题都得到了解决，再仔细检查了一下，并没有发现什么纰漏，也没有找到自己明确反感的点，最后她得出了结论，签约好像真的还不错。它并没有对她原本的规划产生影响，还丰富了她的生活。 既然做下了决定，接下来就是李泰和发挥作用的时候了，他好歹也是有律师执照的。 几轮协商后，李晶雅成为了首尔超过五位数的练习生中的一员。 其实经纪公司这边，对于练习生家长自己花钱，给自家孩子提供便利没什么意见，但是他们觉得李泰和很烦——他要求将所有的建议都落实在纸面上，形成一份补充协议。 但他们最后还是接受了，因为他们并没有多付出什么，只是练习生的自由度变高了而已，本来公司里的练习生来来去去就很频繁，自由度很高，只是他们没有写到合约上罢了。 在李晶雅开启练习生生涯后不久，李泰和也结束休假，恢复工作，作为商务人士，又对事业有着明确的进取心，出差简直是家常便饭，两人没有办法像之前那样有很多时间相处。 李晶雅要找他，有时都只能联系到他的助理，不过她也不怎么在意，她自己也很忙碌。这段时间所接触到的新事物吸引了她的注意力，没有太多时间留给李泰和。 每天下午放学之后，要马上赶到公司上课，时间安排的很紧凑，李晶雅的行程还不算太赶，因为学校和家都不算远，公司里有些练习生每天在通勤上就要花费两三个小时，甚至有些练习生只有在周末才能来公司训练。 李晶雅刚开始是什么课程都要上，但没过多久，她的课表就有了很大改变，开始以舞蹈课程为主，这可能是由于老师对她舞蹈能力更为满意的缘故。 但是她自己倒是对自己的舞蹈课程进度挺不满意的，芭蕾讲究外开，讲究核心稳定，她早已形成肌肉记忆。现在要学习其它舞种，最大的困难就是和身体本能对抗，很多动作她一看就明白了，但是自己一上手动作就变形了，这真的让她不堪其扰，只能反复练习基本功。 相比较练习课程，她更重视学校课程，虽然她也是从小讲韩语长大的，但是在学校学习时，用的是英语，她也没有念过韩语课程，口语再好，见到了书面语也没撤。 她没有因为几个月要去读国际高中而彻底放弃韩语的学习，李晶雅的自尊心让她接受不了自己是个文盲。 是的，只会听说，不会读写，在李晶雅的看来不是文盲是什么？ 第9章 一大群精力怪 每当公司课程结束，到自主练习时间时，李晶雅都会花费大半时间和韩语死磕。 公司里有挺多非韩国练习生，中国，日本，乃至东南亚的都有，但韩国练习生还是占多数的，这给李晶雅学习韩语提供了很多便利。 她不好意思回家拿这些简单的问题去询问舅舅的高学历助理，浪费舅舅的钱——这也算工作，要算加班工资的。 之前也请过老师对她集中培训了一段时间，但语言学习可不是一蹴而就的，现阶段也没有再次集中培训的必要，更何况她的时间安排也不允许。 她的时间都被学校和公司事务占满了，再多她就要吃不消了。 这段时间里，每到被繁忙的日程逼到墙角时，李晶雅就会感到深深的不平衡。 和她一起练习的女孩子们有一个显着的特点——精力特别旺盛，而且她们的恢复能力极佳，很多女孩除了吃饭、洗澡、上学，基本不会离开练习时，累了就在练习室找个偏僻的角落睡一觉，醒来后又是精神焕发的活力少女一枚。 一方面，这些女孩如此努力地练习，课程的完成度也不过和她相当，李晶雅有种隐秘的优越感，但揭开这层自我保护的外膜，下面是埋藏极深的不安焦虑——她现在的轻松都是过往十几年里用钱和时间堆出来的，而她们中有些人甚至进公司时还是舞蹈零基础，这么短的时间内，她之前十几年的优势就几乎消失了。 李晶雅很清楚这些女孩都是她的竞争者，所以她只能尽量多练习各舞种的基本功，可是这样也不是办法，身体的肌肉记忆哪有那么容易改变。李晶雅相信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她一定能树立起自己的优势。 但现实是，一天只有那么二十四小时，除去睡觉、上学，她能花在练习上的时间就只有这么多。她不是没有尝试过压缩自己的睡眠时间，但是这行不通。她一尝试缩短睡眠时间，身体的抗议来得又快又猛，头部的眩晕感吸引了她的全部注意力，她完全没办法做一些爆发力强的动作，也没有心力去纠正自己的动作，这是一次彻底失败的尝试。 另一方面，李晶雅在一群精力充沛、活力满满的女孩中是如此的不同——这些女孩都是经过筛选的，精力不充沛的根本待不长——就像她还在北美上学时一样，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只是之前是因为自己的面孔。 这让她忍不住想，也许她的不同仅仅是因为语言与生长环境，与其他无关，所以她学习韩语时越发努力。她总要找些她更擅长做的事情，以获得心理平衡。 对于李晶雅花费大量时间练习韩语这件事，管理她的工作人员没什么意见，有很多练习生进公司的时候连一句韩语都不会说，公司还要给他们安排专门的韩语课程呢，这没什么大不了的，他们有时还会时常了解李晶雅的韩语学习进度。 很快就要到年底了，李泰和打破了李晶雅这样压抑的日常。 一个寻常的下午，李晶雅从学校走出来，就听到一声呼唤，“艾拉！这里。” 她眼睛立马亮了起来，小跑上前，“蒂姆，你怎么在这里？”她掰着手指头数数，“你现在不是应该在新加坡吗？” 李泰和轻描淡写略过这一段，“我提前回来了，倒是艾拉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 李晶雅努力在被新知识塞得满满当当的脑瓜子里翻找，半响，她眉头微松，对自己的回答很有自信，“我们要回德州一趟，怎么这次时间提前那么多？” “回？”李泰和品味着她的用词，笑骂道：“你还真是把医院当家了啊！” 后又正色道：“错了，我们要明年初再去，你再想想？” “每年都要到医学城去，说是回有什么问题？”李晶雅抗议过后苦苦思索，“最近也没什么特别的日子啊。”她很疑惑，“我们今年不是打算在这里过圣诞吗？” “很接近了。”李泰和不打算在这里和她掰扯，直接公布了答案，“圣诞礼物都准备好了吗？” 李晶雅不解，“可是现在才十一月，以前都没有这么早的。”李泰和每年都会压着她给亲朋好友准备圣诞礼物，只是今年格外早。 “以前也不用发跨国快递，总是要留点容错率，要是快递延期了怎么办？你要让他们过完圣诞才能收到礼物吗？” 李晶雅乖乖点头，“我知道了，我会好好准备的。” “走吧，我帮你向公司请假了，我们今天就把礼物准备好，特别是你的艾利斯叔叔，这是你第一次给他寄礼物，用心点儿。” “首都大使馆的艾利斯叔叔？可是我们要寄去哪里呢？他的工作地点，还是他在纽约的家？” “寄去纽约，他们一家人都要回纽约过圣诞。” 经过四五个小时的大采购，两人终于准备好圣诞礼物，客厅里被摆满了打包盒，上面贴好的便签写好了它们未来主人的名字，只等李晶雅写好贺卡就能封口寄出。 李晶雅趴在实木桌上写贺卡，没写几张，她就开始打哈欠，她动作娴熟地收拾好面前的一大堆贺卡，并顺手分好类别，“蒂姆，我困了，我会在周二前写好这些的。” 李泰和看看钟，还不到十点，“晚安。” “晚安。”李晶雅打着哈欠，羡慕地看看这个点了还精力充沛的李泰和，他昨天晚上才坐飞机回首尔，他居然经过长时间的工作和长途飞行都不需要休息！ 他和公司里那群人也没什么不同，不，他比那群人可怕多了！李泰和可是常年只睡四五个小时的狠人。 李晶雅豁然开朗，她在plus版精力怪李泰和手里活了十三年，不也没怎么样嘛。她为什么要怕公司里那群初级版精力怪？ 她带着满满对过往四十多天的自己的不解睡觉去了，现在什么都没有睡觉重要，睡不好的代价太可怕了。 李泰和欣慰地注视李晶雅离开的背影，这么短的时间内，李晶雅睡觉拖拉的毛病就消失了。这是之前十来年，他都没有成功为她建立起的习惯，她以前睡觉总是很拖拉，都躺到床上了，还要顶着困意在看几眼小说。 看来她成为练习生果然是正确的，光是这点就物超所值了。 第10章 警惕艾拉 公司年底考核后，李晶雅升到了出道预备组，这并不是说她即将出道了，只是公司在有出道企划的时候，会优先在出道预备组练习生里挑选合适的练习生。 其实李晶雅的进度能够这么快，不仅是因为李晶雅的优秀，更重要的原因是，公司已经决定在明年推出新的女子组合，出道成员已经确定，同时也清退了公司内和准出道成员年龄相仿的女练习生，让她们能够去寻找其他的出道机会。 练习时间最长、成果最突出的一批练习生都走了，李晶雅这些年纪较小的练习生才有机会，她们这一批练习生是公司为下下个女子组合储备的。 公司准备推出新的女子组合sisters不是什么秘密，几位成员还在中国的节目上公开亮相过，应该是面向中韩市场的女团，这是她早在进公司前就了解的。 李晶雅能明显地感觉到，工作人员对她的态度更好了，像现在，工作人员特意帮她拿晚饭，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 李晶雅目前还处在过敏体质的调整期，舅舅李泰和对她的进食问题把控很严格，不让她随意在外面吃东西，生怕她吃到什么不该吃的东西。 每到晚饭时间，她都会自己去拿由营养师工作室准备好的保温袋，其中有她的晚饭和晚上吃的小零食，她平时从不吃公司提供的食物。 这是她在签约时就和工作人员报备过，写进补充协议里的，为此他们还提交了李晶雅最新的体检报告。工作人员不干涉，她也不需要帮忙。 李晶雅认为这种情况实属正常，这是自己的特殊要求，自己动手做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晶雅正打算和同期的练习生们一起下楼，就听到有人叫住了她：“李晶雅，这是你家里送来的晚饭。” “谢谢室长。”突然到来的特别待遇让李晶雅有些惊讶，她一边和同期的练习生告别，一边懵懵懂懂地问：“室长为什么会帮我拿过来？是恰好碰到了吗？我本来打算自己下去拿的。” “以后这部分是我的工作内容了，你不用再自己去拿。” “为什么？以前不是这样的。” 安室长也觉得有些好笑，声调微提：“现在和以前怎么会一样？你现在是公司重点关注的练习生了，你以前的班级有多少人？现在的班级又只有几人？相对应的待遇当然也不一样了。” 优秀的练习生对公司来说是一项宝贵的资源，再好的策划最后的落脚点都在人身上。练习生等级提升，待遇也会得到相应的提升，以降低被其他公司挖走的风险，优秀的练习生也是很抢手的。李晶雅在年末考评表现很出彩，目前是公司重点关注对象。 李晶雅也想到了这个原因，她对此的感受更深刻了，又问：“他怎么会把东西给你？” 食品安全问题很重要，工作室的送餐人员不会随意交给别人的。 安室长解释道：“我在工作交接的时候，发现备注里写有你的特殊需求，所以提前联系了你的监护人，对方提供了送餐人员的联系号码。” 送餐人员也是再三确认过后才交给他的，弄得他也被对方慎重的态度传染，这一路上提保温袋的动作都变小心了。 “没有人提前告诉我，不好意思，我需要打个电话。”李晶雅由于在饮食方面栽过跟头，因此对这方面特别警惕。 “可以。”说完后，他就不做声了，站在一旁静静地打量李晶雅。 她穿着剪裁合体的粉紫色上衣和天蓝色裤子，搭配她莹白的肤色和运动后皮肤局部泛起的红晕。在一群练习生中，她单从色彩上就足够出众了，更别说她其它方面也没有拖后腿，特别是，她还有一双盈润的大眼睛。 她打电话时，不时看向他，泛着一层水光的眼睛里清晰地透出几分歉意，熨平了他可能出现的一切不良情绪。此刻，他心里只想着，这是一个多么美丽的女孩，这是多么美好的生命。 李晶雅电话联系了李泰和的助理金恩彩女士，询问具体情况，“金助理，今天我的晚饭是安室长帮我拿过来的，他告诉我，以后都会是这样。” 金恩彩也有点惊讶于安室长的行动力，回道：“没错，我们今天下午联系过了，我本来打算晚上过来接你的时候告诉你的。” “这么说，以后还是由金助理负责我的通勤？”李晶雅不知道是否还有哪些和她有关的事项有了改变。 金恩彩肯定回答，“对。”她开玩笑道：“我还不想失去这部分薪水，你舅舅开价不低。” 调笑一句后，她的声音重新变得亲切又不失专业，“晚上我会把和你有关的工作明细给你。” 李晶雅没有再多问，“好的，晚上见，金助理。”尽管她还有很多疑惑，可安室长还站在旁边呢。 挂掉电话后，她才接过安室长手里的保温袋。 安室长倒并不因为李晶雅的疑心而感到不高兴，相反，他因此对她的评价更高一些了，警惕性强对于娱乐行业从业人员来说是不可多得的优点。 嗯，说不定还可以把她往队长的方向上培养？警惕性强的特性，如果没有权威的加持，很容易在团队内闹出争端。 安室长决定记下这点，李晶雅是被多位老师肯定过的练习生，公司对她的事务很关注。 结束通话后，李晶雅为自己的行为致歉：“对不起。” 她又解释了一句：“有些事情我需要问清楚才能安心。” 安室长摆摆手：“没事。你是要到餐厅去吃饭吧？” “对。”李晶雅一般在拿到食物后，会直接到餐厅去吃，之后再回来上课。 安室长提醒她：“以后你练习结束后，直接到餐厅去，我会在那里等你。”他今天是担心两人错过了才会直接上来的。 第11章 六英尺的梦想 年底考核前，李晶雅要去学校上课，有时候还会有其他事情，再加上放假等原因，她在公司都待不到半天，平均下来可能每天只在公司花上四五个小时。看起来不少，但和同期练习生相比就远远不如了，甚至有些练习生的全部活动都能在公司解决。 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里，李晶雅只来得及把公司提供的大课和基础课程上一遍，总的来说，水平有点一言难尽。 舞蹈形体之类课程水平还不错，歌唱和rap课程则是另一个极端，风格什么的不说了——没有一定的实力打底，风格根本无从谈起。 公司的教法一点都不科学，李晶雅是接受过声乐基础培训的，虽然那已经是很久远的事情了，但她对声乐正规教程还是有一定的了解，而公司的教法和这些一点关系也没有。 jyp标准的半空气唱法和正统声乐培训不说关系密切吧，也可以说是毫不相干。这种唱法只要求练习生能够较为稳定的唱跳，其它方面几乎没有任何要求，什么声压，什么共鸣，都完全不存在。 半空气唱法好歹在唱跳速成方面还有点用，至于rap培训则更进一步，感觉和她理解的rap，除了都要开口之外，完全没有关系，或许叫朗诵更合适一些？什么rap对flow全无要求，反而要像对话一样？李晶雅难以理解。 李晶雅是有审美的，不能接受公司把自己往沟里带，所以在公司以舞蹈为中心给她安排课程的时候，她顺势提出要在假期专注于舞蹈练习，推掉了全部的声乐和rap课程。 她转头就和李泰和报备，她想要接受更专业的培训，已经知道是有问题的课程，为什么还要去？ “赛伊，我们公司的声乐课程让我怀疑自己以前受到的教育是假的，rap课程则让我觉得走错了教室，或者说黑人的rap不叫rap。” 她说着还像模像样地模仿了几句。 看着李晶雅活灵活现的模仿，连老师教学时夸张的肢体动作和停顿也一齐照搬过来了，李泰和被逗得连忙把手边的杯子移开，怕殃及池鱼。 “这情况，看来比我们之前了解的还要夸张啊，之前只是听说这家公司在这方面不出众且，嗯，有特色，没想到具体会是这样。” “amazing！”李晶雅充分表达了自己的不理解，继续说：“一开始我还有点疑惑，以为是有误会，几节课下来，我的嘴巴就没闭上过，公司在这方面绝对有问题！” 李泰和顺手拉过一旁的电脑，示意李晶雅过来看。 “我打听了一下，声乐方面，首尔还是有很多水平不错的培训老师，有些是专门针对练习生的，也有部分是针对音乐生的。这几张表格上全部都是经过筛选，水准有保障的。” 李晶雅凑过去，霸占了最舒服的观看位置，这才开始浏览屏幕上的内容。 李泰和任由她动作，又说：“除了这些，李泰文还提供了一个更好的选择，是首尔大学声乐系的一位教授。” “表舅的同事？” “对，不过这位是需要考核的，人家不随便收学生。不像表格上的那些，你可以随意挑选。” 李晶雅没有停下来，而是继续把电脑里的资料大致看完，顺手还做了一些标记，看得出做表格的人很用心，清晰且详略得当，而且手法很眼熟。 “这是金助理做的？” 李泰和挑了挑眉，表现出一点诧异：“你怎么会知道？” 李晶雅随口解释了一句，“之前金助理给过我一份有关工作安排的表格，两者之间的逻辑顺序有很多相似点。”她又接上之前的话题，“我想试一下课再做决定。好坏是需要对比的，而且就算是好的，也不一定适合我。”她对这一点感触颇深。 她把电脑还给李泰和，又说：“有标记的都是我感兴趣的，至于那位教授，先放到最后吧。” 李泰和颇有些感触于她的干脆利落，“也没过多久啊，感觉艾拉长大了好多。” 他欣慰于看到更成熟理性的李晶雅，却又很心疼她在这个过程中受的苦。 说到长大，李晶雅就有点不高兴了，“可是我每周都在公司测身高，一点变化都没有。” 复杂难辨的情绪瞬间被她孩子气的话吹走吹走，李泰和有些哭笑不得。 “艾拉，你都不看自己的体检报告吗？你从十二岁之后就没有再长高了，前段时间的体检也显示你的骨骼线基本闭合了。” 晴天霹雳，李晶雅有点急了，五官都耷拉下来：“真的吗？我再也长不高了？”说着就开始控诉起来，“体检报告那么厚，我哪会注意到？”她每次都只看医生给的饮食建议的，她是由于进公司后频繁测量身高体重，才注意到这点的。 李泰和笑着纠正道：“也不一定，还是有可能再长几厘米的。你现在5.4英尺的身高也不矮了，就算不长了也没关系。” 李晶雅完全没有被安慰到，有些失落地叹口气，“我还以为我能长到6英尺呢。” 李泰和愈发觉得好笑：“是什么给你的错觉？”后又吐槽道：“你要是有6英尺，你也不用去当练习生了，人家公司就不会和你签约。你在女子组合成员和演员这两个方向上直接被淘汰，也就歌手还可以尝试一下。” 李晶雅五官都皱起来了，看起来困惑又可怜，还有点好笑，李泰和看着乐得不行。 “朱利安10岁左右的时候，和我10岁一样只有5.2英尺，他14岁就有6英尺，和你一样高了。他可以，为什么我不行？” 李泰和扶额，“你们两个现在都不在同一片土地上了，怎么你还要拿他对比。” 李晶雅瞬间反驳回去，语气上扬，里面的不敢置信都要漫出来了，“我们还生活在同一片天空下呢，我怎么可能会比丹尼尔差？！” 第12章 运气 虽然看李晶雅跳脚很有趣，但李泰和还是立马纠正她的这种不符合实际的想法，虽然他很想再多看一会儿，随着她长大，这种机会变得越来越少了。 “艾拉，你是学过生物的，应该知道，身高和遗传有很大关系。” 李晶雅拒绝接受：“可舅舅你和他一样高，姥姥姥爷也不矮，怎么全家就我最矮？！” “冷静！艾拉，回忆一下上学学过的内容，身高的决定因素很复杂，和性别也有很大关系，你姥姥和母亲也离6英尺远远的。” 情绪低落的李晶雅低声说：“我一向不比朱利安差，就算一时比不上，那也是因为我比他小两岁。我从来没有比不过两年前的朱利安，他能做到的事情我也一样可以！” 李泰和在心里责怪自己的父亲，干嘛没事老拿朱利安和李晶雅比较，现在孩子都有阴影了。但平时看，两人的相处还是挺融洽的，并没有收到什么影响。 他揽过李晶雅，直视她的眼睛，说：“身高与你以前和朱利安较劲的事情不一样，它不受你控制，你的主观意愿对它的影响很小，除了身高，还有很多事情也一样。你只要做好自己能力范围之内的事情就已经非常厉害了。” 李晶雅听进去了，撇撇嘴，实在是不能忽略他眼中的笑意，大度地说：“你想笑就笑吧，我不会生气的。” 得到允许的李泰和即刻放弃和自己的面部肌肉作斗争，放任自己的露出八颗牙齿，“刚刚还在感叹你长大了，你瞬间又变回去了。” 李晶雅又补充说：“你说的我都知道，但是朱利安不一样。”她很失落，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我一直以为他和我是一样的，原来这都是错觉。” 打破固有的认知后，她若有所思，他们从一开始就是不一样的个体。真奇怪，她应该早就意识到这点的。 李泰和对于这些他无法理解的少女心事从不深究，就让她自己好好琢磨吧，干脆利落地岔开她的思路，“培训老师的试课，我会交给金助理，她会安排好。李泰文会带你去拜访河教授。rap课程呢？首尔关于这方面的老师水平我不是很满意，感觉比起美国差距不小。” 首尔并不是没有好的rap老师，但是这部分人大多出自地下，其中鱼龙混杂，乱的很，很难辨别好坏，李泰和不放心他们和李晶雅接触，她正处在性格成型的阶段，要是染上什么不好的习惯就难办了。 “你是想在这部分老师中选一个？还是过段时间回美国再说？” 李晶雅看着眼前的资料，有些不大满意，她被之前的声乐老师们拔高了标准，再看这些人自然不会满意，“以后再说吧，我先把声乐老师确定下来。” 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够她忙活了，她感兴趣的老师不少，加起来有十来位，一位位见下来，要花费的时间不会少。 “随你。” “公司方面呢？”李晶雅不想把自己弄得太忙碌，目前的时间安排已经很满了。 就算她自己不提，李泰和也不会允许她压榨自己的身体，“金助理会去沟通的，不用担心。” 他在签约的时候，提出了限定条款，对方同意了。 李晶雅再次为金助理的能力感慨，“金助理简直是十项全能，太厉害了！” 李泰和报出一个数字。“她现在的周薪，税后。” 李晶雅有些震惊，眼睛都略微睁大了些，“哼，这是物有所值啊！”金女士对她的事情很上心，尽职尽责，这个薪水不过分。虽然远超她的预期，她现在的零花钱是多少来着，她默默比较着。 李泰和伸手，打算揉揉她的头发，她发质很好，发量也够多，看起来手感特别好，让人看到就有些手痒，“我是要好好把你养大的，不精打细算点怎么行？”但这并不意味着他会压榨下属，他在这方面一向公正。 “你知道自己有多费钱吗？是吞金兽没错了！” 李晶雅对于“吞金兽”的标签豪不介意，金女士这点工资才到哪儿，她可是从五岁就开始了解家庭支出的女人，要说开销，她的医疗开销才叫吓人呢。 “当初是你自己选择养大我的，而且你本来可以随便养养，谁让你一定要这么精心？而且我长大了也会对你好的，最近公司给我发的钱我全都给你买礼物了！” 签约后，公司每个月会给她发一笔钱零用钱，数额不固定，她全部存下来，在李泰和上周过生日时，买礼物送给他了。其实不仅是这次，以前李晶雅也有些自己挣到钱的机会，那些也都变成了她送给李泰和的一份份礼物。 李泰和不怒反喜，“很好！艾拉，你要记住，我为你做的一切都是我自愿的，你不要因此有任何负担。你的那些零花钱，也可以去买些自己喜欢的东西。”李晶雅被他父亲灌输了很多不好的想法，等他发现时已经很晚了，他对那些感恩、付出之类的思想很反感，这些年一直都在见缝插针地纠正她某种错误的负罪感。 李晶雅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看他，“我喜欢的东西可以用你的钱买呀！”她挣的那点钱哪里够。 “你以后挣了比我更多的钱怎么办？” 李晶雅毫不在意地一摊手，“那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我现在想它干嘛？”等她变得比李泰和还有钱，那不知道要猴年马月去，说不定这辈子都不会有那一天。 “那可说不准，谁知道你什么时候就变有钱了呢？挣钱这种事是非常依靠运气的。” 李晶雅有些难以置信，“就算是你也这样吗？”在她看来，李泰和的钱都是他努力工作挣来的，原来不是这样吗？ “当然，和我起点一样，处在同样境遇的人有很多，为什么就我在那时挣到了钱？更别说还有很多比我优秀的人呢。除了运气，没有其它解释。” 李泰和见李晶雅眉毛都要打结了，进一步给她解释，“你现在在当练习生，你觉得公司决策者会选择最优秀的人出道吗？”他的语气变得很武断，“绝对不可能，就算是其中最优秀的一个也不行。公司一定会选择最符合他们利益的，而不是最优秀的。一个不够优秀的人被选中了，这不是运气是什么？” 李晶雅若有所思，事实确实是这样的，这段时间她听说过不少优秀且被清退的前辈，那么她要怎么做呢？ 第13章 同病相怜 李晶雅和安室长告别后，独自一人从公司出来，她看了眼自己的掌心，很快锁定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再次确认过车牌号码后，上前敲副驾驶座的窗户，车窗立马就摇了下来，两人简要地打了个招呼。 驾驶座上的人用手重重地抹了一下脸，“先上车。” 李晶雅没有犹豫，直接坐上了副驾驶位，开车的是她的表舅李泰文，坐后座有点不礼貌，好像对方是她的司机一样。 一上车，李泰文就塞过来一份文件，说：“你先看看，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李晶雅翻了一下，文件里是一些河教授的资料，一份基础乐理总结，最重要的是一些过往的面试案例，以及应对指南。 李泰文的意思是让她最后再准备一下。 她也没有反抗，大部分内容都是略扫一眼，只在少数地方停下来细看，没几分钟就合上文件。 “表舅，这里面大多数我都看过了，你之前不是给了蒂姆一份吗？”她在脑海里对比一下，肯定道：“蒂姆给我的资料更齐全。” 李泰文倒是没太注意她话语里的小嫌弃，倒是被她对李泰和的称呼惊到了，“你这孩子，怎么能直接叫你舅舅的名字呢？” 李晶雅平静且随意地回答：“我一直都是这么称呼他的。” 正值红绿灯，李泰文转头看了她一眼，他虽极力控制好表情，眼神里还是多少带有一丝异样，“你就不怕他？” 李晶雅反问，“我为什么要怕他？而且这和我叫他的名字有什么关系？我记得表舅你好像比蒂姆要年长几岁，你也可以怎么叫他。” 李泰文连连摇头：“我可不敢。我们前几次见面的时候，你不是这样的。”之前那个乖巧懂事的孩子哪里去了？ 李晶雅提醒他，“前几次见面的时候有很多比较传统的长辈在。” 韩国的礼仪制度比较严苛，特别是对有些上了年纪的长辈来说，更需要郑重对待。李晶雅的姥爷有好几位兄弟，现在都生活在韩国，李泰和带她去拜访的时候，她都会严格依照韩国礼仪行事。她对于这些不大在意，但绝对不会让李泰和因她面子上不好看，即使他并不在意。 “蒂姆说，你们俩关系不错来着。”既然这样，她也以更平常的态度来对待他。李晶雅不怀好意地问：“怎么？你怕蒂姆？” 李泰文没有否认，语气里带有几丝坚决，“总之，我是不会这样和他说话的。绝对不会！” 一路上要花的时间不少，李晶雅也挺想多了解一些李泰和的事情的，不然她和这位表舅还有什么可聊的呢？而且，她对李泰和的事情很感兴趣，她好像可以透过他的过往经历窥探自己的未来。 “说起来，我小时候好像见过你，嗯，好像是在纽约？”其实印象已经很浅淡了，不过她倒是看过一些老照片，那时候的李泰文要瘦一些，李泰和倒一直都是老样子。重点是，照片里的她超级可爱！ 李泰文有些惊奇，“我当时在纽约念书，你那时候才两三岁，没想到还能记得。” 李晶雅没有试图纠正他，她的记忆力要是真的这么棒就好了，“所以，你是在那个时候和蒂姆熟悉起来的？” 李泰文试图用冷淡的言语击退她的好奇心，“没错。” 李晶雅不搭理，这种色厉内荏她见多了，这样就想吓住她？“你可以给我讲讲那时候的蒂姆吗？” 看到她的眼神，李泰文意识到她和家里其他孩子不一样，不会就此退缩。 李泰文内心哀嚎：啊，又一个不会看眼色的！ 但由于李泰和的嘱托，他也不愿就此拒绝她，不情不愿地点头。他拒绝了，要是这丫头回头去告状怎么办？ “他那时候在华尔街工作，你知道吧？” 李晶雅点头，补充道：“确切的说，是在老虎基金。” 李泰文说起这个就有点牙疼，“没错，那几年互联网行业的股价增长迅猛，他所在的团队刚好是负责这部分业务的，他也因此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他那段时间工作非常忙碌，还被要求辅导我的学业，我们就是在这段时间里熟悉起来的。” 李泰和对自己的父亲很反感，当时两人的关系也闹得很僵，但面对父亲的不合理要求，他出于对堂兄的好奇与体谅，还是接手了这件事。 李晶雅有点疑惑地看过去，“我记得，你们似乎不是一个专业的，你那个时候是在读博士吧？” 李泰文想起自己在博士阶段被本科毕业的堂弟辅导功课就有点不好意思，点了点头，“没错，我那个时候英文水平很不好，他会抽空辅导我，还会指导我处理一些实验数据。” 然后他的声音就大了起来，好像这样就能遮掩住他的心虚，“他可是哈佛毕业！哈佛！指导我有什么问题？！”就差没拍几下喇叭了。 李晶雅很嫌弃他这时候的态度，“你现在的表情语气和我姥爷一模一样。”说话就说话，嚷嚷什么啊。 李泰和曾经给她剖析过，韩国人普遍带有一种近乎病态的拼搏精神，与此同时，也普遍会有过度的自尊心，以及被触动时过度的应激发应。这种情况在男性群体更为多见，李晶雅的姥爷就是其中典型，现在她又看到了另一个活样本——李泰文。 “你好好说话，这么大年纪了，情绪还没有我稳定。”她已经完全不遮掩自己的嫌弃之意了。 李泰文感觉一口气憋在胸口，又发不出来，他有些悻悻地说：“你和你妈完全不一样，真不愧是李泰和带大的。”话一出口，他就自知失言，小心地瞥了李晶雅一眼。 这对母女的关系非常古怪，不亲近，也不敌视，李泰文看着倒有几分陌生人的意味。 李晶雅对他前一句话毫无反应，完全忽略，只是有些高兴地问：“我和蒂姆很像吗？他又不在这里，你说敬语，他也听不到。” 李泰文松了口气，没好气地回复：“很像，就连嫌弃我的样子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他语气有些沧桑，“我都习惯了。” 回想起当初在纽约的时候，被李泰和逐个音节地纠正读音，逐个数字地验证的那段时光，他到现在都依然会感觉头皮一紧。那时候，李泰和工作特别忙，他的进度又比较慢，两人相处的气氛时常很窒息。当然，窒息的是他，李泰和可不会有什么感觉。 有了这段经历，推己及人，他对被李泰和一手带大的李晶雅，多少是有一些同病相怜的情绪在。前几次见面的时候，她呆在李泰和身边的态度，在他看来，隐隐带有几分战战兢兢的意味。没想到，李晶雅和他想的完全不是一回事，他感觉自己是个同情错人的傻子。 第14章 比较 李泰文看着李晶雅美滋滋的样子，是彻底摆不出长辈架子了，“这么高兴？” 李晶雅理所当然的答道：“蒂姆那么厉害，我和他相似的话，不是说明我也很厉害。” 女孩翘尾巴的话语一出，车内的气氛变得平和中带有一点欢乐。 话都到这个份上了，李泰文也不藏着掖着了，接着说：“他的帮助对我的确很有用，后来他去纽黑文读书后，我的实验推进速度都下降了一大截。他对我的实验内容不了解，但他对数据的高度敏感给了我很大的帮助，让我少走了很多弯路。 “现在想起来，他那时候真的很辛苦，有时候实在没时间，我们会约在早上三四点的时候见面。我可以在见完面后回去补觉，他却还要继续上班。我对他的敬佩是在那个时候建立起来的。”那段时间的相处完全扭转了李泰文对李泰和的印象。 李晶雅很懂地问：“有人拿蒂姆和你比较吗？” 李泰文点头，“没错，我们是同辈中读书最好的两个人。” 对于李家的诸位长辈来说，只有第一名才配被记住，但有的时候，第一名也不算什么，特别是家族里还有能力更强的人与之对比时，即使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共同点，甚至都没见过。李泰文即使是第一名，也受到诸位长辈屡次打压。 “其实我一开始也很不服气来着，还默默地和他较过劲。后来真正有机会和他相处时才知道，这完全不算什么，他甚至比长辈说的还要优秀。” 正常情况下，韩国人讲话喜欢夸张，不管好坏，都会往极致的方向渲染。没有直面李泰和前，李泰文总觉得，那些夸赞的话语中多少存在夸大的部分，可以想象他接触真人后的震惊。 坐了一会儿车，李晶雅感觉有点晕乎，“不说了，我有点头晕。表舅，你能把车开平稳一点吗？” 美国的主要短距离交通工具就是汽车，她没有晕车的毛病，但地势平坦的美国和遍布丘陵的韩国还是不大一样。 李泰文很是苦恼，说：“这里到处都是坡，车就不可能平稳。”这和他的驾驶技术关系不大。他看一眼手表，觉得时间还挺充足，就把速度降了下来，“你休息一下，最好不要影响了状态。河教授的要求很严格的。” 李晶雅开始闭目养神，“知道了。”虽然她已经有比较满意的声乐老师人选了，但是也不想由于自己态度不够端正被别人否定。 李泰文又检查了一下空调的出风口，确认没有问题之后就专心开车了。他还不放心地频频观察李晶雅的状态，这事要是砸了，他在李泰和面前还有什么面子可言？ 没过多久，车就停在一栋三层的建筑面前，表面有大面积的玻璃装饰，线条利落，整体很有几何美感。 李泰文叫醒她，“艾拉，到了。” 这么短的时间，李晶雅也没有睡着，“好的。” 李泰文拿出一瓶水，拧开瓶盖后递给她，“喝一点。”又叮嘱道：“不要紧张，我会陪着你。”他能做的都做了，现在这个时候，只要求她心态放平就好。 李泰文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带着她走到约定好的地点，见到了河教授。 李晶雅打量了一眼，和资料上的内容大致相同，只是他现在戴了一副金属边框的眼镜，显得气质更文雅了。 她又大致观察了一下这间屋子，整体很空旷，墙壁明显做过隔音处理，中间有一张宽大的实木桌，上过漆，看不出是什么原材料做的，旁边还放着半人高的书架，靠墙依次放了一些乐器。 整个过程不过几秒，李晶雅把注意力都凝集到今天的正主——河教授身上。 河教授之前也看过她的资料，从她一走进这间屋子，就开始观察她，第一印象颇佳，姿态大方，眼神清正。河教授倒是对李泰文的陪同有些惊讶，这位平时也不清闲，看来他对此事颇为重视。 几人简要招呼了一下，就开始进入正题，三人都挺忙碌的，就不浪费时间了。 河教授走到钢琴边，准备了解一下李晶雅的声音条件。 一番了解下来，他有些惊奇：“你的先天机能很好，以前也学过一段时间，为什么没有继续学下去？”这么好的先天条件，没道理放弃，长期的练习不会只有这点技巧。 李晶雅老实回答：“一开始没想过学习声乐，只是要参加唱诗班才临时学了两个多月。后面觉得水平够用了，就没有继续学习声乐。” 河教授：这说的什么话？ 河教授有些被噎到，他没想到资料里说的接受过声乐初级培训实际情况是这样，“现在呢？有长期学习的想法吗？还是又打算学到够用？” 李晶雅把诚实的态度延续下来，也不在意自己被刺了几句，“我不确定大学是否会报考音乐相关专业，但高中这几年是打算认真学习声乐的。”不管河教授会有什么想法，她都不会在这些方面有所隐瞒，说一些梦想之类的话来增加自己的竞争力。某种意义上来说，她是一个非常坦诚的人。 河教授从钢琴前起身，“资料上说你学过钢琴，来，弹一曲。” 第15章 创作 其实资料上写的是，竖琴是李晶雅最擅长的乐器，但这里没有，河教授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钢琴。 虽然这是临时增加的环节，李晶雅也没有反驳，深吸一口气，坐到了钢琴前，“我很久没弹过了，请先给我一点时间适应一下。” 自从她不上钢琴课后，随手弹弹当然是有的，但她确实很久没有正儿八经地练习过钢琴了。 看河教授没有异议，她活动一下手指，随意弹了几个片段。李晶雅心里有点紧张，她的记忆力不算太好，之前也的确没背过几首曲子，现在是一首完整的钢琴曲都想不起来，脑海里只有一些零星的片段。为了避免记性不好的问题被误会成技术不到家，她索性心一横，“我准备好了。” 一首流畅的曲子在她的手下展现出来。 河教授点头，技法方面没什么问题，曲子并不死板，自然流露出少女的几分遐思，情绪随着曲子流动变化。 问题是，这首曲子他没听过，但有些地方又感觉有些熟悉。河教授回想了一下，这首曲子是比较严格的协奏曲结构，听起没有什么不协调的地方，似乎回避了一些难度较高的片段，有的地方还是有几分流行乐的气息，融合的颇为巧妙。他想，应该是哪位新人的作品，给一些感情爱好者练习用的。 一曲结束，河教授问道：“这是什么曲子？”他不是不想评价一番李晶雅的钢琴演奏水平，但是这首曲子里没有任何有难度的片段，而较为基础的部分，她又没有出错，他实在没什么可说的，难道要夸她基础指法练得好吗？ “是我自己写的曲子。”李晶雅说，“主体结构来自以前练习过的古典曲目，中间加了很多我最近写的一些小片段。”她的语气变得心虚，“很抱歉，我刚才想不起完整的练习曲曲谱。”其实她刚开始只打算弹一小段的，但是河教授一直没有喊停，她也就顺着感觉弹下去了。 河教授回想着其中的片段，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其中也自有一番编曲逻辑在，他倒是对眼前的女孩有些刮目相看了，她在音乐上也不是没有可取之处的。 “这首曲子有没有曲谱？”河教授想给李晶雅点评一下，也不能叫别人白跑一趟，而且人家长就在后面看着呢，两人还是同事，以后低头不见抬头见。 李晶雅不好意思地抚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没有曲谱，我刚刚才随便弹的。”本来记性就不好的她，在有点紧张的情况下，脑子就更不在线了。虽然现在恢复了一些，但回想一下，还是觉得脑袋空空。 她摇摇头，“我记不起来了，有一些片段说不定可以在我前段时间的作品里找到。”但是，她现在也不记得自己刚刚用了哪些部分了。 河教授今天首次正视眼前的女孩，说实话，她的嗓音条件很好，演奏技术也算过关，但是拥有同样条件的学生也不少，这些年他也见过一些，这些都不足以打动他。 但是她能在现场写出近三十分钟的钢琴协奏曲，并弹出来，还没有出什么差错，最重要的是，她在曲子里基本上没有表现出紧张的情绪。尽管曲子有很多借鉴的部分依赖于之前的积累，也存在一些不尽人意的地方，这份能力依旧让他侧目。他倒没有怀疑李晶雅撒谎，要撒谎也不应该在这里撒。 河教授回味了一下刚才的曲子，他问李泰文：“她什么时候可以过来上课？” 全程站在一旁围观的李泰文突然被人点名，有点懵，“这点我要去问一下她的监护人。” 他是完全的理科生，也没有受过音乐熏陶，平时最多也就听听流行乐，河教授的态度全程冷淡平静，他还以为没戏了呢。他倒是对自己平白辛苦一场没什么意见，就是惋惜没能帮上李泰和的忙，还觉得有点没面子而已。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这就通过了？ 李泰文还来不及欣喜，就听到李晶雅说：“等一下，我还不确定要不要成为你的学生。” 河教授看了李泰文一眼，他完全没有阻止的意思——李泰和特意叮嘱过他，一切以李晶雅的意愿为准。他只是想着自己的面子算是保住了，就算李晶雅拒绝了，也只是小孩子闹脾气而已。 面对河教授诧异的眼神，李晶雅面不改色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之前是您对我的考核，我通过了。接下来该换我了，这是一个双向选择，我要知道河教授相对于其他老师有什么优势？” 事情变得有意思起来了，河教授饶有兴致地说：“我认为你们应该事先查看过我的资料，我的优势显而易见。” 李晶雅肯定了他的看法，“没错，河教授很优秀。”她话音一转，“可是您的优秀和我是否会成为您的学生关系不大。重点是，我能从您这里学到什么？” 她之前见过的老师都会给她一份教学计划，河教授什么都没有不说，连话都没说几句，一点说服力都没有。 河教授从她的眼神里看出几分“就这？”意味，但并没有顺着她的话往下说。 “你对创作感兴趣？” 李晶雅不明所以，“是的。”这不是显而易见的吗？ 河教授：“作曲，编曲，我都可以教。”他低头一笑，“声乐老师你另找吧，我可以定时为你查漏补缺。”他对教导初中级水平的学生没有兴趣，事实上也的确没有这个必要。 他又从一旁的书架上翻出一叠曲谱，示意她过来看，“这些都是我早年的作品。” 李晶雅的表情有些空，“我今天是来见声乐老师的，而且我目前是签约练习生，是有可能成为艺人的。”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她下意识地翻看这些曲谱，一时又惊又喜。 她是在签约之后，才开始在公司学习创作的，接触的都是流行乐，hip-hop，这还是她第一次看他人的协奏曲作品，当然那些流传上百年的经典曲目不算。 这不是还没出道么，河教授对这点毫不在意，首尔做过练习生的人多了去了，有几个能够出道的？——在首尔，不是你足够优秀，就一定能出道的。 “做我的学生，你以后也有机会写出这样的作品。” 第16章 跃跃欲试 李晶雅被这些曲子迷住了，如果给她时间和机会，她毫不怀疑自己以后能写出同水平甚至更高水平的作品。如果那个时候她还走在这条路上的话，这是自小的经历带给她的自信。 李泰文抱着一叠厚重的资料和李晶雅一同走了出来，对过去近一个小时内发生的事情叹为观止，这还是被他软磨硬泡才同意见李晶雅一面的高傲教授吗？ 嗯，河教授姿态上还是很高傲的，全程没有多说几句话。 上课时间都没约好，河教授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一大堆资料给李晶雅带回去，就这还不是全部，还有一份长长的书单——这部分过于基础，河教授这儿没有。 李泰文看着略带眼前略带稚气的女孩，再次感叹，不愧是李泰和带大的孩子。 “你今天可是给我长脸了，河教授可没少嫌弃我没有音乐细胞。”李泰文越想越美滋滋，“我的确没有音乐细胞，但我外甥女有啊！” 李晶雅倒不觉得这有什么，“蒂姆在这方面更厉害。” 李泰文震惊了，“泰和他还会音乐？！” 李晶雅觉得他大惊小怪，“他的钢琴弹得要比我好多了。”应该说他们俩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差距实在太大了，“你忘记他是在德国长大的了？” 在西方的古典音乐时期，伟大的世界级作曲家基本上都出自德语区，更确切的说是德奥地区，比如着名的巴赫、莫扎特、贝多芬。 同时，世界范围内，最好的钢琴都出自德语区，或者与之相关。比如，美国钢琴品牌斯坦威的创始人是德裔，该品牌在亚洲地区销售的钢琴也大都出自德国汉堡。 再加上战后德国的儿童福利，李泰和从小就开始跟随名师学习钢琴。当然这一切都几乎是免费的，德国毕竟是马克思、恩格斯的祖国，在社会福利这一块还是很大方的。 李泰和虽然没有因此成为钢琴演奏家，但直到现在，他也会时不时弹弹琴。李晶雅小的时候，经常坐在钢琴上听他弹琴。她还见过她被装在篮子里，放在钢琴上拍的照片，不过她已经没有相关的记忆了。 她想想，又安慰了李文康一句，“你不知道很正常，你在美国的时候是他最忙碌的几年，确实也没什么机会知道。” 上车一坐好，李晶雅迫不及待地提出自己的要求，“表舅，我们去吃烤肉吧。” 李泰文顿时顾不上震惊恍惚了，连连摇头，“我先送你回去。至于你能不能吃烤肉，我们还是听医生的。”他可不敢，要是被李泰和知道了，他可没有好果子吃。他为什么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他想到旁边这位也不是个好相与的，又提出一个替代方案，以示安抚，“我给营养师的工作室打电话，让他们明天给你准备烤肉？” 李晶雅一口拒绝，“不要，我想吃外面的韩式烤肉。”工作室那些都是简易阉割版的，没有灵魂，她不要。工作室的饮食她都吃腻，她偶尔也会想吃点不一样的。 不能再想了，她口水要流下来了。 李泰文想起上次带她外食，结果被一顿教训的经历，冷汗都下来了，明知故犯肯定比上次更惨！ 他语气放软，诱哄道：“艾拉，现在距离你下次复查也没多久了，等医生说没问题后，随便你怎么吃！”其实他上次听李泰和说过，她近几年都不能随便在外面吃烤肉，但先糊弄过去再说。 见他实在抵触，李晶雅也没有勉强，只是有点遗憾，看起来憨憨的表舅也不好忽悠了。 她吃烤肉的钱还是有的，为什么不敢自己去？还不是怕被教训嘛，李泰和是真的会因此打人的。既然没人愿意给自己背锅，那还是算了吧，她不想吃竹笋炒肉。 她是觉得身体没有大问题才敢吃的，但李泰和的态度很坚决，一定要等医院的抗原检测恢复正常后，才同意放松对这方面的管理。 是不是人年纪大了，就一定会变得更为保守？但李泰和也就三十出头，年纪也不算大啊，搞不懂。 她这个病人本人都觉得没事了，而且医生说的也是“建议”，而不是“禁止”，偶尔吃一次又有什么关系。 李晶雅撇撇嘴，放过他了，“好吧。我要直接回家。”既然不能外食，她还待在外面干嘛。 她向公司请假时，她并不知道会花多少时间，也没有和公司说清楚具体要请多久的假。她现在要回家，不要继续回去上课。 也不是说她讨厌那些课程。正相反，她正处在对练习课程的好奇心被一步步满足，新鲜感、成就感爆棚的阶段，但是她总会想做一些大人们不喜欢的事情。现在就回家，会给她带来一种类似逃课的刺激感。 “知道了。”李泰文刚刚才明确拒绝过她，现在不想再招惹她了，她要是真生气了，还不知道会想出什么办法来折腾他。有李泰和在，他又不能教训她。 李泰文也算是对她有些了解了，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过来的，知道她的小心思，但李泰和又没有事先说明，他也不打算干预，只是一五一十的上报是免不了的。 想到他们俩可能会因为这个吵架，他还有点小期待呢。不过他肯定是看不到了，李泰和从不在他人面前教训李晶雅，但光是想想他就很开心了。 李泰文：我是治不了你，但这世上总有治的了你的人。 李晶雅对这个结果毫不意外，几次相处已经够她摸清这位表舅的底线了。 她在膝盖上那一堆资料里，翻出之前最感兴趣却没有时间看完的那本谱子，完整地看了一遍，便闭上眼睛，试图在脑海里整理出其中的逻辑。 李泰文注意到李晶雅的眉头微蹙，静静地放慢了速度，试图让车子更平稳一些。 到家后，两人一起上楼。 第17章 房间 一进门，房子给人的最大感觉就是空旷，即使东西并不少。 房子的设计布局与普通家庭迥异，没有常见的功能划分，也没有电视，所有靠墙的空旷地带都放上了顶天立地的大书架，上面基本都被摆满了东西。书架外都装了防尘用的百叶，只是现在都被收上去了。 屋子中只有少少的几件家具，重头戏是正中间的长桌和沙发，再加上两把可移动座椅和一个可移动折叠梯，这就是除书架外的全部家具了。 房子最中间是一张三四米长的桌子，原本应该是被用作餐桌的，现在台面上放了些东西，但是都与吃饭无关，更多的还是书籍和各种电子产品。 李泰文根据李晶雅的示意，将手里的资料放到长桌上空白的一角。 他不禁开口感慨道：“你们两个人就住那么大的房子？”客厅面积就这么大，总面积一定不会小。 李晶雅从厨房的冰箱拿出一瓶水递给他，家里除了这个也没有其它东西能入口，只能拿这个招待他了，“这里很大吗？” 李泰文感慨道：“你是不是在美国的大房子住久了，这还不算大？” 李晶雅微微歪了下头，疑惑地说：“表舅，我记得你家有近两百平，比这里可大多了。” 注意到他四处环视的视线，明白引起误会的原因后，她解释道：“这间客厅占据了家里绝大多数的面积。” 设计师把卧室的面积极限压缩了后，才有了这间大客厅。不过也还好，这套房子的两位住户除了睡觉，基本上都不会呆在卧室里，两人各自的卧室除了睡觉，也就剩下储物一个功能了。 “我的卧室只有不到十平米，蒂姆的也差不多。我们家面积比你家可是小了不止一圈。”李晶雅的房间除了一张一米宽的小床，就是整墙被塞得满满当当的衣柜。 不过她还挺喜欢的，房间小一点很有安全感，平时和李泰和一起呆在客厅就更让她开心了。李泰和不是传统的东亚家长，她在客厅里想做什么都行，他从来不管。 知道自己误会了的李泰文在沙发处坐下，有些悻悻地问：“这里怎么连个茶几都没有？也没有餐桌，你们平时可怎么吃饭啊？”他倒是开始担心起这两人的吃饭问题来了。 客厅里唯一的一座沙发是背对着长桌，明显除了休息什么也做不了。 李晶雅觉得他有些麻烦，“我们用不到自然就没有。一般情况下，我们都是在厨房里吃饭，偶尔也可以在书桌上吃。最重要的是，我们很少有机会在家里吃饭。” 李晶雅注意到他一直把水瓶攥在手里，想了想，从储藏室里找出一个高度合适的亮黄色小推车，推到他面前。 到这里，她感觉自己已经尽到了主人的义务，说了一句：“你随意。” 李晶雅最后提醒了一句：“不要随意动桌面上的东西，蒂姆不喜欢。”就不打算管他了。 被李泰和留在桌面上没有整理归位的东西大都是离开时没有处理完毕的，要是乱了的话，会有些麻烦。 她有从储藏室里推出一个更高，也更能装东西的推车，径直走到今天刚带回来的那堆书面前，开始按照自己的习惯给它们分类——感兴趣的，马上要看的，待定的，不喜欢的——并依次放到推车上。 这些书由于纸质特殊，很多都是油印或蜡纸，份量都不轻，李晶雅可不想抱着这堆书满屋子乱转。 做好这些后，她把推车带到自己惯常待的区域后，李晶雅又开始新一轮的整理。 这次主要是把一些没有那么感兴趣的东西收起来，给自己的新兴趣腾出空间。这些书不出意外的话，就是她最近的新宠了。 李泰文看到她像蚂蚁搬家一样在客厅里四处走动，也不打扰她，自行参观书架去了。 他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打算趁机参观一下李泰和的收藏。 大致浏览了一下，发现书架上可谓是包容万象。 有些东西一看就是李泰和的，在德国接受过基础教育的人都会养成的文件收纳习惯，看起来特别醒目。 各种语言的书籍，各色电子产品，这都还算是常规操作，他还在一个角落没关好的纸盒里看到了家用式缝纫机。 再仔细一看，有一些纸箱上还标注着不同的布料种类。 他感觉有些无语凝咽，书架不是这么用的，“艾拉，你怎么什么都往书架上放？” 这绝对不是李泰和的东西！ 李晶雅抽空抬头，顺着声音看过去，回：“那些本来是放在储物间的，我最近要用，就放到那里了。”而且缝纫机怎么了？哪个学芭蕾的不会点针线活？ 李泰文又在书架上发现了各式各样的滑板，相信接下来再发现什么，他都不会感到惊讶了。 这些东西收纳地还挺随意，一走近就什么都看到了，想想也是，要是都收纳严实，一来不好找，二来也不好拿取。 李晶雅注意到他的动向，补充道：“还有一些长板放在储物间。”她还试探道：“你想玩吗？”如果他想玩，她一定会慷慨地和他分享自己多年的收藏。 这个提议被李泰文断然拒绝，“不想。”他都快四十了，可不经摔。 李泰文索性放弃要继续参观的打算了，他这是在寻宝吗？ “你们是把家当都搬过来了？大伯家是不是都被掏空了？” 李晶雅一副你少见多怪的样子，“当然没有，而且我们很早就没有和姥爷住在一起了。赛伊被调职的时候，公司提供了集装箱，我们就把一些用得到的东西带过来了。我还听说，赛伊有同事从美洲运过来一整套古董家具呢。” 李泰文的见识面又一次得到了拓宽，这场面他确实没见过。 这时，李晶雅的手机响了起来。 第18章 家宴 她翻出手机，看了一眼，接了起来，“金助理，你好。” “嗯，我在家。” 她看向桌子上的电子钟，确认了一下时间，已经六点多了，她补充道：“李泰文表舅也在，请多准备一些食物。” “给他准备标准份的韩餐就好。” 金女士迟迟没有得到消息，不知道该如何安排李晶雅的晚餐，这才来电话询问。 李晶雅挂掉电话后，对李泰文说：“吃完饭你就回去吧，不用陪我了。” 李泰文还是不放心让她独自一人在家，“等泰和回来，我再走。” “他出差去了。”李晶雅眼睛一转，“算算时间，嗯，现在应该在新加坡。晚上金助理会陪我，你就回去吧。”他也是有家人要陪伴的。 李泰文还是不死心，其中也有对金恩彩不放心的成分在，一个即将过十四周岁生日的孩子独自在家，也不知道会搞出什么事情来？金恩彩能镇住她吗？这个年纪的孩子胆子大得很，又没有足够的控制力，发生什么事情都不稀奇。要是出问题了，他怎么和李泰和交代？ 他一再确认，“真的没关系吗？”并提出一个他认为更合理的方案，“要不，你最近到我家去住一段时间？” 几轮下来，李晶雅停下手里的动作，一双顾盼生辉的大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他，不耐烦了，“不要，我又不可能蒂姆一出差就住到你家去。” 李泰文急了，“怎么就不可以了？” 李晶雅表示，“我不可以。”谁要住他家了，她当初刚到首尔的时候，都是住酒店的。 “家里有监控，而且金助理陪我是有工资的，这也是她工作的一部分！” 李泰文毫不退缩，坚持道：“我给泰和打个电话。”没有得到准话前，他是绝对不会走的！ 李晶雅简直没眼看，他怎么在李泰和面前这么谨小慎微，还有点狗腿？便更不想搭理他了，“随你。” 其实她还是有点同情表舅的，也不知道李泰和当年到底给他留下了多深的心理阴影。 李泰文最后还是得到李泰和的确切答复后，才离开的。 他离开前还巴巴问李晶雅，“过几天就是圣诞家宴，泰和会回来吧？”他本来想直接问李泰和的，但是对方没有给他这个机会，挂电话挂得特别冷酷。 “他后天中午就回来了。”李晶雅一边答，一边用眼神示意，金助理还在呢，你的形象不要了？ 李泰文这才站直身子，整整领带，又是气宇轩昂的大教授一枚。 李晶雅就静静地看着他表演，也不着急关门，他最后清清嗓子，进电梯离开了。 时间很快来到圣诞家宴，不得不说，这是个无聊到底的聚会，所有人都得围着那几个中老年男性打转。 李晶雅的姥爷人虽然不在，存在感却特别高，人人都把他挂在嘴边，都在夸奖他教出了个好儿子。 李晶雅心里白眼都快翻上天了：拜托，李泰和成才和他有什么关系，那都是德国儿童福利机构的功劳，他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一段时间下来，李晶雅都快维持不好自己的表情了，她扯扯李泰和的后衣摆，向小阳台的方向看了一眼。 李泰和微微偏头，她不着痕迹地退出这一大群人，打算到小阳台上放松放松。 她一关上推拉门，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李晶雅松了口气，揉揉自己的脸蛋，她脸都快笑僵了。 正当李晶雅看着窗外的灯光发呆时，推拉门又一次被人打开，又静静关上。 李晶雅没有表示出任何好奇，就连看一眼都没有。小阳台又不是她家的，谁都能来，只要不打扰到她就好。 但是李晶雅却没能安静多久，来人主动开口，“晶雅。” 这下李晶雅就连想装看不见都不行了，“姑姑。”她就知道躲不过，刚刚在室内她注意到这人一直在看她。 她心想，可算是让她找到机会了。 来人是李智贤，李泰和的姐姐，李晶雅的生母，在她四个月大时离开她的生母。 李智贤好像有些被这个称呼伤到了，“你能别那么和我说话吗？这些年我一直很想你。” 李晶雅被气到了，“请问，你希望我怎么称呼你。”她怎么了？叫她姑姑有什么问题吗？无论是从法律上还是从事实上，李泰和才是她的父亲，她作为李智贤弟弟的女儿，不叫姑姑叫什么？ 李智贤沉默不语。 李晶雅了然，她自己也知道说不口，也算是还有点羞耻心，“你知道的，李泰和才是我的父亲。” 李智贤想说些什么，却被推拉门的动静阻止。 李泰文手里拎着个小袋子进来，“艾拉……” 他的话刚到嘴边，就发现两人间诡异的氛围，他动作一僵，哪里还不知道自己被算计了。 没错，李泰文能及时出现在这里完全是因为李晶雅。 李晶雅刚到小阳台，就掏出手机，给表舅李泰文发了条短信：表舅，你身边展台上的黑森林蛋糕看起来真好吃，心动…… 她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要是李智贤跟过来了，李泰文正好可以应付；要是没跟过来，她就在这里吃蛋糕。怎么都没问题。 李晶雅施施然接过他手里的袋子，看了一眼，很失望，“这不是黑森林蛋糕……” 李泰文解释道：“这次只从工作室带了椰奶蛋糕，你喜欢黑森林蛋糕，明天让人给你做。”他有什么办法，又不能直接拿酒店的蛋糕给她吃。 他看了一眼李智贤，“怎么回事？” “姑姑刚才说，我不应该这么和她说话。”够客观，李晶雅一点都没有添油加醋，人确实就说了这句话，至于另一句想她的话，她直接无视了。想她也没见人去看她，果然就是嘴上说得好听，她可不吃这套。 李泰文没问李晶雅说了什么，“艾拉，你去卡座吃蛋糕，好不好？哪里没什么人。” 李晶雅点头离开了，任由李泰文将李智贤拦在这里。 她放心得很，有些话她不好说，而且这里那么多亲戚，她不想让李泰和尴尬。但李泰文就很合适了，他是同辈里的大哥，又是大教授，无论从哪方面将都很够资格。 最重要的是，李晶雅相信在这种时刻，李泰文绝对会维护李泰和的利益。 第19章 虎毒不食子 李晶雅舒舒服服地坐在角落里的小圆桌旁，惬意地吃着椰奶蛋糕。这个蛋糕不甜，她喜欢。 李晶雅之所以会喜欢黑森林蛋糕，是因为欧美的蛋糕太甜了，齁得慌。以至于在她这里，“不甜”已经是蛋糕难得的优点了。 还没等她吃完这角蛋糕，李泰文就找过来了，他过来了也不说话，就抱着手臂看着她。 李晶雅立马放下叉子，理了理裙摆，顶着李泰文的凝视，对他甜甜一笑，“表舅……” “少来，我不吃你这套。”话是这么说的，李泰文却放松下来了，没好气道，“叫我来处理这件事，你是怎么想？” 李晶雅知道李泰文这里已经没问题了，“那不然呢？不管是我还是蒂姆，在这里和她吵起来都太难看了，只有你最适合了。” 她嘟囔着嘴，“你是我和蒂姆在这里最熟悉的人了。”这心理按摩可得按到位了，这样下次才好继续找他嘛。 李泰文下巴一抬，哼了一声，“小机灵鬼！”到这里，他最后一丝不舒服也散去了。 当时看到这母女俩站在一起时，李泰文就知道李晶雅想做什么了， 李泰文知道，李晶雅对生母李智贤没什么感情，所以只能是李智贤主动的，这事也怪不到李晶雅身上。虽然他知道以李智贤的性格不会做什么，但李晶雅不了解她，这种情况下，找他已经是最好的方案了。 他感慨，现在十几岁的孩子已经这么聪明了吗？想他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一个纯纯的憨憨。 他想告诉李晶雅，不用对李智贤这么警惕，她不会做什么不好的事情的，她只是关心你。但话到嘴边，他还是没有说出口。 李泰和、李智贤、李晶雅，这三个人，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每个人的心眼都多得像筛子似的，他为什么要掺和到里面去？是嫌弃自己头发多？还是认为自己的生活太平淡，想找点刺激？ 所以，李泰文只说了句：“赶紧吃你的蛋糕！” “知道了。”李晶雅觉得，表舅这人除了没有边界感，人其实还是不错的。她其实都已经做好被说教一通的准备了，但最后居然就这么过去了？真是让她刮目相看啊。 就在李晶雅觉得这事已经过去了的时候，她又在厕所门口被李智贤堵住了。 李晶雅都险些被气笑了，她是不是应该要感谢对方的体贴，没有在她上厕所前堵她？ “晶雅，你不应该去做练习生……” 李晶雅少有地打断别人说话，“请问，你是在以什么身份和我说话？”她的态度表现得还不够明显？她有什么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李智贤的手肘紧紧贴着她的身子，肩膀却向前蜷缩，整个人的上半身看起扭曲又怪异。 李智贤几次张嘴，都没有发出声音。 反倒是李晶雅看着她这副样子有些难受起来，她其实并不想说什么，但是眼前这位女士明显很执着。 她叹口气，“李智贤女士，我能理解你对我感到很愧疚，但是你大可不必如此。最适合我们的关系就是陌生人，我们每次遇见，简单打个招呼就好了，再说点什么都不合适。” 这里就两人歌，她还是不要刺激对方，要是人家动手了怎么办？她可不要打架，太难看了。 所以她选择了更中性的“李智贤女士”，而不是“姑姑”。 李智贤用干涩的嗓音问：“你是在怪我丢下你吗？” 李晶雅难以置信地反问：“怎么可能？我对你没有这种复杂的情绪。” 李晶雅确实曾经对生母产生过好奇，但是责怪却是从来没有过的。如果不是因为李智贤的决定，她不会在李泰和身边长大。 这点对她很重要，她的一切都是围绕李泰和建立起来的。 如果没有李泰和，她都不知道自己会变成什么样子。 客观来说，李晶雅这些年过得很好，李泰和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给她提供了最好的条件。 但是李晶雅没有办法理直气壮且坦然地说，“我好幸运，我能成为他的女儿。”作为女儿，她无法忽视李泰和这些年的遭遇，而这些苦难中的大多数，都来源于她。 所以，随着她慢慢长大，她对李泰和的感情愈发复杂，但是这一切她都不想和眼前的人分享。 李智贤的情况看起来更糟糕了，李晶雅感觉她下一秒就要哭出来，所以只能绞尽脑汁硬着头皮说些什么。 “说真的，我认为你对自己太苛刻了，你完全没必要因为我而感到愧疚。人们常说‘虎毒不食子’，当现实并不是这样的，这只是一种宣传策略。从老虎到野猫、老鼠，都有咬死孩子的案例，而且并不罕见。在自然界，哺乳动物在激素分泌跌宕起伏，母体精神受到严重刺激的情况下，伤害子代就是个概率问题。你现在这样完全是被人道德绑架了。” 李晶雅也是女性，这些都是她在接受性别教育时了解的，在她看来，“虎毒不食子”只是社会绑架母亲的一种思想武器，是男性主导的社会推脱养育子女责任的一种手段。 这是李晶雅的真实想法，没有一句假话，但是李智贤还是不说话，她只觉得自己说了一堆废话，她是在做口腔体操吗？ 怎么办？感觉越来越生气了。 既然委婉劝解不好使，那就试试直接的，“你当时就差抱着我自杀了，不放弃我，是要我陪着你一起去死吗？” 她打算丢下这句话就走，但李智贤终于开口说话了，“你知道了？” 李晶雅只想甩开她，两人沟通太费劲了，“爸爸把知道的一切都告诉我了。” 她的潜在意思是：这是我和李泰和之间的事，你一个我不常见的姑姑，没资格对我问东问西。 李晶雅警惕地绕开她，离开这片令人窒息的空间。 由于走得太急，她还差点碰到洗手间前的标示牌。 难怪，这里这么久都没人进来。 嗯，她以后要离李智贤女士远点，这人怎么像橡皮糖一样。 第20章 提前的礼物 李晶雅在走廊里遇见了找过来的李泰和，他看了眼李晶雅身后的标示牌，立马明白发生了什么。 他见李晶雅满脸气愤，没有问她发生了什么，只说：“是不是感觉不舒服？我们现在回去？” 李晶雅心动了，她用最后的理智问：“现在走会不会不礼貌？” 李泰和整整她头发上翘起一角呃蝴蝶结，“你最重要。” 李晶雅迫不及待点头，再不走万一她又被人堵了怎么办？这里的人精神状态好像都不大对，有种躁狂和阴郁交织的感觉。 在回去的车上，李晶雅滔滔不绝地吐槽这一晚上的遭遇，从各位长辈的吹牛行径到李智贤女士的离谱行为，一点没落下。 李泰和等到她说完停下来才问：“你以后都不参加这种聚会了？”如果她不喜欢，她是可以不参加，她不再是以前那个小孩子了。 李晶雅这时候才察觉到李泰和的情绪起伏，他以前不会这样的，“倒也没到这种程度。” 她有丰富的宴会参加经验。她还很小的时候，李泰和的事业正处于起步阶段，一到年底就有数不清的宴会要参加，她小时候又特别粘人，李泰和一离开她就哭得似乎要背过气去，于是她就成了李泰和手里的时尚单品。 你别说，她还是有点用的，她这个时尚单品补足了李泰和年纪尚浅的不足，让他看起来责任心爆棚，还帮他拉近了和某些人群的关系，比如还存在舅甥继承制的非洲土豪们，也算是为他的事业奉献了一把。 李晶雅从小见过的离谱场景多了去了，那些人在她一个小孩面前是一点不遮掩，有些人还会把她变成各种y中的一环，今天这才到哪儿？ 只是这边的聚会文化和以前的有很大差别，她一时有些不习惯罢了。 李泰和通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你确定？” 李晶雅观察他的脸色，除了领带处有点松，身上的西装几乎连一丝额外的褶皱也没有，就如同他的脸色一样。 他几乎没有表现出任何异常，但这并不是她忽略他情绪的理由，她心虚了。 她小声且肯定答道：“确定。” 车里安静了一会儿，李晶雅小声吐槽，“以前，我遇见这种事去琴房里待一会儿就好了。” 不拘是什么乐器，她乱弹一通，这些情绪也就随着音乐消散了。 这样她就不会让李泰和成为她的情绪垃圾桶了。 这种习惯自然是从李泰和身上学来的，但是近几年，他已经很少再这么做了。 李泰和在一个路口调整了方向，“我带你去一个地方，本来想晚点告诉你的。” 车身过弯带来的转向力让李晶雅有点猝不及防，她被安全带狠狠地捆回座椅。 李晶雅很疑惑，而且他们都快到家了啊。而且，这个时间是不是太晚了点？ 没过多久，李泰和就将李晶雅带到了瑞草区的一处房子面前。 这个点了，路上的车很少，李泰和的车以很高的速度行驶在首尔的丘陵上，让李晶雅有些不舒服，但她什么也没有说，直到抵达目的地，她才顺势下车透口气。 不得不说，冬天冰冷的空气是提神醒脑的利器。 时间已经很晚了，除了他们的车灯，这里的光源就只有寥寥几处路灯。 李晶雅就着稀疏的光线，看到了一处玻璃房子，有些地方还搭着脚手架，地上也有很多建筑材料。这不就是一处工地吗？有什么特别的？ 李泰和清透的声音传来。 “这里原本是一处艺术展馆，我打算将它改造成琴房。”李泰和看着她说，“作为你明年的生日礼物。” 他知道乐器是李晶雅的重要情绪疏解渠道，但是现在的公寓不允许她这么做，所以他准备了这里。 “哇！”李晶雅被惊住了，果然够特别，她还是第一次收到房子作为礼物。 她不受控制地想要上前，却被李泰和拉住，“这里太危险了。” 李泰和扯住她的衣领，一把将她提溜回来。 这里正在改建中，周围混乱又危险，两人没有头盔，还是不要靠近。 况且她现在还穿着淑女裙高跟鞋，实在不适合进去。 但是李晶雅迫不及待地想要拆开这份礼物，最后，李泰和开车围着这里绕了很久，直到李晶雅满意为止。 一直到回去的路上，李晶雅的情绪依旧很亢奋。 李泰和看她现在的样子，就知道，这样下去，她今晚别想好好睡觉了。 他趁着红绿灯的时间，翻出一叠资料递给李晶雅。 李晶雅就着车内的灯光一看，“三相工业电”、“私家电梯”、“屋顶光伏电站”、“太阳能热水器”、“即热式热水系统”、“全屋进水加压”、“软化净水过滤系统”、“全屋宽带网络系统”、“循环水泵系统”、“雨污排水系统”、“室外灯光系统”、“室内外视频监控系统”…… 厚厚一叠，光是各项标题就让她觉得头晕脑胀，更别说下面的器材型号之类东西了，她有种不好的预感，她试探问道：“这是？” 李泰和肯定了她的猜想，“这些都是你接下来要管理的事项，你准备好接受这份礼物了吗？” 这些都是早就准备好的，他可不要帮她管理这处房子，她也到学习处理生活琐事的年纪了。 李晶雅一时之间难以抉择，这些事情一看就很繁杂，可是能亲自装饰这处房子呢；她还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可是能亲自装饰这处房子呢…… 李泰和觉得世界终于安静了，他看李晶雅一路纠结到了房门口，这才摸摸她的脑袋，开口，“早点睡，明天再想。这些事情现在都有工作室管理，不着急的。” 他没说的是，工作室并不能够提供所有服务，以后的麻烦事还多着呢。 没关系，他不说，她以后也会知道的。 可能是用脑过度加上情绪起伏过大，李晶雅当晚睡得很好，李智贤这个人也再没有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第21章 变动 时光飞逝，李晶雅按照原定计划，开始了自己的声乐课程。 她对自己的选择很满意，这几位老师的教学风格很适合她，再加上河教授的专业意见，进展不说是一日千里也差不太多了。 在此之前，她还担心公司会对此有什么意见，虽说她绝不会因此改变自己的主意，但能不起冲突当然是最好。 也不知道金助理是怎么沟通的，最理想的情况出现了，公司非但没有介意，甚至还会配合她的时间表安排课程。 公司方面觉得，练习生愿意自费请老师集中培训，说明练习生家长对此很是重视，他们又不用花钱，也不会因为这个就影响考核了。 练习生水平提高了，还不花公司的预算，双赢啊。这里特指公司赢两次。 这段时间，她还跟李泰和去了一趟德州医学城，这次彻底的复查后，她终于被解除了饮食禁令，新式疗法在她身上的效果很不错。 说起来，德州医学城主要是以癌症治疗闻名世界的，但是，最尖端的癌症治疗都和免疫系统脱不了干系，比如car-t疗法，所以德州医学城对于免疫系统的研究也是出类拔萃的。再补充一句，这里的整形外科的水平一流。 说起来，李晶雅之所以会到德州医学城治病，中间也是很有一番曲折的。 李晶雅出生在纽约，四个月左右被李泰和带到了剑桥市，所以刚开始她是在麻省总医院进行治疗的。 可小孩子哪有不怕看病的呢，李晶雅又是小孩中比较早惠的一批，她很小就记住了去医院的路，李泰和只能靠坑蒙拐骗才能把她带到医院。 到李晶雅两岁不到的时候，只要是一靠近那片街区，她就开始十八般武艺轮番上阵，死活不肯再靠近一步。 可能是因为她哭得太惨，最后大多以李泰和妥协告终，可她又不能不治了，自此，她开始了逐步解锁纽约及其周边地区的医院地图。 就像扫雷一样，这一大片地区的知名医院，都被列入了李晶雅的禁入名单后，她的地图被拓展到了德州。没办法，好医院就那么多。 自从李泰和将李晶雅带到了德州，他惊奇地发现，这娃长期记忆力实在不怎么样——只要间隔的时间够久，她就记不住路，自然也就没有了提前反抗的机会。 之前在纽约周边不能这么干的原因是，李晶雅就生活在那里，转的多了，记忆自然也就被不断加强了，李泰和就没发现还能这么干。 而医学城除了医院也没别的，他们平时除了看病根本不会到这里来，这里也就成了李晶雅隔段时间的固定打卡点。 话说回来，虽然这次旅程的结果很美好，但是李晶雅也不是一点遗憾都没有的，她这个冬天都没有滑过雪。 深厚的芭蕾功底，让李晶雅能轻松入门所有讲究平衡的运动，滑雪就是她很喜欢的一种。 她喜欢那种自由驰骋的感觉，那一刻脑子里什么都不用想，只能感觉到飞吹过的味道，那是她最接近自由的时刻。 但是无奈琐事太多，李晶雅实在没有时间，她马上就要开学了，只能遗憾放弃。 琐事主要指的是李晶雅的舞蹈培训，她毕竟有近十年的芭蕾功底，肢体开发度非常高，但是，芭蕾对律动是没有要求的，自然也没有针对性的训练，特别是胸胯的律动。 芭蕾有很多动作都对胯的位置有明确的要求，但是却没有任何芭蕾动作是需要胯部转圈的，都外开了，还怎么胯部转圈？学到这里的李晶雅就有些抓瞎了。 对于胯部的四个点位，她很快就熟悉了，但是到了更进一步的训练，她就再也没有办法保持之前的速度。 一直在舞蹈方面顺风顺水的李晶雅着急了，她自然知道她这是遇到瓶颈期了，但是她马上就要开学了，不趁着假期多练练，开学后就更没有时间了。 在李晶雅努力训练时，公司也发生了一件大事，当家女团wonder girls的成员李宣美，以继续完成学业为由，宣布暂时退出组合。 随即，公司宣布新成员禹惠林正式加入wonder girls。 禹惠林是公司预备在今年推出的女子组合sisters的出道组成员。 禹惠林是幸运的，相对于前途未卜的新女团，已经发行过复古三部曲这等现象级作品的wonder girls，对她来说自然是更好的选择。 之后又有sisters两名成员因不同的原因选择退出，原定五人体制的新女团sisters就只剩下了两名中国成员。 公司内的风波也对李晶雅产生了一定的思想冲击。 签约前李泰和就提醒过她，练习生能否出道取决于公司的商业企划，练习生在其中能够产生的影响微乎其微。 这次她倒是真切地体会到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能够进入出道组，几位前辈的实力自然是不用多说。公司已经在这个项目上投入不少资源，自然也是看好这个项目，真金白银是不会说谎的。 禹惠林前辈还可以说是人事调动，其余四人就很有些惨兮兮了。 两位退出的前辈不必多言，多年努力一朝空，还留在公司的两位前辈也不好过。 项目出了那么大的纰漏，人员流失百分之六十，就此流产都是有可能的。 两人前途未卜，内心的煎熬肯定少不了。 李晶雅刚过完十四周岁的生日不久，公司要推出下一个女团最少也得三年后，正好赶上她准备上大学的时候。 现阶段，她能做到两者之间互不干扰，到了那个时候，学业和出道都处在最为关键的时期，是绝对不可能和平共处的，她只能在二者中选择其一。 她真的要因为不受自己掌控的出道机会，影响自己眼看是一片坦途的学业吗？ 第22章 备选 虽然，到那时李晶雅已经度过了近四年的练习生生涯，但她也已经花费了超过十年的时间在读书上。 两个选择一齐出现脑海里时，李晶雅已经有所明悟。 而且，不是放弃学业就一定能出道的，竹篮打水一场空的情况并不罕见，这种事情她最近听得太多了，太多前辈用自己的亲身经历来验证这点了。 李晶雅在脑海里将出道的重要性和期待值一齐调低，但她也不打算就此退出公司，现在解约可是要付违约金的，李泰和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现在，她倒是有些理解李泰和二十岁上下的遭遇了，她只能在现有的选项里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一个。 就是有些遗憾，这段时间里渐渐在内心深处产生的渴望——如果能有机会站在舞台上就好了，但目前来看，基本上没有机会了。 但是她并不觉得可惜，心想事成是一件多么幸运的事情，她可能还是少了一份运气。 她都有些习惯了，反正她从出生起就一直是困难模式。 她打算在接下来的小半年里，将她好奇的课程统统体验一遍，之后就把生活的重心从练习转移到学业上。 至于续约与否，她不确定，这算是她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她有点舍不得这份工资。 钱，谁不喜欢？ 这钱虽然不多，但也不用她多做什么呀。 李晶雅作出决定后，安室长发现她在公司待的时间比以前长多了，很是欣慰，觉得她对练习更上心了。 这完全是一个误会。 - 会议室内，jyp娱乐管理层和多位职员正在讨论新女团问题。 新女团出道计划出现大疏漏，管理层是想继续推进原定企划的，也不想因为人事调动而把时间推后太久——新女团企划和公司随即开始的上市计划息息相关。 出道推迟没什么，但是上市计划受影响了怎么办？ 可当初确定出道组成员后，公司就清退了同期的练习生，其中有些人现在都在别的公司出道了，现在公司哪里还有年龄合适的人选？ 目前唯一的办法，就是在公司内年纪更小的练习生里挑选。 讨论过几位不大满意的人选后，jyp问：“还有合适的人选吗？” “有，李晶雅，不过她是96年生，年龄上可能有些不合适。” 新女团是自信成熟的风格，企划组预先设计好的logo主体图案是高跟鞋，16岁的女孩有些不大合适。 管理层众人倒不觉得这个年龄出道不合适，公司推出的上一个女团wonder girls的李宣美和忙内安昭熙出道时也就这个年龄。 大家埋头翻找李晶雅的资料。 朴振荣看着照片感叹道：“外形条件很好啊。” 照片上的女孩从外貌来看并不符合他的取向——面部的骨骼感明显，五官明媚，但确实是无可争议的漂亮。 但他还是更喜欢成熟性感风格的女性。 他的手指停留在资料上的个人背景处，美德双国籍，在美国和中国念过书。 “实力如何？” 教过李晶雅的舞蹈老师给出了很高的评价：“李晶雅接受过9年的芭蕾培训，身体被开发的很好很到位，下肢和腰腹异常稳定。她的练习态度也很好，不到半年的时间就将课程里涉及的基础框架动作都练得很标准。总体来说，她会更加注重动作的流畅度和力度，在律动上稍有欠缺，核心过于板正，骨盆动作也不够流畅，但这都是相对她自己，不是什么大问题。” 舞蹈老师顿了顿，“她最大的问题是，长久以来的发力习惯使她的腿部，在跳舞时很容易出现大面积的肌肉痕迹。” 公司进行成品舞训练的时候大多是穿高跟鞋，李晶雅的体脂率又特别低，跳舞时腿部肌肉线条分明。 如果有上镜需求的话，通过镜头展现出来会更加显眼。 不过李晶雅的关节骨架很细，即使有肌肉也并不显腿粗，反而充满了力量美感，但确实会对风格的演绎有限制，比如她这样就不适合甜美风。 声乐老师表示：“她只学了一个多月半空气唱法，之后就被家长安排去外面上声乐课程了，看得出她的监护人很重视也很舍得花钱，她最近一次考核的时候唱得很好。嗓子先天机能很好，音域很宽，胸腔共鸣和头腔共鸣的技巧都很好，转换也很流畅。” 声乐老师也不是只会半空气唱法，单论唱歌，他认为李晶雅有主唱的水平，但公司安排的课程就是这样。上班嘛，一切以老板的喜好优先。 “不过她在唱跳方面有一些问题，舞蹈动作一激烈，她的气息控制就容易出问题，发挥不出应有的水平。” 在听了各位任课老师的汇报后，朴振荣询问负责直接管理李晶雅的安室长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公司内对李晶雅了解最为全面的工作人员就是他了。 安室长提供了一些生活上的细节，“李晶雅的健康状况需要额外注意，她是高度敏感体质，生活上有很多要注意的地方。” 过敏很容易引起水肿红疹一类的问题，对于靠脸吃饭的艺人来说非常致命，对于公司来说也是很大的风险。 他又补充道：“不过她以及她的家人都对此很是重视，她的监护人还为此特意安排了生活助理，李晶雅和公司签约以来还没有出过这方面的问题。” 他开始列举李晶雅的优点，“她的语言天赋很好，中文、英文水准很高，韩语、日语也可以做到日常沟通无障碍。” 李晶雅经常为公司内的日本籍练习生提供翻译服务，虽然她总说自己是日语文盲，但这水平对于艺人来说完全够用了。 而且有需要时，有基础的人总是学得更快。 他最后说：“那孩子的警惕心很强，对自己的要求也很高，最近总是泡在公司上课。” 这也是他最欣赏李晶雅的点，优秀又努力。 jyp一手抵着自己的下巴，一手拿着李晶雅的简历，犹豫了一下，还是将其放到备选的一栏。 他喜欢敬业的孩子，她对自我的高要求值得一个机会，她的背景和语言能力与新组合对应的亚洲市场吻合度极高。 和wonder girls目前面向欧美市场不同，新女团主要面向亚洲市场——中日韩以及东南亚。 更重要的是，李晶雅肉眼可见的发展潜力。 他一手将挑选出的几份资料推给相关工作人员，说：“安排一下，我要见一下这几位练习生。” 第23章 命运的礼物 安室长推开练习室的后门，一眼就锁定了坐在地板上的李晶雅。 乍一眼看过去，李晶雅的白皮肤在灯光下很是耀眼，鲜艳的衣着再加上修长的脖颈，哪怕一个背影，在诸位练习生中也很是出挑。 练习室里都是一帮青春年少、活力满满的孩子，但是舞蹈这东西大部分看外表和天赋。 单论外表，一群苗条的女孩子中，仔细一看，身材细节差异巨大，但其中就是有人，让你一看背影都觉得修长挺拔，就连头发都比其他女孩更有氛围，她的侧脸都能让你感觉到怦然心动，就像看到一朵绽放得格外热烈的花一样。 与其他无关，只关乎美。 更可气的是，这样的女孩即使平时练习的时间最少，跳得也是数一数二的好。老师在讲解动作时，她随便一跳都是优雅又轻盈，老师有时甚至直接和进度一般的练习生说，就照着她的动作练习。 李晶雅就是这样的女孩。 这一屋子女孩都是公司看好的练习生，都在为出道做准备，但是李晶雅就是不一样。 她就随意坐在地上，她被一身绿色的练功服紧勒着的蝴蝶骨高高拱起，也将周围这一群小女孩衬托得格外刺眼，她们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的小肚子因为年纪小还挺可爱，这也正常，公司目前还没有要求她们严格管理体重，身上有肉才是常态，但是她们胸背的维度和脖子的长度，就让人明确地感觉到与李晶雅的差距。 安室长观察了一会儿，在一个练习室安静的间隙将李晶雅叫了出来，“李晶雅，出来一下。” 李晶雅没有立刻放下手里的笔，抬头回复他后，“好的，安室长。”又继续之前的思路写了几行公式，只是加快了速度，也简化了步骤。 她带有几分歉意地笑着对身边的练习生说：“你先看看，有什么问题等我回来再说。” 同组的练习生经常给她学习韩语提供帮助，例如为她提供念书服务，作为回报，她也会为她们提供数学辅导服务，这就是技能互换。 公司里的练习生大多还是学生，能够在这个阶段，就完全放弃自己在学业上的发展的人少之又少。 作为组内数学实力的天鼎星，李晶雅的业务很是繁忙。 两人走出练习室后，安室长解释道：“pd要见你。” 他小心地环顾四周，打量周围来往的人流，见没人注意这边，又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和出道有关。” 他没有对每一位被约谈的练习生说明这次会面的具体含义，他怕因此影响了她们的状态，但对于李晶雅这类心理素质过关的，他还是会特意提醒一句。 他总是希望这些孩子能达成所愿的，毕竟在这里吃了那么多的苦，总是要有所收获才好。 李晶雅整理头发的手稍稍顿了一下，就再没有其它异样了，脸上的表情更是一直保持在带着礼貌的笑意，几乎纹丝不动。 她笑着对他说：“知道了，谢谢室长。” 说完还调皮地冲他眨了下眼睛，和平时没有什么两样。 她有着一双顾盼生姿的大眼睛，长长的睫毛也不能在里面留下一丝阴影，微微湿润的眼睛里总是闪着光，让人联想到类似朝阳一类的事物。 安室长对她的冷静很是满意，看来她比自己想的还要理智，她是个聪明孩子，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在十六岁的年纪就有这样的心理素质，即使不能出道，以后做什么也都不会太差。 李晶雅倒也没有如他想的那么强悍，她只是早已做好最坏的准备，也控制好自己的期待值罢了，这件事要是再早一些发生，她想自己是绝没有现在平静。 李晶雅和朴振英的会面时间很短，进办公室不到十分钟，她就出来了。 整个过程很程序化，应该是需要了解的东西之前都了解过了。 她在朴振英带有审视意味的眼神观察下，全程保持住了冷静，没有流露出一丝紧张的情绪。 一部分原因是，她见过的带有压迫性气场的人物很多，朴振英这类还带有部分温和感的，还没有达到会让她情绪紧绷的地步。 另一部分原因是，她明白出道这件事在现在，哪怕是此时此刻，在她的人生中所占的比值也不高，她还有很多选择。有自然是很好，没有也能接受。 嗯，出道这件事有点像上天赐予的一份礼物，但是她已经逐渐明白一个道理——命运要掌握在自己手中。 两人确实也没什么可说的，朴振英是老板，是拍板做决策的人，具体事项自然有手下员工来推进。 没等多久的安室长，和她一起离开办公室一段距离后才问：“感觉怎么样？” 短短一段路的距离里，他频繁地轻微侧头，最后实在是克制不住了，才大幅度侧头看了她一眼，很快又转了回去。 相比之下，李晶雅才是两人中更冷静的那个人，就好像刚才发生的事情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一样，似乎有着一种几近冷漠的平静。 “不知道。”她又带着笑意多说了一句，试图缓解一下对方的紧张情绪，“能做的我都做了，剩下的事情不是我能决定的。” 安室长感慨，她居然在这时候都能保持住清醒，哪怕是表象也很了不起了。 安室长突然有种预感，只要能出道，她不一定会是最火的那一个，但一定是走得更长远的那部分人中的一员。 这时候他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他平复了下自己的情绪，用极轻的力度拍拍她的肩膀，想要给她一些安慰。 谁知道她是不是在心里压抑着什么？ 这个年纪的孩子总是想让自己更像是一个大人，也许她是在故作镇定呢？ 安室长就是有些不想承认，自己居然还没有一个比自己小近二十岁的女孩子看得开。 李晶雅有些无奈地看了他一眼，没有避开。 算了，他想拍就拍吧。 安室长目送她若无其事地回到练习室，又和往常一样和周围的同伴嬉戏打闹，继续之前未完成的事情。 他感慨道：“现在的孩子真是越来越了不得了、” 练习室里的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在这不到二十分钟的时间里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多问，似乎这只是很平常的事情。 只有少少的几个人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但也很快收敛好自己的神情，没有露出异样。 几天后，李晶雅被通知，自己被选入出道组，在接下来的时间里要尽全力为出道做准备。 原来，幸运的不只是提前进入wonder girls的禹惠林，还有她。 她收到了这份来自命运的礼物。 第24章 最好的选择 李泰和收到通知后，对于李晶雅的突然出道很是意外，他也就此事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他当初同意她成为练习生，可不是想让她这么小就出道的。 斟酌了一下，他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艾拉，你今年才十四岁，这时出道是否有点太早了？” 但李晶雅意外地很坚持，“我认为这对我来说是更好的选择。有很多前辈都是在我这样的年龄出道的，在比我更小的年纪就出道的人也大有人在。” 李泰和用左手紧握住自己的右手，放在桌子上，手臂上的青紫色血管在灰色衬衣的遮掩下露出轻微的痕迹。 他的声音很平淡，“出道这件事也许并没有你想象中的美好，你真的做好准备，要进入一个自己全然陌生的环境吗？” 他长期活跃在这世界上与钱来往最为密集的领域，深刻明白一个道理，如果一个地方与金钱或是权力缠绕的越加紧密，就会实行越发残酷的丛林法则，同时也会愈加混乱。 演艺圈就是这样的地方，并且除此之外，这里还有更为赤裸裸的外貌诱惑。 再加上韩国民众过于极端的民族性格，他实在是不放心。 李晶雅在他的眼里还是一个没长大还时常爱发脾气的的孩子，她真的能应对好这样的环境吗？ “我不反对出道这件事本身，但是你现在真的是在足够理智客观的情况下做出决定的吗？” 李晶雅的下颌角收紧，做了一个吞咽的动作，“我想，是的。” 她抬头，下巴微收，说出了自己的想法，“而且，蒂姆，你有没有想过，对于我这样的漂亮又有些艺术梦想的亚裔孩子来说，这已经是我能够得到的最好的选择之一了。” “要是在北美洲，我很可能要到近四十岁才有机会靠近主流演艺圈，一直籍籍无名碌碌无为才是常态。如果到那个时候我才发现自己并没有那么喜欢这份工作，我要怎么办？不知道未来的方向在哪里？也不知道自己的坚持是否有意义？” “只要一想到在接下来的二十几年，我都要处于这样一个梦想与现实存在巨大反差的境地里，我就不由自主地感觉一阵窒息。” 她今年才十四岁，二十几年比她现如今所经历的人生都要漫长了，她对二十几年的时间长度毫无概念的同时，也对这样的时间长度充满了敬畏。 那是多么漫长而又难捱的时间啊！ 西方世界的亚裔面孔不算少，亚裔又是远近闻名的低调老实。 可是亚裔面孔在北美大陆的娱乐圈中混出名头的是少之又少，并且这部分人也大多是在其中摸爬滚打数十年才有所成就。 她很敬佩这些人，但李晶雅也很有自知之明，她没有他们的毅力，几乎不可能撑过那漫长又孤寂的等待时光，期间往往还伴随着身边亲人的不理解，甚至是打压。 至于其他市场？ 中国大陆娱乐圈的生态建设还处于初级阶段，整体机制不够完善，目前还处于混沌状态，但是具有很大的发展潜力。 香港和台湾的市场太小，现如今又出现了人才流失的状况，衰落可以预见，几乎就在眼前。 日本的市场倒是足够大，生态机制也很完善，但也不是没有缺点，日本的加拉帕戈斯化太显着了，在日本有所成就的艺人，很少有能够走出日本文化圈辐射的范围，这其中也有挣日本市场的钱就足够了的缘故在。 日本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甚至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是更好的选择，但是她没有得到机会。 “合约只有七年，七年后我二十一岁，就算发现艺人这份工作不适合我，或者说我不喜欢了厌倦了，我也还有很大的选择余地，不管我想做什么都不会被耽误。就算出道，我也绝不会就此放弃学业的。” 李晶雅不放弃学业，不是因为她有多么热爱学习，与此相反，她认为学习是一件反人类的事情，她只喜欢学习的结果，却对学习的过程没啥兴趣。也不是因为长辈的期待，李泰和对她的学业虽然重视，但是却从没有强迫过她，至于其他亲人，比如姥爷，她认为他们都不重要。 但是她绝对不愿意将自己的世界限制在艺人生涯里，如果是这样的话，她会变成公司的一枚螺丝钉，失去自己的自主性。 而她最讨厌被操控，这个时候学习有了另一种意义，它意味着她对公司的反抗。 所以，她绝不会因为出道放弃学业。 “如果放弃这次机会，我的人生中几乎不会有再一次机会靠近演艺圈这片名利场。” 她的情绪不再是之前的紧绷，说话时眼神亮晶晶的，充满了少女对未知事物的向往。 在李晶雅看来，李泰和从来就不是什么循规蹈矩的人，“蒂姆，你能理解我的感受，对吗？” 李泰和看着眼前这个对自己露出信任笑容的女孩，手臂的肌肉逐渐放松了下来。 自己也有过这样的时刻，不止一次。 坚持己见，一腔孤勇的时刻。 只是，李晶雅的这个时刻好像来的有一点早？ 作为李晶雅的监护人与事实上的父亲，他需要区分这到底是她青春期的叛逆，还是她经过认真评估后真的想这么做。 这很难，但这又是必要的，这决定了他在事情发生时需要采取什么样措施。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让她去试试总不是坏事，就像她自己说的，她的年龄优势让她有足够的试错机会。 第25章 风险与收益 李泰和不会阻碍李晶雅前进的步伐，但他需要在这个过程中为她提供一些保障。 这次他没有等李晶雅开口，就说起了自己的往事，“艾拉，我曾经就职于老虎基金，你还记得吗？” 李晶雅对话题的快速转变接受良好，她回忆了一下，说：“嗯，那好像是十多年前的事情了。” 李泰和以一种较为松弛的语气叙述当年发生过的事情。 “那是我的第一份正式工作。” “基金创始人罗伯逊认为，当时的互联网企业股票普遍存在被高估的情况，估值和实际价值严重不符，股市中存在极大的泡沫。经过公司团队更为专业细致的分析和评估之后，我们决定采用多空策略，对股市里那类我们认为被严重高估的股票发动资本攻击。” “但是事情并没有往我们预想的方向发展，股市还是飞速增长，这个决定几乎拖垮了整个基金。强撑了几年后，在投资人大规模撤资和投行追缴保证金的压力下，罗伯逊决定在二十一世纪之初关闭老虎基金。” “我那时还很年轻，才二十多岁，对于很多事情有着异常的坚持，我坚信罗伯逊的判断是正确的，所以我延续了他的思路，继续做空这些股票。” “那段时间，我每天一睁开眼睛就在想，今天我要到哪里去找保证金？” “没有人能理解我的行为，这可是‘避险基金教父’罗伯逊都放弃了的事情，投资我就像把钱扔进水里，没有人愿意把钱扔到水里。” “期间还有一些人认为‘互联网是人类的未来，你怎么能做空？’并因此试图攻击我。由于很少有人愿意给我投资，我不仅几乎用上了所有的钱，也快试遍了寻找投资的方式。我就这样一天、一天地坚持了下来，直到半年后，互联网泡沫爆发了。” “我通过这笔投资得到了丰厚的回报，事后，大家都因此对我赞誉有加。但是我回顾那半年的经历，是否值得，我到现在也没有得出答案。” “做空意味着有限的收益和无限的风险。但此后我再也没有做过这样的事情，投资策略也更倾向于保守。” 李泰和也不知道这是因为他被这次投资吓到了，还是因为他年纪增长，不再偏好风险。 李泰和沉默了一下，“对于这种级别的事件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时机。当时判断对方向的人尽管很少，但也不是没有，但是能预测到泡沫具体会在什么时候破灭的人就一个也没有了。这不是人力所能企及的，我当时只是被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砸中了，和我的个人能力没有多大关系。” 说到这里，他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到李晶雅身上，不想放过她的任何一丝变化。 “成为艺人也是这样，娱乐公司大致知道大众喜欢哪一类艺人，并按照这个标准选拔并批量推出符合大众审美的艺人，但是他们不能预测市场对此究竟会有什么反应，也不知道下一个大火的人会是谁。” “艾拉，你出道后就带有了一定的商品属性，市场对此会有什么反应，你到底能走到哪一步，谁也不能预料，你做好思想准备了吗？出道以后依旧默默无闻的准备。” “艾拉，我知道你很漂亮，也有能力，但是漂亮又有实力的人那么多，最后能被大众市场接受的又有几个？出道就只是一张名利场的入场券，给大众一个认识你的机会。” 这是李晶雅没有考虑过的问题，她诚实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其实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研究过公司老板朴振英发布的所有作品，说实话，水平要说有多么高绝，那确实没有，但是结合公众的反应，我认为他把握市场趋势的能力很强，非常懂大众想听什么，想看什么。” “公众的鉴赏水平就在这里，以贝多芬的作品水平，也没见当时的大众特别喜欢啊，就算是现在，喜欢贝多芬的人也不多。由此可见，流行和硬实力没有太大关系。” “我相信以他的眼光和能力，推出的团体一定能激起一定的水花，但是我是否也能这样，老实说，我不知道。” wonder girls已经很红了，其中火起来的也就一两个，大部分人还是默默无名。 “不过如果我没有红也没关系，我就挣团体这部分钱就好了。我出道不是为了获得成功，也不是为了超越别人，只是为了能够体验未曾涉及的世界。我们即将要签的合约，规定团队成员收入严格平分，即使后期可能会有变化也没有关系。” 这样的合约虽然并不公平，但是对于组内的成员来说，确实可以彼此的经济降低风险。 李晶雅乐观地说：“有了这七年的工作收入，我以后想做什么都有一笔不菲的启动资金了。” 连练习生时期的那一点零花钱都不想放过的她，怎么可能主动拒绝即将到手的巨款。 “我很清楚，我就是一个好奇心旺盛的人，以后想折腾的东西不会少，这其中绝大多数都是需要依靠一定的财力支撑。” 李泰和提出另一条实现的途径，“我可以支持你，就像现在这样，艾拉，你知道的，我的经济实力还可以。” 李晶雅眉头紧锁，很严肃地说：“我不是你的拖累，好好将我养大，你已经尽到自己应有的职责了，更甚者，这部分职责都是别人扔给你的。就连我的父母都不会全心全意地对我好，我怎么能心安理得地享受你对我的好？” 她发出疑问，“如果将来成年的我，还能心安理得地接受你对我的好，安心地在你的羽翼下生存，自身却没有足够的价值，那样的我还是我吗？” 她坚定地摇摇头，“此刻的我没有办法接受自己将来是那样的。我接受不了自己的将来是这样的，那将令我无比痛苦，而且即使我接受了，我也会陷入另一种难堪的境地。” “我会控制不住地想，如果你要组成家庭了怎么办？如果你要有自己的孩子怎么办？我需要做些什么，才能让自己不被你抛下呢？我需要怎么做，才能在侵占他人利益时，仍能保持心理平衡呢？” “我还会想，我会不会更进一步，基于这些猜想做出一些伤害你的事情？只求不被你抛下。这样的想法出现在我的脑海里，似乎就是一种错误。” “就算是亲人也是需要距离的。我不能保证我们之间的感情不会因为这样的猜忌而变味。如果我永远无条件地依赖你，我就永远不可能长大。现在，只是让这个时刻来得早了一点。” 第26章 选择 李泰和非常清楚李晶雅是一个多么倔强的孩子，她在还不知道说话时，就已经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性格了。 在她已经下定决心时，他也不可能改变她的想法。 他感觉有些难受，因为来自亲人的打压还是在她身上留下了痕迹，让她自卑又自傲，有时会急切地想做些什么来证明自己。 这些成长阶段他也经历过，十分理解，同时还有些心疼。 李泰和确定她已经想清楚后，表示：“我尊重你的决定。” 他话锋一转，“不过有件事你要答应我。金恩彩将会正式成为你的生活助理，但她对你的工作内容不负责。就算你不想在未来再依旧依赖我生活，但你现在还是一个未成年人，有些事情，我作为监护人必须要有知情权，比如你的安全问题。” 李泰和对她的决定早有预料，但他绝不可能，在此刻放任她到一个未知的地方去独自闯荡。 这会让他觉得自己失职，她明明只是出门闯荡，却活得好像一只流浪动物一样，四处碰壁，从教训里吸取经验，而他什么也不能做。 李晶雅第一反应是：“可是我付不起金助理的薪水。” 她不是出道后立马就有大笔的收入的，出道后的收入，要先和公司分成，再还完练习生时期的账单，才能结算。 在此之前，公司只会按时发一点零花钱，和练习生时期没有什么两样。 这点钱和金助理的薪水相比，简直不值一提。 李泰和失笑，“她是为了满足我的需求而工作，账单自然还是我付，只是她的主要服务对象变成你了。” 李晶雅大眼睛一转，“金助理呢？她愿意吗？” 李泰和眉头微挑，“怎么不相信我？” 李晶雅理直气壮地回答：“我相信你会无条件对我好，但是你对别人如何，我就不知道了。” 不盲目相信他人是一项不错的品质，李泰和接受了这个说法，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金助理，请上来一下。” 他又对李晶雅说：“你自己和她谈。” 听到门铃的声音响起后，李晶雅指挥道：“你出去，我要单独和金助理谈谈。” 李泰和无奈又骄傲地看了她一眼，顺着她的话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说：“我下楼去买杯咖啡。” 把空间让给两位女士。 李泰和和金恩彩在玄关处对视一眼，没有说话。 李晶雅还在一旁盯着呢。 金恩彩一坐好，李晶雅就直白地问她，“李泰和有没有强迫你？这次的工作调动符合你的意愿吗？这段时间的相处下来，我认为你的能力很强，到我身边工作有点太可惜了。” 其它能力不知道，但就她的体验来说，金助理在心思细腻和做事条理分明这两方面简直是满分选手。 金助理即使目前还不是李泰和身边的核心工作人员，在团队里的发展前景也不会差。 “如果他强制要求你成为我的生活助理，你告诉我，我去说。” 冲这段时间金助理的细心负责，她愿意背好这个锅。 金恩彩没有在第一时间回答她的问题，她闻言先笑着说了一句：“你这样的态度，让我对未来的工作反而更有信心了。” 她迎着李晶雅带有几分关切的眼神，郑重回复：“李泰和先生没有逼迫我，我是自愿担任你的生活助理一职。” 她给出了自己的理由，“自从我取得硕士学位后，我就一直在工作，一刻也没有放松过。我今年已经三十岁了，是时候放松一下了，我之前就有过辞职休假的想法，但因为舍不得这份工作，所以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金恩彩经过五六年高强度又精神紧绷的工作，早就想停下来休息一段时间了。 这种事情在韩国很常见，职场人士工作累了，就辞职休息个半年一年的，也有很多大学生学习辛苦了，就选择休学的。 “所以这份工作调动对我来说还是一件好事，生活助理这份工作的强度对我来说和休假相差不大。” 李泰和只要求她负责李晶雅的日常生活规划，注意她的人身安全，不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具体的事情都可以外包交给更专业的人去做，李晶雅看着有些小任性，但本质上也是一个心里有数的孩子，这段时间两人都配合得挺好，这工作可比以前轻松多了。 李晶雅还是不理解，“可是，你以后怎么办呢？” 她不认为担任自己的生活助理有什么职业发展前景可言，也不认为这对金助理的职业发展有什么好处。 金助理这样的人，怎么会为了短期的轻松自在放弃对职业生涯的长久规划？ 金助理一副被发现了的样子，“李泰和先生承诺我，结束在你身边的工作后，我随时可以回到原有的岗位。” 她眨眨眼，“你不会因此而拒绝我吧？” 李诗英指出这个说法中的漏洞，“你可以在辞职休息一段时间后，再去找一份差不多的工作。” 金助理这样的人是不会缺少工作机会的，还有，她主动放弃工作选择上的主动权这点也很奇怪。 金助理摇摇头，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如果辞掉这份工作，我的确有机会找到薪资水平差不多的工作，但是在工作的自由度和上升空间方面就远远比不上了。” 她感慨道：“每次听到朋友说起自己因为性别原因被区别对待的遭遇，我都会庆幸自己遇到了一个好老板。” 作为东亚文化圈的一员，韩国职场上的性别歧视是很常见的，女性经常被上级以婚育为由忽视。 即使女性员工咬牙做出成绩，也会被质疑能否全身心投入工作，以至于影响女性的工作升迁。 “公平地说，虽然李泰和先生对于工作的要求很高，但是薪资丰厚，待遇公平，工作氛围和谐，他已经算是很好的老板了。” 像李泰和这样，讲究严格权责对等的领导在韩国其实还是少数派，所以即使他对工作要求到了吹毛求疵的地步，她也还是认为这是一份理想的工作。 她不怕辛苦和高要求，薪资合理，不因为自己女性的身份受到歧视，她就能够接受。 “在李泰和先生的团队里，能力和我相当甚至比我强的人太多了，我要想出头绝对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金助理放下了严肃的面具，带有调侃意味地说了一句：“而且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看好你的发展前景呢？” 在她看来这甥舅两人的相似之处不要太多，她对李晶雅的发展前景持乐观态度。 在有保底选项的基础上，她也想拼一把。 “现在一个机会放在我面前，工作比以前轻松得多，薪资大致不受影响，不会因为性别原因被歧视，发展前景更好，我甚至有机会能一手主导组建一个团队，我为什么要拒绝这样的机会？” 第27章 双向选择 看着金助理一副对她的未来前景一片看好的样子，还组建团队，李晶雅有些无语，我自己都不知道我这么有潜力。 金助理这是还没上岗就开始给她吹彩虹屁，给她提供情绪价值？ 李晶雅忍不住在心里感慨：原来你是这样的金助理啊…… 之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对我，难道这是成为你老板才有的待遇？ 算了，这不是她该考虑的问题。 “那么，金助理，接下来的时间里合作愉快。” 李晶雅像模像样地伸出手，做事情还是需要一点仪式感，这样可以给生活赋予一些意义。 毕竟日常生活是如此的平淡乏味，不给自己设置一些惊喜，怎么能活得开心呢？ 金恩彩看着眼前脸上还带着几分婴儿肥的少女，她这就开始模仿商务礼节了？ 金恩彩有一瞬间被萌到了。 不得不说，还挺像模像样，动作模仿地还挺到位，就连李泰和左手压衣角的小动作也复制粘贴过来了。 金恩彩作为李泰和的资深助理，自然对他这一整套动作非常熟悉，但是这样的商务礼节搭配李晶雅萌萌的小脸蛋，怎么就这么喜感呢？ 之前怎么没发现这孩子这么可乐？ 金恩彩有预感，李晶雅出道后应该会很受欢迎，就连她都喜欢，毕竟，人们不会讨厌那些能让自己感到高兴的人。 “合作愉快。” 金恩彩是专业人士，表情管理能力一流，绝对不会在不该笑的地方笑场，要是眼前这位未来的老板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她难道要在得到这份工作的第一秒就失去它吗？ 不，她不想。 李晶雅一点没发现她心里的百转千回，还觉得自己完成了一件大事，心下颇为高兴。 李晶雅拿过自己的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就给“被迫”去买咖啡迟迟不归的李泰和打电话。 “蒂姆，我们谈完了，你什么时候上来？” 李晶雅的手机里传来李泰和有些模糊的声音，“放心了？我在楼下等你，等会儿我们一起出去吃饭，是很美味的餐厅。” 李晶雅一听这话就心花怒放，同时在心里唾弃自己，现在一顿饭就可以收买她了吗？ 可是她真的已经很久没在外面吃过饭了，嗯，大概有九个月了吧，期待。 李晶雅声音整整提高了一个度，里面还用上了她最近学的声乐技巧，声音饱满而稳定，充分表达了她的期待。 “嗯，我很快下来。” 让电话那头的李泰和都有些无奈了，声乐技巧不是用在这里的啊。 他的耳朵…… 李晶雅挂掉电话后，询问金助理，“等会儿我要和蒂姆出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去？” 李晶雅又像和金助理分享小秘密一样补充，压低声调说：“蒂姆说，是很好吃的餐厅哦。” 声音确实是压低了，但是里面的期待雀跃却是实在压抑不住的。 出去吃饭是李泰和提议的，为了庆祝她即将拥有一份长期的工作，也是为了安抚对前段时间严格的饮食限制不满的她。 金恩彩敬谢不敏，和一个老板吃饭就够她消化不良了，现在还两个？ 这顿饭是大老板和小老板对她的交接仪式吗？ 她不想吃这顿饭，再好吃她都会消化不良的。 金恩彩摆出了职业笑容，心思一点没漏在脸上，只是脖颈上的血管变得更明显了。 “不用了，我和父母说好了，今天要回家吃饭。二位用餐愉快。” 李晶雅并非对金恩彩的小心思一无所知，但她还是保持着一脸傻白甜和遗憾，说：“好的，如果好吃的话，我会把餐厅推荐给你的。” 她懂，人怎么会喜欢和自己的衣食父母吃饭呢？她在要被李泰和检查作业时，也会不想看到他那张脸。 她心里对金助理还有些同情，金助理这几年来，还不知道在李泰和手里受了多少罪呢，要不然金助理怎么会对着李泰和连美食都不感兴趣了。 她倒是完全不知道，她自己也是导致金助理食不下咽的一员。 李晶雅的心思只在这里停留了很短的一瞬，就又转到即将到来的美食上去了。 这段时间，为了让她继续乖乖吃营养餐，李泰和是什么鬼话都说过了，比如面不改色的吃着菜叶子，还一本正经地说好吃，这只是基本操作。 这段时间李泰和的很多行径，让她对李泰和的品味产生了严重的怀疑。 这是味觉失灵了吗？希望他这次能恢复应有的品味。 她急着去找衣服，这么久以来第一次和李泰和出门吃大餐，肯定要穿的隆重一点，至少她现在身上的运动装束绝对不行，这是在公司练习时穿的衣服，要舒适方便的同时，又能让她清晰地观察身体的发力结构。 一顿饭吃下来，李晶雅瘫在座椅上，摸着自己鼓出来的小肚子很满足，一点都不在意自己形象尽失。 不得不说，李泰和的品味没有问题，这晚的食物很美味，远远超出她的预期。 她就知道，前段时间，李泰和他就是在骗人！ 果然，人长嘴就是会骗人的，就连看起来诚实可靠的李泰和也不例外。 李晶雅闭着眼睛回味了一番，各种调味品刺激着她的味蕾，给她尝惯了清汤寡水的原生态舌头，以非同一般的享受。 这才是人应该吃的东西嘛！ 之前那些营养餐，她都是为了活着才能下嘴的，没有给她带来一丝进食的乐趣。 她都怀疑这样的日子过久了，她的口味会不会和英国人民趋于一致？ 一想到这里她就一阵庆幸，还好这样的日子只是暂时的，她才不要吃炸鱼薯条、仰望星空派！ 但她又忍不住怀疑，是不是也有可能是她这段时间，缺少调味品的营养餐吃多了，才会觉得这顿饭很美味呢？ 不管了，她觉得好吃就行了，就算她真的变成老伦敦正米字旗口味又怎么样？ 李晶雅回忆起儿时在英国吃到的黑籽酸石榴，还是打了个冷颤，她应该不会哪天觉得那又苦又涩的玩意儿好吃吧？ 李晶雅一番头脑风暴成功把自己吓住后，果断将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抛之脑后。 今天吃到了美食，她就不和李泰和闹脾气了。 吃完饭后，李晶雅恢复了以往对李泰和的亲近，不住地绕着他打转，就好像前段时间看见他就不爽的样子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李泰和觉得，她还真的挺好哄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果然还是没长大的孩子，一副孩子脾气。 想到这样的孩子居然就要工作了，李泰和就只想叹气。 第28章 技能互换 次日，李泰和就斗志昂扬地准备去经纪公司，为李晶雅掰扯合同去了，他知道这次肯定要比练习生合约困难。 但是谈合同不就重在一个谈嘛，不谈怎么会知道对方的底线在哪里。 而且他对合约里公司最在意的分成比例和组合活动并不执着。 就算李晶雅所在的组合能取得师姐wonder girls一样的好成绩，这钱分到李晶雅手里也没剩多少了。 这点钱还不值得他另眼相待、锱铢必较。 他更看重合约对李晶雅的约束，更在意李晶雅在合约内的自主性。 李泰和带着律师和经纪公司的法务人员几番掰扯，终于谈好了补充协议。 这段时间，jyp娱乐方面的工作人员是痛并快乐着。 痛是没想到签约一个艺人居然这么麻烦，快乐是因为这艺人的家长有钱。 要是在平常时候，jyp娱乐是不会在意这些钱的。 有钱又怎么样，对艺人经纪公司来说，最重要的是资源，有钱没资源，他们还看不上呢。 毕竟，钱在这个行业里不能生钱，但是资源却是可以变现的。 而且最重要的是，前者是要还回去的，而后者却能变成自己的。 但是现在不一样，他们正在筹备上市，这个时候他们需要大量的流动资金，来为上市后的股价提供支撑。 保住了股价，就保住他们的钱包。 特别是在现有的合作伙伴并不完全可靠的情况下，他们非常需要这份保障。 而且，李泰和这位备选股东的态度还非常友好，也不需要他们多付出什么，更是承诺不干涉公司运营，比如给李晶雅提供更多的资源。 他只是要求自主性，这有什么，他们只需要在团体活动之外不管李晶雅不就行了，这不就是完全的自主性？ 李泰和对于jyp娱乐在打什么算盘心知肚明，但是他也得到了想要的，这就够了。 合作不就是寻求共同利益吗？ 只要结果是好的，李泰和才不会管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 正式签订合约之后，李晶雅觉得生活变得很不一样。 之前的练习生生活其实更像是在上集体培训班，但现在是真的开始为成为一名艺人做准备了。 表情管理，语言管理，皮肤管理…… 李晶雅对这些课程充满了兴趣，一直是兴致勃勃的，但是到了毛发管理这里她就笑不出来了。 李晶雅的头发很茂盛，但是与此同时，她身上其它的毛发也不少\/ 所以她在脱毛的时候，真的是狠狠痛了一把。 她只感觉以前骨折都没有这次脱毛疼，这种瞬间的疼痛让她的眼泪流了下来。 一想到每过一段时间都要来这么一遭，她连艺人都不想当了。 吃一堑长一智，李晶雅坚决拒绝了打耳洞的要求。 面对工作人员，她还振振有词，“耳洞也算是一个伤疤，我为什么要让自己平白受伤？” 别看她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她只是怕疼。 所以说到最后，她语气怂怂，“我可以戴耳夹的。” 虽然耳夹也不舒服，但是总比打耳洞强。 签约之后，停滞已久的项目被推进的飞快，李晶雅她们的第一个正式任务，就是为国民手机品牌拍摄广告mv，以作宣传推广之用。 还没正式出道就能与这种国民品牌合作，jyp对这个团体真的是下血本了，足以展现出他的重视。 李晶雅拿着印着《love again》歌词纸蹭到了裴秀智边上，“欧尼，这是什么意思？” 她其实能够大致明白歌词的意思，毕竟这里面确实没有什么深奥的内容。 但是，她毕竟不是在韩国长大的，文化差异是客观存在的，她还是怕这里面有她不知道的含义。 如果不能明白歌词里蕴含的意思，她要怎样将它传达给别人呢？ 所以，作为这里唯一的韩国人，裴秀智就成了她的最佳选择。 而且，两人虽然分属不同的学校，也有一岁多的年龄差距，但都是在读高一的学生，也算是有点共同语言。 因为李晶雅小学是在美国读的，那所学校是小学五年制，初中三年制，高中四年制，她没上高中就回亚洲了，所以她比同级的同学要小一岁。 在韩国，只有同龄人才可以称为朋友，年龄对交友圈的影响极大。 李晶雅和裴秀智之间毕竟隔着年龄差距，之前在一起练习的时候关系平平，各自都有和自己同龄的朋友。 直到两人一起被公司选中准备出道，两人才开始熟悉起来了。 组合内的另外两人都是中国人，两人关系很好，她们在去年大半时间都在中国参加节目，公司一直很重视她们。 李晶雅和三人都不算熟悉，最重要的原因是，没有足够的时间相处。 人和人之间的相处是需要时间磨合的。 她也就和裴秀智稍微熟悉一些，因为两人有时会一起上课，相处时间要多一些。 她和另外两位姐姐就没有这么多机会相处，自然也就更陌生一些。 她一直是住在自己家，没有住到公司安排的练习生宿舍，就更没有和她们相处的机会了。 虽然，李晶雅很怀疑，她们是不是会回宿舍睡觉，其余两人她不清楚，但是裴秀智就是之前她羡慕的精力怪中的一员。 宿舍对于裴秀智就只是个洗澡、洗衣服的地方，她都是练习累了就在练习室睡觉的。 裴秀智擦了把额角的汗水，详细地对李晶雅讲解了她对歌词的理解。 裴秀智面对李晶雅数不尽的“欧尼，还有吗？这里还有其它意思吗？”时，头皮发麻，她现在都不想听见别人再叫她“欧尼”了。 李晶雅怎么会有这么多问题？ 终于，她绞尽脑汁也想不出还有什么遗漏的，她肯定地回答，“没有了。” 裴秀智侧脸看着李晶雅在纸上奋笔疾书，“我怎么觉得解释这些比练舞更累。” 李晶雅头也不抬，声音倒是很甜，“欧尼韩语好，我才会问你的。” 裴秀智沉默了一会儿，似乎李晶雅的话给了她勇气，她语气里透一有些低落，“我好羡慕你，舞蹈学得太快了。” 李晶雅很快就学完了舞蹈，可是她却…… 李晶雅终于写完了，她回想了一会儿，“欧尼，你是不是地板动作那里总是练不好？” 裴秀智语气更萎靡不振了，“你也发现了，这里好难。” 李晶雅斟酌了一下，她其实早就发现这个问题了，但是一直没有告诉裴秀智——被比自己年纪小的妹妹指出不足，可能会伤到她的面子。 她们可是签了七年的合同，总不能在一开始就把关系弄得很僵。 “其实你的动作框架没错，但是你应该是腿部和前脚掌的力量不够，导致你做这些动作时容易变形。你将重心放在后脚跟的习惯，导致你的脚踝和膝盖代偿，这样很容易受伤的。” 裴秀智倒没有生气，“那怎么办？” 她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舞蹈老师都只是一味地让她多练习。 她想，李晶雅练习地板动作时，很轻松就完成了，她说的总有点道理。 李晶雅松了口气，没生气就好。 但她也很无奈，这个问题确实不是一下就能解决的，“只能多练了，你可以去健身房做一些腿部的力量训练。别担心，这不难的。” 这部分练习只要掌握好诀窍，然后不断重复就好了，几乎不用动脑子。 比起她那些糟心的律动练习，需要对着镜子一遍遍纠正自己的动作，真的是很简单了。 裴秀智迟疑了，“做力量训练，腿会不会变粗？” 李晶雅大怒，“你以为女孩子长肌肉这么容易吗？我练了这么多年也就是这个样子，你是在小看我吗？” 裴秀智小小声，“可是你腿上的肌肉很多啊……” 李晶雅扯过裴秀智的手放在自己腿上，“你摸摸看。我是因为体脂低，肌肉看起来才很明显，其实我根本没多少肌肉。” 她是因为之前病了很久，体脂才会这么低的，她的肌肉总量并不多。 裴秀智好奇地上下捏捏，再对比下自己的腿，“好像确实没多少。” “你以为长肌肉很容易吗？我们女性由于激素的原因，想快速增肌简直是在做梦！” 李晶雅吐槽完，又期待地看着裴秀智，“等下我们一起去健身房吧。” 裴秀智爽快地答应了，“好啊。” 这对李晶雅来说，又是一次成功的技能互换。 这样有来有往才好，她以后有什么问题问裴秀智时，才不会有心理负担。 李晶雅叹口气，她又不能将公司里还没有发布的歌曲拿出去给别人看，要是泄露了怎么办？ 裴秀智是她唯一的选择。 第29章 默契 拍摄进度很快被推进到试装环节。 造型师带来了一大排衣服。 李晶雅对此最大的感觉就是，这衣服也太日常了一点，不愧是“时尚洼地”jyp。 她们的师姐wonder girls的造型就没少被韩国人民吐槽，有少女时代作为对照组，差距就更明显了。 少女时代的音源热度比师姐wonder girls要差一点，但是，少女时代的海报之类的图片周边商品，可卖的比师姐wonder girls要好多了。 师姐wonder girls走的是复古风格，这样的妆造还算是有利有弊，她们不是凭借复古三部曲，顺利打开了国民度了么？ 师姐wonder girls这几年的音源成绩特别好，国民度特别高，但是在青少年群体的受欢迎程度却还是比不上sm的少女时代。 李晶雅认为，这和师姐们不够时尚的妆造有很大关系，青少年不都是看脸的么？ 直接的视觉刺激对他们更有效。 李晶雅本以为公司已经意识到这点，有了师姐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前，她们的妆造应该会好看很多。 产品不都是一代代推陈出新的么？ 但是现在，李晶雅的愿望落空了。 本来以为出道后会有很多漂亮衣服穿的李晶雅，感到有些失望。 这个年纪的女孩对漂亮衣服都存在一定的向往，这也是很多女孩去当练习生的初衷。 李晶雅自然也不例外，她对漂亮衣服充满了兴趣。 李晶雅这两年的衣服都由李泰和一手包办，她对此没有拒绝的权力，这些衣服虽然不完全符合她的审美，但不可否认衣服很漂亮，李泰和的审美还是很过关的。 这一大堆衣服已经够她穿了，她也就没有在自己的衣服上花过什么心力。 李晶雅这个小气鬼表示，有钱干点什么不好？衣服够穿就行了。 绝对不是因为她不想做账单。 李晶雅本来以为，公司准备的衣服，会是和李泰和审美不同的好看。 却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朴素自然，说好的成熟风格呢？ 李晶雅拿着cody分配的衣服，等工作人员走开一段距离后，小声凑到队友裴秀智耳边，吐槽道：“这些衣服满大街都是，哪里还需要她们准备？我们自己的衣服都比这个好看。” 裴秀智也冲她笑笑以示认同。 托两人前段时间成功的技能互换经历，李晶雅和裴秀智愉快地熟悉了起来。 嗯，裴秀智可能并不愉快，李晶雅第一次带她去健身房时，就让她腿软着出来的。 更过分的是，她们第二天还要练舞，裴秀智的腿肚子都在打颤，每到休息时间，她都直接瘫软在地。 裴秀智心里应该没少骂李晶雅，但是她还是坚持每天跟李晶雅去健身。 李晶雅在这段时间里，对裴秀智也很有好感，作为合作伙伴，认真、努力、不推脱真的是很难得的优点。 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破坏总是要比建造要简单得多。 有这样靠谱的同伴，李晶雅对出道后的职业生涯都更期待了。 而且裴秀智还很有作为姐姐的觉悟，比如现在，她就冲李晶雅比了个“嘘！”的动作。 这段时间，她们俩已经培养出一点默契了。 李晶雅心领神会，她回头一看，果然看到刚才她眼见着离开的工作人员又回来了。 这类吐槽的话，还是不要让当事人听到的好，毕竟谁也不喜欢自己的工作成果被人否定。 在服装上颇为失望的李晶雅，转眼又遭受了来自化妆师的一击。 李晶雅坐在化妆镜前，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这是什么鬼！ 虽然，这裸色口红、全包眼线，都是李晶雅看着化妆师姐姐一步一步画在她脸上的，但是她一直心存侥幸。 这期间，李晶雅心想：虽然现在不好看，但是这还没画完呢，画完了就好看了。 化妆师都在收拾东西了，李晶雅还是不甘心地伸出脑袋，问：“欧尼，这就画完了吗？” 化妆师头也不抬，手上动作倒是飞快，“画完了。” 好看个鬼！ 李晶雅只觉得晴天霹雳，这可是要投放出去的广告，现在都是互联网时代了，她就要以这样的形象在网络上留下自己的黑历史吗？ 还是一旦发出，就不可能撤回删除的那种黑历史。 李晶雅还想找化妆师再争取一下，她不想这样被拍下来放进广告里。 裴秀智隔着老远的距离，就感受到李晶雅的不甘心，她连忙走过来将李晶雅拉开。 等到了没人的角落，裴秀智整理了下李晶雅耳边的头发，安抚道：“晶雅，你这样挺好看的。” 李晶雅不敢置信，她掏出手机充当临时镜子，怼到裴秀智眼前，“你真的觉得这样好看吗？” 这浓浓的全包眼线，眼尾还特别拉长了些，显得眼睛又小又无神。 也是，注意力都被这眼线抢走了，这眼睛的大小又有什么所谓。 裴秀智实在没法昧着良心说这妆容是好看的，她试着从另一个角度解释，“可是这样能体现成熟的风格……” 在李晶雅不理解和怀疑的视线中，裴秀智编不下去了，她干脆摆起了姐姐的架子，“晶雅，我知道你没怎么在韩国生活过，不理解这些，但是，你不要再试图和那些工作人员争辩了。” 裴秀智肃地一张脸，说：“我也不喜欢这些衣服和妆容，但是我们照做就可以了。” 李晶雅不服气，“可是，我们为什么不能尝试一下呢？” 她不明白，发现问题问什么不沟通呢？不沟通怎么会有改变的可能？ 裴秀智现在没法和她说明白，“……我解释不清。”只是警告她：“你如果还想出道的话，就不要再这么做了。” 李晶雅听进去了，“……韩国的文化就是这样的吗？” 裴秀智思考片刻，“前后辈文化是一部分原因，另一部分是，我们只是任务的执行者，现在没有对任务的策划者说不的资格。” 她们只是公司的员工，要是和公司起了冲突，别说她们还没出道，就算是出道了，被清退也只是公司一句话的事。 李晶雅若有所思地点头，“欧尼，我知道了。” 经纪人隔着老远的距离，就看到李晶雅和裴秀智凑在一起说悄悄话。 他走过来，“你们两个躲在这儿干什么呢？” 李晶雅很机灵地凑上前去，举起自己的手机，上面的珠串吊坠在阳关下闪闪发光，“我的手机挂坠是不是很漂亮？” 李晶雅可不觉得自己是在说谎，她最讨厌说谎了，但是她也不能置之不理，那就只能转移话题了。 至于怎么理解，那就是别人的问题了。 经纪人了然地笑了笑，这还是两个小女孩呢，喜欢亮晶晶的东西。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被糊弄了，他之前看见两个小女孩对着没激活屏幕的手机叽叽喳喳，李晶雅的说法完全符合他的猜测。 他还以为是因为这里的阳光好，两人才会选择这里，他是真的一点也没意识到这两人是在说悄悄话。 李晶雅和裴秀智默契地对了下眼神。 第30章 头发 第一次被裴秀智教训，让李晶雅觉得有些惊奇，但是她能感受到对方的真心。 李晶雅肯定是没有裴秀智了解韩国文化的，所以她决定听从建议，接下来一段时间都很安分。 但是不是她安分守己，事情就能一帆风顺的。 mv正式开拍后，事情就找到李晶雅头上了。 “停停停！”mv导演暴躁地走向李晶雅，“你的头发是怎么回事？总是糊在脸上。” 李晶雅在这组镜头里的舞蹈动作质量很高，一头中长发也很柔顺靓丽，但是再漂亮的头发老是糊在脸上干扰他拍摄，他也不会喜欢的！ 他用手指指另外三人，眼睛却一直盯着李晶雅，“她们三个的头发虽然也会出问题，但是加一起都没你一个人多！” 他最后大声吼道：“再这样下去，我们要什么时候才能拍完？” 李晶雅一直没有控制自己头发的意识，她成为练习生前学的是芭蕾。 那时，她的头发都是梳成一个发髻固定在脑后的，发髻没固定好还不行，她完全不用担心这个问题。 成为练习生后，李晶雅平时上课的时候，也会按照自己的习惯，把头发固定好，所以这次拍摄前一直没人注意到她这个毛病。 李晶雅低头听训，刚才确实因为她的头发乱飞重拍了好几条，这组镜头还有很多群演的参与，她拖累了进度，她忏悔。 没办法，头发虽然长在她头上，但是它们确实不听她使唤，她意识到问题后已经努力尝试过了，但这不是她能立即解决的问题，头发还是随风飘扬。 李晶雅尝试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她声音很小，“导演，要不把我的头发扎起来？” 既然不能控制头发，那为何不将它束缚起来？ 先解决眼前的问题再说。 很显然，导演也是这么想的，他找来负责妆发的工作人员商量。 很快，李晶雅的头发就被扎了起来。 拍摄结束后，经纪人来找李晶雅谈话，要求她在最近加练，尽快解决掉头发糊脸的问题，他最后说，“最起码不能这么频繁吧。” 李晶雅最近真的要累死了，听到这话不由眼前一黑，还要加练？ 她哪里还有时间？她最近快连睡觉的时间都没有了。 她试探性问，“我可不可以……以后都把头发都扎起来跳舞？” 她这话说得特别小声，她也知道自己理亏，但是这哪是一朝一夕的事情。 练习是肯定要练习的，但是什么时候能成功控制头发她就不知道了。 经纪人更难受了，他没好气地反问：“难道你以后都要扎着头发才上台？” 李晶雅扭头端详车窗上自己的脸，镜子里的女孩明眸善睐，头骨圆润饱满，哪怕是这个角度也完全不崩。 “可以啊，我扎头发也很好看。”李晶雅对自己的漂亮脸蛋很有自信。 她开始进一步考虑自己适合什么发型了，“把头发扎起来的发型有那么多，我可以慢慢尝试。” 马尾、双马尾、编发……她可以尝试很久很久。 这么长的时间，她肯定早就解决这个问题了。 经纪人看李晶雅一脸臭美的样子，虽然还是很漂亮可爱，但还是觉得简直没眼看。 他毫不留情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不行！” 李晶雅眉眼耸拉，“那，能不能在我能控制好头发前，都尽量给我安排把头发梳起来的发型？” 经纪人叹气，“知道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 总因为这个问题而拖累所有人的进度也不好，这已经是最好的办法了。 李晶雅就这样开始了集中训练甩头发，啊，她的律动训练还没结束呢。 类似甩头发之类的小毛病，李晶雅还有很多，那她可不就忙翻了。 这就是临时替补进入出道位的坏处了，总有地方还没有做到位，准备不足。 裴秀智也有着自己的问题，这两个替补进来的人最近都过得人仰马翻。 为了节约时间和出入方便，李晶雅到现在还是住在自己家。 早晚不堵车的时候，她家距离公司车程五分钟，这可比公司安排的宿舍要近多了，省下来的时间都够她多上一节课了。 种种现实情况之下，即将作为组合出道的四人没有足够的时间相处磨合，彼此之间也就还挺生疏。 韩国非常重视前后辈文化，对年龄也很看重。 即使组合内李晶雅和两位来自中国的姐姐都不看重这个，但四人在大环境的影响下，也隐隐分成了姐姐派和妹妹派。 她们四人自己可以不在意辈分问题，随意相处，但这在其他人看来就是没礼貌了。 经纪人对她们耳提面命，艺人这份工作需要她们好好管理自己的风评，维持自己的口碑，尽量不能和这样的负面事件沾边，以免影响了自己的商业价值。 两位姐姐来自一个国家，一同在异国他乡打拼，彼此陪伴，相互扶持，还一同经历过低谷的考验，感情自然很好。 李晶雅和裴秀智年龄相近，一起训练，一起学习，也让她们彼此间更有共鸣。 好在四人对工作的态度都很认真，四个敬业的人都很清楚出道在即，彼此也没有那么多小九九，此时她们之间也不存在资源竞争，总体氛围还是融洽的。 其实练习生之间为了竞争出道位，彼此之间的竞争向来是很激烈的。 四人拍完《love again》mv后不久，公司又空降了一名成员——李玟暎。 李玟暎在练习生群体的知名度很高，她以前由于舞蹈实力强劲，和少女时代的主舞金孝渊一起组成过舞蹈组合。 几年前，两人几乎每周都有商演活动。 她之前还在美国发布过单曲，只可惜市场反应平平。 李玟暎算得上是传奇练习生中的一员。 经过了重重波折之后，组合又恢复为原计划中的五人体制。 - 对于李晶雅来说，出道前还有一些波折，比如说她的艺名。 公司的策划人员认为她皮肤白，又学过芭蕾，提议用swan作为她的艺名。 其它事情她都可以听从工作人员的建议，但这她要是接受，她难道要在接下来的七年里都被人叫小天鹅吗？ 李晶雅有点不能接受，现在还好，等她长大了，二十多岁了，再叫小天鹅这个名字就有点耻度爆表。 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遂坚决提出了反对意见。 对方还安慰她：“这有什么大不了的。在你之前，还有其他公司练芭蕾的前辈艺名叫天舞。” 他说的是s.m前几年推出的女团——天上智喜的天舞，天舞听起来可比swan要羞耻多了，但是李晶雅并没有被绕进去。 她完全可以取一个更正常的名字，为什么要和别人比羞耻度！ 李晶雅态度坚决。 一轮轮拉锯战下来，他们最后还是决定用艾拉这个名字作为李晶雅的艺名。 李晶雅无语，最后还是要用自己的名字，还这么折腾一轮简直浪费时间。 提出意见的工作人员还很遗憾呢。 swan是个多好的名字啊，和李晶雅忙内的身份多搭啊。 swan还和李晶雅的形象重合度很高，李晶雅平时抬着下巴的样子别提多像天鹅了。 真的是可惜了。 第31章 固执的基因 再有就是李晶雅的体重。 在五人团队里，她和王霏霏前辈的体重是差不多的。 但是李晶雅的个子要高一些，同样的体重下，她的体脂也会更低一些。 王霏霏的肌肉没有她发达，尖尖的下巴，脸部线条也更柔和，她这个体型上镜很漂亮了。 但是，李晶雅面部骨骼感明显，皮肉非常薄，就算是在这大半年里长了一些肉，在大部分光照角度下，她还是会有一些雌雄莫辨的少年感。 漂亮自然还是漂亮的，但是一看就年纪不大，也和成熟不沾边，和组合的定位有冲突。 公司对团队的定位是成熟都市风，李晶雅这顶多算自信都市风，或者说是自信高中生风，她是一点成熟女人味都不沾。 再加上她腿部的肌肉线条在舞台的灯光下依旧明显，工作人员几番权衡之下，建议李晶雅增重。 体脂高了，肌肉线条也就能顺理成章地掩藏了。 肌肉线条不明显了，女人味也就有了。 之前她们拍广告mv的时候，这个问题没有得到工作人员的重视，是因为广告mv是运动风格的，李晶雅广告mv又只露了腰。 李晶雅自然也是有腹肌的，但在运动活力风格的范畴里，腹肌只会是加分项，没有任何人觉得她的体型有问题。 虽然李晶雅不大明白为什么要增重，但她认为工作人员要求她这么做是有理由的。 李晶雅尊重专业人员的意见，忠实地执行了工作人员的建议。 但事情在她调整饮食十来天后有了变化。 工作人员没想到，李晶雅她是脂肪先往脸上长的类型，增重先胖脸，脸都圆了一圈了，腿部的线条还是老样子。 这就有点尴尬了。 增肥计划才刚开始，没几天，工作人员就眼睁睁地看着李晶雅线条利落的方圆脸变成了圆脸，连忙叫停了计划。 李晶雅倒是自我感觉良好，她对体重的改变并不敏感，现在也没有密集的芭蕾训练，她没有察觉这什么问题。 不过要是在她练芭蕾的时候，突然重了两三公斤，她一定会非常不适应。 芭蕾这个舞种对舞者身体的掌控度要求非常高，短期内剧烈的体重变化，一定会影响她调整身体重心的。 但现在，她认为自己也就是长了一点婴儿肥，不算什么大事。 李晶雅面对工作人员不敢置信的脸庞，没有感觉到一点愧疚，她只觉得自己很无辜。 脂肪往哪里长，哪里是她能决定的？ 这是基因决定的，她能有什么办法。 而且，她以前也没有特意增肥过，哪里知道自己的基因是这样的。 不过，李晶雅仔细想想，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 李泰和的体重一直很稳定，没什么参考价值，但是她姥爷有参考价值啊。 她姥爷年轻时也是瘦瘦的身材，现在年纪上来了，身材变得壮实很多，脸上的肉也变得特别多。 但他的脸和身材是不太匹配的，光看脸，人们会认为他要比实际体重要重上十来斤。 这样来看的话，李晶雅增重是现在这个结果也就不奇怪了。 只是她以前并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对此，李晶雅除了感慨基因的强大固执什么想法都没有，至于失落自卑就更不会有了。 李晶雅要是会因为这种她没法改变的东西而自卑难受，那她也不用活了。 她姥爷天天把“你要是个男孩就好”，“你要是蒂姆亲生的就好了”挂在嘴边，她也没因为自己不是男孩，不是李泰和亲生女儿而崩溃。 制定计划的工作人员很难受。 这个实行了一多周的计划，你说它没用吧，李晶雅的面部轮廓确实流畅了，她现在的脸可是圆润的不行；你说它有用吧，她四肢还是一副肌肉分明的状态。 重要的是，面部线条变柔和的李晶雅，本就不多的成熟感又更少了些，李晶雅增重前板着脸时，还是很有自信大气的美人架势的，现在她的自信倒是没丢，但是看着稚嫩了好多。 同样的表情，李晶雅脸变圆后，有时会像个有点臭屁的中二期小孩。 这还不如原来呢！ 工作人员脑瓜子疼，但看着裴秀智也是一脸胶原蛋白，决定不再折腾李晶雅。 算了，就这样吧，不折腾了。 往好处想，圆脸李晶雅变得更有忙内感了。 工作人员努力安慰自己，两个不同风格的漂亮忙内，一位青涩秀美，一位明艳大方，也算是与众不同的看点了。 心虚的工作人员也没脸指责李晶雅，他们说的话人家都听进去了，人家也确实按照他们说的做了。 要是最后结果不好还怪人家，他们自己都不好意思。 像李晶雅这么认真听话又有执行力的练习生可不多见，多少练习生是被强压着改变体重都做不到，李晶雅这样的已经很难得了。 在心虚之下，工作人员决定改变策略，他们准备调整李晶雅的服装风格。 既然增重不能解决问题，那他们就努力把这个问题掩盖起来。 李晶雅不能穿裙子还能穿裤子，一定要穿裙子的话也能加条裤袜。 这些衣服并不是正式的舞台服，这次试装的目的是让工作人员了解李晶雅的服装舒适区。 衣服还是要上身试穿才能知道结果。 李晶雅被叫过去重新试装时，不仅没生气，还一再表示很抱歉增加了他们的工作量。 这些工作人员增加了工作量，还动力满满地表示，“这也是我们的工作。 这次试装的结果还不错，李晶雅确实非常适合各种裤装，她的臀腿线条能驾驭绝大多数裤子，哪怕是低腰裤也没问题。 这个两三个月，李晶雅很是忙碌，她不仅有很多出道前的准备事项要跟进，学校也要考试的。 出道日期定在七月初，正好在李晶雅高中第一次期末考试之后。 李晶雅头大如斗，她本就记忆力普通，以前的好成绩更多依靠祖传的逻辑能力。 她从小记东西就比较慢，最起码比李泰和与朱利安慢很多，她背诵记忆主要依靠重复死磕。 高中的课程有很多强调背诵记忆的内容，可现在哪里有足够的时间，让她去和这些内容死磕。 李晶雅感觉这次要完。 在这么艰难的情况下，韩语的书面表达又摆了她一道。 经过大半年的学习，李晶雅的韩语水平说不上是突飞猛进，最起码现在阅读是基本没有障碍了。 凭心而论，李晶雅的书写能力还是很不错的，英语的花体、中文的正楷都写得很漂亮。 由于她是先学习汉语的书写习惯，两者都是方块字，她难免有把汉语的笔法习惯代入进韩语，所以她写的韩语就感觉不大对，被老师指出前，她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但是这种习惯性的问题，哪里是短期能够解决的。 李晶雅现在也不追求好看了，能把字写正确就可以了。 每次对着字帖描字时，李晶雅都是咬牙切齿的。 她只喜欢学习的成果，不喜欢学习的过程，还特别讨厌考试。 这两点，让李晶雅的期末备考不大顺利，在时间高度紧张之下，她几乎把训练之外的时间都用来背诵和练字了。 李晶雅就连在坐车回家的路上，都是一副念念有词的状态。 在这种情况下，李晶雅失去了刨根问底的力气，光是完成任务就耗尽她的体力了。 刨根问底是她完成任务之后，仍有余力时才会做的。 李晶雅一边吐槽自己，好歹也是高中生了，怎么还和小学生的学习模式一模一样，一边迎来了高中第一次期末考试和出道。 第32章 出道 公司安排出道主打歌曲的歌词分配时，是以王霏霏和孟佳为主，她们从这个企划开始策划时就一直在出道组，练习这首歌的时间要比其他三人都要长得多，这么分配很正常。 李晶雅也并不为自己分到的歌词少而失落，她擅长的唱法就不适合唱跳。 就像她也不嫉妒广告mv的主角是裴秀智一样，她现在没有那种迫切展示自己的欲望。 与此相反，李晶雅由于准备不足，现在处于有点赶鸭子上架的心虚和迷茫状态。 不到一年的练习时长，让她现在没法兼顾唱歌和跳舞。 其实刚拿到这首歌时，李晶雅是非常抓狂的，将唱歌和跳舞拆开，她都没问题，但只要将她们整合在一起啊，她就歇菜了。 这歌的气息安排怎么那么奇怪，李晶雅认为好的舞蹈是要配合呼吸的，但是这首歌舞蹈的气口和歌词的气口大部分不重合啊，这还让她怎么整合到一起？ 看到四位姐姐熟练地使用半空气唱法练习这首歌，李晶雅突然明白公司为什么只教半空气唱法这一种唱法了。 没办法，虽然它不是最好听的，但它对大多数人来说最简单高效。 李晶雅服了，这半空气唱法还真不是她想不练就能不练的。 李晶雅在出道曲录音和拍摄上的问题同样不少。 作为主打歌制作人的朴振英对作品有自己的理解，他要求高的同时态度还很强硬，李晶雅她们录音时一定要唱到他满意了才能结束。 李晶雅还好，大半天就结束了，她已经觉得有些难挨了，另一位成员裴秀智更惨，“hello！hello！hello！”短短三个单词被折腾了近十个小时，裴秀智离开录音室后大哭了一场。 李晶雅很是感同身受，同时她还心安了很多。 原来不是只有她一个人觉得制作人朴振英有问题啊。 制作人朴振英会告诉你，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要往哪个方向调整，这些当然都没问题。 这是合格的制作人应该做的，但是李晶雅不理解他的表达方式。 什么叫往声音里多加一些感动？ 他就不能直截了当地说明，出问题的地方所需要的发声方式吗？ 再不行，他示范一遍不行吗？ 歌是他写的，录音的标准也是他定的，他一定是知道应该怎么唱的。 她们在这样不理解的情况下，一遍遍重复那少有的几句词，整个人都麻木了。 在这种自我怀疑的情况下录歌，她们有时就好像失去了对好坏的感知，说是一种精神摧残也不为过。 更为过分的是，她们可能录了几百条，但是最后朴振英制作人选择的还是最初的几条之一。 那么，她们录那么多遍的意义是什么？ 不过成品出来后，李晶雅虽然仍不认同朴振英制作人的工作方式，但还是认为他完成了一首很不错的歌曲。 这首歌从前奏开始就让人有想接着听下去的欲望，开头的铃声和鼓点非常吸引人，整首歌的完成度很高，是一首好听也好唱的歌曲，可以想象在音源公布之后，这首歌在练歌房的火爆程度。 mv拍摄前，李晶雅她们在正式试装时，看到公司为她们准备的舞台服。 颜色单调，款式奇怪，还有很多连体衣，对身材曲线要求很高，一定要有腰有臀才能看。 李晶雅认为这次的服饰安排，组合内的王霏霏是最适合的，她骨架小，人又很瘦，该有的曲线都有，连体衣都能穿得很好看。 工作人员显然也是这么觉得的，分了很多连体衣给她。 如果说上次广告曲的服装是普通，这次的舞台服就有点奇葩了，但公司也算是大手笔了。 同期女团的衣服大都是一样的款式，最多也就在颜色上有所区别，公司这次为每个成员的衣服都是不同的，就像时装品牌推出同系列的不同款。 这样一来，花的钱和心力可就多了，李晶雅再次体会到，公司对她们是真的寄予厚望，花出去的钱是不会说谎的。 但怎么说呢，大把的钱砸下去了，最后的效果看着却不值这个价钱。 李晶雅认为他们多少有点在做无用功。 mv练习室部分的镜头里，拍摄团队计划拍摄一些涉及芭蕾基训的动作，类似压腿，平转，这部分是以李晶雅和孟佳为主。 团队里只有李晶雅接受过系统性的芭蕾基训，而孟佳则是因为扎实的现代舞功底。 她们两人都是能胜任高难度杂技动作的，至于李玟暎，她的舞蹈确实很好，甚至可以说是团队内流行舞和爵士跳得最好的成员，但是她仍然在身体的软开度上有所欠缺。 李晶雅在导演的指导下，拍了很多片段，把杆、平转这类简单的动作就不说了，她还做了很多跳跃动作，大跳、中跳、换脚跳也做了个遍，就差没来个旋转动作了。 好在李晶雅还没有退功，又特意为此提前练习了一番，动作完成度很高，顺利拍完了mv。 不过导演放弃拍摄旋转动作，并不是因为他不想，而是李晶雅确实没办法穿着高跟鞋旋转。 这不是李晶雅的问题，她连三十二圈挥鞭转都不在话下，但那是在穿着足尖鞋或软底鞋的前提下。 穿着高跟鞋，李晶雅实在是做不到，她脚掌、脚腕的力量足够支撑这类动作，但是就算她能在短时间内适应适应高跟鞋的摩擦系数，高跟鞋的质量却撑不住这样的摧残。 这也不能怪高跟鞋，人家被设计出来也是为了干这个的。 李晶雅的首次旋转动作尝试，就在落地时报销了主力腿高跟鞋的鞋跟，但好在人没事。 李晶雅在学习芭蕾时，最早学到的就是如何保护自己的身体。 所以，李晶雅在脚跟落地的第一时间觉得不对，立马提气，又点起了脚掌，避免自己由于失去平衡而摔倒，等速度带来的惯性卸去后，才试图站好，但是鞋跟还是没能幸免于难。 在现实因素的限制下，导演在李晶雅报废一双高跟鞋后，果断放弃了这个想法。 导演当时在旁边一阵心惊肉跳，这旋转镜头不拍也就不拍了，要是在出道前将李晶雅的脚给弄伤了，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要是延误了出道日期，经纪公司不会放过他的。 出道前零零总总、层出不穷的问题折腾的李晶雅头秃。 但是好在这样的日子终究是有尽头的。 在一片鸡飞狗跳中，七月一日，miss a以《bad girl good girl》出道了。 第33章 笑脸 歌曲一推出就在各大音源网站上取得了第一名的好成绩，之后连续三周蝉联人气歌曲排行榜冠军。 首次参与打歌行程的李晶雅身体很疲惫，心里却很庆幸。 她的期末考试已经结束了，不然在这种高密度的行程安排下，她考出什么成绩都不奇怪，直接没时间参加考试也不是没可能。 也是因为李晶雅紧张自己的期末考试成绩，她完全没有出道在即的紧迫感，只是一心扑在交给自己的任务上，这反而显得她很专业，因此在合作的工作人员心里留下了不错的印象。 对于幕后工作人员来说，专业的同时不给他们添麻烦的人就是最佳合作对象了。 出道三周后，她们在音乐节目上取得了一位，而且这次和她们竞争的是大火前辈团bigbang成员太阳的solo作品，对方各方面的成绩也很好。 她们能从大热男团成员手里硬生生夺得这个一位，可以说是很有含金量了。 她们确实没有辜负公司的大力投入。 主持人宣布一位属于miss a的时候，李玟暎在镜头面前哭得难以自已。 作为组合内最后一名空降成员，她承受的压力是最大的，再加上之前在美国出道成绩的不理想，又有前队友金孝渊所在组合少女时代大爆的对比，心里滋味难明，这下对她来说，也算是个不错的发泄机会。 王霏霏和孟佳的出道之路也有很多波折，两人也是热泪盈眶，都在极力控制表情，尽量不弄花脸上的妆容，她们脸上都画着粗眼线，之后还要面对摄像头和粉丝唱安可，要是变成熊猫眼就不好看了。 李晶雅和裴秀智就与喜极而泣的三位姐姐不是一个画风了，这两人还算淡定，面对舞台上同行的祝贺还能露出礼貌的微笑。 这可能是两人的出道经历更为顺利的缘故？ 但不同的是，裴秀智是真淡定，李晶雅可就不一定了，她现在正看着奖杯心里美滋滋呢。 李晶雅此时有种奇怪的庆幸——成为偶像有一个好处，那就是站在灯光下的人是她。 人们是通过作品知道她的，《bad girl good girl》这首歌凝聚了很多人的心血，词曲、舞蹈编排、视觉设计…… 有这么多人为它付出了心血，虽然他们也得到了相应的报酬，但最后享受名气最多的还是她们这些表演者。 但是，李晶雅庆幸的同时仍保持了一份清醒——如果公众不喜欢，甚至是抵触这首歌，那么，直面公众怒火的也只会是她们。 她又想起了李泰和，这是不是和他说的杠杆有点类似？ 李晶雅侧身看着三位姐姐抱在一起一边哭一边安慰彼此，觉得自己过去也没什么用。 经纪人认为她不仅想法多，胆子还很大，什么都想试试看。 作为刚出道的新人，李晶雅年纪又太小，电视台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她的前辈，要是出问题了，可不好处理。 所以，她之前经常被经纪人重点叮嘱过，不要给几位姐姐添麻烦。 看她们三人都还情绪激动，李晶雅就不打算凑过去，尽量多给她们一些空间。 韩国社会的辈分文化认为，年长者有照顾年幼者的义务，比如说，一群人一起出去吃饭，一般情况下，都是默认其中最年长的一位有控场和照顾在场人员的责任。 而且，这点对于处于社会分工中照顾者角色的女性要更为苛刻。 这种情况下，如果李晶雅凑过去，她们是有义务照顾她的情绪的，就算她们现在情绪激动、状态不佳。 裴秀智要更懂事一些，接过因为情绪激动，而不能很好完成获奖感言的姐姐手里递过来的话筒，快速结束感言部分，又将话筒还给主持人。 全程打酱油的李晶雅实在是忍不住，开心地笑起来了，露出一排整齐的牙齿，一双眼睛都快看不见了，只看得到那条粗壮的眼线了。 出道曲就拿了一位，这是公司前辈们都没有的成绩，她现在简直是心花怒放。 她听到主打歌成品的时候，就觉得这次成绩不会差，可好到这种历代级的程度是完全出乎她意料的。 简直是喜出望外。 裴秀智本来还在和舞台上的其他爱豆打招呼，余光就瞄到李晶雅一副美滋滋的样子，笑得形象全无，倒吸一口凉气，眼睛有一瞬间瞪得老大。 裴秀智有瞬间怀疑自己到底在哪里。 裴秀智急忙管理好自己的表情，大步挡在了李晶雅前面。 她放下麦克风，小声提醒李晶雅，“控制一下表情，一会儿还有安可表演。” 裴秀智说完之后，又若无其事地和台下观众招手打招呼。 此刻，裴秀智作为组合内最清醒的人，是无比的心累。 这一切不仅都被台下的观众看在眼里，也被摄像机完整地记录了下来。 三位姐姐激动地抱在一起又哭又笑，裴秀智端庄地在中间控场，李晶雅站在另一边笑得见牙不见眼。 同一个组合的的成员，情绪的表达完全不同，还很有层次，循序渐进。 看起来颇为喜感，喜感不仅来自于五人的反差，还来自于李晶雅的笑脸。 客观地评论，李晶雅笑起来的时候面部肌肉走势舒展自然，脸颊上的婴儿肥让她看起来更可爱了，是一种天真稚嫩的漂亮。 李晶雅被叫停增重计划后，她又慢慢瘦了下来，可脸上还是保留了一些脂肪。 但是李晶雅一笑起来，漂亮明媚的大眼睛直接就消失了，大家只能看到她的浓黑大眼线，这点让她看起来很是喜庆，有点像年画娃娃。 要知道，这段时间大众对她最大的印象就是，眼睛很漂亮但不大爱笑的忙内。 李晶雅平时是很爱笑的，但是她面部成熟感的主要来源是坚定自信的眼神，为了符合团队概念，她每次出镜时都会努力控制好自己的表情。 大半个月的行程跑下来，经纪人认为李晶雅的表情管理课程效果很棒，但没想到她居然会在这里翻车。 第34章 笨蛋美人 站在台下的经纪人一把捂住自己的脸，完了，公司设定的高冷人设甚至都没撑过第一次回归。 这一幕被人拍下来发到了论坛里，当晚就盖起了高楼。 有部分网友是来看笑话。 【艾拉这孩子是怎么回事？她那么大的眼睛哪里去了？？？】 【大眼睛消失术！这简直是太好笑了！】 【怪不得艾拉之前都不怎么笑的，原来她笑起来是这样。kkkkk】 【秀智真的是辛苦了，一边是哭泣的姐姐，一边是大笑的妹妹，真的是左右为难。】 也有人在感叹李晶雅的美貌。 【她是怎么在笑成这样的时候，还能那么漂亮的？】 【说起来打歌这么久了，她们组合的衣服就没有一套好看的，但是每次都有人把衣服撑起来了，忙内更是就没翻过车，真的就是脸好看，穿什么都不会差。】 【原来忙内除了冷脸很漂亮，其它时候也不差啊。】 【长成艾拉这样真的是上天的恩赐！】 网友们留下的也不全是好评，也存在一些质疑。 【艾拉是不是有点不会看眼色？姐姐们还在哭，就她一个人笑成这样。】 【她这样是不是太没礼貌了？】 质疑的言论下也有很多网友表示理解。 【我去找了现场视频，艾拉前面都没有笑，她是真的忍了很久，最后实在忍不住才笑了的。也许是忍了太久，最后才会笑得那么开心？】 【才十六岁的孩子，有些控制不住很正常，但是她真的很搞笑，居然笑成这样。】 【笑成这样，一看就不大聪明的样子。】 【赞同！】 【赞同！不过艾拉都长成这样了，不聪明也没关系。】 【这也算是拿智商换美貌了，也不知道艾拉她觉得亏不亏？】 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李晶雅看起来不大聪明的样子。 一个笑脸，几张照片，李晶雅就给公众留下了笨蛋美人的印象。 相比公司给出的人设，人们当然还是更愿意相信自己的推测。 但除了这些关于李晶雅的争议，大家最感兴趣的还是，怎么才可以笑成李晶雅这样？ 层出不穷的网友模仿翻车照片，让这个帖子因为搞笑好玩着实火了一阵子。 这是李晶雅出道后的第一个热帖，工作人员一直密切关注，但好在最后没有引起不好的讨论。 公关部门对这些热帖很敏感，jyp娱乐去年就因为网络舆论出过事，因为此事，还有一位师兄和公司解约了，这位师兄还是团队的队长，是团队的绝对核心。 那件事儿从去年一直闹到今年，热度一直很高，把公司这群人都给整怕了，他们生怕昨日重现。 这次事情自然给李晶雅带来了一些粉丝，但是公司没有预料到的是，这批粉丝并没有顺利转化为团粉。 李晶雅在这次事件里，表现的形象是天真讨喜的少女，和miss a成熟性感风格的受众完全不一样，同时喜欢这两种风格的人并不算多。 李晶雅因为这个热帖，被经纪人单独提醒，要注意表情管理问题。 经纪人脸上的表情很淡，态度相当公事公办，“李晶雅，你的表情管理呢？之前训练的时候，你不是做得很好吗？怎么这下就破功？” 李晶雅看着他，一副懵懂的样子，反应过来后，她自己也觉得有些委屈，瘪着嘴回话：“我们拿到一位了，我当时很开心。” 她抿着嘴，倔强地看着经纪人，强调道：“我是笑了，但我没做错任何事情。” 她签的合同上没写不能笑，表达情感是很自然的事，她不接受这种没有缘由的批评。 经纪人也没想教训她，拿到一位后笑了是件很正常的事情，但是作为艺人，就是会被别人拿着放大镜观察，被看图说话更是常有的事情。 他见李晶雅反应这么大，放软语气，“我也没有教育你的意思，我告诉你这个，是希望你以后做事前多想想，不要想一出是一出。要谨言慎行啊，晶雅。” 如果这件事情是发生在其他成员身上，他压根不会去说，人家心里有数，但是李晶雅是看着什么有趣，就一定要上手试一下的小孩性格，很多时候一转头人就没了，他可不得多说几句。 对此，李晶雅也有话说，作为新人，即使是成绩不错，又出自大公司，她们在电视台的优先级也是靠后的。 平时，她们在电视台做的最多的事情就是等待，经纪人又没说什么不能干，她无聊的时候不得给自己找点事情干，打发一下时间。 李晶雅也不打算在刚出道就和经纪人对着干，但是态度还是要表现出来，她可不是什么好拿捏的。 她不情不愿地说：“我知道了。” 经纪人看她一副皱着眉头很勉强的样子，也没计较，她现在年纪还小，等她多在演艺圈待几年，就知道这些记者粉丝是什么德行了。 特别是记者，那是群为了钱和关注不择手段的家伙。 其实这个时候，李晶雅还不知道这张照片会给她带来什么影响。 她再次参加打歌节目的时候，从工作人员到舞台的粉丝观众，都会要求她笑一笑。 粉丝：“艾拉，看这里，笑！” 李晶雅全程保持礼貌性的微笑，他们还挺不满意。 粉丝：“不是这样的笑！艾拉！” 这不是他们想要的笑容！ 李晶雅就当没听见。 开玩笑，她刚刚才因为这个被经纪人约谈过，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再犯同样的错，这和顶风作案有区别吗？ 她还没有那么嚣张。 不过，后来有粉丝拿着那张照片在签售会上问她：“艾拉，你为什么后来都没有这样笑了？“ 李晶雅秉承着有话直说的风格，答：“第一次被大家讨论那天，经纪人就说过我了。” 她是一点也没在意经纪人就站在她后面不远处，完全能听到她的话。 她自己无所谓，提问的粉丝倒是很为她担心，一副说错话了的样子。 提问的粉丝一边小声对她说：“艾拉，你说话要委婉一点。”一边偷瞄不远处的经纪人。 第35章 聚会 不明所以的李晶雅顺着她的视线回头看过去，就对上了面无表情的经纪人凉飕飕的视线。 她完全不在意，还冲经纪人笑了一下后，一点不管自己的态度是不是看起来过于挑衅。 李晶雅转头又对粉丝大大咧咧地说：“没关系，我说的是事实，他不会生气。” 粉丝：这可不像是没生气的样子啊！ 这位粉丝离开的时候很是忧虑，为自己过于直白的爱豆。 这样对经纪人，还能好好工作吗？就不怕被穿小鞋吗？ 近距离接触下来，这位粉丝也觉得网友笨蛋美人的评价很是精准，哪有人对人情世故这么随意的，不过她笑起来真好看，比照片上还好看。 签售会是要做粉丝服务的，正常范围内的要求她们不能拒绝，更何况只是要求李晶雅笑一笑。 这个时候哪怕她笑得再喜庆，她就是笑开了花，也不会有人来说她，应粉丝要求嘛。 这段对话被该粉丝发到网上后，又引起了一片关注。 网友们吵来吵去，最后话题被延伸到“经纪公司是否应该对旗下艺人多加管理？”这个问题上。 一方认为公司不应该怎么做，现成的例子就是李晶雅。 【我觉得不应该，就像艾拉，她只是笑了一下，也没做错什么，就被公司教育了，感觉有点可怜。】 【说起这个我就想起来了，艾拉的师姐，跳《成人礼》的那个，她很不愿意选这首歌的，但还是被公司按头跳了。】 【朴志胤？但是《成人礼》很火啊，这件事情公司没做错。要是没选这首歌，她不一定能火起来的。】 【艾拉笑确实没问题，但有些时候确实是不能笑的，公司多管点也没错啊。】 【可是艾拉在没做错事的前提下，被指责了也很可怜啊。】 【公司就算要考虑商业问题，也多少考虑一下艺人自己的意愿吧。】 另一方面，也有人认为公司应该更严格地管理，还引出了很多劣迹艺人的例子。 如果公司对他们多加管理，是不是就不会有这些事情了？ 虽然他们最后也没吵出个结果，但大家集体都又重复了一次李晶雅笨蛋美人的形象，这个称呼在她身上的印记又深了一点。 当然这是后话了。 对于这次的热帖，李晶雅也有自己的看法。 这是她第一次被公众审视，虽然总体没有问题，但是黑评是客观存在的，而且数量并不少。 李晶雅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曾经去看过这个帖子，里面的内容让她大开眼界。 为什么一张照片居然能引起这么多的讨论？ 她好像明白了李泰和曾经说过的话——成为公众人物，就必然会承担公众意识。 李晶雅并不否认，她被其中的一些评论刺痛了——其中一些评论真的很像是她姥爷在说话，比如“为什么其他人都没有笑，就她笑了？” 原来透过镜头审视她的人，不仅有为她欢呼的粉丝，也有部分是和她姥爷是一样的人，或者说这些都存在于同一个人身上。 如果她只是个普通人，她可以离这样的人远远的，但现在她出道了，她没有了拒绝的权利。 这种感觉很微妙。 一方面，她感到愤怒，愤怒于选择受限。 另一方面，她又觉得自己充满了勇气，她不能再像逃避姥爷那样，逃避这些人。 除了解决问题，她没有其它选择。 她已经逃避了两年，现在，她不能再逃避了。 时隔两年，又被同样的话语刺伤，李晶雅明白，逃避是解决不了问题的。 这段时间，李晶雅不仅心智在成长，事业也有所进步。 miss a又拿了两个一位，集齐了所有打歌平台的一位。 这首中速舞歌超出李晶雅预料的火，它甚至引发了一种社会现象，人们都很喜欢拿这首歌的歌词说话，流传开后，其中一部分成为了今年的流行用语。 刚出道的团体，打歌期都很长，还有很多宣传活动要参加，比如电台，综艺，签售会。 忙碌肯定是忙碌的，但是偶像这份的重点还是在等待，在候机室等待上台，在车上等待到达活动地点…… 这让李晶雅感觉特别无聊，出道前后的反差让她无所适从。 还处在出道新鲜期的李晶雅，对演艺圈内的一切都感到好奇，但是由于年龄限制，圈内活动基本上都不会带她，也没什么同龄人可以和她玩。 在韩国文化里，只有同年出生的人才能算作朋友，李晶雅大概是现阶段年纪最小的一批爱豆了，和她同年出生，又同时处在活动期的人是一个也没有。 李晶雅尝试和一些还没出道的练习生接触，但是她总觉得不舒服，因为他们的态度，前后不一致的地方太多了，她连假装没发现都做不到。 李晶雅知道，自己的出道有很大的运气成分，可这也是她近十年来最幸运的一次，有那么不能理解吗？有那么不能接受吗？ 几次后，她也就不再靠近他们了。 这很容易，他们还未出道，李晶雅读的又是国际学校，只要她不主动，他们连见面的机会都没有。 李晶雅也不可能和那些比她年长的艺人一起聚会。 韩国的成年人出去玩是要喝酒的，但法律规定未成年人禁止饮酒，但也总是会存在一些人喜欢给别人灌酒。 这些人，哪怕出去吃饭都会小酌几口，这类聚会都是喝到不能再喝了为止——首尔午夜的街上不知道有多少喝断片的人。 小酒一喝，哪里还知道谁是未成年人，大家都失去理智了。 李晶雅的年龄，又让她在这群人里天然没有话语权。 所以，为了安全，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去。 李晶雅对此颇为怨念，她非常好奇演艺圈背后的世界是怎么样的。 而且，她非常讨厌这种被当作例外的感觉。 为什么不管在哪里，她都是人群中的异类？ 在美洲是这样，在亚洲还是这样。 李晶雅在家里多吐槽了几次，李泰和默默地给李泰文打电话，寻求解决的办法，总在家这么叨叨也不是个事。 第36章 重操旧业 李泰和没有办法，他对这些事情不了解，李泰文好歹在首尔高校圈混了十来年，比他有经验也有渠道。 李泰文听后，难得感受到自己对李泰和有用武之地，他拍着胸脯把这件事揽了过去。 不久后，李晶雅开始作为李泰文的随行挂件，参加首尔文化圈子的聚会。 安全起见，李泰文从来不会允许李晶雅离开自己的视线范围。 社会上人面兽心的人多了去了，李晶雅又是这么瘦弱年幼的小女孩。 第一次参加聚会回来的路上，李晶雅就像一条没有感情的咸鱼，摊在副驾驶座上完全不想动弹。 她充满怨念的话语填满了这个车厢，“这不是我想象中的派对。我想参加的派对是，有很多二十来岁的小哥哥小姐姐们那种！” 今天聚会的平均年龄四十岁往上，她还看到好些人头发都斑白了。 这就是理想和现实的差距吗？ 李泰文倒是很满意，开着车就差唱起小曲了。 在今晚这次聚会上，平时老爱对他没大没小的李晶雅，全程表现地非常有礼貌，让打招呼就打招呼，让问好就问好，让他感觉特别有面子。 这就是有个漂亮外甥女的感觉吗？难怪李泰和那么宠她。 自得的李泰文猝不及防间被吼得一震，看来这孩子这一年的声乐没白学。 这声音，这质感，连他这个音乐文盲都听出来了，河教授水平颇高啊。 “你以为我就很舒服啊，我是理工科的，我连他们今天讲了什么都没听懂。” 李晶雅微微侧头，看着他不受控制地上扬的嘴角，她有些不相信这个说法，但是想到他以前的表现，他也没说谎，听不懂应该是事实。 她觉得自己和他有点同病相怜，语气也平缓了一些。 “那表舅还为什么要带我来这里？” 李泰文在红绿灯的间隙看了她一眼，眼神说不出的温软。 他没有女儿，这段时间，他是真的将李晶雅视为自己的孩子。 一开始，他确实是因为李泰和善待李晶雅，但是情感这种东西一但开始投入，后续是不受自己控制的。 “我打听过了，你现在才刚刚出道，也没有什么好的工作机会，我先带你在这些业内专业人士面前刷刷脸。” “我们也不需要人家为你破例，我们也没那个能力，只希望在有机会的时候，他们能把你纳入考虑范围。” 李晶雅一听就明白了，这事儿她熟啊！ 以前李泰和没少拿她当社交工具出去拉客户。 具体做法之一是，李泰和查到哪个潜在客户的孩子的兴趣班之类的活动，就千方百计将她也塞进去，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开始家长外交了，这个过程中少不了她的配合。 她有时候会觉得，这也许才是自己从小上了一堆补习班的主要原因。 被这么一提醒，她觉得这两者确实也没什么不同，就是现在被推销的商品成了她自己，直接受益人也变成了她自己。 “这也算是个不错的主意，但是，怎么看也不是你能想出来的。”李晶雅看他的眼神逐渐充满了怀疑。 在性格方面，李泰文就是很正常普通的中青年韩国男性，他除了在李泰和面前狗腿了一点，平时面子大过山。 这样的人，怎么会主动想起，到自己完全不了解的领域去赔笑脸。 他们去这种场合是有所求，自然不可能随心所欲，有时也要适当的放下身段。 李泰和收起之前那副温情脉脉的表情，没好气地说：“好了，是泰和给我打电话，我又去咨询了河教授，才想出具体要怎么做的。” 李晶雅了然，一副不出我所料的模样，“我就说嘛！没有河教授，我们今天连大门都进不去。” 没有河教授的消息和引导，他们两个无关人士，连聚会的时间地点都不知道。 连首先都没有，自然也就没有然后了。 李泰文很不满，“呀！再怎么说，也是我陪你来的！没有我，你敢自己一个人来？” 他觉得自己的功劳没有得到李晶雅的重视，明明他才是关键人物！ 李晶雅知道他误会自己的意思了，她直起身，做出一副礼貌温顺的样子，语气特别真诚，“谢谢表舅，表舅辛苦了，表舅超厉害。” 听她这样讲话，李泰文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这孩子，好好说话！我还在开车呢。” 怎么同样的语气，他在聚会里听到是神清气爽，现在怎么就这么不舒服呢？ 李晶雅一秒恢复正常，又瘫在了座椅上。 她有气无力道：“知道了。” 插科打诨结束后，李泰文正色问：“艾拉，后续还有很多类似聚会，你还想不想去？” 李晶雅没有犹豫，“去，谢谢表舅。” 年轻的帅哥美女是没戏了，看看有气质的熟男熟女也不错啊。 不得不说，搞艺术的人，哪怕长相可能不够出众，也大都别有一番气韵。 只要不是肥头大耳的，看起来都很有魅力。 李晶雅觉得，自己能坐在角落里看一天都不觉得腻。 代表人物就是李晶雅的老板朴振英，论起性感来，他可以甩李晶雅一百条街，两人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 单论脸蛋，两人就是活生生的美女和野兽。 随后，李晶雅又参加一些聚会，有时会遇见河教授。 这时，河教授会拉着她，到处介绍这是他新收的学生。 李晶雅旁观他在一群同行面前夸夸其谈的样子，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自己心里碎了。 哦，那是他的节操和他在自己心里的形象。 她此前一直认为，他是文静高冷的性格。 河教授每周给她上课的时候，总是瘫着一张脸，她难得见到几个表情，对她的作品也总是一副模棱两可的态度。 李晶雅觉得就这点情绪波动，也是她观察细致才能注意到，像李泰文，他就不会注意到。 李晶雅完全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评价如何，以至于她每次在乐器室见到他，都很忐忑。 在同行面前，河教授倒是四处吹嘘她多有天分，简直要把她夸上天去了。 只能说，河教授不愧是韩国人，又是学艺术的，夸人的语气特别激昂，用词特别艺术。 第37章 舞台经验 李晶雅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些，她嘴巴都合不拢，原来韩语还可以这么夸人的。 她还在脑子里划出一片区域，专门用来记忆这些。 李晶雅默默盘算着，她以后也要这样和人说话，自己的词库又拓展了呢。 她是完全没把这些话当真，她是真不觉得自己有河教授说的那么厉害。 河教授那么要面子的一个人，在这种场合自然是输人不输阵，先把话放出去了再说。 李晶雅觉得，就那些展望未来的花言巧语，能有一分真都算高估了。 她要是当真了，她就是傻子。 她也别想着四处折腾了，还是琢磨怎样别让人把自己给骗了好。 至于聚会上其他人的附和，那就更当不得真了。 就算有人反驳河教授，那也是因为和河教授不对付，和她李晶雅有什么关系。 在整个过程中，她还要保持微笑，尽量不泄露心底的情绪，有时还要配合河教授，现场表演一下才艺。 李晶雅不知道，她不骄不躁、温和有礼的态度给在场众人留下了很不错的印象。 艺术行业从业者哪个不是心高气傲的，但是他们却并不喜欢被人俯视。 李晶雅当然也是骄傲的，但是她的骄傲却没有一点攻击性，哪怕被人当面否认，她也会态度平和地与交流自己的想法，从没有固执己见过。 这让聚会上没有一个讨厌她人，当然有人认为李晶雅的艺术理念并不符合自己的审美，但他们也不否认李晶雅是有自己的审美体系。 她还这么年轻，已经非常难得了。 李晶雅脸上笑嘻嘻，心里一片扭曲。 她太难了，她都想去上一下表情管理老师推荐的演绎课程了。 要知道，自从她九岁，李泰和的事业有了大起色之后，她就再没干过这样事情了。 她完全没想到多年后居然还有重操旧业的机会。 不同于小时候的懵懵懂懂，现在再做这些，李晶雅总是觉得特别羞耻。 但是她心里也明白，河教授是真心为她好，而且他提出的要求都不过分，大多数时候都是弹弹琴，唱唱歌，所以她都配合了。 就算她有什么想法，也应该在聚会结束后与他沟通，在现场她不仅要配合，还要表现得很积极。 可是离开聚会后，李晶雅去他那里上课，他又是瘫着一张脸，两幅面孔切换自如，令她叹为观止。 李晶雅进进入高中后的第一个暑假过得很是充实，特别是出道曲的回归给她带来很多不同的体验。 李晶雅曾经长期跟随，前巴黎歌剧院的明星舞者伊丽莎白女士练习芭蕾，这期间她自然也学习了很多有关舞台管理的内容。 伊丽莎白女士是将李晶雅作为芭蕾舞演员培养的，这近十年的时间里，李晶雅学到的不仅仅是舞蹈技巧，还有很多表情管理相关的知识。 舞蹈演员要学的可不仅是舞蹈，还有表演。 在出道曲《bad girl good girl》的回归准备期间，李晶雅就详尽分析过这首歌所蕴含的情绪，她精心设计了自己在舞台上的每一个表情。 可真站到了舞台上，李晶雅却发现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够充分，可缺少的那部分是她无法在练习室里获得的。 李晶雅第一次面对舞台下的观众时，她就发现，她需要和台下的观众有感情交流。 可舞台经验这种东西，不会因为她在练习室里准备够久，就凭空增长。 舞台经验是需要在舞台上积累的。 李晶雅是有芭蕾表演经验，但是，这和她现在的表演有很大的不一样。 如果她将芭蕾上的表演经验套用过来的话，就会显得过于夸张，她能够通过这种方式和台下观众互动，却满足不了摄像机的拍摄需求。 而台下的观众人数总是有限的，自然远远比不上摄像机的影响力。 可是李晶雅想将两者都做好。 出道的第一周，她的表演还是有些生硬，按着原定计划按部就班地表演。 在这个时候，李晶雅连最基础的情感交流对象都找不准。 适应了后，她开始选择了台下的某一位观众，就当自己今天的表演是专门为他\/她准备的。 可是一两次下来，李晶雅就体会到这种方式的局限性。 她所选择对象的反应是会对她的表演状态产生影响的，可她每次选择的对象，并不都会产生她所期待的反应，也并不每次都和周围其他观众的反应一致。 李晶雅尝试中途改换表演对象，但这样，她的情绪又会产生断层，有种明显的生硬感，效果还是不理想。 尽管她极力缩小了这种断层的时间，可还是不行，她现阶段没有办法消除这种断层。 这种选择特定对象的方式，上限和下限都很高，但很不稳定，没有达到李晶雅的期待，所以很快被她放弃了。 李晶雅又开始尝试在表演时体会现场的总体情绪氛围，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开始表演。 但选择前者，她很难引导现场的总体氛围，她在整场表演里的份量有限，很多时候她仅仅是表演的配角。 出于尊重队友的考虑，她不能在其他人在中间表演时，抢夺在场观众的注意力。 李晶雅无法做到，在舞台上无缝转化自己的主配角角色。 如何尽力展现自己光芒的同时，不挤压队友的存在感，这中间的分寸太难把握了。 如果选择后者，她的表演倒是稳定了，但是她总觉得似乎少了点什么。 她就这样在每次的表演中，调整自己的表演状态，观察台下观众的反应，结束后在复盘，调整下一次的表演策略。 直到回归期结束，李晶雅还是没有找到最适合自己的表演方式，但她好歹是有了方向，她还需要更多的舞台来验证自己的想法。 李晶雅自认为不是什么表演天才，她能做的只是使用穷举法，选出最适合自己的那种方式。 出道专回归结束后，她又马不停蹄地开始为下一次回归做准备。 第38章 健身房 不同于出道专的成熟简单的妆造，迷你二辑的妆造变得色彩鲜艳明亮，歌曲的风格也变成了可爱的类型。 尽管李晶雅平时的穿着也是彩虹路线，但是她还是不喜欢这次的视觉设计。 原因无他，策划的品味远不如李泰和。 对此，李晶雅只能感慨，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在公司练习结束后，李晶雅邀请裴秀智一起去健身。 裴秀智之前确实通过腿部力量训练，改善了自己在舞蹈上的薄弱之处，所以她不假思索地答应了下来。 李晶雅将裴秀智带到了那处在瑞草区的房子，这还是她第一次在这里接待朋友。 下次的回归曲《breathe》太难唱了，节奏太紧密了，唱跳连起来李晶雅感觉自己要断气了。 所以，李晶雅今天是专门过去练习唱跳时的气息控制，她今天的训练计划是，跑步唱歌。 她总不能在公开的健身房里，大声练习还未发布的曲目吧？ 没办法，她还是不能接受半空气唱法，听别人唱还好，她自己唱总觉得换气时的喘气声太诡异了。 李晶雅从不勉强自己，那她就只能选择多加练习，努力平衡在舞蹈和现有唱法之间的气息交换。 即使制作人朴振英对此颇有微词，但是李晶雅还是坚持自己的选择。 两人从车上下来，李晶雅先将裴秀智带到了位于一楼客厅。 裴秀智从到这里开始，嘴巴就没合上过，到客厅时，她总算能开口说话了，“晶雅，你不是住在公司附近吗？这又是哪里？” 李晶雅一遍翻找，一遍回答，“我还是住在原来的地方，这里是用来放乐器的。” 李晶雅不觉得自己的话有什么问题，这里虽然还有除乐器室外的功能区，但它存在的初衷确实是用来放置乐器的。 她终于找到了饮料，她还没有使用过客厅，对客厅的布局很不熟悉，她只是年初时在设计图上见过。 这里整理好还没多久，她此前每次过来都直奔二楼的乐器室，从不在其它地方停留。 李晶雅叫来四处参观的裴秀智，“欧尼，你看看你想喝什么？” 她的手指在标签上划过，“这边是无糖的，这边是零卡茶饮料。” “我要这个就好了。”裴秀智随手选了一瓶红色包装的零卡茶饮料，这里的大部分标签她都不认识，也只能随手选了。 李晶雅看到这个，眉头就皱起来了，“这个有点苦，你先试试，不喜欢再过来换。” 李晶雅可不喜欢苦味的东西了。 “好的。”裴秀智看着装了大面积玻璃幕墙的客厅，感慨道：“这里这么大，都是用来放乐器？你也太奢侈了。” 李晶雅：“可是，我现在住的公寓里隔音不好，在那里，我根本没地方弹琴。” 李晶雅所住的高层公寓是以混凝土钢筋为主要结构的，混凝土钢筋结构能够保证建筑所需的强度，但是也不是没有缺点。 相较于砖石结构，混凝土钢筋结构的隔音效果有天然不足。 李晶雅要是在家里弹琴，她很快就会迎来公寓的物业人员或者警察，理由是邻居的投诉或报警。 裴秀智四处张望了下，好奇地问：“乐器呢？这里没有啊。” 李晶雅却没有搭理她，只是拉着她下楼，“欧尼，我们是来健身的，等结束了，我弹琴给你听。” 李晶雅嘴上还不忘给人画饼。 健身器材都集中放在半地下室里，这里只有一些比较安全的器材，像卧推一类比较危险的器材都没有。 很多健身器材的使用，都需要有专业人士在周围监督，不然特别危险。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每年都有人因为不正当使用卧推器械而受伤，甚至丧命的人也不少见。 其它健身器械也是各有各的危险之处，没办法，器械本身的重量就在那里摆着。 李晶雅一进健身房，率先向裴秀智介绍这些器械的用法，并简要示范，她最后提醒道：“欧尼，用这些的时候，你要注意用前脚掌发力，同时身体的重心要保持稳定。你要随时观察自己在镜子里的状态，并及时调整。” 这些她之前都和裴秀智说过，也曾经纠正过裴秀智走形的动作。 裴秀智对于正确的动作是有认知的，但是知道并不代表能做到，肌肉记忆哪里是这么容易就能改变的呢？ 一旦时间一久，裴秀智就容易犯错，回到原有的发力习惯。 是李晶雅推荐裴秀智进行腿部力量训练的，刚开始还好，但两人只是分开练习了几次，李晶雅就发现裴秀智练得有点膝超伸。 其实有点膝超伸是很正常的，李晶雅自己在某些时候也有，膝超伸并不会影响什么。 芭蕾舞者里面，有膝超伸习惯的人比例相当高，李晶雅没有确切统计过，但这个比例肯定过半了。 但是对腿部力量不足的裴秀智来说，膝超伸不仅对膝盖不好，在舞台上也不够好看。 李晶雅知道，裴秀智为了在舞台上的造型好看，会注意时刻绷紧自己的膝盖。 但是凡事都有个度，绷得太紧有时候也不好看，最起码不是最好看的。 可是她们之前使用的健身房并没有在器械区安装镜子，让人没法随时观察自己的状态，李晶雅也没有时间随时盯着裴秀智训练。 李晶雅发现后也没一再提醒裴秀智，提出问题又不提出解决方法，对现在有些焦虑的裴秀智不好。 健身房没有镜子，但是，她的私人健身房可以加装镜子啊，所以她将裴秀智带到了这里。 夕阳透过房顶的窗户洒在健身的两人身上，洒下了金色的光辉。 结束后，两人洗完澡换好衣服，就来到二楼。 李晶雅站在钢琴前，摆出一大排的五线谱，作出服务员的姿态，问裴秀智，“美丽的女士，请问今晚你想些听什么？” “咳！”裴秀智清清嗓子，抬起下巴，“这些都可以？” “当然。”李晶雅又从一边的架子上拿过了几张曲谱，“还有隐藏曲库哦。” 裴秀智憋不住了，拍了一下李晶雅，“这都是些什么呀！” 李晶雅在钢琴凳上坐下，“哎呀，你就赶紧选一份。” “嗯……”裴秀智一手托着下巴，“我选这个。” “美丽的裴秀智女士，请尽情享受接下来的美好时光。”李晶雅接过，放在钢琴前，翻了一遍，开始弹奏。 第39章 音乐厅 一曲结束，李晶雅就看到裴秀智正专注地看着她的手指。 李晶雅转头问她，“欧尼，怎么样？感觉耳朵好些了吗？” 刚才在健身房的时候，李晶雅一直在边做有氧运动边唱歌，那声音不时就变得别提有多难听了——李晶雅在练习运动时的气息控制，有很多控制失败的时候，再加上健身房的回音效果，听起来肯定特别鬼畜。 而裴秀智在旁边听完了全程，李晶雅猜想，她的耳朵一定受了不小的刺激，所以想给她洗洗耳朵。 裴秀智愣愣地回答，“很好听啊。” 李晶雅见她一直盯着琴键，问道：“欧尼，你想试一下吗？” 裴秀智如梦初醒，“我可以吗？你们学音乐的不是都特别爱护自己的乐器吗？” 李晶雅笑了，拉着她坐下，“当然可以，这只是一架钢琴而已。” 其它乐器的主人可能会特别讨厌他人触碰自己的乐器，但这其中绝对不包括钢琴。 钢琴那么大，那么重，谁会背着钢琴到处走？ 哪怕是那些钢琴家，不也大都是有架钢琴就用了，哪有什么可挑剔的。 裴秀智顺着李晶雅的力气坐下，随手按了几下就停下了。 “欧尼，你想试着弹一下刚才的曲子吗？”李晶雅冲她扬扬手里的五线谱。 裴秀智拒绝了她，“还是算了，我连五线谱都不认识。” 不认识五线谱也正常，但是李晶雅这里确实没有其它谱子。 李晶雅沉吟片刻，“你等我一下。”她来到了隔壁的小型仓库，灯光一亮，一屋子各式乐器就显露出来了。 她很快拿着两架吉他出来了——其实屋子里有很多吉他，但那些大都是李泰和这些年收集的，只有寥寥四架吉他属于李晶雅。 李晶雅将其中一架交给裴秀智，“欧尼试试这个。” 裴秀智抱着被塞过来的吉他迟疑道：“可是我也不会吉他。” 李晶雅觉得这有什么关系，“不会也没关系，你随便弹，反正吉他怎么样都不会太难听。” 她随手拨弄了下自己手里的那架吉他，“就像这样，随你高兴。但是你也别弹太久，明天会手疼的。” 吉他弦对初学者手指的伤害值还是很高的，但是像李晶雅这样的就没事了，她练习竖琴多年，手上早就形成了薄薄一层茧。 等着一切都结束了，李晶雅将裴秀智的指纹录入了安保系统，给她开启了健身房的权限。 “欧尼，你如果要用健身房的话，就自己过来吧。” 裴秀智倒是有些迟疑，“晶雅，我自己过来真的没关系吗？” 裴秀智诧异于李晶雅的举动，哪有随便让人到自己家来的？ 李晶雅认真看着她，“请不要拒绝，这是欧尼你帮我练习韩文的报酬。” 自从李晶雅进入出道组，裴秀智真的帮了她很多，比如给她读书、读菜单、纠正话语里的语法错误等等。 李晶雅那时一放学就整天泡在公司，出道组里就她们四个人，除了裴秀智，其他三人的韩语水平都很有限。 李晶雅已经是外籍三人组里，韩语最好的了，最起码，她说话没有口音。 李晶雅的韩语启蒙老师就是她姥爷，他可是在首尔长大的，他扎扎实实说了二十多年的韩语。 李晶雅的韩语问题是，词汇量不够，再加上反应速度过慢。 所以，李晶雅软磨硬泡缠着裴秀智给她念书，念她所有的韩语版教材还不够，吃饭的时候还得给她念菜单。 有时，李晶雅甚至会得寸进尺，要求裴秀智给她念她曾经看过的小说韩语版，比如韩语版的《了不起的盖茨比》。 裴秀智还是没有接受，她不觉得自己的那些行为值得李晶雅这么做，“可晶雅，这里毕竟是你家。” 裴秀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 李晶雅走到墙边，不知在什么地方按了一下，乐器室的一扇墙缓缓升起，露出后面一排排的座椅，吓了裴秀智一跳。 李晶雅向她解释：“这里还有音乐厅的功能，当初设计的时候，我们就想过在这里举办小型音乐会的可能，也做了相应的设计。” 她的意思是，这里本就会有别人过来，裴秀智并不是特殊的。 李晶雅补充道：“而且，你的权限只能去健身房和院子，其它地方都去不了。” 见裴秀智还在犹豫，李晶雅摇摇她的手臂，“如果欧尼你实在觉得不好意思的话，就请为我的韩语多多尽心吧。” “好吧。”见李晶雅话都说到这里了，裴秀智爽快答应了。 裴秀智也知道自己确实需要这间健身房，她暗自决定，一定会更严格地纠正李晶雅韩语里的错误。 “欧尼，你现在打算回去吗？”李晶雅问，她早就给经纪人打过电话了。 今天李晶雅的行为已经过界了，她不打算再继续邀请裴秀智参观这里了，下次有机会再说吧。 可是她也有她的考量，她作为建议裴秀智健身的人，在明知道对方练习出了问题的情况下，她真的没办法看着不管。 李晶雅见裴秀智每次已经很累了，还是会定时抽时间去进行腿部力量训练，又不忍心劝她放弃。 而且这也不现实，不能完全解决问题。 裴秀智可以放弃健身，她难道还能放弃跳舞吗？ 亦或者是让公司降低她们的舞蹈难度，与此同时，再放弃让她们穿高跟鞋？ 这些都是不可能的。 如果裴秀智不改变现有的腿部发力习惯，按照她现在跳舞的习惯和强度，脚踝或膝盖早晚得出问题。 这种积年累月的不良习惯引发的伤害可不是小问题，很有可能会造成终身的影响。 膝盖磨损是不可逆的，等膝盖骨磨损到一定的程度，除了手术替换，再没有别的选择方案。 而以目前的医疗水平，做完手术后，人体将就此告别高强度运动。 这件事既是由李晶雅引起的，她也深知生病是什么样的感受——肢体上的不舒服，会夺走人当下的所有注意力——她无法对此视而不见。 第40章 往事 李晶雅曾想过两种解决方案，一是给裴秀智请教练，二是自己盯着裴秀智练习。 可前者的问题是，出身普通家庭的裴秀智没钱，公司现在又没有结算，李晶雅猜想，裴秀智就算有这个钱，也不会舍得花在这里的； 李晶雅倒是有钱，可她来出这份钱又不合适。 至于李晶雅自己上，她确实既没有时间，也没有那个精力。 所以，这两种方案都被她放弃了，就在她烦恼的时候，这处瑞草区的房子部分区域污染检测合格了。 李晶雅心里一动，这里的健身房，除了李晶雅自己，没人会用。 李泰和之前就告诉过她，她可以在这里招待自己的朋友。 综合考量之下，她在这里的健身房加装了一整面墙的镜子后，将裴秀智带到了这里。 李晶雅也没办法每次都陪着裴秀智一起过来，所以她打算给裴秀智开启个人权限。 这个方案虽然仍有些越界，但是给朋友借个场地用用，总比直接给钱要说得过去太多了。 虽然，即使只是这样，相较于她们现有的关系，仍过于亲密了，但这已经是李晶雅能想到的最好方案了。 裴秀智点头，“嗯，晶雅，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李晶雅摇头，“蒂姆一会儿要来找我，你先走吧。” 说完后，李晶雅示意裴秀智看路，“你的权限只能从这条路进入健身房。” 这里有一处侧后门能直接连通处于半地下的健身房，李晶雅只给裴秀智开通了这条路的权限。 裴秀智并不是健身房唯一的访客，健身房有专门的维护人员会定期过来，毕竟健身房里的很多器具还是具备相当的危险性的。 李晶雅递给裴秀智一份文件，“这是维护人员上门维护的时间安排，如果有变化的话，我会通知你的。” 李晶雅不担心裴秀智会带别人过来，一来，这里以前是作为艺术馆使用的，经常举办展览，内部每个关键节点装的都是防爆门，再加上监控系统，安全得很； 二来，她相信裴秀智这点分寸还是有的。 李晶雅目送裴秀智上了经纪人的车，又回到了琴房，但是这次她没有再去碰那台钢琴，而是坐在了自己的踏板竖琴面前。 她没有看散落在钢琴上的乐谱，深吸一口气，信手弹了起来。 天色渐晚，李晶雅的心情有些低落，她不想让负面的情绪留在她的脑子。 其实最近这段时间以来，她已经很少有这样的时刻了。 但是今天不一样，李晶雅面对李泰和提出，要在今天谈谈的要求有些犹疑。 李晶雅大概能猜到今天谈话的主题是什么，最近也就发生了那么几件事。 理智上，她能理解李泰和这么做的原因，他确实是个负责任的家长、监护人。 他在工作那么繁忙时，还是没有忘记观察她的动态。 她也能理解李泰和的不容易， 她不想逃避问题，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 她为什么就不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做事呢？ 这样的情况下，她更不能让自己被负面情绪操纵，等会儿顺着情绪的指引，和李泰和大吵一架，就像一只没有理智的动物一样。 没过一会儿，李泰和就上来了，身上还穿着挺括的西装，他是结束工作后过来的。 李晶雅见状立即停了下来，反正她现在也是心不在焉的。 她随他下楼。 两人沉默地坐在餐厅，桌子上空空如也。 李晶雅低头抚弄自己手指上的薄茧，等待李泰和开口。 过了一会儿，她耳边传来李泰和的声音，“任旭东联系了我。” 任旭东是李晶雅在中国念书时的同班同学，两人当时的关系还不错，后面一段时间也保持着联系。 现在已经进入互联网时代了，就算距离很远，在双方都不抗拒的情况下，保持联系总是不难的。 李晶雅脸上没有什么反应，但是心里已经开始进一步对任旭东感到厌烦。 这是他们之间的问题，为什么要告诉李泰和？ 她是还没长大的小孩子吗？ 可笑！ 李泰和见她没有反应，又继续说，“他最近联系不上你了。” 李晶雅纠正道：“我和他说过，请以后不要再联系我了。” 她并不是突然失联的朋友，她有提前告知对方。 李泰和皱眉，“我知道你这么做的原因，但是任旭东知道吗？” 这两人关系破裂的起因是，李晶雅意外得知任旭东居然和她生父一家建立了联系，她还看到了照片。 李晶雅在去中国前，和生父并无交流，她只是知道有这么一个人，除了几张照片外，她对此人一无所知。 李晶雅去中国上学后，她尝试与生父一家接触，原因是她想知道自己从他的基因里继承了什么。 但这就是两方的矛盾的开始。 李泰和在李晶雅与他们接触之初，就明确告知对方，李晶雅有严重的免疫系统疾病，在日常饮食上有严格的限制。 但是这家人居然愚昧到认为，过敏这种能致命的免疫系统异常疾病不是什么大问题，这只是李晶雅太过于娇气。 “过敏嘛，不就是吃不惯，多吃吃就好了。” 出于这种想法，他们蒙骗李晶雅在半年内，少量多次地吃下了很多致敏食物。 他们非但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还觉得自己是在为李晶雅好。 李晶雅办理好入学没多久，就开始生病，先是各种不适，后来演变成过敏性哮喘。 这段时间，她各式检查做了无数，但是总不能确定病因。 这件事直到半年后才意外被发现，李泰和果断将李晶雅送到了轻井泽疗养，并以故意伤害罪起诉对方。 这件事在李晶雅当时就读过的学校闹出轩然大波，任旭东自然也是知道的，他事后还安慰过李晶雅。 任旭东和李晶雅的生父，这两个毫无关系的人突然产生了联系，理由自然是李晶雅。 准确地说，是因为任旭东对李晶雅的好感。 李晶雅在被生父的妻子提醒这两人的交际后，感到空前的荒谬。 第41章 健康风险 李晶雅直接询问任旭东此事是否属实，他承认了。 她又问，“你知道我是为什么退学的吧？” 任旭东没有正面回答，只是劝她不要记仇。 任旭东的原话是怎么说的，李晶雅已经不大记得了，只记得是一些“一家人哪有隔夜仇”之类的话。 她只觉得自己要被气死了。 任旭东是她的朋友，为什么他要站在故意伤害她的人的视角上来指责她？ 李晶雅在心里问自己，是她的态度表达地不够清楚吗？ 她很快有了答案，不是的，她已经作出了最坚决的回复。 她因此事放弃了自己在中国的学业安排，尽管她曾经为了这趟求学之旅学习了四年中文，付出了巨大的沉没成本。 她不顾自己要付出沉重的代价，也要离这家人远远的，这样还不够吗？ 李晶雅确定，自己没有问题，有问题的是任旭东。 是否有其它原因都不重要，可以确定的是，任旭东作为朋友并不尊重她。 李晶雅没有找任旭东大吵一架，她平复好情绪后问他，是否有必须和她生父一家接触的理由。 李晶雅也不是什么不讲道理的人，如果任旭东有理由的话，他们还是可以做同学的，平日里还是可以互相问候的。 但在她心里，两人已经不是朋友了。 任旭东没有回答。 看吧，他也知道自己的做法是有问题的。 李晶雅放下了最后一丝幻想，告知对方自己的决定，他们以后不要再联系了。 这件事，李泰和自然也是知道的。 李晶雅强调，“可是我说过理由了。” 她非常理智客观地向任旭东说明了自己的感受，且没有试图寻求对方的理解。 她已经做出了决定，对方的想法对她已经不再重要。 李泰和反问，“他理解了吗？” 李晶雅沉默，她不想再说些什么，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 李泰和叹气，“艾拉，这不是解决问题的方法。” 李晶雅很不服气，“我不想再见到他了，不可以吗？” 她难道没有决定自己人际交往的权利吗？ 李泰和回答：“可以，但是你不止不想见到任旭东，你还不想见到李智贤、朱利安……艾拉，遇见事情就拒绝沟通，这样不行。” 他也不想再提起这些事情，这样一件件数过来，就好像在翻旧账一样。 但是他又不能不做，如果他不提起，李晶雅是不会反省的。 在他看来，李晶雅这几年来，每次遇见问题，第一反应就是逃避，逃避那些会给她带来麻烦的人，可是这样的处理方式是永远也没办法解决问题的。 “艾拉，你可以一次这样，两次这样，但是，你不能每次都这样。你的这种行为，会让我怀疑你是否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李晶雅不解，“我为什么不能这样做？只要他们都不再出现在我的世界里，就不会有问题了。” 她认为解决出现问题的人，也是解决问题的一种方式。 李泰和拷问，“你为什么要给自己的生活设下那么多禁区？这里你不喜欢，所以放弃；那里你也不喜欢，还是放弃，这样循环往复，你的世界还有多大？” 李泰和显而易见地不同意李晶雅的观点，他认为这只是逃避的一种方式，问题还在那里，并没有消失。 这话李晶雅自然是听懂了，她恼怒起来，她大声问：“蒂姆，你为什么一直要求我去做我不喜欢的事情？” 裴秀智走后就一直在她心里积攒的愤懑，不停地扰动她的理智，至于这里面有多少心虚的成分，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了。 李泰和不受影响，李晶雅这样的态度远不足以激怒他。 他仍平静地重申自己的观点，“艾拉，你要明白，这世界上就是有很多你不喜欢的事情，这点是你永远没法改变的。” 李晶雅还想坚持自己的看法，“那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我只要现在过得开心就可以了。” “你对以后的定义是什么？是下一秒，一个小时后，还是十年后？” 李泰和还想接着说些什么，却被李晶雅打断。 “我不管以后是多久，只要它还没有到来，那就是以后，我过好现在的生活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李泰和沉默了，他看着急速喘息的李晶雅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李晶雅平静下来，他才问：“艾拉，你真的想过那种只顾当下的生活吗？” 虽然今晚李泰和的态度一直很冷静，但李晶雅还是察觉到了不对劲。 她狐疑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李泰和本就没有瞒着她的意思，坦白告诉她一件事，“艾拉，我打算立遗嘱了，你的回答将会影响你继承财产的方式。” 李晶雅今晚第一次震惊了，她立马顾不得之前的事情了，“立遗嘱？为什么？” 李泰和还不到四十岁，他还那么年轻，正值人生的黄金时期，怎么会突然要立遗嘱呢？ 李晶雅脑子里乱哄哄的，她脑子里闪过了无数想法，又好像什么都没想，就好像cpu过载了一样。 她呆了一下，才听到李泰和的声音，哪怕是说这样的事情，他依旧很平静。 “你姥爷最近被查出了乳腺癌，已经做过手术了，化验结果显示是恶性肿瘤。而且，经过遗传学分析，高度怀疑是由遗传因素导致的。” 李晶雅松了口气，虽然这样想不好，但是她还是很庆幸生病的不是李泰和。 但她立马又觉得自己这口气松得太早了，遗传因素导致的癌症，这意味着李泰和，甚至是她自己，也都是得癌症的高风险人群。 李晶雅常年往返于医院，她知道乳腺癌的烈度并不高，预后也很好，但女性得乳腺癌的概率百倍于男性，她姥爷绝对算是稀有癌症了。 这么说，立遗嘱也就不奇怪了。 “蒂姆，没关系的，姥爷已经做过手术了，他会没事的。”她这话说得又快又急。 她知道这父子俩虽然一直不对付，但基本的父子感情还是有的，李泰和现在一定是伤心的。 匆匆掠过这部分，她问起了自己最关心的话题，“你呢？你去做过检查了吗？” 第42章 相对信任 李晶雅和姥爷自然也是有感情的，但是她最在乎的人还是李泰和，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李泰和几乎是她的一切。 “还没有，但是我已经预约了体检。”李泰和的语气倒是很轻松，“艾拉，不管这次检查的结果是什么，我们都要接受。”也只能接受。 李晶雅的眼泪涌了出来，“我不要！你一定没事的，没有其它可能。” 她连想想都觉得接受不了。 李泰和见到流泪的李晶雅，只觉得好笑，“艾拉，我们连检查都还没做，有什么好哭的。” 为了没影的事情流眼泪，果然还是个小孩子。 李泰和心想，他是不是高估她了？他不能以一个成年人的标准来要求一个小孩子。 “但是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我总是会死的，区别只在于时间，现在你还觉得以后不重要吗？” 李晶雅没有说话，她吸着鼻子，脑子运转地极快。 她再也拧不下去了，她承认，以后还是很重要的。 但是眼前最重要的问题是，李泰和的身体到底有没有问题？ 如果没有问题，他为什么要立遗嘱？她还是很担忧。 她紧盯着李泰和，不放过他的任何表情，评估着他话语的真实性。 李泰和为了平复她的情绪而撒谎的可能性是存在的，他又不是没做过类似的事情。 她知道李泰和不会伤害她，但是此刻她更关心他的身体状态。 常年出入医院，她很清楚癌症究竟意味着什么。 德州医学城里有数不清的癌症患者，从小到大，她见过太多了。 癌症意味着痛苦，意味着死亡，意味着消逝。 “以后很重要。”回答完李泰和的问题后，李晶雅立刻提出自己的要求，“我要和你一起去体检。” 她要盯着李泰和做检查，还要第一时间拿到体检报告！ 一时之间，她倒是忘了，她自己也是受遗传因素影响的一员，不仅是她，所有和姥爷有亲缘关系的人都应该去体检。 “当然可以。”李泰和应下来后，又问，“还有呢？” 李晶雅不情愿地说：“我不要只活在当下。” 李泰和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艾拉，证明给我看，你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李晶雅苦着脸，“一定要吗？” 李泰和肯定道：“一定要。艾拉，你可以选择逃避问题，但是一定要有解决问题的能力。” 李晶雅开始讨价还价，“我知道了。我只要解决了一个问题，就能证明我有解决问题的能力，对吧？” 李泰和明白了，李晶雅还是坚持要和任旭东绝交。 他有点不解，“艾拉，你不是一直挺喜欢杨女士吗？为什么要讨厌任旭东？” 杨莲女士是李晶雅生父的现任妻子，李晶雅一直挺喜欢她的。 两人的关系并不亲密，但一直到现在，李晶雅都仍和她保持着联系，哪怕她并没有离婚。 李晶雅和任旭东之间的来往，远密于和杨女士。 李晶雅想了一下，“因为尊重，任旭东不尊重我，但杨女士不一样。” 任旭东怎么敢那么和她说话？杨女士就从来不跟她说什么原谅之类的鬼话，她甚至不会正面和她提起那一家人。 “所以，尊重比感情重要？”李泰和若有所思。 李晶雅肯定，“没错，我觉得尊重是一切感情的基础。” 有了这几句话的缓冲，李晶雅冷静下来，她已经明白今晚李泰和使用的策略了。 他中途突然提起立遗嘱的问题，就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将这次谈话的主要问题转化为次要问题，这样比较不容易激起她的反抗情绪。 但是她并不反感自己被套路了，他愿意在她身上使用策略也是尊重的一种体现。 她姥爷就不会这样对待家庭成员，那种直白的命令令她无法容忍。 如果李泰和没有这么迂回一下，她大概率是会和他拧着来，他今天的谈话不仅不会取得他想要的，还会产生反效果。 就像他们之间曾经发生过的一样，李晶雅理智上知道李泰和是对的，但是她就是不想按他的话来，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 这样来说，姥爷应该是没什么问题的，他现在说不定已经活蹦乱跳了呢。 李晶雅对于自己刚才的承诺也没有什么反悔的想法，反正她本也没有全盘答应李泰和的要求。 她在李泰和那里的信用很宝贵，只是解决一个问题的要求，还不值得她打破她过往艰难确立起的信用。 没错，李晶雅并不认为信用是不可打破的，她认为一切都是有价值的，信用也是如此。 李晶雅其实能够明白李泰和的顾虑，就像一个人过着简朴的生活，如果这人有钱，那么这是个人选择；如果这人没钱，说是个人选择就很牵强了，他\/她有极大可能是被客观条件限制，只能过简朴的生活。 但她同时又感到很孤独，原来就连一手将她带大的李泰和也不了解她啊。 和她一起长大的朱利安不了解她，现在李泰和也这样，是不是这世上本就没有什么理解呢？ 李泰和见李晶雅低着头，很失落的样子，问：“艾拉，怎么了？” 李晶雅说出自己此刻的想法。 李泰和失笑，“你不是早就知道这点吗？” 李晶雅歪着脑袋看他，“嗯？” 李泰和提醒她，“金助理。” 李晶雅立马想起来了，他是说，她在金助理调职时，并不相信他是一位公正的上司。 “那不一样，金助理是其他人，但你我之间是不一样的。” 李泰和摇头，“两者其实是一样的，你会怀疑我会对金助理不公正，为什么就不怀疑我也会用这一面对待你呢？” 李晶雅固执且羞怯地说：“你不会这样对我。” 李泰和细细解释给她听，“人是复杂的，里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你怀疑我会一直用坏的一面来对待金助理，证明你认为我存在着坏的一面。既然它存在，我为什么就不会这样对你呢？” “你从来没有这么对过我。”李晶雅强调道。 第43章 二十五岁 李泰和指出其中的问题，“既然你说我没这么做过，这就变成了一个信用问题。那么如果存在足够的利益，我会不会打破你我之间的这种信任呢？” “会有这么一天吗？”李晶雅又开始抠自己的指尖，她感到有点焦虑。 她也不知道自己想得到什么样的回答。 李泰和不希望李晶雅对现实存在幻想，因此他回答：“我不知道。” 对于这个回答，李晶雅并不感到失望，她突然想起了之前看过的一部电影《美丽心灵》，她突然明白为什么詹妮弗·康纳利扮演的角色如此吸引自己。 因为她代表了一种确定的选择。 李晶雅转而又回想起，李泰和是如何描述他放弃数学的原因，因为数学失去了确定性。 李晶雅感觉她好像更能理解李泰和了。 看，就算李泰和对她这个女儿算得上是毫无保留，她也不能完全理解李泰和。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这世上果然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 想到这里，李晶雅突然明白代际差异是怎么回事了，同一时代的共同境遇塑造了一群人的共同点。 李晶雅很迷茫，“你为什么要突然和我说这些？” “我有责任告诉你真相。” 李晶雅漫不经心地问，“你以前为什么不告诉我？” “你以前没有选择这份工作。” “在你眼里这到底是怎样一份工作？”李晶雅突然有些好奇。 李泰和的回答很是辛辣，“挥洒性魅力的工作。” 这话李晶雅就不爱听了，“这是什么话？我们训练很辛苦的。” 李泰和不置可否，“年轻姣好的外表才是成为偶像的基础，不是吗？” 李晶雅无法反驳，这就是事实。 “蒂姆，既然你这么认为，你为什么不阻止我？” “你有选择生活方式的权力。” 李晶雅满意了，这话她爱听，而且这并不是一句空话。 果然，相比李智贤女士的干涉，李晶雅还是喜欢李泰和这种处理方式。 尊重，理解，包容，李泰和都做到了。 李晶雅在脑海里复盘今天两人交流的全过程。 她发现世界正在她面前敞开，李泰和的话，让她明白生命中不止存在希望，也有很多黑暗现实的部分，她应该在演艺圈这个新地方找到属于她的定位。 演艺圈里，有些人想变得有名或有钱，这些李晶雅也喜欢，但她更想要的却是真实存在的感觉，她希望自己能成为一个更完整的人。 是的，她一直知道自己是特殊的，别人就算父母离婚了，但还是有爸爸妈妈的，可是她只有李泰和。 一个单身男性带着一个女孩子长大，总是有很多疏忽。 他不知道女孩成长中的种种痛点，从生理到心理，他都有太多不知道的地方。 尽管他已经很努力了。 一直到李晶雅九岁的时候，他才明白自己能力的局限，带她寻求外界帮助。 李晶雅也是在那个时候，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 她以前总感觉很孤独，她总是被各式各样的群体吸引，但是持续的时间都不久，她很快就能找到让自己不舒服的地方，然后因为一些很细微的理由而退出。 从社会意义上来说，她的成长环境是残缺的，她可能因此存在某些人格上的不健全。 就连她的模仿天赋，在专业人士看来，也是某种人格不健全的外在表现。 她似乎一直在小心翼翼地表示：我和你们是一样的，请不要伤害我。 她从这时开始接受心理辅导。 也是在这时开始，她彻底改变了对纽约的看法，她不再喜欢这座城市，也不再喜欢这里的人——这里的人太不一样了，连他们使用的语言也是那么种类繁多，她似乎能在这里找齐世界上的所有语言。 就连这里的建筑、树木、天空都能让她感到如此陌生。 为了摆脱这些糟糕的情绪，李晶雅提出要离开这里，李泰和同意了。 然后经过漫长的准备，她来到了亚洲，又经过一番周折，她来到了首尔。 但是这一切还是没有结束，她又遇到了新的问题，她还是一个异类。 每到一个地方，她就要纠正自己的声音、肢体动作。 不管在哪里，她都像是戴着一张面具。 而现在她出道了，她是不是要一直戴着面具生活了？ 李晶雅突然感到惶恐，她是不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过去一个月的经历，让她理解了李泰和的告诫——极强的心理素质才是公众人物最需要的能力。 想到这里，她抬头看向李泰和，她的内心平静下来。 李泰和的存在，意味着她有足够的试错机会，相比其他同行，她已经足够幸运。 李晶雅用手托着脸，脸上的肉从指缝里漫了出来。 她的语气就如同她的脸蛋一样柔软，“蒂姆，对不起，我最近的心情不太好。我不是故意冲你嚷嚷的，我只是一时没忍住。” 可能是这几个月忙碌的生活将她逼到了墙角，她的教养又让她无法冲其他人发火，结果，这份脾气全从她最亲近的李泰和使出来了。 她知道这是不对的，但是她实在忍不住。 李泰和没有说没关系之类的话，他确实不喜欢李晶雅冲他发火，但是他更不想将李晶雅培养成一个传统照顾者的角色。 想到他姐姐李智贤女士婉转的脾气和脆弱的心灵，他觉得李晶雅这样生机勃勃地冲他大声嚷嚷的样子，还挺顺眼的。 他认真告诉李晶雅，“艾拉，你还处于青少年阶段，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是很正常的，这是大脑发育的正常过程。” “可我要是在二十五岁前，一直控制不住怎么办？”李晶雅迟疑了。 李晶雅之所以将时间节点定在二十五岁，是因为这是医学意义上，女性大脑发育完全的年龄。 李晶雅为自己的未来感到深深的忧虑，最近的连番打击让她的自信心不足。 她所有的自信都留在舞台上了，现在的自信额度严重不足。 “你先努力控制，如果遇到了困难，我们就去见心理医生。” 第44章 耽误 虽然李泰和不认为，李晶雅会直到二十五岁还控制不住情绪，在她七到九岁时，曾经一言不合就大打出手，这种现象不也随着年龄消退了吗？ 但凡事还是要做最坏的打算。 李晶雅忧伤地叹口气，“都不用等到那时候，我现在就需要心理医生。” 李泰和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我去约拉莫特医生。” 拉莫特医生是这几年来，两人认为最适合李晶雅的心理医生。 心理医生的选择是非常困难的事情，同理心、专业性、文化背景都是必须要考虑的因素，要找到适配的心理医生可不容易。 心理医生，特别是提供心理辅导的心理医生，最重要的就是合适，不是学历高、专业技能过硬就可以的。 李晶雅进一步提出自己的要求，“我想和她面谈。” 这段时间，她不是没试过与拉莫特医生电话沟通，但是这样，她感觉不到对方的体温、情绪，她无法对着医生变形的声音说出自己的感受，她总是匆匆挂断电话。 李泰和点头，“可以，你过几天去纽约一趟，顺带看看你姥爷。” “我要先见拉莫特医生，再去见姥爷。” 李晶雅怕自己现在这个脾气将她姥爷气出个好歹来，他毕竟是刚做完手术的人。 她不用想都知道，他一定很反对她现在的职业选择，一见面，他一定有很多话想跟她说，到时候两人话不投机半句多，吵起来了可就不好收场了。 李泰和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再次同意。 李晶雅警惕着看着他，“我要等你做完了检查再走。” 她脸上明白写着：你别想甩开我！ 李泰和扶额，她怎么还没反应过来？ “艾拉，这个体检你也要去做，我们这些和你姥爷有血缘关系的都要去。” 李晶雅脸垮了下来，对啊，她也要去体检，她讨厌体检，尤其讨厌抽血。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检查做的太多了，她特别讨厌会给她带来疼痛的事物。 她年初才刚体检完，她都忘了还有这回事了。 “一定要抽血吗？” “你说呢？” “那我就不能下次体检的时候再检查吗？” 李晶雅还试图拖延，说不定拖着拖着，这事就过去了，再不济，和下次的例行检查一起。 她盘算着，这样能不能少做几项检查？ “艾拉，这可是癌症早期筛查。” “我知道啊，可是我这个年龄，医生都只会建议我五年做一次筛查。” “这次不一样，这次要做交叉对比验证。” “知道了。”李晶雅见实在无法推脱了，趴在桌子上，有气无力的。 李晶雅赶在开学前完成了心理咨询和体检。 李晶雅在与拉莫特医生近四个小时的谈话中，找到了自己情绪异常的缘由。 说起来也是很不可思议，那就是“耽误”。 这是李晶雅去韩国后，最经常在亲戚长辈口中听到的词。 他们会问李晶雅对韩国的适应情况，再一知道她在当练习生，都会真情实感地说上一句“那不是要耽误几年啊。” 李晶雅刚开始并不放到心上，但是这话听多了还是对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就好像温水煮青蛙一样。 在被点明这点后，李晶雅突然觉得，记忆里说着这些话的人都变成了她姥爷的面孔。 她对自己竟然如此迟钝而深感不可思议，如果这话是从姥爷口中说出来的，那么她一定会第一时间警觉。 所以，拉莫特医生建议，李晶雅暂时停止与这些人接触，最起码要降低频率，这其中也包括她姥爷。 李泰和严格执行医嘱，李晶雅也并不反对。 她前段时间参加了很多人的聚会，她在那里很多时候只能眼巴巴地看着他们勾肩搭背、其乐融融。 显而易见，这不仅对于她的自尊心并没有好处，还会增强她的失败感和游离感。 回去后，她拒绝了这种不对等社交，把自己的全部时间都投入到学习中去。 而且，她马上就要回归了。 下次回归是比较小众的风格，主打歌是热情的jamaica reggae结合hip-hop风格的音乐。 这首歌的试验性有点强，可能公司也有点吃不准大众对此的反应，所以才放到九月回归。 这次的舞蹈重点是律动，没错，刚好是李晶雅最不擅长的区域。 她的定点造型能力很好——这是芭蕾的重点之一——她一直想将它与律动结合起来。 简单来说，就是她希望自己的律动动作，不仅在正常曲速时好看，在0.5倍数和2倍数时也都好看。 而且是随意截图都好看。 可是她始终做不到。 这并不是李晶雅对自己要求过高，她之前练芭蕾的时候，就一直是这样要求自己的。 这对芭蕾舞来说是很正常的要求。 芭蕾演出都是现场伴奏，不同的乐团演奏的曲速都是有差别的，人毕竟不是机器，舞者要有适应不同曲速的能力。 有些编舞师还会特意利用这点，调整曲速来设计不同的舞蹈动作。 比如很多芭蕾古典剧目都有不同版本的编舞。 李晶雅调换舞种以来还没有经历过瓶颈期，光看这点，她就已经足够幸运了。 她自己也知道，但就是着急、焦虑。 李晶雅每天都花很长时间在舞房里练习，跳完后，再对着视频检查调整。 而且除此之外，她又要开学了。 她现在是感受到学生身份和工作的不匹配了，工作很重要，敬业是公司对她们最大的要求。 可是学习对她来说也很重要，特别是对于她这种逻辑强记忆弱的人来说，开学之后的一段时间是非常忙碌的。 她需要在开学的时候，将这学期所有的课程任务梳理一遍，方便她在后期上课的时候逐步加强记忆。 可是现在，时间完全不够用，而且回归后是演唱会，再过不久又要准备年末舞台，中间还穿插了无数综艺。 时间就这样一点点被占据，这学期她就没多少时间用在上课了。 这意味着，她以前的学习习惯基本上没用了，它们应付不了她现阶段的需求。 第45章 学习 本来国际高中的课程安排，就是让学生第一年满足高中的毕业要求，从第二年起就开始为语言培训和学校申请做准备了。 这里的很多学生从高二开始，就陆续离开学校，到目标院校的所在地去上语言学校，甚至是直接开始读预科。 选择留在韩国读大学的自然也有，但每年也就那么十几个，这些人的生活轨迹从高一结束开始，就和准备出国的那一拨人完全不一样了。 所以李晶雅必须在这个学期做好选择，出国，还是留在韩国。 李晶雅从金助理手里拿到自己接下来的行程表的时候，感觉自己就要被潮水一般的事务淹没了，她感到一阵窒息。 她狠狠盯着手里的文件夹，突然冒出来一句：“金助理，你说我是不是要申请休学？” 她在放弃的边缘蠢蠢欲动，她本来可以活得很轻松的，她为什么要过成这样？ 金助理发出灵魂质问：“你在接下来的几年内艺人工作都会很忙，这是可以预见到的，所以，你打算休学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有时间复学？” 李晶雅被问住了，她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只是为了发泄情绪。 听到金助理这么认真的回复，她也就顺着这个方向思考了下去。 她反问道：“可是在这种时间安排下，我的期末成绩肯定不能看，两年后，我要靠什么申请大学呢？” 她上学期的成绩很好，但是眼看原有的模式是没有办法保持住这这个成绩的。 很多大学申请也是需要提供平时成绩的。 金助理不置可否，其实李晶雅现在的履历就已经很好看了，她只要能通过标准测试，就算现在就去申请大学，失败的概率也很低。 金助理没有说这些，而是严肃地说：“那就看你要怎么选了，接着读下去还有机会，一旦休学了，什么时候能复学就不说了，你到时候还能跟上课程吗？” 李晶雅很有自知之明，她对自己记忆力薄弱这点也很清楚。 短短一个暑假，上学期的课程，她就几乎全忘了，要是真的休学了，她不敢想像，她要花多少时间才能跟上进度。 逃避不仅没用，还会导致难度翻倍，她只能迎难而上了。 李晶雅打起精神，否决了自己的提议。 “我就随口说说，我之前答应过蒂姆，不会放弃学业的。” 她随手拿起一支笔，在日程本上勾画。 李晶雅放下手里的笔，将手上标注好的日程表合上，推给金助理。 “金助理，绿色标记的课程全部推到寒假，如果不能推迟，就直接取消。“ 这部分她已经学得差不多了，或者不是很喜欢了，在或者就是没那么重要，直接取消关系不大。 “蓝色标记的也尽量推到寒假，不行就按照原计划。” 这部分是不能推掉的，比如河教授的课程。 “另外，请为我准备三套这学期教材参考书，一套放家里，一套放到宿舍，还有一套放在车里。” 回归期和颁奖季即将到来，李晶雅住在宿舍里的机会会很多，这样就不用她拿着书到处跑了。 这些书很多都是油印的，可沉了。 说着，她又从一本书里找出几张票，递给金助理：“这些请帮我转卖一下。” 这些都是提前订好的足球票，她本来想邀请李泰和一起去看的，他很喜欢足球，他毕竟是在德国长大的，看球已经是一种习惯了。 但是现在看来是没时间了，卖掉也好，给自己的资金状况解解压。 她是绝对不会免费送给别人的，李泰和也不行，想看自己去买票。 而且，买票花的本来就是李泰和的钱，她这样借花献佛有意思吗？ 金助理收好票据后，一边在本子上备注，一边问道：“你最近还有什么需要吗？” 李晶雅环顾客厅一圈，看到书架的左下角空空如也，只剩下几个收纳用的空盒子，也想起了一件事。 “我的滑板都放到宿舍里去，你记得帮我拿回来，家里现在应该只剩下长板了。” 李晶雅现在是家里宿舍两头住，哪里方便住哪里，但总体还是住在家里多一些。 她住在家里的时候，如果需要很早到达公司，街上人也没多少的话，她会选择滑板作为交通工具，这样最方便快捷，还不会麻烦别人。 她放在公司的滑板，大都被经纪人带回宿舍，放到她的房间里收好。 长期处于这样只出不进的状况下，家里现在已经连一个滑板都没有了，只剩下一堆长板。 可长板远没有滑板便携性强，她不爱用。 她讨厌爬楼梯，滑板对她来说就已经很勉强了，更何况是背着长板爬楼梯。 最近，她已经有好几天摸空，然后自己走路去公司了。 金助理对这样的事情习以为常，问：“好的，你放在哪里？” 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很习惯李晶雅丢三落四的小毛病了。 李晶雅停下翻书的手，皱着眉头使劲回忆了一下，她很快变放弃了，说：“不知道。” 她也好些天没回宿舍睡过了，也许东西被其他人收起来了也不一定，她在宿舍也没有单独的房间。 这绝对不是因为她忘记了。 金助理手下快速地收拾东西，对这样的回答早有预料。 “我会联系你的经纪人的。有事再联系我，我先走了。” 李晶雅看着手里的书，犹豫了一下，她决定还是不起身送金助理了，现在留给她看书的时间可不多了。 “再见。” 她只是抬起头目送金助理离开。 李晶雅尽量把能在假期完成的事情都做完，不让事情堆积起来。 这导致她变得比以前更忙碌了。 李晶雅坐在练习室的地上，看着努力练习的队友裴秀智。 李晶雅心想：明明都是高一学生，要做的事情也差不多，她甚至还比我多了一些公司课程和综艺节目，但人家就完全不显疲惫，每天都是活力满满的。 精力充沛就是令人羡慕，不像她，现在每天都在身体的极限边缘徘徊。 生病的滋味太难受了，她绝不要再来第一次。 想到那些被疼痛和喘息占据全部注意力的日子，李晶雅就本能地头皮颤栗。 这世界上身体好的人有那么多，为什么就不能多她一个？ 第46章 羡慕 裴秀智在练习的间隙走过来，目的地是正用毫不遮掩的掺杂着羡慕和向往眼神看着她的李晶雅。 裴秀智在她的身边盘腿坐下，问道：“晶雅，怎么了？” 作为土生土长的韩国人，裴秀智对比自己小一岁的李晶雅照顾有加。 这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李晶雅直接回答道：“没什么，就是很羡慕你每天那么忙，还是很有精神，我就完全做不到。” 裴秀智有些无语道：“这有什么好羡慕的。” 她还以为李晶雅怎么了？ 刚才李晶雅那眼神就差要把自己盯穿了，结果就因为这个？ “你年纪比我小，练习的时间也比我短，结果舞跳得比我还好，我也没说什么啊。” 李晶雅振振有词，“这怎么能比，我从小学了那么多年的舞蹈，这些经历也没有浪费，我现在舞蹈学得快一点有什么可稀奇的，这速度里面有多少我流过的汗水啊。” “那也不影响我羡慕你的舞蹈能力。”裴秀智打算和忙内谈谈心，“每个人的优势点都不一样，这都是很正常的。” 李晶雅理直气壮的回道：“我知道啊，但是情绪这种东西是说控制就能控制的？” 这世上最大的鸿沟，就是知道和做到之间的距离。 这个道理，李晶雅很早就知道了，她多少次说要早起，但是能做到的时候寥寥无几。 她就连自己的起床时间都控制不好，更别说是更不受控的情绪。 裴秀智一肚子安慰的话被憋了回去，她不想说话了。 但她还是语气温和地对李晶雅说：“你知道就好。” 李晶雅抱着一堆书唉声叹气，见裴秀智没走，翻出其中一本推给裴秀智，“欧尼，给我念书吧。” 裴秀智都习惯了，她接过了被蹂躏得有些皱巴巴的书。 “知道了，但是我只有十分钟休息时间。” 她以前就不会拒绝李晶雅的这种要求，她开始使用李晶雅的健身房后就更不会拒绝了。 李晶雅本想趴在裴秀智身上，这位姐姐身上软软的，很舒服。 但她稍一动作，就感受到裴秀智身上散发出来的潮湿气息，她立刻往后面的墙上一靠，闭上眼睛。 这墙虽然硬，但好歹没有汗水。 裴秀智专心念书，没有发现李晶雅的嫌弃。 不然就算她脾气再好，这么短时间内接连被嫌弃两次，她也是要给李晶雅一点颜色瞧瞧的。 否则，她作为姐姐的威严何在？ 裴秀智的声音清晰柔和，韩语很标准，念书时的声音很悦耳。 李晶雅听着听着，脑子就开始开小差了。 怪不得公司会在团队里选择裴秀智，去参加主持类和综艺类的活动，这个决定确实是有道理的。 出道还不到两个月，李晶雅就已经体会到了打工人的不易。 李晶雅和公司的关系，与她和李泰和的关系完全不一样。 她如果想要什么，想做什么，只要和李泰和一说，他最多给她设计一些她能力范围内的前置任务，除此之外别无二话。 虽然很多时候，她乍一听会觉得前置任务简直离了大谱。 但是一段时间后，她每次都会发现，李泰和比她自己还要了解她的能力极限。 李晶雅在练习生时期，还对公司有着一层温情滤镜，她甚至还会尝试说服自己接受某些公司文化。 可到了现在，李晶雅完全不这么想了。 其实公司没怎么对不起她，当然了，要是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她就被公司明确针对亏待了，她就要怀疑自己和李泰和是不是被骗了。 事情是在什么时候发生变化的呢？ 是在她因为舆情被经纪人约谈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只是感到不舒服，还有点委屈，却说不出具体缘由。 一段时间后，李晶雅反应过来了。 她不舒服的点在于，在练习生时期，公司明里暗里给感觉她的都是，“我们是全心全意对你好的，你只要好好训练，完成公司的要求就好了。” 虽然里面还是有很多让她不舒服的点，但她都归咎于文化差异了。 她错以为公司会将旗下员工放在首位，将李泰和的商品论抛之脑后。 但现实是，李泰和是对的。 就这么些没有引起负面效果的讨论，就迎来公司的干涉。 最起码，公司是将舆论的重要性放在员工之前的。 她想明白这点的时候，甚至是觉得有些好笑的。 师兄团2pm的前队长不就是因为负面舆论被开除的吗？ 这么显眼的案例就放在她眼前，她居然就这么视而不见了。 世界上果然没有什么感同身受。 虽然李晶雅对公司的情感底色有了颠覆性的改变，同时，她还对公司的审美而感到捉急，但是她还是认同公司在某些方面的眼光的。 李晶雅认为裴秀智长得漂亮，实力也说得过去，但是她和自己一样，都是不怎么适合团队策划的风格的，最起码是不符合出道专的风格。 在准备出道曲的时候，李晶雅一度觉得她们两个都是多余的，可能去掉她们两个，呈现出来的效果会更好。 虽然她们现在准备的新专辑，在风格上会更适合她们俩，但是李晶雅认为这只是公司的一个尝试，是公司用来试水的。 还是那句话，钱是不会骗人的，公司对新专辑的前期投入明显不如出道专。 她们才刚出道，只发行过一张专辑，就连音乐人格都没有建立。 公司在这个时候，不去走已经被市场验证过的风格，而是选择了试验性比较强的《breathe》，这其实是不太符合公司的直接利益的。 李晶雅自然是能欣赏雷鬼和hip-hop元素的，但客观现实就是，这绝对不符合现在韩国民众的口味，在此之前还没有相关风格的成功案例。 对于李晶雅和裴秀智来说，《breathe》的青春活力风格自然是要比《bad girl good girl》好消化。 所以，这会不会是公司给她们俩的一个机会？ 第47章 标签 这两张专辑，李晶雅是更喜欢《bad girl good girl》的，她也是在这张专辑里体会到公司强悍的制作能力。 《bad girl good girl》的服装和舞蹈设计都是性感风格的——服装通过紧身和露肤度高的衣物强调了女性的曲线，舞蹈设计里面融入了很多爵士动作，也特意强调了臀腿曲线——李晶雅在看到mv前，都一度觉得要完，她哪里知道怎么表现性感？ 一直到《bad girl good girl》的mv公布前一秒，李晶雅都心虚得很，她知道自己消化作品的方向就不是性感，她很担心自己在团队内显得特别违和。 当李晶雅看到成品时，就算她参与了拍摄，她都感到了惊诧。 这么多性感元素的堆积，最后出来的效果居然是自信时尚帅气。 mv的底色自然还是性感的，但是这样一调和，李晶雅和裴秀智的出现在里面就一点都不奇怪了。 最后的结果表示，这确实是一首奇特而成功的作品。 其实李晶雅早就完成了《breathe》的舞蹈练习，她之所以现在还待在练习室，就是因为她犹豫于应该如何表达这首歌。 如果光看词的话，“不能呼吸”、“心跳被占据”，都是些体现小女生情窦初开的感受，但是曲和舞蹈的风格都不是这样的。 李晶雅在考虑要怎么将它们融合在一起。 在李晶雅闭着眼睛头脑风暴的时候，裴秀智已经停了下来。 这可不是她不专心，裴秀智念的内容她早就学过英文版的了，现在她只是在脑海里建立韩语与已有知识的联系，这个时候最需要的是重复，而不是专注。 李晶雅看了眼钟，原来时间已经到了啊。 裴秀智将书还给李晶雅，动作很小心，她都怕自己动作大点，这书就要在她手里解体了。 裴秀智：“晶雅，你看书的时候还是小心点。现在还没开学，这书就成这样了。” 裴秀智这几天，眼睁睁的看着李晶雅将崭新的一套书蹂躏成咸菜样，她这是实在忍不住了。 她很困惑，这孩子是手上长牙了吗？ 破坏力这么大。 李晶雅本想将书随手扫到一边的手停下，“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也很困惑，教科书不就是消耗品吗？为什么要小心对待它们？ 裴秀智白眼都快憋不住了，“晶雅啊，只有你的书是这样的。” 李晶雅无情吐槽，“这里就只有我会看书。” 没错，她说的就是裴秀智。 三位姐姐都毕业了就不说了，但是裴秀智可和她一样是高一的学生。 裴秀智梗住了，“呀！李晶雅！” 在东亚，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不读书都是不符合主流观点的，这里的风气就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 李晶雅见势不对，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她认怂得飞快，“欧尼，我错了。” 她做出一副下了血本的样子，“嗯……等结束了，我请你看电影。” 裴秀智还是抬着下巴看她，没作声。 李晶雅一脸肉疼地补充，“还有，请你吃冰淇淋，就是你最喜欢那家，随便吃。” 李晶雅自然不是随意请客，到处撒钱的冤大头，斗米恩升米仇的道理她自然懂。 她这次请客是因为，她前些天请假回了北美一趟，耽误了集体训练。 李晶雅和队友们是平等的同事关系，影响了人家的日程安排，总是要有点表示的。 李晶雅选择的补偿方式就是花钱。 反正她有钱，或者说李泰和有钱，而她的队友们在经济上都不宽裕。 这不就是一拍即合么。 虽然大家都对此心知肚明，但还是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总是要找点由头的。 所以，自从李晶雅被选入这个团队开始，只要李晶雅因为个人原因耽误了集体行程，她都会过几天后找个理由请客。 吃人嘴短，再加上李晶雅的态度一直很好，她们还没有因此闹过矛盾。 当然这都是李晶雅主动的，也不是没人错以为李晶雅人傻钱多，想忽悠她请客，但是都被她硬气地顶回去了。 她自己愿意花钱是一回事，但被人强迫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她也因此给人留下了一些不好惹的印象。 但是李晶雅才不在乎呢，她要是就这样被随意忽悠了，李泰和怎么看她？ 李晶雅送走了裴秀智，又一个人坐在角落里沉思。 经过了公司的突击培训，她已经知道人设的重要性。 每个人都是复杂，但是作为艺人，她应该要着重给观众展示某种形象。 这样可以加强辨识度，有助于快速形成品牌形象，有利于提升商业价值的速度。 公司在策划时期给李晶雅提供的是高冷定位。 虽然公司要求李晶雅展示的高冷形象，都没能撑过一个月就流产了。 但是这些话李晶雅还是听进去了。 她们团队里已经有了温柔忧郁的王霏霏，野性不驯的孟佳，青涩秀美的裴秀智，还有以实力强劲为标签的李玟暎。 她们都有了自己的标签，那么她呢？ 她应该给观众展示什么呢？ 李晶雅虽然将出道曲的风格消化得很不错，但是那个热帖还是给她带来了搞笑可爱的标签。 李晶雅对观众的想法没意见，但是她不可能将这点融入自己的表演形象。 可爱的话，会和裴秀智冲突，至于搞笑，她完全不是搞笑的性格啊。 很多时候，她甚至不知道韩国人民的笑点在哪里，这还怎么搞笑啊。 出道曲李晶雅就得到了这么个无用的标签，相当于是浪费了一次机会，那么这次回归她可要注意了。 李晶雅担心没有明确标签的自己，会被观众忽视掉。 她在心里设计了好几种方案，但是都一一被她否决。 就在她眉毛都要打结的时候，裴秀智又过来了。 这次她不是过来给李晶雅送温暖的，而是过来求助的。 裴秀智将李晶雅叫到镜子前，“晶雅，你帮我看看，我这里总做不好。” 第48章 舞蹈调整 裴秀智自然知道，李晶雅不是这里流行舞跳得最好的。 但是她确定，李晶雅是这里最会用脑子跳舞的。 之前李晶雅给她提供的舞蹈改进建议，每个都是有理有据且直接有效的。 这点就连公司的里舞蹈老师都做不到。 李晶雅仔细看了裴秀智的抖胸动作，又自己试了下，亲身体会了下两者的不同，她很快有了想法。 “欧尼，你试试将核心收紧。” 裴秀智深吸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她将腰腹肌肉绷紧，不确定地询问：“这样？” 李晶雅伸手一前一后扶住裴秀智的腰，确定没问题了后，说：“你试试。” 她倒是没有别的意思，裴秀智今天的衣服太宽松了，用眼睛看肌肉发力状态并不准确。 裴秀智忍了一下，还是没忍住。 裴秀智抓住李晶雅的手，笑着抱怨，“痒……” “忍住。”李晶雅不为所动，顺带吐槽道：“你要是不喜欢这样的话，下次记得穿紧身的衣服。” 裴秀智忍住不适，动了下，嗯……感觉明显好点了。 李晶雅：“对，就是这样，核心可以再放松点。” 李晶雅：“没错，就是这样。然后是肩膀，放松。” 李晶雅：“臀部肌肉收紧，不要内八。” 李晶雅尽心一步步调整裴秀智的动作，直到她满意为止。 最后，李晶雅满意了，“这样就可以了。” 裴秀智又试了几遍，动作确实要流畅很多了，从镜子里看到的动作也更有美感。 李晶雅又提及了一个进阶问题，“这里的头部也可以有一些动作设计。” 李晶雅一边示范，一边说，“偏头造成的头部夹角可以体现女性感，抬下巴可以带来高傲感，动作的快慢和不同节奏带来的感觉也不一样。你可以想一下你在这里想要表达什么。” 裴秀智模仿了下，好像挺有意思的，“谢谢。” 李晶雅透过镜子观察四周，看没人注意两人，说：“欧尼，你不要将太多时间花在联系成品舞上，你应该多练习一下基本功，特别是成品舞中涉及的基本动作框架。” 裴秀智是五人里舞蹈最差的，因此还被朴振英pd重点关照过，她一直很努力，被选入出道组后，她花了很多时间在舞蹈联系上。 努力自然是没错的，但是李晶雅觉得她的方向走偏了，死磕成品舞，前期效率是高一些，但是并不会对舞蹈实力的整体进步有太大好处。 李晶雅认为，舞蹈基础框架才是最重要的，最值得联系的。 李晶雅沉吟了一下，“欧尼，这周日有时间吗？我帮你整理一下动作框架。” 她盘算着，她周日有时间，就是不知道裴秀智的行程安排是什么样了。 她们虽然是同个组合的，但是工作安排还是很不一样的。 李晶雅一边说话，一边透过镜子注意其他人的动静，她不想被别人听到。 裴秀智本来表情还挺凝重的，原来她这么久都练错方向了？ 但是她一见李晶雅鬼鬼祟祟的小眼神，就有些绷不住了，“什么呀……” 她将自己的下巴放到李晶雅肩膀上，声音小且干脆，“好啊。” 她的自尊心确实很强，但她不会因为自尊拒李晶雅的帮助。 而且，她确实很需要这些。 公司里的舞蹈老师只会要求她将成品舞跳好，除此之外一切不管，她需要专业人士的指导。 嗯，虽然李晶雅的年龄还小，但是她已经证明了自己的能力。 李晶雅和镜子里的裴秀智对上眼神，叮嘱道：“周日到健身房来，但是不要健身。” 她担心裴秀智提前消耗了过多的力气，到时候哪里还有力气跳舞？ 这段时间，裴秀智的拼命给李晶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李晶雅真的担心，到时候裴秀智想着，反正来都来了，那就顺便健个身吧。 裴秀智乖乖点头，只是下巴放在李晶雅肩上，动作并不明显，“嗯。” 远远看过去，两人就像靠在一起打闹。 悄悄话结束，李晶雅矮身一挪，大声抱怨，“欧尼，你下巴太尖了，硌得我肩膀痛。” 裴秀智也很不服气，“你肩膀是豆腐做的吗？” 李晶雅见裴秀智还要靠过来，立马一蹦三米远，“你不要过来。” 裴秀智下巴微收，“我就要过来。” 裴秀智除了舞蹈上的问题，可不会万事都听李晶雅的话。 李晶雅气鼓鼓的，但见裴秀智真的要扑过来了，还是脚底抹油跑了。 惹不起，她还跑不起吗？ 两人就在练习室里打闹起来，直到被姐姐们制止。 李晶雅刚刚从学校出来，坐在驶往公司的车上。 李晶雅都到韩国一年了，还是不习惯首尔的丘陵地形。 没到首尔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晕车的毛病。 特别是首尔的学校，一个个都建在山上，每次上去，不管是用腿走，还是使用交通工具，都让她觉得费老鼻子劲了。 李晶雅忍过了上坡下坡的不适，金助理终于将车开到了平坦的路段，她才从胸闷和头晕中解脱出来。 金恩彩注意到李晶雅睁开眼睛，开口道：“艾拉，最近过得怎么样？” 她们两人最近见面的机会很少，这次也是因为李晶雅开学了，接下来要担任她司机的人却还没有到岗，金恩彩临时顶替，两人才见上面。 李晶雅之前的司机是一位开车技术很好的女性，李晶雅对她很满意。 但是前段时间，李泰和注意到李晶雅有同事被私生粉跟踪，所以为她重新安排了兼具保镖职能的新司机。 这位新司机现在还没有培训结束，过几天才能过来。 李晶雅不再看窗外，扭头看向金恩彩，“我的事情，金助理不是都知道吗？” 李晶雅说话时的语气非常冷淡，金恩彩一听，有点紧张。 这话让她怎么答呢？ 如果说她不知道，那就说明她失职；如果她知道，那她就是在明知故问。 金恩彩默默反思自己，是不是最近休息太久了，都忘了工作状态了？还有，李晶雅现在是不是心情不好？ 第49章 距离 金恩彩一再提醒自己，眼前这个看起来还年幼的女孩是她的老板，她的态度不能过于随意。 金恩彩斟酌后，说：“最近我们很少接触，我想知道艾拉你的心情怎么样？” 李晶雅倒是不知道金恩彩心里的头脑风暴，她就是单纯晕车难受还没缓过来。 “嗯……”李晶雅想了下，说，“如果你说的是最近两个月的话，我心情还不错；如果是今天的话，那不怎么样。” 李晶雅今天心情不好，倒是不因为她遇到什么不好的事情了，而是因为作为一个学生，怎么会喜欢开学呢？ 对于李晶雅来说，开学唯一开心的事情就是能见到许久不见的好朋友，但是她在这所学校又没有好朋友。 开学意味着作业、预习等等和学习相关的事情，对于李晶雅来说，和学习相关的事情都是反人性的。 金恩彩不说话了，她已经开始回想今天和李晶雅接触的每一秒了，该不会是她惹了李晶雅不高兴吧？ 李晶雅被窗外的景色晃得眼晕，她将注意力放到开车的金恩彩身上。 李晶雅立马注意到金恩彩的表情有些凝重，金助理的状态有些不对劲。 李晶雅见她不说话，问道：“金助理，你怎么了？” 金恩彩想了想李泰和的行事作风，犹豫了下，试探问道：“艾拉今天为什么不开心？” 李晶雅撇了撇嘴，“开学哪有开心的。” 她又吐槽了一番自己对课程设计的不满。 在李晶雅絮叨的声音里，金恩彩要不是在开车，她恨不得给自己一巴掌。 发泄了一番后，李晶雅郑重地对金恩彩说：“金助理，我知道我有时候脾气不好，对情绪的掌控力也不够，但是这些都不是针对你。如果我对你有什么看法的话，我会直接告诉你的，你不用太过小心。” “我们是正常的合作关系，如果我哪里有地方让你觉得不舒服了，你也可以和我说，这些都是可以协商的。” 李晶雅最后开玩笑道：“虽然我没有蒂姆有能力，但就事论事这点，我还是可以做到的。” 金恩彩听完李晶雅的话，没有回应，李晶雅也没有催促。 直到她们遇见了一个红灯，金恩彩才对李晶雅说：“今天是我的情绪不太好，和你没有关系。抱歉。” 有些话，金恩彩说不出口。 她有些嘲弄地想，没想到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都比她爸妈对她的情绪变化要更重视。 李晶雅没有刨根问底，“我也有不开心的时候，没关系。” 随后，李晶雅推荐了一些舒缓心情的活动给金恩彩，“心情不好的话，可以多做一些体力活，等累了再睡一觉，很有用的。” 金恩彩有些迟疑，“可是我什么都不会……” 李晶雅：“那有没有你喜欢的？” 金恩彩一时有些无措，“……我好像也没有什么喜欢的。” 金恩彩想了下，不可思议地发现，她居然没有什么爱好。 不同于金恩彩的迟疑，李晶雅倒是果断的很，“那就都去试一下，多试试就知道了。” 金恩彩还是有些犹豫，“试试？” 李晶雅坚定地说，“对。” 她提醒道，“金助理，你现在是在半休假的状态哦，想做什么都有时间的。” 之前金恩彩和李晶雅说过，她同意李泰和的工作安排的原因，就是为了休息一段时间。 或许是因为李晶雅的态度过于理所当然，金恩彩也被感染了，“好，我试试。” 李晶雅见金恩彩的情绪好些了，这才松了口气，她从来没见过这样无精打采的金助理，金助理以前都是一副专业的职场人形象，没想到金助理还有这一面啊。 金恩彩有些不好意思，她居然被比自己小十几岁的女孩给安慰了，她感慨，李泰和真的将李晶雅教育的很好。 金恩彩随意找了个话题，“艾拉最近和秀智关系不错？” 裴秀智是李晶雅唯一带回瑞草区艺术馆的朋友，自然引起了金恩彩的注意。 李晶雅的手在安全带上小动作不断，她回答道，“嗯，我挺喜欢秀智欧尼的，我总觉得秀智欧尼的性格和金助理很像。” 金恩彩觉得心头一暖，李晶雅这是在说，她也很喜欢自己。 这让最近在父母那里频频受挫的金恩彩有些感动，又有些伤心。 李晶雅见金恩彩的情绪又变得低落，她有些担心地问，“恩彩欧尼，你今天是怎么了？如果你想说什么的话，可以和我说，我一定会为你保守秘密的。” 李晶雅歪歪头，考虑了下自己的年龄可能没有说服力，又提出了另一个方案，“如果对着我说不出口也没关系，我可以为你预约心理医生。” 李晶雅说着就从包里翻出手机，打算给李泰文发信息。 她之所以没有选择找李泰和，是因为她考虑到，金恩彩可能并不想让自己的老板知道。 “等等！”金恩彩目瞪口呆，这孩子怎么行动力这么惊人。 制止了李晶雅后，金恩彩将车靠边停好，整个人都趴在方向盘上，深吸一口气，“我也没什么不能和你说的。” 然后，她就开始讲述自己在这段时间里，和父母产生的冲突，以及一些她感到委屈的地方。 一口气说完后，金恩彩倒是有些不好意思，“艾拉你还是第一次听到这样的事情吧……毕竟，你和李泰和先生的关系那么好。” 李晶雅果断打破金恩彩的美好幻想，“不，我家也有这样的问题。” 金恩彩有些犹疑，“李泰和先生不想是这样的人……” 李晶雅：“蒂姆当然不是，但是我家又不是只有我和蒂姆，我还有别的亲人啊。” 李晶雅有些意外，没想到，金恩彩对于李泰和的信任度居然这么高。 “这样啊……”金恩彩知道自己误会了。 李晶雅无所谓地说，“我的姥爷生活在北美，我的生父一家生活在中国，他们都是很传统的人，我和他们处不来，所以基本上不和他们见面的。” 她总结道：“距离离得远了，很多感情都淡了，不管是好的，还是坏的都这样。这样就能更清醒地看待问题了。” 她建议道：“恩彩欧尼，如果和他们接触让你觉得不舒服的话，那就先不要接触了，等你想清楚了再说。” 李晶雅超金恩彩wink了一下，“这是我的小秘诀哦……” 第50章 男同学 “什么啊……”金恩彩一下就被李晶雅逗笑了，实在是这个wink太搞笑了。 哪有wink是整张脸一起用力的！？ 但是金恩彩不得不说，就算是这样，李晶雅还是很漂亮。 脸部肌肉流畅的优势就在这里了。 笑完后，金恩彩开始考虑李晶雅的建议。 李晶雅提起，她这才意识到，他们的冲突是从她搬回家住开始的。 金恩彩喃喃道：“所以，我应该先搬出来……” 这话一出口，她下意识反驳，“我的东西都搬回父母家了，接连搬家很麻烦的……” 金恩彩在开始半休假后，就退租搬回父母家。 李晶雅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搬家也是一项体力活，这不正好嘛！说不定搬完家，恩彩欧尼的心情就变好了，这样就能更开心地去尝试新爱好了。” “好吧！我搬家！”金恩彩觉得，身边有个自信果断的人在，做决定时就是很容易被感染。 金恩彩很羡慕李晶雅的自信果断。 李晶雅笑呵呵地说，“欧尼，加油！” 金恩彩发动汽车，“谢谢。” 这话金恩彩说得真心实意，她现在并不确定搬家是不是个好觉得，但是搬家意味着改变的可能，这点对她很重要。 金恩彩知道自己不够果决，如果她一直陷落在低迷的情绪里走不出来，她的状态只会越来越差。 可是她一直下不了决心，她是个缺乏方向感的人。 李晶雅见金恩彩好点儿，立马转移话题，再说下去，要是她情绪又变差了怎么办？ 李晶雅也情绪低落过，她知道这种状态是不受控制的。 李晶雅：“金助理，新司机的培训进度怎么样了？” 果然不出李晶雅所料，一说到工作问题，金恩彩就变得专业起来了。 金恩彩：“戴夫·霍尔先生此前没有办理过国际驾照，流程要下周才会走完。他目前在首尔的安保公司接受培训，了解韩国的法律。” 李晶雅恍然大悟，原来他是在法律问题上卡住了，她就说李泰和的安排怎么会出现问题？原来是因为李泰和高估了戴夫·霍尔的学习能力。 李晶雅在心里偷笑，没想到李泰和也会被固有经验影响到。 看来戴夫·霍尔的学习能力，要比他高中时期降低不少。 “那我过几天就能看到他了？你不要直接送我去公司，在coxe购物中心停一下，我去给他买份礼物。” 金恩彩敏锐地发现问题，“艾拉，你认识霍尔先生？” 李晶雅肯定她的猜想，“我从小就认识他了。” 李晶雅和戴夫·霍尔是在剑桥市认识的，他们当时住在同一个小区。 剑桥市作为一个人口不过百万的美国东岸小城市，常住人口大致可以分为两种。 一种附近大学的学生学者，另一种是维护城市运营的蓝领工人。 戴夫·霍尔就出自一个蓝领工人家庭。 但两人的交际并不多，戴夫·霍尔和李泰和的关系要更密切些。 那时候，才几岁的李晶雅自然是和高中生戴夫·霍尔玩不到一起啊去。 据李晶雅所知，戴夫·霍尔高中毕业就去参军了，退役后一直在纽约工作。 他后来似乎是遇见意外，身背三四十万美元的债务，被逼的几乎走投无路，这才又与李泰和联系上。 但是作为律师的李泰和，也无法解决这类涉及墨西哥的债务事件。 最后是李泰和先为他垫付了债务，这件事这才告一段落。 但是李泰和也不是什么冤大头，他们签订了分期付款的合同，李泰和算是为他提供了一笔低息贷款。 李泰和之前和李晶雅说过，选择戴夫·霍尔作为她的新司机是因为，戴夫·霍尔的心思缜密，且技能出众。 李晶雅没有异议，戴夫·霍尔好歹是个熟人，两人应该没有什么不能磨合的。 李晶雅有选择地和金恩彩分享了一些有关戴夫·霍尔的往事，主要是关于高中时期的戴夫·霍尔，别的李晶雅一句没提。 李晶雅的嘴巴一向很紧，这些事情如果戴夫·霍尔自己不想说，她就打算当没发生过。 随后，李晶雅不仅为许久不见的戴夫·霍尔挑了份礼物，还为他的两个小女儿也挑了礼物。 李晶雅提着大包小包回到了家，后面的金恩彩手里还拖着个行李箱。 李晶雅将手里的购物袋往桌子上一扔，找出刚买的卡片就开始写。 李晶雅随口说：“金助理，请帮我把箱子里的东西放到桌子上。” 金恩彩只看到了“霍尔叔叔”的开头就撇开眼睛，“好的。” 就在金恩彩整理东西的功夫，李晶雅就写完了两张卡片，并将其分别放到对应的袋子里。 李晶雅将这两个袋子推到桌子一角，“金助理，请把它们带给戴夫·霍尔先生。黑色的袋子里是给他的礼物，蓝色袋子里是给他女儿的。” 李晶雅额外提醒金恩彩注意为戴夫·霍尔提供国际邮费。 不同于为别人准备礼物的小心谨慎，李晶雅拆别人给自己的礼物，动作就要大开大合多了。 她是一股脑儿拆开所有的礼物，金恩彩在旁边为她统计礼物的来源。 金恩彩打趣道：“今天艾拉收到了这么多礼物，你最喜欢哪一份？” 李晶雅扫了眼，对这些不感兴趣，“哪有什么喜欢不喜欢的。” 她自然是喜欢收礼物的，但是她现在连看贺卡的时间都没有，哪里会知道喜欢哪一份。 她要是有明确喜欢的，她就自己去买了，哪里会等别人送给她。 金恩彩嘴角微挑，显示出几分八卦气息，“或者说，你最喜欢哪个同学呢？” 金恩彩在接到李晶雅的时候，有个她脸生的男同学一路和李晶雅一起出来。 现在想起来，金恩彩确实很好奇呢。 李晶雅吐槽道：“我和他们都不熟。” 她上学期忙到飞起，到现在她连全班同学的名字都还没记全呢。 金恩彩调侃道：“不熟啊……这样都有小男生追着你跑，我们艾拉果然魅力非凡啊。” “追着跑？”李晶雅有些疑惑，但她很快反应过来，“啊……你是说赵明宇？我和他确实不熟，蒂姆和他爸爸关系应该不错，他可能是比较绅士？” 第51章 亲密关系 赵明宇是李晶雅的同班同学，但两人上学期都没说过几句话。 今天开学，在李晶雅要走的时候，赵明宇提议帮她拿东西，李晶雅没有拒绝，将更好拿的行李箱给了他，自己则是拎着装满东西的袋子。 李晶雅那时候没想别的，就是觉得如果两者都自己拿的话，上下楼梯时确实不方便。 李晶雅讨厌教学楼前的阶梯和学校里的斜坡。 “绅士？”金恩彩不接受这个解释，“艾拉喜欢他吗？” 李晶雅有些疑惑，“金助理对于喜欢的定义是什么？” 金恩彩换了个说法，“艾拉会想和赵明宇谈恋爱吗？” “不！”对于这个问题，李晶雅的回答是果断的。 金恩彩：“为什么呢？” “他有些地方总让我想起我姥爷。”李晶雅想到这个还觉得汗毛直竖，她不敢想象那个画面。 金恩彩无奈之下，直接问了出来，“艾拉，你构建亲密关系的练习进度怎么样了？” 金恩彩会询问李晶雅的个人感情生活的原因，是源于心理医生的建议。 拉莫特医生很早就建议李晶雅，要开始尝试构建亲密关系了。 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都是亲密关系的一种，如何构建、维护、处理，都是个人能力的一部分，而这些都是可以练习的。 西方很多学校硬性规定，学生必须在一定年纪后参加舞会等社交场所，就是出于这方面的考量。 但是金恩彩接收到这个工作提示已经超过半年了，但是她还没有看到李晶雅在爱情方面有什么进展，所以她借着这次两人之间的氛围还不错，直接问了出来。 金恩彩作为旁观者、第三方，也是要将自己的观察结果回馈给拉莫特医生的。 然后她就听到一个有点炸裂的回答。 金恩彩眼睁睁地看着，李晶雅漂亮的小嘴里吐出这样一句话：“我有在尝试和秀智欧尼建立亲密关系的，金助理你知道的。” “裴秀智？！”金恩彩一时被震住了，是她理解的意思吗？ 李晶雅还以为金恩彩对裴秀智不了解，说了很多裴秀智的优点。 金恩彩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少有的打断了李晶雅，“裴秀智不是你的朋友吗？” 李晶雅也没计较，“是朋友，但也可以更近一步啊。” 金恩彩震惊了，她一只手指着李晶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裴秀智可是个女孩啊！ 李晶雅不觉得自己有什么问题，她发现，原来金恩彩这么保守啊。 不过她理解，亚洲的风气总体是比较保守的，金恩彩这样也算正常。 李晶雅解释道：“金助理，人的性取向就像身高一样。身高一百五十公分肯定是矮个子，一百九十公分肯定是高个子，但是中间还有一百七十公分、一百六十公分，这算矮个子还是高个子就有待商榷了。” 她说着说着就变成科普了，“性取向也是这样，有些人只喜欢男孩，有些人只喜欢女孩，但是也有很多人处于中间地带。但是这方面又没有身高那么直观，需要多方面探索。” 金恩彩只觉得自己的cpu过载了，她脑子嗡嗡的，“你再探索，也不能拿裴秀智探索啊，人家是你的朋友、同事，她肯定接受不了的。” 李晶雅为自己的想法辩解道：“这只是一种初级的尝试，我不会试图和她建立稳定关系的。” 李晶雅选择裴秀智的原因是，在她不讨厌裴秀智的前提下，两人的接触机会够多，这样方便她练习。 除此之外，她很好奇传统的东亚女性是什么样的性格，她以前从来没有近距离接触过这样的女性，她想顺便了解一下。 杨莲女士是成熟的东亚女性，而裴秀智则是成长期的东亚女性，李晶雅很好奇二者的差异和共性。 李晶雅当然知道裴秀智接受同性关系的可能性很低，她也不打算伤害对方。 李晶雅只打算稍微突破朋友的界限，看看自己是否有这方面取向，然后就此打住。 金恩彩只觉得李晶雅的渣女气质要藏不住了，她怎么也没想到眼前漂亮可爱的女孩居然会是这样的。 金恩彩回想起李晶雅说“你和裴秀智很像”的话，就觉得鸡皮疙瘩都要出来了。 金恩彩大声说：“艾拉，你怎么可以这样？” 李晶雅感受到金恩彩的反感情绪，她有些不解，“金助理，有什么问题吗？” 金恩彩对着李晶雅单纯懵懂的眼神，感觉脑子有千言万语，却什么也说不出来，一时之间梗住了。 虽然金恩彩什么都没说，但李晶雅理解了她的意思。 李晶雅扑通笑了出来，“金助理，你在十几岁的时候，没有好朋友吗？你那时候不会对好朋友有独占感吗？就算你没有，你应该也看到过类似女孩子们为了某个朋友而争风吃醋的场面吧。这些都是在练习建立亲密关系，和我做的没有什么不同。” 李晶雅想了下，强调道：“我不准备做到争风吃醋的程度，就比普通朋友稍微超过一点就可以了。” 李晶雅只是打算验证一下自己的倾向，排除一些可能性，她可不打算闹出职场纠纷，那确实过分了。 金恩彩只觉得自己收到了来自异次元的冲击，经过李晶雅这么一番解释，她都有些无法直视自己的过往经历了。 金恩彩知道李晶雅不会在这种地方忽悠她，但她还是问了出来，“真的是这样吗？” 她今天受到的冲击实在是过大了点，而且还是关于人生观的冲击。 李晶雅点点，“是真的。如果你对这方面好奇的话，你可以去问拉莫特医生要个书单，自己研究一下。” 李晶雅见金恩彩一副恍恍惚惚的样子，进一步解释道：“这种关于亲密关系的练习，就像是小学高年级学生喜欢打架，中学生会进入青春期一样，都是大脑发育的某种特征，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李晶雅想想，补充道：“就像小女孩会通过玩芭比游戏，来练习如何照顾人一样。” 她用手指掐出很小的距离，“这也就比娃娃游戏超过一点点。” 第52章 知识储备 李晶雅初次接触到这些理论，是在她周围出现了一起伦理惨案之后。 当时李晶雅还住在剑桥市，她所居住的社区除了高知学者外，就是蓝领工人，二者数量相当。 蓝领工人里有很大比例是美国很常见的红脖子群体，和拉丁美洲移民。 学者家庭和工人家庭里都会闹出很多不愉快的事情，人和人的相处怎么会连一点摩擦都没有呢？牙齿和舌头都时不时打架呢。 就连一手带大孩子的母亲，都会和自己的孩子产生摩擦冲突，这类摩擦冲突在数字足够大的群体里，本质上就是不可避免、一定会发生的。 但是一旦摩擦出现，高知家庭最多也就是闹到离婚老死不相往来的地步，大多数高知家庭不管内里有多少龃龉，都还是能维系表面的和平的。 而蓝领工人家庭却往往能闹出震惊全国的惨案，而且一深究就会发现，惨案的冲突往往是一些很简单的事情。 对于生活中常见的矛盾，蓝领工人群体缺乏处理这类事务的能力，导致冲突不断累积升级，再加上他们较弱的自我管理能力，惨案就这么发生了。 蓝领工人群体能力匮乏，这一点也不值得意外，毕竟这可是一群说话连使用从句都很少的人，都是简单的主谓宾结构，几个词几个词地往外蹦，李晶雅只有七岁前会这么说话。 李晶雅生活的社区就出了这么一起惨案，李泰和迅速意识到问题所在。 他担心李晶雅也会缺乏处理这些问题的能力，而且李晶雅生活在单亲家庭，性格方面的风险本就比生活在传统家庭的孩子高得多。 在北美，单亲家庭长大的孩子的犯罪率，和传统家庭出身的孩子相比，那可是数量级上的差异，就更不要说其它大大小小的问题了。 李泰和以此为契机，带李晶雅接受了相关方面的专业辅导。 后来，李晶雅开始做心理辅导时，李泰和也和心理医生沟通过相关的问题。 这么多年的耳濡目染之下，李晶雅对于这类问题有系统性、科学性的了解。 但做不做得到是一回事，李晶雅对于儿童成长方面的知识储备是真的很全面。 这也算是没浪费李泰和付出去的钱，虽然可能不是以李泰和预想中的方式。 但这钱也不算是打水漂了，至于值不值那就看个人的标准是什么了，反正李晶雅是觉得值。 这算不算是某种意义上的久病成医呢？ 李晶雅看金恩彩还是僵硬地站在那里，她打趣道：“你就算是不相信我，好歹也得相信你的大老板蒂姆啊。” 金恩彩魂不守舍地问：“李泰和先生知道？” 她的声音都变得干涩起来，吐字有种异样的艰涩。 李晶雅闻言翻了个白眼，“我也想有自己的小秘密，但是这样的事情蒂姆怎么可能不知道？你是小看了蒂姆的控制欲！” 李泰和可是能因为自己吃了税务上的亏，就下狠心去读了个法律博士学位的狠人， 他不仅有掌控欲，还特别有行动力。 以他对于李晶雅的看重，这些事情都是他必须要知道的，不然金恩彩这个生活助理的职位是哪里来的？ 金敏珠和戴夫·霍尔这两任司机又是哪里来的？ 而且这三人相较于李晶雅，都和李泰和的私人关系更密切。 他们的存在不都是为了满足李泰和对李晶雅的控制需求吗？ 李晶雅对此一清二楚，李泰和早就专门和她谈过这个问题，他所提出的这样安排的好处，也是李晶雅赞同的。 李晶雅唯一能瞒着李泰和的也就是她自己的某些小心思了，但是其中的大多数也会被李泰和一眼看穿。 时间久了，李晶雅也不费这个劲了，反正李泰和也不会阻止她。 他就算是不赞同，也就是和她讲道理，如果她坚持的话，不触及底线上的问题，她几乎是可以为所欲为。 而由于历史原因，李泰和对李晶雅的底线特别的低，是李晶雅本人有时候都会震惊的低。 李晶雅的话不仅没有打消金恩彩的疑虑，还让金恩彩觉得李泰和在她心里的形象都变得没以前伟岸了。 没有戴上职业面具的金恩彩，在李晶雅面前实在是没有什么秘密。 李晶雅一眼就看出金恩彩对于李泰和的控诉和怨念，她乐了，说不定金恩彩还觉得，她长成今天这样都是因为李泰和的不良引导。 李晶雅静静欣赏了一会儿金恩彩僵硬的脸色，直到时间不够了，她才说：“金助理，我要去公司了。” 金恩彩梦游一般目送李晶雅走进公司，最让她感觉不安的是，她还看到裴秀智就在公司大厅等待李晶雅。 虽然不知到两个女孩说了些什么，她们靠在一起上楼的背景，给了金恩彩很大的刺激。 金恩彩最后回家的时候，是下定决心要去了解一下青少年心理学、行为学的相关知识的。 没办法，一番谈话下来，金恩彩觉得她的知识储备已经不够用了，完全不能满足她对自身的职业规划的需求，她急需更新知识储备。 金恩彩已经在李晶雅身上投入太多了，时间、精力、工作机会都有，而她现在还没有取得足够的回报，这点问题还不足以让她放弃原有的打算，她是真的很看好李晶雅的发展前景。 就算金恩彩的确很为裴秀智忧心，但说到底，她还是更愿意相信李晶雅的能力。 李晶雅好歹是李泰和的女儿，而金恩彩对李泰和的能力非常信服。 李泰和在金恩彩心目中几乎是无所不能的，几年工作下来，她就没有发现李泰和的能力极限在哪里。 她想着，李晶雅在这么多年耳濡目染之下，总应该学到了几分。 而且就算是李晶雅玩崩了又怎么样，有李泰和作为后盾，她们两个小女孩左右都是不可能吃亏的。 她的操心显得非常没有必要，她还是先关心关心自己吧。 这几个人里，生活境遇最糟糕的就是她自己了，工作还在起步阶段，家庭一团乱麻。 第53章 双赢 李晶雅是走进公司大厅，才发现裴秀智在等她的。 李晶雅有些疑惑，裴秀智以前可没有对她这么热情过。 裴秀智一看到李晶雅，就迫不及待地冲她招手，“晶雅，过来。” “嗯，”李晶雅一边应声，一边打量裴秀智。 裴秀智穿着一身运动服，头发也有些散乱，额头上的刘海明显留有被汗水浸湿的痕迹，她明显是跳了一段时间舞了。 李晶雅判断，裴秀智应该是又在舞蹈上遇到困难了。 嗯……看她这殷勤程度，应该还是远超以往的困难。 这个难度，是为中秋特辑准备的舞蹈设计好了？ 李晶雅心里有点底了，走起路来就更不紧不慢了。 裴秀智忍不住了，她朝着李晶雅一路小跑。 李晶雅接住扑过来的裴秀智，调笑道：“欧尼，你今天是怎么了？” 裴秀智也没和李晶雅客套，“我们为中秋特辑准备的舞蹈已经编好了， 你快点来帮帮我。” 李晶雅好奇道：“很难吗？” 这段舞蹈她还没见过呢。 李晶雅的短时记忆能力很强，练舞时也学得很快，她总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学会新的舞蹈动作。 miss a五人经过一番磨合后，她们学习新舞蹈的时候，都不在意李晶雅是否在场，反正她看几遍就会了，重要的之后的扒舞环节，这才是每个人都不能缺席的。 李晶雅会跳，但不意味她能和队友们保持一致。 裴秀智一脸着急，“反正对我来说很难。” 她们五个人里，裴秀智的舞蹈是最差的，而且是各方面都差。 裴秀智几乎是拖着李晶雅进练习室的，她可急坏了，她已经把自己那段舞蹈学好了。 但是学会了，跟跳出来好看就不是一回事，她练了很久了，但是一点进展都没有，看起来还是那么难看，远比不上一起练舞的三位姐姐。 李晶雅在裴秀智的催促下，一进练习室连喘口气的时间都没有，放好东西就去帮裴秀智跳舞了。 这个点已经是饭点了，工作人员都不在，李晶雅只能让裴秀智跳一遍看看。 嗯……是一段爵士风格很重的舞蹈，这已经不是李晶雅的舒适区了，但是问题不大。 她这一年多的基础训练可不是白费的。 裴秀智跳完，不顾自己满头大汗，就凑到李晶雅面前。 李晶雅先是递给她一条毛巾，然后才开始说她的问题，“你这明显是控制力不够，再加上你的定点造型没摆好，这才不好看的。” 李晶雅给裴秀智示范了下最后的定点pose，“你先练习一下这里，好的结束很重要。” 一段舞蹈如果能有个足够亮眼的结尾，能很大程度让人忽略过程中的不足。 当然这对于那些火眼金睛的专业人士不适用，但是糊弄不懂行的观众还是足够了。 裴秀智随手把毛巾放下，模仿李晶雅的动作，“这样？” 看得出裴秀智是真的着急了，李晶雅也没废话，自己先试了下，确定明白要点后，然后开始为裴秀智调整动作。 “你把重心抬高点。” “这样？”裴秀智吸了口气。 “不是这样，你可以尝试踮一踮脚尖。” “肩膀下沉，脑袋往上顶，尽量突出你的肩颈线条。” “可以了，就这样，最后几秒钟一定要保持住。” 裴秀智在一遍又一遍练习结尾动作，李晶雅在一旁给她指出一些遗漏的细节，直到她连续好几次都没再出错才算是结束。 “欧尼，可以了，接下来就是重复练习，直到形成肌肉记忆。” 长期肌肉记忆不现实，多练习几遍，提高过几天正式演出时的下限，这点还是可以想想的。 裴秀智停下来，走到一旁拿起了毛巾，“晶雅，谢谢你。” 在裴秀智眼里，李晶雅不是团队里最会跳舞的，但是她绝对是最带脑子跳舞的。 其他人也许舞跳得好，但是她们不一定知道她的问题在哪里，就算知道也不一定能清晰地表达出来。 裴秀智和别人学跳舞的时候，她要花很多时间去观察模仿别人的动作，就算她有问题，对方也很难立即理解，她们往往因为沟通不畅，而浪费很多时间。 但是和李晶雅一起练舞，这一切问题都不存在，李晶雅能比她自己还快发现她的问题，她都不用带脑子，跟着李晶雅的节奏做就行了。 裴秀智在心里叹气，果然聪明人做什么都又快又好。 “没事。”李晶雅靠在杆子上肆无忌惮地打量裴秀智，“欧尼，你的头发下次还是要叫造型师固定好，不然很影响观感的。特别是，这支舞的律动特别多，散发和厚刘海很影响律动的完成质量的。” 律动时，头发也会跟着身体一起震动，如果头发没有固定好，身体都进入下一个节拍了，头发还停留在上一个动作的律动里，而且，头发越长，头发延迟的节奏就越多，头发起伏的动静也就越大，整段表演的节奏都乱了。 很不幸的是，裴秀智有着一头及腰长发，跳舞的时候，头发几乎能往后拖一整个节拍。 当然有人能让自己的头发不仅不拖后腿，还能为整段表演增添风采，但是李晶雅做不到，裴秀智就更别提了。 她现在也就勉强能做到，头发不糊脸，她还是一头中短发，她在这方面实在是没什么经验能分享给裴秀智的。 裴秀智只是低头擦汗，不做声，凌乱而厚重的直刘海挡住了她的眼神。 李晶雅没管裴秀智在想些什么，“欧尼，我们已经出道了，你要学会和工作人员提要求了。” 裴秀智有些犹疑地抬起头，“我真的可以吗？” 这么近的距离，裴秀智眼里的野心和迟疑，对于李晶雅来说无处遁形。 李晶雅笑着歪歪头，直视裴秀智的眼睛，语气和眼神里都是满满的鼓励，“有什么不可以的？现在的主动权已经不完全在公司手里了。欧尼，我们和公司只是合作关系。而且，这是为了更好的舞台效果，这是双赢。” 第54章 冲突 在她们还没出道时，合作的主动权毫无疑问是完全掌握在公司手里的，公司想换掉谁，就能换掉谁。 但是现在可不一样，现在她们已经出道了，已经在公众面前亮相了，公司不能再无所顾忌地换掉她们了。 换掉她们对于公司也是有成本的，特别是舆论风险。 她们也有了一定的主动权，诚然，现在这部分权力很小，但是她们已经有和公司博弈的基础。 李晶雅其实也不知道，她们的权力有多少，但是她已经想要去试探一二了。 李晶雅提出这个提议，并没有拿裴秀智当马前卒的意思，换换发型这个问题，她自己早就尝试过了，也成功了。 但是即使有李晶雅这个成功案例在前，和她有着同样缺点的裴秀智却一直没有跟进。 李晶雅不明白裴秀智到底是怎么想的，这才趁这个机会挑明。 裴秀智还是没有回复李晶雅，但李晶雅已经失去了耐心，该说的她已经说了，剩下的就看裴秀智自己了。 李晶雅没有把道理掰碎了讲给裴秀智听的想法，那是李泰和才会对她做的事，她们之间的关系还没到这一步。 李晶雅气鼓鼓地想：「你本来舞蹈就差，要是还不知道扬长避短，那就显得更差了，你难道有将自己的缺点暴露出来的爱好吗？我又没叫你去找编舞师改动作，只是扎个头发，或者给头发上点喷雾、发蜡，有这么难为人吗？」 李晶雅虽然已经有点不高兴了，但面上还是笑嘻嘻的。 李晶雅轻轻带过了这个话题，“欧尼，你接着练习吧。我先练习一下这段舞蹈。” 她李晶雅绝对不做这种强按牛喝水的事，她早就明白一个道理，不要想着去改变任何人，因为这是不现实的。 能真正改变人的只有他\/她发自本心的欲望，有时甚至就连欲望也不能改变一个人。 “……要不要我再给你示范一遍？”话题变得太快，裴秀智有些懵。 她刚才可就跳了一遍，而且她还跳得不怎么样，很不怎么样，李晶雅这就记住了？ 李晶雅拒绝了这个提议，“不用，我已经记住了。” 李晶雅心想，不到两分钟的舞段，又没有什么高难度动作，她怎么会记不住呢？ “……好。”裴秀智再一次佩服李晶雅的记忆力，她这两天可是学了好久的。 李晶雅一边练习，一边恶狠狠地想，她最讨厌地板动作了，结果这里又有，真烦！ 李晶雅还没练完，出去吃饭的几位姐姐和工作人员就回来了。 裴秀智见有他人在场，再没有凑过来要李晶雅帮她调整动作。 李晶雅也不意外，裴秀智一直是这样的，她早就明白裴秀智的好面子属性。 裴秀智可以在人前随意向几位姐姐请教，却绝对不会对李晶雅这么做，不然她作为姐姐的尊严何在？ 李晶雅一直不理解裴秀智爱面子的动机是什么，她只能将这归咎于大韩民族奇怪的自尊心。 李晶雅一直想跟裴秀智说，让她不要这样，但是这点李晶雅一开始没有说出来，后面也就说不出口了。 所幸这就是个小问题，而且和裴秀智躲着众人接触，能给李晶雅带来不一样的刺激感，有种和小伙伴一起偷摸做坏事的错觉。 李晶雅一边练舞，一边想，这也算是有得有失。 其他人回来了，发现李晶雅已经将这段舞蹈练得有模有样了，不由发出一番赞叹。 她们没说几句话，就继续练舞了，她们的时间太紧张了，留给她们练习的时间可不多了。 李晶雅和裴秀智趁着没人的时候，好生交流了一下如何跳好这支舞。 这么短的时间，裴秀智肢体控制力差的缺点显然没办法克服，但好歹能混在群体里面不显眼了，这已经很好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中秋特辑的录制时间。 李晶雅对于电视台录制是一点也不喜欢，一大堆仅仅是面熟的人挤在电视台大楼的某几层里无所事事。 能播出来的内容可能也就一个小时，但他们艺人要录制的时间却要翻上数倍，就更不要说背后准备的时间了。 最让李晶雅不满的是，电视台还不给钱，有时候甚至还要公司倒贴钱。 李晶雅其实也能理解电视台的难处，这么一大帮人，要组织起来就很不容易了。 更别说其中有很大部分人还没有什么职业技能，连制作组发下来的指示都无法完全遵守。 这部分，李晶雅在这次录制前，就发现了好些同行在打闹。 这本来和李晶雅没什么关系，一大帮对异性很有吸引力的同行凑在一起，互相交流交流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李晶雅看到了绝对无法容忍的场面，在一个角落里，居然有男同行公然调戏未成年女孩，在场的其他人却熟视无睹，还不时发出一阵哄笑。 李晶雅当时就生气了，这些人怎么能这样？ 李晶雅一下子就冲上去了，着急之下，她用英语大声嚷嚷道：“喜欢未成年人的成年人都是变态！” 裴秀智站在后面一脸无奈，她刚才没能拉住李晶雅，现在她只能趁着李晶雅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跑去找外援。 这场面她是管不了了。 被李晶雅的气势震住的当事人，反应过来后，看着眼前扬起下巴、充满攻击性的李晶雅，有些无语，调笑道：“我也是未成年啊！你这小丫头！” “你是未成年？我不信！”李晶雅不相信，眼前人下颚发育的很好了，看起来和李泰和差不多大，怎么可能是未成年？他最起码也有二十岁了。 当事人明白了，李晶雅不认识他，他有些抓狂，“你都不认识我，你就冲出来嚷嚷，你就是这么对待前辈的吗？” “你们就是这样对待未成年的后辈的吗？”面对指责，李晶雅寸步不让。 李晶雅确实不太清楚韩国的前后辈文化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不妨碍她拿这些话去回堵对方。 第55章 干涉 现在离预定的拍摄时间还有一会儿，李晶雅闲着没事，拉着裴秀智在电视台大楼里乱窜。 这还是她们出道后第一次参加这类特别录制节目呢。 裴秀智好奇地捏着李晶雅手上的薄茧，“晶雅，你手上好多茧啊。” 特别是李晶雅的指尖，看起来没什么，光滑细致，纤长优美，摸上去却硬硬的，这才能发现上面有一层厚厚的茧子。 李晶雅随口回答，“练习弦乐器的人，手上哪有没茧子的？” 李晶雅的手指常年和踏板竖琴接触，怎么可能一点茧子都没有呢？ 李晶雅反手握住裴秀智柔软细嫩的手，打趣道：“不然就会像欧尼一样，弹几下吉他就手疼了……” 裴秀智想起上次弹吉他时，她新鲜感上头，不听李晶雅的劝阻，没及时停下来，结果差点把手指头磨破的糗事，“呀！” 两人靠在一起推搡打闹，直到李晶雅看到一位同行女爱豆，正被几位打扮很成熟的同行男爱豆围着打趣。 李晶雅本打算避开，人家男男女女调情打闹，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但当她看到女孩的脸时，她立马就生气。 被围住的女孩只有十七岁！ 李晶雅参加节目前，特意花心思记了诸位女同行的基础信息，她们毕竟是竞争对手，值得她予以尊重，知己知彼嘛。 李晶雅看着女孩还带着婴儿肥的圆润脸蛋，再看看那几位男爱豆棱角分明的下颚，她立刻冲了上去。 李晶雅气势汹汹地将女孩拉到自己身后，用音乐喊道：“喜欢未成年的成年人都是变态！” 李晶雅这段时间的声乐强对抗训练可不是白练的，这句话说得可谓是震耳欲聋，走廊窄长的空间里一下子就只剩下她的声音了。 李晶雅听到他们做错事还狡辩，更生气了，“你的骨骼形态不是这么说的，未成年？你也好意思！这和我认不认识你没关系。” 被李晶雅影射为变态的几人，只觉得李晶雅眼里的火焰几乎要烫伤人了。 他们无奈、好笑又无语。 这是哪里来的小丫头啊，一点眼色都不会看，他们不就是开开玩笑嘛。 他们不想和李晶雅吵架，不管是吵赢了，还是吵输了，他们都丢人。 他们只想赶紧摆脱李晶雅，但是怒气上头的李晶雅哪里知道他们的想法，紧揪着此事不放，嘴里还说着“你们就算是喜欢她，也要等她成年了才可以表白。”一类的话。 但好在，很快就有人过来解救他们了。 裴秀智本想拉住李晶雅的，但是她哪里抗得住李晶雅练了十几年的肌肉。 裴秀智一不留神，就只能看见李晶雅怒气冲冲的背影了。 裴秀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场面变得尴尬起来。 裴秀智见没人注意自己，悄无声息地退后到一个四下无人的角落，给经纪人打了个求援电话。 裴秀智祈祷经纪人能早点来，不然就李晶雅那个嚣张样，要是被打了怎么办？ 虽然裴秀智不理解、不认同李晶雅的做法，但是她无法眼睁睁地看着李晶雅吃亏，立刻就找后援去了。 裴秀智远远张望，随时观察李晶雅的动向。 离得这么远了，裴秀智还能听到李晶雅的声音，什么“原则问题”、“成年”等字眼若隐若现。 裴秀智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了，想了下，她又给金恩彩打了个电话，说明了情况。 没过多久，就来了几个戴着电视台胸牌的工作人员，这几人一来就控制了局面。 从理论上来说，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是无权管束来录节目的艺人的，他们之间是合作关系。 但是，这段关系里，电视台毫无疑问是主导方，更别说韩国演艺圈的竞争还格外激烈，艺人不可能不在乎电视台工作人员的观感意愿。 所以，工作人员一上前制止，几人就都不说话了，只有气愤难当的李晶雅还在持续输出，她还是第一次遇见这样的事情。 领头的安组长赶紧朝其他人示意，要他们赶紧走。 安组长想着，等没人了，李晶雅就自然会安静下来，这事也就算到此为止了。 安组长可不想去触李晶雅的霉头，她被拜托过来解决问题，只是想给人卖个好。 要是得罪了李晶雅，那她不是弄巧成拙吗？ 在演艺圈打滚数年的安组长可不傻。 安组长饶有兴致地看着李晶雅，她以前只听说李泰文有个乖巧的侄女，却没想到是这样的乖巧，李晶雅就差上去和人打一架了。 果然还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啊。 当事女同行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目瞪口呆，但李晶雅从头到尾没和她说一句话，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只能像个娃娃一样任由李晶雅摆布。 其余人走后，李晶雅一边和安组长说话，一边朝裴秀智之前所在的方向张望。 裴秀智见状，从墙角探出头来。 李晶雅几人朝着裴秀智的方向走去。 走得近了，裴秀智才发现李晶雅的脸涨得通红，眼睛炯炯有神，说话时牙齿不时显露出来，就好像想扑上去给人一口，给她一种猛兽呲牙的错觉，以至于她都不知道李晶雅说了些什么。 裴秀智对着这样具有攻击力的李晶雅，一句抱怨劝解的话都说不出来，只知道朝安组长问好。 李晶雅请安组长帮忙，将当事女同行送回待机室，她不放心，要是那几个人又缠上来了怎么办。 这属实是李晶雅多虑了，人家现在只想躲着她们走好么。 当事女同行犹豫了下，她都没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但还是对李晶雅道谢。 李晶雅没有接受，“这和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你不需要这么做！” 在李晶雅接受的教育里，这种成年人和未成年人发生情感纠葛的事件里，毫无疑问都是成年人全责。 作为成年人，有责任与还没有完全行事能力的未成年人保持距离。 李晶雅现在已经知道他们之间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她一想起几位男性围着一个未成年女孩的场面，就特别生气。 他们就不知道避嫌吗？ 这几个人里面居然没有一个人提出异议，真的是太过分了！ 第56章 机会 这事一闹，两人在回去的路上有些沉默。 安静了一会儿，裴秀智问李晶雅：“晶雅，你就不怕被打吗？” 李晶雅第一反应是，“我没长腿，不知道跑吗？” 然后才反应过来，裴秀智这话问得很有问题，李晶雅震惊了。 她停下脚步，“他们还敢打人！？” 裴秀智小声纠正道：“打人不至于，但威胁你几句是很正常的。” 裴秀智想：刚开始是威胁，李晶雅要是一直不服软，还顶嘴，被打也不是不可能。 李晶雅震惊不减，“他们做错事，还敢威胁我！？” 裴秀智默默提醒道：“他们是前辈。” 他们既比李晶雅年长，又比李晶雅出道早，无论从哪个方面看，都是李晶雅的前辈。 而在韩国，前辈是有权力训诫后辈的。 前辈们无故训诫后辈都是可以的，更何况李晶雅刚刚还冲他们大声嚷嚷。 李晶雅这才想起韩国的前后辈文化，怒气上头，她都忘了这回事了。 她狠狠地揉了一把脸，“啊！我真的要被气死了。” 她懊恼于自己刚才居然被情绪控制，都没考虑其它解决方案，就直接这么莽上去了。 这真的是少有的体验，李晶雅并不后悔。 裴秀智劝她，“晶雅，以后不要做这种事了。” 李晶雅反驳，“这不一样。” 她见裴秀智脸色不太好，解释道：“要是像吸烟一类的事情，我不喜欢，躲过去就好了。但这是原则性问题，我没法视而不见。” 李晶雅知道她可能改变不了什么，她也看到了当事双方都没什么异议，可是只要她看到，她就无法视而不见，就算因此被骂她也认了。 李晶雅的态度太过坚决，裴秀智有些无所适从，这还是李晶雅第一次明确反驳她。 以前，李晶雅就算不赞同她的观点，最多也就是插科打诨，从没有这样明确地否定过。 裴秀智虽然不解，但看着李晶雅坚决的态度，也没有再对此多说什么。 两人很快和匆忙赶来的经纪人碰头。 经纪人狠狠地盯了李晶雅一眼，这真是个惹祸精，一眼没看住就出事了。 但是又说不得，他真的要憋死了！ 经纪人硬挤出一抹笑容，问裴秀智：“情况怎么样了？” 裴秀智避重就轻地谈及后续发，“晶雅和他们还没说几句话，就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过来制止。” 裴秀智也不觉得自己是在说谎，她确实就听到李晶雅说了几句话。 至于她没听到的，她都没听到，怎么告诉经纪人呢？ 她怎么能凭空捏造呢？ 经纪人追问：“她没骂人？” 裴秀智迅速又肯定地回答：“没有。” 这话裴秀智说得一点都不亏心，她全程就听到了一句“变态”，但那不是有前提的么，“喜欢未成年人”的前提他们也没承认啊，这肯定不算李晶雅骂人。 李晶雅无语，这些话好歹要背着她说啊。 李晶雅插嘴道：“骂人也要我会骂啊，你认为我的韩语词汇量有这么丰富吗？” 这确实是实话，李晶雅当时确实是想骂人的，可惜她的知识水平不允许，她又不可能用其他语言骂他们，骂了人家听不懂，那不就相当于对空输出。 那个时候，她搜肠刮肚都想不出一句骂人的话，她只恨她姥爷从来没骂过她，没能让她体会到直白的语言艺术。 经纪人想想是这个道理，他的脸色缓和下来，又开始絮叨起来，将她们赶鸭子一样赶回候机室。 “你们两个赶紧去化妆，没多久就要开始录节目……” 另一边，安组长完成大学同学李泰文的紧急委托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倒在了办公椅上，头高高仰着，视线漫无目的地游荡在略显陈旧的天花板上。 突然，她发现自己似乎忽视了什么，立马在电脑上搜索。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李泰文的这个侄女手上戴的手表价值不菲，都要比她家房子贵了。 安组长回忆起李晶雅撸袖子时的豪迈动作，这么贵的东西，而那个女孩却没有一点爱惜。 安组长立马起身，穿上刚脱下不久的外套，跑去查监控。 从监控室出来，走在狭长无人的走廊里，安敏儿组长的心越跳越快，就像她脚步声的回音逐渐堆积起来一样。 有一个疯狂的想法在她的脑子里成形。 她有些犹豫，她很快想起前段时间失败的升职，被周围人嘲笑的婚姻状态…… 她脑子里浮现了很多的往事，乱糟糟的，甚至还出现了她和李泰文同窗时的情形。 想到这里，她的眼神变得坚定。 既然连在大学时成绩比不上她的李泰文都可以做到，她为什么不行？ 安敏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久违的激情充满，她回到办公室后，干脆利落地上锁。 安敏儿环顾这间昏暗的办公室，在明亮的灯光下，她能清楚的看到脱落的墙皮，令人乏味的座椅…… 此刻，就连她养了近十年的富贵竹，都勾不起她一点愉悦的情绪了。 即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她一看到这抹绿色就觉得心头柔软。 安敏儿轻笑了下，她很快就能摆脱这里了，她很快就能拥有一间属于她的办公室，一间完完全全属于她的办公室。 安敏儿拿出手机，手指在手机侧面重重地撮磨，然后给李泰文打了过去。 几乎刚拨过去，李泰文就接起了电话。 这个速度……李泰文一定是在等她的电话！ 安敏儿心里更有把握了些。 这位眼睛长在头顶上的大教授，以前接电话可从没这么积极过。 电话里传来这位老同学失真的声音，“敏儿，艾拉没事吧？” 安敏儿没有搭理他的问题，径直提出了自己的要求，“我要和李晶雅的父亲谈谈！” 听到这个要求，李泰文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艾拉的事情和我说就可以了。” 安敏儿克制住想打断他的想法，尽管她现在非常急切且不耐烦，可现在她还不能绕过李泰文。 安敏儿深吸一口气，反问道：“告诉你，你能做主吗？” 第57章 镜头量 “艾拉出什么事了？”李泰文闻言立刻着急了，“我马上过来！” 没有管电话里传出来的杂音，安敏儿重复道：“我要和李晶雅的父亲谈谈！” 李泰文听到安敏儿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他一下子冷静下来，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停下打算出门的脚步，“知道了，你注意接电话。” 李泰文郑重拜托安敏儿，“请照顾好艾拉，她对我非常重要！” 对于这话，安敏儿不置可否：李晶雅她对你重要，是因为她对你那位很有能力的弟弟很重要！ 李泰文打完感情牌后，又开始打利益牌。 他暗示道：“你不会后悔的。” “我不会让李晶雅吃亏的。”安敏儿干脆利落地挂了电话，她当然知道。 李泰文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就摆在她眼前，她又不瞎。 安敏儿没有坐在办公室里干等，她冲到中秋特辑的录制现场，在现场乱糟糟的人和机器中，锁定了一位和她相熟的摄影师李在元。 安敏儿挤过去，小声说：“在元，我找你有点事儿。” 李在元本来正在调试摄影器材，见安敏儿过来，非常意外，“现在？” 安敏儿也是电视台的资深员工，怎么会在开拍前过来叫他？ 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吗？ 安敏儿肯定道：“现在！” 这要求如果不是安敏儿提出来的，李在元肯定不会搭理，现在可是他最忙、最走不开的时候。 李在元和旁边的同事打了个招呼，跟着安敏儿快步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 安敏儿知道李在元的时间非常紧，没把时间花在客套。 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递给李在元，“照片里的女孩叫李艾拉，你等会儿多给她点镜头。” 这种拍摄都是有脚本的，但是脚本不可能做到面面俱到，有很多地方是任由现场工作人员发挥的，李在元就是这类拥有现场发挥权的人员之一。 李在元也没有啰嗦，努力记住女孩的脸。 照片里的女孩明眸善睐，高傲的气质非常有辨识度。 李在元确认记住了后，将照片收到了自己口袋里，“要多少镜头？” 安敏儿没管李在元的土匪行径，这本就是她带照片过来的目的，“尽可能多！” 李在元爽快应下，“好。可你知道的，镜头分量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 他们摄影师拍下来的镜头，被剪掉的多了去了。 “我知道。”安敏儿又不是什么菜鸟，这点事都不知道。 而且，对她来说，这只是个幌子罢了。 到这里，事情算是谈好了，李在元看了眼时间，还有点时间。 他按捺不住好奇，打探道：“敏儿啊，你怎么会对这种事上心？” 安敏儿好歹也是电视台的中层，比他的职级都高，她平时从不插手这类小事的。 安敏儿也没打算瞒着他，面不改色地留下一枚炸弹，“她是李泰文弟弟的女儿。” 李在元吓了一跳，“李泰文那个身价百亿的弟弟？！” 他们这些老同学对李泰文的发家史一清二楚，李泰文要不是有这个弟弟的帮衬，能比他们强到哪里去？ 这么多年了，也没见李泰文能力比他们强在哪里。 试问，谁能不羡慕嫉妒李泰文的靠山呢？ 李泰文只要能提出一个靠谱的想法，就不愁资金支持。 他李泰文怎么可能不成功？ 这么低的要求，换成他们，谁做不到？ 他们这些千里马，只是没有遇到伯乐罢了。 安敏儿纠正道：“巅峰时期可能有。前两年金融危机，他们搞金融的，哪有不亏钱的？” 李在元惊叹道：“那也很了不得了！” 韩国的阶级固化非常严重，单说三星集团就很能说明问题了。 世界上存在几十上百年的公司并不少见，但少有公司能霸占第一宝座几十年。 可能是李在元才疏学浅，这样的公司，除了韩国的三星，他也就能说出一个东印度公司了。 李泰文的弟弟，毫无疑问是李在元身边最有钱的人。 可惜李泰文严防死守，他们只是耳闻，从来没见过。 李在元作为一个办公室股神，虽说战绩不佳，但理论知识他懂——金融危机都没将人搞趴下，等风头过去，东山再起指日可待啊。 经济周期不就是这样，有起有落。 李在元埋怨安敏儿道：“她都出道好几个月了，你怎么不早告诉我啊？” 早告诉他，他不就可以早点和人接触了。 安敏儿手一摊，翻出她和李泰文的通话记录，展示给李在元看，“我也是半个小时前知道的。” 通话记录显示，她除了今天和李泰文打了几个电话，再上一次的通话记录都是三月份的事了，那个时候，李晶雅都还没出道呢。 安敏儿也很久没和李泰文通话了，今天她突然接到李泰文的电话，还挺惊讶的。但也不算意外，她这一年多来，每次接到李泰文的电话，主题都离不开他的小侄女李晶雅。 见此，李在元没话说了，他拍着胸脯保证，“这事包在我身上！” 李在元转头又半真半假地抱怨道：“这个李泰文，有什么事不能和我直说吗？以我们的交情，我还能拒绝不成？” 话到最后，还带了几丝酸味，“敏儿，李泰文他果然跟你关系更好。” 李在元一边说，一边观察安敏儿的反应。 果然，利字当头，到了这个时候，就连李在元这个铁憨憨都知道耍心眼了。 安敏儿在心里吐槽：「你和李泰文能有什么交情？前几年差点打起来的交情吗？」 安敏儿也知道，如果不是因为李在元的炮仗性格，他也不会直到现在还处在这个职位。 安敏儿捏着鼻子替李泰文找补道：“可能人家想低调点。要不是因为李艾拉今天在电视台跟人吵起来了，李泰文还不打算告诉我呢。” 李泰文、李在元这两个人，她都烦！ 李在元这时候也不急着走了，他打探道：“哦？她是为什么跟人吵起来了？” 脸上的八卦和试探连藏都不藏一下。 第58章 瞪人 如果李晶雅只是普通家庭出身，李在元才不会在意这些。 十几岁的小孩，吵架的原因千奇百怪，有什么值得他在意的？ 可李晶雅不是普通家庭出身，这些有钱人家的小孩，从小耳濡目染，精明的很。 李在元想借此探探底，看李晶雅到底是个什么性格。 安敏儿也没想在这里忽悠李在元，她无奈地说：“小公主还挺有正义感，看不得成年男人调戏未成年女孩。” 李在元是性子直，又不是傻。 他们两个都是电视台的资深职员，有什么事她安敏儿能知道，而他李在元打探不出来的？ 现实正好相反，李在元由于性别优势，能知道的东西可比她多多了。 他们这些男人，找个地方，小酒一喝，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 更何况李晶雅闹事的时候，根本没避着人，就在候机室的走廊里嚷嚷开了。 虽然没人开门出来瞧瞧，但不知道门后有多少双耳朵正听着呢。 李在元一听就来劲了，有正义感好啊，他就喜欢有正义感的小公主。 李在元笑着附和道：“小公主做得对，谁让那些人不要脸，居然调戏小女孩。” 安敏儿无语了，听听这是什么话，这事你李在元没做过吗？说得这么理直气壮。 但安敏儿也没在这个时候揭李在元的老底，她看看腕表，“时间不早了，你早点回去吧。” 李在元觉得安敏儿这里也问不出什么了，顺着她的话回去准备拍摄了。 李在元一走，安敏儿脸上的表情就淡了下来。 她轻嗤一声，也离开了这个僻静角落。 安敏儿心想：有了这根萝卜在前面吊着，李在元一定会尽心尽力的。 他们确实是多年好友，但朋友关系哪里有利益关系可靠？ 在接下来的拍摄中，李在元逮着机会，就对着李晶雅猛拍，他还使尽浑身解数，将李晶雅拍得尽可能漂亮。 就连李晶雅瞪人，在他的镜头下都显得机灵可爱起来。 李在元脾气稀烂，还能在电视台站稳脚跟，靠的就是他的技术——他是真的能将黑的拍成白的。 编剧怎么写，他就能怎么拍。 中场休息的时候，现场导演都看不下去了，过来找李在元谈话。 现场导演：“在元，你今天怎么了？镜头就对着人家小女孩拍。” 李在元振振有词，“你是说艾拉？她是现场的忙内，又是长得最漂亮的孩子，还是最近爆火的新人，我这不是为了收视率嘛。” 鉴于李在元以往的憨直形象，现场导演对李在元的话是一点怀疑都没有。 现场导演劝李在元，“那也不能老拍她！你今天这个状态，我都要怀疑她是不是你女儿了。” 李在元顺着他的话打趣道：“我也想，我能生得出这样的女儿？” 现场导演看了眼虎背熊腰的李在元，这人还怪有自知之明的，都让他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他想想李晶雅纤细的骨架，这要是李在元的女儿，孩子她妈不管是谁，这都算得上是基因突变了。 “好好干。”现场导演拍拍李在元的肩膀就走了。 他事情多得很，哪里有时间和李在元掰扯，更何况李在元是出了名的认死理，不把道理说清楚，李在元绝对不会听话的。 他要是和李在元顶起来，李在元还不听他的，多影响他的威信啊。 反正他是劝也劝了，李在元不听，他能有什么办法？ 人李在元也没忘了脚本要求。 更何况，李在元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 而且，这不是还有剪辑师吗？ 现场导演选择性忽略了一个事实，照李在元今天的拍法，剪辑师也没法降低李晶雅的镜头量。 反正到时候烦恼的又不是他，他才不管。 李在元打发走现场导演，琢磨着，他要不要去和李晶雅打个招呼？ 作为镜头重点观察对象的李晶雅，现在正在接受来自经纪人的指导。 经纪人都要被李晶雅气死了，他本来想着，走廊里的事烈度不高，等录完节目，他再带着李晶雅去处理，也耽误不了什么。 结果，李晶雅当着摄像机就给他找事。 这丫头，吼人还不够，当着摄像机的面都敢瞪人家。 而且今天还有个摄影机怼着李晶雅拍。 但是现在他还不能说李晶雅，最好连提都不要提，她可不会给他留面子。 这点他之前在签售会上，已经亲身体验过了。 经纪人调整好情绪，才去和李晶雅说话，“晶雅，等会儿拍摄的时候，你多笑笑，观众就喜欢你大笑的样子。” 经纪人算盘打得响亮，她多笑笑，就不会总被拍到瞪人的镜头了。 几个瞪人的镜头，公司还能解释，李晶雅眼睛那么大，发呆的时候就是像瞪人一样。 李晶雅闻言有点失望，“我还以为你是过来夸我的呢。” 她觉得自己刚才的特别舞台表演的特别好，果然还是真情实感最有感染力。 虽然比赛输了，但她们刚才一定是舞台上最闪亮的星。 经纪人心头无数句不可言说的语言涌上心头：就你刚才那样，你还想我夸你。 李晶雅，你到底怎么想的！？ 经纪人险些表情管理失控，他麻木地问：“你想要我夸你什么？” 自从他担任miss a经纪人这个职位以来，还挺经常被李晶雅要求夸夸，他都快习惯了。 “舞台啊！”李晶雅说起刚才的舞台就有点兴奋，作为她出道以来表现最好的舞台，难道不值得一句夸赞吗？ 舞台？什么舞台？ 经纪人完全没注意，他尽想着要怎么处理走廊事件去了。 “嗯……” 李晶雅热烈的情绪被磕磕绊绊的经纪人泼了一盆冷水，“算了。” 经纪人见李晶雅扭头就要走，松了口气，连连叮嘱道：“记得笑，观众喜欢！” 李晶雅扭头吐槽道：“那是他们觉得好玩！不是喜欢。” 李晶雅认为那个热帖下面，要是没有诸多模仿图片的话，热度绝对要降好几个档次。 那些人只是觉得有趣好玩而已，她最多也就是个引子。 经纪人才不管是什么原因呢，他再次强调，“艾拉，笑！” 李晶雅头也不回，没好气答道：“知道了！” 经纪人没发现的是，背对着他的李晶雅现在就在瞪人。 第59章 企划 李晶雅瞪的不是别人，正是和她在走廊里起冲突的那几人。 节目组为艺人们设置的座椅位置，是仿照运动场的弧形阶梯式设计。 李晶雅可以很方便地看到那几个人——几人在她心里即使不是变态，也是变态预备役。 要不是因为契约精神作祟，李晶雅根本不想和他们共处一片空间。 但即使如此，李晶雅也没有遮掩自己的反感情绪。 至于在场众人是否会因此对她有什么不好的观感，她现在才不在乎呢。 安敏儿在导播室看到李晶雅的反应后，彻底放下了心，素材有了，她对接下来和李泰和的通话有了底。 安敏儿和同事们打好招呼后，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她先锁好门，又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安全，然后将手机放在桌前静静等待。 她的办公室虽然破旧，白色的房顶、墙面都有些泛黄了，但好歹也是电视台的办公室，隔音功能还是比一般办公室要强出几个档次。 在这里打电话不用担心会被其他人听到。 安敏儿在脑子里一遍遍演练自己的计划，并尝试揣摩李泰和的想法。 李泰和的电话打了过来，声音低沉平和，“安敏儿女士，听说你要直接和我谈谈。” 安敏儿开口介绍自己，却被李泰和打断，“这些我已经知道了。” 在安敏儿等电话的这段时间，李泰和也不是什么事都没做。 于是，安敏儿将李晶雅今天和人吵架的事告诉了他。 安敏儿眉头蹙起，长途电话带来的失真，让她无法直观地判断电话对面人的反应，让她有些烦躁。 李泰和静静等她讲完，却表现得兴致寥寥，“就这些？” 在他看来，这只是个小问题，别说李晶雅和人吵架，就是打架对他来说也只是小事。 青春期的孩子，有点问题很正常。 李泰和认为，既然人的一生中，要吵的架、要打的架都是少不了的，那还是在年幼时做完好。 这个时候的成本较低，教育效果也较好。要是的等到年纪大了，单再教育的成本就居高不下，不是最好的选择。 “李先生没有意识到其中的问题吗？”安敏儿见李泰和还没有意识到，索性直接说开了，“和前辈起冲突，还是李晶雅主动的，这件事一旦爆出去，对李晶雅来说可是个大丑闻。” 不尊敬前辈，在自尊心普遍旺盛的韩国民众眼里可是个大罪名。 这类丑闻要是处理不好，演艺生涯就此断绝也不是没可能，李晶雅的一位备受公司器重的师兄不就是如此吗？ 有了这个先例在前，两人都明白，jyp娱乐在舆论管理方面毫无用处，他们不帮倒忙就不错了。 安敏儿见李泰和还是不予置否，心中不安，试探了一句，“既然李先生同意李晶雅出道，应该是希望她能做出点成绩吧？” 这次，李泰和给出了明确答复，“艾拉想做的事情，我不会阻止她。” 安敏儿揣摩着这句话的意思，李泰和的“不会阻止”，是不是意味着，他并没有为李晶雅的事业发展扫清障碍的意思？ 这个可能让安敏儿心里一沉，她很快又想到，业内流传的消息——李泰和与朴振英签订一致行动人协议。 她想着，局面没有她想的那么好，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李泰和是愿意，也确实在李晶雅身上花了大钱，只是和她预想中的有所差异，李泰和他花钱的同时，也很看重性价比。 她要调整自己的预期了。 安敏儿咬牙，要从这些人手里掏出点什么可真不容易。 安敏儿斟酌着，再次试探道：“李先生也不想李晶雅在出道不久，就要面对负面舆论吧？” 按照安敏儿的预想，李晶雅现在才出道不久，就算她是一时新鲜，新鲜感也应该还没有退去。 而李泰和作为李晶雅的父亲，绝对不会希望女儿在这么小的年纪就经历网络暴力。 不管是从支持女儿的梦想，还是从保护女儿的角度来说，李泰和都不会对此无动于衷。 李泰和开门见山地问：“你想要什么？” 他已经不想再接着被试探了。 安敏儿脱口而出：“我想和李泰文一样！” 这是她一开始的打算，这个大腿，为什么李泰文可以抱，而她安敏儿不可以？ “哦？”李泰和态度暧昧。 安敏儿咬牙，补充道：“我只是想要一次机会。” 安敏儿硬生生将自己的期待打了个折扣，心里暗骂：不愧是精明的资本家，嘴巴和口袋一样紧！ 但她又有种奇异的安心，李泰和在承诺方面如此吝啬，应该和她之前满嘴跑火车的上司不一样吧？ “如果你能提供一份合格的企划的话。”李泰和表态后说：“安女士，现在能进入正题了。” 安敏儿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其实她的计划很简单，既然已经知道这是一颗定时炸弹了，那就让它可控、有节奏地爆发出来。 安敏儿知道李泰和对于企划案的评判标准，就看她在这里能起到多大作用了。 李泰和听完后问：“你有多大把握？” 他看过安敏儿的履历，但是没有合作过，总是有点不放心。 安敏儿斩钉截铁地答：“我为这件事赌上我的职业生涯！” 这并不只是一句空话，她的行为要是被电视台知道了的话，她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的。 虽然就此被辞退的可能性不大，但此后想更上一层楼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这里安敏儿耍了小聪明，那就是她向上晋升的可能本就不高。 李泰和也并非对此一无所知，他也和很多韩国银行打过交道，接触到的女性高层是少之又少。 这种概率失衡，数学系毕业的李泰和不可能没注意到。 李泰和听到这话，反而比听到类似“打包票”、“百分之百”之类的承诺更放心，人对于自己的事情总是会更上心。 如果安敏儿所言不虚，李泰和对她还是很欣赏的，“有什么需要的话，联系李泰文就行。虽然我们都是外行，不知道该做什么，也不知道该怎么做，但签支票我们还是做得到的。” 第60章 账单 安敏儿没有理会他的打趣，追问道：“预算是多少？” 李泰和也没有敷衍，“事关艾拉，所以……在我能力范围内，没有上限。” 安敏儿听到这话，不可抑制地酸了——刚才她想要一个承诺，李泰和如此吝啬，现在却对李晶雅的事情如此大方，前后对比太过强烈。 安敏儿也知道，这个没有上限有很大的水分，就和有钱人的身价和流动资金的差别一样。 但是这话一说出来，就表达了李泰和的态度。 安敏儿琢磨着，她既然忽悠不了精明的李泰和，但是李泰和就只有一个女儿，她应该去忽悠李晶雅啊。 锱铢必较的资本家她忽悠不了，天真正直的小公主她还不行吗？ 电话里传来一阵杂音，然后李泰和说：“李泰文到电视台楼下了，你可以和他聊聊。” 安敏儿冷笑道：“他对李晶雅倒是很上心！” 李泰和不清楚这两人之间的官司，他也不感兴趣。 他安抚道：“我倒是希望艾拉能和安女士一样。” 李泰和这话说的是真情实意，他最怕李晶雅长成她母亲的性格，失去主体性，以后成为他人的附庸，这对他来说是绝对不可接受的。 而安敏儿这样，在他看来就很好，出事到现在才多久？两三个小时的时间，她就已经做好计划过来和他谈条件了。 安敏儿的冷静、敏锐、果断一览无余，他希望李晶雅也能拥有这些特质。 就算是利欲熏心也比恋爱脑强！ 安敏儿闻言沉默了，顿了一会儿，她问：“这是实话吗？” 安敏儿的异常来自于，她很少受到周围人的肯定。 她的男同事们将她视为怪物，女同事们也视她为异类，就连她的父母也不为她的事业成功而骄傲。 自从她工作后，她身上最能引起人们关注的就是感情状态了，就好像除此之外她再没有值得关注的东西了，即便那是她拼尽全力才得到的，也不值得人们的一句夸耀。 一直以来，安敏儿都很孤独。 李泰和笑了，反问道：“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安敏儿严肃地说：“看来我们观念相同，我现在对我们的合作更有信心了。” 李泰和笑着和安敏儿道别，“那么，艾拉就拜托你了。” 挂电话前，安泰和补充一句，“你就当李泰文是移动支票，怎么做，按你的想法来。” 这话安敏儿虽然听起来很舒服，但是她绝不会当真，不然李泰和为什么要让李泰文参与进来。 安敏儿现在一点都不想和李泰文聊聊，她只觉得李泰文这人烦死了。 反正按她的计划，现在也不需要花钱，李泰文又是个性格憨厚的，晾着他也没什么风险。 直到李泰文的电话打过了，她才不情不愿地接起电话。 李泰文坐在车里已经有好一会儿了，他预估他们的电话已经结束了，这才联系安敏儿，“敏儿，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吗？” 他现在是有些不满的，安敏儿为什么想要绕过他？李泰和语焉不详的配合指的具体又是什么？ 他能猜到一些，但是两人都没有和他详说的意思。 安敏儿手里拿着笔，脚尖一点，椅子就转起来了。 她声音轻快，“没有。” 李泰文面对安敏儿时，总是有些心虚气短，现在也一样，他不想再追问，只是提起他的顾虑，“这事你不和我说就算了，但是你不能避开艾拉……” 李泰文后面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安敏儿打断，“李泰和没有提出这个要求。” 李泰文语塞，他强调道：“敏儿……艾拉不是普通孩子，不管你要做什么，就算你是为了她好，但要是让她不高兴了，她会变得很难缠的。” 李泰文本想分享他在李晶雅那里吃过的亏，但他见安敏儿的态度一直很是漫不经心，也有些气恼了，“敏儿，即使我们曾经闹得很不愉快，可我不会在这种地方欺骗或者误导你！” 安敏儿现在心情很好，“什么不愉快？我怎么不记得了？” 李泰文更加气闷，“当年我没取得你的同意就出国，你讨厌我……” 安敏儿不耐烦听这些往事，再次打断他，“所以我们分手了。作为伴侣，我可以质疑你的人生规划，但是作为朋友，我没有那个权力。” 李泰文被安敏儿轻描淡写的语气激怒，他的语气激动起来，“那不叫分手，当年明明是你单方面甩了我！” 安敏儿不耐烦了，她的耐心总是不够用，她真的很烦那些揪着一点往事不放的人，就比如李泰文。 她甚至觉得好笑，十几年过去了，除了展现她年轻时的愚蠢，毫无意义。 她语气凉凉，就好像首尔秋天清晨的空气一般，“如果这就是你想说的，那么，我们也没有交流的必要了。” 李泰文对安敏儿的作风了解颇深，他强行压下沸腾起来的情绪，揭过这一遭。 他闭了闭眼，用还有些僵硬的声音说：“你下来，我准备好了支票。” 支票？安敏儿心动了，既然是支票，那么额度应该不低。 她这才同意下楼，“你等着。” 安敏儿满心期待地下楼，没想到等待她的不仅仅是一张额度不低的支票，还有一叠资料。 安敏儿有些犹疑，“这些都是什么？” 李泰文解释，“示范账本，还有一些特别的要求。” 安敏儿翻了几页，觉得有些晕乎，这格式……看起来很难。 她是文学系毕业的，工作也是以策划为主，她从来没干过这个啊。 安敏儿头疼地问：“一定要做吗？” “嗯。”李泰文提醒她，“如果不熟练的话，你可以去问艾拉。” 经过刚才的电话，李泰文知道安敏儿不想和自己接触。 李泰文心想：你既然不愿意和我打交道，那就去找更难缠的李艾拉去。 不同于李泰文的幸灾乐祸，安敏儿此刻对李晶雅充满了同情。 李晶雅今年才多大，就会熟练做账，她在李泰和手里过得都是什么日子啊。 第61章 驾驶水平 李泰文告诫安敏儿，“泰和这类华尔街出身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合规了。他确实对演艺行业不了解，但是你最好不要在他最熟悉的财务领域试探。” 他拍了拍安敏儿手里的文件，“你最好按照这个来。” 安敏儿盯着李泰文的手，沉默了一下，径直打开李泰文的副驾驶座车门，坐了进去。 李泰文不知所措地看着她，“……你这是干什么？” 安敏儿摇下车窗，“送我回家！” 李泰文不动，“我要等艾拉……” 安敏儿看了眼手表，“他们最起码也要再录制四个小时，你可以送完我再回来等。” 李泰文扶额，这都是什么事啊…… 安敏儿催促道：“快点！” 李泰文认命了，走向驾驶室，启动汽车，“你住在哪里？” 安敏儿报了个地址，是在汉江南岸的松坡区，离这里的距离不远不近。 李泰文一边开车，一边嘀咕，“你怎么突然要回家？” 安敏儿侧身，举起手里的资料，语气嘲讽，“这些我能带回办公室？你打电话的时候也没告诉我。” 虽然安敏儿有独立的办公室，但是办公室毕竟是办公室，所有权在电视台，不完全属于她本人，有很多人都能进出她的办公室。 她是空手出来，要是回去时，徒手拿着一份文件，不知道会引起多少人的注意。 安敏儿咬牙，李泰文叫她下楼时，什么都没说，她就连车钥匙都没带。 李泰文缩起了脖子，他在安敏儿面前一向是硬气不起来的。 “对不起……”他感慨道：“你做事还是这么小心周全。” “不。”安敏儿强调，“是比以前更周全！” 安敏儿想，都十几年过去了，要是她还和以前一样，那她岂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她不接受这个说法。 这十几年的职业生涯，她过得并不轻松。作为对事业有明确企图的女性，她为了跟同期的男性同事竞争，付出了很多心血。 李泰文作鹌鹑状，像复读机一样重复道：“安敏儿做事比以前更小心、更周全。” 安敏儿仰着下巴，点点头，理直气壮地接受了李泰文的夸赞。 这是她应得的。 李泰文眼带笑意，悄悄撇撇嘴，问：“现在还不是下班时间，你这样出来没关系吗？” “没事。”安敏儿大气挥手。 她下楼的时候和同事打过招呼，说她出门见合作方去了。所以，就算她出来久一点也没关系，不会引起关注。 车辆行驶时轻微的摇晃，让她就感觉之前胸口憋的那口气慢慢地泄了下来。 安敏儿心平气和地翻阅李泰文带来的文件。 李泰文开车的间隙，看着安敏儿专注的眼神，有一瞬间误以为自己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他和安敏儿约会时的情景就像现在这样，安敏儿专心看书，他的注意力都在安敏儿身上。 “专心开车。”安敏儿冷硬的声音打破了李泰文的遐思。 “啊？……哦！”李泰文有些慌乱地收回眼神。 和李泰文不同，安敏儿完全没有回忆往事的兴趣，那些事对现在的安敏儿来说，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安敏儿皱着眉说：“李泰文，不专心就不要开车，我可以打车回家。” 安敏儿深觉自己做了一个错误的选择，她现在可是坐在危险性最高的副驾驶座，司机还精神恍惚，她对自己的人身安全没有信心。 她索性收起了文件，压在腿上，做起了驾校教练的活，准备时刻监督李泰文开车。 心虚之下，李泰文虽然感觉不舒服，但还是道歉道：“对不起。” 之后两人都没有说话，不久后，车停在安敏儿家楼下。 李泰文赶在安敏儿下车前问：“敏儿，你等下还会电视台吗？” 安敏儿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说：“我打车回去。” 经过刚才那一遭，她对李泰文的驾驶水平缺乏信任。 李泰文敢怒不敢言，气恼地看向安敏儿，当他看到安敏儿手里拿着的文件时，这些杂乱的情绪都退去了。 李泰文郑重地提醒道：“安敏儿，你和艾拉接触时，最好不要试图树立权威。” 李晶雅来首尔已经一年了。很多人在李泰和那里受挫后，都会将主意打到李晶雅身上，想曲线救国。这样的例子李泰文见多了，但他从来没见过有谁在这两人身上占到便宜。 李泰和的那些合作伙伴不行，他们家那一大群长辈也不行。 安敏儿确实不简单，这些年来，在和她的交往中，李泰和从没有占过上风，但他还是不觉得安敏儿能做到。 安敏儿停下动作，看向李泰和，“嗯？” 李泰文直视前方，没有看安敏儿那双他陌生又熟悉的眼睛，“你回去吧。” 安敏儿也不纠缠，利落下车。 又是这样，一遇见那父女俩人，李泰文的嘴巴就比蚌壳还紧，什么都问不出来。 安敏儿回到自己家后，立马开始了自己的计划，她首先联系了一些资深粉丝。 作为电视台资深员工，安敏儿对演艺圈内的各种八卦了如指掌，也和很多大粉有联系，这也是她获得外快的一种途径。 十几年前，韩国娱乐圈刚刚起步时，安敏儿也是个追星族来着，她那时候深深痴迷于徐太志，甚至后来她的每一任男友，都有着和徐太志相似的轮廓，李泰文也不例外。 有了这段经历，安敏儿对于粉丝的心态很了解。 有相当一部分粉丝会将男艺人视为虚拟男友的，以此获得情感需求，这也就是女友粉。这类粉丝极其反感男艺人谈恋爱，这也正是安敏儿想利用的点。 和李晶雅起冲突的几位男艺人，都有大比例的女友粉群体。 这群人战斗力惊人，甚至到了和对家粉丝在街头互殴的程度。 韩国人的确很反感桀骜不驯的后辈，但是女友粉一定不会反感阻止男艺人勾搭女孩的李晶雅。 男艺人和漂亮女孩接触，对女友粉来说就相当于出轨，是这类粉丝最不能接受的。 第62章 承受能力 如何为李晶雅解决这个隐患，安敏儿已经确定了，但是她还不确定应该将事件烈度控制在何种规模。 安敏儿卡着时间来到了录制厅，李晶雅刚刚结束录制，正一脸疲惫地和队友经纪人在一起，连舞台服都还没换。 李晶雅经过长时间的节目录制，脸上的妆都有些花了，但即使是这样，她依旧很漂亮。 安敏儿一眼看过去，只觉得清新明丽，细看之下才能发现底下的疲色，就像一朵被晒得蔫巴的小花，让人想给她浇浇水。 安敏儿叫住李晶雅，“艾拉，可以过来一下吗？” 李晶雅看向一旁的经纪人，正想说话。 经纪人抢先开口，客气道：“安组长，是有什么事吗？” 他不认识安敏儿，他是根据安敏儿的胸牌称呼的，他还没有意识到他们的交集——韩国的姓氏很少，组长在电视台也很多，他还没对上号。 李晶雅咽下了到嘴边的话，小声解释道：“她就是在走廊里的那位安组长。” 经纪人一听到这事就来气，瞥了李晶雅一眼，又堆起笑脸，对安敏儿道谢，“下午多谢您帮忙。” 安敏儿也带上营业面具，“没事，艾拉的大伯是我很要好的大学同学，帮忙说几句话不算什么。” 嗯……曾经要好过。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看了眼，“他现在就在附近，我想和艾拉一起去见见他，他和艾拉很久没见过了。” 经纪人一下就幸灾乐祸起来，他看安敏儿的眼神都柔和了，他误以为安敏儿跟李晶雅的家长告状了。 安敏儿这可是干了他一直想干的事啊…… 他想：李晶雅，我是说不了你，但总有人能治得了你！看这不就就来了…… 经纪人清清嗓子，说：“艾拉年纪还小，做错事很正常，你们好好和她说说就行了。” 安敏儿一听这话，就知道经纪人是误会了，但李晶雅正在冲她使眼色，一副古灵精怪的样子。 安敏儿就略过这一部分，“艾拉接下来没什么事了吧？” 经纪人有些为难，“走廊里的事，我们还需要处理……” 安敏儿心领神会，“我也是来处理这件事的。” 两人一起看向李晶雅，她正无聊地四处张望，眼珠子转来转去的，看不出来她有一点紧张。 miss a的另外四位成员看上去都比李晶雅这个当事人紧张拘谨！ 经纪人心下一转，有了决定，“艾拉最近没时间见大伯，去见见是应该的。” 安敏儿隐晦的长吐了口气，跟经纪人寒暄告别，然后招呼李晶雅，“艾拉，我先带你去换衣服，然后我们再去找李泰文。” 过了一会儿，李晶雅素着一张脸坐在安敏儿的车里。 她卸了妆后显得更稚嫩了，漂亮的小脸就像一朵花儿，配上草绿色的衣服，一副生机勃勃的样子。 李晶雅打量这辆小型现代轿车的内饰，她还是第一次坐这种轻型车辆，看起来轻巧精致，她感觉和北美常见的肌肉车有很大不一样。 大概几秒后，李晶雅开口，“安女士是有什么事和我说吗？” 李晶雅推测，她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是因为安敏儿有事找她。她早就接到过李泰文的电话了。 见李晶雅一副闲适的样子，安敏儿拿出了谈工作的架势，“李艾拉，你是不是还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安敏儿话说很硬气专业，语气却很轻柔舒缓，和她矫健的外形并不匹配。 李晶雅侧身看着她，“哦？” 安敏儿解释道：“在韩国，在镜头前直呼前辈的名字都有可能引起民众的反感。” 这都是有现实案例的。 李晶雅回想了一下，她肯定地说：“我没有叫过他们的名字，我都不认识他们。而且，我说的可都是敬语。” 安敏儿扶额，她不知道李晶雅是不是在耍她，她们说的是同一回事吗？ 她对这些有钱人家的孩子没有信任，只觉得他们天真又任性，但看着李晶雅清澈莹润的眼睛，她又一点火气都没有，只觉得这孩子真是傻气。 她想，听说这孩子是在美国长大的，不了解韩国文化也是可以理解的。 于是，安敏儿详细地讲解了几个类似的案例，她不仅是这几件事的亲历者之一，刚才还特意找了资料，所以这下说得清晰、详细又条理分明。 她一边说，一边留意李晶雅的表情变化，可是她没有看到一丝恐惧，李晶雅只是安静地听着，有种事不关己的游离感。 安敏儿知道李晶雅有足够的退路，就算是在韩国被抵制了又怎么样，她身边难道有人会因为舆论而嘲笑她吗？就算有，这件事也只是个幌子而已。 可是李晶雅不会后悔吗？她明明可以不用遭受这些，就为了一个不怎么熟悉的同行女孩，真的值得吗？ 但是这些，安敏儿现在都不会问出口。 李晶雅静静地听完，然后问道：“安女士，这些我知道了，然后呢？” 安敏儿问：“你想变红吗？” 李晶雅不解，“我现在不红吗？” 她可是演艺圈最近最火的新人了。 安敏儿解释道：“你想变得像少女时代的林允儿一样红吗？” 少女时代和李晶雅的师姐一样，是韩国现下最火的一批女团，林允儿更是少女时代中最有人气的成员。 李晶雅笑了，她理智地回答：“这不是我想就可达到的目标。” 这类人气王都是观众的选择，就连专精这片市场的娱乐公司都把不准脉，更别说她这个新人了。 安敏儿坚定地说，“你现在就有这个机会，只是要付出一点代价。” “哦？”李晶雅疑惑，“什么代价？” 安敏儿高看了李晶雅一眼，她没有被可能的收益蒙蔽双眼，还挺清醒，“就像我刚才说的，少女时代红起来前被抵制过一段时间，你的师姐wonder girls最红的时候也争议不断，你能承受住吗？” 李晶雅一手支着下巴，回答道：“那要看收益有多少了？” 第63章 边界 对于只有承受得住争议才能红起来的说法，李晶雅接受良好。 这不仅因为安敏儿是深耕演艺圈的专业人士，还因为这和李泰和之前提起的情绪价值理论相吻合。 李泰和曾经跟李晶雅说过，成为艺人就要为公众提供情绪价值。 被谩骂也是其中的一种方式，负面情绪也是情绪。 李晶雅第一次上热帖时，里面骂她不懂得看眼色的人也不少，她初次看到时确实有些不适，但是这些远不如被经纪人约谈，令她感到不舒服。 李晶雅并不觉得那些话对她产生什么影响，他们还能凑到她面前来说不成？ 她那个时候都不怕，现在有了戴夫·霍尔这个保镖，想想他的身高、体型、威慑力，她更有恃无恐了。 如果有足够的收益，被骂一段时间，她可以接受。 安敏儿谨慎问道：“你想要多少收益？” 如果李晶雅想要的是名气，那事情就好办；但如果李晶雅想要的是钱，那事情就难办了…… 安敏儿不觉得爱豆这三瓜两枣的收益，能打动李晶雅。 李晶雅没有正面回答，“听说安女士是首尔大学毕业的，你学过统计学吗？知道数学期望吗？” “……嗯？数学期望？”安敏儿被问地晕头转向，她是文学系毕业的，就算学过统计学，十几二十年过去，她也忘记了。 安敏儿以为自己已经准备得很充分了，但没想到还是出现了纰漏。 李晶雅捕捉到了安敏儿飘忽的眼神，换了种说法：“我能接受有风险的方案，但前提是收益能符合我的期望。” 安敏儿觉得有些丢人，她居然在一个年龄只有自己一半的女孩面前露怯了。 “你的期待是？”她的身体变得更加板正，努力强撑起一股气势。 李晶雅好整以暇，闲适地开口，“那就要看安女士的方案了。” 安敏儿暗骂：可真不好糊弄！ 安敏儿在心里算着时间，距离这期节目播出还有一段时间，弄出一份方案也不是不行…… 安敏儿提醒道：“舆论是不可控的，时间拖得越久，风险就越大。” 李晶雅的竞争对手很多，要是能踩下她这个潜力新人，那些公司做梦都能乐醒。 “我相信安女士的专业和能力，泰文叔叔总是夸你厉害。”李晶雅看了一眼窗外，戴夫·霍尔从车里出来了，她准备下车，“今天就到这里，明天见。” 安敏儿嘴里发苦，明天见？ 现在都几点了！ 她今晚还睡不睡了！ “明天见！”她强行扯出一个有些扭曲的微笑，李晶雅已经走了，完全没看到到她的勉强。 第二天下午，安敏儿在江南的一间办公室里见到了李晶雅，她刚从学校回来，身上还穿着校服，青春朝气都要溢出来了。 李泰文也在，一身西装裤、夹克衫，看起来很有学者的风范。 安敏儿看着玻璃上自己模糊不清的轮廓，心里一阵咬牙切齿，她现在素面朝天，黑眼圈都快掉下来了，她今天都是戴着口罩出门的！ 在这间舒适整洁的会议室里，只有她显得格格不入。 要是没有李泰和的承诺吊着，她就要甩手不干了。 安敏儿深吸一口气，开始对着资料讲解她拟定的几种方案，和可能取得的人气以及变现途径。 李晶雅听完后问：“我们需要投入多少钱？” 她很清楚，jyp娱乐不会为此出一分钱，但取得的收益，jyp却能一同分享成果。 miss a再过一段时间就要回归了，这次的新闻也会给回归带来热度。 “嗯……在这里。”安敏儿往后翻了几页，展示她做的预算。 “这么多？！”李晶雅看着几个数字，眼睛都不会转了，她现在还没结算，这笔钱花出去了，她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挣回来。 要是靠公司发给她那点可怜的零花钱，那就不要指望了，一百年都挣不回来这些钱。 公司每个月才给她发20万韩元！ 一直将自己当作背景板的李泰文插嘴道：“这部分钱泰和会出，不会影响你的日常开支。” 李晶雅不赞同地看着他，“那也太多了。” 李泰和的钱也是钱，又不是大风刮来的，她也心疼。 李泰文不以为然地笑了，“这不算什么，你知道泰和和你们公司的老板签了多少钱的合约吗？”他询问坐在后面的金恩彩，“金助理，是多少钱来着？” 金恩彩只是笑笑，没说话。 这可是商业机密，她怎么可能随时挂在嘴边？ 李晶雅不认同他的说法，反驳道：“那是投资行为，是能收到回报的，但这次可是净投入。” 李泰文注意到安敏儿憔悴的脸色，早就心疼了，他忍不住道：“那你昨天就不要冲上去啊！” “李泰文！”李晶雅脸色冷了下来，“你越界了。” 李泰和都没有因此说过她什么，他有什么资格来说她？ 当着安敏儿的面，李泰文有些下不来台。 李晶雅的脸色越来越冷，“我会和蒂姆说的。” 李泰文一听这话就急了，也顾不上面子了，“艾拉，对不起。” 安敏儿和金恩彩对视一眼，默契低头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连有血缘关系的长辈，李晶雅都如此不给面子，她们又算得上什么。 李晶雅也没了再继续谈下去的心情，用铅笔在文件上勾画，没一会儿就做好决定，“我选这个，但是将和裴秀智有关的部分删掉。” “嗯？”安敏儿有些惊讶，刚才还在心疼钱的李晶雅，居然选择了最激进的方案。 这着实有些出乎她的意料，她还以为李晶雅会选择花费最少的方案呢。 安敏儿感慨，不愧是金融家的女儿，天生就偏好冒险。 “我相信泰文叔叔不会说大话。”李晶雅拿起书包，准备走了。 安敏儿连忙叮嘱：“最近请不要看和你有关的新闻。” 韩国网友说话可是出了名的难听，她怕李晶雅承受不住。 “知道了。”李晶雅最近在准备第二次回归，压根没时间看这些。 第64章 贪心 昨天听了那么多粉丝疯狂行为，她暗自决定，最近一定要跟紧戴夫·霍尔，她对自己的小命还是很爱惜的。 虽然李晶雅从小就是个倒霉孩子，但是她还是觉得这个世界有很多美好的事物。 李泰文和安敏儿一起坐电梯离开，会议室只剩下金恩彩，不过她很快也会离开，她今天的工作要结束了。 李泰文感觉自己很没面子，“你今天也看到了，艾拉就是这样的性格，艾拉这孩子……” 安敏儿没搭理李泰文的抱怨，径直问道：“李艾拉会添油加醋地告诉李泰和先生吗？” “不会。”李泰文还是很相信李晶雅在这方面的节操的，他知道李晶雅是个很骄傲的人，不屑于说谎。 安敏儿直视前方，“那么，我不觉得李艾拉有什么问题。” “我可是她舅舅！”李泰文有些气恼。 舅舅？安敏儿有些疑惑，不应该是叔伯吗？但这不是当下的重点。 安敏儿犀利地指出他的问题：“你没有弄清楚自己的定位。” 李泰文气死了，细数自己为李晶雅的付出，“自从她来首尔以后，我……” 安敏儿不耐烦地打断他，“李泰和给你回报了吗？” 相比过去，李泰和在这一年里给了他更多的投资。 “给了……”李泰文卡住了。 安敏儿追问道：“李泰和和李艾拉骂过你吗？” “艾拉刚才叫了我的名字……”李泰文的气焰进一步降低。 “那就是没骂过了。”安敏儿得出结论，“那么，李艾拉会叫李泰和的名字吗？” 这个问题不用李泰文回答，安敏儿自己就能答出来，她接着说：“李艾拉刚才说的蒂姆就是李泰和吧？她平时就是这么称呼李泰和的吧？” “是。”李泰文没了脾气，不说话了。 安敏儿用一种略带轻蔑的眼神看着他，“那你还有什么资格生气？李泰文，你太贪心了。” 李泰文被这个眼神刺激到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她的长辈……” 安敏儿彻底不看李泰文了，“如果我被选为李泰和的育儿搭档，我绝对做得比你好。不！应该说韩国的绝大多数女性都能做得比你好！” 李泰文气笑了，“你当这是什么好工作不成？” 话说到这里，安敏儿都不想理他了，“李泰文，你也是韩国人，对韩国的职场环境应该有所了解才对。” 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我都忘了，李泰和这些年一直在投资赞助你，你确实不了解真实的韩国职场是什么样的。” “你就是这么看我的？”李泰文很不服气，脸上还有些不易察觉的伤心。 安敏儿点头，她用冷静的声音说道：“这就是事实！” “你陪前辈喝酒喝到凌晨过吗？你曾为了一点赞助而忍受性骚扰吗？你曾经被人抢占过工作成果吗？你曾被无辜辱骂过吗？……” 她深吸一口气，扭过头去，“你从来没有经历过这些吧，但是这就是我们普通职场人士日常要经历的。” “我们有经济自由的职场女性的生活都如此身不由己，就更别说那些家庭主妇的处境如何艰难了。” “你也是普通家庭出身，你以为这样的生活是谁带给你的？而且，你的工作量根本比不上那些家庭主妇。” 安敏儿最后总结道：“不管是作为亲人，还是上司、合作人，李泰和都对你够好了。” 安敏儿头也不回地走了，腰背挺得笔直。 这个男人这么多年过去，还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但是安敏儿是如此羡慕他，羡慕他幸运地拥有李泰和这么一位堂弟。 安敏儿给自己打气，她很快也能拥有这样的投资人或合伙人了。 她斗志满满地准备折腾她的计划去了。 中秋特辑播出后，被李在元的镜头重点照顾的李晶雅很快成为热点。 原因无他，都是因为韩国人民的颜狗属性。 李在元在李晶雅身上几乎是穷尽了自己的所有摄影技巧，将她拍得特别好看。 这期节目里，李晶雅的所有镜头几乎出自李在元的摄影机。 镜头里的李晶雅不管是捧场时的微笑鼓掌，还是和同行互动时的小表情，都特别自然灵动。 很快，她在这次节目中的镜头都被单独剪了出来，在网络上流传颇广。 但是看的人多，不同的意见也就出来了，很快就有人注意到有人被李晶雅差别对待了。 这几人的粉丝立马就不乐意，相关的帖子很快就建立起来了。 一条帖子出现在粉丝最常聚集的的网站。 #没眼色的新人# 【最近很红的新人是不是太过分了，居然在录制现场就敢针对前辈！？】 还贴出了李晶雅在瞪人的图片。 看得出这位楼主是有毅力的，他\/她几乎将李晶雅这期节目里每一个不怎么友好的画面都截了出来，不一会儿就有新图片刷新出来。 楼主独自就盖出了高楼，很快就引起了网友的关注。 网友们多张图片刷下来，都忘记楼主在说些什么了，只顾着感慨李晶雅的美貌。 【不得不说，艾拉真的很漂亮……】 【哇！这么简单的衣服、随便的马尾都能这么好看……不愧是艾拉！】 【艾拉真的是很少见的傲气型美人，感觉就是现实版金世萱……】 【《我的女孩》里的金世萱？网球运动员？越想越贴切，艾拉身上也有很多肌肉。】 【艾拉真的是全身都有很明显的肌肉痕迹，体脂率真的很低，但是脸又肉肉的，看起来真的很可爱。】 【确实，她们长得不像，但是艾拉真的有那种感觉，高傲的运动员……真是越想越贴切。】 《我的女孩》是前几年大火的现象级韩剧，影响力一直持续到现在，女二男二都因为美貌获得了大量的关注。 网友们之所以会联想到金世萱，可能是因为这里没有一张图片李晶雅是笑着的。 女二金世萱华丽风格的穿搭一直到现在，都对韩国女孩们的穿衣风格有影响，比如造型夸张的大耳环，再比如屡屡卖断货的同款项链。 【不知道你们看到过没有，艾拉穿衣服也和金世萱一样，很有自己的风格。】 第65章 抽象 李晶雅出道后就有了热帖，热度很高，频频被拍，网上还有人专门整理了她的日常图片。 然后，李晶雅过于鲜艳的穿衣风格就被注意到了。 【什么风格？彩虹风吗？】 【彩虹风，还怪贴切的。艾拉平时真的是什么颜色鲜艳，就穿什么颜色。】 【不过艾拉和金世萱不一样，她不喜欢戴首饰，我记得她好像最多也就带块手表。】 【艾拉连耳洞都没有，也没办法像金世萱那样换着花样戴耳环啊。】 【不能戴耳环，还有项链、手链、戒指，但是艾拉平时也从来没戴过这些。】 【我特意去翻了艾拉的日常图片，她还真的是从来不戴首饰。】 【这样看的话，艾拉还真的是很矛盾的存在，衣服鲜亮却从不戴首饰，体型纤瘦又一身肌肉……】 楼主这才注意到内容都偏转好几次了，就没人讨论他\/她提出的问题。 楼主气得七窍生烟，也顾不上发图了，上场发言： 【你们就没注意到李艾拉在瞪人吗？！！居然还是在镜头前，真的是既没礼貌，又没眼色。】 讨论得正欢的网友很不解，又翻上去看看，在楼主发出来的部分图片里，李晶雅一点笑容都没有，下巴一如既往地高高抬起，有时候垂着眼皮看人，莹润的瞳孔半遮，自带一种睥睨感，傲气的不行，有种凌厉的美，但又因为丰盈可爱的脸颊，并不显得刺眼。 再次被美貌冲击到网友发出灵魂拷问： 【你想说艾拉没礼貌，你发她的美图干什么？还一次性发那么多。】 现在想要黑一个人，都要先发几张他\/她的美照？这时候不应该发黑图吗？ 用美图顶出热帖来黑人，属实是过于抽象了，网友无法理解。 【你不能因为艾拉没笑，就说她是在瞪人。艾拉眼睛大，嘴角又很平，不笑的时候就是这样的。】 【艾拉虽然不聪明，但平时还是很乖的，说她没教养属实是太过分了。】 【对，眼睛大，但是一笑起来眼睛就不见了……】 【啊，我又想起初一位时的图片，真的很搞笑！】 【她笑和不笑真的差别很大，啊……又是一个冲突点。】 楼主无言以对，一口气哽在胸口。 她难道不想发黑图吗？还不是因为没有。 中秋特辑里只能截到这些图片，李晶雅所有近景镜头都是这样的。 她又没办法钻到电视台的剪辑室里去，只能有啥发啥。 楼主气愤地留言： 【李艾拉在节目里就是这样瞪人，你们去看看中秋特辑就知道了。难道说长得好看就能不尊重前辈了？长得好看就能没礼貌了？】 面对这样的拷问，被几十张美图冲击过的网友是很诚实的。 【如果是这样的瞪人，那希望艾拉来瞪我，我一点都不介意……】 【我回去看了下图片，我还是不觉得她在瞪人，只是小女孩的傲娇，说她这是不尊重前辈也太夸张了。】 【对啊，艾拉在《bad girl good girl》活动期间就是这样的。】 【说不定是公司要求艾拉少笑的，刚出道的时候不就是这样吗？虽然她没能坚持多久，因为这个指责她也太过分了。】 【miss a是走成熟风格的，艾拉笑起来太可爱了，为了团队，她确实应该少笑点，公司也是没有办法。】 【她笑起来太可爱了，蠢萌中学生的感觉，我都没办法想象她笑着穿高跟鞋的画面，艾拉的笑脸和高跟鞋真的太违和了。】 楼主不服气，和网友们大战三百回合，谁都无法说服谁，直到专门去看了这期节目节目的人回来留言。 【看了这期节目，李艾拉确实有区别对待几位前辈，他们上台表演的时候，李艾拉还撇脸，全场就她没鼓掌。】 【啊，这是真的，这个镜头一闪而过，真的是要很仔细看才能发现。我也看了很多遍才发现的。】 【她好像只对几个特定的前辈这样。】 见有人赞同自己的看法，楼主立马支棱起来。 【李艾拉就是一个没教养的新人！！！】 不想自己去发掘细节的网友们很好奇，他们都来刷帖子了，为什么还要化身福尔摩尔？ 等着白嫖别人的劳动成果不好吗？ 【所以被区别对待到底是谁？我是真的很好奇。】 【有没有图片？你们发现了倒是把截图发上来啊。】 有好心人将自己的发现发了出来，截图来自一个扫视观众反应的镜头，画面很模糊。 图片里的李晶雅在右下角，侧着头，看不清表情，和现场热烈鼓掌的其他艺人格格不入。 【啊，这也能发现，真的很不容易。】 【但是这也不能说明什么，李艾拉是没看舞台，说不定她是走神了呢？】 【艾拉小可爱第一次参加这类节目，走神也是可以理解的。】 【这样看的话，李艾拉每次看向一个特定位置时，都没什么表情。】 【我觉得她的表情还挺正常的，她也没做出翻白眼之类的表情。】 【但是其它时候，李艾拉的表情变化也不大啊。嗯……除了和其他人咬耳朵说悄悄话的时候。】 【说不定是她困了呢？有几个镜头里，李艾拉眼睛里的水光，让我怀疑她刚才打打哈欠。】 【困了是有可能的，但是艾拉的眼睛一直都挺水润的。】 【虽然单看是觉得没什么问题，但是李艾拉的每次异常都和固定的几个人有关，组合到一起，总感觉有些过于巧合了。】 【说不定是因为艾拉不喜欢他们，艺人也有自己的喜好，只是她太小了，还不会隐藏。】 【虽然是有些不对劲，但是这不是什么大问题，李艾拉没做什么过火的事情啊。】 【可是她都敢在镜头面前这样了，在背后说不定能做出些什么呢？】 【没有证据不要乱说，这样揣测一个十六岁的女孩实在是太过分了。】 【这只是合理推测，怎么就过分了？李艾拉一个出道才两个月的新人，居然胆子这么大，就敢不尊重前辈了。】 【李艾拉都不认识他们，她哪有那么无聊？你会无聊到去针对一个不认识的人吗？】 帖子里终于吵起来了，双方各执一词，几番争执不下，冲突随之升级，各种污言秽语相互攻击的话都出来了。 第66章 猜想 但是楼主还没回应，就有人发出了相关消息。 【前几天mbc电视台的监控后台被黑客攻击，导致大量内部监控流出的事情，大家都知道吧？我去找了下，李艾拉和他们接触过，时间很短，又没有声音，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 【在哪里？我怎么不知道？】 【听说就是mbc中秋特辑录制的那天，但是只流出了走廊里的监控，画面还挺清晰的。】 【只可惜没有声音。】 【现在居然有有声音的监控了吗？我怎么不知道。】 【现在的监控都没有录音功能，全世界都没有这样的监控设备。】 【有画面就不错了，要求这么高？】 刚开始大家都在讨论黑客的社会危害、隐私被侵犯的问题： 【现在的黑客真的太猖狂了，感觉好没有安全感。】 【说真的，最近好多黑客攻击事件，韩国的黑客都是哪里来的？也没见韩国的it产业有多厉害啊。】 【艺人的视频被流出就算了，但是里面还有好多工作人员。】 【我真的很同情他们，本来是正常上班，居然被黑客发到网上，没有一点隐私，真的好可怜。】 但是很快大家的注意力就被引开了： 【监控里面有很多男女艺人偷偷接触的画面，很多粉丝都快气炸了。】 【说到这个我就忍不住了，有没有艺人恋爱曝光？】 到这里，基本上大多数人都对李晶雅的品行争议不感兴趣了，李晶雅毕竟只是个出道不久的新人，而且这次还是大规模的疑似恋爱新闻。 李晶雅刚被人提出的争议，哪里比得上已经发酵了好几天的群体恋爱争议？ 恋爱争议，这可是很多异性粉丝的死穴，他\/她们被异性爱豆的性魅力吸引，将她\/他们视为自己的虚拟女友\/男友。 看到她\/他们身边出现关系好的异性朋友，这对异性粉丝来说，这就是出轨啊。 最能引起男性怒火的绿帽嫌疑，和最能引起女性反感的小三嫌疑，这里都聚集了。 而且在这里，还存在金钱问题，更让人怒火中烧。 一板一眼的争议，哪里比得上猎奇绯闻？ 【都是走廊里的监控，人来人往的，他们要有多没脑子才敢在亲密接触，最多也就是说几句话，我们怎么知道谁在谈恋爱啊。】 【我觉得那些在一起打闹的异性爱豆都有嫌疑。】 【没错，有话就好好说，有什么需要打闹的？他们肯定不是正常关系！】 【啊……他们好歹都是同行，肯定有关系好的，年轻男女在一起玩闹没什么问题啊。】 【那些进了同一个房间的异性爱豆嫌疑更大，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做了什么？】 【是的，有事不在大庭广众之下说，还特意躲着人，绝对有见不得人的秘密！】 【啊！你们真是够了，人家进屋可能就是想要坐着，走廊上有座位吗？！你们平时也喜欢站着说话吗？！】 【那他们为什么要关门？我看他们就是谈恋爱！】 帖子里的大家争论起来，局面变得特别混乱。 见此，有很多粉丝都慌了，他们还在指责没礼貌的后辈呢，结果一回头，家都没了？ 对于男艺人来说，恋爱可是头等能令粉丝脱粉的大事。 这时候也顾不上别的了，先澄清再说。 【哥哥怎么可能恋爱？他们就是同事，聊聊天有什么问题？】 【你们思想太龌龊了，现在都什么时代了，说说话就是谈恋爱了，你怕不是生活在古代！】 【你们平时都不和异性说话的吗？他们说说话有什么问题？】 这话引起了更多的反驳： 【这么多人都没说话，为什么就他们说话打闹了，这里面总有原因吧。他们就算现在没谈恋爱，以后也有可能谈恋爱的。】 【他们都是去工作的，却在这里打闹，不好好为录制做准备，这肯定有原因吧。】 【跟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只要没被抓到床上，他们都不会承认的。】 有人忍不住了，指出了恋爱争议的帖子： 【有关恋爱争议的不要在这里讨论，那里有更多的信息。】 然后，那几位前辈的粉丝都走了，都有恋爱争议了，李晶雅这种小小的不礼貌嫌疑已经引不起他们的关注了。 很多攻击性强的人都走了，还顺带带走了大多最爱看热闹的人。 这个帖子的热度锐减，相对应的，已经发酵好几天的黑客贴迎来了前所未有的大热度。 留下来的人中，还有一些是很了解黑客视频的人。 【但是李艾拉绝对没有恋爱嫌疑。】 【为什么？】 【你去看看就知道了。】 【啊……那么多视频，太难找了。】 【很好找的，监控里面就李艾拉穿的最鲜艳，一眼就能找到。】 【艾拉这是还没换衣服？miss a的舞台装不是黑色的吗？】 那些看过监控视频的人就讨论开了。 【李艾拉穿的是绿色的衣服，她换好舞台服后，就再也没出来了。】 【之后都在准备节目吧。比起那些穿着舞台装到处乱晃的人，李艾拉真的是太敬业了。】 【李艾拉真是……对她来说，电视台的墙壁都比那些衣着亮丽的前辈吸引人。】 【我总觉得李艾拉看他们就像看摆件，还是她不喜欢、不感兴趣的那类摆件，一眼扫过，绝对不看第二眼。】 【也不完全是，李艾拉在中间还是有和男艺人说过话的。】 【把电视台工作人员引来的交流，应该可以称为争吵吧？】 【我真的很好奇李艾拉说了什么，监控连她的口型都没拍到，她对面那几位前辈都被她说沉默了。】 【这样说起来，李艾拉是在训话？哦……对着一群前辈训话……】 【看起来有点像，刚开始两边都有人在说话，但后面就只有李艾拉在说了。】 【不知道，我也很好奇。】 【虽然不知道艾拉在说什么，但是看她的肢体动作，她把那位女爱豆拉到身后，这是个明显的保护者姿势。】 第67章 保护者 有人发现了新的华点。 【艾拉的力气好大，她细胳膊细腿的，真是想不到啊，那位女爱豆都被拽得趔趄了一下。】 【那位女爱豆在李艾拉手里就好像一个娃娃，李艾拉想把她放在哪里，就放在哪里，她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她开始的时候，不也尝试过插话吗？但是李艾拉根本不搭理，她就安静下来了。】 【也不一定吧，她们天天唱歌跳舞的，体能不可能太差的，刚开始的趔趄可能是猝不及防，后面她应该就是在配合李艾拉了。】 【李艾拉对于那位女爱豆说的话完全是理都不理，她的态度真的好坚决啊。】 【我觉得还挺搞笑的，艾拉是在场年纪最小的人，作为小不点的她居然还想去保护其它人。】 【这不正说明，我们艾拉是个很有勇气的孩子。】 【哎呦，艾拉还是个有勇气的宝宝呢。】 有人结合之前的恋爱争议，提出了自己的猜想。 【我有个想法，李艾拉她不会是在阻止他们谈恋爱吧？】 【看起来确实很像，准确地说，应该是阻止他们接触。李艾拉走的时候，都没忘记把那位女爱豆带走，后面还让工作人员送她回去，这不就是在阻止他们接触吗？】 有人提出了另一个猜想。 【阻止接触？这样看的话，更有可能是霸凌吧。】 【霸凌？几个身材高大的男性和一个娇小的女性，体型和体力的差距都特别大，看起来确实有点像。】 但这个猜想很快被部分人否定了。 【应该只是看起来像，他们又不傻，在电视台霸凌都不知道找个隐蔽点的地方，就在人来人往的走廊里。】 【对的，这里不仅有很多爱豆，还有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他们要多蠢、多大胆才敢在电视台搞霸凌？】 【他们就是在角落里，你们都没看到不远处的墙角吗？】 【这也不算隐蔽啊，还是会有人通过的，比如李艾拉。】 【当众霸凌，这就不是正常人能干出来的事，他们只要还有一点脑子就干不出这样的事，其他人又不是都瞎了聋了。】 还有人认为霸凌也不是没可能。 【他们都是群靠身材脸蛋吃饭的，脑子不灵光也很正常啊。】 【他们的家庭出身都很普通，家庭教育缺乏也很正常；又早早辍学，没受过多少教育。这样的人，情绪上头，做出什么事情我都不会感到奇怪。】 【对的，一个人的话说不定胆子还没那么大，但是这可是一群人啊！他们为了面子相互打气，做出什么我都不意外。】 两方各有各的道理，网友们也百思不得其解，没法下结论。 【也对，但是李艾拉的身体姿势真的太像保护者了。】 【李艾拉这一路经过了好几群聚在一起打闹的男女，但是她只在这里干涉了，这里一定有问题。】 【他们之间有什么差别？我想破脑袋也没想出来。】 【李艾拉和这几人在明面上都没什么交集，李艾拉才刚出道，又还在上学，也不大可能背后和他们有什么接触啊。】 【如果李艾拉真的是保护者的话，那么她好贴心啊。她这个时候都没忘记要把那位女爱豆摘出去，两人全程没有交流，就算是真的得罪人了，也只能怪李艾拉没眼色。】 【感觉李艾拉是有理的一方，后面过来的工作人员都是站在她那一边的。】 网友很快关注到了裴秀智。 【李艾拉和裴秀智在这里实在是太可爱了，她们俩好有默契，李艾拉上前，裴秀智立马躲到一边去打电话，说不定工作人员就是裴秀智叫来的。】 【裴秀智躲在一边，探头探脑观察的样子真的太可爱了，躲在墙角的小兔子。】 【她们两个平时肯定没少打配合，事前一点沟通都没有，李艾拉毫无征兆地冲上前，裴秀智毫不犹豫躲到角落里观察，这一明一暗的，真的是太有默契了。】 【感觉是这样的，李艾拉做事纯粹凭直觉，裴秀智就是个稳重的姐姐，会给李艾拉收拾残局。初一位的时候，裴秀智就为李艾拉打掩护了。】 有人提出了异议： 【如果工作人员是裴秀智叫来的，工作人员偏向李艾拉就很正常了，那么李艾拉也不一定是占理的一方。】 但很快被反驳回去： 【不是，他们都带着胸牌，他们明显是电视台的工作人员，又不是jyp的员工，他们维护的是电视台的利益，李艾拉的立场肯定和电视台是一致的。】 【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是中立方，他们和双方都没说几句话，他们偏向李艾拉的理由肯定是因为立场一致。】 【电视台领头的那位工作人员最后送那位女爱豆回去，她也没有和李艾拉有什么私下接触啊，我觉得她们之前不认识。】 【后面miss a的经纪人不是过来了吗？这位才是裴秀智电话召唤过来的。】 【不对啊，裴秀智不是打了两个电话吗？】 【中间隔了一点时间，裴秀智应该是和同一个人报告进展吧。】 【或者是催促，这些都有可能。】 大家猜来猜去也没有结果，有人就开始不耐烦了。 【啊！真的是烦死了，监控摄像头安那么高做什么？他们一低头，我们连口型都看不到，我真的很好奇他们到底说了些什么？我现在抓心挠肺的。】 【就是，如果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我们哪里用得着在这里猜来猜去的！】 【啊……虽然我也挺好奇的，但是这个想法也太过分了吧，隐私呢？你们都不在意吗？】 【没事，过几天miss a就要回归了，到时候直接去问不就好了，反正李艾拉直白的很，不管被问了什么，她都敢回答。】 【啊……回归？miss a不是七月才出道的吗？这才两个月，就又要回归了？】 【就是，过几天去签售会问李艾拉就是了。】 【也是，李艾拉连自己的经纪人都敢吐槽，这事她应该也不会隐瞒。】 第68章 朱利安 这些天网络上讨论的正欢的时候，李晶雅的日子也不太好过。 李晶雅正在全力准备回归事宜，每天都在公司泡着，每天都躲不开经纪人那谴责的小眼神。 虽然经纪人并没有责骂她，但是这样的氛围也给李晶雅带了一定的心理压力。 特别是在舆论导向还不是很明显的时候，老板兼制作人朴振英都想让miss a推迟回归时间，以避免直面舆论压力了。 根据过往经验，一旦面临大型争议，公众人物唯一能做的就是回避一段时间，等这股风潮过去再说，如果没有及时的、强有力的证据，任何回应都是无用的。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李晶雅是有些震惊的，她都怀疑，要是这事处理不好，公司就要开除她了。 也是，jyp能开除一个2pm的队长，为什么不能再开除一个miss a的忙内？ 他们之间有什么不一样吗？ 如果不是舆论风向变得太快，公司就要压着李晶雅出去解释了。 事情进展到了这里，李晶雅才明白安敏儿所言不虚，之前她虽然是已经很重视这件事了，但是亲身经历一遭还是不一样的。 经过这次开销颇大的沉浸式体验活动，李晶雅好像有点明白韩国民众在想些什么了。 李晶雅叹气，挣钱是真的好难啊。 时隔几天，李晶雅、安敏儿等人又一次坐在了这间熟悉的会议室，这次李泰和也在。 李晶雅穿着校服，脸色冷淡地进门坐下，她讨厌工作，结果没多久李泰和就进来了。 “蒂姆，你怎么回来了？”李晶雅惊喜异常，她记得李泰和现在应该在近东地区开会，好像是什么公司的独立董事会议，她记不清了。 李泰和用手里的文件止住了李晶雅扑过来的脚步，轻描淡写地说：“事情结束就回来了。” 李晶雅不介意李泰和的嫌弃，她眼睛亮晶晶的，“我好开心啊，我都好久没见过你了。” 她语气里的期待和依赖在场的人都感觉到了。 李泰和有些无奈，他们分开也没几天啊，她怎么就变得像只湿漉漉的雏鸟了？ 他安抚性地摸摸李晶雅的脑袋，“先去坐好。” 有了李泰和这个意外的惊喜，李晶雅对这场会议都变得期待起来了。 早早到场的安敏儿亲眼看到了李晶雅变脸的全过程，李晶雅从进门时的高傲冷漠大小姐，毫无阻碍地变成了可爱粘人小甜心。 安敏儿不仅感叹，李晶雅她不应该去做偶像，最适合她的工作明明是演员啊，看这变脸速度，这可是天生的演员。 安敏儿隐秘环视一周，会议室里没有任何人露出诧异的神色，看来大家都对李晶雅的举动习以为常，都该做什么做什么，她努力融入这个环境。 安敏儿若有所思，她在思考，李晶雅到底是什么性格？她要怎么样和李晶雅打交道呢？ 安敏儿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她想要和李泰和拉近关系，最有效的途径就是处理好李晶雅身上可能存在的舆论问题，在这点上，李泰和身边目前没人能取代她，这就是她的不可或缺性。 这么短的时间，李泰和也不会顶着远超预期的行政成本，去找出一个舆论管理方面的专业人士。 如果此事顺利的话，安敏儿就算站稳脚跟了，到那时，她才不怕那些专业人士。 这类复盘会议总是很无趣，李晶雅虽然是会议的核心，但是她心不在焉的，都开始玩手指了。 百无聊赖之际，李晶雅耳边传来李泰和的声音，“李艾拉，选择该方案的原因？” 李晶雅头皮一紧，这可比上课开小差被老师抓住还可怕！ 老师也就只能口头训诫她几句，李泰和是真的能减少她的零花钱的。 她立马将手放好，“因为方案三对我后续影响最小。” 李泰和平淡地扫了李晶雅一眼，警告的意味很明显。 李晶雅立马讨好地笑笑，她知道错了。 李泰和没有揪着不放，轻轻放过此事，再没理她。 李晶雅之后再没走神，直到有关她的部分结束。 中场休息的时候，李晶雅磨蹭到李泰和身旁，“蒂姆，接下来是有关财务结算的内容，我可以不参加吗？” 李泰和抿一口咖啡，“这都是和你有关的内容，你多了解些总没错。” 李晶雅瘪嘴，看起来可怜极了，“我最近好累啊，我想去休息一下，好不好？” 这不是假话，她眼底的黑眼圈都在诉说她这段时间的辛苦。 “去吧。”李泰和虽然心疼，但他也有自己的坚持，“等会看完会议报告再走。” “我知道了。”李晶雅垂下头，她知道这已经是李泰和最大的让步了。 等一离开李泰和的视线，李晶雅立马就收起那一副小可怜的作态。 她这副模样是给李泰和看的，万一他心软了呢？ 尽人事听天命嘛。 李晶雅大摇大摆地推开李泰和办公室的门，坐在人体工学椅上转圈圈，她很享受此时独处的时光。 物以稀为贵，最近的忙碌让李晶雅几乎没有独处的时间，像以前那样独自做些自己喜欢或感兴趣的事情。 李晶雅肢体放松，旋转带来的轻微眩晕感让她沉迷，她出神地看着简洁的天花板。 就在李晶雅自娱自乐时，她听到门再次被推开了。 李晶雅心想：「怎么回事？蒂姆他们应该还没有结束。」 李晶雅脚尖轻巧一点，旋转的椅子随之停了下来，她正面对着门的方向。 李晶雅首先注意到门没有被关上，松了口气。 她与门外的李秘书对视一眼后，她才去看来人，是她的好朋友朱利安。 朱利安穿着一身灰黑色条纹西装，这身衣服正式中又有一丝跳脱，肩宽腿长，金棕色的头发随意落在额头上，眉眼细长，嘴唇嫣红，眼眸是生机勃勃的碧绿色。 他毫不见外地走到李晶雅侧前方，身体靠在办公桌边沿——动作非常优雅，肢体的每一处移动都恰到好处。 第69章 坏脾气 李晶雅感觉有些陌生和别扭，朱利安他以前不是这样的。 尽管李晶雅知道，以朱利安的成长背景，有这样的仪态是理所当然的。 她曾经多次看到朱利安在宴会等公开场合这样展示自己，就如同开屏孔雀一般。 李晶雅暗中嘀咕道：「不知道这些装13动作他私下练习了多少遍？」 他侧脸看向李晶雅，让她有一瞬间想起了《不一样的天空》中瑞凡·菲尼克斯那个经典的侧脸镜头。 李晶雅最偏好的西方面孔是细眉细眼那一类，比如瑞凡·菲尼克斯、莱昂纳多·迪卡普里奥，她反倒对北美公众接受度最高的两个汤姆类型的帅哥不感兴趣。 李晶雅的视线在朱利安的腿上停留了一瞬，果然个子高才能有长腿，她深恨自己的身高停留在5.4英尺，也就是165公分。 李晶雅平等地嫉妒每一个身高超过6英尺的人，朱利安也不例外。 “朱利安，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要开学了吗？”对于在首尔看到他，李晶雅深感诧异。 面对疑惑的李晶雅，朱利安整整领带，冠冕堂皇答道：“我姐也是蒂姆的投资人，她要我过来看看。” “撒谎！她才不会这么做！”李晶雅毫不留情地拆穿他。 朱利安的姐姐伊凡娜也是李晶雅的老熟人了，以李晶雅的了解，她要是有疑虑的话，就直接派专业人士过来了。 朱利安算哪门子专业人士，他过来视察？他怕不是来当个气氛组吧。 朱利安孩子气地皱皱鼻子，之前塑造的那一副高贵优雅的形象瞬间坍塌。 “好吧，我是在欧洲上完暑校，回北美前过来看看你。”说到这里，他语气愤愤，“我们都大半年没见过了，你都不会想我吗？” “我们没有通话吗？”李晶雅吐槽道：“你去上的什么暑校，古典礼仪吗？” 几句话说下来，李晶雅脑袋随意靠在椅背上，僵直的腰背放松下来，脚尖扭转，带动办公椅有节奏地摆动。 “如果你不来亚洲的话，我们本来应该一起去上暑校的。” 朱利安见李晶雅盯着他，不置可否，转开了话题，两人见面机会难得，他不想将时间花在争执上。 “好看吗？”朱利安当然没有错过李晶雅惊艳的视线，他得意洋洋的，“我平时就是这样的。” 李晶雅倒是不讨厌朱利安这副猫咪翘尾巴的样子，饶有兴致地看着。 他理好自己的领带，下巴微收，深邃的眼睛直视李晶雅，“今天要和我约会吗？” “不要。”李晶雅毫不留情地拒绝了，她觉得和好朋友约会太别扭了。 朱利安也不失落，他早就习惯李晶雅的拒绝了，特别是在最近两年。 “艾拉，你就是这样对待许久不见的老朋友的？”他眉头皱起，碧绿的眼睛就如同沉静的湖水。 李晶雅被朱利安的眼睛吸引，这真的是一双很美的眼睛，她看到它就能想起生机、希望一类美好的词语。 初秋的阳光透过玻璃幕墙照在朱利安金棕色的头发上，他脸上金色的绒毛上，为他镀上了一层金边，有些晃眼。 “你过来前没有提前告诉我，我最近太忙了，没时间招待你。”面对美色，李晶雅不为所动。 女孩杏眼圆睁，灵动的眼眸像猫一样警惕狡黠，柔顺的发丝随风飘荡，樱粉色的嘴唇紧抿，脸上写满了不耐烦。 这是个坏脾气且不好惹的女孩。 朱利安的注意力完全被她吸引，就连这样随意且不尊重的态度，他都能包容且不以为意。 他对别人可从没有这么好的耐心——要是其他人敢这么对他，他不说叫他们知道惧怕，也绝对会扭头就走。 朱利安毫不在意地扬起笑脸，“你什么时候下班？我等你。” 李晶雅武断道：“你等不了的。” “哦？我等到多晚都行。”朱利安坚持道。 “等到结束都快凌晨了。”李晶雅闻言有些高兴，她有些微欣喜于朋友对自己的重视，但还是拒绝了这个提议，“我一下班就要回家睡觉，我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呢。” “这么晚才结束？”朱利安惊诧，李晶雅从来没有和他说过。 “这份工作就是这样的，工作到半夜三更是日常，从业者都是夜猫子作息。”对于这样的工作时间，李晶雅也有些不满，但也只有这样的时间安排，才能不影响她的学业，也算是有利有弊吧。 她现在每天都是大清早天还没亮就出门上学，下午两三点放学后去公司训练或者工作，一直到凌晨才能结束。 就是这样的节奏还是舒缓型的，要是碰上回归期，节奏瞬间加快，要打歌的那几天，李晶雅就连完整的睡眠时间都没有了，连睡觉都是见缝插针完成的。 “除了上半年我趁着春假时来找你，我们就再没见过了。”朱利安很失落，他的头发都没那么有光泽了。 “这真是不凑巧。我前些天回北美的时候，你不在。”李晶雅很遗憾，“现在又赶上我最忙的时候，我最近快要连睡觉都没时间了，现在已经是忙里偷闲了。” 朱利安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问道：“你要忙多久？” 他心里盘算着，他也不是不能推迟几天回去。 李晶雅打破他最后一丝幻想，“等我这次忙完的话，可能要到十月份后了。” 她没说的是，这一波结束后，她就要开始为年末舞台做准备了，届时又要开始新一轮的忙碌。 朱利安最迟过几天就要开学了，两人的时间确实对不上。 朱利安耷拉下脑袋，片刻后又抬起，他有了一个新想法，“我陪你去上班？” 李晶雅无语，她在心里怒斥：「你是怎么想的？想想也就算了，你居然还敢说出来？！」 “不行！”李晶雅尝试打断朱利安发散的思维，但显然并不成功。 朱利安越想越觉得这个想法可行，“为什么？” “不行就是不行！”李晶雅不耐烦了，难得的休息时间她不想花在和朱利安掰扯上。 第70章 伴侣 李晶雅站起来，准备坐到沙发上去。 她其实并不喜欢绵软的沙发，她更喜欢办公椅，除了身体上的感受外，办公椅代表的掌控感才是最令她沉迷的。 但此刻她只想离朱利安远一点。 她四肢摊开，肢体陷入绵软的沙发中。 这个沙发的尺寸明显不适合李晶雅的体型，坐深太深，她坐下去腰都够不着背垫。 这倒不是因为李晶雅腿短，她的腿身比很好，但她的腿主要长在小腿上，大腿长度只是普通。 但是这样的沙发，李晶雅用来睡觉倒是还挺不错的，反正她是从小睡窄床长大的，沙发虽然窄了点，但是她接受良好。 李晶雅躺了一会儿，睁开眼睛，朱利安不知什么时候跟了过来，坐在她的身边。 这里铺了厚厚一层地毯，以至于李晶雅没有听到声音。 李晶雅就这样看了朱利安一会儿，她不仅感慨，西方面孔的折叠度就是高，从这个角度看过去也能感觉到纵横的骨骼，精致的鼻骨、眉骨。 如果是她的话，从这个角度应该只能看到饱满的脸颊肉或平直的骨骼。 李晶雅翻身坐起，推了推朱利安，颐指气使道：“你坐到那边去！” 将朱利安赶到单人沙发去后，李晶雅挪了几步，将下巴靠在了沙发扶手上，今天第一次对朱利安笑了，“你和我说说暑校的事情吧。” 她对这些还挺感兴趣的，但是她今年实在是没有时间参加，一时之间很有些遗憾。 朱利安见李晶雅说话时圆圆的脑袋一点一点的，只觉得她非常可爱，他压低了声音，开始讲述他暑校经历的有趣故事、遇见的有意思的人。 李晶雅一直专注地听着，不时追问几句。 没一会儿，两人就恢复了以往相处时的熟稔。 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李晶雅猜想是会议结束了，循声看去。 李晶雅心想：「休息时间这就结束了吗？他们动作还挺快。」 朱利安冷着一张脸也看向门口。 李泰和迎着李晶雅期待和抵触交织的眼神，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左手捏着一大叠资料自然垂在腿边。 他点头和朱利安致意后，招呼李晶雅，“艾拉，过来。” “哦……”李晶雅恹恹应声，她一看到那叠资料就觉得头皮发麻，开会时她也没觉得有这么多了。 她怀疑地看向李泰和，他是不是又给她整了些私货？ 她知道这都是李泰和压箱底的东西，别人想看都没机会，但是她还是不想看，她为什么要平白给自己上强度？就算一定要看，也应该挑个她空闲点的时间，她现在都这么忙了！ 李晶雅讪讪地坐到了办公椅上，李泰和已经找了个小凳子在她旁边坐好了。 李晶雅摊开那叠资料后，一眼就看到了“战略投资”等与会议无关的字眼。 李晶雅眼睛都瞪圆了：「蒂姆他果然夹带私货！」 “蒂姆……”她嘴一瘪，正想抬起头和李泰和讨价还价一番，就发现朱利安还坐在单人沙发上没有动弹。 “朱利安，你出去，顺便关好门。”李晶雅毫无顾忌地发号施令，一点也没将他当投资人看待。 李泰和见朱利安的脸色实在不好看，和缓气氛道：“艾拉，他听听也没什么。” 李晶雅闻言不满道：“不要，这是边界感的问题。” 他们俩当然不介意，毕竟这里面有很多都是和她有关的资料，她本人一点都不想宣而告之，多丢人啊。 李泰和还想再说些什么，朱利安已经出去了，两人只看见他的背影。 他无奈地看着李晶雅，也没有多说什么，这是两个小朋友之间的事情，他不打算干涉，他们自己解决才是最合适的。 他就着标记翻开文件，“我们开始吧。” 李晶雅还未出口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她暗自恼恨，都怪朱利安打乱了她的节奏！ 等她把全部资料顺完一遍后，她只觉得脑袋里有根血管在循着心跳的节奏跳动，各种或熟悉、或陌生的关键词在脑海里不断飞舞打架，她一时之间无法再思考别的事情。 李晶雅毫无灵魂地摊在办公椅上，怨念道：“蒂姆，我今天的脑力额度都被耗尽了，我等会儿还要去训练呢。” “那不是正好？你再进行一番体力运动，今晚一定能睡个好觉。” 李泰和神采奕奕，正在收拾散落了一桌子的纸质资料。 李晶雅闻言翻了个白眼，好歹从填鸭模式中缓过来了点，迟缓地想起了别的事情，“朱利安怎么会来首尔？” 她疑惑地看向李泰和，“你们似乎是一起到的首尔。” “怎么？你没问他？” 李晶雅撇撇嘴，“我才不相信他的鬼话。” “朱利安说什么了？” “他说太久没见过我了。” “你为什么不相信呢？” 李晶雅抿着嘴，沉默不语。 李泰和停下手里的动作，认真道：“朱利安喜欢你。” 李晶雅直起身子，正色问道：“蒂姆，你是不希望我尝试和女性建立亲密关系吗？” “你这么做要面对阻碍太多了。”李泰和没有否定，“艾拉，你并不是不喜欢男孩，你也会为朱利安漂亮的脸蛋心动，不是吗？” “可是，女性才是更合适作为的伴侣群体，她们的道德感更高，更会照顾人，也更好相处。”李晶雅有些不满，李泰和一直享受着女性伴侣的好处，却要干涉她这么做。 怎么？就只有他能享受这个好处吗？ “作为群体，是这样没错，但是男性中也有适合作为伴侣的个体。” “可这样一来筛选的成本不就更高了吗？”李晶雅并不想将自己的时间、精力浪费在这方面，她还有其它想做的事情，感情生活只是人生中的一部分，不值得耗费过多精力。 这点李泰和并不否认，“朱利安不就是适合的人选吗？他出身优渥，外形条件过关，还喜欢你。” 如果李晶雅选择了朱利安，那么就没有这个筛选成本了。 第71章 畏难 李晶雅皱皱鼻子，不满反问：“除此之外呢？蒂姆，你难道不知道朱利安的攻击性过强了吗？” 她小时候，姥爷总是将朱利安挂在嘴边，“你要是和朱利安一样就好了”，“今天朱利安又……”之类的话几乎她每天都能听到。 她异常恼恨朱利安这个“别人家的孩子”，什么都想和朱利安争上一争，朱利安几乎从不退让。 朱利安是个健康的男孩，又比她大近两岁，他在体力强于她；女孩早熟，她在脑力上有优势，两人也算是各有输赢。 那些年里，李晶雅可是好好体会过朱利安不服输的脾气。 “这并不算缺点。”李泰和认为，朱利安的攻击性更多地体现在进取心方面，这对于学业、事业来说是个不错的优点。 “可我不想要这样的。”李晶雅狠狠晃了晃脑袋，想以此加强说服力，没想到却晃得自己头晕，她连忙抱住自己的脑袋。 李泰和好笑地摸了摸李晶雅的脑袋，温柔地问：“那么，艾拉，你想要什么样的伴侣呢？” 李晶雅心想：「我想要什么样的，你还打算给我找来吗？」 她嘴上困惑道：“我也不知道，我还在尝试。” “好吧，等你有了明确的标准，可以告诉我。”李泰和叹口气，心中感叹，孩子都有自己的想法了。 “蒂姆，你不要再管这些了。”李晶雅嫌弃的小眼神都憋不住了，“你连固定的伴侣都没有，在这方面并没有什么经验值得我借鉴的。” 李晶雅是李泰和一手带大的，她不知道正常夫妻是如何相处的，他怎么能不担心？ 李泰和被嫌弃了也不在意，他不理解女儿的想法，两个孩子之前相处地挺好的，为什么不能更近一步呢？ “为什么朱利安不行？你以前不是很喜欢和他在一起玩吗？他是你最好的朋友。” 李晶雅手捂着脑袋，认真道：“朋友和伴侣是不一样的。” “哦？”李泰和将手肘靠在桌子上，整个身体随意靠在桌沿上，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 李晶雅知道李泰和并没有强迫自己的意思，他是真的不明白，她看了下时间，索性打算一次说个明白。 “第一，朱利安是白人，他们的汗腺过于发达了，我更想要一个闻起来干净的伴侣。” 这点也是北美女性统一的审美趋向，李泰和点点头，表示理解。 李晶雅说起这点，顺嘴吐槽起了李泰和，“你当然不介意和白人女性约会，因为乳.腺也是汗腺的一种，这也算是各有裨益。” 她可是见过李泰和和不少身材火辣的女士约过会。 皮了一把的李晶雅见李泰和做势要来打她，连忙转回正题，语速飞快。 “第二，朱利安的掌控欲过强，如果和他建立了稳定关系，他一定会和我争夺主动权，这不是我想要的。” “第三，朱利安的家庭背景和个人能力决定了，一旦我同意了他的追求，就不能随意结束。但是长期只和一个人交往，这并不是我想要的，我认为我的情感取向还需要更进一步的探索。” “第四，我并不认为朱利安是个合适的长期伴侣，他们白人老得太快了，到了一定年纪就不能看了。” 说着她脑海里浮现出朱利安平添了很多皱纹、骨骼再次发育后的模样，平白打了个寒颤，“我不敢想象没有外貌吸引后的感情生活。” 白人就是这样，发育成熟后几乎都不能看了，他们的颜值巅峰在幼儿期或青少年期，不然欧美为什么恋.童.癖的比例居高不下？ 李晶雅注意到李泰和“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的眼神，恼羞成怒。 “我又不是不看内在，但是内在哪里有外貌直观！” 李泰和收回诧异的视线，他不觉得李晶雅以貌取人有什么问题，青少年都看脸，等她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他没再招惹气呼呼的李晶雅，他总结道：“你认为朱利安只能成为你的阶段性伴侣。” 李泰和在脑海里评估这事的可行性，他很快得出结论，不行——朱利安一个人倒是没什么，但耐不住身后还有一大家子老狐狸，他一个人吃不消。 李泰和无奈放弃，可惜了朱利安那张漂亮的脸蛋。 李晶雅点头，“我都不知道二十岁的我是什么样的，过着怎样的生活，在感情方面就更不想想太多。” “朱利安是我很好的朋友，我们更适合保持距离相处，我可不想和他闹得不可开交。” 李晶雅知道，她和朱利安都不是能受委屈的人，他们俩在一起肯定有吵不完的架，闹到老死不相往来的程度几率很大。 虽然影视作品里，欧美人似乎分手后都能好好相处，但现实不是这样的，他们也有很多人分手后就再不来往的。 “蒂姆，你不要太担心我，我会一直好好的。”李晶雅最后宽慰忧心的老父亲几句。 “说到底，还是朱利安太难搞了。”李泰和最后激将了一把，“艾拉，你可不是畏难的人。” “可我也不想无论在那个方面都迎难而上，我也有想要轻松一点的时候。”面对老父亲的殷殷期待，李晶雅想摆烂的心毫不遮掩。 见激将没用，李泰和也没有因为李晶雅年纪小就敷衍她，他保证道：“我以后不会再带他过来找你。” 他看了眼手表，“都快三点了，你赶紧去jyp练习，我也要下班了。” 他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褶皱，“今天可是周末，我要去好好放松一下。” 李晶雅眼神不善，却也说不出啥来，现在这种生活都是她自己选择的结果。 她的周末哪里去了？！ 她也想周末出门玩！ 李晶雅愤愤推门，还没走出公司，就看见了安敏儿。 安敏儿正坐在会客区的椅子上，两人视线相交，她连忙起身向李晶雅走来。 “安女士，你怎么还在这里？”李晶雅很疑惑，按理来说，安敏儿两点前就应该离开了才对。 第72章 礼物 “我在等你，有个问题想问你。”安敏儿空着的右手将头发捋到耳后，身板挺得笔直，一派干练的形象。 “就在这里？我的时间不多了。”李晶雅没有一口应下，她可不是什么问题都回答的。 “当时在电视台时，你为什么要冲上去？”安敏儿径直问出了这个在她脑海里盘旋了几天的问题。 这倒不是不能回答的问题，李晶雅坦白道：“蒂姆从小一再重复告诉我，成年人不能和未成年人呆在一起，不安全。” 从李晶雅记事起，李泰和就对她身边出现的一切异性保持警惕，尤其是成年男性，他要求她不能和他们在密闭或隐蔽的场所独处。 各种车轱辘话就没停过，李晶雅耳朵都要起茧子了，都形成条件反射了。 “你不相信他们吗？”安敏儿脸庞微侧，目光审视，问题也很犀利。 “这不是相信与否的问题，这是概率问题，和我的个人感受无关。”李晶雅失笑，科学研究就是如此反直觉。 李晶雅在脑海里给安敏儿贴了一个标签，这是位数学不怎么样的女士。 统计报告显示，伤害未成年的案件超过半数都是熟人作案，这些熟人有很多都是平日里被交口称赞的好人，但事情就是这么发生了。 人都是复杂的，在面对一个有吸引力又无法反抗的对象时，释放恶意与欲望是件多么容易的事情啊。 李晶雅无法坐视他人处于可能的危险中，即使知道自己大概率是白费力气。 这是她为数不多的正义感，也算是不辜负李泰和多年的耳提面命。 听到这个回答，安敏儿瞳孔骤缩，她遮掩地眨了下眼，叮嘱道：“请就这么回答记者的提问。” “知道了，请问还有问题吗？”李晶雅隔着玻璃幕墙，对上了朱利安郁郁的视线。 安敏儿没有回头，也感受到了那个年轻人的视线，她离开前，忍不住提醒道：“那位绿眼睛的男孩可不是什么好人。” 这话她本来不想说的，说完后她没等李晶雅回应就径直离开了。 在李泰和给李晶雅开小灶时，安敏儿和朱利安短暂接触过，虽然对方看起来挺平易近人的，但她可是在社会上摸爬滚打了近二十年的老油条，一眼就看出这位大少爷的目中无人。 这位大少爷看她的眼神，和看室内的盆栽的眼神相差无几。 安敏儿保证，自己在他眼里就是棵会移动的大型盆栽，无关紧要。 但这位高傲的大少爷一见到李晶雅时，眼神立刻就不一样了，目光极具侵略性，似乎还隐藏着几分幽怨？ 安敏儿在一旁看着，觉得还挺有意思的，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认识的，价值观看起来差异如此大的人，居然关系还不错。 没错，几次接触下来，安敏儿认为李晶雅是个有原则的女孩，虽然有时天真任性，但做事有一套自己的逻辑，和这位高傲的大少爷不同，李晶雅眼里是看得到别人的，有时甚至会体谅别人的难处，有一定的同理心。 她觉得这样的人和李晶雅这样有正义感的小公主并不般配，遂忍不住提醒了一句。 但这也就是她能做的极限了，她哪里管得了这群人，人家可比她有权有势多了。 安敏儿忍不住酸了，有些东西真的是一出生就决定好了的，出生时没有，那么接下来一辈子也大概率不会有，李晶雅是多么幸运啊，一出生就什么都有了。 李晶雅对于这个提醒并不放在心上，朱利安是什么人她还不清楚吗？但她从中感受到了安敏儿的善意。 她看着安敏儿干练的背影若有所思，很快收拢了心神，那边还有个大麻烦在呢。 李晶雅看着不高兴的朱利安，有些犹豫，她能不能将这个麻烦甩给李泰和这个始作俑者呢？ 人是他找来的，收拾残局也是他应尽的义务！ 她想到李泰和周末还要因为她而加班，他为了早点回来，出差的这些天应该也没少加班，她还是没法甩下烂摊子，扭头就走。 她气恼地跺了跺脚，还是朝朱利安走过去，扬起一个笑容，“朱利安，你等会儿还有什么安排吗？” 朱利安没说话，李晶雅转而看向他的生活助理，目露询问。 对方赶紧回答：“莱温斯基先生接下来没有日程安排。” 朱利安的全名是朱利安·威廉·莱温斯基。 朱利安不满地看着他，他耳观鼻鼻观心，不为所动——他说的是实话，他可一点都不想掺合到雇主的情感生活中去。 李晶雅扯住朱利安的袖口，将他拉走，“走吧，我有事找你。” 朱利安面上看着虽然不高兴，但行动上却并不反抗，顺着她的力度亦步亦趋往前走。 李晶雅正要带人离开之际，背后传来李泰和的声音，“朱利安，晚上我带你去领略一下首尔的当地美食，我们顺便好好聊聊，我也很久没见过你了。” 朱利安无语，什么叫好久没见？他们前几天不是还在迪拜一起吃过饭吗？ 他隐讳地咬了下薄唇，语气还有些别扭，“艾拉，你呢？一起吃晚饭吗？” “我最近只能吃草叶子，你们去吃吧。”李晶雅心平气和，接连不断地饮食管理，她都习惯了。 她顺势丢给李泰和一个赞赏的眼神，他们这次配合得还不错，朱利安走的时候应该不会不高兴。 “蒂姆，再见！”李晶雅匆忙和李泰和告别，连声催促道：“朱利安，你快一点，我马上要迟到了！” 李晶雅的手早在听到李泰和的声音时就放下来了，她这下急的快跺脚了。 朱利安见李晶雅是真的着急，迈开长腿跟了上去，嘴上好奇询问道：“到底是什么事？” “等会儿你就知道了！” 李晶雅赶急赶忙带着人回家，上楼拿了东西下来，一秒都没耽搁。 “给你。”李晶雅递给朱利安一个黑色的购物袋，事发突然，她都没来得及装饰，买来是什么样的，现在送出去还是什么样的。 第73章 挫折 朱利安从里面拿出一个首饰盒，打开，是一对精致的猫眼石袖扣。 李晶雅在一旁补充道：“我遇见它时想起了你，就买下来了。我本来打算过些天当作生日礼物寄给你的。” 这对袖扣的价值远不如朱利安现在戴着的那对，李晶雅当时正值出道前夕，某天回家的路上，她看到了橱窗里的这对黑绿色猫眼石袖扣时，想起了朱利安的眼睛，她在橱窗外发了会呆，然后将它买了下来。 朱利安大手一勾，就翻出了购物袋里的账单，嘴里不满地嘟囔：“你六月份买了它，结果现在才给我？” 现在都九月初了！ 李晶雅辩解道：“这可是生日礼物，当然要临近生日才能送给你。你十月份生日，六月就送给你，这像话吗？” 李晶雅语气变得温软，“我很高兴你能来首尔看我。” 朱利安突然想起了什么，这段时间积攒的不快，就如同雪花在太阳底下消融一样，一下子就不见了。 他手指微微蜷缩，“我很喜欢你的礼物。” 两人拥抱了一下，算是迟来的见面礼。 李晶雅愉快地看朱利安摆弄袖扣，修长有力的手指、闪着幽光的猫眼石相互交映，真是难得的视觉享受。 李晶雅在心里感慨，朱利安真是个漂亮的男孩子，就是不知道他的这份美貌能保持多久了。 白人男性就是这样，十几岁时突然骨骼发育，就变成三四十岁的面貌。 这就不是李晶雅喜欢的面孔了，她现在只喜欢美少年。 但如果是女性的话，她能欣赏的种类就多了，比如金恩彩助理的柔和，安敏儿组长的干练，她都很喜欢。 “朱利安，这是我在外面工作的第一份工作，我有些不适应，前段时间又遇到一些小麻烦，心情不好。我很抱歉没能控制好情绪，迁怒到你了。” 她眉头蹙起，有些困惑，“我在别人面前都控制得挺好的，但是一见到你就有些忍不住，真是奇怪。” “看在你眼光不错的份上，我原谅你了。”朱利安将猫眼石袖扣举到与眼睛齐平的高度，嘴角勾起又压平，“你遇到什么麻烦了？” “一些文化差异导致的舆论问题，已经在处理了。”李晶雅拉住朱利安，“你别往车上靠，很多灰尘。” “你真的没事吗？”这次见面朱利安总觉得李晶雅变了很多，他眼神幽深，总觉得她没说实话。 李晶雅察觉到了他的变化，即使是在停车场，灯光也很充足。 她坚持道：“我还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有些不习惯，这真的只是个小问题。” 她并没有将自己面临的问题和盘托出，只是轻描淡写略过。 之前安敏儿女士告诉过她，帖子热度不减的背后有竞争对手的推波助澜——miss a的出道成绩太亮眼了，现在女团市场人脑子都要打成狗脑子了，他们见miss a这组潜力新人有了可打击的缺点，自然是不介意做点什么。 在竞争如此激烈的韩国偶像产业，一个团体的寿命和高度当然离不开优秀作品的加持，但更重要的是，不要犯错，任何小错误都会被同行和大众拿着放大镜看待。 韩国偶像产业并不大，里面的大公司能量也有限，它们没有能力制造事件拉下竞争对手，但是对有了弱点的竞争对手落井下石是绝对不会手软的。 第74章 踩坑 面对朱利安不信任的眼神，李晶雅辩解道：“蒂姆好歹也是小有家资，给我请律师的钱还是有的，难道还有人能伤害我不成？” 这就是家庭带给孩子的底气，李晶雅的人生有足够的退路，她的家庭让她有能力维护自己的合法权益。 虽然这样说很残忍，但现实就是如此，如果这样的事情发生在一个没有背景的艺人身上，韩国新闻界和流行文化界会一拥而上将人吃干抹净，不管事情是真是假。 争议一旦发生，不能在黄金三天内拿出有力的证据，那么演艺生涯就基本结束了，在公众还没有忘却前都不能再出来活动了。 正义是需要力量来维护的。 “艾拉……”朱利安还想说些什么，但被李晶雅打断了。 李晶雅不耐烦了，“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她想：「这么久没见，朱利安怎么变得如此啰嗦，他以前明明是个干脆利落的酷boy。」 她好歹憋住了自己的脾气，总不能让之前的一番功夫白费，她好声好气地将朱利安甩给了李泰和，不对，是劝他们俩早点去吃晚饭，他们长途飞行辛苦了。 李晶雅这些天过得太累了，学校要求她保持成绩，公司要求她保持偶像业务能力，就连李泰和也将她视为行业调研的工具，现在还能照顾朱利安的情绪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是的，因为李晶雅这个契机，李泰和成功注意到了正在野蛮生长的韩国流行产业，他认为这个市场有前景，有牟利的空间。 李泰和有钱，准确地说是有流动资金，韩国的银行业又如此拉垮，他为什么不能投资呢？ 而李晶雅作为业内人士，正好可以作为他行业调研的渠道之一，她总比那些尽调企业靠谱。 朱利安第二天就回北美了，两人也就在那个下午见了一面，至于那天晚上李泰和和他聊了些什么，李晶雅一无所知。 借下你的日子里，她所有的精力都投入到即将到来的回归里去了，没心思关心这些。 这次回归的是主打歌《breathe》，它的编舞简直就是律动永动机，几乎就没有停下来的时候，不愧是朴振英制作人一手操办的。 而律动刚好是李晶雅不擅长的部分，主打歌的编舞对她来说是一个很大的挑战。 并不是每个人都是朴振英制作人，在jyp长期练习的三位姐姐也许学到了朴振英的部分本事，但是李晶雅没有那个基础。 哪怕是经过了近一年的练习，李晶雅的舞蹈还是没有完全摆脱芭蕾感，她总是在不经意间将核心收的太紧，舞蹈风格也更偏向于轻巧。 也是，那可是养成了近十年的习惯，哪里又那么容易修正？ 李晶雅早早就学会了编舞，却迟迟无法消化好，她知道如果给她足够的时间，她一定可以练好律动的，可是她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她因此感到了沮丧。 李晶雅还是第一次在学习阶段遇到困难，这不正常！ 以往她都能很顺利地度过学习阶段，当然，脑子会了和身体会了不是一回事，各种坑都是在她独自上手后才会踩到。 这次是在学习阶段就踩坑里了，她就觉得很不对劲。 第75章 难过 如果连在私底下她都不能让自己满意，又怎么去舞台上征服观众呢？ 她本以为《breathe》这首以少女心事为主题的歌曲，是她的一个展示自己的机会。 没想到确实是机会，但她却没有能力抓住它。 不管是这首歌无时无刻的律动，还是快节奏的半空气唱法，都不是李晶雅能轻松消化的。 她能和队友一起将动作做标准、整齐，能完成唱跳表演，能够达成公司的要求，但是那只是完成而已。 这些天不管是在外偶遇粉丝时，还是在公司练习时，她都是一副蔫哒哒的样子，即使她一时强行打起精神来，也没法遮掩眉眼的疲态。 一直到回归，李晶雅也没有遇见有人当面询问她电视台的事情。 她感觉很奇怪，要不是那个帖子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她都要以为这事过去了。 很不对劲，这和出道时的笑脸热帖完全不一样，当时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要她笑一个，怎么这次却如此风平浪静？ 有时在公司楼下遇见粉丝时，李晶雅还会和他们聊几句，但是真的没人问她。 李晶雅不知道的是，她最近看起来楚楚可怜的，让大家都以为她深受网络舆论的困扰。 这些都是粉丝，又不是记者，本就对李晶雅很有好感，怎么会愿意为难她呢？ 出道时那么喜气灵动的孩子，被网络舆论打击成这样，粉丝都对她怜爱的很，保护欲爆棚，哪里还愿意拿那些事情来刺激她。 他们就连安慰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就连当时很生气的经纪人都没再拿这件事说过李晶雅，只是看着她叹气的时候变多了。 至于那些男艺人的粉丝，他们都去纠结自家哥哥是否在恋爱去了，一点关注李晶雅的心思都没有。 可能等他们解决了当前的难题后，还是会回来审判李晶雅几句，但那已经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 时间就在李晶雅困惑时过去了，miss a回归了。 这一个多月里，李晶雅每次练习到精疲力尽，却发现还是无法让自己感到满意时，都会幻想：「我只是没有时间了，只要我在回归前多练习，总能达到我理想中的状态的，也许就在下一次……」 「我只要再坚持一次就好了！」 但当她检查自己的表演视频时，每一次都会失望。 次数一多，这种希望逐渐变得渺茫，她逐渐变得麻木。 她这才明白，她也是有能力极限的，她不是她幻想中的那般无所不能。 她甚至对自己产生了怀疑，她以前认为自己很优秀是不是都是她的错觉？ 那些来自他人的夸赞，是不是都不是因为她本人的优秀？ 躺在练习室的地上时，她不止一次想，别人为什么要夸奖她呢？ 是因为她的外表？还是因为李泰和的能力？…… 虽然因为这些被赞扬并没有什么不好的，这些也是她的一部分，但李晶雅无法克制地感到难过。 除了那些外物，难道她就没有什么值得赞扬的能力吗？ 她从小享受着最优质的教育资源，却是个没有一点能力的废物？ 如果事实真的是这样，那么她是如此的可悲，普通人能力平平，还可以说是没有充分发掘潜力，她这是一点潜力都没有啊。 第76章 垫音 去录制第一场回归舞台时，李晶雅看到冲着自己欢呼的人群时，感到一阵恍惚——她这段时间过得如同苦行僧一样，已经很久没一次性见过这么多人了。 然后就是无法抑制的心虚，出道前她也作为观众来看过现场表演，她知道对于很多观众来说，这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特别是对于住得远的人来说。 尤其是首尔都市圈外的人，如果他们想要来看一次现场，是需要提前很久计划的。 她的表演对得起他们这一趟的辛苦吗？ 李晶雅看着车窗外的人群，越想越愧疚，她将脑袋靠在裴秀智身上。 她们俩个还是学生，是上完课才来电视台的，其它三位成员都是早早从公司出发了。 裴秀智只觉得自己的肩膀收到了袭击，“你还系着安全带呢，这个姿势不难受吗？” 她们俩中间还隔着一个位置，李晶雅的姿势非常扭曲。 李晶雅没有搭理裴秀智的打趣，“欧尼，我好紧张啊。” 裴秀智收起打趣的神色，“怎么了？” 李晶雅犹豫了一下，她不知是否应该如实描述自己的苦恼，毕竟论起舞蹈，裴秀智还比不上她呢。 “欧尼，我没学过韩式芭乐，现场的时候破音了怎么办？我们可是全开麦啊！” 李晶雅略过了敏感的舞蹈，转而说起自己在声乐方面的烦恼。 “没事，我们会录制好几遍，到时候电视台会选择最好的版本播出。” “可是现场有观众啊，到时候破音了好丢脸的。”李晶雅的思维发散，瞬间想到了最糟糕的情况，她越说越觉得糟心，“要是失误被公布出来了，又被网友嘲笑，朴振英代表不会放过我的。” “又”的意思是jyp娱乐之前曾因为唱功的原因被网友嘲笑过。 那时，消音技术刚刚普及，有人将wonder girls的舞台消音公布在网络上，那简直就是一场灾难，师姐们被嘲笑得很惨，反倒是竞争对手少女时代的现场唱的很不错。 网友都在嘲笑wonder girls的实力和颜值，很多人都认为少女时代在这两者都比她们强。 当时可丢人了，输给谁都比输给竞争对手强。 朴振英代表也是因此大受刺激，对下一代女团miss a的唱跳要求极高，她们出道以来几乎都是全开麦，力求建立实力派的形象。 裴秀智顺着李晶雅的话一想，确实很可怕，朴振英代表冷着脸的时候确实挺吓人的。 “应该不会的。”裴秀智想着，应该不会这么倒霉吧。 “怎么不回，我都有过两次被热议的经历了。”李晶雅一点都不乐观，她很相信墨菲定律——只要事情有变化的可能，那么它总会发生。 这么一说，裴秀智也觉得李晶雅倒霉，对她的运气不抱任何期望，“也是，电视台内的监控都能被黑客泄露。” “唉。”裴秀智叹气，“要是可以的话，我到时候给你垫音吧。” 第77章 偶遇 李晶雅羡慕极了，“欧尼，你也太厉害了，你居然还有余力给我垫音。” 不像她，就那么几句词，她都唱得要断气了。 这可怕的半空气唱法！ 裴秀智提醒道：“你有一个唱段离我的唱段太近了，嗯……你去找一下玟暎欧尼，问问她能不能给你垫一下那几句。” 裴秀智提起李玟暎，是因为另外两位成员，一位的唱段太多了，光是自己的部分就要忙不过来了；另一位负责rap，只有李玟暎既有实力又有余力。 裴秀智并不认为李玟暎会拒绝，这位姐姐实力强劲，对两位小妹妹也一直照料有加，但还是应该问一下她本人的意见。 “如果玟暎欧尼不方便的话，那还是我来唱吧。” 车停稳，李晶雅解开安全带，给了裴秀智一个大大的拥抱，“欧尼，真是太谢谢你了。” 李晶雅思索着，嗯……这样也行，也算是有个保险，不用太担心自己破音了。 裴秀智挡开她的熊抱，说起这事她就恶狠狠的，“我也不能辜负你那份昂贵的礼物啊。” 裴秀智的生日在这个月的十号，正值《breathe》回归期间。 因此几天前，李晶雅以生日礼物的名义，给裴秀智送了一间高端健身房的年卡——含有大量私教课程的那种，指定教练毕业于首尔大学体育博士专业，专业素质绝对过硬。 这张卡是李晶雅从李泰和那里薅来的，被她用来劫富济贫。 裴秀智知道李晶雅没花钱后，这才愿意收下。 李晶雅当时是这么说的：“我爸爸一个月能有一周在首尔都算不错了，更别说去健身了。这个给他也没用，还不如送给更需要它的人。” 裴秀智收到时，对它可谓是又爱又恨——这是她目前需要的，但这可是一千多节私教课，这得上到什么时候去？ 说不定等她这次的艺人合约结束了，课都没能上完。 李晶雅坐在那里傻笑不说话，裴秀智发现自己的头发乱糟糟的，都是刚才两人玩闹时蹭乱的。 她惊叫起来：“啊，要下车了！”连忙整理自己的形象。 李晶雅就没有这个烦恼了，她平时都是扎着头发的，贴头皮扎紧的那种扎法，轻易不会乱。 李晶雅的头骨饱满圆润，配合浓密的头发，这样简单的扎法就能体现出她轻灵雅致的气质。 两人一下车，就发现有四人正盯着她们看，都是她们不认识的人。 这里是电视台的一个小型出入口，出入的人并不多，大多是电视台内的工作人员，艺人很少从这里经过，因此也基本没有粉丝会在这里蹲守。 这四人都没有佩戴胸牌，也不知道是在这里做什么。 李晶雅隐讳地在车窗上敲了一下，笑着和他们点头致意。 有一人似乎受到了鼓励，开口夸奖道：“艾拉，你今天真漂亮。” “谢谢，我也觉得我们学校的校服好看。”李晶雅拎着裙摆小幅度做了个芭蕾谢幕的动作，得意地展示自己的校服。 藏青色的格纹制服，长度刚好过膝盖的裙子，剪裁得体，看起来真的还不错。 几人被李晶雅的耍宝逗笑了，“艾拉，你很漂亮，和穿什么衣服无关。” 第78章 纸张杀手艾拉 李晶雅一脸严肃地纠正道：“不，还是有关系的，有很大的关系！” 比如她们的舞台服，就一直不怎么样，要是公司的造型师能够给力点，miss a一定会更漂亮。 几人见李晶雅这样，只觉得她真可爱，她居然一直没注意到他们夸奖的重点，还一本正经和他们聊了起来。 “艾拉，秀智，回归加油！” 李晶雅有些意外，他们知道她是因为回归舞台，而不是综艺录制出现在这里的，那么他们是miss a粉丝或电视台工作人员的概率就更高了。 她想起朴振英制作人要求她们对待粉丝要真诚的教导，停下脚步，问道：“你们会去看我们的舞台吗？” 这话既是打探，也是试探。 电视台打歌是免费的，如果是电视台内的工作人员，只要有时间，都能去看；但如果是miss a的粉丝，抢到观看资格后，现在应该已经入场了，不会还停留在这里。 对方遗憾地摇头，“我们没抢到资格。” 抢没抢这事李晶雅没法确定，如果没抢到的话，miss a的粉丝也应该在大门口等着与偶像们打招呼，这时候应该早就离开了。 这么看，他们应该是意外经过了，就算是粉丝，也不是miss a的粉丝。 也是，她们是临时决定在这里下车的，这应该就是个纯粹的偶遇。 李晶雅心下放松了很多，她四处张望，见周围没有其他人，主动提出，“要签名吗？” 她傲娇地抬起头，一副“你们真是太幸运了！”的样子，“我和欧尼以后会变得很红，签名也会升值哦。” “哇！”这四人惊喜又有些迟疑，“可是我们没有纸笔……” 李晶雅一愣，下巴抬得更高了，“我有！” 她才刚放学，手上还拎着一大袋子书籍杂物，纸笔一类自然也囊括其中。 她低头一顿翻找，首先拿出来的是有点像盐干菜的格纹草稿纸，这个样子自然是不好送给别人的，她脸色立刻就有点挂不住了。 她不信邪，又找了一会儿，拿出了她的日程本，这个时候都十月了，一个用了十个月的本子，状态自然不甚理想。 好吧，应该说是破旧不堪，日程本里有些纸张都要掉出来了，只勉强维持着一个本子的完整形态。 这还不如那一小叠草稿纸呢！ 李晶雅的脸色彻底垮了下来，都怪她话放太早了。 现在该如何收场呢？ 李晶雅脑子里都开始回忆周围的便利店分布了。 在一旁看了好久的大戏的裴秀智默默递过来一个本子，一个干净、齐整的本子。 早在李晶雅放话时，裴秀智就觉得不对劲了。 裴秀智对李晶雅对纸制品的破坏力深有感触——一本崭新的书不超过一星期，就能变得皱巴巴的——她经常对着被李晶雅蹂躏地看不出本来样貌的书，念书给李晶雅听。 在李晶雅手里就没几张纸能保持齐整！ 这样的纸张杀手，说自己有签名纸，裴秀智还以为李晶雅包里有新本子呢。 结果就这？ 第79章 炫富艾拉 “用我的吧。”裴秀智嘴角绷得紧紧的，生怕自己笑出声，刺激到李晶雅敏感的神经。 裴秀智和对面四人对视一眼，大家都有些绷不住了，默契在这一刻油然而生，李晶雅可太好玩了。 李晶雅如蒙大赦，连忙接过，她从包里掏出一个彩虹色的笔袋，想要挽回自己岌岌可危的形象。 她倔强地不让自己的下巴落下来，“我有很多颜色的笔哦，你们喜欢什么颜色的？” 她两颊泛红、手忙脚乱的样子，让其他人都忍不住了，笑出声来，她这样真的太可爱了。 他们面对睁着一双盈润大眼睛的李晶雅，又把笑声憋了回去，他们感觉自己的良心受到了谴责，莫名有种在欺负李晶雅的感觉。 唉，都怪李晶雅的眼睛太水润，让人感觉下一秒眼泪就能流出来。 李晶雅的耳朵都红了，她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飞快地和裴秀智一同签好名，脚底抹油般进了电视台。 两人一通过电视台的门禁，裴秀智就笑趴在李晶雅的身上，“我有？晶雅，你怎么能理直气壮地说出这样的话？” 李晶雅很不好意思，她是刚出道的新人，现在还处在偶像的新手体验期，她对所有的偶像活动都挺新奇的，自然也包括给别人签名。 她可是花了很久才把“艾拉”的艺术签名练好，不多给别人签签，她都觉得对不起她练习时的辛苦！ 李晶雅抿嘴，试图转移话题，“欧尼，我们走快点，你不是要帮我垫音吗？我们赶紧去练习一下。” 这确实是正事，裴秀智默默加快了脚步，但还不忘取笑李晶雅几句。 “晶雅，你包里还有完整的纸张吗？” 这事就是过不去了，对吧？ 李晶雅破罐子破摔，她气急败坏道：“纸张就是用来写字，用来看的，要完整的干嘛？” 她摆出一副“我有的是钱！”的模样，“别的不说，就算我的纸张消耗量再增加一倍，我也负担得起这个花销！” 李晶雅家庭出身好，这点裴秀智早就知道，但是没想到她第一次见这孩子炫富是用在买纸张上，还是自己用的纸张…… 可纸张，韩国有谁买不起的吗？ 裴秀智脑海里蹦出一个画面——李晶雅坐在一大堆本子、打印纸一类的纸制品上，小手一挥，趾高气昂地说：“我有钱！” 裴秀智本来将将止住的笑意，又绷不住了，她笑得牙花子都露出来了。 顶着一大串的“哈哈哈哈”，李晶雅认真辩解道：“等以后电脑可以小型化、生活化后，我就可以用电脑来看书、记录了。” 所以现在纸张破一点就破一点吧，等到科技再往前走一下步，她就可以摆脱糟心的纸张了。 李晶雅一时之间有点生纸张的气，都怪它们太不耐用了，要是它们能有羊皮纸、塑料的耐用度，她就不会面对这一遭了！ 裴秀智见李晶雅脸颊鼓起，如同小海豚一般，笑着戳了一下，真是，她怎么连生气都这么可爱…… “晶雅，生气了？” 第80章 一天，半小时 裴秀智也不想笑来着，万一李晶雅真的生气了怎么办？李晶雅可不是什么没脾气的人，可是她现在是真的忍不住。 “我现在很生气。”这话，李晶雅说得咬牙切齿。 一听这话，裴秀智就觉得大事不好，连忙一手捂住自己的下半张脸，努力和脸部肌肉作斗争，一时之间肌肉都要抽搐起来了。 不管怎么说，她都不能直面李晶雅的怒火！ 然后她就听见李晶雅握紧拳头，郑重宣布道：“我决定讨厌纸张一天！” 看这架势，裴秀智本以为李晶雅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呢，就这？ 也行。 但她好歹松了口气，李晶雅没生气自己笑话她就是好事。 李晶雅的另一只手碰到身上的托特包，理智瞬间回归了，她明天早上还要上学，可不能讨厌纸张一天，再说，她今天还有作业要做呢。 想到这里，李晶雅连忙改口，“一天也太长了，半小时就好！” 这再一次触发了裴秀智的笑点，李晶雅也太可爱了！ 虽然平时也可爱，但是今天特别可爱！ 李晶雅注意到裴秀智扭曲的面部肌肉，很是担心，现在都这样了，等会儿的舞台录制可怎么办呀？ “欧尼，你想笑就笑吧！”她保证道：“我不会因此和你置气的。” 裴秀智脸都憋红了，还不忘确认一遍，“真的吗？” 原因无他，李晶雅生气的时候真的很可怕，那眼神一出来，她连话都不敢说。 李晶雅重重点头，“真的！” 裴秀智就这样一路笑到了候机室。 李玟暎看到裴秀智笑个不停，眼泪都出来了，感到很奇怪，“秀智，你怎么了？” 另外两位成员在化妆，但也好奇地看了过来。 “没事，我在想一件特别好笑的事情。”裴秀智看向李晶雅，示意李晶雅赶紧把话插过去。 她都快笑得脑袋缺氧了，现在可说不出笑话，要是李玟暎追问了，那她可怎么办？ 如实说吗？ 李晶雅可没有宣扬自己糗事的爱好，她连忙拉住李玟暎，“欧尼，你可以帮我垫音吗？” 她从包里拿出一张写着《breathe》歌词的纸——这张纸自然也是不成样子，四角都起了毛边——她指着两句歌词，“就是这两句。” “《breathe》律动太多了，我没办法保持好气息。要是破音了，我会被朴振英pd骂死的。欧尼，救命！” 说话时，李晶雅顺势在李玟暎的胸脯上蹭蹭。 李晶雅心想：「真的好软！怪不得蒂姆偏好丰满的，我也喜欢！」 对此，李晶雅很是双标，她只喜欢这肉长在别人身上，可不能长到她自己身上。 这倒是无关喜好，纯粹是从现实角度出发的，不管是乳腺还是脂肪，都不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反倒会限制她活动。 她也不追求前凸后翘的审美，没有一丁点儿这方面的偏好。 李晶雅曾经见过好几个因为身体第二性征发育，因此中断芭蕾或花滑事业的女孩。 她很同情她们，她可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在她自己身上。 第81章 能力不足 李玟暎打掉了李晶雅的咸猪手，对于这个请求，她爽快地答应了。 李晶雅和裴秀智对视一眼，都松了口气，这事应该是过去了吧？ 当下是蒙混过关了，但之后还会不会被问起，那就不知道了。 三人立马热火朝天地练习起来。 李晶雅录制前的情绪起伏过大，导致她身上的沮丧气息都消散了很多。 李晶雅表示，她每天的情绪额度就这么多，沮丧也是要消耗能量的，她现在哪有那个力气。 彩排舞台前，李晶雅的态度淡定许多，再没有时间给她练习了，反正她也就是这个水平了。 这个时候，能尽可能多地展示出自己在幕后练习的成果，就已经是难得的胜利了。 第一遍彩排时，她着重测试了现场的垫音效果和音响效果，她们以前也没有这么干过，李晶雅心中还是很忐忑的。 用百分之七十的力度完成彩排舞台后，李晶雅心急，第一时间跑到摄制组确认效果。 仔细看下来，视觉效果还不错，应该是顾虑少了，舞蹈动作都显得洒脱了点； 听起来也还行，她的那几句词，有了一层垫音后，喘息声好了很多，听感也更丰富了。 唉，她就是和半空气唱法犯冲！ 李晶雅告诫自己，正式录制的时候可不能这样，洒脱和这个舞台内核不搭。 确认好后，她摘下耳机，和工作人员致谢后，扭头去和等候的观众打招呼。 “你们好，又见面了。” 简单问候几句，又给前排的人签名后，她回头看看，组合的其他人还在和摄制组沟通细节。 见时间宽裕，她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观众聊天，一些简单的问题过去后，突然，她听到了一个有些尖锐的提问。 “艾拉，刚才的彩排，为什么你的部分有垫音？” 李晶雅也没想过这事能瞒住，大家都有耳朵、脑子，自然能听到，能分辨。 但是这么快就被发现她的特殊化，她倒是没想到。 既然被问到了，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 “我的表演状态不够好，欧尼们也是想照顾我，才会这么做的。”说到这里，她干脆鞠躬致歉，“对不起，是我实力不足。” 她并不认为这个道歉亏心，大家来到这里都不容易，他们有资格要求更好的舞台效果。 这一角一下子安静下来，大家都没想到李晶雅会这么利落诚恳地认错，她太坦诚了，让人忍不住为她找补。 《breathe》的难度摆在这里，李晶雅这段时间饱受中秋特辑黑客事件的困扰，她年纪又这么小，练习时长也短……表演时遇到问题很正常。 李晶雅抿着嘴站着，脊背笔直，道歉后仍没有离开。 见此，周围人都对她好感剧增。 其实面对这样的问题，最常见的做法就是避开，或者装作没听见，但是她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直面问题。 她就连道歉后，也没有露出一副可怜的姿态。 这是很多成年人都做不到的，生活中大家都见过或经历过推卸责任的场景。 第82章 救火队长 而李晶雅今年才十六岁，还是个孩子呢。 这让人不得不感慨，担当这种东西果然是和年龄无关的。 李晶雅就这么站着，就如同一棵树，脚下有着无数根系支撑着她，等待观众可能的反应。 她可能得到谅解，也可能备受指责。 但是那又怎么样？ 李晶雅不是没想过逃避，相反，她遇到危机时的第一反应就是回避，这是她刻入基因的本能。 但是从小，只要她犯错，李泰和都会和她“讲道理”，理清错误的责任划分。 只要她承认错误，李泰和并不是每次都会惩罚她。 反之，如果她犟着不肯认错，那大概率就要警察局见，在各式警察的指导下一顿好打了。 李晶雅又不是个愚笨、死心眼，时间久了，再加上年岁的增长，她已经能熟练抑制住了犯错时的羞耻感。 不管怎么样，认错了再说。 法庭都有和解、谈判这一流程，她有什么需要逃避的？ 人群一下子嘈杂起来，大家都七嘴八舌地为她说话。 “艾拉，你的能力已经够强了！是《breathe》难度太高了！” “min和suzy也是为了更好的舞台效果。” “偶像最重要的舞台，为了最好的视觉效果，你们应该降低开麦强度的。” …… 来看现场的都是老追星人了，客观评价，李晶雅的实力绝对是过关的，只是miss a的成员太过强悍，有了对比，她才显露出不足来。 而且，李晶雅也有她的优点，她的舞台表现力在组合内首屈一指，再奇怪的动作由她来完成，都带有几分轻灵优雅感，这种独特的台风尤为难得。 而且她年纪小，人又努力，发展潜力无限。 这事后来传到网上，又引发了一波争议，大家为偶像是否应该开麦争执不下。 这也是个老问题了。 部分人认为，为了追求完美的舞台效果，开麦不是必要的，有些人对于偶像在舞台上为了兼顾唱跳，而偶尔露出狰狞的神色深感不喜。 也有人认为，唱跳是偶像这个职业的基础，不然，想看跳舞可以去找舞者，想听唱歌可以去找歌手，他们为什么要来看偶像呢？ 李晶雅直面嘈杂的人群，盈润的眼眶水光更甚，她眨眼试图掩去自己此刻的异常。 此时，裴秀智凑了过来，抓住李晶雅的手。 李晶雅察觉裴秀智想要张嘴说些什么，她再次鞠躬，抢先开口，“谢谢大家的支持！” 说完后，她连忙强行拽着一脸迷茫的裴秀智走了。 她自己本就处在舆论漩涡中，今天这事对她来说是虱子多了不愁。 但裴秀智不一样，李晶雅不能拉她下水。 是的，李晶雅知道裴秀智是过来给她解围的，就像以前的很多次一样。 就算进入jyp已经一年多了，李晶雅还是不够了解韩国社会，她又是个好奇宝宝的，说错话的时候不计其数。 几个月下来，裴秀智都快成为她的专属救火队长了。 第83章 纤细的手臂 平时也就算了，此刻这里的人这么多，裴秀智只是个未成年的女孩，她又不是什么情商方面的天才，如果她救火不成，反倒引火烧身了怎么办？ 这并不完全是因为李晶雅心地善良，更是她权衡后的选择，不管怎么样，她们现在还是一个团体，是不能分开来看的。 客观来说，李晶雅的抗风险能力远比miss a其他四人强，这是家庭出身带来的底气。 如果出事的不是李晶雅，而是其他家境普通的艺人，被公司放弃的可能性会剧增，2pm的队长不就是这么被开除的吗？ 诚然，作为一个团体，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miss a其他人身上，为了避免李晶雅收到不良影响，李泰和也不会坐视不管。 但不可否认的是，李泰和对此事的重视程度绝对不一样，他甚至可能在权衡利弊后，将李晶雅切割出来。 对于他来说，miss a值得在意的，只有他的女儿李晶雅，其他人都是顺带的，只要李晶雅能不受影响就行了。 对于李晶雅来说，能够出道是一件幸运的事，是上天的礼物，对于miss a的其余四人来说更是如此。 李晶雅不愿意因为自己，而阻断她们人生中少有的康庄大道——对于一群拥有靓丽外表，却智力普通的女孩，成为明星已经是最佳职业选择之一了。 如果因为自己而影响了别人的人生，她将不可避免地受到良心的谴责，但她也无法因此而勉强或责备李泰和。 所以，她最好在事情发生前画好界限，miss a的其他成员可以出事，但绝不可以因为她而出事。 种种想法在李晶雅脑海中闪过，她的手臂有技巧地牢牢制住了裴秀智的上肢关节，不给裴秀智任何挣扎的机会。 裴秀智上半身能自由活动只剩下脖子，她几乎是被李晶雅拖着走。 “晶雅……”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裴秀智弱弱道，这是她第一次直面李晶雅的力量，她完全没想到那纤细的手臂居然能迸发出这么大的力量，让她毫无反抗余地。 裴秀智瞅瞅李晶雅那比她还要纤细的手臂——纤巧饿骨架上，覆盖着薄薄的肌肉——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 「难道我有这么弱不禁风吗？」 她再仔细对比两人的手臂，直观的手臂维度差异让她误以为这就是事实。 她不禁下定决心，她一定要好好健身！ 要是再发生这样的事，那可太丢人了！ 裴秀智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经过搏击训练，她健身一辈子都不可能达到李晶雅这样的程度。 “欧尼，他们都在夸我呢！你就不能晚点过来吗？”李晶雅的声音小而重。 就不能让她多被夸奖一会儿吗？！ 闻言，裴秀智迷惑又不解地看过来，“可是……” 她看到的可不是这样的，难道是她误会了吗？ 李晶雅眼尖，抢先看到转角处王霏霏正在招呼她们，连忙转移话题，“霏霏姐在叫我们。” 第84章 异类 裴秀智顺着李晶雅的视线看过去，王霏霏正冲她们招手，她连忙加快了脚步，李晶雅也顺势放松了手臂肌肉。 李晶雅落后小半步，上下打量裴秀智，还好，裴秀智今天的舞台服是长袖的。 李晶雅深知自己的手臂力量如何，她刚刚太着急了，要是在裴秀智身上留下留下痕迹就不好了。 至于裴秀智事后身上是否会出现淤青，李晶雅则没有那么担心。 她们可是天天练舞，从不间断，《breathe》里都出现倒立动作了，有点磕磕碰碰再正常不过。 她们身上带点伤是日常，很多时候，她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磕碰到的。 在场绝大多数观众完全没出裴秀智的身不由己，他们看到李晶雅挂在裴秀智身上时，一脸紧张地走了，还以为李晶雅是被夸奖后害羞了，正在和姐姐撒娇呢。 他们只知道在后面感慨，忙内果然是最可爱的。 裴秀智本想到化妆间再好好拷问李晶雅一番，但是她们一进去就被化妆师团团围住，检查补妆。 然后又被赶鸭子般推到舞台上，开始正式舞台的录制。 四五遍下来，裴秀智忙得晕头转向，直到要坐车回宿舍都没想起来这回事。 等后面再想起这事，她也不好意思问了。 她骨架比妹妹粗，体重比妹妹重，却就这么轻易被妹妹压制，毫无还手之力，她既困惑又懊恼。 对于李晶雅来说，正式舞台和在练习室里练习是有很大不同的。 正式舞台上，她可以通过观众的反馈来调整自己的状态，她还可以尝试不同的表演风格——可爱，高冷，明媚…… 这些虽然和朴振英制作人的要求不符，但是李晶雅才不管他，她们又不是他手里的娃娃，怎么可能完美达到他的要求？ 如果他真有这么不满的话，他干脆自己回归算了。 反正他也挺喜欢的，自己写歌自己唱也挺好的。 听到台下观众的欢呼声时，李晶雅的自信心暴涨，一扫练习时的萎靡低落。 没错，她就是这么棒！ 艾拉是最厉害的！ 就算知道是错觉，她还是忍不住迷失在此刻的吹捧中，不禁有些飘飘然。 心虚但是飘飘然，这就是李晶雅打歌时的最大感觉。 还好一周只有两个打歌舞台，要是再多一些的话，李晶雅真怕自己以后脚再不能沾地，只能飘在空中，不上不下的。 舞台所带来的鲜花、荣誉、掌声、欢呼，这些都是李晶雅喜欢的。 但正因为舞台是如此闪耀，导致那些平凡琐碎的日常生活，变得让她更加难以忍受。 她本来就不喜欢学习，完全是因为长久以来的习惯和她极强的好胜心，才能勉强维持着平衡。 回归后那一个个闪耀的舞台，让她不禁对自己的选择感到了怀疑——她真的要一边上学，一边兼顾艺人行程吗？ 如果她和miss a其他人一样，将生活的全部重心都放在舞台表演上，她一定能呈现出更好的舞台状态。 第85章 憋闷艾拉 而且李晶雅本来就比同级的同学年幼一两岁，就算休学或留级一年也不过是回到正常的升学年龄。 放弃学业的想法一直在她脑海里盘旋，可她迟迟下不了这个决心。 回归期间，李晶雅每次去上学都会感受到巨大的割裂感，那个在舞台上能引起阵阵欢呼的、闪亮的自己突然就不见了，她的世界变得黯淡，就好像是做了一个美梦醒来后一样，她因为个人兼职耽误的课业感到焦急、不安、恐惧。 在这两个世界中，她都是异类。 只有回到家或和李泰和呆在一起时，她才能短暂感到安稳。 经过李泰和多年的言传身教，李晶雅对自己的本性很了解。 她就是一个惯性非常大的人，她可以一整天窝在书桌前看一本她完全不感兴趣的书，但她做不到将这个任务拆分，每天只看一点点。 “驽马十驾，功在不舍”绝不会发生在她身上。 她可以在一周内背诵几千个单词，却做不到坚持一年每天背十个单词。 如果她现在就放弃学业，那么有极大的可能，她在这七年里都不会再回到学习的状态，最起码无法达到目前的学习效率。 李晶雅心中蠢蠢欲动，却一直维持着现状，是因为她还有点脑子，还没有丧失理智。 首先，李泰和是绝对不会主观伤害她，她并不认为自己的能力眼界已经超越他了。 他哪怕倒贴钱，提高她的日常预算，也要为她在出道后创造一个良好的学习环境，这一定是因为继续学业对她有莫大的好处。 其次，她到现在都还没有结算过，她也没法准确预估自己后面的收入。 要是她放弃了学业，最后却没能在偶像这份工作上挣到钱，那乐子就大了。 李晶雅并不一定要从事能获得极高经济收益的工作，到目前为止，偶像这份工作最吸引她的是精神上的肯定，金钱方面的回报少点也就少。 但她是不可能赔钱打工的！ 绝对不可能！ 最起码也要能维持收支平衡吧。 李晶雅身上的一切都是基于李泰和获得的，也就是说，她是有可能劫李泰和的钱，济她偶像生涯的亏空。 如果现实真的如此发展，合约结束后，她二十出头，人生中最适合学习的时间也被耽误，那可就太不值得了。 如果她人生中的黄金七年就换来一些精神上的满足，她还不如努力挣钱，然后雇人来夸奖自己呢！ 最后，李晶雅也知道九月开学后的这一个多月自己过得如此痛苦，主要是因为她还不适应这样的生活节奏。 李晶雅感慨，现实和理想的差异真的是天差地别，她现在都不敢回忆自己在签约时和李泰和放的豪言。 她说那些话的时候确实是真心的，但是她哪知道做起来居然这么难…… 生活如此艰难，李晶雅憋闷之下，将学校生活调整到填鸭模式——她的脑子运行空间有限，这下她可再没有余力去想东想西了。 但人是不能不带脑子生活的，李晶雅很快就遇到事了。 第86章 首尔大学 事情的起因是这大半年来，因为河教授，李晶雅经常出入首尔大学，她也因此认识了一些首尔大学的学生，特别是与河教授来往密切的那几个。 因为李晶雅和他们不存在直接竞争，彼此关系还算融洽。 但人际交往哪能没有摩擦呢？ 李晶雅还经常将李泰和气得心肝乱颤呢。 一天，李晶雅如常到达首尔大学，如常完成了课程。 一切结束后，她突发奇想，想要在这儿做完作业再离开——首尔大学位于冠岳区靠山处，与位于江南区的jyp娱乐相距甚远，堪称是从山区到市中心，她担心自己因晕车而耽误了作业。 李晶雅猫在音乐教室的一角，没过一会儿，她耳边传来几道熟悉的声音。 首先是一人感慨时提及李晶雅。 “李晶雅真的是好命，十六岁就能上首尔大学。” “我们都是四当五落考进来的。” “四当五落”是韩国考生的一个黑话，意思是四点起床念书就能考上，五点起床则会落榜，以此形容升学考的残酷。 另一道声音纠正道：“错了，李晶雅是河教授的学生，不是首尔大学的学生。” 一阵衣物摩擦声后，一人笑道：“有什么区别吗？河教授的学生还能考不上首尔大学？他们的下限就是首尔大学，而我们首尔大学的学生不一定都能成为河教授的学生。” “也是，我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得到河教授的认可的。” “李晶雅不仅是河教授的学生，还是外籍，等她年龄到了，首尔大学还会拒绝她不成？” “啊……看到学校里的那些留学生，真是让人不爽！” “凭什么他们这么容易就能考上我们韩国的名校，而我们韩国人要考上sky大学却千难万难！” “对啊，留学生考入sky的概念是我们韩国学生的十倍！” 说到这里，一伙人都沉默了，这可是数量级上的差异——韩国人考入sky的比例不到2%，留学生考入sky的比例是约20%。 韩国高校留学生普遍不受欢迎是有理由的，韩国的升学压力如此大，面对能轻松入学的留学生自然是羡慕嫉妒恨。 韩国学生虽然不至于霸凌歧视留学生，但也绝不想多和留学生接触。 李晶雅本在对着作业本愁眉苦脸，完全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直到她听到自己的名字。 她越听越觉得不对，她这是……被排挤了吗？ “李晶雅……” 发完牢骚，终于有一个人注意到坐在乐器堆里的李晶雅，两人四目相对。 一时之间，所有人都被引到了这个角落。 在一群二十多岁的成年男性面前，李晶雅笔直优雅地坐着，正平静地注视他们，就好像完全没听到他们说了什么似的，神情中带着一股事不关己的漠然。 但是这怎么可能？ 这间教室做了特殊处理，隔音和声音循环的效果都就上等。 李晶雅她不可能没听到！ 这伙人背后讨论人的时候不觉得不好意思，现在被发现了，倒尴尬起来了。 第87章 东京大学 “我不知道你们预约了这间教室，我马上离开。” 李晶雅手脚利落地将自己的东西收拾好。 她是临时决定多待一会的，她最近忙昏头了，都忘记确认这里是否有人提前预约，这是她的失误。 “你们知道我目前就读于国际学校吗？” 几人面面相觑，不明白李晶雅为什么说这个。 “还有，我的目标是东京大学。” 说完，李晶雅就离开了这间教室，步履坚定，仪态凛然。 几人本想说些什么，李晶雅却完全没给他们机会，干脆利落地离开了，留下他们在原地不知所措。 开玩笑，密闭空间、人数差异、上肢力量弱势，李晶雅又不是傻，怎么可能在那里和他们掰扯？ 虽然她活得不大称心，但她还想活着。 出门后，反应过来自己说了些什么的李晶雅，此刻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 东京大学是那么容易考的吗？ 李晶雅之所以放狠话，说自己要考东京大学，是因为东京大学是她的目标院校范围内，唯一一所录取时只看笔试成绩的学校。 无论是不是日本人，想要考取东京大学，都要在通过基础考试后，参加校方的统一考试，校方将以统一标准择优录取，国籍、推荐信在这里毫无用处。 李晶雅有幸看过一份东京大学入学考试的试卷，怎么说呢？ 难度很高，而且一点都不带拐弯的，没有设置任何陷阱、套路，对于做题的人来说，会就是会，不会就是不会，没有得分技巧的发挥空间。 在音乐教室里，他们提起自己时，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李晶雅不知道。 但至少体现在语言上，他们只表达了对自己的羡慕，或许还有一点嫉妒。 因为这点而和他们起冲突，完全犯不上。 她又不是什么说不得的大人物，这些基于事实的正常发挥，跟诽谤、捏造不是一回事。 最重要的是，她知道，令他们不满的底层原因是教育制度的不公平，最起码他们认为升学制度不公平。 当时，李晶雅敏锐地提取了这个信息，然后，她在强烈的自尊心的驱使下，放话称自己要参加一个公平的考试，尽可能放弃了自己的外在优势，想要以此证明自己的能力。 你们不是要公平公正吗？ 我也是。 话说出来不到一分钟，李晶雅就后悔了。 她咬牙反思，她是不是最近过得太过大起大落了，以至于她现在说话都不过脑了。 她深感不可思议，她现在居然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要是她状态正常，她是绝对说不出这样的话的。 人家还什么都没说呢，她就先应激了，还做下了一个完成难度如此高的承诺。 客观来说，李晶雅想要进入哈佛、耶鲁、普林斯顿这些头部名校，难度并不高。 她的监护人李泰和毕业于常青藤盟校，成绩优异，目前取得的成就也勉强算得上杰出，他还在毕业后积极为母校捐款，并与学校基金会保持联系。 基于此点，光是美国大学录取时的校友优待倾向，就为李晶雅加大分了。 第88章 游泳与赛跑 是的，美国的大学录取从来不是公平的，美国大学的最高行政级别是州（美国州立大学因此对本州学生大开绿灯，包括但不限于提高录取比例、学费减免……），最顶尖的大学干脆大都是私立的。 美国大学的首要目标是能让自己活下去，长久地活下去。 它们的录取原则是：学生本人能为学校提供收益，不管是金钱上的，还是名誉上的。 至于挂在嘴边的公平公正，不过是为了宣传罢了。 如果录取李晶雅，大概率既能在她毕业后，获得她的学校捐款，又能进一步维系与李泰和的关系。 再加上李晶雅的成绩不差，又是女性，她被常青藤盟校拒绝的概率极低。 当然，李晶雅那用金钱堆出的亮眼成绩，和那些一穷二白的天才完全没有可比性。 即使二者在数值上接近，可发展潜力是无法相提并论的。 前者如果没有什么突破性发育的话，这辈子也就这样了，但后者的上限极高，下限极低。 李晶雅本人也深知这点，她的智力水平普通，和李泰和之流是本质上的差距。 智力回归理论可不是说说而已，相比较身体素质的可遗传性，智力纯粹就是买彩票。 可惜，李晶雅连身体素质都只遗传到了最差的部分，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先天不足。 话说回来，如果李泰和毕业后从不积极与母校联系，那就另当别论了。 常青藤盟校表示：「你都不给我捐款，你家孩子还想在我这里获得优待？ 脸真大！ 一边去！」 因此，常青藤盟校的校友很多都是一家家出现的。 美国名校现在还有一个招生偏好，那就是第一代大学生，他们有极大概率对母校忠诚，这是名校世家预备役。 与此相对，东京大学是完全不一样的录取逻辑，作为国立大学的它追求的是公平公正。 现在好了，从小按照美式录取逻辑培养的李晶雅，竟然放话说要去考应试教育的终极大boss——东京大学。 这就好比练了多年赛跑，结果去参加游泳比赛一样。 虽然同样是比速度，以前的训练也没不算完全浪费，但这完全不是一个性质的东西。 那些能横渡太平洋的海龟，上了海滩不也只能瞎扑腾，别说是和兔子赛跑了，它们说不定连蜗牛都比不过！ 她自己都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觉得无语。 中国高考制度名声在外，但可惜李晶雅没有中国国籍，她没法享受这份公平公正。 诚然，她可以去参加考试，但是这不过是韩国留学生政策的中国版罢了。 捷径就放在那里，李晶雅又不是圣人，怎么可能不受影响？ “破釜沉舟”这个词可不是平白出现的，有没有退路和预案对结果的影响是很大的，有时甚至可以大到可以将结果的期望值翻倍。 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李晶雅没心思再做作业了。 别看现在她外表一派从容淡定，其实她内里可是一片愁云惨雾。 第89章 偷饭贼 坐上车后，李晶雅对着抱枕狠捶了一通，可算是发泄了一点心中的郁气。 她有段时间不想再来首尔大学了。 这是纯粹的迁怒了，但李晶雅可不管这么多，她讨厌首尔大学！ 这是她的伤心地。 李晶雅这只人形海龟决定发挥一下传统艺能，她要当一段时间缩头乌龟！ 逃避不能改变现实，但好歹能让她心里好受点。 嗯……等她明年三月开学后再说吧，那时是确定目标院校的截止时间。 啊！真的烦死了！ 当天深夜，李晶雅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家，犹豫了下，还是翻找起了东京大学的公开资料。 一看，她心里更苦了。 东京大学校考命题组真的是有够丧心病狂！ 数学一百二十分制的卷面，录取人员的平均分数常年在三四十分。 能拿到东京大学准考证的学生，都高分通过了统考，最后能被东京大学录取的，成绩绝对不会差，结果却是这个分数，这题目得多变态啊！ 李晶雅的头皮都麻了，这哪里是完成考试，考生这是在试卷上拿着放大镜找自己会做的题！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出现一个场景，她坐在考场上，对着一张试卷，从头开始看。 这题不会…… 这题看不懂…… 好不容易发现有道题目好像有点熟悉，但又不能确定，犹豫是否要将宝贵又有限的时间耗费在这道题目上…… 考试时间过半，一道题都没做出来，卷面一片空白…… 交卷时间逼近，人也越来越绝望…… 这也太考验心态了！ 这对于李晶雅来说，是做梦都会吓醒的程度！ 李晶雅都这么惨了，墨菲大神还是不放过她。 第二天中午，饥肠辘辘的李晶雅去校门口拿自己的午饭，却怎么也找不到。 学校对外来人员的管理很严格，不允许外来人员入校——国际学校的学费高昂，学生都来自富裕家庭，家里有仆人帮佣的比比皆是，如果放任不做限制，校园里人来人往的，校方根本无法有效管理。 她的午饭呢？ 李晶雅眯着眼睛找遍了寄存家，她连影子都没看见。 她常用的保温袋是浓郁的绿色，非常显眼，她以前隔着老远就能看到它。 她今天上午有体育课，耗尽了体力的她远比平常饥饿。 李晶雅不知道出了什么变故，她首先联系金助理，要求再送一份午饭过来，但至少还要四十分钟。 她下午还有训练，她首先要保证自己能吃上饭，哪怕是晚点。 做完一切后，李晶雅嘴唇紧抿，不死心地在校门口转悠，她倒要看看是谁拿了她的饭！ 她太饿了，要不是她心中那股郁气的支撑，她早就躺下了。 她隔着老远看到了熟悉的绿色保温袋，有个身型高大的人正在树下的台阶上对着她的午饭大快朵颐。 她走近了些才发现，她精挑细选的保温袋已经被人暴力破坏了，随意放在台阶上，内里银色的保温层随风招展。 李晶雅出奇愤怒了，这人不仅吃了她的饭，居然还损坏了她的东西，这也太张狂了！ 第90章 清汤寡水 赵明宇前些天得了重感冒，一周内发烧了四回，这是他这辈子病得最严重的一次，他在家躺了三天后终于来学校上课了。 他妈妈心疼他，要求他最近吃家里准备的饭菜，好好补补身体。 学校的食堂虽然不差，但大锅菜嘛，总归是不够营养。 赵明宇正愁眉苦脸地吃着清汤寡水的午饭，他估计，这份饭里只放了盐这一种调味品，还是很少量的盐。 从小吃韩食长大的他，这还是第一次吃味道如此寡淡的饭，他几乎连盐味都没尝出来。 他边吃，脑海里边浮想联翩，将面前的沙拉、水煮肉想象吃安东鸡、披萨…… 没办法，不分散注意力的话，这饭他实在是吃不下去。 突然，他耳边传来一个清幽悦耳的声音，“好吃吗？” 他一瞬间汗毛竖起，在这中午的大太阳下，还会有鬼吗？ 初秋的风从树下吹过，他感到了阵阵凉意，激起他有的没的联想。 他愣了一下，小心翼翼扭头看去，首先看到的是形状精巧的脚踝，再往上是熟悉的校服。 原来是有人在说话，他顿时松了口气。 李晶雅从台阶上走下来，“回答我的问题！” 赵明宇总觉得李晶雅的声音凉飕飕的，他不明所以，迟疑道：“还行？” 看他那迟疑的样子，李晶雅更生气了，吃了她的饭，他还敢嫌弃？！ 李晶雅回头看了一眼，和门厅里的安保人员对视一眼，果断伸手拧住了赵明宇的耳朵。 “啊！疼！”突然被袭击的赵明宇开始时，完全没反应过来。 “这是我的午饭！”李晶雅的声音似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听到这话的赵明宇，将自己挥出去的手硬生生转了个方向，捂住了自己的耳朵。 身材高大的男孩畏首畏尾的，他整个身体都跟随耳朵上的那只手移动，他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只能不上不下地蹲着，显得可怜又滑稽。 赵明宇终于发现了违和之处，他面前的这份午饭是明显的西餐样式，可他家没人喜欢吃西餐。 他之前也不是没疑惑过，但他以为这是他妈妈为了给他疗养，特意买了送来的。 菜叶子，水煮肉，意大利面，三大营养素搭配均衡，这饭虽然没味道，但却是实打实的营养餐。 想明白的赵明宇连连道歉，“对不起！” “哼！”李晶雅冷哼一声，放下了手。 赵明宇这才有心思打量李晶雅，他既不好意思，又感到新奇。 赵明宇还从来没见过李晶雅生气，他此前很少和李晶雅接触，李晶雅总是来去匆匆，一副优雅平和的模样。 此刻，李晶雅额头和脸颊都泛着微红，平时莹润的大眼睛此刻亮得惊人，有种生机勃勃的美，让人一瞬间想到了春暖花开。 虽然被她打了，赵明宇的心情却莫名好了起来，生病的阴霾似乎被一扫而空。 他不好意思地环顾四周，见四周没人，松了口气。 还好没被人看到，不然的话，他得多丢人啊。 “不好意思，我拿错了，要不你吃我的？”赵明宇小心补充道：“我妈妈厨艺很好的。” 李晶雅的午饭都被他吃了大半了，已经没法还给人家了。 第91章 雏菊 “不吃！”李晶雅冷声拒绝。 “我去给你买一份？你想吃什么都可以。”赵明宇好脾气地提出另一个解决方案。 李晶雅见他认错态度良好，终于肯好好说话了，她解释道：“我有严重的过敏症，不能在外面随意吃东西。” 因为免疫系统过于强悍，她都是按照检测报告吃饭的，这一时半会的，她自己都不知道能吃些什么。 赵明宇这下有点慌了，“那怎么办？” 怪不得她吃得如此清淡，他刚才还以为李晶雅是因为身为艺人的关系才这样吃饭的。 “还能怎么办？等人再给我送一份啊。”李晶雅揉着自己的肚子，抱怨道：“我上午上了两节体能训练课，一节网球对抗课，早上也没吃什么，我现在都要饿死了。” 她因为体能训练，早上只简单吃了点流食——体能训练前要是吃得太饱，不仅对胃不好，还容易呕吐，一般都需要提前禁食。 失去了那股愤怒的支撑，李晶雅的声音变得有气无力，她往上走了几级台阶，在能看到校门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打算就在这里等自己的午饭。 她累了，一步都不想动，更别提爬坡了。 韩国的学校一般都建在一座座山上，她实在是没有力气在校门和教室之间爬个来回了。 体能训练的强度赵明宇是知道的，他想了下，问道：“你能喝些什么？我现在去给你买，或者我去帮你拿？” 他想着，女孩子一般都会在包里放些零食。 他做不了别的，但跑腿还是没问题的。 “不用。”李晶雅居高临下扫了赵明宇一眼，“你弄坏了我的保温袋，你要赔我。” 李晶雅的眼睛大而圆，眼角内勾，这个角度看人，眼睛被拉长，有种莫名的勾人。 “好。”赵明宇毫不犹豫地答应后，尴尬地摸摸头发，他的脸都红透了。 “你是怎么想的？保温袋上密码锁，你没看到吗？”李晶雅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自从吃过一次亏后，李泰和对食品的安全性要求倍增。 她的保温袋开口处有一道密码锁，在不破坏外包装的情况下，没有密码无法接触到食品。 食品容器也使用一次性压罐包装，双层保险。 李晶雅实在是没想到，居然还有人会直接暴力破解的，他看到密码锁时，就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吗？ 他发现不对后，就不会再确认一遍吗？ “密码锁？”赵明宇疑惑，他没看到啊。 他低头看向脚边的保温袋，他确实没发现哪里有密码锁，但它确实很难打开，颇费了他一番力气…… 这也就说得通了，李晶雅感慨，男孩果然粗枝大叶。 她不负责任地想，说不定是发烧烧坏脑子了。 由于在脑海里恶毒地评论他，她的语气不再带有恶意，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她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过去了。 “那朵雏菊就是密码锁。” 雏菊的花瓣一侧刻有银色的数字，设计精巧，她当时就是被这个设计吸引，这才买下它的。 第92章 威胁 李晶雅对眼前高大局促的男孩失去了兴趣，“你去吃饭吧。” 她才不和傻子较劲，平白拉低了自己的智商。 愣了一会儿，赵明宇红着脸三两下将眼前的食物一扫而光，连平时最讨厌的菜叶子也没剩下，他什么味道都没吃出来。 他想，错拿了李晶雅的午饭，结果他还挑三拣四的，她又生气了可怎么办？ 他可不会哄女孩。 他胡乱将东西收拾好，再次道歉：“今天真的很对不起，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吗？” 赵明宇之前已经道过歉，李晶雅本不打算和他计较了，但他都自己提出来了，她就大发慈悲消除下他心里的负罪感吧。 “接下来的一周，只要我在学校，你都要帮我来拿午饭。” 她眼珠子一转，提出了这个要求，能少爬坡就少爬吧，她的腿已经够细了。 “好。”赵明宇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赵明宇被李晶雅平静的态度感染，他莫名笑了起来，“艾拉，你和我想的完全不一样。” “哦？”李晶雅收回本在研究路边灌木的目光，看向赵明宇。 闲着也是闲着，也不是不能聊聊。 赵明宇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此刻的想法，他好半响才挤出一句，“你是艺人，我以为你是温柔的性格。” 他对李晶雅的初印象是家教良好的漂亮妹妹，后来两人成了同班同学，他也没见李晶雅发过脾气，她一直是一副笑盈盈的模样。 “怎么？艺人就不能发脾气吗？”李晶雅的注意力再次被树木和阳光吸引。 赵明宇在她眼中的评价进一步降低，不过又是一个有刻板印象的无趣男孩。 人都是复杂的，脾气再好的人也会有发脾气的时候，就连佛祖都有金刚怒目一说。 李晶雅认为，任何用单一行为模板评价别人的人，都是幼稚鬼。 她对这些人很看不上，她已经是个成熟的大人了，她知道人是复杂的、多面的。 “不是。”赵明宇连连否认，“艺人当然能发脾气，但艺人会更在意别人的看法。” 进而控制自己的脾气，哪怕只是假面。 他是真的没想到，李晶雅居然会是这样的性格。 虽然她对自己撒气，但他并不讨厌这样，还觉得两人的关系变得更亲近了。 他似乎更了解李晶雅一点了。 说起来，他们认识一年多，同学大半年了，可是他还是不了解李晶雅。 虽然李晶雅是张扬的性格，但同时，她也是个高冷的人。 张扬又高冷，听起来似乎很矛盾，但其实并不冲突。 他平时经常能从各种途径听到李晶雅的信息，但是他却从不知道李晶雅到底是怎么想的，也从不敢说了解李晶雅。 他相信李晶雅身边的人绝大多数都如同他一般，对李晶雅是既关注又陌生。 “那么，你是在威胁我吗？”李晶雅没好气地反问道，准备结束这场对话。 她最近的心情不好，没心力去给别人做心灵导师，别人安慰她还差不多。 第93章 光怪陆离 “当然不会。”赵明宇急得脸再次红了，他没想到李晶雅会这么说，他从来都没想过还能这么做。 看，李晶雅的反应从来如此出人意料。 赵明宇有些许无措，在那里坐了好一会儿才离开。 李晶雅再没搭理他。 这是她一天中难得的休息时间，如果哪天要录制舞台的话，她就连这点时间都会用来写作业。 这么稀少珍贵的休息时间，李晶雅很是珍惜，她才不要用在和同学对线上。 没错，现在赵明宇在她眼中就是个缺心眼的傻大个。 没一会儿，赵明宇回来了，他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纯净水，递给李晶雅。 “给你。”他努力平复自己的呼吸，让自己的声线更平稳。 “这是在活动楼的自助机器上买的。” 潜台词是，这瓶水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李晶雅抬头看去，阳光透过层叠的树叶打在她的脸上，留下深浅不一、颜色各异的光斑，可她的一双眼睛却是其中最闪亮的，波光湛湛，不可忽视。 这一刻，她整张脸就如同一个光怪陆离的梦境，对赵明宇的吸引力剧增。 他的心脏跳得很快，比他刚才极速奔跑时更快。 他只觉得，这张怪异而美丽的脸，就如同他此刻的内心一样，不可琢磨。 他清楚地知道此刻的李晶雅对他的吸引力，有多么巨大，其中有些他说不清楚的情绪在酝酿，他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 他并不抗拒，相反，还有些期待。 李晶雅的眉毛在听到脚步声时就皱起来了，她讨厌这个没眼色的人。 她不想被打扰的态度就写在脸上。 这都不明白，那怕不是个傻子。 看到骨节均匀的手上，拿着的那瓶水时，她的心情好了点。 “哼！” 她冷哼一声，接受了这瓶水。 她感受到赵明宇的歉意和补偿的真心，但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拯救一个错误，最好的方式是从未犯错。 当然，他即使不这么做，她也不会怎么样，这件事过去了，也就算了，只是她以后绝不会再靠近他。 她轻松拧开瓶盖，喝了几口，她确实是渴了。 她的胃里火烧火燎的，如果不是因为早已习惯，她从小食欲又不强，她早就坐不住了。 见她喝了，赵明宇又掏出一堆糖果零食，“我把成分表清晰的都买了一份，你看看有什么是你能吃的？” 李晶雅既心动又无奈，她想吃，哪怕是垫垫肚子也好啊，可是……“我也不知道我能吃什么？” 这也是她的过敏症最让人无奈的一点，她的过敏原是会变动的。 有些食物，她这段时间是过敏，过段时间就变成了不耐受，可能再过段时间又没事了。 而且这玩意儿还会受到周围环境和天气影响，让人摸不着头脑，只能勤检查，多调整。 她最近处在回归期，那些不耐受的食物她也不能碰了，要是引发皮肤炎症、水肿，影响她上镜了可怎么办？ 两人面面相觑，赵明宇似乎非常无奈。 “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 这是她的身体。 第94章 糖果 李晶雅的眼睛牢牢粘在糖果上，她只觉得那颗彩虹糖就如同绝世帅哥一样吸引她。 “医生知道就可以了，我记那么多干嘛？”她嘴上是一点不服输，“反正我又不会在外面吃东西。” 她和赵明宇不熟，才不会和他细细解释，没必要。 赵明宇干脆利落地将这小山一样的糖果零食扫回袋子里。 李晶雅没立场阻止他，反正她又不能吃，可她的眼睛却还恋恋不舍地粘在上面，直到彻底看不见了，才顺势收回来。 她平时也没觉得糖果好吃啊。 李晶雅平时并不喜欢吃糖，这其中的根源在李泰和身上。 李泰和是严格根据医院指导手册养孩子的，他平时盯的紧，李晶雅被他一手养大，五岁才吃到人生中的第一口水果，七岁才第一次吃到糖果。 再加上东亚基因的影响，她对于甜味并不热衷。 小孩子没有自控能力，是一群本能大于理性的生物，如果太早吃糖的话，其他东西几乎都不吃了，吃啥都得带点甜味儿。 这对普通小孩可能只是无伤大雅的小毛病，但对于李晶雅，用李泰和的话来说，她这样随便养养是真的会被养死的。 就如同李晶雅那些暴毙的宠物龟一样。 李晶雅从来没有为了糖果巧克力撒泼打滚过。 她小的时候，经常抬着下巴，一脸骄傲和鄙夷地看着为了一点吃的就遍地乱爬的同龄人。 有种智商上的优越感，还有深深的不理解。 这玩意儿有这么好吃吗？ 值得这样吗？ 当然，这些其实都是李晶雅的心理安慰，她不这么干的主要原因，是李泰和从来不会同意她的无理要求，她再怎么闹也不加理会。 他若是一个容易对孩子妥协的人的话，李晶雅说不定也长不了这么大了。 小孩子虽然没有理性，但也不是真的傻，他们能够感受到抚养者对他们的态度，他们有自己的行为逻辑。 被拒绝的次数一多，李晶雅就知道如何和李泰和相处了。 李晶雅正疑惑于此刻自己对糖果异常的喜爱时，一阵霸道的饭菜香突袭了她的嗅觉。 她一瞬间有些迷糊，哪来的饭菜？ 她定睛一看，原来是赵明宇开始吃他的第二份午饭了。 李晶雅对赵明宇的观感刚提升一点，又极速掉了下去。 这人难道不知道应该在她的下风向吃饭吗？ 或者，干脆走远点，去食堂，或者教室吃饭？ 她都要超过十二个小时没进食了，他还要这样诱惑她！ 在一个饥肠辘辘的人面前大快朵颐，作为始作俑者，赵明宇太没良心了！ 李晶雅看着赵明宇，眼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赵明宇察觉她的视线后，侧身用高大的身体挡住了他的饭菜。 整个人连头发丝都好似在说：「别看了，再看你也不能吃。」 李晶雅的脸颊鼓起，她就坐在这里不动了！ 她本来想换着位置坐的，但现在，她要用实际行动表明，她才没有被诱惑到。 她才不是那种连食欲都无法克制的小孩！ 第95章 目中无人 为了自尊心，李晶雅硬撑着没动，但好在赵明宇吃饭速度非常快，堪称是风卷残云，没让她煎熬很久。 那垫子上的食物几乎是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那大鸡腿，她一错眼，就只剩下骨头了。 还啃的挺干净，没留下一点肉丝。 李晶雅看呆了，一时都忘了自己还在生气，她甚至连本能的流口水都忘了。 他的嘴是黑洞不成？ 李晶雅不禁恍然大悟，难怪他那么大只。 赵明宇吃完后，才发现李晶雅的脸色很奇怪，像海豚一样鼓起的脸颊表明了她的气恼，但那眼神又明明是好奇的。 他深感奇怪的同时，又觉得很有趣，她怎么能同时表达这么多种情绪呢？ 他拧开瓶盖，水位线一下子就下去了一大截。 “你还要在这里待着？”赵明宇疑惑道。 李晶雅忍了又忍，说：“我还没吃饭！” “你打算在这里吃饭？”赵明宇四处张望了下，虽然他已经在这里吃完了，但这里可不是个吃饭的好地方。 阶梯的存在就没考虑过餐桌这个用途，能走就行。 他觉得，李晶雅最起码应该坐在桌子前吃饭，她看起来娇娇弱弱的，身体又不好，这种简陋的环境不适合她。 “对！”李晶雅理所当然地答道。 “你应该回教室。” 赵明宇表达不赞成后，又怕李晶雅生气，连忙找补道：“我已经答应会帮你拿午饭，今天就当演习了。” “回教室？”李晶雅越发觉得这人脑子不好使，“同学们在午睡，我在旁边吃饭？” 这是人干事？ 这类行径未免也太没公德心了。 她发出灵魂拷问：“你是不是脑回路不正常？！” 李晶雅本想直接用“傻”来形容赵明宇的，但看着那结实的臂膀，拧瓶盖时鼓起来的血管，她怂了。 要是惹怒了他，校门口的安保人员虽然能救她，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她肯定是要挨几下子的。 她感觉有些危险，腿部肌肉蓄势待发。 原始野蛮的北美环境让李晶雅风险意识很强。 “有什么问题？”赵明宇眼里透出清晰的疑惑。 他倒是没有如李晶雅预想一般气恼发火。 这个眼神让李晶雅想起了朱利安，他们是不一样的人，但却有一个相似点，那就是目中无人。 李晶雅收起所有情绪，再没有和赵明宇沟通的欲望。 “我-就-在-这-里-吃！”她说这话时堪称一字一顿，尽可能清晰明了地表达自己的立场。 过往经验告诉她，这种目中无人的人一般也具备一项品质，那就是我行我素。 要是不简洁了当，他们就能理所当然地忽视她的想法意见。 她可不喜欢做无用功。 赵明宇错愕地看着李晶雅，他不明白她怎么又变脸了。 但是这次的变化却让他很不舒服，他宁愿李晶雅不高兴了直接来揪他的耳朵，也不愿她像现在这样面无表情。 他不喜欢这样，就好像他被无视了一般。 “好。”赵明宇谨慎应道，他怕自己再说些什么惹恼李晶雅。 第96章 猜测 李晶雅靠在台阶边缘闭目养神，不再开口。 接下来的一小段时间，赵明宇如坐针毡，但好在一通电话解救了他。 李晶雅的午饭到了。 赵明宇连忙起身，先李晶雅一步为她取来了午饭。 李晶雅索性坐着不动了，他要去她没必要拦着。 为了这个拉拉扯扯的，多难看啊。 她看着远处模糊的银色保温袋，叹口气，这是为了她那命途多舛的绿色保温袋，她很喜欢它来着。 这种感觉就像热恋期被不可控力分开的恋人一般，伤感又惆怅。 她最近的日子真不好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转运？ 李晶雅默默祈祷，希望不要再发生什么意外了。 她的人生已经够多姿多彩了，她不想再有什么小惊喜了。 不知是因为饿久了，还是因为心情不佳，李晶雅对着眼前的饭菜没什么食欲，可为了健康，她还是没滋没味地吃起来，填满她空荡荡的肠胃。 等她吃完了，离下午上课的时间也不远了。 她忍住逃课的冲动，收拾收拾回去上课了。 李晶雅回教室时，同桌安彩研见赵明宇欲言又止地跟在她后面，低声打趣道：“艾拉，我就说赵明宇老是在看你，你还不信。” 安彩研早就察觉赵明宇对李晶雅有种异常的关注，并提醒了李晶雅。 可李晶雅却不以为意，她可是即将要出道的人，被人关注不是很正常吗？ 她可是这所学校唯一的艺人，她早就有被围观的心理预期了。 可这次不一样，李晶雅一听见赵明宇的名字，脸色就变得恼火起来了。 “他今天拿错了我的午饭！”李晶雅恶狠狠道。 安彩研第一反应是关心李晶雅，“艾拉，那你中午吃什么？” 她一瞅李晶雅的肚子，还是那么平坦，心想：「这孩子不会中午没吃饭吧？」 想到这里，她有些懊恼，“要是下课时，我没拉着你说话，你早点过去，说不定就不会发生了这样的事了。” “后面营养师又送了一份过来。” 这么久了，李晶雅还是不习惯东亚女性自我反省的习惯，特别是在这类权责分明的问题上。 人可以为了安全寻求更低风险的方案，但心里应该有数，更不应该无故揽责，并为此责备自己。 她正色道：“这是赵明宇的错，和你我都没有关系。” “我知道了。”安彩研柔声应道，脸上的笑容更真切了。 她像个大姐姐一样关心李晶雅，“还有二十分钟才上课，你抓紧时间休息一下。数学老师超凶了，要是在她的课上打瞌睡就不好了。” “那我睡一下。”李晶雅打了个哈欠，乖乖应道。 她确实有点困，这是刚吃饱饭后自然产生的生理反应。 李晶雅扒下了，安彩研坐在那里，脑子里各种想法都出来了。 安彩研外表一派温柔大方，说话也一贯是轻声细语的，可她却是个心有成算的人。 虽然只听了一耳朵，但安彩研可不觉得中午这事是纯粹的意外。 赵明宇人很聪明，视力绝佳，安彩研绝不相信他会拿错别人的东西，这个说法只怕是糊弄李晶雅的。 他这是想趁机接近李晶雅吧。 犯错后道歉弥补，这一来二去的，他不就有机会近距离接触李晶雅了吗？ 安彩研并不认为这是赵明宇蓄谋已久，她猜想，赵明宇可能有一瞬间是真的看错了，但他很快就反应过来，却没有及时纠正，而是选择放任错误继续下去。 第97章 安彩研 安彩研察觉到其中有猫腻，但她不会拉着李晶雅去对峙，她最多只会旁敲侧击几句。 原因有二。 一来，她没有证据，这只是她的猜测。 如果事实真的如她猜想一般，就算去查监控也看不出什么，毕竟赵明宇是真的看错了，她们又没法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监控连声音都录不了，更何况是心声？ 二来，她对赵明宇没意见，不会去平白阻挠人家的好事。 她对这类损人不利己的事不感兴趣。 赵明宇是个优秀的男孩，安彩研对他有点青春期女孩的单纯向往。 这种好感虽然浅薄，但确实存在。 可安彩研并不会因此嫉妒李晶雅，就算全校优秀漂亮的男孩都围着李晶雅转，她也无所谓。 要说嫉妒，安彩研也只会嫉妒李晶雅的家世。 开学时，安彩研就被父亲特意叮嘱过，她要尽量和李晶雅好好相处，两人最好能成为朋友。 安彩研一家家资不菲，论起资产来，并不逊色于李晶雅家多少。 可安彩研家的主要资产是几家重资产型企业，平时资金链就并不充裕，前两年又受到金融危机冲击，资金链紧张的状况一时之间没有改善的希望。 韩国的银行业比较落后，她家公司很难在需要时，及时在银行获得足够的贷款。 资金链一旦破裂，等待公司的就只有破产清算，她家的股份将大概率变得一文不值。 可能家里的债券还值点钱，让她们一家不至于一贫如洗、一无所有，但家道中落、阶级极速滑落是不可避免的。 而李晶雅的父亲手里有大量的流动资金，他有能力在关键时刻拉安彩研家一把。 安彩研按照父兄的只言片语评估，家里的公司在运营上没什么问题，只要资金链正常，等到经济复苏，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安彩研很清楚，她所有的一切都建立在金钱上，她就是在钱堆里泡大的。 只要她家公司不出问题，她这辈子什么都不会缺，几个漂亮男孩又算什么？ 等出了这所学校，有数不清的漂亮男孩在等着她，一时的忍耐不算什么。 再说了，要是她不想忍了的话，现在就可以去外校找漂亮男孩。 这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她完全犯不上为此和李晶雅起龃龉。 而且，据她观察，李晶雅对赵明宇没什么兴趣——赵明宇平时在学校里上蹿下跳地展示自己，跟个开屏孔雀一样，李晶雅却连个眼神都懒得多给。 她猜，赵明宇是正道走不通，这才想走捷径的。 正常人谁不想走捷径啊？ 他们这群从小走捷径长大的人就更别说了。 想到这里，安彩研不可避免地对赵明宇感到幸灾乐祸。 她终究还是对赵明宇看不到自己，而感到颇为伤自尊——她难道不聪明漂亮吗？ 她想，如果赵明宇献殷勤的对象是自己的话，她是不会拒绝的。 哪怕分得清轻重缓急，安彩研现在也只是个忸怩的青春期女孩。 她会躁动，会对异性产生朦胧的憧憬，也会有极高的自尊心。 挥去这些遐思，安彩研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要好好和李晶雅做朋友，给她父母创造家长外交的机会，为她的家产多上一层保险。 第98章 艾拉向现实低头 刨除这个小意外，李晶雅仍然在为开麦一事而烦恼。 李晶雅一贯是看不上半空气唱法的，但最近她的观感有了改变。 这半空气唱法也是有可取之处的。 事情的起因是李晶雅和队友进行和声练习时，她发现有了队友的垫音后，她的唱段有了种不一样的韵味，比她单独唱的时候听感好了不少，开麦时的那种微妙的违和感消失了。 裴秀智和李玟暎都采用半空气唱法。 刚好她最近又在为了综艺，练习师姐wonder girls的大热单曲。 两项一结合，她终于发现jyp的艺人特别擅长运用气声。 jyp的艺人唱功并不外显，可能也唱不了高音，但就算是正经音乐专业的科班生，也很难唱出那股韵味。 比如《so hot》的第一句，李晶雅虽然能唱出来，但却无法表现出原唱那种娇俏的感觉，她无法在几个短促的音之间做出落差和动态。 多次尝试后，她确定，以她目前的唱功没法表现出《so hot》半虚半实的韵味。 她的学院派声乐训练让她有唱高音的能力，却无法表现出朴振英制作人作品的精髓。 李晶雅暗恼自己灯下黑了，她那么努力开发自己的音域做什么，朴振英制作人就不爱写高音。 就算写了也不会分给她。 经过这段时间的毒打，李晶雅已经不会再想着自己出专辑了，她已经够累了。 至于那些雄心壮志，等她有空了再说。 她反省自己，专业的不一定是好的，朴振英制作人不是学院派，不也写出了很多优秀的作品吗？ 朴振英制作人深受黑人流行音乐的影响，这与李晶雅主攻的古典乐大相径庭。 黑人流行乐在北美高中生群体中很是流行，可李晶雅上完小学后，没过多久就来亚洲了。 北美小学生的主流音乐审美是什么？ 答案是华丽简单的小甜歌，比如迪士尼动画电影里的主题曲。 她就没体会过那个氛围，她对黑人流行音乐的了解，仅限于迈克尔·杰克逊这位家喻户晓的世纪巨星。 这导致李晶雅没能在第一时间，体会到他制作方面的灵光与巧思。 被现实糊了一脸后，李晶雅默默地捡起了半空气唱法，要不是她的脸皮足够厚，她都顶不住公司声乐老师那诧异的目光。 她平时在公司上声乐课是以浑水摸鱼为主，差不多就得了。 公司里的声乐老师早就发现她的懒散了，也没说什么，小孩子没定性不是很正常吗？ 再说了，李晶雅舞蹈能力出众，声乐差点就差点吧。 人哪有十全十美的？ 团体不就是用来取长补短的吗？ 这下见李晶雅认真起来，老师不禁觉得，这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可这课李晶雅不能不上，声带也是一种肌肉，不去开发训练的话，是不可能达到预期水平的。 过往训练的痕迹也会形成肌肉记忆，保留在声带里。 她不想在当一个录音室选手了，在队友都能全开麦的情况下，她这样显得格外丢人。 而且出了jyp，她要到哪里去找如此纯正的半空气唱法培训班呢？ 这选择成本未免太高了。 而且就为了一点面子舍近求远？ 她才不，她还是个宝宝，可以不要面子。 第99章 裴秀智哭泣 这天，miss a成员正一起训练时，朴振英制作人突然将裴秀智叫走了。 裴秀智走的时候是一脸雾水，其他四人就更是不明所以了。 四人面面相觑了几秒，决定就此散了。 练习室里只剩下李晶雅一人。 她们这次聚在一起是为了训练团队默契与配合，少了个人自然是练不下去了，反正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了，还有人一会儿要跑行程呢。 miss a只有三人长期住在公司宿舍里，李玟暎没有特殊情况，是一定会回家的，毕竟她家里还有奶奶辈的长辈在等着她。 李晶雅则是两头跑，哪里方便就睡哪里，她家可不一定有人等她——李泰和常态化出差，一个月能有三分之一的时间在首尔就不错了。 李晶雅并不因此置气，李泰和已经尽力多陪伴她了，自从她生病以来，他都忙得没时间谈恋爱了。 这段时间，他的所有私人生活都和她这个女儿有关。 突然空出一小段时间，李晶雅有些迷茫，突然从忙碌中解脱出来，她一时都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她从包里翻出行程本，嗯……李泰和这会儿不回来，那么她要做些什么呢？ 李晶雅有些惊异地挠挠微微汗湿的头发，她竟然一时之间不知道要做些什么。 这不应该啊，她绝对算得上是个爱好广泛的人。 都怪她太忙了，都没有个人生活了。 她自从今年四月份开始就过着一种脚不沾地的生活，什么爱好那是想都别想，工作和学习已经将她的精力榨干得差不多了。 李晶雅这时才惊觉，她的生活居然在半年内有了如此大的改变。 那么，她最近情绪低迷，是不是也和远离了个人爱好有关呢？ 想到这里，她立马计划起来。 她将手里的本子翻到最后的空白页，手里拿着笔，开始写写画画。 她准备去做些什么呢？ 滑雪？ 场景固定，且耗时，她没时间，划掉。 缝纫？绘画？ 一样的问题，划掉。 接连排除了三个爱好，李晶雅认为使用排除法效率太低，不能再这么干了。 她目前的生活状态是什么呢？ 爱豆的工作让她总是在赶行程，又因为学业而在公司和学校间往返，她每天都有大量的时间花在交通上。 碎片化这个词足以形容。 她是有时间的，比如坐在车上时，比如在做造型时……这些时间里她都无法离开又无所事事的。 想到这里，李晶雅起了心思，她要好好利用起这类时间，去做一些她喜欢的事情。 李晶雅还没规划好，裴秀智就回来了。 轻微的开门声响起，李晶雅循声看去，裴秀智的表情带着种极力的隐忍。 “欧尼？”李晶雅从没见过这样的裴秀智，像是受了大委屈，可又不敢表现出来。 裴秀智将门关牢，低着头停在那里不动了，她的眼睛藏在厚重的刘海下看不分明。 李晶雅将手里的东西随手丢在开着口的包里，一使劲站起身，由于急切，她还小跳了一步。 她紧张地看着裴秀智，一时不敢过去，她不确定裴秀智这会儿想要做些什么。 裴秀智是个自尊心很强的女孩，李晶雅不确定她是否需要安慰或倾听。 第100章 没良心的李晶雅 “其他人都走了，这里只有我一个人。”李晶雅解释道。 “咔哒。”一声脆响，裴秀智将门锁住。 这声音听得李晶雅心头一跳。 裴秀智一转身，李晶雅就发现了她的眼泪，一时也顾不上其他，连忙走了过去，还不忘顺手拿上一包纸巾。 裴秀智扑向李晶雅，眼泪簌簌下落。 “我不想拍戏！” 李晶雅脸上嫌弃一闪而过，这位姐姐真是不嫌脏，她现在一身汗，还没洗过呢。 随着裴秀智时断时续的讲述，李晶雅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朴振英代表筹备了一部校园剧，十一月份就开机了，他钦定了裴秀智作为女主角。 “我都说了，我不想去！”裴秀智鼻子眼睛红成一片，看起来是很伤心了，还极力压抑着不敢大声说话。 李晶雅明白她的顾虑，对于刚出道的新人来说，第一次演戏就是女主角，这是多么好的资源啊。 要是被别人听到幸运到极点的她，居然如此抗拒，指定认为她不识好歹。 就连在团队内部，裴秀智应该也不敢这么说，miss a的三位姐姐可不是没有野心的人，没有野心的人是无法忍受漫长的练习期的。 这么好的资源给了裴秀智，其他人指不定怎么想——不患寡而患不均。 可这对于裴秀智来说也不完全是好事，好处是有了演戏的机会，坏处则有四。 首先，她没学过表演，从拍mv时来看，她也不是什么天赋异禀的。 这样的演技去演戏，韩国观众可是群眼里容不得沙子的，到时候她不得被骂死。 这不是刷脸找骂吗？ 其次，她最近已经够忙了，音乐台固定主持人、综艺《青春不败2》的固定嘉宾，还有即将到来的年末颁奖季，这些已经快填满她的日程了。 就这样的时间安排，裴秀智连精进一下业务能力的机会都没有。 再次，她们签的合约是组合内平分收入。现实一点，她干那么多活，挣的钱还不全是自己的，还有可能引来他人的嫉恨，这多划不来啊。 最后，她不喜欢演戏，以前也没想过要干这个，突然就被赶鸭子上架，整个人慌得很。 李晶雅猜想裴秀智现在肯定慌张得很，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位姐姐平时在她面前都是一副小管家婆的模样，和眼下小可怜的形象，反差可太大了。 她饶有兴致地打量，还真挺有意思的。 见状，裴秀智更悲愤了，她打着哭嗝，断断续续道：“你……居然还笑？！” 这个时候不应该安慰她吗？ 李晶雅借着给她擦眼泪的机会，将她的脸蛋揉得更红了。 裴秀智的脸蛋粉扑扑的，特别软嫩可爱。 面对指责，李晶雅半点不慌，反问到：“你怎么和我说这个？我可是个没什么工作的小透明。” 两人的资源相差如此悬殊，裴秀智为什么不认为她会嫉妒？ 李晶雅的语气过于理直气壮，以至于裴秀智开始不自信起来。 “晶雅，这不是你主动要求的吗？” 是这样的没错，但李晶雅又没有明确告诉过她。 “你怎么知道的？”李晶雅没有良心，故意吓唬她。 第101章 吓唬 裴秀智缓慢地转动脑瓜，确实，李晶雅从没和她说过这些，她两手随便在脸上一擦，眼泪也逐渐止住了。 她望着李晶雅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整个人有些慌张。 裴秀智在意李晶雅这个亲近的妹妹，同时也不想惹她生气——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李晶雅生起气来，就如同一座沉默的火山，看着虽然没事，可不知道哪一秒就能毁灭这片天地。 她想说些什么来弥补，一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正当她急得额头冷汗频出时，李晶雅说话了。 李晶雅噗嗤笑开了，“这不是不哭了吗？” 裴秀智一时没转过弯来，愣住了。 李晶雅开始收拾残局，她将周围散落的纸团拾起，放到随身的小垃圾袋里，她又翻出一个口罩示意裴秀智戴好。 裴秀智戴好后，李晶雅端详片刻，很好，不细看看不出哭过的痕迹了。 “李晶雅！你可太坏了！” “我可是姐姐！” 裴秀智反应过来，眼里充满了控诉，眼泪眼见着又要下来了。 “停！”李晶雅见状，连忙又板起了脸。 裴秀智的眼泪又止住了，眼巴巴地看着她。 李晶雅无语，她都不知道自己在裴秀智眼里是个什么形象，想必十分有威慑力，都能止女孩夜啼。 不过有用就行。 李晶雅恶声恶气地吓唬道：“不准在这里哭！” 李晶雅扫视一圈，再没有什么疏漏了，她连忙带着裴秀智离开了公司。 她也不知道吓唬这招的有用时限是多久，只能抓紧时间。 她一边走，一边祈祷，裴秀智可千万不能在路上哭出来。 她只要一想到那个场面，人都要裂开了。 她本来名声就不好，要是有人以为裴秀智是被她给欺负哭的可怎么办？ 直到上车了，关好车门，李晶雅这才松了口气，但她还是绷着一张脸，她可没有忘记自己刚才的提心吊胆。 她摘下裴秀智脸上的口罩，对方怯生生的，就如同一只小兔子。 她心软了，没好气道：“想哭？等下让你哭个够！” 她示意司机，“去世贸中心洲际酒店。” 裴秀智早就发现，李晶雅这次不过是色厉内荏，压根没真生气，可身体本能的反应一时还是控制不好。 相处了这么久，她对李晶雅也有点了解。 裴秀智小嘴不停地叭叭： “我就知道晶雅你没有生气，你不会那么轻易放弃念书的。” “多亏了你，不然我就要在练习生后辈们面前丢人了。” 她是这会儿才反应过来，那间练习室的下一批使用者就要过来了，要是一群人等在门口，她还在里面嚎啕大哭，那场面可太令人窒息了。 她想都不敢想。 比起在一群人面前尊严尽失，她宁愿在李晶雅一人面前掉面子，李晶雅嘴巴严，从不到处乱说。 “你知道就好！”李晶雅傲娇地瞥她一眼。 她这么做，倒不完全是为了保住裴秀智的面子，那里就她们两个人，一个正哭得伤心，保不准就有人以为她就是惹哭人的罪魁祸首，她可不要背黑锅。 而且，这种留言一旦流出去了，是没法处理的。 李晶雅知道裴秀智可能是太伤心了，可是这么做是不明智的。 事情已经发生了，她这么做不能改变现实，却极有可能会给朴振英代表留下一个不良印象，甚至于激怒他。 第102章 不一样 李晶雅呲牙吓唬道：“到地方了，等下你不想哭都不行了！” 裴秀智眼睛瞪得圆圆的，她觉得李晶雅太可爱了，脸蛋圆润饱满，大眼睛忽闪忽闪的，还故意显露出一整排小米牙，就如同幼猫一般，一点也不吓人，只让人想撸。 偏她还自以为很凶狠。 李晶雅敏锐地发现了那只意图偷袭的手，她眼露凶光。 裴秀智面上瑟瑟，收回了手。 “哼！” 李晶雅冷哼一声下车，一马当先走在前面，两只手臂摇摆的幅度都显得很有气势。 但这势不可挡的气场没几秒就破破功了，裴秀智快步上前，挽住了李晶雅的手。 既然知道李晶雅这会儿是只纸老虎，裴秀智也就不怕了。 “晶雅。”裴秀智声音绵软，笑眼灿烂，如同雨后初晴。 她本就是个可爱的女孩，剥开那层表皮，显露出的全是少女的纯真。 见状，李晶雅也忍不住笑了，“干嘛？” 裴秀智抿嘴不说话了，李晶雅也看着她笑了。 两人笑闹着走进房间。 门一关上，李晶雅将裴秀智推到沙发上。 “欧尼，你接着哭！” “什么啊。”裴秀智哭笑不得，“我现在不想哭了啊。” “可你的委屈还在，以后总会哭的，干脆趁这里没人，一次性哭完了事。” 李晶雅一副我还不了解你的模样，“难道你想被别人看着哭？” “嗯……有道理。” 裴秀智想，在李晶雅面前哭总好过在别人面前哭，最起码她不会笑话自己。 裴秀智瞪着眼睛坐了一会儿，她实在酝酿不出眼泪，泄气道：“我哭不出来。” 情绪被打断了，哪里有那么容易续起来？ 她又在心里诽谤起了老板，就她这个演技，演戏？还是女主演？ 她也就比街边的行道树强点，而且还是强在发展潜力上。 李晶雅提出了另一个建议，“或者，你回家找你妈妈哭一场？” 裴秀智没好气地拍她一下，“你说什么呢？” 她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会难受找妈妈哭？ 李晶雅没介意，她知道裴秀智这类女孩对家人大都是报喜不报忧的。 这类现象在韩国更为明显，这种既亲密又疏离的关系，一度让李晶雅不能理解。 她嘟囔道：“我不高兴的时候也会找爸爸哭一场的。” 裴秀智一下被勾起了兴趣，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详细讲讲。” 她很好奇这位小大人一样的妹妹，是如何和爸爸撒娇的。 李晶雅才不想满足她的八卦欲，她的语言出奇简略、无趣。 “我告诉爸爸，我不开心了，想哭。” “还有呢？”裴秀智催促道。 “他坐在一旁陪我哭。” “你们一起哭？”裴秀智语气上扬。 李晶雅像看傻子一样看过去，“想什么呢？爸爸只是看着我哭！” “没意思！” “你也可以这么做。” “可着有什么用？”裴秀智抗拒道。 “在爸爸面前哭过了，我就不会在别人面前哭了。” 李晶雅总结分享道：“尽情哭一次，心里积压的情绪就发泄出来了，很解压。” 第103章 不同 “你不会觉得丢人或者难为情吗？”裴秀智不理解地问。 可李晶雅比她更不理解，“爸爸不会拿这些事情笑话我，也不会告诉别人，我是他最心爱的女儿……” 李晶雅停了一下，有些心虚，李泰和的最爱是工作，她最多屈居第二。 她接着往下说：“他是不会伤害我的。” 她的语气是如此笃定，就如同这是什么真理一般。 “我为什么不能在他面前哭？” 裴秀智羡慕李晶雅有无条件相信的人，她向这个天真的妹妹解释她们之间家庭状态的不同。 “我和你的情况不一样，你们父女家里只有彼此，可我家有爸爸、妈妈、我，还有弟弟。” 李晶雅明白了她未尽的意思，不再继续这个话题。 她知道人越多，情况越复杂，每个人都会有自己的小心思，都会有想要的。 家庭也是一样，人一多，感情都不纯粹了，小朋友都知道更喜欢妈妈还是爸爸，五根手指还分长短呢，这些都是人之常情。 大家庭里从来都不缺少勾心斗角。 她转而说起自己的经历，“其实我也不是一开始就这样的。” 李晶雅捏捏下巴，回忆道：“我小时候经常犯错，爸爸发现后就会和我讲道理，但是我那时候太小了，很难听进去他的话，当然也有可能是我还听不懂，只觉得爸爸在限制我，我不高兴，然后就是哭闹。” “爸爸是第一次带孩子，他不知道怎么办，就在一边看着我哭。我就是这样养成习惯的。” 她没说的是，李泰和那时候相当魔鬼，不仅不会哄她，等她哭完了，他还会接着之前的话题继续说，直到她明白为止。 想以哭闹为借口蒙混过关？ 绝对不可能。 “欧尼，这是我的发泄方式，如果你有其他发泄渠道也可以，但是，请一定不要放任低迷的情绪蔓延，这是很严重的问题。”李晶雅学着心理医生安慰道。 青少年的情绪风险本就极大，再加上她们身处韩国演艺圈这个极端高压的环境里，她们绝对算得上是抑郁高危人群。 这些话，裴秀智听进去了，以前从没有人和她说这些，也许学校老师说过，她不清楚。 她一时之间感受莫名，有钱人就是这样培养孩子的吗？像她这样普通家庭的孩子，只要能长大就行，哪有人去刻意关心她平日里的心理健康？ 就算是她的父母，也不会这样细致地对她。 “……我不知道。”挥开那些无关的思绪，裴秀智讷讷答道。 面对李晶雅，裴秀智突然感到一阵自卑，此刻，她觉得她永远也超越不了李晶雅，被精心教养大的李晶雅。 这不是她努力就能做到的，这是几代人的差距。 她抱住自己双腿蜷缩着，努力让自己变小点，似乎这样能让她感到安全。 然后她听见李晶雅说：“欧尼，我很羡慕你。” “我？”裴秀智一时间大为诧异，“我有什么好羡慕的。” “欧尼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有生活目标，我都不知道以后要做些什么。” 情绪突然之间来了个大转弯，裴秀智的面孔都有些空白。 但她毫无疑问是高兴的。 第104章 韩语不好李艾拉 李晶雅见她都快把“多说几句”写在脸上了，便慷慨地满足她，只是几句话而已。 “欧尼身体很好，精力充沛，每天都活力满满的。” “欧尼……” 一声声“欧尼”让裴秀智迷失了自我，她都快忘了自己刚才在烦恼些什么了。 裴秀智长得漂亮，再加上从事的职业，平日里她从来不缺少夸奖，她这方面的情绪阈值很高。 可是这也得看是从谁的嘴里说出来的。 她刚把李晶雅放在心理高位，就迎来了一阵夸赞，由不得她不迷糊。 而且李晶雅一向是骄傲的，平日从不愿做违心的事，她从没有从李晶雅嘴里听到过一句假话。 这会儿，她不会怀疑李晶雅是在哄骗她，她连想都不会往这个方向想。 没一会儿，裴秀智心底那些恐慌与愤懑就好像从没存在过一般，烟消云散了。 她轻声开口道：“晶雅，我真的很羡慕你……” 说出自己的阴暗想法，对于裴秀智这样高自尊的人来说并不容易，但她还是打算说出来，尽管抵触、羞耻等情绪一直在纠缠着她。 可李晶雅却没有给她开口的机会。 “这有什么。” 李晶雅吐槽起自己来也不嘴软，“我有时候甚至会羡慕路边的流浪狗。” 她自然知道裴秀智想说些什么，可是这些话最好不要说出来，大家心知肚明就好。 坦诚当然是好事，可是词不达意的时候也不少，一时的感觉很容易忘却，变成语言留存在脑海里的时间会大大延长。 时间一久，大脑还会对它进行不同的解读。 她不希望两人之间有太多的疙瘩，最起码现在不要有。 “李晶雅！” 裴秀智到嘴边的话就这么被堵了回去，噎得她不上不下的。 她恨不得给李晶雅这个破坏气氛的人来一下，她是多么努力才下定决心说出口的啊！ 李晶雅的身体紧紧贴着沙发把手，上半身微微前倾，嘴上倒是一点都不停歇。 “欧尼，我大概知道你想说什么，可是我韩语水平不好，可能听不懂。你知道的，我不是在韩国长大的。” 所以听不懂也能理解，对吧？ 理解个鬼！ 裴秀智更气了，平时也没见她沟通有什么问题，这个小坏蛋，真是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李晶雅没管裴秀智的气恼，裴秀智经常生气，她都习惯了。 赶紧将这篇翻过去是正经。 她随意扯过茶几上的首尔旅行指南，照着目录翻过去，很快就发现了自己的目标。 “时间还早，我们去这里坐过山车怎么样？” 她顺着手指读了好几个刺激性项目，“或者大摆锤、海盗船？” “如果你怕鬼的话，鬼屋也行。” 听到这些，裴秀智看李晶雅的眼神，就好像是看到了魔鬼。 见裴秀智迟疑，李晶雅补充道：“这些项目虽然挺恐怖的，但是用来发泄情绪超棒的。” 裴秀智闻言有些心动，她犹豫问道：“你陪我玩？” “不行！” 李晶雅拒绝得毫不犹豫，她的脑袋就差摇成拨浪鼓了。 第105章 警惕 裴秀智试图用眼神给李晶雅施加压力，“这可是你提出来的。” 可李晶雅并不认为这有什么因果关系，“我在下面看着你就好。” 她也就提出一个建议，她是不可能答应赔上自己的。 她害怕。 “难道你还怕这些？”裴秀智连激将法都使出来了。 “对，我害怕，特别怕。”李晶雅点头如捣葱。 “胆小鬼！” “那你还去不去？” 裴秀智狠狠点头，“去！” 李晶雅坐在游乐园的长椅上，发现走过来的裴秀智眼角泛泪，这才放心的。 她忽视裴秀智绵软的双腿，都没给裴秀智缓缓的时间，立马起身。 “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 裴秀智仗着身高优势，一伸手就拦住李晶雅。 “等等！我要休息一下。” 这是个合理要求，她经历了三个高刺激性项目，李晶雅连连催促——说些“犹豫就会退缩”、“一鼓作气”之类的话——她中间连歇口气的功夫都没有。 可李晶雅翻脸比翻书还快。 “不行，我要回去写作业。” 对于学生来说，这是个不容拒绝的理由，裴秀智被气成河豚。 可明明是她怂恿的！ 裴秀智气性上来了，“回——去！” 她也是很忙的好吧。 李晶雅闻言，抬脚就走——此刻，裴秀智在她眼里，已经不是委屈脆弱的小猫咪了。 不值得她小心对待了。 两人在车上坐好后，李晶雅问道：“欧尼要去哪里？” 两人都没到能开车的年纪，开车的是戴夫·霍尔，这是位铁塔般的壮汉，裴秀智认为他的外型极有威慑力，轻易不敢和他说话。 裴秀智平日里接触的人，大都是些工作上的同事，演艺圈的同行们外形大都是纤细挂的，哪里接触过这样肌肉爆炸的人？一时有些发怵倒也正常。 裴秀智瞥一眼前方的戴夫·霍尔，气鼓鼓地开口，“我回公司。” 她本来不想说话的，李晶雅刚刚也太气人了，她实在是发怵。 说完，她就将脸转向车窗，她才没那么好哄呢。 这天，在签售会上，李晶雅意外看到了一张有些熟悉的面孔。 是她的同学赵明宇。 李晶雅惊讶了一瞬后就没再管了，现在可是工作时间，她忙着在人群中寻找面熟的面孔。 直到上场前，她都在努力看上次签售会的录像，她长期记忆力不好，只能自己多弥补弥补。 一边扫下来，看到好些熟悉的面孔后，她心里有底了，顿时松了口气。 签售这类工作，要求她在短时间内近距离接触大量陌生人，对应变能力要求极高，事先做好准备会让她好过点。 一切都按部就班地进行着，李晶雅应对良好。 直到轮到赵明宇，那些被李晶雅压下去的诧异再次冒出来。 作为同班同学，签名这类事情，只要他开口，她是不会拒绝的。 如果他喜欢miss a的其他成员，不好意思请她帮忙，倒也算情有可原。 李晶雅是组合内最后一个签名的人，这是团队对忙内的照顾。 据她观察，赵明宇对其他成员并不感兴趣，草草结束了。 想到这里，李晶雅警惕心大起，生怕赵明宇是冲着自己来的。 这类场合，闹出事来，那可太难看了。 第106章 赵明宇1 李晶雅状若无意将放在桌面上的手收了回来，撩了下头发，顺势将手放到桌底，做了个手势。 她全程看向前方，脸上表情放松，没有露出任何异常。 李晶雅和赵明宇接触不多，从有限的几次接触来看，她不认为这位大少爷是什么好相与的性格。 从小众星捧月般长大的人，那是相当以自我为中心。 赵明宇一坐好，李晶雅率先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你好，很高兴再次见到你。” 既然都来签售会了，那就是普通粉丝，他别想在这里凭借同学身份，向她要求什么特殊待遇！ 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赵明宇微愣，手指控制不住地蜷缩，脸下意识撇开，他又强迫自己不能退缩。 他不自在极了，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认识李晶雅快一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对他笑得这么灿烂。 赵明宇今天令人意外的话少，还没到时间就自行起身离开了。 李晶雅看着赵明宇的背影，有些想不明白，就这样结束了？ 而且这人的背影似乎还带着几分落荒而逃，是她们太吓人了？ 为了连to签都没有的专辑逃课来签售会，这也太过了吧。 他直接雇别人来一趟不好吗？ 或者，直接在网上收一张也行啊。 再不济，他好好和她说说，同学一场，她也不会拒绝的。 这不是什么难事——她们回归前，为同行准备了很多签好名的专辑作为礼物，这也是某种行业惯例了。 可这次是李晶雅误会了，赵明宇可不是过来闹事。 早在李晶雅还没有回亚洲时，两人就见过几次，赵明宇一直记得她。 但这个时候，赵明宇对李晶雅只是一些朦胧的好感——李晶雅聪明可爱，很少有人会不喜欢她。 可要是说喜欢，那就完全算不上了，两人连话都没说过几句。 他真的喜欢上李晶雅，是在她回韩国之后。 他那次意外在祖父的医院见到李晶雅时，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当时，赵明宇一眼就认出了李晶雅那双莹润的大眼睛，这双眼睛是客观的漂亮，眼型偏圆，眼角内勾，瞳仁大而亮，既有男性化的坚定，又带着女性化的柔软。 可首先冲击他视线的是李晶雅的皮肤——上面起了很多疹子，还有些地方泛红起皮，不同颜色的血管透过皮肤清晰可见，再加上一些颜色诡异的药膏，就像一个打翻的调色板一样，还是暗色调的调色板，视觉效果十分糟糕。 赵明宇是个青春期的普通韩国男生，颜控的属性几乎刻进骨子里。 可在那时，认出那样的李晶雅后，他心里真的一点厌恶感都没有，只觉得异常震惊，然后是不可抑制的怜惜。 以前那么漂亮可爱，白嫩通透得就如同一颗糯米团子一样的女孩，却因为病痛变成这样，他看了都不忍心，也不知道她作为当事人能不能接受这种落差？ 他下意识想安慰李晶雅，可是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了。 “请把我当成普通人对待，我不需要你的怜悯。” 李晶雅的声音清脆悦耳，中间带着某种奇异的韵律感，她的韩语发音很标准，却因为这种韵律感而带了几分异域感，就好像和所有人都离得很远似的。 她的语气里似乎还有些厌倦，似乎是类似的话听过太多，已经勾不起她的其它情绪，只留下厌烦和倦怠。 赵明宇错愕不已，全身都似乎被藤蔓缠绕裹住了似的，僵硬而不可自控，脸迅速涨红。 他搜肠刮肚想要说些什么，却再次被李晶雅拒绝了。 “你不要说话，陪我静静地待一会儿就好。” 她语气真挚，似乎这就是他那时唯一能为她做的，她莹润的眼睛里映出他的身影，就好像要将他层层裹住一般。 赵明宇没法提出任何异议，两人就那么静静地待着，只是一人轻松随意，一人紧绷却想故作淡定。 最初的那阵子不自在过去后，赵明宇不可自已地观察起李晶雅。 他看着李晶雅谨慎避开阳光的直射区，看向楼下的风景。 他看着李晶雅借着玻璃泛绿的折射光，仔细从药膏中将自己的碎发剥离出来。 …… 那段相处的时间很安静，似乎只有树叶被风吹动时，发出的细微沙沙声。 可他却没法享受这份宁静的环境，只觉得身体里好似破了个洞，而且这个洞还越来越大…… 第二天，赵明宇一闲下来，马不停蹄地找来医院，可李晶雅却已经不在这里了。 他心里空落落的，连爷爷的打趣都顾不上辩解。 最开始，他千方百计想要从长辈那里得到一些李晶雅的信息，可爸爸置之不理，爷爷满嘴职业道德，他什么都没问出来，反倒还被一顿嫌弃。 赵明宇对此无计可施，时间长了，他慢慢降低了想起李晶雅的频率。 他是个出身优渥的大少爷，生活里新鲜、有趣的事物称得上是层出不穷、无穷无尽。 直到几个月后，他再次在爸爸那里见到了李晶雅，这次见面又是如此猝不及防，他不禁感到有些恍惚。 这次，李晶雅已经恢复了，皮肤光滑雪白，有些地方泛着微微的粉意，更显得她青春活力。 可赵明宇知道，这些粉色的地方都是新长出来的皮肉，李晶雅现在还没有远离病痛。 这里是会议室，灯光全部打开了，明亮却不刺眼，可李晶雅的皮肤就像是用了反光板一样。 除了那些淡粉的部分，其他地方都带了点苍白，就好像光线再炽热点，就能将她融化了一般，既美好又脆弱。 他记忆里的李晶雅，一直都是一张圆圆的苹果脸，可这两次见面，她脸上连婴儿肥都几不可见了，整个人几乎只剩下一把骨头。 赵明宇顶着爸爸调谑的目光，打量李晶雅后问：“艾拉，身体好些了吗？” 赵明宇的父亲适时开口，对着李泰和父女俩，为自家傻儿子辩解几句。 “明宇上次见过艾拉后，一直很担心艾拉的身体，总缠着他爷爷问个不停，可这种事我们怎么可能告诉他一个小孩子？” 这孩子，一见到李晶雅，连礼貌都顾不上了，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不得找补几句。 可不能让人怀疑自家的教养和职业操守。 闻言，李晶雅抿着嘴笑了。 而后，她说了什么，赵明宇已经不知道了。 他这才发现，即使骨瘦如柴，李晶雅仍然是个漂亮的女孩子，笑起来时特别漂亮，她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脸蛋圆润饱满的可爱孩子了。 赵明宇可不是那种只会捉弄心仪女孩的同龄男孩，不同于那些人的迟钝、幼稚，他很快意识到自己对李晶雅有着远超朋友的好感。 他一点都不抗拒这种异常，只觉得新奇。 赵明宇一点都不缺行动力。 他总结理论知识，结合周围实际案例，开始向李晶雅展示自己。 本以为是水到渠成的事，可却事与愿违。 别说是让李晶雅喜欢上自己了，她压根就不爱搭理自己。 两人渊源颇深，可成为高中同学后，他甚至都不是李晶雅最好的朋友。 赵明宇郁闷不已，这不应该啊。 论家世，自家在首尔这片，也算是小有家资。 他爷爷在首尔经营着一家综合医院，他妈妈也在这里上班，他爸爸则是一家律所的合伙人。 论身材外貌，自己也不差什么。 他从不怀疑自己外表的吸引力，在学校里围着他打转的同龄女生可从来不缺，就连李晶雅的同桌也同他示过好。 他无法想象，自己会因为外表被人否定。 论性格适配度，两人甚至都没怎么接触过，他就连惹来李晶雅的厌烦都压根没机会。 这种情况下，说两人性格不合，都说不过去。 那么，问题是出在哪里？ 就在赵明宇苦恼不解时，他意外看到了李晶雅和粉丝接触时，被录下的场景。 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李晶雅，笑容灿烂，又夹杂着一点少女的羞涩。 这就是赵明宇能想象到的，恋爱中的李晶雅，他既收到了了冲击，又感到困惑。 按理说，这样的女孩是很讨人喜欢的，可他就是更喜欢那个在医院病房里百无聊赖的李晶雅。 赵明宇没法理清自己的感受，可有一点是明确的。 如果李晶雅只是视频里这个甜美灿烂的模样，他虽然也有可能心动，可却绝对不会让他如此纠结。 就算是被视频里的李晶雅拒绝了，他也能平静接受。 李晶雅是很漂亮可爱，可是这世上漂亮可爱的人多了，如果没有什么特别之处，都不值得他多看几眼。 赵明宇将那段视频看了很多遍，他甚至在家用投影仪放大，用拉片的方式仔细看过。 却始终如同雾里看花一般，看不分明。 最后，他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打算借着签售会的机会，自己去参加一次活动。 当李晶雅如同视频里一般，对他灿笑时，他被惊艳到了。 虽然赵明宇想不明白原因，可他确实很喜欢李晶雅的笑容。 他很快控制住自己因心神荡漾而失控的表情，将注意力集中在李晶雅身上，力求不放过李晶雅的任何反应。 两人之间就隔着一张桌子，这种近距离接触能够得到的信息，是他在家里看一百遍、一千遍视频都无法触及的。 可能是赵明宇这一年多来太过于关注李晶雅，他很快发现，眼前的李晶雅有着分明的界限感。 就好像一朵狡猾的花，在自己身上裹了一层水雾，只向人展示自己愿意展示的一面。 这当然是真实的，可却也是片面的。 赵明宇作为李晶雅世交家的孩子和同班同学，他非常清楚李晶雅私底下在信任的人面前是什么样的。 虽然她信任和亲近的人里没有他。 赵明宇尝试着说了几句话，他很快发现李晶雅身上那层“水雾”就如同坚冰一般，牢不可破。 解开了困扰自己已久的疑问，今天的目的已经达到，他判断自己没法再得到更多的信息，果断离开了。 只留下满头雾水的李晶雅。 她当然注意到赵明宇的打量，可是今天打量她的人实在太多了，每个人都想将现实中的她和自己的想象挂钩，那种探究和偶尔的痴迷，令她绷紧了神经，赵明宇的眼神在里面都算是克制、谨慎的，她不觉得这有什么异常。 赵明宇走得太快，给李晶雅留下了个时间空档。 工作人员示意道：“艾拉，过来一下。” 李晶雅依言起身，走到到了一个偏角落的位置，这里仍在众多粉丝的眼皮子底下。 工作人员接着给她整理着装的机会，低声问道：“刚才是怎么了？” 李晶雅嘴唇微张，似乎是在深呼吸，她用气声答道：“那是我的同学，我们前段时间在学校里发生了冲突。” 这里到处都是摄像机，她不会给人读唇语的机会。 这处场馆层高是挑高的，人又多，冷热空气对流频繁，就算是录音都没用。 经过了几次舆论风暴，李晶雅也学会了谨言慎行。 这是实话，他们发生了冲突是事实，虽然赵明宇道歉了，可李晶雅毕竟动手了，她很清楚自己下了多重的手，谁知道赵明宇有没有怀恨在心？ 李晶雅的姥爷就有着根深蒂固的韩国传统思想，他异常记仇，谁知道赵明宇是不是也这样。 事先多做准备总是没错的，吃过大教训的李晶雅，可不敢再放任自己的侥幸心理。 她平日里可不是那种运气爆棚的人，倒霉孩子要有自知之明，要用绝对的实力去抗衡倒霉的命运。 工作人员闻言，都不知道说什么好——这孩子看着乖巧，却是个事故体质，不过看她还知道事前示警，不算脑袋空空，安室长对她的高评价不算没有原因的。 工作人员轻手轻脚理顺了李晶雅身上久坐引起的褶皱。 “回去吧。” 工作人员还有很多疑问，可现在并不是合适的时机。 可以预见的是，签售会结束后，李晶雅这次是躲不过一阵盘问的。 第107章 赵明宇2 这点，李晶雅本人也知道，她因此迁怒起了赵明宇，并且理直气壮。 拿错午饭导致她挨饿的是赵明宇。 在异常的时间，出现在异常的地点，导致她警惕自爆的还是赵明宇。 这不是有理有据，那么，什么才叫是有理有据？ 但李晶雅终究是被李泰和精心教养大的，这种迁怒情绪只是一时的，没过多久就烟消云散了。 李晶雅清楚，这次不愉快体验的责任不能全扔到赵明宇头上。 赵明宇只是导火索，里面还有她本人过于情绪化的事儿，公司不科学的运行体制，甚至是激烈竞争的行业生态，都在其中起了作用。 她才不是那种只会欺软怕硬的人，只把责任简单归咎到一个人身上。 这场签售会就在李晶雅的提心吊胆中结束了，除了中间的虚惊一场外，一切顺利。 几个小时下来，她脸都要笑僵了。 一回到公司，她就被薅到了一处安静的房间。 经纪人等人在李晶雅一再保证，那只是同学之间的小冲突，绝对不涉及校园暴力，也大概率没有留下监控视频，这才暂时放过她。 后面这点，李晶雅并没有特意去确认过，依然对当时周围的情况有一定的判断。 学校位于一座山上，校门修建在山脚下，校门内是一大片整齐的楼梯，再往上则是一几排浓密的树木，乔木、灌木相间，遮蔽得严严实实的。这本是为了隔音而设计的，但想透过它录像确实难度极高。 那么需要考虑的，只剩下学校设置在校门口的监控了，这部分就是金助理的职责范围了。 而且就算是被拍到了又怎么样？ 赵明宇的身形比她大了好几圈，就算是发生了冲突，明显也是她吃亏好么。 那高壮的身躯，极有威慑力。 她当时都快气昏头了，还特意确定他们在安保人员的视线范围内，自己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这才行动的。 她都那么小心了，都只动了一下手，一击之后，就放过赵明宇，开始动嘴皮子了。 这些人到底是眼睛不好，没看到赵明宇？ 亦或者是记忆力不佳，看到了没记住？ 居然怀疑只有细长一条的她，居然能霸凌拥有运动员身躯的赵明宇。 这未免也太看得起她了。 她哪有那个实力？ 这种体型上的差距，不是一些简单的技巧就能逾越的。 要是她有那个天赋、实力，她就去打职业比赛了。 李晶雅再想了想，可能两者都不是，他们就只是单纯脑子不好使。 吐槽一番后，她无奈叹气，和这样的人合作真累。 不说别的，沟通成本也太高了。 明明只是几句话的事，却花了她一个多小时。 第二天，李晶雅来学校上课都是有气无力的。 她这段时间本来就忙，时间安排得很紧凑，昨天被薅过去盘问可是加班，还是没钱没好处的那种。 嗯……疲惫感加倍。 这一上午，一到课间，李晶雅每每一头栽倒在课桌上。 这时候，什么吃、喝、聊天……都不重要了，除了上厕所的需求外，抓紧时间补充睡眠是正经。 上午的最后一个课间，李晶雅正头脑昏沉地趴在桌子上，手臂上却传来轻微的推搡感。 她都懒得睁开眼睛看看情况，只挪动了下位置，就要再次睡过去。 这个课间总共也才七分钟，可不得争分夺秒。 可过了一会儿，那种打扰又如影随形地跟了上来。 动作不轻不重，不会重到让她感到疼痛，却也让她没法继续睡下去。 这人还挺有毅力的是吧…… 李晶雅不耐烦地起身，极力压抑着烦躁，她连眼睛都睁不开。 “怎么了？”她耐着性子问道。 赵明宇见到这样的李晶雅，昨天见面产生的违和感这才褪去了一些。 他收起拿着笔的手，一时没说话。 他打量着眼前的李晶雅，她坐得笔直，可眼睛却是似张非张的，脸上还带着积压引起的红印。 他觉得有些好笑，李晶雅的大眼睛哪里去了？ 可就算是看不到那双漂亮的眼睛，赵明宇还是觉得她很漂亮，漂亮的让他心动。 他调整了一下方位，为李晶雅挡住了太阳最强烈的一面。 他还记得李晶雅在医院里小心翼翼躲避太阳直射。 之前，哪怕李晶雅不搭理自己，他也喜欢出现在她的视线内，就算她没有注意到他，只是视线平淡地扫过，也会让他有种被羽毛扫过的错觉，除了感官上的酥痒，不留下任何痕迹。 可像现在这样看着她，他也觉得高兴、舒适，就好像是晒太阳、泡温泉一样，被什么温暖的事物包裹着，浑身都暖洋洋的。 赵明宇还在冒粉红泡泡呢，李晶雅却更不耐烦了。 这什么人啊？ 还有没有公德心，打扰她睡觉，还什么都不说。 李晶雅努力睁开眼睛，咬牙道：“有事就说!” 不然她就要睡觉了！ 直面李晶雅的怒火，赵明宇愧疚之余，也感到了委屈。 他以为她还没有清醒过来，为了给她一点时间，这才没有说话。 他还以为自己思虑周全呢。 赵明宇犹豫着是否要解释一二。 李晶雅深吸一口气，勉强压抑住了想要骂骂咧咧的冲动。 她在心里默念：为了良好的同学关系，为了平静的校园氛围，一定不能当众发火。 “你一定要现在说吗？” 赵明宇顿了一下，摇摇头。 他不是不想说话，可看李晶雅一副强行忍耐的样子，他怕自己失言。 “那就午餐时间再说！” 李晶雅一锤定音，为这段短暂的谈话画上了休止符。 她自觉已经完成了这次交际任务，径直趴下补觉，不再搭理赵明宇的动向。 他爱干嘛干嘛，只要不打扰她就行。 这时的李晶雅脑袋还不清醒，只是将赵明宇当成了一个打扰自己睡觉的普通同学。 等她上完一节提神醒脑的课后，赵明宇再次杵到她面前时，昨天被理智压抑下去的迁怒再次涌上心头。 这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这才几天，他都得罪她多少次了？ 第108章 赵明宇3 理智的李晶雅，面容平静地掠过那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直到两人到了校门口的传达室。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确实让李晶雅对赵明宇观感不佳，可她还是想解决问题，不想放任两人的矛盾越积越大。 解决问题的第一步，了解情况。 从传达室出来，李晶雅就率先发问了。 “赵明宇，请问，你是不是对我有意见？” “嗯？”被质问的赵明宇错愕不已，他也就害她挨了一会儿饿，其它什么都没做过，怎么就叫对她有意见了？ 赵明宇脑子不笨，情商也不低，他这一瞬间想了很多。 能让李晶雅说出这样的话，一定是背后发生了什么。 是不是安彩研说了些什么？ 或者他露出了什么破绽？ 他瞳孔的颜色变得更深，手指轻微蜷缩了一下，又很快放松。 他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谨慎问道：“是发生了什么吗？” 李晶雅见赵明宇没有第一时间反驳，心里就有底了，这是被她说中了。 “你做了什么，你自己不知道？” 抱怨了一句后，李晶雅摆出一副诚恳的表情。 “赵明宇，如果我无意间伤害过你，你可以直接告诉我，我愿意向你道歉。如果你不愿意说，我们以后也可以少接触，请你以后不要再做那些事情了。” 李晶雅的第一句话让赵明宇的心高高提起，他这是被发现了吗？ 可后面的话却越听越不对，不过他能肯定，安彩研还没说什么不该说的话，或者说，还没来得及说。 暂时排除了一个隐忧，赵明宇放松下来，只觉得有些哭笑不得。 他都表现得这么明显了，李晶雅没发现就算了，居然还以为他讨厌她。 而且，在李晶雅心里，他居然还是那种会打击报复的小心眼男人。 赵明宇一时不敢想象，自己在李晶雅心中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是不是一点正面品质都没有？ 而且，最重要的是，“那些事”具体指代什么？ 赵明宇评估了一下现状，多说多错，遂果断决定告白。 “我喜欢你。” “嗯？” 李晶雅的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错愕异常。 告白的话她听多了，出道以来，多少粉丝冲她表白，那表达方式可谓是花样百出，让她惊奇于韩语的多样性。 原来韩语还能这么说啊。 原来韩语还能这么形容人啊。 她这方面的阈值足够高，一般的表白可打动不了她，更别说是如此简单，甚至可以称得上质朴的一句话了。 可这次不一样，她还在心里盘算着，对方如何讨厌自己，结果他就表白了。 这预期与现实的差距未免也太大了吧，以至于李晶雅一时都不敢相信。 这都不能叫转弯，都能用原地掉头来形容了。 可赵明宇似乎比她还要诧异。 “你不知道？”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李晶雅理直气壮道。 赵明宇的耳朵红透了，这是他的第一次表白，发生得如此突然，他什么准备都没有，表白的对象还直愣愣的。 他试图为自己辩解一二。 “我以为你知道，安彩研他们都看出来了。” 他表现得如此明显了，他从来没有想藏着掖着。 “可是我不知道。你喜欢我，想让我知道，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可李晶雅不接受这种隐性指责，这不是她的问题。 别人是别人，她是她。 她有自己的理由，她的生活远比同班同学忙碌，哪有心思去猜测是不是有人喜欢自己。 那是生活有空闲才会去做的事。 而且，她也不能排除有些人就是享受暗恋，就是喜欢这种感觉。 打破别人的乐趣可不好。 别说她没发现了，就算她是真的察觉到了，只要没挑明，她就可以当不存在。 见李晶雅还在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琐事，赵明宇的心沉了下去，她是真的对自己一点感觉也没有。 这点他早有预感。 可她就连同龄女孩面对表白的羞涩也没有，似乎这是一件多么普通的事情一样。 他感到不适，感到自己的尊严受到了冒犯，他的喜欢就这么无关紧要吗？ 他脑海里闪过昨天签售会上的场景，那么多人拿着镜头对着李晶雅拍个不停，还有那一阵阵欢呼声，确实有很多人喜欢她。 理智上，赵明宇知道他只是众多喜欢李晶雅的人中的一员，可他情感上无法接受。 学校里喜欢李晶雅的人不在少数，为什么没人向她表白呢？ 还不是因为他的姿态表得很足，硬件条件也够强劲，将其他人压下去了。 他优秀惯了，特别惯了。 他无法接受别人漠视自己，而且漠视的对象还是他认为珍贵的感情。 这是他的初恋，珍视的初恋。 李晶雅似乎察觉到了什么，适时开口道：“我就是那种女孩，我不会想太多，你想让我知道什么，得直接告诉我才行。” 几句话下来，赵明宇的情绪得到了安抚，他知道有些人不会想太多，有种对生活的钝感，他爸爸就是这样的人。 可要说完全被安抚，也说不上，他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可对着李晶雅水光莹润的眼睛，他一下子想不了那么多。 他是如此贪婪。 最开始时，他想着，如果能经常看到她就好了。 然后，他们成了同学，他是如此开心。 但慢慢的，他感到不满足，他希望她的眼睛能经常看着他。 可现在，她看着他了，他又希望这双眼睛里能充溢着他想要的情感。 赵明宇回家后，将自己关在了阁楼上，透过倾斜的玻璃，对着星空发呆。 他的脑袋放空了一阵，这才知道他中午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在哪里。 李晶雅并不是钝感的人，她在她父亲面前时很敏锐，如果说这是因为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的话。 那么，她能轻易理解他爸爸的想法，这点又怎么说呢？ 她之所以那么对他，只是因为不在意罢了。 因为不在意，所以漠视。 想明白这点后，他既伤心又挫败，可却越发放不下李晶雅。 第109章 赵明宇4 这些都是赵明宇后面想明白的，可正被各式情绪冲击地头脑发蒙的他一时可想不到这些。 “艾拉，你现在知道了，你有什么想说的吗？” 他说话时，喉咙都在发紧，但好在应该听不出什么异常。 他想留有一丝自尊。 李晶雅谨慎地打量赵明宇面部、眼底的神色，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细致地评估他。 他在她心里的地位有了微妙的转变，不再只是一位普通同学了。 人就是这样，会对向自己示好的人另眼相待，李晶雅也不能免俗。 但在李晶雅这里，只有一点点的优待。 “你在课间打扰我休息，就是想和我说这个？” 如果赵明宇真的打算在公众场合表白的话，李晶雅会从此以后离他远远的。 当众表白这类充满仪式感的事情，应该发生在双方都有改变现状的默契时。 可李晶雅以前是真的没在意赵明宇这个人，他要是真这么干了，对她来说不异于道德绑架。 李晶雅当然不会屈就，可是一场不愉快是免不了的，更免不了的是收拾烂摊子。 尽管这与她无关。 “当然不是。” 赵明宇绕过了这个坑，可却属于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还以为李晶雅是为了转移话题呢。 他深吸一口气，再次问道：“艾拉，对于我喜欢你这件事，你有什么想说的？” 这次表白虽然是场意外，但既然已经说出口了，他还是想得到一个明确的回应。 哪怕是拒绝。 而且，哪怕可能性极低，她是不是会同意他的追求呢？ “想说的？”可李晶雅却没有按照套路走，“我知道了。” 赵明宇在肚子里打好的腹稿，就这么失去了作用。 “就这样？” 他一言难尽的同时，又觉得有些熟悉，好像以前也被她这么对待过一样。 他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 “你希望我说些什么？”李晶雅觉得这人简直是得寸进尺，“喜欢我，是你的事情。” 她不觉得自己需要做些什么，给予什么回应，她又不打算和他谈恋爱。 谈恋爱？ 抓住了关键词的李晶雅，某根敏感的神经被触动了。 拉莫特医生给她留的作业里就有这一项——尝试建立亲密关系，可她却迟迟没有头绪。 科学定义区别爱情和友情的是独占欲，可是她却没有过这种冲动。 拉莫特医生说过，很多女孩会排斥好朋友和别人交往，她们甚至会因此越界，产生很多纠纷，这也是占有欲的一种。 可李晶雅不会这样，不管是安彩研还是裴秀智，她都不介意她们和别人接触玩耍，甚至是有时忽略她也没关系。 她一个人也能玩得很开心，有没有人陪都行。 她这两年多来，一直为这件事苦恼。 拉莫特医生的医嘱，李晶雅一贯是放在心上的，她尊重拉莫特医生作为心理医生的专业素养。 当然，就算她不想搭理，李泰和也会将这些塞进她的脑子里。 在这种问题上，李泰和可不讲民主那套。 正当赵明宇失落不已时，耳边传来李晶雅清越的声音。 她请教道：“请问，你是怎么区别喜欢和有好感的？” 赵明宇疑惑，李晶雅的思维跳转得这么快吗？而且，这是什么脑回路？ 这是在问，他什么时候喜欢上她的吗？ “我第一次在爸爸的办公室看到你时，我就知道我喜欢你了。” 李晶雅皱着眉头仔细回想，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赵明宇发现了她的困惑，李晶雅的整张脸都在使劲，让人想注意不到都难。 他提醒道：“这是去年九月份下旬发生的事情。” 他没有因此感到伤心，他早就知道李晶雅的这副德行——李晶雅回亚洲前，他们断断续续见过十来次，只要时间间隔一拉长，李晶雅就会拿看陌生人的目光看他，次数多了，他都习惯了。 李晶雅心想，九月份？那就是她从轻井泽回来后，那时候的她，除了过分瘦弱，已经看不出什么异常了。 “你喜欢我长得漂亮。” 这话说的平淡又笃定。 李晶雅有些失望，她本以为能得到什么启发呢。 赵明宇的手举到半空中，又被他猛地背到身后，他担心李晶雅误会，以为他是只会看脸的幼稚男性。 可这么说也不算错，他一直知道李晶雅是漂亮的，如果换成容貌普通的人，他也不知道自己那时会是什么反应。 他第一次觉得李晶雅特别，是在医院里那次，就算有爱情滤镜，他也不觉得那时的李晶雅是好看的。 他那时候不知道李晶雅什么时候能康复，他甚至没想过这些，就已经放不下她了。 他现在回想，如果李晶雅一直是病房里的模样，他也能接受。可即使她的状态如此糟糕，她的眼睛还是如此漂亮、闪耀。 他一时说不清楚李晶雅当时哪里吸引了他，其中样貌又占了多大的比重。 赵明宇想辩驳一二，可又怕提及了李晶雅的伤心事，一时之间纠结不已。 “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李晶雅对他失去了兴趣，只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吃饭。 她今天早饭吃得敷衍，上午也没有加餐，空余时间光睡觉去了，她早就饿了。 赵明宇强撑着说了一句：“你的外表最多只是因素之一，我们身边难道会缺少样貌优越的人吗？” 他不是每个漂亮女孩都喜欢的。 这话没错，可李晶雅已经不想再说下去了。 她点头表示认同，“还有呢？” 赵明宇嘴唇紧抿，摇头，他没什么想说的了。 他需要时间来消化刚才的一切，然后想想自己应该怎么做。 他过去一年的经历告诉他，李晶雅不是好接近的人，也不吃校园风云人物那套，更不容易被大众裹挟。 可以预见的是，李晶雅对他的忍耐已经快到极限了，他不能再像以前那样了。 第110章 商演 李晶雅可不知道赵明宇在背后是怎么愁肠百结的，她认为已经说清楚了，这事儿算是告一段落了。 她昨天在签售会上看到他的原因也找到了，青春期的男孩很容易在荷尔蒙的驱使下做一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目前看来，赵明宇对她没有什么恶意，也不是什么不要脸皮的人，危险系数不高，往后，两人接触的机会也不多，没什么需要她做的。 得出维持现状的结论后，李晶雅将赵明宇抛之脑后。 她还要为自己的学业和偶像事业忙碌呢。 这次的回归音源成绩比起出道曲稍差，只拿了两个一位，但好在销量大涨。 这些都是李晶雅早就预料到的，雷鬼曲风在韩国确实小众，而且公司哪有那么多绝顶好歌的库存，《bad girl good girl》这种现象级的作品哪有那么多。 就连对自己要求颇高的李晶雅，也不敢奢求miss a的作品每首都是精品，每首都能达到出道曲的热度。 出道曲的爆火，不仅因为朴振英制作人出众的能力和灵光一闪，还因为它击中了民众的精神需求。 一首歌二者皆具的可能性太低了，出道曲的成功也有运气好的原因在。 这次回归，李晶雅最大的收获是，她的舞台表现力更好了。 李晶雅在练习时，就想在其中加入自己的色彩，将成品舞消化得更有自己的风格。 想要做到这点，就必须要在舞蹈中加入一些自己的小动作，比如一些头肩动作、衔接动作。 朴振英制作人对miss a舞蹈的整齐度要求很高，李晶雅想过拉其他队友一起，集体要求编舞师改动作。 可miss a里除了裴秀智，四人的舞蹈水平都远超水平线，大家一眼就知道这种行为意味着抢镜头、抢关注度。 这种行为对于以镜头为生的艺人来说，是触及到核心利益的。 面对这种情况，李晶雅别说是去做一些利益互换，她光是想想其中的琐碎，就不愿意动了。 这也太麻烦了，时间上也来不及。 这个想法只在她脑海里闪过，就被否决了。 可是除了打歌舞台，miss a还有商演啊。 朴振英制作人并不要求商演舞台也要有打歌舞台的整齐度。 如果说，打歌舞台需要表现出120%的实力，商演只要有90%就够了。 在电视台凌乱的候机室里，各式化妆品一片片摊开，各式衣物、毯子也总没法待在它应在的位置，跑到桌子、椅子，甚至地板上，其中间或放了几个大袋子。 一片狼藉中，李晶雅经常找个能尽可能看到自己全身的镜子，就开始尝试编排设计。 这里肩膀偏转一点，是不是能增加一些女性气质？ 这里已经有肩膀动作了，是不是能增加一个头肩夹角？ 这个动作是不是不适合延伸，直接停稳会更好些？ …… 想要将一段舞蹈风格化，要调整的地方多着呢，更别说李晶雅就连确定的风格都没有，只有一个大略的方向，还在摸索尝试阶段。 miss a五人共享一个待机室，大家都将李晶雅的动作看进眼里。 当然，李晶雅本来也没想藏着。 她再怎么在私底下背着她们练习，最后还是要和她们同台表演。 既然这样，她还不如一开始就大大方方的。 李晶雅当然知道有人不赞成她的做法，认为她应该将时间花在提高舞蹈硬实力上。 她已经按照制作人的要求完成了打歌舞台，她就算练再多遍，一点改动也不许有，也不会对除熟练度外的舞蹈能力有什么大提升。 这么做不仅效率低，回报率也不高。 几位姐姐都是有界限感的人，最多也就是旁敲侧击式地提几句。 最开始面对质疑时，李晶雅尝试过阐述自己的想法，但她很快就放弃了。 几位姐姐的想法源自于朴振英制作人。 论权威性，她一个普遍只被要求听话懂事的忙内，怎么可能比得上拥有大股东、制作人等多重身份，并一手发掘、培养她们的朴振英。 这不异于以卵击石，她说再多也是白费口舌。 这种事费力不仅不讨好，还容易让别人觉得她自以为是、自作聪明，甚至有可能破坏团队的和睦。 李晶雅又不傻，才不会揪着这个不放，她说了几句，见她们不以为然，就果断闭嘴了。 即使她说服不了队友，但她对自己的决定也很坚持。 李晶雅在商演上，表演了经过自己精心编排的舞蹈，效果相当不错。 她再根据观众的反应，再次进行调整。 几次下来，她发现，两次回归的主打歌，偏可爱的风格总是更受欢迎一些，性感风格暂居第二。 她摸不准其中的原因，是可爱风格和她的形象适配度更高吗？ 她现在的年纪，确实会更适合青春活力风格。 令她人气骤然升高的那张笑脸照片，也能归到可爱风里。 还是，可爱风格在韩国的受众更广？ 这点也有可能，这两年韩国最火的女性偶像是安昭熙和林允儿，安昭熙因为可爱，更是被称为“国民妹妹”，林允儿也是清纯可人的形象。 李晶雅之所以想这么多，是因为她不仅将这当作一份工作，更是将它视为一项社会实践。 既然都是社会实践了，自然要以科学严谨的方式对待。 她将以往写实践报告得出的经验都使了出来，其中包括了定量分析这一技能。 她的抚养人李泰和，算是半个经济学家，曾经从事过量化工作的他，培养孩子时也用上了职业思维。 在李泰和的精心培养下，李晶雅在这个年纪的宏观分析能力已经很不错了。 这么小的孩子就接触经济学，是不是超出接受能力了？ 答案众口不一，但李泰和显然不认为有什么问题。 经济学的基础原理非常简单，都基于人性，它的难点是整合资源，得出结论，它的魅力在于多维度、错综复杂。 而且，李泰和也没那么魔鬼，他教养孩子时，也讲究一个循序渐进，不可能一上来就用难度极高的问题来打击李晶雅的积极性，如果能调动李晶雅的主观能动性就更好了。 李泰和本质上是个懒鬼，他会在生活的方方面面寻找省力的窍门。 事实证明，他的做法的有用的，李晶雅这不就自动自发这么做了？ 第111章 艾拉的定制化舞台 可李晶雅真的完全是出于主观能动性这么做的吗？ 那也不尽然，李晶雅是一个被大懒鬼带大的小懒鬼，这背后要是没什么激励的话，她才不会费这个劲呢。 这些都是金钱的力量，这一切还得归咎于李泰和。 可能是出于愧疚，李晶雅生病这一年多来，他对李晶雅非常大方，各方面都大方。 然后有人就发现了机会，趁机向李泰和发出了投资邀约。 李晶雅的一位声乐老师成了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李泰和同意了，她不以为意。 李泰和不傻，合作能够达成，肯定双方都有利可图。 这种事接二连三发生后，李晶雅不淡定了，这都是些什么事儿啊？ 她不介意被人当成媒介、阶梯，能抓住这个机会是人家的机遇和本事，可一切的前提是，这些事不能过于打扰她的生活。 可李泰和是怎么做的呢？ 这种事每出现一次，他就把李晶雅薅过去，问问她的看法，还美其名曰“行业评估”。 在李泰和看来，李晶雅可是位难得真实可靠的业内人士。 最开始是口头询问，然后一步步进化成了调研报告。 李晶雅自然是不干的，这些事和她有啥关系？ 她只是去上课的，为什么要写这些鬼东西？ 面对质疑，李泰和不慌不忙掏出一堆文件，告诉她：“如果合作达成，注资的主体是家族办公室，你也是受益人之一。” 面对金钱诱惑，李晶雅动摇了。 如果报酬合理，这活儿好像也不是不能干…… 李泰和坐在办公椅上，静静欣赏李晶雅纠结的面色，不紧不慢地补充道：“当然，如果投资失利，你的资产也会缩水。” 这话虽然说的委婉，但李泰和的意思很明显：要是你这个业内人士没有披露出足够的信息，导致我被忽悠了， 亏损的钱全算在你头上。 李晶雅闻言，义不容辞地表示：“我们是什么关系？帮你干点活是应该的，哪还用说这些？” 就好像先前那些不情愿不存在一般。 她一边说，一边在心里默默地唾弃自己，利益驱动的手段果然对她有用。 李泰和的策略再次对她生效了，他之前就一再告诫过她，“艾拉，你的损失厌恶心理太重了。” 她克服不了这个毛病，李泰和就经常基于这点给他挖坑，这被李泰和称为“脱敏训练”。 李晶雅每次踩坑里，都气得跳脚，可李泰和的理由也很充足——被他坑总比被别人坑强，他好歹是有分寸的，不大可能下死手。 这个道理李晶雅懂，但是谁被坑了还笑嘻嘻的？ 她没法阻止李泰和，被坑的次数多了，她生气的幅度变小了，情绪都变得稳定多了，可是她损失厌恶心理重的毛病还是老样子。 像这次，李晶雅就是走流程式地气了一会儿，很快就按照李泰和的指点，开始收集信息起来，然后是进一步的信息处理。 李晶雅不笨，顺着这个思路举一反三，开始留意起了工作中的细节，并尝试分析处理。 这些别出心裁的商演舞台，不仅给李晶雅带来了舞台经验的进一步提升，还又为她吸引了一部分粉丝。 她居然在这个时候就有了舞台饭拍。 李晶雅的表演肉眼可见地用心，她有时甚至会准备多个版本的舞台供在场观众选择。 在这些粉丝看来，这简直就是天选偶像啊。 以前可没有偶像这么干过，他们都感到不可思议之余，还有些受宠若惊。 标准化舞台当然好，可李晶雅这种定制化的舞台也别有一番风味。 而且，论起和粉丝沟通，定制化舞台的效果当然更好。 她每次商演的表演不一样，这项小众的舞台福利吸引了很多粉丝反复追她的商演，其中有些人甚至录像传到网上。 这项福利的出现并不是李晶雅策划好的。 一开始，有次她在候场时，询问附近粉丝：“你们想要可爱点的舞台，还是帅气点的舞台？” 这对她来说，这算是一种另类的现场调研。 粉丝的看法不一，她依照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选择了可爱风格。 然后，下一次商演时，有位粉丝可能是因为上次意见没有得到采纳，过于愤懑，追到了这里，在李晶雅上台时大喊：“艾拉！帅气风！” 李晶雅听到了，这音量，可以想见这位粉丝的努力。 都让她不忍心拒绝了。 她冲着声音的方向比了个“ok”，然后表演了帅气版的舞台。 自此，一发不可收拾。 此后的每次商演，粉丝对舞蹈风格的投票声此起彼伏，以至于李晶雅不得不在台上主持秩序——她此前从不用话筒说这些，这是组合表演，不是她的个人秀。 人一多，李晶雅也没法数人头，索性让大家用声音投票，谁声音大听谁的。 现在好了，她连热场都不用做了，话筒一到她手上，现在就沸反盈天。 李晶雅的定制化舞台掀起了miss a商演的火热狂潮，和又一次热帖狂潮。 对此，公司很满意，商演邀约多了不说，他们还能趁机涨价，这些都是钱啊。 商家也没有不满意，邀请了miss a意味着现场的火爆，还有人自带器材过来免费拍摄现场，宣传效果肯定是达到了，价格贵点也能接受。 miss a成员的心情就复杂多了。 一方面，工作多了，公司挣钱，她们也能尽快结算； 另一方面，想到之前自己对李晶雅表现出的不以为然，她们都觉得面子上有些过不去。 她们羡慕李晶雅现在的热度，可最好的跟进时机已经过去了。 最好的跟进时机是李晶雅提出建议时，大家一起练习。 现在定制化舞台已经成了李晶雅的标志，她们再模仿难免会被称为“跟风”，被一阵嘲讽。 李晶雅的粉丝受众广，经历过几次风波后，粉丝群体的嘴皮子也是练出来了，那叫一个犀利。 第112章 放假前夕 粉丝们厉害到什么程度呢？ 李晶雅在之前引发热议的不尊重前辈事件中，几乎毫发无损，全身而退，公司甚至有底气连个声明都不发，不做任何处理。 就连安敏儿为她准备的采访机会都没用上。 虽然那些嘴巴最利的男团粉丝没参与，但能对抗韩国传统网友也很厉害了。 要知道，韩国网友是出了名的戾。 miss a几人都是刚出道的小萌新，对网络上的风潮在乎着呢。 她们才不想面对那群沾了毒液的嘴巴。 她们的身份也尴尬，这要是立马跟进，还有欺负忙内的嫌疑，影响自身的品牌价值。 她们刚出道，很是爱惜羽毛。 其它公司的同行反倒没有这些顾虑，想必有人会很快跟上。 后悔之余，她们也不再小看李晶雅。 她们是业内人士，知道很多同行在公众面前表现出来的高光点都是公司的功劳，业内的大多数人，不仅脑子不好使，行为还很不可描述。 没有公司里的专业人士在幕后为他们出谋划策，他们的行为都是不能细看的。 但就算经纪公司已经严防死守了，一遇到自由发挥的环节，暴雷的艺人还是不胜枚举。 可李晶雅这次不一样，她这么做的动机，最开始只是经纪人怕她再惹事，不准她在待机室外乱转，她又嫌弃环境喧闹，书也看不进，这才把主意打到了舞台编排上来。 偶像生活就是这样，看起来忙碌，可实际上大多数时间都花在等待上。 李晶雅得给自己找点事做才行。 一出待机室，她就再不愿意编排舞台了。 结果这些她用来打发时间的创意，居然又一次让她火了一把。 这谁能想得到啊？ 不管李晶雅是运气好，还是嗅觉敏锐，大家都不敢再将她的提议视作小孩子玩闹。 李晶雅发现周围环境中那种无形的轻视淡了一些，就连把她当小孩儿看管的经纪人也更重视她的意愿了。 这对她来说也是某种意外之喜吧。 老天作证，她从小都是个远近闻名的乖孩子，是整个社区的最受称赞的孩子。 前段时间是她第一次被视为问题儿童，这令她感觉微妙。 这样虽然也算是别有一番风味，但她总有些别扭、不习惯，现在这样她可熟悉多了。 这种熟悉带来的舒适，让李晶雅咽下了对商演增多的抱怨——商演是很耗时的，让她本就不宽裕的日程安排更加捉襟见肘。 时间就这么过去，回归打歌宣传结束后，演唱会、年末颁奖季接踵而至。 她们早早为年末舞台准备了起来。 主办方给艺人的表演时间一般都能精确到秒，受邀参加年末盛典的艺人，都会为此重新编排舞台，被邀请者有时还要配合主办方的策划，来完成一些特别舞台。 在一处宽敞的练习室，李晶雅和裴秀智两人坐在一个角落，其他三位姐姐在中央练习个人的片段。 裴秀智瘫倒在一旁休息，她刚拍戏回来，累就不说了，心理压力还贼大，她卸妆后，脸上的疲惫一点遮掩的余地都没有。 相比之下，李晶雅就显得容光焕发了，噩梦般的高一就快要结束了，她即将迎来从12月中，放到明年2月底的寒假。 她几乎是数着日子盼望假期，就连期末的成绩考试都顾不上了。 期末考试虽然讨厌，但考完试就放假了啊！ 李晶雅之所以坐在这里，是因为她早就完成了练习。 也不知道编舞师是怎么设计的，居然将动作设计成这样，三位姐姐居然还没有表达异议，她怕自己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索性来个眼不见为净，坐得远远的。 可能是因为李晶雅受到了过于浓厚的芭蕾熏陶，但她的爵士功底也堪称优秀，hip-hop也算是渐入佳境，她自认还是有点儿鉴赏能力的。 她实在是不懂，做一些高难度动作时，为什么要将展示动作流程的优先级置于完成动作之上？ 诚然，组合内的姐姐柔韧性很好，力度也不缺，动作流程也展示得很清晰明白，但就是不将动作在最高点顿住，这是什么意思？ 按照她的想法，动作不仅要停稳，有余力的话，还要尽可能延伸，这才能算是完成动作。 就算是要体现音乐，也不能牺牲舞蹈动作的完成性啊。 这种动作设计，好在没有给李晶雅，不然她一定要和编舞师大战三百回合。 李晶雅见裴秀智的睫毛动了动，问道： “秀智欧尼，你饿不饿？我这里有饼干，是我昨天烤的哦。” 练习室里的音乐开得震天响，裴秀智肯定睡不着，她只是眯着歇口气，回归舞台、综艺和新剧碰到一起，突然骤增的工作压得她喘不上气，她有时候连商演都不参加。 听到李晶雅居然还有时间去烤饼干，裴秀智的第一反应是羡慕。 “你自己做的？好期待，可是我要减肥，不能吃。” 饼干这类食品，不管做了什么样的改良，热量都居高不下，是吃一口都会让她一整天的热量超标。 裴秀智最近比出道时胖了很多，她有迫切减肥需求。 她发胖的原因并不是不自律，而是因为工作压力太大，身体不适应，有时候她不吃点高热量的东西，感觉自己都能在台上厥过去。 她平时就算是和朋友去甜品屋，吃得也很克制，基本没有大吃大喝的时候。 很多艺人都有这个阶段，出道后的一两年有身材管理焦虑，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 李晶雅闻言也不勉强，改为推销起了饮料，她从保温袋里挑出一瓶浅绿色的饮品。 “那你喝点这个吧，里面用的是代糖，没有热量。我很喜欢这个味道，很清新。” 裴秀智接过，抿了一小口就停下了，她等会还要练习，喝太多水不好。 很明显，李晶雅是对裴秀智的口味有点了解的，裴秀智对这个口味接受良好。 “好喝！” 她仔细打量着手里的雕花玻璃瓶，奇怪的是，瓶子明明做了密封处理，可她却没有发现任何品牌信息。 “这是在哪里买的？” 第113章 李泰和语录 李晶雅指了下玻璃瓶壁上的浮雕，“是这家工作室出的新品。你喜欢的话，我留个电话给你，你让经纪人直接去拿就行。” 她特意叮嘱道：“它的保质期很短，只有两天。即使是零卡饮料，你也不能拿来当水喝，很容易浮肿的。” 浮肿可是艺人上镜的天敌，体重控制得再好，一旦浮肿了，一切都是白忙活儿。 清新的柠檬香唤回了一点裴秀智的精力，她用手撑住地面，坐直，但后背还靠在墙壁上，她大力揉搓自己的脸蛋，让自己打起精神来。 “我记住了，谢谢你。” 李晶雅手上还在整理保温包，“不用谢。这是我的一位同学家开的工作室，我是顺便宣传一下，争取一下你这位未来大客户。” “秀智欧尼可是未来的大明星，说不定还能给工作室宣传宣传。” 李晶雅这话说的是如此自然，好像这就是既定的未来。 作为当事人的裴秀智反而没有这份自信，她害羞地抿唇，小声问： “你对我这么有信心啊。” 李晶雅停下手上的动作，直视裴秀智的眼睛。 “有信心，欧尼可是被朴代表选中的人，你就算对自己没信心，也要相信他的眼光。” 她真情实感地伸出大拇指，“我们朴代表的眼光绝对是一流的！” 虽说李晶雅平时对朴振英吐槽满满，但这些都是合作中的小摩擦，她大体上很敬佩朴振英的市场敏锐度，那些灵光一闪带来的佳作真的是让人耳目一新。 合作就得求同存异，大体上过得去就行，李晶雅从不对一些细节死磕到底，该妥协时就妥协。 那些事儿只要没怼到她脸上，她才不管。 这份工作就这点回报，吹毛求疵未免太耗费精力了，李晶雅认为不值得，这投入比算起来不划算。 裴秀智算是被朴振英压着去演戏的，就好像朴志胤被朴振英压着出《成人礼》一样，市场反应应该是不会差的。 裴秀智羞涩地挽了下耳边的头发，“我最近真的好迷茫啊。” 李晶雅的话让她心里好受了点，可要说让她信心满满，那是绝对不可能的。 不说别的，她首次演戏就担任女主演，在片场时，被质疑否定的时候肯定不在少数，就算说这是常态也实属正常，这些哪是一两句话能消解的呢？ 她本来就不是自己想去的，被强压着演了，结果还要被骂，被否定，她心里肯定委屈。 可再委屈，事儿也得做。 “可是你没有放弃，还认真去做了。” 这也是李晶雅很佩服裴秀智的一点，要换成是她，她早摆烂了。 李晶雅从没被他人按头做过什么事，就算是李泰和想要她去做点什么，也是以利诱为主，某种意义上算是半劝半哄。 李晶雅突然想起了最近粗略看过的几份企划书，放出豪言：“欧尼，如果我以后有钱了，一定去拍电影，让你当主角。” 说到这，裴秀智可就不困了，“什么叫以后有钱了，你现在就足够有钱了。” 李晶雅是她生活中接触过最有钱的人，就李晶雅的日常消费，估计就能支撑起她所在的剧组了。 别的不说，就每天围着李晶雅打转的生活助理金恩彩，月收入估计和他们导演是一个量级的，两人的消费水平是类似的。 光看这点，李晶雅的家境可想而知的富裕。 这点李晶雅可不认同，她解释道：“现在那些都是我爸爸的钱，它们不属于我。” 裴秀智就差将不信写到脸上。 李晶雅愤愤道：“我能自由支配的只有定时发放的零花钱！” 说到这个她就生气，她现在身兼两份工作，可却没什么收益，偶像的工作她能收到的只有定时发放的零花钱，另一份工作就更过分了，一分钱都没有。 见裴秀智仍狐疑，李晶雅打破她的幻想。 “我爸爸今年才三十多，就算是按照平均寿命计算，等他要分配财产时，我最起码也有六十岁了。在此之前，除了生活必需的花销，其它的我都要靠自己去挣。” “爸爸不是在韩国长大的，他的观念也不一样，等时候到了，他说不定一分钱也不给家人留，全给捐了。而且到了那时候，他身边可能也没多少钱了。世事难料，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决策失误了，把钱亏完了呢？” 这些都是她身边真实发生过的，而且不是个例，反倒是那些能直接从长辈手里继承大笔钱财的才是少数。 美国的遗产税最高可是达到了百分之五十，光凭这点就能令很多人改变主意了。 直接继承这手法太过初级，设置信托才是遗产继承的主流手法，顺便还能规避了后代中出现败家子的风险。 反正每段时间就这么多钱，再败家也只能败这么多，想多花点，自己挣去。 说起来，李晶雅见过的富n代，有些人每个月能从信托里拿到的钱，还比不上联邦政府发给印第安人的补贴。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钱就这么多，通货膨胀也不是开玩笑的，家族里的人越多，每个人能分到的部分也就越少。 “你可别相信电视剧里演的那些东西，那最多只能算是一种刻板印象，这样的人肯定有，但绝对不是主流。” 裴秀智推了李晶雅一下，恨不得捂住她的嘴。 “哪有人这么说自己爸爸？” 李晶雅不以为意，“没什么，我爸爸说起自己来更毒。” “我爸爸说过，他能挣到钱，主要是靠运气好。他还说过，每个年代都有每个年代的幸运儿，传统上层阶级大多只有向下滑落的份，不仅大公司有大公司病，大家族也有大家族病，这世上就没有谁能将好处占尽，总有制约他们的东西存在。” 这些话她听得耳朵都能起茧子了，“李泰和语录”她不动脑子就能背出一大串。 裴秀智还是第一听到这些，这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打趣道：“要是你在六十岁时才有钱怎么办？” 第114章 作业反馈 那都是四十多年后的事情了，还不是随便李晶雅怎么说。 “那也请你拍电影！” 这话，李晶雅说的是一点不心虚，十万能拍电影，一亿也叫拍电影，富有富的拍法，穷有穷的拍法，她是一点也不担心自己食言，大不了就多费点力，她怎么都能完成。 裴秀智被李晶雅哄得眉开眼笑，那些阴霾短暂散去了一下。 “我那时候都六十多岁了，拍电影？还是主演？” 这话说出来，裴秀智自己都觉得有些好笑。 就算她再怎么努力保养，六十多岁时，她肯定也老了，做不了女主演了。 韩国的女主角的基础要求是年轻貌美，女演员的年龄一到，只能去演女主的妈妈、奶奶，再想当主角，那是不可能的了。 “欧尼，社会都是在发展的，现在韩国是很少有这样的作品，但以后肯定会有的，日本不就有很多以中老年女性为中心的影视作品吗？” “而且，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挣钱了呢。而且你这么漂亮，就算到了六十岁，肯定也有六十岁的漂亮。” 说完，李晶雅双腿交叉，轻松一使劲就站起来了，顺手还将裴秀智给拽起来。 “练习的时间快到了。” 裴秀智顺着李晶雅的力度起身，她顾不得想太多，侧身张望了一下，果然，约定的时间快要到了。 裴秀智很是佩服李晶雅严谨的时间观念，认识这么久以来，她就没见过李晶雅迟到，踩点技能几乎到了出神入化的境界。 她们现在过去，说几句闲话，时间刚刚好。 两人推着自己的道具向练习室中央走去，刚一靠近，就被姐姐们打趣了。 “你们两个在角落里叽叽喳喳说些什么呢？” 两个小姑娘在一旁嬉笑打闹，旁人看起来只觉得青春又美好。 她们已经习惯李晶雅和裴秀智凑到一起，这两个高中生还有作业要做，她们纯正的职场人士就连听到都觉得烧耳朵，一般都会主动远离，将时间和空间留出来。 李晶雅指着自己带来的银色大保温袋，说：“我给你们带了些吃的，有零卡的饮料和我昨天烤的饼干。” 裴秀智作证道：“绿色的饮料喝起来很清新，味道很好。” 她早就猜到这点了，那么大一袋吃的，李晶雅三天都吃不完这么多，肯定是给每位成员都准备了。 “银色袋子里的都是带给你们的，绿色袋子里的是我的加餐。”李晶雅补充道。 几人点头，表示记住了，她们对这点也是见怪不怪了，李晶雅每天都是自己带饭，从不外食。 李玟暎听了有些心动，问道：“听起来不错，我们先喝一点？” 另外两位姐姐也表示同意，她们练习出了一身汗，正是需要补充电解质的时候。 至于小饼干，还是等练完了再说吧。 饼干这种东西，保质期长，多留几天也没事。 李晶雅又回到了那个角落，她就像一名导购一样，为几位姐姐介绍不同的产品。 “秀智欧尼刚才喝的是绿色的，里面有薄荷、黄瓜和柠檬的香味，但是一点都不酸。红色的是玫瑰味的，甜中带有一点轻微的苦味。无色透明的是薄荷味的，一点都不甜，但很提神。茶色的是柠檬茶，酸甜味的。” 李晶雅简单介绍了几种饮料的味型，几人心中有数，立马就有了自己的目标。 李晶雅见她们都喝上了，从随身的托特包里拿出了设计精美的标签贴和笔，写起了几位姐姐的名字，贴到了相应的瓶子上。 这些瓶子的包装是一个系列的，还真不好区分，稍不注意就会拿错。 裴秀智见状，连连夸奖，“我们艾拉想得真周到！” 李晶雅总觉得裴秀智的表情怪怪的，莫名有点像李泰文。 她吐槽道：“我做什么你都觉得好！” 裴秀智也不反驳，“晶雅就是什么都能做得很好。” 这语气，听得李晶雅一个激灵，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够了！” 见两个妹妹有吵起来的趋势，王霏霏连忙转移话题。 这两个孩子，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这是怎么了？ “艾拉，这一大箱子，你一路提过来累不累？” 她刚才看到李晶雅大包小包地进来，但没想到这些东西会这么重，玻璃瓶装的饮料拿在手里，沉甸甸的。 这里面有十多瓶水，还都是玻璃瓶装的，光是看着分量就很足了，相比之下，那些铁皮盒装的饼干实在不值一提。 组合大姐姐说话了，李晶雅乖乖答道：“是挺重的，但我没提多久，一点都不累。” 这要是用塑料袋装的，她肯定提得手疼，但银色保温袋的把手用的材料很柔软舒适，她一点问题都没有。 王霏霏又说：“这要是塑料瓶装的就好了，能轻便很多。” 这点李晶雅认同，但是，“玻璃瓶好看，重点也没关系。” 王霏霏没话说了，雕花玻璃瓶确实很漂亮，还显得很有质感。 女孩子对这些漂亮的东西接受度很高。 裴秀智擦嘴打趣道：“欧尼，你别看晶雅看起来只有细长一条，她力气可大了。别说是这些，再重些她也提得动。” 她伸手戳戳李晶雅的臂膀，“你别看她瘦，她身上可全是肌肉。” 她不止一次被李晶雅随手拖走，毫无反抗之力。 李晶雅也配合展示了手臂的肌肉线条。 “秀智。” 王霏霏不赞同地看着裴秀智，李晶雅力气再大，也是个小女孩，提这些也是会累的。 裴秀智见话题被岔开，笑笑不说话了。 李玟暎好奇问道：“这些都是哪儿来的？” 怎么她以前都没见过？这一大袋子似乎都不是市面上常见的品种。 李晶雅解释道：“学校布置的经营作业，我打算和同学一起经营一家甜品屋，这些都是初步的样品。” 这是其中一项暑假作业。 说到这里，她说出了自己的目的，“你们吃完记得给我反馈哦。” 王霏霏恍然大悟，原来是这样，用玻璃瓶是因为他们就没想过携带的问题，而且玻璃瓶子也更好回收利用。 李晶雅没在给她们提问的机会，她大动作扭头看了眼钟，“再过一分钟，舞蹈老师就要过来了。” 第115章 李晶雅，李艾拉 众人连忙起身，回到练习室中央。 舞蹈老师一进来就说：“我们先练习齐舞配合部分。秀智，你的个人部分等最后再学。” 至于其他四人的部分，早就在之前学完了，那时候裴秀智还在拍戏呢。 这样的安排，裴秀智没意见，“老师，我知道了。” 因为行程冲突，她的练习时间只能放到晚上，她最近每天都要在公司练习到很晚，是最晚离开公司的一批人。 她都习惯了，自从来到首尔，她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日子都是这么过的。 李晶雅看向裴秀智的眼神是同情兼羡慕的，同情她的遭遇，羡慕她的精力充沛。 这些情绪最后都化为庆幸，还好把生活过成这样不是自己。 她光是旁观，就知道这样的日子，她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不仅又忙又累，还没有多少自主权。 李晶雅决定等组合练习结束后，早点回家瘫着，她最近看到公司练习室就开心不起来。 她是那种学得快，忘得也快的人，长时间机械性的重复训练并不适合她。 舞蹈老师也知道这点，给她提供了一些便利，双方都省事、轻松。 但他们认为，有些练习是必不可少的，比如配合，比如走位。 次数多了，李晶雅顺带讨厌起了公司的练习室，想到它就觉得烦。 有这个时间，她宁愿去练习一些不同舞种基础动作，这些好歹能形成肌肉记忆，有助于她构建不同的舞种意识。 她讨厌不带脑子的跳舞和练习，那些练习前讲清楚了，半个小时不到就能学会的东西，老师为什么要像挤牙膏一样一次次让她们调整？ 整个过程里，她们就像是一群提线木偶一样。 这点让李晶雅非常讨厌。 可事与愿违，李晶雅好不容易熬过了这次的练习，她第一时间冲向自己的包袋，准备拎起立马走人，然后在第一步时就被裴秀智拦住了。 裴秀智早知道李晶雅的德行，第一时间扑过去，抱住她的手臂，像八爪鱼一样将全身的重量压了上去。 “晶雅，你等会儿没事吧？”裴秀智艰难地抬起头问道，声音听起来有些闷。 裴秀智语气轻柔，声音动听，可此刻李晶雅只觉得大事不妙，“我要回家写作业……” 只要能按时交上，作业其实什么时候做都行，她原本是不打算今晚写的。 但作业这东西，什么时候写不是写呢，她等下回去就写作业！ 这个理由听起来是如此的合理，在东亚，学习称得上是学生的免死金牌，任何事情都能为它让路。 而且学校布置的作业那么多，那么连绵不绝，她总也写不完，她永远有要写的作业。 可裴秀智已经不是以前的裴秀智了，任谁总是被一个套路忽悠，都会长点记性。 “你在这里也可以写作业。” 如果不是不方便，她几乎要冷笑出来。 李晶雅想甩开裴秀智走人，可裴秀智小一百斤的体重哪里是好挣脱的，她不可能真的跟只是在撒娇的朋友动真格。 “欧尼……我作业在家，要回去才能写。” 她一边挣扎，一边说。 裴秀智完全不理这套说辞，“你那一大袋子，里面装的是什么？既然你没有随身带着，就代表它现在不重要、不紧急。” 借口被识破了，李晶雅仍不想放弃，索性打起了直球。 “欧尼，我想回家。” 这一出推拉大戏，让组合内的大姐姐王霏霏看了只觉得好笑。 “你们俩又在闹什么？” 裴秀智告状道：“晶雅以前答应过，期末考试前会陪我复习，她现在想赖账！她说话不算数！” 李晶雅大感冤枉，“我没有赖账！” “你不回家了？同意留下来陪我？”裴秀智立马转头问道，手上的力度是一点不敢放松。 李晶雅不愿松口，她忿忿道：“哪有人大晚上在练习室里为期末考试复习的？” 这里就连正经的座椅都没有，她想写作业都只能趴在地上。 在这种地方复习，合适吗？ “可我只有这个时间才有时间复习。” 哪怕是说这样的话，裴秀智依旧心态平稳，一点委屈都不带。 李晶雅有些受不住，提出了另一种方案，“我去楼下等你，等你练习完了，我们去咖啡店复习？” 她实在不想再待在这儿了。 裴秀智不同意，“不行，要是你跑了怎么办？我又不能到你家去找你。” 王霏霏试图打圆场，折中道：“秀智，我陪晶雅在楼下等你？” 有她看着，总能放心了吧。 裴秀智仍不愿意：“欧尼，你不知道晶雅有多狡猾，她要是想走，你肯定看不住她。” 这点王霏霏认同，李晶雅是个特别聪明的女孩，忽悠起人来一套一套的，她们都中过招。 既然这样，这里也没什么她能做的。 她高中毕业很多年了，没法给高中生裴秀智辅导功课，而且还是韩文版的功课，这实在超出她的能力范围了。 “你们接着商量，我先走了。” 王霏霏走得飞快，她一点也不担心这两人会闹掰，她们都是有分寸的人，这样的戏码也不止一次两次了。 再说了，经纪人和舞蹈老师都在，真出事儿了也轮不到她操心。 裴秀智浑身软绵绵的，让李晶雅无处下手，她束手束脚挣扎了很久也没个结果，索性放弃了。 她只觉得无奈，却一点气恼也生不出来——裴秀智极有分寸，只一味的抱住她不放，除此之外毫无动作。 李晶雅看向仍警惕不已的裴秀智，她额前的刘海早已汗湿，又经历了一番推搡，此刻凌乱地堆在眉毛上方。眼球里的红血丝，卧蚕下的黑眼圈，嘴唇上干燥的纹路，在这么近的距离下无所隐藏，被头顶的灯光照得分毫毕现。 一副饱受摧残的凄惨模样，她的状态比上课前更差了，整个人就如同一只淋了雨的小鸟，李晶雅想起了远在大洋彼岸的尼尼，心软了。 尼尼是李晶雅养的一只雄性红翅黑鹂，全名叫尼古拉，这只鸟是她养过的唯一有羽毛的动物。 “我留下陪你。” “留下来陪我的是李晶雅还是李艾拉？”裴秀智轻声确认道。 不怪裴秀智如此小心，这两个名字代表的可信度完全不一样，她见过李晶雅多次用“李晶雅”的名义搪塞他人，谁知道这次会不会用来搪塞她呢？ 作为被质疑的对象，李晶雅非常无奈，“是李艾拉。” “李艾拉同意留下来陪你。” 她是真的没想到，裴秀智看着不声不响的，居然观察得还挺细致。 她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小看任何人，她最近的状态确实过于松懈了。 对她来说，李晶雅这个名字既没有什么特殊意义，也没有出现在她的身份证件上，就连最基础的法律效用都没有，当然对她没有约束力。 听到这话，裴秀智这才卸下手上的力度，不好意思地笑了。 李晶雅一手支撑着她，另一只手扶着她站直。 裴秀智刚才就差整个人都吊在自己身上。 裴秀智站直后不住地活动自己的肩背，她刚才太用力了，猛然一下放松下来，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李晶雅见状，伸手去帮她放松紧绷的肌肉。 “你刚才是用了多大的力？” 李晶雅发现，裴秀智有些地方的肌肉都快抽搐了。 “不用力你早跑了。”裴秀智软软答道。 她是一点也不敢小看李晶雅的战斗力，所以她一出手就全力以赴。 李晶雅没好气地重捏了下，引起裴秀智一阵惊叫。 “啊！疼！” 李晶雅却丝毫不手软，手上的动作一次比一次重，提醒道：“你一会儿还要练习。” 她下这么重的手，倒也不完全是为了泄愤，也是想尽快帮裴秀智放松肌肉。 裴秀智不说话了，她只有十分钟的休息时间，现在已经所剩无几。 她任由李晶雅摆弄，不时发出一声抽气声，再没有叫过疼。 李晶雅用最快的速度完成了整套动作，结束时，裴秀智的额角接二连三地留下一串串汗珠，很快又被头发吸收。 “晶雅，我会尽快结束的。”裴秀智保证道。 “你好了叫我。”李晶雅说完后，向角落走去。 既然已经答应了，李晶雅就不会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 她将连帽衫的帽子扣到头上，戴上了降噪耳机，拿出kindle看了起来。 李晶雅之所以是这个造型，倒不是为了耍酷。 她刚才跳了很久的舞，这是一项强有力的有氧运动，她出了一身汗，这个状态下直接戴耳机，不仅不舒服，耳机还容易滑落，有了帽子作为缓冲和吸汗，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了。 等一切都结束时，已经到李晶雅睡觉的点了，她强撑着洗了个澡，连吹风机也懒得用，她就着头顶的暖风机吹干头发，草草睡下。 这天，李晶雅又在李泰和的办公地遇见了安敏儿。 李晶雅是在走廊里遇见安敏儿的，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要离开，却被叫住了。 安敏儿率先开口，语气亲切又温和。 “艾拉，我想和你聊聊，请问你有时间吗？” 李晶雅一眼看过去，安敏儿手上拿了一堆颜色各异的文件夹，她发现了一个文件夹上的晶蓝色标签，心里有了底。 “和我有关？” 安敏儿惊讶，却并不意外，她早知道眼前这女孩的聪明。 “是的。我今天一整天都在这里。” 所以李晶雅什么时候来找她都行。 两人很快约好时间，就在一个小时后。 时间到了，安敏儿准时推开了门，第一时间隔着一层玻璃和李泰和对视上了。 李泰和眼前又五个屏幕摆成一圈，他很快收回视线，认真工作。 这间屋子原来的使用者是李泰和的助理，前段时间被李晶雅霸占了。 被抢了位置，李泰和的助理却一点都不觉得李晶雅跋扈，谁会喜欢在老板的眼皮子底下工作？ 连偶尔摸个鱼都得心惊胆颤的。 他甚至恨得不李晶雅长居于此，让这个位置再也不属于他。 安敏儿镇定自若地看向了还埋着头写些什么的李晶雅。 李晶雅自然听到了开门动静，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句：“请坐，不好意思，请稍等两分钟。” 说完后，她笔上的动作再一次加快，她正在推演的这个数学公式实在是太难了，她之前还走了些弯路，这才没能在预计的时间内完成。 “好的。” 临时发起邀约的安敏儿自然不在意耽误这两分钟。 等待的时间里，安敏儿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她只粗略扫一眼，就能发现李泰和对女儿的爱护与纵容。 一眼看过去，李泰和的办公室是简洁明了的商务风，以黑白灰为主，零散有几件彩色的物品点缀。 隔着一层玻璃幕墙，李晶雅这间屋子的色彩就完全不一样了，毫无征兆地过渡到了五彩缤纷的世界，只让人觉得眼花缭乱。 就连家具都换成了深深浅浅的绿色，书架是牛油果色的，书桌和椅子是深绿色的，沙发是深沉的墨绿色，窗帘则是带了绿调的灰色，就连靠窗的位置都挂满了一排绿植。 这明显是按照李晶雅的喜好重新设计过，一点都不像是一间办公室，反倒像一间书房，设置成丛林背景的书房。 安敏儿不禁在心中感慨：「李泰和就算是将女儿放在眼皮子底下放着，也不忘要找个舒适的地方，还要是她喜欢的。」 李晶雅写完这一章的最后一串公式，将手里的笔随手一扔，细致地将手里的本子放到抽屉里收好，这才来招待安敏儿。 她好不容易推导到这儿，费了好大的劲儿，这个本子可千万不能出事，再来一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这么顺利。 “安女士，久等了。你想喝些什么？” 李晶雅起身打开了一扇柜门，里面按照颜色摆满了各式饮品。 安敏儿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台嵌入式冰箱。 安敏儿没等李晶雅介绍，干脆利落挑了瓶颜色看起来最顺眼的。 她对吃喝要求不高，能凑活过就行。 她拧开喝了一口，挑了下眉，“还不错。” 第116章 长期合作邀请 撇开一开始的惊讶，李晶雅饶有兴致地靠在一边，看着安敏儿一串行云流水般地动作，她很少接触如此雷厉风行、不拘小节的东亚女性。 一般来说，拥有这些特质的东亚男性居多，女性行为上的顾虑会更多一些，当然日本除外，日本是刚好反过来的。 她见安敏儿只克制地喝了一口，解释道：“这些都是零卡饮品，请不用担心你的身材。” 礼节性的事项一完成，两人来到沙发前坐下，李晶雅径直切入正题。 “安女士，你可以说正事了。” “好的。” 安敏儿松了口气，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和青春期的小女孩寒暄，看李泰和对其的重视程度，李晶雅绝不是她能随意敷衍的人，李晶雅能主动略过这部分当然最好。 她从手边的袋子里拿出了准备好的一叠文件，其中果然有之前引起李晶雅注意的晶蓝色标签。 在这里，文件标签上的颜色能代表很多东西，蓝色代表与互联网相关，颜色越深则意味着重要性越高。 李晶雅知道，李泰和现阶段很重视游戏板块的投资，可是在东亚，他目前一个投资标的都没有，排除这个可能，至于其他的相关文件，那就不是安敏儿能接触到的了。 所以这个文件夹里的内容一定与她有关。 果然，安敏儿打开文件夹，讲起了她最近的舆论风评。 各式热帖、网站、搜索量以及依托于它们的数据分析，听得李晶雅百无聊赖。 她不禁产生了一个疑惑，就这些东西，安敏儿有必要因此特意来找她吗？ 安敏儿可以直接将文件交给金助理，方便省事。 还是说，她们只是碰巧遇到了，安敏儿索性直接向她展示工作成果？ 就在李晶雅疑惑时，重点终于从她身上移开，转到了她的一些同行身上。 “自从你的商演粉丝特制舞台火了之后，有很多艺人也开始跟风。” 安敏儿头微侧，以便余光能观察到李晶雅的反应。 “我们需要作出什么反应吗？” 这句话的主语虽然是“我们”，但却是在问李晶雅，“你对别人跟风模仿你这种行为怎么看？” 李晶雅接收到了这个信号，“我不介意这些，你们专业人士看着办就好，不需要提前告诉我。” 见李晶雅不在意，安敏儿说话也直白犀利起来了。 “就算别人因此取得了比你更大的热度、商业价值也没关系？” 就算是这样，也不会愤愤不平，也不想在背后下黑手？ 安敏儿想要问清楚，因为这样的事情，有备而来和仓促行动的执行难度完全不一样。 李晶雅不介意安敏儿的尖锐，合作沟通不可能总是平和的，能做到有效沟通就行。 “没关系，各凭本事。” 她往后一靠，下巴抬起一个骄矜的弧度，“这可不是谁都能做到的。” 前段时间，她表演过很多不同风格的舞台，她很清楚这其中的难度。 不是她看不起那些同行，而是他们接受过的训练本就不涉及这个方面，他们绝大多数人就连独自撑起一个舞台的能力都没有，他们的表演大都是模式化、片段化的。 他们只需要在镜头拍过来的时候表现好就够了。 这也是团体存在的意义，大家各取所需，取长补短，李晶雅自己也是团体制度的受益者。 miss a里目前有solo能力的只有李玟暎，可惜，就连她也有明显的外貌短板。 而且，能第一时间放下脸面立即跟风的，肯定不是那些已经杀出重围的艺人。 在有人气优势和先发优势的情况下，李晶雅不觉得自己会在正面竞争上输给他们。 至于那些已经红起来的同行，李晶雅就更不在乎他们会不会跟进了。 如果真有这样的人跟进，还说不好是谁更占便宜呢。 而且，就李晶雅的判断，这阵风潮不会太持久，因为它对艺人的表现力有很高的要求，而表现力在演艺圈绝对是稀缺资源。 而李晶雅的表现力，来源于过去九年内每周不少于十个小时的芭蕾训练，她在被星探邀请前，就已经有独立表演一个舞段的能力。 那时候的李晶雅当然比不上专业的芭蕾舞演员——她没有能力和体力完成一整部舞剧，三五分钟的舞段和动辄几个小时的舞剧完全不在一个难度级别上。 但是和那些在各大赛事上崭露头角的同龄人比起来，她的技术储备、稳定性、表现力都是不缺的。 正是有了这份支撑，她才能轻松在多个不同风格的表演中转换。 一个表演模式，没有足够多的艺人涉足，就不会持续引起足够多的关注，这阵风潮注定不能延续下去。 如果真有人能从这方面抢走她的关注度，她也只会佩服这人的实力和运气。 因为她也客观抢走前辈的关注度，自从那张笑脸照片引起热议后，公司就一直在试图让她的公众形象与前辈安昭熙靠拢。 早在王霏霏她们还在中国参加综艺时，公司就已经开始借安昭熙的热度来推新人了——安昭熙的人气那么高，任谁都想来分一杯羹，就连自家公司也不意外。 公司也有自己的道理，已经得到市场验证的道路，他们为什么不走？就算他们不走，也会有别人走的，哪有这么平白便宜竞争对手的？ 可惜那位和安昭熙相像的前辈在项目动荡时，选择退出，继续学业，公司这才无奈放弃这个打算。 李晶雅和安昭熙长相并不相似，性格也迥异，这事儿是怎么落到她头上的呢？ 在miss a初一位时，李晶雅的笑脸照片引来模仿狂潮时，这和安昭熙的“天哪”引发的走红之路是多么相似。 公司又一次心动了，没想到早已被放弃的营销思路居然还能复活，这不跟进就没天理了。 这事儿也没人和李晶雅商量过，等她发现时，公司都软性营销好几波了。 如果没有公司在背后推波助澜，李晶雅可能没法引起那么大的关注。 要问李晶雅对这件事儿有什么看法，那就是没看法。 这就是市场规则，她不喜欢，可这也没令她厌恶到奋力反抗的程度，她只能捏着鼻子认了。 安敏儿很欣赏这样自信的李晶雅，她不禁回忆起这个年龄的自己是什么样的，可惜她已经记不起来了，她努力回忆，也只能想起一张堆满书本纸张的课桌。 她是从偏远地区考上首尔大学的，为此，那时的她付出了全部的努力，可是等她来到首尔，她却感到了破灭，这里的生活远没有她想象中美好。 她不由自主地想，如果她早早结婚生育，她的孩子会不会和李晶雅一样？ 这个想法冒出来时，她都觉得有些好笑，那个未知的孩子是什么样，她不知道，但有一点是确定的，不管他\/她是什么样的，她作为母亲都不会是对其影响最大的人。 想要养成李晶雅这样的孩子，时间和金钱缺一不可，她没能力挣这么多钱，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她光是应付自己的工作就已经很吃力了。 想到工作，安敏儿立刻回到了合作者的角色。 李晶雅是位理想的合作者，遵守规则，且做什么都是直来直往，从不搞下黑手那套。 安敏儿将手里的文件一合，脸上的表情变得柔和而诚恳。 “艾拉，我们这段时间的合作很顺利。请问，你有没有和我长期合作的意愿呢？” 李晶雅有些意外，“安女士，你已经决定要做什么了？” 她曾经翻过安敏儿写的几份企划，怎么说呢，什么方向都有，一看就知道这人还没有明确的方向，至于更深一步的评估，那就超出她这个门外汉的能力范围了。 她之所以能看到这些，是为了从自己的视角评估其内容的真实性，她毕竟是个偶像行业从业者。 结果，这才过去多久，安敏儿她就确定方向了？ 安敏儿克制地点头，态度平淡自如，李晶雅这么小的孩子都能表现得自信大方，她也可以。 “是的，我已经决定了，要成立一个管理网络舆论的公关公司，这个项目也被审核通过了。” “请问你愿不愿意成为我的第一位客户呢？” 安敏儿并不是一开始就想干这个的，但是自从她开始提交企划书，她发现韩国人真的是太卷了，她想干的项目总有人做得比她更好，人家还有相关从业经验，甚至已经组建了中小型团队，她完全没有任何优势可言。 几次被否决后，她放下了那些源自少年时期的远大理想，十几年的策划生涯已经让她失去对那些未知市场的敏锐度。 她开始挖掘自己目前的优点，她立马就想起了这个被她当成投名状的公关案例。 当初能被李泰和选择，这不正是她的优势所在吗？ 安敏儿从没想到年少的追星生涯居然还能在这里帮上忙，这是当时借着追星发泄内心苦闷的她完全没法预料到的。 在此之前，她甚至将这段经历视为黑历史，从不对他人提起。 在街上和人互喷这类事，有些超出样板级优等生安敏儿的接受范围，她连想都不愿意想起。 李晶雅算是明白了，安敏儿特意来这一遭，是为了拉客户来的。 合作自然是可以的，毕竟jyp的公关确实水平不甚理想，有个能力过关的合作者自然是有必要的。 她不在乎合作者的资历，她只是不想被人随意泼脏水而已，除此之外没有更多的要求，可是她还有一些顾虑。 “我可以问你一些问题吗？可能会涉及你的隐私，你可以选择拒绝。” 安敏儿深吸一口气，明白今天重头戏来了。 “当然可以。” 李晶雅从一个舒缓型的问题开始。 “请问你和我的舅舅李泰文是什么关系。” “我在首尔大学念书时，他是我的同学，他后来成了我的男朋友。在他去美国读博前，我们分手了。” “可以说些你们分手的原因吗？” 安敏儿肩颈打开，坦然直视李晶雅。 “导火索是他不顾我的反对，一定要去美国。根本原因是，我和他的人生规划不一致。分手是必然的，或早或晚。” 这个说法，李晶雅能接受，可是，“他知道这些吗？” 安敏儿耸耸肩，“我告诉过他，而且不止一次。” 李晶雅心领神会，“但是他没听进去？” 安敏儿点头，“艾拉，你经常和他接触，应该知道他那个人有些粗线条，还很保守，他想不明白这些的。” 她有些轻蔑地说：“他说不定现在还以为，我是因为他不愿意结婚而提的分手。” 李泰文可能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居然有韩国女性不愿意结婚。 他之前还误以为，她是因为他才单身到现在的。 这简直就是自作多情，令人发谑。 李晶雅感受到了安敏儿的嗤之以鼻，单看安敏儿的生活状况，就能明白，这不是一位愿意为了家庭利益牺牲个人利益的事业型女性。 她之所以要问这些，是因为安敏儿是少有能令李泰文失态的人。 “你知道，他现在还想着你吗？” 这话问的，安敏儿都有些想笑。 “艾拉，李泰文这些年和多位女性交往过，你难道不知道吗？他就是这样想着我的？” “我知道。”李晶雅解释道：“这和他仍然想着你不冲突，你现在仍然对他有影响。” “他们男人不总是这样吗？身体和大脑是分开看的。” 对李泰文这样说一套，做一套的人，李晶雅是鄙夷的，可是不能否认，这样的人是大多数。 安敏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不怪她。 李晶雅一脸胶原蛋白的，说着“他们男人”这种老气横秋的话，真的是太违和了，她实在没忍住。 李晶雅不在意安敏儿的调笑，她正色道：“我不认为你拒绝泰文舅舅有什么问题，我认同你的决定。这些本来和我没什么关系，我也不会好奇。但是如果和你合作的话，泰文舅舅作为我的临时监护人，你一定会有必须和他接触的时候。” 第117章 短期合约 李晶雅必须要考虑这方面的影响。 如果不事先问清楚，不小心让两个有宿怨的人凑在一起工作，只是想想都能让李晶雅窒息。 这俩人要是杠上了，那就什么事也别想做好了。 坏事总是比完成容易得多。 而且这还可能涉及危机公关，李晶雅即使对此了解甚少，也知道“黄金四十八小时”的重要性。 这要是关键时候一耽误，她就算不因此玩完，后续的公关成本也将呈指数级暴增。 这些都是李晶雅不愿意看到的，她可不愿意成为这两个旧情人恩怨中的牺牲品。 安敏儿理解李晶雅的顾虑，她表态道：“我不会让私人感情耽误工作。” 闻言，李晶雅却并没有放下心来，她并不担心安敏儿的职业操守，从上次的经历来看，这位安女士在关键时候是很能放下面子的。 “那么泰文舅舅呢？他也能做到吗？” 安敏儿确实是位称职的合作者，但是李晶雅并不愿意为她去麻烦李泰和，打乱他的安排——李泰和的工作已经够忙了，他选择李泰文肯定有他的原因。 李泰文绝不会成为李晶雅拒绝安敏儿的原因，但和李泰和一比，安敏儿不值一提。 安敏儿端起职业化微笑，“你知道，李泰文是很好忽悠的。而且，你要相信，你的泰文舅舅不是那种小心眼的人。” 安敏儿在心里对旧情人磨刀霍霍，她就知道，李泰文这人晦气的很，碰上他就没好事！ 李晶雅也端起职业假笑，“这话你自己信吗？” 说李泰文小心眼，绝对不是冤枉了他，这就是事实。 应该说小心眼都已经快融入韩国的国民性了。 话说到这里，安敏儿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那么，你是要拒绝我了？” 这些她早就想到了，李泰文是李晶雅的舅舅，是亲人，她又算得上什么呢？ 她没法和李泰文站在同一个水平线上比较。 正当安敏儿有些丧气时，李晶雅给了她一个出乎意料的回答。 “当然不是，但是我只能和你签订一个短期的合同。” 李泰文这人确实有时候很好忽悠，安敏儿肯定也哄得住他。 可是，李晶雅怀疑，等安敏儿的事业走上了正轨，安敏儿不一定还愿意耐着性子哄他。 所以，她决定，先签订一个短期合同试试看，作为考察期，不行那就再换。 而且等到短期合约结束的时候，安敏儿的事业应该已经走上正轨，说不定也不再需要她这个客户了。 李晶雅见安敏儿还愣在那里看她，起身伸出一只手。 “合作愉快！” 安敏儿本以为已经没戏了，都开始在脑海里痛击李泰文了，没想到却峰回路转，李晶雅居然同意了。 虽然只是短期合同，但是她有信心留下这位客户，不管李晶雅提出多么刁钻古怪的要求，她都决心要做到，反正李晶雅也不太可能提出一些让她违背良心的要求。 没办法，李泰和实在是太大方了，就说上次的临时合约，他没有因为她是新人而压价，严格按照行业平均水平给付了所有款项，而且他还不压账期，财务审核通过后，打款速度堪称飞速。 安敏儿的脸上绽开一抹真情实意的笑容，野心与豪情同时在她的心中酝酿。 她用力握住了李晶雅那只修长洁白的手，就好像抓住了自己的未来。 “合作愉快。” 安敏儿一握住李晶雅的手，眉毛轻挑，这触感和她想象的完全不一样。 她本以为像李晶雅这样出身优渥，又从事艺术行业的大小姐，一双手应该是柔软细腻的。 可等她真的接触到时，第一感觉却是有力，然后她才发现，李晶雅的手上有很多茧子，或厚或薄，从指尖到掌心关节处都有。 这都是长年累月不间断的训练才能留下的痕迹，就好像她常年写字留下的茧子一样。 原来就算是李晶雅这样的出身，生活中也有需要努力的地方啊。 不得不说，安敏儿心里好受些了。 两人的手松开后，李晶雅侧头观察了下李泰和的状态。 李泰和察觉到了，但没搭理。 她对安敏儿说：“我去茶水间拿杯咖啡，再去和蒂姆说这件事。” 安敏儿很满意李晶雅的行动力，“那么，我就等着签合同了。” 李晶雅和安敏儿一起离开了这间更像是书房的“办公室”，向茶水间走去。 路过一个工位时，李晶雅开口道：“闵秘书，请给蒂姆准备一杯咖啡。” 没错，李晶雅一不会泡咖啡，二不知道李泰和的口味，只能求助于人。 她对此振振有词，她又不能喝这些玩意儿，不了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好的。” 闵昭弥并没有表现出诧异，泡咖啡本就是她的工作内容之一，她立马放下手上的事，去了茶水间。 李晶雅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她对泡咖啡毫无兴趣，等她踏入茶水间时，闵昭弥已经在萃取咖啡了。 所有的准备工作已经完成，只等萃取完毕后组装。 闵昭弥闲下来，和李晶雅攀谈起来——两人并不熟悉，她主要负责的是办公室工作，以前和李晶雅接触的机会极少，直到李晶雅最近经常被李泰和压来这里做作业，接触机会这才多了起来。 “艾拉，你怎么突然……” 她说到一半停住了，不知道是否应该说下去。 李晶雅明白闵昭弥的疑惑，她以前从不沾手这类事物，引起对方好奇实属正常。 她解释道：“我有事找蒂姆，看到他的杯子空了，想顺便给他带一杯进去。” 以展示她这个女儿的贴心。 闵昭弥听明白了，不是自己失职，一直提着的那口气放下去了，她这才有闲心谈些别的了。 她视线下垂，说：“艾拉，你今天穿的裤子很别致，好多人在看你。” 李晶雅今天穿了一件粉蓝色调的条纹阔腿长裤，在一片穿着黑白灰西装的人群中异常扎眼，就好像不存在于一个次元里。 李晶雅顺势低头看了眼，“闵秘书喜欢？” 没想到啊，难道闵秘书也是位色彩控？ “这是在……” 她都准备好分享一下这条裤子的购买途径了。 见状，闵昭弥连连摇手，“不用，不用，我没机会穿这样的衣服。” 李晶雅立即明白了，闵秘书刚才是在委婉地提醒自己，应该穿着些低调的颜色。 可这就是李泰和的审美，他就喜欢她穿些彩虹色调的衣服，越鲜艳越好。 就她今天这身衣服，他可能还觉得色彩不够浓郁呢。 李晶雅很想说，她平时不爱买这样的衣服，这些都是李泰和选的。 买都买回来了，当然要物尽其用，她干嘛不穿？ 李晶雅是个实用主义者，她可不愿意看着这些衣服被白白浪费了。 可一想到李泰和那离不开黑色的穿衣习惯，这话就哽住她的喉咙里，她说出来也没人信啊。 都怪李泰和的审美太割裂了。 李晶雅只能说：“其实蒂姆不在意你们穿什么，他更在意工作能力。” 所以，闵秘书你想穿什么就穿，不用跟随老板的脚步，除了黑色还是黑色。 闵昭弥十动然拒，“穿着得体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 她才不要因为穿着这种小事被人围观，她是出来工作的，可没有大小姐这份不惧人言的底气。 在这里工作那么久了，她当然知道李泰和这位老板讲规则几乎到了刻板的程度，但是这里毕竟是韩国，除了李泰和，她还有其他上级，县官不如现管。 李晶雅听着，觉得这话也有道理，也不再多劝。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准则，她没资格对别人指手画脚，她自己还没活明白呢。 闵昭弥手脚利落地将一大杯咖啡组装好。 “艾拉，好了。” “谢谢。” 李晶雅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轻触了下杯壁，刚才棕黑色的液体从咖啡机里滴落下来时，可是冒着蒸汽的，她生怕自己的手被烫伤了。 她最讨厌疼痛了。 但经过牛奶的平衡，杯壁只能让她感受到温热，一点都不烫手。 李晶雅这才放心端起了这杯咖啡。 闵昭弥看着李晶雅如此慎重地对待一杯咖啡，两只手一上一下端着，眼睛也紧盯着不放，就好像这是什么危险物品一样，只觉得可爱又好玩。 此刻的李晶雅褪去了那层故作成熟的外皮，内里的稚嫩显露出来，那股少女的娇憨真的是遮也遮不住，她还长得如此精致漂亮，让人看了就觉得心情好。 李晶雅小心用肩膀顶开李泰和办公室的门。 “蒂姆，我来给你续咖啡了。” 李晶雅轻手轻脚将咖啡杯放在杯垫上，松了口气。 她见李泰和的眼睛还在几个屏幕上打转，自己找了个椅子过来坐下。 她一直觉得工作才是李泰和的最爱，其它的都要为它让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她自觉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不需要其它东西证明自己在李泰和心中的地位。 在她小时候，她经常会用打扰李泰和工作的方式，来测试自己在他心中的地位。 她一边在一旁坐好，等李泰和空闲下来，一边在心里诽谤李泰和。 李泰和没有让她等太久，很快就停下手头上的事，问道：“怎么了？” 李晶雅立马如同倒豆子一般，将自己的决定说了出来。 “蒂姆，我想和安敏儿女士的新公司签订一个短期合同。” 至于合同的业务范围，李泰和知道，不需要她多说。 目前，家族办公室的每一笔投资都需要经过李泰和的审批。 “你决定了吗？不找更资深的公司合作了？”李泰和确认道。 李晶雅摇摇头，“安女士就可以了，我不需要更资深的合作对象。更资深的公司，报价肯定更高，投资收益比算不过来的。” 是的，她拒绝这个提议的原因是她认为不划算，反正她又没想着要大红大紫，安敏儿的初创公司对她来说够用了。 李泰和有些头疼地揉揉额角，斟酌用词，“艾拉，你不需要过于考虑金钱的问题。” 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把孩子养成这样了。 这话李晶雅就不认同了，“钱很重要。” 要不是她不想让自己的负面新闻影响李泰和的名声，她都不想额外和公关公司合作。 反正只要她本人不在意，jyp娱乐的公关够用了，她为什么还要为此额外花钱？ 她可是到现在都没有结算的人。 这样一来，她想回本就更遥遥无期了。 她现在可是自费打工的人，或者说得更详细点，她是在劫李泰和的富济jyp娱乐的贫。 呵，jyp娱乐它也配？ 李泰和不想和李晶雅为此争论不休，他皱眉同意了。 “可以，按你说的办，但是你还需要一位律师。” 这下轮到李晶雅不满了，“公司的法务不够用了吗？为什么还需要另外再找律师？” 李泰和拿起手里的笔，点点李晶雅，失笑道：“公司的法务主业是审核文件，他们的职责可不包括为你打官司。” 他认为李晶雅小小年纪就有周扒皮的潜质，哪有这么使唤员工的？ 明明不是花自己的钱，李晶雅却小气吧啦的，“等有需要了再说吧。” 她坚决不愿意再为偶像这份工作多花一分钱！ 她可以花李泰和的钱，但是别人通过她来薅李泰和的羊毛，她可是深恶痛绝的。 “艾拉，你要想清楚，临时找，一时可能找不到合适的律师。”李泰和郑重提醒道。 李晶雅用同样的语气回复道：“蒂姆，你要相信，被你一手带大的我，不会犯下需要大律师出手，才能摆平的恶性事件。”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李泰和也没什么想说的了。 而且，他认为李晶雅是个有分寸的，不是那种会被情绪操控惹事的不理性者。 基于这个前提，他妥协了，“听你的。” 见事情都按照自己的想法发展，李晶雅开心地眯起了眼睛。 “谢谢蒂姆。” “回去写作业吧。” 李泰和失笑，他看着李晶雅的背影，只觉得她背后有条不存在的尾巴都要翘起来了。 他摇摇头，继续自己的工作。 第118章 mama 在李晶雅放寒假前夕，迎来了年末颁奖季。 11月底，miss a飞到澳门参加2010mama，首次作为艺人参加大型典礼，着实给了李晶雅巨大的震撼。 自从她7月出道以来，她参加过很多艺人云集的活动，比如中秋特辑，偶像运动会，她也在大场合表演过，比如一周前，miss a刚在水立方举行了showcase。 可是她们毕竟是出道不久的新人，她们的歌哪怕全唱一遍都撑不起一场演唱会，miss a每个人的solo都是翻唱别人的作品，哪怕是这样依旧没有凑够达到演唱会的时长。 哪怕她们的出道成绩很好，但半年下来，仍没有积累多少忠实粉丝，showcase的上座率并不算特别高，就更别提加座了。 那次showcase说起来很重要，但对于李晶雅来说挺没意思的。 理由无它，作为新人，她一点自主权都没有，什么都得按照公司要求来，就连舞台间隙的讲话都是工作人员事先准备。 所有的新鲜感都在不断的彩排中耗尽了。 这次mama还是李晶雅第一次同时见到这么多同行和观众。 她们出场时，现场观众的欢呼就吓了李晶雅一跳。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一阵接一阵的欢呼声几乎让李晶雅耳鸣，她过于敏锐的听觉受到的很大冲击，连带着脑子都快成了一团浆糊，她几乎是被本能控制着完成了采访。 要不是提前对过流程，她就连主持人问了什么都听不清楚，耳朵里一直嗡嗡作响，让她晕头转向。 背板前隔着几米的距离，拉起了一条警戒线，后面全是人。 这么多活生生的人就在眼前为她们欢呼呐喊，李晶雅精神一振，这段时间连轴转的疲惫都不见了，人也变得有些轻飘飘的。 等到简短的采访结束，她们即将退场时，李晶雅突然捕捉到自己的名字。 “艾拉！！！” 这位粉丝声嘶力竭的声音成功引起了李晶雅的注意，哪怕它很快被淹没。 她回头看去，透过一片闪光灯，她艰难又惊讶地发现，是一张有些熟悉的脸，她似乎前段时间在商演上见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那时候他身上背着一台装着大镜头的相机。 这张脸现在正因为用力涨得通红，在深秋的天气里，他的额角不住地冒汗。 李晶雅停下来，冲那个方向用纤长手指比了个拍摄的动作。 这一停顿，她就从队伍的开头落到了末尾。 王霏霏见李晶雅就要被拉下，连忙拽了她一把。 李晶雅不好意思地冲姐姐笑了，又回头调皮地冲这位熟悉的粉丝眨眨眼，加快脚步跟了上去，很快消失在观众面前。 等来到后台处，王霏霏作为组合内的大姐，叫住了李晶雅，小声训诫道：“艾拉，你刚才差点就影响主办方调度了，你注意点，后面不要再走神了。” 王霏霏也是第一次参加大型盛典，这次的举办地对她也有特殊意义，她非常重视。 她担心李晶雅滞留在红毯上，导致下组艺人不能按时出场。 李晶雅没有辩解什么，她还不至于没有承认错误的勇气。 “对不起，我知道了。” 正在道歉的李晶雅，不知道她刚才的行为给粉丝留下了多大的冲击。 李晶雅刚出场时，一副高贵冷艳的模样，采访时的她也很平稳大气。 李晶雅自己知道，她那是被欢呼声和闪光灯给震住了，只能凭本能行事，但其他人不知道啊。 他们能想到的最合理解释，就是李晶雅这么做是源于公司的要求。 这听起来不仅很合理，还有事实佐证。 李晶雅刚出道时，公司就给她安了个高冷大小姐的人设，可惜她没过多久就破功了。 自从李晶雅在初一位现场那“灿烂”一笑，粉丝固执地认为李晶雅平时就是个开朗爱笑的小可爱，还是不聪明的那种。 就她那喜不自胜的笑脸，实在让人对她的智商没有信心，就连情商都是待考证的。 后续很多和李晶雅偶遇过的公众粉丝陆续爆料，让他们更坚定了这个认知。 就李晶雅那抢着给人签名的德行，能聪明到哪里去？ 结果第二次回归又是这样，李晶雅在商演和打歌舞台的状态完全不一样。 为了这点，粉丝们在网上讨论了一波又一波，却始终没有得出一个令所有人都满意的结论。 粉丝当然希望偶像能对自己笑脸相迎，但是miss a的两首主打歌确实都不适合笑着打歌，为了舞台概念和效果冷脸，粉丝们也说不出啥。 李晶雅这种台上冷冰冰，台下笑眯眯的行为，就好像在对粉丝说，她只悄悄对你们亲近，客观上鼓励了粉丝来追miss a的线下活动。 参加线下活动的粉丝，也有很多是受某种隐秘的满足感和刺激感驱使。 人嘛，总是觉得得不到的才是最好了。 李晶雅这种转了个弯的热情回应，对吃这套的人来说，是一种很新奇的体验。 在这部分粉丝看来，公司就是棒打鸳鸯的那根讨厌棒槌。 这种情绪的蔓延，让粉丝们接受了李晶雅在台上的冷脸。 粉丝心想，李晶雅她爱在正式舞台上冷脸就冷，等他们见面的时候，她再做个小甜甜就好了。 别说，这样还更令他们有感觉呢，追星都更有劲了。 就算有因此不满的人，骂的也是公司，很少有人会因此指责李晶雅。 李晶雅是组合忙内，偶尔调皮想和公司作对是正常的。 可谁也不会指望这么小的孩子去和娱乐公司掰手腕，她那细胳膊哪里拧得过公司的大腿。 别给她拧折了。 关键场合，还不是公司怎么指示，她就得怎么做。 粉丝们其实在看到前排蹲了一排记者时，就已经能预料到李晶雅出场时的状态了。 等李晶雅出场后，果然不出粉丝所料，她看起来自信大方，却也很有距离感。 在场的粉丝们说不失望是不可能的，但是没想到，采访一结束，摄像头都没转开呢，李晶雅就给他们来这一出。 在现场粉丝的视角，李晶雅一结束了采访，就端不住那副高冷姿态，开始展露本性了。 她回头连连对他们调皮地比小动作，那纤长的手指，那明媚莹润的大眼睛，短短几秒钟的时间里，小动作一个接一个，直到她被组合内的姐姐拖下台。 李晶雅从高冷大小姐到调皮小可爱的变脸行为，就好像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女孩挣脱琐事，和亲近的人撒娇抱怨一样，引起现场粉丝的又一阵欢呼。 可这些都是正在挨训的李晶雅不知道的，她都退场了，她还以为这阵欢呼是下一组艺人出场引发的呢。 李晶雅马不停蹄地去换了身表演服，又穿上了一件黑色束腰长款羊绒大衣。 她一用力将腰带系紧，指望它能多为她保留点儿温度。 现在都十一月底，就算是在澳门，也进入深秋了，李晶雅可扛不住这个季节夜晚的寒风，还是海风。 现在离她们的表演时间还早，可四位姐姐都紧张起来了，嘴里都念念有词。 miss a的出道成绩堪称历代级，她们今晚是一定会上台领奖的，别的不说，年度新人肯定非她们莫属。 她们都在忙着背获奖感言呢。 只有李晶雅闲着无所事事，她的母语既不是韩语，也不是中文，有母语者在，不管是哪个版本的获奖感言都轮不到她来说。 一到上台时，她就是个人形挂件，除了保持微笑，什么都不用做。 自认为无事一身轻的李晶雅，坐在艺人席上后，心思都用来观察现场的粉丝去了。 她也不嫌麻烦，一颗小脑袋转来转去，誓要和全场观众的镜头都互动一次。 对于各位同行精心准备的舞台，李晶雅还有点兴趣，可那些冗长的流程和颁奖仪式，她就连看一眼都是出于对那些获奖同行的尊重。 李晶雅在会场待了很久，她几乎看完了所有艺人的彩排，对于舞台上的同行表演是真没什么兴趣，除了妆造有差异，其他几乎一模一样。 还是没见过的观众比较有意思。 于是，现场就这么出现了一个显眼包，在全场艺人都正襟危坐时，就她一个人东张西望，一刻也不得闲，偏她还自以为隐蔽。 李晶雅正一个个找镜头呢，哪知道这么多，又没人来告诉她。 她恍惚间，仿佛回到了她更小一些的时候，她被李泰和带去一些专业性很强的场合，她什么都听不懂，那些英文简写，让她连猜测的余地都没有。她只能自己给自己找乐子，她明明和那些专业人士坐在一起，可却好像被分割到两个平行的时空中一样，只有当李泰和召唤时，两个时空才短暂交汇。 李晶雅算是全场年纪最小的一批人，周围其他人就算发现了她的异常，也都报以包容。 孩子年纪还小，没必要苛责这么多。 再说了，这孩子肯定是还处在新鲜期，等过了这个阶段，她肯定也会变得和他们这些业内的老油条一个样。 没办法，工作使人憔悴。 就在周围众人的默契包容下，李·显眼包·晶雅还自以为没人注意她的小动作呢。 直到现场导播一个镜头切了过来，坐在一旁的李玟暎这才在圆桌下扯了李晶雅一把。 李晶雅脑海里那根隐秘的弦被触动了，她一回头，就发现黑洞洞的镜头正对着自己。 这就是人后脑勺上没长眼睛的坏处了。 有些懵的她下意识露出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正是曾经引发模仿潮的那类笑容，眉眼弯弯，天真甜美，带着浓浓的不谙世事。 笑完，李晶雅才觉得不对，现在可不是她能笑的场合，台上还有前辈在表演呢。 李晶雅愣住了，只觉得今天要完。 下一秒，刚才还忘乎所以和观众互动的李晶雅，做出了一个很符合她生理年龄的举动。 她一把将脸埋进了一旁的李玟暎怀里。 她不要见人了！ 被突然袭击的李玟暎错愕不已，她眼睛瞪得溜圆，表情也险些失控，她也觉得天要塌了！ 李晶雅脸上化了舞台妆，这一扑被拍到了不要紧，她脸上妆花了怎么办？ 她们等会儿就要上台表演了！ 这时候卸妆重化根本来不及。 而且要是李晶雅花着一张小脸被拍到，又是一场事故。 想到这点，李玟暎本来下意识想推拒的手臂僵住了，她转而将手臂架起，看似抱紧李晶雅，实则是将李晶雅架在自己的怀里。 她可不敢抱实了，万一李晶雅的妆容本来没事，结果却反而被她这一抱蹭花了，那可怎么办？ 今晚，她们全员可都化了浓重的全包式眼妆，这可经不起这么大的磕碰！ 要不是因为miss a全员陪着李晶雅一起穿上了黑色大衣，就李晶雅脸上舞台妆的浓度，受害者还要加一——李玟暎的舞台服可就保不住了，黑色的舞台服蹭上一片粉底将是多么显眼。 miss a几人，包括李晶雅本人，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可是镜头还对着她们，谁也不敢轻举乱动，脸上的表情僵硬又模式化。 这一角的气氛有些凝固。 这一幕被投到侧边的大屏上，这一侧观众的视线都集中到了李晶雅身上，在看到她从下意识傻笑到愣住时还好，她那下意识一扑让现场爆发出一阵爆笑声。 她就好像不小心闯祸了的小猫，懵懵懂懂的，又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躲起来。 可就连躲起来，她也做不好，只知道要把脸藏好。 这样的鸵鸟行为，直叫人哭笑不得。 李晶雅怎么呆萌呆萌的？ 这一角的动静将全场观众的视线都吸引了过来，导播顺势很缺德地在边屏重播了那两秒。 这下好了，本来只有部分人注意到，现在所有人都看到了。 一阵更大的爆笑声响起。 “哈哈哈哈哈哈！！！” 李晶雅听着周围的喧哗声、爆笑声，更加不敢抬头了，这几秒钟对她来说简直是度秒如年。 第119章 后续1 不同于李晶雅的羞愤，主办方很满意。 典礼举行到一小半，入场时的繁累让现场观众的热情都下降了大半，这是生理性的疲倦，就连劲歌热舞和颁奖都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 而且刚开始颁的都是一些小奖项，根本没法调动起现场沉闷的气氛。 经过李晶雅这一出，现场的气氛又一次活跃起来了。 对他们来说，这简直就是神来一笔啊。 他们简直要爱死李晶雅了，同样的行为要是换了个人，还真不一定有这种效果。 不是每个艺人都有李晶雅身上那种浑然天成的天真娇憨的。 一个弄不好，现场的爆笑声就会变成嘘声，甚至是喝倒彩。 那就不是调剂气氛的小剧场，而是演出事故了。 导播心满意足地将镜头切回了主舞台。 镜头一切走，李晶雅立马蹲下，miss a其余四人也立马凑过来将她团团围住。 “晶雅，小心！” “晶雅，给我看看你脸上的妆！” 李晶雅用两只手捂住自己的脸，小心翼翼地抬头观察了一圈。 嗯，成员们将她围实了，不用怕被拍到什么丑照了。 她这才将手放下来，抬着一张小脸给姐姐们检查。 四位姐姐轮番上阵检查了一番，还好，眼妆和唇妆都安在，妆没花。 虽然脸颊两侧的粉底被蹭掉了一些，但李晶雅的皮肤本就极好，就算是这么上台也影响不大。 再有就是头发被蹭乱了少许，但这些都是小问题，可以在短时间内补救的。 “没花就好，没花就好……” 放下心来的她们没心思教训李晶雅，各自坐好。 等行程结束，经纪人自会好好说她一顿。 这一片正是关注的焦点，谁也不想赌上自己的名声去对李晶雅说教。 一个弄不好，可能就成了队内霸凌争议了，这个责任她们谁都背不起。 miss a最近发展势头很好，任何小问题都有被竞争对手揪着不放，大做文章的风险。 这就是没有队长的坏处了，出事了，连个主持大局的人都没有。 李晶雅此时突然很想李泰和，要是他也在这里就好了。 可即便没有他，该做的事情也还是要有人去做。 李晶雅可没有如成员们一般放松下来，她顾不上深思这件事对自己的影响，她必须打起精神来收拾烂摊子了。 “欧尼，我要去后台找宰赫欧巴。” 她小声和成员们报备自己的去向后，起身离场，去找经纪人。 她打算在经纪人的陪同下，去找被她干扰舞台表演的前辈道歉。 事情闹成这样，最丢脸的肯定是她本人，可是那些正在表演的前辈肯定也不会高兴，他们可能觉得是她抢走了他们的关注度。 这也是人之常情，换位思考一下，李晶雅自己也会有这类想法。 说不定，还有人会觉得她是故意来这一出，就为了抢走他们的关注度。 这种事又不是没有先例。 在行业生态还没有完全成型的时候，演艺圈的竞争从来都是直白而冷酷的。 李晶雅是真没有这个心思，她哪知道镜头会突然切过来？ 可是，现在不是她喊冤的时候，她在他人表演时，引走了全场的关注，这是事实。 第120章 后续2 “李艾拉，你真是……” 一碰面，经纪人就有一肚子话不吐不快，李晶雅就是个惹祸精！ 李晶雅快步向经纪人走去，强硬打断他的话，将自己的想法一说。 “宰赫欧巴，现在不是教训我的时候，等事情解决了，我们有很多时间。现在最重要的是，如何降低不良影响。 请你立刻陪我去和前辈们道歉。” 经纪人一听，她这话说得有理，顿时也顾不上说她。 那可是大前辈，能不得罪，就不得罪。 就算是李晶雅不怕，可是其他成员呢？公司里以后要出道的后辈呢？ 他在心里估算了下时间，他带着李晶雅就往退场处走。 经纪人脚步匆匆，全程沉着脸，没说话。 一是因为他现在不高兴，二是他见李晶雅一副心里有数的模样，不想打扰她组织语言。 两人赶到时，前辈们正满身热汗地被一群人簇拥着走过来。 李晶雅顶着周围各异的目光，此刻她顾不上自己的面子，摆出了标准的道歉姿势。 她一言不发走到他们面前，深深鞠了一躬，温声解释道：“前辈们，对不起。我刚出道，第一次参加年末典礼，过于兴奋了，所以在镜头转过来时，我没能处理好情绪，影响了前辈们的表演镜头，我真的非常抱歉。” 如果只是口头道歉，就能解决之后的麻烦，那么这个道歉显然是极具性价比的。 不能完全解决麻烦，能减少之后要付出的代价也行，就算前两者都不行，能表达自己的态度也是值得她走这一趟的。 反正她做的只是嘴皮子一碰，多说几句话，顺带放低姿态而已。 至于当众道歉带来的心理压力，她当然能感受到，可次数多了，她总会习惯些。 只是这次没有李泰和在身边罢了。 她也不怕被人认为她软弱可欺，她年纪还小，出道时间短，这是天然的免死金牌。 几位前辈也很有前辈风范，连连说没关系，这可能与他们从小收到的教育有关。 李晶雅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就连询问发生了什么都不能，只下意识说出面对道歉的标准答案。 “没关系。” 可李晶雅不放心，她怀疑，前辈他们有可能是因为现场人多口杂，担心说出真实想法影响了自身的风评，这才咬牙咽下不满。 这是完全有可能的。 李晶雅认为，就韩国男性的小心眼程度，这么轻松就放过她，她哪有那么好的运气？ ——她一得罪人，就遇到群大方不计较的。 她做梦都不敢这么想。 她姥爷那么大一个例子摆在那里，她对韩国男性的心胸究竟有多狭小深有感触。 李晶雅不顾经纪人的眼色，径直绕开了他，她亦步亦趋跟着几位前辈到了一个僻静的候机室。 经纪人没办法，只能跟在她身后，他不能放任她未成年女孩一个人在鱼龙混杂的后台乱走。 舞台附近人来人往的，他们没有停留在那里，影响其他人来往，一下舞台，大家就转移了阵地，将空间让给了更需要它们的人。 第121章 后续3 李晶雅隔着一小段距离跟在后面，脚步小心翼翼的。 后台实在是太杂乱了，就像是一个大工地，不仅各式物品、设备杂乱无章地堆积在走道边，各式钢架也赤裸裸、毫无防护地裸露在外。 那些尖锐的金属边沿让李晶雅很没有安全感，好似轻轻一碰，就能划破她的皮肤，鲜血淋漓。 前辈们越说没事，李晶雅越不放心，可是道歉的话，她已经说得够多了。 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来些实际的？ 走动间，衣服里似乎有什么坚硬的东西硌在她的腰腹处。 李晶雅伸手一摸，是内袋里装着的一张硬质卡片。 她想起来了，这是她来澳门前，李泰和给她的一张八佰伴购物卡，让她参加活动之余，也去逛逛街，玩一玩。 李晶雅满心不舍，这可是她的购物经费，她本来都计划好要怎么花了，就连买好东西要送给谁她都想好了。 但目前她身上真的没有别的可以作为赔礼的东西了，她总不能将她口袋里的kindle送人吧？ 那也太不像话了，而且她舍不得。 她心里估摸着，现在再去准备其他赔礼是来不及了。 她在脑海里将所有的可能性都想了一遍，还是觉得赔礼道歉宜早不宜迟。 李晶雅心一横，忍着心痛将购物卡掏了出来。 这些都是她的！ 她的！ “前辈们，我是真心向你们道歉的。” 她双手拿着那张小小的卡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一点心意。” 李晶雅突然的举动，让现场众人都愣住了，大家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突然的安静让李晶雅似乎误会了什么，她进一步解释：“这是一张购物中心的购物卡，我不知道前辈们喜欢什么，前辈们可以自己去挑。” 这是一张大额购物卡，只要他们不去选那些贵得离谱的东西，一人随便选一件是一定足够的。 一人接过了卡片，李晶雅一口气松了一半，这事儿算完了吧？ 她回忆以往李泰和的做法，道歉的流程是先表达道歉的态度，然后再许以利益用来补偿，她这么做应该没错。 就算对方不接受，应该也不会感到讨厌。 她一抬头就见对方举起那张卡片，放在眼前打量，她立马做出一副恳切的模样，不再看购物卡一眼。 她确实很心痛，但是给都给了，那已经不属于她了。 有时间懊恼、不舍，她还不如好好想想，该怎么再去李泰和那儿骗一张。 她心下叹气，不用想了，她短时间内不会再到这儿来了。 骗来了，也花不了。 她注定要与这场自由自在的购物失之交臂喽。 拿着购物卡的前辈注意到，站在李晶雅身后经纪人的面色有些怪异，一侧面皮不住地抽搐着，眼神也不对劲，他立马意识到里面有问题。 他问李晶雅：“这是从哪儿来的？” 相比经纪人这类老油条，肯定是李晶雅这类小女孩更不会隐藏自己，更好问话。 事实也不出他所料。 第122章 后续4 李晶雅老实答道：“我爸爸给我的。” 她努力昂着头，不想再多看那张购物卡一眼。 抬着下巴本来会显得人高傲，可是李晶雅嘴角隐隐抽动的肌肉，频繁眨眼的小动作，飘忽不定就是避开购物卡的小眼神，完全消解了这份感觉，只会让人觉得她是在强撑。 将一切尽收眼底的前辈若有所思，重复道：“哦……爸爸给的。” 看来这位后辈出身不错，意识到这点后，在场众人的态度似乎有了细微的改变。 身上那些对年轻女孩的调笑都收了起来，圈内漂亮小女孩那么多，他们为什么非要去为难一个背景硬的呢？ 他们能在演艺圈混到今天，别的不说，眼色一定是过关的。 他们并不认为李晶雅是在说谎，这张卡片如果是来自经纪公司，那也应该是韩国的购物中心的购物卡，他们没听说jyp娱乐在澳门有什么业务，jyp娱乐理应没有渠道免费或低价拿到澳门购物中心的购物卡。 至于公司自掏腰包原价购买，那更是不可能。 这类大城市综合性购物中心内的商品，在全世界范围内都大差不差。 东西都是一样的，却让公司多花钱，这完全不可能。 而且他们可是艺人啊，身上有很多东西都是品牌方赞助的，自身收入又不算太高，谁会去花那个冤枉钱？ 这点放到经纪公司身上也是适用的。 所以，李晶雅说的话可信度很高。 那么问题来了，一个能给出远门参加活动的孩子准备大额购物卡的家庭，会是一点身家都没有的吗？ 而且，这个孩子明显在家里很受重视，不然的话，直接给银行卡、信用卡不就行了，为什么要去准备指定地点的购物卡呢？ 想想本地的特色产业，还不是因为地点特殊，害怕孩子去些什么不该去的地方。 李晶雅父亲的想法明显是，钱不重要，别沾染上什么不良嗜好就好。 这一切思量在众人的脑子里转了一大圈，可怜李晶雅却什么也不知道。 她还在纠结对方为什么不接受她的赔礼道歉呢。 这位前辈是个刁钻促狭的，见李晶雅眼神躲闪，他偏要将购物卡拿到李晶雅眼前晃悠，就差没一上一下抛玩起来了。 李晶雅抿着嘴，脸上逐渐泛起红晕，偏偏她两颊处的粉底被蹭掉了很多，这从皮肉里透出的颜色被在场众人看的一清二楚。 这抹红色随着粉底的分布时有时无的，配上她头上被蹭出来的碎发，干净莹润的杏眼，让李晶雅看起来就如同一只天真无邪的花脸小猫。 这位前辈更想逗弄这位可爱的后辈了。 得罪不起，逗着玩玩也挺好的。 “真的给我们？” 大家都能看出李晶雅舍不得，可她又偏要将它给出去，就如同一个小孩子想要分享她珍爱的糖果一样。 舍不得是真的，想要对方收下也是真的。 稚嫩得让人看了就心软。 让他们刚才因在众人面前被架起来而产生的不满情绪烟消云散，眼前的女孩看起来如此真诚，出身优渥又备受宠爱，不像是会耍小心眼的人。 当然，她那位站在后面的经纪人就不一定了。 第123章 后续5 他们大都是苦出身，又在演艺圈这个大染缸里摸爬滚打多年，怎么会看不出这场莫名其妙道歉中的问题。 当众道歉不就等于道德绑架吗？ 他们除了接受，还有其他选择吗？ 但如果是李晶雅主导的，那就应该是他们误会了，她看起来不像是懂这些人情世故的样子。 出身优渥，父亲宠爱的小公主，又刚出道不久，不懂这些才是正常的，行事直白些也是可以理解的。 “嗯。”李晶雅努力露出真诚的目光，她眼睛里的水光更甚，“前辈，我是真心来道歉的。” 她脸上明晃晃写着：「接受了礼物，你们就不能再生我的气了哦。」 解除了顾虑的几位前辈对视一眼，一下子哄笑开来，不知是为了少女的天真，还是别的什么。 他们互相打趣了几句。 “我们几个怎么看起来像是来收保护费的？” “我们几个看起来有这么凶吗？” “那是你，和我没关系。” “这位后辈还挺有意思的。” …… 然后将购物卡还给李晶雅。 “你拿回去吧。” 他们都这么大人了，拿同行小妹妹的东西，他们成什么人了？ 刚才只不过是为了逗逗她罢了。 面对被递回来的购物卡，李晶雅的心又一次悬了起来。 她将手背在身后，不肯接过来。 她一板一眼说：“我爸爸告诉我，和别人道歉要有诚意，不能光在嘴上说说。” 这是不接受她的道歉吗？ 她努力在脑海里搜索，可是她没能在脑海里找到李泰和以往是如何处理这种局面的。 这真是知识到用时方恨少。 以前有李泰和在，她就是个挂件，什么都不用做，她哪会注意这么多？ 而且她还记性不好。 想了一圈，李晶雅放弃了，她在脑海里发出一阵暴鸣： 「这流程不对啊！ 你们居然不按套路走！」 “这就是你的诚意？”说话时，他还晃了晃卡片。 “嗯。”李晶雅点头，然后用期待的目光看向他们。 事情是要回到正轨了吗？ “你不会舍不得吗？” “会，可是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 李晶雅说话时，眼睛忽闪忽闪的，似乎在说，「我是个乖孩子，有好好听爸爸的话。」 “好了，后辈，拿回去吧，我们原谅你了。” 说话间，购物卡就被丢了回来，李晶雅下意识伸手接住了它。 她看看手里的卡片，又看向姿态轻松站在她面前的几位前辈，眼里是浓浓的不放心。 她真的这么轻松就过关了？ 不应该啊，难道是他们觉得不够？ “前辈是觉得不够吗？我可以打电话给我爸爸……” 李晶雅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 “我们看起来就这么小心眼吗？”前辈说这话时有些苦恼。 又有一位前辈走了过来，先是嘲笑了自家队友一句：“你看着就不像是个好人。” 然后对李晶雅说：“你是来自miss a的后辈？再过一会儿就要颁发最佳女子新人奖了，你们就要上镜了，你赶紧去补个妆。” 话里的意思很明显：「现在时间这么紧，你还有时间在这里纠结？」 第124章 后续6 补妆？ 她脸上怎么！？ 李晶雅闻言，小心挪了几步，然后她就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 字面意思上的，红一块，白一块。 李晶雅瞳孔地震，成员们不是说没事，妆没花吗？ 这是她冤枉成员们了，她当时脸没这么红，再加上灯光昏暗，当然看不出来。 她一想到自己这一路就是顶着这么一张脸招摇过市的，就一阵窒息。 这么一想，眼前的前辈们人还挺好的，对着这么一张脸，都没有笑话她。 可是……他们就不能早点告诉她吗？ 李晶雅心里充满恶意地想，说不定他们都在憋笑呢！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小丑。 她手里握着购物卡，有些迟疑地站在那里，还是不想放弃。 后过来的前辈叹气，“你怎么那么死心眼，我们这些做前辈的，还没有那么小气。” 李晶雅张嘴想要辩解一两句，却被堵了回去。 她哪有那么蠢，就算她心里真是这么想的，也不能说出来啊。 他挥挥手，“赶紧回去吧，我们也要回观众席了。” 经纪人见状，过来将李晶雅拎走，走前还不住说：“真的很抱歉。” 一离开后面的视线，李晶雅立刻收起脸上所有表情。 “宰赫欧巴，手机给我。” 经纪人有些错愕，这变脸技术可真娴熟，一秒都不带卡顿的。 他一捂额头，都怪李晶雅刚才表现得太稚嫩了，让他都忘了这孩子平时脸皮有多厚。 不过细想来，她也不是没有破绽，比如，她刚才被指出脸上的妆花了时，情绪是到位了，可却没有去捂脸，就那么继续让人看。 这点一点儿都不天真稚嫩。 脸上确实是局促的，可肢体语言却一如既往地落落大方。 可是客观评价，这一点违和并不引人注意。 因为她眼里全程带着浓浓的歉意，那种歉意不是浮在水面上，而是如同被投入海底的石头一样，随着水波不停地飘荡，时远时近，时深时浅。 面对这样的眼神，没人会去怀疑她的真诚，那些小瑕疵没人会在意。 千人千面，她不需要全身心都用来展示歉意。 如果她真这么做，那就显得有点儿假了，这本来不算什么大事，表现成这样未免太过了些。 经纪人感慨，如果这些都是演出来的，那李晶雅真的是天生的演员，现在做偶像真的是可惜了。 他向李晶雅刚才的表现是真实的，最起码一部分是真实的。 他脑子里想法纷飞，但手上动作却不慢，翻出口袋里的手机递了过去。 李晶雅接过手机，一个电话就给李泰和打了过去。 “蒂姆，我刚刚好像又闯祸了。”她语气里带着小小的懊恼与抱怨，却一点心虚都没有。 她不是第一次闯祸了，李泰和也不是第一次为她收拾烂摊子了，两人都对此习以为常，只是这次他不在场。 电话里传来李泰和和缓的声音，“你人没事吧？” 面对闯祸的李晶雅，李泰和情绪稳定，还有心思给他打电话，她现在应该没什么事儿。 第125章 后续7 这两人的交流一点迟涩都没有，哪怕他们上次见面时发生了一些冲突。 李晶雅离开首尔前，大额购物卡并不是单独到来的，随着它一起来的，还有一份厚达零点五毫米的数学习题。 就是那种将学习范围内的知识，从基础定义到定律推导证明按照逻辑顺序整理排列，然后将证明过程全部略去的数学习题。 而李晶雅需要将证明过程全部补上。 李泰和是个大忙人，他很少关注李晶雅的学习成绩，从小，李晶雅想学什么就学什么，不喜欢就换，他从来没有二话，但是数学除外。 他会关心李晶雅的数学学习进度，甚至会特意给她整理习题。 当然，他整理的资料，难度要远高于学校，一度是李晶雅最讨厌的作业。 每当将出自李泰和的资料摆在眼前时，她做起其它作业来都会更有动力。 李晶雅并不是那种喜欢迎难而上的人，能轻松一点，她自然是喜欢的。 说实话，这种令人头秃的“礼物”，李晶雅每隔一段时间都能收到一份，但是这一点也不影响她每次看到类似的“礼物”都会觉得眼前一黑。 这一次当然也不例外。 那一刻，李晶雅脑子里被绷得很紧的那根弦骤然断裂，各种顾忌都被她抛之脑后。 她在情绪的引导下，将李泰和细心整理好的数学习题往旁边一扔，放出了狠话： “我不想写这些！你走开！” 可能是李晶雅的情绪还不够激烈，李泰和没有生气。 他错愕之余，还有心思问：“艾拉，理由？” 平时，李晶雅面对李泰和这类不咸不淡的询问，都如同耗子见了猫一般，皮都绷紧了，万不敢在这个时候顶嘴。 但这次，她回以冷笑，“我不想写，这就是理由。” 至于其中有几分强撑，那就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两人分开时，李泰和带走了那叠被拒收的资料，留下了一句：“等你从澳门回来再说吧。” 这怎么都算是不欢而散了，但此刻李泰和和缓关心的态度，让李晶雅不自觉地用出了撒娇的语气。 她是个明事理的孩子，知道上次是自己过分了，知道是自己理亏，无理取闹。 她之所以会那样，是在压力过大的情况下，过于情绪化了。 她知道这样把坏脾气发泄最亲近的人身上不好，也对李泰和抱有歉意。 所以她下意识地用撒娇来示弱，缓和两人之间的关系。 “我没事，就是可能又要被人议论一段时间了。” 她说话时，嘴巴微微撅起，有些苦恼，又有些孩子气的得意。 十几岁的孩子，正是渴望关注的时候。 李泰和也知道这点，并且不以为意，这些是他早就预料到的，就算他不知道，心理医生也会让他知道。 对他来说，过了这个阶段就好了，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不管是用时间也好，用钱也好。 他不清不淡地说了句，“艾拉，这不是什么大事。” 他的潜台词是，所以你不用如此小心谨慎。 第126章 后续8 这点李晶雅知道，可是总是活在流言蜚语的中心，新鲜感过去后，她已经有点儿厌烦了。 她前段时间看了太多网友对她的评论，这次她不打算再关注这些了。 她没有说自己这些细枝末节的想法与感受，而是说起了刚才发生的事情。 “我好像还得罪了几位演艺圈的前辈，我用你给我的购物卡赔礼，他们没有接受。” 李晶雅是真没觉得自己这借花献佛的行为有什么问题，她也不觉得李泰和会因此对她不满，她就这么直接说了出来。 东西给她了，就是她的，只要不是那些带有特殊意义的，她想怎么处理都行。 很明显，李泰和也是这么认为的，李晶雅不愧是他一手带大的，这两人有些观点出奇的一致。 “艾拉有好好道歉吗？” “有的，我第一时间就去道歉了。” “那么接下来的事情，我来处理。” 听到这话，李晶雅悬着的心终于放下来了，她感到熟悉的轻松。 “当时，一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我就在想，要是你在这里就好了。” 她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骄傲，“我回忆着你以前的做法，摸索着处理这件事。” 这丝骄傲很快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困惑。 “可是事情并没有按照我预想中发展。为什么你可以，而我不行呢？ 知道和做到之间的差别真的好大啊。等我回去了，蒂姆，你要好好告诉我应该怎么做。” 她刚开始是真的以为自己可以处理好这件事的，但她真自己上手时，才发现，她不行。 听到李泰和同意，李晶雅挂了电话。 经纪人很好奇他们说了些什么，可是他听不懂——李晶雅打电话时从来不避人，可是她不用韩语，甚至都不用英语，而是某种陌生的、带有略重鼻音的语言。 陌生的语言是天然的加密方式，经纪人听得一头雾水。 正当他要询问一二时，他的电话响了。 手机显示，来电人是金恩彩，李晶雅的家庭助理。 他看了眼李晶雅，接起了电话。 金恩彩一点寒暄都没有，声音冷静平稳，“请把今天在李艾拉身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我。” “啊……”经纪人挠挠头，他都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说。 “请容许我提醒你，李宰赫先生，你每个月多拿的那份工资可不是白拿的。”金恩彩温柔有礼地提醒道，只是话里的意思却并不柔软。 经纪人只觉得头皮一紧，身体站直了些，下意识地观察起周围的环境。 还好周围没什么人，他们正站在一处偏僻且空旷的角落，除了李晶雅没人会听到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 “我知道了。” 他没有立马回话，而是对李晶雅说：“艾拉，你快去找化妆师。” 金恩彩没有催促，电话里只传来她平稳的呼吸声，就像是没有感受到电话对面的抵触一样。 经纪人晾了她这一会儿，心里的气也散了。 他这才说：“这里人多口杂，我找个安静的地方再打给你。” 第127章 毫无悬念的奖项 这些机锋，李晶雅都听到了，可她没有介入打算。 她顺着经纪人的指的方向，在后台七扭八弯的小路上走着，一派自若，就好像一点儿也不在意路上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一样。 这份气质本该显得李晶雅自信大方的，但一配合她还没褪色的小花脸，就让人觉得好笑了。 这样的效果，李晶雅知道，但她还是要这么表现。 就她现在这张小花脸，该看到的人早就看到了，她要是捂着脸，说不定又要被传出什么离奇的小故事，比如她被前辈们欺负了什么的。 那可就更得罪人了，砸人家的饭碗特别特别招人恨，比抢人饭碗更甚。 她之前做了那么多，要是在最后来这一遭，她还不如不来这一趟。 mama现场人多眼杂，压根没办法控制流言，而流言这种东西，只会往离谱的方向走。 李晶雅不想给流言发酵的土壤，只能尽量表现得坦诚。 她也想为了自己的面子，编些合理的解释来着，但奈何她实在是编不出来。 她是能预知舆论风向？ 还是深入了解韩国民众的社会文化了？ 她就连撒一个合情合理的谎都做不到！ 李晶雅认为，就她这文化水平，还是别去想整那些有的没的。 现在这样虽然有些尴尬，但也还好，后台里大都是圈内人士，各种夸张的舞台妆什么没见过，大惊小怪的人极少，大多是多看几眼她就算完了。 这大大降低了李晶雅的心理压力，再怎么样，她也是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她也是爱面子的，她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狼狈的一面。 但好在这样的时间不多，她很快找到了化妆师。 化妆师们都是专业的，三两下就处理好李晶雅身上的异常。 李晶雅对着镜子，各种角度地照，力求让自己身上没有任何异常。 刚才那一路的经历让她现在有些神经过敏。 短时间内，她不想再经历这样的事情了。 再三确认无误后，她才猫着腰回到自己的位置。 果然，前辈提醒得没错，她刚坐好，就开始宣布最佳女子新人奖的入围名单了。 李玟暎紧张地握紧李晶雅的手，她没有反抗，但她不理解这位姐姐为何如此紧张。 这很没有必要。 在她看来，这个奖项很没有悬念。 没错，miss a的专辑销量确实成绩略逊，但这是相对师姐wonder girls那一层次的团体而言，和同年出道的新人比起来，miss a的成绩就是碾压级的，各方面的碾压。 这并不是因为李晶雅自大。 入围人选中，除了solo歌手g.na拿过一个一位，nine muses、rainbow、sistar这三个团体一个一位都没拿过。 这样的成绩，和出道小半年拿了九个一位的miss a确实不在一个水平线上。 差距大到就算是有人想要弄一些幕后操作，也不会选择这个奖项的。 这时，镜头对准了sistar，李晶雅多看了几眼。 第128章 最佳女子新人奖 相比较出身大公司dsp娱乐的rainbow、模特身材的nine muses，李晶雅就是更在意sistar。 rainbow的队长很漂亮，她喜欢。 nine muses成员的身材很纤细高挑，她也很喜欢。 可是她就是很向往sistar成员健康有力的身材。 sistar四位成员，每一位都是这样的身材，高挑，健壮。 除了上围过于丰满外，这就是李晶雅的理想身材！ 她超级羡慕的，只恨没长到自己身上。 就在李晶雅还在对着大屏羡慕嫉妒，就差流口水的时候，2ne1的忙内敏智拘谨地宣布：“miss a，恭喜你们。” 李玟暎惊喜地用左手捂住了下半张脸，眼睛瞪得溜圆，右手拉着李晶雅站了起来。 miss a简单和周围的人分享自己得奖的喜悦，三位姐姐高兴地和周围熟悉的朋友对掌。 身为演艺圈菜鸟的李晶雅和裴秀智人际关系简单，没那么多人可以分享喜悦，两人简单鞠躬后，跟在姐姐们后面走上了舞台。 过于激动的李玟暎一马当先，拉着李晶雅走上舞台，接过奖杯，高兴得露出上排的所有门牙。 李晶雅带着淡淡的笑容，不住地观察这位姐姐，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这位姐姐每次得奖时都这样，情绪丰沛。 李晶雅感觉有些奇怪，经历了这么多次类似的场景，她就不会产生一些抗性吗？ 就算今天的场地大一点，在场的人多一点，不还是一个性质的吗？ 而且，这还是一个没什么悬念的，含金量也不高的新人奖项。 她看了眼另一边的王霏霏，这位得初一位时流泪的姐姐很平静，面带端庄大方的微笑，不时还看向身边正在发言的好姐妹。 就在李晶雅困惑时，孟佳讲完了获奖感言。 镜头一切开，李晶雅第一个离开舞台。 在这黑灯瞎火的舞台上，她们几个人挤在一起走实在是不安全，为了给几位姐姐多留点时间平复获奖的惊喜情绪，她先行离开。 没过一会儿，成员们也过来了，她们要准备上台表演了。 按照彩排流程，颁完最佳舞曲表演男子团体奖后，就是miss a的舞台表演了。 miss a几人笑着在后台听主持人向2pm的玉泽演前辈示爱，互相挤眉弄眼。 “2pm的玉泽演，我爱你。” 这就是大热团体人气成员的待遇，就算是在这种场合，还是会被摘出来单独提一嘴。 打趣了一番后，穿着黑色单肩短裙礼服的主持人说出了最佳舞曲表演男子团体奖的获奖者。 “2pm，《i’ll be back》。” miss a几人为他们感到高兴，毕竟是同一公司的师兄，多少有点情分在。 当聚光灯打在身上时，李晶雅才知道，之前她去道歉时，几位前辈们为什么下台时一个个都是大汗淋漓的。 她之前还以为是累的，她还在心里嘀咕，就这几分钟的舞台有这么累吗？ 第129章 年末表演舞台 几乎是同一时刻，被灯光笼罩着的皮肉就热起来了，这可比晒太阳快多了。 她在心里感慨，场子大就是不一样，等miss a多发几张专辑，她们也会开这么大的演唱会。 李晶雅认为这是不需要怀疑的未来，她们的出道成绩那么好，只要不出意外，这一切就会按部就班地实现。 很快，李晶雅就没闲心去想别的，表演开始了。 这次舞台，是精心编排过的新版本，中间还有设置舞蹈展示环节和中文版歌词，这些都是需要她们认真对待的。 个人开场舞台后，她们首先表演了《bad girl good girl》，然后舞台黑了下来，她们在伴舞的帮助下，穿上了棒球服，然后就是db环节，最后是她们前段时间的回归主打《breathe》。 李晶雅不知道此刻现场观众的反应，除了耳返里的声音，她什么也听不到。 听觉不管用，视觉同样也是如此。 她一眼扫过去，只觉得黑压压一片，什么信息都没能得到。 在这种舞台表演的体验，和之前李晶雅习惯的小型舞台完全不一样，她过去几个月总结出来的表演经验似乎完全没用了。 她没办法再通过现场观众的反应来调动自己的表演状态。 她只能将摄像机当成自己少有的几个观众，将视线、表情、情感都投射给它们。 最后坐在地上摆出定点pose时，李晶雅心里松了口气，她没有因为之前的小插曲影响到舞台表演。 即使表演效果远没有达到她的预期，她仍在心里夸奖自己，艾拉，你是最棒的！ 她之所以对自己这么满意，是因为她平日里就不是个心态平稳的，很多时候，别人一点小举动，就会让她想东想西。 她总是在观察别人对自己的态度，然后调整自己的行为。 她希望别人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是正面的，而不是轻视的、鄙夷的。 他人的负面情绪会剥离她的安全感，甚至令她做出一些应激性的行为。 她当然知道这样不好，可是她控制不住，这是一种几乎要刻入基因的本能反应。 当然，这仅限于现实接触，她对网上那些留言没什么反应，可能是因为大量的肢体信息消失了，只剩下文字的缘故。 那些空洞直白的文字，很难引起她的情绪变化。 她之前也曾经被网络上的留言吓到过，但她很快发现，影响她的原因大多数来自于她自身。 是她自己的想象吓住了她。 所以之后，她再没有在意过这些。 面对一些语焉不详的语言做阅读理解，实在是过于没必要。 在上台前，她就心头惴惴，生怕自己出错。 这对她来说是很少有的经历，以往的她都是先做了再说，后果什么的从来不在她的考虑范围内。 她好像渐渐明白了，她快长大了，要开始为自己的行为担责了。 但好在一切都没有发生，正式舞台就如同排练时一样顺利。 第130章 无话可说 李晶雅摸着黑下台时，心跳地很快，脑子有些发懵，可行为上又得特别小心。 舞台就是一个特殊的手脚架，有很多不安全的地方，而且越大越不安全，以往有很多艺人在舞台上出事故，轻则受伤，重则丧命。 她每一步都走得特别小心，脚上走着，手里扶着。 她突然有些理解前辈，说不定人家是真不觉得那是什么大事，刚才她上台表演的时候，导播也有可能将镜头给了其他人。 甚至，比起她在台上的表演，观众可能更喜欢别人。 可她那时候正在台上表演，哪知道那么多。 那时，完成舞台才是她最重要的事情。 前辈们应该也是这样想的，刚下舞台的他们可能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亲身体验了一遭，李晶雅似乎能明白前辈的一些想法了，可她并不后悔第一时间去道歉。 如果前辈们中有介意的人，那么第一时间去道歉是最合适的。 这时他们还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心里的想法还没有成型，她这么做不仅相当于是事前道歉，也展示了自己的诚意。 先入为主和第一印象效应从来都不是开玩笑的，疙瘩总是小的好解，真成大疙瘩了，除了剪断，真没什么办法能轻松随意地解开它。 这个现象有个经典的行为经济学术语，叫做锚定效应。 李晶雅不可能去赌前辈们都是大度的这个可能性的，她要真有这个侥幸心理，还不如赶紧去买张彩票，去指望彩票能中奖呢。 她从小就是个倒霉蛋，按照过往数据，她怎么想，这种好事也轮不上她。 而且这还是在韩国，是有着根深蒂固“恨”文化的韩国。 miss a几人在后台的角落里站定时，裴秀智一边擦脸上的汗，一遍问李晶雅。 “晶雅，没事吧？” 李晶雅也不知道，她看了过去，说：“宰赫欧巴去处理了。” “难怪宰赫欧巴不在这里。”裴秀智安慰道：“宰赫欧巴很厉害的，晶雅你不用太担心。” “谢谢欧尼的安慰。”李晶雅没有再说什么。 她没法和成员们诉说自己此刻的心理状态。 说自己不担心，难免会被人以为自己心太大，有些成员可能会心里不舒服，她们会想，「你这个惹事儿的是没事了，可我们呢？」 毕竟，李晶雅是团队里家境最好的，也是最有底气的。 她做得不高兴了，可以甩手走人，可是三位当了多年练习生的姐姐是绝对不可能这么做的，她们已经付出太多了，沉没成本太高了，现在退出对她们来说就是血本无归。 可她说自己担心也不对，她是忙内，现在事情还没有明确的结果，她先把一副内疚的姿态摆出来了，这不是明摆着推卸责任吗？ 她要是这么说，几乎就是强迫成员们过来安慰她，不管对方心里是怎么想的，都得这么做。 韩国社会就是这样的氛围，在严格的前后辈文化下，前辈如果不想显得为人苛刻，就得这么做。 而miss a的几位成员，明显都不想给人落下这么个印象。 经纪人现在还没有回来，她不知道事情的进展如何了，更没法和成员分享事情的进展。 所以，对于这件事的进展，李晶雅现在属实是无话可说。 第131章 等待 裴秀智拍拍李晶雅的手臂，没在说话，氛围也沉寂下来。 李晶雅并不喜欢那略带汗意的手，却也没有躲开。 好在miss a里没有特别难搞的人，没人在这个时候站出来指责、挤兑李晶雅。 至于成员们心里是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也不在意。 论迹不论心，她会控制住自己，不去揣测这些，更不会去试探一二。 即使她有时真的很好奇。 miss a几人接下来能做的事情只有等待，等待经纪人的处理结果，等待今晚各大奖项的最终结果宣布。 今年是mama第一次在韩国以外的地方举办颁奖典礼，所以还挺特殊的，不管是对参加的艺人，还是主办方来说都是如此。 奖项的终审是由观众投票、专家评审委员团评判、专业调查机构的偏好度调查、专辑销量、音源贩卖量、选定委员会评审等六个部门综合组成的。 这里面，观众投票、专辑销量、音源贩卖量都是公开的数据，其它三项成绩则有了很大的操作空间。 miss a凭借出道曲《bad girl good girl》入围了好几个奖项，其中只有歌手部门的最佳女子新人奖是最有把握的，也已经拿到手了，其它奖项结果未知。 这不是因为她们的成绩差，而是她们出道时间太短了，而且韩国是个有论资排辈传统的国家，既然有成绩相当的前辈在，主办方为什么要将重量级奖项颁给一个出道不足半年的新人组合呢？ 就像风格部门的最佳舞蹈表演女子团体奖，和miss a的《bad girl good girl》一起入围的，还有2ne1的新作《can''t nobody》，她们刚才为miss a颁发最佳女子新人奖。 2ne1可是在去年横扫各大奖项的大热组合，《can''t nobody》的热度也不低，得奖的可能很大。 虽然在李晶雅来看，这两支舞都不够好。 从成员的舞蹈水平上来看，她认为2ne1的优势在于那股狂暴的气势和表现力，真论起舞蹈能力来说，有一半的成员不合格，称得上优秀的仅有一人。 miss a虽然有秀智这个不明显的短板在，但总体舞蹈能力其实是够强的。 当然yg公司也不在意这个，相比较对舞蹈整齐度有极高要求的jyp娱乐，yg的艺人主打一个随心所欲，就没跳齐过几支舞。 作为一个舞曲类的奖项入围作品，这两支舞都编排得不够好，踩点单调，动作简单重复，信息贫薄。 入围的作品里，就没有哪支舞是十全十美的。 她还是更喜欢一些日本编舞团体的作品，简洁精致，信息量十足。 长年累月的芭蕾基训生活，让李晶雅认为，舞蹈应该是一种肢体语言，需要传达足够的信息，这也是合格的舞蹈表演者会被称为舞蹈演员的原因。 基于这个标准，流行舞曲里，就没有多少各方面都能令她满意的作品。 第132章 取舍 这是李晶雅的个人看法，她接触流行舞的时间还短，观点可能不够客观，仅是一家之言。 她心里吐槽归吐槽，她也知道这是个人审美取向的差异，她不会因为这个去歧视、审判不同取向作品，就像她既喜欢现代芭蕾，也喜欢古典芭蕾一样，她只是难免会有些不能理解和困惑。 这些她也就在心里想想，这毕竟是音乐颁奖典礼，真想要看优秀的舞蹈，应该去舞蹈大赛找。 流行舞曲为了传播度，而选择舍弃部分艺术性，这些李晶雅也能接受、理解。 李晶雅一直知道，专业的、完成度高的作品并不一定能兼顾流传度。 就像没多少人听过贝多芬的作品一样，尽管这是音乐史上一座难以逾越的高峰，尽管几乎人人都知道《月光》、《命运交响曲》。 那么流行类的音乐奖项，偏向流行类的作品也就不奇怪了。 可是这并不代表她喜欢。 就像半空气唱法，知道它的优点后，李晶雅现在在努力学，可是初始影响仍然不变，她还是认为，半空气唱法是一种不科学的、有很大局限性的唱法。 即使朴振英为它附加了很多优点，但这些底色仍在，而且目前没有什么改变的方法。 她会尽心去学习它，只是迫于压力下的一种没有选择的选择。 李晶雅一来无法改变全开麦的要求，二来无法降低舞蹈难度，三来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将自己学院派唱法的水平提高到足以应对现在的职业要求。 她再不喜欢半空气唱法，它也是她目前能赶上队友进度的最可能途径。 而且，半空气唱法也能表现很多优秀的作品，比如《so hot》、《nobody》，它们也很受欢迎。 miss a就连最佳舞蹈表演女子团体奖都不一定能得到，更别说今晚最有含金量的奖项之一——年度最佳歌曲奖。 《bad girl good girl》在各大榜单上的成绩确实很好，看似有希望拿到这个重量级奖项。 但是榜单排名这种东西，多多少少是有点水分的，《bad girl good girl》这首歌还是在7月发布的，五个月左右的累积数据，怎么看都得奖希望不大。 但这些也不是绝对的，miss a的制作人朴振英在韩国歌谣界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特别是在他推出有“国民女团”之称的女子组合wonder girls后，wonder girls的复古三部曲真的是让他名利双收。 说不定，他在部分评委那里有几分薄面。 可这些都是不确定，不是就朴振英有名气优势。 比如说，yg的老板杨贤硕出身“徐太志和孩子们”，即使他不是人气成员，可“徐太志和孩子们”几乎称得上是开创了kpop时代的组合，是其中的标志性组合，徐太志更是在韩国有着“文化大统领”之称。 现在kpop的很多规则，比如回归期、打歌舞台录播……都是“徐太志和孩子们”开创并沿用至今的。 第133章 憧憬 杨贤硕即使是非人气成员，也是kpop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超人气组合“徐太志和孩子们”的非人气成员。 这个事业高度是朴振英所不能企及的。 像杨贤硕这样，有着辉煌的职业生涯，后面又来开公司，捧新人的前职业歌手，行业内有很多。 他们和评委之间的关系错综复杂，不是李晶雅这样的行业新人能完全理清的，更别提进一步的分析了。 李晶雅心里盘算着今晚获奖的可能性，最后她觉得五五开吧。 有可能得奖，也有可能不得奖。 得到这个结论，李晶雅都觉得好笑，一番思考的得出的结论，和抛硬币的结果一模一样。 裴秀智将手挽在李晶雅手臂上，“晶雅，你一脸严肃的，在想些什么呢？” “我在想，我们今天能得几个奖项？”李晶雅一边整理身上的耳返，一边漫不经心地答道。 “你知道些什么？”裴秀智的眼睛亮得像灯泡，黑亮黑亮的。 裴秀智努力暗示，「你难道是有些什么内幕消息？」 在她眼里，李晶雅一家人神通广大，提前知道些什么也实属正常。 李晶雅看懂了，她忙中偷闲，摆脱那些纷杂的思绪，略微气恼地轻拍一下裴秀智的手背，“我能知道些什么？” 她哪有那么神通广大？ 朴振英制作人都不知道的消息，她知道，这未免太高估她了。 有这能力，她为什么不自己开公司？ 是她不想吗？ 还不是因为做不到，没那个实力。 裴秀智失望不已，她不感兴趣地回过头去，随口问：“你觉得我们今晚能拿什么奖？” “如果可以的话，我当然希望我们能将入围的奖项拿个遍！” 李晶雅说话的声音很小，内容却颇为豪迈。 要问李晶雅的私人感受，那她自然觉得miss a配得上所有荣誉。 反正又不一定能实现，她想想怎么了？ 还不许她做做白日梦吗？ 李玟暎听到李晶雅这句豪言壮语，她不可思议地看过来，“艾拉，你这么自信的吗？我们今年可是入围了年度歌曲。” 年度歌曲作为今晚最重磅的奖项之一，要是真颁给一组新人，那真的是有够震撼的，这是以前从没发生过的事，miss a真的要创造历史了。 被这么一问，李晶雅有些不好意思和羞耻，她有种说中二话语被人揪住的感觉。 可既然都被听到了，她一脸严肃，“梦想还是要有的。” 李玟暎听出李晶雅的外强中干，明显是说着玩的，她加大音量道：“你也就嘴上说说。” “你小声点。”裴秀智恨不得隔着李晶雅，扑过去捂住李玟暎的嘴。 “欧尼，你要是想再和晶雅说这些，就用英语说！” 用英语说，被听到也没关系，反正大多数人都听不懂。 而且作为在美国出过单曲的人，李玟暎的英文很好，日常交流一点问题都没有。 李玟暎见裴秀智着急跳脚了，不敢再惹她，转头去和别人说话去了。 第134章 好骗 李晶雅吐槽道：“秀智欧尼，这里不是韩国，是澳门。” 见裴秀智没反应过来，她补充道：“英语是这里最流行的语言之一。” 所以英语并不能起到加密作用。 颁奖典礼在澳门举行，需要的人员极多，怎么可能全部使用韩国员工？会场有近半的工作人员是临时雇佣的当地人。 之前在会场内部，李晶雅听到很多人在讲葡萄牙语、英语。 裴秀智表情空白了一瞬，“那你们还说这种话！” 李晶雅满不在乎道：“说说而已，有什么关系？欧尼，你未免太过小心了。” 这裴秀智就不服气了，“你还说我小心，李晶雅，你说说，你刚才跟宰赫欧巴去干什么了？” 说她过于小心，李晶雅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 “去向前辈们道歉。”李晶雅照实说，她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也不觉得这两者有什么关联。 “那你还说我？”裴秀智的脸颊鼓起，肉嘟嘟的，很有少女气质。 李晶雅瞥她一眼，解释，“这能一样吗？我前段时间还因为疑似不尊重前辈上过新闻，这下要是又出现类似的新闻，那我在公众心里不就成了没教养的讨厌鬼了？” 她都能想象到那些嘴毒的记者会怎么说她，没教养又喜欢引起关注的关种？ 更难听的话也不是没可能。 短时间内，出了两个类似的争议，她就算是有理也变成没理了。 李晶雅不是在韩国长大的，她从小生活的也不是韩裔社区，她是真不在乎辈分文化，可是就像是李泰和曾经指责她那样，她可以出这类新闻，但是她绝不能总是出这类新闻。 会做但是不想做，和完全不会做，这两者完全不是一回事，前者代表她有选择的权力，后者则完全是能力或品性问题了。 两条相似的新闻中间总得隔久一点，不然很容易形成刻板印象，也很容易引起舆论风波。 而这两次只隔了两个月。 她要是什么都不做，任由这个标签贴在自己身上，她的偶像生涯也算是结束一小半了。 “有道理。”裴秀智皱着下巴，点点头，又关心问道：“前辈们怎么说？” “他们说没事，可我不相信。”说到这里，李晶雅发愁起来，也不知道这事儿处理得怎么样了。 “嗯？” “男人的话没什么可信度，男人对漂亮小姑娘说的话更没有可信度。”好了，李晶雅发愁的事情又多了一项，“欧尼，你这么单纯，迟早要被男人骗的。” 她觉得裴秀智一脸单纯，看着就好骗。 说到这里，裴秀智有些好奇，又有些羞涩，她努力摆出一副姐姐样。 “你怎么说这个？” “我担心你。欧尼，不熟悉的人说的话，只要是没落实到文件上的，都是不可信了。” 裴秀智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她想着李晶雅是不是吃过类似的亏，所以才这么警惕。 “我爸爸和我说的。” 裴秀智不死心，“这里面真的没有什么故事吗？” “欧尼！” 就算有，李晶雅也不会告诉她的！ 丢脸的事情有什么好说的！ 第135章 金鱼记性 裴秀智见李晶雅恼羞成怒了，立马收起自己的好奇心。 “好了，我记住了。” 裴秀智见李晶雅活泼起来，问道：“晶雅，你和我说说，在后台具体发生了什么呗。” “其实没什么好说的，我刚去后台，正好碰到宰赫欧巴要过来找我。他那时可激动了，一上来声音超大的，然后就是他带我去找前辈们道歉。” 裴秀智不满，她感兴趣的是经纪人的反应吗？ 那肯定不是啊，她想知道那些前辈具体说了些什么，做了什么，让李晶雅这么怀疑他们话语的真实性。 至于经纪人是什么样的，相处这么久，她还能不知道吗？ “你怎么老是前辈、前辈的叫，人家有名字！” “我不知道那些前辈是谁……” 李晶雅的声音在裴秀智不可思议的目光中越来越小，她不知道难道不是很正常的吗？ “我们参加节目时见过他们好几次，你就没记住？”裴秀智没憋住，打断道。 裴秀智知道李晶雅不说谎——她最多选择性陈述，歪曲事实的事儿，她干不来——但还是忍不住再确认一遍，这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没记住。”李晶雅再次确认道。 “你之前参加节目时，都在干些什么啊？！” 遇见这么多次，最起码该混个脸熟了，结果李晶雅还是一个都不认识，那可是最近很火的男团，除了工作时能遇到，他们还拍了很多广告，李晶雅怎么也不该不认识啊。 裴秀智震惊了。 她追问道：“晶雅，你到底认识几个艺人？” 她此刻严重怀疑，这孩子不会是一个前辈都不认识吧？ “欧尼，我是和你一起去参加节目的，我那时候什么样的，你还不知道吗？” 是的，出道以来，李晶雅从来没有参加过单人活动。 李晶雅不服，裴秀智怎么能怀疑她的工作态度？ 她可不是团队里拖后腿的。 “女艺人我大概都记得，但是男艺人，除了几位师兄，其他我都没记住。” 裴秀智觉得不对劲，“不对啊，签售会的时候，你能认出好多男粉丝，怎么就记不住前辈了？” 《breathe》签售会的时候，李晶雅认出了好多粉丝，还能说出上次见面时他们的状态，不像是对男生脸盲的样子啊。 裴秀智拒绝相信学舞时飞快，成绩超级好的李晶雅会记忆力不行。 “粉丝？我在签售前特意看很多之前活动的录像带。”李晶雅揭开了答案，那完全是靠她事前突击。 没错，她也不记得粉丝，只是因为接触时间短，她又提前做了功课，这才没被人发现。 不然就她那个记性，能记得才有鬼了。 李晶雅是典型的金鱼记性。 那时候裴秀智已经忙起来了，不知道这事儿也正常。 李晶雅的意思很明显，粉丝的关注对她有利，所以她重视他们，而男前辈不行，所以她懒得多看。 裴秀智不敢置信，原来李晶雅是这么功利的人。 她回忆起上次在签售会上，在李晶雅面前激动的粉丝们…… 这似乎也没什么不好，做人还是要实际一点。 偶像这份工作需要直面粉丝，那么对粉丝多点服务精神是应该的。 难怪喜欢李晶雅的粉丝那么多。 第136章 抽查 裴秀智很快说服了自己，“晶雅，你下次看录像的时候，叫我一起吧。” 她都当偶像了，对粉丝用心点不是很正常的吗？ 这叫敬业！ 裴秀智之前这么没干，只是因为她不知道还有这种操作罢了。 李晶雅一言难尽，“你现在和我说，我也记不住啊。” 就她那金鱼记性，可能都没能等到今晚回酒店，她就不记得了。 “而且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回归还不知道呢。” 裴秀智一想也是，“下次回归前，我会来找你的。” 这事儿还是她自己来最放心。 李晶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说：“欧尼，别说我了，你也快要期末考试了，我们来抽背怎么样？” 「让你老说我的事情！」 裴秀智一听到考试两个字，头就生疼。 学习，学习，这个时候还学习？！ “你这个小书呆子，记忆力都用到这里了吧！” 可是学习具有天然正确性，裴秀智就连反驳都是微弱的。 李晶雅看出裴秀智的憋闷，“你上次还硬要我留下来陪你复习呢。” “你明明知道……”那是一个借口，我是想要你陪我练舞。 裴秀智提起声音，又猛地闭嘴，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不想让别人知道这些，她不想让别人觉得，她最近舞跳得更好了是因为李晶雅教得好，而不是因为她努力又有天赋了。 李晶雅好整以暇地看着裴秀智，她知道，但借口确实是裴秀智找的。 裴秀智既然敢说，就应该有李晶雅会拿这事儿来堵她嘴的准备。 而且，她们后来确实去复习了。 这也不算撒谎。 不，对李晶雅来说是复习，对裴秀智来说是预习。 裴秀智看懂了，她心一横，索性认了。 “你抽查吧。” 她还没那么大的脸去抽查李晶雅，就李晶雅学的那些东西，她看都看不懂。 这不是因为裴秀智不学无术，而是因为李晶雅的书基本上都是字母的，有些字母甚至还带着帽子。 裴秀智连英语都学得磕磕绊绊的，更别说是其他小语种。 李晶雅上来就抽查了几个数学公式，什么定弦公式、余弦公式之类的。 一开始，裴秀智顺利背出来了。 这些最基础的知识点自然难不倒裴秀智，她有了点信心。 李晶雅又立马问：“它们的使用条件是什么？有什么限制？” 李晶雅问完基础公式，又问起了推导公式。 李晶雅越问，裴秀智背后的那根弦绷得越紧，她上节目时都没这么紧张，回答也逐渐磕磕绊绊起来。 这些对裴秀智确实有些难度，高中数学是一套和以往不一样的体系，她刚上高中就出道了，根本没时间来改变自己在这方面的认知。 李晶雅之前和裴秀智一起复习的时候发现，她就连最基础的概念都没理解，什么公式推导那更是完全没做过。 对于艺术生的数学要求不高，考试中的题目，考得也多是是最基础的公式套用，李晶雅问的这些对于裴秀智来说够用了。 第137章 火山 裴秀智几乎是硬着头皮一个个答过来的，她控制不住地观察李晶雅小老师的脸色。 李晶雅的表情控制得很好，她没法得到什么信息，越是这样，她越紧张。 她越看越觉得李晶雅平静的脸显得如此不怒自威，特别有威慑力。 裴秀智度过了一段如履薄冰的时间，好在颁奖环节要到了。 组合内的大姐王霏霏过来，找了个空隙，小声提醒她们，“你们两个赶紧检查一下设备。” 裴秀智如蒙大赦，立马专心调试起腰后的设备。 王霏霏同情地看了裴秀智一眼，考试果然是所有学生的公敌！ 当然，李晶雅那种变态除外，她学什么都快，除了体力差了点，几乎没有任何短板，考试对于她来说可能还是值得期待的…… 最近她谈起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语气里居然还带了几分高兴…… 哪有学生喜欢考试的？！ 王霏霏越想越觉得她可怕，和自己都不像是一个物种！ 几位姐姐默契地对视一下，忙内刚才好可怕……就好像是教导主任上身了一般，不她那副镇定自如的样子可比一般暴躁的教导主任可怕多了。 就如同一颗沉默的火山，让人猜不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未知的才是最可怕的。 她们刚才几乎是屏气凝神的，生怕波及自己。 王霏霏就连插话都小心翼翼的，就怕自己不小心成了引爆火山的那颗小火星。 这是学渣对学神的本能畏惧，就如同见到了天敌一般。 几位成员虽然成绩不怎么样，但是对于知识的敬仰是一点不缺。 很快，抱团取暖的四人组就内讧了。 原因是，虽然都是学渣，可是只有裴秀智还在念书，还要应对考试，其他三人都毕业了。 记忆和现实可不是一回事儿。 李晶雅没搭理几位惺惺相惜的姐姐，不紧不慢地检查起腰后的设备来。 呵，看她的笑话怎么可能没有代价！ 李晶雅虽然会通过学习为难一下成员们，但她没有看不起她们的意思。 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大家都是普通人，学了艺术，自然没什么时间再去学习基础知识了。 一个人能在一方面达到一定的成就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天赋值点满，同时还是精力怪的人可是相当少见的。 要是连miss a的成员们都应该被鄙夷，那世界上超过百分之九十的普通人该怎么活？ 而李晶雅自己不过是沾了李泰和的光，要是李泰和没有选择收养她，她跟着自己的生母长大，大概率还比不上成员们呢。 而且，前提是，她能活到现在。 她生病的时候，注意力都被身体上的不适引走了，这点即使到了现在都没能得到改变。 她的一些病友生病时间长了，也就适应了，可是她不行，她对病痛的忍耐力始终没什么提高。 以前觉得打针痛，后面再次打针时，她还是觉得痛，还是不敢看针头，那份痛苦并不会因为多经历几次而减退。 第138章 附庸 所以即使出道小半年了，李晶雅就连耳洞都不愿意打。 对于她来说，耳洞也是一个伤口。 一个伤口，哪怕有审美价值，她也不能接受，不愿意去受这份罪。 李晶雅认为，如果她没能在很小的时候确诊治疗，拥有相对平稳的健康状态，她是没有心力在任何方面取得一定的成绩的。 姥爷多年的鞭策，让李晶雅固执地认为，她就是一个一时交了好运的普通人，还是身体极差的普通人。 这么多年以来，对于自己那上天恩赐的宝贝儿子，居然将大量的时间精力，耗费在李晶雅这个非亲生的普通孩子身上，姥爷一直非常不满。 李晶雅一不是李泰和亲生的，二不是男孩，她没资格被李泰和如此优待。 姥爷认为，李晶雅挤占了李泰和未来孩子的资源，她就是个拖油瓶。 对于这点，李晶雅本人也是认同的。 姥爷还认为，李晶雅是李泰和结婚的最大障碍。 这点李晶雅就不同意了，结不结婚完全看李泰和自己。 当初，李泰和的某任女友主动向他求婚了，可他拒绝了。 这说明人女方完全不在意她，而且她虽然很粘李泰和，但也不是没眼色的人，她从来不敌视李泰和的任何一任伴侣，也从来不在他们之间搞破坏，更不会要求对方填补她母亲的空缺，她甚至不会主动和对方接触。 姥爷居然把这个锅扣到她头上，她觉得自己很冤枉。 姥爷一直深恨李泰和居然在三十多岁了，还不愿意结婚，为此一个人琢磨了很多有的没的。 但是，可惜，李泰和不接茬，姥爷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不管是从物质还是感情层面上，姥爷都没什么能拿捏李泰和的。 物质上，李泰和十七岁开始经济独立。 至于感情，李泰和对姥爷的最后一点顾及，也在两人就如何养育李晶雅起的一系列冲突中被耗尽了。 满心满眼都是信任与依恋的女儿，和向来只会对自己横眉竖眼的父亲，可想而知李泰和会怎么选择。 几个月前，姥爷刚完成癌症治疗，李泰和就能接受心理医生的建议，不让李晶雅去探望他。 即使姥爷破口大骂，也毫不妥协。 这些年来，李晶雅接触到最多的亲子相处范例就是李泰和与姥爷，所以她没法接受来自生父一家，带有强迫意味的亲情，更没法原谅对方以“为你好”为由实施的伤害。 李晶雅与他们之间的关系，既没有社会价值，也不存在法律效力，只存在基因层面的延续。 可是仅靠这一点是没法彻底拿捏住她的。 他们对她来说最大的价值是作为观察样本存在的，而不是什么受到血缘的吸引发自内心的喜爱。 她希望能从他们身上追本溯源，审视自身。 可这一切不涉及感情层面。 所以，对于李泰和的报复，李晶雅没有任何心理负担，更没有任何负罪感。她也不会觉得李泰和反应过激，因为某种程度上，她本人是李泰和的某种延续，是没法单独看待的。 说得过分点儿，她可以说是作为李泰和的附庸、所有物存在的。 第139章 大脑惯性 对于这点，李晶雅接受良好，她对此毫无怨言。 她从不要求养育者对自己掏心掏肺，她并不觉得那会是什么舒服的体验。 她见过一些将人生押注在孩子身上的父母，她认为在这样的家庭里，只要孩子有独立意识，或者说有独立的意愿，必将会有一段痛苦、煎熬并存时光，而且不一定能摆脱。 她的姥爷与李泰和之间扭曲的父子关系也能归类于此。 与其面对这样糟糕的境地，丧失一点主导权也就不算什么了，而且这也不是永远的，主导权终究有回来的一天。 李泰和明显早就开始为她的独立开始作准备了，从经济基础到人格独立，他就像是心里有一个进度表一样，一项项稳定推进，她反倒是相对无所适从的那一个。 可能是今天发生了一些熟悉的事情，让李晶雅又一次想起了李泰和，自己的幼年生活，自己的家庭，就连即将到来的颁奖都没能阻止她混乱的思绪。 她其实很少会想这些，因为家庭这部分，她只能接受，不管是李泰和，还是姥爷，都不是她能改变的。 既然想了也没有用，只会平白增添烦恼，她通常是不愿意让自己去做这些无用功的。 但是思绪既然蔓延了这里，她也不会去刻意回避，这是拉莫特医生的要求。 拉莫特医生曾经郑重告诫过李晶雅，不要一味功利主义，有时候身体、大脑自发性地要去做些什么，最好不要抵抗。 人的躯体是高度智能化的，它想要做些什么，通常都是有其目的，最好不要有意识地抵抗它。 就比如，当一个人某种营养缺失时，大脑会自动发出指令，让人突然对某样食物充满了狂热的食欲。 儿童、孕妇的食谱变化、挑食都是有科学解释的。 李晶雅的思绪就如同水面上的波纹一样，漫无目的地延展开来。 她尝试分析自己的变化。 刚才，她的脑海里突然冒出很多幼时家庭生活的细节。 这是什么原因？ 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记忆力好的人，那些细节，她都以为自己忘记了，没想到它们一直潜藏着。 她有些怀疑起了它们的真实性，她知道，人有改变自己记忆的能力，她不确定自己会不会也这样。 正确的分析结果，是要建立在正确的数据上的。 如果地基上的数据都是虚假的，其上搭建的一切都将是空中楼阁。 所以，她很快放弃了对其内容的深究，那些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李晶雅想了下，可能是她最近几个月的压力太大了，平时的时间安排得太紧密，这两天突然空闲下来，大脑就有些不适应，自发运转，想要思考些什么。 李晶雅歪头撞在裴秀智的臂膀上，无奈地蹭蹭。 她感慨，她的大脑惯性真强，一旦高速运转起来，就刹不住车，没事也要给她找点事儿做。 不过这样也好，等她回首尔了，她还要准备期末考试呢。 她的脑袋真停下来了，想要运转起来也是件麻烦事。 这次的期末考试是高一年级的最后一次考试，也是一个阶段的结束，对她来说还挺重要的，她可不能马虎对待。 第140章 想念 被成员们调笑打趣了几句的裴秀智，见李晶雅一副无精打采的模样，立马原谅了她在颁奖典礼上抽查自己数学公式的魔鬼行为，身为姐姐的责任心又一次泛起波澜。 裴秀智爱怜地摸摸李晶雅裸露在外的手臂，有些微微的清凉。 她知道这位妹妹的身体不怎么好，今晚全团都陪李晶雅，在演出服外套上了件黑色的外套，只是根据个人体质，材质有所不同。 毕竟她们这些身体好的人，多穿一件最多出点汗，可是李晶雅这类体质差的人穿得少了，是真的会生病的。 裴秀智有些担心地问：“晶雅，你是不是觉得冷？要不要穿大衣？” 李晶雅感受了一下，裸露的皮肤表面有些微凉意，但后背，特别是腰后放设备的地方仍留有汗湿的感觉。 她闷闷摇头，“还好，不用穿衣服。” 裴秀智将散落的头发都撩到了远离李晶雅的一侧，让她靠得更舒服些。 “那么，你为什么突然安静下来了？” 李晶雅今晚的状态有些亢奋，这下突然安静下来，前后变化太大，裴秀智很担心她。 “我想爸爸了。” 李晶雅说这话时声音很小，她似乎也知道说这话有些丢人，她都这么大了。 其实这次分开的时间并不长，两人大概十来天没见面了。 以前李泰和出差，有时一走就是大半个月，但这次的感觉不一样。 可能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因为工作而主动离开李泰和吧。 第一次意味着突破某种界限，给人的感觉总是不一样的。 裴秀智有些意外，这种感觉她也有过，当她搬来首尔住时，她也就李晶雅现在大一点点，哪里会不想父母？ 可李晶雅平时表现得那么成熟，没想到还有这么稚气的一面。 “我们晶雅还是个孩子呢……” “裴秀智！” 李晶雅现在最讨厌别人把她当小孩看了！ 这会儿，她气得连姐姐都不想叫了。 裴秀智抱住她，开始熟练地顺毛，“晶雅，想爸爸是很正常的，我会想爸爸妈妈，玟暎欧尼也会想奶奶，这没什么大不了的。” “真的？”李晶雅狐疑，不再推拒。 “真的。” 裴秀智重重点头，为了增强说服力，她叫来了李玟暎。 “玟暎欧尼，你好些天没回家了，你想奶奶吗？” 李玟暎和李晶雅一样，都不常住在宿舍，她们俩个都和家人同住。 “嗯？” 李玟暎感觉这话问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还是回答道：“当然想，我会给奶奶带礼物回去的。 怎么了，突然问这些？” 裴秀智低头看了李晶雅一眼，怎么样，我没说谎吧？ 李晶雅有些不好意思，刚才是自己无理取闹了。 裴秀智也不隐瞒，“晶雅刚才说她想爸爸了，眼泪都快出来了，我安慰她，她还不相信。” 李晶雅不满，“我没哭！” 这人怎么还添油加醋呢？！ 裴秀智反驳道：“我看见了，你现在也是一副眼泪汪汪的样子。” 李玟暎走过来，仔细看了李晶雅的眼睛，确实是水汪汪的，裴秀智说得没错。 “晶雅，秀智没说错，可能你自己看不见，但是很明显的。” 第141章 法语 怎么一个两个都这么说，李晶雅愤愤然，就要将脑袋埋进裴秀智怀里。 李玟暎见到这似曾相识的一幕，吓得眼睛都瞪圆了，她来不及提醒，只来得及薅住李晶雅脖领子。 “晶雅，不行！ 妆花了怎么办？！” 裴秀智也被吓了一跳，连忙推开李晶雅，她们可是刚换了衣服，她们一会儿还要上台主持的。 意识到是自己的失误后，李晶雅立马收起了想要反制的本能动作，双手改为捂着前衣领，免得被勒到脖子，她顺着李玟暎的力度被提溜开。 “欧尼，痛……” 李晶雅的声音细弱，带着她独有的韵律感。 裴秀智听见李晶雅可怜兮兮的声音，即使她知道其中有几分故意，可李晶雅现在被人提溜着脖领子，看起来特别可怜无助，她还是急了。 她立马上前拍开李玟暎的手，将李晶雅拢到自己怀里。 “晶雅，没事吧？” 李玟暎没介意被打，也凑过来帮忙整理李晶雅的衣服。 “晶雅，抬头，给我看看脖子。” 两人小心翻开李晶雅的衣领，看到红痕映衬在雪白的肌肤上，红白对比，显得格外惨烈，一看红痕的走势就知道是刚才被衣服勒的。 李晶雅的年纪小，大家都默认她穿包裹得最严实的那套衣服，今天也是这样，可今天的衣服反倒成了伤害她的帮凶。 如果她今晚被分到的是大领口的衣服，结果肯定不会有现在惨烈。 裴秀智心疼坏了，她顾不上其它，气鼓鼓地瞪了李玟暎一眼。 “欧尼，你力气也太大了。” 虽然李晶雅这个妹妹很没有妹妹的样子，但是比起让李晶雅受伤，她宁愿被弄脏衣服。 李玟暎很抱歉，其中还夹杂着点委屈。 事发突然，她哪里顾得了那么多？ 她能拉住李晶雅，已经是她反应灵敏了。 但她还是说：“晶雅，对不起，是我太用力了。” 李晶雅观察两人的脸色，见两位姐姐没有追究自己的失误，松了口气。 她也不知道自己今天是怎么了，她平时很少犯这种低级错误的，而且还是两次！ 整整两次！ 中间间隔不到一个小时！ 这也太不应该了，她都快被自己给蠢哭了。 她都怀疑自己今天是不是被松鼠、鸵鸟之类的东西附身了，不然她怎么会一点风吹草动就想把自己藏起来？ 至于身体上的些微不适，她倒是没怎么在意。 自从她因过敏导致的荨麻疹治疗好了后，她的皮肤不仅变薄了，还变得敏感了。 一些小摩擦就能引起皮肤大片大片的泛红，但这些都是皮肤表层的问题，只要没破皮，过段时间就好了。 而且又是在衣服里，不会被人看见，它有充分的时间来恢复正常。 李晶雅认真看向李玟暎，“欧尼，是我失误在先，你不用和我道歉的。 反倒是我和秀智欧尼要谢谢你，要不是你眼疾手快，我们俩都要被化妆师和经纪人骂了。” 裴秀智也跟着道：“对不起，欧尼，是我太着急了。还有，谢谢你。” 两个脸蛋圆圆的可爱妹妹乖巧、诚恳地给她道歉，李玟暎心里的那点不舒服立马不见了。 就是这两个妹妹站直了比她高出一截，这点不怎么可爱。 她看这两妹妹都要抬头看，实在没什么姐姐的气势。 “没事，这是我应该做的。” 她关心道：“晶雅，你真的没事吗？刚才是我没控制好力度。” 李晶雅小幅度地抖动了下领口，活动了下，她没感觉到身体上有什么异常。 她平时跳舞时偶尔磕碰到了，可比这严重多了。 就这点痕迹，就连青紫都不会有，最多半天就能消下去。 “没事。” 她摇摇头，解释道：“其实你没用多大力气，是我的皮肤太薄了，和你没关系的。” 就李玟暎那个力气，她可以很轻松地挣脱，刚才不反抗只是因为她不想让冲突升级罢了。 李玟暎坚持，“是我的问题。皮肤薄不是你的错，我是知道这点的，我刚才应该要更注意点。” 褪去那点小情绪后，此刻，性格温厚的李玟暎是真心对李晶雅感到抱歉。 李晶雅年纪小，家人宠爱，性格偶尔跳脱一点是很正常的； 再加上李晶雅身体方面有点问题，她对待这个妹妹时应该更细心点才对。 人就是这样，如果李晶雅没有先道歉的话，李玟暎肯定不会是这个反应。 即使李玟暎道歉了，当下退了一步，但是她心里肯定会不舒服。 双方都稍微退了一步，这事儿也就过去了，不会留下什么疙瘩。 李晶雅摆出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我们谁也别往自己身上揽责任了，等会到首尔，我请你们吃好吃的。” 作为始作俑者，李晶雅心虚，她只想赶紧让这事儿过去。 她一点也不想再回忆自己今天做下的蠢事，更别说是掰扯其中的责任划分了。 李玟暎也没有揪着不放，她也心虚，李晶雅脖子上的罪证还明明白白摆在那里呢，她现在实在是硬气不起来。 她顺着李晶雅的话问道：“吃什么？你和我们一起吃？” 李晶雅不可思议道：“你难道喜欢我吃的东西？” 她的日常饮食非常清淡，除了食材的本味，最多只有一点儿盐来调味，她从小吃到大，早就习惯了，可李玟暎这类吃惯了泡菜下饭的韩国人居然会喜欢？ 这真是不可思议，就像是生活在海里的鱼突然说自己吃不惯盐了一样。 李玟暎连连否认，“谁喜欢吃那些！一点味道都没有。” 她怎么会喜欢那些？ 她每次看见李晶雅吃饭，都会觉得这孩子受苦了，居然只能吃这种东西。 要换成她，她宁愿不吃。 李玟暎这么一想，对忙内更怜爱了。 一旁的裴秀智见话题被拉开了，插话道：“你们别说这些了，我们来对一下待会儿的流程吧。” 说起了工作，几人都认真了起来。 经过了几遭由自己引发的事故后，李晶雅也变得沉稳了一些，她是有段时间不会蹦跶了。 别说是蹦跶了，她整个人都有些蔫巴。 李晶雅在心里暗自将责任甩开，都怪制作方没安排好流程，让她没什么事可做，太闲了可不就容易整出事儿来。 这肯定不全是她的错。 为什么不完全将责任推开呢？ 李晶雅的脸皮还没有那么厚。 颁奖典礼的后半段，李晶雅再没整出什么幺蛾子。 她跟着组合一起，去和一位来自法国的黑人女性粉丝互动。 主办方为了彰显kpop的国际影响力整出这样一出，尽管她觉得这个环节实在是既没什么必要，还特别尴尬，但作为组合内的外语担当，她还是尽职尽责地和这位粉丝聊了几句。 然后，她再次收到了“可爱”的评价，这真的是久违了，回到亚洲后，别人大多是用“漂亮”这类词汇来形容她的。 这位粉丝率先和李晶雅搭话：“艾拉，你跳起舞来就像是一个小精灵，特别可爱，我很喜欢你。” 听到这话，李晶雅皱眉，用法语回答：“谢谢，我已经十六岁了，如果你用‘有魅力’之类的词来形容我，我会更开心的。” 如果她是六岁，被形容成小精灵，她应该会很开心的，真的。 至于现在，还是算了吧。 这位粉丝没注意到李晶雅的反驳，她的第一反应是，“哦！艾拉，你居然会说法语！？” 在异国他乡听到熟悉的语言，她既惊又喜，忍不住用法语回话。 第142章 语言天赋 粉丝惊喜的态度让李晶雅很是受用，被人夸奖总是让人开心的，但是她没有打肿脸充胖子。 她也希望自己是个很厉害的人，什么都能轻松学会，可惜她不是，硬要假装的话，是要付出代价的。 她不愿意。 她解释道：“我只能说一些简单的法语，稍微复杂点的，我就只能听，不能说了。” 她一用法语说起长难句、复合句，就错漏百出，所以她宁愿不说。 这位粉丝回想了一下，李晶雅说的那几句法语，结构都非常简单，没有使用任何复合句式。 这些她在李晶雅主动提及之前没发现的，这是因为李晶雅的口音太巴黎了，就是巴黎街头会听到的口音，还是那种比较追求时髦的年轻人会说的那种。 她赞叹道：“你的法语非常标准，我还以为你在巴黎生活过。” 李晶雅肯定了她的猜测：“我确实去过巴黎，我小的时候，每年都要去巴黎待一段时间，学芭蕾。” 巴黎歌剧院可是芭蕾舞界的一大圣地，在李晶雅六到十二岁的这七年间，她每年都要去这里进行一段时间的集训。 李晶雅没有正经学过法语，她的法语都来自于对他人的模仿，比如她的芭蕾舞老师伊丽莎白，比如李泰和。 伊丽莎白是法国人，李泰和是在欧洲长大的，他对多种语言都有涉猎，他还曾经认真考虑过是否要去法国读大学——法国和美国是数学界的两座山峰，都在少年李泰和的选择范围内。 语言环境复杂的欧洲就是这样，欧盟大概有一半的人会两门以上的语言。 这倒不是因为欧洲人普遍有语言天赋，而是环境使然。 在欧洲，跨国婚姻很多，在一个核心家庭（父母双方与其子女形成的小型家庭）里，夫妻双方的母语可能是不一样的，那么在这个多语种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大概率能同时掌握父母双方的母语，再加上学校要求，有些人甚至能在成年时粗略掌握六七种语言，精通其中的两三种。 在欧洲这种多语言环境里，只要有语言天赋，很容易被发现，新加坡也是这种情况。 其它地方的人也不乏语言天赋出众的人，但是他们的生活环境并没有足够的条件将他们筛选出来。 说起来，李晶雅可能是有点儿语言天赋的那类人，她在生活中会不自觉地注意周围人说话，她还会去猜这些是什么意思，也会尝试去分辨其中的结构、音节。 多听几遍后，她就会开始模仿，李泰和是个细心且包容的家长，这时，他会细心纠正她，也会配合她玩一些情景小游戏，虽然他不怎么情愿。 李晶雅就是这样学了点法语的皮毛，她的西班牙语也是这么学的。 语言这东西，不就讲究一个环境和模仿吗？ 但是这样的学法，水平自然不可能会有多么精深，如果让她去考级的话，她肯定是考不过的。 就像在每个国家都会有些语文成绩不好的人一样，李晶雅的水平是否能够得上这些人都是存疑的。 她能听，说稍微差点儿，至于读写，那就要差出好几个等级了。 李晶雅的法语词汇量储备实在捉襟见肘，就这，还要多亏了法语里有很多英语的舶来词汇，不然她的词汇量还要砍半。 她连用法语从一数到一百都做不到。 虽说法语计数原则实在奇葩，但这也能说明李晶雅是真没系统学过法语。 当然芭蕾专业词汇是个例外，伊丽莎白教芭蕾时，所有的专有名词都用的法语，李晶雅反倒是对这些法语词汇对应的英语词汇不怎么熟悉。 李晶雅和这位粉丝用法语聊了一会儿，她认为这样能更好展露自己对粉丝的诚意与包容。 粉丝服务嘛，她签售时遇见中国人，也会讲中文的。 李玟暎在一旁一脸震惊，除了最开始粉丝讲的那句夸奖李晶雅的英语，她就什么都听不懂了。 作为在美国发行过单曲的人，李玟暎的英语水平自然是不差的，这次要和法国粉丝交流的任务也被安排给了她。 李晶雅虽然是英语母语者，但毕竟年纪太小，被分配的辅助的活儿。 李玟暎震惊的眼神吸引了李晶雅的视线，她结束了和粉丝有关巴黎歌剧院的讨论，重新说回了英语。 与粉丝拉近关系，几句法语已经够了，她再说下去，就有排挤李玟暎的嫌疑了，这可不是她的个人环节。 有了台下的互动作为铺垫，上台时，这位粉丝的状态非常好，快结束时，她还特意提到了李晶雅。 “艾拉，我很喜欢你。” 李晶雅笑笑，在异国他乡听到熟悉语言的冲击居然会这么大么？ 李玟暎几乎是恍惚着结束了这个环节，一下舞台，她就迫不及待地对李晶雅说：“晶雅，你还会说法语？！” 李晶雅掐出自己的手指尖，比划道：“我会说一点点法语。” 她是真的没有谦虚，她的法语水平真的非常平庸。 裴秀智也过来凑热闹，“所以，晶雅，你平时看的那些戴帽子的字母书是法语书？” 她的语气是肯定的，她觉得困扰自己这么久的问题即将要揭开谜底了。 她以前就很是好奇，但是李晶雅看书时很认真，她不好打扰，可过了那会儿，她又不记得这件事了，谜团就一直被留在那里。 李晶雅打破了裴秀智的笃定，“那些书是德语的，我可看不懂法语书。” 就李晶雅这蹩脚的法语水平，她连法国街上的广告牌都认不全，还看书？ 儿童识字书吗？ 还得是五岁以下儿童专用的，从字母、数字教起的那种。 李玟暎更震惊了，“晶雅，你还会德语？！” 李晶雅脖子挺得笔直，说到这个她有了自信，她骄矜地点下头，“我的德语还行。” 德语作为李泰和的母语，李晶雅是将其视为第二语言来学习的，她在其中花费了很多心力，她的德语水平自然是可以的。 德语超级难学！ 李玟暎掰着手指头，一一数过来，“韩语，中文，英语，法语，德语……” 她捏着拳头，发现一只手都快不够用了，愣了下，她惊叹道：“精通五种语言！晶雅，你这个语言能力，当偶像真的是可惜了。” 虽然自己也是偶像，但是不得不说，就李晶雅这语言天赋，做偶像真的是浪费了，毫无用武之地啊。 李晶雅还没来及说话，裴秀智幽幽补充道：“我还见过晶雅用日语打电话……” “六种！” 队友们皆震惊于李晶雅的语言能力，她们身边是有个语言天才吗？ 李晶雅本来只是想享受姐姐们的一番吹捧的，现在吹捧是有了，但太过了。 她见情况有些失控，连连摆手否认。 “过誉了，各位姐姐。 我正经会的只有英语、德语、中文，但是这几门也绝对算不上精通，大概也就是中学生的水平，其它的我只是会一点皮毛而已。” 她说着向裴秀智求证，“秀智欧尼，你应该很清楚我的韩语水平。” 这个月前，裴秀智还没有忙起来，李晶雅做韩语作业时，她大都在一旁提供指导。 裴秀智中肯评价，“晶雅的韩语水平大概和小学毕业生差不多。” 得到回复的李晶雅接着说：“韩语已经是我学得不错的了，我的日语是连五十音图都没记住的水平，这些我都不怎么会的，我只是能简单说几句而已。” 她想想，补充道：“日语的五十音图相当于英语中的二十四个字母。” 李晶雅为什么要重点反驳自己的日语不行呢？ 日本作为亚洲第一大音乐市场、全球第二大音乐市场，体量优势叠加距离优势，一贯对韩国娱乐公司很有吸引力。 韩国团体有去日本发展的传统，miss a应该也会有这一天，她精通日语的印象要是就这么留下了，她以后是真的会被推出去的！ 到时候，她怎么办？ 打肿脸充胖子吗？ 这绝对不可以！ 她没有再多学一门语言的想法。 她讨厌学习！ 特别是被迫的学习！ 李晶雅总结道：“你们把我想得太厉害了。” 显然，组合内的姐姐们并不接受这个说法，一副“我就看着你表演”的样子。 眼见为实，她们都相信自己看到的。 第143章 照顾 王霏霏一脸怀疑人生，“晶雅，你的韩语说得比我好……” 李晶雅的韩语说得很顺溜，逻辑分明，中间从不嗯嗯啊啊，最重要的是，她说话时有种莫名的韵律感，有节奏，有轻重缓急，听起来一点初学者的样子都没有。 当然，李晶雅刚才说起法语来也是这样。 李晶雅这样的韩语水平都叫不怎么行，那她学了好几年的韩语算什么？ 韩语入门吗？ 她明明一直很认真地在学韩语，还是在韩国学韩语。 从语言环境到个人努力一个不缺，结果却比不上李晶雅被称为“水平不行”的韩语。 这是在说她不行吗？ 王霏霏认为自己被冒犯到了。 李晶雅解释道：“我的韩语只是听起来还行，我姥爷从小一直和我说韩语，所以我的韩语在听说这方面有点儿优势。秀智欧尼应该知道，我刚进公司的时候，都不认识几个韩语单词。” 其实那个时候，李晶雅和裴秀智并不熟，她们当时都有更熟悉的朋友。 但是她们俩进入公司的时间相仿，两人有很多课程是一起上的，她们对彼此当时的状态还是挺清楚的。 裴秀智回忆了下，“晶雅刚进公司的时候，经常拿着个小本子抄写韩语。” 她憋着笑，比划道：“就是小学生描字用的那种本子。” 练习室里没有座椅，李晶雅一有空就趴在地上写这些，一边写，一边摇头晃脑的，她的后脑勺特别圆，还梳着丸子头，特别有小朋友刚开始认字时一板一眼的萌态。 同期的练习生都觉得李晶雅这样简直是太可爱了，很多人都想上去摸一把，可惜她不喜欢，所以没人得逞。 李晶雅虽然看着可爱，可脾气却一点都不软，而且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冲突升级，练习生时期称得上是没人敢惹。 裴秀智也不例外，她当时一直对李晶雅毛绒绒的圆脑袋念念不忘，她印象深刻到时隔一年还清楚记得这件事。 可能遗憾才是最好的记忆保鲜剂吧。 李晶雅暗自瞪了裴秀智一眼，「我没让你说这个！」 她好不容易活了这么多年，年龄莫名其妙被人砍半了，她不服气的同时，还感觉挺丢人…… 但是她这个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她看到组合里性格最温柔的大姐姐脸色不对了。 “我的韩语只是看起来唬人，其实水平很一般的。” 一门语言能做到沟通自如，并不代表她在这门语言上有多高的造诣。 就比如很多可以熟练运用英语交流的人，连雅思五分都考不过。 考试和沟通是两个不同方向的指标，相关性不强，是不可以同等看待的。 所以，李晶雅是真心觉得自己在语言上的天赋只是中等偏上，她见过真正的语言天才，人家那模仿能力和记忆力是她拍马也赶不上的。 不说那些顶级语言天才，她就连其中稍差的那一批人也比不上，她见过很多人因为看了几季电视剧——时长为几十个小时——就能大致学会一门语言的。 她周围会日语的人，超过一半都是靠影视作品自学，然后再翻一翻日语教程查漏补缺。 他们完全不需要给价格高昂的语言培训班付费。 在她年少气盛时，也曾尝试过……嗯，当然是降低难度的，她选择的是她已经有一定听说基础的韩语——她当时已经可以熟练使用韩语和她姥爷顶嘴了。 然后，她就体会到了“词汇、句子从她脑海中流过，没有留下一点痕迹”是什么滋味。 几位姐姐半信半疑，但也没再深究。 现在可是在颁奖典礼上！ 参加颁奖典礼的艺人很多，分配下来每个人要做的事情都很少，到处都是闲得没事做的艺人。 颁奖典礼对于参加的艺人来说，就是一个大型社交活动，很多感情的萌芽都是从这里开始的，爱情、友情都有。 除此之外，还有有人在尝试接洽资源。 她们都忙着呢。 当然，这一切都和李晶雅没什么关系。 她和裴秀智两颗年幼的小白菜正待在一个角落里无所事事，两人一脸八卦地看着其他人社交，包括组合内的姐姐们。 她们两个出道时年龄太小，和她们一起练习的人都还没出道，在这种场合属实是一点人脉都没有。 她们能保护好自己，别给别人添乱就行了。 第一次见到的李晶雅连眼睛都不舍得眨，她感觉这里面有很多故事，真的是精彩又刺激，过了这村就没这店了。 彩排时，促使李晶雅尽量多地留在会场的原因就在这里了。 相比彩排，现在可能是因为人更多了，能用来社交的时间更短了，觥筹交错的盛况更胜一筹了，她的眼睛都快不够用了。 不能去找观众玩，看看八卦也挺好的。 李晶雅注意到有些社交达人正拿着手机，趁着空闲，满会场地和人交换手机号码，可是这些花蝴蝶都默契地避开了自己待的这处角落。 她疑惑地问：“他们为什么不过来和我们交换电话号码？” 她不在意自己被孤立的，但是他们一副这里有病毒的样子，默契地避开这里，这实在是太奇怪了。 难道是这地方有问题，但是她没发现？ 李晶雅的心不禁提起来了，这地方难道有安全问题？！ 裴秀智一言难尽地纠正她，“不是我们，是你。” 裴秀智作为组合内的综艺担当，她参加综艺的时候，可从来没遇到过这样的冷遇。 她今晚明显是收到了李晶雅的牵连。 李晶雅眨眨眼睛，她很茫然，“我？” 说话的同时，她的眼睛还在四处打量，试图发现一些踪迹。 “只有你。”裴秀智重重点头，以示肯定。 “我怎么了？”李晶雅扭过头来，很是好奇。 “你还记得‘变态’论吗？” 裴秀智本来想学一学李晶雅那句“想和未成年人谈恋爱的成年人都是变态”的，可她实在说不出口，只能用关键词提醒李晶雅。 李晶雅想起来了，“中秋特辑的那次？” 裴秀智抿着嘴没吭声，但是眼神里满是一言难尽，她对这件事并不是没有想法，只是她不会拿这个去教育妹妹罢了。 “他们还在意这个？”李晶雅无语。 这点小事，都过了几个月了，他们居然还记得，真的是太小心眼了。 新闻更新的速度如此之慢，让她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在演艺圈里。 演艺圈的新闻，难道不应该更新换代超快的吗？ 裴秀智不能理解李晶雅的脑回路，“晶雅，无论是谁，都不愿意被人称为‘变态’吧？” 这话，李晶雅认同，就像她也不愿意被贴上不好的标签一样，更何况是“变态”这样的严重的指控。 可她还是不理解：“不做那样的事情，‘变态’这个词和他们能有什么关系？” 裴秀智恨不得敲敲李晶雅的脑袋，这孩子平时看着脑子挺灵光的，怎么这会儿这么不开窍？ 哪有人一认识就开始谈恋爱的？ 绝大多数人都是认识、约会、确认关系一步一步来的。 “瓜田李下，你懂不懂？有变态嫌疑也很可怕的！” 李晶雅懂了，她刚才不理解，是因为她看到其他未成年艺人并没有受到冷遇，也并没有被区别对待，都在正常社交。 自己和别人还是不一样的，她遇见这样的事情是一定不会沉默的，她早就通过行为表明了态度，她是不会忍受这样的事情的。 其他人为了规避风险，直接选择无视她。 就她那上新闻的频率，其他人一点都不想因为这样负面的事情和她一起登上加粗字体的报导。 想明白后，李晶雅“哦”了一声后，没再说话。 裴秀智说清楚后，一直默默关注着李晶雅，她怕李晶雅因此不高兴、情绪低迷。 她怕李晶雅不接受这种隐性排挤。 但她观察了半天，只看见李晶雅一直兴致勃勃地围观别人的八卦，神情兴奋，眼神晶亮，一点受影响的痕迹都没有。 她憋了半天，终于问了出来，“晶雅，你不难过吗？” “什么？”李晶雅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询问。 她很快反应过来，“不难过，我觉得安静待着也挺好的。” 她觉得当观众挺好的，她也挺高兴的。 “你不会觉得他们这样很过分吗？”裴秀智追问道。 这类选择性无视行为也可以被称之为排挤，是一种隐性霸凌、冷暴力。 李晶雅可不是那种会默默忍受伤害的人，她真的对此一点意见都没有吗？ 她不会在心里憋个大的吧。 裴秀智越想越不放心，她一点都不想给李晶雅收拾烂摊子。 “不会，他们没有义务要照顾我的情绪。” 李晶雅很平淡地回复了一句。 第144章 界限感 裴秀智从李晶雅脸上找不出一点伪装的痕迹，这才接受了这个说法。 她不能理解，为什么有人被排挤了还能这么自如？ 她想了一会儿，联系到自己以前看过的电视剧，比如《哈佛爱情故事》什么的，再加上一些繁杂的信息，她初步将这归咎于文化差异。 说不定在国外长大的人就是这样的，他们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只要别人不来打扰自己就好，其它的，人家不在乎。 从这个角度观察，裴秀智突然发现，李晶雅是个很有界限感的人，也一直不怎么合群。 她不住在公司的宿舍，不愿意上公司安排的声乐课，从不和成员们一起吃饭…… 这些都是生活中的小事，按理来说不值得在意，可就是一件件这样的小事构成了生活。 李晶雅就是能在每一件不合群的小事上都表现得理所当然，就好像事情就应该是这样的一样。 裴秀智原以为这是家境良好带给李晶雅的自信，是长久以来被环境优待形成的惯性。 她现在才发现这份理所当然的背后隐藏着什么。 她们同期的练习生中，并不是只有李晶雅一人出身优渥，也有其他人和李晶雅消费水平相当。 可只有李晶雅是这样的。 相比那些吃着过敏药硬扛着，也要表现得合群的人，李晶雅是这么的不一样，就好像她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看法一样。 如此的我行我素。 发现了这点的裴秀智感受很复杂，她以前从来没有发现过这点，她说不清自己是否喜欢这样的李晶雅。 她似乎明白，为什么李晶雅能对公众或褒或贬的大范围讨论置若罔闻了。 裴秀智知道有很多成熟的艺人能做到这点，可是她才刚出道，她才十六岁。 自己还比她大两岁呢，刚出道时，她也会找些和自己有关的新闻来看，有时遇到负面评价，她还会低落好一阵子。 可就算是面对大面积黑评时，李晶雅也没有表现出过异常，一直都是该做什么做什么。 这种正常的反应一点也不正常。 她想，或许是因为不在乎吧。 因为不在乎，所以他们说什么都可以，所以能一点儿也受影响。 裴秀智进一步想，或许不被在乎的不仅只有公众，还有她们这些合作伙伴——李晶雅她从来没有因为顾及团体的发展前景，而收敛过自己的行为。 她心里泛起一阵又一阵隐秘的委屈，她以为她们之间关系很好，她是很认真地对待偶像这份工作的，也是很认真地对待这个妹妹的。 想明白这点后，一个更大的疑惑升了起来。 李晶雅既然不在意公众的态度，为什么要来当艺人呢？ 为了挣钱？ 李晶雅的家境很好，偶像这份工作挣的钱还够不上她的日常开销呢。 裴秀智弄不清楚李晶雅这么做的动机是什么。 裴秀智突然觉得，身边这个亲密相处了大半年的妹妹是如此的陌生。 自己就像是从来没有认识过她一样。 自己连她是否真心将自己视为朋友都不知道。 就连李晶雅笑着从观众席上拉她起来时，她都感觉一阵恍惚。 在泛黄的灯光下，李晶雅那张雪白柔嫩的脸上挂着明媚的笑容，明明白白地映在裴秀智眼里，可她只感觉一阵模糊。 她不知道李晶雅此刻的笑容是不是真心的。 她判断不出来了。 即使李晶雅笑眼弯弯，即使李晶雅眼中星光闪耀。 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这一刻，她怀疑了。 李晶雅觉得眼前这位姐姐有些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很不在状态，就连回到观众席上都是恍恍惚惚的。 这是觉得累了？ 无聊了？ 都有可能，她打算给这位姐姐醒醒神。 李晶雅趁着抱她的机会，在她耳边大声说：“秀智欧尼，我们得奖了！最佳舞蹈表演女子团体奖！” 第145章 带孩子 李晶雅声音清亮，语气喜气洋洋的，穿透力极强，连坐在她们不远处的同公司前辈2pm都笑着看过来了。 别说，除去性格难搞了点，李晶雅这个小师妹还挺可爱的。 嗯……就是性格过于活泼了。 李晶雅刚才还嘲笑他们的发光的鞋子呢！ 还说他们是部分身体奥特曼化了！ 他们是野兽派偶像，象征着强壮、力量，他们的表演明明超酷的，现场观众的反应很热烈啊。 他们不服，想要争辩一二，可惜李晶雅输出完毕后，压根不搭理这茬，一直是“嗯嗯啊啊”地回应，特别敷衍。 他们刚才还憋着气呢。 哪有人这么形容师兄的！ 对此，李晶雅也有话要说，人气高，现场反应热烈，并不代表舞台编排得好。 2pm刚刚得了最佳男团的奖项，他们的人气高到，哪怕他们在舞台上表演抡大锤、胸口碎大石，观众的反应也会很热烈的。 她觉得师兄们真的是被粉丝宠坏了，都有点失去判断力了。 裴秀智被这一声带着胸声的低吼给震清醒了，她回过神来，就想给李晶雅一巴掌。 这孩子真欠打，她耳朵都要聋了！ 可等到她的死亡视线落到李晶雅身上时，却只能看到一个背影。 人家早跑了，和别的成员拥抱去了。 李玟暎疑惑地和裴秀智对上了视线，她感受到一股浓重的怨念，迟疑着张开双臂，这个妹妹不会和忙内一样要抱抱吧？ 她不禁感慨，这两个孩子真现实，对奖项还看含金量下菜，刚才得最佳新人奖的时候，也没见着两人有多激动啊！ 哎……现在的孩子呀。 自己明明没比这两“大”只大两岁，居然不能理解她们了。 见状，裴秀智立马端起了职业微笑，抱了抱李玟暎。 别看她现在看起来挺冷静的，她心里都快气炸了！ 她敢肯定，李晶雅那死孩子刚才肯定是故意的！ 她是有点儿走神，可是李晶雅就不能用个温柔点的方式提醒她吗？ 比如推她一下什么的，单纯拥抱一下也行啊。 李晶雅非要用吼的，还在她耳边。 她当时都懵了，耳朵里嗡嗡的，有好几秒回不过神来。 她的大脑被怒气填满，都顾不上得奖了，她本来很期待这个环节的。 李晶雅自然感觉到了裴秀智的怒火，她站在离裴秀智最远的位置上。 她对这位姐姐的自制力不太有信心。 李晶雅自然知道裴秀智是为何生气，可不这样，她根本醒不过神来。 这位姐姐也不知是在想什么，在后台这个大型脚手架内移动的时候都敢走神，她是真不怕出现什么意外啊。 真是一点安全意识都没有。 自己和她说话，她也不搭理，偶尔用一种莫名其妙的眼神看着自己。 既然如此，自己又不可能在后台和她打闹，只能自己多注意点了。 李晶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她回忆了下，她今天没招惹这位姐姐啊。 她确定。 “祝贺你们，最佳舞曲表演女子组合奖的获得者，最终属于miss a的《bad girl good girl》。 得到这个不容易的奖项，一定会让miss a成为大众的焦点。 第二次获得奖项，对miss a来说真是意义不凡的一天。” miss a的成员们随着音乐和主持人的声音走向了舞台中央，李晶雅和裴秀智两人，一个站在最左，一个站在最右，泾渭分明。 王霏霏发现组合内的两个妹妹似乎又闹矛盾了，她一头雾水。 这是怎么了？ 明明刚才这两人还黏在一起啊。 就一眨眼的功夫，能发生什么？ 第146章 更新换代 王霏霏和李玟暎对视一眼，一人挡着一个，不约而同地决定，还是不要让这两个小家伙发表获奖感言了。 李晶雅隔着三个人都能感受到裴秀智幽幽的视线，那股劲儿真的是连全包式眼妆都遮掩不住。 还好，裴秀智除了有全包式眼妆，还有厚刘海。 趁着李玟暎发言的时候，王霏霏心累地看了李晶雅一眼，带孩子真是太难了。 李晶雅回以无辜的眼神，她是真不知道裴秀智怎么了。 裴秀智平时性格挺好的，整天笑眯眯的，对亲近的人很包容，自己今天也就是吓了她一下，她不应该这么生气的呀。 要是平时，裴秀智最多也就带着怒气叫一叫她的名字“李晶雅！”，她再示好一番，这事儿也就过去了。 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自己冲她笑，她也不搭理自己。 就在成员们将能老板、同事、父母、粉丝挨个感谢了一番时，李晶雅将裴秀智看了又看。 这位姐姐今晚真的是太不对劲了，特别木，鞠躬的时候还将头发弄乱了。 下台时，李晶雅小跑着凑过去，抱了裴秀智一下。 裴秀智没有拒绝，还回抱了一下。 李晶雅心下一沉，坏了，都会做表面功夫了，这是真生气了。 三位姐姐挨个从她身边走过，对李晶雅求助的视线视若无睹。 她们长大了，不知道现在这些小年轻在想些什么了，可不敢随意掺和进去，有些事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吧。 下台后，李晶雅揉了揉裴秀智的耳朵，“欧尼，还难受吗？对不起，我刚才太过分了。” 她道歉时，还有些沾沾自喜，自己这段时间声乐练得还不错啊。 声压强，声量大，听起来却不刺耳。 她精准地做到了只吓到了裴秀智，其他人却没有受到影响。 裴秀智抿着嘴唇笑着回复：“没事。” 李晶雅只觉得裴秀智的脸上像是罩了一层薄纱一样。 她重复了一遍，“没事？你确定？” 裴秀智不说话了。 李晶雅端详了一番眼前的裴秀智，她感觉还挺新鲜的，她还是第一次和裴秀智吵架，真正意义上的吵架。 平时那些只是打闹、拌嘴，算不上吵架。 李晶雅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引起了，但是她不讨厌，也不排斥吵架。 吵架也是一种沟通的方式，顶多就是激烈了点，伤感情的风险大了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总比把问题留在那里不管强多了。 她还没有在韩国和朋友吵过架呢，也不知道韩国人吵起架来是什么样的。 想到这里，她发自内心地感到期待。 但是现在不行，时间、地点都不对。 她期待地发出邀请：“欧尼，等回酒店了，我们好好聊聊吧。” 好好聊聊，等于好好吵一架。 说完，她就将这事儿暂时放下了，她搂着裴秀智，兴奋地蹦了两下。 她憧憬道：“入围的奖项，我们已经拿到两个了，后面的奖项，我们是不是也有希望？” 既然朴振英代表能为miss a公关下一个奖项，为什么不能公关下第二个呢？ 娱乐圈内的奖项是躲不开公关的，你不公关，在硬成绩差不多的情况下，大概率连本属于你的奖项都拿不到。 “希望代表能给力点。” 她也不管裴秀智有没有给出她期待的反馈，只一味地分享自己得奖的喜悦。 “2pm前辈拿到了最佳舞蹈表演男子团体奖时，我还以为miss a没有希望了。” 她当时确实挺失望的，但也能理解，和miss a相比，师兄2pm更能挣钱，人气更高，有资源优先供给他们，她也能理解。 她本来都已经接受现实了，没想到还有个意外之喜。 她感慨，“没想到两个舞蹈类的奖项都给了我们公司。不！所有舞曲类的奖项都是我们公司的。” 拿了最佳舞蹈表演歌手奖的是rain，郑智薰的作品《挽留你的歌》，他以前是jyp公司旗下的艺人，被朴振英一手捧红，后来合约到期，他出去成立了自己的公司，个人事业发展得也很不错，人气一直很高，前段时间，这家公司又被jyp收购了。 朴振英代表这是一手包揽一个类目的所有奖项。 发现这点后，李晶雅对于自家老板的地位有了不一样的看法，她矜持地评价道：“朴代表还挺厉害的。” 即使还在生李晶雅的气，裴秀智还是被她逗乐了，这孩子情绪多变，一惊一乍的。 裴秀智制止了她对老板评头论足的行为。 “李晶雅，你说什么呢？你怎么能这么说代表？” 李晶雅现在是见了杆子就往上爬，她连忙示好。 “我是想说，能在miss a出道，我真是太幸运了。 现在我知道朴代表这么厉害，我对miss a以后的发展前景更期待了。” 希望能多挣些钱……她现在还在赔钱打工呢。 裴秀智又开始用那种莫名其妙、难以言喻的眼神看李晶雅。 李晶雅见状，也不再招惹她。 她可不想在这里和成员们吵起来。 李晶雅专心看起了表演，她是见过彩排了没错，但现在有了完整的灯光舞美配合，看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然后，她看到了师姐wonder girls的舞台，她只觉得自己的耳朵、眼睛都被雷劈了一轮。 真的是一言难尽啊，她现在知道，为什么朴振英代表对miss a的歌舞硬实力要求这么高了。 原来是他的上一代女团作品wonder girls在这方面实在没什么实力。 她觉得朴振英代表在音乐上还挺有追求的，知道查漏补缺，自我修正，挺好的。 如果能抛弃掉对半空气唱法的执念就更好了。 刨除鼓点后，李晶雅只觉得师姐们的演唱实力过于一言难尽，而且不仅是现状不行，是以后也没什么发展空间的那种不行。 师姐们中有些人的嗓子是花大价钱请老师，好好练一番也救不回来的。 当然，她们出道三四年了，也没什么时间给她们练了，到时候合同都到期了。 这就是国民女团的开麦实力吗？ 除了半空气唱法的固有缺点外，她们不仅音准不行，还漏气。 李晶雅表情一阵扭曲，她要很努力地克制住自己要皱眉的冲动，眉头肌肉一阵紊乱，都要打结了。 这都是些什么啊？！ 难怪当时消音视频一出来，朴振英代表破大防了，连带着对miss a的要求都变了，师姐们确实唱得不咋地。 李晶雅连连感慨，人气真的是和实力没什么关系。 她想起了wonder girls的老对手少女时代，少女时代的媒体形象可比师姐们好看多了，可人气却一直比师姐差了点儿。 人气这东西可能也和外貌没什么关系，说不定韩国民众就喜欢朴实无华的。 她一句句听过去，师姐们好几个人，没一个今晚唱得好的，曾经让她怎么都唱不出来的《tell me》里那种娇俏灵动感，今晚她真的是一点都没听到。 也不知道是歌不对，还是修音师水平太高了。 除了唱的不行外，师姐们今晚的舞蹈编排也很有问题，吊威亚看起来是很炫技，很适合大场面，这点没错，但是成员们的肢体动作因此受到了极大的限制，动作小了，看起来有些畏缩，表演的气势下降了一大截。 成员们注意人身安全当然是一点错都没有，生命无价。 这纯粹是舞蹈编排出了问题，就这呈现效果，还比不上师姐们的打歌舞台呢。 第147章 年度大奖 李晶雅不由得暗自庆幸，miss a今晚的舞台虽然也编排得不太行，除了开头和db部分，其它都是原有的编舞，没做任何改编，虽然没什么惊喜，但它好歹正常。 看了师兄师姐们的群魔乱舞后，一个相对正常的舞台是多么难得啊。 有了对比后，李晶雅知足了。 动作逻辑不对就不对吧，反正又不是她跳。 就当是审美差异好了，她做好自己的部分就可以了。 对于自己不能改变的事情，还是不能要求太高，不然会活得很痛苦。 公平地说，并不是师兄师姐们的水平不行，也不是编舞老师的审美不行，他们的表演放在今晚并不突兀，其他人的舞台也没好到哪里去，大家都差不多，各有各的神奇。 这可能要归咎于行业生态或审美差异的不同。 很快到了三大奖项颁发的时间，年度歌手奖、年度专辑奖、年度金曲奖，miss a都入围了。 这也是李晶雅一开始觉得没什么获奖希望的奖项，但是万一呢？ 她是真的有为这份工作付出，她自然是期待回报的，她有想赢的欲望。 李晶雅清楚地知道，自己不是那种付出后不求回报的人。 如果她真切地付出后，却没有得到足够的正反馈，这会严重打击她继续做这件事的积极性。 miss a的专辑销量确实差了点儿，但是其它成绩很好啊，说不定就弥补了销量低，资历不足的缺陷呢？ 年度歌手奖的入围名单公布，2am，2ne1，2pm，miss a，少女时代皆榜上有名。 v播放cr时，李晶雅深吸一口气，忍下要打哈欠的欲望，手心泛起一层薄薄的汗意。 她挺紧张的，这可是年度大奖，她怎么可能不想要。 期待之余，她感慨，这个奖项的百分之六十的入围者都是一个公司的，哪怕很多都是来陪跑的，朴振英pd也是真有排面。 因为近几年推出了好几个大火的团体，所以得到了主办方的优待，演艺圈的趋利避害淋漓尽致地展现了出来。 而且，因为时效性强，反应速度快显得格外急功近利。 但这就是演艺圈抹不去的底色。 流行风潮变化的速度那么快，不抓紧时间跟上的话，没一会儿就被甩开了，一旦市场被占据，在公众主动厌恶前，对手不犯错，再想挤进去几乎是不可能的。 一步落后，步步落后。 演艺圈就是这么一个更新换代极快的行业。 很快，颁奖嘉宾宣布了年度歌手奖的获奖者，是：“2ne1！” 李晶雅缓缓将闷在胸口的那口气吐出，鼓掌祝贺，2ne1上台领奖时，她双手抱胸，不着痕迹地处理了手上的异常。 2ne1并不是一个会让入围者感受到不甘的优胜者，2ne1是三大娱乐公司旗下的艺人，2ne1出道后这一年多的成绩是爆炸级的好，2ne1作为去年版的miss a加上资历优势，能拿到这个奖项李晶雅是一点都不意外。 然后同样的情况又发生了，2ne1拿下了年度专辑奖，miss a和师兄2am再次沦为陪跑。 “2ne1，祝贺你们，三大奖中年度专辑获奖者是2ne1的《to anyone》。” 李晶雅暗自揣测，同为两个奖项陪跑者，不知道是作为新人的miss a比较惨，还是没来参加的2am比较惨？ 最后，她觉得还是sm公司比较惨，sm作为一家人才济济的娱乐公司，行业巨头，入围了那么多奖项，结果却算得上是颗粒无收，虽说人没来多少挽回了点儿颜面，但这个成绩单真的很难看，是一种无法修饰的难看。 miss a和两个师兄团又一次出现在了vcr上。 是的，他们都入围了年度金曲奖。 李晶雅的脸都要笑僵了，哪有这样的，遛人总薅着jyp的艺人不放。 高挑漂亮，气质端庄的女主持人俯身，向公众展示手里的黑色信封，对着话筒说：“mama年度金曲奖的获奖者就在这封信封里。” 她一边抽出卡片，一边说：“可以说是mama的最高奖项，年度金曲奖，获奖者是…… 由黄正明前辈发表。” 她卖了个关子，将手里的卡片递给身边的人，让开了话筒。 本来像工具人一样站在一旁的男主持人接过信封，重复道：“2010mama年度金曲奖获得者……是英语哦，由正恩来发表吧！” 这不是废话吗？所有的入围者及其作品在vcr里都是英文或有英文翻译的。 这两轮推拉，看得李晶雅都要急死了。 她不仅急着知道结果，也急着下班。 现在都几点了，她困了，眼皮子都快打架了。 精神上的亢奋无法扭转身体上的自然反应。 早宣布早结束，她也好早点回去睡觉。 女主持人接过信封，收起笑容，干脆宣布：“miss a《bad girl good girl》，祝贺你们。” 李晶雅眼睛惊讶地瞪圆，下意识地捂住下半张脸，她本是因为惊喜，却不受控制地打了个哈欠，眼睛也泛出水花，她是真的困了。 她的生物钟是真的很顽固，到点了，她的活跃度就开始大跳水，她怎么坚持都没用。 她努力地和自己的身体记忆抗争，一时之间也顾不上会不会被别人看见了。 王霏霏看见了李晶雅眼角的泪花，以为这是因为惊喜而落泪，她安抚地拍拍李晶雅的后背，她很理解忙内的感受，她自己现在也很激动，这可是今晚的最高奖项。 李晶雅不明所以地看过去，霏霏姐姐这是怎么了？让她提起精神来？ 没有多少时间留给她犹豫，她们很快登上了舞台中央，动作比前两次领奖迅速多了。 “2010mama三项大奖中，年度金曲奖由miss a的《bad girl good girl》获得，简洁明快的旋律和有趣的编舞，今年内获得了非常多的喜爱，获奖各位一定非常开心，祝贺各位。” 领奖时，李晶雅精神了一会儿，安静地和王霏霏、裴秀智站在一旁，看着李玟暎和孟佳惊喜交加地发表获奖感言。 不知是不是因为熟能生巧，还是因为时间真的很晚了，李玟暎的感谢词也比前两次短得多。 李晶雅心里的那点愧疚一下子就被晚风吹散了，看吧，不止是她一个人期待下班，一天下来，大家都累了，就连最在意奖项成绩的李玟暎也这样。 “我们今后也会更努力，成为努力的miss a，谢谢大家，我爱你们。” “谢谢。” 李玟暎和孟佳的话音落下，miss a很快拿着奖杯离开了舞台。 她们身后，主持人正在即将结束的颁奖典礼发言。 “祝贺miss a，请鼓掌。” “那么，在澳门共赏的2010mama到了要与大家道别的时刻了。 通过音乐，无论什么人都可以融为一体，真的会是非常美好的时光。” “是的，我们需要支持，mama今后也请大家多多支持和喜爱，仅在亚洲也期待会成为世界级的音乐盛典。 感谢今天到场的各位，我们明年再见，谢谢大家。 再见！” 王霏霏一离开舞台，立即向工作人员索要纸巾，她拿到手后，第一个递给了李晶雅。 “晶雅，擦擦眼泪。” “谢谢欧尼。”李晶雅下意识接过。 眼泪？ 她没哭啊。 难道是她流眼泪了，自己却没发现？ 第148章 获奖后 李晶雅的脑子正处于半宕机状态，她接过纸巾就要往眼睛上糊。 没办法，获奖的兴奋剂效果时效太短了，现在困极的李晶雅只能做一些简单重复的事情，但凡是件需要动脑的事都能让她的大脑过载。 “等等！” 裴秀智眼疾手快地拦住李晶雅豪迈的手，“我来吧。” 这孩子真的是一点都不在意脸上的妆容，她今晚这是第几次了？！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关注她，还真不一定能拦住。 裴秀智借着昏暗的灯光，细心处理好李晶雅被泪水濡湿的眼妆。 泛黄微弱的灯光下，李晶雅的瞳仁显得特别黑，一双眼睛就这么水光粼粼地看着她，纤长的眼睫毛忽闪忽闪的，任由她在自己脸上动作。 她手下的皮肤紧致柔软，富有弹性，近在咫尺的漂亮脸蛋透着信赖和拘谨。 可是，李晶雅不应该是这样的。 在裴秀智心里，李晶雅就像一只骄傲漂亮的孔雀，向来是抬着下巴，向周围人展示自己身上鲜亮的羽毛，拘谨一类的情绪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这太违和了。 李晶雅这样的姿态，让裴秀智不禁开始反思，自己今晚是不是过分了，她不应该这么无缘无故地揣测李晶雅的。 而且李晶雅明显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异样。 “晶雅，我们回去好好谈谈吧。” “嗯？”李晶雅不明所以地看过去，生理限制让她的脑袋远没有平时灵光。 裴秀智却不再多说，“快点，我们要上去谢场了。” miss a和其他得了奖的人一起上台，里面有很多李晶雅熟悉的面孔，比如师兄2pm，他们今晚得了三个奖。 这么多人里，最让李晶雅感兴趣的是几个穿着粉色裙子的女孩，她们似乎是一个得了亚洲新星奖的多国籍组合。 在一群穿着暗沉颜色衣服的人群里，她们是一抹完全不一样的色彩。 由于得到了今晚最有分量的奖项，miss a站在最中间的位置，主持人就站在她们旁边。 女主持人见李晶雅的眼神一直往后飘，打趣道：“艾拉，你在看什么？” 李晶雅一点被抓包的窘迫的没有，“正恩欧尼，我也想穿彩色的衣服。” 她低头打量了下自己身上带着豹纹元素的黑裙子，小嘴一撇，嫌弃之意尽显。 女主持人笑了，觉得李晶雅真可爱。 “艾拉还是小孩子呢。 祝贺你，艾拉。” 说完她就和其他人打招呼去了。 穿着平底鞋的李晶雅看着自己的脚，不得不说，站起来久了让她脑子清楚了一些，最起码她能意识到现在在发生什么。 她默默品味了下心头的荡漾，试图等这份冲动自然淡去。 但过了几秒钟，她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嘿嘿，她还是好开心。 她喜欢这样努力后，能获得回报的模式，即使她大概率只是一个搭便车的，即使这一切大多要归功于朴振英制作人，但是她没有拖后腿，不是吗？ 李晶雅正无声傻笑时，裴秀智正在拥抱落泪不止的李玟暎，王霏霏也抱了下激动不已的孟佳。 2010年的mama就这么落下了帷幕，这样的一天对于李晶雅来说是圆满的。 回到酒店后，李晶雅匆匆卸好妆，正要回房间倒头就睡。 洗澡都没能击退她磅礴的睡意，她的忍耐力几乎到了极限。 裴秀智从门缝里挤了进来，“晶雅，我们聊聊吧。” 困得眼睛都要睁不开的李晶雅不想搭理裴秀智。 “我要睡了，明天再说。” 她果断拒绝。 对于现在的李晶雅来说，天大地大，睡觉最大。 愧疚之情涌上心头的裴秀智只觉得心头一梗，她现在只想摇醒李晶雅。 「睡什么睡，不是你先说要和我聊聊的吗？ 你现在这是什么情况？」 李晶雅见裴秀智还扯着门把手不放，耐着性子解释了一句：“我很累了。” 说完，她没等裴秀智的反应，凭借技巧优势，将裴秀智关在门外。 然后，倒床就睡。 没错，李晶雅是一个人住一个房间的。 miss a一共有三间房间，按照惯例，本来应该让年龄最大的王霏霏住单间的，但是王霏霏主动将这项福利让给了正在准备期末考试的李晶雅，选择去和孟佳一起住。 毫不夸张地说，当时裴秀智很是松了口气，她倒不是讨厌李晶雅，如果是正常情况下，可以和李晶雅一起住一间房间，她还是挺开心的。 但是现在不行，最近的李晶雅临近期末，除了工作就是学习，整个人周围都弥漫着知识的气息，沉重地压得她喘不过气来，她实在不想被拉进这样的气氛中去。 这份知识的芬芳还是让李晶雅一个人享受吧。 而且，李晶雅可不是个心胸开阔的，能在自己学习时，放任别人在身边休闲玩乐，她只会强行要求别人和她一起来享受这学习的滋味。 裴秀智万般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待遇，每次和李晶雅一起写作业时，知识广度上的巨大差异都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傻子——她的作业，李晶雅一扫就会；李晶雅的作业，她连是用什么语言写的都得连蒙带猜。 “又是这样！” 再次被物理镇压的裴秀智在门外气了一会儿，终究没有选择敲门吵醒里面那个小讨厌鬼。 她也回去睡觉了。 第二天，李晶雅在一片阳光明媚中醒来——她昨晚睡得太急，都没拉窗帘。 她眯着眼睛打量了下窗外的阳光，最近，她很少能睡到现在这个时候，她忙到没时间睡懒觉，大都是在太阳升起前起床。 海滨城市上午的阳光就像她现在的心情一样，热烈灿烂。 睡够了，李晶雅的小脑袋又开始运转了，昨晚没能完全感受到的惊喜交加，这会儿齐齐涌上心头。 “呵呵呵……” 她一边控制不住地笑了起来，一边像一条鱼一样在被子里随意翻滚，也不管一个人在床上乐得打滚是不是看起来过于抽象了。 她是真的很开心。 要是有人告诉去年这个时候的她，“李艾拉，你明年这个时候拿大赏了！” 李晶雅一定会觉得这个人是在开玩笑。 她那个时候已经当了一段时间练习生了，耳濡目染之下加上李泰和的行业调研，她也知道一些行业惯例，知道这是在韩国歌谣界成型以来从没有发生过的事。 要说是新人奖，还有点儿可能，如果她能在短时间内成功出道的话。 大赏，那就只会出现在梦里了。 可是现在，这件事真的发生了。 她成了出道半年就拿下大赏的传奇女团中的一员。 是的，传奇，出道短期内能取得市场和业内双重认可的团体，以前没出现过，往后五年也不大可能再出现。 李晶雅拉平嘴角，试图收敛一下笑意，但她很快失败了。 李晶雅仰躺在酒店洁白的床单上，泛着棕色的黑色长发散落着，在阳光下折射出璀璨的光芒，衬得她那张漂亮的脸蛋熠熠生辉。 她知道以后的路不一定好走，但这一刻是美好灿烂的，这就够了。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在床上翻滚傻乐了一会儿，李晶雅起床收拾自己。 她穿上一件浅紫罗兰色的长袖连衣裙，正在端详镜子里的自己，只为了看清自己的外表。 她很少这么单纯地照镜子，她平时练舞时，也会长时间照镜子，一寸一寸地审视自己，但那时，她的关注重点在她的肢体动作，在她的情绪表达，而不是脸蛋和身材比例这些她先天就有的东西。 第149章 缤纷多彩 事业上的阶段性成功让李晶雅对这份工作的认可度更高了，她更在意自己的形象了。 kpop之所以是kpop，不就是因为添加了视觉元素吗？ 形象是艺人的生命线，容不得李晶雅不在意。 李晶雅注意到自己的脸有些泛红，也不知是被太阳晒的，还是她刚才笑的，亦或者是在被子里憋气憋的。 她揉了揉脸蛋，觉得自己这样也很好看。 顺利的时候，李晶雅看什么都是顺眼的，自然也包括她自己，现在连自己脸上的痣她都是喜欢的。 她没有试图修饰自己泛红的脸，她随意拿起随身小包，出门购物去了。 这可是李晶雅期待已久、失而复得的活动，她可不能随意放弃。 不久后，裴秀智过来找李晶雅，结果她按了很久的门铃，都没有反应。 裴秀智疑惑，这孩子是睡着了？ 裴秀智没见到李晶雅，反倒把住在隔壁的经纪人给吵出来了，他没休息好，脸上带有明显的浮肿。 经纪人的神色很疲惫，他是天快亮了才睡下的。 “秀智，你找艾拉？ 她刚才出去了。” 他一边说，一边打着哈欠。 得到这个回答，裴秀智措手不及，惊讶地露出两颗门牙。 “啊？她干什么去了？” 经纪人拿起手机，翻了下，说：“她说是出门购物。” 李晶雅出门前有通过短信和他报备，所以他知道李晶雅的动向。 “购物？！” 购物，这得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本以为李晶雅只是没睡醒，或者短暂出门吃个早饭的裴秀智气不打一处来，两颊都鼓起来了。 接连被拒绝让她忍不住怀疑，李晶雅是不是在躲自己。 李晶雅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被裴秀智这么揣测，她一进商场，就兴冲冲地奔向自己以往最想买的黑白灰色调的衣服，可结果却让她大失所望。 她看中的这条裙子版型、剪裁都很好，面料也很亲肤，一切都和她预想中的一样完美，穿在她身上很合身，它将她的身形修饰的修长而具有线条感，还一点都不显拖拉。 可是她就是更喜欢她原来那条浅紫罗兰色的裙子。 她似乎并不像自己预想中一样喜欢基础色系。 李晶雅在试衣间里看着穿着黑色衬衫裙的自己，她不仅觉得这件衣服非常普通，还有一种自己在购买舞台服的错觉。 前者令她诧异，后者更是令她恶寒。 私人时间还在想工作的事情，真是让人讨厌。 时隔一年多，她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她对于基础色系的喜欢，只是出于对李泰和的模仿，亦或者是物以稀为贵——因为稀缺，所以才误以为自己喜欢。 基础色系的衣服，她并不是没有，相反，她这个色系的衣服数量、品类多到完全能够支撑起她的日常需要。 只是，它们比彩色的衣服数量少了很多，大概是一比十的比例。 如果她是真的喜欢基础色，她完全可以只穿基础色的衣服。 但现实里，她不是这样的做的，她平时的第一选择总是彩色，基础色的衣服她当然也会穿，但它们大多是作为点缀和搭配出现的。 在有选择的情况下，她从没有穿着一身黑白灰过。 她想，李泰和是不是因为发现了这点，所以才为她选购了这么多五彩缤纷的衣服呢。 大概率真的是这样。 在李泰和多年的纵容下，李晶雅并不是那种会对养育者隐藏自己喜好的孩子，她的喜好从来都是摆在明面上，就像她十岁时拒绝李泰和建议她继续学习拳击的提议一样。 当时的李晶雅没有给出合适的理由，只一味地说“我不想做这个。” 李泰和不认可她的决定，但他没有追问，也没有过多干涉。 所以，他可能并不是反对她选择自己喜欢的东西，只是希望她能直视真实的自己，而不是出于对他人的模仿，哪怕模仿对象是他自己。 李晶雅隐约想起，李泰和曾经对着选购图册叹气的场景，好像终于能明白一些他当时在想些什么了。 她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笑意，她那时候还以为李泰和是在为两人的审美差异而叹气，她还和他闹过脾气。 想通后，她高兴于李泰和对自己的重视，他没有像他的那些朋友一样专注于事业，对孩子不闻不问，将这份责任外包出去后就再也不管了，他对她一直保持着足够的关注。 即使这并不是他自发地想要这么做，而是因为他没有合适的外包对象，被环境逼迫，不得已而为之。 作为一个父亲，李泰和一直在看着自己的孩子。 李晶雅很喜欢这种被关爱的感觉，就像是被太阳包裹着一样，暖洋洋的。 她还感觉有些羞耻，她非常不好意思，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诚实的人，没想到就连面对自己和李泰和，她也有这样不诚实的一面。 她居然连自己喜欢什么都弄不清楚，这是个糊涂蛋啊。 李晶雅只要一想起以前，自己满口“我喜欢黑白灰，你为什么不让我买？”，结果她却总是选择穿彩色的衣服，就尴尬的不行。 她这完全是说一套，做一套。 她都不知道李泰和是怎么看待她的，她居然在他面前卖了这么久的蠢儿不自知。 真的是难为他了，这么长一段时间里，他一直被她指责“强势”、“不尊重人”……他居然都没有反驳过，也没有因此批判过她。 作为女儿，李晶雅清楚地知道，李泰和在生活或工作中，都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在北美那片混沌的地方，态度不够强硬，不会为自己争取利益，是没法得到应有的待遇的，只会被默默无视。 如果他不够果决，他没法干脆利落地摆脱父亲试图施加在他身上的影响。 李晶雅揉了下自己的前额，她不想知道在李泰和心目中，她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反正情况肯定没有她预想中的美好。 这种不自觉的蠢事，她数不清自己在李泰和面前犯过多少次了。 嗯……可能还有她自己也没发现的。 这么一想，情况变得更糟糕了呢。 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个诚实、理智、贴心的女儿，可现实是，她是个连自己喜欢什么都弄不清楚的糊涂蛋。 李晶雅晃晃脑袋，试图将这种羞耻感驱离，她没有做任何控制，类似留头之类的技巧更是一个没用，骤然的失重感让她的脑袋有些发蒙。 她尝试着将注意力发散到其他地方，她很快成功了，反正这种丢脸的事，她也不是第一次干了。 这次只不过是时间跨度特别长，她反应特别迟钝而已。 她想，李泰和判断她的喜好，依据是她的行为，而不是语言，这不就是他以前教导她的“论迹不论心”吗？ 只是她以前没想到这点而已。 几天后，李晶雅见到李泰和，将自己的“新发现”告诉了他。 李泰和听完后，轻描淡写地说：“我没想那么多，我只是觉得彩色更适合你。” 被否认的李晶雅也不气馁，她追问道：“彩色为什么适合我？” 她没有受到一点打击，还感觉很高兴，她有不了解自己的时候，李泰和当然也有。 他肯定是为她好，只是他自己没发现而已。 李泰和沉吟了一会儿，说：“你的肤色，你的外形……你的人生。” 李晶雅闻言愣住了，他是在说，他希望自己的人生能够像彩虹一样多姿多彩吗？ 她喜欢这个回答，她喜欢这个猜想，非常喜欢。 然后，她笑着用力点头，“一定会的。” 第150章 吵架 结账时，李晶雅还是买下了这条黑裙子。 她并不喜欢这条黑裙子，可能买回去了，她也不会穿，但自己赋予它的意义就足够令她为此买单了。 她不缺这点钱，它哪怕是挂在她的衣帽间里她也是开心的。 这也算是李晶雅一些小小的收集癖吧。 对于自己喜好的新发现，大大缩短了李晶雅的购物时长。 午后不久，她拎着一个装满甜品的黑色袋子回到了酒店。 至于购物成果，那当然是快递回去。 帮手下艺人处理生活琐事并不在经纪人的工作范围内，他的工作更多是协调、管理，她也没有私人助理，拿行李这类事情都是要她自己来做的。 就她上午买的那堆东西，如果都自己拿的话，飞机的行李额度会超出一大截，她不想在机场因处理这类事情，而拖累集体行程，索性办理了快递服务。 方便、省事，但贵。 至于钱的问题，她买了保险，然后选择到付。 李晶雅挨个儿敲了敲门，果不其然，组合内的姐姐们都在，还有人没起床呢。 李晶雅了然，她们昨晚应该是兴奋到很晚才睡。 这种情况很常见，艺人都是职业型熬夜选手，回归期因为舞台安排、综艺录制工作到清晨的情况是工作常态。 更何况，她们昨晚拿奖了诶，回来后睡不着，聊聊天，挥斥方遒一番不是很正常吗？ 分好甜品后，李晶雅笑嘻嘻地凑近裴秀智，她早发现裴秀智在瞪她了。 吃饱喝足的她现在有心力来处理这位姐姐的小情绪了。 “欧尼，怎么不吃？这家餐厅的甜品特别好吃，所以我给你们每个人都带了一份。” 餐厅？ 李晶雅不是从不在外面吃饭吗？ 捕捉到关键词的王霏霏疑惑发问：“晶雅，你在外面吃饭了？” 其他人也好奇地看过来，大家都知道李晶雅有免疫系统方面的问题。 “嗯，一位叔叔邀请我一起去吃午饭。”李晶雅点头回复。 为了交流顺畅，miss a内部是用韩语沟通，这次自然也是如此，除了“叔叔”这个词，她是用英语说的。 英语对于长辈的称呼实在是匮乏，和爸爸妈妈一辈的所有长辈，男性称呼叔叔，女性称呼阿姨，最多在叔叔阿姨后面添加一个限定词“法律上的”，而且这个限定词几乎不会被用到口语上来。 所以王霏霏无法判断这位“叔叔”和李晶雅是什么关系。 “叔叔？”王霏霏疑惑重复道。 李晶雅解释道：“他是我爸爸的朋友。” 再多的她没有提及，没有必要。 “哦。”王霏霏不放心地继续追问道：“你的身体没事吧？” “没事，他知道我的身体情况。”李晶雅充满安抚意味地笑笑，“我小的时候，他还陪我去过医院呢。” 这位叔叔名叫菲尼克斯，是李泰和的朋友，目前在香港工作。 大概是在李晶雅五六岁的时候，他们曾经一起开车去公路旅行，从纽约一路开到德州医学城，光开车就要三四十个小时。 当然，这些都是李泰和告诉她的，五六岁时的事情，她现在还记得，那就有鬼了。 李泰和还说，她小时候称呼菲尼克斯为菲力叔叔，或者牛排叔叔。 她每年准备礼物的时候写的也是菲力叔叔。 李晶雅经常在追流星的合照里看到他，勉强算是熟人。 嗯，照片上见过也算见过。 这位菲力叔叔是通过李泰和知道她在澳门的，嗯……李泰和之所以会联系他，大概率是为了给李晶雅收拾烂摊子。 在李泰和的处事原则中，危机处理一定要注重时效性，要尽可能快一些行动，以避免不良情绪的发酵。 既然菲力叔叔约她吃饭，是一定会考虑到她的身体健康问题的。 就算他不知道，李泰和也一定会告诉他的。 要知道，李泰和重视李晶雅的身体健康更甚于重视她的学业。 听完这些，裴秀智的脸色好看了很多，看来李晶雅没有在躲她，李晶雅这么早出门原来是去见长辈去了。 在裴秀智看来，因为应约出门见长辈而遗忘了她是可以接受的，长辈的优先级理应高于朋友、同事。 不同于有“辈分”思维的裴秀智，李晶雅没想那么多，她从没有在脑海里把裴秀智和菲力叔叔排出一个优先级，她自然也就没有因为菲力叔叔而推迟和裴秀智聊一聊的想法。 她早上出门时大概是九、十点钟，她以为裴秀智那时还没起床呢。 她记得，如果前一天工作到很晚的话，裴秀智是要睡到中午才能起床的。 闲聊了几句，李晶雅打开一份黑色的小蛋糕盒，动作直接、快速，里面是一份半个手掌大小的蛋糕。 蛋糕是草莓造型的，它有着玻璃质感的镜面外壳，颜色是渐变的，顶部的叶托看起来栩栩如生。 这份别致的小蛋糕在李晶雅的暴力对待下，却没有像普通蛋糕一样发生晃动，它依旧安稳地呆在托盘中央。 李晶雅贴心地将它摆在裴秀智面前，卖了个关子。 “欧尼，你猜猜它是什么味道的？” 裴秀智沉吟了一下，既然李晶雅这么问了，那它肯定不是草莓味儿的； 既然李晶雅让她猜，一定是认为她能猜出来，那么答案肯定是比较常见的口味。 “香草？” “奶酪？” “巧克力？” 裴秀智一连猜了好几个常见的味道，都被李晶雅否决了。 李晶雅很快制止了她的大海捞针行为，将勺子塞到她手里。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裴秀智谨慎地挖开草莓的顶部，疑惑且警惕地送进嘴里，等到唇齿之间的感知被激发，她惊讶地抬起眉毛看向李晶雅。 “它的口感是不是很神奇？”李晶雅问道。 当时，蛋糕一入口，她就感觉很神奇，薄脆的巧克力和弹性柔软的布丁组合到一起，蛋糕底部还有绵软的慕斯胚。 口感特别丰富，搭配也很独特，以至于她都不在意它的甜度超标了——她一向不喜欢过甜的食物。 她以前从没有吃过这样的蛋糕，当然，这里面也有她在外面吃饭少的缘故。 所以她怀着分享的想法，带了一大堆回来。 餐厅经理听到这个要求时，表情很为难——她想尽可能满足顾客的要求，但这种甜品做起来很麻烦，耗时也长，一旦现有的备货被拿走，甜品主厨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在短期内补上空缺的，这势必会影响到今天午饭的菜单。 但一番交涉后，李晶雅还是买走了十二份甜品。 咽下后，裴秀智一边仔细观察甜品的横截面，一边说：“是的，很独特。” 李晶雅见裴秀智居然停下来不吃了，连连催促。 “欧尼，你快点吃，等会儿我们还要吵架呢！” 这话一出，整个房间都安静了，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了过来。 空气都安静下来了，只有一旁的李玟暎发出一连串咳嗽声。 “咳咳咳咳咳！” 她这是因惊讶而呛到了。 李玟暎用一种看外星人的眼神看向李晶雅，这孩子怎么敢当众说要和组合内的姐姐一起吵架？！ 这简直是离了大谱了。 “李晶雅！” 裴秀智是又羞又怒。 羞的是李晶雅真的注意到了她昨晚的小情绪——她作为姐姐，和妹妹耍小脾气，让她非常不好意思； 怒的是李晶雅居然敢当众说出来。 而且她们两个之前明明说的是聊聊，什么时候说要吵架了？！ 李晶雅有些摸不着头脑，“怎么了？” 他们为什么这样看她？ 她没说错什么呀。 第151章 矛盾 李晶雅顶着一张圆润软萌的苹果脸，眼神清澈纯粹，体态舒展自然，整个人看起来懵懂可亲，可她的嘴里却说着这样大胆的话，语气里甚至还带有一丝期待。 这有什么好期待的？！ 这让房间里的人感受到了极大的冲击和不理解。 这也太荒谬了。 经纪人一时间还以为是自己耳鸣了，产生错觉了。 他不确定地问道：“艾拉，你刚才说要和秀智去做什么？” “去吵架。”李晶雅歪头回答道。 经纪人看着她的嘴里吐出这样几个字的，两相一对照，和他耳朵里听到的一致。 好吧，他没听错，李晶雅刚才就是说了这么离谱的话。 这两个孩子刚才不还是粘在一起，亲亲热热地说话吗？ 这究竟是怎么了？ 刚才发生了什么冲突吗？ 他怎么不知道？！ 经纪人难以理解目前的局面，柔声问道：“不是，艾拉，你为什么要和秀智吵架？ 你们两个平时的关系不是挺好的吗？” 其实他想问的是，「把组合内的姐姐叫出去吵架，李艾拉，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胆子也太大了！」 但他吃人嘴软，训斥的话都到嘴边了，他还得让它在舌头上滚上几圈，变得柔软一些，然后才能说出来。 李晶雅拒绝回答。 “宰赫欧巴，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情。”她抗议道。 经纪人有些抓狂了，他强调道：“艾拉，我的工作就是管理你们，我有权知道！” 他盘算着这间房间里，现在有大大小小十来号人，其中还有非jyp员工在，他想要封锁消息是很难的。 说到底，jyp娱乐现在也只是间发展势头很不错的中型企划公司，影响力有限，远没有行业巨头那般只手遮天的能力。 他简直要疯了，他只要一想到这个消息流出后，记者们用“当红新人女团前脚拿了年度歌曲，后脚开始吵架内讧”作为标题进行报道，他就觉得要自己窒息了。 李晶雅想了下，觉得有点道理。 她自以为通情达理地回答道：“等我们吵完了，我会告诉你结果的。” 潜台词是，「我现在是不会告诉你的。」 经纪人见李晶雅不为所动，将目光转向了裴秀智。 他搞不定李晶雅这个软硬不吃的，难道还搞不定一向温和听话的裴秀智？ 他这么大的年纪也不是白长的！ “秀智……” 就在经纪人企图利用自己丰富的社会经验以大欺小时。 李晶雅猛地站起来，制止道：“等等！” 这人怎么还搞偷袭啊？ “欧尼，你出去吃吧。”她一手抄起甜品盒子，一手拽住裴秀智，眨眼间就离开了这间房间。 李晶雅不是个迟钝的人，从周围人的反应来看，她已经知道是自己说错话了。 即使她表现得理直气壮又自如。 她并不认为吵架有什么不能放到明面上说的，吵架不就是一种稍显暴力的沟通手段吗？ 他们明明是群将“西八”、“狗崽子”这类脏话放在嘴边的人，却介意她说“吵架”这样的中性词。 双标和歧视表现地如此明白，真的是好大一张脸。 可她从没有让别人为她的错误买单的想法，这点和这个人与她的关系好坏、亲近与否无关。 没道理她说错话了，却让裴秀智受到盘问。 她又不给裴秀智发工资，更不会支付精神损失费。 裴秀智没有责任因她而遭受盘问，这不公平。 李晶雅用房卡刷开了自己的房间，“欧尼，你吃吧。” 这次，她是不会因为连累了裴秀智而率先道歉的，是裴秀智先和她闹脾气，事情才会发展成这样的。 她们两个都有问题，还是先将事情掰扯好了再说。 裴秀智默默地坐到桌前，吃起了蛋糕。 刚才她被李晶雅当成玩偶摆弄，却第一次不因此而生气。 吃完后，她用纸巾清理完自己后，斟酌着问道：“你为什么说要和我吵架？” 李晶雅停下翻书的手，惊讶地反问回去。 “昨天晚上，你不是因为我而感到不开心吗？” 这话传到裴秀智耳朵里，她自动翻译成，「你昨天晚上对我有意见。」 在暗处的小心思被当事人发现，在强烈的自尊心驱使下，她的第一反应是否认。 “不是……” 她的声音很快由像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的激昂，变为了气弱。 她强撑着一口气，干脆承认了。 “没错，我昨天确实因为你而感到不开心了。” 李晶雅感受到了裴秀智强烈的对抗情绪，感觉很是新奇，她还没见过这位姐姐这一面呢。 她将手上的小册子放到一边，端正坐好，诚恳地说：“秀智欧尼，我不够了解韩国文化，很多时候我也不清楚你们在想些什么。 这些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裴秀智闷闷“嗯。”了一声。 李晶雅接着说：“我们这大半年相处得很合拍，如果你有什么想法，你可以直接告诉我；你有什么想问我的，也可以直接问我。 我会尽可能认真回答你的，我们可以借此了解一下对方的看法。 不管我们的关系以后会走向什么方向，我希望，都要在我们两个充分沟通之后共同决定。 我们可以大吵一架，吵到绝交都可以，但是我不能接受你无缘无故地疏远我。” 裴秀智安静听着，刘海下的睫毛一眨一眨的，就像颤动的蝴蝶翅膀。 她轻声开口道：“所以，你是抱着会和我绝交的想法，来找我说话的吗？” 李晶雅点头。 “没错，如果我们之间的矛盾已经到了无法调节的地步，绝交也没什么不好的，总比相互折磨要好得多。” “可是，我们以后还要在一起工作。” 裴秀智不赞同这个说法，提出了异议，她们可是签了七年的合约，总会有在一起工作的时候，时不时就要见面，这样的关系怎么可能绝交？ 她想到了一个可能，“你难道打算在和我绝交后退出组合吗？” 虽然她觉得这个想法很不靠谱，她是绝对不会这么做的，但如果是李晶雅，她好像又能接受了。 在她心里，在离奇、无法理解的事情，只要是李晶雅做的，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而且，退出组合这件事对于她们两个人来说，要付出的代价是完全不在一个等级上的。 李晶雅退出组合，她的生活不会受到任何影响，只要她想，她还能再次出道。 可自己呢？退出组合，就相当于退出演艺圈。 裴秀智现在是有很多综艺、影视、主持方面的工作，但是她清楚地知道，这一切都建立在她是jyp旗下组合艺人的基础上。 一旦组合成员的身份没有了，其它工作都会随之消失。 李晶雅歪头，诧异地问道：“退出？我为什么要退出？ 我们为什么要讨论这个话题？” 她还没来得及想过这个问题，就算是在她最忙的时候，她也只是想休学，她没想过要放弃学业，也没想过要结束这份工作。 “绝交的两个人怎么可能在一个组合内工作？”裴秀智抬起头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晶雅有些头疼，这位姐姐真的是出乎她想象的天真。 她觉得裴秀智真的是对社会没有一点儿了解，工作是件严肃且不可能由自己掌控的事情，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是没法主动选择共事者得。 良好的私人关系是工作的润滑油，但是没有这些，工作也能开展下去的。 良好的私人关系不是工作顺利的必备前提。 李泰和的同事中有很多人和他不对付，但他不还是工作得很好吗？ 第152章 绝交 这个时候，李晶雅已经知道今天这个架是吵不成了。 吵架是观点的冲突，应该发生在认知水平相当时，不然就不是交流，而是单纯找气受了，或者发泄情绪了。 而且她们两个甚至连基础的共识都没有。 消除了一些不切实的幻想后，李晶雅耐着性子解释道： “关系不好的人也能在一起工作的，这是两件独立的事情。 你最近不是在拍戏吗？用演技维持表面上的和平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你有这个演技的。 如果我们两个绝交了，意味着我们不会再像现在这么亲密了，意味着我们不会再和对方分享心里的想法了…… 绝交意味着我们不再是朋友，但不意味着我们不能一起工作了。” 她现在是知道李泰和跟她讲道理时的感受了，这真的是件很需要忍耐力的事情。 而且，和她相比，李泰和面对的是一个更为固执且不可控的孩子，她这个当事人是非常清楚自己当时是个什么德行的。 她觉得要换成自己，和那样的小孩是没法沟通的。 她有些挫败地想，她总是比不上李泰和。 现在比不上，可以预见的未来也比不上。 李泰和就是她人生中的一座大山，还有极大可能是她这辈子也无法逾越的大山。 想到这里，李晶雅对面前的裴秀智更有耐心了。 她是比不上李泰和，但这不妨碍她向李泰和靠近，做不到百分之百，那就做百分之九十。 “是这样的吗？” 裴秀智不确定地问，她想象不到和李晶雅闹翻后要怎么工作，她心里还有些恼怒。 为什么一定要把事情说清楚？ 让事情就这么过去不行吗？ 李晶雅就不能给她一些时间消化这些情绪吗？ 理智上，裴秀智知道李晶雅并没有做错什么，这位妹妹一直对她很照顾，但是她克制不住指责李晶雅的心情，她还觉得有些委屈。 李晶雅用力点头，以增强说服力，然后说：“是的。 出道的成员们是公司选出来的，出道前有好几年时间彼此都是竞争关系的人，一出道关系就立马变得和亲兄弟、亲姐妹一样，你觉得这可能吗？ 大家都在表演表面上的和谐，他们都能做到，为什么我们不行？” 裴秀智一回忆，事实确实如此，她还听说有些公司不重视成员之间的关系，将练习生时期就明显不对付的人安排在同一个组合内。 这真是令人窒息的安排，本来就互相看不惯，回归期间还要时刻待在一起，这真的可以称为是忍着恶心在工作了。 而她就算是在最看不惯李晶雅时，她也不会觉得和李晶雅相处很恶心。 裴秀智想，就算她和李晶雅绝交了，不再是朋友了，她也是认可李晶雅的实力和人品的，在一起工作确实不会是一件艰难的事。 “我可以做到维持表面上的和睦。” 李晶雅见裴秀智接受了这个前提，问道：“你觉得我是会在背后说人闲话的人吗？” 裴秀智摇摇头，“你不是这样的人。” 这点她还是能确定的，李晶雅的嘴巴就和上了锁一样，超级严实，不想说的话是一句都不说。 再加上李晶雅的年龄和身体状况，她没有饮酒的可能，她连在不清醒时意外泄露信息的风险都没有。 李晶雅铺垫了这么多层，终于能问出自己的问题。 “在和你沟通前，我是不会擅自将我们谈话的内容泄露给第三个人的。 所以，你可以告诉我，你昨天为什么会对我有负面看法吗？ 秀智欧尼，你可以拒绝回答，但请你不要欺骗我，这对我来说很重要。 同样的，我也会做到这点。” 李晶雅能接受别人有自私、阴暗的想法，但是她不接受欺骗这种行径。 特别是直白浅显的言语欺骗。 裴秀智挣扎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你知道出道是我的梦想，它对我来说很重要。 但是我昨天突然发现，你没有认真对待它，我感觉很失落。” 第153章 契约精神 李晶雅难以理解，什么叫“你没有认真对待它”，她什么时候工作不认真了吗？ 她试探性地问道：“是我什么时候工作不努力了吗？” “啊。”裴秀智愣了一下，回答：“没有。” 既然排除了态度问题，李晶雅提出了第二个可能，“是我有什么时候因为能力不足，而在合作时让你感到困扰了？” 她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毕竟作为一名偶像，她确实能力不足——在《breathe》这首歌的开麦表演时，她每次都唱得快要断气了，她没法在保持舞蹈力度的同时兼顾唱歌气息。 她是可以唱出来的，但是比起纯唱歌时的状态，实在是不能这水平说达到及格线了。 而且为了保持团体的舞蹈整齐度，她不愿意收敛力度。 这是组合的作品，她不能擅自改变自己的状态，那样对于尽职尽责的队友们来说实在是不公平。 大家都是出来工作的，没有谁一定要迁就谁的说法。 裴秀智和其他队友确实曾经多次在她气息不稳定时给她现场垫音，也不用多，几个字就好。 在她的理解里，这算是一种互相帮助，就像她也会帮裴秀智扒舞一样。 难道裴秀智因此而对她不满？ 裴秀智诧异不已，声音都提高了几个调。 “你这叫能力不足，那我算什么？” 她舞蹈差李晶雅一大截，她的录音用时是李晶雅的三倍以上，李晶雅这叫能力不足，那她是不是就不应该出道！？ 好了，能力问题也被排除了，李晶雅彻底困惑了。 “你既认同我的工作态度，又认同我的工作能力，为什么还会认为我没有认真对待工作？” 裴秀智捋了下头发，整理了自己的思路，说：“我知道你是个干什么事情都很认真的人，但是，我不知道你对偶像这份工作的看法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会选择成为一名偶像？ 我觉得你似乎是抱着一种新奇感开始这份工作的，等什么时候，你觉得够了，就会转身离开，谁都不能改变你的选择。” 这段话，她说得很艰难，她中间好几次要放弃，却还是在李晶雅的注视下说了出来。 将自己心中的想法，或者说是臆断对着当事人说出来，这是她从未做过的。 李晶雅撑着下巴，思考了下，一个一个回答了问题。 “我觉得偶像是一份展示自身魅力的工作。 我同意成为一名偶像，是因为我也想体验一下，别人为我欢呼是什么感觉。 我爸爸从小就和我说，契约精神非常重要。 所以，如果没有重大变故的话，我是会履行完这七年的合约的，你不用担心我中途毁约。” 北美青少年极为推崇运动健将，但李晶雅的身体素质让她注定与这一角色绝缘，她没办法和同学们一起在阳光下挥汗如雨。 在出道前，她没有被一堆人围着欢呼的经历。 但是青少年哪有不喜欢被人恭维喜欢的？ 裴秀智被李晶雅回答问题的方式惊住了，反应过来后，她抓住了一个关键词。 “同意？为什么不是选择？” 李晶雅不解，提醒道：“欧尼，你忘了吗？ 我是被星探挖掘进入公司的；练习几个月后，我被pd通知进入出道组的。 两次邀请我都没有拒绝，所以我就和你一起在miss a出道了。” 就她这样的出道履历，怎么都不能说是主动选择了这份工作，这对她来说称为接受一个尝试更合适些。 她从没有主动自发地去推进过这件事。 第154章 动机 李晶雅讲述出道方式和路径的态度让裴秀智深感不适，她觉得这种态度太轻率了。 “这就是我觉得你没有认真对待它的原因。 出道对我来说是实现梦想，但是你好像只是被别人推到了这个位置。” 李晶雅感受到了裴秀智隐隐的指责和直白的抱怨。 她辩解道：“能够出道，我也觉得很幸运。 得知这个消息时，我还觉得它是上天赐予的一份礼物。 但是，这也和当时的万我有能接住这份幸运的实力有关，如果我之前没有用心完成公司的训练，如果那个时候pd对我不满意，就算有了机会，我也会因实力不足而被淘汰。 你不也是这么被选中的吗？ 我的确没有和你们一样重视这份工作，我也没有像你们一样将它视为梦想，但是我们都想将它做好，我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李晶雅不理解裴秀智的想法，她认为作为同路人，一致的目标才是最重要的，其他都是次要的，都是可以接受或者妥协的。 裴秀智失笑了一下，有些嘲弄。 但嘲弄的对象除了李晶雅，更多是她自己。 “也是，你的选择太多了，偶像这份工作能算得上什么？” 这句话里的怨气太重了，听得李晶雅皱皱眉头，她没有选择针锋相对，她不想在这个时候激化矛盾，不然她们今天就别想说清楚了。 “我们两个做这件事的动机确实不一样，但是这也并不是没有好处。 相对而言，我对于高人气并不执着，我也不会绞尽脑汁地去竞争曝光资源，所以我对于你获得很多资源——其中甚至包括电视剧女主的资源——不会产生嫉妒或不公平一类的情绪，我会为你得到更多展示自己的机会而高兴。 你前段时间不也轻松于有个人能听你发泄不满吗？ 如果我和你有一样的梦想，你还能找我说那样的话吗？ 欧尼，任何事情都是有利有弊的，我们不能就抓着一头不放，我们应该更全面的看待它。” 李晶雅住的间是这一层最大的房间，房间里放了一张大桌子。 两人都坐在这张高大的桌子前，窗户前的纱织窗帘被放了下来，窗外明明阳光明媚，但是两人坐着的这一片却并不明亮，只蒙着一层柔和的光线。 目前正值秋季，这处海滨城市的气温宜人，房间里也就没有开空调，窗户也被打开，时不时传来一些窸窸窣窣的声音。 有风吹动窗帘形成的“沙沙”声，也有窗外树叶摩挲的“簌簌”声。 可是这些令人清新愉悦的自然音却无法驱散房间内的紧绷气氛。 裴秀智低着头重复道：“任何事都是有利有弊的？” “是的，工业化给我们带来了比农业社会高出几个水平的生活质量。 但工业化也不是没有缺点的，比如，工业化程度提高会让人口生育率骤降。 韩国国会里那些……议员不是早因为生育率的问题急疯了吗？” 李晶雅举例的同时还开了个小玩笑，但是裴秀智明显没get到这个冷笑话。 裴秀智懵懂地点点头，没有如李晶雅所想般笑起来，一看就是对社会问题没什么了解的样子。 也对，裴秀智今年才刚上高中，不了解也正常。 所以，李晶雅举了第二个例子，“再比如，我的体质问题会让我平时过得比普通人辛苦，但是只要熬过了最初阶段，它也并不是没有好处的。 比如，我患癌症的概率要比普通人低很多。” 她的免疫力都旺盛到胡乱攻击的程度了，它们将她体内的癌细胞被限制在一个极低的程度。 所以，李晶雅不愿意称自己为一个病人，在她心里，自己只是和普通人稍有差距罢了。 就好像，她身体异常的标准名称后缀为“综合征”一样。 裴秀智眼神清明不少，明显是对这个例子的接受度高了很多。 “晶雅，你让我想想。” 第155章 对等原则 “好的。”李晶雅同意了，她想说的话都已经传达给对方了，算是基本完成目标。 裴秀智想要一些时间反应嘛，她懂，她在李泰和面前也这样。 她犹豫了下，还是问道：“欧尼，你有没有什么要求？比如你没想好前，不想看到我之类的。” 经过这两天，李晶雅觉得她还是不够了解裴秀智，她没见过裴秀智发脾气，她不知道裴秀智会如何对待有隔阂或讨厌的人。 所以她直接问出来了。 就她们这种关系，直接问比起自己瞎猜的正确率要高很多。 这话问得裴秀智哭笑不得，“什么啊！” 李晶雅这话问得属实是有点离谱了。 她居然被一个比她还小的女孩关心迁就了，明明她才是姐姐。 裴秀智深吸一口气，胡乱将所有头发都薅到脑后，她泄气般地将上半身摔倒在椅背上。 “晶雅，我这么想你，你不会生气吗？” 扪心自问，要是有人这么说她，她会非常不高兴，发脾气也不是没可能。 她本以为她们会吵起来的。 但是李晶雅居然全程都在和她讲道理，没有口吐一句恶言。 这次的经历让她感觉很新奇。 “我们的观念不一样，都说出来就好了。” 李晶雅想想，又补充道：“我爸爸从小就是这么对我的，他觉得我只是不明白，他从来不会因为我的无知而生我的气。” 裴秀智觉得李晶雅这是在暗讽自己。 “李——晶——雅！你是在说我无知吗？” 面对裴秀智的威胁，李晶雅不仅没有灭火，还得意洋洋地说：“这么说也没错，谁让你没有蒂姆这样的爸爸！” 她从不觉得裴秀智的智商比不上她，如果裴秀智是李泰和的女儿，裴秀智说不定要比她强得多。 最起码，裴秀智是个健康且精力充沛的孩子。 一个健康且智力正常的孩子，生活在一个宽松的环境里，配合上几乎不限量且优质的教育资源，没在哪方面取得成就才会令人不解呢。 奇怪的是，被这样对待的裴秀智却反而消气了。 她抿了抿嘴，说出了她最介意的问题：“我才是姐姐，你不能将我当女儿看待！” 裴秀智只要一想到李晶雅刚才在模仿她父亲对待她的方式对待自己，就一阵恶寒。 李晶雅刚才是将她视为女儿？！ 裴秀智接受不了！ 李晶雅不理解裴秀智为什么这么说，但她还是答应下来。 “我知道了，欧尼。” 她本来也没这么想过，如果让她来定义裴秀智刚才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她会觉得裴秀智更像是一个“洋娃娃”，几岁的小朋友玩的过家家里的那种玩偶娃娃，是作为她模仿时的工具和伙伴存在的。 李晶雅的乖巧很好地安抚了裴秀智岌岌可危的情绪。 为了转移话题，裴秀智随意找了个话题，问道：“总是听你说你爸爸，你妈妈呢？” 她之所以脱口问了这个问题，是因为她好奇很久了，抚养孩子更多地被归为母亲的职责，就算是在比较民主的家庭，也应该是父母双方一起带孩子才对。 可李晶雅几乎从没有提及过母亲这一角色，这点非常不正常。 但看李晶雅平时对于女性问题的了解程度，她也不觉得李晶雅会生活在一个母亲缺位的家庭了。 裴秀智的问题让李晶雅意外不已，她从不会主动提及母亲，但她想到裴秀智也会和她说一些自己家的事情。 秉持着对等原则，她回答道：“我妈妈在我四个月大的时候离开我了，我没和她相处过。” 第156章 示弱 “啊……对不起。”裴秀智一副做了错事的表情。 她以前设想过这种情况，但被她否决了。 她没想到事情居然真的是这样。 她真是找了个再糟糕不过的问题，她现在宁愿和李晶雅就着之前的问题吵一架。 裴秀智深恨自己这张口无遮拦的嘴，她恨不得将那句不该说的话吞回去，可惜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人家没提肯定是有原因的，她多什么嘴？！ 裴秀智的懊悔表现得过于明显，李晶雅敏锐地发现，这似乎是一种示弱的机会。 李晶雅知道，裴秀智对她的不满归根结底是阶级矛盾的一种延伸——裴秀智觉得自己相对她，自己拥有的东西太少了，这种不满的底色是不安和焦虑。 所以，示弱是一种区别于理性交流的解决途径。 示弱是在告诉裴秀智，「我没有如你所想的那样，拥有所有美好的东西，你也拥有一些我缺少的东西，你并没有处在弱势地位上，我们是平等的。」 李晶雅感觉自己发现了新大陆。 裴秀智明显对她之前的长篇大论反应平平，可却因为她示弱的一句话而立马改变了态度。 这种感觉还挺奇妙的，有点儿像她和长辈撒娇，但又不完全一样。 李晶雅新奇之余，回复道：“你不用道歉，这是事实。 而且我有爸爸，爸爸很爱我，我已经非常幸运了。” 李晶雅从不觉得没有母亲是什么值得羞耻的事情，在北美，生活在单亲家庭里的孩子多了去了，戴夫·霍尔也是如此——他只有妈妈，从小就没见过几次父亲。 而且事情是她主动说出来的，她有拒绝回答的权利。 裴秀智连忙举手保证道：“我绝对不会告诉别人的！” 她已经决定了，她就当今天没听到这些话。 李晶雅察觉到裴秀智对她母亲的不理解和轻视，既然已经说了出来，她也不介意再多说一点了。 她解释道：“我妈妈和我一样，身体不怎么好，她生了我之后得了产后抑郁。 分开是对我们双方都好的选择。 不然，别说她有很大可能会精神崩溃，我也可能会活不下来。” 就她妈妈当时那个状态，照顾一个普通的小婴儿就已经是极为勉强了，更别说是一个生病的小婴儿了。 而她那个时候正是最需要关注和照料的时候，不然她很有可能会死于严重的过敏反应。 说起来，她一直很奇怪她是怎么在妈妈的肚子里长那么大的，她出生后甚至会对母乳过敏，为什么她出生前却能毫无障碍地吸收母体传送过来的养分？ 就连为她确诊的医生都曾经说过，就她这身体状况，应该早就在孕期自然流产了才对。 他一度想就这个问题写篇论文来着，可惜最后因为数据缺失而未能成功。 为此，他一直称呼她为“小奇迹”，直到现在，他还一直叫她lucky。 裴秀智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问道：“晶雅，你不怪她吗？” 第157章 母爱 裴秀智是一个在东亚传统家庭里长大的孩子，在她的成长过程中，有的孩子因为父母离异而遭受同龄人的霸凌，他们还会被周围的成年人直白地称呼为“那个没有妈妈\/爸爸的孩子”，这里面甚至包括他们的亲人。 她每次看到或听说这样的事情，都会觉得很难过，她觉得他们就好像一个人没有伞走在暴雨天里一样，他们拥有的东西就像是身上的衣物一样，会随着和雨接触的时间增加变成不断变重的负担，身体的温度也会慢慢被雨水侵蚀，而这场雨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停止。 它可能今天停，也可能明天停，但也可能永远也不会停。 裴秀智很担心他们会被压垮、会失温，但她力量有限，她没有能力改变他们的处境。 她的同理心让她对李晶雅充满了怜爱，没有妈妈的孩子，这么多年该生活得多么艰难啊？ 这样的孩子怨恨离开的父母才是正常的，不然，他们又能去恨谁呢？ “不怪！我从来没有怪过她离开我。”李晶雅斩钉截铁地回答。 “可是……” 裴秀智还是无法理解。 她是在一个颂扬母爱的环境里长大的，她学习的教科书会从各种角度描绘母爱有多么伟大，母爱是多么无私。 她不知道在什么情况下，一个母亲会离开自己的孩子。 而李晶雅居然对此接受良好？！ 裴秀智只觉得自己的三观都要被颠覆了。 “欧尼，产后抑郁是一种非常严重的精神疾病，有很多人因为产后抑郁自杀，其中甚至还有些人是带着孩子一起自杀的。 这可不是能简单自己克服的小问题。” 李晶雅严肃地提议道：“你可以去找一些这方面的信息，或者去问问你的妈妈。 你妈妈的第一个孩子刚出生后，她一定也有一段很辛苦的经历。 而且，带孩子不是母亲一个人的责任。” “我知道了。” 裴秀智点点头，都涉及自杀了，看来确实很严重，她心里对李晶雅妈妈那种轻视和抵制褪去了一些，剩下的还需要时间，毕竟那么多年形成的刻板印象哪里是这么容易改变的？ 她想，李晶雅的妈妈当时一定很艰难吧。 她没有问李晶雅现在会不会想妈妈之类的问题，她知道孩子只会依赖自己的抚养者，她不会说这样不长眼的话。 那种莫名对未曾谋面的血缘亲人充满眷恋的行为，完全是白眼狼行径，是要遭人唾弃的。 裴秀智难以自已地怜爱起了李晶雅，即使李晶雅现在看起来并不需要。 有了这层怜爱滤镜，她对李晶雅的整体观感都拔高了一个档次，李晶雅原来是这样一个有同理心的人啊。 这个冲击性的消息也让她暂时放下了对李晶雅那层隐隐的敌视。 裴秀智觉得，和李晶雅这样一个没有妈妈的妹妹计较是不应该的，她如果这么做了，就像在欺负人一样。 她的道德观不允许她这么做。 这件事就这么告一段落了。 第158章 猫咪 裴秀智离开李晶雅的房间后，立马就去搜索“产后抑郁”的信息，囫囵吞枣地一顿了解下来，她更觉得李晶雅可怜了。 她觉得产后抑郁的母亲很可怜，但完全没有选择权的孩子更是凄惨。 当天下午，李晶雅和裴秀智这两颗忙碌的小白菜就回首尔了，李晶雅是因为学业，裴秀智这是因为工作，她主演的剧开拍了。 至于其他不忙的人则要晚一点回去，能趁机在这里多逛逛也挺好的，这也是工作福利的一种。 一年中这样的机会可不多，其他人都很是珍惜。 在回首尔的飞机上，裴秀智见李晶雅一直盯着某位乘客身边的航空箱看个不停，里面装着一只油光水滑的银灰色猫咪，毛茸茸，圆滚滚的。 裴秀智温柔问道：“晶雅，你喜欢猫？” 裴秀智似乎完全忘了她们不久前还起了冲突，对方甚至气得连颁奖典礼都没过好。 这可是她们出道后的首次颁奖典礼。 李晶雅目不转睛地回道：“喜欢。” 裴秀智提议道：“那等……我们结算了，我送你一只猫猫？” 她本来想说的是「等你过生日了，我送你一只猫猫？」 但却终归没有底气，问题无他，她没钱，就公司发的那点钱，她自己都不够用，更别说买猫了。 一只健康漂亮的猫可不便宜。 而且，李晶雅肯定也不会愿意收下她压榨日常开支省下来的钱买的礼物。 李晶雅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可不便宜，她的确没有李晶雅那样的经济实力，但她是真心想要回报一二的。 所以她只能将时间推迟，等结算了，她就有钱了。 这和她们是否发生了冲突无关。 裴秀智心里的账都算好了，却听到了一个她极为意外的回答。 “不要！” 听到这话，李晶雅一个激灵，厉声否认。 某些惨痛的回忆突然被触发，让她连猫都顾不上看了，试图阻止裴秀智这个危险的想法。 反正猫就在那里，它又跑不了。 “嗯？什么？” 裴秀智只觉得自己听错了，李晶雅刚刚还在说喜欢猫，怎么会拒绝收到一只猫？ 这怎么可能。 她很快想到了一个可能，李晶雅是不是觉得她挑的猫，自己肯定不喜欢？ 这个想法让裴秀智的血压“噌”的一下升高，她感觉自己要被气死了。 既然要送人，她肯定会尽可能地挑一只最漂亮的猫，她都做好钱包要大出血的准备了！ 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主动决定过要花这么多钱呢！ 这实实在在是她人生中的第一次大额开销。 结果就得到这样的对待…… 李晶雅这个不识好歹还挑剔的小鬼！ 裴秀智忍着憋屈，咬牙切齿地提议道：“到时候，你和我一起去挑猫？” 见裴秀智还不放弃，李晶雅坚定解释道：“我是不会养猫的。 因为，如果它们属于我，我会希望它们能按照我的想法生活，我没有观察动物在人工环境下的自然反应的爱好，我只喜欢它们作出我想要的反应，被这样对待的动物肯定是不会开心的。 但它们不听我的话，按照自己的天性生活，我又会很烦躁。 我很好，小动物也很好，但我们不合适。” 第159章 巧克力 她想得很明白，她养宠物是为了索取情绪价值，而一只不开心的动物注定是没法提供情绪价值的。 既然如此，她为什么要养猫？ 她喜欢小动物直接去动物园看不好吗？ 她为什么要和小动物互相折磨？ 这种一点协同作用都没有，只会互相消耗的事，现在的李晶雅是绝对不会干的！ 裴秀智被李晶雅的哲学发言绕得头晕，养宠物难道不是喜欢、有钱就能养的吗？ 她反应了好一会儿，才理解李晶雅在说些什么。 李晶雅养宠物还在意宠物的感受，这属实是裴秀智之前没想到的，可她也不再气恼了。 李晶雅总是这样，让她的情绪不停地急转弯。 裴秀智指出李晶雅说法中的漏洞，“你怎么知道动物喜不喜欢？” 面对着这个类似于“子非鱼，焉知鱼之乐”的问题，李晶雅回答道：“我试过啊。” 她语气里带着裴秀智难以理解的沉重和悲愤，“很多次。” 在她小的时候，别说是猫猫狗狗这类常见的宠物了，就连蜥蜴、球蟒、鳄鱼这类常见的变温动物她都摸索着尝试养过。 她读小学的时候，老师会让同学们在教室里养动植物，但出于某种独占欲，她选择在家里养。 每养一只动物，她就要体验一次从期待、欣喜、疑惑、烦躁到崩溃的全过程。 而且很不幸的是，她那个时候还特别固执，这个南墙她得撞很多次之后才会退缩，三五次她根本不放在心上。 更不幸的是，她还是个金鱼脑袋，她偃旗息鼓一段时间后，她又会因为小动物们憨态可掬，皮毛颜色很鲜亮之类的理由，而再一次蠢蠢欲动，这个时候的她会忘记之前的惨痛教训，重新开始新一轮的“固执循环”。 就这样周而复始好些轮后，她终于长了记性，歇了这个心思。 屡败屡战，屡败屡战后，李晶雅深刻地明白，动物和人是不一样的，它们是有动物天性一说的，它们还特别蠢，特别固执，轻易改变不得。 而且处理这些磨合失败的动物还特别麻烦，麻烦就算了，开销甚至比购买时花的钱更多。 年幼的李晶雅虽然幼稚、自我意识过剩，但也不是那种极端以自我为中心的人，虽然她和这些小动物磨合失败，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让它们消失，她更是从来没有想过要物理消灭它们。 如果可能的话，她还是想要好好安置它们的，最好能为它们找到一个合格的饲养者。 比如，李晶雅曾经养过一只性格很好的虎斑——这个品种的猫咪性格温顺，体型也小，非常适合新手饲养。 它的大名叫巧克力，小名叫可可。 小朋友嘛，很多都是以食物来给宠物命名的，李晶雅也不例外。 可可掉毛严重——这是正常的，兽医说这是猫咪的正常节律，以应对即将到来的夏日高温——在某些天气里会诱使李晶雅的呼吸道发生应激反应，她想又不是每天都这样，吃药忍下了； 第160章 猫咪天性 可可出于猫咪的天性，会在和李晶雅玩耍的时候又咬又蹬，这种事情时常发生，但除了一次让李晶雅见血外，其它时候都只在李晶雅皮肤上留下几道平行的划痕，红肿几个小时后留下几道断断续续的痂痕。 这是猫科动物的天性，而且它是有在控制自己的，她再次忍下了。 李晶雅讨厌疼痛，可可第一次咬伤她后，医生不仅给她打了疫苗，还对她的伤口周围用免疫球蛋白进行了浸润注射，几十针下去，她的手肿得老高，像一个布满针孔的法棍面包，又大又硬。 在这个过程中，李晶雅承受了极大的痛苦，对她来说，可可带来的直接灾害远不如次生灾害，和医生相比，被可可抓挠几下根本不算什么。 但是，可可学会舔毛后，也喜欢给李晶雅舔舔。那段时间，李晶雅有时会在睡梦中被舔醒，有时醒来时突然发现自己的头发上带有一股浓重的口水味，红肿的皮肤、湿漉漉的感觉、口水浓重的味道……这些都让李晶雅处在崩溃的边缘。 这些问题就连宠物学校都无法解决。 平心而论，巧克力真的是一只很乖的猫咪，它也很喜欢李晶雅这位主人，喜欢跟在她后面打转，喜欢蹭蹭贴贴。 它给李晶雅造成的困扰都是出于动物天性，没有任何主观恶意，这些问题是来源于猫这个品类，而不是来源于巧克力这个个体。 李晶雅很喜欢它，那段时间，李晶雅经常和邻居家的小姐姐一起发愁，就差对着哭了。 两人情绪低落都是因为宠物的原因，小姐姐是因为新养的小狗无法通过考试而伤心着急——因为规定，无法通过考试的狗是无法在公寓内饲养的。 李晶雅非常难受，却连生气的对象都找不到，然后，她的教母贝拉女士解决了这个问题，带走了巧克力。 当然，这并不是毫无代价的，巧克力的一切日常开销都还是由李晶雅负责，更准确地说，是从李晶雅的零花钱里扣。 贝拉女士不缺这点钱，对她来说时间远比钱重要。 她之所以这么做，是因为她不想让李晶雅认为抛弃小动物是一件理所当然的、能被轻而易举做到的事情，她希望李晶雅知道，这么做是要付出代价的；她希望李晶雅能对生命和责任抱有敬畏之心。 贝拉女士本可以使用更加直接的方式教育李晶雅，但是她不愿越过李泰和这么做，她可以管教李晶雅一次、两次、三次，可她无法全权接过这份责任，李晶雅的抚养人终究是李泰和，所以她选择用这种委婉的方式。 李泰和每年带着李晶雅整理报税单的时候，她看着那些宠物带来的花销，都心疼地直抽抽。 那真的是太多了！ 高峰期甚至能占到她年开销的三分之一。 这个钱怎么可能不多，北美是一个宠物狗出现在学校方圆几百米的范围内，都能被罚款小一千美金的地方，就更别说弃养手续要花多少钱了。 第161章 看书 “这样啊。” 裴秀智恍然大悟，李晶雅家境优渥、父亲宠爱，她要是喜欢猫，早该养了才对，哪会等着自己来送？ 想明白后，她彻底消气了，可烦恼也随之而来。 再过两三个月，李晶雅就要过生日了，自己要送她什么好呢？ 她的父母教导她，和朋友交往要礼尚往来，不能总让一方付出。 确认打消了裴秀智这个想法后，李晶雅又继续看猫去了。 那个被塞在座椅下的航空箱，能被李晶雅看到内部空间的视角很有限，但好在猫非常给面子，嗯……也有可能是因为航空箱内的空间过于狭小，它大都在李晶雅的视线范围内活动。 它还时不时和李晶雅对视一眼，这可比动物园里猫配合多了。 遇见一只合眼缘的猫咪可不容易，她可要抓紧时间，这可是看一眼，少一眼。 可惜，愉快的时光总是短暂且稍纵即逝的。 四五个小时的航程就在李晶雅一边打瞌睡，一边看猫中度过了。 快下飞机时，李晶雅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那只漂亮的银灰色猫咪，果决地扭过头去，不再看它。 他们之间的缘分到此为止。 她打着哈欠，拎着随身携带的托特包下了飞机。 裴秀智这才看到，那只在整个航程里勾得李晶雅找不着北的猫。 嗯，难怪李晶雅会喜欢，这猫的后脑勺长得简直和李晶雅一模一样！ 都是圆鼓鼓的！ 如果在李晶雅头上别两个猫耳朵，她的后脑勺轮廓看起来就和猫复制粘贴出来的一样。 裴秀智心里吐槽不断。 李晶雅这孩子也太自恋了，一只猫和自己长得相像，她都喜欢。 李晶雅这么喜欢猫，出道曲里那些猫耳朵饰品就应该都安排给她，而不是给自己。 裴秀智看着李晶雅那只分量很足，一看就很沉手的包包，吐槽道：“晶雅，你应该将书本托运的，就算要学习，也不差飞机上这么一会儿。” 她忍了下，还是说了出来，“而且你这一路上都没拿出来看。” 后面那句话，裴秀智说得很是心虚，她哪有资格去质疑李晶雅的学习节奏、学习行为？ 李晶雅的成绩能甩她好几条街。 “学习？”李晶雅迷惑，她没打算在飞机上学习啊。 这位姐姐又误会了什么？ 亦或者是，在心里给她安上了什么奇怪的标签？ 她可从来不是个爱学习的人，她从来不是因为喜欢而读书学习的，那更多是一种惯性和对过往学习史的尊重。 裴秀智模仿书封皮的动作，比划着解释道：“那本厚厚的、字母戴两点式帽子的书。” 李晶雅一看，明白了。 她解释道：“那是一本小说，可不是什么学习用书。” “小说？” 裴秀智还真没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字母看得她头疼，眼睛疼，她对那本书总是匆匆扫一眼就算了，她从没认真看过它。 “是的，挺有意思的小说。” 要是没意思的话，李晶雅也不会将它放在手边了，可惜她看非英文书的速度很慢，出来这几天她都没看完。 她之所以会看它，是为了保持自己的德语水平，要是忘了，她多亏啊，德语真的超级难学，比英语要难上一个数量级，她没有自信再学一次。 现在回到首尔了，她考试前不会再有时间来看它了。 第162章 《伪装成独白的爱情》 裴秀智被勾起了兴致，她感兴趣地追问道：“什么书？” “嗯……翻译过来应该叫《伪装成独白的爱情》，是一位奥地利作家写的。”李晶雅不确定地答道。 现在已经是快到午夜了，她已经很困了，反应也变得有些迟钝，说话时慢悠悠的，语调也被拉长了很多，听起来软绵绵的，配合着那股韵律感，让听者的心都不自觉变得柔软。 裴秀智默默记下这个名字，“《伪装成独白的爱情》？书名听起来就很有意思，我去找找它有没有韩文版的。” 她挺想看这本书的，但是如果没有韩语版的话，她是没法看的。 她总不能为了看本小说去学个德语吧？ 就算她有这个心气，她也没这个能力啊。 就算她有这个能力，她也没那个时间。 而且，那样的话，她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看上这本小说啊？ 黄花菜都凉了。 “欧尼，你介意剧透吗？” 李晶雅不等裴秀智回答就接着说：“如果你很介意剧透的话，可能会不适合看这本书。” 但她就不一样了，除了侦探小说，她不介意任何剧透。 一本书，如果仅仅因为剧透，就让她失去想看的欲望，那这本书不看也罢。 这本书，她很喜欢，但她并不觉得所有人都会喜欢它，世上好的作品太多了，人们可以去找自己喜欢的书看，不喜欢看书也没关系，他们也可以看电影，听音乐，可以去做一切他们喜欢做的事情。 裴秀智“嗯”了一声，好奇问道：“嗯？怎么说？” 她觉得这本书更有意思了，她的胃口彻底被李晶雅勾起来了。 “这本书讲的是一段掺杂了三个人的爱情。 它主要分为三段，每一段都是从一位当事人的角度讲述这段感情。 如果你介意剧透的话，看完第一个人的独白后，后面的内容你就没法看了，因为第一个讲述人已经把过半的信息都给出来了。” 李晶雅还没看完这本《伪装成独白的爱情》，她现在只看完第一任妻子和丈夫的部分，第二任妻子的部分她只简略浏览了一下，试图先解开前面令她疑惑的问题，但她还没来得及细看。 “我不介意剧透，它听起来很有意思。” 裴秀智还没看过这样的小说，市面上的小说大都是第三人称视角，第一人称视角的作品很少，而这本书居然包含了三段第一人称视角。 这真是听起来就很特立独行的一本书。 她知道第一人称的作品不仅难写，还很难写好，而这本书居然挑战从三个人的角度描述一件事情，不得不说，《伪装成独白的爱情》的作者真的是艺高人胆大。 “那么，这本书不会让你失望的。 作者在前两段独白里设下来很多悬念，看起来有点儿像看情感向的侦探小说。 而且因为视角受限的缘故，当事人没法知道背后发生了什么，读者也要组合三个人的看法才能还原部分真相。 这是一本需要动脑子去看的书。” 李晶雅是用看侦探小说的方式去看这本书的，她先粗略浏览这第三段独白，也是为了解开前面留下的悬念。 这段感情实在是有太多令她感到困惑的点了。 但是，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反倒是越看越困惑了。 第163章 真相 “部分真相？” 裴秀智不解问道：“书里面没有讲清楚发生了什么吗？” 李晶雅缓慢地眨了下眼睛，说话的语调又轻又软，就像是云朵一般。 她回答道：“没有。 作者没有写，但是我感觉，正是因为这样，这本书更有意思了。 我觉得这样的设计更真实，真相是客观存在的，但是我们每个人却只能看到某个角度的真相。 追寻完整的真相需要耗费非常多的人力、物力，客观真相是平常人生活中很难够到的。 这种虚虚实实的感觉，我很喜欢。” 而且李晶雅在看的时候，还时不时会怀疑，角色究竟有没有说谎？ 毕竟，角色是在自白，是在和朋友讲述自己身上发生过的事情，是在叙说自己的个人感受，而不是在讲述到底发生过什么。 一切的内容都是主观的，最起码也是经过加工的。 这样的情况下，有些微美化和回避不是很正常的吗？ 而且越到敏感问题，李晶雅越是怀疑其真实性。 就像她自己会在关键问题上回避一样，她小时候犯了错，被李泰和审问时，她无师自通了什么叫顾左右而言他，什么叫模糊重点，什么叫选择性描述。 这些都是人类刻在基因里的天性。 言行合一，那是对圣人的标准，她做不到实属正常，她也从来不为此感到罪恶。 经过多年的亲身经历，李晶雅明白，很多人诚实，只是因为他们没有能力说谎。 以她自己举例，她小的时候诚实，是因为她瞒不过李泰和，她没有说谎的能力； 她长大了还是诚实，是因为她知道说谎的代价太大，她不愿意付。 在美国，成年人说谎的代价是极大，对一个人说谎，大概率会彻底失去一个朋友；在法庭上说谎更是会被起诉，甚至坐牢。 李晶雅扪心自问，在意愿和能力兼备的情况下，自己是会说谎的。 即使说谎并不会给她带来什么好处。 但她并不会觉得这有什么好羞耻的，说谎就像抖腿一样，平等地出现在任何一个有人的角落，它们是存在很深刻的社会学和生物学根源的。 她自己是这样，她当然也不会觉得小说里的人物会是什么圣人。 裴秀智若有所思，“听起来和拍剧前写的人物小传很像。” 这就涉及到李晶雅的知识盲区了，她既没有拍过剧，也没有上过演技课，她对这方面称得上是一无所知。 她挽起因走动掉落到手腕处的袖子，问道：“它会对你拍戏有好处吗？” 说到工作，裴秀智精神了，“如果它像你说的那样的话，是的。” “哦？”李晶雅疑惑地看了裴秀智一眼。 裴秀智解释道：“拍戏时，每个演员都会得到一本剧本，但是里面只写清楚了故事情节，每个人物的反应、情感、心理活动都是模糊的。 如果演员不能理清楚人物的动机，只按着剧本去演，是演不好的。 如果这本书就像你说的一样，是一个人物对一段感情的内心独白，那么它的主要内容刚好是和剧本相反，是重人物情感和心理活动，而轻故事情节的。 这正是我现在需要的，我可以模仿它去写一写人物小传。” 第164章 马洛依·山多尔 裴秀智作为一个被赶鸭子上架的演员，演员所需的各方面素质她都捉襟见肘，即使朴振英制作人说这个角色和她有很多相似点，即使她临时恶补了一通，她的能力还是不足以应付拍摄工作。 裴秀智是个要强的人，出道以来作为组合内的实力短板本就让她压力重重，而且努力还没有取得成果。 她现在又要从头开始从事演员事业，又一次成为实力短板，这被再次叠加的压力在她身上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的效果，而是一加一大于二。 此刻，好不容易抓到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裴秀智越说越兴奋。 “我要告诉宰赫欧巴，让他帮我找找这本书！” 她在心里默念：「《伪装成独白的爱情》，这个名字听起来就如此动听。」 李晶雅听明白后，却并没有像裴秀智那样乐观。 “欧尼，如果你是想找一个写人物小传的范本的话，你不应该选择《伪装成独白的爱情》，你知道它的作者是谁吗？” 裴秀智茫茫然地摇了摇头，“谁？” “马洛伊·山多尔。 你也许不知道他，但是他被誉为匈牙利的国宝级作家，被称为是匈牙利文学史上的一座孤峰。” 说到这个名字，李晶雅的语气都变得庄重了些，这是出于对大文豪的尊重。 “《伪装成独白的爱情》更是他的代表作，你想要模仿它，我个人觉得难度实在是太高了。 我觉得吧，做事还是一步一步来，一上来就挑战高难度也不是不行，就是太痛苦了。” 也没什么必要。 如果裴秀智真要这么做，李晶雅会尊重她的，但作为接触媒介，李晶雅有责任将实情告诉她。 听到“国宝级作家”、“孤峰”、“代表作”等字眼，裴秀智目瞪口呆。 她哪知道这本书来头这么大？ 李晶雅看的要是列夫·托尔斯泰、陀斯妥耶夫斯基、海明威这类知名度高的作家写的书，她是绝对不敢夸下如此海口的。 可李晶雅看的是匈牙利作家的书，她的知识面没涉及到这方面。 前段时间，裴秀智总是帮李晶雅读韩语版教材，她知道匈牙利也许现在是个名声不显的欧洲小国，但人家历史上可是大有来头的。 匈牙利的前身可是奥匈帝国的一部分，奥匈帝国在近代德国崛起以前堪称欧洲一霸。 被誉为欧洲历史上最伟大的君主之一的拿破仑，都曾经想要与奥匈帝国王室联姻，迎娶哈布斯堡家族的公主，还因此留下了好色的名声。 马洛伊·山多尔能在这样历史文化丰富悠久的国家取得这样的名声，那水平肯定不是随便说说的。 她一个高中生，实在不敢去挑战这些大佬的能力，那除了自取其辱之外，再没有其他结局。 李晶雅见裴秀智怂了，接着说：“我觉得《伪装成独白的爱情》里涉及了太多奥匈帝国时期‘市民阶级’家庭文化的描写，和你要拍的剧文化差异太大，你没有模仿它的必要。” “市民阶级”讲得可不是普通的民众，奥匈帝国的市民更类似于古雅典的公民，古代中国的士大夫，都是妥妥的上层阶级，而不是现代社会定义的普罗大众。 在《伪装成独白的爱情》里面，男主人公和第二任妻子的感情中，就带来很强烈的阶级因素，市民阶级家庭独子和家里女佣的婚姻。 第165章 flipped 裴秀智见了台阶就下，一点都不拖拉，虽然她不懂文化差异在哪里，但是李晶雅这个在看书的人一定知道。 她点头如捣葱，连连说：“我也觉得它不适合我！” 李晶雅贴心地提示道：“我前段时间看了一部广受好评的电影，也是第一人称的，我觉得它很符合你的需求，而且，它还有第一人称视角的原着小说哦。” 本来既羞耻又失落的裴秀智立刻来了精神。 “它叫什么？” “flipped，翻译过来叫《怦然心动》，电影和书同名。” 李晶雅之所以会去看这部电影，是因为她是《怦然心动》的原着粉丝。 《怦然心动》这本小说在北美的中小学生群体中很受欢迎，李晶雅也很喜欢它。 前段时间，她听说《怦然心动》的改编电影上市了，就在找了个时间去看了。 电影虽然删减了部分情节，但是它基本符合原着，堪称是一比一复刻，没有增加任何乱七八糟的情节，李晶雅这个原着粉看了一点都不失望。 “欧尼，《怦然心动》讲的是两个一起长大的中学生如何看待世界的故事。 嗯……它的情节主线是爱情，我觉得它的目标受众和你目前拍的剧是重叠的。” 李晶雅和这个剧组毫无人事关系，她自然是不知道剧情的，但她好歹知道，这是一部校园题材的偶像剧。 既然是青春偶像剧，那么主题不外乎是爱情、成长、梦想。 《怦然心动》对前两者的描写是非常成功的，肯定有裴秀智能借鉴的地方。 至于梦想，这不就是裴秀智的亲身经历吗？ 梦想部分，裴秀智只要本色出演就够了，她就是一个梦想成真的现实案例，虽然过程可能和剧情里的不一样，但是她身边有那么多现实案例，她想取经的话，对象多的很。 他们的经历可比书里写得要精彩多了。 “这本书我以前看过很多次，如果你没有找到韩文版的话，我可以讲给你听。” 虽然，李晶雅觉得这么一本畅销书，没有被韩国引进的可能性实在是不高。 《怦然心动》可是一本已经被市场认可的书，明摆着大有挣头。 出版社的编辑们也是有业绩指标的，怎么可能会有钱不想挣呢？ 但万一呢？ 说不定韩国出版业就是没注意到这本书呢，说不定有什么特殊情况耽误了呢。 李晶雅之所以会这么提议，是因为这对她来说不是一件难事。 《怦然心动》一度流行到成为北美中小学生的闲聊话题，李晶雅自然也和很多人讨论过它，她还有写日记的习惯，复述里面的情节对她来说轻而易举。 没错，她的韩语水平是比不上英语水平，但是应该能够得上她小学毕业时的英语水平吧。 嗯……如果真的比不过，那她就趁着这个机会好好恶补一番。 她的韩语水平要是连翻译自己三四年前的日记都做不到，那好好补补也是应该的。 而且，再过一小段时间，她就要放假了，她的时间将被空出一半，划出一些时间用来经营人际关系是绝对够的。 第166章 资本主义气息 李晶雅在心里画着接下来的时间规划表。 学业方面只剩下一些实践作业和私人课程。 工作方面，目前，朴振英代表的精力都被裴秀智正在拍的这部偶像剧给牵扯走了，这可是公司首次筹拍电视剧，第一次涉及这个领域，要注意的事情多着呢。 在这部剧拍完前，miss a都不会开启回归准备工作。 下一次回归遥遥无期。 也就是说，她接下来不仅学业压力消失了大半，工作压力也是将远不如前段时间大，她只要跟随组合一起跑跑行程就够了。 而且，因为裴秀智的关系，这样的机会应该也会不多，她接下来实在算不上忙。 裴秀智很是心动，她最后挣扎道：“会不会太麻烦你了？” 这可是翻译一本书，即使只是简单口述，也绝不是个简单的活。 李晶雅大气地一挥手，“我就当是练习韩语了。” 说完，她拽着裴秀智的手臂一阵晃悠，“欧尼，你快看看我们的行李在哪里？” 没错，李晶雅是个近视眼，她现在又困得很，实在不想再去包里翻找眼睛了。 多次被带跑的裴秀智已经有了经验，仍按照自己的说话节奏道谢。 “谢谢你，晶雅。” “欧尼，你谢得太早了，等事情结束之后再说吧。”李晶雅随口回答道，她的眼睛微微眯起，试图靠自己找到那和她分开了五个多小时行李。 可惜，她的眼前一片模糊，近视和眼里因困倦引起的水汽，都在制止她这不自量力的行为。 李晶雅对于裴秀智的道谢不以为意。 她们这种事业被绑定的关系，要说谢谢的话，那机会可太多了。 比如，因为裴秀智，她有了更多的喘息空间，她不用深陷回归泥潭里，为了应付工作而精疲力尽，她接下来有时间去弥补一下自己的实力短板。 但裴秀智就不一样了，她在没回归的时候要认真拍戏，即使她知道自己实力不够，想要多加练习也是有心无力。 但李晶雅没法因为这件事对裴秀智道谢，偶像事业暂停在整个团体里，只对她是件好事，就连其余三位成员，也不会欣喜于刚出道，拿了奖就面临长时间的空白期。 她们都是经过了层层波折与忍耐才走到这一步的，她们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工作，很多很多的工作，以此来证明她们过往的忍耐是值得的，以此来证明她们的选择没有错。 两人在行李转送带前站定，李晶雅着急地推推裴秀智，“我们的行李过来了吗？” “啊……”裴秀智抱怨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而且霍尔先生不是在后面吗？ 你让他帮你拿啊。” 她很多时候属实不了解李晶雅的脑回路是怎么长的，身边明明有工作人员在，却还要自己动手。 李晶雅小嘴叭叭，说个不停。 “拿行李是我的事情。 霍尔叔叔只负责我的安全，他又不是我的助理，他职责里没有帮我拿行李这一项。 而且，要是因为这些杂事，耽误了他的本职工作怎么办？” 她现在就靠说话来提神了。 第167章 金钱的气息 “啊……这样啊。” 这个回答裴秀智属实是没想到，她原以为李晶雅会说一些体谅长辈之类的话。 嗯，这个意思确实也有，可是李晶雅却说自己这么做，是为了让霍尔先生认真工作、尽职尽责。 这话真的是让人不知道说些什么好，说李晶雅体谅人吧，她确实体谅了，但是从她嘴里一说出来，就变得如此功利。 真是说话都带着一股资本主义的原始气息。 裴秀智看了一眼身边穿了一身宽松衣服的李晶雅，白色的棉布宽圆帽，嫩绿色的上衣，彩虹条纹的帆布包，米白色的裤子，黑色的袜子，深棕色的勃肯鞋。 这一身打扮本来是很清新可爱的，但在裴秀智眼里，却莫名露出了一股金钱的气息，而且还是从李晶雅的皮肤、血肉里透出来的。 李晶雅从内到外都和一身黑衣黑裤的自己不一样。 裴秀智不讨厌这股味道，她很快收敛了心神，仔细看起了行李传送带。 拿到行李后，两人在机场分道扬镳。 李晶雅回家后倒头就睡，她明天一早还要上学呢。 她的发梢还冒着水汽的气息，在丝质枕头上磨蹭了几下，睡过去前心里喜忧参半，忧的是明天居然还要上学，喜的是这样的日子没几天了。 回到首尔后，李晶雅在准备期末考试之余，还参加了一次小组会议，是有关假期实践的。 小组会议上，李晶雅见到了赵明宇，颇为意外，他不是这一组的，是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而且还是在这个时候，李晶雅他们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的时候。 李晶雅问道：“赵明宇，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那一组出了些问题，解散了，老师安排我来了这里。”赵明宇解释道，说完后，他看向了坐在首位的安彩研。 安彩研看着李晶雅，补充道：“前几天，你请假去澳门了，可能不太清楚，赵明宇他们那组有三个人决定考完试就出国念语言学校，一组人有一半假期都不在韩国了。 因为严重缺人，老师直接将那个实践组解散了，他们组剩下的几个人被分别插进了其他实践组。” “哦。” 得到了解释，李晶雅没有再多问，专心看起了资料。 这几位同学还是挺对不起组员的，都这个时候了，要做些什么大家早就已经商量好了，如果动作快的话，都已经开始尝试推进了，结果却在这个时候撂摊子。 如果是她的话，她肯定是会生气的。 但是，说不定人家给了补偿呢？ 她不是当事人，没有发言权，她更不会因此随便同情谁。 她的情感很珍贵的，可不会随便浪费。 可李晶雅放下了，赵明宇却没有，时不时就要看她一眼，一点遮掩都没有。 安彩研狠狠盯了赵明宇一眼，他才有所收敛。 要不是顾及同学面子，安彩研早就要发火了。 赵明宇这人本来就是个来他们组捡漏的，这个时候还不专心些，其他组员肯定是有不满的。 第168章 聊聊 是，事情变成这样，赵明宇肯定也不想的，可是他们这组人也很无辜啊，平白无故的，自己已经大致做好的企划就要多加一个人的名字，谁能没点想法？ 她也没要求赵明宇后续多出点力，但是摆出一副低调诚恳的态度总是不难的吧？ 结果，这人就连表面功夫都不愿意做！ 这让身为组长的安彩研气得就快捶大腿了。 她因为没有顶住老师的压力，而觉得对不起组员们。 而且，赵明宇真的那么无辜吗？可能也不见得，不然为什么那几位同学会在中途决定出国，这不符合常理。 早一点做出国的决定，他们就能不用参加寒假实践，自然也不用做那些早期工作； 晚一点做出国的决定，他们好歹能将项目做完。 现在事情闹成这样，他们的时间精力花了，却弄得所有人都不满意。 这其中要是没有什么问题，安彩研才不相信。 李晶雅见安彩研不住地深呼吸，不明所以，她握住安彩研的手，安抚性地笑笑。 这个时候也不好说话，李晶雅匆匆在本子空白处写上：「别生气，生气对身体不好。」 然后，推给安彩研。 安彩研看了后，没好气地瞪李晶雅一眼，其中气恼的成分很少，大多都是无奈。 赵明宇的眼睛就差粘李晶雅身上了，李晶雅却还是一副浑然不在意的样子。 其实安彩研也能理解一点儿李晶雅，李晶雅毕竟是已经出道的偶像，还是最近很有人气的那种，走到哪里都能引起一大片关注。 哪怕是在学校，也有些人会特意绕路从他们班外经过，就为了多看李晶雅一眼。 没错，他们学校的学费价格不菲，但是大家都是十几岁的青少年，有点好奇心再正常不过了，别说李晶雅是位艺人，就是学校里的知名的帅哥美女也能得到类似的待遇。 不然，那些在学校体育场观众席上欢呼的男男女女都是哪里来的？ 处在这样的环境中，李晶雅会习惯周围的视线实属正常。 这种强度下，她应该早就对他人的视线脱敏了。 这就是李晶雅日常生活中的不能逃避的一部分。 李晶雅见自己安慰人，结果对方还不领情，不开心了。 她面上没有表示，却没有收回本子，伸手在本子又添了几笔。 她寥寥几笔，在那行字底下画了一个不开心的撅嘴小人，以展示自己的不满。 安彩研见状只觉得好玩，不禁抿嘴笑了。 那个小人儿的嘴巴翘得跟朵儿喇叭花一样，活灵活现的。 李晶雅也不纠缠，安彩研平时是很温柔的人，但是她也有发脾气的权力，自己可是个包容的人，不会计较她一时的小脾气的。 会议上，大家将所有流程又过了一遍，重新分了工。 这些都是因为赵明宇临时加入而增添的工作量。 会议结束时，赵明宇叫住李晶雅。 “艾拉，我们聊聊吧。” 安彩研与李晶雅对视一眼。 安彩研心想，她就知道，赵明宇今天不太正常，他平时哪里有那么大的胆子，敢在人前接近李晶雅？ 第169章 你为什么不理我? “我？”李晶雅有些诧异，但想到了些什么，她没有拒绝赵明宇。 她干脆点头，“可以。” 李晶雅点头后，安彩研招呼其它组员先走了，将空间留给两人。 安彩研一点儿也不担心李晶雅的安全，斜对面就是老师的办公室，还是体育老师的，里面的男男女女个个都是身材魁梧，有一技之长的。 即便赵明宇身材高大，但也双拳难敌四手。 组员们即便心里很好奇这留下来的两人要说些什么，但是还是都忍住了。 他们简单告别后，迅速离开了。 “我们先走了，明天见。” “明天见。” “期末考试加油。” …… 没过一会儿，留在座位上的两人，就连他们离开的脚步声都听不到了。 赵明宇趁机站起来换了个位置，从长桌对面换到了李晶雅同侧，但他不敢离李晶雅太近，隔着两个位置坐下了。 赵明宇坐下后，见李晶雅没什么表示，他松了口气，看来自己没有引起她的反感。 与此同时，他还有些懊恼，说不定他选择更近一点的位置，李晶雅也不会反对的，自己还是太保守了。 紧贴着李晶雅坐，他是不敢的，他怕李晶雅呵斥，起身换位置，甚至是直接离开。 但只隔着一个位置呢？ 可是他现在已经坐下了，再起来换个位置是不是不好？ 赵明宇很快停止了纠结，他发现，即使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李晶雅的注意力也不在他的身上。 李晶雅之所以同意赵明宇这个要求，是因为，作为组员、同伴，他们在接下来的暑假里会经常见面，有问题的话，还是早点解决的好，免得后面两人相处尴尬，进而影响项目进度。 当然，如果两人之间问题，是她不想解决的，或者无法解决的，那么提前知道也好让她早做打算。 理智上，她没有理由拒绝一个同学的谈话邀请； 情感上，她也没法拒绝和赵叔叔的儿子谈谈。 随着人员的减少，李晶雅觉得这里的空气都清新了很多。 李晶雅看看敞开的大门，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不是人的问题，而是楼道里的窗户被打开了，冬日的清新冷空气吹进来，室内的温度也有所下降。 室内温度降低，让李晶雅的脑子都变得清醒了不少。 她眼睛仍在看向门口，百无聊赖地开口问道：“你想说什么？” 李晶雅其实不明白，今天赵明宇为什么会叫住她，他们两个平日里的关系并不亲近，自然也就没什么好谈的。 这让李晶雅对这场意外到来的谈话毫无准备，也无从下手。 赵明宇似乎很不满李晶雅反应如此平淡。 “你为什么不理我？” 他的声音又急又快，几乎是脱口而出，这句话似乎在他心里已经憋了很久了。 说出后，他的第一反应是懊恼、后悔，他本来不想一开始就说这个的。 他本来是想等李晶雅放松一些了再问的，一上来就问这个，他也知道是自己咄咄逼人了。 但是，李晶雅刚才的无视刺激到他了。 他一不小心，就说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 李晶雅提起了点兴趣，惊奇地上下打量赵明宇，她感觉自己被冒犯到了。 眼前这人怎么如此自信，居然敢这样问她？ “我为什么要搭理你？ 我们是很亲近的朋友吗？” 第170章 眼光很好 接连两个反问句，将赵明宇身上那份理所当然按了下去。 他愣了一下，有些不知所措，他肩膀晃动了下。 他看着李晶雅，说：“我喜欢你。” 然后又重复了一遍，“艾拉，我喜欢你。” 他的声音是真诚的，郑重的，里面还带有些微的迷茫。 不知是迷茫于自己的心意会得到什么样的结果，还是迷茫于他要做些什么，才能让对方相信他是真心的。 但这份真诚的表白并没有改变李晶雅的态度。 她骄矜地抬起下巴，说：“你的眼光很好，可是我不接受这个理由。” 同时，李晶雅还感到有些疑惑，赵明宇为什么又要和她说这个，之前不是已经说过这件事了吗？ 闻言，赵明宇下意识想笑，怎么会有人这么夸奖自己？ 他之前设想过很多种李晶雅面对他表白时的反应，但“你眼光很好”这种……实在是超出他的预料了。 李晶雅有自信的理由，可是，她都自信到自恋的程度了…… 但就算她如此自恋，他还是觉得可爱。 他的嘴角刚出现一点弧度，就被压了回去，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纠结。 赵明宇不知道该回答些什么，只能一味重复，“我喜欢你。” 见对方没明白，李晶雅耐着性子解释道：“我知道你喜欢我，你不用一再重复。 我是一位女团成员，喜欢我的人很多。 我不可能和每一个喜欢我的人亲近，我没有那么多时间。” 她尽量使用陈述句，将自己的想法表达清楚。 几次交集下来，她对赵明宇的理解能力没有信心。 如果是半年前，面对这种局面，李晶雅是一定会扭头就走的，但是这半年的工作经历让她的耐性提升了不少。 现在的李晶雅，就算是遇见不喜欢、看不惯的人，也能扬起职业笑容了。 作为艺人，李晶雅平时工作能接触到的人可太多了，这期间，她充分见识到了人类的物种多样性。 粉丝们大都是可爱的，但其中行为抽象的也不少，更别说其中臭名昭着的私生粉了。 眼前的赵明宇还不足以击破李晶雅的礼貌。 赵明宇有些不知所措，李晶雅的反应总是如此出乎他的意料，他做了再多的准备，设想了在多种可能出现的情况，却还是没法预判到现在的局面。 而且，这还是刚开始。 他们才说了几句话，事情就已经脱离他的掌控了。 如果李晶雅不说，他都不知道，在李晶雅心里，他的定位是和粉丝相当的。 赵明宇都快气笑了，这和陌生人有什么区别？ 可是，他又不能在这里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李晶雅不是会包容他的人。 他不想这成为他和李晶雅最后一次能好好说话的机会。 他不想搞砸这一切。 赵明宇只能无力地辩驳道：“我和他们不一样，我们从小就认识……” 他其实很清楚，这样苍白简单的话不能改变李晶雅的态度，但是他需要说些什么，他总不能默认自己和粉丝没什么区别吧？ 他只能强调一些基础的事实。 第171章 礼物的独特性 见赵明宇卡住了，李晶雅不确定地说：“我以前是见过你，可是我们似乎没怎么说过话？” 那么久以前的事情，她早就不记得了。 李泰和就是个社交动物，她跟着他，从小到大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大的小的，男的女的都有，赵明宇又没什么特殊的，她现在哪里记得清？ 她之所以知道这些，还是因为前段时间，李泰和和赵明宇的父亲聊天时提及过一些往事，她旁听时记住了一些。 有孩子的成年人联络感情时，孩子是个一个相当不错的话题，安全的同时还能有效地让人放松，拉近关系。 “嗯。”赵明宇抿着嘴肯定了她的猜测。 他们以前是真的没怎么说过话，他们相差了两岁，现在看起来是没什么。 但是，别说是三岁的小孩儿和五岁的小孩儿能有多么大的差距了，对这个年纪的小孩儿来说，生日相差一个月都能算是年龄差了。 就说八岁的小孩儿和十岁的小孩儿，他们之间也是无法有效沟通的，就更别说是一起玩耍了。 这基于一个生物学基础，小孩子的智商是和年龄呈正相关的，在儿童智商高速发展的幼儿期，一年能造成多大的差距不说，一个月都能看到明显的差距。 李晶雅接着说：“我们这种隔几年见一面，中间从不联系的关系，你觉得这叫认识吗？ 我只是知道有你这么个人而已，至于其它，我什么也不知道。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性格，不知道你喜欢什么，更不知道该怎么和你相处。 这样看来，你和那些喜欢我的陌生粉丝有什么不一样吗？” 赵明宇不能接受李晶雅将他与普通粉丝划等号，就好像是那些他心动的瞬间，那些他珍藏的回忆都被她忽视了一样。 他辩解道：“我喜欢的是生活中的你，而不是作为偶像的你。 我去参加过你的签售会，我很清楚，我不喜欢你像对待普通粉丝那样对待我。” 李晶雅听到这话，没有任何感动，她只觉得这人未免也太贪心了。 很多粉丝都是这么想的，他们都希望能和偶像更亲密一点，可是当面说出来，这也太过了。 李晶雅还没来得及说些什么，赵明宇又接着说：“你还没出道时，我就喜欢上你了。高中开学后没多久，就有很多人知道我喜欢你了，安彩研也知道。” 这倒是李晶雅不知道的，她突然理解了安彩研那偶尔变得微妙的表情。 原来那是看热闹和八卦的表情啊。 “啊……在你告诉我之前，我都不知道。”恍然大悟后，李晶雅说。 李晶雅是在赵明宇上次告白时知道这件事的，当时她还以为没什么人知道呢。 她不理解赵明宇的行为逻辑，她尝试从他的角度去思考。 这就跟李泰和想要给她一份礼物，结果却给包括她在内的所有人都发了礼物一样，她确实收到了礼物，但是这份礼物也失去了意义。 这种不知所谓的行为逻辑，她理解起来很是艰难。 李晶雅认为，喜欢和送礼物一样，是要保持独特性的，不然就失去本该有的意义了。 第172章 主动 “你喜欢我，应该直接告诉我。别人都知道了，可是作为当事人的我却不知道，你是希望别人来告诉我？亦或者让我自己发现？” 李晶雅无法理解赵明宇的脑回路，这叫什么事儿？ 难道这人就是喜欢暗恋的感觉？ 你喜欢这种感觉，就一个人在暗处好好享受，说出来打扰她干什么？ 她一点也不想知道这些。 赵明宇被李晶雅问沉默了。 他以为自己已经表现得很明显了，李晶雅肯定知道了自己的心意。 结果，她居然一无所知。 那他这大半年上蹿下跳的，究竟算什么？ 唱独角戏吗？ 见赵明宇不说话，李晶雅不想待在这里耗费时间，索性揽过主导权。 她很忙的，马上就要考试了。 “如果你没有什么想说的了，那么接下来，我提问，你回答，可以吗？” “嗯。” 赵明宇闷闷应声，明明那么大一只，坐在那里却显得很是无所适从。 李晶雅申明道：“你可以回避问题，直接拒绝回答也行，但请不要撒谎。” 闻言，赵明宇更低落了，眼角眉梢都耷拉下来，看起来就像一只受了委屈的金毛犬。 在李晶雅眼里，他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在她看来，他难道是那种会对喜欢的女孩撒谎的人吗？ “我不会骗你的……” 对此，李晶雅不置可否，别人是否有欺骗她，她自己会判断，现在只是把丑话说在前头罢了。 她梳理了一番两人的交集，尝试发现一些以往被她忽视的事情。 但是，奈何她记忆力不佳，赵明宇在她生活中占的比重几近于无，她只能询问对方。 “你喜欢我，希望我能理你。 那么，你做过什么主动接近我的事情吗？” 她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拒绝过赵明宇的靠近了，但是，说不定对方有不一样的看法，说不定自己无意中拒绝过对方。 李晶雅的第一个问题就将赵明宇问倒了。 他做过，比如吃掉了李晶雅的午饭，害她挨饿，结果被她揪着耳朵一整教训。 但是这事儿是绝对不能实话实说的，她当他是无意的都那么生气了，要知道他是故意的，那还得了？ 赵明宇只觉得后背的冷汗都要冒出来了。 事后，他反反复复地回忆后，他确定李晶雅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他是故意的，但是这种事情只需要一个猜想，就够让李晶雅离他远点儿了，根本就不需要证据。 赵明宇一一列举他做过些什么。 “在学校里，我会找机会和你出现在同一个活动上； 离开了学校，我也会央求爸爸带我一起去见李叔叔，我想要多见你几次； 我甚至会去参加miss a的线下活动。” 李晶雅越听，眉头皱得越紧，她没有一点感动，只觉得这人答非所问，弄不清重点。 “问题的关键是‘主动接近我’，比如，你像今天这样来找我说话。 请问你做过类似的事情吗？” 赵明宇被问更紧张了，眼睛也逐渐湿润起来，他现在连眨眼都不敢，就怕被看出他的心虚。 第173章 魔幻的感情观 赵明宇不说话，李晶雅也不追问，她再次尝试带入他的思路。 “按照你的说法，你会尽可能多和我出现在同一个的场合。” 但她失败了，她无法理解这人的脑回路，也无法和他共情。 她忍不住吐槽道：“你不说，我都不知道你是因为我才出现的。” 突然，李晶雅联想起到了她之前潦草翻过的少女杂志。 学校里的女生之间很流行这个，中文的、韩文的、英文的、日文的都有，里面有很多篇少女风的小说和漫画，主要讲得是各式情感故事，爱情、友情都有。 李晶雅也看过一些，但她是用来放松的，看得并不仔细，她只记住了一些大致的套路。 对于这些狗血剧情，李晶雅不理解，但她还挺喜欢看的。 别的不说，用来丰富一下自己的认知还是很不错的，小说哪有现实离谱？ 李晶雅一言难尽地看向赵明宇，这是什么魔幻主义的感情观？ “你该不会是希望我能主动喜欢上你吧？ 还是说，你认为我会被那些看起来很优秀的人吸引？” 赵明宇忍着羞耻，点点头，没错，他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理想中恋爱应该是互相喜欢的，不需要任何条件的。 李晶雅克制住自己想要吐槽的欲望，此刻她对自己的形象产生了怀疑，她看起来难道是那种慕强心理很重的人吗？ 为了避免成为狗血故事里的主人公，李晶雅认真表达了自己看法。 “按照我对自己的了解，我并不是会被外在光环吸引的那类人，至少到目前为止，我从来没有因为某种外在光环喜欢上过谁。” 说得更准确点，她是从来没有喜欢上过谁，但是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不吃这套。 “我的确会因为某些外在光环，而提高对某个人评价，但是这些都是有限度的。 赵叔叔很照顾我，对我很好，这两年来帮了我很多忙。 所以，在我这里，你这方面的印象分是满值，根本不需要你再做些什么。” 李晶雅想了下，补充道：“因为赵叔叔的存在，我会尽量坦诚地和你说明我的看法。 通常，对于不熟悉的人，我是不会说这些的。” 李晶雅不会随意在陌生人面前剖析自己，这非但是没有必要的，还会给别人伤害她的机会。 但是，因为赵叔叔的存在，她愿意相信，赵明宇是个有教养、有分辨能力的人，他不会借此伤害她，就像她不会主动这么做一样。 赵叔叔在近两年给她提供了很多帮助，比如联系合适的医生，提供法律援助，合同审核…… 她知道这些都是基于他和李泰和的交情，但作为最直接的受益者，这份好，她是有放在心里的，她是领这份情。 她愿意为了赵叔叔而优待他心爱的儿子，即使赵叔叔可能不会知晓。 “对于我来说，就算是朋友，也要看是否能处得来的。 一个人再优秀，也不一定能和我相处得来。” 就像李晶雅和她姥爷，他们都是不错的人，但是从李晶雅有记忆起，李晶雅就对她姥爷没什么好印象，对方对她的不满也是从来不屑于遮掩一二。 第174章 潜在追求者 李晶雅的坦白，让赵明宇知道，自己之前大半年的时间都在做无用功，在唱独角戏。 他的唯一成果就是吓退李晶雅在学校里的潜在追求者。 自从确认了自己对李晶雅的心意，他对人的视线变得非常敏感，那些人看向李晶雅的眼神里暗藏的火热，绝对逃不过他的眼睛。 可是这有什么用？ 李晶雅不仅是一位学生，她还是一位女团成员。 在凭借脸蛋和个人魅力吃饭的演艺圈，她能接触很多漂亮且有魅力的异性。 那些人难道会看不见她的优秀吗？ 难道不会被她吸引吗？ 就算以上答案都是否定的，那么，他们难道会看不上钱吗？ 赵明宇可不相信那些为了梦想出道的鬼话，如果是李晶雅这么说，他信，因为她有选择权。 因为李晶雅即使不出道也能过得很好。 对于那些除了外貌一无所有的人，想要挣钱，想要在短时间内挣到足够多的钱，他们除了出道外，几乎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现在，有李晶雅这么一条捷径摆在他们面前，赵明宇可不相信他们会一点想法都没有。 家庭规模小，父亲是掌权者，对财富享有完全的支配权，李晶雅又是独女，在韩国，很多财阀家的千金未来的身家也比不上她。 毕竟，经过几十年发展，财阀家的孩子们也在一代代增多，这个名号早就不如之前有含金量了。 韩国可是一个遗产税、赠与税高达百分之五十的国家，再加上各种价值不菲的手续费，财产经过一次代际传承后，大概只能剩下百分之四十。 有些人说是财阀家的孩子，其实身家有没有一千万美元都还是个未知数，就这样，还大概率没法在家里掌权，哪怕是当个部门经理都没机会。 钱、权两者皆空，就只剩个财阀名头了，偏偏心气还特别高，要是还没点能力，这样的人赵明宇是看不上的。 这倒不是赵明宇眼光高，实在是因为韩国富豪的身家也就那样，富豪榜榜首的身价也摸不到百亿美元的门槛，而且看趋势，近十年来也没有希望。 那些财阀家族是集团的话事人，这点没错，可他们往往占股份额极低，大多数甚至少于百分之五。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占韩国经济百分之二十到百分之三十的三星家族话事人身价不过七十多亿美元。 上市公司的股份是会被稀释的，分给子女，遗产税，企业增发股份……这些都会让财阀家族的话事人手里握有的股份一代代降低，话语权自然也随之减弱。 半个世纪下来，很多老牌财阀家族就连保住企业的主导权都已经是很勉强了，下一代说不定就没有这个能力了。 财阀都已经走过山顶了，接下来的每一步都是下坡路，财阀群体阶级滑落是不可避免且无法撼动的。 再说了，比起挣钱，谁能比得过华尔街那群人精？ 华尔街的原则就是，“我要筛选出最杰出的精英，为我攫取每一分的利益。” 而李晶雅的父亲，更是人精中的人精。 第175章 望而却步 演艺圈的那些人也许学历不高，也许不够聪明，但能在演艺圈混下去的，个个都是人精，哪能不知道李晶雅是他们能够上的最好选择？ 而且，巧了，李晶雅这样的女孩，居然和他们从事同样的工作，这下，就连共同话题都不缺了。 但赵明宇现在没时间用来懊恼了，他不确定错过了这次机会，李晶雅是否还会搭理他，是否还会如此坦诚。 毕竟，自己今天的表现实在是不堪，就连他自己都觉得这一切糟糕透了。 他问了一个他目前最关心的话题，“艾拉，你对恋人有什么要求？” 李晶雅没有正面回答赵明宇，“你想追求我？我不建议你这么做。” “你讨厌我？” “我不讨厌你，但是我觉得你不适合我。” “你不了解我，为什么要这么早下结论？” 李晶雅说的话，赵明宇都有好好记住，这会儿就派上用场了。 既然委婉的不听，那么李晶雅就要说点实际的了。 “我的确不了解你，但是我了解赵叔叔，我知道赵叔叔是典型的发号施令型的丈夫、父亲，向来与家庭事务不沾边； 我知道赵阿姨是位完美的贤妻良母，包揽了几乎所有的家务事，她在工作繁忙的情况下，还能在工-作-日亲自为生病的儿子准备午饭。 在这种家庭长大的你，家庭观念、两性观念肯定和被蒂姆一手带大的我大相径庭。 爱情很重要，但是，它不是生活的全部，我也在摸索适合我的亲密关系模式。 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我会更想和一些与我有相似点的人在这方面探索。 而你，和我的差别太大了，文化差异，家庭差异……我们之间需要磨合的东西太多了，我没有那么多时间、精力，更不想在一开始就挑战高难度。” 说到“工作日”这个词时，李晶雅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讽刺，作为一个医生，工作日的工作可想而知是非常繁忙的，居然还有心力去做这些，她真的是不知道该如何评价。 但有一点是确定，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 “你都没有了解过我，怎么知道我们没有共同点呢？” “我不需要了解你，光是我知道的差异就已经足够令我望而却步了。” 就李晶雅目前得到的信息，她就已经知道，两人要是近距离接触的话，那将会有吵不完的架，而且是双方各有道理、各执一词的吵架。 李晶雅认为人有权利去选择如何生活，但前提是别去影响别人，也别妄想去改变别人。 她没有改变别人的想法，也不希望别人来改变她，就算是以爱情的名义也不行！ 赵明宇想说，自己能够无条件迁就她，自己能成为一个完美男友，自己愿意付出非常多的时间、精力去克服两人之间的差异。 但是过往的经验告诉他，李晶雅不吃这套。 他猜不到李晶雅的想法，两人之间的差异并不会因为他愿意单方面努力而消失。 客观来说，这不是他一个人能解决的问题。 而且，他喜欢的不就是李晶雅的与众不同吗？ 就像是一本他总也猜不到答案的书。 李晶雅今天的发言让他知道，他喜欢的是一个多么成熟、理性的人，这让他更喜欢她了。 就像李晶雅说的，他眼光真好。 他喜欢李晶雅，非常喜欢，他是不会被这几句话击退的。 “那么，我能成为你的朋友吗？” 第176章 不合适 李晶雅意外地看了赵明宇一眼，这人居然是有好好听她说话的，不是不能沟通的人，她今天也不算是白费口舌。 她其实早就做好对方听不进去的准备了。 “看情况吧，如果你能调整好自己的预期，我们又处得来的话。” 她对赵叔叔的感激，还不足以让她勉强自己去迁就他的儿子，就赵叔叔一家那个宠孩子的劲儿，赵明宇大概率是个小霸王性格。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想要一个行事霸道的朋友。 赵明宇听懂了她的言外之音，但是，他好歹是走上了正确的道路，不会再出现他单方面努力了半天，结果对方却对此一无所知的尴尬局面了。 而且，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一刻，赵明宇的思路是清晰的，首先他要做的是让李晶雅能看到他，然后通过行动表达自己的诚意，解决问题问题的诚意。 李晶雅都将问题明确告诉他了，比其他还在猜问题的人，他已经赢在起跑线上了。 他要是在这场开卷考试上，还比不过那些闭卷考试的人，那李晶雅拒绝他也是应该的，怨不了别人。 赵明宇想着李晶雅提及自己父亲时认真尊重的语气，他离开学校就找了过去，连课后辅导班都直接翘掉了。 辅导班可以后面补上，反正他现在去了，也听不进去，他干脆不浪费这个时间了。 进了办公室，一关上门，赵明宇就嚷嚷开了。 “爸爸，我喜欢艾拉，我和她表白了。” 赵明宇倒是不在意自己的表白是否有被其他人听到，但是他打扰自己父亲工作就算了，他毕竟是亲儿子，外面在工作的其他人和他可没什么关系。 如果可以，他甚至想告诉所有人，他喜欢李晶雅。 他希望能用这种方式来吓退竞争者，他对自己的各项素质还是很有信心的。 赵爸爸对此毫不意外，他早看出来了，自家倒霉儿子，他看了十几年了，怎么可能不了解？ 眼前这个咋咋呼呼的臭小子，每次见了李晶雅立马变得跟个锯嘴葫芦一样，就这样，他还每次都要挤过来，一次都不愿意拉下。 他又不是瞎子，怎么可能不知道？ 不用问，赵爸爸就说出了结果，“艾拉拒绝了你。” 被说中了，赵明宇也不惊讶，他的父亲可是知名大律师，怎么可能连这点观察力都没有？ 如果他的父亲没注意到，他还会觉得自己被忽视了。 “她说我们不合适，但是爸爸，我不会就这么放弃的。” 赵爸爸停下手里的笔，“艾拉是个好孩子，我很喜欢她，但是她说得没错，你们确实不合适。” “为什么？而且不合适又怎么样？”赵明宇大声反驳道。 赵明宇着实没想到，他爸居然会和李晶雅站一边，他原以为，他爸会对此拭目以待。 明明在他小时候，他爸还老拿朋友家的女儿开他的玩笑，说些“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之类的话。 怎么到了李晶雅这里就不行了？ 他都要怀疑他爸和李泰和到底是不是朋友了。 第177章 小有家资 作为李泰和的同窗兼多年好友，赵爸爸对于这父女俩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他非常清楚李泰和在李晶雅身上投入了多少时间，至于金钱什么的那就更不用说了。 对于有一定身家的人来说，能用钱解决的都不算是问题，这样的人愿意在一个人身上投入大量金钱并不能说明什么，金钱当然是宝贵的，但只要能出得起更高的价钱，亦或者能许出更好的前景，这就能变成一桩生意。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律师，这样的案件，他看了太多了。 在离婚诉讼中，一心投入事业中的一方，如果孩子不能给他们带来利益的话，他们对孩子的抚养权毫不在意，只致力于争夺家产，以个人利益最大化为第一优先级。 这样的人不是一个、两个，而是绝大多数。 但在孩子身上付出了大量时间的人却大概率不会这么做，他们总是会愿意为自己投入了大量心血的孩子，去规划一条更坦荡的人生道路，哪怕可能会因此损害自己的利益。 这种情况下，他要是敢为自家儿子去和李泰和谈谈，让两个孩子培养培养感情…… 搞不好李泰和会当场暴怒，两人就此翻脸也不是不可能。 两人都有一位韩国传统型父亲，都很清楚韩国传统家庭到底是什么样的，自家儿子赵明宇还是独子，赵明宇未来的妻子要面对怎么样的生活，他们都心知肚明。 这种情况下，他怎么敢提出让明宇和李晶雅培养感情？ 李泰和如此费尽心力培养女儿，绝对不是为了让她去为别人奉献人生的！ 只要他敢张嘴，李泰和就敢让他满头包地回去！ 不让李晶雅为家庭奉献，他难道还能支持、鼓动儿子去和爷爷母亲对着干吗？ 不是他看不起儿子，赵明宇从小在富贵窝里长大，一旦脱离家庭的扶持，未来的上限就被锁死了，大概只能做到让自己衣食无忧，什么成就一番事业那是别想了。 作为父亲，他当然知道赵明宇脑筋灵活，智商也不低，但是这个社会就是这样，单凭一个人的聪明才智是没办法出头的，现实不是个人英雄电影。 而且这么做，对他有什么好处吗？ 他难道要主动让自己家变得鸡犬不宁吗？ 虽然去美国读过书，但他可是个正宗的韩国人，他可一点都不想让自己的生活变得刺激起来。 他对自己现在的生活很满意！ 赵爸爸劝解道：“蒂姆是将艾拉视为继承人培养的，她肯定是个以自己的感受、利益为重的人。 没有足够的利益，她是不可能去迁就恋人的。” 感情牌没用，那就只能讲利益了。 但是，被利益打动的恋人，自家孩子真的能接受吗？ 赵爸爸摊摊手，无奈道：“我们家虽然也算是小有家资，但这些不足以打动那父女两。” 他们家的虽然在医学界、法律界都有点儿影响力，但是这个两个领域都有极强的地域性，李泰和事业版图的中心不在首尔，从事的行业也和这两个领域的关系不大，他们家实在是帮不上什么大忙。 第178章 塑料父子情 作为朋友，赵爸爸很清楚李泰和对于李晶雅的重视程度，那绝对不是利益就能打动的。 他当然知道李晶雅不是李泰和亲生的，可是那又怎么样？ 李泰和可以有很多亲生子女，但是能被李泰和费尽心力拉扯大的孩子只会有李晶雅一个。 李泰和甚至能为了解决李晶雅自我认同的缺陷，而选择搬到亚洲生活，即使这样会让他恢复刚开始工作时的工作节奏，不间断地出差，长期生活在飞机上。 没有办法，世界上的金融中心就只有那么几个，离开了纽约、伦敦，还想要保持原有的业务，出差是无法避免的。 其实李泰和早已不必那么辛苦了。 赵爸爸很清楚，正处于事业黄金期的李泰和，即便之后有了亲生的子女，也不会再将他们一手带大了。 这样的孩子，即使是亲生的，在李泰和心里的地位，肯定也是远远比不上李晶雅的。 同为父亲，赵爸爸很清楚亲子关系中的门道，如果他没有持续多年为孩子付出心血，他对赵明宇绝对没有现在这么上心。 闯进他办公室，打扰他工作，如果不是他重视的人，哪怕是亲儿子，他都能叫保安拖出去。 还配合谈心？ 那绝对是想多了。 虽然赵爸爸不愿意正面承认，作为父亲，他也有力所未及的时候，但他有义务将真相告诉儿子。 这话赵明宇就不爱听了，在他爸眼里，他难道是个谈恋爱都要靠家里的废物吗？ 几个小时之内，他接连受到两个他重视的人的否定，这让他备受打击。 “我就不能靠自己打动艾拉吗？”赵明宇梗着脖子，不服气地说。 赵爸爸沉默，用眼神告诉他，没错，自己就是认为他做不到。 有些话不能说得太明白，太伤他们的父子之情了。 赵明宇看明白了。 “爸爸！” 赵明宇气恼地嚷嚷，他的自尊心正在破碎的边缘。 赵爸爸叹口气，说：“明宇，你是我们全家的宝贝，你从小到大就没有迁就过谁，你未来的妻子应该是能个能包容你的人。 艾拉很好，但是她做不到迁就你。”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的，赵爸爸再喜欢李晶雅，李晶雅也只是朋友家的孩子，怎么可能比得上自己的儿子呢？ 赵爸爸肯定是会多为自家孩子考虑的。 “爸爸，我喜欢她，我愿意去做那个包容的角色。” 赵明宇说话时，脸上带着少年人特有的天真、热忱，当然，还有未经历过社会毒打的愚蠢。 赵爸爸不再劝他，“那么，儿子，用行动证明自己。” 他们这些成年人不插手，一群小孩子，想怎么闹都行。 既然儿子不要求他帮忙，他也就不怪儿子没抓住重点了，他就是一个旁观者。 “爸爸，我会做到的！” “儿子，尝试过就好。” 赵明宇走的时候是气鼓鼓的，他爸就是看不起他！ 他本来还想和爸爸分享一番他未来的计划的，现在看来，是他自作多情了。 第179章 年末总结1 这个学期很快结束了。 圣诞假期前的几天，李晶雅陆续约了声乐老师和舞蹈老师上课。 只不过这次，不是像平常的那类实践课程那样，在专业教室里上课，而是在一个带有投影等多媒体功能的办公室里。 她之所以要在这样的场合上舞蹈这类艺术实践课程，是为了对自身练习结果做一个阶段性的总结。 过去十四个月来，虽然因为中途李晶雅临时被通知出道，练习的重点有过偏移，但李晶雅的课程内容还是以基本功为主，她需要根据这次课程的结果，安排接下来的训练课程。 李晶雅一贯认为学习应该要按部就班地进行，应该从基本功开始逐步进阶，虽然这样会苦一点，慢一点，但这样才能学得扎实。 基础就如同地基一般重要。 有了牢固的基础，后续的学习会轻松很多，虽然算不上事半功倍，但难度下降是当事人能轻松体会到的。 这点，李晶雅在很多项目的学习中都深有体会，但数学除外。 她从三四岁开始接触数学开始，到现在已经有十多年了，但她从来没觉得学数学是一件轻松的事情。 嗯，学数学当然不是一点好处没有，她每年看李泰和报税的时候，都会觉得算数还挺容易的。 但这只是在数学的应用上，和数学概念的学习无关。 李泰和总说，她的数学还在处在打基础阶段，她也不知道这个数学基础要打到什么时候才算完。 她每次咬牙切齿地推导数学概念的时候，都是在李泰和的威逼利诱之下，和对未来能轻松学习数学的幻想中坚持下来的。 虽然，李晶雅也不知道这根胡萝卜，她在什么时候才能吃进嘴里。 总之除了数学外，打好基础的好处，她在各方面都有体会到，比如初期学好配色和花线稿后，哪怕她后续不再专注于学习绘画，她的绘画仍保持在一个很不错的水平，偶尔兴致来了，她随兴画一画都能得到不错的作品。 这些作品也许专业人士看不上眼，但她不在意，能画出自己喜欢的画面，记录下某个时刻的感受，这对她来说就已经够了。 所以在成为练习生后，她也是按照以往的习惯，从舞蹈和声乐的基础开始按部就班学习，即使出道让她学习的节奏加快了不少的同时，稍有跳步，但她总体还是依照这个思路来练习的。 但是《breathe》的回归改变了她的看法。 那种因拖团体后腿而被人审视的感觉实在不好受。 诚然，李晶雅从没有在练习时拖累过队友，导致团体练习次数增加，可是她的问题比这更大，更无法忽视。 她宁愿自己的问题是多练习几遍就能解决或掩藏的。 每次开麦舞台，她都有种在被公开处刑的错觉，这给了她很大的心理压力。 本来实力不足就很让人懊恼了，还毫无掩饰地暴露在聚光灯下，接受各式眼光的审视。 有些人的眼光落在李晶雅身上犹如实质，可她却不能表现出任何异常，依旧要保持热情、亲和。 第180章 年末总结2 这是李晶雅第一次体会实力不足是什么感觉。 而且，即便她深知自己的问题出在哪里，但是她却毫无在短期内改变的办法。 她曾经和身边的工作人员述说过自己的感受，但包括朴振英制作人在内，都说她已经做得不错了，让她在表演时更有“信念感”一些。 毕竟她是能在台上完整、稳定地唱出来的，只是声音比平时缺少一些节奏和律动而已，这已经达到艺人的标准了。 朴振英对李晶雅还算满意，她的实力比师姐团大部分成员要强多了，他对李晶雅的实力没有更多的期待了。 当时，李晶雅在心里狂翻白眼，什么“信念感”啊，叫厚脸皮更合适些。 但她一想，她连脸皮都没有周围这群人厚，她感觉更不好了，深感自己在这个行业前途无望。 再加上学业的繁忙，这个下半年里，李晶雅大都是在沮丧中度过的，她去年生病时，情绪都没有这么低落过。 在此之前，李晶雅对那些速成班一类的教程嗤之以鼻，她觉得这样过于急功近利了。 但她现在知道了，存在即合理，她以前不需要上速成班，是因为她有足够的时间来一点点磨练自己的水平，在这种情况下，自然是稳妥一点更好。 但是，当真的遇见亟待解决的问题时，速成班也是有可取之处的，能学会一个花架子也是好的。 花架子也比不会要强，先糊弄过去再说。 李晶雅在《breathe》正式回归前夕，就已经知道这个道理了，但是那个时候，她已经没有时间了。 上速成班也是需要时间的，花架子也是需要练习的，她只能硬着头皮上场。 吃一堑，长一智。 李晶雅早就下定了决心，不管自己喜欢不喜欢，她一定要趁着这次既难得，又意外的空档，将自己的短板给补上。 这一次，她不求优秀，过得去就行，能用就行。 至于其它的，等以后再说。 李晶雅不知道等朴振英制作人忙过了这阵子，会不会连着来几次《breathe》这样的回归。 李晶雅不想再面对这样的局面了。 李晶雅首先见到的是在为她额外聘请的舞蹈老师，公司里的舞蹈培训质量很不错，她之所以还额外找了这位老师，就是因为这位赵老师能够给她补充一些舞蹈文化方面的知识，这部分内容公司里的老师可不会教。 李晶雅对于娱乐公司只教行动，不讲逻辑的授课方式很不适应。 鉴于李晶雅多年学习芭蕾的经历，她始终认为，舞蹈是一种肢体语言的表达。 想要达到这个目的，就少不了对舞种文化的学习和了解。 她在确定无法改变公司的课程安排后，很快在外找了一名符合她要求的舞蹈老师。 李晶雅对于舞蹈老师的水平并没有什么要求，但她要求逻辑清晰，配合度高。 然后，金恩彩助理为她寻摸了现在这位舞蹈老师。 可能是由于学历很高，这位老师和李晶雅的沟通很顺畅，因此一直负责她到现在。 按照约定好的时间进入会议室时，李晶雅发现打扮素净的舞蹈老师已经坐在那里看电脑了，她对舞蹈老师今日的新形象很是新奇。 第181章 年末总结3 舞蹈老师赵雅贤今日的打扮和往常明显不是一个风格的，以往她也是如现在这样，脸上只是简单画一个妆容，通常只有眉毛和嘴唇有勾画过的痕迹。 但是，她平时穿的衣服都是贴身且方便运动的，以各式运动服饰为主，什么瑜伽服、骑行裤都是她常穿的单品。 而今天，她难得穿了一身西装，头发也被尽数束起，固定在脑后。 她上身的黑色衬衫前两颗扣子被打开，随意敞着领口，下身穿了一条宽松的浅灰色西装裤，西装外套被随意搭在她身后的椅子后背上。 她常年运动所维持的大量肌肉，将这一身衣服撑得很是挺括，即使坐着都能看出来肩宽腿长，肌肉丰盈。 整个人看起来很有精英上班族的气质，闲适的肢体动作同时还透露出几分潇洒不羁。 李晶雅注意到舞蹈老师背后的西装外套上已经有了细微的折痕，明显是刚被人压出来不久，看来对方提前到了有一会儿了。 她在心里不住感慨：「赵老师今天真帅气！」 当然，舞蹈老师平时也很帅气，但是今天是不一样的风格，令人耳目一新。 李晶雅的眼睛在舞蹈老师的臂膀处多看了几眼，真的是既结实，又健美，她很喜欢。 她一边走，一边笑眯眯地打了个招呼：“赵老师，早上好。” 舞蹈老师闻声打量了李晶雅一眼，青春明媚的女孩子，笑起来眉眼弯弯，两颊都鼓起来了，让人一看就知道她今天的心情很好，肉眼可见地神采飞扬。 李晶雅的声音也带有轻快的韵律感，每个音节都如同在跳舞一般，在耳朵里不停跳跃着。 她轻笑着，略带诧异道：“早上好，艾拉，今天心情很不错哦。” 前段时间，李晶雅来上她的课程的时候，可远没有今天这么开心。 李晶雅的学习态度一贯是很不错的，她也从不偷懒耍滑，年纪这样小的孩子，苦大仇深地抿着嘴，咬牙练习，真的是让人在一旁看着就觉得不忍心。 两相对比之下，差异极大，她很好奇李晶雅这是怎么了。 李晶雅轻手轻脚地放下手里抱着的东西，她用欢快的声音回答道： “因为我放假了呀！” 那份喜悦从上扬的语音里飞跃出来，向四周弥散。 说到放假，她脸上的笑容更大了，她是真的很开心，她终于要从这种被迫进入混动模式中的生活中解脱出来了。 她之前活得就如同一辆混动机器一般，学习用内燃机供能，工作用电池供能。 两套系统换着来，驱使着她不停地往前奔跑，一刻都不得停歇。 再这么下去，她要吃不消了。 但是现在，她既不用工作，也不用上学了，开心。 舞蹈老师的手指在还冒着冷凝水的咖啡杯上一点，留下一个清晰的指印，然后又很快被新的水汽模糊。 她打趣道：“原来‘好学生’也会喜欢放假啊，我还以为你这样的‘好学生’，会很享受在学校里俯视同学们的感觉呢。” 第182章 年末总结4 赵雅贤之所以称呼李晶雅为“好学生”，不是因为李晶雅上她的课程的时候很听话，配合度高——虽然事实如此——而是因为李晶雅喜欢在舞蹈练习的中场休息时写作业，将体力、脑力轮番消耗，以提高时间利用率。 曾经也是一名高材生的舞蹈老师，对李晶雅的学习进度是有认知的。 才刚上高中的孩子，就已经开始推导贝叶斯公式了，舞蹈老师首次发现时，可谓是一阵心惊肉跳。 她念书的时候没这么卷啊。 现在的孩子，真的是了不得。 “俯视的感觉？” 李晶雅顺着老师的话想了一下那个场景，但她却总觉得隔了一层。 “嗯……听起来是挺不错的，但是我忙得脚不沾地的，哪有时间去关注别人啊。” 李晶雅没做过这样的事情，她上小学的时候，学校里是不排名的，学校只分不合格、合格、优秀三个等级，还只会将成绩告诉当事人及其父母，不会对外公开，所以她对于排名一贯没什么概念。 能让她升起比较之心的，只有姥爷嘴里那个“别人家的孩子”丹尼尔。 李晶雅想象一下，如果她能俯视丹尼尔的话……她一定会非常、非常开心的。 是那种睡着了都能乐醒的开心。 但是现在的那群同学还是算了吧，她不会在他们身上寻找这种情绪价值。 她又不是那种鼻孔朝天的人，在哪里都要寻求一个优越感。 那未免也太自大，太愚蠢了，也太认不清自己的位置了。 大部分人都只是略有所长普通人，学习水平的差距大多来源于养育者的重视程度和资源投入程度。 即使学得比别人好，也没什么值得高兴的，那些又不是当事人自己单纯凭借自身努力得到的。 至于丹尼尔，那完全是因为姥爷给他拉了太多的仇恨，李晶雅已经形成一种“比较”的惯性了。 她的人生中有三大对手，丹尼尔只能排第三，第二是和她一样大的李泰和，第一则是和她一样大的姥爷。 丹尼尔还算好的，是李晶雅能确确实实看见，感受到的，最起码是一个具体的对象。 前两名就不一样了，他们是她这辈子都无法逾越的鸿沟。 类似“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蒂姆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的话，她小时候真的是听到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她姥爷永远对她不满意。 这种不满意是全方位的。 在时空穿梭机发明前，那还不是人家怎么说，李晶雅就得怎么听。 就连另一个当事人李泰和都无法改变，他幼时的事情，他也记不得多少了。 就算他能说清楚自己的事情，但他还能知道他出生前的事情吗？ 李晶雅长大一些后，当然会质疑姥爷言语的真实性，但是有些事情是明摆着的，她无法反驳。 姥爷出生在首尔周边的村庄，青年时期作为矿工来到西德，凭借自身努力成为了一名工程师，挣下了不菲的家资。 这样的履历，李晶雅自问，如果是自己的话，是做不到这种程度的，她不觉得自己有这份翻越阶级的能力和勇气。 所以，她认为，姥爷口中明显带有吹嘘和嫌弃的话语，是有一定真实性的。 只是她无从分辨，只能囫囵接受。 第183章 年末总结5 “多关注自己的事情是个好习惯。”舞蹈老师夸奖道。 舞蹈老师见李晶雅坐好了，结束了闲聊，点开一个文档，开始上课。 “我们先来看看你目前的舞蹈水平。” 李晶雅收敛了神情，看向投影幕布。 舞蹈老师点开了一个经过剪辑的视频，里面都是李晶雅平日里练舞的片段，被她有重点地剪辑到了一起。 “你以前学过很多年的芭蕾，所以身体开发得很好。 你看这里，这里，你的软开线条很漂亮，力量感也很足，每个下蹲动作，你的幅度都给得很够，爵士的基本功你练得很好。” 她的夸奖是不含一点水分的，李晶雅刚开始学习爵士，特别是高跟鞋爵士时，进度真的是远超常人。 对于爵士初学者而言，刚开始时扎几个月，甚至一年的马步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也是必要的步骤。 但是李晶雅从一开始就有远超常人的下肢力量和控制力，而且她的下肢动作还没什么芭蕾味。 常年练习芭蕾带来的外八字、膝超伸之类的习惯，李晶雅是一点儿都没有带过来，她能将腿部肌肉控制得非常好。 这对于李晶雅这类四肢修长的人来说，是很有难度的。 她对于爵士基本功的掌握也很快。 舞蹈老师觉得教导这么一位学生，真的是钱多事少效率高，她非常满意。 但即使是这样，李晶雅也仍在上肢和躯干方面有些小毛病。 放完几个片段后，她又说：“但是你的动作框架还是有点问题。 爵士要求四肢动作尽量是呈直线或呈直角的，但是你的手臂有时候不自觉地会用上芭蕾的手位。” 她点开了下一段视频，播放时，她不时用光笔点出了几个地方，这里出现的视频大都都是最近拍摄的。 “你看，这几个地方，你的手臂都是呈弧线的。” 李晶雅听得嘴角抿起，将手里的笔上的橡胶圈都捏出痕迹了。 她有些不好意思，都一年多了，她居然连最基本的动作都没有练好。 “赵老师，我知道了。” 舞蹈老师察觉到了李晶雅的情绪，安抚道：“艾拉，转舞种不是那么简单的，肌肉记忆不是那么容易改变的，你有现在的进度已经不算慢了。 我们一步一步来，总能改掉的。” 舞蹈老师没说的是，这何止是不慢，对于一个转舞种的人来说，李晶雅这样的进度已经算是神速了。 最起码，她没见过在这方面比李晶雅进度更快的人了。 李晶雅听到“转舞种”这个词，感觉有些奇怪。 她从来没打算转舞种啊…… 她突然想起了些什么，告诉舞蹈老师一件事。 “赵老师，我没有打算放弃芭蕾。 过完圣诞节，我每周都要恢复芭蕾基训了。” 除了前段时间实在是太忙了外，她从来都没有放弃过芭蕾基训，哪怕是在她生病在日本疗养期间，她也保持着每周二十个小时的训练量，她也是从这个时候开始脱离老师的指导，开始独自练习的。 即使那个时候，她因为消瘦，肌肉锐减，心肺功能也变差了很多，但她还是坚持了下来。 做不了动作激烈的训练，她还可以练习那些舒缓的，很多古典芭蕾剧目都有柔版的，光这些就够她练的了。 仔细算起来，她已经快三个月没具体系统地练习过芭蕾了，这对她来说是从来没有过的。 在这段时间里，李晶雅只会定时做一些控腿训练，至于技巧组合什么的，她是一点没碰。 第184章 年末总结6 赵雅贤听到这话很是诧异。 “你不是已经出道了吗？ 学芭蕾对你来说还有什么用？” 现在的女团舞都是以爵士为基础、骨架，偶尔融合一些hip-hop或lgbt舞蹈元素，芭蕾基训对女团舞毫无作用，还有很大可能会起反作用。 这是两套完全不一样的体系。 “芭蕾是对出道没什么用，但是我不想放弃。” 对于李晶雅来说，芭蕾不是毫无作用的，但是她不打算和舞蹈老师争辩。 李晶雅是一个被长期处于单身生活的男性带大的女孩，她的成长过程中缺少同性别抚养者的示范，导致她的性别意识有所缺失，这个情况下，芭蕾补足了这一点。 她在芭蕾课上学会了梳头发、培养了自己的审美…… 这就是她生活的一部分，她无法割舍，也不愿割舍。 李晶雅只是在告知对方自己接下来的行动，她没必要敞开表达自己的想法，这没有必要。 她现在已经不会寻求他人的理解了，她心里的账本算得很清楚，沟通成本太高，费了极大的力气却还是大概率会无功而返，甚至还会造成误解。 特别是在舞蹈老师将自己放在了引导者的角色里，俯视她的情况下，她说得再多，再有道理，逻辑再清楚，对方也会下意识否认她的观点。 这点和舞蹈老师的为人无关，这是人性，或者说得更确切点，是动物性。 这样投入高，收入少的事儿，她才不做。 当然，李晶雅不会因此而对舞蹈老师失望，她认为舞蹈老师也不过是一个有一定特长的普通人而已。 大家都是普通人，都有些小心思，只要互不干涉，谁都不应该对此横加指责。 赵雅贤无法理解李晶雅的想法，她顺着自己的思路想了一下，揣摩着李晶雅的打算。 她猜测道：“难道你打算等艺人合约结束了，去上芭蕾学校？ 你决定以后要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 作为业内人士，她当然知道李晶雅的艺人合同年限，这些都是公开的秘密，在韩国只要是对演艺圈稍有关注的人都知道。 她知道，李晶雅这份艺人合同结束时才二十出头，人家到时候选择继续读书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女团成员这份工作是典型的青春饭，是不能长期吃的，不然迟早会饿死，趁早为自己的未来做打算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人生又不是只有前二十几年，后面还有极其漫长的时间要度过。 芭蕾舞演员这份工作就不一样了，大把大把的芭蕾舞演员都要到四五十岁后才会退休，职业寿命远比演员、主持人之类的职业长。 赵雅贤揣摩着李晶雅的想法，她认为这虽然不算是李晶雅最好的选择，但如果是用来延续艺术生命，她也能理解。 只是，她以前怎么没发现，李晶雅这孩子还在舞蹈艺术上有这么远的追求呢？ 她平时观察着，李晶雅的确对训练是很认真的，但是李晶雅也从没有表现出过执着啊。 别说执着了，李晶雅有时候还会糊弄，这样的情况次数虽然少，但确实是存在的，比如在她体力不支时，在快下课时。 第185章 年末总结7 李晶雅摇摇头，否定了舞蹈老师的猜测。 “我从来没打算过以芭蕾为职业，也从没计划以后去上芭蕾学校。 好了，赵老师，我们接着上课吧。” 但李晶雅试图转移话题并没有成功。 赵雅贤严肃地对李晶雅说：“艾拉，我是你的私人舞蹈老师，我需要清楚地知道你对舞蹈的规划，如果你不打算放弃芭蕾的话，接下来你的课程重点也要调整。” 如果李晶雅以后打算以芭蕾为主的话，她以后不会再试图去纠正李晶雅的肌肉记忆。 即使她感觉有些失望，难得遇见天赋过人的学生，结果却是来玩票的，但她还是得尽到自己的职责。 收一份钱，办一份事，她要对得起自己的工资。 她是被李晶雅雇佣的舞蹈老师，又不是被经纪公司雇佣的，她当然要以李晶雅的意愿为主。 “赵老师，课程的确需要调整，但不会因为芭蕾。” 李晶雅骄矜地抬起下巴，“爵士和芭蕾，我都会学好的。” 她说得非常自然、自信，就好像这是既定的事实一般，这是过往经历带给她的惯性。 舞蹈老师有一瞬间被李晶雅语气里的笃定镇住了，她很久没听到过这样的话了。 她失笑，简单说了一句：“艾拉，这很难的。” 年轻人果然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不过有这份志气也很好啊。 到时候碰壁了，遇见困难了，年轻的孩子自然就会改变自己的想法了。 一代代年轻人都是这么过来的，舞蹈老师自己当年也是如此。 现在说再多，这个年纪的孩子也是听不进去的。 李晶雅直视舞蹈老师的双眼，认真说：“我知道的。” 舞蹈老师感受到了李晶雅的认真，她身子往后一靠，说：“那我拭目以待，我可不会因此放低对你的要求的。” 她的语气里透露着一股看好戏的态度，同时还有魔鬼教师特有的冷酷。 她可从不是个好说话的人。 既然人家小孩儿都这么说了，她一定要尽力帮助人家达成目标。 李晶雅歪了歪脑袋，并不因此而退缩。 “赵老师，请继续用高标准来要求我吧。” 她知道，老师严厉总比不作为强。 赵雅贤盯着李晶雅定定地看了几秒，才将视线转移到投影幕布上。 “接着我们来看看你的下肢动作，我们从下往上看，一点点分析。 你的脚部动作处理得很好，习惯脚尖点地，而不是脚掌点地，这样能进一步放大动作幅度，很好。” 在这一节课里，舞蹈老师将李晶雅的爵士舞蹈习惯剖析了个底儿掉。 李晶雅的下肢动作几乎没有任何缺点，从脚尖，到脚掌，再到脚踝，每一处都力量充足，能够支撑起各式细节动作的处理。 由于力量充足，她会用脚尖点地的方式放大动作幅度，也能在每一个并脚动作中夹紧后脚跟，使动作更加干净。 这两点都得益于李晶雅的芭蕾基础，但与此同时，她还能控制住外开习惯和膝超伸的惯性。 第186章 年末总结8 对于任何需要掰腿的舞蹈来说，为了让被掰上去的那条腿的线条看起来更优美笔直，膝盖是一定要有一定程度的膝超伸的，不然看上去就像是膝盖没有打直一般，看起来很不美观，同时还透露着一股局促。 但膝超伸在腿部直立动作中又不够好看，会显得肢体过于紧绷，缺少收放自如的美感。 李晶雅的腿部控制力超群，她能在该掰腿的时候将将腿打得极直，看起来极富延伸感，在直立动作中又不拗着膝盖处那股劲儿。 这点非常难得，即使连舞蹈老师自己都做不到。 李晶雅的这两个舞蹈优点，不是在赵雅贤眼皮子底下练好的，赵雅贤只能感慨李晶雅基础打得牢，而不能说她舞蹈天赋好。 但接下来的动作，就是李晶雅在赵雅贤的眼皮子底下，一点一点练到现在的水平的了。 爵士中有很多抬腿动作，有抬小腿，也有抬大腿的。 这些都是芭蕾舞中所没有的。 在学这类爵士动作时，李晶雅从一开始，就会有意识地去绷脚尖，用脚后跟找屁股。 赵雅贤几次就注意到李晶雅的处理习惯。 在那个时候，赵雅贤就意识到，李晶雅学舞蹈时，不仅仅只是单纯的模仿，她还有自己的观察和思考，并以此为依据调整自己的动作。 自己可还没来及说明这些动作的处理要点，她就已经意识到，要怎么做能使动作看起来更美观了。 而且一个新的、李晶雅以前从未练习过的动作，她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记住，并且形成肌肉记忆。 这两点都是需要一定的天赋才能做到的。 对于李晶雅的下肢动作，赵雅贤只有夸赞。 李晶雅下肢部分的动作处理完全就是舞者水平的，框架标准，动作稳定，细节也很到位。 再接下来就是舞蹈风格化了，这部分不是舞蹈老师能教会的，需要当事人自己去领悟。 但到了手部动作和躯干部分，李晶雅就做得没那么好了。 李晶雅的手臂，不管是控制力，还是爆发度，都远没有达到下肢动作的水准。 这里的原因有很多。 有客观原因，比如女性天生上肢力量不如下肢力量，再比如李晶雅的手臂纤长，天然不好控制。 也有李晶雅个人的原因。 练习芭蕾时，如果腿部力量不足的话，人是很容易在训练中受伤的，而且腿部动作在芭蕾里的占比非常高，高到让芭蕾被称为“足尖上的艺术”。 芭蕾对手臂力量的重要性就没有这么高了，更多地是起到一个辅助的作用。 手部力量不足并不会产生什么安全隐患。 毕竟她又不用做托举类动作——这是男芭蕾舞者的专属动作——翻转类动作也是只有在现代芭蕾中才会有涉及，而且出现的频率还极低。 李晶雅从小就是一个很有自我保护意识的人。 从她很小的时候起，她就会无意识地更重视对下肢力量的训练。 但即使如此，她还是在练舞时吃了亏。 第187章 年末总结9 在李晶雅十岁左右时，她在训练时受伤了，主力腿在旋转动作的练习中应力性骨折，治疗和恢复的过程让她吃了很多苦头。 李晶雅后面仔细复盘过当时的场景，这次让她受伤的练习前，她做了充足的热身运动，练习过程中，她也没有任何冒进，这次受伤就是那一瞬的走神导致的，这就是一个单纯的意外。 等她休养好了，恢复正常训练节奏后，她对于安全的要求更高了。 具体表现就是，她花了更多的时间精力去增加自己的下肢力量。 她的运气实在是不佳，她希望能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 在李晶雅这里，下肢动作的优先级要比上肢动作要高得多。 就这么过了四五年，上肢力量本就存在劣势的李晶雅，手臂的力量和相比腿部力量，变得更差了。 伊丽莎白注意到了李晶雅的偏好，但她并没有选择纠正。 这个偏好在芭蕾中并没有什么问题。 毕竟，李晶雅有着扎实的基础，支撑她完成手部动作是完全足够的，对于芭蕾来说，腿部力量才是基石。 从观感上看，这是完全没有问题的，这点差异只能称为舞者的个人偏好。 人不是机器，没办法做到面面俱到。 但这种偏好到了爵士中就很有问题了，它严重拖累了李晶雅的学习进度。 力量和控制力的缺失，让李晶雅直到现在，手臂框架动作还是有些问题。 惯性的力量是很可怕的，这股力量让李晶雅挣扎了一年多，还是没有完全纠正过来。 没错，手臂动作上的缺陷，李晶雅自己是知道的，她也想纠正过来，但是她的耐力不支持她这么做。 每次练习时，在前半阶段，她的体力充沛时，她能很好地克制住自己芭蕾手。 但到了后期，体力逐渐见底，就连练习，她都是靠着意志力在硬撑，才能勉强坚持下来。 到了这个时候，动作完成度什么的，她是完全不做要求的。 更雪上加霜的是，李晶雅会无意识地将仅剩的力气和注意力更多地分配给腿部，其次是躯体。 这个时候，她的手臂动作就会变形，被她强行压制住的芭蕾习惯也会冒出来。 那些本来应该伸得笔直的手臂，手肘都掉下去了一点，呈现流畅的圆弧线条； 那些本应该呈九十度角的大臂小臂，角度也不够锐利。 而赵雅贤的习惯是在课程的后期，为李晶雅录制视频，以记录李晶雅当次课程的练习情况。 然后，李晶雅理所当然地留下了很多带有芭蕾味的爵士舞片段，而且是几乎只留下了有问题的舞蹈片段。 这些都被赵雅贤在这次课程中剪辑到了一起，逐一播放了出来。 这些视频可都是高清的！ 在赵雅贤申请后，李泰和为李晶雅提供了专业级的摄像机。 高科技和金钱的力量，让李晶雅就连黑历史都是高清的…… 李晶雅看了只觉得非常别扭，她从自己的视频中感受不到舞蹈带来的形体之美，只觉得不伦不类。 对于一个接受过专业舞蹈训练的人来说，将不同舞种的范儿给跳串了，简直是舞蹈生涯的一大败笔。 这是一种极其不专业的行为。 第188章 年末总结10 在李晶雅看来，视频里自己的表现，就如同将墨西哥塔可（一种辣味的卷饼，是墨西哥菜中最受欢迎的菜品之一，主要营养成分是淀粉，其它视情况而定）和日式拉面混在一起吃，别扭又怪异。 这两种都是她很喜欢的食物。 但一辣，一清淡的食物被混在一起吃，这么做倒也不是不可以，就是两种食物的优点都被掩盖了。 一顿饭要想搭配的好，除了营养成分上的分配要和谐外，各式菜品的味道也应该是相互补充，互相衬托的，这样才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而塔可和拉面的搭配，别说味道上的相互湮灭了，它们连营养成分的构成都是相似的，这完全是一加一小于一的搭配。 李晶雅破防了。 李晶雅眼睛直直地看着幕布，她将手抬起来，用手掌撑住自己的脸蛋。 她本想将自己的脸捂住，不让任何人看到，但她克制住了这种冲动。 李晶雅的教养，让她本能地不愿意在人前表现出明显的异常。 李晶雅有些懊恼，自己今天出门的时候怎么把头发都给扎起来了，如果她的头发是披散着的，头发现在就可以成为她的口罩了，她现在也就不会这么窘迫了。 这个时候，李晶雅完全忘了，她除了做造型的时候，都是把头发给梳起来的，她平时压根儿就没有披散着头发的习惯。 针对李晶雅的手臂问题，赵雅贤给出了两个解决思路，一是按照原有的方式继续练，以次数来纠正、覆盖肌肉记忆；二是接受这个缺点，将其视作自己舞蹈中的特点。 后者虽然也要经历一些练习，但强度远远比不上前者。 赵雅贤往后靠在座椅上，一只手放在台面上，另一只手拿着激光笔，自然地搭在大腿上，下巴微收，对李晶雅说： “艾拉，对于女团成员来说，舞蹈水平过得去就行了。” 李晶雅心动了，赵雅贤的话和她这段时间的打算可谓是不谋而合。 但是她还是有些迟疑，她本来只想用这样的手段对待自己的唱跳的，她从没想过对自己的舞蹈也如此糊弄。 李晶雅用舌头扫了一下下门牙，然后问道：“我可以这么做吗？” “你当然可以。 艾拉，你要知道，将每一个动作都练到标准，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特色。 这样的话，你还怎么能从团体中脱颖而出呢？” 舞蹈老师轻笑着回答道，一字一句都透露着引诱。 但正是这一声轻笑让李晶雅心中一凛，她察觉到了舞蹈老师掩藏在平静的面皮底下的玩味…… 可能还有轻蔑。 李晶雅回忆起自己二十分钟前说的话——“请继续用高标准来要求我吧。” 这句话一遍遍在她的脑海中回响。 这才过去多久，她居然就有了反悔的念头了，真是不应该。 而且，她不是因为出道而学习舞蹈的。 爵士是和芭蕾有很大的不一样，但是，它们对李晶雅的意义是有相似性的。 跳舞时，李晶雅能掌握自己身体的每一处，这让她有种模糊的感觉，就像她能掌握自己的人生一样。 这种感觉一度令她沉迷。 第189章 年末总结11 李晶雅将手从脸上拿了下来，在桌面上搭成尖塔状，她的肩膀不住地往后收紧，衣服下，少女单薄的肩胛骨将她后背的脊骨夹出一道深深的沟痕。 “我的舞蹈不需要特色，也能脱颖而出。” 李晶雅说话时，脸上是一整片的红，也不知是从皮肉内里透出来的，还是被她用手捂出来的。 赵雅贤身体前倾，收起那副闲适的姿态，定定地扫视着李晶雅。 她觉得比起像花儿一样用手撑着脸蛋的李晶雅，现在的李晶雅的精气神更符合一朵花应有的神态，也更得她的喜欢。 这是理所当然的，前者是形似，后者是神似。 赵雅贤挑了挑纤细的眉毛，“我是不会手下留情的。” 她这时的语气不再含有丝毫轻蔑。 李晶雅没有回避她的视线，“我知道了。” 赵雅贤之前的态度让李晶雅有些不适，她不喜欢这种被试探的感觉。 的确，面对赵雅贤的试探、诱惑时，她心动了，她之后也因此感到羞愧。 但她不会因此而去责备自己。 拈轻怕重、欺软怕硬本就是人的天性。 她从很小就知道，她只是一个普通人，所有人的劣根性，都在她的身上有所体现。 面对捷径时心动，这是一个普通人应有的反应。 而且，她最后不是拒绝了吗？ 这就够了，她犯不上因此而感到难堪。 她早就接受了这样的自己，不够完美的自己。 李晶雅也并不因为自己抵制住了诱惑而自傲，她不认为自己是个意志力坚定的人。 她之所以能做到，是因为赵雅贤压根没找到诱惑她的点。 她知道出道后，队友们都是自己的竞争对手，但是她没想过，要靠一些小动作，踩着她们获得更大的关注度。 一直到现在，李晶雅都没这么想过。 大家好歹共事一场，基础的情分还是有的，就算要竞争，李晶雅也要光明正大的来。 “赵雅贤老师，我不喜欢你刚才的试探。” 李晶雅说话时，眼皮轻轻耷拉下来，眼神就像鹰一样，炯炯有神，压迫力在其中涌现。 赵雅贤收起了那副玩世不恭的态度，变得端正起来了。 “我知道了。” 她见李晶雅还是这样看着她，沉默了两秒，她将双手举起来做投降状。 “好了，艾拉，我下次不会再这么做了。” 赵雅贤比李晶雅大了十多岁，自然不会这么轻易被李晶雅吓到。 她的反应之所以这么大，是因为李晶雅现在的样子和李泰和太像了。 李晶雅的气场虽然还稍显稚嫩，但已经足以勾起她脑海深处的回忆。 一年多以前，李泰和约见过她一次，以学生父亲的名义约见女儿的老师。 他需要评估女儿老师的为人品性。 当时，李泰和审视而富有攻击力的眼神，真的是让赵雅贤记忆犹新。 当时，李泰和那样的眼神落在她身上，让她觉得自己身上像被数不尽的藤蔓一层又一层地裹紧，她的后背泛起一阵又一阵凉意。 第190章 年末总结12 会面结束后，赵雅贤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出了一层汗。 她步伐僵硬地走进卫生间，想要整理一下自己。 在这个没有其他人的安静角落，她缓慢地活动自己的身体。 在之前的会面中，由于紧张，她全身的肌肉都过于紧绷僵硬。 她在卫生间的洗手台前，脱下外套，用半身镜观察自己的后背。 她发现汗水已经在衣物上浸出明显的痕迹，就像一块不规则的地图一样。 李泰和的身量很高，但他的骨架并不宽大敦实，而是呈现出一种修长的身姿。 按理来说，李泰和这样体型甚至可以用纤细来形容的青年男性，长得也很清俊，面部轮廓柔和到了极致，他是不应该有那么强的压迫力的。 韩国的健身文化盛行，赵雅贤又混迹在舞蹈圈，她平日能接触到数不尽的肌肉发达的男性、女性，但这些人从没有给她带来过这么大的压迫感。 她家里那个身为大教授的父亲，即使是在发怒时，也从没令她感到过如此害怕。 事后，赵雅贤很奇怪自己怎么会被吓成那样。 但是，她当时的精神过于紧绷，很多细节她事后都想不起来了。 赵雅贤对李泰和是既忌惮，又不满。 诚然，李泰和除了气场吓人之外，没对她做过任何越界的事情。 但是，哪有人会这么对待女儿的老师的？！ 经过这一遭，要不是因为李泰和给出了优厚的课时费，她连这份工作都不想要了。 这一年期间，赵雅贤也陆陆续续遇见过李泰和几次，都是在李泰和来接李晶雅下课的时候。 可是，李泰和再也没有对她展现过任何攻击性。 李泰和落在李晶雅身上的眼神总是柔和的，看她的眼神虽然并不温柔，但也是礼貌且有距离感的。 这种眼神既表达了尊重，又不显得过于亲近，这很符合他们之间的关系。 经过一年的观察和偶尔的旁敲侧击，赵雅贤发现，李泰和从不会干涉李晶雅的决定，不管合理与否。 哪怕李晶雅选择进入演艺圈，从事一份在成功人士眼里看来，不太体面的工作。 这样的李泰和，给赵雅贤的感觉就是一个爱孩子的父亲，温和、宽厚且有边界感。 李泰和的这份气质、做派，和赵雅贤的父亲完全不一样。 赵雅贤的父亲虽然是业内很有权威的大教授，听起来，这样人的应该是文质彬彬的吧？ 也许外人会下意识如此认为，但是现实完全不是这样的。 他给女儿留下的印象可以用八个字来形容。 健壮质朴，蛮横暴躁。 在家里，他就是权威的代言词，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 在女儿完成学业后，选择将跳舞的爱好变成工作，而不是延续他计划好的路走下去时，他作为“一家之主”的权威被冒犯到了。 他极力反对女儿的决定，甚至说出过“我把你生得这么漂亮，不是让你去勾引男人的！”这样的话。 他反应之激烈，就差抓着已经二十多岁女儿暴打一通了，就像对待尚且年幼的女儿那样。 第191章 年末总结13 赵雅贤从一开始就知道李晶雅是一名练习生，当她得知李晶雅即将要出道时，她表现得极为错愕。 其他人也许以为她的错愕，是因为李晶雅出道的速度太快了。 但实际上，她错愕的是，李泰和居然没有阻止李晶雅。 当练习生是一回事，出道则是另一回事。 那段时间，她每次给李晶雅上课时，都很关注李晶雅的情绪，但是李晶雅一切正常。 那些青春期的孩子，为了梦想和家长抗争，应该产生的慌张、迷茫、痛苦……赵雅贤在李晶雅身上一个都没找到。 简直正常到了不正常的地步。 赵雅贤猜想，李泰和应该是选择在关键时刻阻止李晶雅，这样能有效避免和孩子进行长时间的对抗和拉扯。 这样快准狠的行事策略，符合李泰和在赵雅贤心目中的狠人形象。 然后，五月，赵雅贤看到了李晶雅参与拍摄的广告。 七月，赵雅贤看到了李晶雅的出道曲mv。 这时，赵雅贤不得不接受一个现实，李泰和真的是个不干预孩子选择的开明父亲。 可是这不应该啊。 李泰和仅仅只是虚长她几岁，事业却远比她父亲成功，如果以金钱来衡量的话。 为什么她父亲无法接受的事情，李泰和却能轻易接受呢？ 赵雅贤从没有接触过李泰和这样，即使是对女儿也有很强的边界感的父亲。 对于赵雅贤这样，长达二十多年里，都活在暴君式父亲手下的东亚女儿来说，李泰和这样的父亲简直就是人间理想，她就连做梦都梦不见自己会有这样的父亲。 这已经超出她的认知范围了。 这让赵雅贤一度认为那天只是她的错觉，亦或者是她的胆子太小了，和李泰和本人无关。 没错，经过一年左右对李晶雅的观察，李泰和完美父亲的形象，在她的脑海里是镶了金边的。 她看李泰和是带着梦幻滤镜的。 这样一位完美父亲，怎么会恐吓女儿的老师呢？ 但是今天，赵雅贤确定了。 那天她产生那么大的反应，完全是被李泰和给吓的。 确定这一点后，赵雅贤的眼睛微微一转，就明白了李泰和的行为动机，他是在过滤女儿身边的危险因子。 李泰和、李晶雅父女俩长得很像，此时的神情也如出一辙，只是李晶雅相比之下要稚嫩得多。 两人的眼睛都很有神，眼角尖锐，眼尾微微上挑，斜眼看人的时候，有一种不怒自威的睥睨感； 面部轮廓流畅柔和，额头开阔，鼻梁清晰且周正笔直，长度适中，没有多余的线条，就如同素描里一笔勾勒下来的； 嘴角微微下垂。 身为男性的李泰和还有一副倔强曲折的眉骨，李晶雅的眉骨则要平缓柔和很多，可能是她上眼皮处有一些脂肪的堆积，模糊掉了骨头的弧度。 也许是因为李晶雅的年纪还小，脸上脂肪充沛的缘故。 眉骨处的差异，让李泰和的眼神比李晶雅的要更为深邃，这样略压着眉毛看人的时候，也会更有压迫感。 透过眼前的李晶雅，赵雅贤能想象到一年前李泰和是用怎样的表情和她说话的。 第192章 年末总结14 正是这种联想让赵雅贤立马向李晶雅服了软。 眼前稍显稚嫩的李晶雅，就已经让她想起狩猎女神阿尔忒弥斯，而被盯着的自己则是那个偷窥的阿特泰恩，即将被她一箭射中。 那么，成熟的李泰和做出同样的表情将会多么有攻击性呢？ 她当时会被吓到，真的是一点都不奇怪。 滤镜破灭后，赵雅贤不仅没有对李泰和祛魅，她反而觉得李泰和完美父亲的形象变得更为真实了。 李泰和的确是个开明的父亲，但是，他也会担忧女儿身边可能会出现危险，并因此做出努力。 赵雅贤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落了下来，她感觉心头沉甸甸的，但脑子却是异常清醒的，那些过往的阴沉、迷茫都开始沉下去了。 原来这个世上不是没有开明、负责的父母，只是她运气不好，没遇见罢了。 但即便她运气不好，她也长大了。 她已经到了可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的年龄了。 而且，她从小衣食不缺，父母也愿意花钱支持她的爱好，他们只是不支持她的事业罢了。 她已经是幸运的那一批人了。 只是，这世上总有比她更幸运的人。 李晶雅察觉到舞蹈老师的认真，不轻不重地“哼”了一声，然后看向了自己面前的笔记本。 “艾拉，你刚才和你爸爸真像。” 赵雅贤感慨道。 “谢谢夸奖。” 李晶雅不轻不重地回复道。 区区一句夸奖，可不能让她忘了刚才的试探。 虽然，她很喜欢别人说她和李泰和相似，不管什么都可以。 李晶雅从来没有想过要成为“第二个李泰和”，她也没那个能力，她只是想通过寻找更多相似点，来增强她和李泰和之间的联系，缓解她的不安全感。 李晶雅早就对“打一棍子，给一个甜枣”这一套脱敏了——从小，她姥爷就是这么对她的。 她早就没那么好哄。 赵雅贤的眼睛凝在李晶雅脸上，一寸寸地扫过她的每一处五官。 她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这一对父女的长相确实很相似，但李晶雅的眼睛里总是带着莹润的水光。 这让她的气质里透露着纯净的同时，还带有一丝脆弱，就像一个装满水的玻璃瓶放在桌沿边一样，让人看了觉得美丽的同时，心里下意识一紧。 美丽且脆弱，不带一丝攻击性。 李泰和却因为那双不时显露出几分冷峻的眼睛，而显得整个人是英气俊美的。 是的，赵雅贤不会用“俊朗”这个词来形容李泰和。 李泰和的面部轮廓太流畅了，缺少一些男性应有的棱角； 他的身躯也是修长一卦的，看不见什么块垒状的肌肉痕迹，她觉得用“俊美”这个词形容他会更合适。 这样迥然不同的气质，让这一对父女哪怕是站在一起，也不会让人第一时间察觉两人的五官轮廓长得如出一辙。 赵雅贤见李晶雅模仿李泰和，是如此地驾轻就熟，心里不禁有些同情眼前这个还透着稚气的女孩子。 这孩子平日里一定是经常被李泰和恐吓，见得多了，所以才学会了这一套恐吓手法。 第193章 年末总结15 不然的话，赵雅贤实在无法想象，李晶雅这个年纪的小女孩能在哪里接触到这些，难不成还能是一生下来就会？这绝对不可能。 真可怜。 自己作为成年人都感觉承受不住，更别说李晶雅一个现在还没成年的女孩子了。 她们俩都被同一个人压迫过。 这么一想，赵雅贤对李晶雅产生了惺惺相惜、同病相怜之情，就好像她们两个人一起狠狠吐槽过某人一样。 赵雅贤看李晶雅的眼神都变得柔软了很多。 人和人之间是如此的不同，共同点是一切共情的基础，也是亲近的开始。 李晶雅一抬头，就被舞蹈老师的神情给吓了一跳，她的眼睛在镜片后微微眯起，狐疑地打量长桌对面的人。 对方细长的单眼皮下透露的神情，似乎是……温柔？善意？ 李晶雅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这位老师不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吧？ 怎么莫名其妙的？ 哪有人被攻击了，还能笑嘻嘻地凑过来的？！ 这不符合常理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晶雅谨慎地上下打量赵雅贤，她的目光在空荡荡的透明咖啡杯上停了一瞬后，很快荡开。 沉默了一下，她开口问道：“赵老师，你需要休息一下吗？” “什么？”赵雅贤有些疑惑。 李晶雅下巴微抬，示意对方空空荡荡的咖啡杯，道：“也许，你可以去茶水间续一杯咖啡。” 本着尊师重道的思想，类似“你是不是脑子坏掉了？”这样的话，李晶雅是不会对老师说的，哪怕她真的很想这么做。 赵雅贤刚刚将李晶雅放到一个和自己平等的位置看待，她立马就发现了李晶雅的魅力所在。 李晶雅刚才的微表情非常丰富，短短几秒的时间里，她频繁地轻微摆动自己的头部，发际线、鬓角处的小绒毛在空气中微微跳动，映衬着今天难得的阳光，让她面部的明暗分布一直处于调整中，骨骼的痕迹一览无余。 让人不禁感慨，这真是个漂亮的女孩子。 她抬起眼帘看自己时，眼角眉梢都是勾起的，各种情绪在其中浮现。 而后，她的眼睛眨了一下，之前所有的异常都被掩去。 稍纵即逝的异常就如同一把钩子一样，让人心里发痒，想探寻的冲动一再涌现。 可是，她的肢体动作又是慢的，零点五倍速收回桌面上的手臂，零点五倍速拉扯身上的多色编织毛衣，零点五倍速朝自己抬下巴。 她给人的感觉是有边界感的，是真挚的，配合她眼睛里刚刚泄露出来的真实情绪，微妙又复杂。 这种真诚、微妙、复杂混合在一起的气质极为少见。 她给旁观者带来的感觉是纯然的美，是纯然的吸引力。 整个人都是清灵的，不带一丝浊气。 今天，李晶雅穿着一身黄色、紫色相间的毛衣，上面还参差不齐地绑了很多粉白色的毛绒小球。 但是，这样一件花里胡哨的衣服，却完全无法让人将视线从她这个人身上离开； 这样一件充满了膨胀指数的衣服，李晶雅却得益于细长的身材，没有显得一丝一毫的臃肿，柔软、轻灵之气扑面而来。 第194章 年末总结16 赵雅贤心想，难怪李晶雅能一出道就获得了这么高的关注度。 赵雅贤一直很关注李晶雅出道后的经历，她知道李晶雅是因为一个软甜的笑容，开始获得关注度的。 但是，演艺圈里永远有青春靓丽的女孩不断涌进来，笑容甜美的人可太多了，没点特殊是吸引不了公众的注意的。 即使是俗套的甜妹定位，李晶雅也是个有特殊魅力的甜妹。 赵雅贤真情实意地感慨道：“艾拉，你真的很有魅力。 如果你是在我十几岁时出道的，我一定会疯狂迷恋你的！” 她是认真的。 如果李晶雅和她是同龄人的话，李晶雅一定会成为她羡慕、向往的对象。 她一定会成为李晶雅的狂热粉丝的。 就是别人说李晶雅一句不好，她都会冲上去和别人大战三百回合的那种狂热粉丝。 李晶雅就是她在那个年龄最想成为的样子，天资聪颖，家境富裕，外形靓丽，父亲开明。 “啊……” 李晶雅不明白赵雅贤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话题怎么突然转到这里了？ 但被夸奖，有人喜欢自己，总是让她感到开心。 她摆出营业专用表情，说：“你现在也可以喜欢我的，你想要我给你签名吗？” “等你出个人专辑的时候，我一定会买来请你签名的。” 赵雅贤委婉拒绝了这个提议，她早就过了追星的年纪。 看演唱会，她可以。 感受一下热烈的氛围还是很不错的。 她平时也经常看演唱会，看李晶雅的也行，miss a出的歌还是很好听的。 但签名还是算了吧。 她要李晶雅的签名来干什么？ 倒卖吗？ 比起倒卖获得的那点经济回报，她还是更在意自己的这份工作。 是的，赵雅贤的雇佣合同里包含了隐私保护条款，她高于市场价的收入中，就有部分来源于此。 她要是违反合约，不仅拿不到预期中的收入，还有可能上被告席。 赵雅贤才不干这样风险和收益不成正比的事。 “我现在还没有出个人专辑的能力，你还要再等等。”李晶雅接下了这个话茬。 虽然李晶雅以前没想过要这么做，但不妨碍她顺着赵雅贤的话往下说。 随便说说嘛，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呢？ 赵雅贤嘴角勾起，说：“我也可以顺便多存点钱。” 笑了一下后，李晶雅再次提醒道：“赵老师，你需要去茶水间续一杯咖啡吗？” 赵雅贤的目光在咖啡杯和李晶雅之间打了个转。 “我今天上午的咖啡额度已经用完了，不能再喝了。” 她再喝下去就要影响睡眠了，而且这里的咖啡浓度比外面咖啡店售卖的产品要高很多。 韩国人虽然被称为“血管里流淌着冰美式的人”，但是真论起咖啡因摄取量来说，其实并没有超出合理的区间。 他们只是低浓度，加上喝得多而已。 只是看起来夸张罢了。 赵雅贤看了眼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时间不早了，我们接着来看你核心躯干部分的问题吧。” 闻言，李晶雅将桌面上的本子往后翻了一页。 “好的，赵老师。” 第195章 年末总结17 赵雅贤刚接手李晶雅时，李晶雅的核心收得很紧，她做任何动作时，躯干部分都处在一条轴线上，头顶好像有条线绷着，将她往上提。 这对于芭蕾也许是个好习惯，但是，这在爵士里是不行的，爵士不能这么跳。 核心稳定本来是个优点，但李晶雅的核心已经稳定到了限制她律动的程度了。 但一年多，特别是最近半年的努力下来，李晶雅的肩、胸、腰、胯处的点位都能找得极准了。 从四个点位，到八个点位，再到圆滑的弧线，整个过程，李晶雅已经快要走完了。 李晶雅的这个过程听起来似乎走得过于快了，但这都是建立在她拥有极佳的身体开发度和节奏感的基础上。 再有一点，李晶雅学习新知识的速度一贯是很快的。 整个过程里，她只要让自己的身体熟悉新的动作就可以了。 那么，李晶雅已经学好律动了吗？ 当然没有，基本功的练习本质上是没有上限的，李晶雅需要练习的东西还很多。 “艾拉，如果你还想要加强肩、胸、腰、胯处的律动，明年，我们可以开始进行复合律动的训练。” 对于跳舞的人来说，将一个动作学好只是基础，舞蹈是需要配合的，身体各个部位的配合。 两个动作分开来做都是不难的，但放到一起就未必了。 再进一步，同时按照不同的频率做这两个动作，难度将会直接提高一个层次。 这里对身体协调能力的要求很高。 打个比方，同时用右手画圆，左手画三角这样的极简版组合动作，对于很多普通人来说，一做起来就会乱套，手忙脚乱的。 但是舞蹈不仅只有手，还要加上头、胸、腰、胯、脚，舞蹈展现的是身体的整体。 每增加一个部位，就要难上一个档次。 赵雅贤补充道：“这对你来说应该不难，你的下盘特别稳，这会让你的上肢有了更大的发挥空间和容错度。” 如果下肢力量不够稳的话，躯体部分的发挥会收到极大的限制。 一个躯体部分开发得很好的人，如果没有腿部的支撑，怕不是动作一大，连站都站不稳。 “可以。”李晶雅点头，“但是要等到我克服唱跳不行，和甩头发糊脸的问题之后。” 复合律动当然是要做的，但是它的优先级在李晶雅这里不高。 “行，我们到时候再安排。” 赵雅贤对于李晶雅的这个决定并不感到意外，李晶雅在团队里的定位是领舞，她实际上是不需要那么高的舞蹈水平的。 李晶雅先天头肩比优秀，四肢纤长，视觉效果极佳； 她个子较高，骨节却很细巧，在组合里，容易被看到且不显得突兀，这些是天生的舞蹈优势。 而且，李晶雅还没有这类身材的固定劣势——细条身材的人，控制力大概率不行。 李晶雅的控制力和节奏感都是一流的。 就李晶雅这样的身材，她花百分之八十的力度就能达到，别人花百分之一百二十的力度都未必能达到的表演效果。 她现在的舞蹈水平，应付领舞这个位置完全是绰绰有余的。 要不要再继续加强舞蹈水平，完全是看她对自己的要求如何。 女团成员对实力的要求也就这样，公众也不会对她们的实力有过高的期待。 公众里当然存在一些吹毛求疵的人，但是总体来说是这样的，不然的话，wonder girls是怎么火起来？ 她们的实力可算不上顶尖，可人气却能拔得头筹。 第196章 年末总结18 赵雅贤看了眼电脑显示的时间，离她们约定结束的时间还有近二十分钟，但是她准备的东西已经讲完了。 但是她没有收拾东西，准备下课。 赵雅贤颇有闲心地问道：“艾拉，你在舞台上不是唱得挺好的吗？ 你们公司里有谁说你唱跳不行了？” 反正她是不会提前下课的，该给她的课时费一分都不能少！ 她不会给别人任何机会扣她的工资！ 赵雅贤对老板家的观感是很不错，但是这不能影响到她挣钱。 她也不觉得自己是在摸鱼，心理辅导教育怎么就不算是课程呢？ 闻言，李晶雅第一次对自己这位老师的品味产生了怀疑。 当时，她之所以会在几位条件相当的候选老师中选择赵雅贤，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因为赵雅贤的艺术品味不俗。 赵雅贤的作品集和履历，显示她是一个经历过艺术熏陶和教育的人。 这样的人才能给她上舞蹈艺术发展史这样的课程。 “那叫唱得挺好？” 惊讶之下，李晶雅的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一个八度。 那个鬼样子也能叫挺好？ 赵老师不会是耳朵有问题吧？ 赵雅贤公正地评价道：“你确实不是组合内唱得最好的，但是你已经高于行业平均水平了。” 她虽然是教舞蹈的，但是对唱歌也算了解。 她每天都泡在音乐里跳舞，听得多了，她自然有了一套自己的评价标准。 就李晶雅的开麦水平，如果是和歌手、音乐剧演员对比，那当然是远远不如的。 但是，李晶雅又不是歌手、音乐剧演员。 赵雅贤觉得，就李晶雅这外形条件，这舞蹈水平，她就算是一句都唱不出来，当个偶像也够格了。 唱功如何，从来都不能决定女团的受欢迎程度，赵雅贤见过很多唱功一流的女团成员，但是那又怎么样？ 她们所在的团体，不还是勉强发行了几次专辑，就被迫解散了。 大众偏好、经纪公司的策划宣传、艺人本身的魅力才是团体成功的关键。 而这三点，李晶雅都占了。 除此之外，李晶雅还具有艺人的加分项，舞蹈表现力。 不就是歌唱得差点儿吗？ 她觉得，李晶雅完全没必要自卑、自省。 李晶雅狐疑地问道：“你说真的？ 我可是miss a里唱跳最差的那个了。” 她真没有这么差？ 李晶雅心里有些开心，又忍不住想： 赵老师不会是哄她的吧？ “当然是真的，而且你哪里是最差的了，你不是每个字都清楚地唱出来了吗？” 赵雅贤不知道李晶雅为什么会对自己的要求那么高，这完全没必要。 说起这个，李晶雅不高兴地捏紧了手边的纸笔， “可是我在舞台唱得远没有在录音室里唱得好听。 我去问过声乐老师，她说我是因为跳舞时气息不稳，导致唱歌的时候位置变了。” 发声的位置都变了，声音忽高忽低的，一点也不稳定，自然也就没那么好听了。 在这种情况下还能听，已经是李晶雅努力之后的结果的。 第197章 年末总结19 赵雅贤劝解道：“艾拉，你完全可以放宽心，你的水平放在女团里是完全够用了。 我记得上次你的声乐老师评价你的技巧是，高音通透，低音稳定，你只是唱跳差了点儿而已。 你们公司里的人，应该从来没有因为这个说过你什么吧？” 这个行业的幕后工作人员来来回回就那么些人，他们是什么德行，赵雅贤可再清楚不过了。 她闭着眼睛都猜出，他们能做出什么样的事情而来，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他们没说过我什么。 我和他们倾诉时，他们还让我表演时更有信念感点。” 李晶雅垂着眼睛，将面前被填满的纸张揉搓成一卷，然后又细细展开，周而复始。 赵雅贤见李晶雅还是回避，不由得将话说得更明白些。 “艾拉，歌谣界真的不是一个看实力的地方，你既然已经进去了，也应该要适应这股风气。 入乡随俗的道理，你那么聪明，不会不明白。 如果你一直对自己的要求这么高的话，是很容易出问题的。” “问题？什么问题？”李晶雅问。 “心理问题，身体问题都有。 歌谣界一向是各类精神疾病的培养皿，哪个团里没几个抑郁症、双向情感障碍……的患者？ 因为减肥、不科学的训练将身体弄出问题来的人也不在少数，还有那些因后勤人员疏忽而付出健康代价的人…… 即使他们什么也没做错，他们还是承受了所有的苦果。” 赵雅贤说话时，手掌不自觉地的握紧。 她当然不喜欢这样的风气、现象，可她人微言轻，她能为那些人被环境裹挟、伤害的人做些什么呢？ 她什么都不能做，也什么都做不到。 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她或许曾经和其中的某些人有过一些龃龉，但是她从来都没有想让他们付出这么大的代价。 更别说那些和她相处得不错的人了。 别的不说，单单是减肥这一个看起来危害不大的项目，就已经伤害了无数的人。 经纪公司为了让艺人在镜头前能被拍出好看的照片、视频，会让旗下的艺人变得更苗条点，绝大多数艺人也会在他们的软硬兼施之下减肥。 可是人体内脂肪的分布是由基因决定的，很多艺人费了好大的劲儿瘦下来了，然后发现脸上的肉也没有，整个人变得特别难看。 那怎么办呢？ 只能上科技手段了，然后就是一条整容的不归路…… 整个流程走下来，身体和精神都备受摧残。 他们一开始都是些为梦想，为挣钱才踏进这个圈子的年轻人。 他们本不该经历这些的。 李晶雅本来还有些漫不经心地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但她感受到了赵雅贤的伤心和不忍。 “赵老师，你还好吗？”她关切问道。 赵雅贤没有回答，她强调道：“艾拉，不要对自己要求过高，你明白吗？ 公司对艺人的要求是无止境的，你不能总是满足他们的要求，这样对你不好。” 李晶雅见赵雅贤的声音迫切，她定定看了赵雅贤一瞬，对方好像很难过的样子。 她没有再说些什么，轻声回复道：“我知道了。” 第198章 年末总结20 赵雅贤极快地将头往后别了下，她接着这个动作调整了自己的表情。 她不想和李晶雅年纪这么小的女孩说些这么沉重的话题，这不是十几岁的女孩子应该忧虑的问题。 但是能怎么办呢？ 李晶雅已经踏进这个大染缸、培养皿了。 有些事情事先告知，会让这个女孩子过得好些吗？ 赵雅贤不知道答案，但是她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我们来说说你甩头发的问题吧。” 赵雅贤刚开始声音还有些干涩，但很快变得流畅起来了。 说到她的专业范围，她的语气变得自信坚定起来。 “你之所以会经常被头发糊脸，一是因为你的芭蕾基础，你的脖子总是习惯性拗着一股劲儿往上伸； 二是因为你平时压根就不练习这类动作。” 赵雅贤不觉得学会甩头发对于李晶雅来说会是什么困难的事情，李晶雅的肩颈开发极好，有了这个基础，她学习所有的头颈部动作都不会难的。 李晶雅瘪着嘴嘟囔：“老师你平时也没说过这个问题……” 她有些不安，赵雅贤以前从没有说过她脖子处的动作有什么问题的。 赵雅贤评价道：“我只是分析问题，我不觉得你之前做得有什么问题。 你跳舞时的轻灵优雅感也和你这个习惯有关系。 我之前就说过，风格化并没有什么不好的。” 她又问道：“你们公司内的老师没说过你这个问题吗？” 李晶雅偏过眼睛回忆了一下。 “说过几次让我注意头发的走势，嗯……好像是在出道前拍摄mv的时候。 然后，我提议，以后尽量给我做一些把头发梳上去的发型，他们同意了，之后就没人说过了。” 说着说着，李晶雅感觉有些感慨，她明明还是个行业新人，但她总觉得出道已经是离现在很久远的事了，她要好好想想才能记起来。 赵雅贤看了李晶雅一眼，能提出这样的建议，她还真是个机灵鬼，还是个胆子大的机灵鬼。 一般人就算是想到了，也不敢真的说出来。 “你不是早就将问题解决了吗？为什么现在又想着来练习甩头发？” 说起这点，李晶雅感觉有些一言难尽。 “别提了。 为了将头发固定好，造型师不仅会将我的头皮绷得很紧，还每次都会在我头上抹超级多东西，我的头都变重了好多，味道还特别刺鼻。” 那些喷雾的化学香精味，浓重到让她觉得自己的鼻子被闷了一拳，她在后面好一段时间内，嗅觉都是处于失灵状态的。 而且因为这么个原因，她做头发的时间一贯都是团队里最长的，她还没表演呢，就已经是腰酸背痛了。 除此之外，她的头皮也很不舒服，她的头发都比以前掉得更多了。 最后，这种堡垒式的发型特别难清理，她每次洗头发都要花好多、好多时间，有时候，她的手臂都开始酸痛了，头发还没洗完。 每一次做发型的时候，李晶雅都深感后悔，她当时嘴怎么就那么欠呢？ 她身边还总有一个活生生的对照组裴秀智，裴秀智表演的时候是会头发糊脸，但是比起做造型长达数个小时，甚至十几个小时的折磨，台上糊脸的几分钟、十几分钟实在算不得什么。 第199章 年末总结21 李晶雅这也是自己狠狠坑了自己一把。 她想到自己还曾经因此对裴秀智不满，真的是不忍直视当时的自己。 还好裴秀智没照做，不然她坑的可就不止自己了。 见李晶雅一脸吃了苍蝇的表情，赵雅贤来了兴致。 “你以前跳芭蕾的时候，不也会将头发梳得光溜溜的吗？ 做造型就这么让你不舒服？” 见人吃瘪，赵雅贤总是开心的，看热闹嘛。 特别吃瘪的对象还是李晶雅，令她心底有些隐秘羡慕的李晶雅。 李晶雅的反应可大了，她激烈反驳道：“那怎么会是一样的？ 我以前梳头发的时候，最多在正式表演前，会在头上抹上薄薄一层发蜡。 这个强度和那些发型师完全没有可比性！” 李晶雅的头发节律周期不稳定，头顶总是顶着一圈小绒毛，她这样的头发，梳单马尾时，总是会膨出一小圈的头发。 但是她平时对此从不在意，就算有小绒毛，她也是很可爱的。 比起那些一起学芭蕾的同学，她这样根本算不得什么。 那些同学似乎和她的发质完全不一样，她们的头发要么是细软稀疏，要么就是能炸成一朵蒲公英，嗯，还是钢针扭曲版的蒲公英。 她的头发够黑，够亮，韧性十足，向来是人群中最漂亮。 可是这半年的发型做下来，她每次洗头后，都能在地漏那里发现一大坨头发。 这些可都是从她头上掉下来的！ 她觉得再这么下去，她就要没头发了。 她之前虽然也会掉头发，但数量远比上现在。 相较于秃头的危机感，练一练甩头发就算不得什么了。 李晶雅越想越坚定，她珍惜地摸着自己脑后的头发，下定了决心。 她头上的头发虽然还有很多，但也经不起这么折腾。 再这么下去，她新长出来的头发总会少于要掉的头发的。 然后，她的头发就会越来越少…… 事情不能再这么继续下去了！ “我要把头发剪短，短到扎不起来！”李晶雅坚定道。 扎不起来的短头发，一定会增加她练芭蕾前的准备步骤，大不了，到时候，她就用发网将头发给挽起来。 虽然麻烦了一点，但还在她的承受范围内。 这点阻碍还不足以阻止她练芭蕾，但要是换到爵士上，那可就未必了。 她迫切地想要做点什么，来逼迫自己解决头发的问题。 以李晶雅对自己的了解，她是个惯性很大的人。 如果没被逼到一定份上，让她改变长久以来形成的习惯是很难的，可能性无限趋近于零。 李晶雅心里卑微地想：甩长头发很难，甩短头发总会变得简单点儿吧？ 赵雅贤坐在一旁，津津有味地观看李晶雅五彩缤纷的脸色。 这可真的是太有意思了。 一个人脸上怎么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变幻出这么多种情绪呢？ 从烦恼、回忆，到羞赧、不好意思，再到下定决心。 而且，最神奇的是，李晶雅的每一种情绪都是清晰的、灵动的。 第200章 年末总结22 赵雅贤不太走心地提醒道：“过两天，我们开会的时候，把你们公司的造型师也带上，我们来讨论一下如何改变你的发型。” 李晶雅很是诧异，她剪个头发还要知会公司里的人？ “我不能直接去剪头发吗？” “也行，如果你不怕剪完头发后，回公司被骂的话。”赵雅贤有选择性地说。 她推测，李晶雅是会挨骂，但最多不超过十句。 赵雅贤都能想到那帮人震怒的样子了，情绪激动之下，李晶雅免不了要挨他们几句骂。 但也就只有几句，他们会很快控制好的情绪的。 看在钱的份儿上。 她之所以这么说，是想吓住想一出是一出的李晶雅。 这一年多相处下来，李晶雅的行动力之强，可是给她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有一次，李晶雅前一天下课时，告诉她：“赵老师，我明天想要开始学习律动。” 当时，赵雅贤听到这话虽然有些错愕，但她也没当一回事儿。 课程安排是早就决定好的，哪能说改就改？ 这不过是小孩子的玩笑话罢了。 然后，赵雅贤就在尽职尽责的金助理的督促下，连夜开始准备新的教案，修改……定稿。 第二天，李晶雅的想法就能得到实现，开始学习律动了。 赵雅贤原本还想着，李晶雅一定会为自己的效率感到惊讶的。 学生夸奖几句，自己这个老师也算是有了点儿情绪价值，这十来个小时的忙碌也不算是白费了。 可现实是，一点都没有。 李晶雅对此感到习以为常，甚至是理所当然。 这让赵雅贤连最基础的成就感都没有。 下课时，赵雅贤感到了空前的荒谬。 呵！ 再加上连夜工作的疲惫，教案被连番打回的憋屈，她真的一度觉得，这是她给李晶雅上的最后一节课了。 这份工作，她不要了！ 赵雅贤拖着疲惫的身躯，撑着倦怠的精神联系金助理时，原本准备好的说辞还没有来得及说出口，她就听见金助理那习惯性带着笑意微微上扬的声音： “赵老师，昨天的所有备课时间都算是正常加班，算双倍工资。 月初请注意查看工资表细则。” 双倍工资！ 所有备课时间都算加班！ 赵雅贤没来得及说出口的话，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了。 原因无他，报酬太丰厚了。 赵雅贤脑子一下子就清楚了，她出来工作是为了挣钱的，钱给够，加个班算什么？ 而且，这还是她拿到这份工作九个月后的第一次加班，按照频率来说，九个月加班一次，实在是不高。 最重要的是，这样的工资计算方式，真的是远高于行业平均水平！ 赵雅贤从事的是演艺圈幕后工作，这个行业的一大特征就是工作时间不确定，工作到深夜的情况时有发生。 而且，从业者并不会因此获得更多的工资、回报。 这样超出工作时间就能拿钱的事情，她还是第一次经历。 李晶雅的语气里尽是不可思议：“合约里没写我不能剪头发，他们有什么资格骂我？” 第201章 年末总结23 在李晶雅的观念里，合约没有被明确禁止的事情，她都是有资格做的，都是可以做的。 她不觉得自己做这些事情是应该收到谴责的； 她不觉得自己是应该为此被惩罚的。 “合约里是没写不能剪头发，但是他们一定说过要你们艺人注意形象。 而且硬要扯到合约的话……艺人合约里一定是有形象条款的，公司方这么做也不算是侵权。”赵雅贤耐心解释道。 她见引起了李晶雅的注意力，微微松了口气。 没不当一回事儿就好。 赵雅贤心下琢磨着，等下课了，她一定要和金助理通口气。 别的不说，最起码不能让别人觉得，李晶雅想剪头发是自己怂恿的。 她身单力薄的，可背不起这么大的责任。 要是李晶雅那位爸爸又来找她了，可怎么办？ 李晶雅愤愤然嚷嚷道：“这完全是霸王条款！” 赵雅贤一副“你还是见的少了”的表情。 “这你就受不了了？还有更过分的呢，有些公司甚至会给艺人定下整形条款。” 整形？ 还能这样？ 李晶雅顾不上愤怒了，她还是第一次听说这样的事情。 “这是侵害人身安全！ 这种合约就算签了也是无效的！” 李晶雅虽然不懂韩国法律，但她有一个拥有纽约州律师执照的父亲，最基础的法律意识她还是不缺的。 法律的原则之一是权责对等，生命是无价的，整容是真的有可能会死人的，只要是个正常国家，就不会认定这样侵害人身安全的条款是有效的。 这样的合约，就算签字了，只要去法院起诉，一定是会被归于无效条款。 这和韩国法律是偏向大陆法系，还是偏向海洋法系无关。 “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民不举，官不究，那些小艺人既没钱，又没名气，还没什么见识，哪有胆子去和公司硬杠？” 赵雅贤无力地耸耸肩，“而且会做得这么直接粗暴的公司还是占少数，大多数公司都是用软性手段来逼迫旗下的艺人整容。 练习生都是小小年纪就待在公司里，都没什么社会经验，又对公司有着天然的信任，他们哪里受得了那些人处心积虑的十八般哄骗？ 不整容就不可以出道，总有人会同意的，然后，底线就这么被一代人又一代人拉低了。 上面说的都是见血的大手术，注射类的小手术就更常见了。 艺人为了上镜苗条好看，而拼命减肥，减肥是让他们身上的脂肪少了，但他们脸上也没多少肉了，减肥都减到脸上崎岖了。 可是他们还要上镜，能怎么办呢？ 只有注射了。” 而赵雅贤就是这种现象的见证者。 这十来年间，她就是这么看着圈内人士的底线一步一步向下滑坡的。 赵雅贤语气的悲切很好地传达给了李晶雅。 李晶雅若有所思，出道前，李泰和曾经和她说过，jyp娱乐算是圈内风气最好的一批公司之一。 原来这个风气好，是好在这里啊。 jyp娱乐里虽然也有整容的艺人，也有整容的练习生，但是总体来说比例并不高，她也没听说过什么强制整容的事例。 第202章 年末总结24 出道前，曾经有工作人员建议李晶雅打耳洞，方便后续做造型。 李晶雅拒绝了，“做造型不一定要打耳洞，我戴耳夹就好了。” 即使她知道那些夸张华丽的耳饰天然适配舞台，但她讨厌受伤，哪怕受伤的目的是为了美也不行。 后来，哪怕她的耳夹曾经在舞台上飞了出去，公司里也没人因此说过她什么。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啊，我以前都不知道，我在jyp也没见这样的案例。” 李晶雅的语调低了下来，手上的动作也停止了。 她不认为赵雅贤会拿这样的事情来骗她，但是，她也不愿意相信真的会有这样的事情，一时之间左右为难。 李晶雅知道权力的倾轧到处都有，但是这么普遍性地存在……她是真的没法毫无障碍地接受。 赵雅贤笑了，因为李晶雅的天真。 “你当然不会看到。 你的出身多好啊，你爸爸还很舍得给你花钱，那些工作人员哪里会用那种手段对待你？ 哪怕是为了从你爸爸那里多捞点钱，他们也会好好哄着你的。” 李晶雅反驳道：“蒂姆的确给我的经纪人提供了一些经济支持，作为他照顾我的特殊需求的报酬，但是其他人是没有的。” 她哪里花了那么多钱？ 如果要给那么多人洒钱的话，汇合起来将会是多么庞大的一个数字。 而且，李晶雅平时也没感受到自己收到了谁的特殊照顾。 她平时“学校——公司——家”三点一线的，她就没机会接触过多少人。 她不认为李泰和这么注重回报率的人，会将钱花在这些无用的地方。 这和将钱扔进水里有什么区别？ 赵雅贤将手里的光笔转来转去，她的技巧高超，盯着看久了甚至会感到眼花。 “没有金钱激励，你以为在你们公司里供职的那些老师，会愿意在外面开会吗？ 艾拉，没有钱的话，这几天谁都不会来给你开总结会议的。 包括我在内。” 赵雅贤的话触及李晶雅的经济神经。 如果公司不允许他们给她上小结课程的话，他们这岂不是是在外在兼职？ “他们私人收钱在外兼职，这难道不是违规行为吗？” 公司员工在外兼职不算什么大事儿，但是，兼职的工作对象是通过公司接触到的，这就很有问题了，这里面有很大的职务侵占嫌疑。 这种事情，上市公司是绝对不会允许的，因为这会影响公司的财务报表，这些都是要对外披露的。 如果真的出现这样的事情，不仅上市公司有不实披露的嫌疑，还会影响到上市公司的财务报表，甚至有可能进一步影响公司营收。 员工直接收钱，不经过公司，没有公司从中间抽成，收到的钱有可能会更多。 这么做，员工当然没有不愿意，但是公司一定不会愿意的。 这些钱本来应该在公司的账上走上一遭的，哪怕公司不能在中间分到一分钱，全数给到员工，这钱也能算成公司的营业额。 jyp娱乐不是在筹备上市吗？ jyp娱乐难道现在还没有将工作流程合规化吗？ 他们居然能接受，这种大概率通不过证监会审议的不合理流程？ 第203章 年末总结25 李晶雅想不通。 这里面一定有事情，但李晶雅不知道。 她今天也是被通知过来上课的，这几天的课程安排确实是她先提出的想法——这是惯例，她每学期末都要上各类科目的阶段总结课程的。 嗯……这就像是体检一样，能让李晶雅清楚地评估自己、了解自己。 但对这中间的流程，她一无所知，这些都是金恩彩助理一手操办的。 赵雅贤用手撑住额角，用指关节不停地揉搓，力度时轻时重。 她的眼皮耷拉下来，遮住了她大半的瞳仁，显得她的眼睛更为细长。 迟疑了一瞬，但赵雅贤还是开口说：“有些事情你可能不清楚，你等会儿去问问你身边的金助理吧。” 她叹口气，意味深长地补充道：“那位金助理可是个很有能力的人呢。” 作为旁观者，赵雅贤有时都不得不惊叹于金恩彩女士的手段，当然更令她惊叹的是，到底是谁将金恩彩的这份能力挖掘出来的。 一年前，赵雅贤刚开始和金恩彩接触时，金恩彩身上还有很明显的办公室作风，做事风格也也偏向于谨言慎行、按规办事。 这也和金恩彩行政助理的出身相匹配。 办公室作风当然没什么不好的，但是它明显和演艺圈不搭嘎。 演艺圈这种主观意愿远强于客观的地方，要求里面的从业者是会来事儿，善于拉关系的。 演技、综艺能力、共情能力……这些业务能力都是无法量化的，就连公认演技最好的演员，也一定会有人认为演技平平。 业务能力的评价标准如此主观，那么工作机会要给谁呢？ 这种情况下，主事者想给谁，就能给谁。 有了结果后，他们还能就着答案逆推原因，将这个过程好好包装一下。 在这种环境里，一板一眼、恪守规章的行事作风吃不开的。 情商高，会来事儿的总会得到更多的机会。 这就好比，想要中奖的前提是参加抽奖，不参加抽奖，中奖的概率一定是零； 积极参加抽奖，哪怕陪跑很多次，但是总会有中奖的概率的。 运气好，加上参加次数多，两者结合，抽奖的成功率才会高。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金恩彩就如同脱胎换骨了一般，从以前的行事规矩的小可爱，变成了软硬不吃的笑面虎。 前后变化堪称是判若两人，赵雅贤对金恩彩这半个上司的改变原因，可是好奇很久了，李晶雅能去问问也好，虽然李晶雅不一定会告诉自己。 赵雅贤当然知道，比起自己，李晶雅和金恩彩的关系更亲近。 但是，这样的话，她能知道的途径不就多了一条了嘛。 李晶雅的嘴巴虽然严实，但小孩子嘛，总会有失言的时候的。 李晶雅低头喃喃道：“金助理？” 她扣住笔记本的封皮，问赵雅贤：“赵老师，你今天是怎么来给我上课的？” 金助理的事情之后再说，现在她面前就有一个当事人在，她没有理由不问。 同样的工作，工作流程总会有相似之处的。 她要多听几个人的说法，个人的说辞可信度太低了。 第204章 年末总结26 “我？”赵雅贤的嘴角勾起，“这个月三号的时候，金助理通知我的。 嗯……她还给我发了一份标准案例，从文字到视频一样不缺。” 她没好气地扯了下笔挺的衬衫领口，显然，她对这份工作是有怨言的。 “啊！剪视频真的好难！” 她手臂伸得笔直，用手里的光笔远远地指向屏幕，语气低沉地强调道：“就刚刚播放的那些视频，我准备了十几天！” 在这次之前，赵雅贤万万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舞蹈老师，居然也有因为工作去学习剪辑的时候。 那些剪辑软件特别难上手就算了，学会之后也还行，但是，后面长时间的重复性劳动，才是让她觉得最辛苦的。 这十几天，她每天都要往这里跑——没办法，她虽然也有电脑，但是应付这么大量的剪辑工作，她电脑的性能不够。 虽然，金恩彩提议为她配发一台工作电脑，但赵雅贤坚决地拒绝了。 电脑当然很好，但是她不想因此增加自己的工作量，还是她既不擅长，也不喜欢的工作。 前车之鉴就是摄影机。 当时，赵雅贤看着李晶雅跳舞，感慨道：“如果能能录下来就好了。” 金恩彩就为她申请了一台专业级的，然后，每次上课拍摄也成了她工作的一部分。 近一年来，赵雅贤每周不定时为李晶雅上一到五次课，每次最起码拍摄半个小时，累积起来有将近一百个小时，光是存储这些素材的容器，就装满了一个和a4纸长宽相当，高十公分的盒子。 从这近一百个小时的素材中，整理出不到半个小时的视频，其中的工作量非常大。 赵雅贤中间几度想要甩手不干了。 “这么麻烦的事情，如果不给钱的话，我为什么要做呢？” 难道还能是因为她太闲了吗？ 李晶雅手指再次蜷缩，又给她的笔记本上添上了一层痕迹。 窗户处传来几声轻响，李晶雅的注意力不自觉地被吸引了过去。 天空中正好飘过一大朵云，挡住了今天这冬日难得一见的大太阳，让这间采光极好的屋子里变得有些灰蒙蒙的。 李晶雅抬头，鼻梁上的眼镜滑落到鼻尖，她视线朦胧，感觉整个世界都变得灰了一个色调。 没有了眼睛，李晶雅的世界变模糊了，所有的色彩都变得黯淡了。 窗外她本来觉得翠绿的树叶，现在看起来却是绿得发黑，那种生机勃勃的感觉也没有了。 再往上，是大片大片的云，明亮到刺眼的太阳也只能在云朵的薄弱处透出一点痕迹，来证明自己发光的能力。 或翠绿，或金黄的树叶，在云朵里的透出的几缕阳光照耀下歪斜着飘落。 现在已经到下课的时间了。 云飘远了。 整个首尔的树木都被阳光包裹着，阳光均匀地洒落在树叶上，在树下留下斑驳的光影。 这些亮度不一的光点，就和每个人的命运一样，总有人拥有一切，也总有人除了自己，什么也没有。 第205章 交友开销 假期到来后，李晶雅先是处理了工作相关的事情，然后花了两天的时间，将自己过去的日记、读书笔记找了出来，精心挑选出和《怦然心动》有关的部分。 然后，翻译成韩文。 为此，她还翻了好多次字典。 她的韩语水平仍然不如英语水平，确切地说，她的韩语水平还比不上她十岁左右的英语水平。 这次的翻译工作，对李晶雅来说，和期末考试的折腾人水平是相当的。 都是她不喜欢做，又对她来说有一定难度的事情。 完成后，李晶雅还克制住不耐烦，仔细校验了两遍，这才将最终稿再次打印一份，连同她最初整理出来的英文原件扫描版，一起交给了经纪人，托他带给裴秀智。 李晶雅已经尽力翻译了，但是就她这破韩语水平，不出现纰漏之处，类似词不达意、语句混乱的情况，可能实在是不高，概率大概和在路上捡到一条鱼的可能性相当。 既然这样，还是附带上英文原版，反正韩国人也是从小就要学习英语的。 如果裴秀智遇上看不明白的地方，她可以对照着英文一起看，要是还看不明白，她也可以上网翻译查询啊。 其实，李晶雅可以让她的韩语老师再改一遍的。 但是，李晶雅不愿意这么做。 她倒没认为自己是在帮裴秀智的忙，这些钱都该是由裴秀智出。 她的想法是，这是她和裴秀智之间的事情，凭什么让她一个人花钱？ 这钱，应该由她们两个平摊的。 请人做一件与原定工作无关的事情，肯定是要付费的。 而现实是，裴秀智现在没什么钱。 如果，李晶雅真这么干了，这笔钱肯定是要她一个人全包了。 李晶雅不缺这点钱，但是两个人的事情，却让她一个人花钱，她肯定是会感觉到不公平的，她又不是冤大头； 裴秀智得到了一份精心整理过的资料，如果她知道是李晶雅花钱让别人翻译的，感谢的同时，心里可能也会感觉不舒服。 东亚传统家庭出身的女性，是被礼尚往来、不占人便宜的思想熏陶大的。 平白无故地，自己就多了一份经济负担，裴秀智肯定是会想将这份钱给还回去。 但是，这对家境普通、事业刚起步的她是一笔沉重的负担。 不管是从精神层面，还是在经济层面都是如此。 她都可能因此会懊恼，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让李晶雅帮这个忙。 是的，她是很想要这份资料，但是如果要花钱的话，她可能宁愿不要。 这点，在过去两三年和东亚女性的交集中，李晶雅已经明白了这个道理。 家境不同的人交朋友，除非关系已经极其密切，或者双方都对金钱极其豁达，不在意这些，不然，朋友间需要共同分担的消费水平，都应该是就低不就高。 这样可以显着避免很多矛盾，既能能为家境较好的人避免掉一些攀附者，也能让家境较差的人避免不必要的经济负担。 从概率层面来看，前两种特殊情况出现的概率极低，都快能赶上买彩票中奖的机率了。 第206章 看书速度 至于不同的价格会带来不同的体验这点，倒是完全不值得过于在意。 现在可是二十一世纪，大家生活在一个高度工业化的世界，基础服务的水平也差不到哪里去的，高端服务大多是要消费者花十倍、百倍的价格，去提高百分之五、百分之十的体验。 基础的服务对于普通人来说是完全足够了的。 便宜又好玩的场所很多，便宜又好吃的食物也很多。 李晶雅其实并不在乎为朋友花钱，但是她花钱后，会产生一种很微妙的心理，类似于“我都花钱了，你就不能让让我吗？” 她会产生一个朋友在其它地方会补偿回来的预期，并有可能因为没有达到这个预期而生气。 过往的经历告诉她，这样是不利于发展亲密关系的，特别当对象是高自尊人群时，可是她没法改变自己的这个认知，别说是改变了，她有时压根儿意识不到这点，而且，她也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感情确实不是随处可得的，但金钱同样如此。 所以，她决定以后和朋友出去玩的花销，还是根据朋友的消费水平决定。 反正她对于这方面其实没什么要求。 李晶雅不认为自己很了解裴秀智，她其实摸不太准裴秀智对金钱的看法，那么她就只能按照最通用的方式来处理了。 她受点累翻译，裴秀智也忍受一下她的破韩语。 裴秀智要是实在看不懂她写的韩语，也可以看看英语嘛。 有个机会能锻炼一下英语水平也是很不错的，提升一下英语水平总是没什么坏处的，就算工作中可能会用不到，但是以后上网冲浪、出门旅游总能方便点儿的。 李晶雅本以为那份用标准字体打印出来，都有四十多页的资料，裴秀智最起码得看个一周左右吧。 毕竟听裴秀智说，她拍摄挺累的。 但现实是，裴秀智第三天就打电话给李晶雅，回馈进展了。 “晶雅啊，你真厉害，资料写得很清楚，我很喜欢这个故事。 但是里面有很多内容我无法理解。 你能给我讲讲吗？“ 透过电话，都能让人感受到裴秀智紧皱的眉头。 “你这么快就看完了？” 李晶雅震惊于裴秀智的速度，她记得这位姐姐看书的速度很普通的，难道她最近拍摄没有之前那么忙？ 裴秀智解释道：“你和我讲了后，我把书和电影都看了，所以我看起你写得东西速度很快。” “这样啊。” 李晶雅听完这个理由，觉得还挺合理的，她的那堆读书笔记里面，一大重点就是整理剧情，这也是她翻译时最关注的部分。 李晶雅爽快地答应了，“我可以给你讲讲我的观点，但是我也不一定能解开你的疑惑。” 这倒不是推脱，她不认为自己有那个知识水平，能将《怦然心动》的方方面面都解释到位，她也就是一个平时看闲书比较多的高中生而已，认知面很有限的。 就算《怦然心动》是一本青少年读物，它的作者也是一位生活经验丰富的成年女性。 李晶雅尊重作者所经历过的生命历程。 第207章 保守 “那我发短信给你？” “可以。” 李晶雅对发短信这个方式是很认可的，文字可以提高沟通效率。 接下来几分钟，李晶雅就收到了标了“一二三四五”的短信，老长了。 李晶雅就着按键手机的小屏幕一顿翻，手机按键按了好久，都没能翻到尾。 李晶雅边翻边感慨，裴秀智发这条短信应该要花不少钱吧？ 一条短信可是有字数要求的，超过了就是另一条短信的价钱了。 李晶雅看完后，发现裴秀智的问题大都是和文化差异相关，大都是自己了解的。 这几年，李泰和一直在给李晶雅做文化差异相关的训练，她对这方面的内容比较了解。 李晶雅戴上眼镜，在电脑上简单地列了个提纲出来。 半小时后，她看着屏幕里已经填满了两页a4纸的内容，这还仅仅是提纲，她还没有进一步补充资料。 这可不是能简单说清楚的。 李晶雅果断给裴秀智发去一条短信。 “欧尼，我明天去找你？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 李晶雅觉得，她们其实也没离多远，没必要当一对笔友，信件的沟通效率太低了。 裴秀智的态度这么认真，她也不好意思敷衍了事，比起要在信息传递上浪费很多等待的时间，她还是跑一趟吧。 刚好她们也挺久没见了。 两人一个忙着拍戏、跑行程，一个忙着学校的事务，虽然两人中间都有去公司练习，但自从在机场分开后，两人愣是没碰上面。 第二天，李晶雅在拍摄片场附近的酒店订了间房。 两人见面后，也没说什么废话进行寒暄，她们不约而同地打算先将正事做完，再讲其它。 李晶雅既然已经明白裴秀智的大部分问题都出在文化差异上，她自然选择先将这部分拿出来，讲清楚，而不是按照裴秀智列出问题的顺序来一一回答。 两人舒服地瘫坐在沙发上，边几上放着两个漂亮的玻璃杯，阳光透过其中的液体折射出规律的几何型光芒，在周围形成一大片光斑。 李晶雅还拿了个抱枕垫着自己拿文件夹的手腕。 “《怦然心动》故事发生的地点是在一个美国的小镇上，就是那种居民人数几万到十几万规模的小型城镇，这类地方的特点是，风气偏向于保守。” 李晶雅重点强调道：“这里的保守，指的是整体上的、方方面面的保守，和当地支持那个党派无关。” 李晶雅很小的时候住在剑桥市，那里的居民近三分之一都是学生，光是十七八岁到三十岁的学生就有三万多人。 这些人都是从全世界被筛选出来的优秀人才，每个人起码都在某个方面有着出众之处，可以是智力，也可以是家世。 他们应该是北美社会上，思想最先锋、开放的一批人之一了。 而且，它们还处在一生中最年少轻狂的阶段。 其中有些人，为了彰显自己的不同，可是什么事都能做出来的，奇装异服已经是里面程度最轻微的一档了。 可即使有了这么多标新立异、群魔乱舞的年轻人，剑桥市的风气整体上还是保守的。 要知道，剑桥市总共也就十万人上下。 第208章 首尔街景 以学术立足的剑桥市都这样保守了，《怦然心动》里的小镇就更别说了。 李晶雅认为，造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北美社会的底色就是保守的。 这点和大众对北美的普遍看法迥异——北美并不像好莱坞电影里宣传那样自由、开放、先锋。 当然，这样的地方美国当然有，但只存在于极少数人口过百万的大城市中，比如纽约、洛杉矶。 可是从绝对值上来说，这样的地方太少了，少到不足以改变美国社会整体保守的底色。 “保守？”裴秀智抿着嘴，若有所思。 李晶雅点点头。 “欧尼，你不能拿《怦然心动》和背景设置在大城市里的美剧相比，这两种地方的社会风气是完全不一样的。 像故事这样的小城镇，可能连公寓都没几栋，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是独栋式住房。 对这里的居民来说，去逛超市就是周围能接触到的最大、最普遍的玩乐选项了。“ 小城镇的玩乐途径之少，让有些人的快乐变得非常简单，简单到几个人一起，在楼道、草地里比赛跳远，都能玩得神采飞扬、兴高采烈。 对于这点，裴秀智虽然有些意外，但还能接受。 影视作品嘛，存在一定的美化难道不是很正常吗？ 韩国的主要住房形式也是独栋的，只是占比没有美国那么高而已。 裴秀智出生在光州，在这样的小城市里，娱乐设施并不丰富，她是能想象到这类地方的荒凉和贫瘠的。 也不能说这里的人们生活有多么匮乏，基础的需求、保障都能被满足，但想满足更进一步的需求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儿了，这些需求大多只能前往大城市才能得到解决。 这也是年轻人纷纷前往大城市生活的主要原因之一。 裴秀智本人也是这批年轻人中的一员。 李晶雅看了眼手上提前准备好的提纲，接着往下说：“在这样封闭保守的地方，贝克家没有维护的院子，引起周围邻居异样的视线，是很正常的。” 在美国小城镇里，连开放的前院都不做基础的维护，贝克家就是一个远近闻名的显眼包，是周围人开车经过都会多看几眼的程度。 裴秀智打断道：“为什么？” “嗯？”李晶雅不明所以。 “为什么要维护院子？”裴秀智描述得更具体了一层。 看着裴秀智天真困惑的脸蛋，李晶雅卡住了。 这有什么好解释的吗？ 李晶雅顿时觉得自己的准备还是不够充足，她知道两人的文化差异很大，但是没想到居然有这么大。 她狠狠闭了下眼睛，这可真是个大工程。 她可真是给自己揽了个大活儿。 这个意外的发现，让李晶雅的思路离开原定的轨道，向着另一个方向狂奔。 李晶雅想起了自己刚才坐车过来时看到的街景： 首尔的街上，有些地方的电线整片整片地裸露着，层层叠叠地镶套在一根根柱子上，看上去杂乱无章。 那些或直或曲的高压线，将人的视野切割成了一个个小框，增添了几分几何感。 线路上面修修补补的迹象，又给这幅画面增添了几分年代感。 有些电线上还有鸟停在上面落脚，又增添了几分趣味性和生动感。 第209章 高压线 这些房屋和基础设备一看就知道有些年头了，应该是上世纪修建的。 本世纪新开发的地区都将高压线埋进了地里，看上去要整洁、美观很多。 类似的街景，李晶雅曾经在很多地方看到过，繁华和荒凉的地方都有，比如在东京的核心文化街区，地中海沿岸的海滨旅游城市。 它们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建设的时间很早，大都是在二战后修建的。 当时的高压输电线技术不够稳定，经常出事故，为了方便检修和节约成本，高压电线都是架高处理的。 后面技术稳定了，成本也降低了，才开始将高压电线隐藏掩埋。 电线掩埋后，虽然看起来美观，但是一旦出了问题，维修起来非常麻烦，成本也很高，需要将地面凿开才能进行修理。 除此之外，电线掩埋还需要一些环境的配合，和足够的地面施工空间，来保证附近房屋和人员的安全。 高压电是非常危险的，远超人体的承受范围，还会有火灾的危险。 可在这之前建好的地区，却囿于改造成本过高，不会再改用高压线隐藏技术。 在已经建好的设施上进行改造的成本，远高于一开始使用新技术建设。 首尔房子虽然大多是独栋的，但是大都建立在小山坡上，一幢接着一幢，中间很少有空隙。 一眼看过去，是成片成片的房子。 各式阶梯鳞次栉比，即便有院子，也都是做了硬化处理的，大大小小的花盆沿着马路、房子摆得到处都是。 能被看到的房子，几乎都没有裸露的院子，只能看到冷硬的水泥地面，看过去灰茫茫一片。 这些建设在坡上的矮房子，以极快的速度接连在李晶雅脑海中闪过，她惊奇地发现，这些房子几乎都没有院子，少有的绿意都是在花盆里长出来的。 她想，这或许和地形差异有关，首尔的大部分地方都是丘陵，又地处台风走廊，时常有台风光临。 因此，防止山体滑坡，保证住房安全才是第一优先级，而水泥硬化在这方面便宜、有效、见效快。 根系发达的草坪虽然也有这样的作用，但是维护成本很高，见效也慢很多。 现在的韩国有钱了，或许能支付养草坪的成本，但几十年前的韩国可没那个能力。 韩国有钱，却数量有限，不足以支付修复硬化土地的费用——硬化会对土地造成不可逆的伤害，最多两三年，土地就已经板结，失去活力，种不出植物了。 想要修复硬化数十年的土地，将要花费天文数字般的金钱。 付出获得不成比例，确实也没有必要去修复。 北美就没有这个问题了，那里到处都是平原，几乎没有什么开发丘陵地区的必要，早在一个世纪之前，那里就家家有院子。 她可能忽略了平原和丘陵的地形差异，造成的社会风气差异。 这些都是李晶雅做准备的时候，没想起的韩国都市现状、土地禀赋。 裴秀智生活在这样的地方，不明白院子的作用是很正常的。 第210章 土地硬化 李晶雅随手摘掉了眼镜，扔在边几上。 她准备的东西现在用不上，她想让自己的眼睛歇歇。 她一边组织语言，一边说：“嗯……我从最基础的开始讲好了。 在北美，如果有人想要买房子的话，除了买现成的，还有一种选择，那就是直接买一块地，然后在上面建房子。 不管是在什么阶层的，这两种选择都是很常见的。 前者更方便，但可选择性比较低； 后者花费的时间更多，但是能够完全按照自己的心意来打造自己的家。 除了公寓外，北美买卖房子时，都是连带着房子底下那一片土地一起买卖的。“ 说到这里，李晶雅停了一下，她不知道韩国的独栋房产是怎么交易的，也就无法进一步对比。 她询问道：“欧尼，你听明白了吗？有什么不能理解的地方吗？” 裴秀智点头又摇头，重复道：“北美的房子是和土地一起交易的，北美可以买地后自己建房子。” 听见裴秀智抓住了重点，李晶雅放心了。 她接着说：“虽然说买了地之后，是可以随意建房子的，但是也要符合当地政府的规定，不同地方的规定是有差异的。 就比如说，马萨诸塞州规定，房子的占地面积不能超过土地面积的一半——具体的数字我不确定，一半只是一个大概估值。 但是，我没见过占地面积超过一半的房产，大多数房子的占地面积都在百分之三十到百分之四十之间。 剩下的土地就用来种草、种树，弄一些园艺。 这么规定的原因，是因为有绿化的土地吸水量很高，可以在很大程度上降低房子四周的排水问题，绿化的土地也是城市排水系统的一部分。 相当于城市将这部分业务外包给了植物。 因此，居民要为植物留出生存空间，并提供一定的养护。 如果有人擅自对房子周围的私人土地做硬化处理的话，比如铺设假草，用水泥平整地面。 一旦被市政部门发现，他们就会派专门的团队来处理，然后将高出市场价几倍的账单交给房主。 所以，即便贝克家没有时间和钱来处理院子，哪怕下雨天泥泞，哪怕不方便，哪怕看起来视觉效果极为糟糕，他们最多也就只能就这么放着，而不是直接硬化平整土地。 因为举报地面硬化不仅是匿名的，还只需要一个电话。 市政部门处理这样的案件速度非常快。“ 说完了正经的，李晶雅随之分享了一个好玩的事例和自己的看法。 “我旁观过一次市政部门来处理硬化土地的案例。 那些市政工人在工作时间上门，那栋房子没人在家，他们也不管，直接就将院子给处理了。 我觉得市政那些人还挺损的，他们可能连事先通知都没有，就直接上门了。 还有那张高出市场价几倍的账单，这不就相当于罚款吗？“ 裴秀智插嘴问道：“罚款？很多钱吗？” 虽然这不是重点，李晶雅还是答道：“硬化对土地的伤害非常大，而且还是极难逆转的，想要修复非常贵，这个罚金真的是很大一笔钱了。”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加重了。 第211章 罚款 李晶雅见裴秀智还是一副没什么实感的模样，给出了一个具体的数量级。 “硬化前院的土地，基础的市场价大概是数万美元。 哦，对了，韩元兑美元的比率大概是一比一千到一千二。” 据她了解，硬化土地都是按照面积收费的，不管是前院还是后院，哪怕只是硬化其中一个，也要花费上万美元，而且这笔钱没有包含在保险内，是完全由业主独立出资的。 数倍，数万美元，一比一千。 这笔罚金换成韩元，那不得数千万，甚至数亿！ 算清楚数量级后，裴秀智身体都坐直了，她明白这是多么大一笔钱了。 她脑海里有一连串零在打架，这可是八、九位数。 “这么多钱，在首尔都能付房子的首付了！” 裴秀智惊叹不已，她这辈子还没见过这么多钱呢。 李晶雅赞同地点头附和道：“所以说市政下手真狠啊。” 她其实更想用“罚”这个说法，她觉得市政这种强买强卖的行为，完全可以理解为罚款。 说到这里，李晶雅脑子拐了个弯，说不定市政处理这类事件的速度之所以这么快，就是因为收入高，那些相关工作人员的待遇说不定也会更高些。 这个想法不是毫无根据的，其它案件，政府部门的响应速度可没有那么快。 李晶雅曾经长时间在北美生活，这里的生活便利性、政府响应速度可是非常一般，仅强于欧州，远不如东亚。 美国是靠法律驱动和规划的国家，法律管辖的范围极广，对法律的执行也非常严格，这让美国的入狱率极高，进而导致美国的监狱人满为患，甚至还发展出了世界上独一份的私立监狱系统。 需要重点说明的是，美国是一个对法律的执行非常严格的国家，一项法律只要被通过，就会被执行。 上个世纪那场世界闻名的禁酒运动就是如此，当时的社会有非常多人反对，执法部门也知道禁酒令的漏洞极多，肉眼可见地执行不下去，但还是要捏着鼻子组建禁酒部门，哪怕这只是无力的挣扎，直到禁酒令被废除为止。 即使是在路上开车超速了，被公路巡警拦下来了，后续要上法庭，这样简单明了的小案件，处理全流程也没有市政处理院子硬化问题效率高。 而且，初犯可以得到最大限度的轻判——很多要监禁几年的罪名，因为是初犯，都只是警告了事——这条法律惯例在院子硬化这里都不管用了，一上来就是一大笔钱的“账单”。 那些市政车辆的发出速度是真的特别快，毕竟是赶着去开高额账单，还是可以强买强卖那种。 金钱激励法总是有用的。 但东亚地区则似乎是另一种情况。 李晶雅在很多地方生活过，时间或长或短。 自从三年前来了东亚后，她就发现年度账单上有关人工成本的支出锐减，是那种数量级程度的锐减，但是她的生活质量并没有因此而降低。 她曾经想过这个问题，因为她在日本和中国的阶段性人工开支基本上是相当的。 第212章 差异对比 诚然由于社会发展阶段不同，中国的工资要比日本低一些，理应开销更低，但出于某些原因，他们总要付出更多的金钱。 举个例子，李晶雅住在中国时，家里的地下室空气湿度很高，需要进行修整维护，李泰和出于安全、专业、便于沟通的考虑，为此聘请了一个拥有一级施工资质的施工队。 一般情况下，这样的施工队是不会承接这种小活儿的，他们平时承接的都是港口、航道、超高型摩天大楼之类的建设项目，像是休整地下室这样的小小项目，虽然耗时很短，可一不能带来多大的收益，二不能为自己的履历增光，甚至还会带来一定的机会成本，是绝没有人会接的。 如何让这样不缺活的施工队接下这样的小活儿呢？ 李泰和选择用钱填补以上所有的缺点，这开销自然也就上去了一大截。 李泰和这完全是反应过激了，这是因为过于混乱的装修市场、资质不够好的装修团队曾经给他带来了极不好的体验，比如这出问题的地下室，这时距离装修好可还不到一年，他严重怀疑当时装修的时候，是不是根本就没做防潮处理。 他们之前生活在东海岸城市纽约，家里的地下室从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 这是李泰和缺少在发展中国家生活的经历引起的，逐渐变好是有一个过程的，他后面也就习惯了。 和中国相比较，同样的工作，日本的人工单价要高很多，但要用到的频次要低一些。 由于高度工业化，很多简单的事情都能遵循说明书的要求，自己动手。 日本毕竟是一个连浴室都是一体化建设的国家，虽然说选择的范围变窄了，但好歹是通过规模效益将成本压下去了。 综合算下来，其实两地的开销总数是差不多的。 但是这两个地方的人工开销都比欧美要低很多，就单说美国吧，这里的人工费特别高的同时，工作的质量还低，更可怕的是，工人们还特别拖拉。 因为中日的人工费用相当，她很快排除了是经济发展水平不同造成的影响，她猜想可能是社会文化造成的差异，但她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东亚的蓝领工人市场是李晶雅目前还无法理解的领域。 另外，日本真的是个非常适合养病的地方，因为那种刻在骨子里的距离感，周围人就连眼神都是克制的。 嗯……也不是没有缺点，日本毕竟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上，地震、海啸之类的自然灾害是从来不缺的。 这点倒是和美国西海岸地区一致。 李晶雅觉得，美国这破地方，从自然禀赋上来说，就不是一个宜居的地方。 西海岸地区气候好，但是因为地处环太平洋地震带上，日本有的自然灾害，除了台风外，这里一个不缺； 广大的中部地区倒是没有地震、海啸了，但是这里有龙卷风啊！ 短时间破坏力极大，形成速度极快，还难以预测的龙卷风！ 地球上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龙卷风都发生在这里加拿大、美国、墨西哥的中部，其中美国占了其中的四分之三。 新英格兰地区，也就是美国东海岸地区，这里倒是没有地震、海啸，也没有龙卷风了，算是美国最宜居的地区了，但是这破地方，冬天能冷到零下二十度。 既然地方都那么破了，居住在这里的人自然也就不太正常，那是什么奇葩都有。 所以，出于对美国这片土地的讨厌，李晶雅当时死活不愿意回美国养病。 而且，日本有一个显着的优点，只要当事人愿意，他可以不和任何人打交道。 简直就是社恐的天堂。 李晶雅在日本养病前期一直顶着一张大花脸，周围居民的距离感保住了她岌岌可危的自尊心。 而且，她可以戴口罩，而不引来周围人异样的视线。 这在美国是绝对不可以的，戴着口罩出门的感觉极差，和口罩无关，完全是周围人的缘故。 在街上遮蔽面部不仅可能会引来巡警，还会让周围清出一个方圆几米的空白带，这可能是911事件的后遗症。 第213章 触目惊心 裴秀智追问道：“如果拿不出这么多钱怎么办？” 以己度人，她觉得普通家庭想要一下子拿出这么大一笔钱，是非常困难的。 而且，北美的超前消费非常出名，手里没钱才是常态。 李晶雅回答：“现实中确实有很多人拿不出来，但是他们也有解决途径——贷款，银行会同意这样的贷款申请的，比如消费贷什么的，但他们接下来的生活就没有那么宽裕了。” 不管贷款有多么方便，这笔钱也总是要还的，顶多周期拉得长一些，经过几轮贷款重组后，时间可以长到以十年为单位。 裴秀智接着问：“就没有人能不出这笔钱吗？” 李晶雅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背部也挺直了，不再懒散地靠在沙发上了。 “欧尼，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国税局的威名吗？ 躲避账单？ 本来只是罚款就能完事，为什么非要闹到连房子都没了？ 不给钱的话，国税局是真的能干出强行拍卖房子的事儿来！ 这样的事情每年都有。“ 在美国长期生活过的人，哪能没听说过国税局的威名？ 从小就无师自通，有了做假账技能的李晶雅，每年被李泰和揪着一起报税时，都会被语重心长地警告一番。 李晶雅对法律和诚信的敬畏，就是这样一步一步建立起来的。 国税局在李晶雅心目中，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形象，是个一听到就能让她绷紧神经的名字。 在美国，撒谎是件很严重的事情，但即使到了法庭上，撒谎的人都络绎不绝，屡罚不止，但是没几个人敢在被国税局查账时撒谎，哪怕是从事一些传统暴力行业的手艺人，比如黑手党，也不会这么做。 对普通人撒谎，被发现了，最多也就社死，比如上世纪曾经有总统因为撒谎而被迫下台； 在法庭上撒谎，被发现了，最多也就被重判，但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九不会死人——美国的确有部分州还保留着死刑，但二十一世纪以来，整个美国被判死刑的人不少，但最后真的被执行死刑的人真的是屈指可数，而且死刑的执行流程还非常漫长，基本上都是以十年为单位的； 但是，对国税局撒谎，一旦被发现了，他们是真的可以让人过得生不如死。 国税局不仅权限极广，执法手段也异常粗暴。 基本上，只要被盯上，就不太可能顺利脱身。 裴秀智眼睛都瞪大了，还有这样的事情？ “欧尼，你以后上网搜搜就能看到了，国税局强硬执法的案子每年都有。” 李晶雅不再细说，毕竟被国税局逼到走极端的人每年都有，络绎不绝，她每年都能在李泰和那里听到几个例子。 每件事都加强了李晶雅心目中，国税局恶名昭彰的形象。 比如今年年初，得克萨斯州的国税局大楼就被撞了。 没错，当事人就是被国税局逼得走极端的社会人士，还是当地的一位小富豪。 真要掰扯，她一时都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 真的是件件都触目惊心。 第214章 个人破产 李晶雅想了下，严谨地补充道：“说起来，确实有一种方式能不出这笔钱。” “晶雅！” 裴秀智不满地嚷嚷，吊人胃口真的是太讨厌了。 李晶雅好整以暇地说出答案。 “那就是破产，只要个人破产了，什么钱都能不交，个人收入也不再用来还债。 但这么做也有代价，那就是个人信用记录被拉黑七到十年。“ 美国有非常完善的个人破产法，都破产了，还交政府账单？ 那绝对不可能。 “听起来还行。”裴秀智评价道。 李晶雅说：“为了十来万美元破产真的不值得。 事情没有那么简单，个人破产意味着名下所有有形资产都会被清算，用来偿还债务。 申请个人破产的普通人中，有一定比例后面变成了流浪汉。 贝克家父母如果处境糟糕到这种地步的话，家里三个小孩的抚养权都有可能会被剥夺的，想要让智力不正常的弟弟住在条件更好的疗养院，也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破产后，找工作也是一件难事。“ “工作和破产有什么关系？”裴秀智问道。 李晶雅答道：“在美国，找正式工作是需要正式的固定住址的。 破产后，名下肯定是没有房子了； 因为租房有关法律的限制，破产的人几乎是不可能在市场上租到房子的。 贝克一家也不可能拥有信托什么的。 那么破产者的选择就很少了，比如住在车上。 但是，住车上后，就只能去打黑工了。 打黑工既没有保障，收入也会被严重压低。” “破产的人好惨。” 裴秀智是个有同理心的人，听到这些不由得同情起来。 “破产的人倒也说不上惨。” 李晶雅解释道：“我刚才说的是指贝克爸爸需要交弟弟疗养费的情况。 这也是后面贝克夫妇爆发争吵的原因。 如果贝克爸爸没有那么大的经济负担，他个人和三个孩子完全可以靠政府救济过得不错。 他们家早早就租了房子，按照法律，他们即使交不上房租了，房东也没有办法赶走他们。 就算他们真的没有地方住了，也不会变得特别糟糕。 贝克家的三个孩子被福利机构接管后，会被送到寄养家庭生活，贝克夫妇还可以去探望自己的孩子。 不管父母的经济状况如何，孩子本身是不会对此产生影响的，孩子的基础开销都是能被儿童金覆盖的，一般来说还有富余。 如果他不追求高级消费的话，破产后他甚至不用工作。 等到时间一过，他的所有不良信用记录都会被消除，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 哪怕破产前欠了数亿美元也是如此。 到时候，他可以重新开始，他想做什么都可以。” 裴秀智不确定地说：“破产听起来还不错？” 李晶雅肯定道：“是还不错，每年都有很多人主动申请破产，以摆脱高额债务。 但是为了十来万美元这么做，就不值得了。 都到了申请破产这步了，数额起码得到百万美元这个级别吧。” 第215章 画家 特意说完院子、硬化土地的问题后，李晶雅又说起了租房引起的问题。 “还有一个原因是，贝克家的房子是租的，他们没有权力这么做。 在北美，院子被硬化的房子价格直接跌掉百分之二十，甚至周围的房产也会因此跌价。 如果租客做了这样的事情，房主是可以因此起诉他们，要求赔偿经济损失的。” 至于起诉成功率这类问题，李晶雅就不知道了。 李泰和是律师，可却是专精税务方面的，不涉及这类民事案件。 李晶雅之所以会知道上面这些，还是因为她曾经和一位房产经纪人接触过。 李晶雅用指甲在纸上做了一个记号，免得后面讲重复了。 裴秀智还在脑海里做币值换算，李晶雅就已经讲远了，她一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发给我的问题里，有一个是，贝克家是因为草坪很糟糕，还是因为租房、工作收到排挤的？ 嗯……如果一定要回答的话，是草坪的原因。” 裴秀智见李晶雅回答得很勉强，问道：“是我的问题不对吗？” 李晶雅想了下，说：“没什么问题，就是我没想到，你居然会将园艺和租房、工作放在一起比较。” 裴秀智不好意思地理了下头发，她以为自己问了个蠢问题，草坪怎么能和工作、房产相比呢？ “我是看到后面，发现有布莱斯一家人在吃饭时，讨论贝克家的院子，说贝克家的草坪特别糟糕，才想到这个问题的。” 李晶雅评价道：“园艺真的很重要，非常非常重要。 布莱斯家的餐桌上会讨论邻居家的院子是很正常的，邻居家的院子也是房主景观的一部分。 这种行为是没问题的，但是布莱斯的爸爸说话过于……刻薄了，实在是不够体面。” 她想说些什么，却在具体名字上卡住了，但她回忆了两秒，但还是没想起来，索性直接略过名字，用简称指代。 “我认识的一位叔叔，曾经因为邻居家的院子变得过于糟糕，而将房子降价出售，搬家了。” 李晶雅嘴里说的这位叔叔，两人现在在生活上已经没有太多交集了，两者间唯一的稳定的交集是，双方会在固定节日为对方准备礼物。 没错，李晶雅每年都要被李泰和压着，按照名单准备圣诞礼物，这位uncle xxxx的名字就名列其中。 裴秀智愣了一下，才理清李晶雅话里的意思，不禁错愕不已。 “嗯？！” 园艺居然会比工作、资产重要？ 这对她来说，过于荒谬了。 李晶雅也很诧异，“怎么了？” 裴秀智不确定地问道：“你是在说园艺比工作、房产要重要？” “对啊。” 李晶雅反应了过来，解释道：“在北美，只要想挣钱，拿到一个中位数水平的工资是很容易的。 学历高一点，脑子聪明一点的，可以去做一些脑力活儿； 没学历的，单靠做一些体力活也能养活自己。 由于人力成本高、税收和社会福利的存在，这两者虽然工作方式不一样，但收入差异是不大的。 实在不行的话，还可以去领政府救济，只是在这种情况下，消费会存在一些限制，但是条件并不苛刻。 对于中低收入者来说，只要没有严重的不良嗜好，不管怎么样，生活都能过得不错的。 基于这个原因，大家基本上不会在意工作、资产相关的问题，平时谈到了，也只是作为一个谈资而已。 贝克爸爸是名画家，是位自由职业者，这些都没什么的。 这只是他个人的选择而已，他还在工作，大多数人都不会因此歧视他的。 朱丽安娜和布莱斯是同学、邻居，布莱斯一家虽然不喜欢朱丽安娜一家，但他们没有选择搬家，这说明，两家人的经济条件是处在同一档的。 而且，贝克家的院子不是之后才变糟糕的，罗斯基一家搬过来前就已经很糟糕了。” 第216章 教育投资 李晶雅想想，补充道：“最起码，布莱斯的父母还没有富裕到愿意为自己的儿女进行额外投资的程度。” 罗斯基夫妇一不愿意为了良好的居住环境付费，二不愿意对后代进行教育投资。 李晶雅绝不相信这样的家庭，资产会和看起来就经济困窘的贝克一家有多大差距。 两者都是非常普通的家庭。 裴秀智不敢置信，一个社会居然会不在乎钱？ “北美难道没有仇富的人吗？” 李晶雅见裴秀智的语气有些冷硬，还顺带开了个玩笑。 “那肯定是有的。 北美有三四亿人口，出现什么样的人都不奇怪。 北美甚至还有一群人相信地球是平的呢，现在都二十一世纪了，他们还能坚持这个看法。” 她总结道：“这些都是少数群体的意见，都不能代表主流意见。” 李晶雅不太明白裴秀智的反应为什么这么大，这在她看来这些是理所当然的，是无需解释。 裴秀智只觉得一口憋在那里，不上不下的。 她本以为是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但是，李晶雅的回答居然和她预想中的答案完全相反。 欧美地区的社会福利非常健全，裴秀智是知道的，但韩国发展起来后，社会福利这方面也慢慢跟上来了。 在这方面，两者的差距并不大。 虽然联合国将韩国列入发达国家行列的时间还很短，只有短短五年而已，但是，新兴发达国家也是发达国家，在社会普适性福利方面虽仍然还无法和老牌发达国家相比，但两者已经可以放在同一水平线上比较了。 可是，在物质基础相差不大的情况下，在韩国，从事什么工作是一件对于每个人都非常重要的事情，有没有房子在中、老一辈人眼里也是非常重要的。 她实在想不通，为什么在北美，这两者居然会被园艺给比下去。 园艺别说是更重要了，园艺和工作、资产就不能放在一起比较！ 她抱着最后的期望问道：“园艺对你们的生活有什么重要意义吗？” 裴秀智唯一能勉强接受的答案，就是传统文化的影响，但传统是不能凌驾于发展之上的。 裴秀智是在发展和变革中长大的一代人，她的父母是社会中普通的一员，她的童年过得与“富裕”这个词无缘，她的生活是慢慢变好的。 因此，她最看重的就是发展，她希望生活能变得越来越好。 李晶雅想了下，不确定地回答：“好看，让人心情变好？” 这只能算是园艺的功能，还是极其浅显的那类，更多的她一时之间也说不出来。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社会学研究的范畴了，李晶雅的知识面还没有拓展到这个方向。 再加上，她事先准备时没有想到这个问题，所以她只能临时说一些自己周围发生过的事情。 她轻柔地询问道：“我不知道，但我可以分享一些我看到的事情，你想听吗？” 至于更多的，只能让裴秀智自己去想了。 李晶雅对这个问题不感兴趣，今天过后，她不会再去了解它。 第217章 意见不一 几句话后，裴秀智平静了一些，她知道自己刚才太激动了，给李晶雅带来了压力，她深感抱歉。 李晶雅只是在她的邀请下，给她讲一些故事背景，就算有些内容她不能接受，也不是李晶雅这个讲述者的错。 问题不是李晶雅造成的，李晶雅最多只是和她意见不一致罢了。 她不能这么对待李晶雅。 裴秀智甩开怀里的抱枕，深呼吸，以让自己恢复冷静。 “晶雅，对不起，刚才是我太激动了。” “没关系。” 李晶雅仔细辨认了一下，对方语气里的那股生硬感，确实变得不明显了。 这才重复道：“你还想听吗？” 裴秀智重重地点了下头，“我要听。” 她在心里提醒自己，一定不能再被情绪主导。 “我之前去伦敦玩的时候，看到过很多漂亮的院子。” 想到英国，李晶雅的表情变得一言难尽起来。 “这里的人，家里的院子很漂亮，各种花草也打理得很精细，但是这里的饭菜却特别难吃。” 伦敦地区的饭菜单一、难吃到了李晶雅这个对食物要求不高的人都接受不了的程度。 李晶雅是真的对食物没有太大的要求，她是一个可以一连大半年，每天、每顿吃水煮肉，还从不间断的人。 那大名鼎鼎的英伦红茶，她喝一口，都直皱眉，远不如她曾经在唐人街中餐厅喝到的便宜茶水； 她在超市里看到饱满圆润、包装精美的石榴，买回来打开一看，是黑籽的，她疑惑且毫无戒备地放进嘴里，被酸得一个激灵。 这石榴都酸得可以当醋用了！ 李晶雅不死心，去很多家超市买石榴，不管看起来怎么样，包装是简陋还是精美，都全是这种黑籽醋用石榴。 折腾了好几天，她掉入了迷茫的深坑。 这究竟是为什么？ 她难道已经不在地球上了吗？ 食物加工品难吃，还能说是技术原因，但水果这种原材料都这么难吃…… 裴秀智点头，深感赞同。 “我听别人说过。” 她也听过鼎鼎大名的英伦美食，那可是众所周知的难吃，是世界烹饪界的一朵奇葩。 “各地的园艺风格是有差异的，我觉得伦敦的特点就是植物品种丰富。 我觉得，园艺可能和美食一样，都是在生活的基本需求被满足之后，追求的更高一些的东西，但是我不能确定。 人们接触到一种新植物、新动物，大都会研究它在食物方面的价值，进行新的尝试。 番茄就是这么在全世界流行开的。 但是，伦敦地区除外。 哪怕是英国的苏格兰地区，也都和其它地区的人一样，会更多地尝试将植物添加到自己的食谱里。 但是伦敦地区的人得到一种新植物，却只愿意发挥它们在园艺方面的价值。 他们的花园植被茂密、花团锦簇，但餐桌上却异常贫瘠。 因此，我认为，园艺和食物都是用来满足人类精神上的某种需求的，它们有一定的共性，但却是不完全一样的。” 李晶雅一边构思、组织语言，一边说，说话的速度不由得慢了下来。 她的韩语水平应付这样一大段的句子还是有些艰难。 裴秀智想了想，接道：“精神上的需求？审美？” 园艺看起来漂亮，美食也要看起可口，这不就是审美上的要求？ 第218章 伦敦 李晶雅没有接话，她也没有想明白。 她怕自己乱说话，弄乱了别人的思路。 裴秀智顺着李晶雅的思路接着说：“就像人没有吃的时，有食物就行了，有了足够的食物，才会去追求美食； 人有了基础的物质保障，才会追求园艺。” 她想到李晶雅刚才的话，补充道：“其它地区的人是在吃好了之后，英国人是有吃的后。” “是伦敦人。” 李晶雅下意识纠正道，“英国除了伦敦地区，其它地方的人饮食审美是正常的，苏格兰菜很好吃的。” 北美的苏格兰裔非常多，苏格兰特色美食也很流行，比如苏格兰派、太妃糖布丁、黄油饼干，李晶雅都很喜欢。 苏格兰菜虽然称不上是人类文明的瑰宝 但还是颇具亮点的，把它和伦敦菜放到一起，它罪不至此啊。 至于伦敦菜，那就是纯铜的金条，谁碰谁倒霉！ 说完，她才反驳道：“我觉得这种说法不完全对。” 李晶雅举例道：“我认识一位来自东非地区的叔叔，他给我看过很多他家乡的照片，那里有些人家里的院子也很漂亮。 东非地区很贫穷，很多人就连饭都吃不饱，常年闹饥荒，博新叔叔家也只是当地的普通家庭。 人并不是在有了物质保障后，才开始喜欢园艺的。” 裴秀智质疑道：“你那位叔叔能去北美，肯定不是出生普通家庭。” 她不相信，非洲地区这么穷，他还能出国，怎么可能是普通家庭？ 她都有些怀疑，李晶雅是不是将非洲酋长称为普通家庭了。 很多她奶奶那一辈的人，一辈子都只在家周围活动，根本没出过远门。 就算是现在的韩国，已经成为发达国家的韩国，也有很多年轻人没出过国。 李晶雅能理解裴秀智的质疑，她解释道：“博新叔叔是跟着一群做人类学研究的人离开家乡的。 听说，他刚离开东非时，什么文字都不认识。 只是他非常聪明，记忆力很好，后来才进入大学的。” 这位博新叔叔曾经让李晶雅深深地感到挫败，她觉得，他和自己的差别比人和狗都大。 嗯，她是狗。 因为家乡过于贫穷、动荡，博新叔叔就连自己是什么时候出生的都不知道，别说是具体的日期了，他连具体是哪一年的都没法确定。 他连年龄都是医生根据他牙齿的状态推测出来的。 可是就是这样一个人，让李晶雅第一次体会到一个道理——在绝对的天赋面前，教育的力量不值一提。 博新二十岁左右离开家乡，然后在各地漂泊，一边打黑工，一边学习，他居然在四年后，从社区大学转学到了哈佛，后面还读了博士。 博新过目不忘、过耳不忘的记忆力，让当时有些骄傲、翘尾巴的李晶雅深刻确定了一点，自己只是个普通人。 在一个平常的下午，李晶雅跟着李泰和一起去参加一个平常的聚会，李泰和用平常的语气，指着一个人和她介绍道： “艾拉，你还记得他吗？ 博新去年成为我的学弟了。” 当时的李晶雅似乎是听到了什么极为不可思议的事情，极为震惊，她仔细打量不远处正对她笑的人。 两秒后，她果断扭过头去，对李泰和说：“他不是博新叔叔。” 她拒绝相信这个事实。 第219章 博新 李晶雅的反应过于激烈，李泰和拍拍她的肩膀，这既是安抚，也是提醒。 “他就是以前和你一起，在米歇尔老师那里，学习文法的博新。” 这时，李泰和说话的语气仍然是温和的。 闻言，李晶雅激动地用手比划了下高度，“博新叔叔没有那么高，这个人都比门高了！” 她死活不愿意接受这么个现实，即使他们长得很像，但说不定东非人就长这个样子呢？ 虽然有可能是对方在这几年里长高了，但是她不承认！ 见李晶雅还在胡搅蛮缠，李泰和加重语气，“艾拉。” 听出了警告意味，李晶雅蔫了，她瘪着嘴，不情不愿地和眼前这个麻杆打招呼。 “博新叔叔。” 博新长得细细长长一条，确实可以用麻杆来形容，这是李晶雅处于负面情绪时给博新取的蔑称。 李晶雅其实很早就认出了他，博新的北非面孔在北美的黑人群体中格外显眼。 黑人基因多样性极高，导致性状差异极大，黑人和黑人的差距，比黑人和白人的差距都大。 已经在北美繁衍了几百年的黑人，大部分来自西非，少部分来自中非，他们大都是厚嘴唇、塌鼻子、眼间距较宽，骨骼感极强，长相偏向于敦实。 而东非、北非人的面部特征却和白人更相似，身材修长轻巧，除了肤色和头发，几乎没有其它区别。 所以，埃塞俄比亚的黑人一直认为自己是“晒黑的白人”，他们确实长得和拉丁人很相似，只是肤色更深。 因为北非和欧洲在地理上只隔了个地中海，地中海又是一汪温暖、平静的大水池，北非黑人横渡非常方便，简单的木板船都能横渡。 所以，北非黑人在欧洲更常见，特别是在法国，这是因为北非曾经是法国的殖民地。 李晶雅之前在mama上遇见的那位法国黑人粉丝就是这种情况。 当时，刚来北美的博新几乎就是一张白纸，什么都不会，什么都要重新学。 在米歇尔老师的提议下，李晶雅父女同意他在李晶雅上文法课时旁听。 博新当时应该快二十岁了，他很清楚自己的定位，他就是一个来免费蹭课的。 所以，他在上课时一直很安静，没有人主动和他说话的话，他能全程一句话都不说。 米歇尔老师从来不会当着李晶雅的面考较博新，毕竟，她上课的每一分钟都是会形成账单的，她要确保自己课上的每一秒钟都花在李晶雅身上。 至于博雅，在课上能听懂多少就得看他自己了。 米歇尔老师当然会考较博雅，但李晶雅都不在场。 李晶雅有时也会找博新说话，她对这个高瘦、长睫毛的“同学”很是好奇，她很少有机会能脱离李泰和，去接触其他成年男性。 李泰和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他从不让李晶雅在独立封闭的环境里，单独和其他成年男性接触。 博雅对于当时的李晶雅来说，就是一个大型娃娃，一种她以前只能远观的大型娃娃。 第220章 天赋 在那五个多月里，李晶雅从没有觉得博新是个多么聪明的人。 那时候的博新，英语词汇量很少不说，说话时也多用简单句，和当地的蓝领没有什么区别，没有什么受过教育的痕迹。 不，还是有区别的，当时的博新对社会常识表现出惊人的无知，甚至比不上当时才六岁不到的李晶雅。 博新甚至连去哪里喝水都不知道。 在这些问题上，年龄只有他三分之一的李晶雅反倒扮演了一个引导者的角色。 那段时间里，李晶雅一直兴致勃勃地给博新讲解她知道，而博新不知道的小知识点，就像李泰和对她那样。 博新很配合，也很捧场，这让李晶雅一直乐此不疲。 李晶雅不讨厌博雅，但两人客观的年龄差距在那里，他们一直关系平平。 李晶雅对博新的关注一直是极为有限的，毕竟，博新对她来说，只是一个有些新奇的娃娃而已。 而她的生活中有很多很多娃娃，每一个都有着与众不同的吸引点。 比如米歇尔老师，她就是一个说话新奇好听、笑容温暖的娃娃。 这才多久啊，不到三年的时间内，博新就从她的同学，变成了李泰和的学弟。 这中间的跨度太大了，让李晶雅一时调整不了对彼此的定位。 就算博新是中途转学过去的，但那毕竟是哈佛，而一穷二白的博新除了自己，再没有什么能依靠的。 在当时还不到十岁的李晶雅眼里，李泰和就是世界上最厉害的人。 没有之一。 而博新打破了这种认知，她开始逐渐对包括李泰和在内的所有成就突出的成年人祛魅了。 这件事以后，李晶雅看世界的角度都不一样了。 李晶雅在这之前也是个普通的、心比天高的小孩子，也觉得这世上就没有自己做不到的事情。 她每段时间一换的梦想都是宇航员、数学家、天文学家、免疫医生之类的高难度工种。 她有时也会感觉到自己的能力极限，她也时常会发现自己有做不到的事情。 但她觉得，她现在做不到，肯定是因为她还太小了，她以后肯定能做到的。 她是有能力完成任何事情的，她的能力是没有极限的。 博新的出现，让她知道，人和人之间是有天赋差别的，这世上就是有些人在智力方面出类拔萃。 而她不在这群天之骄子中。 这世上就是很多有她做不到的事情。 这点和其它条件无关，单纯就是因为她不行。 其实，在博新前，李晶雅也接触过一些天才，在剑桥市，零散有一些十四五岁就上大学，二十来岁就博士毕业的人。 但这些人给李晶雅带来的冲击，都没有博新大。 这些人都有着超过十年的知识积累，而博新只用了三四年，就补足这个差距。 从连从句都不会用，变成了语言学专业的大学生。 那天回去后，李晶雅辗转反侧，几乎一晚上没睡着。 她认真反思了自己的人生，确定自己以前太自大了。 他们当然很厉害，但这种厉害是李晶雅认知范围内的，简单来说，就是给她一种“我也能行”的感觉。 博新的存在也对李晶雅的为人处事产生了影响，她开始不介意和别人分享知识，这个世界是如此的不公平，她无法改变这点，但她希望能通过一些小小的行动去平衡一下，特别是对于那些有求知欲的人。 这也是她现在如此有耐心的原因之一。 第221章 天赋，资源 李晶雅在茫然之中，承认了自己之前的浅薄和无能。 她暂时不再愤怒了，她变得有些惶恐，但也更能看清自己了。 李晶雅将博新的天赋和所占有的教育资源，与自己一对比，她自卑的同时，也为博雅惋惜。 李晶雅不管是跟着生父，还是生母，她都不会拥有现在的教育资源，但是，她都会受到教育。 不管养育者是否会愿意为她投入教育资源，政府的免费教育保证她成年后一定是识字的，她无论如何都不可能是个文盲。 而博新，这个头脑聪明，还善于抓住机会的人，为什么会在近二十岁时还是一个纯文盲？ 当时和李晶雅一起上课时，他连笔都拿不好。 他可是一个能在两个月内，仅靠旁听，就能学会使用英语交流的人。 即使他能使用的词汇非常简单，即使其中夹杂着很多肢体语言，但他迈过了沟通的门槛，这是无法辩驳的事实。 那么，只存在一种可能，博新活动的范围内压根儿就不存在文字这种东西。 如果博新从小拥有和自己一样的条件，那他会变成什么样呢？ 而且，博新已经是幸运的了，这世上还有多少个被埋没的、始终没有被发现的“博新”呢？ 那么，她现在拥有的一切，有多少是依靠她自己？又有多少是依靠李泰和的托举呢？ 姥爷的话不是没有道理的，姥爷抵触她的存在也不是没有原因的。 借着博新这个契机，确定了自己的定位后，李晶雅告诉李泰和，她想为自己的不礼貌行径向博新道歉。 李晶雅是真心的，其中还隐藏着一种莫名的愧疚和负罪感。 博新没有做过任何伤害她的事情，她不应该因为自己的愚蠢和匮乏这么对待他的。 面对这个请求，李泰和没有多说什么，他将当时在纽约实习的博新约了出来，李晶雅这才有机会和博新聊了聊。 李晶雅也是在这次见面中看到博新分享的家乡照片。 这些照片并不是博新拍摄的，它们来自于去当地考察的研究人员，当地人就连吃饱饭都很困难，哪有钱买相机？ 他们可能在此之前都没见过相机，也不知道相机是什么。 此后，李晶雅基本上没再和博新接触过了，和这么一位天才近距离接触，给她压力太大了，她容易自卑。 远离这位天才的辐射圈，仅仅是时不时想起他，就已经能让李晶雅清楚自己的定位了。 她只是一个幸运的普通人。 李晶雅回忆了下，又举出一个有说明力例子。 “博新叔叔有十几个兄弟姐妹，但活到成年的只有两个，其他孩子都由于各种原因去世了。” 李晶雅说起这些时，是非常不忍心的。 她知道时年纪还小，根本不知道这个数字代表着什么，但都这么多年了，她已经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这个儿童存活率很能说明问题了，即便是放养，只保证孩子有吃的，其它一概不管，也不大可能出现这样的比率。 这可是二比十几啊。 排除家族性遗传病的影响后，即便这个数据是片面的、个体的，这样惨烈的存活率，天灾、人祸总得占一个。 这个地方简直就是地狱。 第222章 真实 “你说的是真的吗？”裴秀智震惊之余，还有些不敢相信。 在和平稳定中长大的她，完全不敢想象世界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她从小就没听过这样的事。 她收敛了声音，描补道：“晶雅，我不是怀疑你，我就是想确定一下。” 她不觉得李晶雅会骗她，但她担心李晶雅也是被别人骗了，她们周围以讹传讹的事情从来不少。 “我确定。”李晶雅说，“这并不我道听途说来的，这些信息都是科研人员去当地调查后得出。” 那个研究组后面还据此发布了论文，登载在权威期刊上，别的不说，基础数据、图像的真实性还是有保证的。 后来，李晶雅特意找来看过，即使这对她来说很有难度。 她艰难地、反反复复看过这篇论文。 “我记得论文附带的照片上，很多房子都是简单的泥土房、草棚，院子里虽然缺乏修剪、规划，但还是布满了植物。” 以李晶雅一个从小在泥地里打滚，到跟在长辈、老师身后摆弄植物的半资深园艺人的角度来看，那些院子自然算不上漂亮，但考虑到当地人的生存状态，这种水平的园艺已经是超配了。 李晶雅现在想起来，也有些想不通，这可是个因为战乱，连食品救济都运不过去的地方。 李晶雅没去带眼镜，眯着眼睛在一张空白的纸上写下了一串文字，递给对方。 “就是这篇论文，你可以找来看看。里面讲的什么人类学之类的东西非常枯燥难懂，我也看不大懂，你重点看看里面的照片就行。” 裴秀智一看，是一连串饱满、圆鼓鼓的字母。 “晶雅，你写的英文好可爱。” 李晶雅捕捉到了对方语气里的惊讶和笑意。 她这是为了谁啊？ 她不满地嚷嚷道：“你是想说幼稚吧？” 她倒是会写花体，花体字漂亮，但是没学过的人看不懂，她只能这么写。 裴秀智笑着撞李晶雅一下，“确实很幼稚。” “幼稚就幼稚，你看得清楚就行。” 虽然不在意，李晶雅还是配合地瘪起嘴巴。 闹过之后，李晶雅说回了正题，“我觉得园艺应该是满足了人类精神上的某种需求，这种对园艺的喜爱是没有前提的。” 裴秀智拧着眉头，说：“我认同你的说法，但是……” 她斟酌后，接着说：“我觉得你们对于园艺的喜爱过于狂热了。” “狂热？”李晶雅新奇地重复道。 “是的，如果布莱斯一家是因为园艺歧视朱丽安娜一家，我觉得这是不合理的。”裴秀智解释道。 李晶雅无奈地耸耸肩，“不管你是怎么想的，在北美，园艺就是一个家庭的门面，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不过你说的也很有道理，他们确实是过于狂热了。” 她突然想到了些什么，分享道：“你知道吗？ 在北美，最受欢迎的邻居就是日本人，一处房子一旦被卖给了日本人，周围其他的房子立马就会被抢光。 我觉得这和日本人高超且别具一格的园艺是脱不了关系的。 一个受欢迎的邻居一定要有一个漂亮的院子。 在书里，贝克家打开交际圈，受到晚餐邀请，也是在他们家的院子变漂亮之后。” 李晶雅说完后，见裴秀智脸上还有些不服气，补充道：“韩国人的园艺也很漂亮。”但和日本人比起来，少了独特的风格。 这后半句，她没有说出口，她怕触及对方的自尊心。 这种莫名的自尊心，李晶雅经常在她姥爷身上看到。 可现实就是如此，日本人的家真的是独特到一眼看过去就能辨别出来。 日本人在欧美的受欢迎程度，高到几乎不存在日裔社区。 李晶雅见过很多华人社区、韩裔社区、黑人社区，她住的社区里也曾有过日本人，但日本人都是零散分布的，她从来没见过一个社区的日本人超过百分之十的比例。 李晶雅其实也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这么受欢迎，特别是在欧洲，受欢迎度甚至到了一种超出她认知的水平了，就像她不明白欧洲人为什么那么喜欢足球一样。 她认识一位芬兰裔美国人，这位先生却有着一个日本姓氏，仅仅因为他有一位日裔妻子。 而且，这还不是个例。 在李晶雅周围，人们结婚后，有超过一半的夫妻会选择都改成丈夫的姓氏，剩下的人里面大都是选择沿用来自父母的姓氏，不做修改的，只有极少数的丈夫会选择改成妻子的姓氏。 可能是由于李晶雅孤陋寡闻，她只见过两种情况丈夫会跟妻子姓，其一是妻子家世显赫，丈夫能够通过改姓来获取某种利益，比如肯尼迪家族里面就有一些跟妻子姓的肯尼迪； 其二就是妻子是日本人，家境普通的日本人。 这种情况，她从来没见过发生在韩裔身上。 第223章 李晶雅被拍到和朱利安一起玩的照片，即使公司很快发布声明否认恋爱，但还是引起了轩然大波。 韩国网友们认为自己的尊严受到的侵犯，李晶雅怎么能和一个非韩国人恋爱，哪怕只是一个可能都不行。 后面更是引发了贫富差距的对立。 声明、通稿回应都不够有力，为了尽快解决这场风波，李晶雅接受了电视台的专访。 还是现场直播。 事前准备时。 李晶雅率先对主持人开口道：“很高兴见到您。 您准备的提纲，我仔细看过，也认真准备了。 如果您想要临时发挥，问我一些超纲的内容，请尽量用一些常用词汇。” 她羞涩笑笑，俏皮地指了下自己的耳朵。 “我韩语不太好。请问在超出我词汇量时，我能直接用英语回答吗？” 这么久的努力下来，李晶雅的韩语还是不够好，她能听懂，但理解时总少不了借助英语，说韩语时的反应速度也不够快。 录播式的节目，她的韩语水平不会影响什么，但是今天可是直播。 她可不想留下什么“慢半拍”之类的外号。 说起来，她小时候和姥爷斗嘴、吵架时，就是她说英语、德语，姥爷说韩语来着。 但她不想在采访时还这么干。 她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拖累采访进度，更不愿意由于词不达意而造成误解，引起更大的新闻。 现下的她，需要谨言慎行。 而面对正处在舆论风波中的她，主持人不可能没有其他想法。 比如搞个大新闻什么的。 哪怕事先有人和主持人充分沟通过，也没用。 那些没有落到纸面上的约定，都是不作数的。 事关自身职业发展，主持人有足够、充足的理由对李晶雅发难。 主持人笑得一团和气，“当然可以，都是为了收视率。” 这不是什么大事，韩语中本来就有很多由英语转化过来的衍生词，直接使用英语并不会造成理解障碍。 更何况，韩国本就学英语之风盛行。 李晶雅跟着笑了，她没有反驳，她现在之所以会在这里，自然不是为了增加这个节目的收视率，她的目的是澄清。 当然，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节目的收视率高了对她也有好处，最起码澄清的传播度会提高很多。 但万一节目是因为她的负面新闻，而提高了收视率的话，那她可就高兴不起来了。 李晶雅并没有因为对方配合的态度而放松警惕，没见主持人没否定有额外问题的事实吗？ 这已经表明他的态度了。 会议桌上的人都笑得一团和气，可其中的个人都在想些什么，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正式采访时，两人端坐在采访桌前。 主持人笑得很是和蔼，问道：“网传，艾拉家境优渥，请问你对于钱有什么看法？” 他一上来就问出了很多网友最好奇的问题——李晶雅她到底是不是拜金？是不是有很强的阶级观念？ 用这个问题采访引起贫富差距争议的李晶雅，真的是一点都没有之前的和气。 第224章 李晶雅没有否认，她干脆承认了，“钱很重要，我也很喜欢钱。” 然后话音一转，“但是，钱也不是万能，钱没办法解决所有问题。 我喜欢钱，但并不完全依赖钱。” 主持人：“哦？理由？” 李晶雅：“如果没有钱的话，我都没法活到现在，可能早就死了。” 主持人“啊”了一声，说：“这里面有故事啊。” 他往前坐坐，“能否和我们说说？” 主持人表现得很期待，但这个问题他们在事前会议上就已经沟通过了。 李晶雅双手轻轻地搭在桌面上，回答道：“当然可以。 我出生时身体状态很差，更糟糕的是，我还没有医疗保险。 如果不是我爸爸不计得失地投入金钱，辗转了多家诊所，我可能都撑不到查明病因，更别说是进一步治疗了，能勉强维持现状，不至于恶化就已经是万幸了。 对于这类病情进展极快的疾病来说，不能及时确诊，就意味着得到没法有效治疗，一旦拖过了最佳治疗期，很可能会造成无法挽回的伤害。” 趁着李晶雅说话停顿的间隙，主持人见缝插针问道：“请问具体是什么病？” 李晶雅熟练地吐出一段英文，然后解释道：“这是一种罕见病，逐字翻译过来应该是叫特异性过敏综合症，但是我不确定。 这种病有很大的个体差异。 具体到我身上，就是我的免疫系统异常活跃，即使我是在接触一些生活中常见的事物，免疫系统也会迅速反应，攻击我的身体，以至于让我不能正常生活。” 主持人脸上挂上了怜惜，“啊……你现在康复了吗？” 一个身体不好的年轻人总是让人怜惜的。 李晶雅安抚地笑笑，“算不上康复，平时好好维护就行，只要知道病因，发病的时候及时去医院处理就好。” 主持人：“也就是，你现在的身体还是没有恢复正常？” 李晶雅并不否认，“可以这么说，我的身体状态和普通人不一样。但普通人的身体也不总是一样的，但只要维护好平衡就行。我并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特殊的。” 主持人面对着摄像头，对观众们说：“大家是不是觉得听起来并不严重的样子？请大家看一下大屏幕。” 身后的大屏幕配合地放出了一些照片，照片里的主人公都是李晶雅，只是皮肤状态非常不对劲。 有些地方还红肿着，有些地方却已经结痂了，再配合上青青紫紫的药水痕迹，脸部和颈部的皮肤看起来就像打翻了的颜料盒一样。 李晶雅回头看了一眼，忍不住用手捂住了脸。 真是，即使事前她已经想清楚了，但事情真的发生时，她还是很不好意思。 “这就是李艾拉发病时的反应之一。” 主持人向观众介绍完，询问李晶雅道：“艾拉发病时会觉得难熬吗？” 李晶雅回头看了一眼，还是觉得将自己这样的样子公布出来不太好，但这是专业人士的意见。 第225章 当时，人家是这么劝说李晶雅的：“艾拉，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但是你从小就是天之骄女，除了身体健康问题，你身上还能有什么弱势的地方，能用来博取观众的同情吗？” 有些话该说还是得说，他的任务是危机公关。 没错，他是被雇佣过来的，他本人可以看在钱的份上说话委婉点，但是公众是不会管这么多的。 在互联网社会里，公众舆论如果是能用钱收买的，那韩国名声最好的一定是三星集团。 可现实却不是这样的，大多数韩国人看待三星是夹杂着恐惧、敬仰、厌烦的。 虽然大多数人有机会的话都会愿意加入三星，但即使在三星内部，也有很多讨厌三星的人，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这些李晶雅当然知道，她不满道：“我可是女艺人，这么破坏形象的照片被公布出来，我还不如就这么退圈算了！ 反正我以后也混不下去了。” 这种程度的丑照被公布出去了，她以后在演艺圈还有什么发展可言？ 对方犀利地高声反问道：“艾拉，你可以选择退圈，但你能接受公众认为你是被抵制而退圈的吗？你能接受这种方式吗？” 李晶雅后脖颈肌肉紧张地收缩着，她就这么僵硬地坐着不动了。 她沉默了，她不能接受。 她自己选择是一回事儿，但被迫又是另一回事儿了。 李晶雅极其讨厌这样失去主导权的感觉，她也不喜欢在公众面前暴露自己的虚弱。 这样一对比，公布几张生病时的照片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 对方又软下声音来安抚李晶雅，“我们只打算公布你皮疹时的照片，这在我们韩国不算什么大事。 你只是生病了，你照片里的症状还没有别人做完皮肤美容时严重呢。 我平时去做一次光电类的皮肤项目，后面的恢复期皮肤都会变成这样。” 李晶雅知道韩国美容之风盛行，做个光电护肤项目、热玛吉紧致轮廓之类的根本就算不上整容，这只能算是日常保养项目。 但她没做过这些——她年纪还小，又是脸上容易挂肉的体质，再加上她讨厌疼痛——自然不了解具体的流程。 难道她这个样子并不特殊？ 很多人都会有类似的模样？ 她有些动摇了。 对方察觉了，再接再厉劝解道：“而且，艾拉，照片里的你根本就不丑，还有种很特别的吸引力。 你的面部皮肤是出了些问题，但是你的五官精致，轮廓流畅平整，这些客观条件摆在那里，再怎么样也难看不到哪里去的。 你知不知道，你在生病时，身上有种特殊的气质，很安静，又带着点脆弱…… 很复杂，我说不上来，但是莫名很有吸引力。 嗯……很像被浓雾笼罩的树林中，突然打下来一束光，那种神秘、悠远的感觉中，还带着点脆弱和光怪陆离的气质…… 我的文化素养不高，再多的我真的说不上来了。 但是，我以人格担保，你在照片里绝对不丑！” 第226章 以他一个公关行业从业者的眼光来看，这几张照片确实会让人第一眼受到冲击，但是李晶雅的眼睛长得太漂亮了，形状优美，细节丰富，再加上总是带着点莹润的水光，让人想要一看再看。 即使李晶雅本人并不因此自怜，这样一双眼睛的主人却遇见的这样的事情，生病了，极易勾起旁观者的怜惜、惋惜。 而这，正是他最想要的效果。 公众最喜欢的剧本是什么？ “美强惨”绝对名列前茅。 李晶雅是公认的美人，业务能力出众，却对自己要求极高，还出身优渥。 前两项条件已经具备了，还是深入人心的那种，就剩下“惨”这一条了。 他心里的算盘子打得砰砰响，李晶雅身上能在“惨”上做文章的只有疾病和单亲家庭这两条。 权衡之下，他还是更愿意选择前者，因为单亲家庭这点将不可避免地会牵扯到李泰和，如果后续发展失控了，这种情况他也不是没能力处理，但他将变得非常被动，这位大佬他实在得罪不起。 毕竟单亲家庭，父亲带孩子，这两个要素能引发的联想实在是太多了。 这还是在这位专业人士不知道这对父女背后更为复杂的关系的情况下，如果他知道的话，他更不会考虑这个选项了。 他其实知道，这样公开一位年轻小姑娘的隐私不太好，但为了规避风险，他还是这样选了。 专业素养是一回事，他也要保证自身利益的。 对方情绪化的描述让李晶雅起了一大片鸡皮疙瘩的同时，嘴角也忍不住上扬，她想起以前还有人告诉她，自己是在看到她生病时的样子才喜欢上她的。 也许，她生病时并没有她以为的那般难看？ 也许，她那个时候还有些她没发现的魅力点？ 这两个人总不能是串通起来骗她的吧？ 李晶雅评估，这个可能性实在是不高。 两厢印证之下，她犹豫着点了点头，同意了。 李晶雅在现场看到大屏幕上自己的高清生病照，只觉得自己当时真的是昏头了，什么吸引力，她怎么没感觉到？ 她怎么看都觉得照片里的自己很丑。 不，应该说，被放大后更丑了。 丑点也不是不行，她从没有要求过自己任何时候都是美的，她从不这样苛刻地要求自己，这既耗费精力，也没有必要。 可是，基本的干净整洁总是要做到的。 这些照片其实不应该被这么公布出来的。 以这么一种不体面的方式。 李晶雅反省想道，当时，她一定是被那顿彩虹屁给吹迷糊了！ 她在心里唾弃自己，「叫你爱听好听话，现在出事故了吧！」 她咽下脑海中浮出来的懊恼，事情已经进展到这一步了，她怎么想都无法挽回了。 她暗自决定，这样的事情绝对不会再有下次了。 绝对！ 说到底，女团成员这份工作还是让李晶雅身上有了一些偶像包袱，连带着让她的脸皮都变薄了。 这其实是很自然的，这份工作的特点就是工作时，周围人几乎都是围着她打转的。 李晶雅被这么对待，尾巴却没有翘上天，这已经是她有意克制的结果了。 第227章 李晶雅定了定神，斟酌着回答道：“照片里的症状其实还好，我对皮肤的感觉只是烫和痒，这些我都可以忍耐，只要我能忍住不去抓，不去挠，皮肤表层的问题会很快缓解消退的。这些不是发病时最令我难受的。” 主持人追问道：“还有更难受的？它是什么？什么时候出现过？” 李晶雅凝眉回忆道：“我出道前两年，那大概是08年底，09年初的那段时间，我病得很严重，那段时间是我有记忆以来病得最严重的一次。” 她伸出右手掌示意，“这些照片就是那个时候被拍下来的，我那个时候因为长期过敏反应，得了寻麻疹和过敏性哮喘。 哮喘发作的时候，空气一点点离开我，我努力地呼吸，可是肺部的氧气却越来越少，我极力挣扎，有些瞬间，我感觉好像看到了一束束白光，那是我生病最难受的时刻。” 时隔几年了，她说起这些来还是心有余悸。 她怎么可能不恐惧？ 那是她记忆里和死亡最接近的记忆。 她不想死，一点都不想！ 主持人调整了下坐姿，微微探出上身。 “白光？是现实中存在的白光吗？” “不。”李晶雅摇头，“病情控制下来后，我和别人聊起过那些白光，但是当时在场的人说他们没有看到，医生也没有对我做过会让我出现这种感觉的治疗。那应该是我的某种幻觉。” 她努力想用轻松一些的语调，可听起来却莫名有些干涩。 随着问题的深入，她脑海里沉睡的记忆被逐渐唤醒，就好像一层层薄纱被逐渐揭去一般，当时的感受变得越来越清晰，她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 那真的是一段糟糕的经历。 但好在现在已经过去了，这是最值得庆幸的。 她皱皱鼻子，笑着说：“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现在我看后面那些照片会更难过。” 主持人回头打量了一眼，“为什么？” 比起刚开始采访时，他的语气明显变得软和了很多。 李晶雅用手揉搓了下自己的脸蛋，“这种照片被放出来是会被记一辈子的。 我希望大家看到都是我漂亮的照片，可是以后，大家一在网络上搜索，就能看我这些照片…… 对不起，我还在接受的过程中。” 主持人询问道：“艾拉后悔了？” 即使仍然有些崩溃，但李晶雅还是果断摇摇头，“不！已经发生的事情是不能后悔的。” 主持人示意道：“但你看起来还接受不了……” 李晶雅：“我会努力接受的。” 主持人：“如果不行呢？” 李晶雅：“没有如果！我会逼自己接受的。只是这需要有一个过程，我需要更多的时间。” 主持人总结道：“艾拉似乎是倔强的性格。” 李晶雅：“可能吧。我认为人应该往前看，过去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在如何懊恼也无法改变，只会让情绪不断低落下去，而我不愿意这样。” “你以后还会发病吗？”主持人向身后的屏幕示意，“像照片里的那样。” 第228章 李晶雅：“我不想再次发病，但是这都是说不准的，以后的事情，我也不知道。” 主持人：“有很多钱也不行吗？” 李晶雅：“不行，钱无法买来健康。” 主持人：“你身边存在着有钱也无法改变的事情——你的身体健康问题，你为什么还会觉得钱很重要？” 李晶雅：“但是，如果没有钱，我连现在这种生活质量都不会有。 钱虽然无法改变所有的事情，但能改变一部分的事情已经很棒了。” 这一阶段算是结束了，主持人开始进入下一个话题。 “最近公众对于艾拉的绯闻对象有了很多关注，还有人认为你只和有钱人交往，是拜金者，你知道吗？” 李晶雅：“我上节目前看过一些。” 主持人：“你觉得这是事实吗？” 李晶雅：“当然不是。和我传过绯闻的一共只有两个人，一个是我的高中同学，一个我爸爸朋友家的孩子。” 她皱皱鼻子，吐槽道：“这个样本范围也太小了，得出的结论一点都不严谨。” 主持人：“艾拉对这件事有自己的看法啊。” 李晶雅：“没错。 第一，我现在单身，没有男朋友，他们都只是我的朋友，嗯……或者说亲近的哥哥； 第二，我也有很多出身普通的朋友。 前几年我太忙了，除了工作，我还要上学，我没什么空闲时间能用来交际，能和我交流的都是在某些方面能和我产生交集的人，比如学校里的同学，工作上的同事，长辈家的孩子。” 她停住了一瞬，然后接着说：“网络上有很多我和朋友们在一起的照片，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那些有男性存在的照片会引起关注？ 不管他们性别如何，他们都是我的朋友，总是这样区别对待，真的很让人困惑。” 主持人：“因为那两位长相都很帅气。面对这样的帅哥，你真的一点也不动心？” 他倒是不觉得自己的那些同行离谱，李晶雅长得漂亮灵秀，家境也很不错。 这样的人，这样的年纪，喜欢帅哥才是正常的。 他们做新闻也要讲逻辑的好吗？ 要是有一天李晶雅的绯闻对象真的相貌平平，那肯定是因为存在更有力的证据，编故事的哪有现实魔幻？ 至于胡编乱造，记者们是不敢的，这倒不是因为他们他们道德高尚——行业里人那么多，有一批道德高尚的人很正常，但有时也会有那么一批一切向钱看的人。 这完全是因为李晶雅从出道以来，就从不是一个软包子，该走法律程序的就走，态度强硬得很。 只要是有点脑子的人，谁没事会特意去造她的谣，难道是嫌弃自己的生活太平淡、前途太光明了？ 李晶雅：“照片里的他们确实很帅气，但这只是因为记者们拍得好。 他们都不是艺人，他们在生活中并不都是这样的，他们也有看起来很糟糕的时候。” 主持人极为感兴趣，问道：“比如呢？” 李晶雅拧着眉头说：“比如最近和我传出绯闻的那位朋友，就是照片里那位金棕色头发的，我很小就认识他了，他小时候头发是金色的，眉毛也是金色的。” 她强调道：“是那种很浅的金色。这让我一直觉得他长得很奇怪，我小时候一直觉得他是一个没有眉毛的人。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没有意识到，他原来长得还不错。” 拜李晶雅姥爷所赐，朱利安可是李晶雅小时候的头号假想敌之一，她小时候明里暗里不知道和他较了多少次劲，别说他本来就有的缺点了，就算是没有，李晶雅也能在心里鸡蛋里挑骨头，给编出来几个。 在很长一段时间内，朱利安的眉毛都是李晶雅的关注重点，长得再好看的人，没有眉毛都是很奇怪的。 ——李晶雅谈及儿时趣事，朱利安骨折了，身上上了石膏，李晶雅也大闹，为什么自己不能上石膏。 ——李晶雅回答为什么谈恋爱：我是被爸爸一个人带大的，我没有近距离观察过一个正常家庭是如何运作的，所以爸爸非常担心我无法处理好亲密关系，他不愿意看到我成为一个极端的人。大概在我十三四岁时，他在心理医生的建议下，要求我去和同龄人接触，尝试和他们建立起健康的亲密关系。 第229章 未命名草稿 —— 李晶雅之所以这么容易被说服，还是因为她本来就不怎么在意这件事。 她是在北美长大的，周围很多的人都喜欢美黑，他们被太阳晒伤实在是太常见了，她见多了，她这样的皮肤状态其实也没什么。 她起初之所以不同意，完全是因为对东亚文化的尊重。 _ 这种宁静、通透的感觉，健康时期的李晶雅是不会有的。 _ 朋友对芒果过敏 有些人的体质很神奇，哪怕都没有接触，只是一个味道就能引起他们的过敏反应，李晶雅就认识一个这样的人，他对芒果过敏。 他和芒果之间隔着五六十厘米的距离，他甚至都没有闻到芒果的味道，皮肤上就开始出现红肿了，然后是呼吸开始急促，没过多久就晕过去了。 李晶雅的过敏反应远没有这么剧烈、急促——可能小时候有，但她都不记得了。 她的过敏反应一般是出现荨麻疹，更严重一点的就是过敏性哮喘，当然也有可能轻到只是出现水肿、痘痘这些她不怎么在意的小问题。 她的麻烦在于，她的过敏源是会变的，更特别的是，还没什么规律，当然，大致的过敏源范围是不变的，但轻重程度会变，这个特性给她造成了很多麻烦。 比如，她对乳糖过敏，有的时候她只是不耐受，喝了牛奶之后会引发一些轻微的身体炎症，长一些小痘痘，水肿几天，就算喝多了也就是拉肚子而已，这些她都可以接受； 但有的时候，五十毫升牛奶就能让她的过敏性哮喘发作，这可就让她无法忽视了。 如果只是前者，她想喝牛奶的时候就会去喝，这不过为了吃一些喜欢的东西付出一些小小的代价，她欣然接受； 但如果是后者，一点小小的口腹之欲，完全不值得她拿生命去冒险。 —— —— 由于同温层效应，李晶雅这个年纪的孩子能接触到的东西有限，但她还是知道美国社会的方差极大，比如美国拥有世界上最发达的科技，但在二十一世纪初，居然还是有人的生活方式和哥伦布发现新大陆时一样，没有电，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 —— --- 主持人，你能为钱做些什么？ 李晶雅，你应该知道，女团成员这份工作其实收入并不高 主持人，是因为喜欢吗？ 李晶雅，不是，是因为责任，我会给自己定一个次数上限，在这这之前都会尽力遵守协议。 小时候喜新厌旧时，失败多少次才会放弃。 —— —— jyp公司内的舞蹈老师并不反感李晶雅在外聘请舞蹈老师，她不仅没觉得被冒犯了，还大大松了一口气。 赵雅贤还没上任的时候，她每次给李晶雅上课都觉得特别痛苦。 李晶雅的模仿能力极强，总能很快领悟到动作的精髓，从来不用她多费口舌，然后这个完美学生就会开始展示自己魔鬼的一面，变成十万个为什么—— “老师，这个动作是从哪里演变过来的？” “老师，这个动作有什么特别的意义？” “老师，这个动作的能表达出什么样的情绪？” …… 她当时真的是被问得满头包。 她是一名舞蹈老师，偶尔也兼任编舞、伴舞，这类工作更讲究的是直觉，是身体本能。 李晶雅让她这样行动上的巨人来讲述舞蹈艺术发展史，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她是学过这些，但是她都来娱乐公司上班了，难道还指望她能去为一群中学都没毕业的艺人预备役备艺术史相关的课吗？ 公司旗下的练习生每天为了安排好的课程忙得脚不沾地，哪有闲工夫问这些？ 她都想现场直编了，可面对李晶雅那双充满信任和求知欲的大眼睛，她又始终过不了良心那关。 几次下来，每次要给李晶雅上课前，她都会自觉去做一些功课，然后备课时间就多了好几倍，嗯，还是没有工资那种。 一段时间后，她看见李晶雅的名字就紧张！ 再天使的学生也不能让她毫无怨言地免费加班！ —— 工作人员团建围观李晶雅剪头发。 工作人员做好造型设计，准备好相应的假发，李晶雅戴好后，再进行修剪，查看实际效果，拍照录像存档。 然后再下决定。 —— 第230章 房子 李晶雅在首尔这套公寓之前，是没有正式住过单层公寓房的，就算是在纽约，她住的也是带着顶层的公寓，所以她新奇过一段时间之后，就开始觉得各种不习惯。 诚然这套公寓能满足她百分之八十的需求，但是缺少的百分之二十却让她很是难受。 李晶雅习惯每天早起的时候来一整套芭蕾基训，这在现在的高层公寓房就别想了，高层公寓的钢筋混凝土结构让房子的隔音变得很差，即使房子已经做好了隔音，但是这仅仅只能应付日常需求，应付芭蕾的足尖鞋还是远远不够的。 足尖鞋底部可是有一整块木板，配合跳跃动作，砸在地上造成的声响很是惊人。 要是在高层公寓来上这么一整套动作，整栋楼都能听见“邦！邦！邦！”的回声。 家里是装了隔音仓，但是这只能勉强应付李晶雅弹琴的需求，跳舞是万万不行的。 李晶雅甚至都不喜欢在隔音仓内弹琴，竖琴的音色很美，再加上隔音仓封闭小空间里的回音条件，这不就和在浴室里唱歌没什么两样了吗？ 声音严重失真！ 在隔音仓弹琴，自娱自乐还好，用来练琴是万万不行的，别说是精进了，连维持原有状态都很难做到，能不倒退就是好的了。 因为同样的原因，家里也不能放李晶雅用惯了的工业用缝纫机，她只能凑合着用小型家用款。 她偶尔心血来潮，想用缝纫机做点什么，小型缝纫机如老牛拉车般慢吞吞的动作，总是会让她在很短的时间内失去一开始的兴致。 在家不能跳舞，不能弹琴，不能缝纫…… 这或许就是李晶雅过去半年心情一直不太好的原因之一，她以前常用的情绪调节手段遇到的问题，负面情绪无法被及时发泄出去。 其实这些问题，在决定住在公寓时，李泰和就想到了，但是这处公寓的位置实在是太好了，不管李晶雅想要做些什么，都能在家附近找到专门的机构。 首尔毕竟是有着近千万人口的大城市，市中心是不会缺少能带来经济效益的服务的。 两人之前都不觉得，这会是一个问题，上半年，李晶雅其实过得挺好的，和过去没有很大区别。 但出道以后就完全不一样了，作为出道成绩不错的新晋艺人，李晶雅不管在哪里都会引起一众关注，不管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附近的舞室。 正常状态下的李晶雅是不会介意别人的目光的，但她也是需要私人空间的，特别是当她想要发泄点负面情绪的时候。 李晶雅是个正常人，但是都到了要发泄负面情绪的阶段的，她有时也会干一些有些离经叛道的事情，比如说，她会将琴谱倒过来弹——听起来怎么样她不管，开心了就好。 这类事情怎么能让别人旁观呢？ 她也是要面子，要形象的！ 因为这个原因，就算是附近有隐私性很好的地方，李晶雅也不会去的。 正经地方，为了安全，就算是没人，店方也会安装监控一类的设备，李晶雅大小是个名人，这类视频要是流出去了，那可怎么办？ 她已经遇见过这样的事情了。 如果没有监控，李晶雅就更不敢去了，她是不会干那些违法的事情，但是别人就不一定了，万一她被牵扯进去了，就她的职业性质，惨的可不仅是她一个人。 这点责任心、风险管控能力和自我管理能力，李晶雅还是有的。 这种情况下，搬家就进入了李晶雅的日程。 刚好，瑞草区的那处房子现在都还没有改造完呢。 李泰和将那处房子送给李晶雅，是为了满足她的社交需求，让她想要和朋友一起玩的时候，能有一个合适且安全的场所。 作为一个在德国接受初、中等教育的人，李泰和身上自然也染上了一些德国人的臭毛病，比如喜爱安静、“洁癖”、龟毛等等。 这里的“洁癖”之所以要打一个引号，是因为李泰和并不是要求所有的地方都干净，他会要求家里能看见的所有光滑表面都是一尘不染到能当镜子用的程度，甚至是盥洗池也是如此，一个水印都不能有。 但同时，李泰和也会将自己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随手扔到脚边，无论他身处什么场合，不管是在家里、办公室，还是在街上，他都这么干。 李晶雅虽然觉得李泰和的生活习惯奇葩，但是她也知道，李泰和已经到了环境去适应他的阶段了。 而且，李泰和只是要求自己家必须得是这样，他从不对别人的生活习惯指手画脚，当然，和他共享生活空间的李晶雅除外。 那么，这些对于李晶雅来说，会是一个问题吗？ 就别说李晶雅的一切花销都来自李泰和这点了——政府当然会支付儿童金，但那点儿钱可没法维系李晶雅一贯以来的生活水平——她从小在家就是被这么要求的，她早就习惯了。 习惯成自然嘛。 以李泰和这样的生活习惯，他自然是不能接受自己居住的房子里，时不时就会被一群精力旺盛、脑回路奇葩的青少年霍霍一通。 但同时，他又很担心李晶雅在外面玩会遇见危险，他们毕竟是首尔的外来者，一旦遇见问题，他们会非常被动。 所以，他索性专门为李晶雅准备好这么一个地方。 既然这套房子是李晶雅专用的玩乐场所，自然一切都按照她的习惯、爱好来设计。 乐器室、舞室、影音室、健身房、游泳池……应有尽有，好在这地方面积够大，施展得开——这里以前是一处艺术馆，别的不说，地方很是够用。 之前的一系列改造计划，也是围绕着临时工作室和度假用房两个目的来进行的。 后面临时添加一个长期居住的需求，讨论过后，他们干脆将旁边的一处副楼改建成了独立的房子，和主体建筑之间用廊桥连接，其它部分则被隔开，以保证私密性。 这个方案和首尔当地政策并没有冲突，首尔对土地所有权被卖出的土地并没有商业用地、居住用地的限制。 首尔有很多房子都是沿街部分用来开设店铺，做生意，后面的部分用来居住。 比如说，李晶雅刚来首尔时，临时转入的中学里有一位同学家里就是这样的。 他家里开了一间蛋糕店，用于售卖的店铺、制作蛋糕的小工坊、一家人居住的房间，都在一起，是一栋独立房屋的不同部分。 第231章 本能反应 李晶雅和人讨论自己为什么会抵触赵明宇的接近。 “你难道不觉得他的个子太大,看起来太危险了吗？” 这不是假话，她是真切地感到危险，并就此作出了反应——远离。 她是出于一种生物的本能离赵明宇远点的，这点要从她的生活环境讲起了。 在回到亚洲前，李晶雅能接触的东亚男性是非常有限的，近距离接触的就更少了，可以说只有家人，更准确地说，是只有李泰和父子。 她小时候生活在德裔偏多的白人社区，上学后，上的又是私立教会学校，更不会有多少东亚裔同学。 这造成李晶雅周围的同龄人，虽然各种肤色都有，但大都拥有一副纤细的骨架。 小孩子嘛，是长不出多少肌肉的，只要不胖，基本上是骨架长什么样，看起来就是什么样的。 顶多就是因为肌肉量不同，导致摸起来的手感不一样。 当然，营养师和医生也不建议小孩子拥有过量的肌肉，这样是会长不高的。 李晶雅和她的同学们，肌肉肯定是有的，但是健身房身材的确实是一个都没有。 像李晶雅这样的孩子，基本上是都是从小开始控制饮食的，他们需要从小开始学着处理人与食物的关系。 关于这一点，是有明确的医学依据的，人成年后的体型和幼儿时期养成的饮食习惯有很大的相关性，而北美的肥胖率极高，家长们和家庭医生们对这方面的重视，甚至是到了矫枉过正的程度了。 这也不怪他们重视，过度肥胖可是一种疾病，高血压、高血脂、糖尿病等一系列疾病都和肥胖的相关性极高。 多方因素叠加之下，造成了一个事实——李晶雅周围的同学们都是细条型身材。 这也是她来到东亚后很不适应的一个点，东亚人在同等身高、同等体脂率的情况下，骨架是明显明显更宽的，特别是头和肩膀。 她自己是东亚裔，父亲、姥爷也是东亚裔，她之所以此前没感觉到自己在以往的环境里是格格不入的，是因为他们一家就是细条型的身材。 就连她那位矿工出身，年轻时靠体力吃饭的姥爷，也是细条型身材。 从审美上来说，李晶雅是更喜欢东亚人偏宽的骨架的，她偏爱干净利落的下颌线和圆润饱满的头骨，觉得这样看起来更顺眼。 她从小就不能欣赏那些像保龄球一样细长的脑袋，和尖锐到能戳死人的下巴。 她身边有些人脑袋的长宽比甚至超过了三比一，她一直觉得他们长得非常不协调，看起来很像漫画人物。 来到东亚后，李晶雅的眼睛是舒服了，但是这也带来了新的问题。 大骨架是力量的象征，一旦体型比自己大的人离自己近了，就会给她带来极浓的威胁感，令她下意识想要回避。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毕竟北美是一个暴力事件层出不穷，在这方面走在世界前列的地方。 惹不起，总还是要躲一下的。 这可是性命攸关的事情，太过轻视可不行。 李晶雅早已形成本能反应了。 这几年下来，李晶雅其实已经脱敏了，也就是习惯了很多，能够镇定地待在人群里了。 但是赵明宇不一样，他有着一副哪怕是在东亚人里也宽大得突出的骨架，再加上他超过六英尺的身高，李晶雅是真的无法克制住那份从心底深处像气泡一样冒出来的警惕。 这种危机感是一种被刻在基因里的本能，后续在她的成长过程中又被不断地强化。 李晶雅是学过拳击的，虽然只上过初级班和特训班，但是她非常清楚这种体型差距能带来什么样的结果。 身高比自己高了近二十厘米，这意味着更好的打击角度，更好的出手时机，如果两人对打，她的整个头颈部都在对方的打击范围内； 肩膀极为宽阔，这意味着极强的上肢力量，对方有能力在一瞬间令她失去反击能力、逃跑能力，更可能造成某些不可挽回的伤害，比如失明。 数据表明，体型存在差距的人对打，体型较小者最容易受到严重损伤的部位就是眼睛。 可是，眼睛又是一个在生理构造上就非常脆弱的部位，抗伤害能力极低，很容易出现不可逆转的损害。 李晶雅不会因为这样一个人对自己有好感，而忽略对方带来的危险。 归根到底，她从不认为自己是被保护的。 这点也和李泰和对她的教育息息相关，李泰和一直教育她，要警惕身边出现的危险，不能因为熟悉而放松警惕。 从数据上来看，会造成人身伤害的恶性事件，大概率都是在熟人之间发生的。 李泰和与李晶雅约定了和人接触的尺度和惩罚手段，并且严格执行。 李晶雅一开始年纪太小，并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长大后，她似乎能理解一些了。 人都是很复杂的，她不了解别人，但是她了解自己。 通过她的记忆和留下来的影像资料，她认为，哪怕是在她只有一两岁的时候，她也是有很多小心思的，也是会做很多坏事的，包括但是不限于偷懒耍滑、阳奉阴违。 她打从心底里不认同“孩子都是天使”的观点。 她认同小孩子天真幼稚，但这并不意味着小孩子没有自己的需求。 与此相反，小孩子对吃喝的需求、玩乐的需求正异常旺盛，他们可以为此做很多事情。甚至是不择手段。 小孩子只是小，只是没见识，并不意味他们蠢，更不意味着他们没有自己的利益诉求。 就连小孩子都如此复杂，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人的脑海里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无数念头，里面有好的，也有坏的，一个好人脑海里也会出现恶念。 从这点来说，李晶雅认同李泰和这么做的前提——每个人都是危险的，而她要做的是，保护好自己。 保持距离，当然不能阻止恶念的产生，但是能留下更大的缓冲空间，给对方克制的时间，自己逃避、求救的时间。 第232章 敌视 李泰和是那种会尽量做到“物尽其用”的人，比如说，他从一开始就对李晶雅的教育很上心，为此，他做了很多调研测评工作，可是李晶雅只有一个人，李泰和又尊重李晶雅本人的意愿、喜好，哪怕她年纪还小。 所以，李晶雅对这部分资料的利用率很有限的，然后李泰和就将这部分内容做成了一个创业项目，专门为年收入和他相当的家庭解决儿童教育问题。 李泰和做的时候没有对此抱有什么期待，只是搭建一个网站，用来卖付费信息而已，他对此轻车熟路，这并不会对他造成什么负担。 但是这个项目最后的收益却很不错，后来还发展出了中介的业务，李泰和曾经在哈佛和耶鲁读过书，凭借着这份关系，他在校友和客户中间搭个桥，介绍一些家教业务是一点也不费事。 这部分业务是相当火爆，新英格兰地区的中高收入家庭对儿女的教育那是相当重视，花起钱来是毫不手软。 这是件三赢的事，客户得到了可靠、专业、名校出身的家教，校友们得到了一份高薪的工作，李泰和挣到了钱。 别以为名校学生就不需要高薪工作了， 哪怕是藤校的学生，也有相当一部分是挣不到多少钱的。 在美国，最顶尖的一批大学在录取新生时，有超过一半的名额是不看学生能不能付得起学费的，先将金钱的因素排除，再按需录取，然后再对家庭收入进行排序，给最不富裕的一批学生发放奖学金，以保证被录取的学生不会因为付不起学费而放弃这份offer。 没错，在这些学校里，有一类奖学金是和学习成绩无关，只和需求有关的。 这部分获得需求类奖学金的学生，家境都不怎么样，其中有很多人念的都是些没什么“钱”途的专业，不管这些人是如何规划自己的事业的，李泰和提供的这一份给中高收入家庭当家教老师的工作，对于他们来说都是一份不错的机会，特别是对那些希望能在短期内多挣一些钱的人来说。 后来李晶雅当了练习生，又成为了艺人，作为她的监护人，李泰和也尽责地做了很多调研，自然也凭此展开了一些业务。 李泰和就是这样的人，他只要发现机会，就愿意去尝试，刚好他又是一个天生精力充沛的人，如果他不愿意花很多时间在这上面，他也可以雇佣别人来做。 当然，人们对于他这种行为的观感也是很两极分化的，有部分人会因此认为他可靠，且极其善于利用手边的资源；也有一部分人会认为他过于追逐利益，因此显得过于不近人情。 朱利安的姐姐伊凡娜是前者，朱利安则是后者。 由于李泰和的部分业务是围绕李晶雅展开的，朱利安甚至会怀疑李泰和对李晶雅是亲情多一点，还是利用多一点。 在朱利安看来，李晶雅的存在对于李泰和是非常重要的，李晶雅是李泰和最为重要的社交道具和人设道具之一。 如果没有李晶雅，投资人是很难相信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人的。 李泰和的专业背景，再加上这个有责任感的可靠父亲形象，这两者综合起来，让他比那些资历相当的同行更得投资者的青睐，他甚至能靠着这两点挤下那些出身名门望族的竞争者。 除此之外，李晶雅还是个相当有天赋的小孩，这又给了李泰和进行家长外交的机会，他凭此拉到了很多富太太的投资。 朱利安每次看到李晶雅看向李泰和的目光时，心情都是沉重的。 怎么说呢？作为旁观者的朱利安都能感受到那目光里的期待、憧憬。 在他看来，亲情的存在不是必要的，李晶雅也未必不能接受这点，但是李晶雅的状态却是非常危险的，他害怕李晶雅不能接受这么大的落差。 他清楚地知道，李晶雅几乎将所有的亲情都寄托在李泰和身上。 可是这种种担忧，朱利安却说不出口。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和李晶雅的关系远没有李晶雅和李泰和亲近，这也是理所当然的，朋友和亲人还是很不一样的，而且他们还都是未成年。 更重要的是，不管李泰和心里是怎么想的，最起码在行为上，他都是周全的、妥帖的。 哪怕朱利安带着有色眼镜，近距离观察，也没能发现什么不妥的地方。 伊凡娜察觉到了弟弟朱利安对于李泰和的抵触情绪，也慢慢察觉到了其中的缘由，可出于道德感、责任感和边界感，她只能旁敲侧击几句。 可是，就这么几句话，怎么可能改变由朱利安本人发现的，在他脑中翻滚了很久得到想法呢？ 以李泰和的敏锐，他未必没有发现这位小男孩偶尔投射过来的复杂、敌视的目光，可是那又怎么样？ 李泰和一点儿都不在意。 朱利安对他来说只是一位朋友家的孩子，没有任何话语权的孩子。 哪怕朱利安后来和李晶雅在一起了，他也相信朱利安无法对他产生任何负面影响。 不是李泰和不相信朱利安没能力离间自己和李晶雅之间的父女之情，因为他相信李晶雅是一个有独立判断力的人。 如果他连这点都不能相信，那么他人生中不能确定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 哪怕朱利安到一定年纪后，身上的股权、信托等资产被解除限制，哪怕这客观来说是一笔很大的钱，李泰和也不觉得自己会有必须要有求于他的一天。 投资嘛，哪里不能拉，他为什么要紧盯着这一处呢？ 难道是投行的金融服务不够全面？ 亦或者是那些对他存有正面印象的人手里的钱有什么缺点，拿着烫手？ 最重要的一点是，李泰和这一路走来，经历过的否定、厌恶、敌视实在是太多了，就连他的父亲都会这么看他，他早就不在意个别人的想法了，也早就不会为此去和别人争辩了。 第233章 瓦伦蒂娜 李晶雅有一个朋友名叫瓦伦蒂娜，她来自一个阿根廷家庭，在舞蹈上非常有天赋，可是她糟糕的家境经济状况却无法给予她充分的经济支持。 就在她面临经济危机，即将放弃舞蹈时，她遇见了跟着老师来举办大师课的李晶雅，她出于不满和嫉妒，蓄意接近李晶雅。 在两人接触的过程中，李晶雅会经常给她买很多好吃的，里面有很多都是她从来没见过的，李晶雅一般都安静地在一旁看着，自己却什么都不吃。 瓦伦蒂娜一开始有点惶恐，如果不是因为那些吃的都是自己从那些笑容灿烂、友善的店员手里接过来的，李晶雅从来没有碰过，她都要怀疑这些食物里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瓦伦蒂娜对李晶雅的感情日益复杂。 面对李晶雅的投喂，她是来者不拒，有很多人需要控制饮食，但里面却绝不包括她，她当时十岁出头，身体瘦得就好像在骨头上蒙了一层皮，背部脊髓的痕迹透过皮肤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你想接着学习芭蕾吗？”李晶雅在某个时刻冷不丁问道。 “什么？”瓦伦蒂娜吓了一跳，“你为什么这么问？” 她不仅吃惊于李晶雅的问题，还吃惊于李晶雅居然会问她这些，之前，李晶雅虽然不会拒绝她的接近，态度也友善，但李晶雅从来没有问过她这样的问题。 更为准确地说，在这之前，李晶雅从来没有问过她任何问题。 两人之间，提出问题的从来都是瓦伦蒂娜，她曾经在心里想过，李晶雅是不是瞧不起她，所以才会摆出一副毫无兴趣、高高在上的样子。 李晶雅扫了一眼瓦伦蒂娜的背包，里面装着瓦伦蒂娜几乎不能再穿的足尖鞋。 学习芭蕾的成本是很高的，一双价值数百美元的足尖鞋每个月都要淘汰好几双，哪怕是选择将将符合标准的鞋子，最少也要一百五十美元一双。 就是瓦伦蒂娜包里装的那种，那上面充满了手缝针的痕迹，可即便她已经尽量节俭，但是她的足尖鞋还是已经处在报废的边缘，已经无法支撑旋转动作。 可以预期的是，瓦伦蒂娜家不会再给她买足尖鞋了。 而这偏偏是芭蕾训练中不可或缺的、最最基础的组成部分。 “如果你得到赞助，你想要继续学芭蕾吗？”李晶雅重复道。 瓦伦蒂娜像受到惊吓却无法离开的小鸟一样低下头，看着自己无所适从的、一翘一翘的脚尖。 她粗着嗓子，大声问道：“你想要赞助我吗？” 她问这话时，并没有想要得到什么，她只是想说些什么，用来堵住李晶雅的嘴，别再问下去了。 这个问题令她感到难堪。 瓦伦蒂娜非常清楚，她的问题并不只在金钱。 她从四岁开始学习跳舞，到现在已经有六年了，她见过很多有舞蹈天赋的人，里面也有人得到了赞助，但是他们中的绝大部分人都在中途放弃了舞蹈，原因多种多样。 这不仅仅是钱能解决的问题。 而且，李晶雅的个子比她还小，年龄也比她小，这么小的孩子，能决定什么呢？还赞助她？ “是的，如果你真的很喜欢跳舞的话。”一道软糯，微微扯着调子的童音传来。 她惊讶地抬起头，“你说真的？” 李晶雅侧头看她，“我问过爸爸了，爸爸说，如果你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赞助你学舞蹈，直到你成年为止； 还有另一种方案，我们可以替你去申请一些机构的福利和赞助。 爸爸还说了，这一切的前提是你真的想要继续学习舞蹈。” 李晶雅的潜台词是，请不要因为金钱去学习一项自己不喜欢的专业。 瓦伦蒂娜听明白了，她短促地笑了一下，感觉有些荒唐。 “我有别的选择吗？” 她现在已经十岁了，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孩子了，她除了在跳舞上有些天赋外，一切都是那么的平平无奇——她在学校的成绩普普通通，没有在任何科目上展现出什么特长，即使她付出了很大的努力，可是没天赋就是没天赋。 说起来很残酷，但现实就是如此，单单靠堆时间，就连天赋的下限都很难触碰到。 就像舞蹈班里那些喜欢跳舞的人，花了远超过她的时间精力，却依旧难以在技巧上超过她一样。 照这么下去，她最好未来最好的出路，就是拿到高中毕业证后出来工作。 甚至，她还有很大可能都撑不到那一天。 大学，哪怕是社区大学，都是她遥不可及的。 原因无它，她交不起学费。 她就是这么一个平平无奇的人，成绩和个人条件够不上大学，也没有背着贷款、去打工也要读下一个大学的雄心。 她当然是能吃苦的，能在这种条件下坚持学习跳舞，即使有些天赋，她还是付出了超乎常人想象的努力。 跳舞需要保持身材纤细，可是以她的家庭条件，她能接触到的食物都是些充满了玉米糖浆和大豆油的工业化热量炸弹； 她的认知水平也很有限，最起码她看不懂图书馆里的营养学书籍——当然，这对于一个才几岁的小女孩是很正常的。 所以，她选择了最简单粗暴的方法——少吃，并且坚持了三年，几乎将自己饿到了营养不良的程度。 可是这一切的前提是，这是她擅长且喜欢的跳舞。 如果换成她不擅长且没有信心的事情，她认为自己经受不住这么大的压力。 她是可以吃苦的，但是她无法这样走在一条黑漆漆的、没有任何光亮的道路上，嘴里却一点甜味都没有。 瓦伦蒂娜当然知道读大学很好，大学毕业意味着更好的工作，更高的收入，更自由的生活。 但是她生活的社区里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读过大学，他们也这样生活着。 她觉得她也能过那样的生活，就像她父母对她说的一样，“小宝贝，你现在的生活已经很好过了……” 但是看着妈妈那因为总是在怀孕而变得蓬松、庞大的身体，她总是害怕地睡不着，她不敢想象，有一天，她纤细的腰肢里也要被塞进一个小宝宝…… 第234章 瓦伦蒂娜2 瓦伦蒂娜已经知道，除了舞蹈，她再没有任何办法凭借自己跳出这个循环。 那么，这个时候，喜欢对她来说重要吗？ 面对瓦伦蒂娜突如其来的攻击性，李晶雅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但她没有试图争辩，而是直接问道：“你是打算接受吗？” 这一次，她下意识地回避了“赞助”这个字眼。 瓦伦蒂娜重重点了下头，反问道：“我为什么不接受？” 瓦伦蒂娜的答案是不重要，她现在当然是喜欢跳舞的，但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喜欢而跳舞，还是因为跳得好而喜欢。 可是这一切都不重要了。 “你说的两种，呃，‘方案’，有什么不一样吗？” 瓦伦蒂娜平时是个口齿伶俐的小女孩，平时对着李晶雅能一口气说上半个小时不停样，她之所以会在这里说得磕磕绊绊，是因为“方案”一类的词语以前几乎从没有出现在她的生活里。 “第一种方案，爸爸可以很快为你申请监管账户，你能够很快拿到钱，之后每周你都能拿到一笔钱； 缺点是，你可能要为此承担一定的心理负担； 第二种方案，爸爸将会为你聘请一位律师来申请相关的政府福利和机构赞助，我们可以支付律师费，并在申请结果出来前给你提供暂时支持，当然后半段你可以拒绝，律师费你可以用申请下来的福利金支付； 这么做的缺点是，你需要等待并承担一定的风险。” 这种方案比较看运气，可能能申请到超出预期钱，也有可能申请到的钱只够她紧巴巴过日子。 李晶雅说得很有条理，却一板一眼的，让人能轻易猜出，她这是在复述别人的话。 复述时，连带着讲语气都一并模仿了。 这个“别人”很有可能就是她口中的“爸爸”。 瓦伦蒂娜用手将脸颊两侧的头发捋到耳后，看着李晶雅的眼睛，一字一顿说：“我是不是从来没有告诉过你，我是非法入境者。” 说完后，她帅气地扭头，用干脆利落的声音说：“我选第一种！” “我知道了。”李晶雅有点惊讶，但是没多说什么。 瓦伦蒂娜的话解开了她的一些疑惑，她之前有想过，但凡瓦伦蒂娜有福利金，都不会活成现在这样的，她还怀疑过，是不是瓦伦蒂娜的父母挪用了女儿的福利金。 这种事情并不罕见，美国政府的监管，特别是对低收入家庭的监管总是漏洞百出，原因无他，投入的资金不够。 反倒是瓦伦蒂娜有些憋不住，她有些焦躁地问：“你不会怪我吗？” 李晶雅本在发信息的手停住了，她有些不明白，话题怎么会转移到这里？ “我为什么要怪你？” 瓦伦蒂娜一口气吐出了盘桓在脑海里很久的话：“我刻意接近你，刻意向你示弱……” “瓦伦蒂娜·罗德里格斯！”李晶雅打断了她的话，“人想要追求更好的生活是没有错的。” 瓦伦蒂娜愣了一下，突然冒出来一句：“这也是你爸爸和你说的？” 李晶雅虽然觉得有些奇怪，但还是照实回答：“不，这是我爷爷说的。” 李晶雅是真的不觉得瓦伦蒂娜做的事情有什么不对，和她的“爷爷”做过的事情相比，这些只能算是小打小闹。 李晶雅的“爷爷”李宰赫是个十足的酒蒙子，他工作之余，最大的爱好是喝酒，喝到酩酊大醉后就会开始回忆过往光辉事迹，包括但不限于他是怎么从一位矿工变成工程学博士的，里面涉及了很多坑蒙拐骗、不择手段的事迹，当然是美化版本的。 瓦伦蒂娜既没有试图伤害过她，也没有试图欺骗过她。 她是在瓦伦蒂娜身上付出过一些金钱，但这也不过是一种变相的劳务费罢了。 她可是那种会白嫖别人劳动成果的人，这些天，瓦伦蒂娜一个小女孩陪着她到处乱窜也是很辛苦的。 她身边是有生活助理来规划度假日程，但是瓦伦蒂娜这个本地人总是能提供一些新鲜的东西。 她觉得这部分支出是瓦伦蒂娜应得的。 她拿不准瓦伦蒂娜家里是什么情况，不敢直接给钱，索性直接让对方吃到肚子里。 虽然给钱能让瓦伦蒂娜自己支配，但是瓦伦蒂娜本人似乎更需要营养。 说实话，这种投喂的感觉出乎意料地好，每当这个时候，她总是会产生某种错觉，她眼前似乎并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只天真却带有警惕心的流浪动物。 瓦伦蒂娜意味不明地冷哼了一句，然后说：“你真的是太会选爸爸了。” “不，是爸爸选择了我。”李晶雅下意识纠正道。 突然兴起的强烈自尊心，让瓦伦蒂娜强撑着说出一句：“我是不会感谢你的！” 她其实更想说的是：”你们这些富人就是喜欢通过施舍来获得成就感！“ 但是看着李晶雅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她下意识地将这句话咽了回去。 李晶雅严肃的小脸突然垮了，看起来轻松了不少。 “这样很好啊，如果你能没有心理负担，你想怎么想都行。” 瓦伦蒂娜扭过身子，仔细辨认着李晶雅的表情，得出结论，李晶雅真的是这么想的，虽然她知道，自己身上没有什么是对方需要的。 她忍不住在心里刻薄地想：「艾拉·李这种大小姐，怎么可能看得上我这种灰扑扑的“小兔子”？」 李晶雅曾经指着窗户橱窗里的一只长绒兔对瓦伦蒂娜说：“你看，它和你有点像哦。” 瓦伦蒂娜本以为李晶雅是想要买来送给她，就像李晶雅对她说：“你看，那些看起来很好吃。”后买给她一样。 但是李晶雅只是看了几眼多看了几眼兔子，然后还是如常带她去了餐厅。 瓦伦蒂娜一直很在意这件事。 瓦伦蒂娜拧了拧手，别别扭扭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不是我，是爸爸。”李晶雅解释道：“我和爸爸聊天时说起了你，爸爸让我来问你的。” 第235章 瓦伦蒂娜3 说实话，李晶雅确实想不到还能这么做，而且她也没钱，她自己所有的一切都还是来自于李泰和呢。 离开李泰和的经济支持，她的生活水平可能也就勉强比瓦伦蒂娜强一点，但绝对不会多——属于能活着，但是连饭都不能好好吃的水平。 “哼！我就知道。” 然后，瓦伦蒂娜又问：“你为什么会和你爸爸说起我？” 李晶雅拧着眉头，“我和爸爸说起最近认识的人，这有什么问题吗？” 她一个还不到十岁的小孩儿，能和大人聊些什么？ 不就只有生活中的琐事，吃了什么，看见了什么，遇见了什么人。 “认识的人？”瓦伦蒂娜重复道。 原来她就只是一个认识的人啊…… “我也没有把你当朋友！” 李晶雅轻轻推了瓦伦蒂娜一下，说：“瓦伦蒂娜·罗德里格斯是我最近认识的朋友。” 这已经是李晶雅能做的极限了，瓦伦蒂娜那双委屈的绿色眼睛真的让人看了就不忍心。 瓦伦蒂娜高高地扬起下巴，修长的脖颈就像天鹅一样。 “不是好朋友吗？” 这一次，李晶雅没有再忍耐，她吐槽道：“我们才认识不到一个月！” 好朋友是这么容易交的吗？ 自己倒是敢说，她敢信吗？ 虽然不是自己期待的答案，但也还行，瓦伦蒂娜扭过头，好奇问道：“艾拉，你有好朋友吗？” 李晶雅点点头，“当然有啊，索菲娅、朱利安……” “他们家都像你家一样有钱吗？” 瓦伦蒂娜可没有耐心等李晶雅一一数完，而且现在，她不想听到这些人的名字。 长久的匮乏让她没有办法心平气和地看待那些人，那些一生下来就在罗马的人。 “我们认识很久了。”李晶雅大概知道瓦伦蒂娜在意的是什么，回答道。 “有多久？”也许是感受到了李晶雅今天莫名的包容心，瓦伦蒂娜还在追问。 要换平时，瓦伦蒂娜是不会这么追着问的。 当然，她问了，李晶雅也不会搭理她。 “认识最久的是朱利安，我还不会说话时就认识他了。”李晶雅透过玻璃看向干净整洁的街角，回答道。 “只要和你认识足够久就能成为你的好朋友吗？”瓦伦蒂娜吐槽道。 瓦伦蒂娜很不认同李晶雅的交友观念。 瓦伦蒂娜在心里吐槽：「果然还是小孩子，就是幼稚！」 “瓦伦蒂娜，你够了！”李晶雅不耐烦了，小拳头都捏紧了。 李晶雅本来也不是什么耐心的人，她能忍到现在已经是李泰和在电话里对她耳提面命的结果了。 李泰和在电话里对一再强调，平时李晶雅和朋友怎么相处都行，但是谈及赞助这种问题时，一定要谨慎，不能伤害别人的自尊心。 赞助不是施舍，不应该带有任何一丝高高在上的情绪。 脑海里闪过李泰和的提醒，李晶雅再次看向瓦伦蒂娜。 发现对方现在正抿着嘴唇，似乎是有点委屈。 她在心里默念：「这是最后一次！」 “来上课的人这么多，只有你是认识的朋友。” 勉强满意的瓦伦蒂娜凑过来推了李晶雅一下，“是你先推我的。” 瓦伦蒂娜心想：「我才没有想成为李晶雅的好朋友。但是，如果成为李晶雅的好朋友能获得好处的话，那么她愿意。」 李晶雅的回答对于瓦伦蒂娜来说，不异于变相的吹捧。 在这次的大师课上，瓦伦蒂娜毫无疑问是最穷的一个，而且和其他人之间存在断崖式的差距。 这个差距有多大呢？ 瓦伦蒂娜是唯一一个交不起学费的人，她是被见才心喜的老师给塞进来旁听的。 不然的话，这类收费高昂的课程是注定与她毫无关系的。 但是，这么多人里面，只有她和被传奇舞者带在身边的李晶雅成为了朋友，她感到有些飘飘然，有种胜过了那群同学的感觉。 她本来是人群中最为格格不入的那一个。 现在，她也有胜过他们的地方了。 在这次大师课上，瓦伦蒂娜认为，地位最高的人，毫无疑问是传奇舞者伊丽莎白，然后才是其他老师。 至于李晶雅，她的地位很特殊，她也是芭蕾学员，但是却和来上课的学生有很大差别，所有的老师都对她很客气，她一般都是跟在伊丽莎白身后，时不时和老师交流几句，不像学员，反倒像是旁观者。 对李晶雅来说，这似乎不是一次难得的、需要珍惜的课程，而更像是一次度假，一次交流。 见惯了眉眼高低的瓦伦蒂娜在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李晶雅，然后采取了行动。 虽然，那些人可能不知道，也不在意，他们可能只是来上课的。 但是，瓦伦蒂娜受伤的自尊心恢复了一些。 瓦伦蒂娜看起来明显是好些了，李晶雅也开始说起了自己在意的问题：“瓦伦蒂娜，你不应该试图用带有攻击性的语言来伤害我。” 如果那样的话不是对她说的，她是绝对不会多说什么的，她是一个有边界感的人，不会质疑别人是怎么相处的。 可是有边界感并不意味着她好欺负，她倒不至于因为这个而反击。 但是下一次瓦伦蒂娜再这么做，那就不一定了。 她不了解瓦伦蒂娜，但是她了解自己，平时，她就是这么试探李泰和的底线在哪里的。 如果对方没有回应，她就会再进一步…… 这也是某种程度上的双重标准，她自己可以这么做，但是别人对她这样是绝对不行的。 可是脑子还处在兴奋状态的瓦伦蒂娜却并没有第一时间意识到，这是一次警告。 “伤害？我说什么了？” 李晶雅重复道：“我也没有把你当朋友。” 瓦伦蒂娜惊奇地凑近李晶雅，“你在意这个？” 李晶雅没有躲开，只有头发被风吹地微微起伏，“在意。” 瓦伦蒂娜反倒有些高兴，她伸手去掐李晶雅饱满的两腮。 嗯……果然和她想象的一样绵软，亚裔的皮肤就是好。 李晶雅：…… 李晶雅：？？？ 李晶雅震惊又嫌弃，含糊不清地发出警告：“瓦伦蒂娜！” 第236章 瓦伦蒂娜4 瓦伦蒂娜脸上带着兴奋和某种莫名的恶意，“作为朋友，我可以这么做。” “你刚吃完冰淇淋，还没有洗手！”李晶雅相当介意。 这也太脏了！ 她要去洗脸！ 李晶雅已经感觉到脸上被沾上糖油混合物的痕迹了，她打了寒颤，觉得自己整个人都不对劲了。 “放手！” 瓦伦蒂娜很是得意，“我不放！” 她很少有能够拿捏住李晶雅的地方，这种感觉既新奇又让她沉迷。 忍无可忍，李晶雅也顾不得许多了，抬手就将瓦伦蒂娜掀翻，将她按倒在椅子上，固定好。 “嘭！”绵软的沙发发出一声干净、沉闷的撞击声。 瓦伦蒂娜那瘦弱的身躯，哪怕是单论力气，就完全比不上李晶雅那被营养师和医生精细疗养过的身体，更别提李晶雅还有技巧优势了。 在社区里被称为“野孩子”的瓦伦蒂娜就这么被措手不及地按倒了。 李晶雅之所以没有在第一时间动手，只是因为她不想弄脏了更多的地方，能干净一点是一点。 李晶雅正处在喜欢动手年龄，她可不是什么“动口不动手”的乖宝宝，她前段时间还在学校里和同学打架呢。 李晶雅现在已经很克制，她和同学打架时才没有那么文明，上一个和她打架的人，被分开时，脸上可是带着牙印的。 嗯，李晶雅的牙印。 单单是脸上被弄脏了就已经很让李晶雅烦躁了。 瓦伦蒂娜的手是不干净，难道她身上就很干净了吗？ 光是李晶雅能看到的就有好几处污渍，包括但不限于油渍、灰尘。 李晶雅知道，身为未成年人，身上的卫生状况取决于家长的重视程度和卫生习惯，未成年人自己能决定的不多。 就像她自己，她能保持干净最主要的原因，主要在于她的抚养人似乎是个洁癖。 说不定瓦伦蒂娜目前的状况已经是极力维持过的结果了。 她不会，也没资格要求朋友身上一定要一尘不染，大致过得去就行。 但是，要把自己也弄脏那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人与人之间就不能保持点距离吗？！ “瓦伦蒂娜·罗德里格斯，你太过分了！” 瓦伦蒂娜睁着一双充满野性的绿色眼睛，呵呵笑着，“我是不会道歉的。” 瓦伦蒂娜的笑声里透着畅快，她早就想这么做了！ 李晶雅的眉头拧了起来，按着瓦伦蒂娜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对方的反应是她没有预料到的，她一时僵在那里，不知道该怎么办。 迟疑了一下，她还是选择直接问：“为什么？” 李晶雅看向瓦伦蒂娜的眼神都透出几分好奇。 “你要因为这个取消对我的赞助吗？”瓦伦蒂娜眯着眼睛反问道。 说话时，她的脖子往前伸，就像一张弹弓一样。 “你为什么会这么问？”李晶雅下意识松开了手，坐回自己的位置。 她很是疑惑，这两者有什么关联吗？ 话题怎么突然变敏感了？ “接受了赞助，是不是意味着我亏欠你？我以后都要让着你？”瓦伦蒂娜揉了揉刚才被李晶雅按住的地方，不怎么疼。 “就像是现在，我不觉得我错了，但是因为赞助，因为这是你希望我做的，我就应该要道歉，必须要道歉。” 李晶雅有些明白了，这就是李泰和所说的心理压力。 “不是这样的。除非你拒绝，否则赞助不会取消。如果你不认为你错了，你可以说一下你这么做的理由，不管我认不认同，你都不需要道歉。” 她只需要知道，啊，原来我们在这里的看法是不一样的，这就够了。 她补充道：“就算你说‘我想这么做就做了。’也行。你想做什么，想说什么都是你自己的事情，不用想太多。” “如果你不认同我的理由，你会怎么做？”瓦伦蒂娜追问道。 李晶雅想了一下各种情况，回答道：“讨厌你？好像不至于，可能会没那么喜欢你了？” “就算是这样，你为什么不减少或者取消赞助呢？” 瓦伦蒂娜有些疑惑，李晶雅明明有更便捷的处理方法，可是她为什么不用呢？ 她们两个明明都知道，这笔赞助对她来说很重要，重要到她能为此做很多事情。 李晶雅瞪她一眼，“你以为赞助是什么？这是一件很严肃的事情！从你接受这个提议那一刻开始，这件事情的主导权就在你手里了。” 作为提供赞助的一方，她能够做的是在事前多讨论、评估，可只要告诉当事人，这件事情就不是她能够决定的了。 给了人希望，又亲手将它毁去，这是特意来结仇的吧？ 或者说得更严重一点，这是来摧毁一个人的吧？ 瓦伦蒂娜这是把她当什么人了？ 她看起来像是这么没有底线的人吗？ 瓦伦蒂娜追问：“如果你们没钱了怎么办？你知道的，每天都有很多人破产。” 最起码，在瓦伦蒂娜的生活里，是有很多人破产的，她也经常在电视里看到那些富人破产的消息，所以，破产这件事应该是有普遍性的，她担心自己也会受到影响。 归根结底，她还是不相信这么一件好事会发生在她身上，而且还没有附带什么条件。 “正常来说，是有这种情况，但是这和你没有关系。爸爸说，他会将给你的赞助放到一只基金里，不管我们家的经济状态如何，你都不会收到影响。” 李晶雅想了一下，补充道：“就像我的教育基金一样。” 李泰和谈及这件事情的时候，给出了专业的解释，但才八岁的李晶雅哪里听得懂，她就只记住了几个关键词，现在也是按照她理解的部分来解释。 “你不需要想太多，说是我们赞助你，但其实我们并没有付出什么，赞助的钱都是可以用来抵税的。” “抵税？”瓦伦蒂娜不解，这个词确实离她的生活过于遥远了。 李晶雅本想问：“你知道国税局吗？” 但想到瓦伦蒂娜非法移民的身份，她反问道：“你全家都是非法移民吗？” 瓦伦蒂娜低着头，垂着眼睛回答：“除了在美国出生的三个弟弟都是。” 说起这个，她有些心虚气短。 “你弟弟能定时领到儿童金，你知道吗？” “知道。”瓦伦蒂娜不仅知道，还知道这是他们家最重要的一笔收入，甚至可以说，她就是被弟弟们的儿童金养着的，她的父母也是。 她的父母是会挣钱，但是次数不多，数额也不大，应该是没法养活自己的。 他们最重要的事情就是带孩子，然后隔一段时间再生一个。 “这些钱不是凭空出现的，它某种程度上来自于生活在这个国家的每个人，在这个国家里挣到的每一笔钱都要交给国家一部分，这就是税。等你能挣钱了，你也是要交税的。” 李晶雅尽量简略地说明，为了便于理解，她还省略了很多信息。 说起来，她其实对这个问题挺了解的，去年，她在李泰和这位年轻税务律师的指导下，为自己的柠檬水生意报过税。 虽然这只是一桩每笔成交额只有几十美分的小生意，交易的范围也只在居住的社区，客户更是只有邻居和警察。 “而给你的赞助能用来抵扣每年要交的税金，你可以理解为，这笔赞助是生活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给你的，其中也包括你的父母，我们只是出了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瓦伦蒂娜反驳道：“我的父母没有交过税。” —— 假期结束，路上很辛苦，再加上恢复工作状态很忙，我决定后续补上，这两天先这样。 我还是想吐槽一下，湖南段的高速真的好难走！经常性堵车，我都快麻了。 第237章 未命名草稿0 就更别说李晶雅的关注重点都在眉毛上，朱利安在她心目中的形象很长一段时间都和原始人差不多。 李晶雅甚至都不觉得两个人生活在一个次元！ 主持人眉毛跳动了一下，“你不会觉得金发碧眼是漂亮的特征吗？” 他对李晶雅的说法感到诧异，在英美的影视作品里，金发碧眼就是美人的特征，不论男女。 李晶雅抿了下唇，说：“事实上，我觉得每种发色都是漂亮的。 金发碧眼当然也是漂亮的，但是我们见到的金发美人，他们的眉毛都会比头发深上几个色号。” 不管是天生如此，还是后天加工的。 而且，她爸爸李泰和是在德国长大的，那一片的审美认为黑发才是正统美人，她家里的油画都是黑发美人，这让她对于金发碧眼属实是没有什么审美上的偏好。 没有了那层文化滤镜，以李晶雅朴素的审美来看，金色眉毛就是看起来很奇怪！ 而且小孩子的毛发颜色浅，还有汗毛这种东西覆盖在脸上，她哪里分得清朱利安脸上哪里是眉毛，哪里是汗毛？ 她可是有遗传性近视，眼神一向不怎么好。 她反问道：“你见过头发、眉毛颜色一致的金发美人吗？” 从玛丽莲·梦露到吉赛尔·邦辰、布莱克·弗莱利，这些着名的金发美人哪个眉毛的颜色和头发一样浅？ 一个都没有，她不觉得这是需要讨论的问题。 “嗯……确实没有。” 虽然李晶雅的回答并不符合主流审美，但是主持人感受到了她的坚定，他不再在这个问题上纠结。 他并不认同李晶雅的看法，西方文明的审美象征之一就是金发碧眼，经过各种影视、文字作品以世纪为单位的宣传后，这点对于普通人来说已经是一个常识了。 他只能暂且认为李晶雅的审美比较小众。 “那么，你是在什么时候发现那位朋友长得还不错的？” 他还打趣道：“在他眉毛颜色变深后？” “当然不是，”李晶雅侧头笑了下，“我很小很小就认识他了——我爸爸和他的姐姐是大学同学——等到他发根颜色变深时，我应该已经超过十岁了，这么多年形成的刻板印象哪有那么容易打破？ 我应该是在回到亚洲后，中途返回美洲时发现的。” 说到后面，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含糊，显然她自己也并不确定。 主持人追问道：“应该？你不能确定吗？” “他只是我的一位朋友而已，我对他的关注度并不高。 在我的印象里，他大概是在那个时候开始，变得不像小时候那么讨人厌了。 我不确定我对他印象的改变，是因为他外表的变化，还是因为他性格的变化，亦或者他其实没变，只是因为我看待他的方式变得不一样了。” 李晶雅双手一摊，“综合原因是复杂的，事情也过去很久了，我也不知道具体是怎么回事儿。” 这件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除非乘着时光机去问当时的她，不然谁能知道得那么清楚？ 第238章 未命名草稿00 主持人提出一个问题：“听起来你们小时候的关系并不好，为什么还会经常在一起玩？” “我们小时候在一起玩的机会并不多。” 反驳后，李晶雅这才解释道：“我们小时候接触的机会多，是因为我们的年龄相近，抚养者都很忙，所以我们经常会在相同的地方上课。” “这中间有什么联系吗？”主持人并不认同这其中的因果关系。 “美国的启蒙教育市场水平参差不齐，我爸爸和他姐姐会互相推荐水平不错的老师，然后……” 李晶雅解释完后，耸耸肩。 她其实都还是往好听了说的，就美国的启蒙教育市场……参差不齐都不足以形容，用群魔乱舞这个词会更合适些。 由于准入门槛低，里面真的是什么人都有，其中当然有一部分人的水平很高，但是水平差到抽象的也不是没有。 即便是用高课时费、受众口碑……进行过一轮轮筛选，李晶雅还是曾经在某节油画课上踩过坑。 那算是什么油画课！ 颜色调好，要涂抹的区域规定好，最后的作品是一幅看起来还不错、颜色绚丽的油画。 这和数字油画唯一的区别就是旁边有人陪！ 上这节课前，李晶雅已经学过了素描基础，所以她十分不理解这种课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这能给儿童带来什么美术启蒙？ 什么素描基础，什么色彩敏感度，一个都没有！ 等她回去和李泰和一说，两人一致决定，以后不上这门课了。 两人后面还遇见这节油画课的同学，她的妈妈自豪于女儿那几幅数字油画作品。 特别真情实意，她是发自内心地认为女儿很有艺术天赋。 看看那幅画，看起来多么完整、漂亮，这可是一个第一次接触油画的孩子画出来的！ 她女儿就是未来的毕加索、梵高！ 父女俩面面相觑，总算知道那些好评都是从哪里来的了。 好吧，傻瓜课程也会有受众的，它们最起码提供了情绪价值。 嗯……那些家长被哄舒服了，花钱自然也就痛快了。 李晶雅想了想，补充道：“我在美国念书的时候，和他在一个学校，所以我们会有一些接触的机会。” 主持人问道：“你们一样大？在同一个班级里上课？” 不然怎么会有很多接触的机会？ “不是，他比我大两岁，当时比我高两个年级，我们只是有时候会在同样的老师那里上课外班。 嗯……我仔细回想，我们似乎从来没有在一起上过小班课程。” “那么，你们是怎么接触的？” 李晶雅解释道：“那所学校会让高年级的学生带低年级的学生一起玩，这大概是一种传统。 后面，我成了高年级的学生，我也被安排去带低年级学生们玩。 就我读的那所学校而言，不同年龄、年级的孩子平时接触的机会是非常多的。” “你和别的校友关系也这么好吗？ 你和他们也一直有联系吗？” 李晶雅越是淡化自己和金发男孩的关系，主持人就越是觉得里面有故事，这来自于他作为一个资深媒体人的职业素养。 瓦伦蒂娜5 李晶雅眨眨眼睛，“亲爱的，你知道的，总是存在特殊情况的。而且，你们家属于弱势群体，是需要保护的，你们没有为了让那些比你们生活水平更高的人，能生活得更好，而交税的义务，你们首先要做的是，让自己生活得更好。交税这种事，等有钱了再说。” 她这话是说得一点不亏心，交税也是有起征额的。 反正像罗德里格斯一家这样的情况，也不太可能会被国税局盯上。 数额太小，人家看不上。 有这个时间，他们去盯那些大公司、有钱人不好吗？ 那群人可没兴趣在石头上刮油。 李晶雅猜想，罗德里格斯夫妇的收入应该都是现金，这也是大多数非法移民的选择，这样能更好地降低被国税局注意到的可能。 毕竟，国税局可是个拥有几万名员工的大机构，难保不会出几个无聊的人。 “而且除了收入税，还有消费税，你们的每一笔消费也需要交税的。” “我们是非法移民……” “可是你们迟早是迟早会拿到国籍的，不是吗？” “等我弟弟成年了，就可以为我的母亲申请国籍，但是我没法通过他们拿到国籍的。” “可是你已经在美国了，你已经比很多人有优势了。” 李晶雅不觉得这是一个问题，瓦伦蒂娜是一个很有舞蹈天赋的女孩，就算她没能通过自己的能力获得国籍，她还有很多选择，比如结婚，比如像她的母亲一样。 而且就算是没有国籍也没关系，她也能在美国一直生活下去。 这片土地上有很多个和瓦伦蒂娜处境相似的人，他们也是组成这个国家的一部分。 瓦伦蒂娜不再说话了，她其实知道自己的生活已经算是不错了，如果他们一家还在阿根廷，她可能连学芭蕾的机会都没有。 可是，人就是这样不满足，她总是会为自己的贫瘠而感到窒息。 “瓦伦蒂娜，你知道的，对于所有可做可不做的事情，我们都会选择忽视。我想，爸爸提出这个建议是有原因的，他希望你能向我展示你学习芭蕾的过程。所以，你不需要对我们抱有任何感恩之情。” 说到这点，就要提到李晶雅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了。 起因是李晶雅告诉李泰和，她想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然后她所有的预定行程都作废或推迟，被打包送到了伊丽莎白身边，近距离观察一名芭蕾舞演员的生活。 有了这个前车之鉴，李晶雅猜测，瓦伦蒂娜是李泰和选择的第二个伊丽莎白，一个能让她沉浸式体验到，如何才能成为一名芭蕾舞演员的人。 瓦伦蒂娜嘟起嘴唇，让那张哪怕稚嫩，却依旧显得阴郁的面孔上透露出一丝符合她年龄的天真。 “我知道了，我们难道不是认识的朋友吗？” 瓦伦蒂娜的打趣让李晶雅放松了一些，她用手臂撞了瓦伦蒂娜一下，吐槽道：“你真不像一个小孩子！” 正常的小孩子面对赞助哪里会有那么多问题，他们都是直接接受的。 瓦伦蒂娜细长的眼睛都瞪圆了，她震惊于李晶雅的倒打一耙。 “你居然这么说我？你看看你自己，你比我成熟多了！” 她们两个中间，明明是李晶雅看起来比较成熟。 李晶雅抬起下巴，瞥她一眼，“谢谢夸奖。” 在她这里成熟意味着聪明，意味着见识，面对这样的夸奖，她是一定会欣然接受的。 瓦伦蒂娜嘲讽地说：“你是应该成熟一点，你们家那么有钱， 别被别人骗没了！” 李晶雅表示认同，“爷爷也是这么说的。” “艾拉！” “你有闲工夫和我斗嘴，你难道不应该带着安妮一起去找你的监护人吗？” 李晶雅的语气里透露出深深的不解。 李晶雅有些不明白，瓦伦蒂娜为什么不知道要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做好的道理呢？ “什么？” “你的赞助是需要签合同的，可爱的女孩。” “你是在嘲讽我吗？” 瓦伦蒂娜眼睛一眯，将她脸蛋上天生的阴郁气质发挥了个十成十。 “不，这是提醒。” 采访00 “有联系，但他是特殊的。” 李晶雅没有理会主持人的试探，干脆承认了。 她瞥了一眼主持人，没有理会他脸上带着玩味的表情，笑着对镜头说：“具体说明前，我想要告诉说，这个问题，但凡是你提前几年问我，我都不会这么像这么回答。” 主持人期待又意味深长地说：“看来艾拉要说一些……会超出我们想象的内容了啊。” 李晶雅连连否认：“那倒不是，我接下来要说的事情，很多人应该都经历过，只是我之前不愿意承认而已。 对于出道前的我来说，这是一件会让我感到羞耻的事情。” “看来艾拉这几年改变了不少啊。” 李晶雅笑着点点头，“没错，对于我来说，出道这几年最大的收获就是脸皮变厚了。” 这是玩笑，也是真心话。 玩笑过后，李晶雅正色道：“对于小时候的我来说，他是一个我特别讨厌、特别嫉妒的人。 原因是，我爷爷特别喜欢他。 我努力过，可我仍然没法得到爷爷的肯定，这让我很难受。 我越难受，就越讨厌他。” “他对于你来说，是别人家的孩子？” “没错。我那时候非常纠结，我讨厌爷爷拿他来和我比较，可是我知道这不是他的错，爷爷喜欢健康、聪明、活泼的男孩，他只是刚好符合了这个标准，又离我们很近而已。” “哇，太厉害了，你这么小就能分析得那么清楚了。” 面对主持人的挖坑，李晶雅没有接茬，简单略过这个问题。 “这是我爸爸和我说的，我一直记得。” 在采访前，团队耳提面命的一点就是，她不能过于展现自己精明的一面。 不过这也是事实，她小时候可没什么控制能力，她一看到朱利安就不爽，一不爽就想扑上去打人。 她的愤怒到了即便打不过也想要天天打的地步。 她理解不了李泰和的逻辑，她完全是出于对李泰和的敬畏才听话的。 “那么，你们的关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好的？” “我们的关系一直都还挺好的，他那时候可能都不知道我很讨厌他，反正我们很少单独相处，他可能觉得我是一个脾气古怪的人。” 李晶雅以己度人，她那个时候对着一个讨厌的人是笑不出来的，对着讨厌自己的人也是如此。 但朱利安一直对她很友好，只要有机会就会吧啦吧啦讲个不停。 朱利安这样的表现，应该是不知道吧。 “啊……“主持人露出惊讶的表情，“这是什么情况？” “爷爷更喜欢他，可是爸爸最喜欢我。 对我来说，爸爸才是最重要的。” 主持人身体微微前倾，“这么说没关系吗？你爷爷知道吗？” “爷爷知道，我小的时候和爷爷吵架，只要爷爷说别的孩子怎么样，我就会大声说：‘我是爸爸最喜欢的孩子，我也最喜欢爸爸。’” “你爷爷不会生气吗？” “不会，他觉得这是理所当然的。” “为什么？” “嗯……因为他也最喜欢爸爸了。”纠结了一会儿，李晶雅换了一个简单的描述。 而实际上是什么样呢？ 在李宰赫心里，他的儿子李泰和就是世界的中心，任何讨厌李泰和的人都会引起他敌视、不满。 对于陌生人都是如此，更别说被李泰和一手带大的李晶雅了。 如果李晶雅敢说讨厌李泰和，除了敌视、不满外，他还会认为李晶雅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 听起来似乎很扭曲、中二，但这就是一个挺有社会地位的中老年男性的想法。 而且可以预见的是，他将会带着这种观点，直到走入坟墓。 可是这是违反人性的，就算他那么在意自己的儿子，也还是会有不满的时候。 补充说明1 再一次确认一个事实，我不是一个坚决的人，一个唾沫一个钉？完全不是。 我之前不是说要放弃看医生了吗？反正我的症状对生命没什么影响，顶多影响生存质量，也不是不能忍受。 然后，有熟人给我介绍了名气很好的医生，我就又屁颠屁颠地去了。 可能因为是熟人介绍，我又表现得很通情达理的样子，医生在看完我的检查报告后，想了一会儿，当着我的面开始摇人…… 我当时真的是心都凉了，这一趟大概率又是无功而返。 后续事情确实也是如此发展的。 从现有的检查报告来看，医生除了止痛药外，没有什么能帮助我的，我的症状目前还处在医学研究的禁区，连病理机制都没弄明白，治疗谈何而起呢？ 在等待的过程中，我和陪我去看病的人闲聊，痛苦但不致命的病和不痛苦但致命的病，应该怎么选？ 我想了一下，如果对象是自己的话，还是应该选择痛苦但不致命的病。 对方的选择和我一样。 当时，我只觉得，我果然还是很惜命的。 回来想想，我突然对《活着》这本书的感觉变得有些不一样了。我很小的时候在电视上看了巩俐版的电影，当时，我觉得葛优好惨啊，身边的人接连离开，自己却还活着。现在，我突然明白明白为什么富贵没有放弃生命，只要活着，生活就存在变好的可能，一旦死了，那就什么都没了。而且，时间的威力是巨大的，说不定随着时间流逝，慢慢就习惯了呢？ 然后，我又想到了年中看过的书，作者是日本女诗人伊藤比吕美？我不确定，或许是伊藤吕比美——别误会，诗歌在我的阅读清单里占比极低，大概也就百分之一，她的诗歌我几乎没看过，我之所以强调她女诗人的身份只是为了表达尊重。 我在阅读上的品味并不高雅。 我看的是今年的新书《身后无遗物》，这是一本散文集——日文版已经出版很久了，中文版是今年刚出的。 我看着伊藤在这本书里是如何处理和死亡、病痛有关的议题时，我居然会觉得还挺有共鸣的，这让我感觉挺复杂的。 不是，我和她相差了近四十岁，这种感悟是不是出现得太早了点？ 但同时，我又感觉很庆幸，因为我此前从没有听过、看过一位中老年女性分享自己在这个年纪的感受。 我的女性长辈也经历过，但是她们从来不说，她们总是和我说： “你现在还是一张白纸，等你以后经历过就知道了。” 每次我试图和她们讨论这个问题时，她们就会带有训诫意味地说： “我们说的东西你不需要怀疑，只要听就可以了。” “我们难道会害你吗？” 可是，我只是想和她们讨论一下而已。 她们总是这样的反应，我慢慢也就不问了。 现实世界里，由于我没有经历过，所以有一些话题是对我关闭的，比如生育。 阅读世界里，我也几乎没有看过被重点描写的中老年女性形象，不管是虚构还是非虚构，中老年男性的倒是看了不少，特别是俄罗斯作家的。 所以前两年看到伊藤的《闭经记》时，我还挺高兴的，我在微信阅读上看完电子版，因为喜欢，我又去买了实体书。 这两本书可读性很高，也没什么需要反复阅读的内容，可是它们给我提供了一个不一样的视角，内容还是我一直非常好奇的，我很珍惜。 我仔细想过，为什么我遇见人生的变故时，会表现得这么奔溃？ 里面有一部分原因是我以前没有处理过这类负面问题，不管是学校教育，还是家庭教育，它们连一个虚拟议案都没有给我。 我在慢慢接受发生在我身上的一切，或者说是习惯。 采访后续0 李晶雅虽然这些年告过很多人，但是她只会告那些造谣的人，对于别人表达自己的意见则是一概不理，不管他们说得有多难听都不理，像是“长得丑”、“讨厌”之类的主观评论更是视而不见。 这是网络上一直有很多人讨论她的原因，也是她的风评没有一差到底的原因之一。 主持人：你为什么会同意在这个时候出来参加节目？ 李晶雅：大家吵得太厉害了，我能力有限，没法改变什么，但是我可以做为被讨论的当事人，来分享一些我的看法。我觉得这是和我有关的事情，我没办法当一个旁观者，什么都不做，听从公司的话，等待风波过去。我只是想做些什么。 主持人：所以，你是在公司不赞成的情况下出来接受采访的吗？ 李晶雅：这么说也行。 主持人：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李晶雅：因为我不相信公司的公关能力，我也不认为公司的提议能改变什么，不如就按照我的想法来，反正现在的情况已经很糟糕的，似乎也没有变得更糟糕的空间了。 主持人有点惊慌，他们现在可是在直播，是没有删减空间 的：这么直接的吗？这么说真的没关系吗？ 李晶雅：我不觉得这是不能说的，我们公司有很多优点，比如公司给我们提供了很好的音乐，我们每次回归的主打曲都很好听；它当然也会有缺点，比如公关能力比较差。我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应该是有好有坏的，只有优点的事物反倒会让我觉得不正常。公司公关差点也没事，我现在不是正在尝试弥补了吗？如果我们公司真的是十全十美的，它当年怎么可能会选择让我出道？ 主持人：它愿意让你按照你的想法来做事，这么听起来，似乎也挺好的。 李晶雅：其实公司并没有同意，是我说，我愿意为我自己的行为承担责任，就算是闹上法庭，我也希望能按照我的想法来尝试一下。比如当年师兄闹出来的风波，我认为师兄当年说过的话确实是不对的，但是事情真的有那么严重吗？真的要闹到退团的程度吗？我觉得不是这样的，我现在就打算尝试一下，也许能有不一样的处理方法。 主持人：为什么你会认为自己的想法比公司的决策好？ 李晶雅：我没有那么觉得，我今天来，只是想坦诚地说明我的经历、我的看法，我觉得，不管怎么说，坦诚都不会是一件坏事。 主持人：那么你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出来解释呢？ 李晶雅：因为被讨论的对象并不仅仅是我，这里面还涉及到了别人，我是公众人物，被注视、被讨论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但他们不是，他们是普通人，他们对隐私的看法是不一样的。我需要和他们沟通，确定边界在哪里，这些都是需要时间的。嗯……我是一个贪心的人，我既想要偶像这份工作，又想要和普通人一样交朋友 定期求婚 交往后，朱利安会定期和艾拉求婚，即使总是被拒绝，他不想让自己的存在对艾拉有负面影响，他不想让别人认为他们两个只是玩玩而已。 艾拉则是觉得朱利安的行为让她有很大的压力。 在艾拉的认知中，朱利安是一个家庭观念正常的人，这样一个人会想要结婚，想要组建一个新家庭是非常正常的。 在这样的前提下，已经明确交往关系的情况下，朱利安向她求婚，对她来说就是一种施压，不管他如何为自己的行为辩白，都无法改变这一点。 而结婚这件事，现在的她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的，先不说结婚对于事业的影响，她从小生活在单亲家庭，她就没有深入接触过正常的核心家庭。 从出生以来，她就没过过父母双全的生活。 结婚这个词带给她的不仅是陌生，还有恐惧。 - 朱利安的心机 他在察觉艾拉和赵明宇之间有进展的时候，果断利用了赵明宇观念偏保守的东亚人特性和职业歧视，让艾拉感受到边界受到侵犯，进而反感赵明宇。 着力点在于艾拉由于职业原因会穿的衣服上，李晶雅在服装工作室试装的中途出来，见朋友们，赵明宇的第一反应是将自己身上的外套脱下来，批到李晶雅身上。 陌生的触感让李晶雅惊讶又困惑，“你这是怎么了？” 赵明宇眼神飘忽，“……没什么。” 说是这么说的，当李晶雅试图将外套脱下来时，赵明宇又制止了她。 “你还是穿着吧！” “我不冷。” 李晶雅觉得有些好笑，她在工作、试装，环境的温度当然是按照她的体感来设置的，她是真的一点都不冷。 她猜测赵明宇可能是刚从外面进来，对温度的感知失灵了，这时，她还没当一回事。 赵明宇又飞快地说：“你穿着吧……这件外套和你的衣服挺搭的。” 这下，李晶雅懒得搭理赵明宇了，她在这里有一大仓库的衣服，想要穿什么衣服会没有？她为什么要穿他的衣服？ 李晶雅随手将身上的黑色外套脱下来，扔到了沙发上。 赵明宇在一旁干着急，但却没有办法。 这时，一直保持沉默的朱利安说话了，“你穿得很漂亮，这类衣服现场看和透过摄像机看的感觉很不一样。” 李晶雅这才反应过来，赵明宇之所以会这么做，并不是因为觉得她冷，而是认为她不应该穿露肤度高的衣服。 - 李晶雅：其实我想说的是，我的生活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舒服，我也只是一个普通人。 语气调侃、轻松。 - 李晶雅：过敏犯了的时候，一般有两种处理方式，一种是吃药，恢复得很快，代价是发胖，另一种是忍着。我从来没有选过第一种。 主持人：你很坚强。 李晶雅：不是这样的，我只是太害怕了。吃药的作用只是缓解，它不能治好我，只会让我变胖，身体变得更差。我每次难受的时候，都会非常想要吃药，但是我一想到，单单只是过敏都让我这么狼狈，要是再加上一个肥胖，我要怎么生活下去？然后我就会默默地忍下去了。 采访09 主持人：“我想问你，如果你出生时，钱和健康只能选择一项，你会怎么选？” 李晶雅：“这是个很难回答的问题。” 主持人：“哦？你想要回避吗？” 李晶雅：“没有。在我小的时候，我爸爸还在上学，除了上学外，他还有工作，因此他非常忙碌，没有时间陪我，但是我还小，没办法一个人待在家里，他没办法，所以送我去上了很多培训班，就是给小朋友启蒙的那种很简单的培训班。 任何一门课程，在最开始的时候都不难，但是学到一定程度，我要需要升入进阶班的时候，爸爸都会去询问医生，以我的健康程度，能支撑得住某一门课程高强度的学习吗？ 前几次医生的回答都是否定的，因此放弃了绘画，放弃了游泳…… 爸爸安慰我，说我当时的身体条件不能再继续学习那些了，等我长大一些，身体好一些了，我想学什么都是可以的。 其实那个时候我还很小，分不清自己到底喜欢什么，我接受了爸爸和医生的安排。 我从那个时候就知道，有些事情是不会给我选择的机会的。” “所以我也不知道。” 主持人：“如果一定要选呢？” 李晶雅想了一下，“那……我选健康。” 主持人：“为什么？因为你认为健康比钱重要？” 李晶雅：“不是，我认为健康和钱都很重要，都能让生活变得更轻松。” 主持人：“你为什么要这么选呢？” 李晶雅：“因为我已经知道没有健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了，我想试试另一条路走起来是什么样的。” 主持人：“这算是艾拉对于未知的好奇心？” 李晶雅：“算是吧。我觉得财富和健康不管我能拥有哪一个，我都能生活得很好的。” 主持人：“哦？艾拉对自己这么有信心？” 李晶雅：“嗯……这么说也行。” 主持人：“为什么？” 李晶雅：“因为除了财富和健康，我还有一个优点。” 主持人：“等一下，让我来猜一下。是头脑吗？” 李晶雅连连否认，“不是，我的智力水平非常普通，我不认为我在这方面有什么优势可言。” 主持人：“能通过东京大学入学考试的人，头脑是不可能差的。” 李晶雅：“这是自然的，但是不差并不代表好，我的智力水平大概在平均值附近。 我能通过哪些考试，最主要的原因是学习习惯、教育资源，这里面绝大多数是我爸爸的功劳。” 主持人：“你太过谦虚了。” 李晶雅：“这不叫谦虚，这是一种自知之明。 我很小的时候，大概四五岁的时候吧，也是一个过于自信的小孩子，我当时在电视上看到厉害的人，包括总统、科学家、明星……我都会想，只要我想，我也可以做到。 我一点、一点长大，我才知道很多东西是要靠天赋和运气的，这两者都不是我能决定的。 而且非常可惜的是，到目前为止，我都没有发现我在这两者中占有什么优势。” 主持人：“我认为你已经非常厉害了，你对自己的要求太高了。” 第90章 采访090 李晶雅：“谢谢你对于我爸爸教育成果的肯定，但我只是一个得到良好教育的普通人，这世界上还有很多天才你没有看到。” 李晶雅低头想了一下，补充道：“我爷爷经常说，我的投入产出比很低，我认同这个看法。” 主持人：“你父亲也认同吗？” 李晶雅：“他应该是认同的吧，他告诉我，我需要接受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 主持人：“好吧，那么你觉得你的优点是什么？” 李晶雅：“我长得符合大多数东亚人的审美，又刚好生在互联网年代。” 主持人：“这确实是一个显而易见的优点。” 李晶雅：“基于这一点，只要我身上有一丝优点，都能被别人看到。” 她低了下头，补充道：“就像你先前问我时一样。” 主持人：“我并不这么觉得，不管你的家庭为你提供了什么，你都为此付出了努力，不是吗？” 李晶雅：“我的确付出了努力，但是我只做到了六十分、七十分，你却表现得像是我做到了九十分、一百分一样。” 主持人：“你认为我高估了你的努力。” 李晶雅：“不是吗？” 主持人：“那么，你为什么不能再努力一点呢？” 李晶雅：“理论上可以，但是我没有时间。” “自从出道以来，我的生活就被分为了工作和学习两个部分，我哪一个都不想放弃，所以就这样，哪一样都做不到最好，哪一样都只能勉强及格。” 主持人：“你会为此感到懊恼吗？” 李晶雅：“不，这是在我出道前就决定好的。” 主持人：“你会因为没有用一百分的努力来工作而感到抱歉吗？” 李晶雅：“感到抱歉？对象是谁？” 主持人：“你身边的工作人员。“ 李晶雅：“我不认为我需要对身边的工作人员感到抱歉。” 主持人：“为什么？” 李晶雅：“因为这不是我能决定的。是公司决定让我在十六岁出道的，我认为一个十六岁的学生把时间花在学业上是理所应当的。如果他们认为我应该要因此道歉，那么我认为他们从一开始就不应该让未成年人出道。” 主持人：“那么对于粉丝、观众呢？” 李晶雅：“可能有一点吧，但是我认为他们也有选择的权利，我有很多付出一百分努力，甚至一百二十分、一百五十分努力来工作的同事，他们可以去看那些同事。” 主持人：“你这么说真的可以吗？” 李晶雅：“为什么不可以，这是一种双向选择。我觉得会关注我，喜欢我的人，应该不只是看到我的努力，我还有别的优点的。” 主持人：“比如你的外表。” 李晶雅：“没错，这确实是显而易见、没有门槛的优点，不是吗？” 主持人：“你这么说，就好像外貌是爱豆最重要的优点一样。” 李晶雅：“当然不是，外貌只是优点之一而已，除此之外才华也很重要的。我也是有点才华的。” 第90章 理性与非理性 朱利安:“人总是会被骗过自己的人再次欺骗，我也一样。可是艾拉，你不会这样，你一旦决定了，就不会再次踏入同一条河流。就算是这样，你还觉得我可怕吗？” 在朱利安看来，李晶雅是一个可怕的人。 在李晶雅很小的时候，她看起来就是一个过度情绪化的孩子，总是在观察环境，并依此调整自己的状态。 她总是很容易收到惊吓，也很爱哭——她的眼睛总是水汪汪的，似乎下一秒，眼泪就会落下来。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 最开始，李晶雅在朱利安的眼里，是一个需要保护的、身体不好的孩子。 除了身体不好、爱哭外，李晶雅没有什么不同。 朱利安的这种看法和其他人没有什么不一样。 朱利安是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李晶雅的不同呢？ 李晶雅刚上小学时，班上有同学在老师的支持下， 在教室里养了小猫。 李晶雅很喜欢它，一有时间就会过去摸摸它，频率极高，哪怕是朱利安这样偶尔过来和低年级同学玩的看护者都注意到了。 直到有一次，小猫的主人和李晶雅起了冲突，具体是什么原因，已经没人记得了，包括当事人在内。 对于一群五六岁的小孩子来说，吵架、打架都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在一个班级里，一个上午就能发生好几次，这次冲突也没什么严重的后果，两人都没等到中午就和好了，这实在没什么需要记住的。 当时，小猫的主人打掉了李晶雅放在小猫身上的手，坚持不让李晶雅摸猫。 李晶雅很生气，但是这个时候的李晶雅已经对物权有概念了，她知道小猫是别人的，她对小猫主人的决定毫无办法。 两人和好后，小猫的主人自然地忘记了自己不让李晶雅摸猫的决定，可是李晶雅却再也没有摸过那只小猫。 朱利安很快发现，小猫主动冲李晶雅叫唤。 李晶雅却只是平淡地看了它一眼。 小猫眼睛亮亮的，“咪唔～咪唔～” 看起来和平时一样可爱。 李晶雅却只是平淡地看了它一眼，就好像眼前是一块石头一样。 还是看起来不怎么漂亮的石头，丝毫不能吸引她。 朱利安以为李晶雅是还在生小猫主人的气，小猫只是无辜受到了牵连。 刚注意到这件事时，他有些头疼，小孩子打架也是很可怕。 别的不说，下手是真的狠。 更别说，眼前这群孩子都是接触过格斗相关技能的。 依照朱利安对李晶雅的了解，这可不是一个会忍气吞声的人，他深怕李晶雅突然整一波大的。 为了避免即将到来的冲突，他特别注意李晶雅的动向。 可是，他却什么异常都没有发现，就好像是李晶雅只是突然转移了注意力，有了新的爱好一样。 他和老师说了这件事，老师观察过李晶雅后，告诉他，这种情况对于小孩子来说，是很正常的。 他没有再深究这件事，可这件事到底在他的心里留下了印象。 等到朱利安再长大一些，他才能明确说出自己当时察觉的异样——李晶雅对于感情太过于收放自如了。 李晶雅居然在极短的时间割舍掉了，一段三个月建立起来的感情，没有任何不舍，就好像这段感情从来不存在一样。 而且，她完全是自发这么做的，没有任何人这么要求她。 这种收放自如是与年龄无关的，这种可怕也是与年龄无关的。 朱利安知道，一个人会被一个理由欺骗一次，那么，就会被欺骗第二次、第三次。 这不是因为这个理由多么有说服力，多么无懈可击、天衣无缝。 而是因为这个人自身存在的漏洞，有可能是个人喜好，也有可能是某种隐秘的偏向。 一个人是否会被欺骗和实力无关，哪怕是拿破仑这样历史公认的强人、狠人，都会被同一个人欺骗两次，还是在他最擅长的领域之一——政治上。 朱利安相信，如果不是因为拿破仑失败得太早，他还会被同样一个人欺骗第三次、第四次。 可是朱利安却相信，这样的事情不会发生在李晶雅身上。 李晶雅可以毫无阻碍地对自己的感情进行修剪，只要她想。 第910章 育儿 李晶雅：“我的父亲一直小心翼翼地按照着育儿指南来养育我，但是很显然，我并不是大众认知里的那种乖孩子，那种会让所有人提起都骄傲的孩子。” 主持人：“你认为这种育儿方式是错误的吗？” 李晶雅迷茫：“我不知道。” 主持人：“换一个问题，你会这么教育你的孩子吗？” 李晶雅：“我还没有生孩子的打算……你居然问我一个连恋爱都没怎么谈过的人这种问题？！” 主持人：“假设，这只是一种假设。” 李晶雅：“假如我有一个孩子……嗯……我想我会这么做。” 主持人：“为什么？” 李晶雅：“从父母的角度来看，我很有可能会得到一个爱我的孩子；从孩子的角度来看，他会度过一个还不错的童年。我为什么不这么做呢？反正我现在是想不出更好的育儿方式。” 主持人：“你似乎没有望子成龙的想法？为什么？” 李晶雅：“可能是因为我父亲从来没有这种想法吧，我父亲一直认为，只要我长大后是一个普通人，他就是一个合格的父亲。而且，你太小瞧天赋的力量了。如果我的孩子是个有天赋的人，这么教育他，他的天赋不会被埋没；如果没有，我强迫他学习又有什么用呢？60分和65分确实有区别，但是60分也够用了啊。” 主持人：“那么……你认为你是你口中的60分孩子吗？” 李晶雅：“客观地说，我不知道，因为我的人生才刚刚开始，还远没有到可以可以评分的时候；主观地说，不是，我对于我的人生满意度是95%。” 主持人：“这样啊……你会因为那剩下的5%遗憾吗？” 李晶雅：“我觉得你理解错了我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人生中的遗憾远不止5%，但我只会让它们占据5%。” 主持人：“我似乎明白你的意思了，你是说，你只会将5%的注意力留给不好的事情，对吗？” 李晶雅：“嗯……这么说也行。” 主持人：“你为什么不直接忽略掉所有不好的事情，不给它们任何关注呢？” 李晶雅：“请问，你是怎么判断，一件事是好，还是坏的呢？” 主持人：“一件会让你受益，会让你心情好的事情，对你来说，就是一件好事；反之亦然。” 李晶雅：“可是能这样分清楚好坏的事情是很少的，大多数事情是既有好的一面，也有坏的一面的。我会尽量多关注一件事情好的一面，但也会留一点注意给这件事情坏的一面。这样能让我有一个不错的心情的同时，不会忘记反思自己的人生。” 主持人：“听起来很不错，但是这么说有些不好理解，我们来举个实际的例子吧？” 李晶雅：“可以。” 主持人语速飞快：“那么你就以网络上的这次风波为例子吧。” 李晶雅：“我知道网络上有很多人在骂我，但是按照公司收集到的资料，那些骂我的人并不是只会骂我，他们还会骂其他人。只要一想到，我只是他们讨厌的许多人中的一个，那些被骂的委屈似乎都消退了。而且，网络上也有一些人，他们对我的评价是正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