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令长女种地忙》 第1章 被退婚了 大周顺德十一年春，三月十九，谷雨，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江北路均州府郧乡县县衙后院女眷居住的小书房，一十二岁的少女正伏于案前描摹一幅秋日登高图，此女正是县令长女杨春琼。 “姑娘，姑娘……李公子家里来人了。”小丫头柳儿兴奋的声音大老远传来，“定是李副尉在京城被派官了，来给老爷、夫人和姑娘报信儿的，来人如今正在夫人院里，不知道李大人会被派什么官儿？” 室内的杨春琼专注于手上的画，没有被耳边的声音打扰。 “唉呀，姑娘，您怎么又在描这登高图，这不是您之前一百文在旧书摊淘的吗？难道是哪家的名作？”柳儿进门看到桌上铺开的画就开始吐槽。 直到落下最后一笔，杨春琼才一边收笔一边回着小丫头，“都说这幅画有灵气，多临摹几遍，说不定也能蹭点灵气。” “我看您画的比那幅还好呢，山脚下的菊花比那幅可逼真多了。”柳儿凑近桌面的两幅画，一本正经的比较并点评。 “赵师爷说，就是因为过于逼真，才显得匠气。”书画讲求意境，杨春琼一直觉得自己缺乏艺术细胞，师爷他们说的意境她感受不到，不过学画纯粹是自己兴趣爱好，并没有指望能成为大家，所以她也不太在意结果，“对了，你刚说谁来了？李家？” “是啊姑娘，李夫人身边的黄嬷嬷亲自来了。想当初李家跟我们杨家一样，在这小县城里一呆就是九年，奴婢本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走出这里，没想到李大人能直接调入京城，简直一飞冲天了！”小丫头小嘴儿叭叭不停歇，看的出来，兴奋极了。 杨春琼抿嘴笑，一飞冲天倒不至于，但确实算从此改换了门庭。地方官和京官之间即便同样的官职，也有地方比京官低半级的说法。 柳儿口中的李公子正是春琼县令爹两年前给她定的未来夫君，而李副尉是李公子父亲，杨县令这几年的同僚李章，在此地驻军中任正七品副尉。 偏僻的小县城，就像被朝廷忘了似的，本该三年一换的官员也大多会连任好多年。就像自家县令爹，在此地任县丞也是一干就是六年，好在前任县令有家族运作，在三年前调离此地。而她爹得以捡漏，直接原地升为县令。 李副尉比她爹更惨，本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仗后论功行赏，得了正七品副尉官职，从戍边军调为地方驻军，一干就是十来年。 好多年没换过驻地，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呆在这里了，没想到去年年底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京里路过的贵人，这就被贵人提携调入了京城。好不容易从这个偏远小县城走出去，他们直接卖了这里的房屋产业，都跟着搬去了京城。 算了算，从离开到现在也两个多月了，也该在京城安顿好了。而杨家作为未来的亲家，确实该报个信，只是，报个信而已需要李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专门跑一趟？是不是过于正式了？ 春琼暗自嘀咕。 “听说京城可繁华了，大姑娘，您想去京城吗？”柳儿一边帮春琼收拾笔墨，一边问。 京城？怎么会不向往？那可是这个时代最最繁华的地方呀！难道自己这一世还能靠嫁人定居京城？ 京城耶，就连生在五星红旗照耀下的上一世，都没能去到那里，大学毕业奋斗近十年，也只能在一个三线城市买了房。京城，还是不敢想啊！至于嫁入京城，自认为软硬条件都一般，更是从来没考虑过。 想想上一世就悲催，辛辛苦苦买的房，装修入住没多久，竟然过劳死，再睁开眼，就变成了一个历史不知道拐弯到哪里的朝代的嗷嗷待哺小婴儿。 房子都还没享受过呢！不过也算是给父母亲留了个遗产，希望他们不管是自己住还是卖了，都能好好的。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年了，或许是上辈子过劳死的后遗症，这十二年来，她是彻底躺平了。杨家人口简单，虽不富裕，但也吃得饱穿得暖，她作为姑娘家，不必为前程担忧，为生计奔波，只需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跟着父亲空闲时读读书写写字，十足十的米虫一个。 这一世的爹娘也开明，两个姑娘都娇宠着。好在自己对书画感兴趣，认真学了几年，否则怕不是已变成草包一个了。 “知道李大人派了什么官吗？”杨春琼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不知道。奴婢听门房的人说李家来人了，就匆忙跑来跟姑娘报信了，没来得及打听。”小丫头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杨春琼被小丫头呆萌的小表情萌到了，摸摸她头上的软毛，“走吧，咱们去娘亲那瞧瞧。” 整个县衙后院不大，分东西两院，东院为县令一家居住，西院师爷一家居住。中间一个小小的花园隔开。 很快就到县令夫人房中，正要行礼，才发现院中气氛不对，杨夫人王氏一脸怒气，下首坐着的婆子也寒着脸，这个婆子正是李夫人身边的黄嬷嬷。 “娘，您怎么了？”来不及行礼，春琼急走几步到杨夫人身边。 “琼儿来了。娘没事。”杨夫人拍了拍春琼手臂，“去看看你妹妹练字练的如何了。” 娘这是在支开她。 “大姑娘不急着走，正好听奴婢将事情解释清楚。”不待春琼反应，黄嬷嬷起身，出声阻止，“并且，正好姑娘在此，也方便将当初的信物归还。” “黄嬷嬷！”娘亲怒道，“退亲之事，自有我和孩子她爹处理，她一个小姑娘，留下做什么？柳儿，去看看，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信物？退亲？春琼这才看到，娘亲手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枚眼熟的玉佩，可不是眼熟嘛，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在她妆匣里。 得，还以为这辈子走了狗屎运，不用自己费心就能解决婚姻大事，顺便能实现上嫁入京城的幻想呢！果然，这种靠别人的想法不靠谱！ 只是不知这退婚的理由是什么？ 杨县令黑着脸进门，显然已从柳儿口中得知发生了何事。 “怎么，他李章刚攀上贵人，这就看不上我杨家小门小户了？” “大人说笑了，您跟我家老爷同僚多年，一起同甘共苦，我家老爷一直当您是兄弟，无论身份怎么变，这情分是不会变的。老爷和夫人最终决定退婚，实在是经过深思熟虑过了的。您家只有两位姑娘，而大姑娘作为长女，承担着堂前尽孝赡养亲老的责任的。而此去京城，相隔千里，大姑娘若如约出嫁京城，则离父母双亲十万八千里， 必不能时常侍奉父母跟前。而我家少爷如今已入禁军，承担守卫京城和圣上之责，也无法离开京城，实在是忠义两难全啊！还望大人、夫人和大姑娘体恤！”黄嬷嬷“咚”地跪下，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 这婆子好伶俐的一张嘴！ 第2章 不做那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杨春琼都要气笑了。要退婚的人，站在道德至高点，一副处处为别人考虑，自己委屈求全的模样。 也是怪她，知道最终躲不过嫁人的命运，完全遵循父母之命定亲，定亲两年，跟李家公子就跟完成任务一样的处着，心里不怎么上心。也因此，竟然没发现，李家竟是如此道貌岸然，虚伪无耻之徒。 “好一个忠义两难全！不过是自己背信弃义罢了，倒不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初是他李章三请四求，我才同意将闺女许给他家小子。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将我闺女名声置于何地？” 杨县令冷笑，若非那李章不在眼前，真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个大嘴巴子。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被退婚的女子，哪里还有名声？杨县令不禁后悔早早给闺女定亲了，本以为是个好的，哪晓得还是看走眼了。 “郧乡县小，大人又是此地的父母官，谁敢多嘴说姑娘的闲话？”黄嬷嬷舔着脸回复，“倘若姑娘嫁入京城，与大人一家长期隔这么大老远，想必大人也是舍不得的，退婚其实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敢说闲话就没有闲话了吗？我好好的闺女，凭什么要遭受别人背后非议？”杨夫人气极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跟着震了震。 春琼抚着杨夫人胸口帮她顺气，“娘，别生气，为这种胡搅蛮缠的话生气，不值当！” 杨县令拍了拍夫人手臂以示安慰，怒声道，“呵！先不说我闺女还小，要成亲至少也要四五年后了，李章这是认定我杨某人这辈子是入不了京城了？” 娘的，想他杨巍，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被派至郧乡县任县丞，六年县丞后被升为县令，如今三年任期已到，虽然心里清楚估计还是连任，但被人明着内涵一辈子入不了京城，到不了高位，如何不生气？ 嘲笑他能力不行？他李章一个靠关系升迁的，难道就认为别人就不能凭自己努力升迁？ “大人说笑了，大人兢兢业业，县里在大人治理下连打架闹事的都少，县里上下都看得到。大人升迁也是早晚的事。” 就是还不知道还有几年要磨，根据老爷打听到的，这次任期考评也只得了个中，要升迁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黄婆子暗自在心里嘀咕，面上丝毫不显。 “一入京城，就如此着急慌忙的要退亲，看来是李家公子也遇到贵人了，我的存在对他有影响，不知是哪家贵人？”杨春琼看着婆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黄婆子被春琼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以前每次见这姑娘都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没发现她还有如此凌厉的时候。 黄婆子不敢直视春琼，低着头，规规矩矩回答，“杨姑娘说笑了，公子只是被选入了禁军。” 呵？春琼冷笑，禁军一向是高官权贵子弟镀金的最好去处，里面权贵云集，那李公子若有本事混入那个圈子，也算是发达了。只是，那个圈子是那么容易混的吗？ 杨春琼不耐烦了，这婚迟早要退，何必跟一个婆子掰扯！骨子里是现代人思想的杨春琼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被退婚名声，最好因这名声没人再来提亲，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嫁人了。 她拍了拍父亲肩膀阻止他继续跟黄嬷嬷呛声，扬声叫人，“柳儿，去我房里将妆匣最底层那个花开富贵的金镯子拿来。” “琼儿！”杨夫人见春琼打算，忍不住出声阻止。 “爹、娘，没听黄嬷嬷说嘛，不退婚，女儿日后嫁去他家就是攀高枝而弃父母长辈于不顾的不孝女。人家连做我家的倒插门女婿都考虑到了，若做了我家的倒插门女婿，陪着女儿跟随爹娘任上侍奉爹娘，可就挡了人李公子入禁军奔前程了，那女儿岂不是不义？因为女儿让李公子无法入禁军为君分忧，女儿岂不是不忠？所以，爹、娘，为了女儿不成为那不忠不孝不义之人，退婚的名声算什么？这婚，还是退了吧！” 再道貌岸然的理由，也掩盖不了李家言而无信毁约的事实。 “多谢姑娘大义。”黄嬷嬷接过柳儿手中的镯子，仔细辨认后揣进怀里，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杨春琼，“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信，少爷对您情深义重，如今退婚，万般无奈，他想说的都在信里。” 杨春琼讥诮的看着黄嬷嬷，并没有接信，“嬷嬷可检查清楚信物可有损坏，是否为当初原物？” “已检查清楚，没有问题。”黄嬷嬷讪讪道。 “既如此，就是两清了。既已两清，日后将各不相干，你们少爷的信，就不必看了。”一边毫无征兆擅自退婚坏姑娘名声，一边又说对人姑娘情深义重，，恶心谁呢？ “既已两清，柳儿，送客！”杨县令冷声赶人。 小小的县衙是藏不住事的，几乎是婆子刚出门，县衙上下都知道，县令大人家闺女被人退婚了。西院师爷家的婆子来来回回打探了好几次。 关上房门，挡住外人打探的眼神，杨家三口坐在房中默默无言，杨春琼看着爹娘一个生气懊悔，一个默默垂泪，慢慢耷拉下肩膀。被退婚，她是不在意，可是让家里人伤心难过了，这该死的黄婆子，她爹还是被打击到了。 春琼不免愧疚，她这个本来享受了千年文明的后世之人，有幸重来一次，却一心躺平，任由这里的人因为落后的生产条件苦苦挣扎，任由父亲为了这个贫困小县殚精竭虑，而她只是冷眼旁观，连一丝伸出援手的想法的都没有。 是她自私了，十二年来，从最开始怕被发现异常的谨小慎微，到后来只剩下心安理得的躺平，过于懒惰、颓废。 “爹，娘，你们也别难过，生气了，咱们应该庆幸他们翻脸早，让咱们早日看清李家嘴脸，若等嫁过去了才发现，那才是跳入火坑呢！”杨春琼收拾起心情，安慰父母。 “琼儿，都是爹不好，爹眼瞎，没看清楚李家的嘴脸，害得你白白落个被退婚的名声。”杨县令愧疚极了，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以为是给她找了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家，哪知道背地里如此道貌岸然！ “琼儿别伤心，那李家小子也不是个好的，他爹娘要退婚他就同意，一点主见没有！以后娘和你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杨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闺女。 “爹，不怪您，咱们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不妥，说明他们家心机深沉，之前装的好。”杨春琼安慰完爹又安慰娘，“娘，我一点都不伤心，您之前应该也看的出来，我对婚事不上心，更不存在那黄嬷嬷口中的情深义重，现在退了，我到是松了一口气，不必将就自己应付差事了。” “并且，娘，女儿有四年就及笄了，眼前情况看，爹爹不管升迁多快，都不会有四年内调入京城的可能，女儿肯定舍不得离开你们的。如今这样挺好，女儿没有这个烦恼啦！爹，女儿说的是事实，不是觉得您能力不行哈。” 杨春琼打起精神一面安慰爹娘一面插科打诨。 杨县令走到杨夫人身边，揽着她肩膀，“夫人别哭了，琼儿说的没错。现在退婚也并非坏事，咱们闺女还小，以后咱们擦亮眼睛，慢慢寻摸，总会给琼儿找个合心意的夫君。” “……爹，这才刚退一个，倒也不必着急。”春琼都无奈了，怎么就热衷于给她找对象呢，她才多大？ 第3章 如此的闭目塞听 “不着急，慢慢找。爹会更加努力，我就不信了，咱这辈子还走不出这小县城了！”就算是为了妻女，自己的仕途也不能就止步于此。 “爹，您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您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在您治下，咱们县里虽说不是路不拾遗，但欺强霸市，小偷小摸的行为都很少了。” 春琼安慰她爹。 官员考评看的还是税收和粮食，治安民风这些只能作为锦上添花，仅凭这些升迁，是很难的。 “爹知道。” 夫妻二人被闺女手忙脚乱的安慰着人的表情逗笑，自家多好的闺女，还怕嫁不出去！ 杨春琼见爹娘都笑了，总算松一口气，“爹，您前衙忙不，要不再去忙会儿？娘，妹妹这半天都没动静，估计午觉睡过头了，您不去看看？” 免得他们再胡思乱想，杨春琼给爹娘安排着事做。 “你这丫头，你爹就不能歇会儿！我们都忙了，那你干啥？”杨县令理解闺女的插科打诨，配合着闺女。 “咱家今天也算是有大事，晚上加餐，女儿去厨房准备。柳儿，派人去庄子上，让大爷晚上回家里来。” 大爷是杨县令大哥杨胜，春琼大伯，因小时候高烧导致反应迟钝，一直不曾成亲。杨县令被派官后，不放心老实巴交的大哥一人在老家，就带着一起上任，他在县里闲不住，时不时跑去庄子上住着，一来二去都成种地的好手了。 所幸庄子是自家的，杨县令和春琼时不时过去照看，倒也放心让他住着。庄子是杨县令几年前买的，如今家里的嚼用主要就靠这庄子上的产出。 对了，杨家如今就简单的五口之家，杨县令夫妻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杨春琼，十二岁，二女儿杨丽清，九岁，另外就是县令大哥杨胜了。 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团圆饭。 回房间后，春琼叫来柳儿，“柳儿，把李家送过来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 既然婚已经退了，再留着这些东西就没必要了。 “是。”柳儿搬出来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李公子送的所有礼物，包括信件。 “这是哪儿来的？”春琼打开匣子，看到最上面的桃花金钗。 柳儿在忙着收拾李家其他人送来的礼物，闻言抬头瞅了一眼，想了想道，“这是正月初六，李公子他们上京那天送来的，您那天还在庄子上没回来。” 春琼想起来了，大年初二，他们一家去龙泉寺上香，本打算在庄子上住一晚就回城里，没想到忽然变天下雪，就被困在庄子上，等初六雪停，他们赶回县里，李家一家已经出发。 事后柳儿告诉她，李公子送来了礼物，春琼想着反正左右不过是珠钗之类的，就没在意，直接让柳儿收起来了。 再一翻，发现竟然还有信件，春琼想了想，还是拆开了看，信不长，上面写着，“琼儿，我在京城等你。落款是：宏远。” 李公子名李军，字宏远。 春琼讽刺的笑笑，将其丢在一边。 短短两个月不到，那个说在京城等她的人，想法已经变了，可不就是讽刺吗？庆幸的是自己对他没有多少感情，若真情深义厚了，岂不是白白伤心？ 当初因为她的忽视，这封信没有被她看到，或许是天意？ 春琼记得当初没能送到李家人，他们一家都挺遗憾的，娘亲还懊恼自己不该非要那几天去上香，而错过了给李家送行。或许人家也并不稀罕。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誓言，春琼在心里叮嘱自己。 “姑娘，这两年李家送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柳儿再三确认春琼房内没有李家人的东西后，跟春琼汇报。 “好。这些送去娘那里，这个匣子明天让林木送还给黄嬷嬷，让黄嬷嬷给她家公子带回去。” 春琼指着桌上的一堆礼物，吩咐柳儿。 李家大人送来的礼物，她娘都已经回礼，可以充入中公。至于李公子送的那些，她也不想留着，都还给他吧。 好在春琼这几年给李公子的回礼，都是外面买的没有任何个人标识的，退不退回来都无所谓。 “柳儿，天不早了，先去睡觉吧，这些明天再跟娘送去。我去下厨房。” 那些信件，也没有留着的必要，都烧了吧！ 这个季节，也只有厨房灶间有火。 路过爹娘房间，听到里面还有小声的说话声，他们也还没睡。 听她娘的声音，“夫君，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好好的闺女，无差无错，平白无故被人如此折辱，以后在这县里如何说亲？” “都怪我识人不清，让琼儿受委屈。只是如今李家得势，又身在京城天子脚下，咱们也不敢将人得罪狠了，我怕他背后给我们使绊子。” “他敢？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还有脸给咱们使绊子？并且，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能有多大能量？” 杨夫人觉得自家夫君过于夸大了，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杨县令耐心的给夫人解释，“他虽然只是个五品，在京城这种打个喷嚏都能打出几个一二品权贵的地方，确实不算什么。但他救的是永宁侯府的人，永宁侯作为一品侯府，何等显贵，咱们无权无势，得罪了侯府，别说为官，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永宁侯府会为李家出头？” “难保不会。我年前明里暗里问过几次李家救的人的身份，李章一直跟我搪塞，没有正面回答。我猜测这个人身份可能有些特殊。但永宁侯府很重视是肯定的。所以，这口气，咱们只能咽下。” 门外的春琼眉头紧紧皱起，原来李章已经是正五品守备了，连升四级，这永宁侯府的能量确实不小。到底被救的是谁竟能让永宁侯府如此报答？给了五品官职不说，还将其儿子弄入禁军？ 不管前世今生，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百姓，离朝廷很远，什么侯府权贵，都是书中人的故事。这一刻，春琼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无知无觉间得罪了某些权贵，而对这些权贵，别说了解，连听都没听过。 不知道永宁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会不会为了李家出头，跟他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 就连对李家，如今看来他们也是完全不了解的，也不知道李家会跟他们就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还是会担心以后被杨家报复而要趁杨家弱势时把他们彻底踩下去？ 春琼第一次知道，父亲竟然打探过李家救的人身份，而李家丝毫没有透露。而她呢，一直觉得跟自己没关系漠不关心，连打探的想法都没有过，不管是真的不上心还是足够信任，她如此的闭目塞听，都是不应该的！ 春琼强烈的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躺平下去了，得想办法帮老爹增加政绩，他们不能一直窝在这个小县城里任人宰割。 从厨房回来，躺在床上，春琼想着家里的现状，越想越睡不着。索性不睡了，披衣起身，坐在桌前写计划书。 写写划划大半夜，最后定下两个方向，第一改变家庭现状，要想做更多的事，就需要用人用钱，他们家如今没钱没人，太穷了。第二想办法帮老爹增加政绩。 第4章 出发去庄子 第二天春琼早早在书房等杨县令，昨晚她仔细想过了， 脑子里赚钱的点子不少，可以慢慢谋划实现，难的是老爹的政绩。 作为文科生，她不记得其他穿越大神都会的火药配方，也不会画武器图纸。但着眼于眼前，她爹作为一县之城的父母官，什么都要管，那她能接触的方方面面也不少。 比如，如今正是春耕的季节，从春耕入手，虽然上一世大学不是学的农业，但上一世农村出身，也见过不少对这时代来说很新的东西，或许可以利用。 “琼儿，有事找爹？”杨县令饭后一进书房，就见闺女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看着门口。 “爹，您最近一直忙着春耕，经常不在家，女儿想带着娘和妹妹去庄子上住几天。” 这时代的农业发展到哪个阶段，主要有哪些农作物，之前没有关注的，都需要实地考察。 杨县令沉吟片刻后点头，“也好，庄子上清净，还能去附近山上踏踏青，正好带你娘散散心。” 这时候的庄子正是春耕热闹的时候呢，哪里来的清净？不过春琼知道，老爹说的清净是指庄子上没有闲言碎语，她娘和师爷夫人不和老爹也知道，赵夫人这次好不容易抓住她娘的痛点，最近肯定少不了专门来看她娘吃瘪。 “对，我们还可以去爬牛头山。爹，我们都不在家，您不必每天从村里赶回来了，来回跑太累了。” 郧乡县本来依山傍水，按理说应该算是鱼米之乡，但是也正是这个山和水阻止了县里的发展，横亘的汉水和连绵的群山，将这里与外面隔离开来，交通不便，外来人少，商业发展不起来，乡民生活几乎完全依靠农业。 所以官府的人也格外重视农耕，每到这春耕秋收时节，就是县衙里最忙的时候，整个县衙，除了值守的衙役，其他人全要下到乡镇、村落盯着耕种和秋收。 “爹知道了。你照顾好你娘。” 经过她爹同意，春琼又三言两语说服她娘，一家人一起收拾，很快把行李打包好。 一家五口两辆马车一起出城后分开，一辆马车是杨县令去其他乡镇巡查，另一辆马车自然是直奔郊外庄子的杨春琼母女三人再加上杨大伯。 出了城，沿途都是农田，村民有的在翻地，有的已经开始播种了。看着沿途热火朝天的景象，心境都开阔了。 “还是乡下好呀，忙碌又自在。”杨大伯挥着鞭子，眉飞色舞的。 “大伯，现在是要种苞谷吧？”苞谷就是玉米，苞谷是当地人的叫法。 “是啊，那边在播种。”杨大伯指着路边地里的人道。 大伯平时反应慢点，但一谈到种地，整个人都灵活了，他指着另一块杂草丛生的地，“这两天都要下种子了，那地还没翻，要来不及了。” “下种子？是直接把种子丢进地里，然后盖土吗？”上一世小时候在农村，村民这么补过苗。 “是啊，琼琼，你竟然知道怎么种苞谷？”大伯撩开车帘，一脸惊奇地看着春琼。 “……”春琼无语望天，这有啥值得惊讶的，她又不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 窝在娘亲怀里睡觉的妹妹丽清被一阵风吹醒，慢悠悠坐起来，春天清晨的风，还是有点冷。 小家伙顶着一张胖嘟嘟红扑扑的小脸，懵懵地看着人，似乎搞不清楚这是哪里，可爱极了。 春琼忍不住捏了捏她脸上的肉肉，“咱们的清清小猪终于醒了，你咋那么多觉呢？” 杨丽清拍掉姐姐在脸上作恶的手，“臭姐姐，你才是猪仔，人家正在长身体，睡眠足，才能长的高！” “这是爹哄三岁时候的你睡觉时说的话吧？”三岁的话九岁了还能记得，也挺厉害，难怪老是被小家伙翻旧账。 “是啊！但是也没错嘛！” “是，没错。”春琼无力吐槽。 “姐，咱们去庄子干嘛？你以前不是说，春天庄子太忙，我们不能去打扰他们嘛？” 嗯？她说过这话？肯定是啥时候小家伙要去庄子玩，自己不想跑随口找的理由。 “这次咱们不是去玩的，要帮忙干活的。” “好吧。姐，你啥时候学会的种地？你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种地，能行吗？”小家伙一脸怀疑地瞅着杨春琼。 “……”算了，这个老是揭人短的妹妹，有点不能要了。 “琼琼，没事，种地很简单地，又不用浇太多水，死不了的。”大伯将手伸进马车，安慰地拍拍杨春琼的头。 “……”大伯，你不是一直在庄子上吗？怎么连她仙人掌怎么死的都知道？ 完了，她是打算在农业里大展拳脚的，这出师未捷，被一盆仙人掌先害了风评。但是那仙人掌真不怪她呀，她哪知道，她爹也会给它浇水？双倍的水它不死谁死？ 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杨家所在的庄子，庄子不大，十来亩的样子，八亩种地种菜，剩下两亩围起来建了庄院，庄院前面住人，后面养了些鸡和猪。杨家日常吃喝，都是从这庄子出的。 庄头叫刘大江，三十来岁，是牛头村村民，杨县令买了庄子后，看他一家老实本分，就让他们一家来照看庄子，如今大家都叫他刘庄头。 夫妻两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儿子叫柱子十四五岁的样子，农忙时在庄子上干活，闲时去外面找些杂活。女儿刘翠儿跟春琼同岁，主要负责养那些鸡和猪。 刘庄头夫妻已提前得知主家要来，一直留意着，看到马车就迎了出来，“见过夫人、大爷、两位姑娘。” “你们夫妻自去忙吧，我们这次会多住几日，不必招呼。”杨夫人已经看到自家地里有佃农在忙着整地，让刘庄头不必为了招呼她们误了农活。 “是，主院已经打扫，夫人和姑娘可直接入住。一会儿翠儿会过去服侍。”刘庄头行礼后就带着妻子徐氏离开。 安顿下来，春琼出门看到杨大伯已经换了佃农的衣服，扛着锄头，正要去地里。她看了看自己，粗布麻衣，也还行，就直接跟着大伯走。 “琼琼，我要去帮着整地，下午再带你和妹妹上山。” 杨春琼以前对这个庄子唯一的兴趣就是爬牛头山，一年四季，啥时候来都要爬一次，每次都是杨大伯陪同，所以看春琼默不作声跟在他后面，就以为她是要爬山。 “大伯，今天不爬山，我跟你去地里玩。” “地里脏兮兮的，衣裳鞋子都要脏……对了，我昨儿看到咱们地边有野菜，你可以去挖野菜。”杨大伯看侄女穿的干干净净的，不想让她下地，侄女爱干净，这次出门又没带丫头，洗衣服还得侄女自己来，泥巴很难洗的。 “还有野菜等我来挖？”杨春琼吃惊了，在这个大多数人温饱问题尚未解决的时代，野菜对于乡下农民来说是作为主食存在的，春天青黄不接的季节，幸好各种各样的野菜，可以做成野菜糊糊，野菜饼，帮助缺粮的农民渡过春耕。 所以村里即便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提着篮子到处地里翻野菜，哪里还有野菜等着她来挖？难道这个村里村民已经不需要挖野菜了？ “别的地肯定没了，咱家可能你爹是当官的原因，小娃娃都不敢来。” 春琼明白了，他们家人虽然和蔼，但村民对当官的发自内心的敬畏，连他们地里的野菜都不敢挖。 杨家的地刚好把庄院围在中间，四周的地都翻出来了，如今地里有四个佃农在整地，就是把地里的大块泥块打碎，以便接下来下种。刘庄头夫妻在整过的地里，一个刨坑，一个下种，这是已经在播种了。 春琼跟在刘庄头夫妻身后，观摩了玉米播种的全过程，一个想法逐渐形成。 …… 第5章 买油纸 午饭后，春琼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捣鼓画图纸，庆幸这一世学了画画，总算能有点用处。 画完图，叫来刘庄头，“刘伯，我在书里看到一种新的玉米种植方法，说是那种方法能够节省种子，成活率也比较高，我打算在庄子里试试，需要你帮忙准备些东西。” “好的。姑娘需要准备什么？”新的种植方法？刘庄头看着眼前还没自家闺女高的小姑娘，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不靠谱。但看小姑娘浑身的书卷气和不慌不忙的态度，又提不出反驳的理由。 好在只是说试试，划个一两分地就够了。 “你找两个人去牛头山趴五背篓黑土回来，然后再捡两捆干草干柴。放到……”杨春琼在院子里边走边看，“就放这里吧。” 她指着猪圈不远处的一块儿空地说道，“然后，把这里挖成一个池子，照这个尺寸。” 说着递给刘庄头一张纸，春琼知道刘庄头是识得一些字的，这也是当初杨县令选中他做庄头的原因之一。 “黑土先不要堆在池子里，堆旁边，把干草干柴烧成灰，挑几担大粪，跟黑土拌一起，到能捏成球状就行了。我要回县里准备其它的东西，您叫下柱子，跟着我一起回去帮忙。” “是，姑娘放心，这些东西，我跟柱子娘一下午就准备好了。” 春琼叫上大伯，跟她娘报备后就直奔县城。 进城后，让柱子带着图纸去县城找铁匠，“柱子，你直接告诉铁匠，就说是县令家里庄子要用的农具，尽快做出来。” 农具？这什么农具，没见过啊？虽然疑惑，但刘柱子不敢问，主家的事，照办就是。 她则跟大伯去买油纸，这时代没有塑料薄膜，挡风透光的也就油纸了。 店家认识春琼，见她要这么多油纸，还以为县衙要修窗户，“大姑娘，可需要按照窗户尺寸裁好？” “不需要，这不是糊窗户的，我有别的用途。”春琼摸着厚厚的油纸，有点着急，“店家，这油纸可有更透明的？”这样的厚度，阳光恐怕透不进来。 “还真有，前段时间到是到过一批更薄的，说是一种新的桐油工艺制成的，但是比这个贵很多，咱们县里情况您也知道，摆了几天没人买，就又收起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去后面搬。” 没一会儿就从后面包着个大布包出来，揭开来，露出里面光滑的油纸。 春琼展开一段，确实清亮多了，这版油纸几乎保存了白纸的颜色，没有一点发黄。她又用手扯了扯，发现还挺结实，没那么容易破。 “这种怎么卖？”春琼打算就用这个油纸代替塑料膜。 “普通油纸按窗户大小尺寸，一尺2文，这种一尺5文。这一版，得要二两银子。” “确实挺贵的。”翻了不止一倍的价格，难怪没人买，“这一版我都要了，帮我搬到门口的马车上吧。” 马车停在铺子门口，杨大伯守着。 大伯驾着马车到城门口，刚好柱子也找完铁匠到城门口汇合，“大姑娘，铁匠说两天可以打好，我后天下午进城来取。” “好。” 三个人出城回庄子。 回去的路上，春琼一直蹙着眉，她想的过于简单了，育种技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推广开的，首先条件就不允许。二两银子一板的油纸，对于普通农户，又有几家可以承担？ “琼琼，刚才那店家欺负你了？”大伯之前在门口守着马车，没进店。见春琼从油纸店出来就一直愁眉苦脸，以为店家看她小姑娘欺客了。 “没有没有。县里人都认识我，没人敢欺负我的，您忘了我可是县令千金！”春琼跟大伯解释，“大伯，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既可以晒太阳，又能保温。” “喔。大伯也不知道，你慢慢想。”大伯摸摸脑袋，自己脑子不好，这种问题他听都听不明白。 春琼叹气，自己怎么就不是学工科的啊，要不然，说不定就能把塑料倒腾出来呢！她知道塑料的原材料主要是树脂，可是树脂是怎么变成塑料的，原理不知道啊！难怪后世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算了，先用油纸试验吧，贵就贵点，其它替代物再慢慢找。 再次回到庄子，天已经擦黑，杨夫人正带着小女儿在村口张望，看到马车好好的回来，才放下心来。 “你这丫头，说跑就跑，怎么出去这么半天？”杨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闺女一遍，确定完好无损才算。 “娘，来回需要时间呀！人家买完东西就赶紧回来了，都没逗留。再说，咱们县现在可安全了。” “坏人又没写在脸上。你爹哪年不办过几起伤人的案子？”杨夫人小声嘀咕，怕吓着闺女。 杨春琼当做没听到，任何时代，违法犯罪都不会完全杜绝的。她不会真天真的以为，县令爹真能把违法犯罪禁了，就连文明进步了几千年的后世都没做到，只是在治安管控，文明规范下，藏污纳垢都掩到地下了而已。 “姐，你让刘伯在院子里干嘛，他又是挖坑，又是泼粪的。现在整个院子臭死了。”杨丽清噘着嘴，捂着小鼻子，感觉臭味还在似的。 她本来帮翠儿喂鸡来着，最后被刘伯一担担大粪熏的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去地里边挖野菜边等姐姐了。 春琼听了脸色微变，完蛋，光想着院子有围墙可挡风，忘记大粪的味道了，不会整个院子都是那个味儿吧？那这几天鼻子要遭殃了。 春琼故作不在意，安慰妹妹，“没事，闻习惯了就好。” “可是真的好臭呀！”小家伙一张脸皱的都快拧起来了，晃着姐姐的衣袖，“到底要做什么嘛？”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春琼一手捏着妹妹的包子脸，一手挽着娘亲，往庄子里走，“到时候你也要帮忙干活的。” “好吧。”丽清小家伙松开姐姐的衣袖，解救自己的脸，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发现大伯没跟上来，一回头，果然逮到他准备往地里跑，“大伯，要吃饭了，不要再去地里了。” “哦。”大伯乖乖回来，跟着进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门就隐隐约约闻到味儿了。她划的地儿离大门还是有点距离的，毕竟整个庄院有两亩呢！ 春琼没有进屋，直接往池子那去，丽清小家伙一边嫌臭，一边又挡不住好奇，只好捂着小鼻子，不情不愿地跟着。 远远看去，池子和黑土都准备好了，刘庄头夫妻干活果然利索，一个下午，她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得，现在换地方也来不及了，忍几天吧，反正味道会慢慢挥发的。 “大姑娘回来了。”刘庄头看到春琼过来，边忙活边招呼，“您看这池子深度行不行？” 春琼走进池子里踩了踩，“可以了。不需要太深，十公分左右就行，地面要平整些。” “好。那明天还需要准备什么？”刘庄头有点担心地里的活儿，他们一家三口都抽出来干这个了，地里别耽误了。 “明天你跟刘婶忙你们的，柱子也是。我这个要等工具到了才能干，今天拌的肥也要沤一下。” “好。”刘庄头终于松一口气。 第6章 玉米移栽技术 第二天，春琼早早起来，抓着又准备下地干活的大伯，“大伯，我要去砍几根竹子，劈成指头粗的篾子。您不帮我呀！” 本来想让刘庄头帮忙准备的，但看他怕耽误地里的活儿，就没找他，反正她今天也没事。 两人拿着砍刀，去牛头山砍了十根竹子，扛回庄子坐在那劈，大伯劈一根瞅一眼春琼，眼里好奇极了。 “大伯，您老看我干嘛？小心别把手劈了。” “没事，这活儿我熟，年轻时候经常干。”大伯还是看着春琼，手上活不停，“琼琼，你啥时候学会的砍柴劈柴？我记得你是在青阳县城外祖家出生的啊，你外祖家也不干农活呀！更何况你那会儿刚出生呢！” 当然是前世会的呀，前世作为地道的农村姑娘，小时候什么不干？砍个竹子而已，不是手拉把掐的事！ “书里学的呀。” 这一世长到十二岁，确实连砍刀都没摸过，这次是头一回，有点不太熟练。 “哦。书里确实啥都教！”大伯最钦佩读书人了，“你爹以前种地不行，你奶奶说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他以后挨饿，就想办法让他读书，你看现在，都能教别人种地了。你爹说你看的书比他都多，那肯定比他还厉害!” 春琼忍不住笑，“原来我爹以前是这样的啊！” 院子廊下，跟杨夫人学刺绣的杨丽清也正在问她娘同样的问题，“娘，我姐她什么时候会种地的？还会劈竹子？” 杨夫人看着长女并不算熟练的劈着竹子，眼神幽深，“估计是看别人干学会的。你姐姐从小就聪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识字也快。你刚出生那会儿，特别闹人，娘全部精力都放你身上了，你大伯带她，天天就坐院子里发呆，你爹怕你大伯把闺女带傻了，一下衙回来就自己带，但是那时你爹刚上任，要学习很多东西，下衙了也多数在书房，带着你姐一起。你爹说你姐乖极了，坐他怀里自己看书不哭不闹。你知道她为啥乖乖陪你爹不？人家坐你爹怀里看话本呢！” “我刚出生？我姐三岁多？三岁看话本？”杨丽清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她三岁多在干嘛？姐姐教她写自己的名字，为名字的笔画多而哭呢！ “对，三岁就能看话本。”杨夫人还记得自己发现时的情绪，震撼、惊怒、害怕。震撼闺女的天才，三岁就能识得那么多字，也惊怒孩子爹的不负责，三岁孩子是看话本的年纪吗？当然后来发现，她爹纯粹是没发现。更害怕闺女慧极必伤。 那时候夫妻俩大吵一架，还是小小的春琼平息的，看着爹娘因为自己吵架，小小的人一手抱着一人的腿保证，“爹，娘，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看乱七八糟的书了。” 闺女说到做到，之后再也没看过话本，就连书房都很少进了，直到六岁生日，她和孩子爹各自送了一本时下最流行的话本，闺女才终于重新踏入书房，不过也没见再看话本，而是开始练习书法和绘画。 “原来我姐这么聪明的呀！”杨丽清骄傲的抬起脑袋，仿佛聪明的是她自己一样高兴。 “是啊！前任县令留下了很多书籍，你爹升县令后书房需要重新整理，但你爹忙，书房其实是你姐整理的。书房有哪些书，你姐可比你爹清楚多了。她也不仅仅就是整理，那些书基本都看过了。” 女儿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过于聪明，学会了藏拙，明明几个月就整理完的书房，硬是拖成了三年的样子。剩下时间，自己躲书房里看书。 杨夫人哪里知道，自家闺女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聪慧，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世记忆。 “这个我知道，我每次去找她玩，她不是在记录，就是抱着书在看。我还帮忙了呢！” 最近几年的事，杨丽清是知道的，爹让她也帮忙了，但是她呆不住，就偶尔在姐姐爬梯子的时候帮她递递书。 杨夫人摸摸小女儿脑袋，宠溺的笑着点头。两个闺女，大的安静，小的格外跳脱。 干劲十足的春琼，劈完竹子，又带着大伯在池子四周搭架子。完全不知道自家娘亲在跟妹妹聊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也不知道，自己以为的谨小慎微，还是没能逃过爹娘的眼睛。 干了一天活，直接导致春琼第二天起不来了，浑身酸痛，躺在床上不想动。 偏偏也赖不了床，“姐，林木哥来了，快起来，他把你让人做的农具带来了。”‘ 丽清也不进门，就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自从来到庄子，这丫头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听到农具已送到，春琼赶紧起来。 收拾妥当，坐在厅里用早餐，一边跟林木聊天，“林木哥，你不是跟我爹一起下乡了吗？怎么来给我送农具？” 林木是杨县令的小厮。 说起来杨家人口确实简单，主子不多，下人更少，签了身契的下人也就四个，一个小丫头柳儿，照顾两个姑娘起居，一个刘婆子负责做饭，一个小厮兼侍卫林木跟着杨县令，本来杨夫人身边有个自小照顾她的奶娘，前几个月奶娘老家的儿子又添了孙子，杨夫人放她回去看孙子了，尚未归来。至于洒扫的粗使人员，用的县衙本来的人。 “昨天县里有事，老爷回县里了。今早出门前碰到铁匠铺送农具到县衙，那铁匠怕耽误您时间，硬是赶了两个长夜，提前把东西做出来。老爷就让属下赶紧送过来了。属下暂时不走了，就在这里帮您干活，老爷过两天也要来这边。” “那铁匠干活挺快，值得奖励！” “嗯，老爷已经奖励了。” 杨春琼继续吃饭，她爹办事，肯定周全。 所谓玉米移栽，后世就是在大棚提前育苗，待苗长到10-20厘米时，再移栽到地里。为了方便移栽，也为了保证幼苗的营养，把黑土、粪便、草木灰、各类肥料等混合拌匀做成基质，把基质捏成柱状，就是育苗钵，用来育种。移栽的时候，直接把育苗钵移到地里栽种。 春琼让铁匠做出来的农具是一种最简单的制钵器，类似打气筒，一次可制两个育苗钵。后世的机械设备，她没那水平，画不出来图纸。她让铁匠做了两个制钵器。 而让刘庄头挖的池子，就是一个简易的大棚。后世的大棚要么用玻璃，要么用塑料模，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她只能用油纸代替，当然她这个简易大棚，可到不了后世人那么高甚至房子那么高，她这个只到人膝盖高。 春琼叫来刘庄头夫妻和柱子，把原理讲清楚后就开始安排，“刘伯，我们家八亩地，四亩你用你们之前的方式播种，留四亩用我这种方式移栽。” “大姑娘，一下试四亩，会不会太多了？”万一失败了，直接损失过半啊！ “没事，我这个苗半个月后就能移栽，耽误不了多久，即便失败，到时候再按老方式播种也来得及。” 春琼知道刘庄头不太相信她这种方式，也不着急，反正半个月后就见分晓，她的方式，他们没见过，但是经过后世很多年的试验了的，她是放心的。 “行，那我去安排。”刘床头一听半个月后就能看出效果，也不纠结了。 说干就干，春琼带着林木和柱子制钵，大伯往池子里摆放整齐，翠儿和丽清放种子，刘婶覆土，分工明确，忙的热火朝天。 等刘庄头安排完佃农回来发现没自己的活儿了。 第7章 春游去啦 人多干活快，两天时间，几万颗育苗钵完成，全部摆到池子后，春琼又指挥柱子和林木将竹篾以五公分的间距横插在池子两端，最后将油纸覆在竹篾上，一个简易的大棚完工。 “姐，这里面好暖和呀。”一个错眼间，丽清就钻进了棚子，也不嫌脏了，躺在地上笑着跟春琼打招呼。 “肯定暖和，专门育苗建的暖棚。哎呀，我的天，臭丫头，这会儿不嫌弃臭了？别把油纸捅破了！还好没躺育苗钵上，要不然，高低得给你几巴掌！”春琼赶紧把油纸揭开，把小家伙拎出来。 “都是臭丫头了，还嫌什么臭？人家鼻子都闻不到别的味儿了。”丽清趁着姐姐拍她身上泥的功夫，脑袋在春琼身上蹭，一脑袋的泥蹭到姐姐身上。 调皮的让春琼无奈极了，不都是香香软软的妹妹吗？她的妹妹是不是性别搞错了？ “噗嗤……”周围一片笑声，这么一天下来，他们可不各个都是臭丫头臭小子了么？ “大姑娘，这就好了？”刘伯忍着笑问。 “嗯，差不多了。之后每天早晨太阳出来后，将两端揭开透气，晚上再盖上。等苗长到五六公分后，就可以揭了油纸。”春琼将细节告知刘庄头，这也是很重要的，万一太阳太大，给蒸死了就糟了。 “好的，您放心，我亲自照看。”经过这两天，刘庄头对春琼已经完全服气，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有章法，也能吃苦，又脏又臭的育苗钵，搬的面不改色。 他已经确信，这个姑娘是真的懂种地，并不是在瞎搞，他现在很期待半个月后，这个苗会长成什么样。 “好，那就辛苦刘伯了。” “都赶紧回屋洗漱去，热水已经烧好了。”见大家忙完了就在大棚边聊着，杨夫人忍不住催促，春琼不让她娘帮忙，这几天杨夫人主要负责大家的后勤。 春琼连换了三次水，才感觉身上没味道了，饭都没吃，倒头就睡，这具身体一直养尊处优，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强度的干活儿，有点儿吃不消了。 日上三竿，春琼终于醒了，被饿醒的，忍着浑身酸痛，穿衣起身，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具身体这么娇贵呢，看来以后还是要多锻炼。 院子里静悄悄的，杨夫人坐在檐下做针线活儿，旁边一个炉子咕噜咕噜地煮着，是蘑菇鸡汤的香味儿，春琼眼睛亮了，也更饿了。 “娘。”春琼懒洋洋的走出来，忍着哈欠叫人。 “起来了。去洗漱了来喝汤。” “好。”快速洗漱后再出来，鸡汤已经在桌上晾着了。 “谢谢娘。”春琼坐下，一口气干掉一碗后，才有功夫说话，“娘，清清呢？” “跟翠儿割鸡草去了。这孩子精力旺盛，一大早就起来了，怕在家里吵着你，就让翠儿带着她玩。”杨夫人又给闺女盛一碗汤放晾着，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两天正是新鲜的时候，随她玩儿吧，回县里了就没这么自在了。”春琼想起前世小时候在农村，不上学的日子总是漫山遍野的跑，春天割猪草，挖野菜，掰竹笋，夏天山里摘野李子，秋天找野葡萄、猕猴桃，冬天捡干松树叶烧火。 “随她玩吧，下午你也去玩，你也还小呢，家里的事有我和你爹操心。” 大闺女安静懂事，有时候都不像是一个孩子。杨夫人希望闺女都能开开心心的长大。这次来庄子的一系列行为，她怎么会不明白，李家话里话外嫌弃她爹官职低升迁慢，闺女这是堵着一口气，想要给她爹帮忙。 “好，下午娘也一起，我们去爬牛头山，顺便掰点竹笋回来，晚上吃竹笋炒腊肉。可惜爹不在，他最喜欢映山红了，我昨天去山脚砍竹子看到了，漫山遍野，花红柳绿的，美极了。” “你爹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一次。” “嗯嗯。”春琼一边点头，一边喝完第二碗汤。两碗汤下去，肚子饱了。 收了碗，去看她的育苗池，“娘我去看下苗。” “去吧。” 大棚两端油纸已经掀起来了，春琼把脑袋伸进大棚里，感受里面的温度，确定光照程度，都没问题，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三月底的晴朗午后，正是踏春出游的好时节，牛头山算是郧乡县比较大的山，连绵不绝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村民依山吃山，农闲时会有村民去山里打猎、找山货或者采药。时间长了，村民便自发在近山半山腰搭了座凉亭，供进山人员临时歇脚。不过深山是不敢去的，会有野兽出没。 杨夫人带着两个闺女沿着山路走走看看，林木背着弓箭走在前面，他会些功夫，既然进山了，顺便打个猎。 春琼背着小背篓，沿途的野菜随手挖了丢在背篓里，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两根手腕粗的山竹笋，这种竹笋跟在土里挖的不一样，都是长出地面的，可能经过了光照，比地下的竹笋更加鲜香。 “哇！娘，姐姐快来，好大一树蘑菇！”春琼正在回味着美滋滋的竹笋蒸米饭，被妹妹的叫声惊醒。 春琼前后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人，小姑娘不走平常路，自己钻进路边树林了，这会儿正蹲在一棵半人粗的枯树下面，对着他们挥手。 林木掏出腰上挂着的砍刀，清理出一条小路出来，春琼扶着杨夫人走到妹妹身边。 原来是一棵老树死了，树身周围长着大大小小的蘑菇，这就是后世的野香菇。 “确实好大一树。”杨春琼赞叹，就这路边都有这么粗的树，深山里的树得有多粗啊！山里的蘑菇估计也很多吧！ 几人快速把树上的蘑菇摘完，春琼的小背篓已经装不下了，林木脱下外衫，剩下的用衣服包着。 “林木哥，要不你先把背篓送回去？”春琼想着林木背着装满的背篓上山一会儿又得背下来，总觉得有点浪费体力。 “没事，山里不安全，属下还是跟着吧，这背篓不重。” “好吧。” 春琼拽着妹妹衣领，不许她再钻树林，几人继续往半山腰去。丽清老实了一阵，开始浑身扭动，企图挣脱姐姐的束缚，春琼紧紧拽着，不松手。 “清儿，三四月正是蛇出洞的时候，小心钻进蛇窝，你不是最怕蛇吗？” 杨夫人见大女儿快要拴不住小女儿了，出声帮忙。 “这不是有林木哥在吗？到时候我一叫，林木哥一箭射过来，说不定晚上咱们还能吃上蛇羹呢！”说着还吸溜了下嘴巴，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杨夫人。 “……”杨春琼。 她妹妹原来这么虎的吗？ “……”林木，“二姑娘，属下箭术不精，恐怕做不到啊！” 救命啊，他只是会几下拳脚，并不是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啊！ “哦！”丽清小姑娘这才泄气，“人家看你背着箭，帅气的样子，都准备跟爹娘商量，跟你习武呢！” “……”林木再次无语，他有点跟不上自家二姑娘的思路。 春琼也无语了，“你还是先把字练好吧！” 终于到了村民搭的临时凉亭，在亭子里喝水休息了后，春琼带着妹妹继续找了些竹笋，林木走远了些去打猎，杨夫人就在凉亭等着。 眼看着太阳下山，等林木回来，春琼一行人就准备返回，春琼和丽清顺便采了几束映山红和桃花。 林木猎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正好做个小鸡炖蘑菇，这次上山，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第8章 家人团聚 春琼娘仨在庄子里住了七天后，杨县令终于来到了牛头村跟妻女团聚了。 牛头村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杨县令很快巡查完毕，结束后就往自家庄子赶，林木一早就去村口跟杨县令汇合，杨县令巡查的时候，他在身边伺候，这会儿边赶车，边跟杨县令汇报杨家庄子情况。 “夫人、大姑娘和二姑娘在庄子住的都挺好的，前几天还去爬了牛头山。大姑娘在书上学了种新的苞谷种植方法，她将咱家的地一分为二，一半留着用新方法种，一半刘伯已经安排种完。” “新的方法？就是用你送过来的那种农具？”一听闺女发现了新的种植方法，杨县令瞬间精神了，听铁匠说搞了个新农具，怎么还有新的种植方法？ “是的，就是种子不先种在地里，属下说不清楚，您一会儿问大姑娘。” “那快点。”杨县令有点等不及了。 “……”倒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功夫啊老爷，林木暗自吐槽，催促马儿走快点。 …… “琼儿，听说你发现了一个新种植方法，快跟爹说说是什么方法！”春琼正在育苗池看苗，大老远听到她爹的声音。 她从大棚里伸出脑袋，拍了拍脑袋上的灰，站起身，她爹已经在跟前了。看到春琼的动作，也趴到地上，伸着脑袋往棚子里看。 “哟，这么暖和！”杨县令一边看一边问，“闺女，这就是那新方法吗？” 春琼把老爹扶起来，拍掉他膝盖和脑袋上的的灰，“爹，您忙完了？” “忙完了，在庄子住一晚，明天咱们就一起回县里。”杨县令把闺女脸上的泥擦掉，催促春琼，“快跟爹说说这种种植方法。” 春琼抿嘴笑，就知道她爹等不及，“这是移栽技术。就是不直接把种子撒在地里，而是提前育种，然后载苗。这种方法成活率比较高，也比较节省种子。您刚才看到了吧，棚子里一眼望去都是绿芽，眼前所见，没看到没出芽的。并且，一个育苗钵，只需放一颗种子。” 最近天气好，温度高，四五天时间大棚里的苗都出来了。 “一颗种子就有一株苗？”有着多年春耕巡查经验的杨县令惊呆了，“出苗率这么高？村民播种，一个坑可是要放三到六颗种子的！” 就这都不能保证每个坑里的种子都能长出来，中间断断续续还要补种两三次。 春琼笑着点头，她知道呀，所以才把这个方法拿出来。 杨县令激动地围着春琼转圈，这方法一旦推广开来，一年得节省多少粮种下来，这些粮种又能开多少荒地！不仅如此，百姓也能省了一大笔买种子的钱！ 杨县令竟然没有怀疑春琼的话。 春琼没说的是，这种种植方法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呢！ “爹，这种方法确实节省粮种，成活率也高，但是呢，成本也高。您看这上面盖的，可是现今市面最好的油纸，一版得好几两银子呢！普通村民可用不起。咱们家今年先试种一季，到秋天收了再看情况。” 她怕她爹心急老早跟上面汇报了。 春琼要的可不仅仅是省点种子的结果，一切等秋收之后。 杨县令这才注意到棚子上的油纸，确实又薄又清透，关键是还结实，好几天了都没破损。 这年代油纸多用于富户糊窗户，不是一般家庭用的起的。 杨县令激动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好，爹知道了。琼儿，你尽管试，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爹说，爹来想办法。” “好。正好爹见多识广，您帮我想想，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这油纸还便宜？” 来到这时代十二年，除了刚出生那会儿，随着杨县令赴任从青阳到郧乡，从来没出过郧乡县，对这时代的了解，全部来自县令书房的书中。 所以她不知道这时代是否有琉璃和云母，甚至玻璃。 杨县令低眉深思，“我让人去找。” “好。” 一家人难得团聚，晚上春琼和她娘一起下厨，整了顿丰盛的晚餐。 等杨县令下了第一筷，丽清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蘑菇放到她爹碗里，“爹，您快尝尝这个小鸡炖蘑菇，蘑菇可是我在山里发现的，我和姐姐还有娘一起采回来的，鸡是林木哥猎的。”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嗯，我闺女真厉害，连蘑菇都认识。” 杨县令配合地夸着闺女，又给夫人、两个闺女和自家大哥每人夹一筷子菜。 “这有什么难的？姐姐最喜欢吃蘑菇炖小鸡，人家从小吃到大，还能不认识？” 丽清一脸傲娇。 一家五口，你给我夹筷子菜，我给你添碗汤，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待所有人放下筷子，杨县令咳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说道，“我的任期考评出来了，只得了个中。” 虽然李家来退亲时，杨县令就有猜测自己不会升迁调任，但等真正拿到考评结果，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他自问在任上一直兢兢业业，努力为百姓排忧解难，但没想到最后只得了个中。 “爹，吏部考评一向只关注税收和粮食。虽然这几年您一直鼓励百姓多开荒，但这里人少，一年下来开的荒跟人家大县还是没法比的，短期内肯定看不到效果。连任也挺好，咱继续鼓励开荒，地多了粮食产量总会上来的。然后再想办法吸引一些商户和外来人，有人来了就会有税收。” 杨春琼安慰杨县令，搞地方经济，没个大几年是看不到成效的。 “夫君，春琼说的对，调任没那么容易的，咱们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不要被李家影响了。你之前不是也有预估，肯定还是连任吗？” 杨夫人也安慰夫君，要不是该死的李家背信弃义，她都要想一直呆在这里。 这里民风淳朴，依山傍水，环境优美，非常适合定居。 “爹，您不要伤心，清儿的字，您不也才给中嘛？我都不伤心，继续练就是了。”杨丽清扑在父亲肩膀上，一张肉脸凑到她爹前面，“呐，脸给您捏捏，不伤心了啊。” “两个“中”是能放在一起比的存在吗？”杨春琼有点手痒痒，也想捏这肉乎乎的脸。 “反正都是“中”嘛，计较那么多干嘛？”丽清撇嘴，对着姐姐扮鬼脸。 “好，不伤心。明天咱们都回县里，爹继续加油干！”被妻女安慰着，杨县令忽然的矫情脆弱一点点消失。不管在哪里，娇妻女儿都在身边，在哪里又有什么不同？ “爹，娘，明天你们带着妹妹先回，我要等苞谷苗移栽后再回。第一次弄这个，要守着才放心。”这可是家里目前的大事，不能三心二意，万一出问题，岂不是半途而废了。 “我也不走，要留下陪姐姐。”丽清一听姐姐要留下，立刻不想走了。 “也好，有你们大伯在，你们姐妹都留在庄子上也行。”杨县令知道自己大哥肯定不会回去，都没问他，正好闺女要留下，都交给大哥了。 “等回去了我把柳儿给你们送来。”杨夫人摸了摸两个闺女有些粗糙了的小手，心疼极了，“不要太辛苦了。娘这次回去，再买一些丫头小厮，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没有那么穷，用几个丫头小厮还是用的起的。” 不能让她好好的闺女真变成农女了。 “是啊，闺女，凡事不要亲力亲为，庄子里这么多人呢！” 杨县令也嘱咐闺女。 “我知道啦，爹娘你们放心吧，你闺女什么懒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累着亏着自己！对了爹，您把林木哥给我留两天，有点事需要他帮忙。”杨春琼忽然想起一件事。 “行。” 第9章 寻找长蘑菇的树 第二天一早，杨县令带着夫人回了县里，庄子上却更加热闹，没了人管，丽清小家伙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是在鸡舍里鸡飞狗跳，就是在田地里野跑。 嘱咐大伯照看妹妹后，趁小家伙不注意，杨春琼叫来林木，两人再次去了牛头山。 “林木哥，带上武器，这次咱们可能要往深山走。” 她想进山找些东西，近山浅林来来去去人多，肯定没有。 两人进山后没有停留，直奔山林深处。深山林密不好走，林木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春琼跟在后面，边走边打量周围。地方一层层绿油油的，春琼仔细一看，发现竟然都是麦冬。 “这里好多麦冬和兰草耶！估计别的药材，花卉植物也不少。村民要是都会功夫就好了，这么多的自然资源，白白浪费了！” 春琼一边走一边嘀咕感慨，“林木哥，你当初是怎么学的功夫的呀？” 她爹运气好，当初救回来的小孩儿竟然会功夫，这几年一直自己练着，竟然还练的不错。 “我爹原来是镖局的，小时候跟爹住在镖局，没事的时候就跟着他们练。” “原来如此。” 林木父亲后来走镖出事，她娘就带着他回乡下，没想到遇上家里发大水，她娘在洪水中去世，留下他跟着同村村民四处逃荒，遇上杨县令进京赶考，杨县令见他机灵又不失善良，就将人留在身边做了小厮。 “你还记得之前的镖局吗？” “只记得在云梦，叫广盛，其他的不记得了。”林木沉思片刻，回道，“姑娘可是想要找镖局？” “没事，本来想找个会功夫的师傅，帮着训练一些人的。” 那晚她爹和她娘的对话，让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他们一家五口手无缚鸡之力，身边除了林木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其他人都是老弱病残，真遇到危险，毫无还手之力。 “属下回去了写封信让人试着送去，看能联系的上不。当时年纪小，没记住镖局里那些叔伯名字，但我记得他们对我挺照顾。” 多年没联系，也不知道镖局还在不在。 “行。”春琼没抱太大希望，十年没联系，人都不一定还在。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前世小说里说的江湖，如果能碰到一个江湖高手就好了。 春琼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大姑娘要找什么？” 春琼从天马行空中回神，“找上次采蘑菇的那种刚枯死的老树。” 上次看到那满树的蘑菇，春琼就有了想法。 “姑娘是想采蘑菇呀！那咱不用找了，我知道一个地方，估计是山林滑坡，不少树死了倒在那儿，肯定不少蘑菇。” 之前打猎的时候无意中见到的，当时还想着等冬天了，就来把这些枯树扛回去当柴烧的。 “那走吧，直接去你说的地方。”早知道早点告诉他了，省的他们漫无目的的找。 林木说的地方竟然距离凉亭不远，在一个陡坡下面。两人费了番功夫下来，春琼迫不及待地钻进枯树林里。 只见有的树上长着密集的蘑菇，有的长着木耳，还有的树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春琼指着长着蘑菇和木耳的树问林木，“林木哥，这些树你认识不？” “好像是栗树？”木林也不确定，他认识的树并不多。 “那这几个树是一种吗？” 春琼再问，她感觉自己有点树盲了，没有叶子的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区分他们啊！ “看树皮，有些不太一样吧。”林木不太确定的说道。 “……”得，看来这也是个树盲，早知道把刘伯也叫上了。 春琼叹气，“林木哥，动手吧，把这些长了蘑菇和木耳的树都砍了，我们带回去。” “把树带回去？您不是采蘑菇呀？” “不是啊！我是想自己种蘑菇，进山是来找哪些树会长蘑菇。” “蘑菇还能种？” 林木惊讶，这东西一向野生野长，从来没见过有人种啊！ “应该能的。” 肯定能的！ 后世市面上售卖的蘑菇，几乎全是人工培育的，真正的野生蘑菇，反而很少见。蘑菇的培育，她刚好知道一种，但那时候年纪小，只听大人们说，自己没有亲自动过手。 适宜蘑菇生长的树，她知道有栗树，柞树，胡杨树，榆树。这些树都是后世的学名，她没见过，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些树在这个时代叫什么。只好用笨办法，来山里找长了蘑菇的树。 “又是从书上看的吗？姑娘看的书，别人都没看过吗？怎么别人就没发现种苞谷，种蘑菇的方法呢？\" 林木一直都知道家里这个小主子特别爱看书，但姑娘家，一般不是都喜欢诗词歌赋或者话本吗，他家姑娘难道不是？林木对春琼看的书很好奇。 “每个人关注点不一样吧，可能有人看到了也没在意。”春琼找着理由忽悠林木，“我之前也只是好奇没当回事，这两天才想起来。” 看来回去后得多搜罗些农业相关的书，免得以后露馅，春琼暗自叮嘱自己。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采蘑菇，一个砍树，修树枝，很快两个背篓都装满蘑菇，林木把这些长蘑菇的树也砍得七七八八。 “林木哥，走吧，我背蘑菇，你扛树，今天先回去。”树和蘑菇都不少，一次带不回去，但此行目的已达到，不用再耽搁。 两个背篓，春琼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抱在怀里，一路摇摇晃晃，总算艰难到家。 放下背篓，春琼就让林木去叫刘庄头，找他确认树种，春琼总算知道林木带回来的两棵树分别是栗树和桦树。 “刘伯，这两种树，在山里常见吗？” “常见的，咱们牛头山到处都是。姑娘打算去山里采蘑菇？这个季节蘑菇确实挺多，但深山危险，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刘庄头以为主家姑娘在庄子里呆的无聊，才想去山里找蘑菇。害怕她在庄子上出事，急忙阻止。 “好的，刘伯放心，我不去深山。”春琼没有多说。 林木趁着天没黑，来回几趟，将剩下的树连同香菇木耳一起扛回来，堆在屋檐下，方便春琼处理。又按照春琼吩咐，去砍了几棵活的栗树和桦树带回来。 之后催促林木回县城照顾她爹，官场复杂，她爹身边不能长时间没人。 林木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大姑娘，属下走了，您别一个人上山，山里真的有野兽，虽然咱们没碰到过，但是我打猎时看到过脚印。” “放心吧，我不会进山的，需要去山里，会提前叫你回来。” 她是那么莽撞鲁莽的人吗？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古代的美好生活才刚开始，她才不想找死！ “那行，那属下回去了。” 虽然跟大姑娘一起干活更有意思，但林木不得不回去，老爷官场难免会得罪人，并不十分安全，他要回去守着老爷。 第10章 遭遇暴雨 春琼检查完大棚，就坐在檐下砍树，把林木带回来的树都截成一米长左右的的短木，并排靠在屋檐下晾晒。 然后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半天后，去村民家里找了一背篓木屑和麦麸，又让柱子去买了石膏和白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厨房。 庄子里的人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也不敢打扰，就柳儿陪着在厨房，偶尔递个东西打打下手，连一向跳脱的丽清都乖乖的自己玩。 春琼嘴里念着配方比例，将木屑，麦麸和石膏混合拌匀，然后将白糖水加入继续搅拌，直到拌料用手握住有水溢出后停止加水。装入瓦罐密封后，春琼让柳儿往锅里添水烧火。待水沸腾后将密封的瓦罐放入锅中，盖上锅盖。 “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呀？”麦麸里面放糖水？麦麸是给猪吃的吧？难道在做猪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春琼自己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毕竟只是听说，就连配方，都是村里老人口口相传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误。 “柳儿，看着火，千万不能中途灭了，三个时辰后熄火。”春琼伸着懒腰，抬手捏着脖子，叮嘱柳儿。 “好的，姑娘，奴婢就在厨房守着。” 高温蒸了三个时辰，春琼将瓦罐搬出来，晾凉后放到隔壁空房间。 这是后世村里口耳相传的制作菌种的配方和流程。小时候村里很多人家都会自己种几节香菇，传说用的就是这个配方。 前几天跟杨夫人和妹妹去牛头山，看到那满树的菌菇，春琼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个配方，她就打算自己也试一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这几天在庄子上守着育苗，也没别的事，正好有时间。 四月初一，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这是春琼来到庄子的第十天。 玉米苗长得比春琼预期的要快，如今大部分苗都有她手掌长了，接下来若都是这样的好天气，过两天就能移栽了。 春琼巡查完玉米苗，回到前院拿棒子一节节敲击檐下晾着的木头。 这个行为让庄子里所有人都很费解，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大姑娘，您最近每天都在敲这些木头，是要干吗？” 开始还以为她无聊瞎敲着玩儿，这几天看下来不像是玩儿。 “醒木？” “醒木是啥意思？” “……”春琼望天，这怎么解释，心里明白，说不清楚啊！ 敲击木头，震动可刺激木头纹理中的菌丝，加速香菇的生长。 “大姑娘，您这个木头是在晾晒水分吧？”玉米播种后，刘庄头难得的空闲，这会儿正坐在院子檐下磨砍刀。 “是啊。” 刘庄头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抬头看天，“今天格外闷热，晚上或明天估计要下雨，后面猪棚旁边的矮屋里有稻草，晚点我去抱些过来，晚上把这木头盖上，免得淋雨了，这两天就白晒了。” “会下雨？”杨春琼神情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确实热得过分，是要变天的前兆。 她似乎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 “刘伯，后院稻草多吗？”春琼问。 “不少，堆了一屋子呢。”存着给猪冬天做窝的，去年冬天暖和，没用上那么多。 “那就好。”春琼松一口气，“刘伯，麻烦您帮我找几根长绳子，另外辛苦柱子去砍几根竹子，要手腕粗的，我有用。” 说着丢了手里的棍子，自己去杂物间找了锤子、铲子往育苗池跑。 之前围着育苗池搭的半人高的架子，看来是要用上了。 等刘伯父子俩扛着竹子回来了。几个人一起，扎了几个育苗池长短大小的稻草筏，并将其以木桩为支撑，竖立在育苗池周围。 又用竹竿为支撑，铁丝固定，做了个厚厚的屋顶放在旁边。 “油纸不结实，扛不住大雨大风。等下雨了，把这个稻草筏盖在上面就可以了。”春琼一边干活，一边跟众人解释。 “这样有外面稻草棚挡着，刮风下雨都不怕了。还是姑娘聪慧，能想到这个办法。”几人七嘴八舌的夸着春琼。 条件有限，只能自己想办法制造条件了。 “若不是刘伯提醒要变天，我也想不到这个。” “姑娘之前就已经打好地桩，明显是早就想到保护油纸的。只是姑娘以前没种过地，一时注意不到天气变化很正常。农民靠天吃饭，所以对天气格外关注，我们只是多了些种地经验罢了。” 刘庄头安慰杨春琼。 “嗯，种地不是靠想象就能种好的，需要的就是宝贵的实操经验。以后还请刘伯多多指导。” 春琼真心实意的感谢。 “一定一定，我们缺的正是姑娘有的书本上的知识和姑娘的敢想敢做。” “嘿嘿，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众人一边忙活，一边互相恭维夸奖。 大家伙儿忙完，天已经黑了，几人收拾完工具，回院子吃饭，一顿饭没结束，忽然变天，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几个人扔下筷子就跑，合力把稻草筏盖到育苗池上面。 忙活到半夜才歇下，一晚上提心吊胆，第二天春琼早早起床，去确认了油纸和玉米苗都完好无损，才松一口气。 幸好昨天白天刘伯提醒要下雨，否则这一晚上的狂风暴雨，不仅油纸保不住，池子里的玉米苗都得被风吹断。 新出的玉米苗娇弱，哪里受得了风吹雨打。 种地果然没那么容易的啊！看来自己还要多向村民交流学习，不能因自己会一些后世的技术就沾沾自喜。 种地，理论知识固然重要，经验也是非常重要的。 “姑娘快进屋加件衣服，今天太冷了，别风寒了。”徐婶见春琼站在育苗池边发呆，出声提醒。 春琼这才注意到，今天确实格外冷些，昨天还热的仿佛要到夏天了一般，今天忽然降温了，她早晨光着急玉米苗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被人提醒了才感觉到冷，随着一阵风，一阵哆嗦。 “明明雨停了，怎么这么冷？”春琼搓了搓手，一边自言自语准备回屋。 第11章 变天了 刘庄头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面色沉重，好半晌才貌似回复春琼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看这样子，是要倒春寒了。” 倒春寒？春琼自然是听过的，春天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若忽然出现一段时间的持续低温，就会导致农作物、花儿冻死的情况。春季播种后，最害怕的就是倒春寒了。 “玉米目前估计还没发芽，埋在土里，应该不受影响吧？”春琼问。 “咋不影响？一旦上冻，埋在地下的也不行。”刘庄头继续看着天，“更严重的是稻子，都发芽了，正是需要大太阳的时候。今年……又没啥指望了。” 春琼朝着刘庄头的方向，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仿佛也蒙上了一层灰。在这个农民完全靠天吃饭的时代，天气变化狠狠扼制着农民的咽喉，谁也无法挣脱。 春琼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着前世倒春寒的预防处理。春寒来临之前，小麦田可提前灌水，通过降低地温的方式防止对麦苗的损坏，春寒后，对损坏的麦苗，可通过施尿素肥来改善补救。 果树可以通过熏烟法，减少土壤热量的辐射散发，抵御冷空气入侵，提高果园内的温度，改善果园小气候。 玉米，只能通过后期补苗了。 牛头山小麦基本都种在山地，不符合灌水条件。而且，如今已经降温，春琼也不敢擅自让村民灌水预防。 至于果树，牛头山根本没有成片果林，有预防手段也用不上。 回屋换了件厚衣服，春琼独自在村里晃悠，看着路过的村民一个个紧皱的眉头，沉重的面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自以为脑子里很多先进技术，却帮不上任何忙。 就连玉米移栽，她也找不到替代油纸的材料。没有替代材料，普通农户如何育种？这种方法到时候又如何向普通农户推广？ 从村里回来，春琼又将自己关进房间，她要尽快找到解决油纸的办法，如今纸贵，桐油也贵，想要短期内将油纸价格降下去不现实，替代品明瓦、琉璃她还没见过，就算已经出现恐怕更贵。 要是各地都有温泉就好了，直接将育苗池建在温泉旁边，保证种子成长的更快。 温泉？春琼忽然想起书中记载的一种古代权贵们建的温室殿。 若是暖棚不搭屋顶，在周围烧火加温，能不能达到温泉的效果？ 想到此，春琼快速画出图纸冲出房间，“刘伯，刘伯。” “大姑娘，有啥事？”坐在炉子旁烤火烧水的刘庄头听到春琼急叫声，连忙起身。 “刘伯，麻烦您帮我建一个这样的棚子。”春琼将图纸递给刘庄头，指着厨房外面的一块空地，“就建在这里吧。” 刘庄头接过图纸打开，指着一处问，“姑娘，这个中间的沟要这么深？” “是的。沟里要储水，所以需要做防渗漏工艺。” “好，我去安排人。” 刘庄头在村里找了几个人帮忙，不到一天就把春琼的草棚搭好，草棚没有屋顶，四周围着厚厚的稻草。内部田字格分布深沟，深沟两端连接着一个锅炉。 春琼在刘庄头他们搭棚子的时候也没闲着，用上次玉米育苗剩下的基质土做了一批育苗钵，种上玉米、茄子和黄瓜籽。 等棚子搭好，她将种有各种种子的育苗钵搬至棚子里，然后将锅炉烧起来，等水烧开，将沸腾的水放入深沟里。沟里的水绕着沟流动一周，最终从另一端回到锅炉。 这是借鉴古代王公贵族们温室暖房原理搭建的，王公贵族们“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 春琼想，对于大多数村民来说，相比油纸的精贵，柴禾就便宜多了，像牛头山这样依托大山的村落，柴禾就更不值钱了。所以，她想试试这种暖棚能不能替代之前的大棚。 春琼忙活完，刘庄头没有多问，干脆搬了凳子坐在锅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守着锅炉。 “刘伯，不用守着，我看家里堆的有大树根，那个耐烧，丢一个进去可管一晚上。” 第二天天更冷了，隐隐有雪沫子纷飞，倒春寒真的来了。春琼让人将暖棚的顶搭上，防止雨雪进入大棚内。 连着几天，温度持续走低，她每天守着两个暖棚，不时根据各田字格水温调整水暖棚深沟，通过水流速来控制水温。几天时间，家里的柴禾消耗了很多，好在，水暖棚玉米和黄瓜，都出苗了。 尽管这次出苗时间，比之前的大棚晚了两天，但证明这个方法还是有用的。 春琼有点小激动，“刘伯，刘伯，玉米出芽了。” “真的？太好了。”刘伯冲进棚子，身后跟着一串人。 “哎，小心小心，别掉水里了。”春琼提醒后面挤进来的丽清和翠儿。 “太好了。”刘伯在池子周边转了一圈，发现玉米和黄瓜基本都出芽了，兴奋道，“大姑娘，这几天差不多用了三百多斤柴，不算太多。按照这个进度，等苗长成，一千斤柴足够了。也就是咱们一个冬天取暖的数量了。” “嗯，这个用量还可以接受。”农村家庭，哪家哪户冬天不储备个几千斤柴禾？一千斤柴，一个壮年三天就能砍回来。 “大姑娘，可是打算将育苗技术教给村民？”刘伯问春琼。 “是。今年我们先试验，如果效果好，下一季就在村里推广。” “我替村里上下谢过姑娘。”刘伯说着就要跟春琼行礼。 春琼连忙阻止，“刘伯不必如此，这些都是书里先人总结的经验，我只是有幸看过那些书，有机会将先人的经验拿来用而已。” “那也要感谢姑娘愿意尝试。”徐婶道，“姑娘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不嫌弃我们这些泥腿子，亲自将书中的种地技术传授给我们，令人钦佩！” 春琼忍不住汗颜，她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教村民种地，当初只是为了自己县令老爹的政绩。如今走近村民，亲眼看到他们的艰辛和困苦，才切实有了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想法。 不管初衷是什么，最后能帮到村民也算是好事，春琼不想纠结太多，转移话题，“刘伯，依你看，倒春寒还会持续多久？” “里正去县里找人看了，这两天就会慢慢升温了。” “那就好。这个时候升温，地里的种子估计还没全部被冻坏。”这样村民的损失就会小一点。 第12章 玉米苗移栽 终于天晴了，温度也升上来了。 这天春琼还没醒，刘庄头就在院子里叫嚷开了，“苗长大了，苗长大了！” “……”苍天啊！让不让人睡觉了？这苗又不是一天忽然长大的，你不是每天看吗？昨天不是感叹过长得快吗？有必要今天再来一遍？ 春琼艰难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潦草的收拾了下出门，看到刘庄头站在她房门外院子里，眼睛紧紧地盯着手里捧着的玉米苗，生怕它跑了似的。 “……”春琼无语望天，“刘伯，您干啥？” “大姑娘，我测量了，油纸大棚里的苗真的长到二十公分了。您竟然真的有办法让种子快速发芽出苗长大！太神奇了！” 你这不是都见过两次了吗？怎么还大惊小怪的！春琼偷偷吐槽。 刘庄头把眼睛从手上的苗上转到春琼身上，这一瞬间，春琼看到，那张已经浑浊的眼睛此刻亮的照眼。 这种眼神大概就是希望吧！ 春琼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地笑脸，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对刘伯说，“刘伯，可以栽苗了。” 若非忽然倒春寒，玉米苗早就移栽完了。倒春寒还是延缓了玉米苗的生长，前几天虽然暖棚里不冷，但一直刮风不停，大棚的屋顶不敢揭开，太阳晒不到。 “好咧。”刘庄头洪亮的应声，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苗往外跑，“我这就去安排。” “看村里人有闲着的没，多请些人来帮忙。” 她要让更多的人来感受一下这个玉米移栽方法。 如今过去了二十多天，村民们玉米播种在倒春寒前基本都结束，这段时间正好有一个短暂的农闲。刘庄头四下一吆喝，闲着的都扛着锄头来了，跟杨家挑着竹筐搬苗的佃农碰上。 “这是……包谷苗？”一村民指着佃农的筐惊叫，“我的天，这几月种的，这苗咋长这么大了？” 当时农户们差不多同时播种，中间又经历了倒春寒，如今大部分种子刚发芽，只有一些非常朝阳的地方才有绿芽冒出土，背阴的地方，地里还是光秃秃的。也难怪村民看到近二十厘米高的玉米苗会吃惊了。 村民们一窝蜂围上去，纷纷扒着竹筐看，佃农没法走，干脆把筐放在地上，任他们看个够。 “各位乡亲，这是我主家用新的种植方法试验种出的苗，比我们通常播种的长的快些。如今这些苗要移栽到地里，请大家来帮忙栽苗。” 刘庄头大声咳嗽了几声，将村民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县令大人发现的新方法？” ”是啥样的新方法？” “这个方法我们可以种吗？” “……” 村民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 “各位乡亲，请安静一下，听我说。这种方法是杨大人家无意中从书中发现的，这是第一次尝试，能不能成功要看秋季收获。”刘庄头敞着嗓子，跟村民解释，“杨大人一直兢兢业业为县里找出路，新种植方法如果试验成功，会教给大家种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开更多的荒地，种植更多的粮食了。” “太好了，有长这么快的种植方法，就不怕倒春寒了。”村民们摸着绿油油的玉米苗，爱不释手。 就庄头又咳嗽一声，“另外，为了杨大人家能够专注于研究新方法，不被外面打探打扰，甚至一些宵小恶意破坏，还请大家对有新方法的事暂时保密！” 说完刘庄头带着儿子对着村民深深的鞠了一躬。 春琼暂时不打算出面，一切以她爹名头行事，不会引起关注。他们家如今没势力没根基，还是猥琐发育比较好。 “刘庄头是担心被人恶意破坏？” “我听说当官的会有各种政敌，杨大人肯定也有政敌。” “对，不光政敌，还有其他敌人。我听说，杨大人家的千金被人退婚了。” “杨大姑娘不是许配给李副蔚了吗？怎么会退婚？” “我侄女的侄子在县衙当差，他说李副蔚已经进京城当大官了，李家认为杨姑娘这个七品县里之女配不上李家公子，就退婚了。你当杨姑娘好好的县城不呆，为啥跑这个庄子上了，就是为了躲避县里的闲言碎语。” 村民们的谈话渐渐从保密歪到杨春琼的退婚八卦，大有席地而坐继续深聊的打算。 刘庄头几次想阻止，都插不进话。 坐在屋里的杨春琼暗自感慨，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偏僻的村子，村民八卦的心不会变。 幸好刚才自己没出门，否则不是尴尬了。 但任由他们这么聊下去也不行，春琼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出门。 春琼走到院子门口，出声打断议论，“各位乡亲，今天辛苦大家帮忙了。实验苗大概要栽四亩，差不多需要大家一天的时间，大家结束后记得找刘庄头领工钱。” “不用给工钱，咱们闲着也是闲着，给大人家帮点忙，还要啥工钱？” “大牛叔，工钱还是要给的，哪能让你们白干活。”春琼笑着回复那个说话的大叔。 大叔摸着脑袋，憨憨地笑，“嘿嘿，杨姑娘认识俺啊。” “认识，我们家庄子在村里好几年了，咱们也是多年的邻居，怎么会不认识。” “是啊，大家都是邻居，肯定都互相认识。”胖大婶牛婶子局促地拽着自己的围裙下摆，也搭着腔。 “杨姑娘，李家不是东西，您别伤心，咱们县里青年才俊多的是，杨大人肯定会给您再找个更好的夫君的。” 穿着牡丹大红外衫的大婶，从人群后走到春琼面前。 春琼一看，是王婶子，这十里八乡的媒婆。 春琼笑着点头，虽然自己被退婚的事又被翻出来了，但村民们显然没有什么恶意，她也不在意。 说干就干，刘庄头将人进行分工，去地里挖坑的，搬苗的，栽苗的，覆土的。人多力量大，不到太阳下山，四亩地全部栽完。 育苗池里还剩了上百株苗没地方栽了，春琼想了想，就一家送几株，让村民也栽了试试，满足下他们的好奇心。 第13章 回县城 天气回暖，水暖棚的苗长得快起来，白天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再供热水。春琼将棚顶掀了，让幼苗晒太阳，晚上的时候才重新供上热水。 守了十来天，确认水暖棚的苗长得健康后，春琼准备回县里。 好久未见爹娘，有点想念了。 着柳儿收拾行李，她叫来刘庄头夫妻，交待后续的事情。 “刘伯，水暖棚的苗长得不错，若不降温，就按目前的方式养护，等长到跟油纸大棚的苗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可以移栽了。玉米苗养护，记得在苗拔节和玉米穗分化的时候，各施一次肥。其它的跟你们平常一样。” “施肥两次？”刘庄头蹙眉，“姑娘，我们一般只施肥一次。两次，没有那么多肥料啊！” “……”她怎么忘了，这个时候没有复合肥，没有尿素。 “你们平时施的肥是什么？” “就是粪池的粪水，咱们庄子上这几年养了猪，猪粪也能做肥。” “……” 全靠粪便，能有多少？每家每户人口再多，一年也攒不了多少粪便。更别说，村民大多吃不饱，也没多少要排解的。难怪粮食产量这么低！ 怎么办？还要想办法制作肥料。天啊！想她堂堂穿越幸运儿，别人穿越不是将军嫡女带兵打仗，就是丞相千金在后宅升级打怪，她怎么沦落到天天跟这些屎啊尿啊打交道！ 有机肥怎么制作来着？春琼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有点抓狂。 “先用现有的肥吧，之后的肥料，我来想办法。” “对了，您抽时间在院子里搭个凉棚，要能够晒些太阳淋些雨，把屋檐下晾着的枯树木头搬到架子下面按“井”字摆好。过段时间会有第二茬蘑菇长出来，可以直接采摘。新树木头明天我带回县里。” 春琼一一交待着。香菇放庄子上试种是最合适的，但她不可能一直待庄子上，只能搬回县衙。 “是。” 第二天，春琼姐妹俩在大伯的陪同下，回到县衙。 杨夫人正坐在姐妹俩的院子里石桌旁打络子。 “娘，您怎么待在咱们院子？想我们了吧？”丽清扑过去趴在杨夫人背上，一边撒娇。 “是啊，想你们了。你个小白眼狼你姐姐有事回不来，你也不知道回来陪娘，都在外面玩疯了。” 杨夫人宠溺地捏了捏小闺女的肉脸，将人从自己背上扒拉下来站定，仔细瞧了瞧，又转眼把大闺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瘦了，也黑了。” “娘，多晒太阳才好呢，补阳气！我跟姐姐都结实了。” 丽清笑嘻嘻地摸了摸脸，也不在意黑不黑的。 什么阳气阴气，那是补钙好不好？春琼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哪儿听的这乱七八糟的。 “娘，在您眼里，女儿永远都瘦，我们肯定没瘦，刘婶和翠儿的手艺非常不错，每天吃的又都是庄子里新鲜的菜和肉，我跟清清每顿都多吃一碗饭的。” “多吃点才好，咱们家不讲究什么以瘦为美。” “嗯嗯。知道啦！” “娘，您一个人在家里，赵夫人没来找事吧？” 在庄子里，春琼最担心的就是她娘跟赵师爷的夫人怄气。那个赵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事事都想跟她娘比较着来。 因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时不时明里暗里刺她娘没有儿子傍身，幸好杨县令公开放话，他这辈子有两个闺女就够了，才让她娘没有多心想不开。 这两年她两个儿子渐渐大了，可能是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的缘故，才少了在她娘面前炫耀。两个儿子大的人挺踏实，读书也努力，但没啥天赋，如今十五了，才勉强过了童生。二儿子十岁，人倒是机灵，但心思不在读书上，一门心思想要学武，每天跟爹娘在家里斗的鸡飞狗跳的。 “没有，最近他们家里乱着呢！”杨夫人压低声音，“他们家老二前几天跟他娘斗气，离家出走了。你爹带着县衙上下找了一天一夜才将人找回来。那孩子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自己机灵逃跑了，又掉江里了差点淹死。被渔夫救起前，呛了不少水，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倒霉的熊孩子。 “娘，这么一对比，您两个闺女是不是简直就是人间小可爱？” 丽清凑过脑袋，跟杨夫人耍乖卖萌，嘴里一边吐槽，“赵阳哥哥真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之前他悄悄找我，说要离家出走出去拜师学艺，手上银子不够找我借。我就跟他说了，外面很危险，有人贩子，他还不信！” “所以你借他银子了？”春琼闻言问道。 “你以为我傻呀，他这个年纪跑出去，不是被拐就是被骗，借给他，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丽清冲她姐翻了个白眼。 春琼眯起眼，“所以你要跟林木哥学武，是受了赵小二启发？” “才不是呢！我想学武是因为看林木哥射箭好厉害好帅！” 丽清求生欲满满，才不要跟赵小二扯上关系，看起来机灵，实际上傻不拉几的。 “清儿啊，你要是真想学武，娘也不反对，女孩子有点自保能力挺好的。但是呢，琴棋书画四项，必须要选至少一项学。” 至少以后不能被人嘲笑是莽夫，文墨不通。 “真的，娘？”丽清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赵小二离家出走还间接帮了自己一把？这样的话，要找机会感谢一下他。 “真的！正好最近买了一批小丫头小厮，丫头们我带着教规矩，小子们丢给林木了。过段时间都由林木领着教他们些功夫，你也跟着练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既然开始练了，就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许喊累！” “知道啦！谢谢娘！”丽清高兴极了，“我去看看赵阳哥。”说完一蹦一跳地跑了。 铁定找赵小二炫耀去了，春琼和杨夫人无奈的摇头。 “林木哥忙的过来吗？”春琼担忧，又要帮他爹跑腿办事，还要保护他爹，家里外院的事也都是他的，时不时地还要给她们母女三跑跑腿打打杂。 “林木这些年确实辛苦了，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忙活。你爹已经在物色侍卫了，等这批小厮训练完了一些跑腿打杂的事就有人接手了。”杨夫人愧疚，前几年手头不宽裕，一直紧巴巴的过，确实辛苦那孩子了。 “娘，王婆婆有没有消息来？”王婆婆是杨夫人的奶娘，请假回老家看刚出生的孙子去了。 “还没有。当初说是等孙子周岁了再返回，还要段时间。” “娘，王婆婆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您见过没？” “种地，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我嫁人前，跟王妈妈去村里住过。当时王婆婆丈夫已经去世，兄弟俩一个比我大五岁一个跟我同年，互相照顾相依为命，我当时觉得自己霸占了他们娘亲而愧疚，就想着让王妈妈留下。奶兄说他们家因为他爹生病没钱治病，她娘为了给他爹赚钱治病才去给她当奶娘的，因为给她当奶娘，他爹病才治好，他和弟弟才能长大。他们先受了恩惠，不能言而无信。最后，奶娘还是跟我回来了。” 提起奶娘一家，杨夫人语气里都是亲近。 “奶兄们也孝顺，每年农闲都会把奶娘接回去住段时间，也不要奶娘的银子。家里每次让奶娘带回去的礼物，回礼也非常用心。” “娘，您要不去信给王婆婆，让她带着家里人来郧乡县来玩儿？” 听到杨夫人说了那么多王婆婆家里情况，杨春琼心里有个想法，他们如今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他爹亲族不多，亲近的更少，舅舅这边有自己的事业。她想用王婆婆的家人，但需要先见面看看人品。 “太远了，不方便吧？”杨夫人心里有些意动。 “青阳县到汉阳不远，马车三四天就到了，然后坐船可直接到咱们均州府。” “等晚上问问你爹。”杨夫人已经明白闺女的意图，她想了想，也觉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奶兄家里什么情况，愿不愿意，可以去信问问。 第14章 县衙日常 杨县令听闻闺女从庄子回来了，抓紧干完手里的活儿，赶回后衙。 春末的黄昏，阳光温暖，微风和煦，杨夫人母女三人坐在院子里树下包饺子，杨大伯坐在旁边削着根木头。 杨县令进门看到，院子里四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让他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夫君回来了，快进来啊，站在门口傻笑什么？” 杨夫人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夫君正看着他们傻笑，忍不住出声。 “爹，是不是不认识你可爱的闺女啦？”丽清丢下手里饺子皮，扑向杨县令。 “我最最可爱的小闺女，怎么可能不认识？”杨县令拍着闺女都脑袋，“嗯，长高了，黑了。” “爹！那是结实好伐！” “好，结实了。哈哈……” 杨县令爽朗的笑着，一边和小闺女斗嘴。 “我听衙役说你们带了一车木头回来，琼儿，是你又在琢磨什么吧？”走到大闺女身后，也拍了拍大闺女脑袋。 “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还不确定能否成功，春琼先不打算说太多，免得到时候大家失望。 “我去洗手帮忙包饺子。” “马上包完了，你去帮柳儿烧火吧，那丫头在炒菜烧水。”杨夫人使唤杨县令。新买的丫头小厮，没有训练完暂时没让当差。 “嗯？刘婶呢？”杨县令蹙眉，柳儿那丫头烧菜太不稳定了，有时候味道不错，有时候让人一言难尽。 刘婶就是杨家的厨娘。 “脚崴了。” “……我去厨房帮忙。”杨县令加快速度，直奔厨房。 “哈哈，爹都怕柳儿那时灵时不灵的厨艺了。” 春琼忍不住笑。 日头渐渐落下去，院子里慢慢变暗，春琼和妹妹把包好的饺子抬进屋，顺便叫大伯，“大伯，你在削啥呀？进屋削吧。” “清清不是要跟林木学武吗？给她削把木剑。” “哇，大伯，你最好了！”丽清兴奋的大叫。 “小声点，别打扰到邻居休息。”杨夫人提醒。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声音，“什么事呀丽清丫头这么高兴？” 春琼回头一看，赵师爷的夫人正站在他们院子门口，眼神四处瞄，一脸八卦的样子，“……”春琼无语，这个地方太没有隐私了！ “没事，没事，丫头跟他大伯闹着玩呢！”杨夫人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口，“林姐姐来了，进来坐。” “春琼丫头总算从庄子回来了。”赵夫人走近春琼打量她片刻，“可怜的孩子，在庄子上受苦了，看，都瘦了黑了。听伯母话，虽然你现在名声不好，但也不要一直躲庄子上，时间久了，会被人说是乡下丫头的，对你爹名声也不好。” “……”春琼有点不想理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苦了？ “伯母放心，侄女一向脸皮厚，并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小阳弟弟这次吃苦头了，没吓着吧？” 诛心吗，谁不会？ “没有没有，就是风寒了。”赵夫人讪笑，放下准备牵向春琼的手。 “林姐姐，进来坐。”杨夫人看了一眼自己一句亏不吃的闺女一眼，再次开口邀请赵夫人。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春琼丫头，不耽误你们用饭了。”说着转身离开。 杨夫人点点春琼的额头，拉着闺女进屋。 春琼叹气，师爷作为县令的左膀右臂，一般都是县令自己带的心腹，他爹这个光杆司令，任县令后，班底全是前任县令留下的。 坐在餐桌前，春琼问杨县令，“爹，赵师爷跟您关系怎么样呀？” 杨县令衙门的事，春琼以前从来不过问的。 春琼这个时候问赵师爷，杨县令当然明白闺女的意思，“赵师爷人不错，踏实肯干，也没啥大的野心。赵夫人，估计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 “赵氏家族不可像你爹出身泥腿子，人家当年辉煌时家族里可是出过好几个三品以上大员的，只是后来落寞了。赵夫人估计是不甘心夫君在我这样出身的人手下做事吧。” 所以才会时不时惹她娘不痛快。 “这种人家肯定底蕴还在，他们何必窝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不太清楚，我看他自己也不想离开，否则当初就跟前任县令大人走了。” 杨县令跟赵师爷也共事近十年了，开始以为他是前任县令周大人心腹，后来发现不是。这些年，他就只踏踏实实干着师爷的事，别的事不安排就不插手。 好吧，没有他心就行。至于赵夫人的小打小闹，就当娘亲无聊生活的调剂了。 “你这丫头，以前万事不管，现在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事事操心！” 杨县令拍着闺女的肩膀感慨，“果然经历了事情才会长大！” “……”这是讽刺她以前呢还是嫌弃她现在呢？ 春琼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狠狠塞一口饺子，谁包的饺子，这么大，一口塞不进去。 “哈哈……”杨县令被闺女的样子逗笑，“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闺女开始关注身边的事，爹很开心。” 春琼又翻个白眼，继续跟嘴里的饺子较劲。 终于咽下去，春琼放下碗，用手捏捏两边腮帮子，“这个馅不好，肉太多了，脸都嚼疼了。” “喝点汤，歇会儿再吃。”杨夫人盛一碗鸡汤放到春琼面前。 “谢谢娘。”春琼继续捏腮帮子。 “闺女，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呀？”杨县令继续缠着春琼。 春琼没理她爹，转向她娘，“娘，咱家现在有多少银子啊？” 杨夫人看了一眼夫君，回复，“现银有两千多两。” 这么少吗？春琼吃惊的看向她爹，不是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她知道她爹是清官，但不是还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吗？她爹真能不贪一丝一毫？ “爹俸禄不高。”杨县令咳嗽一声，“闺女，你要用银子吗？要用多少？” 这才两千两，她能用多少？ “我想开个食肆，本来想直接买个铺面的，但家里只有两千两银子，那就只能先租了。” 在庄子上的时候，春琼就琢磨开了，要做事，肯定需要用人，用银子，现在家里收入少，必须要想办法增加收入。 “琼儿，咱们郧乡县铺面不贵，正街繁华地段几百两就够了，咱家的银子，够你买个铺子。” 杨县令稍微合计后，跟春琼道，“只是闺女，你要开什么食肆？县里酒楼知味轩和望江楼生意不错，其他的都一般。” “不开酒楼，我打算卖卤菜和面食。”酒楼需要大厨和菜谱，她既没手艺又没菜谱。脑子里从前网上看的菜谱，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 前世小时候过年，家里最喜欢自制卤料和炸料，卤味和油炸的香能蔓延半个月。小孩子最喜欢过年，就是因为有各种好吃的。 “这样的话，铺子不用太大。”杨县令沉吟片刻，“明天让林木陪你去看铺子。” 这么简单的吗？家里才两千两家当，也不怕她亏了？ 难怪隔壁赵阳经常跟妹妹说，羡慕妹妹，要啥爹娘给啥。 “先不急着看铺子，我想先去府城一趟，做卤菜需要特殊的调味料，有一些郧乡县没有，需要出去找。” 这个时候已经有辣椒了，但是她还没看到花椒，花椒可是非常重要的调味料，不能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郧乡县没有，她要去府城寻找。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去府城？”杨夫人一听立刻反对，县里熟悉，怎么跑都行，去府城，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放心。 “娘，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林木哥和大伯陪我一起。并且，我只去城里店铺，不去下面村镇，没有危险的。” 春琼也不想出门啊，马车颠死了，坐一天马车比她干一天体力活都累！要不然这么多年，连郧乡县都没出过？ 但如今不能安于现状了，必须走出去。 “夫人，孩子大了，也该出去看看了。”杨县令开明的给春琼帮腔，“琼儿，你有想法，做事有计划，想要四处看看，爹支持你！但是，切记在外一定小心谨慎！” “知道啦，爹！”得到老爹支持，春琼很开心，这个时代虽然并不强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女子单独在外行事的也并不多。她没想到她爹如此开明，不仅同意她经商，还同意她出门。 杨夫人见夫君已经同意，也不再拒绝，起身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个木箱子出来。 将箱子放到桌上，拿出钥匙打开锁，春琼看到一排银锭整整齐齐地放着，上面还有一叠银票和契书。 “这就是咱家所有的家当了。”杨夫人郑重其事的道。 丽清和杨大伯好奇的凑近脑袋，在箱子里扒拉。 春琼眼眶微红，她多幸运，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如此无条件地信任着支持着她的父母家人，“娘，给我两百两银票吧。” “好。”杨夫人从一叠银票里抽出几张递给春琼。 春琼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接过银票，小心的装到荷包里，抿了抿唇，郑重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尽快让这笔银子回来！” “好，闺女不要有压力，家里开销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杨县令夫妻给闺女的郑重整的有点心酸，怕闺女有压力，赶紧鼓励。 第15章 出发去府城 回房间后，春琼看了下自己小匣子里的零花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近百两。 第二天早饭后，拉着妹妹一起上街。在出发府城之前，她要打听下各种物件产品的物价，别到时候被坑了。 有开食肆的打算后，春琼已经将需要的调味料和工具图纸都画好了，工具直接找人做就是，调味料有点麻烦，有些这时代不一定有，有也有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保险起见，她把调味料的图形画下来，性状写在纸上，让店家辨认。 “姐，咱们为啥来药铺？”丽清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些调味的，很多本身都是药材。” “哦哦。” 郧乡县只有两家大药铺，一个同仁堂，一个千金堂。同仁堂是外地的大药铺，来此开的分铺，千金堂就是当地的。另外还有几家大夫开的医馆带着小药铺。 春琼先来到同仁堂，毕竟是全国连锁的，药材肯定齐全些。 伙计见到两人，躬身打招呼，“见过两位姑娘，两位姑娘要买什么药？” “小哥，店里可有花椒？”说着将花椒相关的图纸给他看。 伙计仔细辨认后摇头，“回杨大姑娘，没有花椒这种药材。” 看来这个时代花椒还没有被入药使用。 春琼又问了山柰、八角和香叶，前两种都有，香叶没有。 “姑娘可以去香料铺看看。”掌柜估计听到她跟伙计对话，从后面出来。 “县里的香料铺我去找过了，没有。麻烦小哥帮我把山柰和八角各自打包二两。” 从同仁堂出来，姐妹二人又转道千金堂，千金堂也没有他们要找的花椒和香叶。 “姐，没有这两种材料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想要赚钱，就要保证味道足够好和独一无二，否则很快就会被跟风替代的。” “那好吧。姐，你也别灰心，县里没有，府城说不定有呢！只要这个东西存在，咱们就能找到。” 就怕这个东西还不存在呀！春琼暗自嘀咕，前世也没了解过花椒是从外面引进的还是我们本来就有的，她只记得川渝和山东盛产花椒。 两天时间，姐妹俩走访了县里大大小小的香料铺子和医馆药铺和集市，一一了解各种香料的价格。甚至还去酒楼点了几个大油有荤的菜，仔细辨认里面的调料，可惜大多是葱蒜，并没有这些香料。 这两天逛下去，春琼顺便看好了开食肆的地段，让牙行留意合适的铺面。 两天后，春琼在大伯和林木的陪同下，出发去府城。 出发前，春琼叮嘱妹妹，“清清，我的木头，如果变天了，记得收回到屋檐下，别淋雨了。” 春琼从庄子上带回来的木头，被大伯直接放到她院子里晾晒。 “知道啦，姐姐早点回来。”丽清羡慕的看着姐姐的马车出发，走远。她也想出去，但她知道，爹娘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提都没提要一起。 “好了，别撅着嘴巴了，你姐姐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等你再大几岁，你也可以出去玩儿的。”直到春琼的马车看不见了，杨夫人才拉着小闺女进门回屋。 至于杨县令，一大早村民来报，桃花村村民打起来了，里正管不住，请县衙的人出面管，杨县令带着人去桃花村了。 郧乡县背靠牛头山，面向汉江河，从县衙到汉江河需要经过几个村落，马车要两个多时辰，快马半个时辰。 去府城，需要在汉江河乘船过江，然后再乘马车经过南阳县和安阳县，才能到府城。 马车过江不方便，好在春琼一行人轻车简从，每人就背了个包袱。等他们到江边渡口，就让马车返回了。赶马车的小厮是家里前段时间新买的。 春琼一行三人在渡口找了个茶寮坐着等渡船。看着不远处白茫茫的江水和冷清清的三两只渔船，春琼无奈叹气。 “一天一趟客船来回，货船几天一趟，郧乡县完完全全与外面隔离了，不穷才怪！” 要想富先修路，他们这个路要怎么修？建一座横跨千米江水的大桥？她这个没有金手指的穿越人士，不会啊！ “林木哥，客船和货船是哪家的？” “官府和扬州曹帮合作的。还是周大人上了奏折给朝廷，申请给咱郧乡县拨船，朝廷拨不出来，就找了天下第一曹帮扬州曹帮派船过来，以此为条件，官府免了曹帮均州府境内十年的税收。” 那时候杨县令还没到任，所以这些事春琼不清楚。 “……”打扰了！ 春琼压下建船队的冲动，曹帮均州府境内十年的税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吧？十年的免税，才换来两艘船，船队成本太高了，不是她这个穷人可以肖想的！ 就着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念头，终于等来了客船靠岸。三人随着人群上船，等着到点了开船。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船终于出发。船行半个时辰靠岸，安阳县到了。 春琼已经无力吐槽，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拖成了两三个时辰，其中一个半时辰在等船来等船开。这落后的交通条件！ “我打听过了，去府城，最好今天到安阳县县城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去南阳，后天中午前能到府城。我们先去租马车，今天到安阳县城，明天先不急着赶路，在县城转转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春琼跟大伯和林木商量。 大伯完全没想法，一切听春琼的，林木主要护卫安全，春琼说啥也不反对，于是，行程就这么定了。 安阳县比郧乡县繁华多了，一进城，春琼就被街上两边摊贩的叫卖吆喝声和各种小吃的香味吸引，街上人流如织。这才是一个县城该有的样子呀，春琼感叹。 她索性下了马车边走边看，顺道买了几串糖葫芦和一包糖炒栗子。 虽然知道这两种吃食一起吃容易引起胃不舒服，但她还是忍不住板栗的香味，大不了板栗买了先不吃，春琼在心里安慰自己。 三人到一个县城，停留逛一天，第五天终于到均州府。 均州府作为江北路的大府城，下辖九个县城，此地又是南北交通的枢纽，南来北往客运不断，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而作为均州府境内的郧乡县，仿佛被人忘了似的，偏安一隅，府城的繁荣，别说吃肉，连汤都没喝到一点。春琼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正是正午，城门口还排着长长的进城队伍，有挑着筐子的货郎，有学子模样装扮的年轻人，更多的是装饰低调华贵的马车。春琼等在马车里，跟着队伍移动，随着靠近城门，热闹声逐渐传来。 看着眼前人流如织的繁华府城，春琼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她一直知道郧乡县穷，但这是个落后的时代的想法根深蒂固，所以即便看到不少书中描绘的其他城市的繁华，她也一直坚定地认为这个繁华也跟如今的郧乡县差不太多。而如今眼前看到的，真的完全是换了一番天地的感觉。 是她闭目塞听了，那么郧乡县当地的人呢？他们是不是跟她一样以为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以为这个时代，不管怎么努力，依然都是吃不饱穿不暖？ 第16章 牡丹花节 林木见春琼情绪不高，以为她是旅途劳顿所致。 他急忙寻找住处，“姑娘，四方来客栈的掌柜与我们老爷认识，我们去那里住吧。”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能住在熟人的地方，无疑会方便许多。春琼点头同意，一行人便前往了四方来客栈安顿下来。 林木将吃食送到春琼房间门口，“姑娘，我们幸好早来一天，晚了估计找不到地方住了。掌柜说两天后是牡丹花节，各地学子和夫人姑娘们来此地游玩，客栈都满了。四方来客栈稍偏，但也被预订的差不多了。您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转。” “那我们还赶上了一次热闹。难怪城里街上到处都是花。”春琼接过托盘，回房间吃饭。 牡丹花节是花卉种植商们一年一度的盛会，在这一天，他们会展示各种珍贵稀有的牡丹品种给来自四面八方的爱花之人欣赏。 举办这场盛会的是一位姓王的富商，原是洛阳人，生意做到均州，就将家乡的牡丹花引入到这里了。 整个庆典设在风景优美的熙园内举行，诚邀天下爱花之士共襄盛举。 熙园分为外院与内苑两部分：外院对所有游客开放，不设限制，在花节期间，任何人都可以免费进入参观。 外院还设有专门的摊位区，摊贩们只需要交十文钱即可进去到指定位置摆摊。 至于更加精致珍贵的花草，则集中在内苑，需支付二十两银子门票才能进入。如果有人对某株特别喜爱的花卉感兴趣的话，还可以直接参与现场拍卖将其带回家。 花节当天，春琼三人随着人流缓缓步入了熙攘繁华却又充满生机活力的外园。 尽管园中花开似锦、人声鼎沸，但由于游人实在太多，他们几乎被挤得寸步难行，根本没办法停下来细细品味每一处美景。 “走，咱们去内苑。”春琼咬咬牙，拽着大伯寻找内苑入口。虽然有点贵，但难得的盛景，她想要好好看一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终抵内苑。缴纳二十两银子入园费后，守门人打开一个小门，放他们进入。 进入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被各色牡丹簇拥的小径，其间梨花、桃花与樱花亦竞相绽放，春琼的视线瞬间被这五彩斑斓的春景冲击。 花海掩映间，一座座精致的凉亭点缀其间，欢声笑语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都在干什么？ 春琼好好奇的打量四周，一块标有路线图的指示牌引起了注意，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赏花”、“画花”、“绣花”、“买花”以及“斗花”等字样。春琼顺着最近的路标前行，发现前方正是一处名为“赏花”的凉亭，旁边竖立着同样简明扼要的路标。 “……”原来还真是指引图啊，名字虽直白却一目了然，即便是初次来访之人也能迅速定位自己的目的地。 林木在一旁低声吐槽，“这地方看起来挺有文化底蕴的样子，怎么命名这么随意呢？” 春琼闻言轻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俗即大雅’吧。毕竟来这里的人不全是读书人，还有很多绣娘、花匠甚至商贩，过于文绉绉反而让人感觉不自在。” 如果不小心走错了方向，那场面该有多尴尬呀！ “姑娘想去哪个亭子？”林木听着周围的热闹声，跃跃欲试。 “林木，这还用问？肯定是画花啊！斗花、绣花，琼琼又不会。”大伯一脸林木问得多余的表情。 “……”大伯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必这么实在吧，侄女不要面子的嘛？ “大伯，您还知道斗花呀？” 春琼好奇，这可不是个常见的词。 “不就是比谁养的好吗？咱们县有两个老头，喜欢蹲城墙下比谁种的草好，我问过了他们了，他们说是在斗草。他们还十两银子买了我一盆呢！”杨大伯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 “……什么草卖这么贵？” “我也不认得，在牛头山挖的。你有段时间不是天天趴县衙后院画花草吗，清清说后院的草都被你画完了。牛头山好多花草都是县衙没有的，我就去山里挖，那盆就是那次一起挖的。种好给你送回城的时候，碰到那两个老头非要买。他们出十两银子，我就先卖了。” 春琼记得那是去年的事，无意中听到赵师爷评价她的画缺少灵气，为了寻找灵气，就天天对着实物观察着练。 几个月下来，灵气不知道寻到没，写实这项着实进步匪浅。 “您去深山了？”十两银子一盆的草，肯定不是路边普通的花草。 “就去了一次。”杨大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嘴，不说了。 见侄女板着脸眼睛不眨的盯着他，最终败下阵来，放下手，保证，“我保证再也不去了。你娘去年就训我了，还两个月不许我去庄子，之后我真的再也没自己去过了。” “嗯，这还差不多，深山危险，没有林木一起，就算人多也不许去。”春琼再次叮嘱。 杨大伯不迭声点头答应。 “就去画花吧。”还没亲眼见过这时代的画师作画呢！ 春琼三人走进那画花亭。 在诸多才艺之中，她擅长的也只有绘画，而赏花之事，则多是能随时作诗赋词的文人雅士的风雅之举，她自觉不符合。 走进亭中，只见亭中央的架子上摆放着各式牡丹盆栽，姚黄、魏紫、赵粉等名贵品种错落有致，更有一些罕见的石斛牡丹和荷花牡丹，让人目不暇接。 周围的桌案上，笔墨纸砚早已备好，几位才子正挥毫泼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 春琼绕着这些盆栽走了一圈，细细欣赏每一种牡丹独特的美态。目光不时被周围画家们的笔触所吸引，最终也被这浓厚的艺术氛围所感染，忍不住拿起了画笔。 她没有选择单独描绘某一朵花，而是将整个画花亭及其中的花卉作为背景，绘制了一幅《赏花画花图》。 当她放下笔，抬起头来时，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群，他们低头凝视着她的作品，惊叹不已。在她的笔下，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花香，感受到微风拂面的轻柔。 一位年轻人忍不住赞叹道：“这是什么神奇的画法？这花儿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画中，似乎想要触摸那细腻的花瓣，却在即将触碰之际猛然缩回，意识到墨迹未干。 “这是一种追求真实的写实技法。”春琼轻声解释道。 尽管这一世未能拜得名师学艺，但她凭借自学和不懈的努力，逐渐摸索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哇，哥哥你看，我在画里认出了你和我呢！”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兴奋地指着画中的人物说道。 旁边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赞赏地对春琼笑了笑：“姑娘的画技实在是高超。” 春琼微微侧身还礼：“公子谬赞了。” 这时，另一位身着翠绿衣衫的圆脸小姑娘好奇地问：“姐姐好，我姓周，父亲是均州府城的周员外，做粮食生意的。姐姐贵姓？之前未在府城见过姐姐，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玩儿的吗？” 春琼回答：“我姓杨，来自郧乡县。”她没有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因为她注意到这个亭子里的人多半非富即贵，消息灵通之辈不在少数，难保没人知道退婚之事。她不想因此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或议论。 周家姑娘听她没有自报家门，又见她一身普通杏色春衫，头上也只有一根玉簪，猜测她估计身份不高。 她盯着画作沉思了一会儿后说：“杨姐姐，你把我画得太漂亮了！这幅画可以卖给我吗？” 问完又觉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第17章 初遇 “甜甜，不得无礼！”不远处，一位身着靛蓝衣衫的青年男子高声呵斥道，随即转向春琼，拱手作揖，“抱歉，杨姑娘，小妹不知礼数，多有得罪。” 在这般才艺切磋的场合中，所创作之物通常不会被人当场购下，毕竟文雅之事不应沾染铜臭之气。若遇心仪之作，彼此关系亲善者，往往会相互赠予。想来那周姑娘许是考虑到与春琼并不相熟，且见春琼衣着朴素，才想出这般折中的法子来获取画作。 春琼从她的眼神与语气里并未察觉出恶意，知晓她是真心喜爱此画，便也未将其行为放在心上。 春琼冲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向桌子后面退开几步，对着众人俯身一礼，“无妨，是我失礼了，未经诸位同意，就擅自将诸位公子、姑娘入画。” 她疏忽了，在这个时代，女子画像可不能随意流传于外。 “周姑娘，这幅画不宜送人。你若有闲暇等候，我便为你重新画一幅，可好？” “真的？我有的是时间！哥，你不是要去赏花亭吗？你且去吧，我便在此处等你。”周姑娘满心欢喜地拉过春琼的手，紧紧握住，好似生怕春琼跑了一般。 那位蓝衣公子沉思片刻，向春琼拱手行礼，“如此，便有劳杨姑娘了。” 他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便带着几位公子离开了人群。少了这几个人，亭子中顿时显得宽敞了许多。 说做就做，春琼也未让周姑娘刻意摆姿势，径直拿起笔，刷刷地开始作画。经过方才的接触，周姑娘的面容已深深印刻在春琼脑海之中，故而下笔如有神助。 半个时辰过后，一幅全新的画作呈现眼前，画中的景致依旧是花亭，只是其中之人仅为周姑娘一人，只见她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握笔，目光凝注于前方的花架，满脸皆是沉思之态。 “杨姑娘果真神技！原来我竟如此美貌吗？”周姑娘小心翼翼地守着画作晾干，一边对着画惊叹不已。 春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姑娘肌肤似雪，面容娇俏，且天真烂漫，我这画作不及姑娘本人十分之一。”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性格跟她妹妹丽清有点像呢！ “哪里哪里，杨姐姐画得极好！多谢杨姐姐赠画。姐姐何时离开府城，我想请你去我家玩儿。” 这就邀请上门玩儿了？小姑娘这么自来熟，你家里人知道吗？” “抱歉！此次前来府城乃是有要事在身，过两日便要回去了，待下次前来，必定登门拜访。” 春琼忍不住轻抚小姑娘的秀发，她们家经营粮食生意，说不定日后会有机会合作呢。 “好吧。”未能成功邀到人，周姑娘心中略有失落，待收好画作后，心情却又豁然开朗，“那杨姐姐，我去找哥哥了，下次你来府城，可一定要来找我，我家极易找寻，进城只需打听周员外家，众人皆知晓。” “好。” 得到答复，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春琼将自己已经晾干的画收起来，准备去邻桌观赏别人的画作。 “杨姑娘请留步。” 身后一个悦耳的男声传来。春琼扭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青色锦衣，手拿折扇的年轻男子。 “这位公子有何事？” “姑娘来自郧乡县？可认识杨县令？”男子走近几步，距离春琼三步处停住。 春琼面色微微一滞，这人是谁，为何打听她爹？ 见春琼面露警惕之色，那男子许是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便用手中折扇轻拍额头，说道：“家父姓赵，字安康。” 赵安康？春琼思索片刻，忆起如今均州府知府赵大人好似字安康。原来这位竟是知府家的公子。 春琼神色不动，俯身行礼，“原来是赵公子。杨县令在郧乡县任职多年，县中之人大多皆认得他老人家。” 那公子微微点头，未置可否。 “公子叫住我可是有事？” “是这样，方才见姑娘绘画技艺出神入化，想请姑娘帮个忙。”赵公子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家父有一桩案子，想请姑娘出手相助绘一幅画。” 春琼迟疑片刻，而后点头，“可以。” 作为老爹的顶头上司，她也没有机会拒绝，“现在就去吗？” “盛会难得，姑娘要不再逛逛？” 你都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了，她怎好意思留下继续闲逛？春琼暗自吐槽。 面上神色不动，“不用了。” “行，那就走吧。”那公子拍地一声合上折扇，率先迈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亭子，春琼看到杨大伯和林木守在旁边，“大伯，你俩怎么没去逛逛，就在这儿干等着？” “我们又不懂那些，还不如看你画画有意思。”大伯接过春琼手中的画，小心翼翼放进自己身上挂着的大布兜里，嘴里嘀咕，“清清最喜欢热闹了，可惜没能来，回去让她看看画也行。” 春琼对两人解释，“大伯，林木哥，这是知府家赵公子，府衙那边找我有点事，我们现在随赵公子去府衙。” 两人也没有多问，跟着出去。 府城府衙建的挺气派，高高的门头，两边各立一个一人多高的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春琼自小在县衙自由来去，来到府衙，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仿若回到自己家一般，跟着赵公子，从容不迫地从大门进入。 赵公子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春琼，见她淡定自若的神情，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而目不斜视的春琼，自是未曾留意。 赵知府正在府衙厅堂看卷宗，赵公子领着春琼三人进门后，对赵知府解释道：“父亲，您此前提及有个案子需寻一位画技高超的画师，今日我于花节偶遇一位画技极为精湛的姑娘，画的人物栩栩如生，便将人请了回来。” 说着一指春琼，“就是这位杨姑娘。” 赵知府目光在春琼几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定在春琼身上，目光带着疑惑，“本官瞧这位姑娘似有些面善。 第18章 帮府衙作画 “……”春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就一双眼睛长得像老爹，难道这位知府大人如此火眼金睛，能通过这双眼睛将她跟老爹联系起来？ 不对，这位知府大人今年刚上任，好像还没召唤底下官员们拜见，应该跟自家老爹不认识才对。 “父亲，杨姑娘来自郧乡县。难道您在郧乡县还有故人？” 赵公子问道。 赵知府沉吟片刻，“郧乡县，确实有位故人。姑娘姓杨？我那位故人也姓杨。你，应该不是他家的，那老古板不会放女儿出来闲玩。” “……”知府大人口中的老古板不会是她爹吧？但是，在她印象中，她爹可开明了，一点也不古板啊？ 春琼没有做声。 赵知府不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走吧，去停尸房。” “……”春琼愣住了，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她以为请她帮忙就是画悬赏通缉犯之类的啊，原来不是！ “琼琼！”门口守着的杨大伯一瞬间变了脸色，失声叫春琼。大伯显然被吓着了。 “大伯，没事。”春琼强装淡定，安抚大伯。 心里暗自吐槽这个赵公子太不靠谱，以为谁都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呢，先不管这副身躯芯子如何，眼前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普通十二岁小姑娘啊！ “……”赵公子也僵住了，好半晌才问他爹，“爹，怎么要去停尸房。 “尸体在停尸房啊，难不成把尸体搬这儿来？”赵知府无语的回复儿子。 赵公子心虚地看了一眼春琼，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紧闭上嘴巴，默不作声跟在一行人后面往停尸房去。 停尸房在府衙侧院，赵知府带着春琼和赵公子进入，杨大伯和林木等在门口。 赵知府将衙役手中的姜片递给春琼和儿子，然后掀开其中一个白布，伴随着恶臭，一个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爹，您也没说是这样一张脸啊！”看着这么一张皮肉外翻的脸，赵公子一张俊脸彻底黑了，彻底不敢看春琼了。 “啊，你不知道吗？你天天跟捕快衙役们混在一起，为父以为你知道呢！” 赵知府也愣住了，你都不知道情况，就贸贸然将人请回来帮忙？吐槽完自己儿子，转向春琼，“杨姑娘，这种情况，你看……？” 春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衙役手上拿过手套戴上，忍着胃里的翻腾，按着尸体那面目全非的脸，仔细翻看打量。 之后才回复，“回大人，小女可以试试，但并不能保证画出来的完全准确。” 听到春琼的话，赵知府眼睛一亮，急忙道，“好，能画到什么程度都行。总比府衙的画师只能画出一双眼睛强。” 春琼脱下手套放在衙役手中的托盘中，向四周看了看，旁边桌案上有现成的纸墨笔砚，“大人，小女需要一支炭笔。” 衙役不等赵知府吩咐，放下托盘就往外跑，不一会儿拿来炭笔。春琼接过炭笔，开始作画。 春琼这次画的很慢，每一笔都经过深思熟虑。前世电视中听说过画骨，这一世学画后自己研究过，她曾通过摸骨给自己画过像，但对自己的脸，本身就是熟悉的。给这种面目全非的脸画像，还是第一次。 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画完，春琼放下笔，又戴上之前的手套，再次翻看打量那张脸，确认记忆没有出错。 “大人，好了。”春琼脱下手套，开口叫赵知府。 赵知府等的心焦，春琼放下笔就想去看桌上的画了，但看春琼放下笔又拿起手套，就忍着站在旁边没动。这会儿听到春琼出声，父子俩迫不及待几步过去。 “果真栩栩如生！”赵知府惊叹，先不论画的跟尸体是否相像，就这画技，确实让人惊艳。 赵知府仔细打量，发现画上的眼睛、额头的高度比例，跟尸体一模一样。 “拿去让画师复刻出来，各处张贴出去。”打量完毕，赵知府将画小心翼翼拿去，递给伺候在旁边的衙役。 又转向春琼，重新打量起来，“不知杨姑娘师承何人？小小年纪就能得如此真传？” 杨春琼强压下胃里的恶心，对赵知府道，“大人，咱们可否出去聊？” 赵知府这才想起此处还是停尸间，自己闻惯了这些味道已经免疫，但旁人就未必了。 赵知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率先出门，“抱歉，一时忘记了。姑娘可还好？” 一直到出了停尸间所在的院子，春琼才松开鼻子呼气，顺便回复赵知府，“无碍。” “群儿，去让人准备洗漱用品，先带杨姑娘去洗漱。”既然出来了，赵知府也不着急问话了，等小姑娘洗漱完再说。 春琼没有拒绝，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停尸间的味道，不洗实在受不了。春琼不禁感慨，法医、仵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洗漱完出来，已经日落西山，等在门口伺候的小丫鬟见春琼终于开门，迎上去道，“姑娘，大人在前厅备了席面，请姑娘过去用餐。” 不提吃饭还好，一提春琼才感觉到腹中空空，原来已经过了一天了，还是早晨吃过几个小笼包，可不是得饿嘛！ 春琼也没有推辞，跟着小丫鬟前往前院。 杨大伯和林木也在前厅，杨大伯坐着，林木抱剑站在他身后，赵公子陪坐。 赵公子对着老实巴交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的杨大伯一时失语，饶是他再能言善辩，也聊不下去了。本来想打听下杨姑娘师承的，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见春琼进门，前厅三人同时松一大口气。 赵公子起身相迎，“杨姑娘来了，快请入席，父亲还在忙着，我们先用餐。” “好，多谢赵大人和赵公子款待。”春琼淡淡一笑，也不多说，坐下等着开饭。 想着刚才连洗两遍才感觉鼻子没臭味儿的情形，春琼对这个坑人的赵公子表示敬谢不敏，不太想搭理他。心里想着赶紧吃完饭离开。 赵公子见春琼态度冷淡，明显不想跟他多聊的神情，也不再自寻无趣。一时室内只剩下偶尔碗筷的碰撞声，安静极了。 春琼感觉很饿，但是看着这一桌子饭菜，却提不起胃口，就着面前的青菜勉强把一碗米饭塞下，见大伯和林木也停了筷，就打算离开，“赵公子，多谢招待，我们就先走了。” 赵公子起身相送，“应该的，今天麻烦杨姑娘了。杨姑娘会在均州府逗留多久？可有什么赵某能帮得上忙的？” 春天拒绝，“暂时不需要，我们就来买些香料，这两天就回去了。公子留步，我们告辞了！” “好，几位慢走。”赵公子将人送至大门口。 第19章 寻找花椒 被马车一路晃悠着回到客栈，不待车停稳，春琼跌跌撞撞三两步跳下马车，冲进房间对着脸盆一顿猛吐。 杨大伯和林木追到房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呕吐声，手足无措。 “琼琼，你怎么样？” 杨大伯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怎么办。 林木也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动，忽然想起什么又往外跑，不多时，端着一个茶壶回来，身后跟着的小二端着热水。 等春琼不再吐了，林木将热水和茶壶送进房间，“姑娘，这是金桔柠檬水，我想起来以前老爷刚上任的时候，去验尸房也会吐，后来发现喝金桔柠檬水能止吐，您也试试。” 春琼漱了口，接过柠檬水连着喝了两大杯，才舒服了些。 心里再次对不靠谱的赵公子一顿吐槽，早说要去停尸间，还要触碰尸体，她好提前准备啊！ 这边春琼吐槽着赵公子，府衙忙完回到后院的赵知府也在聊春琼。 “群儿，可打听到那杨姑娘的师承了？”见过杨春琼的画技后，赵知府就琢磨开了，这画技隐于民间过于浪费，若能运用于官府办案，将对官府捉拿疑犯，寻找失踪人员有大益处。 但杨春琼就一十来岁的小姑娘，赵知府想着跟官府合作还是找她师傅比较好，所以让儿子打听她师承。 赵知府哪里知道春琼根本没有师父。 赵公子尴尬的咳嗽几声，还是告诉父亲没有打听出来，“那姑娘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她大伯一问三不知，那个护卫也跟个木头似的，问啥都说不知道。” “哈哈……你把人家小姑娘骗来验尸，人家没当场骂你，撂挑子不干就不错了，还想人家给你好脸色？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有死人往哪里钻？” 赵知府没好气的瞪着儿子，“不过那小姑娘也有些胆色，一般小姑娘初次见到尸体估计得吓傻了，她还能面不改色的勘验绘画，很不错了。” “爹，您可以让杨县令帮着打听下那姑娘是哪家的啊，都姓杨，说不定认识呢！”赵公子被自己父亲吐槽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 赵知府面露沉思，“说起来，郧乡县的杨县令，跟我还是旧识呢！我们是当年同一届的考生，同时进士及第，当年在鹿鸣宴上有过短暂交流。” “爹，您升迁还挺快嘛！”同年进士，十年后，一个还是七品县令，一个已经是五品知府。 “杨兄普通耕读之家出身，当年也曾被京中的权贵看中想招为女婿，但他之前已经成亲，就拒绝了橄榄枝。派官后就拿着文书回乡带着妻儿家人上任去了。” 赵知府感慨，若非他有川西赵士为后盾，如今也还不知道在哪里熬着呢？官场复杂，仅凭一人单打独斗，哪里是那么容易升迁的！ “爹，文官确实升迁慢，所以我还是想走武举。”赵知府三个儿子，老大赵旭已中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修书，老二赵升在京城国子监读书，老三赵超群，随父母任上。 春琼碰上的自然就是老三赵超群了，如今十三岁，童生已过，正准备下场考秀才。但他本人对文职不感兴趣，偏好舞刀弄枪，时常跟捕快衙役混在一起，都快成他爹任上的编外捕快了。 “只要你能在十五岁之前把举人考了，从文从武你自己决定。”三个儿子，两个大的都比较上进，小儿子宠溺一些也无妨，反正家里也不指望他光宗耀祖支撑门楣。 “没问题。”还有两年时间准备呢！ 得到父亲的同意，赵三公子高高兴兴的出门去找他的捕快伙伴分享喜悦去了。留下身后老爹露出得逞的笑。 一直听着父子俩聊天没有出声的赵夫人见儿子走远了，忍不住笑出声，“夫君，你又坑三儿，科举三年一次，童生、秀才，举人同年开考，你是打算让三儿今年同时考中秀才和举人吗？” “有何不可？那小子平时多狂啊，不是天天叫唤学堂教的太简单了，找各种理由不去学堂吗？只要他考中举人，以后都不用去学堂了。” 说到此赵知府不禁心酸，想他堂堂一府之长，却要三天两头被学堂夫子叫去谈话，颜面何存啊！ 不管府衙赵知府如何与儿子斗智斗勇，杨春琼在府城已经逗留五天，五天时间，除了中途去花节耽误一天，其余时间都在走街串巷，寻找花椒和其他的香料。然而五天过去，连花椒的影子都没见着。 坐在街边茶楼，春琼一边揉着酸痛的双腿，一边想着办法，“花椒产地多在川渝，可能均州府还没有引入。咱们这样一家家的找，太费人费时了。我们先打听下川渝那边的商铺吧，说不定那边的人认识。” “可以，那姑娘跟大爷先回客栈休息，我去打听有哪些商家是川渝那边的。”林木虚扶着春琼起身，想将人送回客栈。 “不用，你去问下周围的商铺，说不定就有人认识。”已经耽误五天时间，等回到县里，来来回回要半个月了，家里父亲母亲肯定担心，并且，玉米施肥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心里总是记挂着。早知道要耽误这么长时间，就应该索性晚点再出来的。 林木无法，只得立刻去打听。好在运气好，这附近就有一家做木材生意的，掌柜正是川渝人。 春琼按照指示找到旺记木材店，此时正好店里无人，掌柜正拿着木头雕刻着，伙计在旁边打下手。见到春琼几人进门，伙计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迎出来，“几位里面请。” 春琼打量木材店，发现店铺挺大，里面放着各种家具柜子，并不是她以为的纯卖木材的。掌柜一打量就知道主事的是春琼，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姑娘是想买木材还是家具？” 春琼停下打量，直接开门见山，“掌柜可是川渝人？” “正是，小老儿是渝中人。” “打扰掌柜，我们并非是要买家具木材，其实是想找掌柜打听点东西。”春琼俯身向掌柜一礼。 掌柜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春琼不买东西而改变态度，“姑娘请说。” “多谢掌柜。不知掌柜可认识此物？” 春琼将手中的纸双手递给掌柜，掌柜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认识，这是蜀椒，一种香料，多用于辟邪，也有人用于调味。” “那掌柜可知哪里有卖的？”听到回答，春琼惊喜不已。 “均州这边估计没有，要去川渝或者夷陵寻了。”掌柜想了想回道。 第20章 这是蜀椒 春琼不免失望，“掌柜，川渝那边此物可常见？” “不算太常见，但它气味独特，见过的人应该都认识。”掌柜思考片刻，“姑娘可去那边过来的香料商处寻寻，说不定会有收获。” “好的。多谢掌柜。” 从木材铺出来，林木问，“姑娘，这均州大大小小香料铺子，客商和集市咱们都找遍了，连认识它的人都没碰到一个。要不属下送你们回县里后，跑一趟渝中？” 找了这么久，就找到一个认识的，可结果却是均州没有这个东西。三人都很失望。 春琼想象了下林木亲自跑一趟的可能性，最终还是否定，“去同仁堂。” 之前刚到府衙，春琼就来过此地的同仁堂，掌柜的似乎记住了她，她一来掌柜就认出来了。 “姑娘可找到你说的花椒了？” 春琼跟掌柜打招呼，“陈掌柜好，还没找到，不过已经确定川渝那边有。这次来是想拜托掌柜的，看能不能通过您联系下川渝或者夷陵的同仁堂，帮着在那边采购一些？您放心，费用好商量。” 春琼现在已经不在乎花多少银子了，不管怎样，先拿到那东西再说。 “其实前几日郧乡县的刘掌柜已经来信问过我了，只是我也没见过。既然你确定川渝那边有，我这就给那边掌柜写信，定尽力帮姑娘寻来此物。” 看春琼如此不计代价的寻找此物，陈掌柜也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春琼要用她来干什么。 “好的，那就麻烦陈掌柜了。我回郧乡县等消息，若买到此物，您可将信递至郧乡县同仁堂。” 春琼对着陈掌柜深深一礼，又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陈掌柜，“这是费用。” 陈掌柜没有接春琼的银票，“姑娘，等先购到此物再说吧，银子不急。” 春琼再次感谢，“好，都听掌柜的，辛苦您了。” 再次一揖后，春琼三人才离开。 他们沿途采买了些干粮点心，回到客栈收拾好东西，就出发回郧乡县。 确认府城没有想找的东西，春琼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再多逗留。 四月中下旬的时候，天气已完全暖和，在满眼的柳绿花红中，马车快速穿行其中，三天后的黄昏，终于到了安阳渡口。 春琼虽然很想立刻回家，但错过了船行时间，只得在渡口逗留一晚。 找了离码头最近的客栈住下，让林木去归还马车，自己跟大伯在街上闲逛。 路过一个花店，春琼被大伯拉住，指着一个盆栽道，“琼琼，我卖给那俩老头的就是那种花。” 顺着大伯指着的方向，春琼看到一个莹白的陶瓷花盆中，长着一株兰花，植株矮小，但叶姿优美，叶片光滑，叶缘有小锯齿，春琼低下头凑近看，发现叶片中脉处有叶柄环。 这是……春兰？是兰花中比较名贵的品种，难怪大伯能一盆花卖到十两银子。看来牛头山蕴含的资源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丰富。 这时，从店内走出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年轻姑娘，姑娘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小铲子，“这是春兰，两位可是要买花？” “不是。我们路过看到这盆兰花有点特别。”春琼问道，“姑娘这花都是你自己种的吗？” “大多数是，有些是别人卖给我的，也有些品种需要去山里找。”那姑娘回复。 “春兰可不常见，姑娘肯定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吧？” 那姑娘笑了笑，“这是前不久进山，无意中发现的。” 春琼心里暗自琢磨，难道这均州地界盛产兰花？连不常见的春兰都随处可见了。 跟花店掌柜告别，杨大伯兴奋地拉住春琼，“琼琼，这兰花如此值钱，我们可以去牛头山里找，到时候你拉到府城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大伯，山里植被丰富，能赚钱的花草药材肯定不少，但是深山危险，我怕我们贸然进山，会吸引村民也跟着进山，我们有林木哥保护，可是村民们手无缚鸡之力，太危险了。” 牛头山里的资源，春琼其实垂涎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办法，能够不让村民冒险。 在安阳渡口歇息一晚，第二天春琼三人乘船回到郧乡县。进城后，马车直接行至同仁堂门口。 春琼进入同仁堂，刘掌柜正在吩咐小伙计什么，见到春琼，停下来跟春琼打招呼。 “杨姑娘回来了。是要买什么药材吗？” 杨春琼将寻找花椒的始末告知，“刘掌柜好。我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的花椒。实不相瞒，我最近出门是去均州府了，但在那里也没找到此物，府衙同仁堂的陈掌柜可以帮忙去川渝寻找，她说有消息了通过同仁堂的渠道将信带给您，到时候麻烦您去县衙给我递个信。” “好，没问题。””刘掌柜爽快地答应。 他对这种香料的用途很好奇，“姑娘要用它做什么？” “刘掌柜，容我先卖个关子，等到时候您就知道啦！”春琼狡黠地一笑，在面世之前，她想要保持足够的神秘。 “哈哈哈……好吧，那小老儿就等着啦！”刘掌柜抚着下巴不存在的胡子哈哈一笑，“姑娘刚从府城回来吧，快家去吧，杨大人和杨夫人肯定等急了。” 春琼跟刘掌柜挥手告别，“好的，这就走了。” 马车行至县衙侧门停下，春琼撩起车帘准备下车，一抬头，看到娘亲和妹妹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她。 春琼惊喜地跳下马车，蹦蹦跳跳地跑到两人身边，“娘，清清，你们是在等我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的？” “你妹妹前几天天天去渡口等你，县里好多人都知道你最近不在家，所以今天你一进城，就有人来报信了。”杨夫人拉着春琼，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边回应。 春琼心中暖意融融，被人惦念的感觉着实美妙，拥抱了娘亲，又转身给妹妹一个大大的熊抱，“喔，原来是我们清清想姐姐了呀！” “哼，大骗子，不是说几天就回来吗？怎地一出去便如脱缰的野马，这都半月有余了。你若再不回来，爹爹便要前往府城捉拿你了。”丽清任由姐姐抱着，嘴里虽满是嫌弃，却难掩思念之情，不住抱怨。 第22章 林木故人来信 跟老爹聊完，春琼转过来慰问娘亲，“娘，家里最近都还好吧？” “好，家里没什么事，娘闲得很。”杨夫人奇怪一向无肉不欢的闺女今天怎么不怎么吃肉了，以为闺女是累着了不想吃油腻的，就给闺女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竹笋。 看着碗里晶莹的新鲜竹笋，春琼惊讶，“娘，这时候怎么还有竹笋？” 竹笋是三月至四月初上市的季节性食材，这时候都快五月了，哪里还有新鲜的竹笋? “这可是你妹妹的功劳。”杨夫人笑看着小闺女，“清儿，跟你姐姐说说。” “没问题。”丽清放下筷子，拍拍手站起来，兴奋的手舞足蹈，“姐，你之前在庄子里不是把煮好的猪食放罐子里用蜡封着吗，过了十来天，我去闻过了，竟然一点臭味都没有。然后我就把吃不完的竹笋也用水煮了放陶罐里用蜡密封，刘婶说最好放点盐，可以多存放一段时间。今天拆了一罐，竟然真的一点没坏。刘婶炒的时候我就试过了，跟新鲜的一样。姐，你快尝尝，看是不是？。” 春琼惊讶，这原理貌似跟后世罐头的做法类似吧？没想到自己妹妹如此聪明，举一反三自己琢磨出食材保鲜的法子了。 不过，她那密封的真不是猪食啊！那是做的香菇菌种！ 春琼夹了一筷子竹笋喂进嘴里，细细咀嚼，确实还是新鲜的，没有一点异味，忍不住向丽清伸出大拇指，“我妹妹果然聪明！” “也就一般般啦！”小家伙红着小脸摆摆手。 刚才还一脸傲娇求夸奖的表情，等被夸了，小家伙又不好意思了，春琼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杨夫人见小闺女不好意思了，揉揉小闺女的小脑袋，岔开话题，“对了琼儿，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牙人来推荐过几个铺子，我都去看了，有几个还不错，让牙人先留着了，你这两天去看下，确定了就可以定下来了。” “啊！娘您速度这么快！多谢娘！”春琼真的感动了，没想到爹娘不仅给她出钱开铺子，连铺子都帮她找好了。 “跟娘客气啥？”杨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闺女，惹来其他几人的哈哈大笑。 “姐，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下雨，你的木头差不多晒干了，你说不能晒太干，这两天用稻草盖着在。”丽清也跟春琼交待姐姐拜托的事情。 “好，我妹妹办事肯定放心，多谢小妹啦！”春琼给丽清夹了一块红烧肉，“一会儿回房间姐姐有礼物送你。” 小家伙最喜欢收礼物了，一听有礼物，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现在就回房间，“是什么礼物呀？” “等一会儿就知道啦！”春琼笑眯眯地卖着关子，“爹娘也有喔！” “好，多谢清儿了。” 等主子们聊完，林木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老爷，大姑娘，属下前段时间给云梦广盛镖局去信了，最近收到回信，镖局还在，当初的叔伯这几年有的在押镖途中折损，有的受伤退出，如今留在镖局的老人就王强和何兴两位叔叔。他们如今年纪大了，早有退出的打算，正好收到我的信，就想来杨家投奔。” “真的？”真是意外的惊喜，当初本来只是让林木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联系上了。那两人既能在危险的镖局这么多年尚能完好无损，想必功夫不错或者有其他保命的手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他们能来投奔，岂不是如虎添翼？ 只是，毕竟没见过人，也不知人品如何。 “林木哥，他们品行如何？” 要招揽，必须要先确认下人品。 “我当初年纪小，不太记得了，不过他们和我爹关系挺好，不出任务的时候，经常聚在我家，对我也挺好，经常陪我玩，我那时候好多玩具都是他们给我买的。”林木抓着头发，尽力回忆。 春琼点头，既能对孩子有耐心，想必性格不错。 “他们没成亲？”杨县令听明白了，闺女这又是在为家里筹谋了，让林木联系他父亲之前镖局的朋友。 “信里没说。”林木把信递给杨县令。 信里基本就是写了他们如今的境遇和打算，杨县令看了后又还给林木，叮嘱林木，“回信让他们带着家人过来吧。来了之后先不安置在家里，先在外面帮着训练一些护卫。等调查后确定没问题了，再进一步安排。” “是。”林木没有异议，家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就算老爷不说，他也不会直接将人带回家里来的，他可不能给杨家带来危险。 “林木，你最近先在县衙附近寻个院子，等人到了好安置。明天记得找我拿银子。”杨夫人提醒林木。 “好，多谢夫人。”林木忙不迭道谢。 虽然他身份是杨家小厮护卫，但杨家山下从未将他当做下人，他来杨家的时候年纪不大，一直将两个姑娘当做妹妹一样照顾，这几年大家年纪大了才开始避嫌，但两个姑娘一直还跟小时候一样叫自己哥。如今他自认是杨家的一份子，一切以维护杨家为主。 王强和兴虽然是父亲的朋友，但对林木来说，杨县令一家肯定更要亲厚重要。 郧乡县小，春琼一回来，关注着县衙动静的人都知道了。所以，第二天，牙人就上门了。 春琼本来也打算去看铺子的，牙人来了正好带路。春琼姐妹俩跟着牙人一起出门。 昨天已经听杨夫人介绍过了，看中的铺子一个在正街中间，一个靠近城门，但位置稍偏，在正街拐角处。 三人先去正街中间的铺子，这间铺子较大，是个两层小楼，之前是做布匹生意的，老板是当地人，因为儿子在外面生意做的更大，已经购置房屋产业，要接他过去享福，所以才打算将铺子卖了。房间内干净整洁，因为有两层，二楼可设包厢。缺陷是，后院太小，做厨房有点转不过来。 春琼有点不太满意，她的食肆铺子，重点就是厨房，厨房太小，很多东西铺不开。 第21章 回家啦 “是我没考虑周到，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春琼郑重的跟杨夫人道歉，“让爹娘担心了！” “哼！”丽清噘着嘴傲娇的把脸扭向别处。 “还有咱们清清，让我最爱的妹妹担心啦！”春琼忍着笑，捏了捏妹妹的脸颊肉，哄道，“姐姐给你带了府城的好吃的给你赔罪好不好？” “拿来！”闻言，小家伙把脸转回来，向春琼伸出小胖手。 春琼扭头，身后马路边的马车已经不在了。 “大伯和林木已经将行李搬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杨夫人柔声对闺女道。 “大伯，我来啦！”丽清撒开春琼，向屋里跑去。 春琼扶着杨夫人跟在后面。 回到家里，哪里都舒服了，沐浴后春琼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晚上杨县令下衙回来，才被叫醒起来吃晚饭。 为了给闺女接风洗尘，杨夫人让人捯饬了一大桌菜，如今家里下人多，不必杨夫人再事事亲力亲为。用饭前，杨夫人将所有下人叫到厅里，拜见春琼和杨大伯这两位主子。 这批下人是杨夫人在三月份买的，一共八个人，三个小丫鬟，两个中年婆子，三个小厮。三个丫鬟杨夫人打算一个闺女身边放一个，还有一个放在自己身边，两个婆子两个闺女一人一个，小厮两个跟着杨县令，一个跟着杨大伯。至于柳儿，来的早，对杨家情况熟悉，统管几个小丫鬟。 他们来杨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之前一直在训练，前几天才正式在府里安排伙计，大部分人跟春琼和杨大伯还没打过照面。 春琼拿出一个荷包，让柳儿给他们分了，作为初次见面的奖赏。 认了主子后，杨夫人将人打发下去，留下一家几口边吃饭边闲聊。杨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晚饭往往是一家最热闹的时候。 “琼儿，你们比预计晚回来了几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杨县令昨晚还在跟媳妇商量，等今天忙完手上的事，就去府城接人的，没想到他们今天回来了。 “没有。我们去的时候在安阳和南阳县逗留了，耽误了两天。在府城正好遇上牡丹花节，抽了一天时间去花节玩儿了。” 杨县令点头，没遇到麻烦就好。心想闺女出去看看外面的热闹也不错，但看她明显瘦了一圈，又有点心疼。“让你娘这几天给你好好补补，出去一趟，都瘦了。对了，可找到你要的东西？” “没瘦多少，吃饭也没少吃，估计是马车颠的，几天就养回来啦！”春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没有感觉瘦多少，她本身就是脸颊有点肉肉的，除非瘦很多，要不然脸上看不明显的，不过春琼也没辩解，谁让有一种瘦是爹娘认为你瘦呢，春琼表示理解！ “爹，花椒均州府没有，不过已经在府城找到认识它的人了，那人来自蜀中，确认川渝和夷陵有，我拜托同仁堂掌柜帮忙寻找了。他们有自己的来往渠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回信。”春琼将花椒的寻找情况告知他们。 “蜀中，夷陵……我好像有个同年前几年就在夷陵任职，晚点我给他去信问问。”杨县令略微沉思，道“对了，五月初我要去府城拜见知府大人，到时候均州府下辖所有县令都在，也可以打听下，说不定其他县里就有。” “啊？爹，您要去府城见赵知府？”忙着啃鸡腿的春琼忽然听到她爹马上要去见知府大人，心头一跳，她不会给老爹惹麻烦吧？ “对呀，怎么了？前几天收到的通知，这也是历届知府上任的传统。”杨县令见闺女脸色不对，疑惑的问道。 “爹，我在府城帮了赵知府一个小忙，但是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赵大人可能会向您打听我，若是知道我是您女儿，会不会怪罪我故意隐瞒身份呀？” 当时本想着自己省事才没告知身份的，哪知道老爹这么快就要跟赵大人见面，到时候林木哥一出现在赵大人面前，他不就知道自己身份了？ “无碍，知府大人品行高洁，待人宽容，这点小事不会跟你计较的。”杨县令一脸不在意的回着。 “爹，您怎么知道赵大人品行高洁，宽宏大量的？”春琼不信，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品行的？ “因为爹跟赵知府认识，我们是同科进士。” “哦哦，那就好！”这下春琼放心了，“那爹，到时候您跟赵大人好好解释下，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 您这同年还挺多，是不是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同年呀？春琼在心里吐槽。 “好。”杨县令给闺女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帮赵大人什么忙了？” …… 听到杨县令问话，春琼看着碗里啃了一半的鸡腿和红烧肉，拿起筷子又放下，好香的鸡腿，忽然吃不下了。 “帮赵大人画了幅找人的画像。”看在大家都吃的那么香的份上，就不告诉他们具体情况了吧！ 她怀疑自己瘦根本不是因为马车颠簸，而是自府衙出来后，好几天看到肉就没胃口，才瘦的。 杨县令闻言点头，“你那一手人物画像，确实对办案非常有帮助。乖女儿，说不定爹以后能指着你这一手技艺升官发财呢！” “哈哈，爹，升官倒有可能，发财怎么说？难道去卖画？” 林木一向是跟几个主子一起用饭的，主子说话的功夫，他就埋头干饭。坐在旁边默默干饭的林木见春琼迟迟不动筷，伸手将放在杨县令面前的一盘青菜挪到春琼面前。春琼夹了一根青菜慢慢吃着。 “京城世家千金们这几年流行画成长小相，你若有一天在那些世家贵女面前露这一手，可不得被她们抢疯，到时候咱家不就发财了？” “那确实。”春琼抿嘴一笑，她对自己如今的画技还是比较自信的。经过了府衙那一遭，她也不再一味追求所谓的灵气了，绘画本就风格多样，她的画法，也是自己独有的风格。 至于父亲如何得知京城流行什么的，春琼没有多问，父亲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总归都是好事。 第23章 买铺子 三人直接步行到城门口拐角的铺子，铺子也是有两层，站在二楼，可清晰的看到城门口来往的行人。铺子整体不大，一层最多能放六张桌子，后院有一个天井似的的院子，共有四间房，现在的厨房可与其中一个房间打通。春琼又出门在铺子周围转了一圈，心里对这个铺子比较满意。 “就要这个吧，辛苦宋牙人了。”从铺子出来，春琼直接拿出银票给牙人，让他办理相关手续。 “姐，这间不在正街上，会不会有点偏？”丽清一直观察着周围，发现没什么人经过这里，有点担心。 春琼安抚的拍拍妹妹，“没事，这里从正街过来也很近的。” 她的吃食特殊，味道浓郁，不怕吸引不来食客。并且，这里也没有很偏，城门口就能看到店铺门口，到时候整个显眼的门头。 进城的人闻到飘过去的香味儿抬头就能看到门头，时间一长就不用刻意宣传了。 “好，姑娘既然定了，我就去办手续，明天就能将契书送至府上。” 宋牙人接过银子，对春琼姐妹行礼后就匆匆离开。 春琼姐妹俩边走边逛，不一会儿，小家伙就左手糖葫芦，右手炒栗子，又往春琼手上塞了一包栗子糕。 春琼将炒栗子接过来，“山楂和栗子不能同时吃，小心肚子痛。你选一个现在吃，剩下的拿回家。” 春琼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这两种食材相克，但包括她自己在内，每次见到了两个都要买。 也不知道古往今来的商家是怎么想的，这两种东西，走到哪里都是放在一起卖，购买的人也往往是两种都买。 “知道啦！我吃糖葫芦，板栗和栗子糕给大伯和娘带回去。”丽清已经忍不住咬了一颗糖葫芦，只能选嘴里的糖葫芦。 “对了，姐，你这个食肆到底要卖什么嘛？现在商铺都买了，可以告诉我了吧？”丽清一边咽下嘴里的糖葫芦，一边问。 “一种卤菜和面。等我今晚露一手，家里人正好先尝尝，给点意见。”春琼心里盘算了下最近购买的各种香料，虽然还缺花椒，但也能做出很多美味了。 “好呀好呀。”一听要做好吃的，春琼眼睛都亮了，手里的糖葫芦都不吃了，往纸包里一放，拉着春琼就走，“走，买菜去。” 于是两人转道集市，买了鸡鸭、猪蹄等各种肉和莲藕、新鲜香菇、豆干。 “姐，咱家这么几个人，买这么多吃的完吗？”丽清人小力气大，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胳膊上挂着几个猪蹄，气喘吁吁的跟在春琼后面，见姐姐还在买，忍不住开口。 “没事，到时候让爹请县衙的同僚一起。”正好找他们试试菜，说不定还能做个免费的宣传呢！ “好吧！” 姐妹俩各自拎着一堆菜从集市出来，路过同仁堂门口，刘掌柜看到两人样子，忙从里面出来，接过两位姑娘手上的东西，“姑娘怎么买这么多菜，府上是要办事吗？走吧，我帮你们拎回去。” 丽清甩着酸痛的胳膊，“多谢刘掌柜。” “多谢刘掌柜，不办事，家里自己吃。”春琼对刘掌柜解释。 回到家里，春琼将食材交给厨娘刘婶，让刘婶提前清洗收拾出来，她则开始准备卤料。 将各种香料铺开，又拿出之前从同仁堂买来称药材的小称，称出八角二十克，桂皮二十克，陈皮五十克，丁香八克，山柰二十克，干辣椒一百克，生姜一百克……等备用。 待骨头汤熬好，将称出的香料放入骨头汤中，加入油和盐继续煮开，调小火煮至香味四溢时关火，将汤汁中香料捞出。 卤汁备好，春琼又将鸡翅、鸭翅、鸭脖子冷水入锅煮开，煮至断生后捞出。倒出一半的卤汁，将鸡翅、鸭翅、鸭脖子，又加入适量生姜、香葱等小火煮两刻钟，卤翅膀和卤鸭脖子就好了。 春琼将卤好的鸡翅、鸭翅、鸭脖子捞出装盘，待不烫后，切了一小段鸭脖子啃。 嗯，虽然比不上自己前世最爱的周黑鸭，但味道也非常不错，辣味也够，就是缺了花椒的麻味。 第一次尝试，能有如此成功，春琼表示很满意。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厨艺的天赋呢，春琼有点小得意。 “刘婶也尝尝。”闻着香味刘婶就感觉自己口水直流了，这会儿听到春琼开口，立刻不客气的拿了一个鸡翅送进嘴里。 “姑娘，这种汤煮出来的菜真好吃。”这时代普通家庭炒菜都很少吃，除了大户人家也只有酒楼供应炒菜，普通家庭基本都是水煮菜，省油省盐。杨府人少，一点油盐还是吃得起的，所以杨府上下吃的一直都是炒菜。即便这样，刘婶还是被这个味道惊艳到了。 水煮菜的味道可想而知，春琼自信她的卤菜一出，肯定不缺客人。 “姐，好吃的做好了吗，这么香？”春琼半截鸭脖子还没啃完，丽清蹦跳着跑来。 不待人说，洗完手拿起鸡翅就啃，“哇，这么好吃！” 啃完一个鸡翅，又啃了一个鸭翅，边啃边叫唤辣，又舍不得停手。 春琼无奈的倒了碗水晾着，等不烫了，喂她喝了几口，“少吃点，一会儿还有猪蹄呢！” 丽清呜呜地点头，“姐，不是还缺材料吗？怎么这么好吃？” “那个材料加入了会让它更好吃！” 没有人可以拒绝麻辣的鲜香，春琼自己也非常想念那个味道。 “哇，那得有多好吃？”丽清歪着脑袋想象，想着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也不知道同仁堂那边情况如何了？下午应该找刘掌柜打听下。”丽清一边吃一边嘀咕，嘴里忙不停。 “去玩儿吧，等猪蹄和藕好了叫你。”春琼担心妹妹吃多了辣的肚子不舒服，将人赶出厨房，自己继续在厨房忙活。 刘婶看日头老高了，用另一个锅煮米饭，菜就不用准备了，春琼煮的这些足够了。 等猪蹄卤好，米饭也熟了，春琼拿出食盒正准备给杨县令装饭，林木进来了，“姑娘，老爷回来用饭，不用装了。” 第24章 第一次做卤菜 “今天前面不忙？”春琼惊讶，老爹平时午饭都在前衙用的。 “忙！”林木伸着脖子瞅桌案上摆着的各种菜，一边吸着鼻子闻，“这不是被香味儿吸引，在前面坐不住了！” “姑娘，这猪蹄颜色怎么带点红色，跟平常不一样？” 原来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是这些菜！林木咽着口水。 “嗯，做法不一样。”之前都是煮的，肉都是白色的。她这个加了那么多卤料，颜色肯定不一样了。 家里人少，吃不了那么多，春琼和林木一起动手将每种装了一小盘家里人吃，分了几盘给下人。 春琼又拿出油纸包每样装了几个包了交给林木，“林木哥，下午送到同仁堂给刘掌柜，就说请他尝尝味儿。” “是。”林木将纸包放在旁边，端着盘子往饭厅。 “家里做啥好吃的了？”杨县令回来就在饭厅等着了，见终于上菜，忍不住问。 “您尝了就知道啦！”春琼放下盘子吩咐跟在后面拿着碗筷的小丫头，“枝儿，去叫大爷、夫人和二姑娘来用饭。” 枝儿就是她娘新买的跟着她的小丫鬟。 不知道大伯在忙啥，这么香的味道，连她爹都忍不住了，大伯竟然没动静。 “姑娘，大爷上午出门了，还没回来。”枝儿回道。 “可知道去哪儿了？”大伯真是一天在家里都待不住，不会又去庄子了吧？ 杨夫人和丽清不用人叫，挽着手进来，“大哥出去前让人告知我了，说是去看朋友了。” 大伯的朋友？春琼想了一圈，除了那两个买他花的老头，没听他提过任何人。估计就那两个老头了。 杨县令看着这一桌子翅膀，爪子，脖子，蹄子，伸着筷子欲言又止。 春琼收回思绪见老爹伸着筷子踟蹰不前，而丽清呢捏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 “噗嗤……”这神情太好笑了，她一会儿一定要画下来，“爹，怎么不动筷？” 杨县令左瞅瞅右瞅瞅，将筷子伸向藕片，不对，是藕块，每一块得有指头厚了，心道，刘婶今天怎么了，切的藕片这么厚！ 咬了一口，嗯？软糯中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香辣，竟然非常好吃！ 杨县令几口将一块藕片吃完，这次不再犹豫，夹了个鸡爪咬了一口，香脆可口。 桌上剩下几人见杨县令动筷，各自伸筷子加入其中。一时饭厅只剩下咀嚼声。 春琼做的时候这个尝一个，那个尝一下，本就已经吃饱，这会儿吃了半碗米饭，就放下筷子，看着他们吃。 杨县令每一种都吃了，尤其喜欢鸡爪和藕，一向不怎么吃肉的杨夫人吃了好几块猪蹄，又吃了鸭翅。林木和丽清，两人桌上已经一堆骨头了。 看着眼前的情形，春琼放心了，他们家日常口味比较清淡，本以为爹娘会觉得口味过重，但好像并没有。 杨县令终于放下筷子，“琼儿，这就是你食肆打算卖的？” “对，食肆主要就卖这个，爹娘，林木哥，清清，吃完了都来给点意见吧！” 杨县令想了想，“有点辣，有的人可能吃不习惯，辣椒可以少点。” 杨夫人点头，“对，可以做辣的和不辣的，素菜可多些种类，都是肉，普通百姓买不起。” “对对，姐，青菜这么做肯定也好吃，到时候我就喜欢吃了。” 杨县令想的详细，“琼儿，你打算如何定价？” 价格春琼已经想好了，“素菜按斤称一斤十文，猪蹄四十文一个，鸡爪这些可以按斤也可以按个卖。” 集市上生猪蹄三十文一个，多加十文的价格并不贵。 杨县令沉吟半晌，说出心里的顾虑，“琼儿，你这调味贵不贵？素菜十文会不会贵了些？鸡蛋也才二文钱一个。” 他常年跟底层百姓打交道，普通百姓还在为温饱挣扎，手里也没几个闲钱，素菜市面都有，很多人肯定舍不得花十文钱去买一斤素菜，能填饱肚子就行，至于味道，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被老爹一盆凉水浇下，春琼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这里大多数普通人貌似并不过多追求口味，所以要想吸引更多的普通百姓客人，成本必须降下来。 “我再仔细核算下成本。” “可是姐，咱们县人不多，就算卖的很便宜，大家也不会天天吃，过了新鲜劲，后期不是赚不了多少钱？” 丽清一直都知道春琼开铺子的初衷的，若是不赚钱，何必折腾呢？ 杨县令赞赏地看向小闺女，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能想得如此长远。 “嗯，清儿说的没错。从一开始，这个铺子就不仅仅只卖卤菜，其实卖卤菜也不需要那么大铺面，在家做好街上支个摊儿就能卖。铺子以卤菜为吸引点，以卖打卤面为主。” 春琼跟家里人解释，“前段时间去安阳、南阳，包括府城，我大概考察了，面食价格都差不多，素的五文，荤的七文。” “打卤面也是这个味道吗？”丽清问道。 “不是，用不同材料可以煮出来很多口味，晚上我做了大家给大家尝。” “琼儿，这些都是你在书上看的吗？”杨县令忽然问道。 春琼心里一紧，杨县令这是怀疑她了？是自己最近露出太多异常了吗？春琼神情不变，笑道，“大多是一些游记里三言两语的写的，有些我自己根据游记心里琢磨的。” 杨县令点头，不再多问，起身道，“我去前衙了。” 待他走到门口，春琼忽然想起来，忙叫住，“爹，今天试菜买了很多食材，家里一两顿吃不完，您要不晚上把几位同僚叫过来喝酒？” 杨县令扫了一眼桌子，“这些菜确实适合下酒。你赵伯伯上午跟我一起议事，闻到香味问我好几回，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干啥就没好叫他一起过来用饭。晚上正好请赵伯伯一家喝酒。” 杨夫人将夫君送出门，提醒，“琼儿准备的食材不少，也可以叫上衙役大哥们一起。” “好。”杨县令替自家夫人整了整发钗，带着林木出门。 如今虽然有新的小厮了，但杨县令还是习惯走哪儿都带着林木，林木不仅能护卫，还是他的得力助手。 母女三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到东西两院之间的月洞门处，隔壁赵阳正鬼鬼祟祟地伸着脑袋往他们这边张望，看到人过来，才后知后觉的将脑袋往回缩。 第25章 同僚试菜 丽清几步上前逮住他，“你干嘛偷看我们？” “哎哟……清妹妹你放开我，我没有偷看，是我娘让我打听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春琼母女三人无语，你娘就让你这样打听啊？ 春琼对杨夫人眨眨眼，“娘，正好爹要请赵伯伯喝酒，晚上您也请赵伯母喝酒吧！” 以赵夫人性子，她这会儿肯定就在不远处，春琼故意跟她娘那么说。 果然，听到春琼的话，赵夫人人不见声音先出来了，“那怎么好意思，琼丫头出去一趟是得了什么好事吗？怎么好端端的杨大人要请你赵伯伯吃酒？” 春琼忍不住翻着白眼，什么叫她出去一趟得了好事？这话怎么听的怪怪的？ 杨夫人拍拍闺女手臂以示安抚，对已经走到月洞门口的赵夫人道，“也不光请赵师爷。前段时间春耕县衙上下都劳累了，正好琼儿姐妹俩在庄子上折腾了些新吃食，老爷就干脆晚上叫上同僚们一起尝尝新吃食，大家伙儿纯粹是给两个丫头捧场。” “什么新吃食啊？就是上午闻到的香味儿？”赵夫人略带夸张的猛吸了吸鼻子，“确实香，闻的我连午饭都没吃下去。看来琼丫头和清丫头去庄子上也有好处，小小年纪，就能学到如此手艺，一手茶饭都不差大厨了。” 春琼再次翻个白眼，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她手艺不差大厨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还有什么叫闻着他们家的饭味她吃不下饭了？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虽然春琼知道她意思是为了表达她家饭菜的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怪怪的。 算了，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没必要计较。春琼索性闭嘴，懒得说话，反正有她娘在。 杨夫人笑道，“让姐姐饿了一顿，是我们的错。晚上一定多吃点，补回来。” 春琼忍笑，她娘说话也挺损，又不是小孩子，这顿觉得吃少了，下顿多吃点补回来！ 赵夫人讪笑，“一定一定。你们逛着，我去看下阳哥儿那小子又猫哪儿去了。” “好，林姐姐去忙吧。”杨夫人对她摆摆手，带着闺女回屋。 回屋后，杨夫人让柳儿端来笔墨纸砚，她列了个菜单给春琼，“虽说是为了品尝新菜，但不能真的只上咱们中午吃的那些爪子腿，你根据这个单子添减。” “好。”春琼接过单子看，“娘，大部分食材家里都有，需要采买的不多。我去厨房了，您休息吧！” “好，清儿去帮忙。”杨夫人有睡午觉的习惯，她准备正常午睡，春琼的手艺和能力她都是放心的，也不打算插手。 “知道了娘，你睡觉吧。”丽清将杨夫人往房间推。 姐妹俩一起回到春琼房间，研究杨夫人列的菜单。 “姐，咱们今天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帮忙试菜，上太多别的大菜会不会喧宾夺主？”丽清看着娘亲的菜单，一脸纠结。 “不会，其他的菜都是常见的，只有咱们的卤菜大家都是第一次吃，只要尝一口就能发现不一样。” 春琼对自己的卤菜很有信心，毕竟后世存在了多少年都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多，可见其市场。 姐妹俩带着丫鬟婆子，依照杨夫人所开列的菜单，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将数桌佳肴烹制出来，主打各种丰富多样的卤味，诸如卤鸡爪、卤猪蹄、卤猪耳朵、卤鸡翅、卤鸭脖、卤藕、卤豆干、卤花生、卤香菇，另有六道炒菜与两道汤品，那道卤猪蹄炖莲藕更是别具风味。 可能是因为县令大人要请客，今天一到时间县衙上下都忙完了，一起等在县令大人办公房外，杨县令也只得放下手中的文书，带着一群人回后衙。 后院小，屋内摆不下四桌，春琼下午让人将院子收拾出来，桌子摆在院子里，索性现在暖和了，吹着晚风，喝着小酒，也还不错。 杨县令、县丞、师爷、杨大伯、赵阳一桌，杨夫人、赵夫人、春琼姐妹俩一桌，衙役们两桌，林木陪着。 待客人入座，春琼带着丫鬟有序上菜。 “小女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吃食，我吃着别有风味，就让小女准备了一桌，让诸位同僚也尝尝鲜，本官也借这顿饭，感谢诸位这段时间的辛苦。诸位品尝后有建议可以提，以待小女日后改进。”杨县令端起酒杯起身开场。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劳累侄女了。” 一顿恭维后，大家纷纷动筷。 “这个是猪耳朵？香甜脆辣，这个好吃，大伙儿尝尝。”赵师爷今天闻了一天沁人心脾的香味了，一上桌就盯上了跟平常不一样的菜色，率先被那晶莹剔透、口感香甜脆辣的猪耳朵所吸引。 紧接着众人也将筷子纷纷伸向此菜，对其与平日所食软嫩猪耳朵的不同口感啧啧称奇。随后，那色泽艳丽、鲜香嫩滑的鸡翅也备受瞩目，众人边大快朵颐，边七嘴八舌地发表着各自的品尝心得。 “确实好吃，平时吃的都是软的，这个竟然是脆的。” “这是鸡翅？怎么做的，色泽艳丽，鲜香嫩滑。” 众人七嘴八舌的边吃边发表感想。 大人和夫人桌上，众人吃的比较矜持，衙役这边就放得开了，刚开始还斯文的用筷子夹，后来彻底放开，直接用手拿着啃。 春琼不动声色观察众人的反应，看着衙役们啃的起劲，心里彻底放心。 “这都是杨姑娘自己研究做出来的？小姑娘小小年纪，没想到如此聪慧能干！” 酒足饭饱之后，赵师爷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毫不吝啬地夸赞春琼聪慧能干，县丞大人亦随声附和。 “是啊是啊，杨大人好福气。” “过奖过奖，小姑娘家家，自己平时爱琢磨。来来，喝酒。”杨县令拉着同僚继续喝。 在不间断的好评声中，宴席持续到深夜才散，中途春琼又加了几次卤菜，最后都被吃完。 杨县令自是喜不自胜，拉着杨夫人的手感慨道：“夫人，你瞧咱们闺女多有本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此前虽遭退婚又何妨？看今天多少人夸的，就连一向说话不好听的赵夫人都没得话说。” 春琼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感动，原来父亲是因为自己被夸了高兴，希望自己慢慢崭露头角后，父亲母亲心里自己被退婚的疙瘩能彻底消除。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宋牙人把铺子一应手续送来了。 第26章 再去牛头村 春琼开始着手装修铺子。 参照上一世偏古典的装修风格，画好图纸交给林木，由他安排装修事宜，春琼收拾行李，准备去庄子。 装修要一段时间，庄子上玉米的生长问题，需要时时关注。 拜别爹娘，春琼在娘亲眼泪花花的目光下，带着大伯踏上马车离去。 杨县令看着妻子的泪眼，心里也不好受，揽着她肩膀道，“云娘，咱们女儿眼界格局不输男儿，她如今自己有想法，也想去做，我们就好好支持吧！与其让她天天躲在后宅院子里发呆，我宁愿她多出去走走看看。” 杨夫人拭泪，”我也不是要阻止，就是心疼，琼儿这一个多月，一直没闲下来过。她肯定还是因为退婚伤心了才不愿闲下来。“ 杨县令果断反对，“夫人，不会的，咱们女儿什么性子，会因为那小子伤心？年前两家一起吃饭我看琼儿对那小子不是很耐烦的样子，还担心两人婚后会同床异梦。放心吧，咱们琼儿的心眼小着呢，旁人没那么容易入她的心。” “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琼儿去庄子了，铺子装修夫人多费心。我要去府城拜见知府大人，要提前准备一下，别到时候知府大人一问三不知。” 杨县令给杨夫人找些事做，免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每个人都忙着，就连丽清都有自己的事做，上午读书练字，下午习武。只有杨夫人一个人呆在内院，除了安排他们一日三餐，似乎无所事事。 “知道了，夫君去忙吧。”杨夫人收拾起心情，打发杨县令回前衙。 这次去庄子，只有春琼和杨大伯两人及各自伺候的丫头小厮，丽清已经开始跟着林木习武，就没有跟着。 春琼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一路边走边看。万物复苏，地里的庄稼都长出了绿芽，一路过去，到处绿油油的，一派生机勃勃之象，倒春寒的影响似乎没有特别大。 希望接下来一直风调雨顺，今年能来个丰收年。春琼心里祈祷。 牛头村，走过村口，春琼远远就看到自家的地了，那明显比其他地里更绿的一片，让春琼舒心的笑了，她的玉米苗，长得很好。 “杨姑娘来了。”时不时遇到几个刚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热情的跟春琼打招呼，正是晌午的时候，村民们陆续回家吃午饭。 “治强叔好，治雨叔好，你们干完活啦。”春琼一一回应。经常在村子来去，村里的人春琼大多都认识。 前面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看到马车停下来，等马车到面前了，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菜花放在车辕上，“杨姑娘来啦，正好地里新摘的黄花，让柱子娘给汇个汤，可香甜了。” “好，多谢成英婶。”春琼也想跟村民搞好关系，对于村民释放的善意没有拒绝。 这次来明显感觉到村民对自己热情多了，之前这么多年来过牛头村无数次，大家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的感觉。 具体原因尚且不知，待会儿问下刘伯，不过这个趋势是春琼喜闻乐见的。 到庄子门口，春琼正在下马车，庄子大门从里面开了，翠儿拎着一个篮子出来。见到春琼，翠儿惊喜的跑过来，扶着春琼下马车，“姑娘您来啦！” 待春琼下马车，翠儿扯开嗓子冲屋里喊，“娘，大爷和大姑娘来啦！” 不一会儿门口蹭蹭蹭跑出来一个系着围裙手拿菜刀的人，正是翠儿娘徐婶，“姑娘来啦！翠儿，快去喊你爹回来。”说着丢下菜刀，三两下将门槛卸下来。 春琼让开路，让跟着的小厮石头将马车赶进院子。 “徐婶去忙吧，我们不用招呼。”看徐婶的装扮，春琼就知道徐婶是在忙着。 “不急，刚才在剁猪草。”徐婶捡起地上的刀藏在身后，“听到姑娘来了，一时高兴忘记把刀放下了。没吓着姑娘吧？” “没有没有。”春琼摇头，哪里那么容易就被吓着了。 春琼进门，首先看到院子里一个大大的用树枝搭起的架子，架子下面井子格堆着的木头上，蘑菇结的满满当当。 哇！这香菇长得太好了！春琼忍不住惊叹。 “徐婶，你们又去找朽木了？”春琼一眼看出，这些木头比之前自己留下的多了很多。 “嗯，中间有几天农闲，老头子闲不住，就上山又找了些结了蘑菇的树，按照姑娘之前的法子处理，没想到这蘑菇长得还不错。”徐婶指着其中两排给春琼看，这两排估计是时间短些，蘑菇才刚冒出头，尚未长大。 “别去深山，深山危险。”刘庄头勤快，春琼也不阻止，只嘱咐要注意安全。 “知道的，村里人都在近山活动，不往深处去。”徐婶跟在春琼身后，“姑娘，这一茬蘑菇可以摘了，有点多，要不要拿到县里卖了？” 刘庄头昨天还在说要去问下主家怎么处理，正好大姑娘今天来了。 “不用卖。这两天采摘了晾晒起来，我有用。”春琼的铺子马上开业，这些香菇正好她铺子里用。 “是。”徐婶不再多问，猛然想起这会儿是正午，一拍脑门，“姑娘一路劳顿肯定饿了，我去给您煮饭。” “好。劳烦徐婶了。”春琼其实并不饿，但到了吃饭的点，该吃的饭还是得吃，“你们是不是也没吃？我看翠儿拎着篮子给刘伯送饭。不必太麻烦，就一人煮一碗面吧，新鲜的蘑菇，正好煮面吃。” 春琼没说跟徐婶一起吃的话，他们多了四个人，饭菜肯定不够。 “好。”徐婶顺手摘了一把香菇去了厨房，春琼自己在香菇架子下走动，看有没有不同的品种，脑子里琢磨着香菇的量产，他的菌种估计也差不多了，回去了就可以着手试种了。 徐婶很快准备好午饭，端着托盘进正厅，一盘干笋炒猪肉，一盘炒小青菜，一碗香菇鸡蛋面。身后枝儿端着另一个托盘，一样的饭菜，是她和石头的。 春琼和杨大伯刚坐下，刘伯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大姑娘和大爷来了。” “刘伯好。”春琼跟他打招呼，看到他手上提着的篮子，道，“大家都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刘伯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坐在隔壁石头那桌。翠儿去厨房端自己和她娘的。 “这青菜挺新鲜。”一盘青菜基本都被她吃了。 刘庄头解释，“姑娘，这青菜是种在育苗棚里的，玉米苗栽完，大棚空下来了，我就在里面下了青菜种子，没想到成活了。现在还有点小，本想着再长几天就给您送去的，翠儿那丫头嘴馋，今天掀膜的时候顺手拽了一把。” 春琼不得不赞叹，老爹眼光真不错，刘庄头一家不仅勤快，还挺会学以致用的，这么快，香菇、大棚青菜都自己安排上了，她正好需要这样的人。 第27章 食肆用人 “刘伯，婶子，我在县里盘了间铺子，打算开个食肆，我看婶子和翠儿茶饭都不错，想让婶子和翠儿去铺子里，你们看怎么样？” 在计划开铺子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外面的人不放心，刘庄头一家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还是让人放心的。 “真的？”徐婶一听激动了，不禁声音都高了，她竟然可以帮着开食肆？ “可是，大姑娘，我一个乡下妇人，只会些家常小菜，怕是做不来酒楼的饭菜。” “我开的只是食肆不是酒楼，主要卖面食和卤菜。不需要炒菜。”春琼解释，“你们若是同意，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教你们怎么做。” “愿意愿意。”不待刘庄头夫妻俩回复，翠儿急急应着，“姑娘，我和我娘面条都做的可好了，村里很多人都夸的。” 春琼看着碗里粗细均匀的面条点头，她确实看上了徐婶做面食的手艺。 翠儿又问，“大姑娘，卤菜是啥？我和娘都没见过，会不会做不好？” 春琼安抚地回复翠儿，“不会，就是一种有特殊调味料煮出来的菜。到时候按照配方做，很快就能学会。” “那就好，那就好。” 一直沉默的刘庄头这时候出声，“大姑娘是打算将铺子交给翠儿她们母女打理？她俩没啥见识，怕是管不来。” “对，食肆不大，以徐婶和翠儿的能干，肯定没有问题。前期我也会在铺子里帮忙，到时候再招一两个小二。” 杨家现在无人可用，这是春琼目前最头疼的，但是外请需要银钱，培养人需要时间，目前家里条件不允许，只能先把铺子开起来，一切等赚了钱再说。 听到春琼会在铺子里坐镇，刘庄头松一口气，“有姑娘在铺子里，后厨的事交给她们母女没问题。” 为了安刘庄头的心，春琼想了想又道，“柱子在做什么？我父亲身边也缺人，待我问过父亲，让他去父亲身边吧。” “多谢大姑娘！”刘庄头夫妻包括翠儿一起，激动地跪下给春琼实实在在的磕头。 春琼赶忙将他们扶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刘伯、婶子、翠儿，你们不必如此，我家庄子这几年得你们一家照料，大家相互帮衬是应当的。柱子去了我父亲身边，定能有不错的发展，你们也可放心。” 刘庄头三人站起身来，眼眶微红，感激地说道：“大姑娘，您这是给我们家天大的恩情。我们定会让翠儿和她娘在食肆里好好做事，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刘庄头他们很清楚，儿子一旦到县令身边做事，未来无论怎样肯定差不了。 春琼点头，“我自是信得过你们。最近，咱们便开始着手食肆的筹备事宜。我已拟好了些面食和卤菜的方子，等忙完了就在这庄子里先试着做起来，熟悉熟悉手艺和流程。” 翠儿兴奋地说道：“姑娘，我都等不及了，好想赶紧开始。” 徐婶轻拍翠儿一下，嗔怪道：“急什么，得跟着姑娘好好学，可不能砸了姑娘的招牌。” 高兴完徐婶忽然想到庄子里的事没人管了，担忧地对春琼道，“姑娘，到时候我和翠儿去铺子了，家里的猪和鸡怎么办？老头子种地还行，喂养这些就不行了。” 春琼闻言，蹙眉考虑了片刻，“刘伯要管着地里的庄稼，家里禽类牲畜，再在村里找人帮忙。你们有合适人员也可以推荐。” 庄子里养的猪数量不少，也是家里一笔重要的收入来源，不能不重视。每天割猪草就需要不少时间，刘伯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好在喂养家禽牲畜不是什么技术活，随时能找到替代人员。春琼想着，这几天多留意，赶紧招一个帮工。 解决好铺子的用人问题，春琼打算去地里看看玉米的长势。 杨家栽苗的这片玉米，长势跟其他地里玉米苗泾渭分明，其它地里的苗才刚冒出头三四寸长，而她这片，苗已经长到成人膝盖高了。 “姑娘，移栽的苗长得非常快，比刚栽下去那会儿长了一倍不止。我每天一行行查看，都没有死的。”刘庄头跟在春琼后面，在玉米地里边走边聊。 春琼暗自点头，育苗基质肥沃，玉米苗肯定长得快。 “就连地里的草都长得好，别的地里草还没怎么长出来，这一片草都绿了。”刘伯又是高兴玉米长势好，又是苦恼杂草长得快，“要是有办法能不长杂草就好了。 “……” 春琼闻言沉默不语，有只除草不伤庄稼的办法啊，但可惜那是自己的知识盲区，这时候春琼又遗憾自己不是理科生了，农药真不会配。 春琼安慰刘庄头，“基质肥，给庄稼提供了营养也杂草也受益了。到时候多请些人来清理吧。” 没有技术手段，就靠人工解决。 春琼看着别的地里低矮瘦小的玉米苗，路上过来的时候还觉得绿油油的一片长得挺好，现在有她的苗对比着，看起来惨不忍睹，这瘦小娇弱营养不良的样子，又能结出多大的玉米棒来？ 有机肥的制作，刻不容缓啊！ “刘伯，我看村里好像就我们养了猪，其他人怎么不养？”羊粪是最好的有机肥材料，但是郧乡县根本没有养，就用其他的粪便代替吧。 “……”刘庄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姑娘，猪仔贵，又不容易活，一般人家买不起的。” “……” 她怎么忘了，这里不像她曾经所在的农村，没有兽医，更没有预防针。 “一个猪仔要多少银子？”当初要在庄子里养猪，她只是跟她娘随口一说，之后都是杨夫人安排的，她并不清楚。 “十斤以内的四百文，十斤以上的六百文。长得越大越好养活些。” 这价格确实不是一般人养的起的，“咱们家养猪，成活率如何？” “当时夫人吩咐后一次性买了十头十斤以上的，最后长大了七头。” 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成活率，这也太低了吧？ 春琼脸红，她这算不算何不食肉糜？ 第28章 制作有机肥 可是对农村来说，最常见的动物就是猪了，动物粪便是粮食种植的主要肥料，得想办法让养猪成本降下去，鼓励更多人养猪。 “村里的稻草、麦秆除了盖屋顶，还做什么用了？” “这些能保暖，村民基本都收集起来了，万一遇上寒冬，都是能救命的。” “全部攒起来了？” “对，一年年的更换，放时间长了就烂了，烂了的就丢了。” “丢了？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肥料？” “肥料？烂了的不都是坏了的吗？怎么变成肥料了？” “……那大家怎么知道大粪能做肥料？” “大粪是人的粪便，都是粮食变得，肯定是肥料啊！” “……”春琼无话可说了，她好想去京城看看这个时代的司农官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他们不是研究土地养护、粮食产量提升然后向全国推广吗？为什么村民连基本的土地养护都不知道？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秸秆还田，但在她这几年看的有限的书里，是有烧草木灰撒田的说法的。 村民大多不识字，也没有机会看各种书籍，书里前人总结的经验后世没人试验，更没人推广开来，这些经验只能被束之高阁。 这就是教育的重要性了。 扯远了，春琼收回思绪，对刘伯解释，“稻草、麦秆、玉米杆都是可以捣碎烂在地里，等第二年就是很好的肥料了。” 看完玉米苗，春琼回到庄子上，吩咐刘伯，“刘伯，我有个制作肥料的法子，你去将里正找来。” “真的?太好了！”刘伯跑着出门。 在等待里正的时间里，春琼回到房间，拿出她最近回忆起的有机肥制作方法，在纸上修修改改。 里正很快过来，简单寒暄后，春琼直接开门见山，“里正叔，我这些年看书，从书里学了一些种植技术，上次的玉米移栽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节省了种子的同时，苗的成活率也挺高。相信里正叔也看到了。最近又看到了一个追肥的法子，想带着村里人一起试试，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村民可能不相信。所以想请村长帮着找一些愿意尝试的人家。” “这是好事，村里土质并不好，这么些年，除了新开荒出来的地，老地粮食产量越来越低。要是姑娘真能找到改善的方法，那可是大功德！” 里正激动地说。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关注着县令家的那几亩地，看着地里的苗蹭蹭往上长，激动地好几晚睡不着。他已经跟刘庄头打听过，那四亩地用的种子可是连平时的一半都没有，节约了这么一大笔买种子的钱，村民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大功德谈不上。”春琼并不在意这些，能给她县令爹增加政绩是肯定的，“麻烦里正在村里找自愿参与的人，要不要尝试，尝试后的结果，都由村民自行承担。” 春琼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事后有人以此为借口，跟她扯皮。 “问一下姑娘，这种方法可对庄稼有损坏的风险？”里正问道。 “书里说是没有。”春琼没有把话说死，“但是我没有尝试过，所以要找自愿参与的人家，不能强求。” “好，我知道了。” 里正告辞回去。 春琼对刘庄头道，“刘伯，把家里的麦秆、稻草、玉米杆都整理出来。家里的佃农先不急着除草，今天下午开始，你带着人去山里扒黑土吧。” “是。” 第二天一早，里正带着四个人上门，“杨姑娘，我们五家愿意尝试新的堆肥方法。” 牛头村住的大多数人都姓刘，大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但这几个人都是里正自己的亲属。 “里正叔，村里没有别人愿意尝试吗？您把自己一大家子人都叫来，万一失败，庄稼有损怎么办？”这些人不是里正亲叔伯就是侄子的。 “没事，我三个儿子都在县里有事做，万一这一年收成败了，有儿子的工钱，咱们一家人也饿不死。”里正乐呵呵的。 这是一个很团结的人家，春琼心道。 “好。其实这种堆肥方法也很简单，大家把麦秆、玉米杆等秸秆切成小段，跟动物粪便混合在一起，浇上大粪，再拌上黑土，用稀泥密封发酵。你们先准备这些东西，之后我告诉你们混合比例。” 这是传统的秸秆堆肥方法，前世农村家家户户每年都做。 “对了，家里的头发、鸡鸭羽毛、鱼内脏、鸡蛋壳、骨头这些，也不要直接扔了，这些也可以制作成肥料的。你们先收集着，之后我一起教诸位。” “姑娘，这些都是村里常见的，我们马上就能准备好。那我们去忙了。”里正听完春琼的话，松一口气，不需要采买材料就好。 “好。” 这个里正行动力挺强，不到两天时间，就来找春琼。春琼跟着到他们准备好的地方，看到就连秸秆都切成几寸的小段了。 急剧缺人的春琼现在看到人才就两眼泛光，可惜里正年纪有点大了，不知道里正家里的儿子跟他像不像，他几个儿子常年在外，春琼接触不多，没有留意各自性情本事。 “用这个筐装，按照八筐秸秆，一筐黑土，两筐泥土，一桶粪便的比例混合拌匀，湿度到能捏成团。”春琼挽起袖子，一一讲解，示范，亲眼看着一家家将各自的肥料做完，用稀泥密封，“现在这个天气，密封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把上面的稀泥敲开，翻堆一次，再重新密封半个月就好了。这种肥料可以作为粮食蔬菜追肥或者种植前的底肥。” 春琼又指着旁边堆着的各种骨头、鱼内脏、鸡蛋壳，继续道，“咱们县距离汉江近，大家鱼都吃挺多哈。”这些东西堆在一起，说实话有点恶心。 忍着恶心，“骨头、内脏的油脂有用热水洗掉，然后骨头要砸碎，之后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装在缸里加水发酵，待溶液变成黑色的就算发酵完成，溶液兑水浇灌粮食蔬菜，残渣可作为底肥。” 讲完这些，春琼又提醒，“诸位，黑土是很好的材料，但是山里黑土有限，大家不要取用过度。” 山里的树木也要生长，不能过分破坏生态。 今年主要的试验是玉米，春琼提醒他们施肥的季节，“六月初肥料即成，诸位可用于给玉米苗施肥，每株半碗的量，等拔节和抽穗的时候再施肥一次。大家按我说的操作，待秋收可看到成效。” “我们知道了，杨姑娘放心，我们定会按照姑娘教的步骤进行。这几天辛苦杨姑娘了。”里正带着众人恭恭敬敬对春琼一揖到底。 “大家客气了，不必多礼。”春琼侧身躲开。 里正抬起头，此时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春琼一身素衣，身姿笔直地站在阳光里，一派从容淡定，明明身材娇小，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里正躁动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第29章 张盼儿 教学结束，春琼不再待在地里准备回庄子，里正叫住她，“杨姑娘，你婶子在家准备饭菜，晌午请姑娘和杨大爷、大江弟来家里吃顿便饭。” 大江就是刘庄头。 以前在农村老家时，给谁家干活就在谁家吃饭，春琼爽快答应，“好，晌午一定过去。” 又去看了杨家地里佃农的堆肥，春琼回去沐浴更衣，让刘庄头在地里盯着。 里正家午饭准备的非常丰盛，鸡鸭鱼肉齐活了。 里正媳妇姓余，叫爱英，大家习惯称呼为英婶子。大儿媳是她娘家侄女，叫翠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到了里正家，春琼着重盯着里正家的大孙子打量了好几眼，发现小伙子长得挺健康结实的，也没有智力问题。 春琼悄悄腹诽，里正家运气挺好，近亲成亲，孩子难得挺健康。 英婶子性子爽朗，见到春琼，一把将人拉住，“哎呀，杨姑娘来了，婶子听当家的传信回来您答应来吃饭，激动地一直在门口望，总算盼来了姑娘。” 春琼一向对热情的人招架不住，“给英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难得有机会叫您来家里吃顿饭，婶子高兴。”英婶子一直拉着春琼的手不放开。 还是她大儿媳看出春琼的不自在，拉开婆婆，帮春琼解围，“娘，外面晒，请姑娘屋里坐吧。” “对对。”英婶子松开春琼，婆媳两人将人迎进屋，“萍儿陪杨姑娘聊聊天，我去厨房看看。” 翠萍怀里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厨房是英婶子和其二儿媳莲香在忙活。 春琼和翠萍并不熟悉，两人坐在屋檐下，有点无话可聊。春琼一边玩着翠萍怀里的小奶娃，一边看路口来往的人。有个年轻的妇人背着一大捆青草，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颤颤巍巍的路过。 “那个姐姐是？”春琼对这个妇人没有印象。 “这是村尾刘尚的媳妇，隔壁张家村的张盼儿妹妹。”翠萍拢了拢怀里的娃娃，叹着气，“也是个可怜人。小时候小小年纪没了娘，还有个酗酒的爹，在娘家一天福没享过，好不容易嫁人了，却又碰上一个不着家的丈夫，刘尚那小子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她一个人又要带娃又要种地。” “村尾……”春琼想了片刻，“是那个长得挺秀气的孤儿？我好像见过一次。”有一次去找大伯，路过那家门口看到过人。 听说两年前成亲的，只是那个媳妇，春琼一直没见到过，原来孩子都生了。 “对，就是那家。刘尚小时候就没了爹娘，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这几年说是在哪个木材铺里当学徒，具体哪家也不知道。杨姑娘，县里有几家木材铺？” “三家。他既在铺子里干活，想必手里有银钱，怎么不等女儿大点再让媳妇种地？” “要是有钱给她们母女就好了，那小子说学徒期间没有工钱，回来还要找媳妇要钱！”说到此，翠萍愤愤不平了，“盼儿妹妹不仅要种地，还要想办法赚银子，姑娘可能不知道，她背上的草，正是要卖给您家的。您家庄子养的家禽牲畜多，需要大量的猪草、鸡草。徐婶见盼儿妹妹实在可怜，翠儿又忙不过来，就让她帮着割猪草，三文钱一筐。”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点小事，徐婶没告诉她，“回县里了我让人去打听下刘尚在哪家木材铺子，哪家铺子几年学徒了还不给工钱？常年做白工，留妻女在家受苦，这算怎么回事？” “麻烦姑娘了。”翠萍被春琼义愤填膺的模样逗笑。 春琼摇头，她最烦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的了，尤其是为了面子，不顾家人死活的。 正巧在地里忙活的里正一行人回来，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摆了两桌。 从里正家出来已经申时，春琼回到庄子，让徐婶找来石灰兑了水，拎着走进香菇棚。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外面太阳大，屋里歇会儿吧！”徐婶阻止道。 “没事，这天儿晒太阳正合适。我看有的蘑菇长木霉和虫子了，需要清理，要不然会污染整个菇棚的。” “这么严重？”徐婶三两步踏进菇棚，仔细看春琼怎么清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木霉，见这些蘑菇都长得挺好，以为养蘑菇很简单呢，搭个棚子就不用管了。 春琼一边找一边解释，“菇木上有寄生的杂草，这些杂草会长出木霉、裂褶等，有一种蜗牛和白蚁专吃蘑菇，也会寄生在上面。这些都是可以看到的，用刀清除后，抹上石灰水就行了，石灰水可以杀菌灭虫。你看，像这种，就需要清理。” 春琼指着一个杂菌给徐婶看。 徐婶一路边找边学边吐槽，“姑娘，没想到种地务农也有这么多学问。前两天我还跟老头子商量，等闲了就去找这种树，多养些菌子，不仅能自己吃，还能卖钱。没想到，这种野生野长的东西也有病虫害，真是干啥都不容易啊！” “嗯。咱们慢慢研究，边种边摸索。” 农业可是一问身深奥的科学，从古至今，多少人力物力投入，研究了几千年，才有了后世发达的农业技术，才让广大农民实现了通过种地改变生活，实现富裕，才让更多的人不再饿肚子。 “姑娘，食肆铺子啥时候开业？”徐婶这几天一直心心念念着食肆铺子，这会儿两人捉虫捉的无聊，徐婶忍不住问。 “目前在装修，最快要半个月后。”春琼合计了时间，“明天开始，我们开始学做卤菜和几种面食。” 来庄子之前春琼已经做好打算，香料都带着。但是食材不经放，需要现去采购。 “啊？明天就学？好的好的。” 春琼看着徐婶激动的模样，有点不太理解，不就是学个新菜吗？值得这么高兴？ 她要不要把前世记的那些菜谱整理出来给徐婶？ “姑娘，半个月后我和翠儿马上就要跟您去县里了，家里的猪和鸡您找到人喂了吗？”徐婶一面激动，一面又担忧家里，怕到时候自己还是走不开。 “你觉得张盼儿怎么样？” “盼儿？挺老实的一个姑娘，可惜遇不到好人，没人心疼。姑娘是想让盼儿来帮着喂猪喂鸡？” “对，我本来打算请里正帮忙推荐一个人的，中午在里正家门口看到盼儿，她反正也在给家里供猪草，索性都交给她养吧。” “盼儿做事倒是让人放心。只是，我和翠儿不在家，家里就老头子在，她一个妇人在庄子上来去，会不会不方便？”倒不是徐婶不放心自家男人，只是孤男寡女的，难免遭人闲话。 第30章 打卤面 “嗯，确实不方便。我打算顺着育苗池建个围墙，将猪圈和鸡圈隔出来，外围墙开个小门，喂猪喂鸡从那个门走，不进庄子。” 同为女性，又怎么会考虑不到女性的艰难？ “这样可以，猪圈和鸡圈相当于在另外一个院子了。”徐婶放心了，“那明天盼儿再来送猪草的时候，我就跟她说。” “好。”想到张盼儿那个丈夫刘尚，春琼又有点不放心，“那个刘尚，是个什么性子？” 对于把妻子幼女独自丢在家里不管反而问妻子要钱的人，春琼对他的人品不敢恭维，希望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大的问题没有，就是不太能吃得了苦。” 半大小子时，里正专门给他划过一块地，让他自己种地，免得再吃百家饭，但那小子一年到头也种不了多大地方，后来大些了，干脆把地荒了，跑出去找活儿。这么些年过去，也没见攒到什么银钱。 “那张盼儿是如何嫁给他的？” “那小子怎么认识张家人的我也不太清楚，有一天他忽然回来找到里正说要娶妻了，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大家伙儿都挺高兴，帮着张罗着操办了婚事。” 原来如此。听到此，春琼放心了，村里对那刘尚一直存着善意，说明这个人品行尚没有烂的彻底。不影响她雇佣张盼儿就行。 晚上刘庄头回来，春琼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刘庄头也同意这个安排，并着手找泥瓦匠。 忙完这些，春琼让刘庄头去县里采买鸡爪、鸭爪、猪腿等食材，她则带着徐婶母女在厨房做面食。 “枝儿，把石头叫来，你俩也跟着一起学。”想了想，春琼对枝儿道。 “姑娘，奴婢学就行了，石头还要学？”枝儿不解。 “对，以后徐婶和翠儿不在庄子了，大爷和刘伯的饭，就靠他了。” 正踏进厨房的石头，“……” 姑娘可真是人尽其才啊！他一个小厮还要兼顾厨子？ 春琼看着苦着一张脸的石头，“别苦着脸了，想不想早点攒够银子娶媳妇？做得好，给你发两份工钱！” 一听有两份工钱了，石头瞬间露出了笑脸，“姑娘，奴才今年才十一岁，离娶妻还要好几年的。” “你以为娶媳妇那么容易的？等到年纪了碰到中意的姑娘再想攒钱就来不及了！” “是。”石头期期艾艾的应声。 惹得周围一片哈哈大笑。 “徐婶，你和翠儿做面食有一套，我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另外两种面，你们可以尝试下看能不能做出来。一种叫刀削面，就是把面和成软硬适宜的团，用刀将其削成薄片进滚水里煮熟，另外一种是将面团用手拉成面。我不会动手，需要你们俩自己琢磨。” 现在的面都是和成团擀开，然后切成面条的，出来的面类似压面机压出来的，也就是手擀面。她的食肆，到时候卖刀削面和拉面，做点不同的。 “好的。” 四个人每人端个盆开始和面。 春琼对枝儿和石头道，“你俩不用学这么复杂的，就学会怎么擀面就行。” 徐婶和翠儿果然不愧是厨房老手，两人边商量边尝试，不断调整揉面的力道，醒面的时长，第四遍的时候，拉面就成功了。 煮了一碗，让春琼试吃，面的劲道口感都不错。 等刀削面也成功后，春琼开始教打卤面的卤汁，西红柿鸡蛋卤、香菇木耳卤、肉沫豆角卤、茄丁肉卤、三鲜卤，炸酱面，只做最经典的几种。 春琼待在厨房，从卤汁的熬制火候到香料的配比，事无巨细地讲解示范。徐婶和翠儿也学得极为认真，翠儿还拿了小本，记了满满几页笔记。春琼盯着他们一遍遍做，一遍遍尝。 等刘伯买回卤菜食材，春琼已经吃了满肚子苗，撑到不行。 “不行了，我要出去消化消化。刘伯正好尝尝这些面。”春琼跑出院子消失。 学完打卤面，春琼配好卤料后开始教他们做卤菜。卤汁配方春琼暂时没有告知徐婶，防人之心不可无，杨家如今势弱，自己辛辛苦苦整出来的东西别便宜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待徐婶和翠儿的卤菜味道春琼完全满意后，收拾东西回县里。 杨大伯继续留在庄子上，如今庄子上事情多 ，杨大伯怕刘庄头忙不过来，他留下帮忙盯着。 春琼在前几天刘伯去县里采买时，就让他去县衙通知林木来接她。知道大伯想留下的意图后，免得大伯又要送她来回跑，干脆让林木过来接。 进城后就看到铺子，墙面已经刷新，门头也挂上了，上面盖着红绸。 “大姑娘，老爷翻了日历，五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这天开业来得及不？”林木将马车停在门口，等春琼下车的功夫，跟她说。 “今天初几？”春琼脑子有点懵，没有手机的日子，春琼经常不记得今夕何夕。 “初一。” “还有五天，我先看看装修的怎么样了。” 踏进铺子，一楼门口旁边做了隔间，到时候摆放卤菜，墙面一整面墙上挂着她画的极具写实的大幅各类打卤面图片，让人一看就知道卖的是什么。 春琼看着墙上的画，满意的点头。 二楼用屏风隔了几个包厢，方便比较讲究的或者姑娘们来消费。 “装修基本结束，桌椅啥时候到位？”春琼问林木。 “桌椅已经做好，随时可以送过来。” “那初六开业没问题，林木哥，初四让人去接徐婶和翠儿来县里。”说到这，春琼忽然想起住宿问题，“徐婶和翠儿住处怎么安排的？” “最里面的房间，隔了两个小间，她们到时候住那里。”春琼这才留意到，院子也被隔了一段，林木解释，“都是女子，怕不方便，最后一间房连同外面的院子一起隔开了。她们晾个衣服也方便。” “嗯，你想的很周到。” 她本来打算在外面给她们租个房子的，但外面哪里有铺子里方便？这下林木都给解决了。 看完铺子，回去的路上，春琼想起张盼儿，对林木道，“对了，林木哥，顺便打听下哪个木材铺子有个叫刘尚的人。” “是。” 第31章 家里来高手了 “我爹啥时候去府城？五月初六开业，你们还在县里吗？”快到县衙，春琼忽然想起来。 “老爷二十九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没带你？”春琼惊讶地撩起车帘。 林木神色间略带委屈，“原本说好属下陪同，但临行那日却忽然变了主意，不让属下去了。” “仅带着个小厮？安全能保障吗？”春琼眉头紧蹙，心中不禁为老爹的安危担忧起来。 “家中最近来了高手。”林木的心情愈发低落，“老爷带着那高手一道走的。” 春琼见林木那副伤心难过的模样，忍不住抬手轻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林木哥，无妨，若我爹不要你，日后你便跟着我便是。” “对了，家里哪里来的高手？可是你的叔伯到了？” “并非如此，是老爷早年所救的一位江湖友人。今年家中人手短缺，老爷便去信请他那位朋友帮忙寻两位靠谱之人担当护卫。这二人便是那位朋友帮忙物色的。”林木解释道，心中暗自腹诽，怎的叔伯还不来，再这般耽搁下去，家中怕是都不需要人手了。 “哦哦。不曾想我爹竟还有江湖朋友。你可曾与他们交过手？怎知他们是高手？”春琼好奇不已。 林木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转了转头，见春琼一直看着他，只好老实交待，“我一时好奇就跟他们切磋了。” “然后呢？”春琼一脸八卦的表情。 “在他们手上没坚持过十招。” “哇，那他们确实还挺厉害的！”春琼眼睛亮晶晶的，前世看了好多武侠小说电视剧，最崇拜高来高去的大侠了，没想到这一世家里会来两个大侠，自己要不要拜个师，说不定也能变成高手呢？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年纪晚不晚？ 望着春琼那明亮的眼眸，林木愈发郁闷，老爷既已不带他，二姑娘又另投他人为师，眼下大姑娘似乎也有弃他而去的迹象。 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拜个师呢？ …… 家中一如既往地静谧安宁，丽清趴在院子里树下的石桌上练字，杨夫人在旁相伴。 “娘，清清，我回来了。”春琼一踏入家门便高声呼喊，她极为喜爱这种岁月安然的氛围。 丽清丢下笔，向春琼跑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清儿练字都没有动力了。” 杨夫人也上下打量闺女，“又下地了吧？黑了些。” 春琼嘿嘿地笑，“这两天太阳大了。清清，你怎么在院子练字，不怕晒黑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意思嘛！”丽清挽着姐姐不松手，“姐，我跟你说，我拜了个很厉害的师父。” 春琼忍着笑看了一眼林木，“有多厉害呀？” “嗯……”丽清仰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应该够十个林木哥打的。” “哈哈哈哈……”春琼爆笑，“那确实挺厉害的。林木哥好歹是你第一个师父，小心人家生气了喔。” 丽清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点对不起林木，转过身对林木道，“林木哥，师父说你年纪还小，又靠自学，能到如今身手已经很厉害了。” 说着放开春琼，眼神在院子四周转了转，走近林木，小声道，“林木哥，我感觉师父挺看好你的，你好好求求他，说不定能做我师弟。” “……”拜师可以有，但是师弟有点不想做，明明他大好多的。 春琼和杨夫人懒得搭理这两人，自顾自进屋，“琼儿，你爹去府城了，若无意外端午会赶回来。林木跟你说了吧，初六食肆这天可否开业？” “没问题的。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去看过了，铺子已经装修完了。” “厨娘用刘婶？”杨夫人见闺女迟迟不安排厨娘，怕她要自己上。 “刘婶要给家里做饭。让徐婶和翠儿来，已经安排好了。”春琼回道，“娘，人还是不够用，我想再买一些人。” “可以。明天通知牙人再送一批人来。”杨夫人没有意见。 “娘，这次我想去找一些聪明伶俐的乞儿。这批人一部分跟着林木习武，一部分人我来教他们管账。食肆开张，先让柳儿过去管账。” 铺子一旦开起来，肯定不会就这一家，日后都需要人，自己培养的人用起来顺手些。 “郧乡县与外地隔绝，乞丐很少，要找这样的人，只能去外面找了。”杨夫人蹙眉，女儿这是又要出去？ “这批人就去外面找。让林木哥出去一趟吧，顺便去打听下他那两个要投奔的叔伯的情况。” 听到闺女不自己出去后，杨夫人放松下来。 下午丽清习武的时候，春琼见到了老爹找来的高人之一，高人叫杜德伟，四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容冷峻，使剑。 见到春琼，丽清保持扎马步的动作未变，对杜德伟道，“师父，这就是我姐姐。” 又叫春琼，“姐，这是我师父。” 春琼过去见礼，杜师傅对她抱了下拳，没有说话。 果然高冷，春琼没多打扰，见礼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春琼一直忙着食肆开业的事，她仿照前世的传单，也做了一批，请巡逻的衙役帮着发。 初四下午，徐婶和翠儿抵达食肆。 初五，春琼早早带着配好的卤料前往食肆，在店内煮制第一锅卤汁。恰逢今日过节，城门口热闹非凡，不时有人进出城，春琼欲借节日的人气，将卤汁的香味先行传播出去。 果不其然，有人顺着香味寻来，春琼令小二告知他们，今日尚在筹备之中，食肆明日开业。 初六清晨，随着一声鞭炮炸响，春琼与丽清携手拉下门口那块覆盖着的红布，“食光里”食肆正式开张营业。 门口围聚了不少瞧热闹的人，大门一开，人群便朝着铺子里蜂拥而入，这两日的宣传成效显着。 春琼站在门口迎宾，见人进的差不多了，就不再进人。 她从柜台后拿出一包牌子，对门口挤着的人道，“各位客官，店面偏小，一次无法容纳那么多人，剩下的人若是想吃面的请在我这儿拿号，之后按叫号顺序进，若是只买卤菜的，可打包带走。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那个飘出来的香味是卤菜的还是那个卤面的？”有人问。 春琼答道：“这是两种不同的吃食，香味亦各有不同。” 于是众人都乖乖排起了队，竟然没有人单买卤菜？春琼很意外，她这卤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呀？ 第32章 食光里开业 众人皆知这是县令千金所开的店铺，因而并无闹事之人。虽有部分人略显不耐烦，却也依旧老老实实地等候着。 趁着众人排队之际，春琼步入隔间，将各类卤菜切成精致小份，装入碟中，又取来牙签，用托盘端着走了出来，沿着队伍依次推荐，“诸位不妨先尝尝这卤菜，待会儿若是喜欢哪种，便可直接点单。” 众人皆被春琼这新颖独特的推广方式所吸引，纷纷拿起牙签，逐个碟子品尝起来。 “此乃何物，这般香甜脆口？” “凉拌顺风。” “那这个呢？” “这是鸭翅，这是鸡翅。”春琼见这人满脸惊喜、极为享受的模样，料想定是遇着吃货了。但见其衣着光鲜亮丽，又指着鸡爪介绍道，“这是凤爪，您也可以尝尝。” 大户人家一般不怎么吃鸡爪鸭爪，多会觉得不干净。那人盯着晶莹剔透的鸡爪纠结了片刻，最终咬牙插起一只丢进嘴里。刹那间，那人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顾不得说话，又迅速插了一只丢进嘴里。这般模样引得前后的人也忍不住效仿，后面的人不干了，高声嚷道：“前面的人怎么回事？人家只是让尝味，又不是让你吃过瘾，给我们后面的人也尝尝味！” 春琼不再停留，继续往后面去，“各位别急，都能尝到，都能尝到。” 待将托盘里的卤菜试吃完，春琼又回隔间再取一些。此时，她发现店内的食客们正吃得津津有味，对卤菜和面食都赞不绝口，付账离开的客人，连打卤面的汤汁都不曾剩下，出来的客人，一个个抚着肚子，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伴随着卤汁的浓郁醇厚的香味，春琼端着托盘再次来到队伍前，继续让排队的人试菜。 同仁堂刘掌柜，陈记木材铺掌柜两人站在队伍后面，笑眯眯地看着春琼。 春琼端着托盘上前招呼，“刘掌柜好，陈掌柜好。店面太小，怠慢两位了。” “没事没事。咱们县里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正好凑凑热闹，晒晒太阳。”刘掌柜笑呵呵地从春琼手上托盘里挑起一小块鸭翅放进嘴里，对陈掌柜道，“有幸提前尝过一次，这味道久久不忘啊！听说杨姑娘要开食肆，我就在期待着了，今天总算能如愿。老陈，快先尝尝味儿解解馋。” “好。”陈掌柜也拿起牙签。 身边路过从店里出来的客人，两人听到他们对话，“这县令千金小小年纪，没想到如此聪慧，不管是打卤面还是卤菜，味道都堪称一绝，莫说是咱郧乡县，便是府城怕也难寻这般美味。” “是啊，确实美味！”随行的人附和。 听完过路人的话，刘掌柜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担忧的问春琼，“杨姑娘，您食材准备的充分吧？别一会儿轮到我们没了！” “充分，非常充分！您放心，保证一定能够让您今天吃到。” 春琼保证着，开业第一天，她想着凑热闹的人肯定不少，她的打卤面和卤菜有贵的有便宜的，适宜不同人群，来凑热闹的估计大多会消费，所以准备的充分。 经过推广，后面进去的人，几乎都是面和卤菜都点，有的甚至走的时候又打包了一份卤菜。 不需言语，从客人们的行动，就能看出，他们吃的很满意。春琼心中暗自欣喜，这是个好的开始。 长长的队伍一直到午后时分才结束，而不到傍晚，店里卤菜还是全部卖完了。再来的人，只能点打卤面。 这第一天，算是开门红了。等关门，春琼和丽清亲自把账算出来，这一天，收入二十一两。 “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铺面，一天竟然能赚二十一两银子！在村里我们一家四口，一年最多也才赚这么多，这还是咱们给杨大人干活，夫人工钱给的高，村里除了里正家人多，在外务工的多，一年才能赚个十几两银子，其他家，一年到头，能赚个几两银子，睡觉都要笑醒了。” 徐婶看着柜台上堆着的各种铜板、散银，神情激动。自从这几年给杨家做活了，他们家就摆脱了村里贫困户，成为村里最能赚钱的人家。但她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铜板啊！ “一天卖二十两，那一个月不就有六百两了？咱家靠这个食肆就能发财了？”丽清抓着一捧铜板，也一脸兴奋。 “这是第一天开业，大家被味道吸引，图新鲜，凑热闹的居多。过几天新鲜劲过了就没这么多人了。”春琼忍不住给众人泼凉水。 大多数不可能顿顿吃卤菜，最多几天换个口味，打打牙祭。 “好吧。” 听了春琼的话，众人心里的热火劲稍降。 春琼见她一句话让大家都蔫了又鼓励道，“大家也不用悲观，咱们只要保持住好味道，再根据季节时常推出些新菜，就不必担心收入。” 徐婶站起来，向春琼保证，“大姑娘放心，我和翠儿一定严格把控味道，保证让味道不打折扣！” “好，大家一起努力，新菜式就交给我和清清了。相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我们的卤菜和卤面一定能打出口碑，让食光里在郧乡县稳定地屹立下去！”春琼给众人打气。 食肆连着红火了近十天，人慢慢少下来，也渐渐培养了一批稳定的客流，除了一些路过的被香味吸引进来的，大多都是熟客，早餐时间，食肆几乎成了周边商户的固定早餐店。食肆打卤面做得好，价格也不贵，商户们也就懒得去别处了。 杨县令在五月初十的时候才从府城回来，初六之后还没见到人，家里不放心，派杜师傅去接应。在忙碌与担忧中，一行人总算回来，倒是没什么事，赵知府带着各县令到下辖的大县考察学习去了。 春琼腹诽，想不到这时代的当官的也流行搞考察学习这一套。 见春琼终于不用每天让食肆跑，稍微闲下来，杨县令将她叫到书房，“琼儿，赵知府骗你去验尸，你怎么不告诉爹？” 第33章 父女谈心 “啊？”春琼茫然，“那不是验尸啊？我就帮着画了幅画。” “给面目全非的尸体画像？” 春琼有点心虚，这事回来一直没跟老爹说，“是。但是爹，不是知府大人骗我，是他家那个赵公子不靠谱，没打听清楚案子情况，就让我帮忙了。” 杨县令恨铁不成钢，“开始没打听清楚，去到府衙了解清楚了，怎么也不知道拒绝？” “那人家都去了，那赵公子将人家画技都吹出去了，不试试怎么好意思离开嘛！”春琼企图跟她爹蒙混过关，自己研究画骨的事还是不要告诉老爹了。 “你呀！”杨县令无语了，“所以活该自己受罪喽！这么久见到肉就犯恶心？真不是该自己找罪受吗？你啥时候这么好面子了？” “那不是怕给爹丢人嘛！”春琼狡辩，“爹，您如何知道我画的是尸体？知府大人告诉您的？”心想这知府大人怎么回事？连个保密工作都做不好，她哪里知道那知府他们看中她画技，正在四处打听她师门呢！ “哼，人家看上了你的技艺，不仅来信找我打听，这次去了之后赵知府更是当着我的面不停地夸，说那姑娘小小年纪面对面目全非的尸体却面不改色，淡定从容，亲自动手验尸，硬是凭一只炭笔将尸体面目恢复，简直神乎其技！” 春琼忍不住脸红，“这也太夸张了，哪有那么神乎其技！爹，赵知府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以后我是不是要经常去帮忙？” “呵，他想得美！谁说他知道你是我闺女了？”春琼看到杨县令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我见他连着打听你，好险就告诉她了，然后就听到了他对你的那番夸奖，我一听他竟然让你去验尸，没把我给气死，还想知道你是谁？日后再去帮忙？想得美！” 他千娇万宠的闺女，自己连敛房都舍不得让进，他倒好，直接将人骗去验尸！ “嘿嘿，爹，不生气，不生气啊！女儿其实不怕的。就是味道有点不好闻。爹日后若有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的。”春琼见老爹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忙不迭安慰。 “真不怕？”杨县令目光怀疑地盯着春琼。 “真不怕！人死如灯灭，再可怕的人死后，也就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除了凉一点，气味臭一点，跟普通人没啥区别，也没啥好怕的！”春琼心道，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往那一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了，活人才可怕呢，人心难测，害人的都是活人！ 春琼有点担忧，“爹，故意隐瞒知府大人，会不会不太好？” “怕什么，我自己闺女，想告诉谁就告诉谁！他要怪罪，尽管来找我！” “好吧。”您随意就好，春琼也听出来了，爹跟这位知府同年应该熟识，上下级的敬畏较少。 杨县令一直忙着自己的事，闺女的生意也帮不上忙，就连食肆开业，都没能在场，杨县令一直愧疚着。 “食肆张罗的不错，我看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听你娘说，你想要再找一批人，自己培养？闺女，之后有什么打算？”杨县令温和的跟闺女谈心。 “爹，日后我想去府城开更大的食肆铺子，但我们现在手里没人，所以我想自己培养一批。”春琼说了自己的打算，“咱们郧乡县靠近汉江，鱼多，但县里目前并没有专门吃鱼的酒楼，我还想开个专门吃鱼的铺子。”她想把后世的鱼你在一起复制过来，只等花椒到位，就可以进行这个计划。 “县里外来人少，附近的人祖祖辈辈吃鱼，鱼并不向洋啊！”杨县令这些年走访各村落，村民们虽穷，但一般人家每年也没少吃鱼，他怕闺女冲动之举，以后亏本，“闺女，吃鱼的食肆要不要直接去府城开，到时候原材料从郧乡县出，倒也节省些成本。” “府城太远，现在我们根基太浅，不适合去。我还是想先在郧乡县开起来，到时候换个口味试试。”春琼对花椒很有信心，并且如今的初衷是，自己赚钱的同时，给郧乡县增加税收，去府城开铺子，对郧乡县帮助不大。 “琼儿，府城开酒楼，爹可以给你找人的。”杨县令想说，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但想要在府城开个酒楼，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他想着春琼最近一个多月忙碌的模样，杨县令想给闺女帮帮忙，让她少点压力。 “爹，不急，现在咱也没银子，府城的铺子可不像咱们县几百两银子就能拿下，没个几千两就不必考虑。” “……”杨县令闭嘴了，全家上下估计就他最穷了，这忙他帮不上，“那爹能做些什么？” 春琼想了想，“您有时间多去牛头村转转。” “嗯？牛头村怎么了？”杨县令疑惑，“你的包谷苗长得咋样了？” “长得挺好啊，就是让您去看包谷苗的。”若以后能推广开，作为推广人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行。我这两天就去。”杨县令其实一直关注着移栽玉米的生长情况，他和春琼都忙，就让自己大哥在庄子上守着，万一出现状况能及时发现。“闺女，事情咱一件件来，不着急。最近没啥事多休息休息，看你最近都瘦了。” “知道啦。爹，您去忙吧。”春琼无奈，她好不容易不躺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怕她累着，她又不是泥捏的，那么容易累坏？ 从杨县令书房出来，春琼搬个小板凳，坐在自己院子里树荫下，一边给之前晾晒的椴木打孔，一边看院子另一头丽清扎马步，杜师傅双手抱胸靠在月洞门下打盹。 春琼力气小，凿一个孔需要费不少力气，凿不了几下手便酸的抬不起来，动作也越来越慢。 春琼习惯性的叫林木，“林木哥，过来帮忙。” 好半天没人回复，春琼才想起来，林木已经出发去别的县城给她找人去了。 “姐，要不我来给你帮忙？”面色通红双腿打颤的丽清眼神扫了一眼月洞门下闭着眼的师父，试探性开口。 低头苦干的春琼没有注意到妹妹求救的眼神，“算了，你比我力气还小，帮不上多少忙。” “哦，好吧。”没能逃脱扎马步的丽清失望的瘪瘪嘴，继续坚持。 姐妹俩一个双手发力凿木头，一个双腿发力扎马步，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第34章 试种椴木香菇 “我来吧。”一直闭目养神的杜师傅终于看不下去了，穿过月洞门走进院子，来到春琼面前。 县衙后院太小，主院人来人往不方便，丽清在自己与姐姐的院子扎马步，杜师傅为了避嫌，一般不进院子，就在月洞门口盯着徒弟。 “麻烦杜师傅了。”春琼巴不得有人帮忙，惊喜地赶紧起身让开位置，她跟这位高手不熟悉，不敢主动开口请求帮助，没想到高冷的高手自己主动来帮忙了。 “要打多深的孔？” 杜师傅看她钻了半天孔，孔的大小一眼可见，深度还不确定。 “两寸就可以了。” 春琼看他拿着凿子，一锤子下去，一个孔已成。春琼惊叹，真不愧是高手啊！力道又准，速度又快。 春琼进屋喝杯茶的功夫，杜师傅就干出了她费劲巴拉老半天的量。 有人帮着凿孔，春琼也不闲着，拿出之前在庄子上做的菌种和黄土，先将黄土兑水拌成泥浆，之后将菌种块塞进打好的孔里，用泥浆封上。 “这是做什么？”一直沉默不语埋头苦干的杜师傅终于还是压不过好奇心，就连本在扎马步的丽清也凑了过来。 杜师傅扫了丽清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放任徒弟擅自结束了马步。 “种蘑菇。” “这东西能长蘑菇？姐，之前你做的时候，我以为你做猪食呢？” “……”春琼不想理她，猪食她用得着用陶罐封着？ 丽清扒着陶罐，手往里伸。 “别动。”春琼急忙阻止，“不能擅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书上看到的，试着玩玩。” 她也不知道菌种在没长成蘑菇之前是什么性质，不敢让丽清直接伸手碰。 “姐，你说你是什么属性啊？”不让碰，丽清就蹲在旁边看着。 “什么什么属性？”这问题问的，她除了是人，还有什么属性？ “你看过很多书，但说你是才女吧，你好像并不会诗词歌赋，说你不是吧，你又会很多书中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春琼恍然一笑，“这样算的话，你姐我确实不是才女。”目前捣鼓的这些大部分东西来自前世的耳濡目染，并不是她自己钻研出来的，可不敢沾功，更是跟才女的名头不相干。 “姐，这木头多久能长出蘑菇呀？”丽清蹲春琼旁边看了会儿，已经学会怎么抹黄泥，这会儿自动拿过刷子，春琼装一个孔，她跟着抹上黄泥。 “黄泥别刷太厚。”春琼叮嘱，“出菇，大概需要半年左右吧。” 春琼回忆着前世老家邻居种的蘑菇出菇时间，每年春天种，秋天开始卖。 “这么久啊！”丽清撇嘴，还以为十天半个月就能看到蘑菇长出来呢！ 一直埋头苦干的杜师傅抬眼看了春琼一眼，春琼似有所觉，抬起头正好看到。“杜师傅，怎么了？” “大姑娘似乎非常有耐心？” “嗯？”春琼疑惑。 “半年之后才能看到一个并不一定会成功的结果，你竟然愿意尝试并能等待。”杜师傅解释。 “……”半年时间很长吗？春琼不理解。 “师傅，我姐可有耐心了，你知道人家前几年怎么学画吗？为了画咱们头顶这棵树，她硬是在这个台阶上坐了一个月，每天就只干一件事，不对，两件事，看树、画树。”想起当时的情景，丽清忍不住学着她爹娘当时的神情，“琼儿最近不对劲啊，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怎么感觉傻傻的，老是盯着一处看？” 被提起当时的场景，春琼也有点囧。 “你要是有你姐姐的耐心，何愁成不了高手？”杜师傅见丽清挤眉弄眼的作怪，忍不住教育。 “嘻嘻，我学姐姐一半耐心就行，一半就行。”最近扎马步扎的浑身酸痛的丽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春琼忍笑，妹妹这点也是厉害，从不逞强，每次总是怂的很快。 在杜师傅的帮助下，用了一下午，终于将这批椴木打孔点菌，春琼将这些菌木以“井”字型堆码，半人高一堆，堆放起来。又搬来稻草，在上面薄薄盖一层。 看天还比较亮，春琼一事不烦二主，又请杜师傅帮忙去城外山上砍些树枝回来。 春琼自己在菌木堆周围搭了木桩架子，待树枝回来，将树枝放在木桩架子上，用这些树枝给菌木堆遮阳。 之后每隔半个月，对菌木堆进行翻堆，让上下菌木位置调换。同时，关注菌木的含水量，若太干，需要适量浇水，保持菌木水分充足。 香菇试种初步工作算是结束。 食肆生意稳定，炸酱刀削面和香菇木耳卤面卖的特别好，而卤菜呢，鸡爪、鸭翅和猪蹄卖的最好。春琼索性推出了猪脚打卤面和凤爪打卤面套餐。 套餐价格实惠，让一些舍不得银钱单点卤菜的人，在吃面的同时，也能解解馋。所以套餐一经推出，便在食客间引起了强烈反响，新老顾客纷纷称赞。 而在猪脚打卤面的浓郁醇厚与凤爪打卤面的软糯香辣的鲜明味觉对比之下，让她的食肆逐渐打出名声。 县里最大的两家酒楼知味轩和望江楼，本来并未将春琼这个小铺子放在眼里，但到底耐不住客人时常的问询，最终还是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春琼一个不得罪，以同样的价格每天给两家酒楼供应一定量卤菜，也算是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 如今食肆每日收入稳定在八九两之间。这对于食肆面积来说，收入很是可观了，但家里人越来越多，开销越来越大，这样的赚钱速度，春琼还是觉得有点太慢了。 初夏的午后，春琼坐在食肆铺子二楼窗口，看着城门口来去的行人，想着赚钱的路子。也不知道同仁堂那边什么情况了，她要的花椒何时能够到位？好几天没见到刘掌柜了。 春琼决定去同仁堂走一趟。 走出铺子，在门口跟一辆马车差点撞上，抬头一看，驾马车竟是大伯的小厮。 “大姑娘，可有撞到您？”石头匆忙拉住缰绳，逼停马车，一面颤抖着问，身上惊出一层冷汗。 “我没事，石头，你怎么进城了？我大伯呢？”没见着大伯身影，春琼撩开马车，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第35章 一车春兰 马车里摆着满满当当的春兰盆栽，连座椅上堆得都是。 “这……是哪里来的？”春琼惊讶的望着马车，嘴巴都忘记闭上，这么一马车，最少也有四五十盆了吧，春兰这么常见了吗？ “大姑娘，这是大爷最近闲来无事在山里挖的。您之前说这花值钱，大爷让给您送来，让您处置。”石头回复春琼。 “……”大伯这是瞌睡来了就给她送枕头呀，她才为赚钱惆怅，大伯就给她送来这么一车名品兰花，这一车得卖好几百两银子吧。 周围渐渐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春琼看着这一马车花发愁，直接卖的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更重要的是，这是大伯辛辛苦苦从山里挖的，她不舍得就这么卖了。不卖的话，自己养着，春琼表示压力山大啊，对于花花草草的养殖，她一向只会理论，实践经验为零。 “这么多兰花，杨姑娘是要在食肆里办赏花宴吗？”有看热闹的人好奇的问。 “没有。”她的食肆里能办赏花宴这么文雅的事吗？才子佳人们嗦着面啃着鸡爪一边吟诗作赋？那画面，春琼不敢想。 春琼眼神在人群中扫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果断跳上马车对石头说，“石头，走，去城西槐花巷。” 食肆铺子在城东城门口，去槐花巷差不多要穿过整个县城，好在半下午时分，街上人不多，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槐花巷。 春琼让石头将马车停在巷口，自己下马车东看看西瞅瞅，最终在一个门口长着苔藓的窄门前停下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是杨大姑娘，找老朽何事？” 春琼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知名度，她也没有整天在县里乱窜啊怎么好像县里所有人都认识她？ 春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前辈好，小女有事想求两位前辈帮忙。” “什么忙？”老人家把门打开，走出来站在门口。 “请前辈移步巷口，马车不方便进来。”春琼侧身，露出巷口停着的马车。 老人点头，跟着春琼来到巷口，石头非常有眼色的在人到的时候就掀开马车车帘，老人抬眼正对上满满一马车的春兰。 老人不敢置信的走近几步，将头伸进马车里，确认眼前看到的都是春兰，冲后面喊道，“李老头，快出来，有好东西！” “你这一车哪里来的？”老人目光紧紧盯着马车里。 “我大伯从山里挖的。”春琼实话实说。 “……杨胜那小子是捅了兰花窝吗？”身后传来另一个老人的声音，“你大伯让你来的？” 春琼转身对过来的老人打招呼，“李老好。” 眼前的两个老人就是之前十两银子买过杨大伯一盆兰花的人，春琼知道大伯在县里会去这两个老人家串门后，就让林木稍微查了查他们的情况。知道他们是从外地来此隐居的，一个擅长种植花卉，一个擅长种植药草。反正就是两个种植专家。 春琼摇头，“大伯在庄子里呢，只把花给送回来了，我不会种，只好来求助两位前辈啦！请前辈指导晚辈种植这批兰花。”说完对对着两位老人深深一拜。 “你自己种植多费劲，不如我们出五百两银子买了如何？”李老靠在马车车辕上，对春琼道。 五百两价格不低了。 “前辈，这批花我不想卖，我想自己养。”春琼拒绝。 “那你也没地方种啊！县衙屁大点地方，人来人往的几天就给踩死了。总不能再运回村里养庄子上，兰花娇贵，你又不能长期留在那儿打理。” 地方，自己还真有一个，春琼眼睛一亮，“两位前辈，我最近正好买了个别院，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正好可以种这些花。” 春琼看向周围环境，又道，“两位前辈，要不要换个更大的院子种花草药材呀？我别院隔壁的房子也空着，我打算一起买下。” “看来食肆挺能赚钱，小姑娘这才开几天铺子，就能一个别院一个别院的买了。” “……嘿嘿一般一般。”春琼尴尬地笑笑。 两老头对视片刻，同时点头，“帮你种花可以，你得免费给我们提供一个月食光里的饭菜。你的别院离我们住的地方太远，我们打算搬到隔壁去住，那隔壁你就别买了，我们买了。还有，这里的东西你要负责全部给挪过去。”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没问题。”春琼疑惑，“前辈，我没说过我的别院在哪里，怎么你们好像知道一样？” “呵，县衙跟筛子一样，你们家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第二天的太阳？” “……”妈的，还有没有隐私啊？老爹啊，你手下的人嘴也太碎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那…前辈，咱们现在上车，去别院把这些花先种了？”虽然大伯都用花盆装了，但春琼还是不放心，有的盆压在一起，花都歪了。 别院在县衙后巷不远处，是一个两进的宅子，春琼看中的原因是宅子后院宽敞。这是春琼买来安置林木即将带回来的下人的，到时候下人的培训就在这里进行。 春琼带着人来到别院，里面有工人在修缮，春琼直接让石头将马车赶去后院，将花盆卸在后院走廊。 两位老人，姓李的老人擅长花卉，姓周的老人擅长草药，李老尤其喜欢兰花。这也是春琼有把握把人忽悠过来的原因。 石头找来几个铲子，春琼学着两位老人的动作，将兰花一盆盆移栽到院子里，挖多深的坑，埋多厚的土，浇多少水，全部都有讲究，这比种地，可是难多了，春琼一边干一边感慨。 一直忙到天完全黑透，还剩近十盆，春琼数了数，干脆送给李老周老。 两人一句没有推辞，生怕春琼反悔，李老还确认，“这不能抵消食肆的饭食啊！饭还是要送够一个月！” 春琼笑嘻嘻应道，“前辈放心，一定送够。只是前辈，你们真的要连续吃一个月吗？或者咱们按次数算，你们想吃了就让食肆送，送够九十次？” 两人商量了几句，点头同意。 从别院出来，春琼用装花的马车先送两位老人回家，下马车时，老头嘱咐，“我们那几盆花，你不必管了，明天我们自己去处理。” “好。”想着总是要搬家，两人刚才走的时候，那几盆花，就还放在别院。 走到县衙后门，正跟准备出门的杨县令碰上，“总算回来了，正要你去接你呢！食肆可是有事？怎么回来这么晚？” “爹，没事。”春琼挽着父亲的衣袖，两人并肩往屋里去，“大伯在山上挖了很多春兰，我找他朋友帮忙种在了别院。” “那两个擅长种花的老人家？” “对，您也知道啊！” “你大伯难得在县里认识朋友，稍微了解了下。”杨县令虽然忙，对家里的关心却丝毫不少，“对了，你大伯曾给我拿过一些助眠的花茶，说是他朋友配的，功效不错。” 春琼心里暖暖的，家里人总在不经意间互相关注着关心着彼此。 第36章 下人到位 林木出去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十男十女二十个年纪在八岁至十二岁的孩子，连同一起的还有之前来信要投奔的林木父亲的两个兄弟王强和何兴。 王何两人带着家人一起，王强一家五人，妻子，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四五岁，还有一个老娘。何兴家里人口简单些，就夫妻二人带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一行人暂时都安顿在别院，别院虽然不小，但王家和何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跟二十个孩子住在一起，总归不太方便。只能暂时安置，再在附近寻找别的住处。 杨县令下衙后亲自接待了王家和何家两家人，得知王强夫妻二人都是江湖中人后，当即安排王强妻子胡娇儿日后跟在春琼身边。 至于王强和何兴两人，先在别院教这群孩子习武，杨县令出行时，作为随行侍卫。 春琼也在找林木打听王何两家的情况，林木这次专门跑了趟云梦，悄悄查了他这两位叔伯的过往和人品，确定没有问题才一路捡孩子返回。 他跟王何两家是在南阳县城碰上的，当时他们正在跟人问路，林木听到他们是往郧乡县的就留意了，直到从安阳上了到郧乡县的船，林木才表明身份，跟两家人相认。 “姑娘，两位叔伯那边要如何安置？属下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多人。”林木有点担忧，家里忽然来这么多人，能支撑的了吗？ “没事，我们刚好缺人，不怕他们人多。两位叔叔，爹那估计有安排，婶婶们到时候看他们擅长什么，也可以去铺子做掌柜。我们正好缺上点年纪有点阅历的人。” 春琼现在确实不嫌人多，目前家里都是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打个杂可以，担不了事。 随着家里人口增多，赚钱确实需要更加努力才行了，要不然养不活这么多人呀！ “林木哥，这二十个孩子都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识字的，春琼抱着美好的幻想。 “基本都是从乞丐窝里翻的。也有几个，是家里主动卖的。”林木在来杨家之前，曾做过一段时间乞丐，所以找人很有一套。 “被卖的都是女孩子吧？”春琼问道。 “是的。” “没事，我会给她们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的！”无论前世今生，总有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困难的时候，首先被放弃被抛弃的也都是女孩子，她希望自己能力强大点，能帮助这个世上更多的女孩子，“以后收人，多收女孩子。” “是。”林木应声。 “林木哥，你去休息吧，跑了一个月，辛苦了。” “还好，没赶路，并不怎么累。” 给了几天时间让孩子们安置，三天后，春琼来别院跟孩子们见面。 二十个孩子，男女各站成两排，虽然有的站的东倒西歪，但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们看着春琼，有的眼神懵懂，有的一脸好奇，也有的眼神冷漠。 都是吃过苦头的孩子，对人世冷漠也情有可原，春琼并不在意此刻的态度，只要不是一直冷心冷情就行。 春琼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问话，“你们都是自愿跟林木哥哥来的吧？有没有人是非自愿的？” 众人摇头。 “好，既然大家都是自愿的，想必也已经从林木哥哥那里得知要来做什么了。你们日后都是为杨府做事，所以都是要签身契的，大家可有异议？”春琼再次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伙子站出来，“杨姑娘，林木哥哥带我们回来之前都问过了，也都告诉我们了，我们有的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有的是被父母家人卖掉的弃儿，签身契没有问题的，姑娘能够收留我们，让我们终于得以安定下来，不用在外面乞讨，也不用再被卖来卖去，我们一切都听姑娘的。” 春琼颔首，这个主动站出来的小伙子看起来是这群孩子的领头，“好，我也不跟你们签死契，所有人统一签订十年。十年后去留你们自行决定。最近会有人来教你们读书识字和算术，以后会安排去做铺子和庄子的伙计、管事、账房等。学习期间暂时没有月银，安排做事后会根据岗位来发放月银。” 刚才说话的男孩子回道，“大姑娘，这些都没有问题。” “好！你叫什么名字？可识字？带着大家把身契签了吧！”春琼看他彬彬有礼的，年纪也有十来岁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读过书的。 那小伙子对春琼双手一揖，“回大姑娘，奴才杜小波，曾经读过几天书。” 春琼点头，“身契签了，今天开始，大家开始上课，上午识字和算学，下午习武。武师傅就是你们这几天见过的王叔和何叔。” 众人听到不仅能识字，还能习武，都非常兴奋。春琼留给他们兴奋的空间，先行去了作为学堂的屋子。 屋子里胡娇儿和何兴的妻子宋湘儿正在打扫卫生，见到春琼，忙上前行礼，“见过杨姑娘。” “两位婶婶不用多礼，在此可还习惯？”春琼还是在他们第一天到的时候匆忙见过一面。 “习惯习惯。”胡氏和宋氏略有拘谨，“姑娘，我们都是做惯活儿的，我会些拳脚，宋姐姐懂医术。姑娘有事尽可吩咐。” 春琼不禁感叹，原来都有绝活呢！ “好，最近要劳烦两个婶婶照看这些孩子了。”春琼客气道。 “没问题。” 林木带着孩子们进来，“大姑娘，身契已签，属下一会儿送去衙门备案。” “好。”春琼扬声道，“大家按照个子高矮，自己寻位置坐。今天我来给大家上第一堂课。” 胡氏和宋氏等孩子们坐下后端着木盆离开，春琼开始自己人生的第一堂授课，先从每个人的名字教起。 都是大孩子，没有人调皮捣蛋，春琼教的认真，孩子们学的也认真，两个时辰下来，竟然二十个孩子都学会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春琼感觉成就满满。 第37章 花椒到了 初夏的清晨，天亮的格外早，早起凉快，就连城门都早开了两刻钟。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食光里已经开门营业。 刘掌柜抱着个包袱，食肆一开门就进来了，在坐惯了的位置坐下，照例点了炸酱面加两个鸡爪。 一边等上菜，一边跟柜台前趴着的柳儿聊天，“小柳儿，大姑娘可来了食肆？” 柳儿艰难的抬起脑袋，忍着哈欠眼泪花花的回复，“刘掌柜，您看看外面天色，现在是啥时辰？” 刘掌柜摸摸鼻子，“哎哟，看我！一时忘记了你们年轻人起不来早。不像我们老头子，觉少！看你困的，继续眯会儿吧！” 徐婶端着托盘上来，“刘掌柜有事找大姑娘？晚点儿让翠儿跑一趟。” “不用不用，我吃完自己去县衙找她。”时间还早，小姑娘估计真的没起床。 “行，那您慢用。” 刘掌柜就着鸡爪，美滋滋的吃完早饭，抱着包袱，来到县衙后门。 “小哥，麻烦通传杨大姑娘，同仁堂刘掌柜求见。”刘掌柜对正蹲在门边啃馒头的小厮说道。 小厮看了刘掌柜几眼，转身进屋，没一会儿，林木出来将刘掌柜迎进待客厅。 “刘掌柜喝杯茶稍等，大姑娘正在用早饭。” “不急不急。”刘掌柜将包袱放在桌上。 过了半盏茶功夫，简单梳洗后的春琼匆匆赶来，“抱歉，刘掌柜，让您久等了。” 春琼有点囧，也就赖了会儿床的功夫，就有客人上门了。 “无碍无碍。”刘掌柜笑呵呵跟春琼见礼。 春琼看到了桌上的包袱，眼睛亮星星的看着刘掌柜，“刘掌柜，可是有好消息了？” “不错。”刘掌柜起身，小心翼翼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木盒子，打开盒子，一阵麻香扑面而来，“姑娘看看可是此物？” “是，是，是。”春琼激动的扑到盒子面前，抓起一把拿在手里，“就是它，终于找到了！” 久违的花椒，十二年没有见过了。闻到这个麻香味儿，春琼感觉自己已经唇齿生津。 刘掌柜闻言松一口气，“总算没找错，同仁堂幸不辱命！” “这次真是多谢同仁堂，多谢刘掌柜和陈掌柜，不辞劳苦，跨越千里，将蜀椒给我送来。”春琼将手里的花椒小心放回盒子里，对刘掌柜深深一揖。 “哈哈老朽就是好奇，大姑娘费尽千辛万苦要找这个东西做什么？” 春琼狡黠一笑，“刘掌柜，可否容我先卖个关子？不久的将来，您就知道啦！对了，后续同仁堂能否供应此物？” “可以，府城陈掌柜专门来信了，若姑娘需要长期供应，可直接到同仁堂订货，半个月可到货郧乡县。价格，三十文一斤。”见春琼不愿意透露用途，刘掌柜也没有追问，但根据他打听到的这蜀椒在川渝那边的用途猜测，可能跟吃食有关。 春琼在心里算了下，三十文有点贵了，但是旅途遥远，价格贵点也应当，春琼犹豫片刻，问道，“刘掌柜，若我需求量大，可否便宜一点？我想一次先订一百斤。” 刘掌柜又回想了陈掌柜信里的交待，“除了这一百斤，大姑娘日后还需要吧？” 春琼点头。 “那老朽就做主了，二十五文一斤给姑娘供应。”刘掌柜爽快的拍板。 “好。多谢刘掌柜。”虽然高于春琼的预期价格，但她又想如今这东西尚未全国普及，贵就贵点吧！待日后普及了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 掏出银票递给刘掌柜，又让枝儿搬了两盆春兰过来，“刘掌柜，这是我大伯前段时间寻来的春兰，您搬两盆回去养着凑凑趣。” 同仁堂全国各地都有分号，跟他们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这如何使得，这可是名贵品种。”刘掌柜受宠若惊，这么名贵的兰花，杨大姑娘竟然要一次性送两盆，他也就时不时跟陈掌柜打听下消息，实在受之有愧呀！ “家里正好有。”春琼有种土豪的霸气赶脚，“陈掌柜那里，待我去府城，再亲自感谢他。” “那就多谢大姑娘了。大姑娘放心，蜀椒的出处，同仁堂暂时保密。”刘掌柜一手抱一盆，跟春琼告辞。 “多谢掌柜！” 春琼一愣，再次道谢。 送走刘掌柜，春琼坐在厅里发呆，她在纠结，下一个铺子开在哪里，是开在县城还是直接开到汉江码头？ “大姑娘，蜀椒找到了，您是不是准备要开另一个铺子了？”林木将早饭端来，放在春琼面前。 之前刘掌柜来，春琼才起床，洗漱完就出来见客，没来及吃早饭。 春琼一边吃一边回复，“嗯。” “望江楼对面的斜阳客栈最近在出售，一千两银子，估计还能再降点。” “嗯？斜阳客栈不是生意还可以，怎么不做了？” “老板年纪大了，就一个闺女也嫁人了，没人帮忙，索性把铺子转了拿着银子回乡养老。”林木最近跟宋牙人混熟了，每次路上碰到，宋牙人都会拉着他闲聊几句，一来二去的，哪家有房子出售，哪家要搬家了，他都能知道。 “那客栈是个好位置，正是县城中心人流量大的地方，只是咱们去跟望江楼打擂台？” 春琼心里隐隐对望江楼不放心，借帮老爹整理前任县令书房的功夫，春琼顺便也看了县令留下的一些消息，比如县里望江楼的背景。虽然消息称，望江楼东家非常低调，只做生意，不涉官场，但大盛境内望江楼分布的区域，让春琼隐隐觉得，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她对望江楼一直是能避就避，老爹当官不易，不能给他惹麻烦。 “姑娘这次打算开酒楼？”林木问。 “嗯？啊？不是啊，不开酒楼。” 林木嘀咕，就说嘛，之前明明说过不开酒楼的，还以为改变想法了呢，“那就不算打擂台。” “也是。”春琼豁然开朗，是自己胆小狭隘了，虽然都卖吃食，但种类完全不一样，算什么打擂台？ “走，林木哥，枝儿，咱们看铺子去。”想起斜阳客栈的位置布局，春琼忽然豪情万丈，饭也不吃了，放下碗，叫两人出门。 县衙穿过两个街就是斜阳客栈，三人没乘马车，步行到客栈。 斜阳客栈算是当地的老客栈了，已经坐落这里三十来年。房屋稍显陈旧，但内部布局大气，非常适合开火锅城。春琼来的巧，东家正好在跟小二盘点，客栈如今已经停了营业。 春琼上前打招呼，“苏掌柜好。” “杨大姑娘好。”苏掌柜放下手里的账本，跟春琼招呼，“大姑娘可是对客栈感兴趣？” 第38章 寻找新的赚钱点 对客栈感兴趣的人不少，但看他已经停止营业，都还在观望压价中。苏掌柜也无所谓，没人确定拿下，他就慢悠悠收拾东西。 春琼微微一笑，“嗯，听闻掌柜打算出售客栈，我来看看。” “大姑娘若是打算要，九百两银子即可。”苏掌柜考虑片刻，对春琼道，“小老儿带姑娘四处看看。” 杨县令一家风评不错，同等条件下，苏掌柜当然愿意跟春琼合作，别的不说，手续就能更快完结。 春琼四处转了转，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心里计算，食肆这段时间的收入勉强可以支付这笔银子，装修只能另想办法了。 确定要了，春琼不再纠结，“苏掌柜，按您的价格，客栈我要了。” 春琼知道苏掌柜背景，这是个从小伙计一步步走上开客栈的奋斗草根，且富裕了不忘本心，他是县里唯一一个收留孤寡老人的商户，春琼敬佩这样的人，再加上人家已经从一千两降到九百两了，她就没有再因为几十两银子跟他砍价。 “大姑娘爽快！”苏掌柜很高兴，不用多费口舌，真是太好了，“小老儿这就随姑娘去办手续。” “好。林木哥，你陪苏掌柜去办手续。”春琼将荷包递给林木。 春琼成功拿下客栈，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新的烦恼便接踵而至。看着手里的银钱如流水般迅速花光，她满心惆怅。这几个月的辛苦忙碌仿佛成了一场空，眨眼间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境地。 食肆那点收入，对于客栈的装修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找家里要钱？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果断否决了。如今家里人多，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把家底都掏空了。 思来想去，还得先想法子赚钱。花椒！对，就从花椒入手。食肆之前的鸡爪、猪蹄、鸭翅、鸭爪、藕片等卤菜本就受欢迎，若是再推出麻辣口味，必定能吸引更多食客。不仅如此，鸡胗、鸭肠这些还从未上过市的新卤菜，也可以趁机加入菜单。 唉，只可惜这个时代严禁食用牛肉，要不然，一道卤牛肉肯定能大卖特卖。 春琼绞尽脑汁盘算着，突然想到，如今正是小龙虾上市的好时节啊！若是能在市场上推出一批小龙虾，说不定能在短时间内大赚一笔。 郧乡县这地理位置，按说应该盛产小龙虾才对，可自己在这儿都快十年了，却从未见过有人吃小龙虾，就连牛头村的田地里也不见其踪迹。难道，这个时代压根儿就没有小龙虾这个物种？ 春琼可不是个只会空想的人，既然心中有了疑虑，那就去一探究竟！ 说干就干，她赵利用花椒，带着杨夫人一起研制出了麻辣口味的卤菜，又顺利推出鸡胗和鸭肠这两个新品种。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春琼满怀期待地拜别爹娘，踏上了寻找小龙虾的征程，只盼着能早日找到，为自己的赚钱大计开启新的篇章。 几个月间，杨县令和杨夫人已经逐渐习惯闺女时不时出门。 出发前，春琼照例检查院子棚下的香菇架，竟然发现有部分木头上长出了白色的棉线状的菌丝。 春琼顿时激动了，高兴地又蹦又跳，“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众人被春琼的欢呼声吸引过来，围在香菇架旁，看着那些白色的菌丝，眼中也满是好奇与欣喜。 “大姑娘，这便是蘑菇要长出来的迹象吗？”枝儿盯着那一团团白色，忍不住问道。 春琼连连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错，只要悉心照料，过不了多久，就能收获蘑菇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尝试成功了，哈哈！” 她转身对丽清、枝儿和丽清的丫鬟香儿说道：“我出门后，这蘑菇就交给你们照顾啦！记得每隔一天浇一次水，每次浇水不要太多，打湿木头表皮即可。另外，这几天太阳大，让人再去砍些树枝回来，棚子搭厚点，遮阳效果更好。” “没问题。姐，你就放心吧！等你回来，肯定大蘑菇长满蘑菇架。”丽清拍着胸脯保证。 春琼忍不住逗妹妹，“那倒未必，你姐姐我又不是出去很久，过几天就回来了。”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丽清皱着鼻子，催促她赶紧出发。 虽然还是没钱，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春琼喜不自禁，浑身充满干劲。 “姑娘，先去哪个镇？”林木驾着马车，边走边问。 “先去牛头村吧，看看大伯和玉米。” 最近杨县令时不时去牛头村查看玉米长势，春琼去的少一点，只让杨县令提醒村民给玉米施肥。 按时间，玉米要到拔节期了，正是成长的关键时候，需要足够的肥料供应。 “最近玉米应该在施肥了。”春琼自言自语。 “是，庄子上刚施完肥。”林木前几天刚跟杨县令来过牛头村查看玉米。 进到村子，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片绿意盎然的玉米苗，远远看上去，挺喜人的。 “看来村里今年玉米都长的不错嘛！”春琼赞叹。 林木嘴巴张了张没出声。 随着走近田地，春琼笑脸的笑容慢慢落下来。 只见道路两旁地里的玉米苗，远看绿油油的一片，走近了，才发现长得稀稀拉拉高矮不齐。纤瘦的枝干上长着三四片叶子，在风中艰难的摇晃，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直到走到杨家庄子周围，春琼脸上才又有了些笑容。 杨家地里移栽的玉米长势很好，那一棵棵植株整齐地立在地里，茎秆粗壮，叶片碧绿挺拔有劲。 “不错。”这一片一眼看去就是一派丰收之象，“植株长得高，七月梅雨期要注意防止倒伏。” 这一片，跟隔壁那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一片的对照下，那一大片高矮不齐的纤瘦身形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春琼不禁蹙眉，如今六月底了，这苗怎么才长成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春琼指着隔壁的地问道。 “当时倒春寒，背阴的地里种子都冻死了，基本没出苗，后来天气暖和了，又重新补种。补种的时候差不多都过季了，所以苗才长得不好。” 刘庄头解释。 “大姑娘，您家的地，今年估计也就指望这一半移栽的苗了。” 春琼又去杨家另外四亩地看了，跟村民同样的种植方式，如今情况也差不多。 “去看看水暖棚的苗。” 第39章 补救玉米苗 水暖棚就是倒春寒时期，春琼利用热水加温的原理建的第二个大棚，当时拿了一斤的玉米种子和一小包黄瓜种子做试验。 这批苗移栽后，春琼专门来看过两次，也嘱咐大伯重点关注。 这批苗明显比之前那批移栽的矮，毕竟晚了十几天，但枝干粗壮，茎叶翠绿，很是健康。 春琼稍微放下心来，目前看来，她的试种都还是成功的。但看着村里那一大片惨不忍睹纤瘦的玉米地，春琼还是高兴不起来。 如此情景，若放任不管，今年这一年村民们又没指望了。 顾不上吃饭，春琼让刘伯叫来里正。 “大姑娘，您找我？”里正端着饭碗过来。 “里正叔，村里的玉米苗长成这样，不能放任不管。” 里正无奈，“我们都快愁死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咱们村的地土壤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今年倒春寒，背阴的地里苗根本长不起来。” 春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村里有多少人开始跟你们学做肥料了？” 她尽力给他们提供一些方法来改变现状，但若他们自己固步自封，不相信她，不主动尝试，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有大半家里都陆续做了。”里正回复。 春琼稍感安慰，“里正叔，你们的玉米苗太瘦了，营养跟不上，所以才长得慢，跟不上时节，如今要做的是给苗补肥，增加营养。您最近带着村民，将各家的大粪兑水稀释后泼洒到玉米地里。有机肥发酵好了的，先施有机肥再泼粪。没有有机肥的，直接泼粪。尽量让苗营养跟上来，争取赶在这个月能够拔节。” 里正这几天都快愁死了，村民也一个个无精打采，有的甚至直接要放弃地里的庄稼，准备出去找活干了。总不能在家里等死。 听完春琼的话，里正重新燃起了些希望，“大姑娘，您是说地里的苗还能抢救？” “当然能啊！它们只是营养不良，又不是长坏了，只要肥施够了，就能长好。” 她那移栽的玉米，就是从一开始，保证了充足的营养，才会长的又高又壮。 “太好了！”里正几乎喜极而泣，扑通一下给春琼跪下，“还请姑娘施以援手，教教我们！” “里正叔，您快起来！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半个月就能看到改善。在此期间，你们去山上背些黑土，和家里灶间的草木灰拌在一起，半个月后用这个施肥。待拔节孕穗期用有机肥施肥。”如此连着三次追肥，玉米苗营养应该够了。 里正忙不迭地应下，眼神里满是感激与信任。 道完谢，里正忙着去通知村民。满怀希望的里正，一刻也等不及了，他要赶紧带着村民准备肥料，给玉米施肥。 春琼在牛头村用过午饭，带着人继续出发去五峰。 接下来的日子，牛头村开始了玉米苗的抢救工作。里正组织全部村民们行动起来，村民们虽仍有疑虑，但看着杨家那一片绿意盎然的玉米后逐渐放下疑虑，也都纷纷照着做了。 他们按照春琼的吩咐，将山上背来的黑土与草木灰拌匀，撒在玉米地里。然后挑着水桶，将稀释后的大粪小心翼翼地浇在玉米苗根部，那刺鼻的气味在田间弥漫开来逐渐蔓延整个村子，难闻的味道也挡不住他们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半个月后，那些原本瘦弱发黄、生长缓慢的玉米苗有了明显的变化。叶片开始变得翠绿而宽厚，茎干也明显粗壮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模样。 村民们看到这变化，惊喜不已，对春琼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里正激动地召集村民开会，“各位，如今地里的变化，大家都有目共睹，事实证明杨大姑娘确实懂种地，她提供的堆肥追肥方法都非常有效！所以，接下来，我希望全村能够一起，按照杨姑娘教的方法，多多制作有机肥，以便以后有足够的肥料给其他粮食蔬菜施肥。” 经历此事，村民们春琼已经深信不疑，对于里正的话，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牛头村开始了轰轰烈烈地制作有机肥行动。 牛头村村民的行为吸引了周边不少村民的注意力，打听到怎么回事后，有些村民自发开始跟着牛头村村民一起。 春琼自是不知道这些，她正在四处寻找小龙虾，实行她的赚钱计划。 从郧乡县到五峰镇，差不多有两天的路程，途经方山、舒家湾、白河等地。下午天热，不宜赶路太紧。春琼打算到方山歇息一晚。 从地图上看，方山跟牛头山接壤，但两座连绵的大山，将两个村子远远隔开，一个隶属均州府，一个隶属汉中，村民之间也因为大山的阻隔，基本不来往。 方山多木材，一些金州的木材商会来此采购木材，此地虽然是个小镇，但发展比郧乡县还好些。 春琼他们赶在天黑之前来到方山镇，看着镇上大大小小的木材铺子，忽然想起来牛头村的刘尚，“林木哥，你之前说县里木材铺子里没有叫刘尚的学徒？” “是的。”林木坐在车夫的位置赶马车，“安阳县也让人去打听了，也没有。” “那他会去哪儿呢？”春琼沉思，“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回村里？” “没有，属下中午碰到他们家小苗苗了，问过了，她爹好久没回来了。” 苗苗是张盼儿的闺女。 “总不会失踪了吧？”春琼忍不住皱眉，苗苗这么小，那刘尚最好别出事了。 “姑娘不必担心，盼儿嫂子自从给杨府干活后，日子好过多了。刘尚不回来，就没人找她们母女要钱，她们日子反而更好过些。” 说是这么说，但他们家又不一定能一辈子给张盼儿提供活干。况且，这个年代，年轻的寡妇，日子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继续留意刘尚的消息吧。”春琼嘱咐林木。 “是。” 一直撩着车帘看着外面铺子的胡娇儿忽然开口，“姑娘，这里竟然也有望江楼。” 第40章 偶遇刘尚 春琼一愣，方山的望江楼她没听说过啊？书房资料里并没有显示此处，看来是最近两三年才开起来的。 “没想到小小的方山镇，竟然能吸引望江楼开到这里。”春琼对林木道，“林木哥，先找客栈住下，然后咱们好好逛逛这方山镇。” 她一直对望江楼存有疑惑，如今在这里见到，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不愿探究望江楼的背后，但对这个小小的方山镇，不禁好奇起来。 街上到处都是各种木材铺子，有卖整木的，有卖家具的，有卖首饰盒子和工艺品的，还有好几家卖棺材的。 “还有人跑这么远专门买棺材？” 春琼好奇的问，这么小的地方，这么多棺材铺子，明显不是专供这个镇的。 “姑娘您看，那家金漆门头的，门口的棺材是楠木的。”胡娇儿指着一处对春琼道，“有钱人家，都会给自己精挑细选棺材板，家中下人会四处搜罗。这种铺子就是开给那些有钱人家的。”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 “走，咱们去工艺品铺子逛逛。”春琼想起前世卖梳子的某木匠铺子了，她曾经珍藏了十几年的一把梳子，是她青葱岁月里唯一有过心动的一个男孩送的。 后来随着年龄变化，当年的心动早已被时间磨灭，但梳子的轮廓却历久弥新。 那把陪伴了她十几年的梳子，随着她来到这里，也消失不见。 想到此，春琼眼里有片刻怀念。 铺子里点着灯，微黄的灯光下，一个个形态不一的工艺品带着朦胧的美感。春琼找了一圈，没看到心仪的梳子，就打算离开。 转身的时候，跟一个年轻的妇人撞上。 “抱歉姑娘，撞到您了，您没事吧？” 不待春琼开口，妇人忙不迭道歉。 “我没事。您可有事？” 春琼回问，这才注意到，妇人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抱着个几个月的奶娃娃。 “没事，没事。”那妇人对春琼腼腆一笑，一边摇头。 春琼跟妇人点头示意，错身而过。走到铺子门口，听到，“尚哥，尚哥，出来吃饭了？ 尚哥？木材铺子？春琼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一个年轻的伙计正掀开铺子后面帘子出来，一边将手在衣服上蹭着，“来了，哎哟，你咋把我宝贝儿子也带来了，天都黑了，别吓着我儿子了。” 说着接过妇人怀里的奶娃娃自己抱着。 那张脸春琼有点眼熟。 “林木哥。”春琼小声叫人，“你过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林木折回来几步，在门外探身往里看了几眼，“这不就是刘尚吗？” “真是他？”春琼冷下脸。 自己有一年多没见过这人了，刚才看着眼熟，以为认错人了呢？ “刘尚，就是路上说要找的那个苗苗的爹，他刚才是说那孩子是他儿子吧？”胡娇儿刚才跟春琼前后脚出门，铺子里的对话她也听到了。 “就是他。” “怎么回事？那小子纳妾了？”林木惊讶。 “恐怕没那么简单。”春琼冷声道，“不是听说之前还回家要盼儿母女要银子吗？他哪儿来的银子纳妾？” 春琼退出门外，三人走到街边，“婶婶，刘尚不认得您，您去打听下他跟那母子的关系。” “好。”待春琼和林木走远些，胡娇儿重新走进铺子。 半盏茶后，胡娇儿出来，三人随意找了个食肆，边吃边聊。 “姑娘，打听清楚了，那个伙计确实叫刘尚，在这铺子帮工两年多了，那个妇人姓周，是镇上一个小木匠铺子的闺女，叫周娇娥，一年前，刘尚以孤儿身份入赘周木匠家，孩子是今年三月份生的。”胡娇儿说着自己打听来的。 春琼和林木在等胡娇儿的时候也没闲着，从附近人口中了解到，周围的人都知道刘尚自小就是孤儿，一直渴望有一个家，周木匠看他人机灵，就将闺女许给他了。 春琼忍不住想骂人，这个刘尚，不仅是渣男，还是骗子！什么一直渴望有一个家，敢情牛头村不是他家，张盼儿母女不是他家人啊？这是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吧？要不怎么故意宣扬自己是孤儿的？ “姑娘，怎么办？”林木没想到这么巧，他们今天路上还在谈论这个人，转眼就在方山镇碰上了。 “等到江阴县衙打听下刘尚跟周家姑娘的婚事可到官府备案了再说。” 这时代，也是遵循一夫一妻制的，男的可以纳妾，但妻子只能有一个。 春琼想要先摸清楚情况，对于骗婚的，定要严惩不贷！ “听村里人说，刘尚最后一次回牛头村大概就是一年前。”林木听了春琼的打算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那次回去找盼儿嫂子要银子就是为了娶这位周姑娘。” 张氏哪里不好了，苗苗听话又可爱，这小子本事不大，心倒是不小。林木一边吃饭一边在心底吐槽。 “姑娘，可要回牛头村跟张嫂子送个信，免得那刘尚又回去找她们要银子。” “他最近应该不会回去。娇妻幼儿在怀，周家也不是一贫如洗的人家，不需要他回去要钱。” 春琼回想着刚才刘尚抱着那小奶娃稀罕的模样，猜测他在周家应该过的不错，短期内应该想不起来牛头山的妻女。 三人不再多聊，埋头吃完饭后回客栈休息。 因为刘尚的事，三人没在方山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又赶了两天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到达五峰镇。 五峰镇三面环山，中间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盆地，汉江的一个支流从这里穿过，形成了此地肥沃的水土，盛产水稻等粮食作物。 六月底的水稻正处于返青分蘖期，田间地头，绿油油的稻苗在微风中荡出一圈圈波纹延伸向远处。极目远眺，满眼的绿色海洋，鼻尖充盈的是水稻的清香。 春琼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种田啊！ “姑娘，您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林木看着这一望无垠的绿色，眼神有点呆。 “进村先找村民问一下。”在镇上的时候已经打听过，饭馆酒楼都不见小龙虾的售卖。春琼猜测，估计还没有人将它当做能吃的东西。 第41章 找到小龙虾 春琼他们到的村子叫槐树村，顾名思义，村口有棵大槐树，黄昏时分，村民三三两两坐在村口大槐树下闲聊。看到春琼他们的马车，也没有好奇张望，显然村里是经常有外人经过的。 春琼下马车跟村民打招呼，“各位叔伯好，我们一行路过此地，天快黑了，想在村里住宿一晚，请问哪里可有多余的房间？” 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者指着前面道，“进村左边第三家，里正家里有住处，外来人大多在那里借宿。” “好的，多谢老伯。” 春琼道谢后也没上马车，跟胡娇儿两人一起走进村子。村口的小孩已经先一步跑到里正家报信，春琼三人到里正家，里正正好从屋里出来。 “可是三位要借宿？” “是，麻烦里正了。”胡娇儿上前交涉。 里正快速打量了几人一番，招呼他们进屋，“不麻烦，家里有多余的房子，正好能给路人行个方便。几位里面请。” 又指着院墙外面的一个树对林木说，“小哥，马车栓那棵树下就行。” 里正家条件不错，进门后才发现这是个两进的院子，前后两排各三间大屋子，非常干净明亮。有种有钱员外的感觉。 里正将他们带到前院靠左边的房间，“两位姑娘就歇在这里，小哥在另一边。” 林木见这房间竟然分了里外两间，直接道，“老伯，我就在这外间打个地铺就行。” 虽然春琼身边有胡娇儿，但林木还是不放心离他们太远。行走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里正看了眼林木抱拳的动作，以及怀里的剑，点头，“行。我去拿被子。小哥放心，我们村子很安全的。” 林木笑笑没做声。 “家里老婆子在煮饭，三位可以休息一会儿，等饭好了，给你们送来。” “好，多谢里正。敢问里正尊姓？”春琼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免贵姓陈。” “原来是陈里正。请问陈里正，村里可有一种小龙虾吃食？”春琼向里正打听。 “小龙虾是何物？”里正摇首，表示未曾听闻。 里正这般回应，恰似印证了春琼的猜测，这时代可能真没有人食用小龙虾。 搁下行李，春琼步出房间，见不远处一片稻田郁郁葱葱，她心底总有种预感，此处有她所求之物，遂对里正道：“看村里景致甚佳，不知可否于村中四处走走？” “诸位随意便是。” 村中既无不可示于外人的隐秘，里正未加阻拦。 “多谢陈伯。”春琼自来熟的叫里正，“陈伯，一路走来，就属咱们这里水稻长得最好，可是有何诀窍？” “哪里有什么诀窍？大家伙儿都是依循着寻常的种法，不过呢，在这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就数咱们这儿的土质颇为优良。”里正遥望着稻田的方向，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豪之色。 “确实。” 走进稻田，春琼蹲在田埂上，手在水里翻找，忽然，只觉手指一阵锐痛，春琼赶忙抽回手来，只见一只龙虾紧紧咬住她的手指，被一并带出了水面。 “哎呀，姑娘别动，小心蝎子有毒！”胡娇儿一声娇喝，眼前剑光一闪，春琼手上的龙虾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掉到了地上，两个大钳子躺在她手心。 林木也跑过来，焦急地盯着春琼的手，“姑娘，没事吧？” “……” 春琼无奈，“这就是我们这次出来要找的东西，不是蝎子，没毒的。” “这玩意能吃？”两人一脸怀疑的看着地上四仰八叉的蝎子，“姑娘，您确定咱们要找的就是这玩意儿？” “确定啊！” 林木一向对春琼的话深信不疑，听她这么说，干脆地挽起袖子将手伸进稻田里摸索，不多会儿，两手各摸出一只出来。 “好了，有这两个就行了。”春琼阻止也要动手的胡氏，“拿回去一会儿问下陈里正。” 刚进村，里正正好出来叫他们吃饭，春琼指着林木手上拎着的龙虾问，“陈伯，田里这个蝎子多吗？” 春琼也随这里的人将龙虾叫蝎子。 “咋不多，这季节田里到处都是。好在它不吃稻谷，否则我们就要头疼了。”里正瞅了一眼，“你们捉这东西干啥？小心夹手。” “陈伯，我想收一批这种蝎子。” “收这玩意儿？干啥用？”里正问。 春琼没有隐瞒，“这种蝎子可以吃的。” “ 吃？”里正惊讶，“这东西都是爪子和钳子，没啥肉，也不好吃吧？” “好吃的，这次出门没带材料，要不然肯定让陈伯尝一下味道。”春琼有点遗憾。 “既然你确定能吃，那就能吃吧。姑娘想要多少？” 到底能不能吃里正并不关心，有人要，那他们就可以卖钱。并且田里到处都是，村民下田时不时被夹，顺便趁此机会清理了。 春琼为难了，光一个郧乡县消耗能力有限，一天其实要不了太多，但此地离郧乡县远，快马一个来回也需要一天多，每天配送也不现实。 不管了，先运一批回去，看路上会不会死太多吧！ 想到此，春琼问里正，“陈伯，村里可有木匠能做大木桶？我先收五十斤，用木桶装水养着带回去。” 活虾用清水养着，路上两天时间应该能撑过去吧？ “木桶我家里就有。明天一早就通知村民去捉。” “好，价格按一斤五文钱吧。”后世小龙虾很贵，但如今还没被人发现，卖不上价，春琼不敢把价格给的太高。 “五文？”里正眉梢轻挑，神色间满是错愕，只道是自己听错了。这素来被众人弃若敝屣之物，如何便能值上五文钱一斤？ 里正着实没想到，这往昔里一直被视作累赘、遭人厌憎的东西，竟然会有一天，能卖这么多银子。 激动的里正等不及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村民，第二天一早，天微亮村民都下田捉虾去了，等春琼起床，大家伙儿已经每人捉了一网兜回来了。 春琼看着他们将各自网兜的虾倒在一个大盆里，一个个个大壳硬，伸展着大钳子，往盆沿四处逃窜。 里正手一拨将企图逃窜的抓回去，统一称重后分装到四个半人高的木桶里。 这么大的木桶，春琼猜测可能是家里洗澡用的。 “杨姑娘，五十斤都在这儿了。” “好，辛苦陈伯。”春琼示意林木将银子付给里正，“乡亲们，我先买这么多，后续可能会再来的。” “真的，我们等着姑娘。”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高兴的应着。 付完银子，林木去套马车，里正安排几个年轻人帮着把木桶送到镇上，春琼他们要到镇上租马车。 离开前，春琼提醒里正，“陈伯，这种蝎子不用全部清理干净，田里可适当保留一些，他们对水稻是有益的，你们村的水稻长这么好，就有它们的功劳。” 到镇上租好马车，村民帮着将木桶送上车就回去了。 第42章 麻辣小龙虾 春琼盯着地图上不远处的江阴县，实在记挂刘尚的事，最终还是让林木快马去江阴县衙，查刘尚跟周家婚姻备档，她和胡氏自己驾着马车往回赶。 “姑娘，您会驾车吗？”林木从来没见过春琼驾马车，有点不放心，万一途中翻车了就糟了。 “学一下就会了。没事，我们慢慢走，你快去快回，说不定下午就能赶上我们了。” 现在天气热，春琼不知道小龙虾就这么放在死水里，能坚持多久，就想着能赶一点路是一点。 “行吧。” 林木拧不过春琼，只得快马去江阴县。 春琼确实有点天赋，第一次驾马车，竟然没有出现问题，一路顺顺当当到了临时休息地点。好在林木晚上的时候赶回来了，双方在途中一个小客栈遇上。 “什么情况？”春琼等不及林木开口，着急的问。 “有备档。”林木连喝了三杯水才缓过来，“姑娘，我一天没吃喝了，等我先去叫点吃的。” “辛苦你了，饭菜已经点了，马上就送上来。”春琼拎过茶壶，给他续了杯茶。 “多谢姑娘。”林木这才坐下，接过水慢悠悠喝，“是入赘周家的备档，时间是去年六月初。” “他是去年三月最后一次回村里吧？这么说，还真是回家找旧妻要银子另娶新人的？”春琼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硬了。 “按时间算确实如此。要告诉盼儿嫂子吗？”林木也很气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学什么别人停妻另娶！简直是给他们男人抹黑！ “叫什么嫂子？以后就是盼儿姐了！”因为盼儿是嫁到牛头村的，村里同辈的都叫她嫂子，林木也跟着众人叫。 “当然要告诉她。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但是和离后，她们母女是不是就不能住牛头村了？”这一路胡氏已经听全了张盼儿的故事，知道她家的情况，“她娘家那种情况，回去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春琼一想也是，这个年代被休弃或者和离的女子基本都是要回娘家的，张家那种情况，也不适合小苗苗成长。 “等我去找里正商量吧，这件事本来就是刘尚的错，把村里刘尚的房子补偿给盼儿母女也不是不行。” “也说不定她不想和离呢？”林木问。 “……” 春琼沉默了，和离只是她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的，盼儿前半生本就艰难，后半生有什么想法她还真不好揣测。 “先把真相告诉她，看她怎么选择吧。” … 用了一天半时间返回郧乡县。春琼迫不及待将木桶里的虾捞出来，看它们都活蹦乱跳的，这才放下心来。 指挥下人重新给木桶换了清水，春琼带着下人将不太活跃的挑出来打算晚上吃，剩下的又放回去养着。 晚上分别做了麻辣和蒜蓉两种口味的，两大盆红艳艳的虾球摆上桌，垂涎欲滴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这就是这次出去寻找的新美食小龙虾，大家都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春琼招呼众人动筷，期待着众人的反应。 杨县令夹了一只放春琼碗里，“琼儿，大家第一次见这东西，你来示范下怎么吃。” 春琼直接用手拿起，先吸了口虾身上的汤汁，然后捏着身子一拽，鲜嫩的虾肉就从壳里出来了，蘸了一点碗里的汤汁，吃到嘴里，鲜甜辣爽在口腔蔓延开来。 “哇，好新鲜！”春琼忍不住感叹，好久违的味道，有点想哭怎么办？ 一连剥了好几只，老爹，娘亲和妹妹每人嘴里喂一个，“怎么样，好吃吧？” “嗯嗯，好吃。”三人异口同声，不住点头。 春琼又替杜师傅和郑师傅各剥了一只，“林木哥，你自己动手啊！” 郑师傅是跟杜师傅一起的另一个江湖护卫，日常跟在杨县令身边，林木跟着他习武。 丽清想要做林木师姐的愿望到底没有达成。 众人尝过之后不用春琼催促，一个个都放下矜持，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不停地伸手进盆里的残影，仿佛在互相比着谁剥的快，直到两个盆见底。 眼前情景，春琼也不必问味道怎么样了。 放下筷子，春琼开始说正事，“我打算在食肆里卖小龙虾，八十文一斤，大家觉得有市场没？” “虽然贵，但肯定有市场。”亲自尝过味道之后，杨县令首先表态。 “嗯，这是个季节性的美食，贵点可以理解。过几个月，想吃都吃不到了。”春琼解释定价贵的原因，一个肘子都要四十文，小龙虾又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贵点也是应该的。 “就这几十斤，也不够卖啊？”郑师傅下午跟杨县令一起去看过春琼带回来的虾。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东西目前我就发现五峰有，在咱们县里还没见着。五峰到咱们这儿，一来一回，要一天多时间。后天，我打算先售卖一波，看看反响，如果要的人多，就提前下单，到时候临时组个车队，专门跑五峰运小龙虾。所以，爹，我要找你借人了。” “你想让谁去？”杨县令看了一圈桌上的人。 春琼眼神看向杜师傅，“杜师傅，想辛苦您带两个小子跑几趟。您放心，这东西我今年就卖这一个月，到八月就不卖了。” “没问题。正好出去走走。”杜师傅同意。 “多谢杜师傅。”春琼起身一揖。 “姐，为啥只卖这一个月啊？”丽清意犹未尽的拿着筷子，这个菜戳戳，那个菜翻翻，还是想吃虾。 “因为八月之后的温度就不适合小龙虾生长了。并且，我目前只发现了这一处有这东西，咱们不能一次消灭完了，要留着一些繁衍下一代。”春琼耐心的跟妹妹解释。 “哦哦，好吧！”丽清表示知道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春琼画了一摞小广告，让别院的孩子们出去发了一圈，提前给食肆要上新菜宣传一波。 第三天寅时刚过，春琼带着徐婶就在食肆厨房忙活起来，终于赶在铺子开门前，将两种口味的小龙虾捯饬出来，麻辣小龙虾和金汤蒜蓉小龙虾。 第43章 小龙虾上市 因为提前做了宣传，老顾客上门的比较多。 同仁堂刘掌柜是最早上门的，春琼在门口招呼。 “刘掌柜早。” “早啊，杨姑娘。今天的新菜是什么，快给我来一份。” 春琼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刘掌柜那圆滚滚、大腹便便的肚子上，略有些担忧地劝道：“刘掌柜，今日的新菜口味偏重，大清早吃这般重口的菜肴，怕是会有些不适。您看要不要我给您打包了，您带回家晚上再吃？” 刘掌柜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刚出锅的热乎劲儿，那味道肯定是极好的，我就好这一口。” 见刘掌柜如此坚持，春琼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去厨房为他端上一份麻辣小龙虾。这位刘掌柜对辣味情有独钟，这在店里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嗯？蝎子？”刘掌柜看着面前红艳艳的虾球，眉毛一挑，“杨大姑娘，好胆识！” “……”春琼决定好好跟大家普及下它的名字，不能让人误会这真是蝎子，万一有人真把蝎子抓来吃就糟了，有的蝎子是真的有毒的，“刘掌柜，这其实不是蝎子，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它叫龙虾，也叫大头虾，东北那边叫剌蛄。” “原来如此。”刘掌柜拿起筷子，“剥掉壳儿就行了是吧？” 不愧是吃货，春琼感叹，“对。” 春琼拿出木牌，写上“麻辣小龙虾”“金汤蒜蓉小龙虾”字样，挂在门口显眼处。 她不想再一个一个解释这不是蝎子了。 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看着邻桌刘掌柜一个接一个掰开虾壳，鲜嫩的虾肉露出来，配以香辣的汤汁，一口一个，吃的忘乎所以的模样，忽然觉得手里的鸡爪子不香了。 “杨姑娘，来一份刘掌柜桌上的。” “我也要一份。” “我也一样。” “各位客官，这里有两种口味，能吃辣的可以点麻辣的，不能吃辣的可以点另外一种。”春琼提醒，她在店里时间不多，并没有记住每一个老顾客的口味。 “三号桌要辣的。” “二号桌要蒜蓉的。” “五号桌要辣的。” “六号桌要麻辣的。” 一时间，小小的食肆里，充满了小龙虾的香味。 一个多时辰过去，第一波前来品尝小龙虾的客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相继起身离去。此时，店内的喧嚣渐渐平息，稍显安静。 徐婶趁着片刻的闲暇，匆忙从后厨走出，寻到春琼说道：“姑娘，小龙虾所剩不多了，是不是得着手准备第二批了？” 春琼微微摇头，神色平静而笃定：“不用，今日便只售卖这些，卖完即止。” 物以稀为贵，并且一共才五十斤，昨晚自家人吃了五六斤，按每天十五斤的量，可以卖三天。 中午那一波食客散去之后，小龙虾已然销售一空。后续赶来尝鲜的客人只能选择提前排号，以便在明日能够优先预留。 在强烈地好奇心驱使下，食客们的热情愈发高涨。待到当日食肆打烊之际，就连预留给后天的小龙虾数量也被全部预订出去。 五十斤小龙虾，收获四两银子。 从食肆出来，春琼到别院，从十个男孩中挑了两个带回县衙。 两个男孩，一个是杜小波，另一个叫苏木，是此批孩子中年纪较大的两个，人也机灵。 在香菇棚下找到杜师傅，春琼跟他商量，“杜师傅，这次带回来的小龙虾全部卖出，恐怕需要您提前出发去五峰了。” 杜师傅人没有动，只听到声音，“可以，明日一早即可出发，你准备好工具。” “那个，杜师傅，这是要跟您一起出发的两个小子，您要不见一下？” 春琼见他躺在摇椅上没动，想把人叫出来，别把她香菇架挤塌了。 躲在香菇棚里乘凉，也是会挑地方。 低矮的树枝大棚，也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还把摇椅弄进去了。 “不用，明天出发前再见。”冷酷的声音，让两个小伙不知所措。 “好吧。”春琼无奈，安抚地冲两个小伙儿笑笑，带着人离开。 晚上春琼做了一小份麻辣小龙虾打包，让杜师傅带给槐树村陈里正，条件有限，先让他尝尝味道，等以后小龙虾推广开了，再把做法教给他们。 第二天，春琼看着徐婶和翠儿做好小龙虾后，就没留在食肆，抽空去了牛头村。 春琼找到里正的时候，他正带着几个儿媳妇在制作有机肥。 “里正叔好，两位嫂子好。”春琼跟众人打招呼。 “杨姑娘来啦。” “杨姑娘好。” “里正叔，我找您有点事。”打完招呼，春琼将里正叫到一旁。 “里正叔，我这次出去碰到了刘尚，发现他在外面又成亲了，还生了孩子。” “什么？”里正惊得猛地提高声音，“怎么回事？” 春琼将遇到刘尚的经过，以及在方山打听到的和江阴县衙查到的情况，一一告诉里正。 “里正叔，您看要怎么处理？他这种隐瞒已婚再娶是属于犯法的。” 春琼专门查了，这时代并没有平妻的说法，男子重婚要被笞五十，流放一年，女子加减去一个等级。骗婚的笞五十，流放一年半，女子不必受罚，由官府判离婚。 里正为难了，村里看着长大的晚辈，让他去挨板子流放，他有点下不去手。但盼儿母女也着实可怜。 更何况，眼前问到面前的不是旁人，而是县令千金，他作为里正于情于理，都不能徇私。 里正心里骂死刘尚了，咬牙道，“杨姑娘，我这就带人去将那小子带回来交给县衙处置。” 春琼拦住他，“里正叔我将这事告诉您，本意并非是为了让那刘尚服刑。关键是要如何处置两位受害的姑娘和她们的孩子。” 盼儿是村里帮着明媒正娶的媳妇，周家姑娘也似乎对他已婚的事实并不知情，两个姑娘都无辜。 “按照律法，会判刘尚跟周姑娘离婚。但他服完刑跟盼儿又能不能一起生活下去？” 第44章 告知真相 “姑娘是想……？”里正摸不准春琼的想法。 “我们先去问下盼儿姐的想法，如果她还想继续跟那刘尚继续生活下去，那就等官府判决。如果盼儿不想跟他生活下去了，还请里正做主，能够支持盼儿和离，并将她如今住的房子给她们母女，允许她们母女继续在牛头村生活。” 这是对盼儿母女最好的，张家村暂时是不适合回去的，先不说她那滥赌酗酒随意打人的爹，光是村里的流言蜚语就够她受的了。 这时代对女子分外苛刻，即便不是女子的错误，外人也总在女子身上找原因。 春琼亲身经历过那些流言蜚语，懂得那些言语的中伤程度，她即便不在意，但耳边听多了心里也会不舒服。而那些言语虽然伤不到她，却让她的亲人伤心难过。很多次她看到，娘亲躲在那些人后偷偷抹眼泪。 她希望盼儿母女能够少受些言语中伤。 牛头村的人知道事情真相，辜负她的又是本村人，心里总归是有点理亏的，应该不会背后说她们母女闲话。 况且，住在牛头村，只要杨家庄子还在，她们也能照应一下。 听了春琼的话，里正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又转瞬消失，最终耷拉下肩膀，“杨姑娘，官府判离即可，张氏这边，没必要再和离吧？那小子，自小可怜，又没人教，一时犯错情有可原。” 对于里正的不悦，春琼表示理解，毕竟是同村人嘛，肯定会向着自己人，“里正叔，所以我们让盼儿选。” 里正最终点头，“好。走，去刘家。” 还没到刘家，在杨府庄子门口，碰上了坐在春琼家庄院门口台阶上的苗苗，小家伙怀里抱着半个饼，手上拿着树枝戳着台阶缝隙。 “苗苗，你咋坐这儿？你娘呢？”里正走近几步问。 苗苗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爷爷，我娘去打猪草了，让我在这儿等她。” “饼怎么没吃完？”春琼蹲下去问。 “石头哥哥给的，给娘留着。” 春琼有点心酸，不到三岁的孩子，放在别人家门口，别人给的吃的，还知道给娘亲留着。 春琼抱起小苗苗进院子，“你娘也有，这个是石头哥哥给苗苗的，苗苗自己吃吧。里正叔，我们屋里等盼儿姐吧！” “好。”里正跟着进来。 石头在院子里给香菇架洒水，最近温度高了，木头水分不够需要人工补水。 “大姑娘，您来了。”石头提着桶要过来招呼，春琼摆摆手示意他忙自己的。 “石头，我大伯呢。”家里除了石头，没有人在。 “大爷和刘伯进山了。”石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春琼，有点心虚。 姑娘明明不让大爷老往山里跑的，这下好了，直接抓个正着。 “怎么又进山了？”春琼蹙眉。 “前几日李老送来了一个画着各种花花草草的册子，大爷最近漫山遍野找那册子上的花草。”石头放下桶，指着水暖棚的位置，“找到的都在那里种着呢！” 春琼过去一看，好家伙，这是要办花展吗？这么多花！ 仔细一看，兰花最多，春兰、建兰、墨兰、寒兰、蝴蝶兰和金边吊兰，还有后世花坛最常见的葱兰。 除了兰花，还有不少别的花草，麦冬、菊花、月季、茶花，还有一些春琼叫不出名字的品种。 “这都是牛头山里找到的？”牛头山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啊！ “是的，大爷和刘伯每次出去总能带几样回来。” 石头委委屈屈的抱怨，他们嫌弃他爬山不行，总是让他留下看家。 春琼望着牛头山的方向，露出深思，牛头山里的价值肯定远不止这些，或许她也该进山探一探了。 “他们每次进山多久回来？”春琼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应该午后了，她半上午从县里出发，在里正那边耽误了会儿，按路程算，应该是午后了。 “他们出门带了干粮，没这么早回来。”石头解释。 石头一大早起来给她们烙饼，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厨子了。 “姑娘可用过午饭？奴才去做。” “不用，我不饿。”出发前在食肆吃了一大碗面，现在还不饿。 石头去厨房端了壶热水出来，春琼放下苗苗，倒了杯热水喂她喝。 一边等张盼儿回来。 春琼昏昏欲睡的时候，被身边坐着的苗苗高兴地喊声叫醒，“娘，娘。” 张盼儿站在门口向门内张开双手，旁边地上放着满满一背篓猪草。 看到春琼也在，三两步进门将闺女捞在怀里，拘谨的赔礼道歉，“抱歉，杨姑娘，苗苗不懂事，乱跑冲撞您了。” “张姐姐进来坐。苗苗很懂事，是我抱进来的。”春琼示意石头进屋搬凳子出来，自己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张盼儿放下苗苗，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双手接过春琼递过来的茶杯，嘴里连连道谢，“多谢杨姑娘。” “来，苗苗，过来坐，让娘亲也坐下歇歇。”春琼向抓着娘亲衣摆的苗苗招手。 苗苗看了她娘一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放开她娘衣摆，回到春琼身边坐在之前的位置。 张盼儿喝完杯里的水，将杯子小心翼翼还回去，春琼又招呼她坐下，她这才犹犹豫豫拉过凳子，坐在闺女旁边，跟里正打招呼。 苗苗将怀里的半个饼塞到娘亲手里，“娘，吃饼，石头哥哥给的。” 张盼儿闻言又对石头连连道谢。 春琼对石头道，“石头，带苗苗去看看大爷回来了没？” 石头瞅了自家姑娘一眼，一言不发抱起苗苗就出门。 张盼儿有点不知所措。 春琼安慰，“张姐姐，有些事想告诉你，孩子在不方便。” “哦，好的。” 春琼组织了下语言，“张姐姐觉得刘尚怎如何？” 张盼儿一听紧张的站起来，“他……杨姑娘，尚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春琼心底微沉，“他很好，只是在临县又娶妻生子了。” 张盼儿握着饼的手松了松，“没出事就好。” “……” 平静的语气将春琼给整失语了。 过了好半晌，张盼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了表情变化，眼泪流下来，“杨……杨姑娘，她纳妾还是要停妻再娶？” “已经另娶了，做了别人的上门女婿。” 春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戳破她的幻想。 又是久久的沉默之后，张盼儿对春琼行礼，“多谢杨姑娘告知。到点了，我去喂猪了。” 春琼和里正眼睁睁看着她脚步踉跄的出门，背上背篓，消失在门口。 两人面面相觑。 第45章 审判刘尚 最终里正先开口，“我带人去将人带回来。” 春琼阻止，“报官，让县衙的人去。” 她爹还需要跟江阴县令发个公函告知刘尚重婚的事实。 里正亲自去报官。 县衙动作很快，两天后，就去方山将人抓回来了。 衙门里，三方当事人都在，杨县令按律判刘尚与周家姑娘离婚。刘尚鞭笞五十后，流放一百里两年。 刘尚哭着喊着扑向张盼儿，“盼儿，救我，救我。五十鞭我受不住的。” 张盼儿看着她，眼泪直流，“大人依法判决，我如何救你？” “盼儿，只要你自降为妾，我就不算停妻再娶，就不用受罚。到时候你和苗苗也来周家，我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娇娥温柔善良，她一定会好好待你跟苗苗的。你和苗苗也不用再受苦了。” 公堂中央，张盼儿终于转头看向上堂后一言不发一直默默垂泪的周娇娥，对方始终没有抬眼，也没有出声，只默默垂泪。她又转头，看向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将目光定在杨县令身上。 “大人，他说的可是真的？”张盼儿问。 杨县令呵斥，“胡言乱语，你停妻再娶，证据确凿，本县和江阴县婚姻备档记录的清清楚楚，依律当惩！从来没有将妻降为妾而免除处罚的规定！来人，行刑！” 刘尚在衙役的拖拽下，拼命挣扎，“可以的，律法也没有规定不能如此！只要盼儿为妾，我就只有一个妻，就不算停妻再娶！盼儿，你帮帮我！你以前过的那么苦，都是因为我，你才有了这几年平静安稳地好日子，还生了女儿，生活无忧。而如今我跟娇娥两情相悦，是不会分开的！你还想回到之前的日子吗？” 潜台词，我跟娇娥两情相悦，所以是不会分开的。你不自请为妾，等我处罚结束，最终还是不会跟你继续过下去。 不过下去，无非就是和离或者休弃了。 人群中，春琼的拳头硬了。 张盼儿显然也听懂了，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不停挣扎的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连眼泪都忘了流。 公堂之上，除了刘尚的嘶叫，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张盼儿的喉咙都嘶哑了。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杨大人，既然刘尚与周家姑娘两情相悦，民妇请求和离，请大人恩准！” “和离？”刘尚嗤笑，也不挣扎了，，“张盼儿，和离，可以啊！那苗苗呢？跟我去流放？还是带回你那泥淖似的娘家？” 张盼儿没有理会刘尚，继续陈情，“大人，民妇自成亲以来恪守妇道，勤俭持家，抚养幼儿，无任何错处，我不接受将来被休弃的命运。请大人恩准！” 杨县令与师爷县丞商量了几句，问刘尚，“刘尚，张氏要求和离，你可有话说？” “和离，我没问题啊！可是盼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好不容易被我拉出张家村泥坑，你是想和离了再回去？顺便将女儿也带回那泥坑？你如此自私，可有为女儿考虑过？”刘尚一脸讥笑，仿佛笃定了张盼儿一个人养不活女儿，会回来求他。 “既然如此，那本官判决张氏与刘尚和离。因刘尚要服刑，苗苗归张氏抚养。”杨县令宣判。 “多谢大人。”张盼儿对着堂上咚咚咚磕头谢恩。 之后跪着转身面对人群，“杨大姑娘，民妇有一个不情之请，民妇自愿卖身为奴，恳请大姑娘收留！” “……” 春琼没想到还有她的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刘尚开口了，“我说盼儿，何必呢，你乖乖跟我到周家，少不了你的好日子。但你偏要和离，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不愿为妾，却要带着女儿卖身为奴？怎么，奴才比妾室高贵？” 听着刘尚的嘲笑，张盼儿没有转身，只语气平静地回复，“尚哥，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想要的都只是一份平静的生活，至于什么享福的好日子，从来不敢奢求。周家是你能做主的吗？周家只有你们一家三口吗？与你为妾，哪里还能有平静的生活？奴才怎么了？只要我踏踏实实做事，日子就能平静。” 春琼走出人群，将她拉起来，“张姑娘，如今你确有难处，你自请卖身为奴只为给女儿平静的生活，这份舐犊之情，我很佩服。所以，你的卖身之请，我答应了。我与你签订十年契约，十年之后，去留自定！” “多谢大姑娘！”张盼儿再次跪下道谢。 春琼将她扶起来，自己退入人群中不再打扰杨县令审判。 杨县令一拍惊堂木，“来人，带刘尚下去行刑！” “大人，小人有话要说，既然小人与张氏已和离，那小人与周氏是不是就不必再判离婚？”刘尚再次挣扎。 “不，刘尚骗婚，小女请求大人判决离婚！”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娇娥说了上堂后的第一句话。 刘尚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娇娥，浑身颤抖，“娇娥，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从未考虑过周娇娥要跟他离婚。 周娇娥仿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站在堂上，目不斜视，面色苍白，却神色平静如水，未予刘尚哪怕一丝目光。 春琼亦不禁细细端详起这位女子来。升堂以来见她，总是一副柔弱模样，泪眼婆娑，不想这会儿却判若两人。原来，此女竟是深藏不露，看似柔弱可欺，实则聪慧坚毅，此前众人竟皆被她表象所惑，真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杨县令也看了那姑娘一眼，“被骗者主张离婚，准许！带下去行刑！” “大人，娇娥，娇娥……”刘尚被拖着下去。 “啊！”众人正要散去，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怎么回事？”杨县令和春琼冲出人群，看到不远处行刑处，刘尚抚着下身躺在地上惨叫，而旁边站着一名握着剔骨刀的女子。 那女子大腹便便，怀着身孕，只见她恶狠狠盯着刘尚，“让你欺骗老娘？你是不是觉得，将我们这这些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显得自己很能耐？” 春琼从围观人中听到，这女子是县里孙屠户的闺女。以前时常在摊上帮孙屠户卖肉，这两个月没见着了，原来是怀孕了。 “来人，去请大夫。”杨县令看了一眼痛的快要晕过去的刘尚，叫人请大夫。 那女子见到杨县令后扔下砍刀，冲杨县令福身，“大人，民女姓孙，是城西孙屠户家的闺女。这两年他时常来摊上帮忙，一直说自己是孤儿无家可归，我家见他可怜收留了她一段时间。后来他说外出务工，要攒钱娶我，几个月前带着伤回来，说本来攒够的银钱被偷了，我见他哭的可怜，一时鬼迷心窍，与他行了夫妻之事，还给了十两银子。之后他说继续出去赚钱，然后就消失了，没想到，今日在县衙公堂碰上。大人，伤人的罪我认，但这种骗子，定要重罚！”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想不到这一无所有的一个混子，竟有能耐哄骗那么多女子！ “来人，将孙姑娘带下去，待本官查实后再行处置。”杨县令让人将那女子押下去。不管什么缘由，出手伤人都是不对的，要接受处罚，至于如何处罚，待查清始末，再酌情处理。 春琼不禁唏嘘，这时代女子接触外男的机会太少，又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识人能力有限，总是容易被骗。 因为一个骗子，改变了三位女子的命运和人生，只希望她们都能够坚强一些，不要困于局中。 第46章 好多小龙虾 一场闹剧暂时结束。 回到后衙，春琼有些萎靡不振地坐在石凳下发呆。 张盼儿站在旁边，不安地搓着衣角。 发完呆，春琼才想起来张氏似的，“你回村里吧，带着苗苗安心养猪。我会通知刘伯在庄子里给你安排住处。” “是。”张盼儿行礼后告退出去。 等人走远了，不远处扎马步的丽清问，“姐，你之前不是挺同情张氏的吗？还说想帮她，怎么刚才对她没有那么热情了？” “因为我发现，我看人看走眼了。张氏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单纯小可怜，如今我已经帮了她，只要她好好干活，她和苗苗就吃穿不愁。清儿，好心帮助别人，但要有原则，不能大包大揽，更不能为此伤害到家里人！更何况，我想帮和被人架起来逼着帮，是两回事。” 春琼对妹妹解释，“她确实可怜，我们之前也已经在帮她，并且我也打算再多帮她一些，准备让她到别院照顾那群孩子。但她当着那么多人面，要卖身给我为奴，我明白她是在给自己找靠山，让她爹和刘尚包括村里的人，不敢轻易欺负她，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是在逼迫我必须收下她。她是爹亲自判决和离的，万一有人颠倒黑白，攻讦我们逼人为奴，到时候又是一场纠纷。” “啊？那如今怎么办？”丽清着急了。 “无碍，我不会跟她签卖身契，跟徐婶他们一样签订雇佣契约。卖身契只是对外的说法，若是没人找事，暂时就不必澄清。” 春琼有自己的善良，但不会烂好心，一切以家人为底线，有一丝一毫不利于家人的事，她都会深思熟虑。 “哦哦。”丽清不纠结了，姐姐做事一向周全，不需要她操心。 “清儿，任何时候，不能仅凭感觉而小看任何一个人。周氏，今日公堂之上，估计所有人都对她看走眼了，包括刘尚，都以为服完刑，还能回到周家做他的上门女婿，哪里会想到，她会在最后表明态度。” “是啊，不过姐，周氏最后那一下，好解气啊！” “是啊！” 是挺解气，但她的人生终归还是因为刘尚的欺骗而天翻地覆。 只希望她别就此困住自己。 还有孙氏，她本不必站出来的，但或许确实气不过吧？一时冲动伤了人，却因为这样的人渣，自己反而要坐牢。 “姐，律法有没有规定，这种欺骗女子感情的，要如何处罚？” “律法只规范道德的最底线，目前只对骗婚有明确规定，其他的，若是涉及到金钱，可以告对方欺诈，至于感情，律法无法规范。” “好吧！那好可怕啊，万一咱们以后也碰上这样的骗子怎么办？”丽清一脸苦恼，眉毛都皱到一起了。 “所以不要轻易相信男子的话，更不要学话本上的，自定终身。爹娘开明，你若以后碰到喜欢的，一定要告诉爹娘和我，待我们查清她底细，在决定要不要喜欢他。”春琼趁机给妹妹打预防针。 春琼一边思绪万千，一边看妹妹稳稳当当地扎马步，逐渐被外面的吵嚷声吸引。 妹妹扎马步时辰不够，也不敢跑，春琼见她可怜兮兮的，就在旁边陪着。 “大姑娘，杜师傅他们回来了。”枝儿兴奋的跑进来，“带回来好多小龙虾。” 原来是杜师傅回来了，看来吵嚷声都是因为小龙虾。 “有多少？” “奴婢刚才数了，有十个大木桶呢！” “……”那确实挺多的。 “姐姐，你去吧，晚上我想吃小龙虾。”看在小龙虾的份上，丽清打算放姐姐离开。 “行，那你坚持扎完，刚好杜师傅回来了，别让人家看到你偷懒。”春琼嘱咐。 “知道啦！”丽清皱皱鼻子，“人家才不会偷懒。” 走出月洞门，春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杜师傅，您哪里找来的这么大木桶？” 这木桶有她从槐树村带回来的两倍多大吧？ “路过方山，那边木匠多，现场定做的。” 当时出发的时候，就带了春琼从槐树村带回来的几个木桶，打算还回去，本就打算到地方了重新买的。 这么大，搬上搬下也不容易啊！不愧是高手，一般人恐怕连空桶都搬不动吧？ “辛苦杜师傅了。”春琼道谢，“这次装了有几百斤小龙虾吧？” “是，五百斤。那个村里的虾全都在这儿了。”杜师傅一边帮着将摆满院子的桶往屋檐下抬，一边回复春琼。 “琼丫头，这么多小龙虾，你这一次得赚多少银子？”赵夫人趴在一个桶上，两眼放光的盯着春琼。 “看起来多，最后也就赚几两银子，伯母也听到了，那个村里的虾都在这儿了。”春琼看她滴溜溜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率先堵住她，“今晚请赵叔叔和伯母吃虾，您晚上不用做饭了。” 赵夫人嘿嘿笑，“这怎么好意思？侄女都开口了，我们就不客气了。你赵阳弟弟早就馋这口了，我去通知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待人走了，春琼让人捡出一筐出来收拾。 “我让槐树村里正在附近村子帮着寻找了，若是找到，按一斤就给他一文钱劳苦费。”擦汗的杜师傅，抽空对春琼说。 春琼眼睛一亮，“真的，还是您想的周到，我本来打算自己再出去找呢！” 杜师傅蹙眉，一脸不赞同，“你现在比你爹都忙了，整个杨府就属你事最多，什么都自己做，顾得过来吗？” 春琼也知道如今的问题，“家里能用的人少，也不能事事都麻烦您和郑师傅。过段时间就好了，那群孩子训练完就可以接手很多事了。” “那你最近多费心在那群孩子身上。你这一天天往外跑，你要的算术和管账能力也没人能教，指望你妹妹，她自己都不一定学明白了。” “清清去给他们上课了？”这个她从来不知道啊。 “李老头前几天找来了，说你排的有个什么课表，识字他们可以教，算术他们教不了。当时你不在家，你妹妹去顶了一天。” 春琼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时代算术并不是人人都系统学过的。更何况，她主要想那些孩子会的是记账能力，真不是所有人都会的。一个人果然不能精力过于分散了。 “我知道了。”春琼心虚的抓着头发。手里的事是要好好规划一下，不能顾此失彼。 但眼前首要要解决的是，这批小龙虾的销路问题。 第47章 寻求合作 她没想到杜师傅能一次性把一个村的小龙虾都给拉回来，五百斤，一个郧乡县几天之内肯定消化不了那么多。 本来想着接下来一天三十斤左右的量，在县里卖个一个月。 现在不行了，这批龙虾无法长时间养在桶里，必须尽快卖出去。否则，死了就浪费了。 晚上等家里人都回来后，春琼召集大家开会讨论，最终决定，将做好的小龙虾带去汉江那边的安阳县卖。 为啥不去那边了再做，因为本来就没赚几个银子，她不想再掏钱租地方。 春琼打算明天一早，带几斤过去试试。 “客船时间不合适，我想租个渔船。自己开船，时间自由。” 天太热，熟食放不久，客船每次出发时间不定，万一在码头耽误太久，小龙虾馊了就糟了。 “行，王强会水，到时候让他们夫妻陪你去。”杨县令如今对春琼非常放心，她决定的事基本都会无条件支持。 王强和何兴来投奔他们两个月了，还没正式被安排过活。一直在别院带孩子，确实有点浪费了。 杨县令派人打听过，他们的背景清白，这两个月看下来，人品也都过得去。没必要一直考察下去。 春琼赶在今年卖一波小龙虾的初衷是赚一笔快钱，她好用这笔钱来装修斜阳客栈。 但这笔快钱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而客栈装修不能再拖下去了。 春琼翻开食肆账本，看着账面上剩余的百两银子叹气，钱啊钱啊！怎么就留不住呢？先装修吧，不够的，找她娘借！ 她又拿出之前画好的装修图纸，还是让林木负责安排。 第二天，春琼盯着制作小龙虾的时候，林木去租渔船。赶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出发，赶在集市开市前租摊位。 春琼带了二十斤的量，他们一行五个人，到了地方，春琼带着王强和杜小波到东市。柳儿和胡氏到西市。 东市附近住的都是有钱人，说不定已经有人到她的食肆吃过了，春琼想。西市来往的多是普通居民，但也不乏吃货。 早市刚开，找市令驻守人员租了摊位，打开食盒，将小龙虾摆出来。 小波拿着宣传单页边发边吆喝，“鲜香浓郁的新美食小龙虾，欢迎品尝喽！” 这小伙儿机灵胆子大，只要有人接话，他就能将人拉到摊位面前来。 经过他的推荐，还真卖出去好几份。竟然还碰到一个老客户。 “怎么比郧乡县卖的贵？”那客人站在摊位前等春琼打包，他买了两斤。 摆摊卖，一百文一斤，比在郧乡县贵了二十文。 小波一边用扇子给那位客人扇着，一边解释，“送到这边卖，人工、路费、摊位费、冰块保鲜，增加了好些成本呢！您看，您虽然多花了些银子，但不用专门跑那么远了，也不用等了，想吃立马就能吃上。” 春琼听了不住点头，这小子不错，胆大又能言善辩，还能说到点子上。 那客人听了没再说什么，付完银子走了。 小波继续发传单拉人。 不一会儿，东市的十斤全部卖完。 西市这边同样的价格，到中午的时候也卖了七七八八。 第一次出来摆摊就顺利的柳儿很兴奋，“姑娘，今天的客人有一个是开酒馆的，他说路过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奴婢给他夹了两个尝了，他一个人一下买了五斤。还问我们明天还来不来？” 敢情你们这十斤光一家就消化了一半啊！ “强叔，酒馆也提供下酒菜吧？”春琼还没去过这时代的酒馆，不确定酒馆是只卖酒还是也提供饭食酒菜。 “提供一些简单的，诸如花生米、猪蹄这些。” “走，我们去西市酒馆转转。”听了这话，春琼立刻决定。 “姑娘，酒馆叫醉梦轩。”西市入口处，柳儿提醒春琼。 “乖柳儿，好样的！”春琼对柳儿竖起大拇指。 今天带出来的两个都是能干的，尤其是柳儿，前几个月还是一副小孩性情，没想到食肆里短短几个月，竟然都能独当一面了。 春琼表示很欣慰。 醉梦轩竟然还挺大，高高地门头，上下两层结构。 一楼大堂，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客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酒杯，几个小菜。 春琼几人找地方坐下，伙计拿来菜单，春琼在一堆酒名中看到竟然还有酒酿圆子？她将菜单递给王强。 “伙计，你们酒馆还卖甜汤啊？” “回客人，您说的是酒酿圆子吧？咱们这里主要喝酒，菜品少，不喝酒的客人陪别人来不能让人家干坐着，东家就专门加了这个。咱们酒酿圆子味道不错，客官可要尝尝？” “可以。来……”春琼问胡氏，“婶婶喝酒还是？” “酒酿圆子。” “那来四份。”春琼又问伙计，“你们掌柜或者东家可在？” 听了小二的介绍，春寒觉得，这个酒馆可能成为她合作的对象。 “掌柜的在。” “那麻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麻辣小龙虾东家来了。” 小二一甩手里的毛巾，“好咧！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酒菜上来的同时，掌柜也来了，“杨姑娘好。” “掌柜认识我？”春琼起身跟他打招呼，仔细想了想，确定对眼前这个一脸笑的中年大叔没有印象。 “认识这个小账房。”掌柜点点春琼边上的柳儿，“郧乡县百姓都知道食光里是县令千金开的。小二说东家来了，那肯定就是杨姑娘了。” “原来如此。”春琼忍不住笑。 柳儿吐了吐舌头，“掌柜的抱歉，奴婢记性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呀就去过一次。还是跟友人一起的，点单付账都是我那友人。”掌柜摆摆手，笑呵呵地问春琼，“姑娘来是？” 小波起身让出位置，将自己面前的酒酿圆子端到王强一侧坐下，春琼邀请掌柜，“您请坐，还不知掌柜贵姓？是这样，听柳儿说您一次买了五斤的小龙虾，就想着来看看是否跟您达成长期合作？” “免贵姓张。我对姑娘的卤菜闻名已久。不知能否跟姑娘合作卤菜？” 春琼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卤菜这么受欢迎。 “可以啊，我目前不卖配方，掌柜如果想合作，可以跟我们县知味轩和望江楼一样，每日给您配送熟食，小龙虾也一样。当然，因为需要租船派人单独配送，所以价格可能就无法优惠了，按食肆的售价。” “姑娘可以考虑到安阳县开分铺。” “目前暂时没那么多精力，等以后再考虑。” “每天从郧乡县运过来，能保证口感吗？”张掌柜蹙眉。 “今天掌柜买的虾，您可尝过了？”春琼没有正面回答，她看到有客人桌上摆放的有一小盘虾。 第48章 肉末茄子打卤面 “嗯，尝过了，没有变味儿。”张掌柜自己说服自己了，“如今正是热的时候，这个温度下能保证质量，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就按姑娘说的合作。” 掌柜瞬间拍板。 “好。掌柜爽快！张掌柜，郧乡县与安阳之间最大的阻碍您也知道，若是雨雪天气，恐怕无法配送，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理解。郧乡县人杰地灵，就这条江，把什么都阻断了。”张掌柜看着汉江的方向，遗憾地叹气。 “多谢掌柜体恤。”春琼对他抱拳一礼，“小波，去准备纸笔，我这就写契书。” 张掌柜伸手拦住，“你们吃着喝着，我来准备。”说着扬手招呼小二，“六儿，拿笔纸来。” 小二快跑着拿来笔墨纸砚，春琼接过铺开在桌上，洋洋洒洒一篇契约一气呵成。 张掌柜站在旁边，春琼写完他也看完。 春琼浏览一遍，确认没问题后签上名字，然后递给张掌柜。 “姑娘好字！”张掌柜对春琼竖起大拇指，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春琼抿唇笑，“掌柜谬赞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自己拥有船只，往返变得极为便利。小渔船虽在安全性方面稍显不足，但自此出行不再受限制。 外出摆摊，竟成功拉回一位合作伙伴，众人皆欣喜不已。 所有配送的卤菜皆在食肆中筹备。如今卤菜要供应两个酒楼、一个酒馆以及他们的食肆，共计四个铺子。仅徐婶、翠儿和柳儿三人，已然忙不过来。春琼索性留下杜小波，又从别院调来两个小姑娘。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名为白芷，一个唤作白薇，皆是以草药为名。一听便知是周老所取。两人年龄相仿，约十二岁左右，皆十分机灵。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已能认识不少字。 食肆中又加入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柳儿和翠儿喜不自禁。两个姑娘各自拉住一个，来到后院安置。 “娘，您独自居住里屋，外面我们四个住。” 翠儿见她们三个小姑娘同住，而自己却与母亲同住，心中不愿，也想与姑娘们住在一起。“行，都行。” 待她们安顿妥当，春琼将几人召集到一起。“食肆和卤菜之事就托付给诸位了！小波，我会从你的那些同伴中再挑选一人。你们俩轮流与强叔一起，负责每日给安阳县送菜。” “大姑娘，我们不再去摆摊了吗？” “摆。这几日照常摆摊。等小龙虾售罄，便无需再去。” 昨日摆摊首日便有所收获，自然要接着摆。 “那属下送完酒馆的货，就直接去摆摊。” 小波说道。 “可以。” 春琼对这小伙子的积极态度非常满意，也乐于给他机会，“醉梦轩靠近西市，摆摊就不必去西市了，摆到东市。” “是。” “柳儿，抽空教两个妹妹算术和记账。” 柳儿是春琼亲自教导出来的，带两个小学徒还是可以的。 “是，姑娘。” 回到家中，春琼又开始着手熬制卤汁。这也是如今令她颇为头疼之事。如今家里签了身契的都是孩子，而能真正独当一面的徐婶，与他们又并非主仆关系。她坚信人性本善，却也深知人心难测，所以从不考验人性，卤汁的方子也迟迟未交出去。 得想个办法将她娘和自己从这事务中解放出来。 “姑娘，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蘑菇以及茄子、黄瓜。” 枝儿和刘婶在一旁协助。 “茄子和黄瓜成熟了？” 这些是当初水暖棚所种之物。 “太好了，肉沫茄子打卤面终于可以推出了。” 打卤面中，春琼最喜爱的便是肉沫茄子口味，趁着新口味打卤面推出，说不定能再吸引一波客人，就可以多赚点银子了。 春琼一边指挥着枝儿和刘婶处理食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她想着要不从别院挑选几个机灵的孩子，将卤菜制作流程教给他们，慢慢培养他们的厨艺。 他们毕竟是未来管铺子的主力军，一些基础的烹饪技巧和菜品制作可以让他们逐步上手，也好减轻自己的担子。 “姑娘，这熬制卤汁的香料，是不是也该去采买些新的了？”刘婶的话将春琼从思绪中拉回。春琼看了看那还在锅中翻滚的卤汁，微微点头：“已让同仁堂备货，明天我去拿货。” 肉沫茄子打卤面推出的那日，食客们闻香而来。小店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对这新口味赞不绝口。春琼看着店里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欣慰。 食肆铺子开业以来，不断推陈出新，因此生意一直非常稳定，在推出新品的时候还能火爆几天。如今又开发了一个供货伙伴，再加上小龙虾的加持，铺子每日能稳定进账近三十两。 春琼的心里终于不再焦虑。 她也终于让自己稍微闲下来。 来到别院，丽清正带着一群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小子们在上算术课，春琼在门外边听边点头，别看妹妹年纪小，这课上的着实不错，逻辑清晰，简单明了。 小小的人儿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夫子席位，还挺有夫子气度的。 春琼不觉感慨，不知不觉间，妹妹也长大了。 春琼没有进屋打扰，一直到他们结束课程。丽清出门看到院子里石桌旁坐着的姐姐，一脸欣喜的跑过来。 “姐，你何时来的？”一下又从严肃小夫子变回可爱小姑娘了。 春琼张开双臂迎接向她扑过来的妹妹，“刚来，清清厉害啦，都能做夫子了。课上的不错！” 丽清傲娇的抬起下巴，“也就还行吧！” “哈哈，非常不错！” 丽清轻哼一声，佯装嗔怪，“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然，人家才不来呢？最近为了给他们上课，我都好久没学习和练字了。” 春琼心底泛出一丝愧疚，姐妹俩的功课早前都是杨县令亲自教，后来她爹实在忙又发现她能够自学后，就让她带着妹妹自己学。 最近半年，她忙着种地和开铺子，妹妹的学业都落下了。 “是，都是姐姐考虑不周，辛苦我妹妹了。”春琼摸着她脑袋，轻声安抚。 第49章 别院教学 安抚好妹妹后，春琼召集起所有孩子。经月余的悉心调养与培训，这些孩子已不复初来时的模样，个个面容整洁，精神饱满，眼神明亮，往昔的畏缩怯懦与冷漠疏离全然不见。 看着眼前这群孩子，春琼露出满意的神色。 小波、苏木、白薇和白芷四人已被安置于食肆，苏木与小波负责每日往安阳县送货之事。 此刻别院尚有十六个孩子。春琼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历经月余的学习，想必皆有所得。接下来十日，我会每日前来教授诸位算术与记账之法。十日之后，将举行一场考核，合格的，便会陆续安排铺中事务，此后便可领取月银。” 培训期间并无月银发放，毕竟管吃管住又培训，若未劳作便给予月银，恐使人滋生怠惰之心。 春琼说完，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春琼没有制止，任他们讨论。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有胆大的率先发问：“大姑娘，若考核未通过的，又当如何？” 春琼神色平和，缓声道：“我招募诸位，本是为日后铺中所用，但并非所有人都适合铺内事务。若有人确不适于店铺，便转往庄子。无论何处，皆有活计可做。” 如今庄子正值用人之际，那些不够机敏伶俐或者不善言辞的，送往庄子亦是合适。 “大姑娘，若是到庄子上，是不是就不用学算术了？”一个瘦小的小男孩举了举手，满脸沮丧，“属下学不会算术。” “没关系，能学多少是多少。”春琼安抚地冲他笑笑，“至少不能外出采买，该付多少银钱都算不清楚。” “是。”小伙儿握了握拳头，应道。 “大姑娘，小波哥哥他们去哪里了？”另一个小伙子问。 “你们小波哥哥和白芷姐姐他们四人，已经在铺子里做事了。” “哇，他们这么厉害呀？这么快就能去铺子了。” 众人皆发出一阵艳羡之声。对小波几人羡慕的同时，众人情绪也更加高涨。 接下来十天，春琼每天早早到别院给孩子们上课，上午识字和算术，下午记账。 在她的填鸭式教学下，短短几天，原本鲜活的一群少男少女逐渐变得眼神呆滞，面容疲惫。间隙休息时间，往日的欢声笑语被沉默取代，孩子们机械地记着笔记，对答问题时也显得木讷而迟缓。 春琼虽心疼，但她更明白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教他们，必须趁她最近几天的空闲，抓紧让孩子们掌握基础的知识与技能，至于能理解掌握多少，看他们各自感悟和日后铺子里实践。 不知不觉，十天过去，这天春琼早早结束教学，对孩子们道，“明日考核，今晚我带大家放松下，我们一起去食光里食肆，看看你们小波哥哥和白芷姐姐他们。顺便请大家吃打卤面和卤猪蹄。” “真的吗？太好了！小波哥哥说过好多次，打卤面特别好吃，我们也能吃到了吗？” 有一个小伙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春琼。 春琼点头。 这一下，孩子们的眼中总算又有了些光彩，气氛也略微活跃了些。 这几天的高强度学习，让他们学的有点怀疑人生，有的学的慢的甚至受到了打击，如今跟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春琼想着，带他们去铺子里看看小波他们四个忙碌鲜活的模样，说不定能让这几个受打击的孩子重拾信心。 到食肆的时候正是晚饭时辰，铺子里人不少。一楼几个桌子都坐着人，三三两两，桌上标配着几盘卤菜，一壶酒。 酒是醉梦轩的，以前食肆是不卖酒的，跟醉梦轩合作后，春琼顺便把酒给加上了。当初想着蚊子血也是肉，没想到，这酒还挺受欢迎。 柳儿还是在前面柜台，负责收银子记账，小波点单跑趟，苏木和白芷上菜，后厨徐婶带着翠儿和白薇。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小波和苏木送完货回来就在食肆里帮忙。 柳儿率先看到春琼一行人，扬声叫人，“大姑娘，您来啦！这就是别院剩下的弟弟妹妹了吧？” “是。带他们来看看。楼上可有空的？”眼前楼下是待不下这么多人了。 铺面本来就小，他们挤在楼下，估计转都转不开。 “还有一个。”柳儿回道。 “行，你们忙吧，我们去楼上坐会儿。”春琼领着人进门，大家排着队跟在她身后。 “大姑娘您来了。”刚进门碰到正从后厨出来的小波，他一眼见到春琼身后跟着的一串，笑着道，“哎呀，大家都来了。” “嗯，出来放放风。一会儿上来给我们点餐。” “是。” 到楼上包厢坐了没一会儿，白茯白苓白术几个丫头就坐不住了，“大姑娘，下面好像挺忙的，要不我们下去几个帮忙？” “不用，铺面小，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春琼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有的是你们忙的时候。明天考核完，白茯白苓川柏天冬，我听说，你们几个在厨艺上挺有天赋？想不想学厨艺？我下个铺子也是吃食铺子。” “大姑娘，我们可以吗？”圆圆脸的天冬激动的站起来。 “可以啊！白芷和白薇如今就跟徐婶学做打卤面。” 四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们愿意。” “好。明天考核完了再说。” “啊？还是要考核呀？”川柏哀叹。 “当然，你们这十几个人，都是一批的，当然都要参加考核。加油啊！” “是，大姑娘。”川柏有气无力的应着。 春琼带着他们将铺子里所有的卤菜和打卤面都点了一份，十六个小伙伴围坐在一个大桌旁，等着热气腾腾的卤菜和香气四溢的打卤面一一被端上桌，瞬间，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孩子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望着满桌的美食，有几个小家伙甚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春琼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满是怜爱，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放开了吃。” 第50章 玉米施肥 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拿起筷子，一时间，店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春琼也加入其中，或许是被这氛围感染，平时吃惯了的卤菜今日格外美味。 一顿饭毕，孩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春琼看着他们的笑脸，心中思量接下来的计划。她深知，这些孩子不仅仅是她的帮手，更是她想要用心守护和培养的对象。她只有做的更好，他们才会跟着好。 此刻，在这小小的铺子里，一种别样的温暖与希望正在悄然生长，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共同开启的美好新征程。 他们吃完饭并没有急着离开，有的站在二楼看城门口的灯火，有的闲不住偷偷下楼去帮忙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春琼没有阻止，任由他们活动。 一直到食肆打烊，才带着所有人回到别院。 考核这天，孩子们个个精神抖擞，有几个前几天精神萎靡的今天也活力满满。 春琼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奋笔疾书的样子，知道这十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无论结果如何，这些孩子都在这段经历中成长了，她也终于有了第一批完全按照自己意愿培养的人可用。 上午考核完，春琼亲自阅卷，下午结果就出来了。她将考核结果贴在墙上，召集所有人。 “诸位，考核结果已出。前六名接下来轮流到食光里帮忙，我会让柳儿给你们排班。白茯和天冬，你俩在前六名，如今你们有两个选择，是学厨艺还是去铺子帮忙？” “回大姑娘，我们学厨艺。” 白茯和天冬，显然之前已经考虑好了，春琼问完没有犹豫，立刻回答。 “好，那名额顺延两名。川柏和白苓，你俩也去学厨艺，同时继续如今的课程。剩下的六个人，到时候随我去庄子，先在庄子上帮忙。当然，去庄子了也要继续学习，我在庄子上也有产业，要不了多久，你们这段时间学的内容，全部都会用上。”说完春琼环顾四周，“大家可有异议？” “回大姑娘，没有。”众人齐声道。 “好。那就解散吧。”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大家习武都不要落下。” “是。” 终于安置好这群孩子，一直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总算落地。 五百斤小龙虾卖了七天就没有了，林木安排好客栈装修事宜后，就带着人出去寻找了。赶在家里断货前，又从槐树村抓了百十斤送回来。 他和陈里正一起在周边村落继续寻找。跑遍了周边大大小小村落，最终在槐树村下游一片村落再次看到这些小龙虾。 杜师傅让人做的大木桶，他们一起带出来，放在陈里正家里。如今找到了，直接装桶运回郧乡县。 小龙虾货源由杜师傅和林木负责，春琼直接撒手没管了。 她收拾了行李，准备带着别院那六个人去庄子。 按照季节，玉米该到了出穗分化的时候，正是生长的关键时期，需要保证有充足的养分。她要去庄子盯着施肥。 庄子里也忙得热火朝天，家里佃农不多，这时节又要忙着除草，又要施肥，人手完全不够用。刘庄头正发愁呢，春琼带着人出现了。 刘庄头看着春琼身后马车上跳下来的一串人，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哎哟，大姑娘，这是您带来庄子帮忙的人吧？来得可正是时候！” “是啊，想着玉米要施肥了，专门带来给你帮忙的。”春琼对身后一群人介绍，“这是负责杨府庄子的刘庄头，大家叫刘伯就好。你们的活计，由他安排。” “是，肥料都准备好了，就是缺人。” 春琼又跟刘伯介绍，“刘伯这是胡婶婶和宋婶婶。” 如今别院孩子都有了去处，何兴去了杨县令身边，宋氏也不愿自己待在别院闲着，春琼出发的时候，就将她们母子也带上了。 “庄头好，有什么事尽管安排。”胡氏和宋氏一抱拳，对刘庄头行了个江湖礼。 “两位弟妹好，叫我老刘就行。” 刘庄头热情地将众人迎进庄子，开始分配任务。 春琼将从食肆打包的卤菜送去厨房，然后自己在庄子里四处查看，她看着地里茁壮成长的玉米，忍不住小声哼起了小曲。 “五谷丰登喜庆丰收年年，神清气爽烦恼也烟消云散……” 引得周围忙碌的村民纷纷抬头张望。 大牛婶笑呵呵地问，“大姑娘看起来心情很好？” “看这片玉米长得好，高兴。”春琼拐到大牛婶他们地里，站在旁边看他们施肥除草。 “您那一片移栽的确实长得好，不光您高兴，村里人也都高兴着呢，大家伙儿没事就过来溜达一圈，看到草顺手就给拔了。” “让各位叔伯费心了。” 春琼明白村民的心情，虽然他们地里的庄稼长的并不比之前好，但因为春琼的及时措施，今年倒春寒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 并且今年杨家推出的有机肥和新种植方式，眼看着效果好像还不错，村民们不免心里对下一年充满了希望。 这希望甚至让他们对今年倒春寒庄稼受到损害的难过都减少了，大家把希望都放在了春琼这个新方法上，放在了下一年。 随着移栽玉米的长势，和前段时间春琼对他们地里玉米的补救措施，让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相信春琼制作的有机肥。如今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里正和刘庄头的指导下做了有机肥，现在正好给玉米再次施肥。 春琼看到胡氏和宋氏也拿着工具来帮忙除草，她们手脚麻利，虽然出身江湖，但干起农活来也丝毫不含糊。宋婶一边除草，一边还不忘和身边的人分享一些自己以前的趣事，引得众人阵阵欢笑，干活的氛围轻松愉快。 春琼走到施肥的地块，那六个孩子正按照刘庄头的教导施肥，虽动作不熟练，但干的认真。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玉米杆，想到马上就是梅雨季节，春琼嘱咐刘庄头，“刘伯，每年七月底八月初我们这里会有梅雨，这片移栽的玉米长得比较高，边缘和风口位置最好能用绳子从中间拦一下，防止倒伏。” “是，您上次提醒后，我就已经准备好绳子了，施完肥就着手牵绳子。”刘庄头抽空回复春琼。 这时，一个佃农匆匆跑来，对刘庄头说道：“庄头，东边那块地的沟渠好像有点堵住了，要不要清理？” 刘庄头皱了皱眉头，春琼听闻，立即说道：“要清理，刚说到梅雨季节，沟渠肯定要保证通畅。” 第51章 玉米丰收 这个周期的玉米，要保证水分，更要保证土壤清爽，根系不能泡水。 “姑娘放心，我这就安排人清理。” 来到东边田地，只见原本的沟渠里堆积了淤泥和杂物。 佃农找来工具，春琼看大家都在忙着，佃农一个人不方便，她不顾沟渠里的脏污，亲自动手，帮助佃农一起清理。两人忙活大半天，才将所有沟渠都清理干净。 中午吃饭的时候终于见到大伯。 大伯看着春琼脏兮兮的衣服直皱眉头，“琼琼，你咋又不带丫头，连个帮忙洗衣服的人都没有。” “没事，大伯，夏天衣服薄，我可以自己洗。” 春琼意识到，怎么感觉多了二十个人，人还是不够用？她的丫鬟很少有时间跟在她身边，枝儿又被她留下看护家里试种的香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子里的各项农活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玉米经过出穗分化，慢慢地开始长出玉米棒。春琼偷偷量了量，大的竟然能长到十五厘米长。 春琼抬眼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玉米，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片土地满满的生机，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好期待秋季的到来，春琼在心里说道。她仿佛已经看到，在金黄的秋日阳光下，饱满的玉米穗如同一根根金棒，沉甸甸地挂满了玉米秆，村民们穿梭其中，，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孩子们在田埂上嬉笑玩耍，追逐着那些偶尔飞起的蚂蚱。 日子一天天过去，今年的梅雨季节竟然没下几天雨，在好天气照耀下，玉米的长势愈发喜人。 春琼每天都会到田间地头巡视，看着玉米逐渐变得更加饱满，她心中的那份期待也越发强烈。偶尔，她会摘几个嫩玉米，带回庄子里煮熟，与村民们一同分享那清甜的味道。 八月中旬，这一批移栽玉米，终于到了要收获的时候。为了迎接这即将到来的丰收，春琼给杨县令去信，通知他带领县衙上下来牛头村见证移栽玉米的丰收。 准备了两天，杨县令带着县承、师爷以及下辖乡镇所有村落的里正，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牛头村。 春琼召集起村里劳动力，和杨县令带来的人一起，亲自到地里收玉米。 到了地里，两米多高的玉米秆就够让他们震撼了，再看着自己亲手掰下来的足有半斤重的玉米棒，那群来看热闹的里正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 春琼让人拿着称等在一边，地里背出来的玉米，当场过称后再送回庄子。待这移栽的四亩收完，春琼的统计数据也已出来，这个数据，连她自己都有点意外。 牛头村村民和各村里正紧紧围着春琼，紧张地等待着她算出结果。 就连杨县令也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催促春琼，“闺女，快告诉我们，有多少斤？” “一共三千一百斤。”春琼在众人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报出一个数字。 “多少？”有村民问，嗓子有点破音。 “三千一百斤。”春琼又大声重复一遍。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众人一下炸了锅。春琼趁机将杨县令拉到一旁，将记录的小本本递给他，示意他说话。 杨县令看着小本本上核算的纯玉米亩产，万千思绪，最终都归于激动。 “各位乡亲！”他往地垄上上了一步，站在稍高处喊了一嗓子，待众人安静下来，“各位乡亲，这是我闺女用新的种植方法试种出来的玉米，四亩地，三千一百斤，亩产七百八十斤。当然，这是含玉米芯的重量的，大家都是种地好手，也都知道一个玉米棒，芯和玉米的比例。这么 算下来，玉米亩产净重至少应该在五百五十斤以上。” “五百五十斤？这也太高了，往年我们种的亩产能到两百斤就谢天谢地了！”有人激动地眼睛都红了。 五百五十斤每亩，按照如今十五税一的标准，每亩地交完税后还剩五百一十斤，按照每人每天吃两斤粮食算，每人种两亩地，就可以不用再饿肚子了。 “杨姑娘，这种新种植方法是什么？怎么能种出如此高产的玉米？” “杨姑娘，为啥你种的玉米，就连玉米秆都比我们种的都粗大？是用的种子不一样吗？” “杨姑娘，这新方法难吗？我们可以学吗？” … 众人围着春琼，七嘴八舌的问着。杨县令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打断。 最后林木和胡婶上前将春琼带出包围圈。 杨县令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这新的种植方法，虽需多费些心力，但大家看到了收成如此可观，不仅如此，新方法更省种子，更易成活，就连今年的倒春寒，受影响都不大。所以本官决定，明年本官将在各村大力推广此技术，诸位觉得如何？” “好啊！有了这种方法，大家伙儿就不用再饿肚子了。”众人纷纷赞成。 一位里正站出来问道：“杨大人，这新法子虽好，可咱村里的地肥力参差不齐，能都种出这等产量吗？” 杨县令示意春琼出来给村民解惑。 春琼上前一步，解释道：“各位叔伯，这玉米种植对土地肥力确有要求，但我们可以通过合理施肥来改善土地。今年我们牛头村已经制作出了肥料，并用到庄稼上，这玉米，也是通过几轮施肥的，届时也会分享给大家。” 杨县令接着说：“为了鼓励大家积极采用新种植法多种地，县衙决定，对于率先采用且成效显着的农户，将给予一定的奖励，县衙提供农具、种子。而对于主动开荒的土地，采用此方法种植的，另外再给予其他奖励或减免赋税。” 此语一出，村民们的热情更加高涨。大家再次围在春琼和杨县令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未来的耕种计划，甚至有里正直接跟杨县令保证，他们村明年预计开荒多少亩地。那曾经笼罩在贫困和辛劳之上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被这丰收的希望驱散。 春琼看着村民高涨的热情和脸上洋溢的笑脸，心中满是欣慰。 她终于利用自己的知识，帮到了普通百姓。她默默在心中发誓，要将更多自己知道的农耕技术引入到这片土地，让更多的人不再挨饿受冻，也不枉她到这个时代走一遭。 第52章 年年有鱼 待外村的里正和县衙的人离开，春琼找到杨县令商量，“爹，如今要全县推广玉米移栽技术和有机肥制作，村民不仅需要学习，还需要派专人到各村指导，仅靠我和庄子上几个人肯定不行。牛头村很多村民几乎见证了玉米和有机肥的出现，他们在经过培训后可以出去指导。我打算在牛头村成立一个农事学堂，各村再挑选一批村民进行系统培训，由他们回去后再教各村村民。” “我也正有此意。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只是，你忙的过来不？你那个客栈改鱼庄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要先准备鱼庄开业吧？”杨县令一面骄傲闺女的能干，一面又心疼她太忙了。 “来得及。农事学堂放到冬天农闲开办就行。咱们这里，玉米只能种一季，正好冬天教他们大棚育苗。最近抽个时间，将有机肥制作先教了，现在做有机肥，刚好冬小麦种植可用。”春琼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规划。 “好。等你准备好了，我就让人通知各村里正带人来牛头村学习有机肥制作。” “最近到处收玉米，等玉米收完了就可以安排。”逐渐到了秋收的季节，朝阳处的玉米已经老了，趁最近天气好，要让村民赶紧收了。 并且，到时候玉米秆刚好可以利用起来。 “还有件事，大棚育种，那个顶，我派人各处打听了，除了油纸，没有找到合适的可替代的。看来，只能推广水暖棚了。” “没事爹，水暖棚和油纸棚都推广，村民们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村民比我们有经验，我们将原理教给他们，说不定有人能发现替代油纸的合适材料呢！”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 玉米收完，春琼父女二人一起回县里。 斜阳客栈的装修已经到收尾阶段，这个店春琼打算做成一个专门吃鱼的地方，烤鱼、煮鱼和鱼头泡饭。 上一世春琼最爱吃鱼你在一起的小火锅了，一个人就能吃一个双人份的。她打算把鱼你在一起搬过来，但这个铺面较大，所以再加上烤鱼和鱼头泡饭。 九月初六，“年年有鱼”鱼庄正式开业。开业当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春琼姐妹俩站在“年年有鱼”鱼庄门口，待鞭炮过后，一起拉下门头上的红绸。 随着店门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食客们便蜂拥而入。得益于食光里食肆前期打下的良好口碑，众人得知鱼庄是春琼开的之后，都对这个鱼庄充满了好奇。所以今日开业，不用特别宣传，人就特别多。 店内的装修简约而不失格调，墙壁上挂着各种与鱼相关的水墨画，大厅里小桥流水中，鱼儿畅游清荷之间，大小卡座分布在周围，置身其中，仿佛到了某个后花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鱼香，烤鱼、煮鱼和鱼头泡饭独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春琼在厨房与大厅间忙碌地穿梭着，亲自把关每一道菜。烤鱼必须外皮烤得金黄酥脆，煮鱼的汤头必须达到乳白。 执掌后厨的正是白茯、白苓、天冬、川柏四人。这四人确实对厨艺有天赋，又有一些底子在，经过春琼几个月的严格培训，如今各个都是大厨了。白茯白苓姐妹俩负责水煮鱼，天冬负责烤鱼，川柏负责炖鱼头。除了这四个，南星和玉竹则专门负责片鱼。 白芷白薇白芨白术四个姑娘，穿梭于大厅，将一份份菜品端上来，金黄酥脆的烤鱼，在炭火的烤制下滋滋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麻辣鲜香的鱼片，在诱人的汤中翻滚美；鱼头泡饭的鱼头炖煮得恰到好处，胶质融入到汤汁里，浇在粒粒饱满的米饭上，让人食指大动。 食客们品尝着美味的鱼肉，一个个赞不绝口。同仁堂刘掌柜和木材铺子陈掌柜两人如今已成饭搭子，两人点了一锅花椒酸菜鱼，又眼馋邻桌的烤鱼，两人叫春琼，“大姑娘，再来一份烤鱼。” 春琼阻止，“两位掌柜，再来一份你们吃不完喔，煮鱼还有配菜马上就上了，配菜煮在里面，味道也不容错过的。烤鱼下次再吃。” “行吧。听大姑娘的。”两位掌柜听春琼这么说，欣然同意。 专门被春琼邀请过来的安阳县醉梦轩张掌柜拦住春琼不让她走，“大姑娘，真的不考虑到安阳县开分店吗？” 他同桌的朋友也出声附和，“是啊，杨姑娘，郧乡县的人常年吃鱼，他们吃几顿新鲜就腻了，但安阳县外地人更多，您这鱼更有市场。” “等我先把这两个铺子管明白了，就考虑去外面。”春琼笑着回道。 “好的，我们等着姑娘去安阳县。”张掌柜忽然想起什么，指着春琼锅里问，“杨姑娘，这个是调味的吧？是何物？” 烤鱼、水煮鱼里的诸多调味料都是第一次在众人展现在众人面前，之前的卤菜，都是卤好了后，将调料全部捞出来了。 张掌柜指着的正是锅里一颗颗小小的花椒。 对于众人的好奇，春琼没有隐瞒，“那是花椒，是一种调味品，麻中微涩，味道芳香，可去腥。大家今天吃的鱼，是不是都没有鱼腥味了？” 厅中众人纷纷附和，“是，麻辣鲜香，一点不腥！” 也有食客问，“杨姑娘，我点的风味番茄鱼，锅里没看到你们说的花椒，怎么也不腥？” 春琼俏皮一笑，“这就是本店的制作秘诀啦！” “好吧。” 春琼解释，“其实番茄本身就有去腥的功能，诸位平时吃番茄炒蛋，是不是也感觉不到腥？” “好像是的。”有人回答。 只是，她又加了其他的材料去腥。 看着食客们满足的神情和店里伙计们井然有序的忙碌身影，春琼放下心来。 她拿起小本本，一桌桌进行问卷调查，不管是烤鱼、水煮鱼，还是鱼头泡饭，前期只经过了杨府上下的试菜调整，开业第一天，她想趁机收集一些建议，以便改进。 第53章 香菇种植规划 食客大多是郧乡县的人，跟春琼基本都认识，对于春琼的提问，一个个慷慨激昂，知无不言。 有客人提到，“杨姑娘，不仅鱼好吃，酸菜也好吃，在鱼份量不变的情况下，酸菜可以多加点。” “好的。”一点酸菜，增加不了多少成本，春琼欣然同意。 “这个花椒可以少放点，太麻了，我现在嘴巴都没感觉了。”有一个客人大着舌头说。 这是一个吃不了麻的人，给人麻的舌头都不灵活了。春琼在本上写下，麻辣要分微麻微辣、中麻中辣、特麻特辣等阶段。以应对不同客人需求。 “鱼头泡饭，可以加汤吗？”有人提问。 “可以加，只是加的都是清汤，肯定没有鱼汤那么香味浓郁。”春琼回道。 …… 春琼一一记下这些意见，并对提意见的人送了小菜表示感谢。 春琼看着店内热闹的人群，春琼满心满眼地开心，她的鱼庄，算是开门红了。 随着时间推移，“年年有鱼”鱼庄的名声在县里渐渐传开，不仅吸引了本地的吃货，就连周边城镇的人也慕名而来。 因为鱼庄慕名而来的人，又被当地人科普了打卤面和卤菜，进而食光里生意竟然也跟着好了些。就连小龙虾下市，食光里的收入都没有减少。 月底，春琼亲自盘了鱼庄的账，看着账面终于超过四位的数字，终于大大松一口气。 随着两个店铺生意的红火，春琼的商业版图至此渐渐铺开。她深知，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她将依托这两个铺子的特色，将吃鱼和卤菜向更多地方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郧乡县的鱼和卤菜，让郧乡县打出自己的特色美食。 十月的天气渐渐变冷。春琼院子里的香菇经过了一个夏天的生长，终于也到了采摘的季节。 一个夏天，春琼感觉自己的院子里都被一股清新的菌菇香味环绕。 如今，一架架井字摆放的椴木上，一朵朵浅褐色的香菇，像撑开的圆润小伞，在椴木上迎风摇晃。 春琼拿着背篓，钻进香菇架下，将菌盖上有裂口的香菇摘下，有裂口的代表香菇已经成熟，这时候采摘最合适。 采摘完香菇，春琼回到屋内，将新鲜的香菇洗净。她决定用一部分香菇来制作香菇酱，之前妹妹腌笋密封保存了挺久，这给了春琼启发。 把香菇切成小丁，配上葱姜蒜、辣椒等调料，在热油中慢慢翻炒。随着温度的升高，香菇的香味愈发浓郁，弥漫了整个屋子，那浓郁醇厚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做好的香菇酱，无论是搭配馒头还是拌面，都堪称一绝。 她要看看，用陶罐封存的香菇酱能够保存多久，适不适合长途运输。 而另一部分香菇，留下一小部分用来炖汤晚上喝后，其他的全部晾晒起来，做成干货。 饭后，杨县令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看到春琼进来，就知道她又有想法了。 “闺女，找爹有事？” 春琼将手中的计划书铺开在他面前，“爹，我的蘑菇已经试种成功，产量还挺高，您最近时常吃到，味道不比野生的差。我想找个地方，批量种植。” 杨县令沉思，有点担忧，“确实可以种，只是闺女，你忙的过来吗？” “没事，爹，我现在有人手，只要教会他们就行，不用我亲自动手。”这半年来，春琼并不觉得累，反而干劲满满。 “这样……你想做那就去做吧，爹支持你，有问题尽管来找爹。”杨县令开始仔细看起春琼的计划书。 得到杨县令的首肯，春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爹，那咱们得赶紧选地，我瞧着牛头村山脚下那片闲置的山坡就挺合适，土质肥沃，排水也好，而且日照充足，利于蘑菇生长。” 杨县令微微点头，他也知道那片地，本来准备鼓励村民开荒出来的，但那片离牛头山太近，野猪时常出没，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庄稼都不安全。所以那片地就一直荒着。 “还是打算带着牛头村村民一起种吗？”杨县令有别的担忧，“闺女，咱家在这儿身份特殊，你爹我是这郧乡县下辖所有村落的父母官，若所有的产业都以牛头村为中心，会不会引起其他村村民的不满？” 春琼明白老爹的担忧，但她有自己的想法，“爹，香菇种植技术，我不打算交出去。我们家随着人员越来越多，仅靠您的俸禄肯定是不行的，我们手上必须要有一些支柱产业，以备不时之需。而如今咱们手里不管是食肆还是鱼庄，前期我们只是占尽先机才能够赚一点银钱，之后随着那些香料的普及，终究会被人模仿，那些终归都只是小打小闹，并不能作为杨家长久的底蕴。” 而香菇种植就不一样了，只要菌种培育技术不外漏，香菇种植技术就会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别人想模仿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其他人可以直接去山上找已经长蘑菇的树，带回来继续种，但费时费力不说，山上已经长蘑菇的树也并没有那么多。 春琼想为这里的百姓改变现状做出努力，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而类似香菇种植这种在这个时代可以作为传承的东西，她想留一些在自己家人手里。 况且，香菇种植不像粮食种植技术，能够改变千万人的生活，她会尽力摸索前世那些优良的粮食技术，带给更多的百姓。 杨县令点头，“你说的没错，村民想要改变现状，日子过的更好，需要自己想办法，不能完全指望我们把所有技术一股脑教给他们，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心理。如今，有有机肥和玉米移栽技术，目前关键是让他们把这两个能切实提高粮食产量的技术掌握了并运用起来。也不易一次教太多新技术，村民到时候顾此失彼，反而得不偿失！这技术就我们自己留着吧！” 杨县令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明日我让县丞查下备档，再确认下那片地的归属，莫要引起村民纠纷。还有，这种植香菇所需的人手，你可有打算？” 第54章 有机肥全县推广 春琼胸有成竹地说道：“爹，虽然我不打算带着村民一起种，但可以招募他们做工，按工付酬，这样既能解决咱家种植人手问题，也能帮衬乡亲们改善生活。” 杨县令赞许地看着女儿，“你考虑得周全。不过，这香菇种出来了，销售渠道也得提前谋划。总不能就指着你铺子那点销量，咱们得想法子把它们卖到府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去。” 春琼笑道：“爹，这个我也想过。咱们可以先在府城里找几家大的酒楼饭馆和干货铺子合作，让他们试用咱们的香菇做菜。若是反响好，不愁没有销路。而且，咱们还可以把香菇加工成一些特色产品，比如我最近正在尝试的香菇酱之类的，这样保存时间长，也方便运输售卖。” 杨县令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嗯，这些想法都不错。但这批量种植毕竟是个大工程，需要不少银子投入。我一会儿找你娘核算核算咱家的账目，看看能拿出多少资金来支持。你再把种植香菇的详细步骤、所需物料都整理出来，给家里人都分派活计，如今家里人多了，不要事事都自己做。” 春琼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的，爹，您放心吧，有人不用是笨蛋，你闺女我像是笨蛋吗？” 杨县令笑，“嗯，我闺女可聪慧了。” “对了，爹，农事学堂，我建议县衙出面建设。里正准备把刘家祠堂整理出来，作为农事学堂地点，我拒绝了。这毕竟是整个县的事，用人家的祠堂不合适。” “你说的没错，虽然建在他们村，但这是县里所有人的事，不能用他们的祠堂。这事你不必管了，我已经安排下去，待最近农事结束，各村会出人，去牛头村建学堂。” “好的。” 说罢，春琼满心欢喜地离开书房，只留下杨县令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又是欣慰，又是愧疚，闺女如今活力满满，各种点子层出不穷，或许以前，是他们夫妻对她太过苛责了，以至于她只能躲在后院发呆。 杨县令一直坚定地认为春琼前两年学画时在院子里观察花草是在发呆，尽管春琼解释过很多次，他还是如此认为。 果然县衙有人好办事，父女交谈完的第二天下午，春琼就拿到了牛头山脚下那片地的地契。 银子肯定是她爹找她娘拿的，春琼也没有说要还给她娘的话，这是整个杨家的产业，银子从中公出很正常。 鱼庄运营步入正轨，客流稳定，用不上那么多服务人员，春琼将白芨和白术撤出来，带着小波和苏木白芨白术到牛头村。 此次来牛头村有两个任务，一是教授各村制作有机肥，二是香菇菇场的建设以及种植香菇椴木的砍伐。 有机肥制作不需要太多理论知识，所需材料都是现成的，春琼只需要现场指导他们步骤和配比即可，所以不必在学堂进行。 出发前，杨县令已让人通知各村，派遣代表于指定日期到牛头村学习。 抵达牛头村后，春琼吩咐刘庄头和里正先带人将有机肥制作的原材料准备好，总不好让各村代表到了自己准备材料。 之后，春琼深入菇场建设的那片荒林，查看了各处的光照、水源和通风等环境，最终定下菇场的确切地址。 菇场不仅要种植香菇，春琼同时规划了晾晒场和作坊。晾晒场当然是用于香菇的晾晒的，作坊是为了以后的香菇酱等做准备。 春琼想着，既然要建设，那就一步到位，省钱省力。 建设队是春琼让林木从县里找的，他们接过各种工程，技术熟练，沟通顺畅。 菇场动工的同时，各村来学习有机肥的代表也到了。 春琼将人带到杨家那块移栽玉米地里，玉米收完后，玉米秆砍了后都堆放在地里，正好这次教学用。 春琼站在田埂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各位乡亲，我看各村都喜欢把玉米秆存放起来给家禽牲畜们建棚舍。但其实，这玉米秆更是制作肥料的好原料。不光玉米杆，麦秆、蔬菜根茎，都可作为堆肥的原料。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利用这些大家都常见的材料制作肥料。首先呢，咱们得把玉米秆尽可能地切碎，这样能加快它后续的腐烂速度。” 说着，她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镰刀，熟练地示范起来，将玉米秆切成小段。之后，又将有机肥的其他材料一一讲解。春琼一边讲解，一边看着众人操作，她严格地要求所有人员都必须按比例搭配玉米秆、粪便！、黑土和泥土。她怕学的时候不严格，之后他们回村传授给村民的时候打折扣，万一肥力不够，岂不是砸了她的招牌。 “最后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把这些原料充分地搅拌均匀，然后堆成一个大堆，用黄泥密封，这样既能保持温度，又能防止雨水过多地渗入。夏天时候一个月，如今这时候两个月后，就能发酵好，成为肥沃的有机肥啦。当然，发酵到一半的时间后，需要挖开重新搅拌再密封。等发酵好了，推开晒干，之后即可用于庄稼施肥。”春琼一边详细地解说，一边让刘伯拌黄泥。 经过春琼手把手的指导，各村代表很快掌握了制作有机肥的技巧。 结束前，春琼再次提醒，“各位乡亲，都说咱山里人靠山吃山，有机肥制作的黑土，正是这山林赐于我们的肥料。但山林造肥有限，诸位在取用黑土时，不要在一个地方过度取用。要留给树木足够的肥料生长，才有后续的落叶和黑土。” “是，姑娘放心，我等一定传达到位。”众人纷纷对春琼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杨姑娘，若是没有山的平原地区，没有黑土，岂不是就不能制作这有机肥了？”有人提问。 春琼一一耐心解惑，“黑土能够增加肥力，因为它本身是发酵好的肥料。若是没有黑土，影响也不大，大家可适当多用些粪便，羊粪、猪粪、牛粪都可添加。” “杨姑娘，这肥料真的能增加粮食产量吗？” 第55章 有机肥推广 “我只能告诉诸位，它确实有助于改善土壤，增加土地肥力，帮助庄稼成长。但是种地并不是有了足够的肥料，庄稼就一定能长得好。还需要人的精心养护和适宜的天气气候。今年我们牛头村不少村民已经尝试用过此肥料，效果如何，诸位可以问问这里的村民。” 旁边帮忙的牛头村刘里正闻言，站出来说，“我是牛头村里正，也是咱村里最早开始跟着杨姑娘制作并使用有机肥的人家，大家都知道今年遭受了倒春寒，大片玉米都是之后补苗的，但我家今年的收成并没有减少，玉米亩产甚至增加了。” “真的，增加了多少？”众人好奇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看着里正。 “亩产有两百六十多斤。”里正缓缓说出一串数字。 “也就是说，若不是有倒春寒，玉米亩产还会再增加？” “两百六十多斤，即便没有倒春寒，也不能达到啊？我们村，去年丰收年，亩产也才两百斤左右！”这有机肥真有如此效果？众人心存怀疑的同时，又是激动。 “是。”里正回复。 看着众人激动的面容，春琼提醒道，“大家回去后立刻带领村民着手制作一批。接下来如果天气好，还能赶上冬小麦种植，这有机肥用作底肥，效果也是非常不错的。” “杨姑娘，这肥料可以用作所有的庄稼吗？” “基本上可以的，但是每次施肥时要适量，大家不要想着施肥越多，庄稼长得越好。” “好的，多谢杨姑娘指导！” 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叫住，“杨姑娘，我是岭山村里正，我们村老年人比较多，他们性子顽固，不好说服。恳请杨大人或者杨姑娘，亲自去我们村说服并指导村民制作有机肥。” 春琼低头沉吟片刻，点头，“可以。今日你先回去，明日我过去。” 不成想这句话引起了其他村里正的注意，纷纷围住春琼，“杨姑娘，有机肥过于重要，我刚学完，自己还没独立制作过，怕教不好村民，也请杨姑娘去我们青山村指导。” “杨姑娘，我们回船村也需要。” “杨姑娘，我们上河村也需要。” “我先提的，杨姑娘要先去我们村，你们后面的排队。”岭山村里正见如此情形，怕春琼先去别村了，赶紧阻止。 春琼没想到众人会为这事吵起来，吵吵嚷嚷的，让她头皮发麻，她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说道：“诸位村正，且听我一言。我知晓有机肥之事对各村皆至关重要，但我一人之力有限，无法同时兼顾。” 众人听闻，稍稍安静了些，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春琼继续道，“岭山村情况确实特殊，年轻人少，老人多，我明日会去岭山村。至于其他村子，诸位若是真等我一处处前往，浪费的是各村的时间，到时候就赶不上小麦种植了。我会安排牛头村其他人员前往，牛头村村民研究制作有机肥近半年有余，多次亲手制作，若论动手能力，他们比我更厉害！” 各村正听了她的安排，虽仍有些急切，但也明白只能如此。 “杨姑娘考虑周全，是我们过于着急了。”众人纷纷认可。 春琼微笑着点头，心中却已开始思索如何更快捷的让有机肥的制作知识在各村顺利普及，这关系着各村土地的肥力提升与未来的收成，任重而道远。 这时代虽然识字的人不多，但各村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两个人的吧？要不还是把有机肥的制作方法详细整理成手册，交给各位村正？ 送走各村学习有机肥的代表，春琼开始安排人砍伐香菇种植的椴木。 椴木香菇种植，就是将能够长香菇的树砍伐后，通过人工接种，来培育香菇。 春琼已确定能长香菇的树有桦树、柞树、胡杨树和栗树。牛头山栗树和桦树多，这也是春琼看中这一片的原因。 最适宜长香菇的树要在树龄十年以上，三十年以内，椴木耐力长，香菇产量高。 春琼招工的信息贴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村民来报名了。 “大姑娘，您要招工砍树，我们没事儿干的都来了。要的了这么多人不？” 春琼对村民如此支持她工作很感激，“要的了，要的了，我需要的量大，需要不少人。多谢各位叔伯支持！” “谢啥，你教大家种地，教大家制作肥料，大家心里都感激着呢！” “是啊，是啊，大姑娘有事尽管叫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好，一定。”春琼冲众人温和地笑着，“各位叔伯，进山后大家最好结伴而行，不要往深山去，砍树时要注意安全。” 之后春琼又将要砍树的品种和要求一一告知。 村民们虽疑惑春琼为何只要那几个品种的树，但见春琼没有多说，也就没有多问。反正有银子挣，砍什么树都行。 菇棚建设各项工作分工明确，进度很快，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搭建起来了。宽敞的木质大棚，竹枝搭建的屋顶，看起来简洁又大气。 村民扛回来的木头，截成一米左右的椴木后，放在菇棚周围晾晒。 春琼按照上半年制作菌种的步骤，制作了大批菌种。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这天，春琼正在菇棚拿着钻子研究怎么快速给椴木打孔，张盼儿急匆匆找来了。 张盼儿自从和离后，就带着女儿苗苗从刘尚的家里搬出来，住到了杨府庄子里。庄子里这几个月人多，不必刻意避嫌。 她自己也知道和离时为了摆脱娘家和刘尚的后续纠缠，将春琼牵扯进去不地道。从县衙回来了越发低调，带着闺女龟缩在庄子一角，跟个隐形人似的，没事从不往人多的地方凑。春琼来庄子好几天了，都没见过她。 经过了这段时间，春琼已经不在意她当时的行为。毕竟是个可怜人，又独自带着孩子，为了生存有点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刘公子养好伤后，上个月刚被送去服刑，苗苗的抚养，他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见过大姑娘。”张盼儿走近春琼，弯腰给她行礼。 “嗯，你找我有事？”春琼温和地问。 第56章 母猪难产 “是，庄子里好几头猪在生产，其中有一头感觉难产了。”张盼儿神色惶急，额头满是汗珠，不知是因奔跑抑或焦急所致。 “……” 春琼闻言，霍然起身，匆匆迈出两步，却又猛地顿住。这可如何是好？接生之事，她一窍不通啊！这可完全超出她知识范围了！至于兽医，这小小牛头村，连个寻常大夫都难寻，何况兽医？ “小波，宋婶在何处？”春琼脑海中灵光一闪，宋婶似乎懂些医术。 “宋婶跟砍树的村民一起进山了。”小波回复，也一脸焦急。 春琼猜测，宋婶大抵是入山采药去了，前些时日时常听闻她念叨山中草药颇为丰盛。 “小波，你即刻顺着大路进山，沿途仔细找寻宋婶，一刻也莫要耽搁，务必要将庄子里的危急情形告知于她。”春琼语速飞快地吩咐完，旋即同张盼儿匆忙折返庄子。 “张姐，这村里可有接生婆？”春琼脚下不停，脑海里仍在不停思索着应对之策，心急如焚地问道。 “专门的接生婆没有，不过里正家的婶娘会接生。我当初生产就是她帮忙接生的。”说到此，张盼儿情绪低落下来，嫁入牛头村的这两年，里正一家给了她很多家人般的温暖。如今和离，她不再是刘家妇，再见到里正一家，都不知以何种情绪面对了。 两人赶到庄子门口，春琼对张盼儿道，“你先去猪圈守着，防止发生其他情况，我这去请英婶。” 春琼匆匆赶到里正家，见到英婶后忙将庄子里母猪难产之事告知。英婶听完二话不说，拿上她接生用的干净布巾和一些简单工具，便随着春琼快步往庄子赶去。 此时，猪圈里的张盼儿心急如焚，那头难产的母猪躺在地上，不停地哼哼着，肚子也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张盼儿在一旁轻轻抚着母猪的脑袋，一面祈祷春琼她们快点回来。 春琼带着英婶一路小跑来到猪圈。英婶经验丰富，她先是仔细观察了母猪的状况，轻轻按压母猪的腹部，然后眉头微微皱起。“这猪崽的胎位有些不正，不太好生。”英婶一边说着，一边洗手，准备动手调整胎位。 春琼和张盼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英婶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母猪体内，试图将胎位扶正。母猪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挣扎了一下，张盼儿赶紧上前按住母猪，轻声安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英婶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在英婶的努力下，胎位被成功扶正。紧接着，在母猪又一阵用力后，一只小猪崽顺利地生了出来。春琼和张盼儿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可英婶却并未放松，她知道还有可能会有其他状况。 果不其然，后面又有几只猪崽出生时有些困难，但在英婶的帮助下，都平安降临世间。 春琼和张盼儿都松了一口气，她们感激地向英婶道谢，“辛苦英婶了。” 英婶笑着擦了擦汗，说道：“总算是都平安了，这一窝生的还不少呢！这母猪这次恐怕伤了元气，要好好照料。” “是，您放心，我一定悉心照料。”张盼儿恭敬地应道。 春琼吩咐张盼儿，“张姐，家里之前磨的有玉米碜，一会儿给猪窝换上干草后就去煮一锅，加点糖，喂给它。这几天，生产的母猪都吃玉米碜。” 玉米碜前段时间新收的玉米磨的，春琼见庄子里好几头猪快要生产了，专门让刘伯给母猪准备的。当时刘伯还舍不得呢！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哪有粮食给猪吃！ 但春琼想着，母猪刚生产完需要恢复，需要下奶喂养小猪，要给它们吃点好的。春琼劝说了好久，刘伯才同意。 春琼对英婶道，“英婶，我送您回去。” 走到门口，碰上匆忙赶回来的宋婶和小波，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姑娘，母猪怎么样了？” “已经平安生产了。”春琼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宋婶松一口气，“都怪我，早不进山晚不进山，偏偏今天进山了，差点耽误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在庄子附近，直到剩下的母猪全部生产完。” “宋妹妹手上拿的是下奶药草？”英婶认识其中的麦蓝草和通草，这两个都有催乳的功效。 宋婶放下身后的背篓，里面已经装了大半背篓的草药，“是，本来想着家里几头猪马上生产，到时候肯定需要下奶，就去山里找了些。没想到下奶的没用上倒先碰到难产了。” “下奶的也用得上，等母猪恢复些，若是奶水不足就需要催奶。辛苦宋婶。”春琼看出来宋婶因为错过给母猪接生而内疚，笑着安抚她。 来到杨家半年，她是唯一一个还没有被安排具体事务的人。主要是春琼考虑到她孩子太小，王强母亲年纪也大了，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 但一直没有具体的事做，宋婶不是很安心。 春琼看出她的不安心，就让她待庄子上帮着种些菜。 宋婶连连摆手，“应该的，不辛苦。我这就去熬一副调理的药，晚点儿伴着猪食喂了。” “好。” 春琼送完英婶，又回到猪圈看望母猪和猪仔，看他们情况都还好，才彻底放下心来。 春琼这时候才想起来数这头母猪生了几只崽，仔细确认了两遍，竟然有九只。 之前刘伯说一头猪仔多少银子来着？春琼拍着脑袋回想，好像是四百文一只吧？ 天呐！这一头母猪这一窝竟能赚三两多银子！而且，母猪怀孕周期不像人那么长，只需要一百一十天到一百二十天左右，一年至少能生产两次。 如此看来，养猪的利润不低啊！难怪她们家庄子里这几年猪越养越多，估计她娘存下的几千两银子中，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卖猪仔吧？ 如今家里十三头猪，其中待产的母猪有四头。要不了多久，家里就会多出三十多只小猪仔。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哼哼声，春琼又琢磨开了。 第57章 鼓励村民养猪 是不是可以鼓励村民也养猪，不用像他们家这样批量养，每家每户养个一头两头，等到长大，卖了或者杀了自己吃，都不错啊！ 猪养大了卖，能在家庭增加一份收入，虽说村民恐不舍得整头猪皆留作自家食用，但大可售出部分，留存部分，如此一来，家中也能时常有肉上桌。更重要的是，猪粪真的是非常好的肥料，对庄稼生长非常有益。 如此看来，村民养猪其实是一举几得的事。 春琼雷厉风行，第二天便找到牛头村里正商量，“里正叔，如果鼓励乡亲们养猪，您觉得可行吗？” “猪仔太贵，村民们不敢承担风险啊！”里正之前就听春琼聊过动物粪便的肥力，“大姑娘，四五百文对普通农户来说，不是一笔小开支。若买的猪仔中途病了死了，这个钱可就打水漂了。” 春琼蹙眉，“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不养所以才导致猪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猪仔和猪肉才如此贵。若是村民都能自己养一到两头，猪肉价格肯定会降下来。” 可惜村民大多不敢冒险，没有人愿意尝试。 刘里正见春琼略有失望，想了想道，“大姑娘，我打算从您家捉两只养着，姑娘帮我留两只长得壮的。” “没问题，里正叔。我们家这一批猪仔，如果村里有人要，就优先村里乡亲，价格就按照四百文一只，统一养到满十斤之后方可捉回家。” 通常情况，猪仔在满月后就可售卖，但猪仔愈大，其成活率便愈高。当下村民对养猪一事多有踌躇，主要缘由便是惧怕小猪仔于饲养中途夭折。毕竟，一头小猪仔的夭折，便意味着村民可能白白损失数百文钱，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实非小数目。 若小猪仔与母猪一起生活久一些，小猪仔便可多食用母乳，能够增强体质，其成活率也会随之提升。如此一来，村民养猪的风险略有降低。 “真的？”听完春琼的话，里正很感动，“姑娘处处为村民着想，我一定转告大家。只是这样一来，您就亏了。” 市面上十斤以上的猪仔，售价要六百文，春琼这是直接让了两百文给村民。 “无碍，四百文我也不亏。”这笔银子少赚点，春琼并不在意，她家里人也不会在意。若能吸引村民开始养猪，那这两百文，也算值当了。 只要村民们养猪普及开来，要不了几年，他们郧乡县就能实现猪肉自由。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将猪肉卖到别的县城呢！ 只是，这个动员工作不像动员种地，那般容易，毕竟需要村民前期投入大笔银子。 回去后，春琼给县里的爹娘去信，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告知两人。庄子是家里人的，她娘还指着庄子上的收入养家糊口呢！她做决定将猪仔便宜卖给村民，要跟他爹娘报备一番。 信送回去，不曾想第二天林木亲自来了。林木最近一直在县里帮春琼照看鱼庄，鱼庄目前没有配管事，她打算在白薇她们个中挑选一个，但她们如今还小，都需要历练，如今鱼庄的决策事务由她和林木处理，日常杂事由四个白商量了解决。 “林木哥，是我爹娘回信吗？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林木跳下马，顺手把缰绳丢给一旁的石头，“大姑娘，府衙来信，老爷让我来接您回去。” 春琼神情一顿，收起笑容，“府衙？出了何事？” “赵知府信里说府衙有大案急需画师。让老爷赶紧找到咱郧乡县那位画技高超的杨姑娘，请她出手帮忙。”林木故意在画技高超的杨姑娘几字加重语气，一脸揶揄。 春琼无奈，“堂堂府城竟连画师都找不到吗？”这么大老远的找她！ “那……姑娘去吗？” “能不去吗？” 都找到老爹头上了，老爹能不交人？ 更何况，都说是大案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府城这一趟，是必须要走了。 春琼看了眼天色，开口吩咐石头，自己也转身进屋，“石头，让枝儿和胡婶收拾行李，两刻钟后出发回县里。另外，叫小波和苏木回来见我。” “是，姑娘。” 小波和苏木匆忙从菇场回来，“姑娘您找我们？” “嗯。我有事要出门一段时间，最近我看你俩做事越来越有章法。在我出门这段日子，小波你回县里守着鱼庄，遇事多与白薇她们商量，碰到解决不了或者拿不定主意的去找我爹娘。苏木，我看你对基建熟悉，就留下负责盯着菇场建设吧，有事可找刘庄头和宋婶商量，解决不了的也找我爹娘。” 本想着再历练他们一段时间，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出远门，林木肯定会跟着，鱼庄就没人管了。 好在菇场基建已进入尾声，后续工作量不大，苏木心细，椴木的晾晒工作交给他，春琼比较放心。 “是，姑娘。”两人闻言既激动又害怕，“我们一定努力，不负姑娘期望！” “好。” 交待完，春琼又找到杨大伯，“大伯，您好久没回县里了，跟我回家吧！” “现在不回。我那些花儿要守着，等你忙完了把它们移栽到盆里带回县里，我再回去。”杨大伯回道。 春琼看着院子里种了大半个院子的各种兰花，心头颤动，大伯总是不声不响地，一忙起来就会被人遗忘。可他总是在一旁，默默地为他们付出。 大伯并不懂花，可他自从在府城见了牡丹花节，又得知兰花名贵能赚钱后，就开始四处搜罗兰花，致力于让她也能效仿牡丹花节，举办兰花节。 她一直忙着，总是忘记将大伯寻来的花及时移栽带回别院，大伯只能都栽在庄子里，如今竟种了大半个院子了。 “好。回去后就请李老周老过来帮忙移栽。”愧疚地春琼抱了抱大伯。 都是大伯满山遍野辛苦寻来的，她也不敢轻易让人动手，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帮忙吧！就是不知道这个季节移栽是否合适，如果不移栽，冬天天冷了，它们就这么长在地里，会不会冻死？ “行，赶紧走吧，你爹肯定等急了。”大伯催促春琼。 “这就走了，您不许再去山里了啊！在家帮我看着点菇场。” “知道了，知道了。”大伯将春琼扶上马车，冲她挥挥手。 第58章 再去府城 马车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时分回到县里。 春琼和林木直接从县衙正门进入，到杨县令办公处，杨县令手里拿着册子，不时看向门外，春琼一进门，正好跟他视线对上。 “爹，我回来啦！”春琼笑着打招呼。 杨县令放下手里的册子起身，将桌上的食盒打开，把饭菜摆上桌，“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就猜着你们上午会出发，你娘刚让人送来的饭菜，果然等到了。” “爹，知府大人那边可有说是何事？”就着砚台端来的盆，春琼和林木各自洗手后，在等林木盛饭的时候，春琼问杨县令。 “具体的不太清楚，只听闻涉及京城权贵，需要辨认一具尸体身份，府衙上下皆无能为力。赵知府想到你在绘画上的技艺，这才遣人来寻你。琼儿，此去府衙，爹爹不能陪同，你切记一切小心谨慎，若是没有把握，不要轻易出手。官场之中暗流涌动，越是高官权贵，越是视人命如草芥。咱们不求闻达，爹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当年高中进士，就因为自己已婚而拒绝了那些人的榜下捉婿，便得罪了京里权贵，若非赵氏斡旋，他堂堂进士，恐怕连个小县丞都没得做，十年寒窗，差点到头来一场空。所以杨县令对那些高官权贵没有好印象，一向是避之如蛇蝎。 春琼轻轻点头，“爹，您放心，我只专注于作画之事，不管其他纷争，更不会逞强。这次出门，除了林木哥和枝儿，还带胡婶一起。” “嗯。”杨县令思考片刻，“让杜师傅也一起。” 春琼没有拒绝，家里现在护卫不少，多带一个杜师傅对她也是一层保障，家里人能安心些。 用完午饭，春琼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她作画的工具。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便启程前往府衙。 这一次他们没有乘马车，让春琼之前租渔船的船家将他们送到安阳县，在安阳县买了马，几人快马赶路。 之前出门，春琼实在受够了马车的颠簸，就学了骑马，没想到这么快用上了。 赶了一天路，晚上在南阳县下面一个村里借宿，下马时，春琼感觉一双腿不像是自己的了。 胡氏过来扶着春琼进屋，对枝儿道，“枝儿，去烧点热水端进来。”看枝儿也一瘸一拐的，“多烧点，一会儿你也得洗。” 等杜师傅帮着把热水送进来，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擦洗，之后胡婶翻出包袱里的膏药，让春琼和枝儿抹在大腿内侧磨破皮的地方。 枝儿一边抹药一边疼的龇牙咧嘴，“大姑娘，早知道我们还是乘马车了，虽然颠簸点，但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难受了。骑马当时痛快，事后好难受！” “马车太慢了，我想早去早回。况且，咱们以后肯定少不了要外出，骑马也要早点适应。你看，胡婶不就没事儿吗？” “对，习惯了就好。”胡氏安慰枝儿。 “好吧。”枝儿眼泪花花地应着。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不到晌午就能到府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又赶了半天路，终于到府城。 “大姑娘，是直接去府衙，还是找客栈住下？”进城后林木问春琼。 “先找客栈住下，等大家洗漱整理下仪容后再去拜见。”春琼想了想，她好歹是县令千金，见老爹上官，不能如此灰头灰脸的，给老爹抹黑。 几人还是到四方来客栈住下，那里清净，距离府衙也不算太远，春琼挺满意那里。 待众人一番沐浴梳洗，在客栈用过午饭，又稍作休憩了一个时辰之后，便一同前往府衙。 “差役大哥，劳烦您通传知府大人一声，郧乡县杨县令之女杨春琼前来拜见。” 林木躬身行礼，随即将手中的拜帖递交给守门的衙役。 那衙役接过拜帖，打量了几人一眼，“诸位稍候，我这就去通传。”说罢，转身匆匆进了府衙。 不一会儿，衙役快步走出，脸上多了几分恭敬：“几位有请。” 几人整了整衣衫，随衙役走进府衙。春琼见庭院中花木扶疏，格局不变，却因秋冬时节，略显萧瑟，没了几个月前的朝气。沿着回廊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回响。 进入正厅，只见知府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门口。在他的注视下，春琼脚步不停，走进厅中央，率众人盈盈拜倒：“小女春琼见过知府大人。” 赵知府起身走到春琼身边站定，“起来吧！你竟是杨不屈的闺女？” 春琼没有立刻起身，“是。之前小女胡闹，不曾告知大人身份，还望大人海涵！” “哈哈，无碍！小姑娘家家，出门在外，谨慎点没错！况且，你又不知道我跟你爹的关系！你呀，也别大人大人的了，该叫我伯父。” 春琼悄悄松一口气，趁机顺竿子上爬，“多谢赵伯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我计较。” “嗯。”赵知府抚着胡须，绕着春琼走了一圈，“你们父女俩长得还挺像，难怪之前见你觉得面善。没想到你爹那古板性子，会单独放你出来玩儿。哦，我是说上次，你应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春琼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尴尬地露出一个微笑，他爹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会给这位同年留下古板的印象，以至于十年了还忘不了。 “小姑娘胆子挺大，平时没少帮你爹吧？”赵知府不管春琼回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脑洞大开。 “郧乡县小，很少碰到这类案子。上次府城是第一次。”春琼小声反驳。 “第一次？”赵知府语气委顿，一拍脑袋，“我说呢，最近几次给你爹写信都不回，敢情是我得罪他了啊！侄女啊，你爹上次来府城回去后在家里没少骂我吧？我也不知道你是他闺女啊！而且，没搞清状况让你给尸体画像的是我那儿子，不关我事的。侄女，回去后一定记得跟你爹解释清楚，让他赶紧回我的信！下次他来府城，我一定把我家那臭小子送到他面前，让他打一顿好好出出气！” 哈哈哈哈，春琼心底要笑死了，没想到这个赵知府还有这样的一面，拿儿子顶包，坑儿子不在话下。 春琼脸上忍着笑，“赵伯伯，我爹没生气，他就是怕我吓着了。” “没生气就好，那让他记得给我回信！” “……好，一定转告。”春琼压下心底的惊讶，敢情你俩还是笔友么？这么看来，老爹跟这位顶头上司之间，应该私交还不错，只是老爹够低调的，她们从来没听说过。 第59章 辨认死者身份 寒暄完，赵知府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侄女啊，这次请你来，还是要给尸体画像，你可做好准备了？” 谈到正事，春琼也收起笑脸，“赵伯伯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好。那坐下吧，我先把案子跟你说说。”赵知府回到主位上坐下，见杜师傅几人还站着，示意他们也坐下，“都坐吧！” “多谢大人。” “案子是这样。一个月前，府衙接到报案，在城郊悬崖下发现一名尸体，到现场一看，尸体面部已被摔得面目全非，身上也无任何能确定身份的标记，无法辨认其身份。但从死者衣着和佩戴的物件查到经京城忠国公府，本以为可以确定死者身份，哪知道又出变故。” “难道是忠国公府认出死者不是他们府上人？”春琼问。 “若是这样就好了，大不了我们继续查找他身份就是。”赵知府叹气，“忠国公府说，死者身形、身高、穿着、配饰都是出自他们府上。但他们府上有两个符合条件的人，一个是忠国公小儿子张昊，一个是府上的表公子，忠国公妹妹的儿子刘良。两位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不管是身形、习惯、穿着打扮基本都一样，不看正脸，就连他们府上的人都时常认错人。当发现尸体的消息传至忠国公府，他们派来辨认的人，能确定那就是两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人，但张刘两家夫人谁也不认这躺着的就是他们的儿子，都确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只在我府上闹着要找失踪的另一个。” “……”春琼听得一时无语，这真是奇事了，自己的孩子自己都认不出来，“那两位公子身上如此干净，也没有个印记疤痕痔什么的？” “没有。”赵知府摇头，“我们从忠国公到其夫人，再到孩子的奶娘，贴身伺候的小厮全都问遍了，都说两位公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标记。” “好吧。”这可真是巧了！ “侄女，我和你伯母实在被那两位夫人闹得不堪其扰，上次见过你一手出神入化的绘画技艺，所以才大老远的再请你来帮忙。” “赵伯伯，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若是面部骨头损坏严重，我也无法恢复其面容。” 听完赵知府的阐述，春琼有种预感，背后的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来到停尸间，进门前春琼先拿出宋婶配置的特殊药丸含了一颗在嘴里。 有了药丸，春琼的鼻子暂时闻不到气味。 她戴上手套，掀开白布，开始一点点检查尸体面部的骨头，因为已经有预期，所以揭开白布的那一瞬，春琼并没有很意外，万幸的是，虽然面部损坏严重，但只伤在皮肉，“骨头完好。” “那就好，那就好！”赵知府听完春琼的话，大大松一口气，“来人，去请忠国公府和刘府的人，就说府衙请到了能复原尸体面部的画师，请他们过来见证！” 春琼闻言脚步微顿，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直接走到桌案前，准备作画的工具。 她本来不打算跟那些权贵们打照面的，但如今看来，不打照面是不行了。 忠国公和刘府的人来的很快，春琼等人进门后就开始动笔作画。在等候他们的时候，春琼反复确认了那尸体的面部线条，这会儿画起来，几乎不用思考。 春琼画的很小心仔细，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放下笔，对照尸体再次确认后，才叫人。 “大人，好了。” 赵知府拿起画纸，自己仔细端详后，拿到忠国公府和刘夫人面前摊开，“两位夫人请看，是否认识画中之人？” “是昊儿。”国公夫人看着画像，一把抓过握在手里，痛哭出声。 忠国公府的人一个个悲痛之色溢于言表，国公夫人更是险些昏厥过去，被丫鬟们赶忙扶住。刘府之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哀伤，虽然确认眼前的不是自家公子，但死的也不是旁人，而是府上的的表公子。更何况，如今自家公子也失踪了，生死不明。一时间，停尸房里蔓延着此起彼伏的哭声。 赵知府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画已完成，虽能确认死者身份，但此案疑点颇多，刘公子也尚未找到，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杨姑娘，你且说说，在复原面容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春琼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微微福身，缓声道，“大人，这尸体面部有几处伤痕，不似简单掉下悬崖的摔伤，倒像是被人蓄意为之。比如，这尸身虽然面部损坏严重，但并未伤及骨头，一个人从高处掉下，要想骨头不受伤是很难的。” 众人听闻，皆露出惊讶之色。 忠国公府的一位管事站出来说道，“如此说来，公子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蓄意谋害了？赵大人，我家公子向来和善，谁会故意加害于他？” 赵知府点头称是，“本府自会全力追查此案，争取早日破案。听你们各自说法，张昊和刘良两位公子一向形影不离，如今一个被害，一个失踪，或许找到刘公子，会是破案的关键。还请你们两家人也再仔细想想刘公子可能的去处。” 春琼在一旁听着，脑子里不由自主暗暗思索起来，国公府和刘府众人离去都没有发现。直到赵知府叫她，“侄女儿，你能画出如此逼真的面容，或许能在后续的案件调查中提供更多帮助，先不急着回去啊，就在府衙住下。你放心，你爹那，我亲自去信跟他说明情况！” “是，一切听您的安排。”春琼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暂时留在府衙，等待着案件进一步的调查进展。 “来人，送杨姑娘去夫人处。让夫人好好招待！”见春琼答应，赵知府扬声喊外面伺候的下人。 春琼带着胡婶和枝儿，跟随下人到后院，赵夫人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春琼，一脸温柔地笑着过来要拉春琼的手，“这就是杨侄女吧，小小年纪，如此勇敢！” 第60章 再遇赵三公子 春琼退后一步，躲开她的触碰，盈盈俯身，“春琼见过夫人。夫人见谅，刚从停尸房出来，尚未清洗，别脏了您衣服。” 赵夫人就地站住，不再靠近，嘴里喊着，“绿萝，快去准备洗漱用品，请杨姑娘先去洗漱！” “老爷真是的，跟他儿子一样不靠谱，也不知道给人家准备洗漱的！”说着又冲春琼尴尬地笑着，“你赵伯伯一忙起来就不太讲究，让侄女见笑了！” 春琼抿唇笑着摇头。 赵夫人见绿萝回来，对春琼道，“快去洗漱吧，洗完了来我院子。” “是。”春琼俯了俯身，随着绿萝离开。 绿萝将她带到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杨姑娘，这是您的住处，里面已经备好热水和洗漱用品，奴婢在外面伺候，若有缺的，尽管叫奴婢。” “好，多谢绿萝姑娘。” 进到屋里，春琼竟然发现，这院子竟然比她在郧乡县的院子大的多。心里感叹，府衙果然比县衙气派，连客人都能住如此大的院子。 待春琼洗漱完，天色已经不早。绿萝将她带至杨夫人院子。几乎是在春琼进门的同时，几个丫头提着食盒同时进来。 “侄女来啦，快过来坐。我听说你是接到你赵伯伯信后连着赶路来的，天可怜见的，一路累坏了吧？”赵夫人说话虽然温温柔柔地，但是话很密，很热情。 春琼行过礼后在她下首位置上坐下，“不累，路程不算远，没走多长时间。” 待春琼坐下，赵夫人还是伸手将春琼的手握住了，又拿起桌上的茶碗放到她另一只手上，“手怎么如此凉？快用茶碗捂捂。侄女叫春琼？是哪两个字？” “回夫人，是琼岛春云的春琼。”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很美好珍贵又充满生机勃勃的名字，你爹娘定是十分疼爱你。”赵夫人抚着春琼的手对她说。 “夫人说得是，家里人确实都非常疼爱我和妹妹。”被人如此亲近地对待，春琼有点不适应。 “我叫你琼儿吧，你也别夫人夫人的叫了，多生分，叫我伯母吧！我们两家本应是亲近的一家人。”说到此，赵夫人停顿了片刻。 又道，“你爹和你赵伯伯两人当年是同年，在京里时惺惺相惜，互相照应，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爹为了帮你赵伯伯躲避榜下抓婿，差点自己被人抓去做女婿了。” “啊？”春琼惊讶的微张嘴巴，原来他爹跟赵知府还有这个交情呢！从来没听他爹说起过呀？ “哈哈，你爹没提起过吧？你赵伯伯也没告诉过我，还想瞒着我！我是从他身边跟着的伺候的人处知道的。你娘肯定也不知道。” “嗯嗯，回去我问问我娘。”春琼一脸八卦的点头。 因为这个小秘密，春琼跟赵夫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两人开始敞开了聊起来，从春琼的画技聊到上次的牡丹花节，府城的好吃好喝的聊到郧乡县的风土人情，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说到吃食，前段时间一个宴上，见到了一种卤菜，麻辣鲜香，特别入味。听主家说是从外地费劲弄来的，可惜一桌就一小碟，就尝了个味儿。”赵夫人一脸意犹未尽的回味着。 “…”这不会是她的卤菜吧？最近天冷了，卤菜可以放几天，从郧乡县买了快马几天送到府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卤菜这么有名了吗？都传到府城来了？春琼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伯母，您可知那个卤菜是从哪里来的？不瞒您说，侄女在县里，也开了家卤菜铺子。” “真的？就是那种把猪腿煮的软烂，连骨头都是麻辣香味儿的卤菜？”赵夫人抓着春琼的手都用力了。 “…”倒也没有如此夸张，骨头还是没味儿的。 “是。” “太好了。琼儿，你何时回去，伯母要跟你一起走。” “…”春琼。 大可不必，您若真想吃，她在府城也是可以做的。 “娘，您要走去哪儿啊？带上我呗？”门口进来一个少年，刚好听到赵夫人的话。 背着光，春琼看不清他面容，但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不靠谱的赵三公子。 “三儿，总算回来了，等你等的饭菜都要凉了！快过来见过你琼儿妹妹。”赵夫人叫儿子。 赵三公子乖乖过来见礼，“见过琼儿…咦？杨姑娘，是你呀？你怎么在…哦，对了，肯定是我爹请你来帮忙的吧？” 赵三公子一脸惊喜地看着春琼，“我爹前几天还在到处找你，没想到你今天就到府上了。我爹是怎么找到你的呀？” 赵夫人替春琼解释，“群儿，杨姑娘是郧乡县杨县令的千金，你说你爹是怎么找到人的？” “啊？你竟是杨县令千金？之前没听说啊？我私下还猜测，你是哪个大家隐士的弟子呢！”赵三公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里小声嘀咕，“难怪杨县令上次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还纳闷呢也没得罪过他呀？” 春琼没有做声，随他嘀咕。 “琼儿，我们开始吃饭。”赵夫人拉起春琼，坐到饭桌上。 赵三公子在赵夫人下首坐下。 三人不再言语，各自吃着饭。 饭后，春琼与赵夫人告辞，回居住的院子休息。初次骑马赶路，春琼今天浑身酸痛，早就想躺下休息了，但碍于赵夫人的热情，她没好意思提。 赵三公子自告奋勇送她回院子，赵夫人没有阻止，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在春琼院子门口，赵三公子才开口，“那个…杨…琼儿妹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抱歉！上次是我鲁莽了，没打听清楚就冲动找你帮忙，吓着你了吧？” 呵，现在才想起来是否吓着她了，这反射弧真够长的。春琼在心里翻着白眼。 “并没有。叫我杨姑娘就好。”春琼走进院子，站在门内，说道，“多谢三公子送我回来。” “啊？哦！好，不客气。”赵三公子看着春琼不复刚才在她娘面前的笑容和稍显冷淡的话，有点不知所措，应的手忙脚乱的感觉。 直到春琼院子的门关上，他又看了院门几眼，抹了把脸转身离开。 第61章 访友 换了地方，春琼有点认床，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睡不着。干脆计划起接下来的行程，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那就先做点自己的事吧！ 卤菜的名声已经从郧乡县传到府城，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将铺子开到府城？得益于那家的宴会，如今参加宴会的人估计都好奇着，她连宣传都省了。 但是，接下来郧乡县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来做，府城开铺子，眼前确实没有精力。想到此，春琼不禁叹气，能用的人还是不够呀！ 还有上次来府城见过的那位家里做粮食生意的周姑娘，她想上门拜访一下，一是应约，二是为以后的合作做准备。 除此之外，有一个人，需要去好好感谢一番。同仁堂的陈掌柜，帮她寻找花椒出了大力，她能在今年就将鱼庄开起来，多亏了陈掌柜。一直没有方面感谢，这次来府城，趁机去拜访一番。 想着想着，春琼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春琼林木送了拜帖到周府和同仁堂陈掌柜处，她去赵夫人院子请安，得知赵夫人还在休息，她与绿萝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她要回客栈准备给周姑娘和陈掌柜的礼物。 虽然在府衙住下，但他们在还留有房间，部分行李留在客栈。 陈掌柜收到春琼的拜帖当场就回了帖子，约在同仁堂见面。 同仁堂包间，春琼拿出送给陈掌柜的礼物，“陈掌柜，非常感谢您不远万里从川渝帮我找来蜀椒，解决了我一大难题。早就要来亲自感谢您，但一直抽不开身，这次终于能来府城，总算能跟您亲自道谢！” 说着春琼向陈掌柜深深一揖。 给陈掌柜的礼物是春琼精心挑选的药草。同仁堂是开药铺的，掌柜的自然会医术或者懂药材，她打听到，陈掌柜擅长炮制药材，自己也喜欢收集药材。 为此，春琼特地去求了周老好久，才让他答应陪她进牛头山深处采药，找到了几种不常见的草药，其中，最难得的就属七叶一枝花了，一种解蛇毒的圣药。 进山好几次，一共采到了两株七叶一枝花，周老自己拿走一株，还有一株帮她养着送人。 这次来府城，春琼就带上了它。 “姑娘客气了，虽然帮了你，但我给同仁堂也拉来您这个大客户。咱们算是双赢！”陈掌柜虚扶起春琼，笑呵呵接过盒子，撕开包装的油纸，看到里面的盆栽，“七叶一枝花？” “是。”春琼笑着点头。 “这…这也太珍贵了！”陈掌柜小心翼翼将花盆从盒子里拿出来，爱不释手地轻抚着叶片。 “再珍贵在我手里也只是一个观赏的盆栽，听闻陈掌柜擅长炮制药材，它在掌柜手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听了春琼的话，陈掌柜知道，春琼是仔细打听后才送的礼物，对于春琼的尊重，他心里很是受用，对春琼更加温和谦恭，“杨姑娘费心了。” “掌柜喜欢就好。” 陈掌柜小心翼翼放下盆栽，坐下闲聊，“杨姑娘，您何时来府城开铺子？老刘每次来信都要炫耀，又去您铺子吃了啥美食，看的我恨不得也去郧乡县了。” “还在计划中。”春琼拿过桌上的一个包裹打开，“陈掌柜，这是我们利用蜀椒做出来的小零食，您尝尝。” 这是春琼自己做的麻辣小鱼干和麻辣魔芋干，平时自己当零嘴吃的。 陈掌柜拿起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麻辣酥脆的感觉直冲口腔，“蜀椒原来是这个味儿！真是过瘾，难怪老刘如此炫耀！杨姑娘，府城的铺子真的可以开，这里有钱有闲的人更多，到时候铺子肯定生意好。” “好，我尽力快点在府城开起来。到时候还要仰仗陈掌柜！” “好说，好说！各种香料包在同仁堂身上，你尽可放心！”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 从同仁堂出来，周府的回帖已到，春琼索性直奔周府。 周府周姑娘接待的她，两人坐在一起喝了茶，吃了她带过来的零食，逛了周家后花园后，春琼拒绝了周姑娘的留饭，告辞出来。 “姑娘，接下来去何处？”看着热闹的街市，枝儿一脸兴奋，蠢蠢欲动。 “去逛街吧。”他们出门早，拜访了两家，竟然还没到中午，正好逛逛，多了解一番府城的美食行情。 赵夫人每日晨起陪夫君用早饭，待赵知府去衙门后，她会再去睡个回笼觉。所以春琼出门前去请安的时候扑了空。 睡醒了的赵夫人坐在镜前梳妆，忽然想起家里的客人，“绿萝，琼儿这会儿在何处？” “回夫人，三公子一早起床了，如今正在他院子里读书。”绿萝一边铺床叠被，一边回复。 赵夫人闻言忍不住笑了，“我是问杨姑娘。别说，两个孩子名字叫起来是有点像。你刚才说群儿早早起来在院子里读书？这可真是难得！发生了何事？” “三公子估计是打算陪杨姑娘上街玩儿，但杨姑娘出门早，三公子去杨姑娘住处找人时，他们已经出门了。公子无事可干就回去读书了。”收拾完床榻，绿萝走到赵夫人身后，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梳子，自己给夫人梳妆。 “对了，杨姑娘出门前过来请安了，她上午出门去见朋友，下午回来。” “难得那小子还知道帮着招待客人了。”赵夫人随口应着，绿萝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中午母子俩一起用饭，赵三公子看着桌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往门口望了又望。 “别看了，坐下吃饭吧！杨姑娘出门访友，中午不回来吃饭。”赵夫人盛了一碗饭放在儿子面前，“你怎么对杨姑娘如此上心？这可不是你以往的风格？” 面对赵夫人怀疑的目光，赵三公子急得蹦起来，连忙解释，“我就是想为上次的事道歉！”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哦！”赵三公子也觉得自己有点急躁了，又乖乖坐下，讨好地给他娘夹了一块鱼，“娘，今天的鱼好吃，您吃鱼。” 赵夫人看了眼桌上只少了一块的鱼，和自己的碗，默默扒了一口米饭… 第62章 邀请参宴 待春琼回到赵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中，给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赵三公子听闻春琼回来，赶忙迎了上去，“杨姑娘，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外出可还顺利？” 春琼微微点头，“多谢赵公子挂怀，一切顺遂。” “那就好，那就好。”赵三公子跟随春琼往赵夫人处请安，一路上，不时看向春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实在是这位公子看向她的动作过于频繁，春琼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好开口。 “是这样……明日熙园有赏菊宴，我是想问杨姑娘可有兴致前往？”赵三公子微微低头看着春琼，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 “也在熙园？熙园难不成是你们这儿专供一年四季赏花的去处？”春琼微微挑眉，话语里满是好奇。 她抬眼望向远处，脑海中浮现出熙园的模样，心中不禁对熙园的老板钦佩有加。平平无奇的一座园子，竟因四季各异的繁花盛景，而摇身变为花团锦簇、令人心醉神迷之地。 赵三公子一拍折扇，描述着熙园一年四季的盛景，“算是吧！这里春日可赏牡丹、桃花、杏花；夏季能采撷荷花和观赏紫薇；金秋时节，桂香与菊韵弥漫不散；寒冬腊月，则有梅花傲雪凌霜。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人因不同的花，前往此处游玩逗留。” “赵三公子刚来均州府不到一年，对此中门道倒是熟悉的很。”春琼揶揄。 “均州府游乐之地不多，都是随此地学子前往的。” 春琼听着赵三公子的解释，心中对熙园的老板充满好奇，她怎么就没有如此新奇的想法呢？ 赵三公子见春琼揶揄他之后就没了下文，忍不住开口追问，“杨姑娘？” “多谢公子邀请，赏花宴上应多是如公子这般的读书人或者琴棋书画皆精的千金，我不擅长这些，就不去了。”春琼好奇的只是熙园老板，对赏花宴上的诗词歌赋并不感兴趣。 “姑娘自谦了，你一手画技，在咱们府城，可是挂了名号的。”赵三公子的话并非夸张，春琼当初给周家姑娘的赏花画花图，可是在闺秀圈中传阅了很久，就连他们这些书生都纷纷通过周家姑娘的兄长借阅那幅画，临摹模仿过一段时间。 春琼轻轻摇头，“公子谬赞，我不过随心而画，难登大雅之堂。” 赵三公子看出春琼确实对赏花宴不感兴趣，只好作罢，“那好吧！” 顿了顿，仍不死心，“姑娘不想参加宴会，但府城很多人对姑娘画技神往已久，可否请姑娘再画一幅画，明日我带去宴会？” 春琼微微迟疑后点头，“可以。要画什么？” 赵三公子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忙道：“但凭姑娘做主。” “行，明早给你。”春琼略作思考，已经想好要画什么了。 “多谢杨姑娘。”赵三公子停下脚步，对着春琼一揖到底。 春琼微微侧身避让的时候，赵夫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琼儿，群儿，你俩在那儿拜什么呢？赶紧进来。” 春琼连忙走快几步进去，“伯母好。” “嗯，快来坐。”赵夫人拍了拍身边的软塌，示意春琼过去坐。 春琼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赵夫人拉了拉她的手，见她手是凉的，开口叫人，“绿萝，让人通知锦绣坊掌柜的，明日来府里量尺寸，天冷了，该添衣服了。琼儿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多做两套。” “多谢伯母。”对于赵夫人的好意，春琼没有拒绝。 她这次出门确实没有带很厚的衣服，她没想到府城离郧乡县也不太远，温差竟然如此大，竟然比郧乡县冷多了。 “不客气。”赵夫人拍了拍春琼手臂，“你赵伯伯留你帮忙，这期间所有花费都由他负责。” “娘，明天我不在家啊，量尺寸量不了我的。”赵三公子在春琼后面进屋，坐在不远处听着她娘跟春琼聊天，忍不住插话。 赵夫人扫了一眼儿子，没有理他，“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看那小子给你行礼，是不是他又做了欠揍的事了？” 赵三公子闻言直接蹦起来，“娘，哪有您这么编排儿子的？我何时欠揍了？我刚才那是，在感谢杨姑娘。她答应帮我画幅画明天带去赏花宴。” 春琼忍着笑，看着赵三公子跳脚。 “说到画，琼儿，你给周家姑娘画的那幅画真是绝了，构图，人物，花卉，就连那幅画中画，都太绝了。有时间了给伯母我也画一幅。”赵夫人一脸赞赏的对春琼说，她显然见过那幅画。 “好。”春琼终于相信赵三公子刚才在外面的话了，看来她那幅画确实被很多人看过。 春琼有一丝丝小得意，看来自己还是有一定绘画天赋的。这是唯一一个，自己没有靠前世记忆走后门会的技能。 想到此，春琼有点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学成才，竟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如今都能被人追捧了。 三人闲聊着等赵知府回来，一起用完晚饭，春琼回房间作画。 她画的是郧乡县境内的百喜湖，那是汉江与坪山依自然地势造就的天然湖泊，距县城仅五公里之遥。 百喜湖宛如一颗隐匿于山水间的璀璨明珠，风景美不胜收。湖水澄澈如镜，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湖的四周山峦环抱，山上植被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松柏与在不同季节变换色彩的阔叶林相互交织。湖岸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 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的野花肆意绽放，与周围的湖光山色相映成趣，仿佛世外桃源一般，静谧而又迷人。 去年夏天，杨县令让人在小岛上修建了几座凉亭，供上岛游玩的人休憩。 如此美的地方，怎么能只隐藏于郧乡县呢！春琼想趁着这次赏花宴的机会，将郧乡县的美景展现一些给众人。希望能够吸引到人去郧乡县游玩。 第63章 再次画像 第二天一早，春琼让枝儿将画给赵三公子送去，她留在院子里等赵夫人起床。 赵夫人约了裁缝上门，她不好再往外跑。 闲来无事，春琼又开始琢磨自己下一步规划，村民马上要开始种植冬小麦，在此之前，要先进行土壤养护。也不知道各村有机肥制作的如何了。 水暖棚和大棚工艺也要开始推广了，冬季天冷，大棚正好可以种植一批蔬菜，说不定还能把他们卖到府城来。 她的菇场即将建好，香菇种植后续工作也要开始准备。 想到这些，春琼开始焦虑起来，家里一堆事要做，自己却被困在府城回不去。 也不知道这个案子查的如何了，总不能案子一直不破，她要一直待在这里吧？ 想到此，春琼坐不住了，“枝儿，让林木哥去打听下案子进展，以及知府大人可在府衙。” 枝儿出去一会儿又匆匆回来，“姑娘，赵大人在府衙。” 春琼叫上胡婶，三人直奔前衙。路上碰到罗师爷，得知春琼要找赵知府，直接将她们带至赵知府办公处。 “侄女来了，有事找我？”眉头紧皱的赵知府勉强挤出一点笑来。 “赵伯伯，那个刘公子可找到了？”春琼微微俯身行礼。 “没有。这个人就跟蒸发了一样，整个均州府，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春琼蹙眉，“要不画出刘公子画像，悬赏找人？”均州府这么大，就靠几个衙役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知府没有立刻回答，背着身，在房间里走动着思考，差不多半盏茶后，停下脚步，“原本怕他被绑架，担心画像出来会给他增加危险。若是绑架，这么些日子了绑匪不可能毫无动静，如今看来并不是绑架，悬赏找人可行。” “中成，通知刘家人，安排画像。”中成是罗师爷的字。 刘府来的是伺候刘良的小厮和刘府管家，春琼根据两人的描述画像。 画像确认无误后，赵知府让人拓印，下发到均州府各个县。 发动各县乡民一起找人，希望能有收获，春琼暗暗祈祷。 几天后，江口县来报，发现画像中人尸体。 赵知府带着春琼，国公府下人和刘府的人一起连夜赶去江口县。 江口县县衙，春琼看着面前躺着的跟她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总感觉哪里违和。旁边刘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国公府上众人也面露哀戚。 从他们表现来看，这是刘公子没错，但是哪里不对劲呢？春琼盯着尸首，百思不得其解。 府衙仵作禀告验尸情况，“尸体为男性，年纪在十六到十七岁之间，身长五尺三寸，右手食指处有茧，应是常年握笔所致，身上无任何胎记和其他痕迹，死因为溺水。” 除了死因，剩下的与张昊一模一样，只除了… “刘夫人，刘公子平时可挑食？皮肤偏白还是暗？”春琼盯着看了许久，忽然想到什么出声问道。 “良儿不挑食，皮肤细腻白皙。”刘夫人被春琼问的一愣，忍着泪回复。 春琼拿过仵作手里的手套带上，走近尸体靠近头部的位置停下，将手放在他脸上，然后闭上眼睛摸索。 “你干什么？”刘夫人见春琼在他脸上又摸又捏的，怒声呵斥，扑过来就要阻止，被赵知府拦住。 “刘夫人稍安勿躁。” 赵知府发话，众人不再阻止，静静看着春琼动作。 只见春琼反复揉捏了那脸后，转身睁开眼，摘下手套，径直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开始作画。 随着她下笔的动作，一个与尸身完全不同的一张脸出现在纸上。 “这…怎么会？”赵知府首先看到春琼的画，眼睛在尸体脸上和春琼的画上来回切换。最后，连手套都顾不上戴，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摸索起来。 “大人，我刚才也检查过了，没有戴面具。您仔细摸一下耳后和下巴，隐隐有痕迹。”春琼也在惊讶，这是整容技术吗？这时代竟然已经有如此精妙的整容技术了？但这张脸，完全看不出来动过刀的痕迹。但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骨头不变的情况下，让人的面部发生改变呢？ “所以…这个人不是良儿？”刘夫人听了春琼和赵知府的对话，冲过来抓起桌上的画，一边问。 春琼回道，“是，此人可能不是刘公子，夫人请看，此人头发略显枯燥，手上的皮肤明显比身上黑很多，这种肤色差异，不是一两天能体现出来的。这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该有的头发和皮肤。” “那我的良儿呢？这个人是谁？又是谁，把他伪装成良儿的模样的？”刘夫人盯着那张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哭得不能自已。 众人心里也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春琼默默复盘几具尸体的身份，首先出现无法确认身份的尸体一，随着悬赏画像发出，接着出现跟画像一模一样的尸体二。若非她的画骨之术，官府可能已经认定尸体二就是刘良，那么尸体一呢？官府和忠国公府能根据尸体二是刘良就此认定尸体一是张昊吗？若是这时候，有一个跟张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官府和忠国公府又会如何判定？ 春琼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线头，她悄声问赵知府，“赵伯伯，张昊尸身已确认的事，除了张刘两家人，可有传扬出去？” 赵知府对春琼努努嘴，示意她看刘府众人，“没有。张刘两家人如今一片乱，两位夫人伤心过度，国公夫人已经病倒，刘夫人你看如今的样子根本主不了事，两位公子的身后事还在等待京城来人操持。” 春琼叹气，两府为至亲关系，两个公子接连出事，是谁都受不了，也难怪两位夫人会病倒了。 “赵伯伯，您可派人私下打听下张昊和刘良两位公子真实的关系。”所有人都说两位公子关系很好，几乎形影不离。但他们自己呢？也是如此认为吗？ “你是说？”赵知府被春琼的话说的一个愣怔，自己好像确实疏忽了一些东西，正要深入去想，被人打断。 “爹，总算赶上你们了。”赵三公子气喘吁吁跑进来，一手叉腰，一手扶向赵知府肩膀喘气。 “你怎么来了？”赵知府黑着脸训斥儿子，“这大半夜的，一个人乱跑！” “爹，我不是一个人，您看，秦叔一起来了。”赵三公子笑嘻嘻跟父亲解释完扭头跟春琼打招呼，“杨……咦？这不是宋运来吗？” 春琼手上正拿着刚才的画像在思考。 听到赵三公子的话，春琼和赵知府同时看向他，“你认识画像中的人？” 第64章 案件进展 “认识啊！他之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夏天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退学了。对了，他就是江口县人。”赵三公子拿过画像，仔细端详后点头，“对，就是他。” “他身上可有其他明显特征？”春琼追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来均州书院就读不久，跟他只是认识，并不太多接触。”赵三公子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来对方有何特征。 “知道是谁就好办了。来人，立刻去查均州书院前学生宋运来。”赵知府即刻吩咐下面的人行动。 赵知府对春琼和赵三公子使了个眼色，“杨姑娘，群儿，你俩送刘夫人到客栈休息。” 春琼微微点头，走过去扶住眼睛已经哭肿了的刘夫人，语气轻柔道，“刘夫人节哀，我送您回去休息。” 赵三公子一脸懵懵地跟着春琼走。 春琼扶着刘夫人在前面走，林木拉着赵三公子混入下人小厮堆中，不时帮着扶一下年纪大的人，或是拎着的东西，不多会儿就跟他们混熟了。开始私下打听张刘两位公子的日常。 一路到客栈，经过春琼的安抚，刘夫人竟然开始主动跟春琼聊天，她掏出怀里一封信递给春琼，“杨姑娘，良儿两个月前才给我送礼物和信回去，信上说自己今年学习进步很快，等明年春闱后就可以娶妻了。” “娶妻？”春琼接过信展开，“刘公子可有定亲？” “尚未。”赵夫人解释，“我娘家是忠国公府，但刘府在京城并不算高门。良儿一直想等科举高中后再定亲，我们也同意。” “那他可有心仪的姑娘？” “没有吧？他常年在外求学，我……不太清楚。”说到此，刘夫人又开始哭起来。 “夫人您先别伤心，说不定刘公子并没有出事，我们马上就能找到了。”春琼轻声安慰刘夫人。 待她停止哭泣，春琼嘱咐，“对了，夫人，为了保证刘公子安全，县衙那具尸体并非刘公子的事还请暂时保密。” “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面的人不得多言。”刘夫人点头。 “嗯，多谢夫人体恤，夫人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交待完，春琼起身告辞。 “辛苦杨姑娘。”刘夫人一面拭泪，一面对春琼摆手。 回到江口县衙，赵知府和钱县令都还在县衙等待消息。 见到春琼几人，赵大人问道，“回来了，可有打听到什么？” 赵三公子道，“听小厮说，刘公子在家待的时间并不多，大多住在国公府，最近几年在外求学后，回家就更少了，家里下人对他并不十分熟悉。偶尔跟张公子一起回去，也是跟在张公子身后。” 春琼问林木，“林木哥，你可从刘公子小厮处打听到什么？” 林木想了一会儿道，“两位公子并不似如传言般性情相同，属下问两位公子关系时，小厮说张公子性格好，张公子对他家公子确实非常照顾。别的那小厮却怎么也不再说了。” 春琼问赵知府，“赵伯伯，在查他们行踪的时候，可有查到过什么女子？刘夫人给我看了刘公子几个月前的信，信中提到明年高中后就可成亲。我问过了，刘公子并未定亲。没有定亲，又主动提到定亲，想必这刘公子已有意中人。” 赵知府回道，“暂时没有。这些都是线索，我会安排人重点查探。群儿，送你妹妹去休息。” “…”春琼无语，好嘛，前几天还是琼儿妹妹，这下直接变妹妹了！ 赵三公子忍笑看春琼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故意逗她，“妹妹，请吧！” 春琼不想理他，对几位大人福了福身，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 春琼在前面走，赵三公子在后面追，待出了县衙，春琼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被安排住在何处，只好停下来等赵三公子。 赵超群在她面前站定，“又生气啦？我逗你呢，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保证一定改！”说着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没生气。住处在哪儿？”春琼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习惯这对于后世来说略显轻浮的哥哥妹妹称谓。 但在这个时代，世交之间，貌似都是如此称呼。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悦来客栈，跟我走吧。”于是，他在前面带路，春琼一行人跟在后面。 凌晨三四点的街头万籁俱寂，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春琼又困又饿，在胡婶和枝儿的搀扶下，走的东倒西歪。 赵超群看着这样的春琼，显得格外鲜活，心道，这才是小姑娘的模样嘛！哪像平常，老气横秋的，明明比他小，却衬的他跟个孩子似的。 “什么人？”一声呵斥，将昏昏欲睡的春琼和胡思乱想的赵三公子同时惊醒。两人抬眼，只看到两道人影快速向前闪去，是杜师傅和秦叔，转瞬间又回来，杜师傅手里提着一个人。 赵三公子忍不住惊叹，“杜师傅好快的身法！” 那人耷拉着脑袋，应是被杜师傅打晕了，头发乱糟糟的搭在前面，春琼看不清面容。 “姑娘，从县衙出来，此人就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了。”杜师傅将人扔在春琼面前不远处地上，对春琼道。 春琼看了看周围，“先带回客栈。” 客栈里，众人集中在赵三公子房间，那个人已经醒来，被绳子捆着扔在桌边地上。 春琼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林木哥，掀开他的头发，让我来看看这张脸，是不是我见过。” 那人闻言挣扎起来，不待林木动手，赵三公子捏住他后脖，固定住他脑袋，将头发掀起来。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怎…怎么会？ 有人发出疑问。 看着这张脸，春琼笑了，“刘公子好！” 那人瞳孔微缩，拍掉赵三公子的手，慢悠悠整理起头发仪容，“姑娘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认错人了？” 春琼配合地凑近一点，仔细端详后道，“原来是张公子。” “姑娘见过我？”那人目光从春琼身上移开到其他人，在看向杜师傅时，眼神一扫立刻转开，一副不敢看的模样。 第65章 身份 春琼摇头，“我见过公子的尸身。” “姑娘说笑了，我人好好的在这儿，怎么尸身在别处不成？”那公子闻言嘴角微僵。 春琼似笑非笑盯着他，“本姑娘没有说笑，张昊张公子确实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他尸身如今正停在均州府衙！” “姑娘如此确定那位是张公子？那我又是谁？” “确实。至于你嘛，不过是一个盗了人家脸的小偷而已。我说的对吗？刘良刘公子？”春琼看着他脸色猛变，冷声道，“你母亲以为自己儿子死了，眼睛都快哭瞎了！你天天顶着一张跟你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的脸，夜里是不是睡得格外安稳？毕竟从小到大，总是有他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 不知道春琼的那句话刺激到他了，他挣扎着冲春琼咆哮起来，“什么好兄弟，狗屁！不过是仗着身份奴役他人，抢夺别人一切的伪君子！我娘才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千金，可我呢，在那府里只是个不受重视的表公子。就连到刘府，所有人都要事事以他为先，那是我家，凭什么？还有这狗屁游学，所有人都说为我好，却都遵照他的意愿，从来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去！” 听了她的话，众人均露出恍然之色，春琼示意林木去请县衙的人，她继续套话，“你可以选择不跟着他的，既然不愿意不开心，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有的选吗？他天天一副跟我兄弟情深的模样，家里人有人听我的吗？” “所以你干脆杀了他，然后想着取代他？” “不是，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本来想着忍到明年就好了，到时候考中后派官到别处，我就解脱了。舅舅已经安排他进金吾卫，可他今年却忽然决定也要科举，他肯定会中的，到时候我不管中没中，肯定都要跟他在一起。还有梦梦，梦梦本来喜欢我的，可是他又出现了，然后梦梦变得为他茶饭不思。我的一生，只要有他存在，我就什么也没有。”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凭什么他什么都要抢我的？你既然如此喜欢我的东西，那我们就互换好了，我的一切，都归你了！” 春琼听得头皮发麻，这个人精神应该是有点问题的。 “你如何确定他参加科举一定会中举？难道就因为你们从小一起读书，老师一样，学的内容一样？你自信自己能中，所以推断他也会中？”春琼好奇。 却不知这问话又刺激到他了，他嘶哑着嗓子怒吼，“伪君子！平时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上进的模样，自己却私下里努力，衬得我用功读书多可笑一般！” “…”春琼。 “…”众人。 得了，春琼明白了，这肯定是个努力却没有天赋的人，而张昊张公子，可能跟他正好相反。看到别人明明在玩，却能考高分，心里不平衡了。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在他激动的情绪尚未平息时，赵知府带着人进来，人多动静大，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惊醒了。 赵知府看着屋外围观的人蹙眉，“来人，将人带回县衙。” 众人又转移阵地到县衙，为了确认他身份，赵知府让春琼以摸骨的形式再画一次画像。 春琼戴上手套，闭上眼睛按住刘良的脸。赵三皱着眉头公子走上前，抬手一个手刀劈向刘良颈后。 被赵知府眼疾手快拦住。赵三公子悻悻然放下手。站在旁边，看春琼动作。 春琼反复确认后，开始画像。最终确认，此人正是刘良。 “原来还有如此手艺之人，亏我还以为自己设计的天衣无缝！”看着自己的画像，刘良彻底放弃挣扎，非常干脆地认了身份。 事情的起因已经清楚，他干脆地承认身份，接下来就是查探张公子和宋公子被他所杀的细节。那就是衙门的事了，跟春琼无关。 在回府城的路上，春琼靠在车壁打盹，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路跟赶车的林木聊天，“林木哥，爹娘是不是也把太多我们的想法强加给你了？我要提醒爹娘以后一定改，你有什么想法也要告诉家里人知道吗？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 “大姑娘放心，我分得清自己的身份。你们对我好是情分，而我有我自己要守的本分，不会因为情谊过多而忘了本分。更何况，在这个家里也并没有人强制要求我做什么。” 林木开导春琼，“那个刘公子之所以这样，并不完全怪别人，诚然家里人对他有所忽略，但他除了什么都不说之外，内心深处是充满嫉妒的，嫉妒张公子国公府公子的身份，嫉妒他能成为众人的焦点，甚至也嫉妒张公子的天赋和才学。最终促使他走上绝路的，是他越来越多的嫉妒。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只是老爷捡来的下人，但现在在家里，哪里像个下人的样子？哎呀！这样看来，我也是别人嫉妒的对象啊！以后，我也要小心点！” 听了林木的话，众人豁然开朗，胡氏笑道，“所以人啊要知足常乐，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杨姑娘，你不困吗？”骑马走在马车侧边的赵三公子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开口。 “不困。”春琼透过马车窗户，看了一眼困的几乎坐不住马背的人，犹豫了片刻，开口，“要不，我们换换？” “可以吗？”赵三公子惊喜了一瞬又摇头，“算了，若是被杨叔叔知道，我让你熬夜骑马，我自己躺马车里睡觉，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给我好脸色了。” “你跟我爹又没交集，还怕看他脸色啊！”春琼表示疑惑。 赵三公子顿了顿，“现在是没有，将来万一有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哦，你还挺未雨绸缪！”春琼怕他打瞌睡从马上掉下来，“你去跟林木哥车榬上挤挤吧！” “好咧！”他闻言立刻翻身下马，跳上马车，坐在林木旁边，对他抱拳，“兄弟，多谢了！” 林木往旁边让了让，微微颔首没出声。 不一会儿，车里车外的人都睡着了，只剩下林木平稳地驾着马车… 第66章 偶遇张掌柜 回到府城，已过了晌午，众人直接回到府衙后院休息。 一群人直接睡到晚饭时分，才聚到一起吃饭。 赵夫人抚着春琼苍白的小脸，一脸心疼，“等你赵伯伯回来，一定要让他给你发俸禄，还真把你当衙门里的画师了啊，大半夜让你跟着出去办案！” “当时情况特殊，我就是有点困，今晚再睡一觉就好了。”春琼被她摸的有点不自在。 “娘，您还别说，这次破案，关键就是杨姑娘一手画技，若非杨姑娘的本事，爹这次恐怕真的会断错案。” “如此，你爹更要好好感谢人家了！”赵夫人看着春琼的眼里满是赞赏。 “能帮到官府办案，春琼也深感荣幸。”春琼微微垂首，轻声说道。“这画技本是我闲来的消遣，若能借此维护一方公正，也算不枉费多年消磨的时间。” 赵夫人轻轻点头，“确实如此！但你也确实帮了大忙！你赵伯伯应该感谢你！” 春琼想了想，“那请赵伯伯帮我寻一些农事相关的书籍吧。我们家在郧乡县有处庄子，我时常去，有了农事书籍，可以多学学。” 赵氏作为陇西大族，各类书籍肯定多。 “行。一定让他给你多寻些来。”赵夫人应道。 饭吃的差不多了，春琼趁机提出告辞，“伯母，案件基本告一段落，我打算明日回家。这段时间承蒙伯母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不待赵夫人回答，赵三公子急忙出声，“明天就走？你不等案子最终查探结果吗？” “不等了，案子的后续，等日后有机会来府城了再了解。” 春琼对案子更多后续并不感兴趣，悲剧已经酿成，再去了解再多的过程，除了唏嘘又能如何？ 她还是护好家人，过好眼前的生活吧！ “也好，天越来越冷，你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也好。”赵夫人微微点头。“这两次来府城，都没能好好玩儿吧？等年后天气暖了，我给你娘下帖子，请你们母女来府城好好玩一段时间，我也跟杨夫人正式认识一番，我可是对养出如此钟灵毓秀闺女的杨夫人充满好奇呢！” “伯母过誉了，我一定转告母亲，让她年后来拜见您！”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庭院中，春琼拜别赵夫人后，几人背着包袱走出院子。 赵三公子早已在庭院等候，“杨姑娘，天气寒冷，不便骑马，外面已备好马车，姑娘乘马车走吧！” 春琼本想推辞，可看到赵三公子诚挚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多谢三公子。”大不了等到安阳县了再派人把马车送回来。 到门口才发现，竟有三辆马车，其中一辆车上放了各种礼物。 “这…” “这是家母让人准备的小小礼物。长者赐不可辞，杨姑娘不要推辞。” 春琼见都是府城特产和衣服布匹，不算特别贵重，也就没有推辞，“替我多谢赵伯母。三公子，告辞！” “一路顺风！” 赵三公子目视春琼的马车看不见身影了才进门。 “杨姑娘走了？”赵夫人扶着绿萝的手臂，一手按着额头出来。 赵三公子快走几步扶住他娘，“娘，今天风大，您本来就头疼，别出来了。杨姑娘刚走，她让我谢谢您准备的礼物。娘，我扶您去躺着吧！” “好。”母子俩搀扶着进屋。 … 回程不用赶路，春琼一行人乘着马车，用了三日时间才到达安阳县，卸下行李后。在安阳县城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找了个跑腿的，将马车给赵府送回去。 时辰还早，春琼一行人去醉梦轩喝酒，顺便看看卤菜如今在安阳县的市场反馈。 “杨大姑娘？您这一身配置，要出远门？”春琼她们刚进醉梦轩，张掌柜就出现了，他看着春琼身边三个拿剑的护卫，忍不住好奇。 “掌柜好，生意兴隆呀！”春琼扫了一眼大厅，抱拳一礼，“去了趟府城，回来路过此地，正好来尝尝酒酿圆子。” “原来如此。小儿，三份酒酿圆子，两壶玉楼春。”张掌柜冲小二喊道。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上了酒酿圆子和美酒。春琼轻抿一口酒酿圆子，软糯的口感与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满意地点点头。 “张掌柜，这醉梦轩的酒酿圆子还是这般可口，难怪掌柜生意如此之好。”春琼笑着说道。 此时正是半下午，并非用餐时间，但醉梦轩里客人却不少，放眼大厅，竟有三分之一座位上有人。 张掌柜笑盈盈地，“杨大姑娘谬赞了，托姑娘的福，如今我这小店在安阳县里也算是名店了，小店除了酒好，独具特色的下酒菜也吸引不少人前来。” “是掌柜经营有方。”春琼不敢居功，连连摇头。 “大姑娘，你的鱼庄开的风生水起，就连府城都有人闻名前来品尝。在吃上面，还得看你！我还等着姑娘再研究出新的吃食，再分我喝一口汤呢！” 说到赚钱，春琼甜汤都顾不得喝了，眼睛骨碌碌转起来，猛然想起来一个小吃，“我倒是有些小吃方子，但是我暂时没有精力，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姑娘没有精力，我有啊！”张掌柜拍着胸脯，“我时间太多了，这里经营稳定，都不需要我管，我每日除了喝酒收银子，就没事可干。” 这话说的怎么有点欠揍！如今自己满怀壮志，可惜没人没钱没精力。她何时才能过上躺着数银子的日子啊！ “掌柜想如何合作？”春琼心里明白自己精力确实有限，脑子里的赚钱方法不可能自己一一去做，找合作伙伴是迟早的。 “姑娘出方子，我负责开铺子，赚的银子咱们按比例分。” 春琼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合作模式，“可以。张掌柜，今日时间匆忙，待我回去整理一番，三日后请掌柜移步鱼庄，我们详谈具体合作。” “没问题。”张掌柜笑呵呵举起酒杯，“期待与姑娘的再次合作。” “期待合作。” 第67章 新的合作 第二天，春琼一行人乘坐给醉梦轩送卤菜的渔船回到郧乡县。 离开半个多月，回来发现县里竟有了不小的变化，“最近在修路？” 今日送货的是王强叔，他跟春琼解释，“对，从渡口到县城的路一直不平，马车来去不便，这几个月时有外面的人来县城，时常抱怨路不好。最近农闲，村民略有空闲，大人就带着大家修路。如今从渡口到县城的路已经修完，下一步修各村到县城的路。” “要想富先修路。”春琼点头，“咱们县不会一直封闭闭塞，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此，修路是必不可少的。” 老爹这个决定非常英明！ “娘，我回来啦！”走到县衙侧门，春琼跳下马车，冲里面喊着跑进去。 “终于回来了。”杨夫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跑出来，篮子里有半篮子香菇，“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非常顺利！”春琼抱了抱她娘，“您在摘蘑菇吗？” “嗯，你那蘑菇长得快，几天不管就老了。” 春琼往她娘身后看了又看，“娘，清清呢？”她娘都听到她声音出来，没道理她没听到啊！ “清儿去庄子看你们大伯了。” “哦哦。” “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杨夫人看着林木杜师傅几个人一趟趟往屋里搬东西，忍不住询问。 “这是知府夫人送的礼物。赵伯母还说，年后请您去府城，你们俩正式认识一下呢！” “是要去拜见赵夫人了，都叫上伯母了，看来你这次去府城，跟赵夫人相处的不错。”按理她要主动去拜见的，但两地离得远，一直拖着没去，“去休息吧，这些娘来收拾。” 杨夫人将闺女送进她的院子，催促她赶紧休息，闺女眼下青黑明显，一路上肯定没休息好。 睡了个午觉，春琼精神好多了，在晚饭时辰，分别去了食光里和鱼庄转了转，见里面营业稳定，她又悄悄退出去。 这群孩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她可以适当放手了。 之后，春琼开始着手准备与醉梦轩张掌柜的合作事宜。她看着手里的两份单子发愁，一张单子上写着各种甜点，包括小蛋糕、蛋挞，这个时代完全没有的甜点。一张单子上写着黄金土豆，烤火腿肠，炸薯条，鸡米花等街边小吃。 她在纠结，用哪张单子上的方子跟张掌柜合作？春琼在屋中踱步，心中反复权衡。甜点精致美味，能满足食客们对甜蜜和高雅的追求，且制作工艺多有讲究，可彰显独特匠心。 而那另一张单子上的小吃，皆是颇受大众欢迎的街头美味，黄金土豆口感绵密，烤火腿肠香气诱人，炸薯条酥脆可口，鸡米花外酥里嫩，更偏向于休闲快食，受众范围似乎更广。 她不禁想起前世步行街美食城的情形，人们总是喜欢买一份黄金土豆或一根烤肠，再加一杯奶茶，边吃边逛，大人们也会在逛街之余买来解解馋。而甜点则更多地出现在茶坊雅座或是宴会之上，消费场景相对局限。然而，若将甜点精心打造，做出特色，定也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春琼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双管齐下，甜点直接新开一个铺子，除了中式经典糕点外，再推出如双皮奶、奶油水果杯、蛋挞、蛋糕卷等新式甜品，吸引甜食爱好者和姑娘家。 而黄金土豆等小吃，直接在街上设立窗口贩卖。 于是，春琼重新整理了两份单子，将合作计划详细地写了下来，准备与张掌柜先合作甜点铺子，至于黄金土豆等小吃，后续再说。 三日后，张掌柜满怀期待地踏入鱼庄。春琼将他迎进内室，桌上已摆满了各类小吃样品。 “张掌柜，这便是我手里部分小吃方子做出的样品，您可先尝尝味道如何？” 张掌柜首先拿起最为精致的一个草莓小蛋糕，别看这小小的一块儿，却是春琼花了大功夫的，倒不是工艺制作复杂，只是奶油制作有点麻烦，这时代没有奶油，只能自己用牛奶制作。 “绵软细腻，甜而不腻，好吃！”张掌柜边吃边评价。 春琼详细地介绍着桌上的小吃，张掌柜一边听，一边品尝，并不住点头，眼神里满是惊喜与期待。 “大姑娘，这些糕点小吃都极为诱人，若是推出，必定能在安阳县引起轰动。”张掌柜赞道。 春琼微微浅笑，“掌柜只打算在安阳县卖？看来我们均州府果然是人间天堂，竟能让来自江南宝地的张掌柜都流连忘返了。” 若是只在一个小小县城售卖，她自己就能做到，何必找合作伙伴？ 张掌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姑娘的意思是……？是我狭隘了，如此美食，当然要去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张掌柜心道，这小姑娘不容小觑啊！自己在这安阳县待了好多年，不少人都以为他是本地人，这小姑娘才刚合作几个月，就把他底细摸清楚了。 “杨姑娘打算如何做？”张掌柜收起小打小闹的心态，郑重问道。 春琼先把自己的打算告知，“张掌柜，我想以配方入股，分成比例四六开，您六我四。您也别觉得我分成比例高了，糕点，吃的就是配方。我这配方做出的甜点，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绝对是咱大盛朝独一无二的！” 春琼不相信如此巧合，这大盛朝还有别的穿越者，又正巧会制作甜品。 春琼见张掌柜没有出声，继续道，“我负责产品和工艺开发，您负责店铺管理。店铺以连锁形式，统一取名，统一装修，先在郧乡县和安阳县开起来，后续若反馈良好，就往周边县城延伸。后续，我会定期推出新品种甜点，保证推陈出新。您觉得如何？” 张掌柜还是没有回答，在屋中来回走动考虑。 过儿一会儿问道，“姑娘手上有多少张配方？” 春琼微抬额头，“不算多，粗略估计，也就一百来种。” “……”张掌柜似乎被春琼噎住了，“姑娘祖上是做糕点的？” 当然不是，因为前世自己曾经想开甜品店，专门花了好几万报班学的，后来虽然因各种原因没能开成，但自己时不时动手做了自己吃，时间久了，那些方子和工艺就记了七七八八了。 “不是，我自己喜欢吃，有的是这些年从各类书中抄录下来，然后改良的，有的是平时瞎琢磨的。”春琼提前已经想好了理由。 张掌柜又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香甜酥脆，跟刚才的小蛋糕完全不同的口味，“这些糕点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是极好的。我相信杨姑娘能够提供更多的配方。姑娘契书想必已经备好了吧？拿出来现在就签吧！” 第68章 张掌柜 “分成比例掌柜无异议？”春琼看他吃的眯起双眼，忍着笑问。 “无异议。如此美味精致的糕点配方，值得四个点的比例！不过姑娘可要保证，定能时常推陈出新！另外，姑娘聪慧点子多，店铺经营还请也多多建议。” “一定一定。”春琼道，“甜品精致，从一开始就无法走低端路线，所以食材的采购必须严格把关，要选用新鲜、优质的原料，方能保证口感与品质始终如一。” 张掌柜连忙应道：“姑娘放心，这方面我自会用心。我在安阳县经营醉梦轩多年，也结识了不少靠谱的食材供应商，定能挑选到最合适的材料。” 春琼思索片刻后说道：“甜点制作相对复杂些，需配备有一定经验的厨师，且要对他们进行统一培训。” “厨师的培训，恐怕要劳烦姑娘了。” 春琼点头同意。这个肯定需要她亲自来，“回头我会将配方分类整理出来，开业之初，没必要所有甜点一股脑全上。根据传统糕点和新式甜点两大类，分别选取最经典的部分种类推出，打出与别家糕点铺子的差异。另外，我这有一种糕点，可以专门订做为宴会庆典所用。开业之时，我会做出样品，摆放出来。” 听了春琼的一番介绍，张掌柜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找好店铺开业，赶紧起身告辞，“杨姑娘，我这就回去筹备起来，这几日就会将厨师给您送来培训。咱们合作愉快，日后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春琼送至门口，“合作愉快！期待我们的甜点店早日开业，一起赚大钱！” 合作达成，春琼非常开心，一路小声哼着歌曲回家。 与张掌柜的合作并不是一时冲动，当春琼知道他背后身家后就在琢磨了。 张掌柜，本名张成宝，是江南名商张家族长的幼子，如今三十多岁，因本人爱酒，就自己酿酒并开了酒楼，苏州府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开的，也叫醉梦轩，不仅规模大，而且名酒种类全，很多爱酒之人专门去那里品酒。 春琼从不少游记都看过关于苏州府醉梦轩的描述，所以对醉梦轩一直比较熟悉，但是那时候卖卤菜，他是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张掌柜，竟然就是醉梦轩的幕后老板，他一直以为就是一个分店的掌柜而已。当时听闻他也姓张，好奇之下就查了查，不曾想，自己竟与醉梦轩的老板有合作的机会。 他本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安阳县开了这家酒馆，正好碰上家里人催婚，就干脆常住这里不回去了。这两年家里不催婚了，他还是懒得回去。 这大半年下来，春琼折腾了很多东西，食肆和鱼庄做的风生水起，但是即便如此，她手里依然没钱。因此，她开始寻找合作伙伴，希望通过合作的方式，让自己的商业版图快速进入大城市。 “何事如此开心？”走到县衙门口，碰上正要出门的杨县令。 “爹，您要出门？赵伯伯好。”春琼停下脚步跟她爹和赵师爷打招呼。 “嗯，最近在修补马路，今日开始修补村里到县城的，我们去看看。” “爹，您等我片刻，我要去庄子，正好跟你们一起，免得再浪费人送我。” 说完春琼匆匆从侧门跑进后衙。 “你慢点走，别摔着了！”杨县令在身后喊。 又对同僚道，“见笑了，这丫头，越大越调皮了。” “大姑娘从前过于沉闷了些，如今这般挺好，活泼生动，小孩子嘛就该这样。”赵师爷笑呵呵回道。 半盏茶时间不到，春琼抱着个包袱出来，枝儿也抱着包袱跟在后面，“爹，可以出发了。” “胡氏呢？”杨县令往身后看，没见到胡氏。 “胡婶这次陪我出去好久，我让她回别院看孩子去了。庄子里安全，杜师傅晚点也会过去，不碍事。” 听闻杜师傅会跟着，杨县令不再说什么。 众人分别上马车，动身出发。 杨县令将闺女送到牛头村就离开了，春琼放下包袱就跑去菇场看菇场建设情况。 菇场基础建设已经结束，如今一部分人在处理椴木，一部分人在建作坊子和围墙。围墙是为了安全，把整个菇场圈起来，作坊是为以后制作农产品准备。 “大姑娘回来啦！”做活的村民一路跟春琼打招呼。 “嗯，回来了。” 苏木火急火燎地从菇棚里跑出来，“大姑娘，您终于回来了。”一边说话，一边眼泪汪汪的。 “这是咋了？怎么还哭上了？受委屈了？”春琼关切地问。 “没有，就是您回来了，属下终于可以睡着觉了！” “瞧你这点出息！”跟在苏木身后出来的刘伯揶揄道。 “辛苦我们苏木了。你这段时间做的很好。”春琼由衷地夸奖。“菇场建设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苏木回道。 “最近半月天气好，木头晾晒的也好，若一直这个天气，要不了多久，椴木就能晾晒好。”刘伯接着说。 “不急，冬天温度低，等它慢慢晒。”春琼搬开一根椴木，撬开树皮，查看了水分，“接下来我有别的事要忙，菇场建设和椴木晾晒还要再辛苦你们了。苏木，该吃吃该睡睡，我就在县里，有事直接来找我。” “是，大姑娘。” 回到庄子，出去串门的大伯和丽清回来了。 “姐，正要去找你呢！”丽清习惯性的跑过来扑在春琼身上。 “去哪儿玩儿了？” “里正叔家，萍嫂子做了炸糕，可好吃了，我去蹭吃的去了。” “好吧！你倒是自来熟。”春琼记得这丫头跟里正家接触并不多的，短短几天，就能上门蹭饭了。 “嘿嘿。人家吃好几天石头做的饭了，想换个口味嘛！”小丫头眼睛骨碌碌扫了一圈周围，稍微放低声音，哪知道还是被逮个正着。 “二姑娘，您嫌弃奴才做的饭！”不远处传来石头委屈巴巴的控诉声。 “不是嫌弃，就是吃多了有点腻！”丽清狡辩。 “那您都吃刘婶做的饭快十年了，也没见腻啊！”石头反应挺快。 “那刘婶又不是一天两顿肉丝面，再加一个炒青菜，一个香菇炒肉。姐，家里最近能不能不吃香菇了？”丽清可怜兮兮地望着春琼。 “行。香菇我是要拿来赚钱的，以后少给家里人吃。” 可怜地娃，最近家里香菇泛滥，估计天天吃给吃伤了。 “大伯，明天我让人把李老周老接过来，将地里的花移栽到花盆里。天冷了，放任在地上，怕冻死了。”春琼走到花棚边，看大伯给那些花松土。 第69章 小麦种植 “行。你回来了，这些花草就不用我管了。”杨大伯回道。 晚上，一大群人围在火炉四周吃火锅，暖和又热闹，“难怪你和大伯待在庄子不想回去，这里确实比县里舒服多了！明天把娘亲和胡婶一家也接来，大家干脆都在庄子上过冬得了。” “可以可以，庄子热闹，围着炉子烤火自在又暖和，比那什么贵的要命的银碳强多了！”丽清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火炉就建在水暖棚锅炉旁边，春琼让人将锅炉周围的十平米的地方建成了一间烤火房，在里面挖了火炉。小小的房间，在锅炉和火炉的双重加温下，比前世的暖气还足，可不舒服嘛！ 酒足饭饱，春琼宣布，“各位，这次出门，又谈了庄合作，你们中可还有对厨艺感兴趣的？” “姑娘又要开铺子吗？”有人问。 “不是我自己开，与人合作。如今正在寻找厨师，你们有感兴趣的可以报名一起培训。”庄子里留下的六个孩子，她还是想还给他们更多的机会，“白前，我看你动手能力不错，要不要去学厨艺？” 白前就是之前算术学的一般问到庄子是否还需要学算术的小伙儿。 他习惯性的搓着衣角色，看起来有点茫然无措，“姑娘，属下自有记忆起，就在讨饭，来杨府之前，连厨房是啥样的都没见过。这几个月，有时候帮哥哥姐姐们烧烧火，也没做过饭。我怕我学不会。” 春琼安慰，“没事，谁都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你看，你之前不是连十个数都数不清吗？现在都能帮着记账了。厨艺也是，只要用心学，不难学会。” 白前闻言，立刻道，“大姑娘，您说的没错，只要我用心学，即便是比别人学的慢些，也总会学会。我去！” 春琼满意的点头。 “大姑娘，属下也想去。” 又过了一会儿，丁香犹犹豫豫站起来。 “可以。去学厨艺的等通知，最近先跟着石头学最基本的做饭。先把和面，擀面这些学会。” “对了，宋婶包子蒸的好，你们可以请宋婶有时间了教你们蒸包子馒头。”转头角春琼忽然想起宋婶的包包子手艺。 第二天，春琼让石头驾着马车回县里接周老和李老来庄子帮忙移栽大伯种的这一片花草。 “石头，先回县衙一趟，看我娘忙不，要是不忙，就将她一起接来庄子，这里暖和。” 石头出发前，春琼叮嘱他。 “是，大姑娘。” “对了，把这个单子交给林木哥，让他帮我准备齐了送来。”春琼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一定要按照我上面的要求采买啊！” “是，大姑娘。”石头坐上马车，拽着缰绳，“您还有吩咐吗？” “没了，赶紧走吧！” 待石头离开，丽清问春琼，“姐，你让林木哥去采买啥呀？” “咱娘马上生辰，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呀？”春琼反问。 “啊？你这是给娘准备的生辰礼？”丽清急了，“可是，我的礼物在县里呀？唉…石头，石头！” 石头已经走远，听不到丽清的叫声。 “石头听不到了，还有段时日，咱娘也不一定会来庄子。等生辰前再说吧！” “好吧！” 春琼在两个大棚转了转，找来刘庄头，“刘伯，油纸大棚里辣椒和茄子苗都长大了。水暖棚这两天就会腾出来，到时候将茄子和辣椒苗移栽到水暖棚，油纸大棚种一批叶子菜。” “好的，大姑娘，我这就安排。” 庄子里的事安排完，春琼去找杨县令，父女俩带着县衙的人，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检查有机肥制作情况。 马上进入十一月，村民们地已整好，就等着有机肥发酵好，作为小麦种植的底肥。接下来一个月，春琼打算暂时放下其他事，专心跟着杨县令盯着村民种植小麦。 这是推广有机肥后第一次种植，其效果的好坏直接关系着村民之后的积极性，而第一年实行的样本数据，将会是后续推广的依据，需要她亲自记录分析。 牛头村制作有机肥的早，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充足的发酵好的有机肥。 牛头村最先开始种植小麦。 里正在村民召集起来，让杨县令讲话，“诸位乡亲，今年秋季我们的玉米收获良好，但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六月时玉米苗的生长情况。几个月的时间，因为有机肥的出现，才让大家今年玉米的收成大变。有机肥不止用于玉米，小麦、稻谷都是可以用的，至于怎么用，由大姑娘给诸位讲解。” 春琼向前一步，站到众人面前，“别的我就不说了，如今马上要种小麦，在种植之前，需要施底肥，今日开始，大家把自己家里的有机肥按照每亩一百斤的量撒在地里，以增强土壤肥力。我提醒一下，庄稼施肥要根据庄稼的生长进度分批进行，大家不要想着一次施一次肥管一季。这次是底肥，大家记得按照我说的量施肥，不要超过，也不要舍不得用。” 村民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 春琼继续，“底肥施完，大家就可以按照之前的播种方式播种了，覆土的时候，不要盖太厚，两至三厘米即可。” 有人提出疑虑，“施肥后直接播种？杨姑娘，早些年我们用大粪浇菜，没成想把菜给浇死了，如今这肥料直接撒在种子下面，不会对种子有影响吗？这肥料可是拌了不少大粪的？” 春琼沉稳地解释，“纯大粪浓度过高，大粪中含有一种碱性物质，菜苗根系幼小脆弱，受不住如此浓度的粪水。礼伯放心，这有机肥是多重材料拌匀后腐化发酵而成，浓度已经被稀释，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烧苗的情况。大家日后用大粪施肥，记得兑水稀释，且不要直接浇在菜苗根部，稍微隔开一点距离即可。” “明白了。” “诸位可还有疑惑？” 众人摇头。 “那大家都回家干活吧！” 接下来的日子，春琼每日盯着自家地里小麦的施肥和播种。 牛头村忙完，父女俩以牛头村为起点，每个村开始巡查，确保各村都按照要求进行施肥播种。 有机肥正式推广第一年，成效如何，且看明年郧乡县粮食产量。 第70章 大棚推广 小麦种植结束，已是十一月中旬，马上就是冬至，随着冬至来临之际，农事学堂终于开班，开班第一课，教授大棚种植和移栽技术。 在这个传统节气里，大地虽渐入寒冬，却也是孕育来年生机的重要时刻。 牛头村农事学堂，杨县令带着师爷和县承一起，跟着各村学员一起学习。 课堂上，春琼通过生动的讲解和直观的演示，将大棚种植的选地、搭建要点，以及各类蔬菜、作物移栽的最佳时机、操作步骤和后续养护诀窍一一传授给村民。 这份教案春琼花了半年的时间整理，从土地养护到作物施肥，再到大棚搭建和作物移栽，这是种地半辈子的郧乡县村民第一次听到关于种地的理论知识，他们一个个全神贯注，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原来种地也有如此多学问，一个个看着春琼，如饥似渴。 春琼看着下面一张纸朴实的脸和对种地知识的渴望，内心心潮澎湃。她深知农民们终年在土地上辛勤劳作，却因缺乏系统的理论引导，往往只能凭借祖辈流传的经验，在收成上难以有更大的突破。 如今，自己半年的心血没有白费，这些经过几千年积累的宝贵农业知识，得以在这个农业落后的时代传开，它如同一把把钥匙，即将开启他们走向科学种植的新大门。 她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将更多实用的农业知识毫无保留地留给这个时代，让这片土地孕育出更多的希望与富足，让更多的人能够少一些饥寒交迫，多一点安居乐业，也不枉她来此走一遭。 将自己知道的理论知识讲完，春琼又带他们实地学习自己搭建的两种大棚。 在开课之前，春琼已让刘伯按照年初的步骤将大棚利用起来。油纸大棚，刘伯保存得当，油纸竟然完好无损，都不必春琼再花二两银子了。油纸大棚里还有部分辣椒、茄子和豆角苗，是水暖棚没有移栽完的。而水暖棚，除了长着辣椒茄子和豆角，还有一小块青菜和西红柿。 如今两个棚，都长着绿油油的苗。 牛头村的村民已经见过很多次，不少家庭都开始照做，所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但其他村的人见了，除了啧啧称奇，对春琼和杨县令也更加信服。 “大姑娘，如今这天，我看您这两个大棚的苗都长得很好，几乎没受天寒影响，这也太神奇了！我们随便用哪个棚都行吗？还是在选择上有什么考究？”有村民不解。 春琼耐心的解释，“如今油纸贵，油纸大棚造价偏高，而水暖棚，则需要大量柴禾，需要家里有足够体力劳动力的。但两种大棚，若是按照我的要求搭建，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今天两种大棚的原理大家都学了，你们可根据各家实际情况来选择。” 有的村民家里富裕些，可以直接选择油纸大棚，搭建简单，养护方便。水暖棚确实费柴。 “大姑娘可尝试过，这种烧柴的暖棚，一个冬天下来，大概要烧多少柴禾？”有村民问。 春琼沉吟片刻道，“如今这个季节，到明年二月底，如果烧的是粗柴，大概需要一万多斤。大家砍柴的时候，尽量选择粗壮的，耐烧的柴。” 一听要这么多柴，有人开始打退堂鼓，打算考虑油纸的，“若是油纸呢？需要多少银子？” “我那个大棚，正好用了一版纸，二两银子。对了，选择油纸的时候，不能买普通的，要能够透光的。大家都知道，作物生长，是需要阳光的。”春琼一一解释。 “二两银子，这也太贵了！”村民议论纷纷，“我们一年种地，也不一定能赚几两银子！有这二两银子，我不如去买粮食了！” 春琼明白村民的困难，但她已经在尽力想办法帮他们解决困难，水暖棚就是为了省钱想出来的。想要改变现状，自己却墨守陈规，一成不变，既不愿花钱，又不愿出力，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春琼冷下脸，沉声道，“方法我们已经传授，是否要用诸位可自行决定，杨大人和里正都不会强迫大家。” 见众人安静下来，春琼继续，“里正统计各村选择水暖棚的人家有多少，杨大人会安排牛头村村民去各村协助搭建，水暖棚水流循环需要些技术，大家第一次搭建，可能掌握不好技术，各村派人跟着牛头村村民学习，多看看就会了。至于请村民干活的工钱，诸位自行商量。” “还有，水暖棚的水流循环，可保证一定空间内空气对流小循环，只能保证一定区域内的温度，若是超过规定面积，温度就达不到，大家千万要记住这点。”春琼再次强调。 “多谢杨姑娘。”春琼事无巨细地交待，村民们纷纷表示感谢。 “对了，大棚搭建各位抓紧点，种上些生长周期较短的蔬菜，说不定能赶在过年时候成熟一批，大家伙儿还能赚上一笔办年货的银子。”春琼见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搭建大棚事宜，忍不住提醒道。 “杨大姑娘说得没错，青菜在冬天可是个紧俏物，我说咱们也别纠结哪种大棚划算了，咱们县别的没有，柴禾多的是，各位家里哪个没存放个上万斤过冬柴禾？先把水暖大棚建起来，种上青菜、豆角、茄子这些，年前说不定能把建大棚的银子赚回来了。” 大柳村里正是个年轻小伙儿，经过春琼的提醒，立刻想到大棚蔬菜的商机。 “杨大人，我们可以商量一番，哪些村种青菜，哪些村种豆角，哪些村种茄子。各村团结起来，量大了，也好统一拉出去售卖。” 春琼不禁感慨，这小伙儿脑子转的真快，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里正。只是，召集全县规模化种蔬菜，蔬菜的销路问题，恐怕需要官府来解决了，如此大的量，一两个县市的酒楼食肆，可吃不下。这是变相让她县令爹做背书呢！ 杨县令当然明白这位里正的意思，他蹙眉考虑半晌，咬牙应下来，“只要诸位能在反季将这些蔬菜种出来，本官定竭尽全力帮助解决销路问题。” 闺女好不容易为村民想出的改变现状的路子，眼看着有人在打退堂鼓，杨县令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份力。若反季蔬菜成功，也给那些打退堂鼓的人一些信心，方便年后大棚用于育种。 大柳村里正俨然已成为里正代表，“多谢杨大人和杨姑娘！一会儿各村里正就去农事学堂开会商讨各村种植哪些蔬菜。之后蔬菜种植过程中，若有不懂的，还请杨姑娘不令赐教！” “没问题。有事随时可来找我。”春琼看着一张纸跃跃欲试的脸，心里也万分期待大棚之下开启的新一轮耕耘与收获。 第71章 往事 待各村里正退去，杨县令看着春琼唉声叹气。 “爹，怎么啦？”春琼搬来凳子，父女俩坐在水暖棚锅炉边烤火，“您是在发愁蔬菜的销路问题吗？” “是啊！”杨县令道，“你爹我没路子啊！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年，除了赵知府这个顶头上司，其他人都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爹，一个县的蔬菜而已，咱们均州府下辖九个县呢，还怕销不了这点菜？再说，这才第一年尝试，每家的大棚不会太大的，蔬菜数量并没有想象中多！” 不久的将来，春琼就会发现自己小瞧了村民的野心和对他们父女的信任，有县令大人背书，村民不愁销路，一个个可是卯了劲开始了大棚种植。 “也是，均州有九个县呢，酒楼食肆不少，咱们父女一家家去拜访，总能解决销路问题。” “爹，咱们其实可以找知府大人的。先不说您跟赵伯伯同年的关系请他帮个忙，咱郧乡县属于他管辖范围，郧乡县蔬菜的种植推广，可是也关系着他的政绩的。并且咱们如今手里有有机肥和移栽技术，想必要不了多久各县都会得到风声，提高粮食产量的法子，哪个县令不想要？说不定他们还在发愁怎么跟您这个掌握有机肥和新种植方法的县令大人搭上话呢？若是有人组局，到时候您正好将咱们县冬季有新鲜蔬菜的事扩散出去，其他县令大人看在有机肥的份上，会帮忙的。” 官场谁不是人精，想要别人的技术，肯定要先示好，老爹跟他们聊天的时候，顺便说说难处，想必会有人主动帮忙的。 “也是。我手里有这两个技术，不怕他们来找我。只是，闺女，你愿意就如此简单的将这技术让出去？” “爹，不管是有机肥还是玉米移栽，我都没有打算只留在郧乡县，这是能够帮助更多农民提高种植水平的事，需要也必须推广出去，让更多人受益。但其他区域的推广，要等明年秋季之后，这个政绩，必须要落在您头上。”春琼掷定有声地说道。 “爹知道，我也没那么无私！该是我的我肯定要先拿到。不过你也不必担忧，他们肯定不少人会好奇找我打听，但明年秋季之前不会有大肆行动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他们大多估计持观望态度，以待明年郧乡县粮食产量出来后再行动。” 他们自己知道在牛头村试验，不管是有机肥还是玉米移栽都成功了，但牛头村太小，放到整个郧乡县，并不会引起丝毫涟漪，更何况，其他县里。没有人会留意的。 “你赵伯伯前段时间正好来信，我忙着没回复，今晚就给他回信。” “爹，人家好歹是您顶头上司，他主动给您写信，您不回复，不怕他生气呀？” “无碍！他的那些信件，之前无非就是打听画师下落，最近莫名其妙的不是让我点评文章，就是府城周边的风景介绍，一件要紧事也无。真要是要紧事我也没耽误他，让我找画师，我不是不计前嫌把闺女你给送去了吗？” 春琼对老爹和赵知府的关系实在好奇，老爹这傲娇的语气，两人之间恐怕不仅仅是同年吧？ 还有赵知府对老爹态度如此宽容？她虽然帮了点小忙，但如今想来，赵知府和赵夫人对她过于亲近了些。 “爹，您和赵伯伯之间有秘密？”春琼一脸吃瓜表情的盯着老爹，“除了是同年关系，除了您帮他挡了次桃花，让他免受被榜下抓婿外，你们之间还有何关系？” 杨县令脸色微变，“榜下捉婿你都知道？他告诉你的？这个赵安康，都说了不许提了，怎么张嘴就来？” 春琼决定一定要挖出来两人之间的秘密，以后跟赵家接触肯定少不了，她要知道所有的事，以后行事好掌握分寸。 “知道知道，这不是没被捉成吗？我还知道您就是因为帮他躲避，才自己被人家抓去做女婿，拒绝后对方生气动用手段将您贬至这地方做县承的。否则，堂堂二甲进士，无论如何也能弄个县令做的吧？其实是赵伯母告诉我的。爹，你们到底还有啥关系嘛？” 杨县令叹气，“闺女，你怎么就如此执着呢？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琼儿早慧，可对青阳县的事还有记忆？” 春琼闭眼想了想，“有的有，有的没有了。” 那时候刚来这里，一天到晚，脑子懵懵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关注。 “除了你外祖父，爹还有个老师你知道不？” 春琼摇头，那肯定是她出生之前的事了，她肯定不清楚。 杨县令的眼里满是怀念，“赵先生是我和你大伯的启蒙老师。他是在家里外出干活时救回来的，当时出了意外重伤，导致双腿残疾和心肺损伤，身体羸弱行动不便，便留在南沟村我们家里养伤。养伤期间，身体还好的时候便教我和你大伯读书识字。可惜他实在伤重，没过几年就去了。走前，告诉你爷爷奶奶，我有些读书天分，你爷爷奶奶这才想方设法将我送至青阳书院，我自此开始走上科举之路。后来你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带着你大伯基本就留在青阳县城，一边读书，一边给书肆抄书代写书信，你大伯在县里干些零活。后来跟你娘成亲，又生气了你，一直就在县里。直到上京赶考前夕，回村里老宅整理物品时，才发现先生留下的笔记，这才知道先生竟是陇西赵氏子弟。本打算等考试结束亲自去一趟陇西将先生遗物送回去，没成想在琼林宴上碰到赵安康。得知他身份，我将先生的遗物和笔记送还给他。” 春琼听得入神，不禁问道，“那为何爹和赵伯伯之间相处，看起来别别扭扭的呢？” “先生是在逃避家族联姻的时候出的意外，赵氏可能觉得对先生有亏欠，之后来信要将我加入赵氏弟子中。先生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收我为弟子的话，所以我即便视先生为老师，但从来不敢以弟子身份自居，所以便拒绝了。但是，之后，你那位赵伯伯还是以师兄自居，总是想着要庇护于我，我被派往此地任县承，他想为我出头为此得罪了京中权贵，好在他家底蕴深厚，受影响不大。但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心安理得甘心受他人庇护？干脆找到他，让他别再管我，更不必将对先生的愧疚转移至我身上，之后便离开京城。这些年，有都在各地为官，再也没见过，偶尔有几封信件往来。” 说到此杨县令有些赧然，“那时候年轻，以为先生至死未将自己的消息传回陇西，也不曾留只言片语让我家们代为传达，以为先生对他家里人是有怨言的。但随着这几年阅历增多，才觉得，先生或许并不是有怨，而是自知命不久矣，不想传消息回去让家里人伤心。没有消息，或许还能让家里人留个念想。” 第72章 分歧 “赵伯伯以为您还在为先生不平，您呢又因为之前的态度拉不下面子，所以你俩相处才别别扭扭的？”春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搞得她以为他俩怎么了呢！ “爹，你发现没，你在赵伯伯面前还挺傲娇的，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你就认定他不跟你计较？”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虽然联系不多，但他每次来信都一副苦口婆心跟我爹似的，嘱咐我要灵活变通，不要再跟之前一样古板。他自己操着老父亲的心，还硬要给我安个古板的名声，我不找他计较就是好的了！” \"哈哈哈哈……”本是缅怀故人的伤心时刻，但春琼硬是被老爹的话整得哈哈大笑，若是赵伯伯知道自家老爹对他的评价，不知又该作何表情。 不过了解了这段过往，春琼在对待赵家人的态度上豁然开朗。两家因赵先生结缘，不管怎样，日后在往来时，他们都要更加用心。毕竟赵知府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地维护着这层关系。 “爹，您和赵伯伯应该好好聊聊，各自把话说开。如今这样，确实别扭。马上年底了，趁着送年节礼，您要不亲自去一趟？”春琼给杨县令出着主意。 “不去，今年不合适，作为下级，我有事找上司帮忙理所当然，但这个节点忽然缓和关系，感觉我是为了蔬菜销路才想着缓和关系似的！”杨县令立刻拒绝。 “也是。”春琼没想那么多，听杨县令一说，也觉得不太合适。 “爹，这么说，您同意请知府大人帮忙了？” 杨县令点头，“同意，我是下属，碰到难事求助上司是应该的。” 春琼松一口气，有知府大人出手帮忙，村民们种出来的蔬菜，就不必担心销路了。 这边父女两人已经在商讨蔬菜销路问题，农事学堂那边自行开会的里正却出了乱子。 牛头村里正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农事学堂那边打起来了！” 杨县令和春琼惊得起身，“怎么回事？不是在商量各村种什么菜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就是因为分种蔬菜，意见不合打起来的。” 杨县令急忙赶往农事学堂，春琼跟在后面，边跑边喊，“林木哥，郑师傅，杜师傅。” 村民之间好起来能跟一家人似的，坏起来下手没个轻重，春琼怕现场太乱他爹控不住场，所以急着叫几个会武的去控场。 赶到现场，有几个人还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但好在不曾受伤见血。春琼不禁庆幸，幸好是在农事学堂，除了纸笔，没有什么农具工具。否则，能打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杜师傅和郑师傅跃入人群，快速将几个打架的人制住。 杨县令这才开口，“都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非要动手？”他环顾一圈，找到没有参与打架的大柳村里正，问道，“孙里正，你来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孙里正站出来行礼后，回道，“回大人，我们在商量各村分别种植蔬菜种类的时候，出现了分歧。有几位里正不满意分到自己村里的蔬菜品种。所以才有了些许矛盾。” “你们打算种植哪些菜，又是如何分配的？”杨县令皱眉问道。 “回大人，郧乡县共有五十二个村落，大家商量后决定种植十种蔬菜，每五个村种植一种。这几个村子，不想种辣椒，想种青菜，因为青菜现在种，过年时候肯定成熟，种辣椒会赶不上过年。” 春琼明白了，他们可能是受了她说的赚办年货钱的影响，就认为这批蔬菜必须要赶在过年前成熟。 “诸位的分歧可是蔬菜的生长周期的长短？大棚温度稳定情况下，叶子菜二十多天即可食用，根茎类菜例如蒜苗、香葱、香菜、萝卜需要二十至四十天，辣椒生长需要六十至八十天，茄子至少需要七十天。所有人都知道，凡是叶子根茎类的蔬菜生长周期略短，而果实类蔬菜，则需要较长的生长时间。各位争吵纠结的也正是此处吧？” 打架的几人回道，“是。种青菜的，如今种植，不到过年就能成熟，很快就能售卖。而我们种辣椒，最快也要年后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你们看到叶子菜成熟的快，可各位可有想过，你们种的叶子菜，在寒冬腊月里如何保证长途运输而不损坏？要知道，从郧乡县到府城，马车马不停蹄需要三天，各位的蔬菜在路上行进三天，能保证不冻坏？” 春琼盯着刚才愤愤不平回话的那人问道，只见他听了春琼的话，愣了片刻后低下了头。 春琼继续道，“果实类蔬菜，生长周期确实长，最快的需要两个月，如今是十一月中旬，两个月后正是正月，虽然赶不上过年，但正月宴席多，又恰逢青黄不接，这时候新鲜的辣椒和茄子上市，大家认为市场上如何？另外相比叶子菜，辣椒和茄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更抗冻，更易保存运输。” 听了春琼这一段连珠带炮的话，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大家都是种地老手，各村地里适宜哪种作物生长各自最清楚，分配的时候不必过于拘泥区域和种类。你们想种青菜也行，但叶子菜种类众多，蒜苗、小白菜、勺勺菜、韭菜、韭黄、香菜等这么多，各村分别选择合适的即可，实在没必要冲动打架。我手里有一份叶子根茎类蔬菜的大棚生长周期及其对应适宜的土壤环境。各里正稍后可到林木大人处抄录。” 春琼指了指自己身后站着的林木，心道，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对了，大棚有两种，诸位在选择种植蔬菜种类的时候，也要考虑自家要用的大棚种类。油纸脆弱，不能搭太高，不易种植树状植物。” 待春琼说完，杨县令道，“郧乡县封闭落后，我们都在想方设法改变现状，但是改变不是靠某一个人就能实现，我希望大家都能同心协力，不要再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再有闹事者，县里新政策新方式将不再惠及闹事的村子。” “请大人恕罪，今日是我等冲动了。”那几位打架的纷纷跪下请罪。 “都起来吧！本官明白诸位都是为了本村好，但如今我们全县上下一起推行新技术，如今大家是一个整体，我希望诸位能够大局为重！眼前诸位的主要任务不是为了各村的一点小利益而争吵，而是研究怎么把各村的大棚搭建起来，蔬菜种植起来，更重要的是，要为明年玉米的种植做准备。我们这个快被世人遗忘的小小县城，能不能走入众人视线，就看明年大家的努力程度了！” “大人放心，我等知错了，之后不仅规范自己，同时规范村里人，万事好商量，切莫冲动行事。”杨县令的一段话听得里正们激情澎湃，纷纷承诺保证。 杨县令满意的点头。 第73章 生日蛋糕 解决完纠纷，春琼父女俩回自家庄子，怕还有人闹事，把何兴留下守着，以防万一。 众人散去后，各村的里正们围聚到林木身旁，准备抄录那份叶菜生长周期表。其中一位里正皱着眉头说道：“林木大人，杨大姑娘课堂上给我们看过的制钵器，县衙会给大家提供吗” 林木沉思片刻，回应道，“县令大人已在筹措，但制钵器需要铁，县里恐怕没那么多铁，目前正在安排铁匠加紧赶制中。诸位可发动各村村民寻找一些废弃的铁器送过来，当然，有提供铁器的，制钵器肯定会优先这些村子。不过，没有制钵器也能行，育苗钵用手捏或者其他类似模具制作都是可以的，大家不必为这个着急焦虑。” 里正们纷纷点头，“林大人放心，我们明白杨大人的不易，制钵器我们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在之后的日子里，郧乡县的各村逐渐忙碌起来。里正和各村代表回村后开始给村民讲解大棚和移栽技术，尽管仍有个别村民心存疑虑，但在里正们的耐心劝导和各村大部队的逐步推进下，大家总算把大棚搭建起来，第一批蔬菜种子终于播下，整个郧乡县都在期待着这片土地上即将孕育出的新希望。 十一月六日，杨夫人三十二岁生辰，春琼一大早起来催促林木回县里接杨夫人来庄子。杨夫人最近本来也在庄子上，前两日县里有喜宴，她回去送礼了。 如今杨家其他人都在庄子上，索性娘亲的生辰也不邀请别人，干脆就在庄子上过得了。 “等一下，林木哥，我跟你一起回去接娘。”林木已经上马，丽清着急忙慌从屋里跑出来。 “二姑娘，我骑马回去快，您就不用一起了吧？”林木犹豫，自己骑马一个时辰就回去了，到时候再驾马车回来，正午时候就能返回。若二姑娘一起，肯定回去也得乘马车，一来一回，一天时间就没了。 “哼，瞧不起谁呢？我师父教我骑马了，我也骑马，不耽误时间！”丽清听出林木嘴里的嫌弃，下巴一扬就喊人，“石头，备马。” 又对林木道，“你等我半盏茶，我去换身方便骑马的衣服。”说完噌蹭蹭又跑回房。 林木双手一摊，求救地看向春琼。 春琼笑着摇头，“谁让你一脸嫌弃的？她早就想骑马外出了，一直没寻到机会，这下好了，你直接把机会送到面前。我的话也中用了，你路上多担待吧！” “是。”林木还想挣扎，“要不您给二姑娘安排点活干？” “她回县里有事，她给娘准备的礼物还在县里。” “好吧。”林木不情不愿地应声。 希望杜师傅教的严格，二姑娘确实学会了骑马。林木在心里祈祷。 春琼不再理会这两人，自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她想给她娘做一个生日蛋糕。来到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尝试着做过，过了十二年，配方和流程还在脑海里，也不知道动手能力如何了。 材料都是之前让林木准备好的。春琼将需要的材料一一拿出来摆在台面，然后开始准备蛋糕胚子。 她一边背着记忆中的步骤，一边动手，先将鸡蛋打入碗中，加入适量的糖和水，用筷子快速搅拌，直到蛋液变得浓稠。甩了甩酸麻的手臂，继续将面粉筛入蛋液中，小心翼翼地搅拌均匀，随后加入少许菜籽油后继续搅拌。 待面糊调好，将模具清洗后，她将面糊倒入模具中，放入已经烧热的蒸笼里。 在等待蛋糕胚的过程中，春琼紧张又期待，传统灶台和蒸笼蒸面包胚，这还是第一次呢！ 渐渐地，一阵诱人的香气慢慢溢出来，飘满整个厨房乃至整个院子。一早起来就待在水暖棚的李老抽着鼻子凑到厨房门口，吸着鼻子问，“春琼丫头，又在做啥好吃的？这么香甜？” 不熟悉的时候李老周老还是杨姑娘、大姑娘的叫，如今混熟了，一口一个琼丫头，被春琼极力拒绝后，改成春琼丫头。 “等晚上您就知道啦！”春琼抽空回道。 预估时间差不多了，春琼揭开蒸笼盖，看到里面色泽金黄的蛋糕胚，用手指轻轻一按松开后立马弹回。 不错，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了，这时代没有奶油，只能用牛奶自制奶油。她将瓦罐里的牛奶小心倒入一部分到另一个陶罐，加入些许白醋，顺着一个方向不停搅拌。不一会儿，牛奶开始慢慢凝结、分层，然后用细纱布仔细过滤，将乳清滤出，留下的浓稠物就是自制“奶油”的雏形。之后手下搅拌的动作不停歇，直到原本有些粗糙的质地渐渐变得细腻柔滑，奶油这才成了。 奶油大功告成，春琼拿出蛋糕胚，用刀将蛋糕胚从中间切成两层。一层抹上奶油，放上一些水果丁，然后盖上第二层蛋糕胚。接着，她用剩余的奶油仔细地涂抹整个蛋糕的表面和侧面，并在周围做了简单的裱花。最后，将柠檬皮捣碎后，用金黄的柠檬碎汇出一副简易的一家五口。 生日蛋糕大功告成。 春琼端详着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毕竟十二年未动过手了。 心道，最近要好好练练裱花技艺，否则在给甜品师傅教学的时候，万一做出来的还不如学生那就丢脸了。 蛋糕做好，春琼小小心翼翼拿回自己房间，以待杨夫人来了，好给她一个惊喜。 未时末，杨夫人一行人终于到了。林木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手上牵着另一匹空马，仔细一看，正是丽清上午骑走的。马车在庄子门口停下，杨夫人率先下车，然后伸手将丽清扶下来。 “这是咋了？骑马摔了？”春琼担忧的问，几步走下台阶，帮娘亲扶着妹妹。 “才不是！腿磨破了，疼！”丽清没好气的回道。 “好吧。”春琼看她眼泪花花的，不好意思取笑，想当初自己第一次骑马出门，也是如此遭遇的，多骑几次，习惯了就好，“宋婶和周老都配的有药，效果很好，赶紧进屋抹药，明天就好了。” 丽清委屈，“姐，你挺有经验啊！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提前准备？” “……”这也没法准备啊！除非大腿内侧绑两个棉花垫子，但是这样走路就不方便了吧？ “是姐姐的错，姐姐忘记了。回头姐姐赔你一套新衣服。”春琼连连赔罪。 “要两套。” “行，没问题。” “这还差不多。” 第74章 甜点教学 帮妹妹擦完药，春琼扶着她出来到火炉旁坐下。 “对了，娘，清清，你们吃午饭了吗？”这个时辰到，出发的时候还不到用午饭的时辰。 “吃了，清儿馋食光里的打卤面了，我们出城前去食肆里吃了碗面。” “刚才看你上下马车都挺困难的，还能中途去吃面，果然美食的诱惑大呀！”春琼忍不住揶揄。 “我没下马车啊！柳儿用托盘给我送马车上吃的。” “……好吧。宋婶在煮鸡汤，晚点儿你们饿了先喝点鸡汤，留着点肚子，晚上我亲自下厨喔！” 这段时日一直在忙着有机肥和大棚推广，春琼已经好久没下过厨。今天娘亲生日，就由她来动手，给大家换换口味。 “行。知道你忙，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歇着。”杨夫人见识过春琼前几日的忙碌，催她去忙，不必围着她转。 “好勒。” 晚上，春琼下厨准备了一桌席面，杨家五口，再加上周老李老几位武师傅，宋婶胡婶，坐了满满一桌。 开餐前，众人纷纷拿出送给杨夫人的生辰礼物。杨夫人红着眼眶，笑着道谢，“多谢大家。如今家里人多，终于热闹起来了。” 春琼见就剩她了，起身去房间里拿出蛋糕，放到杨夫人面前，众人看到造型精美的蛋糕，一个个好奇极了。 “姐，这就是枝儿说的你今天准备了一上午的惊喜？”丽清凑近前后上下的打量，“这是用啥做的？真好看！” “牛奶和鸡蛋，还有面粉，其实材料你们都吃过了，那个泡芙里面的就是这个。”春琼指着最上面的奶油对众人解释。 “这个也是甜品铺子里要上的吗？” “对，以后会慢慢上。”等裱花技术练好了再说。 春琼笑着对杨夫人说，“娘，这个叫生辰蛋糕，专门做给过生辰的人的！祝您生辰快乐，事事顺心！” 杨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闺女，这蛋糕看起来工艺就很繁复，你这么忙，又是做蛋糕，又是做饭的，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又不是整寿，你们这一个个的，不用如此费心的。” 李老催促，“这都是大家的心意。杨夫人，赶紧切蛋糕，快让我们都尝尝春琼丫头的心意。” “是。您老稍等，这就切了。”杨夫人拿起刀切开蛋糕，分给众人。众人接过，着急忙慌地往嘴里送，一时间，客厅静悄悄的，大家都忙着品尝着这美味的蛋糕… 村里的蔬菜种植如火如荼地进行。 待所有村庄蔬菜种植结束，杨县令和春琼开始各村抽查，一方面检查大棚搭建是否规范，水暖棚水温是否合适，同时对各村种植蔬菜种类进行统计，以便寻求销路时有数据可用。 待一圈走下来，十一月已经结束，时间来到腊月。 刚回到县里，醉梦轩张掌柜就找上门了。 “杨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可是让人好等！” 春琼一拍脑袋，连连称罪，“抱歉，张掌柜，实在是最近有特别重要的事在忙，一时没顾上您这边！如今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您店铺和甜点师傅人选可找好了？我可随时开课。” “近百种甜点制作，姑娘不需要提前准备？”一连大半个月不见人，不管是问她铺子里的人，还是县衙的人她的去向，都说在忙着，可又说不出来在忙什么，眼看着铺子已经开始装修，若非食肆和鱼庄正常开门做生意，张掌柜都要怀疑自己她跑路了。 如今回来即可开课，这姑娘有如此好记性，能记住所有甜点制作注意事项？张掌柜表示怀疑。 “不需要了，学习用的原材料我已经让下边的人去准备。刚开业，我们也不需要一次性推出上百种。先挑选经典的十来种售卖，后续根据销量适当调整。这些经典品种我已经整理好。” 春琼并非毫无准备，在下村子的这半个多月里，她除了整理大棚搭建和蔬菜种植相关笔记，还对甜点种类进行了筛选，并手写了近二十种甜点的培训课件。 得益于前世牛马工作的那几年，一个人同时负责几个项目都是日常，所以如今同时准备两个事项，也还算应对的来。 “那就好。安阳县和郧乡县的铺子同时在装修，预计月中即可开业。现在要紧的就是师傅的培训，既然姑娘准备好了，我明日就带人来郧乡县。只是，这培训地点放在何处？”张掌柜见春琼胸有成竹的，不再担心。 春琼略作思索，回答，“培训地点便设在鱼庄吧，那里场地宽敞，且厨房设施一应俱全，方便众人实操演练。” 张掌柜点头称是，又与春琼商讨了一些培训的细节。 末了，春琼道，“张掌柜，我手下有两个孩子，对糕点小吃感兴趣，明日我会安排他们一起学习。但您放心，铺子的师傅，用您找来的人。” 免得张掌柜多想，春琼觉得安排白前一起学习甜点的事，还是要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无碍，按照姑娘的规划，以后厨师缺着呢！姑娘身边有合适的人，当然可以利用起来，还省的我在外面费心找。”张掌柜连连摆手，表示不介意。 次日，张掌柜带着一群年轻后生准时来到郧乡县鱼庄。春琼早已在那等候，她将众人引入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桌案摆放整齐，桌上还放置着文房四宝与一叠她亲手撰写的甜点制作流程。 “这是鱼庄的后厨？”张掌柜视线在屋内扫过，停留在桌子后面的灶台上忍不住问。心道，这后厨真是够宽敞，够干净的！ “是后厨，但不是鱼庄目前用的，我接下这里后，发现有两个厨房，就分别装修了，想着应急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春琼解释。 鱼庄正常营业，外人可不能随意进出。 春琼站在前方，开始了她的甜点第一课，从食材的特性、各类工具的使用方法讲起，之后指导着众人拿着食材练习，及时纠正他们的错误操作。就这样，培训有条不紊地进行了数日。待众人独立制作出的甜点，春琼品尝后满意了才结束。 甜点教学结束，春琼看着自己房间一摞摞的笔记，不禁哑然失笑。她的思绪飘回到前世，那时的自己，无论家人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都坚决不肯选择教师，然而来到这里，在不知不觉间，竟还是扮起了老师的角色。 “姐，你在笑什么呢？”丽清懒懒地趴在房间的躺椅上，瞧见姐姐在整理房间时忽然露出笑容，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然成为了一名老师。”春琼笑着回应。 “您可不就是老师嘛！前几年就我一个学生，现在可好了，学生的数量越来越多，涉及的行业也愈发广泛。种地之事隶属于农业，记账可算商业范畴，而甜点制作属于手艺活，勉强能归为工。如此一来，就只差‘士’了。哎，不对，我这个学生虽说不考科举，但学的也是那些内容，高低也能算作‘士’？这么看来，士农工商倒是齐全了！”丽清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一边颇为得意地说道。 春琼被丽清这一番话逗得更乐了，她走过去轻轻点了点丽清的额头，“你这小脑袋，想得倒挺多，在你口中，你姐姐我倒成了全才了。这名头太大，我可不敢认！” 第75章 府城卖菜 腊月初八，腊八节前一天，春琼和杨县令来到牛头村，检查大棚蔬菜，确认青菜长势良好。 杨府庄子上的小青菜、蒜苗、韭黄和西红柿已经长成。青椒和茄子个头不大，勉强也能摘一些。 父子俩带着人各自采摘了一箩筐，用厚布加稻草打包，春琼带着，运往府城。 父子俩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由春琼跑一趟府城。因为她打听到，腊月十二，府城熙园将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学子交流会。年后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过完年各地学子们就得汇聚京城，年前的这场交流会，算是均州府九县学子们的一番小试牛刀。 巧合的是，举办交流会的竟是赵知府的二子，那位在京城国子监读书的赵升赵公子。 听闻举办人身份后，春琼就打起了交流会的主意，她虽然不认识赵二公子，但赵夫人她熟啊！现成的关系，说不定能利用交流会，在民间宣传一波他们郧乡县的蔬菜呢！ 虽然杨县令已经以公文形式请求知府大人帮忙。但若能在民间同步打开名声，岂不是双层保险！ 只是天不凑巧，春琼一行人初八出发时还是艳阳高照，第二日忽然变天，一路冒着寒风和雨夹雪，总算按照预期时间到达府城。 城门口排队入城时，林木问，“大姑娘，咱们先去四方来客栈还是直接去府衙？” 春琼一路就在考虑了，“我带着年礼先去拜见吧！这次没能提前递消息直接上门，已然失礼，不能再直接拉着货物到人家门口，不成体统。你带着剩余的马车去四方来安顿。胡婶和杜师傅陪我一起。” “是。”林木和胡婶应道。 进城后，一队人分开行动，春琼来到府衙侧门，跳下马车，走到门房处叫门。 “杨姑娘？您怎么来了？请稍等。”门房看了一眼门外三辆马车，赶紧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赵夫人和赵三公子亲自迎出来，赵夫人拉住春琼的手一顿揉搓，“你怎么这时候来府城了？这寒冬腊月的，天可怜见的，别冻坏了。” 春琼不好意思地笑着，“赵伯母好，三公子好。我听闻赵二公子最近要办学子交流会，想跟二公子谈笔生意，没有提前打招呼，不请自来，还请伯母海涵！” “小丁说你带着好几辆马车前来，还以为郧乡县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就好！”赵夫人将春琼拉到身边站定，打量起马车来，“马车里是何物？你想跟老二谈什么生意？” “娘，外面这么冷，要不咱们进屋说？”赵三公子见春琼斗篷下的一张脸冻得通红，忍不住提醒道。 “对，进屋说。”赵夫人冲屋里道，“来几个人，帮着把马车赶进来。” 春琼道，“第二辆马车送去厨房，那是我们自家庄子种的一些蔬菜，给伯母送来尝尝鲜。” “自己种的蔬菜？那我要去看看。”进到院子，赵夫人放开春琼，“三儿，你先带琼儿妹妹进屋暖和暖和，我去去就来。” “不用啦！我穿的厚，不冷。我陪伯母一起。” “行，那走吧。三儿，去叫你二哥。”赵夫人又重新牵起春琼，带着人浩浩荡荡去往厨房。 马车拉到后院厨房，杜师傅带着人将一个个筐卸下，掀开厚厚的稻草，筐里的东西展现出来。 “小青菜？蒜苗？西红柿？哎哟，还有辣椒和茄子？”赵夫人不顾寒冷，扒着筐子看，“琼儿，这个季节，你们哪儿来的如此新鲜的蔬菜？” 嗯？春琼疑惑，老爹不是给赵伯伯写信求助了吗？怎么赵伯伯没告诉赵伯母？ “这是我们庄子今年自己种的。” “这个季节，这可是稀罕物。明日我刚好要办宴，刚才还在为菜单上一色的大鱼大肉发愁呢！你这来的可真及时！” 春琼腼腆一笑，“其实我们县今年种了不少，青菜正好能赶上过年，马上就不稀罕了。” 赵夫人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赵伯伯前段时间说你爹来信求他帮忙卖菜了。我当时光顾着看你赵伯伯那得瑟模样，忘记卖菜这回事了。” “……”得瑟啥，得瑟老爹终于低头求人？不知道赵伯伯得知老爹认为他有一股爹味，还笑不笑的出来？ 对于这两个别扭的人的相处模式，春琼表示不理解。 “是。今冬各村都尝试着种了些，如今青菜已经长成，但青菜不耐放，所以父亲才想请知府大人帮忙。”春琼扶着赵夫人，一边解释。 看完了菜，一群人回到赵夫人住的院子，赵二公子和赵三公子已经等着了。 赵夫人介绍春琼和赵二公子，“琼儿，这是我家老二，你赵升哥。升儿，这是郧乡县杨县令的闺女，你春琼妹妹。” 两人互相见礼后，赵夫人拉着春琼在她身边坐下。 “听闻杨姑娘是来跟我谈生意的？”赵二公子面容冷峻，神色严肃，端坐桌前，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高冷感。 春琼跟他说话，感觉有压力，也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是，今年父亲带着乡亲们种了一批反季蔬菜，近日到了收获的时候，前几日听闻府城的学子交流会是赵二公子举办，春琼仗着有伯母这层关系，就想着来看看，我们能否有机会给交流会宴席供应蔬菜。” 赵二公子蹙眉看了赵夫人一眼，见她拉着春琼的手笑意盈盈，眼神疑惑地转向春琼，“都有些什么菜？” “二公子稍等。”春琼起身到门口，接过杜师傅准备的托盘端上来放到他面前，“公子请看，主要是这些。” “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 春琼愣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汉书.召信臣传》的内容。他是在问反季蔬菜怎么来的。 “是。”春琼点头，“差不多的原理。” “交流会大概需要十二桌席面，你带来的蔬菜可够？”赵二公子没有刻意为难春琼，这位姑娘虽然不请自来，但她带来的菜如今时节确实可遇不可求，有了这些菜，定能给交流会增辉不少。 “够，满满三大车呢，十二桌，足够了。” “如何定价？” 春琼非常欣喜，没想到这位公子看起来严肃，做事也挺爽快，“叶子菜每斤二十文，辣椒和西红柿贵点，每斤四十文。二公子按十二桌准备，剩下的我明日拉到集市上卖。” “不必了，我都要了。”赵二公子对赵夫人道，“明日您不是有客？匀给您一些。” “不要你的，我自己有，琼儿给我送了。”赵夫人摆手。 “青菜放不了太长时间，要不剩下的我还是拉到集市去卖？”春琼发现这位公子脸色忽然不太好看了，以为他是嫌菜太多了，小心翼翼地问。 “杨姑娘，你拿到集市卖了，等交流会那日，这菜色就不够神秘惊艳了。”赵三公子看着自家兄长黝黑的脸，忍不住提醒。 春琼瞬间领悟，“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春琼及时补救，“后天就是十二，若保存妥当，再放两天也是可以的。” 赵二公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76章 府衙宴会 “杨姑娘，你那些菜在何处？”赵三公子问道。刚才与母亲门口接人时，只看到三辆马车，两辆马车是给他们家的年礼，一辆她自己乘坐。没看到运送蔬菜马车。 “进城后，我先来府衙拜见伯母，林木哥拉着蔬菜去四方来客栈了？蔬菜暂时存放在四方来客栈。” 赵夫人闻言对两个儿子道，“升儿，三儿，你们俩去客栈把那批菜运去熙园，客栈太冷别冻坏了。” “好。”两位公子起身告辞。 待两位公子离开，赵夫人道，“老二就是这么个性子，话少，你慢慢熟悉了就习惯了。” 春琼微笑着点头。 “郧乡县种了不少蔬菜吗？要不怎么寒冬腊月的，你爹娘舍得让你出来跑？” “郧乡县封闭，没有什么外来商业，村民仅靠种地，一年到头连混个温饱都难。这几年爹带着县里上下一直在想办法，今年冬季村民第一次尝试用大棚，每家都种了些菜，我们县穷，那么多的反季蔬菜一个县消耗不了。所以我和爹分别来找您和赵伯伯帮忙了。” “有你爹如此兢兢业业的好官，郧乡县会好起来的！你们有事尽管找我们，你爹不来，你来。”赵夫人拍着春琼的手臂，一边亲切地与她交谈着。 “好。”对于赵夫人的善意，春琼感受得到，也想回馈一二，“伯母，刚才听说您明日要办宴席？” “对，往年传统，年底了，宴请府城各大商户的夫人家眷们。” “伯母，我会做一些糕点，本想着明日可以去厨房帮忙，但要宴请商户家眷，估计人不少，恐怕来不及准备。” “明日的菜单已经定了，加上你带来的蔬菜，已经非常有看头了，无需再花别的心思。你明天就跟着我，帮我招待那些夫人姑娘们。” “是。”春琼恭敬地应下。她心里明白，这是赵夫人对自己的信任与抬举，虽有些许紧张，却也决心好好表现。 当晚，春琼回到住处，仔细思量着明日该如何应对。明日会是她第一次正式在均州府富贵圈子露面，无论是为了父亲名声，还是她之后的生意，这次露面礼仪都要格外注意，不能有半分不妥。 次日，春琼早早起身，精心梳妆打扮后，便来到赵夫人身旁。宾客陆续而至，她跟在赵夫人身后，淡定温婉地招呼着每一位夫人姑娘。礼仪周全，应对得当，让不少夫人对她心生好感，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这是夫人的侄女？可是从陇西过来的？以前不曾见过？”有夫人打听道。 “是我侄女，但不是从陇西来的，他父亲是咱们均州府郧乡县县令杨大人。”赵夫人向众人介绍春琼。 “原来是县令大人千金。” “竟不知杨大人与知府大人关系如此亲密呢！”有人好奇。 “我爹爹与赵伯伯是同年。”春琼微微笑着，温婉有礼的解释。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人对春琼的兴趣稍减，各自找到相熟的人聊天，主动凑上来的夫人稍微少了些。 春琼保持微笑，端坐在赵夫人身边，不卑不亢，并适时地为赵夫人分忧解难。 一群姑娘一边聊着一边过来给赵夫人行礼。春琼在人群中看到了熟人，周家姑娘。 周姑娘见到春琼，眼睛瞬间亮了。 “杨姐姐，你也在？你何时来的府城？”小姑娘看到春琼，惊喜极了，差点都忘了把礼数做全，还是身边的小姐妹拉了一下，才恭恭敬敬地给众位夫人行完礼。 之后，非常自来熟的跑到春琼身边，抱着她胳膊，一边摇晃，一边说，“我们刚才还聊到姐姐呢！钱家姐姐马上要成亲了，她弟弟舍不得姐姐远嫁，最近正在家里生气伤心，我们就想着给钱姐姐画一幅我那样的画像，送给钱家小弟，他想姐姐就可以看看画像了。” 不用春琼询问，周甜甜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讲着前因后果。 待她说完，从人群后走出一位十五六岁，穿着粉蓝襦裙，披着同色斗篷的姑娘。 那姑娘对春琼微微福身，“杨姑娘好，小女姓钱，周妹妹口中的钱姐姐正是家姐。小弟年幼，又与家姐感情深厚，一时无法接受姐姐远嫁。还请杨姑娘帮忙，能够移步府中为家姐画一幅小像。” “没问题。”春琼颔首，画一幅画结一段善缘，她很乐意。 “不知杨姑娘何时方便？我安排府上马车来接。” “明日下午就可以。”春琼微微沉思，“不知钱姑娘府上是哪家？” “琼儿，这位钱姑娘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锦绣阁就是她们家的。”赵夫人提醒。 “哦哦，原来如此。” “杨姐姐，你这次不急着回去了吧？过几日我给你下帖子，请你去我家玩。我好几个小姐妹都想认识姐姐，家里梅花开了，正好赏梅。”周甜甜扒着春琼不放。 “甜儿，不得无礼！这寒冬腊月的，马上过年了，杨姑娘又能在府城逗留多久？”周夫人呵斥道。 “哦，好吧！”周甜甜一脸的失落与委屈，看得春琼都有点不忍心了。 “杨姑娘画技很好？”有夫人问道。 “孙夫人，我那幅赏花画花图就是出自杨姐姐之手。”周甜甜一脸炫耀地小表情。 “原来竟是姑娘，想不到杨姑娘如此深藏不露。”孙夫人便是之前听闻春琼是县令之女后，对其态度转淡的夫人中的一位。 春琼，“…” “不过是小姑娘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消遣，没甚好炫耀的。比不上孙大姑娘，又会管家，又会做生意的，将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赵夫人笑着说道，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孙大姑娘，缓解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孙夫人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春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别人夸你闺女呢，怎么不说话了？好歹谦虚几句呀！ “小姑娘待在我们身边无聊，琼儿，你带小姐妹们去园子里转转，园子里那几树梅花开的不错。”赵夫人示意春琼。 春琼站起来，“是。各位姑娘，请随我来。” 出了院子，周姑娘小声跟春琼八卦，“杨姐姐，刚才那位孙夫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是继室，家里如今管家的是前一位孙夫人生的女儿。她嫁进来后，对孙大姑娘不好，前几年孙大姑娘年纪小，一直默默忍受，偷偷学习，。等长大了，忽然发难，不仅夺了继母管家权，连家里的生意都拿到自己手里了。从此之后这位孙夫人就对所有聪慧厉害些的姑娘看不顺眼，总觉得人家心眼多，心机深。” 好吧，又是老套的恶毒后母与继女斗法的事。难怪赵伯母看似夸奖实则怼她，她一句话不说。 看今日这位孙夫人行事，确实不像是有心眼的样子，如此年纪，连喜怒不显于色都做不到，斗不过继女也是正常的。不过，自己能力不行，迁怒旁人就过分了，这不是给自己招恨嘛！ 第77章 现场卖菜 午时，准时开宴。春琼带着丫鬟有条不紊的给每桌上菜。 众人坐下，看到桌上的菜色，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有夫人直爽，夸赞道，“不愧是陇西赵氏，果然非同一般，如此天寒地冻，竟能找来如此多新鲜蔬菜！吃了一个冬天干菜土豆，我等今日有口福了！” “李夫人谬赞了。这蔬菜还真不是赵氏寻来的，说起来，咱们要感谢琼儿。”赵夫人拉住忙碌的春琼，“这蔬菜都是琼儿给我送来的。” “杨姑娘？这可奇了，杨姑娘是从何处寻来的这些鲜蔬？”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好奇问道。 春琼微微欠身，浅笑道：“各位夫人有所不知，家父因机缘巧合研究出温室培育之法，能在冬日里种出蔬菜。想着冬日蔬菜难得，便带着县里村民种了些，如今有部分成熟，就让我给赵伯母送了些来，让伯母在这寒冬能尝尝鲜。” 众人听了，皆惊叹不已，有夫人立刻抓住了重点，“带着乡民种？这么说，这蔬菜郧乡县如今不少？” “回夫人，不算太多，大棚搭建成本高，养护难，各家也无法大量种植，一个村也不过几亩。” “杨姑娘？既然是县令大人带着乡民种，在这个季节又是如此珍贵，想必乡民不是种了自己吃吧？你们可有章程？”有夫人反应快，已经明白春琼来府城的目的。 “如今叶菜正在逐步成熟，县里准备统一收了送到各县售卖。茄子辣椒这些要到正月中旬之后才有售卖。” “若我们自己上门收呢？” “也可以，郧乡县码头设有摊位，上门收购的商户在摊位登记后会有人专门带到相应的村子收购，也可在郧乡县码头等候，村民会将菜送至码头。”这是春琼和杨县令商量好的，若有客户上门，有专人接待，防止他们找不到相应的菜品。 “杨姑娘，我先在你这儿预订一批。”有夫人看着面前翠绿的莴笋片和小青菜，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跟春琼预订。 “没问题，梁夫人，待我回去就给您安排。” “杨姑娘，可以立刻安排将蔬菜送至府城吗？我们家也要。” “是啊，冬日只能吃些存储的干菜，哪有机会能有这般新鲜的蔬菜可享。杨县令此等巧思，造福众人。”又有夫人附和道。 春琼忙谦逊道，“各位夫人过奖了。” “各位，都先坐下用餐吧，一会儿菜凉了。待饭后，我把琼儿暂借给你们，要预订蔬菜的，要聊天的，饭后继续。”赵夫人眼看着饭桌要变成订货现场，出声阻止。 周夫人笑着说，“是的，难得一桌让人食指大动的鲜蔬，凉了岂不是浪费？大家赶紧坐下动筷。” 众人纷纷坐下。 一场宴会下来，春琼收获颇丰，几乎每个参宴的夫人都预订了菜蔬。春琼不禁感慨，这府城还真是来对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本是奔着学子宴来的，没想到无意中赶上了商户夫人宴会。首先带来好运气！ 待宴席散去，赵夫人拉着春琼坐下歇息，她眼中满是对春琼的赞许，“今日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春琼微微浅笑，“伯母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不过略陪众人闲话几句，算不得什么。反倒是我要感谢伯母呢，如此机会，我不仅见了世面，还成功将县里的菜蔬推广给种夫人。” “好好，我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哈哈！”赵夫人爽朗一笑。 晚间，赵家一家四口坐在赵夫人院子里聊天，春琼陪坐其间。 赵二公子几次盯着春琼的脸打量，赵三公子看不下去了，“二哥，您有事说事，有话说话，老盯着人看什么？” 赵二公子白了弟弟一眼，问春琼，“杨姑娘是杨县令长女？” “正是。” “那我这儿有个消息，你听了应该能开心一下。”赵二公子嘴角难得弯了弯，似乎心情不错。 “嗯？什么事呀？”春琼好奇。 “李宏远在禁军待的艰难，李家在京城的日子似乎并不十分如意。”赵二公子声调平稳，然言语间却似有惊雷乍响，语罢，目光淡淡地落在春琼脸上，似要瞧出她的反应。 “…”春琼一听，确实有瞬间的开心，“尽管过去的人和事我都忘了。不过，听到讨厌的人的坏消息，确实让人高兴。多谢二公子告知。” 赵二公子轻轻颔首，深邃的目光在春琼脸上短暂停留，仿佛想要穿透她的神情，直抵内心深处，探寻那隐藏其中的真实情绪。 春琼嘴角含笑，心道，娘亲知道了肯定也能开心一下。 “嗯，过去的人既已从你的生活中退场，便如过眼云烟，日后也无需再让其扰了你心绪。”赵二公子盯着春琼继续。 “是。”春琼一脸莫名，这位大哥什么意思？昨天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天怎么忽然开导起人来了？ “二哥，你可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杨姑娘都不记得这茬儿了，你非要旧事重提，惹人心烦。”赵三公子气鼓鼓地瞪着兄长，转头又面向春琼，满脸堆笑，“杨姑娘，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二哥他呀，打小儿就这性子，整天冷着张脸，跟座冰山似的，说话还直来直去，专爱戳人痛处。” 春琼瞧着赵二公子瞬间黑下来的脸，再瞅瞅赵三公子那副被兄长冷眼以待却仍不自知的模样，忍不住抿紧嘴唇，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哥儿俩，一个冒冒失失、天真莽撞如毛头小子；一个面冷心热，偏装得拒人千里，倒都有趣得紧。 兄弟俩相处也颇有意思，跟欢喜冤家似的。 春琼忍着笑打圆场，转移话题，“我并不在意，二公子的消息，确实是个让人开心的好消息，正好知道了乐呵一下，待回去了还要分享给我娘，让她也高兴一下。对了，赵伯伯，上次的案子结案了吗？调查后结果是否如预料中那般？” 第78章 替身案后续 赵知府闻言道，“是。张宋两位公子都是那刘公子杀的。说起来，这事要怪两家的大人，刘公子自小性子软弱，在外总受小伙伴欺负。刘家人就将它送至国公府，两家长辈时常教导提醒国公府里小辈，表哥表弟性子软，你们要保护他。一来二去，在国公府小辈意识里，这位表哥表弟是需要保护的。于是，所有人都将他护在身后，遇事有人出头，麻烦有人冲在前面解决。护着护着，他渐渐成为了众人的背景板。张昊与他年纪相仿，两人确实一起长大，张昊也是为他出头最多的，要保护这位表弟几乎成了他的习惯和责任。” 说到此，赵知府微微停顿，拿起茶盏喝了几口，又继续。 “十岁之前，刘良对张昊是非常依赖的，是从何时开始，由依赖变为嫉妒甚至怨恨的，两家人谁也说不清楚。根据伺候的贴身小厮回忆，情绪变化是从两人同时考中举人之后，张昊平时吊儿郎当的，不爱读书，研究的都是无关科举的杂书杂事，刘公子读书万分刻苦，一门心思要科举入仕。两人同年科考，本是张昊为了陪同刘良才参加考试，不曾想竟同时中举，而张昊名次比刘良还要高好几名。据小厮回忆，府里都在庆祝两人考中的时候，刘公子独自在房间，摔了一整套茶碗，但他并不知公子为何会生气摔茶碗。那是他最明显的一次异常。之后，情绪开始不稳定，时不时打砸东西。” “刘良嫉妒张公子的聪慧和才华？”不是有句话吗，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惜，但别人的成功往往更令人破防。 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刻苦努力，明明花费了更多心思，考试时却不如不努力的那个。若是心态不好，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是嫉妒。我反复审过刘良，只要提到张昊的才华，他情绪就会激动。在他眼里，张昊简直就是个伪君子，压着不让他出头，处处跟他作对。抢他考试名次，抢他在家里的关注，甚至抢他喜欢的姑娘。那个叫梦梦的姑娘，是樊城青楼的一个清倌，他们是在一次诗会上认识的，据梦梦交待，她跟两位公子都不熟悉，刘公子私下找过她几次，张公子并没有。说张昊抢夺梦梦姑娘，纯属无稽之谈。” “如此说来，张公子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因为听从家里人对他保护太过，导致自己反而丢了性命？”春琼不禁唏嘘，“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升米恩斗米仇？那宋公子呢？他又是为何被杀？” “宋公子，是刘良从一开始就找好的替身。那个会做整形手术的人，是刘良无意间认识的，他发现对方能够凭一手银针，竟能改变人的面貌。惊讶的同时，就开始计划着替代张昊了。出事两个多月前，他认识了跟他身形极其相似的宋公子，忽悠宋公子退学后，将人带到郊外庄子，就给宋公子整形成自己的样子。按照计划，宋公子是要以刘良的身份出事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他没想到，我们有你这个底牌，一举识破他的谋划。” 春琼喟叹，“原来竟是这般情形。只可惜了那张家公子与宋家公子。” 众人皆叹，“是啊！” 赵知府最终总结，“若非家中长辈在刘良年幼时过于保护，长大后又过于忽视，这悲剧也许不会发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我们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都无需过多干涉，否则，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升儿，群儿，你们都大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自行把握，爹娘只会给你们适当提意见，不会再过多干涉。因此，之后做任何决定，一定深思熟虑，切莫冲动行事！” 经历此案，赵知府感慨颇深，“当年，若非族中长辈过于干涉小叔的婚事，小叔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在外出事！” 看着面前的春琼，对杨家的愧疚之感再次涌现，“小叔的悲剧，不仅导致我们全族终身悔恨，还带累得杨家二老英年早逝，导致杨兄兄弟二人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 什么？春琼猛地抬头，看向赵知府，杨家，说的是她们家吗？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往事？ 赵三公子也脸色微变，看向他爹。 赵知府见春琼铜铃似的眼睛盯着他，语气柔和地道，“小叔当年重伤，直到去世前，在你们家住了五年。你爷爷奶奶为他请医问药，几乎掏空家中积蓄。在小叔去世后，为了改变困窘，二老日夜操劳，你爷爷是在山上砍柴背柴下山时力竭被柴堆压的窒息而亡，你奶奶积劳成疾，没过几年也病逝。” 赵知府感慨，“在此之前，杨家在当地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的。若非如此，你奶奶也不会生病后无钱就医，而早早去世。” 这是十年前得知小叔消息后，族长派人到青阳查到的。杨巍当年跟他们相认，只是交还了小叔的遗物，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得知这些过往，族中感激杨家大义，陪伴了小叔最后一程，更对杨家兄弟满是愧疚。族长亲自发话，要认下他们作为赵氏弟子的身份，可惜兄弟二人不同意。 春琼没想到两家还有这段过往，只知道爷爷奶奶去世早，但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爷爷奶奶过世是因为积劳成疾。 “爷爷奶奶自愿救人，谁也没想到爷爷后续会出意外，奶奶会生病。我们家从未将爷爷奶奶过世的原因归为救人上。如今都过去了，赵伯伯不必再愧疚。” 听了这些，春琼心里也难受，遗憾爷爷奶奶早逝，心疼爹爹和大伯早年受苦。但逝者已逝，爷爷奶奶父亲和大伯当初救人出于自愿，后续一切结果自己承担，他们不怪任何人。 “好孩子。”赵知府眼眶发红，“好在你们家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春琼重重点头。 第79章 钱府八卦 “不聊这些让人伤心的了！侄女，我约了各县县令腊月二十在府城望江楼小聚。你们县里的蔬菜可以准备起来了，估计腊月二十三左右，各县蔬菜商、酒楼就会去往郧乡县。”赵知府对春琼道。 “真的？太好了！有赵伯伯出面，咱们的蔬菜肯定不愁卖不出去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到时候我爹应该会同时带一批蔬菜来府城。各县县令大人亲眼见到新鲜的蔬菜，方便动员各县商贩。” 赵二公子难得主动开口，“你这蔬菜不怕卖不出去，今天府城商户夫人圈子已经传开，明日各县学子交流会，这两拨人都是传递消息最快的人群。要不了几日，郧乡县会陆续有人去采购蔬菜。” “若是如此，还要多谢二公子给郧乡县这个机会。”春琼对赵二公子抱拳道。 赵二公子“嗯”了一声。 “二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赵三公子不满了，“交流会上，你难道不会因这些菜，大出风头？” 春琼无语，三公子，你这处处拆自己哥哥台，你哥不揍你吗？ 赵知府夫妇仿佛对两人的相处见怪不怪，没搭理两人。 赵夫人道，“明日上午琼儿要去钱府给钱家姑娘作画，你们兄弟二人陪着一起去。” 赵三公子皱着眉头，“娘，要不把钱家姑娘约到府衙来吧？钱府后院如此乱，我们即便陪着，也到不了后院。” “你是想躲避钱四姑娘吧？就算让钱大姑娘来府衙，你觉得，钱四姑娘不会跟着？”赵夫人反问儿子。 “说得也是，但是钱家后院真的不安全啊？”赵三公子哀嚎着，他真的不想去钱家啊！那个钱姑娘跟在他身上装了眼睛一样，在哪儿都能凑到他身边。 “琼儿好歹是县令千金，又是他们请去的，再乱也不敢在琼儿面前胡来，况且，还有你们这两个知府公子陪着。” “三公子放心，我直接到钱大姑娘院中，画完画就离开，不跟其他人接触。三公子不用陪我。”春琼看出赵三公子对钱家的抵触。 “没事，我去！”赵三公子拒绝，“明天我就跟在二哥身后，二哥，明天尽管释放寒气，冻死他们！” “哈哈…”春琼对赵二公子竖起大拇指，“二公子，好脾气，佩服！” “…”赵二公子。 第二天上午，钱府马车早早来府衙接人，赵夫人没有让春琼坐钱府的马车，春琼在赵府两位公子的陪同下，乘赵府马车去钱府。 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毡，春琼坐在车里，透过马车车帘，看到外面骑马并行的赵二公子、赵三公子，和前前后后五六个随行伺候护送的人。心道，自己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贵女出行的阵仗。 到了钱府，三人正跟钱夫人见礼，钱老爷匆忙归来，“不知两位公子莅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 “钱老爷客气，我们只是陪家中妹妹前来作画，并无要事，不敢惊扰钱老爷。”赵二公子拱手一礼。 赵三公子冷脸站在他哥身后，不打算说话。 钱老爷打量了春琼一番，对春琼拱手，“劳烦杨姑娘了。夫人，你带杨姑娘去娟儿院子，我陪两位公子前院喝茶。” 春琼微微颔首，准备跟钱夫人离开，忽然被一阵娇俏的声音阻断脚步。 春琼看向声音处，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少女蝴蝶般向他们跑过来，“超群哥哥，你来府上玩啦！” 赵三公子往他哥身后躲了躲，一言不发，脸上的抗拒明显。 钱老爷重重咳了一声，“死丫头，不得无礼，还不过来见过两位公子和杨姑娘？” 春琼心道，原来这就是钱四姑娘，确实热情的有点让人无法招架。 那姑娘似乎才看到春琼一般，拎着裙子，对春琼细声细气行礼，“见过杨姑娘。” 之后转向两位公子，“见过二公子，超群哥哥。” 赵三公子躲在哥哥身后，冷声道，“我家中并无姐妹，钱四姑娘还是称呼我为赵三公子吧！” “可是刚才我听闻二公子叫杨姑娘妹妹呢？”钱四姑娘歪着头，眨着眼睛，委委屈屈看着他们。 “…”春琼无语望天，不关她的事啊！她只想赚钱，雌竞的事真不感兴趣！ 赵二公子冷声道，“她确实是自家妹妹，因为她是我们师妹。” “…”春琼。 爹，不关我事啊！我没帮你认亲！ 钱老爷打断钱四姑娘。“原来如此，难怪杨姑娘一手画技出神入化。两位公子，请！夫人，让人送四姑娘回房间。” 钱四姑娘被钱夫人身边的婆子不情不愿地送走，春琼终于得以去钱大姑娘院子，路上钱夫人尴尬地解释，“杨姑娘见笑了。四丫头是二房的姑娘，从小没娘教，礼仪上欠缺了些。” 春琼笑笑没做声，小姑娘勇敢追爱，虽然行为欠妥，但她也不想评判。 钱府准备的齐全，作画工具，颜料一应齐全，春琼很快就画好了画。 婉拒了钱府留饭，春琼与钱姑娘告辞，让人去前院叫赵二赵三公子。 出来后，两位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春琼几遍，才放心，赵三公子还问，“可顺利？没出什么事吧?” 春琼视线扫过钱老爷，看到他被赵府两位公子的打量询问下，逐渐变黑的脸，赶紧回复，“没事。我们走吧。” 再不走就要得罪人了。春琼有点好奇，这钱府后院到底乱成什么样子，才让这两位公子如此不放心？ 三人告辞出来回府衙。 而钱府老爷在春琼三人离开后爆发了，“我费了半生心血创下钱家如今的家业，刚在府城站住脚，好好的名声，被一个毒妇毁了！来人，去把二房孙氏绑了，送去庄子，永远不许回府！” 因钱老爷一句话，钱家瞬间乱成一锅粥。 春琼这边，也在追着赵三公子八卦。 “三公子，钱府后院到底怎么乱了？”他们俩今天当着钱老爷的面，如此打脸，钱老爷只是面色不虞，却什么也没说，想必他们府上的事不小。 第80章 蔬菜订单 “污耳朵，你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听了吧！”赵三公子一脸便秘的表情。 “还是听听吧，万一不知道，以后犯了忌讳呢？” 春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要不…叫声师兄，我告诉你？” 春琼摔下车帘，“不打扰三公子了，忽然不想听了。” “果然是小姑娘，如此不禁逗！我告诉你，行了吧！”赵三公子见春琼冷脸了，赶紧凑到马车窗户边，“简单来说，就是钱府三房的一个妾室出轨二房老爷，那个妾室在二房夫人死后，从三房妾室变成了二房新夫人。而不久前二房发现，前夫人是被这位新夫人害死的。”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戏，这可真够乱的！ “她是如何从三房妾室变为二房夫人的？钱老爷看起来不像是糊涂人，能同意家中如此乱来？”这时代，不是最讲究礼义廉耻吗？ “那妾室是老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女。并且，那妾室怀了二房的子嗣，二房老爷已经四十多岁，在此之前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刚才见过的四姑娘。” “原来是因为有糊涂长辈，娘家侄女怀了儿子梦寐以求的子嗣，让她由三房妾室跳槽到二房做夫人，也不是不可能。”这时代子嗣比天大，总有人为了子嗣，什么奇葩事都做得出来。 “那钱三老爷呢？”自己的妾变为自己的二嫂，不知钱三老爷作何感想？ “当初就他不同意钱二老爷妾变妻，被老夫人骂了一顿，然后他带着自己妻儿从府里搬出去了。听说是去外地做生意了。” 看来这是钱府唯一还有三观的人，不过也不一定，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更多。 春琼总算明白两位公子刚才如临大敌，反复确认她没事的行为了。 腊月十二，学子交流会在熙园进行。 春琼没有去交流会凑热闹，而是让林木在熙园外苑设了郧乡县菜蔬预订摊位。她待在府衙陪赵夫人，顺便等待蔬菜反馈情况。 下午，赵家兄弟从交流会满载而归，带回来一摞蔬菜订单。 春琼接过这厚厚一摞订单和一叠银票，有点怀疑人生，如今生意如此好做吗？还是这蔬菜真如此受欢迎？看来学子中有钱人不少啊！ “订单各县都有，上面都有地址，最迟需要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将货送到，在你之前卖给我的价格上各自加了五文钱。送货上门的运输费另算。”赵二公子看春琼呆滞的模样，解释道。 赵三公子递过来一个荷包，“你这次带来剩余的菜，现场已经卖了，这是银子。” 春琼小心翼翼收起订单和银票，退后一步，对两位公子郑重一礼，“我代郧乡县百姓多谢两位公子！” 两人摆手，“不必。” 春琼对赵夫人提出告辞，“伯母，明日一早我就回去了。这些订单，需要尽快给买家送去。还有赵伯伯腊月二十的邀约，爹爹也需要提前准备。” “好。这次伯母就不留你了，卖菜的事要紧。”赵夫人点头。 待春琼回房间，赵夫人叫来绿萝，“去锦绣坊催一下。” “是。” 晚上，赵夫人带着人来找春琼，“琼儿，这是陇西那边的绸布，布料绵密厚实保暖，我让锦绣坊给你们家里人每人做了几套衣服，尺寸是找林木和枝儿要的。你明日出门穿这个。” 春琼看到几个丫鬟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春琼看着那两个大箱子，心中满是感动，“伯母，您这般厚待，春琼真不知如何报答。” 赵夫人轻轻拉过春琼的手，笑道，“傻孩子，说什么报答的话。我们两家本应是亲密的家人，些许衣物不过是伯母的一点心意罢了。” 春琼微微点头，目光诚挚，“伯母的情谊，春琼铭记于心。此次回去，我也会将这边的情况细细告知爹爹，他虽然别扭，但一直感念着赵伯伯的关心和提携。” 赵夫人眼神中闪过欣慰，“你爹爹也是个实诚人，腊月二十的聚会，让他早些来，跟你赵伯伯好好聚聚，若非天寒地冻，真想请你娘也来，我俩书信往来这么久，还没真正见过呢。” 春琼吸了吸鼻子，“娘说了，年后就来拜见您。” 赵夫人拍着春琼肩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春琼应了一声，待赵夫人走后，她轻轻打开箱子，看着那一套套精美的衣服，手指轻轻抚过那绵密的绸布，心中暗暗想着，赵家人已经多次主动对他们家表示亲近，回去一定要劝劝爹爹，别再别扭了，日后也定要找机会好好回馈赵夫人一家。 回程空马车，速度快，这段路又是走顺了的，用了两天半时间，就回到郧乡县了。 乘小船上岸，春琼看到渡口停有不少货车。春琼猜测，这些应该都是来买蔬菜的。 村民见到春琼打招呼，“杨姑娘回来了。” “杨姑娘，多谢你如此冷天出去找蔬菜销路，这些人都是从府城来购买蔬菜的，从前天开始，陆续有人过来，我们已经接待了好几拨人了。” 春琼摆摆手，“能把菜卖出去就好。卖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菜品质量和重量，不要贪小便宜，坏了县里口碑。” “是。杨大人也如此叮嘱了，我们一定注意！” 回到县衙，春琼直接到他爹公房，找到正在跟师爷对账的杨县令，“爹，我回来了。” 杨县令放下手中账本，将闺女细细打量，“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非常顺利！爹，我拿回来一摞订单。”说着掏出怀里的一摞纸和一个账本，“各县都有，订单路上已经按区域整理出来了，您安排各村派人送货。” “好。剩下的爹来安排。辛苦我闺女了。”杨县令看着春琼冻得通红的脸颊，满眼心疼。 “对了，爹，知府大人约各县令腊月二十于府城小聚。” “嗯，已经在准备了，知府大人派人来送信了。我与师爷这会儿正在核对各村报上来的各类蔬菜的数量。”杨县令指了指桌上的账册。 “行，那您和赵伯伯先忙着，我就先回家了。”春琼一边说着，一边甩了甩早已僵硬的双腿，抬脚便往外走去。 “快回去吧，记得好好休息。”杨县令关切地叮嘱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春琼刚走到门口，险些与一名匆忙跑进来的衙役撞个满怀。林木眼疾手快，瞬息上前将那衙役拎到一旁。 第81章 跳江 “怎么回事？”杨县令皱起眉头问道，春琼闻声也停下脚步。 “回大人，方才村民前来禀报，说码头有人跳江了。”那衙役此刻也顾不上向春琼道歉，急忙向杨县令禀报情况。 “人如何了？可救上来了？”杨县令接着问。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跳江之人，即便不死，怕也得脱层皮。 “死了。”衙役低声答道。 “走，去看看。”杨县令神色一凛，抓起一旁的大辉便快步向外走去。春琼犹豫片刻还是跟上。 一路上，寒风凛冽如刀割，众人的脚步却不敢停歇。到了码头，周围已经围了一些村民，看到官府的人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杨县令走近，只见江边沙滩上倒着一具尸体，身体浮肿，衣服紧贴在身上。 尽管脸色发白，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诸位可知晓这跳江之人是谁？”杨县令转身问旁边的村民。 一位老者颤巍巍地站出来说：“回大人，这姑娘是上江村冯义的闺女，去年年初刚找了个上门女婿，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 杨县令微微点头，示意仵作验尸。他带着衙役在周围仔细查看。 春琼在一旁看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如此年轻，到底是为什么，要这岁末之际，竟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告别尘世。 “去上江村冯家请家属到县衙辨认。”杨县令对衙役们吩咐道。衙役们领命而去。 此时，江风呼啸，杨县令望着滔滔的江水，等待着仵作的初步验尸结果。 “大人，死者确为溺水而亡。身上无伤痕，是否为自杀，还需大人再查探。”仵作验尸后回禀。 杨县令点头，“先将尸体运回县衙。其他人在附近打听，看是否有目击人员。” 说完走到春琼身边，“琼儿，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 春琼同意，查案的事，她确实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黄昏时分，一阵啼哭声从衙门传到后院，“枝儿，去看看是否是死者家属来了。” 枝儿立刻回复，“姑娘，是的。门外都能听到声音，我听到有人喊我可怜的女儿了。” 春琼披衣而起，穿过侧门，来到前面衙门，此时里面正闹哄哄的。 一个老妇人扑在尸身旁，又哭又骂，“你个死娃子，不孝子，爹娘费劲巴拉将你拉扯大，好不容易成亲，爹娘以为能跟着享两天福，你倒好，受点气，就想不开去寻死！早知道你会寻死，小时候我们何必费尽心思给你治病！你死了一了百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咋办？你不到一岁的儿子咋办？” 春琼心底思量，这姑娘八九不离十真是自杀，听这位老妇人口中所言，应是与家里人闹了矛盾。 杨县令示意衙役将趴在尸身上的两位家属拉开，出了验尸房，一群人到公堂上问话。 刚到公堂，人群后面挤出来几个人，“娘，真是桂丽？” 一句问话点燃了老妇人的情绪，“天杀的不孝子，你们来做什么？你妹妹都被你们逼死了，这下好了，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回娘家给她做长工了！” “娘，我们也没说什么，哪知道她心眼这么小，如此想不开。”从人群中出来的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梗着脖子辩解。 杨县令走上公堂，拍了下惊堂木，待安静下来，问道，“冯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跪下，“回大人，死者桂丽正是民妇女儿。民妇家中无子，只有三个女儿，桂丽是小女儿，这两个是老大老二。” 说着指了指身后跪着的两个年轻妇人，继续道，“桂丽去年刚满十六，我们两个因怕无人养老，就招了上门女婿。桂丽今年刚生完孩子，女婿又一直在外做工，家里的地，我们两个老人实在干不了，就在农忙的时候叫老大老二回来帮忙干活。次数多了，老大老二不愿意，跟桂丽时有争吵。今年冬季家里也种了大棚蔬菜，我们都知道反季蔬菜价格高，如今又有县令大人帮着解决销路，定是稳赚不赔的。老头子心大种的面积大了，温度达不到，眼看着各家青菜都长大了，我家的才刚冒出头，着急之下，又叫了老大老二回来帮忙砍柴，准备将大棚锅炉的火烧的更旺些，好让蔬菜早日成长。” 她抬袖擦了擦眼泪，“今天早上，姐妹三个又吵起来了。老大老二一直骂桂丽没用，嫁的男人不管家，一年到头不回来。说她这辈子都在拖累两个姐姐，小时候为她治病两个姐姐一天福没享，长大了嫁人了男人也靠不上，还要两个姐姐常年给她做长工养她和孩子。当时，我看桂丽没跟往常一样反驳，还以为她已经听习惯了，哪想到，她一气之下竟然跳了江！” 冯氏捶着自己胸口，满是悔恨，“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贪心建那么大大棚，更不应该叫老大老二回来帮忙！” 春琼神色微变，不曾想这里边的内情还有蔬菜大棚的事。她不禁在心里反复回想，当时自己到底有没有强调过水暖棚搭建的大棚面积不能过大？ 心道，一会儿要再确认下这事。 这老妇人的一番哭诉着实令人心酸，道出了贫民家中的诸多无奈与矛盾。眼前的冯氏，小女儿桂丽不堪姐姐们的责骂跳江，老妇人满心悔恨自责，可惜一切都晚了。她希望造成这些的没有自己的失误。 春琼不禁思绪万千，在没有国家保障的前提下，普通家庭的老人该如何养老？成亲后不与父母同住的儿女，又如何照顾帮衬父母？ 那两个年轻妇人面色惨白，哆嗦着身体，颤声道，“今天早上，我们就喝了碗苞谷碜就被爹催着上山砍柴，而桂丽抱着孩子烤着火，盯着火盆里的红薯，连眼神都没给我们一个，我们当时一生气，才口无遮拦。她每次都跟没听见似的，我们说我们的，她听她的，不知道为何今天会如此想不开！” 春琼暗道，看来死者生前长期被两个姐姐言语攻击，用前世的话说，就是长期被pua，这般言语欺凌虽不见血，却如软刀割肉，日复一日，直到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第82章 真相 杨县令目光如炬，审视着那两个仍在颤抖的年轻妇人，说道：“你们以为随口的责骂无关痛痒，实则每一句都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桂丽长期处于你们的言语阴影之下，心中的痛苦你们可曾真正想过？” 老大嗫嚅着嘴唇，想要辩解：“我们……我们也只是一时气话，没想过她会寻死。” 春琼冷哼一声：“气话？将心比心，若是你们每日被人如此数落，又能承受几何？” 老二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以为这就是姐妹间的普通吵闹，村里哪家兄弟姐妹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我们都已经成亲，各自都有一大家子人，爹娘时常叫我们回来给桂丽干活，婆家早有怨言，我们在婆家也时常被吵被骂的，我们不照样拼命地干活，拼命地活着，没有想不开？” “你们婆家也时常将你们一无是处挂在嘴边？时常将家里贫困的原因归在你们身上？”春琼见那姐妹俩不见悔恨，只不停狡辩，满肚子火气直冒，忍不住怼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旁人的恶语听了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自己至亲的恶语！你们常年对她恶语相向，在你们的恶语下，她逐渐失去自信，失去希望，直到最后完全绝望！” 春琼顿了顿，继续，“并且，还有一点你们错了，那就是，即便你们回来干活，也不是给她干，别忘了，你们爹娘还在，子女照顾帮衬父母本就是无法推卸的责任！即便桂丽嫁出去了，农忙时分你们不需要回来帮忙吗？当然，你们父母也有不对，他们不该不量力而行，不该不分时候的叫你们回来帮忙干活，没有考虑到你们在婆家的艰难。但这，都不是你们恶语伤人的理由，更不该，将不满转嫁到自己妹妹身上！” 冯氏姐妹闻言，身体仿佛失去支撑一般，软倒外地，嘴里念着，“是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这时，在外查探的衙役回来，带回来几个目击证人，“大人，这几个人是外地游学的学子，当时在对面的山上远眺汉江，正好看到有人跳江。就是他们的呼喊声，才惊动附近的人去救人。” 杨县令问，“你们既然发现有人跳江后就下山，怎么没有立刻去案发现场？” 出事后，县衙的人就在周围寻找目击人员，当时并没有看到他们。 其中一名学子拱手行礼后，答道，“回大人，学生们下山途中过于匆忙，其中一个同伴从山上滚下来，摔骨折了，我们先送同伴就医去了。待同伴就医后，才去的现场。” 杨县令看向带他们回来的衙役，那衙役冲他点头，带他们回来时，衙役已经顺道去医馆确认了。他们那个同伴确实摔伤了，身上多处骨折。 杨县令点头，“烦请诸位学子将当时山上所见之情形细细道来。” 一名学子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后，道，“学生们几人是昨日专门来郧乡县品尝鲜鱼的，听闻江边那座山上可看到整个江景和郧乡县县城，今日就相约去登山观景写生。整个江边就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在慢悠悠向前走着，当时我们还在谈论，竟有人跟我们一样不怕冷，如此冷的天，去江边玩呢！待那女子靠近岸边后，忽然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随着江水翻滚，一会儿就沉了下去。情急之下，我们只好放声大喊有人跳江，可惜这山太高，无人听到。直到在半山腰，下面才有人听到我们的喊声，这才有人赶去救人。” 死者桂丽正是一身红衣。再根据仵作验尸结论，无他杀的表象，如此看来，她确实是自杀而亡。 有什么是不能想开的呢？非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人间？春琼看着前面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的冯氏夫妇和怯懦着小声哭泣的冯氏姐妹，心里问着自己。 到此刻，案件已然水落石出。杨县令示意衙役扶起瘫倒在地的冯氏夫妇，关切道，“两位老人家，既已查明令爱冯桂丽乃是自寻短见，待县衙办妥相关手续，你们便可将其尸首领回，入土为安。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切勿让过度的悲痛吞噬了自己，往后的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言罢，杨县令的目光又移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冯氏姐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起身吧！需知言语既可暖人于寒冬，亦可伤人于暑夏。日后说话行事，切记凡事留余地，莫要因一时冲动，而追悔莫及！” “是。”冯氏姐妹互相扶着起身。 回到后院，春琼找来她当初教授大棚搭建在场的几人，“当初教授搭建大棚时，我可有提醒，水暖棚不能搭建的过大？” 大棚推广以来，春琼和杨县令也巡查了不少村庄，但他们采用的是随机抽查的方式，一路下来，并不曾看到大棚搭建的不合理的。 如今蔬菜快要收获了，忽然出现因大棚搭建不合理，导致大棚起不到温室效应的情况。若此种情况过多，这蔬菜的产量，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林木、枝儿包括杜师傅都在努力回想，枝儿道，“提醒过。我记得您讲过一个什么对流，能保持一定范围内温差。” “对，是讲过。我也记得。”林木和杜师傅纷纷点头。 春琼稍微松一口气，但还是不能彻底放心，“不行，我得让爹通知里正各村检查一番，确认蔬菜生长情况。万一订单接了，却没有东西交出去，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全县上下忙碌了一个冬天，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出问题，导致大家伙儿的努力半途而废。 杨县令得知春琼的担忧，二话不说，立刻派出衙役去各村通知里正。父女两人忙完，已是深夜。 回到后院，杨夫人坐在榻上看书，丽清蹲在旁边扎马步，杨大伯靠在火盆前打盹。 见到父女两人进来，杨夫人放下手里的书，横了一眼杨县令，“总算是回来了！你自己忙也就算了，如今拉着闺女一起，天寒地冻跑进跑出，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得安生！这官到底是谁在当啊！” 第83章 感慨 杨县令连连告罪，“夫人恕罪，是我疏忽了。实在是闺女琢磨出来的东西，她更熟悉，只能辛苦闺女了，忙过这段时日就好。” “娘，没事，我喜欢做这些事。”春琼安抚她娘。 “那也要注意休息。小姑娘家家的，外面多冷啊，别冻坏了身子，以后有你受罪的。”杨夫人手指点着春琼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知道啦娘，我出门穿的很厚的。” 丽清利落地收了马步，凑到春琼身边，“姐，我有事问你，都等你半天了。” “何事呀？我说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扎马步呢！”春琼捏捏妹妹的小脸，最近太忙，都没时间跟妹妹亲近。 “还不是今天的案子。赵小二问我，明明冯桂丽因她两个姐姐而死，为何她两个姐姐却没事？姐，到底是为什么呀？犯罪了不就是要受到惩罚吗？冯家那两位姐姐为何不受惩罚？” 原来是为此事。 春琼拉着妹妹坐下，耐心的解释，“冯桂丽虽然是不堪姐姐咒骂而自杀，但说到底死因是她自杀。她那两个姐姐，有咒骂有诋毁，但却没有做出引导或者诱导桂丽自杀的行为。如今的律法，故意诱导或者引导他人自杀会以故意杀人罪判刑。而侮辱或者诽谤他人暂时未能入刑。” “这样啊！那律法也不完善嘛！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辱骂他人？那不是会有很多人不堪辱骂而自杀？可是她们明明就不对，桂丽死的太冤了，她真倒霉，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妹！”丽清一脸失落。 “会完善的，随着时代的进步，律法会一步步完善的。” 在春琼所在的前世，侮辱和诽谤都已入刑。但是规定，只有当众侮辱他人的，才能构成侮辱罪。像桂丽这种情况，只限于桂丽自己，辱骂行为不被外界所知，也并不能构成侮辱罪。 “别人的言语我们无法控制，但我们可以让自己不受那些恶言恶语影响。对于他人的辱骂，不要过于在意和纠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春琼语重心长提醒妹妹。 后世网络发达，有些网络喷子躲在键盘后面，以贬低他人为乐趣，甚至有些沦为网络水军，为了赚钱，被他人利用，指哪儿打哪儿，随意网暴他人。 过于透明糟糕的网络环境下，当事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内心，根本无法承受那些网络水军有目的地的攻击。 “知道啦！”丽清握着小拳头，“谁敢骂我，我就给他打回去！我学武可不是白学的！姐姐，有人骂你，我也替你打回去！” “好，谢谢妹妹！但是，打人要注意分寸，不能打坏了，更不能打死了，否则，咱们就要违法犯罪了，得不偿失！” “知道啦！我才没那么傻！师父教我怎了，人体哪里打起来又疼又不容易坏！”小丫头连连点头。 “…”春琼。 得，白操心了！ “冯氏姐妹，虽然言语攻击自己妹妹，但她们本心并没有想让自己妹妹去死的故意。她们只是将桂丽当成发泄对现状不满的宣泄口了，也没想到桂丽会选择自杀。桂丽可能性格偏软弱，面对姐姐的欺负，不知道反抗回去。也或者，她认为自杀就是对姐姐的反抗，但显然，方式选择错了。亲人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呢！清清，千万记住，家人之间不要猜来猜去，有事直接说！”春琼想了想，再次对妹妹道。 小姑娘年纪小，万一到了叛逆期，跟家人有言语冲突，可不能钻牛角尖！ “知道啦！姐，你好啰嗦！” “…”这小丫头。 “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吃夜宵。吃完就去睡觉了。”杨夫人叫见两个闺女的话题从感慨桂丽的死亡逐渐偏到打人上面，赶紧阻止，怕两人一会儿又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来啦，娘。” “对了，大伯，咱兰花都还好吧？”一边往嘴里送馄饨，一边愧疚地问大伯。 杨大伯瞅着小侄女跟春琼解释，“都在庄子里长得好好的。李老头和清清用竹竿在水暖棚水槽上搭了架子，兰花都放在架子上，一点不冷，长得可好了。” 春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失笑。这可真是资源充分利用了，“哇，清清这么厉害，想到如此简便实用的方法！” “那是！人家也是有脑子的，庄子里可不是白待的！”被春琼夸赞，小姑娘又傲娇了。 “对了，今年过年在哪儿过？李老头和周老头到庄子后，就舍不得走了，如今都在庄子里，打算过年也在那边过。” 两个老头孑然一身，在郧乡县多年，一直就挤在那个小院，种种花，采采药。本以为这就是理想的辛苦隐居生活。自认识杨家人后，虽然也是种花采药，但日子比之前有趣多了。如今，两个人再也不愿意回到之前那样的隐居了。 杨县令沉吟片刻，“今年家里人多，县衙肯定是住不下。到时候都去别院吧！食肆和鱼庄那边放假晚，在别院小波他们来去也方便些。” “食肆除夕才打烊，我打算过年给刘婶和翠儿放假，让他们回去一家人团聚。”这半年多以来，刘婶和翠儿一直守着食肆，一次家都没回过，每次都是刘伯来看她们。但庄子也忙，刘伯每次也是来去匆匆。对刘伯一家，春琼感激非常，过年给放个长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行，食肆如今白薇白术都能应对。柱子那边我这边也给他放假，让他们一家四口团聚。”杨县令对春琼的决定，表示支持。 柱子如今在杨县令身边当差。 杨夫人接过话，“行，别院我这几天就开始洒扫，李老和周老也会提前去接，过年的事我来安排，你们都忙自己的，不用操心。” “那就辛苦夫人了。”杨县令冲杨夫人拱拱手。 一家人吃完夜宵，各自去休息。丽清睡前忽然想起有件事没说，穿着睡衣，跑到姐姐这边，“姐，我要学习律法，你记得给我找书。” “好，等我给你整理。”春琼闻言欣慰的笑了，妹妹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会安排自己学习了。 第84章 前往府城 三天后，各村里正重新将各村蔬菜生长情况统计汇报上来，春琼和杨县令看着与预期相差不算太大的数字，父女俩双双放下心来。 看来大部分村民对春琼的讲课都听进去了，只有少部分人不听话。如今蔬菜售卖工作已经启动，春琼如今重点是让这一批蔬菜能够顺利卖出去。让村民亲自感受到大棚的好处。 春琼暗道，所幸蔬菜种植不多，损失不大，有了这次教训，想必年后育种时，应该不会再想当然的胡来了。 因为等待里正的统计，杨县令没能按照预计日期提前出发府城，直到腊月十八下午才从郧乡县出发。 因要快马赶路，蔬菜是不能带上了，只能另行安排其他人送货。 春琼跟杨县令商量，“爹，村民种的菜，今年我们帮着解决了销路问题，但官府大包大揽，容易出现像冯氏老夫妇那样，为了短暂的种菜收益，完全不考虑自家情况的，最终导致家庭悲剧。另外，咱们县眼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鼓励村民多开荒多种地，解决大家的温饱问题。我怕种菜赚钱后，有些家庭不再愿意种地了。这年头，村民好好种地，才是保障。” 冯桂丽跳江案，春琼听到冯氏老夫妇堂上的言语后，就一直在考虑她在此时提出大棚蔬菜是否合适。按照最近统计上来的数据，这反季蔬菜肯定是能赚钱了，但她的初衷是为了明年的粮食育种和移栽技术，她真的担忧，会有人因为反季蔬菜的收益，而放弃种地。 “是，我也有此顾虑，这批蔬菜出售后，官府会发出告示，官府只负责这一批蔬菜的销售，之后各家种什么菜，怎么售卖，由他们自行解决。”杨县令想着解决方案。 春琼想了想，道，“爹，这次去府城，可否由几个村的里正带着村民一起运送蔬菜？如今腊月十八了，您肯定不能跟蔬菜一起出发，蔬菜只能重新安排人运送。索性由村民自己送。他们自己参与，也更能了解客人的需求，市场的行情。” 本来打算由林木带着人运送的。杨县令考虑了半晌，欣然同意，“这个主意不错。琼儿，爹出发去府城后，你帮着师爷一起安排下去。各村蔬菜情况，你比较清楚。” “没问题。”春琼催促杨县令，“您快出发吧，再不走，今晚恐怕要错过宿头了。” 九成蔬菜按期成长，不需要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如今操心的只是蔬菜的售卖问题。对于极少数不听话的村民，春琼暂时无法顾及，如今更重要的任务是，盯着蔬菜售卖。郧乡县是否通过反季蔬菜，提前走进更多视野里，成败就在最近几日。 春琼拿回来的订单，她和杨县令按照区域，给相应村庄进行分配，各村内部如何分配，由里正自行商量。各县订单归拢后，由里正分别带队送至各县指定地点。 而运送蔬菜进府城的队伍，在杨县令出发的第二日出发。 杨县令总算在腊月十九的深夜赶至府城，此时，城门已关，几人在附近农家略作休整，只等天一亮就进城。 进城后，他还是住在四方来客栈。 赵知府的酒宴午时在望江楼进行。杨县令简单整理后出发去府衙拜见赵知府。 这次酒宴，毕竟是专门为他郧乡县准备，蔬菜种植细节需与赵知府提前通气，不能让赵知府两眼一抹黑，他本应提前到来的。 此时府衙之内，赵知府在后院对着赵夫人急得干跺脚，“不屈那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此重要的事，他不会无缘无故迟到的！” “夫君别急，说不定只是路上耽搁了，听琼儿的打算，他们随行会运一批蔬菜前来，天寒地冻，路上到处结冰，估计路上不好走。还没到时辰，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赵夫人安慰赵知府，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看春琼雷厉风行的性格，杨县令应该不是不靠谱的人。 “大人，前面郧乡县杨县令求见。”门外传来小厮的禀告。 “总算来了！快，赶紧请进来。”赵知府大步迎出去，在前院两人碰头。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杨县令远远看到赵知府匆匆过来，赶紧行礼。 “好了好了，快别来那些虚礼了！”赵知府一把拽起他，“你怎么回事？不是让琼儿丫头给你带话，让你早点到吗？怎么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 杨县令略感愧疚，“抱歉！本是打算提前出发的，但有部分蔬菜农户出了些意外，就耽搁了。” “出了什么意外？可影响这次酒宴？”赵知府一听急了，赶紧追问。 杨县令连连摇头，“不影响，不影响。” “那就好。”赵知府放心了，“走，去书房，你赶紧把你们的打算好好跟我说说。” “是。”杨县令规规矩矩应道。 赵知府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模样，非常不顺眼，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还是一副老古板模样，到底如何养出如此聪明灵动的闺女的？肯定是弟妹的功劳！” “…”杨县令瞥了这位嘀咕她的上司一眼，嘴巴张了张，还是选择闭嘴。现在是自己要求人的时刻，不跟他计较吧！万一两人在吵起来，今日的酒宴恐怕没法办了。 两人在书房交流到快正午，才出门一起前往望江楼。 望江楼包厢，各县县令大人已经在坐，对于此次酒宴的目的，赵知府并不曾隐瞒，所以望江楼内，除了包厢内的大人们，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商户。 他们都是跟各县县令一起来的，也想在反季蔬菜上分一杯羹。 杨县令随着赵知府进门，各同僚互相见礼。 待坐下后，赵知府说道，“新春佳节之际，邀请诸位来此一聚，一是作为上司来感谢诸位这一年的兢兢业业，让咱们均州府这一年百姓安居乐业。二是，为了郧乡县捣鼓出的反季蔬菜，这也算是咱均州府难得出现的新东西了。各位大人，我们先同饮此杯。” 第85章 现场签约 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赵知府接着说道，“这反季蔬菜，相信诸位已经听闻，听杨大人所言，最近各县时有商户或大家族采买去郧乡县采购。郧乡县今年初次种植，收益如何，年后即可见分晓。今日召集诸位，希望诸位大人能够在各县帮郧乡县宣传一番，帮村民将这批蔬菜及时售卖出去。” 赵知府放下酒杯，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当然，更重要的是，此技术若能在我均州府大力推广，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不小的收入来源。郧乡县既已开此先河，想必杨县令有不少心得，不妨与诸位分享分享。” 杨县令赶忙起身，恭敬地向众人作了一揖，“赵知府谬赞，此技术实乃下官家人在庄子种地时琢磨出来的，下官全程参与，略有薄见。这反季蔬菜种植，关键在于把握好温度与土壤的调配，还有蔬菜种类的选取。此中诸多细节，需各地因地制宜，细细琢磨。” 其他县令们听了，皆微微点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其中一位李县令开口问道：“杨县令，这反季蔬菜投入成本与产出效益，可否有个估算？” 杨县令微微一笑，“李兄问的好，只是这个问题，我如今恐无法回答。蔬菜种植，初期投入略高，但是因其错峰上市，价格颇为可观。且市场需求量大，不愁销路。郧乡县今冬初次尝试，如今正好到了售卖的时候。还请各位大人，鼎力相助，在各县帮助宣传，将反季蔬菜先在咱均州府推广开来。明年冬季，若是全均州府都能种上反季蔬菜，到时候咱均州的蔬菜就可以售往全国各地，甚至京城了。” 说着，杨县令起身，对着众人一揖到底。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杨县令的话里的意思说得明白，郧乡县并不会固守反季蔬菜种植技术，而是打算分享给全均州府。众人不禁心里暗叹，这杨县令够傻也够大气！ 但也有人心存疑虑。 此时，一直沉默的王县令问道，“杨大人，虽说收益可观，但这反季之法，是否违背农时？会不会对土地有所损伤，以致影响日后耕种？” 杨县令早有准备，从容应答，“王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此种反季种植之法，只是人为巧思，运用物理方法改变一定区域内的温度和湿度，并非逆天而行。”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心来。 赵知府听着众人讨论，心中暗自点头，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口，“诸位，这反季蔬菜既是机遇，亦是挑战。郧乡县不藏私，愿意将此技术推广给我们全府百姓，我均州府当齐心协力，共同将这反季蔬菜做成我均州府的特色。待此事有成，诸位功绩，朝廷自有嘉奖。” 说罢，亲自给众人斟酒，“来，再饮此杯，愿我均州府繁荣昌盛！” 包厢内气氛愈发热烈，众人皆满怀憧憬，畅谈起均州府的未来… 酒足饭饱，安阳县宋县令问道，“杨兄，我们两县离得近，县里各富户和酒楼食肆是最早得知郧乡县反季蔬菜的，如今进入安阳县城集市，仿佛是到了夏秋蔬菜丰收的季节般。你这一宣传，各县同时开始售卖，量够吗？” “宋兄放心，这一波反季蔬菜，应是可以售卖到二月份。”杨县令根据春耕时间，预估了一个时间。青菜此时售卖，马上再种一波，二月份也已长成，辣椒茄子一月初至中旬开始结果，售卖至二月也刚刚好。 春耕从二月中下旬就得开始，待地里不再上冻，就可以平底整地播种。大棚是为春耕育种准备的，到了季节，大棚里的蔬菜就得给粮食育种腾出位置来。 南阳县的王县令道，“我等今日来赴宴，其实带了县里部分商户一起。杨兄，贵县既然蔬菜数量足够，不妨今日在我等见证下，先签订一批订单。也算是咱们均州府九县团结一心，共襄盛举的证据和佳话！” “王兄说的是，本县也带了几个商户来。”江口县张县令对杨县令友好地一笑，接着王县令的话说。 杨县令回以微笑，举茶共饮，心里偷偷回忆，自己跟张县令之前可有交集？ 完全不知，这位张县令是因为春琼而对他保持善意。当初忠国公府公子那个案子，张县令亲眼所见春琼一手画技在办案上的扭转乾坤之力，他又正好从春琼和赵知府办案间隙闲聊之际知道，这位技艺高超的画师竟是郧乡县县令千金，因而对杨县令存了交好之意。谁知道以后自己有没有求助的时候呢？ 众县令纷纷表示，自己都带了商户过来。 杨县令当即拍板，“既然诸位大人如此支持下官，下官就听从诸位大人的，现场替郧乡县的百姓签下这蔬菜订货契书。” 赵知府适时开口，“那诸位大人，请移步酒楼大厅吧，此处狭小，不便签约。” 在赵知府引领下，众人鱼贯而出到酒楼大厅。大厅内早已布置妥当，桌椅整齐排列，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众商户也纷纷从包厢出来来到大厅。 待众县令与各自带来的商户按序就座后，杨县令拿出春琼提前备好的蔬菜清单、价格、数量和契书，一一分发至每人手中。 商户们接过资料，认真翻阅查看起来，大厅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一盏茶后，一位商户率先打破沉默，“这郧乡县的蔬菜种类倒是颇为丰富，只是这价格，不知是否还有商议的余地？” 众商户纷纷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杨县令。 杨县令微微颔首，“诸位，这批蔬菜虽然反季节生长，但品质上乘不输当季质量。此定价已是综合多方考量，力求公道合理。并且，此价格是由我们县自行安排配送至各县的价格，若是诸位能够去到郧乡县采买，此价格中的运输成本可减掉，扣除运输成本后的价格也附在价格单上，诸位请仔细看。” 几位商户互相商量起来。 这时，一位较有威望的老商户站起身来道，“杨大人，口说无凭，吾等对这蔬菜质量虽有所耳闻，尚未亲眼所见。若品质与清单不符，这其中风险可不小。” 第86章 准备过年 话落，众商户纷纷点头。 杨县令胸有成竹地回复，“这个可以问在座诸位大人，我们今日饭桌上的各类蔬菜，正是来自郧乡县。不知各位掌柜东家，中午可曾品尝了？” 杨县令见商户们有人点头有人摇头，继续道，“不曾尝过也无妨，最迟明日晚上，会有一批蔬菜运送至府城，到时候诸位可亲眼看着卸货验货。” 杨县令不禁看向府城望江楼的掌柜，心道，酒楼既然有蔬菜，为何没跟所有客人宣传？这批商户，本就是奔着蔬菜来的，若是有人推荐，不应该不点。 酒楼掌柜略尴尬的解释，“我们按常规备量，没想到今日会有各县掌柜和东家前来。到的早的都点到了，到的晚的就没有了。” 如今府城有蔬菜的酒楼少，他本是打着物以稀为贵的幌子，每日少上蔬菜，不曾想今日忽然来这么多奔着蔬菜的客人。 已经把备给明天的货都上了，还是不够。望江楼掌柜如今后悔极了，他们自诩消息灵通，反而忽略了众人都知道的消息。 众县令三三两两一起商量，安阳县宋县令率先表态，“诸位掌柜，东家，蔬菜已售卖至安阳县集市，本官府中已供应有段时日。安阳县的掌柜和东家，若无其他顾虑，可以放心签订契约。” “是。”安阳县几位商户掌柜听闻纷纷起身走向杨县令。 于是，第一批契约在众人见证下签订。 有了打前阵的人，后面签约容易多了。各县商户纷纷与杨县令签订契约。 最后一个签订完，杨县令放下毛笔，对着众人一揖到底，“下官代表郧乡县百姓感谢诸位大人和掌柜的鼎力相助！” “杨大人客气，杨大人一心为民，我等钦佩！”众人纷纷回礼。 神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问他，何时将这蔬菜种植技术传授给其他县。 众人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心照不宣。 一场酒宴，顺利举办。 杨县令站在门口，亲自送每一位县令离开。 赵知府坐在一旁，待众人散去，他叫住杨县令，邀请他去府衙住宿，被杨县令拒绝。 “大人，如今您公然帮助于我，是上官对下级的提携，也是对管辖地域百姓的关注。如今各同僚都在客栈或者驿站住着，若我单独住进您府上，其他人恐怕有意见。” “行吧，你总是有理。”赵知府沉吟片刻，“明日先留一天，待你那批蔬菜到了，请各位大人亲眼看一下。” “是。” “县里可安排好了？这一路来去要耽搁好几天功夫，前去采购的商贩可有人接待？”赵知府看杨县令跟他一板一眼的说话，总有点不放心。 “师爷和县丞都在。况且，我闺女也在，有她在，放心。”杨县令冷静的回复。 “……”赵知府。 让闺女帮忙，你还挺骄傲啊！ “行吧，回去歇着吧！”赵知府一甩袖子，背着手离开。 杨县令在府城逗留了两天，专门为各商户解答疑惑。两天后，与安阳县和南阳县县令一起返回。 为了保证各商贩能够及时到达郧乡县，春琼召集了十只郧乡县和安阳县周边的渔船，组成了一支简易的船队，专门接送商贩往来。 如今有了这支简易船队，郧乡县与外界的封闭暂时打破。这也方便了安阳县的食客们，甚至安阳县的一些贵夫人和千金们，赶在年前，专门乘小船来品尝年年有鱼的鱼火锅。春琼的鱼庄生意，愈发红火。 新年将近，春琼和醉梦轩掌柜合作开的甜点铺子，终于在腊月二十五开业。郧乡县和安阳县，两个铺子同时开业。 春琼忙的脚不沾地，这两个铺子，她只负责每日检查厨师的学习成果，其余一应事宜都交给张掌柜负责。 春琼本以为年前铺子开不起来，没想到张掌柜办事利落，还是赶在年前开张了。 甜品铺子春琼打算只做幕后股东，不走到台前。毕竟这大半年她足够高调了，食肆，鱼庄，有机肥，大棚，玉米移栽，哪一项都是令人觊觎的存在。这个甜品铺子，自己就默默发财吧！ 不过开业这天，春琼还是带着家人去捧场，并送上两盆珍贵的春兰。 直到腊月二十九，杨县令和春琼站在郧乡县码头，看着最后一波商贩乘坐小渔船离开，父女两人大大的松一口气。 春琼看着渔船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内心激情澎湃，忍不住蹦跳着喊，“要过年啦！” “走，闺女，回家过年！”这个冬季，因为大棚蔬菜，郧乡县村民们难得能过上一个富足的新年。 村民高兴，早早就在家里、铺子里挂上红红的灯笼，就连小渔船上都挂上了红灯笼。 到了此时，各家第一批蔬菜基本售卖结束，今日本是年前最后一天，村民们不在家里洒扫除尘，反而都带着家人孩子上街采买来了，县城难得热闹非凡。 春琼父女俩走在人群拥挤的街头，一路跟打招呼的村民点头致意，看着他们灿烂的小脸，一时成就感满满。 县衙后院，杨夫人正带着刘婶和两个小丫头在炸丸子，闻着诱人的香气，春琼眼前一亮。 是炸糍粑和炸鱼丸的香味，都是她喜欢吃的。 春琼丢下老爹，自己快步跑进厨房，“娘，我回来啦！” “嗯，去洗手，正好吃炸丸子。”杨夫人手里拿着大勺子，站在灶前，守着锅里翻滚的丸子。 “好滴。”春琼先用两根手指捏了一块糍粑扔进嘴里，边咀嚼边向四周看了看，“咦？清清呢？” 如此香味四溢的厨房，清清这丫头能忍住不过来？ “你忘了？她跟你大伯去庄子接周老和李老了。” 春琼一拍脑袋，“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前几日已经说好，今日去接周老和李老回别院过年。春琼本打算自己去的，丽清看她最近辛苦，主动说她和大伯去。 想到此，春琼猛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办，手里抓起一个丸子就往外跑，“娘，我去趟食肆。” 第87章 忙碌的最后一天 今日是要给徐婶和翠儿放假的日子，也是春节前食肆最后一天开门营业，估计这会儿食肆里客人不少，她得去帮帮忙。卤菜是过年招待客人的必选菜品，今年大家又都有钱了，肯定不少人来买卤菜，放到过年期间招待客人。 杨夫人抬头只看到春琼跑远的身影，不禁摇头，“这孩子…” 刘婶接话，“夫人，大姑娘比前两年活泼生动了。” “嗯，小姑娘，活泼些好。” 春琼一路跑至食光里，尽管早有预感，还是被眼前的长队惊住了，“这么多人？徐婶今天还能回的去吗？” 春琼顺着长队来到门口往里看，还好铺子里座位是空着的，看来今天都是来打包的。 将算盘拨的噼噼啪啪响的柳儿听到门口的声音抬头，看到是春琼，立刻仿佛看到救星，“大姑娘，您总算来了！奴婢手都要废了！” 春琼摸了摸她脑袋，“我们柳儿真能干，辛苦啦！你再坚持下，我去后头看下。” “好吧！”柳儿瘪着嘴点头。 后厨也忙的飞起，徐婶和白薇白芷白术正手脚不停地处理着各种卤菜食材，锅里煮着的卤水咕噜咕噜翻滚着，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翠儿和小波则在一旁打包，柱子端着托盘将打包好的卤菜送出后厨，交给柳儿。大冷的天，众人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 春琼迅速洗了手，加入到忙碌的队伍中，她熟练地帮着切配卤菜，嘴里还不时地和徐婶交流着，“徐婶，今天准备的食材够不够？看这架势，恐怕要卖到很晚呢！本来打算让你和翠儿早点回家准备过年的，哪想到，如今连柱子都回不去了。” 徐婶一边翻着锅里的卤味，一边回应，“无妨，明早回去也是一样。家里老头子肯定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早一晚晚一晚回去都行。按之前预估，本来给知味轩和望江楼预留的有明天的，这会子看来，恐怕只够咱们铺子自己卖了。” “那就先紧着咱们铺子的卖，酒楼是供给明日，铺子打烊后我加班再做也来得及。不过这食材，要提前准备。”这时刚好柱子进来，春琼叫他，“柱子，你看门口有能跑腿的人没，叫个人去县衙将林木哥找来。” 铺子里的人实在走不开，只能门口找个跑腿的跑一趟。 “是，大姑娘。”柱子又端了一托盘打包好的卤菜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厨的卤菜越来越少，而外面的队伍仿佛没有变短，春琼心中既开心又焦急，开心的是食肆的生意如此火爆，焦急的是食材不够了，今天都不够卖了。 她从后厨出来，跑到门口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咱们食肆今日卤菜数量有限，大家排队的，能否优先远地方的？县城的各家可留下需要的卤菜种类和数量，今晚食肆现做，大家明早过来领取，我保证不耽搁大家团年饭时吃到我这小店的卤味儿。” 前后队伍议论几句后，欣然同意。 客人们如此配合，春琼非常开心，“对不住了，多谢大家包涵！现在请大家配合一下我统计，住在县城外面的请站到我左手边，住县城的请站到我右手边。左手边的请依次到铺子里购买，右手边的，我来登记大家的需求。” 队伍很快分成左右两队，左边排在后面的人问道，“杨姑娘，左边人也不少，我们后面的都能买到吗？” 春琼大概数了一下人头，道，“若大家每家买的不是特别多，基本能够保证大家都能分到一些。不过，卤菜种类可能没有那么齐全了。” “我们可以登记吗？”左边队伍另有人问。 “若没有买到想吃的菜种，你们也愿意明日再跑一趟的话，也可以登记。”春琼一一回复。 这一番措施果然起了作用，队伍前进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待春琼登记完明早取货的人员后，已是夕阳西下。食肆里的卤菜也售罄。 徐婶、翠儿和三个白累得瘫坐在椅子上，但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春琼虽然也疲惫不堪，但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待众人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琼拿出几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分别递给徐婶母子三人，“徐婶，翠儿，柱子，这大半年，辛苦你们了！食肆自开业以来，一直生意稳定，又赶在春节前有今日这样的好收成，离不开徐婶和翠儿的努力经营。这个算是给你们的年终奖！明天就过年了，你们安心回家跟刘伯好好团聚，正月初六铺子开门营业。” 徐婶女子三人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春琼递过来的荷包，连连道谢，“多谢大姑娘！” “不谢。时间不早了，趁城门尚未关闭，赶紧出发吧，回去了再休息。”春琼催促。 徐婶犹豫，“大姑娘，您这刚才又接了这么多订单，就你们几个忙的过来吗？要不，我跟翠儿留下帮忙，明早再回去？” “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吧，刘伯估计早就望眼欲穿了，别让他担心。我们人多，待儿白茯白苓她们也会来帮忙。” “行，那大姑娘，我们就先走了，祝大姑娘和各位姑娘新年愉快。” “好，新年愉快！” 送走徐婶，春琼看屋里几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失笑道，“年终奖是吧？都有！明晚咱们一起发。” “好咧，多谢大姑娘！”几个小姑娘高兴的跳起来，立刻生龙活虎了，疲惫顿消。 待林木买回各类食材，春琼带着几个小姑娘准备年前的最后一波卤菜。直忙到子时才结束。 幸好小县城没有宵禁，春琼才得以回家。几个小姑娘懒得跑了，就在铺子里挤一挤，反正天一亮，就有人来领预订的卤菜，还得忙起来。 春琼回到家中，虽身体疲惫，但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简单洗漱后，她躺在床上，思绪却飘回了食肆开业之初的时光，从寻找合适的店面，到香料的寻找，每一步都历历在目，而如今不管是食肆，还是鱼庄，都已稳步经营，这让她成就感满满。 第88章 过年啦 次日清晨，春琼早早起身，前往食肆。此时，已有不少顾客在门口等候领取预订的卤菜。几个小姑娘也迅速投入工作，有条不紊地将卤菜包装好递给顾客。春琼则在一旁记账和服务。 忙碌的上午过去，午后时分，在城中浓浓年味中，食肆铺子打烊。春琼让小姑娘们回别院休息，自己则在食肆中整理账目，盘算着新的一年如何扩大经营。她想着或许可以开始考虑将食肆开向更远的地方了。 直到夜幕降临，在城中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春琼被丽清的喊声打断思绪。 “姐，过年啦！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要不是知道我师父和林木哥都跟着你，家里该担心了。” 春琼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嘿嘿，盘账呢！看这一年咱们赚了多少银子。”春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忘了时辰。 丽清凑过来，趴在柜台上翻看账本，“盘清了吗？赚了多少？” 春琼抿唇笑，“食肆盘完了，鱼庄这个月的还没看到，等统计完鱼庄的，一起告诉你。” “好吧！反正赚钱了就行。”丽清催促春琼，“赶紧收拾收拾回别院吧！快要吃饭了。” 今年过年，不再是他们几口人挤在狭小的县衙后院，冷冷清清的过，杨家五口和今年来到杨家的各路人马，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庭。杨夫人早早就开始收拾别院，过年期间，大家伙儿就在别院一起热热闹闹地过。 “知道啦，马上。”春琼快速将账本收起来，“杜师傅，林木哥，回家了。” 姐妹俩拉着手，穿过一个个挂满红灯笼的街道，回到别院。 别院里，也是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对联，杨夫人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了不少耐寒的盆栽，摆在前厅后堂和走廊。家里一派喜气洋洋，生机勃勃，氛围十足。 春琼和丽清刚踏入后院，就被一阵欢声笑语吸引。原来是苏木他们一帮小子们正带着强叔和何叔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他们追逐嬉戏，手中拿着新买的小鞭炮，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 “大姑娘，二姑娘，你们回来啦！”苏木见到两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今天这么开心呀？”春琼看他孩子似的的动作，忍不住笑。 “是，开心！今年我们终于有家，有家人了。这是我在家里过得第一个年。” 春琼听得心酸，“嗯，以后都有家了，都能开开心心的。” 苏木笑得见眼不见牙，“是。” 正说着，强叔的大儿子阿福捧着一个小盒子跑过来，献宝似的递到春琼面前：“大姑娘二姑娘，这是甜点铺子的厨师伯伯教我和弟弟一起做的糖人儿，师傅说我做的挺好，送给你们尝尝！” 春琼小心地接过，只见盒子里的糖人儿形态各异，有可爱的小兔子，还有威风凛凛的小老虎，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做出来的。 “谢谢阿福，这糖人儿做得真好！”丽清在一旁夸赞道，阿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又跑回小伙伴们中间去了。 宋婶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从厨房出来，招呼着大家，“孩子们，快来尝尝刚出炉的糕点，这可是根据大姑娘的食谱，最新做出来的。”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拿起糕点品尝。家里所有人，就连何叔家三岁多的小川都知道，大姑娘擅长做吃食，只要出自她手的吃食，就没有不好吃的。 这糕点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方子出自她手，味道肯定也好。 春琼和丽清也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走进屋内。屋内，杨夫人正指挥着丫鬟们摆放桌椅、布置碗筷，见她们进来，说道，“总算回来了。你俩去叫你爹他们吧，他跟李老在书房下了半日的棋了。准备开席了。” 两人应了一声，来到前厅。杨县令正盯着棋盘，眉头紧皱，一筹莫展。而李老呢，下棋间隙，还能听郑师傅和周老聊着江湖轶闻，时不时插一句。 见到春琼和丽清进来，杨县令眼睛一亮，“闺女回来了？可是要开席了？” 姐妹俩笑着点头。 杨县令立刻丢了棋子站起来，“走走走，先吃饭，待会儿饭菜凉了。” 李老顺势放下棋子，跟着起身。 两人都有点迫不及待，一副要赶紧远离棋盘的感觉。 春琼和丽清捂着嘴偷偷笑，老爹这个正统出身的进士，若按琴棋书画来评判，着实称不上才子。琴，春琼从未见他摸过；棋，从李老的神情态度不难看出水平；画，嗯，除了衙门悬赏告示，她没见过他画别的。最拿得出手的，是书。一手毛笔字，让春琼羡慕了良久，本想临摹，终因风格独特，不适合她而算了。 老爹属于实干型的官员，春琼下着结论。 酉时三刻，年夜饭正式开始。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一大家子开了三桌，坐在一起，喜迎新年，举杯共饮，互道祝福，欢声笑语回荡在别院之中。 酒足饭饱，春琼将准备好的一堆红包拿出来，豪气万千地准备给大家发年终奖。 杨县令和杨夫人看着托盘上一堆荷包，笑道，“往年都是爹娘来发压岁钱，今年琼儿财大气粗，这是打算反过来给爹娘发压岁钱了？” “那肯定不是。我这是年终奖，压岁钱还是要长辈发的。我还等着各位长辈给我发呢！” “年终奖？既然是奖励，那肯定没有我们的份了？我打眼一看，在座这么多人，就我和你爹没给你的铺子帮上忙。”杨夫人一脸羡慕的表情，逗的几个小姑娘咯咯笑。 阿福的弟弟阿顺跳下哥哥的怀抱，蹭蹭来到杨夫人身边，“夫人不伤心，阿顺也没帮忙，也没有。阿顺陪您。“ 小表情萌翻了众人。 春琼拿着荷包先发给姑娘们，接着发给小子们，然后是几位婶娘，武师傅。 白芷看着银票上的面额惊呆了，“十两？这么多！” 小姑娘们兴奋地拆开荷包，里面的银钱让她们欢呼雀跃。 第89章 发奖金啦 春琼看着她们，笑着说，“这是你们应得的，这次简单粗暴，各位都发的差不多。新的一年，我会按照各位的岗位分工对月银划分标准，能力越强，担的事越多，月银肯定越高。年终按各版块目标完成情况，直接以各自月银的倍数发放年终奖。愿我们食肆、鱼庄和蘑菇来年都能更加兴旺，大家也都能有更多收获。” “是，明年我们一定更加努力！” 之后，春琼拿起两个荷包递给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阿顺和何兴的儿子小川，春琼对两个孩子道，“你们有帮忙喔，今年你们都特别乖，不需要人专门照顾，特别省心，所以，你们也有奖励。” “真哒？谢谢大姑娘！明年我们还会更乖！我长大了，明年可以去庄子帮忙除草了。”两个小家伙兴奋的双手捧着荷包，蹦蹦跳跳地拿去给自己爹娘看。 春琼拿出最后的四个荷包，一个递给杨县令，“爹，得您官威震慑，铺子开业至今，一直一帆风顺，您可是帮了大忙！娘，食肆卤菜，最关键的一步可是在您手里，您可是捏着食光的命脉呢！怎么没有帮忙？大伯，庄子里一切都是您守着，让我完全无后顾之忧，您功不可没！还有我最亲爱的妹妹清清，帮我看护蘑菇椴木，教大家读书识字，年纪虽小，能量大大！但是呢，”春琼话音一转，“你们四个都是铺子的股东，你们拿的不是年终奖，而是年度分红。” “哈哈，咱也过上躺着数银子的日子了。谢谢闺女，明年再接再厉！”杨县令哈哈笑着接过荷包。 “是啊！年度分红，听起来就有钱，有范，以后我们也是有身家的人啦！托闺女的福！”杨夫人拿过荷包，冲杨县令扬了扬。 杨大伯不善言辞，接过荷包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又从怀里摸出两个荷包递给春琼和丽清，“给，压岁钱。” “谢谢大伯。”两姐妹高高兴兴接过。 杨县令清了清嗓子，“好啦，年终奖、分红都领完了，接下来该我们长辈发压岁钱了。” “好呀，好呀！” “我们也有吗？哎呀，发财啦！”不知是哪个小姑娘的声音。 众人一阵哄笑。 待所有的长辈发完压岁钱，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着火，吃着零嘴，包着饺子，分享着这一年的趣事，展望着未来的期望，一派温馨。 看着如此鲜活的家人，春琼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未来的日子将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可能。 郧乡县的风俗是，初一不出门，初二大拜年。 大年初一，无事可做，别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睡起了懒觉，直到日上三竿，一个个才饿着肚子起床。 春琼也是被饿醒的。 春琼睡眼惺忪地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走向厨房觅食。厨房里刘婶带着几个小丫头正在煮饺子，灶台上热气腾腾的。 “大姑娘起了？饺子马上好。”忙碌间隙，刘婶抬头招呼春琼。 春琼从灶上叼走一小块米糕，“我去看其他人都起了没。” 厨房外，不时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在院子外墙边嬉笑玩耍，手中拿着鞭炮，噼里啪啦地放着，虽不似昨晚城里的烟火那般绚丽，却也将新年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浓郁。 春琼各处转了转，见大家都起了，催促枝儿摆饭，“枝儿，快叫人摆饭，饺子待会儿凉了。” 枝儿扯着嗓子喊了句，“吃饺子啦！” 散在各处的人一窝蜂涌至餐厅，看着瞬间感到拥挤的餐厅，春琼再次感叹，他们家终于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了。 早饭后，春琼看外面天气晴好，就将桌案搬出到院子里，开始理鱼庄的账册。铺子记账方式完全依照春琼教的法子，虽然还是繁体字，但看起来很快，不到正午，就理完了。 杨县令见春琼合上账本，将凳子挪至她旁边，问，“琼儿，账都盘完了？看你昨晚财大气粗给所有人发奖金，看样子是赚了不少银子？” 春琼想了想食肆的营收，将其跟鱼庄的加在一起，“账面上营收快过万两，扣除成本和购买装修鱼庄以及建菇场的支出后，目前还余近四千两。” 杨县令略做估算，“想不到卤菜如此赚钱，这么小的铺子每月竟然能卖八九百两，鱼庄也才差不多这个收入。这铺子可开！” “爹，您忘了，卤菜虽然都是从食光里出的，但可是同时售卖两个酒楼，一个酒馆。这相当于是四个铺子在售卖。” 食光里每日也就进账十余两，醉梦轩每日差不多稳定在十两，其他两个酒楼加起来近十两左右。 这个收入春琼已经非常满意了。 鱼庄生意好，每日收入近三十两。 “对，我把这茬忘了。咱们家之前省吃俭用十年，才攒下两千两，你半年就净赚四千两。赚钱，还是你厉害啊！闺女，年后有何打算？” 春琼噌噌噌跑进房间，抱出一个匣子，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杨县令。 杨县令先好奇地凑到匣子上看，“这装的啥宝贝，还走哪儿带哪儿了。” 别院并不常住，没想到春琼会随身把这个匣子带过来了。 里面是几本同他手上差不多模样的册子。 “笔记本。”春琼合上匣子，放在一边，指着她爹手上的册子道，“爹，如今我手里有银子了，我想先把安阳县和府城的卤菜铺子开起来。还是同食光里一样的模式，需要的铺面不用太大，成本也能少些。” “可以。”杨县令道，“安阳县百姓对卤菜已经十分熟悉，那里的铺子迟早得开。府城，听你说曾有富户权贵宴会上出现过你的卤菜，看起来市场也不小。” 春琼见老爹认可，眼睛亮晶晶的，接着说道，“爹，我盘算过了，安阳县的铺子选址就定在集市口，那儿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又离醉梦轩远，不影响醉梦轩的生意，租金虽贵些，可客源不断。” 对于春琼的选址，杨县令没有发表意见。闺女的眼光比他好。 “至于府城的铺子我打算找个距离达官显贵聚居之地不远的地方，那些个富贵人家最是舍得在吃食上花钱，咱们的卤菜风味独特，不怕没销路。” 第90章 新年展望 杨县令微微点头思索片刻，提醒道，“府城可不比咱们这小县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开店要打点的地方多。” “您放心，我有做好准备。”去府城多次，尽管每次来去匆匆，但忙正事之余，她也一直在为到府城发展做准备，一些人脉也在积极维护。 当然，在府城还有一个最大的人脉，均州府知府大人，两家如今亲近，但春琼想着能够不动用这个人脉最好不动用。那是老爹的私交，最好不要牵扯到利益。 杨县令翻开手里的册子边看边问，“香菇种植时间安排在二月下旬？再晒一个多月，木头不会晒太干吧？” “不会。都放在架子下，有遮阳。我想醒木时间久一点，有利于菌丝生长。”春琼解释。 “咦？你要去川渝购花椒树？”杨县令抬头看春琼，“闺女，你打算自己种花椒？郧乡县适合花椒生长吗？” 杨县令觉得，一会儿他就给江陵的同年去信，让把帮忙搜集些花椒的生长特性，他要先研究下这花椒都能在哪些地方生长。 春琼肯定地点头，“放心吧，郧乡县能种。” 花椒树适宜生长在气候温和、湿润的环境中，郧乡县符合这一条件。她已经在庄子里找了块地撒了花椒种，但是不确定能否成功。花椒种子长太慢了，从种子种下到开花结果，需要好几年，她等不及。所以想着若有时间就亲自去一趟川渝，将那边的花椒树引入到郧乡县。 不过，只是初步设想，不一定有时间跑。 杨县令继续往下看，“小龙虾养殖？闺女，你连小龙虾也要养？” “对啊！爹，小龙虾好吃吧？” 杨县令咂咂嘴巴，点头。好吃，太好吃了，说的他现在都想吃了。 “您看，这么好吃的东西，却要大老远从五峰运回来。今年，哦不对，是去年，去年为了卖那几天的小龙虾，把林木哥和杜师傅折腾的够呛。关键是，折腾到最后，也没赚到几两银子。就是因为路程远，成本太高了。所以，我打算自己养。” 杨县令听了，也觉得这小龙虾必须要养了，又把册子翻了几页，“这后面写的又是啥？种莲藕？种花草？制作饮品？…闺女，你的心思可真够多的。” 春琼嘻嘻一笑，“爹，我也是想到什么就就记下来，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呢！如今咱们生意渐渐做起来，食材供应得稳住。多些品类，铺子里就能用我们自己的食材，一来能降低成本，二来还能推陈出新，让食客们常吃常新，咱们这生意才能长久不是？” 杨县令看着女儿眉飞色舞地讲述，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闺女，你考虑得周全，为父很是欣慰。不过这每一项新营生要做起来，都少不了人手，你是不是又要买人了？” “目前不用。有这二十个足够了，他们如今逐渐锻炼出来，两三个人掌管一个铺子，也能够我开好几个铺子了。至于铺子里的伙计，直接外招，他们已经慢慢锻炼出来，继续做伙计，浪费了。” 杨县令拍拍春琼的肩膀，“有规划，有计划，有细节，不错！” 聊完春琼自己的规划，杨县令又跟闺女谈起郧乡县的规划，说到郧乡县，杨县令问春琼，“闺女，你就不好奇，这次咱县轰轰烈烈的种菜行动，村民们赚了多少银子？” 春琼一脸这还用好奇的表情看向他爹，挑了挑眉说道，“爹，村民赚了多少银子，我并不比您知道的少喔！我琢磨着，您作为县令大人，肯定特想知道，这次卖蔬菜，咱们县五十来个村子哪个村子赚得最多，哪个村子赚得最少？各村平均下来能挣多少银子？每家又平均入账多少，对吧？” “肯定想啊！”杨县令微微叹气，接着道，“可这不得等着各村里正上报嘛，最快也得元宵节后了，眼下各家各户都忙着过年，哪有空顾得上这个。” 春琼下巴微微一扬，傲娇的道，“不用等到元宵节！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 “嗯？”杨县令瞪大了眼睛，惊讶极了，“你从哪儿知道的？” “爹，您忘了，蔬菜刚开始售卖的时候，订单可都是从我手出去的。后来外地来郧乡县采买，用的是我的渔船船队运输，我专门安排了人记录出货的种类和重量。再后来您去府城，有了大批量售卖的情况，我就叮嘱赵师爷，让他通知各里正，必须每隔三天上报一次售卖数据，方便咱们及时掌控蔬菜存量。年前最后一天的数据，赵师爷腊月三十一大早送到我手里。” “你昨天在食肆忙到傍晚才回，哪儿来的时间…难道是昨晚守岁结束，回房间后熬夜算的？”杨县令又是心疼又是略带嗔怪，“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这些又不是很急，等各里正上报就是了！注意休息，身体也重要！” 春琼俏皮地眨眨眼，“爹，您还真猜对了。我想着这些数据早点整理出来，年后安排农事心里才有底，就趁着晚上睡不着给算了算，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对于做惯数据统计分析的人来说，这点蔬菜售卖情况统计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她从匣子里掏出几张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纸张，递向杨县令，“您瞧，收益最多的是咱牛头村，他们大棚技术搭建最为规范，施肥养护也最合合理，牛头村一共赚了三百多两，平均下来，每户能赚十两。赚的最多的是里正家，有十二两。赚的最少的是上河村，他们村售卖量不足种植量的八成。定是大棚搭建不规范，温度达不到，蔬菜没有按期成长。这个村四十多户，赚了一百多两，平均每户三两多。” “这村与村之间，差异还不小呢！”杨县令看着纸上的数据，微微叹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技术是同样的教的，学到何种程度，就要看各自是否上心，是否按要求操作了。” 即便是吃饭，也不可能喂到嘴里。 蔬菜售卖时，春琼最担忧的就是出现上河村这种情况，她怕她和杨县令接了人家订单，菜却不能按时交付。所以在杨县令去府城参宴前，才会紧急重新统计蔬菜生长情况。 “你说的没错。” “其实也很不错了，整体算下来，每户平均赚了六两多银子。村民哪里来的途径两个月赚来六两银子？” “确实。经此一事，想必今年春耕育苗，村民应该都能吸取教训，不再想当然了。”杨县令道。 “嗯，希望如此。” 第91章 流光阁 正月初二，杨县令和杨夫人开始忙起来。杨家在此地没有长辈，年初去亲戚家拜年，但县里各级下官和商户，会来杨府拜年。杨府定在初三设宴，之后夫妻俩挑选着各自赴几场宴会。 值得一提的是，在杨府宴会上，春琼做的一个超大蛋糕，吸引了所有宴会人注意。在众人问询时，杨府人告知，此蛋糕乃是新开的甜品铺子里的定制蛋糕。 理所当然地将众人的目光引至郧乡县年前新开的甜品铺子“流光阁”。 于是，各家办宴，纷纷到流光阁预定蛋糕。 年前全县上下都在忙着蔬菜，流光阁当初卡着年关开业，并没有引起众人注意。春琼利用春节宴会，通过一个精美的定制大蛋糕，让流光阁正式进入众人视线。 一时间流光阁门庭若市，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家新开的甜点铺子，竟然如此不一般。传统的糕点例如桂花糕、梅花糕、马蹄糕、绿豆糕、凤梨酥等，样式新奇，有花鸟山水，有萌态可掬的小动物，口味也与其他铺子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从来没见过的新式糕点，例如软绵的蛋糕卷，酥脆的蛋挞，外皮酥脆内里柔软的泡芙，式样美观的冰花酥、奶卷如意酥等。每一样，既美观又美味，吸引着县里喜好甜食的人纷纷涌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爆生意，喜的张掌柜连年都不过了，亲自带着师傅小厮过来支援。 流光阁生意红火，春琼也暗暗开心，这意味着自己又有小钱钱可以赚了。而这笔钱更让她开心的是，不用自己操劳，躺着就能数银子。 越想越开心，春琼拉起无聊到在她房间蹲马步的妹妹，“走，逛街买衣服去，姐姐请客！” “这么大方，捡银子啦？”丽清立刻回房间换出门的衣服。 “嘿嘿，躺着等钱来的日子太美了。”春琼笑嘻嘻地回着。 姐妹俩一路逛吃逛喝大半日，走到望江楼门口，实在走不动了，两人对视一眼，丽清眼睛放光地看着她。 春琼忍不住笑，“又馋他家的黄焖鱼翅了？” 丽清连连点头，“嗯嗯。” 春琼大手一挥，“走，姐姐请你！” “好咧！”丽清颠了颠怀里的包裹，感觉又有劲了。 刚走出两步，被后面的叫声叫住，“两位姑娘，请留步！” 春琼转身，看到是流光阁的小张掌柜，此人是张掌柜从江南带过来的人，之前一直在醉梦轩做副掌柜，“小张掌柜，你不在流光阁，跑这儿来干什么？” 小张掌柜在姐妹俩面前停下，喘着气道，“大姑娘，江湖救急。” “可是铺子里出什么事了？”春琼焦急的问。 “有部分定制蛋糕的订单，铺子里的掌柜做不出来。需要姑娘亲自出手。”小张掌柜一边说一边抱拳做乞求状。 “……”春琼。 好嘛，还说能躺着等收这笔钱呢！果然人不能过于乐观！ “走吧，去流光阁。”春琼将妹妹怀里的包裹，一股脑丢给小张掌柜。 “啊……我的黄焖鱼翅又飞了。”丽清噘着嘴，“小张掌柜，你们师傅手艺不到家啊！万一我姐不在县里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张掌柜擦着额头急出来的汗，一边赔罪，“这个……是我们考虑不周。两位姑娘放心，铺子打烊后就让师傅加紧练技术。杨二姑娘，要不我请您去望江楼吃饭？” “不用了，我要跟我姐姐一起吃。” “清清，你先回家，我去下流光阁。黄焖鱼翅咱下次再吃。”春琼捏了捏妹妹白里透红的小脸。 “知道啦，你快去吧！” “小张掌柜，麻烦帮我们把东西送回别院。” “好的，没问题。二姑娘，请。” 来到流光阁，春琼得知，一些定制要求比较高的客户，大师傅如今裱花技术有限，做不出来。 春琼叹气，只得自己上。好在，她只需要待在后厨，不需要走到前面，暂时解了张掌柜的燃眉之急。张掌柜感恩戴德，特意将自己保存了许久不舍得喝的好酒，给杨府送了一坛。 初四开始，春琼被困在流光阁后厨，哪里也去不了，直到进入正月中旬，几家大户人家宴会结束。 春琼一边在流光阁忙碌，一边吐槽，不是说郧乡县富户少吗？这订蛋糕的人怎么这么多？难道这一年都赚到钱了，还是她这蛋糕真的如此吸引人？ 春琼哪里知道，这蛋糕如今刚兴起，无论是样式口感还是价格，都非常美丽，一时成了各家宴会的攀比之物，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以定制了这蛋糕为荣。 走出流光阁后厨，春琼第一时间就找张掌柜提建议，“张掌柜，蛋糕虽然是定制，但不能材料、形状任由客人挑选。如此一来，一来不方便备材料，二来，也不便师傅制作。我们可以花草、山水、动物分系列，让客人在我们提供的样图里有限的选择，不能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发挥想象。” 张掌柜尴尬地挠挠头，“大姑娘说的是，第一次听说吃食定制，就想着跟打家具一样，客人要什么样，师傅做什么样。一时兴奋，没考虑那么多。让大姑娘受累了。” “掌柜客气了。”春琼看着外面铺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和小二响亮的招呼声，“铺子一直由掌柜操劳，如今刚开业，生意就非常不错，掌柜才是辛苦。” “哈哈，都辛苦，都辛苦。”张掌柜哈哈一笑。 隔着窗户，春琼看着外面的人群，逐渐蹙起眉头。 张掌柜见了心里七上八下，心道，真是奇了，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怎么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发憷？ “大姑娘，可是有哪里不妥？” “铺子人来人往，糕点外面可以罩一层透明的网，防止蚊虫灰尘粘在上面。另外，天越来越热，夏季这些糕点没法如此存放的，咱们得想办法准备降温保鲜。” “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纱网。至于降温，姑娘不必担忧，这铺子后面有个小隔间，我让人改成了冰室，等夏季了，直接从安阳县醉梦轩冰窖里将冰运过来就行了。” 春琼微微颔首，眉间这才舒展，心道，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冰窖说建就建。这甜品铺子也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自己当初找他合作，看来是找对了。 降温的事不用她费心，她琢磨找硝石的想法可以暂时搁置了。 第92章 卖猪仔 在春琼每天往返流光阁时，杨家众人已经从别院搬回县衙。正月初六，食光里和年年有鱼开门营业，别院过年的人也在初五这天各归各位。 春琼回到县衙后院，杨夫人看春琼疲惫的身形，心疼的眼泪直掉。 “娘，我好好的，你哭啥？” “这么辛苦，今年不许折腾太多了。咱家有这两个铺子也够花了。”杨夫人看着春琼消瘦单薄的身子道。 “娘，已经开始的停不下来了喔！菇场建设已经开始，不可能半途而废。甜品铺子，跟人家已经签了契约，技术我已经教给别人，不可能再毁约。我没事，就是这几日又要自己制作，还要顺便讲课，动的脑子太多了，休息几天就好。”春琼安慰她娘，幸好她娘没听到她跟老爹新一年的规划，不然肯定得急。 “那最近好好休息，还在过年呢！我们大人都还在过节，你一个小孩子，反倒忙的飞起。”杨夫人想了想，“你干脆带着清儿去庄子上住几天吧，去庄子安静的歇几天。” “……”春琼很想说，其实庄子离县城也不远，真有事，骑马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正好，庄子上的小猪仔也要卖了，她去看看情况。也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想要自己养。 这批小猪仔本来年前都能卖的，为了村里人，她硬生生多养了一个月，粮食都吃不了不少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村里人不要，他们要卖出去了，一直自己喂着，成本太高。 她娘还等着母猪再次怀孕呢！小猪仔一直跟着母猪，母猪也没法怀孕。 “行，听您的，明天就出发去庄子。”春琼抱着杨夫人胳膊，撒着娇。 第二天，春琼便带着丽清启程前往庄子。一路上，清儿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看来过年这几天，也是把她给憋坏了。 “姐，还是乡下好呀，你不知道，幸好你去流光阁了，要不然，也得跟我一样，随爹娘到处赴宴。你说咱们小县城，各家的姐姐妹妹们，是如何学的那套世家贵女的礼仪的？一个个微微含笑，说话细声细语，每迈一步都跟丈量了似的。我这一张脸，都快笑僵了，再不出来，我连路都不会走了。” “古往今来，有钱人家，一向注重子女培养。邀请咱们赴宴的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虽然比不上外面，但各家都略有积蓄。教养嬷嬷，估计从小就给小辈找了。但你的礼仪，应付眼前这些宴会，绰绰有余吧？”春琼好奇。 姐妹俩没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杨夫人本身也不是大家出身。一家人的礼仪教学，都来自书中。春琼带着妹妹，于潜移默化中，教授书中礼仪仪态，虽然学的皮毛，但应付一般宴会，还是没问题的。 “倒是能应付过来，就是看着他们的仪态，我有点不敢行动了。”毕竟没有系统学过，丽清也是怕出错，内心有胆怯。 “嗯，这确实是咱们的不足，也是一直忽略了的。咱们家人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礼仪规矩，该学的还是要学。书房里有关于礼仪的书籍，你没事了先自己学习。过段时日，我去府城开铺子，顺便找来礼仪婆子，咱们一起学。” “姐，你也要学？我感觉你礼仪挺好的，行礼好看，走路也不僵。”丽清一脸吃惊的看着姐姐。 “是啊，往后咱们接触的人层级不一样，对礼仪规矩的要求也更多更严苛，我如今也是半吊子，都是根据书上描述模仿的，上不了大场面，需要系统学习。” “好吧！”丽清点头。 到了庄子，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庄子里一片宁静祥和。 春琼顾不上休息，径直走向猪圈。看着圈里活蹦乱跳的小猪仔，她仔细数了数，一只也没少。 春琼找到刘庄头，“刘伯，新年好呀！你这气色可真好。” “大姑娘，新年好！”刘伯一脸容光焕发，精气十足，“托大姑娘的福，咱家去年收获颇丰，开心啊！一整个过年期间，不是来给柱子说媒的，就是来给翠儿说亲的。我和翠儿娘都招待不过来了。” 春琼蹙眉，“翠儿如今还小呢！” 如今凑上来的，大多都是奔着刘家手里的银钱，以及有县衙这层关系。 “是，我和她娘也如此回复的。翠儿好不容易到县里了，不必再回乡下种地，我和她娘不会轻易让她再嫁回村里。并且，她如今才十三，还要好几年才及笄，不急。”刘伯笑呵呵道。 春琼点头不再发表意见，他们心里有数就好。 “对了，刘伯，这段时日可有村民找你买猪仔？” “里正兄弟几个都看好要哪只了，打算元宵过后看个吉日来捉回去。治雨治强也说要，不过还没来看。” 刘伯挠挠头，“大姑娘，咱这猪仔养得可真好，壮实得很。一定好养活！” “嗯，因为吃母乳时间长，如今都两个多月了，还在吃母乳，可不得长得好嘛！”为了喂这批猪仔，粮食都吃了几百斤了。尽管母猪不是全部吃粮食，但粮食和麦麸米糠混和一起，也是非常好的饲料了。这些东西，在挨饿的年代，人都不一定能吃得上的。 只有这几家有自己养猪的想法，春琼不免失望，但她已经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村民实在不愿意冒险，她也不会勉强。 “刘伯，通知里正和这几家打算要猪仔的，元宵节后，我打算猪仔全部出栏了。” “好的。”刘伯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姑娘，当初说猪仔十斤左右时按十斤以内收银子，如今大的都有十五六斤了，还是只收四百文吗？” 这样他们有点太亏了。想想为了这批猪仔，母猪吃的粮食，他就心疼。 “卖给村里的，还是按四百文收吧。这是我之前承诺的。腊月那会儿，天气太冷，为了猪仔的安全生长，我们自己没让他们捉回去，如今也就不必计较这些了。” 都是乡里乡亲，他们家如今也不指望这几两银子生活，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好的。” 尽管刘伯心疼吃掉的粮食，但是主人家已经如此说，刘伯也就不再纠结。总归是给村民实惠了。 第93章 人心 里正下午来赵春琼，“大姑娘，我找人算了明日就是好日子，我们家的明日就来捉。” “里正叔请坐。行，根据你定的日子来。随时可以来捉回去。”春琼起身招呼里正。 里正坐下，搓着手略显尴尬地道，“大姑娘，村民虽然年底卖蔬菜挣了些银钱，但大家伙儿之前家底太薄，马上春耕了，买种子，买农具，手里这点银钱不过九牛一毛。大家都明白姑娘的好心，但实在手头太紧，不敢动手里这点买种子的银子。所以…猪仔…能不能…” “我明白，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如今最重要的是春耕，先顾着春耕，等大家日后手里有闲钱了再考虑养猪。”春琼没有给里正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看他犹犹豫豫不自在的模样，不似是替村民拒绝养猪这么简单，“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县里养猪商贩，他们这两日就会来统一买走所有的猪仔。” 里正嘴巴张了张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起身告辞，“大姑娘，我告辞了，我们这几家要买的，会尽快来捉走，不耽误您卖其他的猪仔。” “好，里正叔慢走。” 春琼没有起身，言语送里正离开。 待她出门，春琼沉下脸来，“刘伯，接下来家里若有活计了，招工的时候可多向周边村子看看，不必仅仅局限于牛头村。” 刘伯微微叹气，应道，“是。” 丽清不明所以，看着姐姐和刘伯的脸色，一脸莫名，“姐，怎么了？村民不买就算了，咱们的猪仔长这么壮实，还怕卖不出去？” 春琼摸着丽清的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妹妹应该也要知道村民的真实模样，于是，问刘庄头，“刘伯，他们是不是找你了，想赊账从我们家买猪仔？” “是，年前有好几家来看过，当时看小猪仔白胖胖的，可眼馋了，话里话外，跟我打探，能不能先捉回家养，等猪仔长大之后再付银子。我一直没接茬。” “赊账？那如果中途死了怎么办？年底的时候，他们手里并不很缺钱吧？姐，你算的他们卖菜，赚了多少银子来着？喔，想起来了，每家差不多赚了近十两，咱们县五十多个村，数他们是赚的最多的！往年，一年到头也就赚这么多吧？这话他们怎么说的出口的？”丽清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平时看起来温和谦虚，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原来心思多着呢！ 这话放在从前，还稍有可信度，放在此时，春琼只觉得讽刺，远的不说，她想办法给他们补救倒春寒损坏的玉米，让他们去年玉米产量几乎不受灾情影响，减少了全村人饿肚子的风险。就这最近一个月，她教授的大棚蔬菜，让他们赚的十来两银子，不算太多，但比起买猪仔的四百文，也不算少了。就这样，没有感谢不说，他们还想着再从她手里薅羊毛。 当然，春琼也不需要感谢，她做这些，初衷是为了杨县令的政绩。 “咱们这半年，跟村民过于亲近了，让他们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升米恩斗米仇，刘伯，从今往后，杨府众人在各村行事，注意分寸。”难听的话春琼不想说，但这种明晃晃想把他们家当冤大头的行为，让春琼很不舒服。 这是要跟村民保持距离的意思了。 并非春琼小心眼，而是做事要有原则，她相信人性本善，但在利益面前，她从来不去考验人心。她辛苦为杨家准备的老底都在郧乡县，对于村民的不合理要求，若是过于退让，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将来一旦杨县令离开郧乡县，这份家业仅靠下人不一定还能守得住。 刘伯再次叹气，他本来想瞒着不说的，哪知道村民竟然拾掇里正直接找大姑娘。大姑娘多明白的人，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直接连话都没让里正说出口。想要赚养猪的红利，却不愿意承担风险。 打量着大姑娘好说话，万一中途猪仔死了出意外了，就不必付买猪仔的银子。那他们可打算错了，大姑娘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性子。 她愿意帮衬村民改变现状，但可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没有原则的人。她待人真诚，若别人回以真诚，她会加倍回报，若跟她耍心眼，也就只有一次的机会。张盼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春琼姐妹俩在庄子待了两日，正月十四又回了县里。元宵节，也是一年一度的团圆节，还是要跟家人一起过的。 正月十四上午，猪仔商贩提前到了，除了留下明确预订的几只，剩下的猪仔由商贩全部拉走。 “咦？还说我跟你爹去庄子呢，没想到你们姐妹俩回来了。” 杨夫人看到姐妹俩笑着道。 “庄子上也冷冷清清的，就连大伯都不在，还不如在家陪爹娘。”春琼脱下披风，顺势坐在杨夫人身边，“娘，庄子里的猪仔都卖了，按大小分了两档，十五斤以上的六百文，以下的五百文，另外牛头村有几家买的，按四百文，共卖了十八两银子。”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银票给杨夫人。 杨夫人笑眯眯接过，“看来村民愿意养猪的还是不多。” “想法提出了，是否愿意由她们自行决定。” “本来说是让你去庄子上休息的，这倒好，还是忙活去了。”杨夫人有点愧疚，早知道就不让她们姐妹俩来回跑了。 “没事，去乡下正好换换心情。这两天睡了两个懒觉，您看，这不又生龙活虎了吗？”春琼无奈，自己又不是病秧子，这工作强度才哪到哪儿？为啥娘亲总要担心她累着了？ 不行，她也要抽时间习武，不求能飞檐走壁，以一敌几，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没看到自从妹妹开始习武，家里人就没有再担心过她累着吗？ “还是要注意休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杨夫人叮嘱。 “知道啦！”春琼连连点头保证。 元宵节后，年味逐渐淡去，各商户纷纷开门，村里也开始忙着整地准备春耕。 第94章 教养 春琼买了十来斤花生和芝麻，将其分别捣碎后，关在县衙后院厨房研究热干面。 热干面，曾经风靡全国的早餐之一，春琼本身也爱吃，但这个吃食当初实在太普遍了，不管去到哪个城市，都能在早餐店见到。以至于春琼从来未想起过网上查配料，自己制作。 如今食光里打卤面卖了大半年，平日客源稳定，基本都是周边的老客人。日子久了难免腻味，春琼想着，在铺子里再上一种面食，让客人多个选择，时不时换个口味。 热面干的面可以用拉面，难的是酱汁调配。她知道里面有芝麻酱或者花生酱，剩下的是花椒、陈皮、香叶、八角等香料煮水。芝麻酱和这些卤水的配比，比较关键。后世很多早餐店吃的热干面，有的过于腻，有的发苦，都是配比不合适造成的。 春琼站在炉灶前，灶台上摆着一排白瓷碗，每个碗里有半碗酱汁。她从锅里捞起面条放在单独的几个碗里，分别拌入酱汁，一一品尝，最终选出自己最满意的三个口味。各自拌了一大碗，送去给杨夫人品尝。 来到杨夫人房间，没成想，杨县令竟然也在。 “爹，您怎么这时候在家？” “新年刚过，衙里没什么事，忙完了就回来了。你这是……饿了？这个时辰吃面，晚饭岂不是吃下了？”杨县令看着春琼手里的托盘，闻着飘过来的酱香味儿。 “新吃食，正好您也在，一起尝尝。” 春琼放下托盘，拿起一旁的小碗，每人盛了一小碗。 杨夫人接过，尝了一口，“好浓郁醇厚的酱香味儿。” 杨县令埋头吸溜几口，一小碗热干面已经全进他肚子。 待两人吃完手里的，春琼又把另外两碗分别盛了让他们品尝。 待三种口味都尝完，春琼问道，“三碗面，你们觉得哪一碗最好吃？” 杨夫人放下碗筷，细细品味刚才吃的过程，半晌后回道，“第二碗吧，第一碗酱料太足，稍微有点腻。第三种，酱味偏淡，花椒有点多。第二碗正好。” 春琼又问杨县令，得到同样的回复。 “好，那就用第二种配比。铺子里可以试着卖了。”春琼一锤定音。 “对了，清儿呢？这么香的味道，没道理这丫头无动于衷啊？”杨县令咂吧着嘴巴，问道。 杨夫人道，“清儿一早跟大伯去别院了。” 杨县令蹙眉，“她怎么最近老往别院跑？越来越野了！” 春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爹，您有没有觉得，您对我和妹妹的教养，有什么缺失？” 杨县令一脸疑惑，“这如何说？” “我们姐妹都是女子，不必科考，不必有太深学问，我们一直也不追求做什么才女，能识字明理就好。这么些年来，您对我们俩一直是放养状态，有时间了教我们识识字，没时间了就算了。幸好我们都算自律，靠着自学，才能没长成目不识丁的草包。您有注意到，清清这几个月在学习什么吗？” 见杨县令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杨夫人，春琼继续道，“她在跟李老周老二人学习花卉草药种植。这就是，她最近一直往别院去的原因。因为只有别院才有各种花草，也只有别院才有老师。” 杨县令愧疚，“是我误会清清了，是我只顾着忙县衙的事，忽视了清清。” 春琼叹气，“爹，我是问您，有没有觉得对我们姐妹教养有缺失？” 她并不是为了抱怨杨县令对他们姐妹的忽视。古代大家长不都是这样吗？相比那些大家长，杨县令已经很好了。没有专制霸道，任由两个闺女干什么都行。唯一的缺陷就是过于放养了。 杨县令一愣，“我觉得你俩教养挺好的啊！聪慧孝顺，又有礼貌。” “聪慧、善良、礼貌都是品性，我们品性不坏，这个不用别人教，我们也知道。”春琼不指望她爹自己能想到了，直接道，“清清最近除了种花习武，还在学习礼记和女四书。因为她年前第一次跟娘参加宴会，发现自己礼仪缺失，缺乏自信。不仅她如此，我也一样，第一次参加府城宴会，我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错。” 杨县令终于明白了，“这确实是我的疏忽，男子跟女子不同，只需要坐立端正不卑不亢即可，你们行走言语都有一套既定的礼仪，需要专门研习。爹这就让人去找专门教授礼仪的嬷嬷。” 得到想要的结果，春琼收拾碗筷，走出爹娘房间。 她本来想等自己去府城了后再寻扎礼仪嬷嬷的，但那时候又要忙起来，嬷嬷来了，估计也没时间学。让老爹出面，尽快找来嬷嬷，她们好早日开课。 待春琼离开，杨县令看着杨夫人，愧疚道，“这些年，我一头扎在这郧乡县，企图做出些政绩，早日从这里离开。忽视了夫人和闺女，这些年，家里内外都由夫人操持，辛苦夫人了。” “夫君客气了。你我夫妻一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琼儿今日提出的礼仪教养问题，我有此顾虑，但以往家里钱财不丰，不曾重视。这些年，我只待在内宅，很少参加宴会，更没有将两个闺女带出去见见世面，导致两个孩子出去了露怯。是我的疏忽。” 杨夫人握着杨县令的手，继续说道，“如今琼儿既有此心，我也觉得不能再让孩子们这般懵懂下去。琼儿有做生意的天赋，看她如今情形，定也不愿意困于后宅，日后在外行走，到了那繁华州郡，不能让孩子们失了礼数。我想着，往后若是有那乡绅家的宴饮聚会，不妨带着孩子们一同前去，让她们也跟着学学那些高门大户的行事。” 杨县令微微点头，“夫人所言甚是。只是这郧乡县的乡绅们，大多底蕴单薄，他们的行事作风能学的怕是也不多。我还是求求赵知府吧，请他帮忙找个大家族出身的嬷嬷，让两个孩子跟着受教一段时日，夫人觉得如何？” 杨夫人揶揄，“你不是不想求人家吗？这次舍得拉下脸来了？” 杨县令赧然，“这不是为了闺女嘛！” 第95章 热干面上市 正月十八，这天清晨，食光里店门刚开，老顾客李掌柜就溜达进来，对着后厨位置吸溜着鼻子，笑问，“柳儿，今儿个又推出新花样了？” 春琼听到声音从后厨出来，笑着应道，“李掌柜，小店新推出一种新的面食，叫热干面，您老可得尝尝，给提提意见。” 李掌柜眼睛一亮，“哟，杨姑娘也在。那敢情好，早盼着店里来点新面食。打卤面虽然味道不错，但吃了大半年，也着实有点腻了。大姑娘，赶紧让人给我来一份吧！” “好咧，您稍等。”春琼转身进后厨。 不到一会儿，春琼端着托盘出来，把调好的热干面端给李掌柜，“您快尝尝。” 李掌柜看着热气腾腾的热干面摆在桌上，面条根根分明，裹满醇厚酱汁，撒着葱花、萝卜丁，香气四溢。 他挑起面，大口一嗦，嚼了几下咽下去，见春琼一脸期待的站在旁边，立刻道，“嗯！这面味道真不错，面条粗细适中，根根劲道有嚼劲，入口爽滑弹牙。酱汁堪称灵魂，浓郁醇厚，香气扑鼻，再配上酸甜的爽口小萝卜，真是人欲罢不能啊！“ 说着又吸溜一大口。 春琼看他吃的又快又急，转身进后厨盛了碗面汤出来放在面前。 面汤来的正好，李掌柜正咽下最后一口热干面，正觉得噎着了，拿起汤碗，咕噜噜一碗汤下肚。 这才抚着胸口，打着饱嗝道，“杨姑娘，这面味道真不错，就是有点噎，要是能搭配汤来卖就更好了。” 春琼笑着应道，“李掌柜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准备例汤，以后点热干面的，都送例汤一份。” “姑娘真是好巧思，这美食点子一个接一个的。我们要是能有姑娘一半心思，也不愁赚不到银子了。”李掌柜看着春琼店里逐渐坐满的客人，忍不住感叹。 店里客人纷纷附和。 “掌柜过誉了，我也就是会捯饬一些吃食，难登大雅之堂。比不上诸位，都是做大生意的。李掌柜，听闻您的皮毛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不去不成啊！咱这小县城，一年下来也卖不了几张皮毛。府城有钱人多，来去的客旅也多，府城几个月都能抵这县里的一年了。我打算这个月完了，就去府城铺子，这个铺子就由伙计守着得了。说起府城，杨姑娘，您这卤菜和鱼，在府城市场也不小呢！姑娘何不考虑去府城开铺子？” 有人道，“李掌柜，您这是担心自己去府城了吃不到这一口了，所以才撺掇人家也去府城开铺子吧？杨姑娘，即便要去府城，郧乡县的也不要关门啊！” 春琼笑道，“各位放心，即便去了，郧乡县这边的也不会关，这可是总店。” “杨姑娘真打算去府城啊？”另有人问。 “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新上的热干面。 热干面上新后，食光里面食生意在此火热起来，每到清晨，食光里热闹非凡，新老顾客围坐，热气腾腾的热干面和一份例汤，让顾客们吃得赞不绝口，看着大家满足的模样，春琼嘴角泛起笑意，知道这一番折腾算是了，有了两种不同的面食，食光里的面食生意，能够稳定了。 年年有鱼自年后开业以来，生意稍显冷清，看着食光里的生意红火，小波和白薇几个也坐不住了，纷纷来找春琼。 “姑娘，咱们鱼庄您也想想办法呀？年后人少了至少三成。” 春琼安慰道，“不必担忧，刚过完年，大家都吃了大半个月的大鱼大肉，对肉类都不太感兴趣。待过一段时日，待众人肚里的油水清空，就会有更多人上门了。你们没事可去市集转转，卖肉的生意都比较冷清。” “真的吗？”白薇有点怀疑。 “你想想你自己，最近是不是更多吃青菜？以前你们打烊后就会自己煮一锅鱼一起吃，年后开业至今，你们打烊后吃了几次？” “还真是。咱们就元宵节那日吃了，之后再也没吃。”白薇看着小波，两人一起回忆。 “是吧？”春琼拍了拍白薇的手臂，“放心吧，只要你们手艺不退步，咱们鱼庄的生意会稳定的。你俩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放在一个铺子，着实浪费。” 春琼看着两人道，“我打算去安阳县开一家食光里，你们俩有什么想法？” 小波和白薇两人对视一眼，小波问，“姑娘，您是不是还打算去府城开铺子？属下想去府城。” 春琼没有立刻回答小波，而是问白薇，“你呢？” “属下想留在鱼庄。”白薇看着春琼脸色的，小声道。 春琼属意的是白薇去安阳县管食光里，但她不想去安阳县，她只能另安排人了，“行，那郧乡县的鱼庄就交给你了。小波先从鱼庄撤出来，去安阳县寻找合适的铺子。我要先把安阳的食光里开了才会去府城。这段时间，你就帮我筹备安阳县铺子开业吧！” “是。大姑娘，安阳县鱼庄铺面是不是也同时看起来？”小波问。 “安阳县不开鱼庄。两地离得近，我的小渔船船队稳定灵活，那边想吃鱼的随时可乘船过来，还能给咱们县引引流。” “姑娘考虑的是。” “对了，白芷白茯几个，除了留下掌管后厨的外，其余的慢慢都会从鱼庄撤出来。大堂更换为外招的小二，后厨配两个洗菜、切菜的杂工。这些人你先招，筛选后送过来我确认。”春琼对白薇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之后春琼分别找了几个白谈话，最终决定由白苓去安阳县，这姑娘性子泼辣，独自去外面，也能让人放心些。另外又从庄子里调回两个小伙子辅助。 一个食肆铺子，三个人的配置。 小波动作很快，几天时间，就找好了符合条件的几个铺子，春琼带着人，亲自实地看了后，最终定下要哪个铺子。 买卖手续还是交由林木去办，装修让小波负责。毕竟以后去府城了，林木不可能一直守在府城搞装修，小波需要尽快熟悉这些。 经过十来天左右装修，正月底，第二家食光里开张。 已经有了两次开业经验，卤菜在安阳县又早已打出口碑，因此，安阳县的食光里，非常顺利的就开业了。 开业后，春琼雇了一些县里的小孩儿和乞儿，在县城发了两天宣传单页，让安阳县的人知道，食光里开到他们这边了。 随着新老客人上门，第二家食光里安安稳稳在安阳县驻扎下来。 这一个店铺，从买铺子到装修，再到开业，共花费六百多两银子。安阳县的铺面比郧乡县的贵多了。 春琼数着自己的小金库感叹，就隔一条江，怎么房价就差异如此大呢！ 第96章 蛋糕切块 春琼扒拉着小金库的匣子，想着计划书上的内容直叹气。如此花下去，去年赚下的银子，又要没了啊！ 枝儿看着春琼抱着银匣子唉声叹气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为银子发愁了。 “姑娘，月底了，流光阁是不是要给您送分红来了？张掌柜空手套白狼，一文钱未付，让您不仅出配方，又出力培训师傅，还亲自去铺子帮忙干活。眼看着流光阁开业已经一个月了，他也该来付银子了吧？” “对呀，还有这笔银子要进账呢！”春琼立刻开心了，“不知道能分到多少。” “两个铺子生意都不错。尤其是年初那个蛋糕，卖那么贵，要的人还多。肯定能赚不少。”枝儿也一脸期待。 想到流光阁的分红，春琼立刻满血复活，“走，咱们去流光阁转转。” “好嘞！”枝儿一脸兴奋的应道。 “怎么如此开心？”春琼问枝儿。 “嘿嘿，姑娘，奴婢想吃那个蛋糕了。可惜太贵了，一个蛋糕竟然要二两银子！吃不起，去看看也可以。”枝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实在舍不得出这么多银子。 春琼暗道，二两银子确实好贵，她也舍不得吃。 “我有办法让你能吃得起。走吧！去流光阁。”春琼道。 “真的？什么办法啊，姑娘？”枝儿一脸好奇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吧！”枝儿更好奇了，“那姑娘，咱们走快点。” 走进流光阁，首先看到的是春琼找人雕的蛋糕模型，模型两边一边整齐地摆着中式传统糕点，一边摆着新式甜点。柜台上的小炉子上，烤着一排蛋挞。 小张掌柜坐在柜台前，脑袋靠在炉子边缘，一边看着话本，一边注意着来往的客人。见到春琼主仆，他连忙起身，“见过大姑娘。” “小张掌柜好！这两日生意如何？”春琼微微颔首。 “回姑娘，虽然比不上年初那会儿，但也还不错。” 春琼点头，“那就好。” 春琼在店里四处看着，“这两日蛋糕卖的如何？” 小张掌柜陪一旁，春琼问他答，“这东西贵，除了过节的时候，平时买的人少，昨日卖了一个，今日还没有。” “这售出去的数量有点少啊！我有个法子，可以每日多卖些出去。” “真的？姑娘有法子那就太好了！”小张掌柜激动地声音到大了，见店里客人都看过来，又压下声音，“姑娘请随我来。枝儿姑娘，麻烦一会儿帮忙给客人称下重。”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按客人需求打包糕点，称重和结账由掌柜自己来做。他带着春琼进入后面内室，外面让枝儿暂时代替。 “没问题。”枝儿连连保证，“您赶紧让姑娘告诉您什么法子，我还等着吃呢！” 春琼和小张掌柜来到内室，他迫不及待地问，“姑娘，到底是何法子？” 春琼问，“后厨可有现成的蛋糕？” “有。师傅上午刚做了一个。”师傅说想到了一个新花样非要试着做出来，他这一天都在等着有客人上门，好推荐这个新花样，将这个蛋糕卖出去。 “那去后厨吧。”春琼直接打开内室的门，走进旁边的后厨。 后厨两个师傅，一个在做泡芙，一个坐在旁边发呆。见到春琼，两人纷纷打招呼，“见过大姑娘。” 小张掌柜道，“孙师傅，你上午做的蛋糕呢？拿出来给杨姑娘，她有法子让蛋糕每日多卖一些。看你这闲的无精打采的！” 孙掌柜就是刚才发呆的那位，他从身后柜子里拿出蛋糕，放到春琼面前。 “这是…糖画？”春琼盯着蛋糕上面的造型问。 “是，我之前街上卖过糖画。最近想着，蛋糕装饰，不光能用水果，也可以画糖画，今天就试了试。也还挺好看。”孙师傅对自己手艺很满意。 春琼点头，“确实好看。” 她拿起刀具，顺着糖画的花纹，将蛋糕切成了四份，又将四份中的一份，切成两份。之后拿起工具将边角溢出的奶油整理干净。 “这样的一份，可以卖六十到一百文试试。” 切开了卖，一个蛋糕肯定卖不了二两银子，但买的人多了，薄利多销。 “你们可以多选几种水果口味，例如橙子橘子这种常见的水果口味，可以卖便宜一些，像草莓荔枝榴莲这类水果，可以适当贵一些。这样可以吸引不同消费阶层的人消费。另外，这种小份，奶油不用涂这么厚，外观也可以多样，圆的方的三角的，都可以，小张掌柜不妨多想一些模具样式，让人做出来。”春琼回忆着前世蛋糕店里的蛋糕，对他们说道。 “多谢大姑娘指点！”两位师傅和小张掌柜茅塞顿开，同时对春琼深深一揖，“如此想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将这几块蛋糕摆出去。” “不必客气，大家一起努力，都是为了铺子收益。”春琼跟在小张掌柜身后出来。 枝儿正忙着称重算账，忙的手忙脚乱，春琼顺势接过笔，帮着算账记账。 小张掌柜刚把小块蛋糕摆放到展柜，柜台前正准备称重的一个小姑娘看见了，走到展柜面前，“咦？这蛋糕可以零卖了？” “对。姑娘可要来一块儿尝尝？今日是苹果橘子加糖画口味，六十文一份。” 相比二两银子的天价，这六十文可太便宜了，那姑娘几乎没有犹豫，“我要两块。” “好嘞！这就给您包起来。”小张掌柜喜笑颜开地帮着打包。 “我也要一块。”有一带着孩子的夫人道。 “好的，马上给您打包。” 就这样，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蛋糕，全部卖完。等枝儿算完手里的账跟小张掌柜交接了后，正要美滋滋的陶银子自己也买一块时，才发现展柜空了。 “没了？我家姑娘专门为我想的法子，我自己反而一口没吃到！”枝儿委屈极了，免费当了这么久伙计，想吃的蛋糕还是没吃上。 “…”春琼。 不是专为你，是为了赚银子。春琼腹诽。 小张掌柜哄道，“枝儿姑娘不难过。都怪我今天让你帮忙去了，你才没来得及吃。这样，你喜欢什么水果，我让师傅明天就做哪种口味的，明天我请你吃。” “我也能定制？”枝儿破涕为笑，“那我要吃草莓的。” “行，明日就做草莓的。”小张掌柜保证。 春琼点了点枝儿额头，“好了，这下有免费的蛋糕吃了！今天我先请你吃泡芙和蛋挞。伙计，给我来两斤泡芙，四个蛋挞。” “好咧。”伙计大声应着。 “多谢姑娘。”小丫头总算露出大大的笑脸。 第97章 赵三公子 主仆俩从流光阁出来，慢悠悠朝着县衙晃悠回去。 枝儿抱着甜点袋子，跟在春琼后面，边吃边蹦蹦跳跳的。 走到县衙门口了，枝儿忽然想起来，“哎呀，姑娘！” “怎么了？”春琼脚步一顿，停下来问道。 “咱们不是去要钱的吗？怎么又变成帮忙干活了？”枝儿一脸懊恼，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里还不忘捏起一个泡芙往嘴里塞。泡芙有点大，一整个塞进嘴里，噎的她直翻白眼。 春琼无语的走过去，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待小丫头终于缓过来，春琼揶揄，“你慢点吃行不？又没人跟你抢，我可不想有个贪吃被噎死在大马路上的丫鬟！” “嗯嗯。”小丫头抱着纸袋子，连连点头，“姑娘，咱要不再回去一趟？分红还没要呢！” 春琼微微仰头，看着县衙的牌匾，轻轻笑了笑，耐心解释，“你这丫头，眼光得放长远些。咱们今日走这一遭，已是提醒张掌柜，该来送分红了。不必我们主动开口要银子。” 枝儿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真的吗？感觉好深奥，咱们今天都没见过张掌柜，张掌柜能知道我们去了？” 春琼敲了敲她脑袋，“蛋糕切块卖的法子，可不光是咱郧乡县适用。” “哦哦，对对，到时候张掌柜一问就知道又是您给献得计策。肯定就知道您去过铺子了，顺便也会想到还一文钱都没付给您呢！”枝儿这下彻底明白了。 正说着，县衙里跑出来个小厮，瞧见二人，忙行礼：“大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夫人正寻你们呢，说是府城赵家来人了，请您赶紧回去。” “知府大人家？可知来的是谁？”春琼惊讶，赵家这时候来人做什么？不会又要她去帮忙绘画吧？ 小厮摇头，“来找您的人没说，奴才没见到来人。” “行，我知道了，这就回去。”春琼整了整衣衫，快步朝里走去。 枝儿连忙跟上，那袋甜点被她匆忙藏进了袖兜，边角露出一点，随着她的脚步晃晃悠悠。 后衙杨家正厅，杨夫人端坐主位，陪着人聊着什么。 春琼进屋才看到来人是谁。 “赵三公子？”春琼走近几步，施施然行礼。 “大姑娘安好。”赵三公子起身，对春琼回礼。 双方见完礼，春琼问道，“三公子怎会这时候来郧乡县？” 杨夫人笑着开口解释道，“琼儿，来见过李嬷嬷，你爹前段时日托赵大人帮着在府城给你们姐妹寻一教养嬷嬷，赵三公子专程来送李嬷嬷的。” 春琼闻言，这才留意到赵三公子下首坐着一位中年嬷嬷，面容和蔼，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 春琼忙欠身行礼，“见过嬷嬷。” 心中暗自思量，这便是日后自己和妹妹的教养嬷嬷了，只是不知其性情到底如何，是严苛还是温和？ 赵三公子解释，“李嬷嬷来自陇西赵家，我恰好要回乡准备考试，便顺路将嬷嬷送了过来。” “…”春琼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均州府城到陇西，究竟要如何走，才能这般顺路到郧乡县来？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有劳三公子费心了。” 赵三公子摆了摆手，笑道，“大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嬷嬷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教导过族中不少姑娘，想必对姑娘日后定有帮助。” 李嬷嬷起身，对杨夫人福身一礼，“老奴定会尽心尽力教导两位姑娘，不敢有丝毫懈怠。” 杨夫人也连忙说道，“有劳嬷嬷了。我这两个女儿，自幼便乖巧懂事，以后还望嬷嬷多多费心。” “是。” 杨夫人对枝儿道，“枝儿，让人去前衙看下老爷可在衙内，若在就请老爷先行回来招待贵客。” 赵三公子一听，连忙阻止，“杨伯母快别了，杨叔叔有正事在忙，小子哪里敢耽误杨叔叔正事？听闻郧乡县有不少特色美食，让林木兄和大姑娘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也好。”杨夫人迟疑了片刻后同意。 又转头对李嬷嬷道，“嬷嬷一路舟车劳顿，先行休息吧！晚上给赵三公子和您接风洗尘。” “好，老奴一切听从安排。”李嬷嬷起身应道。 春琼暗自观察，这位嬷嬷确实礼数周全。虽然疲累，但丝毫没有因此逾矩半分，坐着也没有整个臀部都在椅子上，只坐了最前面不到三分之一。 春琼暗道，是个恪守本分的。 “桃儿，送李嬷嬷去休息。”杨夫人吩咐道。 春琼带着赵三公子出门，在县衙门口与林木汇合，然后去往街市。 赵三公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杨姑娘，杨叔叔为何突然要给你们姐妹找教养嬷嬷？你们最近干坏事了？” 春琼好想翻白眼，“这不是自觉礼仪粗鄙，难登大雅之堂，赶紧设法补救吗？” “可我觉得你仪态礼仪都挺好啊！”赵三公子一脸疑惑。 “多谢公子夸奖，那就当是精益求精吧！”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世家大族对女子的教养极为看重，一举一动皆需符合规范。 春琼不是世家贵女，也受不了那些行为规范，但该懂的大族规矩要懂，该会的礼节要会。毕竟，礼多人不怪。 否则，她闲的才主动要求请教养嬷嬷，给自己找罪受。 “对了，听闻郧乡县有种卤菜特别好吃？”赵三公子看着街上零零散散的人，暗叹，这郧乡县县城可真够荒凉的，如此好天气，大街上竟然没几个人。 若是春琼知道他的吐槽，肯定要说，这已经算是人多了，如今街上偶尔会有外来人走动。之前只靠曹帮客船，外来闲逛的人很少。 “三公子准备何时启程？”春琼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 “四月份考试，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春琼明白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离晚饭还要一会儿，我先带公子去尝尝你说的卤菜。既然公子明日不着急离开，明日再请你吃鱼。” “可以。大姑娘做主就好。”赵三公子点头应道。 第98章 招待赵三公子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食光里，并非用餐时间，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顾客，桌上一两盘卤菜配一壶酒。 赵三公子好奇地来回打量半晌才道，“食光里？这名字不错！看这墙上的画，这应该是家面馆？但看客人们桌上怎么又像是酒馆？这画…这店铺是杨姑娘的？” 春琼微微一笑，“三公子好眼力！我这小店，如今既是面馆，也是酒馆，更是卤菜铺。店中供应的好酒可不比外面专门的酒楼少。” “柳儿，楼上可空着？” 春琼抽空问柳儿。 “回姑娘，正巧都空着。” “公子楼上请。”春琼让林木带着人先上楼，她熟练地招呼翠儿上了几样招牌卤味，有卤鸭翅、卤鸡腿和卤鸭脖。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卤菜就端上了桌，色泽油亮，香气扑鼻。 赵三公子忍不住先夹了一块卤鸭翅放入口中，瞬间，浓郁醇厚的卤香在舌尖散开，让他不禁眼睛一亮，“果然美味！这卤味香气独特，麻辣可口，好吃！” 春琼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也颇为自得，“这卤菜的配方可是历经时光沉淀的秘方，选料、配料和火候都极为讲究，一般店里可做不出这味道。” “确实美味。”赵三公子连连点头。 赵三公子连吃了一盘鸭翅才放下筷子，然后抱着茶水咕噜噜猛喝一气，一边吸溜一边道，“杨姑娘，这卤菜味道真不错，就是有点费舌头。” “公子多喝点水。”这已是微麻微辣的了，春琼又给他杯中倒了水。 晚上杨县令安排了宴席给赵三公子接风洗尘，同时让春琼和丽清姐妹两与李嬷嬷正式见礼，定下教学内容。 杨县令叮嘱李嬷嬷，“嬷嬷，我这两个闺女自小懂事，我这个做爹的不称职，闺女的礼仪教养全凭她们自己自书中学习。她们若有不标准的地方，你尽管教导指出。但是呢，嬷嬷，我们家并非高官世家，闺女能够礼数周全就行，不需要学世家贵女那般一言一行都如丈量。” 杨县令的拳拳之心李嬷嬷听明白了，意思就是指导他们规范行礼，了解礼仪规范就行了，不必过于严苛。 李嬷嬷面上应着，心里腹诽，如此溺爱孩子的父亲，也不知夫人为何担忧杨大人对两个姑娘过于严苛。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赵三公子早早收拾妥当，等着春琼请他吃饭。 今日春琼带着妹妹和林木，三人一起招待赵三公子。 赵三公子第一次见丽清，昨天丽清和周老去山里采药，回来的晚，跟赵三公子没见着。 丽清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赵三公子，“赵三公子，你看起来确实挺聪明的，难怪见我姐姐第一面，就能坑到她。” “…”春琼。 “…”赵三公子。 赵三公子摸摸鼻子，尴尬地笑，“杨二姑娘说笑，大姑娘聪慧，别人可轻易坑不到她。之前纯粹是我疏忽了，处事不周。” “确实，我姐姐可厉害了，一般人确实坑不到她。”丽清小姑娘一脸骄傲。 “离正午还要一会儿，我们先去流光阁买糕点垫垫肚子吧！”这两个人互相给她吹彩虹屁，她有点受不了了，无奈出声打断。 “好呀好呀！我想吃蛋糕了！我们快点去，晚了蛋糕又没了。”一听有糕点吃，丽清眼睛都亮了。 小姑娘嗜甜，看到甜食就走不动道。家里为了她牙齿健康，只好控制着她每日甜食量。 穿过几条街，来到流光阁，远远就闻到一阵阵香甜美味。 丽清几步跑进店里，对伙计道，“小东子，今日有什么口味的蛋糕？给我来一份。” “二姑娘，您最爱吃的草莓和柠檬口味的都有，您看今日吃哪一种？”小张掌柜听到丽清的声音从门后出来。 丽清扭头看向春琼，可怜兮兮道，“姐姐，我吃草莓，你吃柠檬的好不好？然后我草莓的分你一半，你把柠檬的分我一半。” “……”春琼有点想捂脸，这为了口吃的，也是煞费苦心了。这甜食，真的有如此吸引人？ 赵三公子看着丽清的小表情，以为她银子不够了，大手一挥，豪气道，“二姑娘，这就是你说的蛋糕吗？看起来确实好吃。没事，我请你们吃，咱们每人两种口味都要。” 春琼注意到，赵三公子盯着蛋糕的目光，眼神比妹妹丽清还要明亮。 看来这也是一个对甜食情有独钟的人。 “嘿嘿，谢谢赵三公子，不过，两份的话，我今日吃甜食就超量了。”丽清纠结了半晌，“三公子，你就请我吃一份吧，我要草莓的。” “行。你们家管的还挺严！”赵三公子对掌柜道，“给我各来一份。” 又问春琼，“大姑娘，你要哪种？” “柠檬的。”春琼回道。 赵三公子看着铺子里各式各样的不曾见过的糕点，新奇极了，每样都让伙计打包一份。出来的时候，他和小厮手上都拎不下了，春琼让枝儿帮忙拎着。 “三公子，这糕点都不经放，你实在不必买这么多。” “不多，明日出发回乡，正好作为路上零嘴。可惜没有能耐放的，要不然，我肯定要多买点。” “……”春琼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包裹，有点词穷，“甜食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春琼不懂医术，不知道这时代是否已经有糖尿病。但即便是有，也肯定是治不好的吧？ 所以她还是忍不住提醒。 “哇！大姑娘，你还懂医术？”赵三公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春琼，明显关注点偏了。 “不懂。”春琼彻底无语了。 她时常觉得自己跟这位赵三公子脑回路不一样。 年年有鱼里人来人往的，生意不错。 春琼直接带着赵三公子来到二楼包厢，“三公子，这里是专门吃鱼的，有烤鱼、鱼锅和鱼头泡饭，公子比较想吃哪种？” “大姑娘，我看这店里伙计一路跟你们姐妹俩打招呼，你们经常来吗？”赵三公子问。 “…”春琼真的词穷了。如此美味下，这位公子，你的关注在哪里？ 春琼面无表情回道，“哦，这店是我的。” 赵三公子，“…。” “姑娘厉害呀！”仔细打量包厢好半晌，赵三公子才道，那我能不能三种鱼都点？看这菜单，每一种都很好吃的样子。” “可以。”春琼起身，“我去下后厨。” 赵三公子盯着春琼的背影问丽清，“你姐去后厨做什么？难道她还会厨艺，打算亲自下厨？” 第99章 再谈合作 “你想多了。”丽清一脸你想的挺美的表情，“我姐最讨厌浪费的人了，她肯定是去告诉厨房，专门给你上小份的。不然，三大锅鱼，咱们一个个撑死也吃不完。” “…”赵三公子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丽清说的没错，没过多久，春琼就带着人来上菜了，三个脑袋大小的小锅一一摆到赵三公子面前，赵三公子见众人都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将锅往桌子中间挪了挪，“大家一起吃，一起吃。” 心道，杨大姑娘有点节俭啊！他们好几个人呢，这锅有点小。 “我们另外点了，三公子可尽情品尝。”这三个锅都小，春琼仿照自助小火锅打造的，专门为有洁癖不愿意跟别人吃一个锅的人准备的。鱼庄开业至今，一直没有用上。 赵三公子听了这话，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便伸向锅中鲜嫩的鱼肉。当鱼肉入口的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鱼的味道竟如此鲜美，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他忍不住夸赞道，随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春琼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鱼火锅在前世都是非常受欢迎的，目前尝过的没有给过不好的评价。这位大家公子见多识广，尝过无数美味，如今连他也说好，春琼对自己即将去府城开店，更多了些信心。 赵三公子在郧乡县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启程回陇西。春琼和林木将他送至码头，赵三公子道，“大姑娘，你要的农事相关书籍，我爹搜罗了些，放在我娘准备的礼物一起，你抽空了记得拿出来。本想着春日天气好的时候，请你来府城玩，但我如今回乡，归期不定，你…多保重！” “多谢赵伯伯费心帮我找书。三公子一路顺风，祝君旗开得胜，心想事成！”春琼感到莫名，心道，你不就是回乡考试吗？四月考秀才，六月考举人。最迟八月也就回来了，怎么就归期不定了？ 尽管疑惑，但什么也没问。 送走赵三公子，春琼开始着手府城开铺子的事。安排小波先去府城寻找合适的铺面。同时，她到安阳县寻找张掌柜。 张掌柜正在流光阁柜台前坐着打盹，看着明显比半个月前胖了一圈的张掌柜，春琼惊讶的瞪大双眼，“张掌柜，您这是…发福了？” 张掌柜抱着滚圆的肚子起身，“大姑娘，蛋糕可以切块售卖，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您看我这肚子，都是吃每日没卖出去的蛋糕吃的！您不知道，元宵过后，我几乎每天晚餐就是一个大蛋糕，虽然好吃，但是真的长肉啊！” “…”春琼。 这么吃，不长胖才怪！ “是我的错。”春琼忍住笑意，微微欠身，“未曾想到这蛋糕如此合张掌柜的口味，不过您这能连续吃半个月倒也从侧面证明了咱们这蛋糕的美味，也算是意外之喜。” 张掌柜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大姑娘就别打趣我了，只是这切块售卖的法子，当真是妙啊！如今每日的销量都比之前多出好些，今日已经卖出三个蛋糕的量了，而且还减少了不少浪费。” 春琼笑着点头，“如此正好，也不能让张掌柜一直这般‘牺牲’下去。” “大姑娘，您之前不是说有两个合作方案，另一个是啥？快拿出来，快让我动起来！再如此躺下去，等哪天回乡，家里人估计都认不出我了。”张掌柜揉搓着自己的胖脸，略带嫌弃。 “掌柜可以忙起来了。如今郧乡县和安阳县的流光阁都开起来了，且经营稳定，您可以考虑准备去开府城的了。” 三种吃食，糕点是赚钱最快的，春琼自己马上就要去府城，也希望流光阁也能同步跟上。 “府城那边开铺子很快，师傅是现成的，只需要找好铺面装修完就能直接开业。下面的人都能干，用不上我操多少心啊！” 这话说的春琼都有点嫉妒了，果然手里有人好办事。 正巧师傅送刚烤出来的蛋挞出来，张掌柜接过托盘，顺手捏了一只放在柜台前刚才他坐过的位置，又问春琼，“刚出锅，酥脆香甜，大姑娘可要尝一个？” 春琼摆手，“不用了。掌柜的，您这不胖才怪呢！您没事还是多待在醉梦轩吧！” “都怪姑娘手艺好啊！同样都是甜食，为何我们店里的香甜可口，丝毫不腻？闻着这香甜的味道，嘴巴忍不住啊！” 张掌柜没有学习糕点制作，所以不清楚春琼加了茶、柠檬、草莓等解腻的材料。 “我加了解腻的水果。” “原来如此。”张掌柜还是对春琼手中另一套方案念念不忘。 春琼无法，只得跟他保证，“掌柜的，您先着手准备府城的流光阁吧！铺面可以稍微找大一些，最好能设包间。到时候可以搭配我手中的茶饮方子，做成能休闲的地方。至于我之前提到的第二套方案，有部分吃食也可以上到那里。” 这时代还没有专门提供下午茶的店铺，朋友聚会，一般都约在茶楼。 春琼希望府城的流光阁不仅仅只是一个甜点铺子，而是能打造成一个中高端休闲场所。届时，再寻一些不常见的书籍建一个阅览室，肯定能吸引学子和各家千金前来。 说着，春琼掏出府城流光阁的企划书，递给张掌柜，她的构想，全部写在企划书里。 “妙啊，妙！”张掌柜看完，拍着大腿连连称赞。 “这只是我的构想，此构想能否赚钱，张掌柜见多识广，还需要您把关。” 张掌柜仔细地翻阅着企划书，时而点头，时而陷入沉思。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赞赏，“大姑娘这构想新奇独特，依我看，成功的把握极大。就说这阅览室，除了书肆，在别处可从未见过，那些个学子和千金们指定喜欢。不过，这场地的选址可得讲究，既要在繁华地段，又得闹中取静。还有这书籍的收集，也得花些心思，不仅要有经史子集，还得有一些新奇的杂谈游记，方能吸引人。” 第100章 规划流光阁 春琼笑着回应，“这些我也考虑过，掌柜的人脉广，书籍这块可全国四处寻找一些孤本。但是孤本难寻，肯定数量不会太多，我想着，若是能与一些书商达成合作，定期更换书籍，或许能让顾客常来常新。再者，对于包间的布置，也需精致典雅，每个包间可以有不同的主题风格，或清幽竹林风，或雅致梅香阁，满足不同客人的喜好。” 张掌柜连连称是，“大姑娘巧思，想得如此周全。只是这初期投入怕是不小。宣传方面也得跟上，让府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这流光阁的新花样。” 春琼胸有成竹地说，“宣传一事，我也有了些主意。咱们可以先邀请一些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免费体验，借助他们的口口相传，打开知名度。另外，可以与一些文人雅士合作，今年是大考之年，童试乡试会试同年开考，府城又是乡试考试的地方，预计下月开始，各县学子逐渐汇集于此，届时诗会、茶会定是不少，若流光阁能够承办一些诗会茶会，不愁没有人气。” 张掌柜听后，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称赞，“大姑娘这主意妙啊！那些文人雅士最是能说会道，经他们一宣扬，咱们流光阁的名声定然能传得更远。届时，咱们的糕点自然能够随之传扬出去。” 春琼微微颔首，笑道：“是的，到时候流光阁可根据四时节气和诗会主题，提供不同的应景糕点。场地布置则依照不同的集会主题来安排，若是诗会，便准备好笔墨纸砚，收录现场诗词佳句，悬挂于店内；若是茶会，就精心挑选各类珍稀茶品，和果茶花茶，再搭配雅致的茶具和点心。” 张掌柜听着春琼的计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大姑娘这一步步的谋划，真是让我心服口服。听您这么一说，真恨不得这流光阁立刻开起来了。我这就按照大姑娘的企划书，着手准备起来。争取在三月中旬前将全新的流光阁在府城开起来。” “书籍收集，掌柜多花些心思。”春琼忍不住提醒。 前世电子文书盛行，纸质书籍已慢慢没落，来到这里，才深刻体会到书籍的珍贵。张家是底蕴深厚的商户之家，若是流光阁能够借着这层底蕴，多收集整理一些不被人看到的书籍，也是不错的。 “一定，一定。”张掌柜道，“铺子里书籍越多越难得，吸引的人会越多。我明白！” “那掌柜可要辛苦了。” “不辛苦。只是姑娘可否把装修图纸画了？”半年接触下来，张掌柜已经知道，春琼有一手非常不错的画技。 “没问题。”春琼欣然同意，“那掌柜忙，我先回家了。待掌柜找好铺子就让人来通知我画装修图。” “大姑娘稍等。”春琼被张掌柜叫住，他自己进到内间，不多会儿抱着一个匣子出来，放到春琼面前打开，“这是两个流光阁的账册和给您的分红。请姑娘检查查收。” 春琼拿起账册大概翻了翻，“掌柜账做的精细，账册就不看了，我相信掌柜的。” 说着拿起旁边的银票数了数，竟有七百两，甜品铺子果然赚钱！ 春琼抽出四百两收起来，剩下的推回给张掌柜，“分红我先收一部分，剩下的先放着给新铺子周转吧。” 张掌柜不缺钱，但既然是合作，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好。多谢姑娘体恤。”春琼有此态度，张掌柜没有拒绝，他翻开最上面的账本，记下春琼实际拿走的分红。 “掌柜的，我不久后也会去府城，咱们府城见。”春琼从流光阁出来，上马车前对张掌柜道。 张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也要去府城开食肆和鱼庄了？那太好了，铺子装修，姑娘可随时给出建议了。我这几日便先去物色合适的铺面，一有消息即刻告知姑娘。” 春琼回到了家中，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罗列一些自己新的糕点，府城铺子大，如今流光阁里的产品种类就有点偏少了。 就在春琼专心致志地规划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姐，你在吗？” 春琼放下笔，起身开门，只见丽清一脸兴奋地跑进来，“姐，我听说你要去府城，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丽清满眼期待地看着，双手拉着春琼的衣袖不住地摇晃。 “还有段时日才去呢！到时候带上你一起，你眼前的任务是，跟着李嬷嬷好好学礼仪规矩，别等去府城了又露怯。” “知道啦！说好咱俩一起学的，你一天天往外跑，就我一个人学。”丽清噘着嘴，小声抱怨着。 “我这不是一直忙着吗？等忙完这两天加班也要学。”要去更大的城市发展，礼仪方面不能拖后腿。 “嗯嗯。”丽清重重点头，“对了，姐，你又在干啥？我看你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了。” 春琼让开门，放丽清进屋，“我在准备府城流光阁的糕点品类。” 丽清拿起桌上的纸，看到上面写着，中式糕点：酥类，桃花酥、荷花酥、绿茶酥、龙须酥。糕类，紫薯山药糕、桂花糕、茯苓糕。饼类，鲜花饼。西式糕点，班戟、华夫饼、抹茶蛋糕。茶饮类，奶茶、水果茶、花茶。 “哇，姐，这些名字都没听过耶？不过光看名字，就知道好吃。都是准备上到新铺子的？”丽清好奇的问。 “对。预计在府城开个大的流光阁，到时候可作为学子姑娘们聚会的地方。” “那这样的话，就要往风雅上装修。”丽清想了想，“咱们养了那么多兰花，可以搬一些过去。” 春琼沉吟片刻，“可以搬几盆过去。兰花我本来想打造成郧乡县的特色花的，到时候看情况吧。” 流光阁有张掌柜负责，他手里资源多，什么样的花卉找不到？装修不需要她费心，不过，放几盆兰花也不错，刚好给她的兰花打打广告。 绞尽脑汁想了两天，终于确定好要增加的糕点品类。春琼出去买了相关材料后，就关在鱼庄另一个厨房，开始着手自己做。 第101章 荷花酥 这些酥类糕点从前都是看别人做，自己从来没动手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尝试成功。 和面、调馅、塑形，每一步春琼都做得小心翼翼，格外专注。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厨房渐渐弥漫起阵阵香甜的气息。 经过多次尝试与调整，荷花酥终于新鲜出炉。淡粉色的外皮散发着光泽，层层叠叠的酥皮仿佛一瓣瓣真的花瓣似的。春琼小心翼翼将其盛放在白瓷盘里，紧张地掰了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咬下，瞬间，酥皮在齿间散开，馅料的香甜浓郁与外皮的酥脆完美融合。那一刻，春琼激动的差点流下眼泪。来来回回尝试大半日，这荷花酥终于成功了！ 春琼迫不及待地将新做的糕点端给鱼庄的众人品尝。几个白围在春琼周围，看着白瓷盘里的荷花，半晌下不去手。 “都盯着做什么？快尝尝味道呀！”春琼忍不住催促。 “姑娘，这也太美了，跟真的花一样，舍不得吃。”白薇甚至伸出手指头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花瓣。 “吃食再好看也是吃的。蛋糕我看你们一个个吃的挺开心啊！” “蛋糕不一样，蛋糕一看就是吃的，这个像工艺品。”白茯道，“姑娘，是不是只有会画画的人才能做出这么美的糕点？” “不是啊！只要用心琢磨，谁都可以做的出来。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可以吗？”白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春琼。 “当然可以。下次我做的时候叫你。”对于身边的几个白，她们主动想学的东西，春琼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赶紧尝尝吧！”春琼再次催促，她还等着她们品尝后的反馈呢！ 几个白这才伸手，每人掰了一片花瓣入口，薄薄的酥皮会在口中瞬间化开，释放出内馅的香甜味道。从众人的脸上表情，春琼已经得到反馈，看来大家都挺满意，也不枉她这一下午的折腾。 有了荷花酥的经验，接下来的桃花酥、桂花酥、绿茶酥就容易多了。最后一个龙须酥，她尝试了许久，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只得先放下，待以后慢慢研究。 至于新式糕点，前世自己在家经常做，不需要特别研究，稍微回忆就能想起步骤和注意事项。 花了两天时间，春琼把单子上列的甜点包括茶饮全部试做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可以教授师傅后才放下。 之后，她又精心画了几套糕点模具图纸，用以制作糕类点心。市面上常见的要么是圆的，要么是方的，最多表面印上不同的花纹，过于单调。她打算从糕点本身样式上来进行创新。同样都是茯苓糕，她可以做成小动物的，甚至做成福禄寿类似字体的，国风的。 这些糕点，根据不同时节，对应着卖，还能应景。 春琼觉得自己脑子里想法有点多，一一记下后，待见到张掌柜跟他商量。 忙完流光阁的准备事宜，春琼翻了翻她自制的日历，数了数日子，专门腾出三天时间让李嬷嬷纠正她的仪态。至于那些大家规矩，只能零散抽出时间学习。 二月初六了，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有做。 合上日历，春琼走出县衙后院，到前衙找杨县令。 杨县令今日事情不多，正跟赵师爷和县丞坐着喝茶。看到春琼，杨县令放下手里的茶，赵师爷和县丞自觉的退出去。 “闺女，这时候来找爹，是有什么事？”县衙里的人对春琼已经很熟悉，她没事是不会来前衙的，所以赵师爷和县丞会自觉给他们父女腾位置。 “爹，回船村可有能挖鱼塘的荒地？”春琼直接开门见山问她爹。年前巡查大棚的时候去过回船村，但当时只关注大棚了，没注意荒地情况。 杨县令仰头思考，“有是有，你需要多大？” “十来亩吧。”春琼道。 “十来亩有。”杨县令道，“回船村荒地少，大柳村荒地多，挖鱼塘，也可以考虑大柳村。” “我想买下回船村那十来亩。挖鱼塘这两个地方都合适，但是呢，回船村离百喜湖近，鱼塘除了养虾，还可以种上荷花。春夏时候，百喜湖、荷花池，说不定能作为游玩的地方。” “那你是又要打算建庄子？”杨县令想着，光有游玩的地方，没有吃住的地方可不行。 “对呀！有游客就有消费！以后会建个小庄子，眼前我只挖鱼塘。赚游客银子的事，主要还是要靠当地的村民。” “行，你自己找林木去给你办吧！”闺女脑子里点子一个接一个，杨县令已经免疫。 反正她有本事赚钱，赚来的银子随她怎么折腾。 “好咧。”春琼四周看了看，“林木哥呢？” “李老周老带着他和清儿去牛头村了。” 这配置，肯定又是去牛头山了。 春琼也对牛头山很好奇，深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如书中写的那样，蛇鼠虫蚁和野兽遍地？ “对了，爹，牛头山若是买下来，需要多少银子？”冷不丁，春琼问。 “……”杨县令已经麻了。 “你买座山干啥？” “山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啊！但是一直以来，我怕村民看我们大摇大摆上山从山里带回来好东西，他们眼馋也自己去深山。我们身边有保护的人，他们没有，万一出事了，怕村民闹事。若是我们自己买下来了，就可以直接阻止村民进深山了。”春琼眼馋牛头山的资源很久了。 “这个要查一下记录，看牛头山到底有多大。”杨县令回着，“关键是，你有银子买吗？” 杨县令问了一个扎心的问题。 “…”春琼。 “没有。” 杨县令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去年赚的银子，等你府城的铺子开了，估计也不剩多少了。你还要买地挖鱼塘，闺女，爹觉得你花钱的速度比赚钱的速度快多了。” 春琼狡辩，“我这还是前期投入中，等这些铺子都开起来了，就坐等收钱了。” “行。” “爹，你忙吧，我回去了。”被老爹这么一说，春琼有点焦虑，要赚更多银子，还要再努力一些。 “嗯，去吧。”杨县令挥挥手，重新拿起公文看起来。 第102章 买地 丽清几个天黑时才回城，春琼待在她院子里的香菇架下，一边摘香菇，一边等人。 去年试种的这批香菇产量出奇的高，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隔几天摘一茬香菇，如今已不记得摘了多少茬了，四十多节椴木，几乎包揽了食光里香菇的供应。 想到此，春琼不免兴奋，她的菇场可是有几万节椴木的，按这个产量，到今年秋冬，她就有大批银子进账了。不过，前提是生产的香菇都能及时卖出去。 丽清进院子看到春琼又在摘香菇，“姐，你又在摘香菇，这香菇太能长了！” “确实。”春琼从菇架下钻出来，“你们回来了？去山里找到了什么宝贝？” 丽清吐吐舌头，“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进山了？” 春琼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你平时去庄子可不会叫你师父一起，今天不仅林木哥一起了，杜师傅也在。这配置怎么看，都不是单纯去庄子查看兰花的。” “好吧！”丽清不再隐瞒，“我不是跟两位爷爷学种花种药吗？书里有种药爷爷手里没有，我们就去牛头山里寻去了。” “那找到了吗？”春琼好奇。 “找到了。书里记载我们均州府有，我们就去牛头山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看来牛头山确实有不少天材地宝。 “你们最近进山比较频繁，注意别让村民尾随，万一在你们走后出事，到时候又得扯皮。”春琼嘱咐。 “放心吧，我们没从牛头村进山。” 经历了猪仔风波，丽清对牛头山村民也开始有了防备心理，人一旦有防备后，对那个地方的亲近感不再，兴趣也逐渐消失。 丽清和杨大伯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牛头村了，水暖棚的兰花由宋婶和苏木在照顾。李老周老带着丽清和杨大伯整理别院的花圃，待天气暖和后，打算把庄子里的兰花全部移栽到别院。 如今去牛头山，竟然选择从别处进山，这是春琼没有想到的。 “跑了一天，快进屋洗洗，一会儿要吃晚饭了。”春琼拍了拍丽清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催促她去洗漱。 春琼扯开嗓子喊林木，妹妹回来了，他们肯定也回来了，她懒得出去找人，干脆坐在自己院子里石桌旁，扯开嗓子喊，反正家里小，喊一嗓子在哪儿都能听到。 “来了。”春琼声音落下不久林木出现在她院子门口，无奈道，“大姑娘，有啥事，说吧。” “嘿嘿，林木哥，明天我想去回船村，提前跟你这个大忙人预约下时间。”春琼看林木手里拎着桶，知道他是在准备洗漱。 “是。去做什么？”林木问。 “买地挖塘养虾。” “属下知道了。” “嗯，那你去洗漱吧。”春琼轻快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林木洗漱完，到前衙找县丞借阅县志查看回船村的相关记录。他去过回船村几次，对那里地形比较熟悉，哪里属于荒地，哪里可以挖塘，他已大致有数。如今查阅县志，是为了确认那片荒地确定无主。 这就是杨家上下对林木依赖的原因，他做事周全，有他在，其他人能省不少心。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晨雾，春琼和林木便已准备好出发前往回船村。一路上，春琼的心情格外雀跃，自己又要开始拓展新的版图啦！ 二人抵达回船村，他们先沿着蜿蜒的小路，朝着既定的那片荒地前行。林木从怀中掏出县志，认真对照着上面的记载，仔细确认荒地的边界与范围，春琼则观察着周边水源情况。 待看过一圈，春琼决定就要这块荒地。于是，二人去村里找里正。 回船村里正是一个中年大叔，姓李，胖乎乎，说话慢吞吞的。 春琼跟这些里正都熟悉。两人刚进村，村民三三两两就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杨大姑娘来了。” “杨大姑娘好。” “大姑娘来我们村，可是有事？” “乡亲们好！我想在村里买块地，来找里正问下情况。”对于村民的热情，春琼也回以热情。 “里正在家，我去叫。”有个大婶听了春琼的来意，立刻道。 “多谢婶子。” 里正很快过来，“大姑娘好。” “里正好。”春琼笑道。 “大姑娘想买什么样的地？”里正面对着村里田地的方向，“村里多是水田，您要买多大面积，我好去向村民打听哪些人家愿意卖。” 此时里正心绪较为复杂，一方面是希望春琼买他们村的地，毕竟牛头村的发展全县都看在眼里，先不说蔬菜他们赚的最多，就连去年受灾，牛头村几乎不受影响，这都是因为杨家庄子在那个村的缘故，其他村民可是羡慕的紧。但另一方面，又担忧，他们村土地不多，村民们将地卖了，他们自己就少了。 “我不买村民们已经开发好的田地，只买荒地。”春琼解释。 她想当有田有地的地主富婆，但同为农民出身，非常清楚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如今，相比只能依赖几亩地生存的乡民，她赚钱谋生手段多，实在不该也不需要与村民抢占田地。 况且，祖国地貌广阔，这时代人口少，到处都是未开发的荒地。她手里有银子，多费些人力，自己开荒也不错。 “既如此的话。”里正听闻此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咱们村里东边有一片荒地，原本村民们是打算今年着手开垦出来的。只是那片荒地所处的位置面积不算大。如若姑娘觉得尚可，出了村口后，紧邻着南山脚下的那一大片荒地，同样也能够进行开垦。” 南山脚下的那片荒地，与许家村相互连接，恰好一边归属回船村，另一边则隶属于许家村。 春琼初入村子之时，便已然留意到那一片区域了。只是那片荒地地势颇高，不知是否方便引水。 “先将村东的那一块地买下来吧！”春琼心下思量着，那块地用来挖掘鱼塘，面积也是足够的。 “好嘞，我这就前往县衙给姑娘办理相关手续。”里正满脸恭敬之色，连忙应道。 “有劳里正费心了。”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您能相中咱们回船村，那可是我们全村的荣幸呢！”里正脸上堆满了笑容，言辞间满是讨好之意。 第103章 开挖虾塘 待里正去县衙办手续后，春琼跟林木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查探鱼塘日后引水。 顺着荒地往山上走了没多久，竟看到一处山泉。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山泉，此处挖鱼塘确实合适，到时候顺着山泉挖条沟，水就引入鱼塘了。”春琼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确实。有此山泉，鱼塘的水就不愁了。就是怕夏季干旱时候山泉水会干。属下明日往这山里找找源头，看水源是否稳定。”林木看着眼前咕噜咕噜往外冒水的山泉道。 “好。那就辛苦林木哥了。” 找完鱼塘水源，两人又来到村口那片荒地，顺便查探了一番，发现此地虽然地势偏高，但土地肥沃，适合耕种。 春琼问林木，“林木哥，你说我把这一片也买了如何？” “这坡地倒是适合种玉米，离鱼塘也近，方便管理。只是，这一片面积不小，若这一片都买下，至少还需要好几百两银子，银子还够吗？” 自家姑娘这花银子速度，林木不免担忧银子不够。小波已经出发去府城寻找合适的铺子，很快就能定下，府城铺面价格贵，食肆和鱼庄一起没个几千两拿不下来。 “买这块地的银子还是有的，前几日不是从流光阁领了分红吗？再添个百十两就行了。府城开铺子的银子已经预留了。 ” “那就行，待属下回县里查过归属后，就着人办理手续。” “好。” 连着这块地，春琼开始盘算起荒地的规划。她心想，村东那块地虽不算大，但位置尚可，管理起来也方便。先在周边种上一圈果树，中间挖成鱼塘，塘边再搭几间小屋，春夏季节既能钓虾，又能歇脚赏景。 没几日，里正就带着地契来找春琼，地契不仅有村东的，还有村口的，林木将两块地的手续都委托回船村里正办理了。 拿到地契，春琼便开始着手准备开荒事宜。她先是在回船村和许家村雇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后生，又去集市上采购了锄头、铲子等工具，还买了果树苗，同时给两块地开荒。 经过十来天的辛苦劳作，村东的荒地终于有了些模样，鱼塘挖好了，果树也种上了。 在等着虾苗下塘前，还需要给鱼塘消毒。春琼让人将鱼塘放满水后，沿着周边往塘里撒石灰，如此持续了四五次后，她指挥着村民将水草种入塘中。 有村民不解，“杨大姑娘，您这辛苦挖出来的塘子，怎么种水草？” “这水草可不简单，它是日后小龙虾的住所和躲避天敌的隐蔽之地。” “原来如此。”村民纷纷点头。 从回船村回来，已是二月中下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来月。 小波也已经从府城回来，“大姑娘，府城的铺子已经看好，只等您去看了就能定下。食肆靠近集市，人流量大，方便卤菜售卖。鱼庄离熙园不远，往西不到两里，就是均州书院。对了，流光阁也在鱼庄不远处。” 春琼道，“嗯，辛苦了。这两日我们就出发去府城。” 春琼在心里算日子，这趟去府城来回需要七八天，正好就是月底，菇场那边可以点菌了。 春琼找到林木，“林木哥，这次去府城，你就不用去了，你带着人沿着去年小龙虾的村子，采买一批虾苗回来。鱼塘消完毒，就可以下虾苗了，记得虾苗不用买太大。” “行。十来亩鱼塘，需要多少虾苗？”林木问道。 “看能买到多少吧，鱼塘大概需要两三百斤虾苗，但是不知道能否买得到这么多。你们买的时候多去几个村子，别把人家一个村子给买空了，给人家留些种子。”春琼嘱咐道。 “是，属下明白。” 林木领命而去，春琼则回屋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前往府城事宜。 春琼来到食光里，叫来柳儿，“柳儿，你可愿意去府城帮我管铺子？” “大姑娘，我可以吗？”柳儿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地看着春琼。 春琼微笑着点头，“自然可以，你做事机灵，又跟了我许久，我的这套记账方式就数你学的最好，如今又在食肆里历练了大半年，肯定可以的。这府城的铺子对我们来说是个新契机，需要得力的人在那边帮忙。你若愿意去，我会安排妥当，让你无后顾之忧。” 柳儿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连忙跪下，“大姑娘这般看重我，柳儿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大姑娘失望！” 春琼赶忙扶起柳儿，“快起来，不必如此。这几日你也准备准备，两日后我们一同前往府城。到了那边，我会先带着你们几个熟悉环境和铺子的经营流程。” “好的。只是，我走了，食肆这边有谁接手？”柳儿问道。食肆自开业至今，她全程在做账房，看着开业，跟着食肆一起成长，如今一时丢开，还挺舍不得。 “让白芍过来。她算术不错，人又沉稳，放此处正合适。” 十个姑娘中，白芍一直不声不响的，如今白日在鱼庄做伙计，鱼庄打烊回别院后，总是抱着书本在看。春琼还是在过年期间，才留意到，这姑娘心思细腻，有着非常不错的心算能力。 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 两日之后，春琼带着小波柳儿白芷白术川柏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一路上，柳儿难掩兴奋与紧张，时不时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繁华的景象。 到了府城，春琼直奔小波看好的食肆和鱼庄。食肆位置极佳，周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嘈杂的叫卖声。她走进食肆，仔细查看了店内的布局和厨房设施，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规划，想着如何将这里布置成独具特色的卤味售卖点，让顾客一进店就能被美味吸引。 鱼庄则是另一番雅致景象，竟然也是两层楼的布局。站在二楼，一面可看到熙园内的花红柳绿，另一面则远远能看到均州书院的屋舍。 不远处，流光阁已经开始装修。 春琼对鱼庄的环境很是满意，想象着将来这里宾客满座，一边欣赏着熙园的美景，一边品尝着新鲜美味的鱼鲜菜肴的情形。 第104章 虾苗下塘 她很快便与店家谈妥了铺面售卖事宜，着手安排伙计们打扫和装修。 在府城的这几日，春琼忙得不可开交，一边画铺子装修图纸，一边与小波四处拜访当地的食材供应商，为日后的经营做准备。鱼庄的鱼，可以由郧乡县鱼贩供应，但卤菜的食材则需要寻找当地的供应商。 忙完这些，春琼专门带着礼物到回春堂拜访。 “陈掌柜，新年好呀！” “哎哟，原来是杨姑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陈掌柜将春琼迎进内室坐下，亲自上茶后，“杨姑娘，听闻您终于准备在府城开铺子了？铺子何时能开业？我可是馋那一口吃的很久了。” “快了，铺子已经定下，三月份定能开业。这不专门来拜访您，到时候铺子的香料供应可是指望您这儿了。” “没问题。保证您开业时各类香料齐全。”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春琼对陈掌柜抱拳一礼。 从回春堂出来后，春琼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木匠坊，与木匠师傅商讨定制食肆桌椅的细节，既要保证桌椅的结实耐用，又要使其样式契合食肆的风格。她挑选了一种质朴而不失雅致的木材，还在桌角和椅背的设计上融入了一些独特的乡村元素，让人一看就心生亲切之感。 回到客栈后，春琼便和柳儿、小波一起商量起伙计的培训事宜。她将自己对于服务态度、上菜流程以及菜品介绍等方面的要求一一详细说明，让柳儿负责记录整理成手册，以便后续对伙计们进行系统培训。 “府城的铺子跟郧乡县不一样，郧乡县食客大多是当地人，互相之间熟悉，不讲究那么多礼仪规矩。府城对咱们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不管是对人，还是对这里的风俗规矩，我们都不熟悉，所以铺子里不能再按郧乡县那样随意，我们不仅要让客人吃到美味的食物，还要让他们感受到舒适，这样才能留住回头客。”春琼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 “我将李嬷嬷带来府城，在铺子开业前她暂时就留在府城了。你们趁此机会跟李嬷嬷学学大家规矩和礼仪，免得招待客人时出现纰漏。” “是，属下们一定认真学习。”柳儿和几个白郑重道。 在府城的日子过得飞快，春琼在各项事务上都亲力亲为，尽力做到尽善尽美。 安排完所有事宜，离开前，春琼才抽空去府衙拜访了赵夫人。 转眼间，就到了该回郧乡县的日子，春琼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对未来的憧憬踏上归途。 回到县里，林木也已经采购好了虾苗，虽然没有凑够预期的数量，但也足够先放入部分鱼塘。 春琼立刻投身到虾苗放养和菇场点菌的工作。 来到回船村，虾塘里的水草已经开始生长，虾塘到处可见绿油油的水草。 春琼挽起裤脚，忍着春水的寒凉，踏入鱼塘，小心翼翼地将虾苗倒入水中，看着它们欢快地游向深处。 她一边投放虾苗，一边吩咐林木，带人赶紧将特制的细密渔网围在鱼塘四周，防止塘中的虾逃跑。 之后，春琼将苏木调至回船村，负责小龙虾的喂养。 春琼叮嘱，“苏木，你做事周全，这段时日就专门负责小龙虾喂养。小龙虾饲料是让人专门配好的，每日定时定量给小龙虾投喂。另外，千万记得注意，小龙虾身上是否会长斑，一旦发现虾身上有斑点，或者出现大批量死亡的情况，必须马上来告知我，一刻都不能耽误。这关系到我们今年的收益，你明白吗？” 苏木郑重点头，“大姑娘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每日仔细查看，绝不让这些小龙虾出任何差池。” 春琼微微颔首，又补充道，“平日里你也要多留意天气变化，若是暴雨将至或者气温骤变，提前做好防护措施。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我。” “是。” 苏木领命后，迅速进入角色，每日定时定量地给小龙虾投喂饲料，仔细观察它们的进食情况和活跃度，一有异常就立刻记录并向春琼汇报。 安置好虾苗后，春琼直接从回船村出发到牛头村菇场。菇场里，椴木整齐地堆放在檐下晾晒。春琼撬开一节椴木书皮，看里面水份适宜。 春琼吩咐刘庄头，“刘伯，在周边村子张贴告示，请工人给椴木开孔。” 她自己则回到庄子，检查年前制作的菌种。尽管椴木多，工作量大，但有了第一次试种经验，春琼不慌不忙。 此时尚未正式开始春耕，村民主要就是整地，堆肥，并不十分忙碌。所以，对于春琼的招工，很快就来了不少人。 来人见到春琼也在，都上前打招呼，“原来是杨大姑娘回来了。大姑娘有段时日没回村里了。” 春琼道，“各位乡亲好，最近家里事多，没时间回来这里。这次招大家干活，主要是给椴木开孔。”春琼不想多说，直接拿过一根椴木，做着示范，“孔深两寸左右，间距大概三寸，要均匀分布。” 见无人问话，春琼又道，“大家看清楚了吗？这活计不难，但需要细心。大家各自分开行动，工钱按照数量和质量结算。具体结算细则，待会儿会贴在墙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春琼便让大家分组开始干活，自己则在一旁监督指导。起初，有人掌握不好孔深和间距，但在春琼的多次纠正下，也渐渐熟练起来。 工人们都在忙碌而有序地打着孔，一天的劳作结束，春琼检查了大家的成果，虽然速度有快有慢，但总体质量都还不错。 离开前，牛头村里正过来找春琼，“大姑娘，听闻您最近在回船村也买了地？可是又有新的赚钱法子了？村民之前想赊账买猪仔的事，是他们不对，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群粗人计较，若有新的赚钱法子，请您一定也带着咱们牛头村一起。” 第105章 糕点师傅 春琼淡淡道，“哪里有那么多赚钱法子？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春耕？作为农民，把地种好了才是关键，地种好了，既能免家人饿肚子，粮食也能卖银子。里正叔，让村民务实些，马上春耕，村民们土地和肥料可都准备好了？我在回船村买的地，除了挖了个鱼塘，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种粮食。” “是。我一定转告村民。”里正讪讪道，“对了，您家庄子里的母猪又怀上了，又有村民找到我，想买小猪仔。” “母猪刚怀上，等小猪仔出生还要好几个月，要买猪仔，提前备好银子，到时候直接找刘伯就是。”春琼没有拒绝。卖给谁都是卖，一切按规矩来就是。 “是，是。村里买的您家的几只猪仔都长得非常好，我家那两只都有二十来斤了，乡亲们一个个眼馋的紧，都在后悔没有买呢！听闻您家母猪又怀上了，一个个都早早备好银钱，准备买猪仔。”里正讨好地对春琼说着村民的想法。 春琼听了不置可否，他的话，听一半就行。她不是没听到过，有村民私下骂她不通人情，不将猪仔赊给他们。 对于这样的人，春琼心里清楚，保持距离就是了，也懒得多说。当然，这样的人还是少数，牛头村大多数村民还是纯朴的。 “嗯，一切按规矩来就是。” “是是。” 打孔的工人干了两天后，春琼又招了另一批人，开始点菌。她一一示范点菌流程和注意事项后，亲自盯着工人点菌。这是香菇种植最关键的一步，不能大意。 十几个工人连着忙了五天，这批香菇，终于全部种植完毕。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着菌种在椴木中慢慢萌发、生长，孕育出丰硕的香菇果实。她默默在心底祈祷，希望这次制作的菌种跟去年试做的那样好，如此，这一切的辛苦就能换来满满的收获。 春琼每日早出晚归，一心扑在菇场上。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府城铺子的筹备事宜。一有空闲，就与小波和柳儿书信沟通，了解装修进度、食材采购情况。 随着菇场这边的工作逐渐接近尾声，府城铺子也传来好消息，装修已经基本完成，只等最后的布置和人员培训。 而虾塘里的虾苗，也在苏木精心照料下，慢慢开始成长。好在最近天气好，虾苗生长健康，没有出现病变的情况。 府城的铺子即将开业，春琼将菇场交给宋婶照看，自己则带着白茯白和丁香等人前往府城。 郧乡县的铺子已经稳定，留下负责掌勺的，其余的人挑了八个带至府城。 也是一样，待府城的铺子稳定后，再撤出来多余的人。让这二十个人，也能在不断的新铺子中得以历练。 到府城后，春琼检查验收了两个铺子的装修情况，又确认了各类原材料的供应。待这些都没问题后，她翻开日历，准备查询开业的好日子。 两个铺子都装修完毕，春琼在纠结，到底两个一天开业，还是一个个来。一天开业，可以同时宣传，互相引流。但是，人估计会有点忙乱。综合考虑后，春琼还是决定，分开开业。 正坐在鱼庄里翻着日历，被外面的声音打断，“林木兄弟，大姑娘可在此？” “张掌柜好。姑娘在里面，您稍等。”是醉梦轩张掌柜的声音，春琼听到林木的声音，直接起身去开门。 “掌柜好。” “大姑娘好。”两人此时在府城碰面，目的不言而喻。 张掌柜看到春琼手里的黄历，走进鱼庄四处打量着，“姑娘这速度真快，我比您还先开始定下铺子，您都要开业了，我那边装修还没完工。” “不急，流光阁要往高雅了做，装修各处都要精细。我这食肆不一样，干净整洁即可，要的就是烟火气。”春琼陪着他在四处转，一边回复。 “那倒是。只是，大姑娘，我越瞧越觉得府城这流光阁偏大，还是只上之前的那些糕点，会不会品种太少了？” 这是他今日来找春琼的目的。 春琼微微一笑，“掌柜不必忧心，我最近也在琢磨增加糕点种类。师傅也一并培养好了。”说着扬声对门外喊，“林木哥，让丁香和白前进来。” 没过多久，丁香和白前来到鱼庄大堂，“姑娘，您找我们？” 春琼指着张掌柜介绍，“丁香，白前，这位是流光阁东家张掌柜，你俩不是对糕点感兴趣吗？也跟我学了这么久，最近府城也要开流光阁了，我把你俩暂时借给张掌柜，你们负责把前段时间跟我学的几类糕点饮品教给流光阁的师傅。” “是。”两人齐声应道。 张掌柜闻言对春琼道，“哪用如此麻烦？大姑娘。要不我直接聘用这两位师傅作为流光阁的糕点师傅得了。” “那不行，这是我辛苦培养出来的人。哪能直接给您用。您家大业大，手里能用的人多，就不必跟我抢人了吧！”春琼连忙拒绝，他们之间的合作，她会按照流程查账确保自己的利益，但当初说好的她只负责产品，她不能坏了规矩安插自己的人。 “那行吧！那就辛苦两位小师傅最近教流光阁的师傅们制作新糕点了。”张掌柜笑呵呵温和地对白前两人道。 “您客气了，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丁香上前一步，带着白前对张掌柜拱手行礼。 “大姑娘，那等我那边安排好了，就来接人。”解决了担忧，张掌柜心情颇好。 “没问题。” 送走张掌柜，春琼对白前两人解释，“你俩暂时不去铺子，就跟着我学习各类糕点制作，精进手艺。流光阁最终是要开往京城的，需要不少糕点师傅，这些个师傅，以后就靠你俩来培训了。” 这是春琼早就打算好的，跟张掌柜合作之初，就定下流光阁未来发展规划。她不可能亲自培训所有的糕点师傅，最理想的是，她先带出几个老师，由这些老师再去培训师傅。 而丁香和白前就是第一批老师。 第106章 府城食肆开业 这个打算，她之前一直没有跟两人提过。之前也是一直在观察两人是否适合做老师。毕竟，白前性格偏软。 但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发现他除了动手能力强外，还善于总结，春琼教的东西，他很快就能跟自己掌握的结合起来，举一反三。这样的人，适合做老师。 而丁香呢，胆子比白前大些。记性好，各类配方，春琼说一遍，他很快就能记住。缺点是，过于遵循配方操作，灵活性不够。但做老师，就是需要把配方一板一眼传授给其他人，他适合。 两人被春琼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意外与惊喜交织的神情。白前率先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连忙拱手作揖道，“姑娘如此信任属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姑娘所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是内心澎湃不已。 一旁的丁香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姑娘放心，我虽不如白前聪慧，但也会拼了命地去学，绝不敢有半分懈怠。”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春琼微笑着看着他们，眼中满是鼓励与期许，“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接下来的日子，便要辛苦你们了。咱们不仅要学习制作糕点，还要琢磨如何将技艺清晰准确地传授给他人。白前，以后说话声音大点，不要怕出错。丁香，糕点制作不管是配比，还是花色形状，都可随心调整，无需完全定在某一个框框里，但要记得，既是吃食，味道要好，外观要美观。” “是。属下明白了，谨遵姑娘教诲！。”两人齐齐跪地，对春琼磕头行礼。 “快起来，在我这儿，不兴这些跪礼。”春琼赶紧让两人起身。 自此之后，白前和丁香学习糕点制作更加用心，两人几乎长在厨房，照着配方学习制作各类糕点，两人一起研究，不断精进技艺，遇到不懂的了才去找春琼寻求帮助。 一段时间下来，两人进步神速。糕点师傅培训这块儿，春琼暂时得以丢开手。 三月初八，这个在前世独属于妇女们节日的一天，府城的食光里正式开业。 春琼站在铺子门口，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感慨。店门口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曳，仿佛在欢快地舞蹈。彩色的绸缎精心地系在门檐上，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门口的伙计精神抖擞，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过往的行人。店内，整洁的桌椅摆放得井然有序，桌上精致的餐具在透过窗户洒进的阳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厨房中，阵阵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弥漫在整个店铺空间，勾动着人们的食欲。 春琼特意为今日的开业准备了美食品鉴活动。吉时一到，柳儿带着伙计把各种口味品种的卤菜端到门口桌子上。 一时间，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卤味吸引了众多路人纷纷驻足。 有卤得红亮油润的羊肉，纹理清晰，肉质紧实，切得薄厚均匀的肉片整齐码放在盘中，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 还有卤得软糯入味的鸡爪，色泽金黄，卤香浓郁，轻轻一抿，骨肉便轻松分离，那醇厚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瞬间俘获了食客们的心。 卤鸭翅也毫不逊色，表皮泛着油亮的光泽，卤汁渗透到每一丝鸭肉中，咬上一口，咸香微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春琼还花大价钱从北方弄来大鹅，制作好的卤鹅外皮红亮油润，散发着阵阵卤香，鹅肉质地软嫩且有弹性，皮下脂肪较饱满但不油腻。 一旁的伙计热情地向众人介绍着，“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我们食光里开业，特准备了这场美食品鉴会，大家可以免费品尝这些美味的卤菜，若是觉得合口味，欢迎进店选购！”说罢，便将手中的竹签递给周围的人，邀请他们品尝。 人群中有人拿起竹签，扎起一片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竟是羊肉？一点不膻？咸淡适中，香料的味道调配得恰到好处，而且肉质鲜嫩，口感醇厚，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随着第一个人的称赞，其他人也纷纷动起手来，不一会儿，门口的桌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一边品尝着卤菜，一边交流着感受，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 春琼站在店内，透过门窗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舒心的笑了。这次美食品鉴活动成功吸引了顾客的注意，接下来，只要食光里的味道好，就一定能留住这些食客的心，让食光里的名声在府城彻底打响。 见人群品鉴的差不多了，春琼示意小波到门口发言。 小波走到门口，对着人群道，“各位客官好，本店不仅有味道独特的卤菜，还有各类打卤面和炸酱面。咱们的卤汁，都是用独家秘方精心熬制而成，配上爽滑劲道的面条，每一口都裹满了浓郁醇厚的滋味。而且，店里提供多种配菜，可口的配菜，喷香的卤汁，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随意搭配，保证让您吃得满意、吃得舒心。” 说着，小波让伙计端出几碗已经做好的面，摆在旁边的桌子上。只见卤汁色泽诱人，面条根根均匀，面条上面是剔透软烂的卤猪蹄，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们食光里的招牌猪蹄打卤面，现在店内已经准备就绪，欢迎大家进店品尝。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消费一律八折优惠！”小波热情洋溢地招揽着顾客。 人群中不少人被小波的介绍和面碗里的猪蹄吸引，纷纷迈步走进食光里。店内的伙计们赶忙迎上去，引导着顾客入座，并迅速递上菜单，倒上茶水。 不一会儿，店内就坐满了食客，欢声笑语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春琼对自己的吃食很有信心，她知道，只要把人吸引进店，就不怕没有生意。 第107章 赵夫人捧场 如今看着店内外热闹的人群，她清楚，若无意外，食光里算是在府城开起来了。 正在春琼美滋滋时，门口传来动静。春琼扭头一看，竟是赵夫人带着一群夫人来了。 春琼赶忙迎出去，“见过赵伯母，各位夫人。” 赵夫人拉住春琼，“你这丫头，食肆开业，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绿萝出来采买看到了，我们都不知道。” 春琼笑着解释，“伯母恕罪，店铺小，本来想着等开业后再专门请伯母来品尝的。” 赵夫人嗔怪地看了春琼一眼，“你这丫头，就是太见外。”说着，便拉着春琼往店里走，身后的一众夫人也跟着进了食光里。 店内的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赵夫人却毫不在意，找了空位置坐下，其他夫人也依次落座。春琼亲自给每人上茶，一边给她们介绍店里菜色，“伯母，各位夫人，小店主打各类卤菜和打卤面、热干面。口味有麻辣、甜辣、清淡的。”说着，将菜单递给赵夫人。 赵夫人接过菜单，随意地扫了一眼，便笑道，“不管是卤菜还是打卤面、热干面，都是新鲜物，我们也看不出哪个更好吃，你看着安排吧！” 春琼应了一声，转身去吩咐厨房。 不一会儿，菜便陆续端了上来，众夫人看着桌上眼熟的卤菜，一个个露出惊喜的神情，一位穿着大红衣裙的夫人问另一位夫人，“秦夫人，这卤菜……似乎跟您家去年宴会上的一样？” 那位秦夫人也一脸惊讶，“是啊！去年去采买的管家无意间在外地碰上的，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我们还遗憾如此美味不能时常尝到呢！没想到杨姑娘也会此卤菜！” 赵夫人看了春琼一眼，率先伸筷子尝了一口，“诸位夫人快尝尝，味道跟秦夫人宴会上尝到的确实一样。” 众人纷纷动筷。 “竟然真是一样的口味！” 秦夫人咽下嘴里的鸡翅，放下筷子，问道，“杨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春琼笑道，“夫人，若我猜的不错，秦府管家采买的卤菜要么出自郧乡县，要么出自安阳县醉梦轩。实不相瞒，这卤菜是我在家里捯饬的吃食，见味道确实不错，就在郧乡县开了个食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醉梦轩的掌柜，就同时给安阳县醉梦轩供应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还以为杨姑娘跟卤菜师傅有渊源，没想到这卤菜竟是出自姑娘之手。” 这时，伙计将打卤面、热干面端上来。 春琼顺势介绍面食，“这是打卤面和热干面，也是小店的特色。诸位夫人可以尝尝是否喜欢。” 各位夫人拿起筷子开始尝试面条。 这些个夫人本是碍于赵夫人面子，应约来捧个场，本想坐坐就走，哪里看的上这小食肆的吃食。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一个个真香了。 待吃完，秦夫人道，“杨姑娘，你这卤菜在府城独树一帜，必定能吸引众多食客，姑娘好巧的心思！说起来，我家中近日也要办一场小宴，不知杨姑娘能否帮忙准备些卤菜？” 春琼心中一喜，忙应道，“秦夫人能看中，是春琼的荣幸，自然是可以的。” “好，那届时就麻烦杨姑娘了。待宴前，我让人来请姑娘过府。” 春琼应道，“夫人到时候提前一日将菜单给我送来即可，卤菜制作需要特殊工具，我这食肆工具齐全，待制作完成，即刻送至府上，装盘即可食用。” “也好。” 待两人聊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位林夫人开口道，“杨姑娘，你这店里的面食也别具风味，不知能否也为我家中送些？我家老爷近日胃口不佳，我瞧着这热干面格外醇香，说不定他会喜欢。” 春琼连忙应下，“林夫人放心，只要您吩咐，我这边一定按时准备好。这热干面的面条劲道，调料香气浓郁，用来开胃，确实不错。” 夫人们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聊起了家常和府城里的新鲜事儿，春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也插几句话，气氛十分融洽。 待夫人们起身告辞时，赵夫人轻轻拍了拍春琼的手，“琼儿，若铺子中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春琼用力点头，“多谢伯母，有事一定找您。” 府城不管是客流量还是客人的消费能力，都是郧乡县远远比不了的。食肆开业第一日，轻松进账四十两。 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春琼和小波等人都不敢相信，柳儿拨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嘴里念念有词，“姑娘，今日咱们全场八折优惠，竟然还能入账四十两，若是没有优惠，岂不是直接入账五十两？” 春琼解释，“倒也不能直接这么算。有一些客人，正好是被折扣吸引进来的，若是没有优惠，说不定这波人直接不消费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第一天收入四十两，确实非常可观了。” 川柏甩着手臂接话，“今天面食也卖了不少，有白前帮着和面擀面，下午的时候也累的不行了。我感觉这一天卖的量，有县里两三天的。” 川柏跟刘婶学擀面时，在县里铺子里待了两个月，熟悉铺子面食售卖量。 “打卤面和热干面都卖了不少。明日早晨和面时可适当多准备一些。” 刚开业，不清楚客流量，也不敢一次和太多面，只能慢慢试。 “对了，姑娘，鱼庄打算十二开业。但看如今食肆这种情况，咱们人不够，恐怕需要从县里调人过来帮忙了。”小波看大家累的无精打采的，担忧地提醒。 食肆人员本来按照县里人员配备的，只是大堂增加了两个伙计，但如今看来后厨两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鱼庄暂缓开业。”春琼道，“我本来想着两个铺子差不多同时开业，互相推荐吸引人气。但秦夫人不是十二号有宴吗？我们利用这次宴会，好好谋划一番，先将食光里推广出去。” 如今府城的人对卤菜正是新鲜的时候，春琼深知这是食光里打出名气的绝佳时机。 第108章 未雨绸缪 她稍作思索后，继续说道，“秦夫人是均州通判夫人，这次秦夫人的宴会，必定高朋满座，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我们可以主动与秦府的管家商议，为宴会提供我们食光里的特色卤菜，作为宴席上的一道独特菜品。” 众人听闻，眼睛一亮，小波连忙点头称是，“姑娘这主意好，若是能在秦夫人的宴会上崭露头角，咱们食光里可就在上流圈声名远扬了！” 川柏也来了精神，问道，“那我们要准备哪些卤菜呢？是主打招牌卤味，还是推出一些新颖的口味组合？” 春琼微微皱眉，“招牌卤味自然不能少，像我们的秘制卤鸡卤鸭、卤猪蹄，都是深受大家喜爱的。另外，可以再准备一些特色卤味，主打色香味俱全。” 若是做的好，说不定能有年初蛋糕一炮而红的效果。只是，到底要准备哪些卤味，需要仔细斟酌。 什么爪子蹄子肯定不能直接上桌，这场宴会都是府城名流夫人和千金，对于他们来说，这东西味道再好，也并不能上得了台面。 可惜这时代牛作为农业生产工具，不允许吃牛肉，卤牛肉，卤牛腩，卤牛肚，现成的菜，却用不了。 接下来几天，春琼自己列了菜单反复思量后，定下秦府宴席的卤菜菜单，四荤两素，分别是酱香肘花，卤猪肚，卤鸭翅，卤猪耳朵，卤香菇，卤豆油皮。 猪蹄卤制后变得软糯有弹性，内部的瘦肉鲜嫩多汁，卤香与肉香完美融合，切成薄片后呈漂亮的肘花状，既美味又有好看，适合宴席摆盘。 猪肚口感爽脆，卤制后充分吸收了卤汁的香味，肚壁厚实有嚼劲，切成细条状再拌一些配菜，别有风味。 鸭翅小巧玲珑，肉质鲜嫩，卤制后外皮微焦，内里鲜嫩多汁，大人小孩都适合宴席食用。 卤猪耳朵，切片后，色泽晶莹清亮，外皮柔韧，软骨脆爽，这种脆爽与外皮的柔韧相互映衬，一软一硬，口感丰富，摆盘也好看。 春琼主动将备好的卤菜菜单及样品送入秦府。秦夫人试吃后最终按春琼的建议，定下菜单。 到了秦夫人宴会的那一天，春琼安排食光里的伙计早早地将精心准备的卤菜装车，她亲自送往秦府。宴会开始后，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卤菜被端上餐桌，瞬间吸引了宾客们的目光和味蕾，让宾客们赞不绝口。 宴会上，不少宾客纷纷询问这些美食来自何处，当得知是府城刚开业的食光里的出品后，都表示日后一定要去光顾。秦夫人也对食光里的菜品十分满意，在宴会上多次称赞，这无疑是为食光里做了一次绝佳的宣传。 随着宴会的结束，食光里的名声在府城迅速传开，前来品尝卤菜和面食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愈发红火。府城第一个铺子，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众人对卤菜的热爱，自然引起其他酒楼商家的注意，自秦夫人宴会后，已经有不少商家纷纷来打探卤菜使用的调料。当然，春琼铺子里后厨都是她自己人，别人肯定轻易打探不到。 打探无果后，像望江楼这样的酒楼，采取跟郧乡县一样的模式，寻求合作。春琼对于这样的合作模式，来者不拒。 “大姑娘，这两天这么多人来铺子打探，我们的卤菜配方会不会泄密？”小波送走一家酒楼的掌柜，担忧的问。 “不用担心，只要没人使坏，我们就不必担心铺子的生意。至于配方，一时半会儿泄密不了。” 卤菜市场很大，仅凭她一人，无法供应整个卤菜市场，她也没有想过垄断。春琼开始考虑新的合作模式，例如，前世的加盟。 但如今没有人手，时间也不够，以后再一步步来吧！春琼暗道。 “卤菜中最主要的香料蜀椒他们暂时不知道，等鱼庄开业了，蜀椒也就无法保密了，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模仿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想推广卤菜和鱼火锅，蜀椒的推广势在必行。如今食肆刚开，众人只注意到卤菜味道好，过段时日，就会有人反映过来了解卤菜的制作是否健康，毕竟这蜀椒在均州地界确实吃的人很少。若是食客问了，我们不可能不解释清楚。所以，鱼庄此时开业，趁机将蜀椒推倒众人面前。众人追捧美食的同时，会同时有见多识广者解答疑难，免了我们后期自证蜀椒的食用性。” 对于不了解的东西，人人往往都是先是好奇跟风，再是怀疑。 并且食肆生意过好，肯定会引起别人眼红，万一有人以均州不常见的蜀椒为契机，造谣蜀椒不能食用甚至蜀椒有毒，煽动食客情绪那就糟了。 想到此，春琼不得不未雨绸缪，“林木哥，我去趟府衙。” 春琼跟林木交代了一句就直奔府衙找赵知府，衙门侧门守门的衙役已经见过春琼几次，认识她。见到人，直接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将春琼带进赵知府办差的公房。 “见过赵伯伯。”春琼行礼道。 “嗯，琼儿丫头此时来找我，可是铺子出了什么事？”赵知府示意春琼坐下，一边温和的问。 “没有，铺子经营正常。赵伯伯，我来找您，是想求您帮我寻本书。”春琼说明来意。 “什么书？” “关于蜀椒食用性能的记载。” “蜀椒？就是你那卤菜中有麻味的香料？”赵知府面色微变，问道，“你之前不确定这东西能吃？” 春琼知道赵知府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能确定这东西能吃，对人体无害，但我是从游记杂谈中看到的。如今我是想找太医院或者前世名家关于蜀椒的记载，以备不时之需。” “确定能吃？不会伤身体？”赵知府再次问道。 春琼保证，“赵伯伯放心，我虽然喜欢做生意，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坚决不做那丧尽天良的奸商。” “嗯，做生意，就是要有这觉悟。”赵知府放心了，点头，“去找你伯母吧，家里藏书不少，兴许有你要的。我也会传信至太医院和川渝，让人帮忙寻找相关记载。” 第109章 府城鱼庄开业 “多谢赵伯伯。”春琼起身，“我去找伯母了，赵伯伯您忙。” “嗯，去吧。”赵知府重新拿起册子看起来。 春琼穿过府衙花园，到后院找赵夫人。 赵夫人独自坐在院子里看书，绿萝拿着壶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春琼小声叫绿萝，“绿萝姐姐。” 绿萝扭头看到春琼，笑着道，“杨姑娘来了。快请进。”然后扬声提醒赵夫人，“夫人，您看谁来了？” 赵夫人闻言看过来，见是春琼，冲她招手，“琼儿来了，快过来坐。” “伯母好。”春琼走近赵夫人行礼。 “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铺子里有事？”赵夫人放下书，问道。 “铺子挺好。”春琼赶紧说明来意。 怎么一个个见到她都以为是铺子有事了？看来她以后要在平时多拜访几次才是。 “没事就好，你小小年纪独自在府城做生意，我和你赵伯伯都担心呢！”赵夫人道，“让绿萝陪你去找。” 春琼心中感动，“多谢伯母，让您和赵伯伯操心了。” “跟我们不必客气。对了，李嬷嬷，使唤着可还顺手？” 春琼赧然，“说起来惭愧，自李嬷嬷来家里至今，我一直不曾抽出时间好好听她教诲。这次来府城本来想着带上嬷嬷，路上学习，哪知道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委屈嬷嬷如今，在客栈里帮我训练铺子里的人。” “无碍，她有事做就行。” “是。” “去吧。”赵夫人示意绿萝带春琼去书房。 看到书房里整整两面墙的书架，春琼再次感叹，这大概就是大家族的底蕴吧！在这个书籍格外珍贵的年代，拥有的书籍越多，这个家族能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多。 杨家慢慢地，也要开始藏书，置办书籍，储存自己的底蕴。 “杨姑娘，我家老爷刚来任上不久，这些书籍只做了简单分类，尚未完全整理完毕，姑娘要找书，恐怕得费些时间。” “没事。”春琼站到书架前面，整体看了一下大致分类，找到植物相关的书籍，仔细翻看起来。 因是有目标，春琼翻的很快，一本接着一本，直到深夜，才揉着脖颈放下手里的书。 “杨姑娘，可是找到了？”绿萝跪坐在旁边，手里也拿着书，周围堆了一摞。 春琼摇头，看来这东西在这个时代确实不常见。翻了这么多书，一本都没有相关记载。 “姑娘，今日看的都是植物相关的书籍，明日再看别的。说不定就找到了。”绿萝安慰春琼，“今日天晚了，夫人让您就在府里歇着。晚饭时夫人见您找书入迷，就没打扰，饭在灶上温着，奴婢先送您回院子后就去拿晚饭。” 竟然已过晚饭时辰了？春琼看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现在是何时辰了？” “马上亥时了。” “…”这么晚了。 “辛苦绿萝姐姐了。让你陪我一起熬夜。”春琼尴尬地冲她笑。 只顾着翻书，没注意到时辰。 “姑娘客气了。” 两人一起回春琼之前住过的院子，这个时辰也无法回客栈了。 简单用了晚饭，洗洗睡下。躺在床上，春琼努力回想前世关于花椒的描述，它貌似是有药用价值的？只是那时候作为过于常见的调味料，药用价值被众人忽略了。 想到此，春琼睡不着了，一骨碌爬起来，点了灯，趴在床头将有印象的医书写下来，生怕睡一觉明日又忘了，也不知道这个拐弯了的朝代，是否有这些医书？春琼开动自己的小脑瓜，努力回忆起自己有限听过的几本医学着作，《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 第二日清晨，春琼简单梳洗后直奔书房，开始寻找古医书，可惜，一本眼熟的都没找到。 林木见春琼一晚上未回客栈，不放心，一早上门来找人。春琼操心马上要开业的鱼庄，只得暂时停下寻找。 拜别赵夫人，出门后，林木对春琼道，“大姑娘，老爷来信问您何时回去。春耕要开始了，各村里正都在找您呢！” “找我做什么？让村民将大棚腾出来，玉米基质准备好，就可以给玉米育苗了。” “里正说村民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对，想让您现场指导。”林木说着干脆掏出怀里的信递给春琼。 信是昨晚到的，林木见春琼半夜了还没回来，怕杨县令有急事，就把信拆了。 春琼无奈，“他们这是因为蔬菜种植各村有好有坏，而吓着了吧？生怕自己家里出现跟上河村蔬菜那样的情况。有什么好怕的，要说种地，他们哪一个不是种地好手？” 林木感慨，“是啊！毕竟是关系着一家人温饱的大事，种坏了一年的收成可就没了。新法子估计大家都没底，就指望着您呢！” 春琼无奈，“我本来打算三月底回去，随父亲各村检查一遍即可。如今，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要不您先回村里几日，把这头安排妥了，再回来料理鱼庄？” 春琼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鱼庄马上开业，府城环境复杂，这个店铺又比郧乡县的大得多，我不盯着开业实在不放心。这样吧，通知三月十六鱼庄开业，我留下盯两天，若是没事，就十八回去。你留下多盯几天。” 开业时人多，鱼龙混杂的，万一有人浑水摸鱼。春琼怕小波他们几个控不住场。 “行。我马上通知小波他们准备。” 回到客栈林木立即去安排诸事，春琼则继续留在店中，仔细核对账目与货物清单，确保开业时食材充足。 待小波带着众人到鱼庄，春琼给小波白芷柳儿等每人做了详细的岗位分工，又将店内伙计召集起来，反复叮嘱服务的细节与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法。防止开业后，职责不明，管理不到位，出现纰漏。 开业当日，天还未亮，春琼便起身来到鱼庄盯着众人准备。半晌午时候，小波等人将店门敞开，燃放鞭炮，进行开业仪式后准备迎接宾客。 这次开业，鱼庄并没有刻意宣传，如今府城最火爆的是卤菜，她不想抢这个风头。但或许是门店位置好，店铺大，还是吸引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春琼在店内四处走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时地帮衬着伙计们上菜、结账，所幸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未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只是不少尝过卤菜的人，吃到同样带着麻辣口味的鱼，自然是好奇的。因此，打探配方的人更多了。 对于打探的人，春琼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们花椒的存在，至于产地，她暂时没有多说。 第110章 春耕 三月十八，春琼向林木交代了后续注意事项后，就带着人，骑马直奔郧乡县。 至于丽清和李嬷嬷，暂时留在府城。 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日抵达郧乡县。刚进城，就遇到了进城来找她的村民。 县里村民大多都认识她，见到她骑着马出现，纷纷围了上去。 “杨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春琼勒停马，“各位乡亲可是找我？” “对，我们来县城好几趟了，县衙的人说您去府城了，要过段时日才能回来，但是，眼看着春耕时候了，我们着急啊！”有村民说道。 春琼无奈，“大棚你们都用的熟练了，直接育苗即可，不必非要等我回来。” “这不是怕大棚搭建的不合适，温度达不到，苗长不大吗？还请姑娘辛苦到村里各家走一趟，帮着确认一番，我等才能放心。” 春琼骑在马上，拉紧缰绳，扬声道，“行。诸位都请回去吧，我明日开始，会与父亲一起到各村检查。县里有五十多个村庄，为了不误农时，需要几天时间走完各村，我们在一个村逗留不了太长时间。所以，诸位回去后，可先行开始育苗，育苗用的基质肥只要是按照我给的方子制作的，应该都没问题。另外，我们巡查看的也只是大棚搭建，你们做的肥料是否符合标准，我没法以肉眼确认，只有诸位自己心里清楚。因此，若是基质肥不合格，趁早另想办法。” “杨姑娘，各村制按器不够，若是一家家排队等着，恐怕也来不及。姑娘可有办法解决？”有里正问。 “没有制钵器就用手捏，形态不重要，只要能承载种子成长就行。”春琼道。 “是，那杨姑娘，我们就在家里恭候您了。” 春琼点头示意，未作过多停留，先行回家。 回到家中，杨县令早已等候多时，见春琼归来，忙迎上前去，“我已听闻你在外面所言，如此安排甚好。这几日赶路辛苦了，先回房歇着吧，明日我们便开始巡查各村。” 春琼应了一声，却并未即刻回房，而是来到书房，找出之前记录的各村蔬菜种植售卖的册子，仔细翻阅起来，心中默默规划着接下来的行程路线，力求高效切实地解决村民们的问题，让玉米早日开始播种。 第二日清晨，春琼便与杨县令一同出发，前往第一个村庄，上河村。这是年前蔬菜售卖不足种植量八成的那个村子。 当初拿到数据，春琼就知道，这个村子在搭建大棚时，定是没有完全听她的话。年前发现的晚，来不及补救，不过后面这个村子的菜，也卖了，只是卖的比别家的晚。 如今粮食种植，春琼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村子。这个村子问题严重，需要先把他们不符合规格的大棚修整了。 到了村庄，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春琼与杨县令在里正的带领下，逐一检查各家大棚。不出所料，这个村子的大棚，很多都不规范，要么面积过大，要么周围的围墙过矮。 对于这些不符合规范的大棚，春琼拿出自制的长尺，一一重新丈量定位，并现场指导他们如何整改。 春琼苦口婆心再次解释原理， “大棚中的种子和苗之所以长的快，就是靠的这一小片区域内的温差，而这温差来源于这槽中循环的热水。热水有限，温度有限，若是棚子面积过大，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了。就跟你们冬天取暖一样，各家的烤火房是不是都比较小？面积越小，温度是不是更容易升起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杨姑娘放心，我们定按照姑娘定的位置整改搭建。” 见村民们如此配合，春琼心中稍放下心，心道，也得亏年前蔬菜出了问题，否则，恐怕村民没那么容易完全听她的。 她又接着说道，“这围墙的高度也颇有讲究，太矮的话，难以抵御夜间的寒气入侵，也不利于白天聚热保温。只有合适的高度，才能让大棚内的温度稳定在适宜种子和苗生长的区间。” 杨县令在一旁也不时补充几句，强调规范种植对于收成的重要性，村民们皆用心聆听。 就这样，春琼与杨县令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各个村庄之间，每日从早到晚，不辞辛劳。 有时遇到一些对育苗技术心存疑虑的村民，春琼便不厌其烦地再次讲解，甚至亲自示范操作。检查和指导工作持续了大半月，父女两人连家都未回过，每到一个村子，若是赶上日暮，就在村里里正家歇息。 十几日下来，他们终于完成了对五十多个村庄的巡查，确保了春耕育苗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回到家中，春琼虽然疲惫不堪，但看着手中记录着各村情况的册子上那一个个完成的标记，心中满是成就感。 春琼稍作休息后，便开始整理此次巡查各村的记录和反馈，详细列出了每个村子在大棚搭建、基质肥准备以及村民对育苗技术掌握程度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和优势。 她打算根据这些情况，制定出一份更具针对性的农事指导计划，以便在以后玉米育苗技术向其他地区推广的时候有数据支撑。 与此同时，春琼开始考虑画出她所见过的农业工具。这一年来，深入接触这时代的农业生产后，春琼已经深刻体会到此时落后的农业生产工具对农民劳作的阻碍。 文科出身的她，一直不敢碰工具这块，总觉得这是理科的范畴，她做不来。但这一路看村民连耕地都如此艰难，她看不下去了。不管能否成功，总要试一试吧！机械化那种过于高端的就不考虑了，以自己的绘画水平，将传统农具画出来应该是可以的。 春琼准备好纸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凭借着记忆开始勾勒那些农具的轮廓。钉耙、锄头、叉锄、铁锨、风车，这些在后世几乎要被淘汰的工具，放在这个时代，确是他们可遇不可求的。春琼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复原出这些农具的模样和大概尺寸。最难的是风车的图纸，风车的结构比较简单，主要由风车架、扇叶和支撑架三部分组成，但内部如何组成，春琼只能靠自己仅有的一些常识去尝试。 第111章 新农具 画了整体架构图，又开始画内部结构图，经过几天的努力，画稿终于有了些模样，虽然尺寸不准，但大致的形状和结构都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风车架由两根横梁和若干根立柱构成，用以支撑扇叶和整个风车。扇叶由木板制成，呈梯形，通过旋转产生风力，推动风车转动。支撑架用以支撑扇叶并保持其稳定旋转。 春琼拿着这些农具图纸去找杨县令，“爹，您看能看懂不？” 杨县令看着春琼递过来的纸张，扫了一眼，激动地猛地站起来，“琼儿，这是生产农具？你画的？” 看来是能看懂了，春琼放心了，“对。”春琼指着图上道，“这是叉锄，可用于硬土地和需深耕的土地。这是钉耙，可用于农作物除草。这是锄头，可用于开沟。这是风车，可用于脱出粮食内的灰尘、杂质。” 杨县令非常激动，“琼儿，你是如何想出这些工具的？” 春琼找起理由已经面不改色，“我是看村民翻地的时候特别艰难，遇到黄泥巴土或者黏土，他们手上的工具基本没用。就想着这种叉锄了，前端尖，能更容易插入地里，然后人用力翻起，就把泥块撬起来了。至于风车，就是利用人力来驱动扇叶旋转，将轻的灰尘、杂物吹出去。” “妙！这想法太妙了！”杨县令忍不住拍案叫绝。 春琼道，“您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我的构想，现在打铁技术怎么样？其硬度能不能让这工具足以撬动坚硬的土地？还有这风车，原理大概是这样，但内部如何设计组合，我并不懂，也不知道师傅能否打造出来。” 杨县令微微点头，神色转为凝重，“这打铁技术，我倒是知晓一些。如今县里的铁匠手艺虽算不上精湛绝伦，但打造些寻常农具倒也够用。只是这叉锄既要尖锐又要坚韧，还需铁匠细细琢磨一番。至于风车，等我召集县里能工巧匠一同研究。” 杨县令即刻差人去召集县里的铁匠和木工师傅，众人齐聚县衙大堂，对着春琼画的农具图纸议论纷纷。铁匠们围在叉锄的图纸前，就着如何选取合适的铁料、锻造的火候以及淬火的技巧各抒己见。木工师傅们则专注于风车的设计，探讨着扇叶的形状、角度以及转动轴的连接方式。 春琼也在一旁认真倾听，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铁匠站出来说，“这叉锄的样式新颖，若要使其坚韧耐用，需用精铁打造，且在锻造时加入适量的炭火，反复锤打，只是这工序繁杂，耗时较长。” 春琼听后，心中有了底，便说道，“只要能打造出合用的工具，多些时日也无妨。关键是要能做出适用的好工具。” 另一边，木工师傅们经过一番讨论，也初步确定了风车的框架结构和内部传动的大致方案。他们计划选用质地坚硬且轻便的木材，以确保风车在人力驱动下能够灵活转动，同时保证其稳定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铁匠铺和木工坊热闹非凡。铁匠们日夜赶工，一次次地试验着叉锄的锻造工艺。木工师傅们精雕细琢，仔细地组装着风车的各个部件。 终于，第一把叉锄钉耙和第一架风车在众人的期待中打造完成。 杨县令专门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让人拿着叉锄、钉耙这些工具，来到田间进行试用，周围村民纷纷过来围观。 杨县令亲自拿起叉锄，稍微使劲，轻松将其插入坚硬的土地，一撬一翻，泥块便被顺利地翻开。 随着一大块厚厚的泥块翻开，伴随着周围百姓的惊呼，“这工具能一下翻这么深？” 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杨大人，小人可否尝试一下？” “可以。”杨县令将叉锄递给刚才说话的人。 那人拿起叉锄，高高扬起，被春琼出声阻止，“不必扬太高，使太大劲。用你平时锄地的一半力气即可。” 那人将信将疑，但春琼如今在郧乡县，几乎是农事权威代表，所以他还是照着春琼的说法做了。 只见叉锄深深插入他面前的土地，随着他一撬一翻，更大的一个泥块被翻开。那人手下不停，连续锄了好几次，才停下站起身。 “这叉锄也太好用了！杨大人，这个叉锄怎么售卖？我要买两个。”那人激动地看着杨县令问道。 “这农具是刚刚研究出来的，尚未开始批量生产。待今日试用后，本官会安排县里铁匠尽快生产，各村需要购买的先行到里正处登记，由里正一起报上来。” 这农具的效果杨县令已经亲自试过，效果显而易见，但是如今县里铁不多，要批量制作，恐怕得向上申请材料才行。 众人又试了钉耙、锄头等。村民个个赞不绝口。 之后，杨县令又带着人试用风车。他让人将风车抬到县衙大门口，由衙役搬出一袋满是渣子的玉米倒入风车蔸中，他亲自操控转动着风扇的转手，风车在人力的转动下，快速地将玉米中的杂质吹向一旁，分离效果十分显着。 众人阵阵惊叹和欢呼，杨县令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向春琼赞道，“琼儿此功，确实造福百姓！” 春琼抿唇一笑，“能解决百姓困境就好。” 她说过，要将自己知道的农业知识，尽可能的带到这个时代，让农业生产能够早日进步一点，让饿肚子的人能够少一点。 此后，这种新型的叉锄和风车在全县范围内逐渐推广使用，农业生产效率大幅提升，当年郧乡县开荒面积提高足有三成，而杨县令和春琼父女也因此在这片土地上赢得了更多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待围观的人群散去，杨县令亲自指挥着衙役将风车小心翼翼抬入衙门后院存放。 “琼儿，这些新农具，你打算如何安排？”不知从何时开始，杨县令在处理农事上，征求春琼的意见越来越多。 “先让县里师傅做吧。叉锄、钉耙马上就能使用。至于风车，让师傅也尽量多做，到时候，以村为单位，各村配备几个，大家一起用。” 第112章 关于蜀椒的记载 “若是其他县想要的话？”杨县令再次问。 “先紧着我们县，毕竟县里铁有限。若其他县想要，让他们自己提供铁，我们可以帮着打，收取加工费。” 这是造福于民的事，春琼不打算拿来做生意。当然，若是她们通过自己途径获得的铁，打出来的工具，当然是可以按市价售卖。 “闺女大气！”杨县令伸出大拇指赞道。 之后的事春琼不再过问，她惦记着在府城的鱼庄生意。这段时间，她抽空写了两封信给丽清和林木，询问鱼庄近期的经营状况。林木和丽清每次回信都说经营稳定，但毕竟在府城这个陌生的城市，春琼还是不太放心。 眼看玉米育苗已经结束，春琼想利用玉米移栽前的时间，再次去府城看看。 杨县令不赞成春琼来回跑，“琼儿，铺子由林木守着，你不用事事操心。我前段时日也给赵知府去信了，让他帮着照看府城的铺子，你大可放心。” “爹，府城不比咱们这儿，鱼龙混杂的。我越是看到鱼庄和卤菜生意越好，越是不放心。人心难测，我怕出别的纰漏。赵伯伯作为知府大人，也不好直接插手。我也就是路上跑的多些，不用亲自干活，并不怎么累得。”春琼坚持要去。 “行吧！铺子上的事，爹也帮不上忙。”杨县令最终妥协，“走之前，去一趟别院，前段时间，周老说给你妹妹准备的草药书籍，你妹妹走时忘带了，怕她在府城玩一段时间，之前学的都忘了，你这次去正好给她带去。” “好的。” 春琼在家歇了一天，让枝儿重新收拾行李，准备再出发去府城。 她则去别院见李老周老。元宵节后，随着天气变暖，放在庄子水暖棚里的花草，被李老周老带着人全部搬到了别院。如今，整个别院，种满了各种花草。 丽清和杨大伯一直跟着两个老头学习种花。 春琼找到李老时，她正在给一片兰花浇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春琼走过去叫他，“李老，怎么您一个人在？我大伯呢？” “哟，春琼丫头来了？找你大伯？他呀，跟周老头上街买花肥去了。”李老抬眼看了春琼一眼，继续埋头干自己的。 春琼蹲在旁边看着他忙活，“李爷爷，我不日会去府城，您可有东西要带给清清？” “又要去？你如今可是比你县令爹都还忙了！”李老闻言道，“你妹妹天天说你多聪慧多厉害，周老头本来打算教你学医，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春琼不免惊喜，“多谢两位前辈看的上晚辈。只是，晚辈志不在此，如今也没时间沉下心学习，恐要辜负前辈好意。清清也聪慧，她如今也已随两位前辈学习，还请前辈多关照她。” 李老哼道，“那是自然，还用你说！” “…”春琼。 “医术不学就算了，但花草种植，你还是学一学吧！你如今致力于农事，花草种植和农作物一样，不同的作物，习性不同，种植方式不同。学了花草种植，说不定对你农事上也有助益。”李老不死心，继续劝道。 春琼不禁沉思，李老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她回想起在农事实践中遇到的种种问题，比如土地的肥力、季节的更替对农作物的影响，这与花草种植或许真有相通之处。 而且，若能掌握花草种植之法，日后在规划农田周边环境、防止水土流失，甚至吸引有益昆虫促进农作物生长等方面，说不定都能派上用场。想到这里，春琼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老，说道，“前辈所言甚是，晚辈愿意学习花草种植之术，还望前辈多多教导。” 李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点头道，“这就对了，年轻人爱银子是好事，但也不能满身铜臭，学习种种花养养草，陶冶一番情操。从府城回来，你便跟你妹妹一起每日来这园子，我先教你分辨各类花草的习性。” “…”春琼无语。刚才不是在说有益种地？这怎么又变成她爱财了？ “是。”春琼应道。 李老将空了的水桶递过来，“给，去打水来，帮着把这片花都浇了。” “是。”春琼毫无怨言，立刻代入学徒身份，开始忙活起来。 直到这一片兰花浇完水，李老才带着春琼穿过小门，来到隔壁的宅子。 李老和周老买下了春琼别院隔壁的宅子，每日大多待在别院，跟别院的人一起用饭，休息时回自己的宅子。 后来嫌从大门进出过于麻烦，两人干脆找人在两座宅子相连处开了小门。 春琼在院子里等着，李老进屋拿出来一个包裹打开，“这几本书是你妹妹的，那丫头跑的快，书都不记得拿。这两本是你的，基本的花草习性，不懂的先标记了回来再来问我。” “是。”春琼小心翼翼接过，坐在院子连廊上，顺手翻着，看到上面各类花草详细的介绍和种植技巧，她猛然想起什么。 “李爷爷，鱼庄里那个提供麻味的香料您可认识？” “蜀椒？”李老道，“我是听你们叫他花椒？” “对，就是它。您之前可认识此物？” “认识啊！蜀椒，又名巴椒、汉椒、麻椒，在咱们这地界不常见，但在有些地方可是常用。它有祛湿散寒、去腥增香之效，在医家眼中，蜀椒性温味辛，对于脾胃虚寒、心腹冷痛等症，有着一定的缓解之能。对烹饪来说，可用于海鲜、肉食去腥，就如你鱼庄用它来增添独特麻味一般。”李老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那您可记得关于蜀椒药用价值和食用特性的记载是出自哪些书籍？” 李老手托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若论药用价值，《神农本草经》中便有提及蜀椒。那书中将蜀椒列为上品，言其可温中散寒、除湿止痛，对风寒湿痹等症有所助益。此古籍乃是本草学之经典，其记载颇具权威性。” 第113章 隐忧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食用特性，在《齐民要术》里也有一些相关描述。书中记载了多种菜肴的烹饪之法，虽未着重详述蜀椒，但从旁处亦能窥探出其在当时饮食调味中的应用端倪。像提及某些肉类料理时，隐约透露出蜀椒用以去腥膻、增香辛的独特作用。我看你将其用于卤菜和鱼庄，用的熟练的很，不是从此处得知其用途的？” “我是从一些杂书中看来的，不算权威。”春琼胡乱找着理由，“李爷爷，您手里可有这两本书？” “等着。”李老转身进屋。 春琼乖乖等在外面，心里不停吐槽自己。 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身边明明有现成的植物专家，怎么关键时刻就是想不起来利用资源呢？还专门自己跑去翻书，企图大海捞针。 过了好一会儿，李老拿着一个小匣子出来，“本草经有些年头了，莫损坏了。” 春琼拿出里面的本草经，发黄的纸张，散发着陈旧而古朴的气息，上面的字迹虽历经岁月却仍清晰可辨。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关于蜀椒的记载。 “蜀椒，味辛，温……温中，逐骨节皮肤死肌，寒湿痹痛……”春琼轻声念着上面的记载。 “李爷爷放心，待我手抄一本后，即刻给您还回来，保证完好无损。” “嗯，去吧。”李老见天色不早了，催促春琼早点回去。 “好的，李爷爷再见。” 回到家，春琼立刻铺开纸张，誊抄起来。如此珍贵的古籍，带在身边，万一淋湿损坏就可惜了。她打算出发前先把这两本书抄出来。 熬了一夜抄完两本书，第二日，春琼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路。 杨夫人看着她困的东倒西歪的模样，实在不放心，“你昨晚干啥去了，困成这个样子？要不今天别走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春琼忽悠她娘，“娘，没事，我这是有出游焦虑，失眠了。今天不走，晚上还得失眠。今天走，路上就补回来了。” 杨夫人无法，只得放她离开。 好在这次是乘马车出发，路上可以睡觉。春琼专门置办了马车停放在安阳县食光里，方便他们来去。 走之前，春琼提醒杨县令，“爹，您记得督促村民继续制作有机肥。玉米移栽前，最好跟去年种小麦一样，地里撒一波有机肥作为底肥。如今的地，太贫瘠了。” “好，爹记下了。最迟四月底，你要回来，村民栽苗时，肯定还得找你。” “知道了。” 春琼上了马车，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垫子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车夫知晓春琼要睡觉，特意放慢了速度，尽量让路途平稳些。 也不知睡了多久，春琼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撩起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外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原来已经到了渡口。如今的渡口比一年前热闹多了，得益于反季蔬菜打出口碑，不少周边的人闲来无事乘着小船过来买点鱼和小菜。渡口如今形成了一条小街，街边摆了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和零碎货物，还有新鲜的蔬果、精致的手工艺品和香气扑鼻的小吃。 “姑娘，是要歇息片刻，吃些东西，还是现在出发？”枝儿在外面问道。 春琼想着横竖也睡不着了，便下了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她走到一个卖小吃的摊位前，摊主热情地招呼着，“大姑娘好，这是家里自己做的米糕，还算软糯香甜，姑娘尝尝。”说着手脚麻利地包了一小包递过来。 “好。”春琼接过糕点，示意枝儿付银子。 那摊主连连拒绝，“几块糕点，不值几个银子，姑娘为村里种植忙前忙后，却连我们一口茶水都不曾喝过。” 村民的好意，春琼不忍拒绝。于是，她拿出糕点咬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 “这米糕确实好吃，软糯可口，甜度刚刚好。正好我们要赶路需要干粮，大叔，把你这篮子里的糕点，给我包一半。多了，你可要收银子啊！” “是，是，姑娘能喜欢就好，这银子本不该收，不过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摊主憨厚地笑着，手脚麻利地将米糕包好递给枝儿。 正吃着，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谈论农事，便凑近细听。 “今年这天气有些反常，雨水比往年少了许多，也不知庄稼能不能长得好。”一个老汉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听说有些地方都开始缺水了，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个人附和着。 春琼听了，心中不禁担忧起来。她想起郧乡县的这些村子，不知道是否也会受到影响。 春琼将糕点纸包递给枝儿，自己径直走进茶摊，“伙计，麻烦准备纸笔。” “好嘞！大姑娘稍候。” 待茶摊伙计拿来纸笔，春琼立刻写了信给杨县令，将自己听到的今春雨水少的事告诉他，提醒他早日应对，提前清理沟渠，准备一些灌溉的工具，或者寻找新的水源。 写好信，春琼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春琼和枝儿杜师傅三人，拎着行李乘坐小渔船去往安阳县。 路上，杜师傅见春琼一直蹙着眉，“大姑娘担忧会干旱？” “是。今年春天雨水确实有些少了。去年腊月至今，三个多月了，一滴雨水未下。之前一直感叹天气好，出行方便，若非刚才听到他们的话，我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姑娘年纪小，考虑不到也是正常。村民种地有经验，想必早已意识到缺水问题，说不定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姑娘不必过于忧心。”杜师傅安慰道。 “是啊！大姑娘莫要过于忧心，这天象变幻莫测，说不定过几日便会降下甘霖。”枝儿也出言安慰。 春琼微微摇头，神色凝重，“这春雨若是不足，玉米移栽后的生长初期可就艰难了。即便后续雨水跟上，也可能影响收成和品质。我得提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些抗旱的法子。” 她靠在车厢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脑海中飞速运转，回想着这五十多个村庄的地理位置和到汉江的距离。 “要是这地都在汉江边上就好了，这么多的水，还怕干旱？”枝儿扶着小渔船栏板，看着周围滔滔的江水感叹。 “是啊！若是能引汉江水灌溉就好了。”春琼想着它的可能性。 第114章 生意下滑 到达安阳县，一行人去食肆取马车。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三人索性在食肆里用完午饭再离开。 在后厨忙活的白苓听到春琼的声音，惊喜地跑出来，“姑娘，您来啦！” “嗯，生意还不错呀！你辛苦了。”春琼看到她额头上隐约可见的细密汗珠。 “生意好，干得有劲！就是，胳膊疼。”白苓笑嘻嘻道。 “白及和白果，如今可上手了？我让你来是做管事的，你可别把自己干成了厨娘。” “他们一个负责和面拉面，一个煮面切卤菜。也忙的很。属下收银子记账顺便跑堂。” “实在忙不过来就再招一个伙计跑堂。别把你们三个累坏了。”春琼忽然负罪感满满。三个人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放在前世，可是还在上学呢！ “待我去信回去。让我娘把我院里的粗使婆子送来吧！我和清清住一个院子，留一个婆子洒扫就行了。”春琼考虑了片刻道。 粗使婆子是跟枝儿一批到的杨家。平时就负责院子里的洒扫。 “人家不一定愿意吧？”白苓担忧道，“家里的活可是轻松多了。” “家里粗使洒扫，一月能有多少银子？来铺子了月银肯定高多了。不过，要是实在不愿意，就从外面找。别真把我们白苓白果白及累的长不高了。” “属下们这一年都长高了不少。嘿嘿，多谢姑娘体谅。” “你们都是我的人，我当然要考虑你们的健康成长。去给我们三端吃的，吃完我们还得赶路呢！” “是，这就去。”白苓应着，随之对里面喊道，“白果，大姑娘和杜师傅枝儿来了，下三碗打卤面。” 枝儿偷笑，“姑娘，难怪您说白苓姐姐泼辣，就这嗓门，家里二十多个哥哥姐姐们，没一个能比得上。” 春琼敲了敲枝儿的脑袋，微扬唇角。 当初敢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到此管理食肆，就是看中这股泼辣劲。 三人各自吃了一碗面，换上马车，继续往府城去。马蹄声哒哒，车窗外的景致如流动的水墨画般铺展开来。 四月初一，再次到达府城。 马车直接停在鱼庄门口，鱼庄后院宽敞，小波柳儿他们白日在前面忙活，晚上就住在后院。 看到是自家的马车，小波快速冲出来，“大姑娘来了。” “嗯，最近铺子怎么样？”春琼在枝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一边跟小波打招呼。 随着小波的声音，后面跑出来一串人，正是柳儿、白苓、白前、丁香。 “大姑娘好。” 一个个连着串跟春琼打招呼。 此时还不到饭点，店里无人用餐，所以小波一嗓子才能把几个人都叫出来。 “回大姑娘，铺子生意还算不错。” “嗯。”几人簇拥着春琼进到店里。 春琼找了位置坐下，“都去忙吧，小波和柳儿留下给我说说铺子具体情况。” “是。”待其他人离开，柳儿道，“大姑娘，您舟车劳顿，可要先去休息下？” “不用。刚才听你们说生意还算可以？跟郧乡县比起来如何？”春琼暗忖，这几个人性子，不是在她面前会说谦虚话的人，这个“还算”，让春琼放不下心。 “刚开始比咱县里好很多，每日都忙不过来，我们几个恨不得一个人当几个人用。连二姑娘和李嬷嬷都来铺子里帮忙了。最近这几日人渐渐少了。”小波说道。 “坐下说。”春琼示意两人坐下。 “刚开业都有跟风凑热闹之嫌，如今热闹过了，人少些是应当的。”春琼听完暂时放下心来。 “属下们觉得，即便人少，也不应当人流量比县里还少了。毕竟，府城人可是咱郧乡县的几倍。”小波蹙着眉，再次道。 “每日客流不及郧乡县了？”春琼不免惊讶，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柳儿，把账册拿来我看看。” “是。”柳儿起身去拿账册。 “食肆那边如何？”春琼继续问小波。 “食肆人流也在减少。”小波目前是府城店铺的总负责人，尽管平日待在鱼庄帮忙，但食肆的情况他也清楚。 春琼眉头紧紧皱起，客流量同时下降，确实不正常。 柳儿很快取来了账册递给春琼。春琼接过账册，目光迅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细细核算着各项收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屋内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从账面上看，问题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春琼合上账册，神色凝重地说道，“虽然前期盈利可观，但这几日销售额急剧下滑，长此以往，不要说盈利，怕是连维持日常开销都成问题。” 小波和柳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大姑娘，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柳儿焦急地问道。 春琼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们得先弄清楚客人减少的原因。小波，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府城是不是新开了什么类似的店铺，或者有没有同行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另外，留意一下顾客们的反馈，看看大家对我们的铺子和食肆有什么不满之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波领命，匆匆离去。 “柳儿，二姑娘和林木哥呢？”春琼转头问柳儿。 按铺子如今的客流情况，清清和林木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至少应该在鱼庄坐镇。 “林管事一早出门了，奴婢不知他去哪里了。二姑娘和李嬷嬷去拜访赵夫人了。”柳儿回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待他们回来，立刻让他们来见我。”春琼拿起纸笔，重新对着账册看起来。 她根据食材不同销量，做出了开业至今的对比图，对比图下，何时变动，变动多少，一清二楚。 销量是从五日前开始下滑的，三日前开始大幅下滑。春琼盯着纸上的折线图，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丽清和李嬷嬷来到房间。丽清神色有些憔悴，显然这两日为了铺子的事操劳不少。 “姐姐，你可算来了。”丽清见到春琼，眼眶微微泛红，“这几日生意越来越差，我们都快急死了。” 春琼拍了拍丽清的手，安慰道，“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问你们，最近在经营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发现什么异常？” 第115章 寻找缘由 李嬷嬷思索片刻，说道，“最近周围的一些老客人忽然变少了。” 正说着，林木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进门就说道，“大姑娘，打听到了。最近府城新开了几家专门吃鱼的铺子。他们的价格比我们低了不少，吸引了不少客人。” “仅仅是因为价格战？”春琼冷哼一声，“这是最常见却也最有效的竞争手段。不过，我敢保证，他们的口味肯定没有我们的好！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府城有钱人多，她这鱼庄口味独特，吸引的多是有钱的吃货。春琼不相信，仅凭价格，就能把这批人都吸引走。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丽清忧心忡忡地问道。 春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先不慌，我们先打听下客人的反馈，先把客流量减少的真实原因摸清楚再想对策。” “好。”丽清握了握拳，“快到饭点了，我去大堂找客人聊聊天。” “好，去吧。”春琼摸了摸丽清的手臂。 林木掏出一张纸递给春琼，“大姑娘，这是那几家新开的铺子。属下找赵大人的小厮打听了下，这四家铺子背后是一个东家，姓孙，也是府城的老牌商户了。” “姓孙？”春琼在记忆里搜寻，发现脑子里并没有关于姓孙的人家记忆，“赵伯母宴会上，并不曾见过孙姓人家的夫人和姑娘。” “孙家如今并没有能出门应酬的女眷，孙家当家夫人前两年去世，孙家老爷并未续弦，家中小辈中，儿子好几个，没有姑娘。”林木解释。 “原来如此。”春琼收起纸张，起身，“林木哥，走，晌午了，今日我们去尝尝孙家的鱼火锅。” 林木欲言又止，“大姑娘，咱们就如此去？食肆开业时您在大堂招待赵夫人，孙家掌柜当时可能在场，应该见过您。” “就如此去。我光明正大做生意，与友商处了解市场行情，不必遮遮掩掩。”春琼道。 “是。” 春琼带着枝儿和林木来到鱼庄不远处的美膳楼。此时，楼内倒是一派红火。 春琼一行人刚踏入美膳楼，便有热情的伙计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里边儿请！咱们这儿有新推出的招牌鱼火锅，味道那叫一个鲜美，保准合您的口味！”伙计满脸堆笑，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引着他们往靠窗的空位走去。 春琼环顾四周，只见店内大半都坐了人，食客们大快朵颐，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看来这生意确实不错。”春琼轻声对林木说道。林木微微点头，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三人刚一落座，伙计便迅速递上菜单，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店里的特色菜品。春琼随意翻看着菜单，发现上面的菜品价格确实比自家食肆要低一些。 “给我们来一份招牌鱼火锅，再上几个你们这儿的特色小菜。”春琼合上菜单，将其递给伙计。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伙计接过菜单，快步离去。 趁着等菜的功夫，春琼开始留意起周围食客的交谈。邻桌的两位食客正吃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人说道：“这家的鱼火锅味道虽然不比年年有鱼，但价格确实实惠。” “是啊，而且分量还足，咱们两个人点一份小锅都吃不完。”另一人附和道。 “更重要的是，这家店铺所有用料透明，大家伙儿吃的放心。年年有鱼味道独特，但那味道却是我们闻所未闻的，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材料？万一是不能多吃的呢？我虽然爱吃，但更惜命！” 春琼神色一凝，价格和分量是吸引顾客的一个因素。但症结，恐怕还是在调料上。 不一会儿，他们点的菜便陆续上桌了。热气腾腾的鱼火锅端上来，香气扑鼻。春琼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鱼肉爽辣，味道确实不错。 “大姑娘，味道如何？”枝儿好奇地问道。 春琼微微皱眉，“味道是不错，但和咱们鱼庄的鱼火锅相比，还是差了些。过于干辣了，还有些鱼腥味儿。” 春琼仔细翻找了锅里的调料，除了红辣椒和大蒜姜片外，并无其他调料。 “咱们的价格比他们也高不了多少，看这些人穿着都不是缺钱的，真的会为了这几个银子，而降低口味儿？”枝儿也拿筷子夹了一块儿咽下。 春琼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枝儿，这其中的缘由恐怕没这么简单。价格虽然不是唯一因素，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而且他们觉得咱们鱼庄的调料不明，这一点成了大家心里的顾虑。” “可咱们鱼庄的调料要么是药材，要么本身就是调味品，都是绝对安全无害啊！”枝儿有些委屈地嘟囔着。 春琼轻轻拍了拍枝儿的手，安抚道，“光咱们自己心里清楚，顾客并不知道。大家都惜命，对于入口的东西，多些谨慎也是人之常情。” 府城铺子开业之初春琼就有此顾虑，如今看来，自己的顾虑并非多余。 春琼看着美膳楼店内墙壁上挂着一块大木板，上面详细写着各种食材的来源，连调料都列了出来。 不得不佩服这美膳楼的东家确实有好手段！ 只用一块儿写着食材明细的板子就逼的原本风靡一时的卤菜和鱼火锅逐渐失去优势，甚至变得无人问津。 他这是在逼她不得不交出蜀椒吧？ 枝儿也看到店内的食材木牌了，“姑娘，你看，这就是他们说的用料透明，食客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吃的东西都是些什么。那咱们回去也把这些写清楚挂在店里？” 枝儿急切地建议道。 “这只是一方面，我们还得想办法消除大家对咱们调料的顾虑。”春琼的目光落在锅中翻滚的红汤上，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心中暗自思忖，“关于蜀椒的利用，我并不曾刻意隐瞒，但想通过这种手段企图打压对手，就不地道了！” 第116章 对策 她深吸一口气，道，“咱们先回鱼庄，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和大家仔细说说，一起合计合计。” 回到鱼庄，众人齐聚一堂。春琼将在美膳楼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一时间，屋内气氛凝重。 “这孙家如此行事，明显是有备而来，想要挤垮咱们。”丽清气愤地说道。 “姐姐，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蜀椒和配方交出去吧？”丽清焦急地看着春琼。 春琼沉思片刻后说道：“蜀椒即便我们不交出去，随着时间会逐渐在全国推广开来，不必刻意隐瞒。但是，火锅底汤配料是咱们鱼庄的特色，绝对不能轻易示人。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们用食材透明这招吸引顾客，那我们就把这招用得更彻底，同时突出我们的优势。” “更彻底？姐姐，你快说说。”丽清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家的鱼，并非用的新鲜的活鱼。林木哥，枝儿你们可曾尝出来了？”春琼问两人。 两人一脸疑惑地摇头。 春琼道，“我们不仅列出食材和用量，还要让客人自行挑选自己吃的鱼。林木哥，将咱们大堂靠近柜台处的小桥流水花池撤了，改成鱼池。每日售卖的鱼放在池子里养着，来的客人自行挑选后现杀现卖。另外，柜台两侧，摆上洗净的配菜，由客人挑选。同时，列出调味料大致配比，同时注明书中记载的食用出处。” 这时，丽清开口道，“姐姐，既要要注明调料食用出处，我倒是有个想法。咱们可以用一些药食同源的材料，像枸杞、山药之类的，和咱们的鱼、卤菜搭配起来，既能增加营养，味道说不定也更独特。” 春琼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备注其药用、食用价值，不必备注出处了。另外，我们从府城和周边寻找一些爱吃，或懂厨艺，或懂药理，或博学的德高望重之人，办一场美食品鉴会。通过他们的口，告诉世人，咱们的花椒不仅是调味料，更是有益身体健康的，从而彻底扭转口碑。” 懂厨艺的人，自会钻研各种吃食，不管是鱼还是卤菜的烹饪之法，对食材味道的提升，懂厨艺的人最有话语权。 蜀椒在均州府不常见，但书中早有记载，其他地地方也已出现。懂药理和博学的人，定有人认识。春琼想用他们的口，来给蜀椒正名。 “此法甚妙。孙家利用食客见识的限制来打压，我们就让学识渊博的德高望重之士做背书。”李嬷嬷忍不住赞道。 春琼微微一笑，“还有，咱们不能光靠透明食材这一点来挽回顾客。咱们得发挥出咱们鱼庄的最大优势——味道。各位掌管后厨的师傅们，味道精进这一块就靠你们的手艺了。” “大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把控味道，保证不出纰漏！”负责后厨的几个白同声应道。 “好，那大家就行动起来，负责铺子里运行的先各归各位，今日打烊后明日铺子暂时歇业升级。” “是。” 众人领命而去。 林木立刻着手安排人手拆除大堂里靠近柜台处的小桥流水花池，工人们有序地搬运着装饰用的石头和花木，清理地面。不一会儿，原本的景观区域就被腾空。紧接着，新的鱼池材料被运了进来，工匠们开始紧张地搭建鱼池，他们熟练地砌砖，力求鱼池坚固且美观。 后厨的师傅们则聚在一起，围绕着丽清提出的药食同源食材搭配方案展开热烈讨论。他们不断尝试将枸杞、山药等食材与鱼肉一起炖煮，有的甚至把枸杞融入卤汁中浸泡卤菜。春琼看不下去他们如此折腾，提供几道药膳鱼汤的方子。 后厨的师傅们通过春琼的方子，反复试验，终于确定了几道融合药食同源食材又口味俱佳的新菜品。 而春琼姐妹俩，再次奔赴赵府寻求帮助。他们对府城不熟悉，更是对哪里有德高望重之人两眼一抹黑。只能找赵知府求助了。 赵夫人见丽清一日两次来府上，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琼儿今日到的府城？可是铺子出事了？”赵夫人一脸关切的问。 “伯母，没事。”春琼道，“铺子里的花椒对均州府的人来说尚算陌生事物，我想办一场美食品鉴会，将花椒正式推广出去。品鉴会需要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坐镇，我们姐妹不知道去哪里邀请这些前辈，所以来向您和赵伯伯求助了。” “原来如此。”赵夫人松一口气，没出事就好，“这个好办，你把条件告诉我，我派人去给你们找人，并送邀请函。” “您告诉我这些前辈住在何处就行了。我们姐妹亲自登门去邀请，方显诚意。” 说着春琼将列着条件的单子递给赵夫人。 “也是。”赵夫人接过，“等晚上我跟你赵伯伯商量后再给你名单。” “好，多谢伯母。”姐妹俩连连道谢，“那伯母，我们就先告辞了，名单明日我再来拿。” “好。” 待春琼姐妹俩离开，赵夫人叫来绿萝，“出去打听下杨家两个铺子出了何事。” “是。”绿萝领命而去。 第二日一早，赵府派人来接春琼姐妹俩，“大姑娘，二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姐妹俩虽然疑惑，还是乖乖跟着去府衙。 到了府衙，赵知府开门见山道，“清丫头，铺子出事了，你怎么不知道找我们？你年纪小，能担什么事？若是你姐姐不来，这铺子岂不是要等着关门了！” 丽清委屈的红着眼睛，“我本来想先查清原因的。” 春琼赶紧打圆场，“赵伯伯，都怪我走之前交待过，不要一有事就来麻烦您的。事情本来也没出几天，他们几个都没啥经验，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 赵知府拍了拍丽清的脑袋，“别跟你爹学一个性子，冥顽不灵不知变通。小小年纪，正是有事找大人帮助的时候，下次可不要硬撑了。” “是。”丽清和春琼赶紧应道。 第117章 美食品鉴会 赵知府拿出一份名单递给春琼，“这些人都在府城周边住的不远，我给你们写了引荐信，你们拿着引荐信去拜访。品鉴会你打算何时举办？” 春琼小心翼翼接过名单，“铺子中格局稍有变动，预计五日后举办。” “京城大理石少卿和礼部巡查考场的大人即将到达均州府。我跟他们都有些交情。届时，我将请他们一起出席品鉴会。”赵知府又道。 春琼心中一喜，连忙福身道谢，“多谢赵伯伯。” 赵知府笑着摆了摆手，“跟我们不必客气，这几日你们姐妹就抓紧时间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是。” 春琼姐妹俩告辞离开后，立刻回到鱼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大家听后都兴奋不已，对品鉴会的成功举办又多了几分信心。 春琼和林木拿着赵知府列出的名单，挨家挨户地去拜访那些府城和周边懂厨艺、懂药理或博学的德高望重之人。每到一处，她都恭敬地递上精心制作的邀请函，详细介绍鱼庄的特色以及此次美食品鉴会的目的。有了赵知府的引荐，大多数被邀请者都对这场活动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欣然答应出席。 在宣传方面，小波带着几个伙计在府城的大街小巷张贴即将要举办品鉴会的海报。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不少人还相互打听鱼庄的具体位置。 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逐步推进，鱼庄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 林木带着伙计们日夜赶工，终于将大堂的鱼池修建完成。清澈的池水中，各色鲜鱼欢快地游弋着。柜台两侧的配菜展示区也布置得焕然一新，只待重新开业后将洗净的新鲜的蔬菜和菌菇摆放上去。 丽清和李嬷嬷则忙着准备品鉴会当天的各种细节，从餐具的摆放、座位的安排，到茶水和点心的准备，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终于，到了品鉴会举办的那一天。鱼庄内外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一大早，受邀的嘉宾们就陆续抵达。春琼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将每一位嘉宾都恭敬地引入大堂。 大堂里，布置得典雅而温馨。巨大的展示板上详细地列出了各种食材的来源、用量以及调料和功效。鱼池旁，伙计们热情地引导着嘉宾们挑选自己心仪的鲜鱼。 在热闹的氛围中，京城大理寺少卿和礼部巡查考场的大人也在赵知府的陪同下抵达鱼庄。春琼激动不已，连忙上前迎接。 赵知府见春琼迎了上来，给她介绍，“琼儿，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苏大人，这位是礼部周大人。” “小女春琼见过两位大人。”春琼福身行礼。 “你就是这铺子的东家？”一身红衣的大理寺少卿环顾着鱼庄内布局问道，“倒是挺年轻！听赵大人说此处有热闹可瞧还有免费的美食可蹭。原来是在办品鉴会？不就是吃鱼吗？还需如何品鉴？” 鱼庄大堂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贴着春琼画的巨幅鱼图，让人一看就知道此处是吃鱼的。 春琼保持淡定，沉稳地答道，“同样是鱼，做法不同，味道也大不同。小女苦心钻研的美食，希望能够被更多人品尝到，故而举办此品鉴会。小女斗胆，先卖个关子，两位大人请入座，品鉴会马上开始，您尝过就知道啦！” “好，本官拭目以待。”春琼亲自将三位大人带至预订的位置落座。 品鉴会正式开始，后厨的师傅们将一锅锅热气腾腾的鱼火锅端上餐桌。有普通酸菜鱼，清汤养生鱼，风味番茄鱼，椒麻招牌鱼，金汤呛辣鱼和烤鱼。 “哟，这口味还不少。”苏大人看着面前整齐摆放的一排小锅，眼里露出趣味。 春琼站到台前，清了清嗓子道，“感谢诸位大人和前辈莅临本店来参加本次品鉴会。本次品鉴会有两个目的，一是邀请各位前辈共享美食，二是，将咱们郧乡县种类繁多肉质细腻鲜嫩的鱼推广出去。品鉴的美食已上，请各位尽情享用，各位前辈见多识广，若有烹饪建议，还请不吝赐教。” 说完，春琼对着众人福身一揖。 嘉宾们纷纷开始动筷，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夹着一串花椒问春琼，“杨东家竟能寻来青麻椒？” “回徐老，晚辈为寻此物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晚辈将此麻椒佐于鱼中，还请徐老给出评判。”春琼面对老者，恭敬地回复。 徐老点头，将筷子上的花椒放进锅里，夹起一片鱼肉品尝。在春琼期待的目光下，众人也被春琼感染，一时都盯着徐老，等着他的评判。 徐老细细咀嚼咽下后，擦了擦嘴巴，才道，“此搭配堪称绝妙。鱼肉腥气重，有了这青麻椒，腥味完全除去。不仅如此，这青麻椒独特的麻味与鱼肉的鲜嫩相得益彰，口感层次更加丰富。杨东家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巧思，不错，不错！” 徐老说完再次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品尝起来，“诸位都别看老夫了，如此美食之下，老夫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徐老如此高的评价，春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微微欠身，感激地说道，“多谢徐老夸赞，能得到您的认可，是小女的荣幸。这青麻椒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郧乡县离汉江近，湿气重，我想着花椒有温中燥湿，散寒止痛的功效，若能将其融入菜品，或许不仅能带来不一样的味道，还能有助于身体健康。” “喔？原来小姑娘懂医理？难怪能想到此药食同源的吃法。常人皆知，很多药膳口感并不好，但你能摒弃药膳的口感，还能保留食材的美味，将二者结合，非常不错！”徐老赞道，“花椒主风邪气，温中，除寒痹，治恶风，坚齿发，明目。将此物入食，长期食用，对像我这种年老的胳膊腿痛的人，是极有益处的。但此物咱们均州地界不常见，故而医馆大夫很少用。你将此物引入均州府，大夫们说不定得感谢你。” 第118章 圆满解决 春琼暗自脸红，她并不懂医理啊！就是个多了一世记忆的半吊子。在真正的学者面前，春琼很是心虚，她真怕有人跟她之乎者也的交流起来。 “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略读过几本医书，其实是家中有擅医术的长辈。”这话不假，如今家中可是有周老和宋婶两个懂医的长辈在呢！ “原来如此。”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原来这花椒竟是味药材，不仅对人体无害，反而还能去病痛。” “徐老，若是无病无痛之人常食这花椒，可对人体有损？”人群中又有人问。 徐老捻须微笑，缓缓说道，“这花椒虽是药材，但适量食用，对无病之人也有诸多益处。它能开胃健脾，增进食欲，在这方面的效果可是相当不错。不过，任何东西都讲究一个度，若是过量食用，也可能会引起上火等不适症状。所以，只要把握好分寸，这花椒入食，无论是对有疾之人还是健康之人，都是大有裨益的。” 众人听了徐老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如此，看来这花椒还真是个宝贝呢。”一位妇人说道。 “是啊，本以为这只是一种调味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功效。”旁边的一位男子附和道。 “诸位可抬头看看两侧墙面，墙面挂着的就是各类调料的药用和食用价值介绍。杨东家细心，怕食客有疑问，直接挂在墙上了。诸位可别只顾着享用美食，辜负了东家一片苦心。”有人指着墙面提醒道。 “还真是！我竟然没发现。”有人附和。 春琼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心中对徐老充满感激，本来品鉴会上，她甚至安排了人故意将众人关注点往花椒上引，有了徐老跟她这一来一回的科普，就不用她安排的人上了。 徐老德高望重，在均州府有口皆碑，相信这次品鉴会后，大家对花椒定会有了深入的了解，消除了之前对鱼庄调料的疑虑。 孙家的手段至此不攻自破。 这时，大理寺少卿已经将面前的一小锅麻辣鱼吃完，他笑着对春琼说，“杨东家，这火锅味道独特，食材新鲜，尤其是这药食同源的搭配，既美味又养生，实在是难得。可否将这麻辣的鱼锅再来一份？” 春琼连忙福身行礼，说道，“少卿大人过奖了，小女爱吃，也希望能为大家带来美味又健康的食物。今日能得到您和各位贵宾的认可，是小女子的荣幸。大人稍候，您要的麻辣鱼锅马上给您续上，今日一定管够！大人，前方池子里养着的就是每日供应的鱼，大人若有兴致，可移步池边亲自挑选您想吃的那条。” “喔？原来池子里的不是供赏玩的鱼？亲自挑选，有点意思。”说着起身来池子边，一本正经挑选起来。 春琼对众人道，“各位前辈，若还想添锅的，也可来此亲自挑选。” 往常吃鱼，不管是煎炸烹煮，都是店家做好了端上桌，哪里有亲自挑选的机会？一时间，堂内众人跃跃欲试。 在嘉宾们的一片热闹声中，春琼看着周围围观人群的跃跃欲试，心中大定，品鉴会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 之后，嘉宾之间互相交流品尝后的心得，也有给春琼提出自己建议的。整个品鉴会氛围好极了。 品鉴会结束，春琼再次向各位嘉宾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赵知府陪同大理寺少卿和礼部大人离开，春琼将人送至门口，赵知府拍了拍春琼脑袋，“这次品鉴会举办的很是不错。” “多谢赵伯伯夸奖。几位大人慢走。”春琼笑眯眯的。 事情圆满解决，春琼难得高兴。 品鉴会后第二天，鱼庄再次开门营业。这一次，生意恢复红火，每日上门的客人竟然比刚开业时还要多。 鱼庄里人来人往，伙计们穿梭其中，忙碌却有序。春琼在大堂中巡视着，看着食客们大快朵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心中满是欣慰。心中感慨这一切都来之不易，幸好有大家齐心协力。 “大姑娘，回春堂陈掌柜说想见您。”枝儿匆匆走来，在春琼耳边轻声说道。 春琼微微点头，跟着枝儿来到二楼包间。她对陈掌柜的到来早有预估。 “大姑娘，鱼庄和食肆生意起死回生，恭喜了！”陈掌柜看着春琼微笑着说道。 春琼还礼后，礼貌地问道，“食肆和鱼庄这一路，多亏了陈掌柜的支持。” “大姑娘客气了，咱们互惠互利，合作共赢。”陈掌柜哈哈笑着。 待寒暄结束，陈掌柜说明来意，“大姑娘，自鱼庄开业，府城不少人在到处打听花椒的来源。之前无人将其当成药材，到药铺问的人少，如今你广而告之其药用价值，这几日，回春堂的门槛都快被踩滥了。我只能搪塞还在寻找中，恐怕保密不了多久了。不知姑娘有何章程？” 春琼对此早有预料，她也并没有要一直保密花椒的想法。回春堂能为她保密这么久，已是仁至义尽。 尽管她深知花椒来源一旦泄露，自己的鱼庄或许会面临新的挑战，但目前花椒推广已是势在必行。 片刻后，春琼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陈掌柜，说道，“陈掌柜，一直以来多亏您帮忙隐瞒，如今不必再隐瞒了。若有采买的，您可尽情售卖，但还请掌柜能保证我这边的供应。” “那是自然。”陈掌柜松一口气，之前春琼阻止他售卖花椒，“一切以大姑娘铺子为先。” “多谢掌柜。” 两人达成共识，坐着闲聊，陈掌柜道，“杨姑娘，孙家做事不地道，之前那一手，我眼看着鱼庄人流减少，缺苦无对策。还是你脑子灵活，一来就打了漂亮的翻身仗。今日孙家也来求购花椒了，看来他还是不死心，还想跟姑娘继续打擂台。” “无妨。府城人多，众人口味众多，我的鱼庄也无法做到符合所有人口味。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只要不耍手段，各自井水不犯河水。”春琼淡淡道。 她对自己家的口味非常有信心，在味道上，她相信自己一定占优势。 至于价格，说实话，年年有鱼并不比美膳楼贵多少。 而在成本上，她可是比美膳楼低多了，她能有一年四季不断的各类蔬菜、菌菇供应，郧乡县新鲜的低成本活鱼，她手里有渔船，要多少有多少。 价格战，春琼并不怕，只是她不屑于做。就凭食材和口味，就足以留住目标客户。只要无人再使坏。 想到此，春琼忽然想起，“陈掌柜，冒昧问一下，花椒在神农本草经中即有记载，可为何我当初拿着图纸询问，竟无一家药铺认识？” 第119章 本草经 春琼觉得不合理，本草经按理说作为医学者辨识药草药理的基础教材，学医的人定然都会读过，怎么会药铺的人都不认识花椒的图样？ 陈掌柜叹气，“大姑娘可知，神农本草经是何等珍贵的书籍，我等普通人哪里有福气和机会拜读？” “…”春琼。 打扰了，原来是她想当然了。她忘记了，这里是书比金贵的古代，不是各类专业书籍赶着投喂的后世。 难怪李老当初给他书籍时，如此小心翼翼地模样。她当时还以为是书籍版本比较古老，原来这本书本身就异常珍贵。 “是我无知了。”春琼赧然，“陈掌柜，我曾得一位长辈赠了本本草经手抄本。待我回去再抄录一份送于你。” “真的，那就多谢杨姑娘了！”陈掌柜异常激动。 “前人撰写整理不易，好书籍不该被置于高阁，无问人津。相信这本书到了掌柜手里，定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春琼曾经经历过书籍泛滥，纸质书籍甚至被逐渐取代的年代，所以她一直以来没有深切体会过书籍匮乏是什么模样，即便是在躺平的前十二年，书籍的珍贵，她也并没有深刻的认识，只知道娘亲的嫁妆，金银铺子很少，但有好几箱子书。如今这本草经，就当是管中窥豹了。 陈掌柜眼中满是感动，对春琼深深一揖，声音略带颤抖，“杨姑娘大义，陈某佩服，姑娘放心，此书我定将其用于实处！您这份情谊，陈某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陈某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春琼微微侧身，让过他的礼，“掌柜客气了。” 送走陈掌柜，春琼开始准备去府衙送赵知府和赵夫人道谢的礼物。这次品鉴会能得以成功举办，赵知府帮了大忙。若是没有他引荐，嘉宾邀请恐怕没这么容易。不仅如此，他还将京里外巡的官员带来给她壮声势。尽管有私交，于公于私，都得好好感谢一番。 春琼带着丽清上街挑选礼物。丽清此时终于露出小姑娘的面孔，“姐，来府城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心无旁骛的出来逛街呢！如今看，府城确实比咱们县里繁华多了。什么时候，郧乡县也能有这么多人啊！” 春琼愧疚，“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接下来有我在，你好好玩儿。郧乡县也会越来越好的。” “好咧。”丽清兴奋道，“我要去爬清凉山，听说清凉寺的素斋可好吃了。” “行。等拜访完赵伯母，咱们就去爬。” “还有熙园，林木哥说熙园的花开了，我要亲眼看看他们如何斗花。” “行，没问题。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姐妹俩边走边聊，一路经过美膳楼门口。春琼扫了一眼，看到里面人气大减，不再是前几日那般热火朝天的。春琼心里暗自出一口气，心道，最好就此倒台了才好。 对于孙家的作为，春琼并非圣人，如何不气愤？但无论人格底线，还是为他老爹官声考虑，她都不能使不光彩的手段教训，只能利用品鉴会光明正大回击。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这时候身边路过一群小姑娘，一路热聊着中午吃什么，“咱们今日吃鱼吧？好几日未吃了，有些想念。” “可以。前面就是美膳楼，里面环境不错，价格还实惠。” “不去美膳楼，他们家的鱼虽然便宜，但咱们也不是缺那一两个铜板的人。去年年有鱼，听闻那里还能让咱们自行挑选活鱼，鱼做的也更好吃。” “对，去年年有鱼，美膳楼的人不地道，前几日好多人都在暗地里传花椒味道奇怪，与人体有害。我原本以为美膳楼将配料挂在墙上是他吸引人的特色，如今看来，怕是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年年有鱼的花椒去的。他们不仅自己无知，还企图愚弄大众，甚至试图煽动大众作为打手挤压对手。这样的人，我是不敢再相信了。” “对对，人年年有鱼敢让我们亲自挑选活鱼当场烹饪，他们家不是连配料都公布了吗？怎么不也让食客自选活鱼？他家的鱼，吃起来就是没有年年有鱼的鲜嫩，说不定，卖的都是便宜死鱼呢！” 春琼和丽清静悄悄走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的谈话，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看吧！谁都不是傻子，孙家的反噬开始了！ 待这群姑娘离开，丽清冲着美膳楼猝道，“活该！” 春琼拉着妹妹离开。 姐妹俩逛了半日，总算买到心仪的礼物，这才返回鱼庄。 春琼写了拜帖让枝儿提前送去先府。她待在房里给陈掌柜抄书。 丽清抱着周老给的药草书籍坐在旁边看。 无意间听到春琼嘴里一遍遍念着记忆，丽清一脸哀嚎，“姐，还要不要人活啦！你抄书就抄书，为啥还要背？你本来什么都会，再努力下去，衬得我更加一无是处了！” 春琼放下笔，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此处正好涉及到食材相关的，我做吃食生意，就想着食材相关的药理顺便记一记，说不定日后用的上呢！你哪里一无是处了？学武不是学的挺好？杜师傅对你这个徒弟可满意了！不仅如此，李老和周老也对你赞不绝口呢！不过，清清啊，咱们不需要做全才，挑感兴趣的学就行。我看你最近背医书和花草种植习性甚是辛苦，这其中要不就选更感兴趣的学？” 丽清叹气，“我想制药，把山里野草似的各类草药采集回来，自己炮制成治病救人的采药，太有成就感了！但是，李爷爷每次也教的认真，我不好拒绝他。李爷爷和周爷爷一直相依为命，我若只听一个人的，李爷爷肯定会伤心的！” “…”春琼。 相依为命不能用来形容那俩老头吧？人家只是两个老友搭伙隐居而已，怎么被妹妹形容的如此可怜了？也不知道两老头平日里如何忽悠妹妹的？ “那这样吧，咱俩分工，我跟李老学花草种植，你跟周老学医制药？”春琼本来就答应李老学习花草种植，如今若能为妹妹减轻些负担，就更好了。 第120章 流光阁布局 “可以吗？”丽清闻言大松一口气，片刻又摇头，“可是你好忙啊，连跟李嬷嬷学礼仪都没时间，如何每日去别院跟李爷爷学花草种植？李爷爷很严厉的，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李爷爷肯定会生气的。” 丽清刚高兴完又开始为姐姐担忧，她又要帮着村民种地，又要种植香菇，还要开铺子做生意。就连这流光阁，本来说好只出配方不管经营的，但她帮的忙也不少。 “没事，我可以跟李爷爷约好固定时间去跟他学习，其他时间自学，比如这背书啥的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不用去他那儿背。”到了春琼这个年纪，学习已经不需要别人监督，自己想学的知识，只要有机会，随时可以自学。 “也是，你记性好，抄个书都能背诵。可以先自己看书，不懂的再去找李爷爷请教。”丽清点头。 “是的。” “那回去就跟李爷爷说。我最近背书背的都快疯了！”丽清抓狂的搜乱了头发，“姐，你到底是怎么记得住这些拗口的医理的？” 春琼看出妹妹背书确实被累了，她拉过自己正在抄的本草经，放到她面前，道，“我们不用考试，你不需要一字不漏的把书中记载全部背诵下来，先把拗口的古文转为通用语，然后再记。你试一下，看是不是简单一些？” 当年学古文古诗，春琼一直都是如此操作，了解意思后，其实再背诵古文也没有那么难了。 “真的？我试试。”丽清按照春琼说的，要一字一句把一段话读通，明白意思后再行背诵。 过了一会儿，丽清欢呼，“姐，果然快了许多。我才这一会儿就把车前草医理种植都记下了！” 春琼笑着点头，“嗯，累了就休息会儿，咱们又不科考，不急。” “知道啦！” 第二日，春琼姐妹俩带着礼物到府衙跟赵知府和赵夫人郑重道谢。 之后，又备了重礼给几位品鉴会的嘉宾道谢。尤其是徐老，他本是一代大儒，年老后回乡隐居，一向不与外人来往。尽管有赵伯伯的引荐信，春琼当初邀请时本未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他不仅答应了，还在品鉴会上帮了那么大的忙。 事后，春琼打听到，这位大儒是一位饕餮，一生追求各类美食，自己甚至亲自撰写了食谱。 春琼最后绞尽脑汁准备了一份点心送上。徐老收到春琼送来的点心时，不禁微微一怔。他打量着眼前包装精致的点心盒，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待打开盒子，一股独特而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徐老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那丰富的口感在舌尖上绽放。软糯的外皮，包裹着细腻香甜的馅料，每一口都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和制作者满满的诚意。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满足神情。 “这姑娘，倒是有心了。”徐老喃喃自语道。 却说春琼这边，忙完鱼庄善后事宜，她这才想起来府城的流光阁。流光阁开业期间，她回县里忙玉米育苗了。这次来府城，一直在给自己铺子救火，也没来得及关注，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想到此，春琼叫妹妹，“清清，走，咱们去流光阁转转。” “好呀！正好想吃蛋挞了。”丽清欢快地从屋里跑出来，“对了姐，你回县里后张掌柜来找过你，看你不在就走了。” “嗯，估计是为铺子开业的事。”春琼笑道，“白前和丁香去流光阁帮忙也有段时间了，待经营稳定下来，我得把人要回来。” 两人来到流光阁，只见里面人影攒动，一派忙碌。 不待两人说话，就被张掌柜抓着带入铺子后院，“哎哟，我的祖宗，你总算想起来这里了！江湖救急！” 春琼和丽清一脸懵，“张掌柜，您这如何忙碌成这样？生意竟如此之好？” “大姑娘，一看你就没关注这里，你也是股东，可不能做甩手掌柜啊！”张掌柜一脸控诉。 春琼尴尬地笑，自己确实没怎么关注流光阁。 丽清好奇道，“张掌柜，我记得流光阁只开了铺子大堂前半部分，只售卖糕点，连蛋糕都没有，怎么会忙成这样？难道您把蛋糕上了？又出现师傅做不来的情况了？” “哪能啊！”张掌柜解释，“铺子开业后一直没等到推出蛋糕的契机，如此精品，当然要一炮而红才行！哪能随便上了，默默无闻？如今铺子里只售卖县里铺子里的那些糕点。后头一直在装饰中，未曾开放。前几日听闻知府夫人在寻找春宴的地点，我就想着赶紧把这里装饰完毕，看能否得知府夫人青眼，有幸承办这次春宴。” “原来如此。”春琼点头。 “两位姑娘既然来了，就帮帮忙吧！” 春琼左右打量，“掌柜这是打算分为四个不同的风格？” “没错！”张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兴致勃勃地介绍，“您看这地方恰好呈环状，我便将其巧妙划分为四个区域。这边这个区域，专门用来接待那些满腹经纶的学子、士子等读书人；这个区域呢，主要招待成年男子；挨着的这个区域，是为闺阁千金们准备的；而最里头的这个区域，则是接待诸位夫人的。”” 春琼点头，“掌柜主意不错。这不同区域针对不同人群，风格装饰上确实得下一番功夫。接待学子的区域，不妨多挂几幅名家字画，营造出浓厚的书香氛围。接待闺阁千金的这处可多布置些鲜花绿植，准备些时兴的女红、话本物件，最好再摆上几架精美的屏风，既能保证私密性，又增添几分雅致。而接待夫人的区域则可放置舒适的软榻，四周装点上昂贵的丝绸帷幔，营造出雍容华贵的感觉。再准备一些精致的茶点，配上顶级的香茗，让夫人们在此能尽情享受悠闲时光。” “对对，姑娘这些主意好，这就让人去准备。”张掌柜连连点头。 “清清，你可知赵伯母的春宴情况？”看着这一分为四的二楼，春琼问丽清。 第121章 春宴筹备 丽清道，“听赵伯母说起过，这次春宴邀请的是均州府辖内的官眷。各县不少大人官眷给赵伯母递了请安帖子，赵伯母索性决定办场春宴，将各家夫人千金都请到府城一起见面。若无意外，咱们娘也会来。” “那人不少啊，这里再划区域隔开，肯定接待不下。”春琼对张掌柜道，“张掌柜，您若目前的准备都是为知府夫人宴会，那我建议这里暂时先按一个风格布置。” 春琼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姐妹也干不了体力活，在此用处不大。我正好认识知府夫人，先去打听下春宴地点是否定了，未定的话有何要求，若能拿下承办权，再根据知府夫人的要求来布置。” “如此，那就多谢大姑娘了。”张掌柜等的就是春琼这句话。 赵知府去年才来府城，跟张家无甚往来，他在知府夫人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春琼买了些糕点，带着妹妹告辞。 “姐，我们真的要去问赵伯母？这样会不会让伯母为难？”出来后，丽清小声问春琼。 对于丽清的顾虑，春琼感到欣慰，妹妹行事越来越周全了。 春琼道，“明日去拜访，看春宴我们能否帮上忙。若是地点已定，就不必提流光阁，若是未定，可推荐一下。不管春夏在哪里举办，我们能帮上忙的就尽力帮忙。赵伯母对我们一向关照，别的帮不上忙，糕点饮品可以帮着准备。” 姐妹俩一路闲聊回鱼庄，正好碰上来请她们的赵府婆子，“两位姑娘，夫人让奴婢来接你们去府里用晚饭。” “好呀，刚从流光阁买了糕点，正好给伯母带去尝尝。” 姐妹两人简单收拾后，带着李嬷嬷去府衙。 赵夫人见到人，招呼道，“想着你们总算忙完，就叫你们来府里用饭。铺子里上下都在忙，估计也照顾不好你们。你俩干脆搬到府里来住得了，也正好陪我说说话。” “伯母，鱼庄虽然起死回生，但还是不太稳定，我们还是住鱼庄吧，顺便能时时盯着。”春琼连忙拒绝，“您放心，我们肯定多来几次，陪您聊天。” “好吧！”赵夫人没有强求，“对了，春宴时间定在四月十二，你俩那几天要来给我帮忙。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羡慕家里有闺女的人家，我家里几个小子，后院的事一点忙帮不上。” 春琼笑着应道，“伯母放心，我们姐妹能做的您尽管使唤。” 丽清道，“伯母，我姐姐擅长做各类糕点，宴会上的茶饮点心您可放心交给她。”说着拿过桌上放着包装盒打开，“伯母，这糕点方子出自我姐姐，您尝尝。” 赵夫人扫了一眼包装盒上的店铺名字，心道，看来春琼在府城的生意不止那两处铺子。 丽清递过来的是做成枫叶形状的泡芙，金黄的叶片包裹着奶油，看起来胖胖的，可爱极了。 赵夫人咬了一口，“嗯？软的？” “对，年轻人和老年人都能吃。” “想不到琼儿还有此等手艺。”赵夫人将一个泡芙吃完，“如此，那宴会上的酒菜、茶饮、糕点都交给你负责了。” “没问题。”春琼笑着点头。 “那清儿擅长什么，帮伯母分担点？”赵夫人转向丽清。 丽清揉了揉脑袋想了想，“伯母，我学了段时间花草种植，若是宴会在府衙举办，我可负责园子里的花卉绿植。” 赵夫人道，“每一任知府大人上任后的第一场宴会都在府衙后院举办，那些夫人们估计也都看腻了。今年不在这里办了，我打算在外面找个景致好的地方办。” 春琼问，“那地方可确定了？” “尚未。” 赵夫人叹气，“要么地方不够大，要么景致一般。熙园倒是够大，但如今人家在筹备花节，这是关系到普通商户生存的事，不好临时征用。” 春琼沉思片刻，还是出声，“伯母，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大概能容纳四五十人左右。不过，这地方在城里，看不到花红柳绿的自然风景。” “何处？”赵夫人问。 春琼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正是这流光阁。这家铺子刚开业，伯母估计不曾注意。这铺子里面挺大，掌柜也不仅仅只售卖糕点，还承办宴会，如今里面正在做最后装修。实不相瞒，我跟这铺子也有些合作，铺子里的有些糕点方子出自我手。” “你说的是正街路口处那家吧？前段时间经过那里，看到在装修，好像是说在拆拆建建，好几个铺子合成一个，当时动静挺大。想不到是做吃食的。” “应该就是您说的这家。”这些春琼真没注意。 “琼儿推荐的，定不会差。明日先去看看布局，若是可以，就在此办，也省得我到处找地方了。” “好。” 又闲聊了一会儿，赵夫人便招呼众人一同用膳。饭桌上，赵夫人时不时给姐妹俩夹菜，关怀备至，仿佛她们就是自家的亲闺女一般。 晚饭后，春琼和丽清回到鱼庄。月色如水，洒在鱼庄的庭院里，两人却没了闲聊的兴致，满脑子都在想着春宴的事。 “姐，没有花红柳绿的景致，算什么春宴？流光阁，真的可以承办吗？”丽清不免担忧。 “我刚才已经让林木去找张掌柜了，让他赶紧想办法多准备时下的花草，离宴会还有六天，送信回去，让家里人送二十盆兰花过来。” 家里养的兰花都是名品，想必有了这批兰花，定能给宴会增色不少。 第二日，春琼一早先去流光阁见张掌柜，“张掌柜，晚一点知府夫人会来此看场地，你做好准备。” “姑娘放心，已经准备好了，多余的布置昨晚已经收起来。”张掌柜一大早就来流光阁忙了，“我约了王员外，无论如何也要从他手里买一批花过来 ，我打听了，他手里有不少海棠花，如今开的正好。另外，牡丹也在开放了，顺便再买些牡丹。” 春琼打量流光阁二楼布局，整个一个双环形布局，中间中空，第一层环形为一排排房间，第二个环形为连通的走廊。看着阳光照耀的走廊，春琼忽然有个想法，她转身对丽清道，“清清，你如今花卉移植技术学的如何？若是将盛开的桃花杏花移栽到盆里，可有把握成活？” 第122章 筹备春宴 丽清想了想，道，“桃花成活率高，李爷爷教过我如何移栽。咱们家里院子里我移栽了几棵，都活了。” “咱们院子里？何时移栽的花？我怎么不知道？”春琼一脸懵逼，院子里何时有花了，她没看到啊！ “你日日早出晚归的，当然不知道了。”丽清翻了个白眼。 “既如此，张掌柜，你可顺便买一些桃花杏花，让我妹妹负责移栽到盆里，摆到这一排走廊上。既是春宴，总要有花红柳绿的景致才好。”春琼对张掌柜建议。 张掌柜点头，“姑娘这主意好，我正发愁这走廊过于空荡呢！外面走廊摆花了，里面如何布置，姑娘可有建议？” “各位夫人喜好各不相同，虽然不用明确划分区域，但最好设置有可品茗聊天的，可投壶娱乐的。这次来的估计有不少千金，也可多设置几个供女子玩耍的项目。我手里有一些闯关的小游戏，可以设置几个。室内装点，除了海棠和牡丹，我家里养了一些兰花，已经送信回去，应该会跟着我娘一起带来。” 关于宴会的知识全部来自前世的电视剧中，来到这里只参加过一次，那些夫人们要么坐着聊天，要么花园里赏景。而姑娘们，要么做个假笑的木头人，陪在长辈身边，要么就逛逛园子。消遣的项目实在不多，春琼甚至怀疑，赵伯母迟迟不举办宴会，就是嫌弃这宴会太过无聊。后世很多有趣的小游戏，正好可以搬一些过来，增加这春宴的趣味性。 “多谢大姑娘！”张掌柜早就听闻杨家手里有不少名品兰花，没想到，她竟舍得拿出来放到流光阁。 “不必客气，就当是用此花给咱们郧乡县打打广告吧！”反季蔬菜让郧乡县第一次在其他府城面前亮相，如今尽管青菜已经逐渐上市，但仍然时不时有周边府城的人到郧乡县采买蔬菜，给郧乡县增加一些人流。 县里不少人家咬牙买了油纸来给玉米育苗，之前的大棚仍然种植蔬菜。因此，外来采买的人倒也没有空手而归。 但这引流的人还是太少了，郧乡县需要打出更多的名片，来吸引更多的人去好奇，去探索。 而名品兰花，观赏的人多为有钱有闲的富贵人家和学子士子，他们才是有消费能力的人，郧乡县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从流光阁出来，春琼和丽清去往府衙接赵夫人。 赵夫人看了流光阁的布局后，决定就在此处举办春宴。 赵夫人嘱咐春琼，“琼儿，晚点我会把我了解到各家夫人的喜好和注意事项给你送来，既是你的地方，这春宴的筹备就交给你了。” 春琼连连点头，“伯母放心，我定尽心竭力。” “好，有什么需求来府里找我。我让绿萝带着几个府里丫鬟给你打下手。” “多谢伯母。” 赵夫人拍了拍春琼姐妹俩手臂，带着人离开。 春琼先回去写春宴活动方案，上一世职业习惯，春琼做任何事情，都习惯先写出方案，像这种宴会，方案流程必须精确到具体的时间点才放心。 丽清则跟着张掌柜去见王员外，帮着挑选合适的花卉。 写好方案，春琼又列了宴席菜单、糕点、饮品、酒水。 春宴，除了在流光阁布局上下功夫，吃食上也可以。 她手里刚好有一套花型的糕点模具，正好派上用场。 糕点颜色，可主打粉色和绿色。抹茶糕点，与春季正好应景，可以顺势推出。 饮品，她准备了花茶和果茶。不仅应时应季，还非常适合女子。 三日后，待做好所有的准备，春琼请赵夫人和赵知府再次来到流光阁，品尝确定春宴上要用的糕点饮品。 赵夫人一踏入流光阁，便被那满室雅致清新的布置吸引。嫩绿的柳枝垂落在窗边，粉色的桃花瓣精心点缀在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 “琼儿，你这布置真是别出心裁，满是春日的蓬勃生机。”赵夫人赞叹道。 春琼浅笑盈盈，“多谢伯母夸赞，我也盼着能给大家一场难忘的春宴。” 赵知府在一旁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欣赏。 众人落座后，丫鬟们依次端上精心准备的糕点和饮品。那一套花型糕点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粉嫩的花瓣造型栩栩如生，抹茶糕点散发着清新的茶香。饮品中的花茶，花瓣在水中舒展，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果茶则色泽鲜艳，果香四溢。 赵夫人拿起一块粉色的晶莹剔透的桃花大小的桃花型糕点，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糕点口感细腻，甜而不腻，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实在是妙。” 赵知府也尝了尝抹茶糕点，点头称赞，“这茶的味道恰到好处，与春日的氛围相得益彰。琼儿，你在吃食上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得到赵夫人和赵知府的认可，春琼心中十分欢喜。接下来，她详细地向二人介绍春宴当天的流程安排。从宾客入场的接待，到开场的春日雅乐表演，再到中间穿插的诗词雅会、投壶、闯关游戏等环节，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赵夫人认真听完，满意地说，“这安排既有趣又不失高雅，想必届时定会让各位夫人尽兴。” “伯母，琼儿第一次筹办宴会，若有不合适之处您直接提出来。” “目前准备的都很好，很全面。”赵夫人摇头，“宴席菜单可拟了？” 春琼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拟了，宴席请的望江楼大厨。”说着春琼从桌上文书中抽出一张纸递过去，“我说怎么感觉忘了什么，这可是重头戏，咋能忘了这个。” 赵夫人接过来看了后，对菜色稍微做了增减就定下菜单，“有望江楼大厨掌勺，席面不必担忧了。” 至此，赵夫人完全放下心来。 四月初十，春琼姐妹俩一早出城，在城外凉亭等待杨夫人。 按行程推算，杨夫人今日必定会到。春宴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流光阁里，又有张掌柜亲自盯着，姐妹俩就想着出城迎接娘亲。 晨曦初破，微光透过薄雾洒在凉亭的石桌上。春琼和丽清身着淡色罗裙，面容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不时望向远方蜿蜒的官道，眼神中满是急切。 “姐姐，娘亲应该是上午到吧？”丽清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的雀跃。 “会的，我跟杜师傅一起外出过几次，熟悉他安排行程路数，上午肯定会到。”知道春宴的事后，春琼就派了杜师傅回县里接杨夫人。 第123章 春宴 随着太阳升起，官道尽头缓缓出现一辆马车，车身朴素却干净整洁，由一匹棕色的骏马牵引。赶车的正是杨府的小厮。 “来了。” 姐妹俩急忙迎上去。 “夫人，是大姑娘和二姑娘来接咱们了。”车夫停下马车，冲马车道。 杨夫人一把掀开车帘，探出身子，“琼儿，清儿，怎么亲自来接了？你们如何确定我今日会到？等很久了吧？” 两人给杜师傅行礼后爬上马车，丽清撒娇，“娘，人家这不是好久没见您了，想您了嘛？” 杨夫人摸着丽清的脸颊，“嗯，娘也想清儿了。怎么都瘦了？” 又对春琼道，“我听杜师傅说了，知府夫人的春宴，是你在筹备。很是辛苦吧？” 春琼微微笑着，“不辛苦，很多人帮忙的。” 一行人直接到流光阁门口停下，春琼让人将马车上的兰花卸下，这才带着杨夫人到客栈安置。 “娘，鱼庄后院人来人往，不便于休息，让清儿陪您住客栈。” “行。听你安排。”住哪里杨夫人无所谓。 好久没出远门，一路颠簸好几天，身子有些吃不消，杨夫人如今只想好好休息。 春琼姐妹俩也看出杨夫人的疲惫，待众人安顿好，两人就从客栈出来，给杨夫人腾地方休息。 “姐，咱们再去流光阁，看他们把兰花摆放好没。”丽清惦记着这几十盆兰花。 “好。” 终于到了四月十二，流光阁今日暂停售卖糕点，打开大门，迎接前来赴宴的各位夫人及家眷。 夫人们一踏入流光阁，便被眼前的美景和热闹氛围吸引。 大堂高台上，一女子端坐上面，奏着雅乐，丝竹声声，如春日的微风拂过心田。夫人们沉浸其中，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有夫人竟然被这所感，忍不住才情尽显，吟诗作对，妙语连珠。 投壶游戏时，才发现不少夫人深藏不露，看起来娇娇弱弱，竟然能够百发百中。 春琼还设置了小型闯关游戏，不仅吸引了小姑娘纷纷前来闯关，就连不少端庄的夫人，也非常积极地来挑战。 夫人们或是屏气凝神，或是欢呼雀跃，现场气氛热闹非凡。 而那一道道精致的糕点和饮品，更是让夫人们赞不绝口。整个春宴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进行着。 开宴前，春琼亲自带着人将她亲手制作的超大寸六层蛋糕端上来。这个造型精美，口感美味的蛋糕，将宴会的氛围彻底点燃。 这蛋糕宛如一座梦幻的甜品城堡，底层直径足有两尺，向上层层递进，每层都以细腻的白色糖霜为底，点缀着娇艳欲滴的糖制花朵，栩栩如生，仿若带着清晨的露珠。蛋糕边缘，用金色的糖丝勾勒出繁复精美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当蛋糕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巧夺天工的杰作吸引。夫人们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叹与好奇，随后，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这……这是何物？竟如此精美绝伦！”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夫人忍不住出声惊叹。 “从未见过这般奇异又漂亮的糕点，不知是哪位师傅的手艺？”另一位夫人附和道。 春琼面带微笑，拿起一把精致的长刀，递给赵夫人，示意她来切蛋糕。 尽管赵夫人提前已被春琼告知会有此切分糕点的行为，但看着面前的蛋糕，还是有了片刻的傻眼。这也太好看了！ 赵夫人接过刀，按照春琼的指示，将蛋糕切开，春琼帮着盛到碟子里，分发到各位夫人手里。 “这蛋糕口感奇妙，入口即化，甜香在口中散开，回味无穷啊！”一位夫人边吃边赞。 “是啊，不仅味道绝佳，这造型更是让人难忘。今日这场春宴，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另一位夫人点头赞同。 品尝完蛋糕后，宴席正式开始。一群身着彩衣的舞女轻盈地走上舞台，随着悠扬的丝竹乐声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婀娜多姿，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朵，又似灵动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 赵夫人举杯道，“今日这场春宴，实乃难得的盛会。在座诸位皆是均州府官员的后盾，能在这春光正好之时相聚于此，共享这良辰美景，实乃幸事。”她目光满含笑意，依次扫过席间众人，继续说道，“咱们共同举杯，一来享受这美好的春光，二来也祈愿咱们均州府，风调雨顺，往后的年年岁岁，大家都能如春日这般，生机盎然、和乐融融 ！” “愿均州府风调雨顺！”众人举杯共饮。 悠扬的古琴曲，精致美味的糕点饮品，有趣新奇的小游戏，在热闹的氛围中，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各夫人千金午饭后不知不觉在此逗留了一整天。见天色逐渐暗下来，一个个才纷纷满心欢喜与不舍地告辞。 赵夫人与春琼姐妹站在流光阁门口，送别每一位宾客。 待最后一位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春琼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这场春宴，算是圆满结束了。 赵夫人一左一右拉着春琼姐妹俩，对杨夫人道，“王妹妹，我真是羡慕你，有这两个聪明能干的贴心闺女。两个孩子小小年纪，竟能将这宴会操办的如此周全！你到底是如何养出来的好孩子呀？” 杨夫人抿唇笑，“赵夫人过奖了，由您和这么多管事在旁指导呢！她们年纪小，见识浅，妾身应该感谢您给两个孩子见世面历练的机会。” 说着杨夫人对赵夫人俯身一礼。 “快别多礼。哪里用的着感谢我，本身就是我偷懒了，全依赖两个孩子了。”赵夫人急忙拉起杨夫人，“王妹妹，你也别赵夫人赵夫人的叫了，我娘家姓曾，略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姐姐姐吧！” “是，曾姐姐。”杨夫人顺势改口。 “前两日府中一直有人拜访，就没有邀请妹妹到家里住，如今春宴已结束，各家夫人不会再去拜访了，妹妹住到我府上吧，咱们姐妹好好聊聊天。” “这……”杨夫人迟疑地看向春琼。 春琼开口道，“娘，您就答应赵伯母吧，您俩笔友奔现，可不得好好聊聊。” 春琼的话把两人都逗笑了，杨夫人点头，“那就叨扰姐姐了。” 第124章 兰花处置 这时，小厮将马车赶到门口，赵夫人拉住杨夫人一同登上去府衙的马车。见春琼姐妹俩没动，催促道，“琼儿，清儿，快上车。” 春琼道，“伯母，娘，你们先行一步。我跟张掌柜还有些事要商量。娘，您放心跟赵伯母去，行李晚点我去收拾了给您送过去。” “行。别忙太晚，今日早点休息。”两位夫人嘱咐。 “知道啦！” 送走赵夫人和杨夫人，春琼走近张掌柜，“张掌柜这几日辛苦了。铺子里您自个儿安排人收拾，我就不管了。那些兰花，今日感兴趣的夫人不少，我估计明日会有人来找你购买。” “大姑娘，这二十盆兰花，可否卖给我？今日这兰花可给流光阁增色不少，流光阁有名贵兰花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相信定会有慕名而来的人。若是将这些花卖了，到时候流光阁名声打出去了，却拿不出花来，岂不是涉嫌虚假宣传？”张掌柜一听，连忙打断春琼的话，生怕她将这几盆花给卖了。 春琼道，“张掌柜稍安勿躁，我没想要卖这批花，就让兰花成为流光阁的一大特色吧！我是想说，若是有人来买花，你可告知对方哪里有这些品种的兰花。” “那…直接让他们去找大姑娘或者去鱼庄购买？”张掌柜问。 “千万别。若是遇到我爹同僚怎么办？这花虽然是我做主从郧乡县拉来的，但这花却并不属于我。它们是由家中长辈和我妹妹、我大伯辛辛苦苦去山里找的，费心养的，可不能碍于人情白白送人了！若是买花，让他们到郧乡县李周草堂吧。”春琼想了想，报了李老周老的住址。 家里如今花花草草不少，郧乡县的花铺也可以开起来了。就当是提前打广告吧！ “没问题。”张掌柜大大松一口气，“大姑娘，这兰花售价如何？我将这二十盆的花钱给您。” “去年我大伯随便卖过一盆，那人给了大伯十两银子。开花铺了，当然不能一刀切，品种不同售价自然不同。花卉价格我还未来得及去市场了解，掌柜看着给吧！张掌柜，实在抱歉，这花并不属于我，尽管流光阁也有我的一份，但这花我却没办法做主送给流光阁。” “大姑娘哪里话。铺子经营，一切按规矩来，即便这花是你的，也不能让你贴补。”张掌柜道。 “多谢掌柜体谅。”春琼微微一笑，“今日不早了，银子不着急。掌柜早日休息，我们姐妹就不打扰了。” “两位姑娘慢走。” 流光阁连夜收拾残局，重新布置，第二天，大开店门迎客。 成功承办知府夫人春宴的噱头，让府城各阶层夫人姑娘们对此趋之若鹜，而进入一逛的人，莫不对里面的布局、特色糕点和饮品赞不绝口，让流光阁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而此时，年年有鱼因前段时间的美食品鉴会，热闹不减。 春琼趁机让两个铺子联动起来，年年有鱼消费满一定银子后，可免费送一盘流光阁特色糕点。在流光阁消费满一定银子后，可获得年年有鱼消费折扣券。 利用这样的联动，互相引流。 而杨夫人呢，在春宴后又在府城逗留了三日，春琼姐妹俩陪着她去逛了熙园，爬了清凉山。之后，母女三人一同回郧乡县。 铺子经营已经稳定，小波各方面都已上手，她没必要长期驻守了。而郧乡县，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春琼叮嘱小波，“千万记得保证卫生和食材新鲜度，确保我们的口味。另外时刻关注舆论变化，防止别人使坏。若有解决不了的事，立刻飞鸽传书于我。” 品鉴会后，春琼去府衙感谢赵知府时，看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信鸽。实在眼馋信鸽的送信速度，就一时冲动将自己给卖了。 “杨东家，本官这鸽子可是用来送信的，你可别偷偷给抓了拿去炖汤了。”当时大理寺少卿被春琼看信鸽眼馋的神情看得心里发毛。 “大人说笑了，臣女虽然爱吃，但并非不识好物。臣女只是眼馋这信鸽的送信速度。” “眼馋啊！本官手里不缺信鸽，若是你能用同等价值的物什交换，本官可以给你一只。” “真的？”见这位大人坐在赵知府下首位置，转动着茶碗，一副不怎么威严的模样，春琼大着胆子问。 少卿大人点头。 春琼蹙眉想了想，看着他旁边桌上的点心盘子道，“大人，我见您似乎非常喜欢这糕点？臣女正好有一些糕点方子，我用五张糕点方子跟您换一只信鸽如何？” 少卿大人摇头，“这信鸽是用来办正事的，糕点方子不行。” 春琼咬牙，“臣女有一套绘画技术，对于办案有些帮助，若是我用这绘画技术交换，可以吗？” “成交。”少卿大人砰一声扣下茶碗，应道。 应的如此之快，让春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一直端坐喝茶的赵知府这时候出声，“致知啊！一只信鸽过于孤单，要不就送两只吧！” 春琼瞬间反应过来了，人这是在等着她上钩呢！她的绘画技术，作为大理寺少卿，肯定从赵知府上报的案子中看到过。 连赵知府当初第一次见后就想打听她师门并企图招揽到衙门，更何况专管案子的大理寺！ “待本官回京准备好了，就安排你去大理寺教授绘画。”少卿大人道。 春琼如今有点不想去京城，那里太远，她在郧乡县还有一堆事呢！ “可否请大理寺派人来府城学习？臣女胆子小，一个人不敢去京城。” “…”少卿大人。 这时候不是敢跟人老练商户正面打擂台的东家了？ 赵知府从旁帮腔，“是啊，致知，小姑娘家家，独自去京城，家里确实不放心。反正这技艺也不是就你大理寺学，其他府城画师也得学。在哪里学都一样。” 少卿大人闻言，点头同意，“既然赵兄如此说了，那就先如此安排吧。先安排周边府城的画师来均州府学。晚些时候再去大理寺教学。” “是。” 就这样，春琼为了两只鸽子，把自己卖给了大理寺。 如今，一只鸽子给小波养着，一只她带在身边，以便随时送信。 第125章 引水灌溉 母女三人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回到郧乡县。此时已是四月中下旬，县里正在忙着移栽玉米苗。 一池池又粗又壮的玉米苗，像是被精心排列的绿色方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挲发出沙沙细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对这片土地的期待。母女三人刚踏入郧乡县，便被这生机勃勃的农忙景象所吸引。 杨夫人让人停下马车，看着在地里忙碌的村民，目光温柔地掠过那一片片玉米苗，轻声道，“你们瞧，这玉米苗长得多好，叶片碧绿，茎杆粗壮，这样的苗栽下去，定好成活，秋天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春琼看着眼前的景象也面露欣慰，“今年的玉米苗确实长势不错，如今就怕雨水不足，灌溉困难。不知道爹爹储水做的如何了？” “放心，这十来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春季干旱缺水的时候，村民这么多年，也想出了不少办法。定能渡过这段时间。”杨夫人宽慰道。 春琼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暗自祈祷能够早日下一场大雨。 回到县衙，杨县令果然不在。他又带着人到村里盯着玉米移栽去了。 春琼也没有闲着，休息了一日，去别院找李老周老，“李爷爷周爷爷，我们回来啦！” “总算回来了。明日开始，你姐妹俩一起来学习。”两位老人都在别院，见到姐妹俩就安排学习了。 春琼谄媚一笑，“李爷爷，如今玉米移栽，我想先去村里看看。清清留下跟你们学习。” “你呀，就知道在这别院待不住！”李老不太高兴地嘟囔。 春琼哄着，“李爷爷您放心，我一定随时带着书籍，随时学习，不懂的都在本本上记着呢，等到时候一起跟您请教。两位爷爷，咱们的兰花这次在府城一炮而红，想必不久后会有买家上门购买。我想趁机来个花铺，你们觉得如何？” “你都忙成这样了，还要开铺子？”李老声音都大了，显然不太赞同。 春琼解释，“不是我开，是清清开。清清跟着二老学习花草种植也这么久了，不能光学理论，不实践。这个花铺就由清清管理，里面卖什么花，都由她说了算。” “啊？姐，你打算让我开铺子？”丽清也惊呆了。 “对，我本想自己学花草种植，你专门学制药，但最近看书下来，发现花草和药草种植技术相通。你何不开个铺子，自己种植花卉和草药售卖？” “确实相通。爷爷我最近想明白了，我真正想学的是制药，而不是医术，我给自己扎针，半个月都没能下得去手。我觉得我不适合学医术，但是制药我喜欢，爷爷，我想只学制药好不好？”丽清期待地看着两位老人，等着他们的回答。 “可以。术业有专攻，更看个人兴趣。医术需要不断有病人实践，方能有所成就，你一个官家千金，未来并没有多少外出行医的机会，确实不适合学医，学制药也不错。但制药和种植两者融会贯通，需要制药和种植一起学。”周老沉默片刻后道。 “是。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爷爷的教导。”丽清高高兴兴地作揖。 “铺子的事你们自行商定，我们两个老头年纪大了，就在这院子里种种花养养草，别的一概不管。”李老道。 “没问题。” 花铺定在别院不远，一处不小的宅子，前面改成铺面，后面院子种植花卉。 春琼将花铺丢给林木和丽清装修，她则去村里与杨县令汇合。 父女俩再次开始了春耕巡查之旅。好在这次一路顺顺利利，各家的玉米苗都长势喜人，移栽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巡查结束，父女俩望着这一片片迎风摇摆的玉米苗，心头思绪万千，今年耕地面积增加了三成多，若是没有灾害，经此一年，郧乡县的村民，恐怕要翻身了。 “爹，如今这天一点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各村灌溉可有解决之法？”这是春琼最担心的，玉米苗刚移栽，若严重缺水，恐怕会被干死。 “这段时间，我统计了五十多个村子的河流和水井情况，有三十多个村子有河流穿过，村民可从河流引水灌溉。剩下的二十多个村子，地势偏高，没有靠近河流湖泊，灌溉比较困难。村民自己打了不少井，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今年各村耕地面积增多，就怕井水供应不足。”杨县令道。 春琼秀眉紧蹙，沉思片刻后说道，“爹，依我看，咱们或许可以组织那些有河流的村子，在保证自身用水的前提下，匀出一部分水，通过沟渠引流到地势高的村子。这样既能充分利用水资源，也能解燃眉之急。另外，有些山里有泉眼，也可以派人进山寻找泉眼，从山里引水下来。” 杨县令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琼儿这想法不错，只是实施起来怕是困难重重。首先，要协调各村之间的用水分配，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矛盾。再者，开挖沟渠工程不小，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春琼坚定地道，“爹，事在人为。咱们可以先召集各村的里正，详细商讨用水分配的细则，制定出公平合理的方案，张贴在各村显眼处，让百姓们都心中有数。至于开挖沟渠的人力，咱们可以发动村民互帮互助，按受益程度划分每个村子出工的比例。我相信，只要跟大家说清楚这是为了全县的收成，为了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村民们会理解并配合的。” 杨县令捋着胡须，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琼儿所言极是，咱们县如今还算团结，为父这就着手准备此事。时间紧迫，玉米苗灌溉就在眼前，必须尽快行动。” 第二日，县衙内便聚集了郧乡县各个村子的里正。杨县令将当前的灌溉难题和春琼提出的方案一五一十地告知众人。起初，不少里正面露难色，担心自家村子的用水会受到影响。 第126章 寻找水源 春琼见状，起身说道，“各位叔伯，咱们郧乡县向来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今那些地势高的村子面临无水灌溉的困境，若是玉米苗旱死，他们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可要是咱们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等丰收之时，全县的粮食产量大幅增加，大家的日子都会更好过。而且，咱们会制定严谨的用水计划，保证每个村子的基本用水需求。” 一番话情真意切，不少里正的态度开始转变。经过一整天的激烈讨论，终于确定了用水分配和沟渠开挖的具体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郧乡县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各村村民各家出壮劳力，沿着规划好的路线，挥舞着锄头、铁锹开挖沟渠。往地势高处引水。 春琼这边，亲自带着人，来到几个严重缺水的村子附近，进山寻找水源。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一路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植被。春琼深知，在这山中寻找水源并非易事，但想要长久解决村里缺水问题，必须寻找新的水源。 行至一处山谷，春琼发现此处的植被格外茂盛，草丛中还生长着一些喜水的植物。她心中一喜，连忙招呼众人在此处仔细寻找。众人分散开来，有的在草丛中摸索，有的在岩石缝里探寻，还有的沿着山谷的边缘查看是否有水流的痕迹。 突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兴奋地喊道，“大姑娘，快来看看，这里好像有水源！” 春琼急忙赶过去，只见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方，有一片潮湿的土地，隐隐约约有水渍渗出。 春琼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扒开泥土，一股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激动地说，“大家快挖，这里应该有地下水。” 众人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奋力挖掘。随着泥土被一锹锹挖出，地下水渐渐涌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春琼激动的吩咐，“继续开挖，看此处泉眼有多大。你们几个在周边找找，看是否有别的泉眼，若是能将几处泉眼的水汇成一处，就可形成一个河流了。” “是。”众人听了她的吩咐，继续在周围寻找。 在翻过一座小山丘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这片树林中的树木高大粗壮，枝叶繁茂，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春琼抬头望去，发现这些树木的叶子格外翠绿，而且树干上有一些苔藓生长。 有苔藓？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对众人说，“大家分头在树林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泉眼或者小溪流。” 众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树林的深处发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春琼等人顺着小溪溯源而上，发现小溪的源头是一处山泉，泉水从岩石缝中涌出，汇聚成了这条小溪。 春琼大喜过望，立刻安排人回去通知村里人，准备组织人带着工具在山泉和村子之间挖一条沟渠，将水引到村子里。 附近村的里正很快带着人来找春琼，看着清澈的溪流，众人皆兴奋极了，“多谢大姑娘，我们村终于也有河流了，终于不用只靠两个井生存了，村民再也不用为多一担少一担水争吵了！” “各位叔伯客气了。”春琼浅浅一笑。 里正看着刚才的来路，眉头紧皱，“此地距离村里可不近，并且还要翻过一个山梁，将水引到村里，不容易啊！” 春琼安慰道，“里正放心，只要有水源，就能想到办法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 里正应道，“大姑娘说的是，总能想到办法的！各位休息差不多了，就开始动手开挖吧！早点开始，早点把水引到村里。” 春琼看着周围粗壮的树木，“诸位先不急着动手开挖，先把周围的树枝杂叶清理了。待我画个路线，再开始挖。” “是，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到。”里正赞道。 “杜师傅，我想去那棵树上。”春琼指着不远处一棵半人粗的大树对杜师傅道。 杜师傅一手将春琼拎起，几个起落，带着春琼到了春琼指定的树上。 留下身后众人的惊呼声和呆滞目光。 春琼也不害怕，反正有杜师傅在，她肯定不会摔下去。放开杜师傅，找了个角度好的枝干坐下，掏出怀里的本本画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春琼扶着枝干起身，“好了。” 杜师傅再次将人拎下来。 春琼对村民道，“诸位，待会儿我会画出一条路线，大家按照这个路线开挖。另外，有的地方下面是岩石，不好挖沟，可以就地取材，比如把木头中间凿开，互相连接。” “大姑娘这主意好，正好村里有两个木匠，开凿木头很有经验。”里正闻言道。 一个村民忽然叫春琼，“大姑娘，您看那边那一片，是不是竹子？” 春琼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竹子。 “是了，竹子喜欢长在阴湿的地方，此处既背阴，又被大树遮着，可不是容易长竹子嘛？”意外之喜让春琼很是高兴，“这竹子有大碗粗，用来引水正合适。乡亲们，去砍竹子吧！” “那还需要凿树吗？”里正问。 春琼想了想，“凿吧，路途遥远，这些竹子不一定够。并且，山梁处，用木头结实牢靠些。两种材料交叉着使用。” “好咧。”里正应声，“大姑娘休息会儿，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里正快速给每个人进行分工，众人热火朝天干起来。春琼累得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向林木要吃的。杜师傅看不下去，再次将她拎到一棵树上坐着。 就这样，春琼带着杜师傅和林木，沿着村子，翻过一座座山，为各村寻找着水源。可并非每次探寻都这般顺利，能够找到水源。 有两处村子，他们在周边山林中连续找寻多日，一无所获。 最终不得不放弃，另寻其他方法引水。 第127章 缺水的村 找到了水源，还需要将水顺利引入村里和农田，并非所有的山泉都能通过开沟挖渠解决。 与杨县令商议后，决定召集全县的能工巧匠，共同研讨如何利用这些来之不易的水源。工匠们各抒己见，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方案。 在地形复杂的区域，采用竹筒和砖石相结合的方式铺设引水渠道，确保水流能够顺利抵达村庄。 对于水源充足的地方，修建大型蓄水池，既能储存多余的水以备不时之需，又能在干旱时稳定供水。 为了解决干旱问题，郧乡县上下难得一见的团结一心。就连县里的商户，都积极捐出银子，帮忙解决所需的石灰、石材等材料。 随着工程的推进，一条又一条的沟渠在山间田野蜿蜒伸展，清澈的泉水顺着沟渠源源不断地流入农田。玉米苗在充足的水分滋养下，茁壮成长，叶片愈发翠绿，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蓬勃力量。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着其他村子水流源源不断的进入村庄，汇入农田，那两处找不到山泉水的村子，只等干着急。 对于这两处实在没有山泉水的村庄，春琼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如何才能解决这两个村庄的灌溉难题？ 春琼再次来到这两个村庄，整日穿梭在田间地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注意到，这两个村庄之不远处有一处地洼地，已经干旱如此之久，这处低洼之处竟然还有稀泥。看样子，每逢雨天，便会有大量雨水汇聚，才导致此地的稀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修建雨水收集系统。 储水窖的建造并非易事，既要保证足够的深度与容量，又要做好防水处理，防止渗漏。杨县令再次召集村里经验丰富的工匠，与他们反复商讨建造方案。 为了找到合适的防水材料，春琼查阅了大量古籍，最终决定用石灰、黏土和糯米浆混合，制成一种防水效果极佳的材料。经过多次试验，成功调配出了合适的防水材料，仔细涂抹在储水窖的内壁。 “有了这层防水，就不用担心水渗漏了。” “大姑娘，这防水材料，日后村民们可否用于涂抹房子？”有村民脑子活泛，已经看到了这防水材料的好处。 “可以。” “太好了！有了这个防水材料，房屋漏水问题也能解决了，多谢大姑娘！” “大家客气了，这方子是大家伙儿一起试验出来的，大家感谢自己就行。”春琼笑着说。 “大姑娘，这储水窖如此之大，这得多少雨水，才能让水窖装满啊！”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开始修引水槽。通过引水槽，将每次的雨水，尽可能多的进入这水窖，慢慢地，水窖就装满了。”春琼已经想好了后续。 “原来如此。” 接下来，春琼带领村民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铺设雨水引流槽。从屋顶、道路两旁延伸至储水窖。以便下雨后收集雨水储存。 然而，天不遂人愿，直到储水窖建造完毕，郧乡县也没有下一滴雨，这两个村庄眼前的缺水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春琼望着那干涸的储水窖，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焦虑。村民们也都围在窖边，眼神中透着失望与无奈。 “难道我们就只能干等着吗？”一位年轻小伙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躁。 春琼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大家别灰心，办法总比困难多。虽然这储水窖暂时还没派上用场，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春琼细细思索后，决定带着村里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再次深入山林探寻水源。 “大姑娘，这片山都被翻遍了，不见一滴水，要不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 有村民很急躁，不想再做无用功。 “山里树木生长离不开水分，但你们看，这片山林看上去，与其他地方可有差异？” 众人摇头。 “山里树木照常生长，树木并不缺水份，那他们的水份从何而来？先不说郧乡县干旱半年了，就算在之前，仅靠雨水，这些树木如何能长成与其他地方同样的参天模样？所以这山里一定有地下水，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可是大姑娘，如今地里的庄稼急需灌溉，我们地里的玉米苗不少都干死了。我们目前要先解决眼下的灌溉问题。即便找到水源，引水下山，这一季的庄稼也旱死了！”说着，有村民忍不住哭起来。 春琼默然不语，她何尝不心焦地里的庄稼？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她有再多知识储备，也变不出来水流。 “大家别哭，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暂解燃眉之急，待我先找其他里正商量。诸位可先到附近村里挑水灌溉。我晚点就回来。” 春琼马不停蹄赶回县衙找到杨县令，“爹，大岭沟和陈家沟，储水窖建好了，但是不下雨，这储水窖也起不了作用，眼下灌溉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杨县令也一脸忧愁，“这几日我也在想办法，翻了县志，也没找到附近有河流记载。” “爹，眼下庄稼灌溉迫在眉睫。我想，能不能以县衙的名义，请村民每日给这两个村挑两担水送过去？大旱之年，想要渡过难关，需要全民上下团结一心，互帮互助。更何况，之前各村修渠引水，这两个村也出了不少力。”这是春琼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了。 无法引水，只能靠人力挑水，仅靠一两个村自己挑水灌溉，杯水车薪，若是全县村民一齐出动呢？ “这…”杨县令有别的顾虑，“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不需要长久，渡过这段难关就行了。其他村的庄稼都能够正常灌溉了，但这两个村子，庄稼已经在干死，不能再拖下去了。请求帮助也是一时的，这两个村会寻找水源，直到最终解决。” “好，辛苦琼儿。我这就召集里正动员各村村民。” 杨县令着人通知各村里正到上河村集合，他也快速出发赶到上河村。 各村里正陆续抵达上河村，众人聚在一处，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杨县令见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把春琼的提议详细说了一遍。 话刚落音，便有里正面露难色，嗫嚅道：“县令大人，不是咱不愿帮忙，可如今正是农忙时候，自家地里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去挑水啊。”这话一出，不少人纷纷点头附和。 第128章 找到水了 杨县令见状，诚恳地说道，“各位乡亲，本官知道大家都忙，可眼下那两个村子的情况实在危急。想想之前修渠引水，他们也出人出力，没少帮衬咱们。如今咱们各村水源充足，再无干旱之忧，而他们却连日常引水都成问题，咱们怎能袖手旁观？而且，咱们帮忙也就是这一阵子，等他们找到水源，就能自给自足了。” 这时，一位年长的里正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杨大人说得在理，邻里之间本就该互相帮衬。之前全县在杨大人和杨姑娘带领下，大家上下一心，才能快速解决咱们各村缺水问题。如今大岭沟和陈家沟已到了生死存亡时候，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吃饱饭，而不顾邻居死活。依我看，咱们可以按人头分配任务，一家出一个劳力，轮流去挑水，这样既不耽误大家太多农活，也能帮到那两个村子。” 众人听了，觉得这主意可行，纷纷表示赞同。 杨县令见大家达成了共识，便趁热打铁，开始安排具体事宜，“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各村村民，每日一早各送一担水到那两个村。县衙这边也会安排专人负责协调，确保水能够及时送到。拜托诸位了！” 说着，杨县令对着众人深深一拜。 “大人客气了，大人一心为民，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并且，杨姑娘至今还在那里想办法解决水源，我等都看在眼里。” 在接下来每日清晨，一支支挑水的队伍穿梭在各村之间，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清澈的水被一担担送到干涸的农田里，滋润着即将枯萎的庄稼。 春琼看着这一片田地的庄稼逐渐恢复生机，暂时松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继续带着人日夜在山里探寻水源。 山林中荆棘丛生，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杜师傅在前手持长刀劈砍着阻挡前路的荆棘来路，春琼被林木扶着留意脚下的灌木。他们沿着干涸的河道前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水源的角落。烈日高悬，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照在他们满是汗水的脸上。 春琼一边用衣袖擦着脚上的汗，一边抬头看向头顶的树叶。脑中快速运转，回忆着喜水植物名字。 忽然，春琼看到不远处一片呈手掌状的叶子，她激动地大喊，“林木哥，看，前面那是不是枫树？” 若她记得没错，枫树喜湿润温暖的气候。此处若有枫树生长，说明地下湿润。 顺着春琼手指的方向，杜师傅长刀砍下那一枝手掌状叶子的树枝。 “确实是枫树。”杜师傅捡起来递给春琼。 “再找找附近可有桉树和杉树。”水杉和桉树都是喜水植物。 “好。”杜师傅和林木分别踩着树枝，攀跃而上，“您在此处别动，我们去去就回。” 春琼看着他们在林间跳跃，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大概一盏茶后，两人分别捏着几根树枝回来。 “留你一个人在此，我们不敢跑太远。这是在前面不远处折回来的。”杜师傅将手里的树枝递给春琼。 “这是水杉吧？” “应该是。” “走，去水杉茂密处看看。” 来到水杉茂密处，春琼顾不得形象，趴在地上，用手扒拉着泥土，掀开最上面厚厚的落叶，下面的泥土确实是湿的。 “杜师傅，林木哥，开挖。” 两人解下背上的锄头，在春琼指定的地点开挖。越往下挖，泥土越发湿润。 突然，春琼听到了微弱的岩石声，是锄头碰到石头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紧，趴在坑边往里看。只见石头四周，有水滴从石壁缝隙中渗出，虽不明显，确实是水滴。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动手，对着这块岩石，又是撬，又是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块石头撬起来。 随着石头搬开，一汪透彻心凉的清水喷涌而出，喷了三人一脸。 春琼用满是泥巴的手随意摸了一把脸，几乎喜极而泣，“找到水了！”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杜师傅扔掉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木掏出帕子，就着喷涌的泉水打湿后递给春琼，“洗一下吧，满脸泥浆糊着脸，不难受啊？” 嗯？春琼这才想起刚才直接用手擦脸了，赶紧接过帕子。 杜师傅道，“林木，你陪姑娘等着，我下山叫人。” “是，师伯。” 村民们得知消息，欢呼雀跃，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抄上锄头砍刀就催促杜师傅带路。 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在杜师傅的带领下赶到了水源地。看到那不断喷涌的清泉，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喜悦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春琼指挥着村民们有序行动，一部分人负责清理泉眼周围的杂物，拓宽出水区域，让水流更顺畅；另一部分人则按照之前的规划，开始挖掘引水渠道。大家分工明确，干劲十足，锄头挥舞，泥土飞溅，不一会儿，引水渠的雏形便渐渐显现。 这时，有村民提出，“大姑娘，光靠这临时挖的土渠，水在路上容易渗漏，到了村子里怕是剩不了多少了。” 春琼思索片刻，“你说得对，咱们得想办法加固渠道。” 正说着，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不少石板，众人立刻行动，齐心协力将石板搬运过来。大家用这些石板沿着引水渠的边缘铺设，再用黏土将缝隙填实，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水的渗漏。 随着时间的推移，引水渠逐渐向着村子的方向延伸。 终于，清澈的泉水顺着崭新的渠道奔腾而下，一路欢歌笑语，流入了村子。村民们纷纷忙着检查村里的水渠，以便水能够到达农田。 “同时检查检查引水渠，多余的水，全部引入储水窖，不能浪费了。”春琼提醒村民。 听到春琼的话，村民不约而同向春琼的方向跪拜，“多谢大姑娘一直对我们不离不弃，我们才得以渡过生死难关！” “诸位不必多礼。” 看着眼前的场景，春琼的眼眶湿润了，几个月来的努力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满的欣慰。她知道，这场和旱灾的较量，他们终于取得了胜利 。而这份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力量，将永远留在郧乡县，成为大家面对未来困难时最坚实的依靠。 第129章 被敲晕了 此时时间已来到五月下旬，春琼拖着疲惫的身子，总算可以回家休息了。 杨县令看着一副猎户装扮的春琼，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闺女，接下来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由爹来负责。你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光在山里跑了，看都瘦成啥样了。” “好。”春琼确实累到了，从小到大，她何曾如此辛苦过。深山大林，行路艰难，她硬是撑着身体翻过一座座山，寻找着水源。 “爹，我去庄子上住。您把李爷爷周爷爷请到庄子，让周爷爷给我调理调理身体，我暂时不回家。”若是她娘看到她如今干枯的头发，眼窝深陷的面颊，不得哭死。 杨县令岂会不明白春琼的心思，夫人的眼泪他也承受不住，只得同意。于是，亲自将她送至庄子，又亲自去别院求李老周老去庄子。 “你可真是好福气！旁人还私下笑话你没有儿子养老，有这样的闺女，谁还稀罕儿子？”周老听到来意，又是羡慕杨县令，又是心疼春琼小孩子操着大人的心。 但因别院在种植花卉，李老走不开，周老收拾行李，去往庄子。 春琼来到庄子，首先去看了她的菇场。一根根椴木上，长满了丝丝缕缕的白色菌丝，如轻柔的棉絮附着其上，在菇房朦胧的光线里，透着蓬勃生机。 春琼轻轻抚摸着椴木，眼中泛着金光，这密密的菌丝，预示着未来香菇的好收成，这可都是银子啊！ 想到此，春琼感觉自己身体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自己又有力气干活了。 看她又要往香菇架子下面钻，被林木一个手刀敲晕。 枝儿赶紧帮忙扶着，“林木你干嘛打姑娘？” “她如今身体透支，需要好好休息。但你看她这两眼放光的模样，像是会乖乖躺着休息的人吗？”林木扶着春琼另一只胳膊。 “确实，姑娘过于勤劳了些。”枝儿忍不住吐槽。 “明明小时候可喜欢躲懒了，都怪那该死的李家！”林木低声嘀咕。 枝儿将春琼背回庄子，一路引来众人围观，村民纷纷担忧，“大姑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累得睡着了。”林木护在一旁，一边解释。 一直到深夜，春琼都未醒来，众人吓坏了，枝儿哭诉，“林木，定是你把姑娘打坏了，她怎么这么久都不醒？” 林木知道自己下手轻重，但看春琼迟迟不醒，也吓着了，拉来宋婶和周老过一会儿诊一次脉，宋婶边诊脉边安慰，“姑娘没事，你们不必担忧。” “可是她为何一直不醒？”林木问，“按理晚饭前就该醒来的。” “她这是睡着了。”周老没好气的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让这丫头好好睡，睡好了自然就醒了。” “好吧。”两位医者发话，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春琼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才醒来，被外面香气飘飘的炖汤味馋醒的。 枝儿看到出门的春琼，哇的一声大哭，“姑娘，您终于醒了，奴婢都要吓死了！呜呜呜……” “……”春琼。 “我没事，就是睡了一觉。” 被枝儿这么一哭，春琼想起被人敲晕的事，她摸了摸后颈，好像有点隐隐作痛，春琼咬牙切齿道，“林木呢？” 枝儿见春琼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模样，眼泪都憋回去了，“在……在外面。” 春琼走出大门，正看到林木木头似的杵在院子里，见到春琼，立刻上前几步，递上手里的柳条。 “干嘛？”春琼气呼呼道。 “属下负荆请罪。”林木弯下身子，双手托举着柳条举过头顶。 春琼夺过柳条，“谁负荆请罪用柳条啊？你把我脖子敲坏了，现在还痛着，你看着办吧！” “什么？”林木也顾不得装模作样弯腰请罪了，连忙转到春琼身后，又碍于自己男子身份，不敢动手看，只得手足无措的喊宋婶，“宋婶，快，大姑娘脖子痛。” 春琼哼一声，小样，敢敲晕我，吓不死你！ 她摸着脖子往厨房觅食，留林木在院子里焦急的转圈。 宋婶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小声凑到春琼面前，“脖子真痛？” 春琼以眼神示意，宋婶秒懂，道，“走走，回房我仔细看看。” 林木听完宋婶的话，脸都白了，“大…大姑娘…” 回到房间，春琼接过宋婶手里的汤，咕噜噜喝起来，宋婶将手按在春琼后颈，仔细按压检查。 春琼喝汤的间隙，“宋婶，脖子真没事。” 宋婶放下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焦急的林木，赔罪道，“是林木逾矩了，婶子这就去教训他。” 春琼拉住宋婶，“别，宋婶，我没生气，就是想吓吓他。从小到大，我爹都没揍过我，他竟然敢揍我！” 宋婶笑道，“好，那就吓吓他。” 见春琼一碗汤喝完，宋婶接过碗，“再喝一碗，等着，婶子去给你盛。” 春琼笑眯眯冲宋婶道，“多谢宋婶。” 喝了两碗鸡汤，肚子饱了，春琼往床上一躺，准备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间，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 “枝儿，外面怎么回事？”春琼叫门外守着的枝儿。 “姑娘醒了？”枝儿将门推开一个缝，脑袋探进来，“有两家人打架，知道您在此处，来找您评理呢！” 春琼叹了口气，起身，“最近修渠引水，大家伙儿不是都挺团结的吗？怎么又打起来了？” 村里人就是这点不好，冲动易怒，好的时候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恨的时候恨不得砍死你！ 枝儿见春琼起身，走进屋里，帮着收拾，“就是这修建水渠引起的。” “嗯？” “牛头村刘治泽家的姑娘不是跟隔壁何家定亲了吗？最近修建水渠，男的挖渠搭桥，女的送水递砖，各村人都走的近，这一来二去就出事了，何家那小子跟上河村一个姑娘看对眼了。今天两个人情意绵绵地在逛大路呢，被刘家姑娘逮个正着。那何家小子见被刘家姑娘撞破，当面就说想要退婚。刘家姑娘也是厉害，一个人拉着那两人一路闹到牛头村里正家，那两人硬是没挣脱开。”枝儿将刚才听到的八卦复述给春琼。 第130章 解决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上河村那位姑娘如今也在外面？” 春琼一边整理好衣衫，一边问。 枝儿撇嘴，“在呢！刘姑娘死拽着，想走也走不了，这会儿正蹲在地上，哭的可委屈了，若是有不明所以的人定要以为受欺负了的是她。” 眉头轻蹙，“这事儿有些棘手，何家小子这般做法，妥妥的渣男行为！只是可怜了姑娘家，两个好好的姑娘，要遭受名声受损！”说罢，便在铜镜前简单挽了个发髻，随着枝儿出了门。 刚出院子，便见一群人吵得面红耳赤。一个身形高大、满脸怒容的中年男子，正是刘治泽，正指着何家小子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刘家姑娘哪点配不上你？如今做出这等事，你何家可别想善了！”旁边一位妇人，哭得泪人似的，嘴里念叨着女儿的委屈。 何家父母则满脸赔笑，试图缓和气氛，“亲家，这都是孩子不懂事，咱们好好商量，别伤了和气。”何家小子低着头，看着旁边蹲在地上抽泣的姑娘，眼里有心疼和几分倔强。 春琼见状，轻咳一声，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她身上。 里正赶忙上前行礼，恭敬道，“大姑娘，吵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只是这事儿如今闹成这样，还请姑娘指点。” 春琼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刘家姑娘身上，柔声问道，“刘姑娘，你心里如何想？还想与这何家小子成亲吗？” 刘家姑娘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与委屈，沉默片刻，哽咽道，“我……我曾一心待他，可如今他做出这等事，我若再嫁过去，往后日子也难有舒心。但就这么放过他们，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春琼微微点头，又看向何家小子，“你既已变心，为何不找双方父母好好沟通，先行解了先前的婚事？非要惹出今日这般事？” 何家小子嗫嚅着，“我……我想说的，但爹娘很喜欢刘姑娘。他们不会同意退婚的。” “没有问过怎会不知他们不同意？难道闹成如今这样才好看？你真的喜欢地上的这位姑娘吗？若真的喜欢，会舍得他因你而名声受损？”春琼冷声反问。 “牛头村背靠县令大人庄子，不管是新技术还是新工具都能优先得到，爹娘不会轻易退婚的。至于娟儿，我没想到刘姑娘会碰到我跟娟儿见面，我也不想的。”何家小子辩解道。 春琼冷哼一声，“那如今呢？这种局面你打算如何处理？” 何家小子道，“我愿意退还彩礼，再给刘家一些补偿。” 何家父女怒声打断，“不，成娃，还不给你岳父岳母道歉？退什么婚退什么彩礼？小羽多好的姑娘，我们不同意退婚！” 刘治泽一听，怒目圆睁，“现在可由不得你们想不想退婚，是否退婚应该问我们才是！大姑娘，他何家太欺负人了，请姑娘为我可怜的闺女做主！” 刘治泽说着扑通一声跪在春琼面前。春琼示意林木将人扶起来。 她走近刘姑娘，握住她死死拽着那位姑娘的手，示意她松开。刘姑娘愣了片刻松手。 春琼道，“既然何家小子另有所爱，刘姑娘想要退婚，那就退婚吧，各自成全。但是，这事是何家小子不对，让刘姑娘名声白白受损。所以，何家给刘姑娘补偿也是应该的。” “是是。我愿意补偿。”何家小子连连点头。 春琼语气稍作停顿，“至于补偿的金额，你认为补偿多少合适？” 春琼并不清楚刘家何家家底，不敢妄下结论。 何家小子面露愧疚之色，连忙说道，“我愿意退还所有彩礼，另外再拿出十两银子，当作对刘家姑娘的补偿。” 刘治泽冷哼一声：“十两银子？我女儿的名声就只值这点钱？” 何家父母也面露难色，“亲家，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十两银子，对我们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若非去年年底卖菜，家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 “可别叫我亲家，我不敢当！” 春琼看向刘姑娘，得到刘姑娘点头示意。 春琼再次开口，“依我之见，何家除退还彩礼外，就再拿出十两银子赔偿给刘姑娘。同时，写一份情况说明书张贴在牛头村和何家村一个月，告知村里人退婚并非是刘姑娘过错导致。” 何家父母急道，“大姑娘，如此一来，我儿名声岂不是毁了？” “他一个男子，名声差点怎么了？再说，做出这名声有损之事的不是他自己吗？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刘姑娘何错之有，却要无辜受牵连？” “是。小子愿意张贴情况说明书，告知乡亲实情，是我对不住刘姑娘。” 春琼点头。又看向那对上河村的姑娘，正色道，“何家小子，你既已做出选择，便要对新的感情负责到底，若再做出负心之事，乡亲们定不会轻饶！” “是，定不会了。”何家小子连连应道。 春琼转头问刘家众人，“如此处置，你们可还满意？” 刘治泽深深一揖，“满意。多谢大姑娘为我闺女名声考虑。” 刘家姑娘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玉石模样的吊坠扔给何家，抹了抹眼泪，说道，“就按大姑娘说的办。从今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春琼看着事情得到解决，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深知，乡村之间的矛盾纠纷，往往并非简单的对错之分，而是需要权衡各方利益，以和为贵。 待众人散去，春琼单独留下刘家人。 刘姑娘确实无辜，今日她的遭遇，让春琼不免想起自己。将心比心，她不希望她因为渣男行为而受伤害。 “刘伯，退婚一事刘姑娘无错，你们今日果断退婚，做的很好！” “他何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何必为了那样的人糟践自家闺女。”刘治泽义愤填膺道。 春琼点头，对刘姑娘道，“刘姑娘，尽管我让何家张贴情况说明书，但总有哪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习惯把所有错处都归于女子。你……不必过于在意别人的眼光，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第131章 香菇浇水 “是。多谢大姑娘。”刘姑娘红着眼眶，弯腰道谢。 “走，小羽，回家了。”刘母上前拉着闺女，准备离开。 刘小羽也就是刘姑娘，站着没动，不知思绪飘向了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放开她娘的手，扑通跪到春琼面前，“大姑娘，民女不想待在村子里看别人的指指点点。恳请姑娘帮助！民女识得几个字，可以去铺子做个洒扫的伙计。” “小羽！”刘母喝止，“有何家张贴的情况说明，村里人不会再嚼舌根的。” 春琼阻止刘母，“你想去铺子里干活？” “是。民女没有翠儿妹妹聪慧和手艺，但也还算能吃苦，我可以帮着洗菜洗碗。娘，大姑娘当初被退婚，村里人不是也传了很久风言风语？大姑娘官家千金，都阻止不了他们乱嚼舌根，更何况是我？大姑娘说的没错，总有人习惯把过错归于女子身上。我无力阻止那些言语攻击，但可以选择不听！” 与牛头村来往这么久，对于这姑娘的品行，春琼还是有些了解的。 春琼将人拉起来，“既然你下定决心要走出村里，只要你爹娘同意，我可以帮你。” 正好她确实需要人手，收下这位姑娘也不错。 刘小羽一听喜极而泣，走到爹娘面前，再次跪下，“爹，娘，求你们成全！” 刘治泽夫妻看着地上的闺女，又看着春琼，最后，还是点了头。 “多谢爹娘！”刘小羽对着二老磕着头。 “起来。”刘母流着眼泪将闺女拉起来。 刘治泽叮嘱道，“既然大姑娘好心帮忙，去了县里，一定要认真做事，报答大姑娘。” “是。”刘小羽郑重点头。 “好了，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明日一早过来这里，先跟着枝儿学习规矩礼仪。”春琼揉着昏沉的脑袋，努力忍着哈欠。 “是。” 待刘家人离开，枝儿凑过来，“大姑娘，小羽姑娘，您打算放在何处？” “村里姑娘，多少懂些种植，先放别院，帮清清种花种药草吧！至于之后，看她能力再定。” “那正好可以帮帮叶儿，您可能还不知道，县里的花铺这个月底开业，为了寻找更多的花卉，家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就连二姑娘，都在王叔夫妻的陪同下去临县寻找了。还有您前段时间去山里寻找水源，顺便带回来的花草，李老周老带着叶儿栽种，还是忙不过来。” 春琼还真不知道这些，“别院花草品种并不少了，花铺开业不成问题啊？” “李老说，还差点火候，他说既然要开，那就要开整个均州府花卉品种最多的花铺。” “…”春琼。 老头心挺大啊！ 春琼暗自吐槽。 春琼猛然想起，周老来给她调理身体了，“别院这么多花草需要栽种管理，周爷爷来庄子了，岂不是要误事？周爷爷呢？” 枝儿指了指后院，“一大早起来就去了猪圈，跟张氏在掏猪粪呢，说是要晒一些运到别院里做花肥。” 春琼不免惭愧，看看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体力好，精力旺，还勤勉。 春琼来到后院，果然在猪圈找到人，只见他裤腿高挽，手里拿着钉耙，正将猪圈的粪往外面扔。 “周爷爷，您怎么没叫人帮忙？” “你来做什么？回去歇着！我这也要不了多少，一会儿就掏完了。” “周爷爷，猪粪咱们可以在县里买的，县里屠宰场里肯定有。” “那粪太浓了。你这猪圈混了稻草秸秆，做花肥正好！” “好吧。那以后我让人晒了给别院送去。”春琼无奈了，“周爷爷，我不清楚别院如今情况，冒昧把您请到庄子，会不会耽误别院的事？” “确实耽误。”周老丢下钉耙，利落地翻过围栏，“要不你明日跟我一起回去？这村里一天到晚鸡毛蒜皮的事烦扰，你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别院清净。” “可是我的香菇如今正是出菌丝的关键时候，我想守着。”春琼来庄子，一方面是为了躲她娘的眼泪，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照看香菇。 “行吧！那我自己回去。有小宋照顾你也是一样的，记得按照方子喝药！” “是。辛苦周爷爷。”春琼对周老道，“周爷爷，明日回去的时候带上小羽吧，那姑娘以后就留在别院给你们打下手。” “行。” 得到周老许可，春琼转身吩咐枝儿去刘家通知刘姑娘。 她自己则带上防晒帽子，背着背篓往菇场去。 刚出大门，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转身一看，果然是林木。 见春琼回头，林木走快几步到跟前，一脸担忧和不赞成，“大姑娘，你脖子严重不？不舒服就不要动了。” 春琼翻了个白眼，“你傻啊！我脖子真有事，周爷爷会有功夫一大早去掏粪？” 林木一怔，狠狠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到达菇场，看到宋婶正带着白松和白七在给椴木浇水。三人分别拿着自制的喷水壶一排排喷水。 “宋婶，我们来帮忙啦！” 春琼老远就热情地招呼着。 宋婶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姑娘歇着吧，林木过来帮忙，喷壶在屋里。” “来都来了，我也来帮忙。”林木闻言进屋拿出两个喷壶，灌满水，一个递给春琼。 大家沿着椴木有序地移动，水珠细密地洒落在椴木上，发出轻微的 “滋滋” 声，仿佛奏响了一曲农事乐章。 干了一会儿，白七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好奇地问，“大姑娘，按这进度，大概多久能出菇呀？” 春琼眯着眼，看着椴木，眼中尽是期待，“出菌丝后，再过十来天，就能看到小菇蕾冒头。” “咱们这椴木出菌丝有段时间了。”白七仰头望着头顶，一边算着日子，“松子，第一次发现出菌丝是哪天来着？” 这时，白松突然兴奋地喊起来，“你们看，这儿好像已经有动静了！” 众人纷纷围过去，只见一根椴木的缝隙间，隐隐约约露出了几点米粒大小的白色凸起。 “这就是菇蕾的雏形，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 春琼看着那白色的凸起解释道。 “太好了！”白七高兴的手舞足蹈，“这样的话，咱俩这唯一留下的人也不算废物了！” “谁说你们废物了？”春琼回道，“你们二十个人，各有所长，我在安排你们的时候，是慎重考虑过的。你们俩在庄子上待的自在，不像别院那般拘束。对地里的庄稼和香菇也上心，所以才专门把你俩留下，帮宋婶一起负责这菇场。接下来，会慢慢出菇，香菇的采摘，晾晒，可都得由你们负责的！” “大姑娘放心，属下们明白了。”白松拍了白七一下，应道。 “香菇酱作坊已经建好，待出菇后，香菇酱也要开始着手制作了。你俩这几个月没落下读书学习吧？” “没有没有，姑娘放心，我们一直在跟宋婶学习。”白七连忙回答。 “那就好。” 第132章 回家 香菇浇完水，春琼又检查了菇场的通风和采光。发现有部分光照明显，立刻安排人去山上砍树枝加大遮阳。 出菌丝阶段，需要黑暗或者弱光环境，不得阳光直射。 在等待树枝的时候，春琼又仔细抚摸检查椴木的湿度和温度，没有温度计和湿度计，只能靠感觉。幸好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经验，这次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待安排好遮阳的事宜，枝儿来叫他们回去吃晚饭。 村里天擦黑就吃晚饭，免得天黑了看不见，还得点灯费油。 经过一下午的检查，发现菇场的菌丝都长的不错，宋婶管理的精细，无论是水分还是通风，都处理的很好。春琼觉得，自己待在庄子上，也无事可做，索性决定跟周老一起回别院。 晚饭后，春琼找到宋婶，将出菇阶段的注意事项一一告知，“宋婶，菌丝长得好，接下来出菇的关键期更不能掉以轻心。湿度得时刻盯着，水份保持在百分之八十到九十。” 宋婶应道，“姑娘放心，您给我的香菇种植管理手册我一直在认真看，每天严格按照手册上写的操作的。” “宋婶办事我肯定放心，只是，我那册子也只是我第一次尝试的一些经验，内容不全。一切还要您日常多操心。” 春琼想了想又补充，“要是遇到下雨天，一定要及时排水，千万别让椴木泡在水里，不然菇蕾容易烂。还有，一旦发现有病虫害的迹象，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得马上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能让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菌丝和菇蕾受损失。” 宋婶拍着胸脯保证，“行嘞，我每天都多巡查几遍，一有情况保准第一时间通知你。” 春琼这才放心地笑了笑，又和宋婶唠了些家常，关心她在庄子上的生活有没有难处，缺不缺什么物资。 “最近何叔估计被我妹妹安排出去搜罗花草了。待这段时间忙完，让何叔来庄子陪婶婶一段时日。” 宋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姑娘不必管他，平时在县里时候，不少往庄子上来的。” “县里不忙的时候，就让何叔多跑几趟。” 春琼和宋婶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囊，准备第二天一早和周老回别院。 次日清晨，春琼在蒙蒙雾气中与宋婶告别，踏上了回别院的路。一路上，她的思绪还时不时飘回菇场，满心都是对菌丝生长情况的牵挂。 回到别院后，周老立刻投身到花草种植上去，这两天，清清派出去寻找花草的人陆续又送回来不少。李老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春琼放下行李，也带着枝儿和小羽立刻开始帮忙。 杨家别院和李老周老院子已经无处下脚，能种植的地方全部种上了花草，如今送回来的品种都种在花铺后院。 春琼看着花铺后院逐渐被各种花草填满，不得不佩服起丽清来。小丫头有野心，也有执行力，短短半个多月，手里的花草品种翻了不知多少倍。 如今花铺已经装修完毕，只等后院栽满，就可开门营业。 春琼仔细看了，发现三个院子栽种的花草不是胡乱栽种的，杨府别院大面积栽种的都是各类兰花，李老周老院子栽种的是各类草药，而花铺后院栽种的则是其他的品种的花，什么芍药，海棠、栀子。 “通知清清，可以回来准备开业事宜了，如今花草品种不少了，后期再慢慢增加。” 春琼花铺后面全部栽满花草后，提醒林木。 “好，属下这就让人去送信。你抽时间回趟县衙，老爷回去好几天了，夫人一直不见你身影，很担心你。”林木提醒春琼。 春琼拍了拍脸颊，“脸上肉肉长回来没？” 山里跑的这段时间吃住过于将就，她瘦的有点离谱，不过在别院每天都在喝补汤，应该补回来了些。 林木皱着眉头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比前两天好点了。要不，属下去流光阁买几个蛋糕？” 春琼无语，“你当蛋糕是什么？能够让人一夜之间长胖？若真是如此，谁还敢吃？” “这不是看张掌柜之前半个月胖了一圈嘛！” “他那是身宽体胖，并且日日拿蛋糕当主食。我可受不了日日主食吃甜食。你赶紧去通知清清吧，我收拾了就回家。” “是。” 春琼回到家，杨夫人正坐在她院子里石桌下叹气。 “娘，我回来啦！” “琼儿……”杨夫人看着半个多月不见的闺女，眼泪刷刷地流，“总算回来了。” “您咋又哭了！”春琼无奈。 “没事，娘就是想你了。”杨夫人抹着眼泪道。 “娘，别院现在可好看了，种满了各种兰花，要不你搬到别院住吧？清清的花铺马上要开业了，您可以去帮她种花。” 春琼猜测，杨夫人估计一个人天天待在后院，孤单了。 “可以吗？”杨夫人有点心动，“你爹在前衙办公，我在后院，他回来休息方便些。” “您看他白天回来过几回？”春琼觉得，她娘太以杨县令为中心了，事事都以他为先，“也不是所有的县令和家眷都要住在县衙的，我们如今有别的房子，可以住我们自己房子的。爹白天在县衙忙，晚上回别院休息。满院的兰花，正好让他陶冶下情操。” “那中午你爹用饭？”杨夫人还是不放心。 “柱子和石墨日日跟着，派一个人每日提前回别院领就是。从别院到县衙，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若是不忙的时候，爹可以自己回来用饭，全当是锻炼身体。”春琼回道。 “如此倒是可行。等晚上你爹回来了我跟他商量下。”杨夫人道。 “嗯嗯。”春琼倒了杯茶端着慢慢喝，一边点头。 杨夫人看着闺女消瘦的小脸，眼眶又红了，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你回房间休息吧，娘去给你炖汤。” “好，谢谢娘。” 待杨夫人起身离开她院子，春琼回房后倒头就睡。 她不喜欢自己脸上挂不住肉的样子，要赶紧把脸颊肉养回来，首先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恢复精力。 第133章 小龙虾成熟 晚饭前，春琼被枝儿叫醒。 春琼简单梳洗后，半眯着眼睛坐到饭桌前，感觉越睡越困了。 “琼儿，睁眼吃饭了。”杨县令敲了敲春琼的脑门叫道。 “哦。” 饭后，杨县令叫住要回房的春琼，“琼儿，爹整理了给知府大人的修渠引水的禀文，你帮我看看可有错误。” “好。如今到处干旱，也不知道其他县市村民是否解决了灌溉问题。”郧乡县的难关已过，春琼不免开始担忧起其他干旱的地方。 “我写这禀文，就是希望你的这个修渠引水的法子能够帮到其他干旱的地方。”杨县令解释。 “其实我这法子也不是多先进的新法子，不管是山里寻找水源，还是从其他河流引水，只要有决心有毅力，就一定能成功的。” “怕的就是从上到下没有这决心。”杨县令叹气，“琼儿，你用的这两种法子，你爹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核算了人力物力时间和花销，觉得无法实施，最后都否定了。我着实没想到，你能对全县五十多个村庄的情况了若指掌，如此快的将全县人组织起来，彻底解决若有村庄的水源问题。以后很多年，只要这些水源不干涸，他们就再也不怕干旱了。在决心和行动上，爹不如你啊！” 这是杨县令最近最深的感慨，就连师爷和县丞，最近都在不停感叹春琼的组织和行动能力。 春琼却是明白杨县令的未竟之言，“你们当官的一向考虑的多，我只需要考虑方法可不可行，至于组织人员，这与所有人息息相关，不怕组织不起来人。” 春琼仔细阅读了杨县令的禀文，“爹，里面的记录没有问题。”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让人给赵知府送去，希望你这法子对其他县有用。” 春琼瞧出父亲的心思，轻声宽慰，“爹，您莫要太过忧心，既然咱们能成功，其他地方只要用心，也定能行的。” 杨县令微微点头，苦笑着道，“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官场之事，复杂难测，若能遇到真心为民的官员还好，万一……”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春琼闻言，也默然不语。其他县的官员是否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春琼还真无法确定。但是，不管是大棚蔬菜，还是玉米移栽，如今大半年过去，并没有几个其他县县令派人来郧乡县考察。 春琼本以为，即便县令自己不来，也会派人来看看的。她当初还担心，若是其他县学了去，会有人跟他爹抢政绩。后来才发现，自己担心的多余了。 不过如今他们人微言轻，管不了其他地方，眼前让郧乡县渡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几日后，消息传来，赵知府对杨县令的禀文极为重视，不仅将其转发至各个属县，还专门写了折子，将此方法上奏朝廷。 春琼在家歇了两天后，出发去回船村看小龙虾，马上六月，小龙虾要上市了，也不知道她的小龙虾长的如何了。 自小龙虾下塘后，她基本没有管过。回船村有河流经过，又有春琼从山里引出来的地下水，如今的干旱倒是对他们没有太大影响。就是不知道对小龙虾是否有影响，如今快到收获的季节，希望这笔银子没有打水漂。 春琼到达虾塘，苏木正在虾塘中央弯着腰在翻找什么。 “苏木，姑娘来了。”枝儿大声喊道。 苏木听到声音抬起头，脚上满满的笑意，“大姑娘，小龙虾长大了。”说着将手从塘里伸出来，张开手掌，一只红彤彤的小龙虾四脚朝天的扭动着。 “好。那就辛苦苏木顺便捞一盘出来，咱们晚上尝尝味儿。” “好的。大姑娘，外面太阳太晒人了，您先去房里休息，属下马上捞完。” “好。” 春琼搬了小板凳在院子门口垂柳树下坐着，看着苏木捞虾。 虾塘一边建了一排房子，简单地围了个院子。春琼本来想着虾塘种上莲藕，夏季来此赏荷乘凉钓虾。但一直忙着，莲藕没来得及种。房子倒是建好了，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来。目前就苏木一个人住在此。 春琼不禁调侃，“没想到苏木先过上了隐居垂钓的日子。” “谁让您闲不住呢？少操点心，少开间铺子，您也可以的。”枝儿从房里烧了水，倒了茶出来，正好听到春琼的调侃，吐槽道。 “等我赚够了银子，等爹官职有了晋升后，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她个上百亩虾，再种上荷花。到时候，既有花赏，又有吃不完的莲藕和小龙虾。” 枝儿翻了个白眼，“谁家自己吃会种上百亩？您还是打算卖吧？” “嘿嘿，这不是小龙虾好养，不费事嘛。” “那老爷要晋升到哪里才算呢？”枝儿坐在春琼身边，好奇地问。 “至少要到…不能被人随意践踏吧？”春琼想了想，回道。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苏木浑身是泥的爬上岸，解下身后的背篓放到春琼面前，“大姑娘，这小龙虾真的好大，您看都比去年买回来的大。” 春琼折了根柳条，伸进背篓翻了翻，确实挺大只，“你俩会洗不？去清理了，咱们晚上吃。” “会，会。”苏木和枝儿同时点头。 苏木重新拿起背篓，“属下这就去收拾，枝儿姑娘就不用动手了，陪姑娘说说话吧。” “行，那就辛苦你了了。你先去清洗了换上干净衣裳，别为了口吃的，把自己冻坏了。” “是。” 苏木很快换了干净衣服，端着木盆和刷子，坐在春琼不远处清洗小龙虾。 春琼想到他刚才半个身子泡在水里一只只捉虾的样子，眉头紧锁，“苏木，明天去买些细密的渔网回来做成笼子，放到塘里用树枝固定，虾会自己钻到笼子里，不需要你一只只的下水捉。” “姑娘这方法好。属下正在发愁这虾捉起来困难呢！属下明日一早就去买渔网，正好姑娘在此，可以指导怎么做成笼子。”苏木闻言连连应着。 “嗯。” “对了大姑娘，咱们这虾，何时开始售卖？” 第134章 静花缘开业 “待做好虾笼捞几笼，我先看看数量。” 春琼在心里计算，两个县加上府城，同时售卖三个月小龙虾，需要的量不少。也不知道她这塘里能捞出多少斤来。 一直靠在柳树下打盹的林木此时睁开眼睛，“五峰到府城，从上庸走交通便利，府城小龙虾的供应可以去五峰采买。” “林木哥，你咋知道这条路？”春琼好奇。 “之前去五峰买虾苗时跟当地人打听的。” “还是林木哥想的周到，那等六月初，你带队去五峰买虾后从那条路走一趟试试。” “是。” 晚上春琼亲自下厨做了蒜蓉小龙虾，春琼林木枝儿和苏木四人围在一起，饱餐一顿。 第二天，苏木去县里买回来渔网，春琼指导着做了虾笼，“咱们把这些虾笼放到塘里，两日后这笼子就会收集满小龙虾，以后每日用它收虾，不需要你再下水一只只捉了。” 苏木异常兴奋，“有了这笼子，日后咱们养再多虾，都不必发愁了！” 傍晚时分，他们带着虾笼来到塘边，春琼和苏木小心翼翼地将虾笼放入水中，又在周围撒上饲料。安置好虾笼后，四人坐在塘边，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两天后，天刚蒙蒙亮，苏木就迫不及待地去收虾笼。当他把虾笼提起来的那一刻，惊喜的叫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大姑娘，这也太多了！” 只见虾笼里满满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龙虾，挥舞着钳子，四处乱爬，企图逃离这个将它们禁锢起来的早牢笼。 “嗯，不错，确实不少。”春琼看着满满的虾笼，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林木哥，通知各个铺子准备起来，六月初五，芒种那日，开始售卖小龙虾。” “是。”林木一边帮苏木将虾笼里的小龙虾倒出来，一边回复，“那属下明日就去五峰，前几日才与槐树村陈掌柜通信，槐树村小龙虾今年也不少。” “好。有了槐树村供应府城，这塘里的就只管郧乡县和安阳县。后日花铺开放，我明天回县里。你先通知各个铺子准备，宣传方案我已经写好，在别院我书房里，你通知的时候记得把宣传方案一起送出去。” “是。” 当天下午，林木就开始忙起来，快速通知了所有铺子要上小龙虾的事。各个铺子瞬间忙碌起来，掌柜们开始盘点食材，安排伙计们打扫店铺、准备餐具，为即将到来的小龙虾售卖做着最后的冲刺。 而春琼这边，也回到县里，开始做花铺开业前的最后检查。这次花铺开张，春琼有意锻炼妹妹，全程没有插手，由清清全权负责。如今马上开业，春琼最后检查确认一遍各处细节。 “姐，快看看这花这么摆可以不？” 春琼刚走进铺子，丽清就将她拉到花架前问道。 “可以，错落有致，又不失美观。”春琼赞道。 听到春琼的夸赞，丽清的脸上笑开了花，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与自豪。“姐，之前你跟我说的花语，我特意研究设计了，到时候给顾客介绍的时候，肯定能让他们眼前一亮。” 春琼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在铺子里踱步查看。她走到收银台前，瞧见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卡片和包装纸，还有几本记录着花卉知识与顾客订单的册子，一切都井井有条。 “很好，每个区域都步骤的很用心，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不少。” “姐，我也长大啦！”丽清一脸傲娇。 “是，是。我妹妹长大啦，可以独当一面了！”春琼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丽清皱皱鼻子，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对了，姐，这次出去认识了几个花农，他们山里寻到的花都可以卖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铺子里的花不够卖了。” 春琼眼中闪过惊喜，没想到妹妹考虑得如此周全。“做得好，这确实能极大地节约咱们自己寻找花卉的时间。你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培育新品种上。” 五月二十九，天清气朗，在一阵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后，“静花缘”花铺正式开张。 开张这天，“静花缘”花铺前人声鼎沸，不少人被门口摆放的奇花异草吸引，纷纷驻足围观。丽清站在门口，身着一身淡粉色襦裙，笑盈盈地迎接着每一位顾客，热情地介绍着店内的花卉。 一位身着素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走进花铺，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盆盛开的兰花吸引。 丽清眼尖，立刻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我们新培育的墨兰，叶片宽厚，花色淡雅，花香清幽，摆在室内，满室生香。” 女子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叶片，“这花养护起来复杂吗？我之前没养过兰花。” 丽清微笑着耐心解答，“墨兰喜阴，对光照要求不高，一周浇一次水就好，很适合新手。平时注意通风，别让土壤积水就行。” 女子听得认真，接着又问，“好养就好，他常年埋头读书，没多少时间打理。” 丽清眼中闪过光亮，兴致勃勃，“兰花象征着高洁典雅，是君子品格的象征。送长辈、朋友，都很合适。正好放在书桌旁，读书累了抬眼就能看到。” 女子面露欣喜，“那我要了，麻烦送我一些花肥。” 丽清连忙应下，用印有静花缘标识的纸袋装上一小袋花肥，还附上一张写有养护小贴士的卡片，连同兰花盆栽一起打包。 女子接过花，满意地付了钱。临走前，她真诚地说：“杨二姑娘，您这铺子服务真贴心，以后买花就来这儿了。” “好咧。我铺里花品种多，姐姐有需求了，尽管来挑选。”丽清咧开嘴，粲然一笑。 “好。”那女子回以微笑。 春琼站在铺子角落，看着丽清和伙计忙前忙后，虽然人多，但丝毫不乱，满是欣慰。妹妹确实长大了，自己张罗开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 第135章 业务拓展 送走那女子后，丽清转身瞧见了角落里的春琼，快步迎了上去。 “姐姐，你看我刚才的表现如何？”说着，便亲昵地挽住春琼的胳膊。 春琼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非常棒，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花铺老板了。” 丽清脸颊微红，略带羞涩，“还不是多亏了姐姐的支持和鼓励，要是没有你，我哪有勇气开这个铺子。” 说着，她拉着春琼坐下，又起身倒了两杯热茶，递到春琼手中。 “我妹妹本来就聪慧，一学就会。如今应该是咱们县最年轻的东家了。最近生意忙，你可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春琼接过茶，关切道。 “我知道啦，姐姐。店里的伙计们都很得力，大家齐心协力，倒也不觉得累。并且，我喜欢种花，今日将亲手种的花卖出去，我发现非常有成就感！” 丽清笑着回答，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丽清起身出去查看，原来是县里一位员外带着几个朋友来光顾。 来人一见到丽清，便笑着道，“二姑娘，听闻您铺子里售卖各种兰花，我来给你带生意啦！我这几个朋友，都喜欢莳花弄草，这位朋友，尤其喜欢兰花。”说着指着旁边一位笑眯眯的大叔道。 “多谢秦员外带朋友来光顾小店。您放心，我这儿定能让您朋友们都挑到喜欢的花。几位请随我来，这边是海棠，这边是鸢尾，兰花在那边。” 丽清连忙热情地招呼着众人，一边介绍着店里的花卉品种，一边根据他们的喜好给出建议。 春琼跟在身后，拿着小本，充当着伙计的角色，记录客人挑好的品种。 待众人挑选完花卉，付钱时才发现身后的春琼。 秦员外连忙拱手打招呼，“哎哟，原来大姑娘也在。看我们，只顾着看花了，都没注意到您。” 春琼福身回礼，“秦员外客气，这里繁花似锦，诸位全部心神都在花上，自然顾不上旁的。这也正说明诸位都是真正的惜花爱花之人。” “哈哈…大姑娘这话不错，我的这些朋友，确实都是惜花爱花之人，以后啊，只怕少不了来光顾这铺子。”秦员外爽朗一笑。 “欢迎欢迎，我妹妹这花铺，日后要仰仗各位支持啦！” “一定一定。” 就这样，丽清送走一波又一波熟悉的不熟悉的客人。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丽清回到里屋，疲惫地坐了下来。春琼看着她，心疼道，“今天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走，姐姐带你去吃顿好的。” 丽清眼睛一亮，兴奋道，“好呀，我正好想吃望江楼的烤鸭了。” “行，就去望江楼。” 两人招呼着店里的伙计收拾关铺子，“小羽，叶儿，白前，铺子关了后直接去望江楼，今晚大姑娘在望江楼请客。” 两人手挽手走出铺子，朝着热闹的街市走去。一路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生活的气息。丽清和春琼有说有笑，分享着彼此的生活点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来到望江楼，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点菜一边等小羽几人。 丽清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咦了一声，“这糕点，味道有点熟悉啊！” 春琼了然地指了指糕点上淡淡的花纹。 “喔，原来是流光阁的。张掌柜厉害呀，这流光阁才开业多久，就进驻酒楼了。”说着，眼睛骨碌碌转着看向望江楼内部。 春琼看着她，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待人到齐，伙计过来上菜，春琼叫住伙计，“你们掌柜可在？” “在的，大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帮您叫人。” “好，多谢小哥。” 伙计利落地将饭菜摆放整齐，端着托盘下去。 没过多久，望江楼徐掌柜过来，“见过大姑娘二姑娘。” 春琼和丽清起身回礼，“徐掌柜好。” “大姑娘寻老朽可是又有新合作了？”徐掌柜坐下后开口问春琼。 “是有合作的想法，不过不是我，是我妹妹丽清。” “二姑娘？”徐掌柜一脸疑惑的看向丽清，“听闻二姑娘开了间花铺，老朽今日刚从外地归来，不曾亲自前去恭贺，还请二姑娘恕罪。” “徐掌柜客气啦，小小花铺，不必刻意稻荷，日后有需求再去光顾就是。”丽清笑着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真诚。 “一定一定。” 春琼接过话茬，“清清这花铺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喔！今日开业，不少人慕名而来，也算是开门红。今日来到酒楼，看您这酒楼布置，她琢磨着把业务拓展拓展，布置掌柜可感兴趣？” “二姑娘想如何合作？”徐掌柜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一口同意。 丽清轻抿了口茶，稳了稳心神，微笑着说道，“徐掌柜，我瞧着望江楼平日里往来宾客众多，大堂与包间里若能摆放些鲜花，既能增添雅致氛围，又能让客人心情愉悦，您觉得如何？” 徐掌柜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道，“二姑娘这想法倒是新颖，只是鲜花容易枯萎，更换起来怕是麻烦，成本也不低啊！” 丽清不慌不忙，接着解释，“这您放心，我花铺里的鲜花都是精心养护，从采摘到运送，都有一套法子能延长花期。而且我打算根据不同季节、节日，搭配不同的花卉组合，保证让望江楼四季都有独特的景致。价格方面，咱们也可以好好商议，肯定给您一个实惠的价钱。” 春琼在一旁补充，“徐掌柜，咱们的花铺前期为了丰富花卉品种，花费了不少心思，想必您也听说过。如今铺子里可是有很多外面都不曾见过的新品花卉，若合作起来，望江楼的格调必然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吸引更多客人，这收益可比那点成本划算多了。” 徐掌柜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意动，“二位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关乎望江楼的日常布置。” 春琼趁热打铁，“徐掌柜，如今其实有个好的契机。” “什么契机？”徐掌柜问道。 第136章 合作 “掌柜可还记得去年的小龙虾？” “大姑娘今年还要继续售卖？”徐掌柜一听顿时激动了，“今年能售卖多久？您不知道，去年小龙虾结束售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断有人来点此菜，还有专门从外地来的客人。” 春琼淡淡一笑，“实不相瞒，今年我预计芒种那日开始售卖。今日来望江楼，也是打算提前告知您一声，若是还有兴趣合作，可得提前预热宣传了。” “合作，必须合作！”徐掌柜快速答着，生怕春琼反悔一般。 “好，至于售卖多久，这个我无法给你保证。这东西稀罕，不瞒掌柜，我培育大半年，也才养了几百斤。不过这几百斤，也够售卖一段时日了。” “大姑娘说的没错，这东西稀罕，能售卖多久就卖多久。”徐掌柜笑道。 “嗯。”春琼为徐掌柜续上茶水，“合作模式不变，徐掌柜明日可至食光里签订契约。” “好，好。” 丽清趁热打铁，“徐掌柜，正好酒楼要上新菜品，您要不顺势重新将酒楼布置一番，放上些鲜花，试试效果？若是满意，咱们再细谈合作的具体事宜，您看行不？” 徐掌柜哈哈一笑，“二姑娘如此有诚意，老朽也不好再推脱。那就先按你说的办，若是效果好，这合作的事儿肯定能成！” 丽清和春琼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喜。随后，两人又聊起了一些关于花卉摆放位置、风格搭配的细节。待谈得差不多了，徐掌柜起身告辞，“不耽误二位姑娘用餐了，老朽这就回去安排，静候二姑娘的鲜花和大姑娘的小龙虾。” 春琼和丽清起身相送，“徐掌柜慢走，期待咱们合作愉快。” 待徐掌柜离开后，丽清长舒一口气，“姐姐，还是你有办法，若非有小龙虾吸引，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买我的鲜花。” 春琼拍了拍丽清的手，安慰道，“你也做的很好，今日本是来吃饭的，这不转眼就谈成了一桩生意。” 丽清重重点头，“嘿嘿，这不是受了流光阁启发嘛！多亏有姐姐在，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肯定没勇气和徐掌柜谈。” “没事，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春琼拍了拍丽清脑袋。 几人用完饭，收拾一番后，也离开了望江楼。一路上，丽清都在兴奋地规划着接下来给望江楼送花的事宜，春琼看着妹妹充满干劲的模样，忍不住帮着出谋划策起来。 回到别院，丽清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拉着春琼来到花铺的后院，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苗与成品花卉。 “姐姐，如今这个季节，我本想着用荷花和睡莲，可这水生植物放置起来有些麻烦。铺子花卉品种多，但望江楼是吃饭的地方，咱们还是要注意下，不能放与食物相克的花。你说咱们放什么鲜花合适？” 春琼视线扫过后院，最后目光停留在栀子上，道，“可以用茉莉和栀子，香气馥郁，能为望江楼增添清新雅致的氛围。而且这两种花盆栽养护简单，也好搬运更换。咱们再搭配些菖蒲，它叶片修长，摆在一旁，看着就清凉解暑。” 丽清不住点头，连忙跑到屋内，拿出纸笔开始记录，“那春天呢？” “春天花多，但桃花、杏花这类花朵娇弱，或许可以多搭配些枝叶坚韧的绿植。比如松柏枝，常青又挺拔，和春花搭配，既有生机又显大气，还能增加层次感。” 丽清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姐姐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松柏枝不仅耐折腾，还带着一股古朴的韵味，和望江楼古色古香的风格很搭。还是姐姐考虑得周全。对了，秋天的菊花和冬天的梅花肯定不能少，不过这两个季节，客人在室内活动更多，我们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些小型的插花摆在包间的桌子上？” 春琼坐到丽清身边，看着她认真记录的样子，笑道，“这个主意好。小型插花精致又不占地方，还能让客人近距离欣赏。我们可以根据包间的大小和装修风格，设计不同款式的插花。像那些古朴风格的包间，用青花瓷瓶插几枝梅花，意境就出来了；而宽敞明亮的包间，就用玻璃器皿搭配色彩鲜艳的菊花，更显活泼。” 丽清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青花瓷瓶插梅花，玻璃器皿配菊花……”突然，她停下笔，皱着眉头说：“姐姐，还有个问题，鲜花的配送和保鲜一直是个难题，望江楼每天都需要更换，我们得保证花送到的时候还是新鲜的。” 春琼沉思片刻，“鲜花保鲜，这个专业问题，咱们需要去请教李爷爷和周爷爷两位专家。” “好吧！”丽清偷偷一笑，“原来姐姐也有不会的呀！” 春琼敲了敲妹妹脑袋，“你姐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可能什么都会。” “百科全书是什么书？” “…”糟糕，一时忘形又说漏嘴了。 “话本上写的，一本记录各种知识的书。” “哦哦。” 春琼暗松一口气，庆幸丽清没再多追问。 “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去请教李爷爷和周爷爷，可别耽误了正事。” “好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姐妹俩就来到了李老周老院子。 老人觉少，这会儿也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走圈。 “李爷爷周爷爷，早啊！”姐妹俩笑着打招呼。 李老脚步不停，“哟，你俩今早这么早过来，有啥事？” 丽清恭敬道，“李爷爷，我们想请教您一些鲜花保鲜的法子。花铺和望江楼谈成合作了，每天都得送新鲜的花过去。” 李老一听，来了兴致，“小丫头不错啊！花铺刚开业就拓展新业务了，好事！保鲜嘛，首先采摘时间很重要，最好选在清晨，这时候的花水分足。采下来后，要马上把花茎泡在水里，防止空气进入堵住导管。” 姐妹俩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时不时提出问题。 待李老说完，周老捻着胡须道，“我这儿有个秘方，用薄荷和金银花煮水，等晾凉后，把花茎插进去，能延长花期。还有，切花的时候，切口要斜着切，增大吸水面积。” 丽清一脸惊讶，“原来薄荷和金银花还有这功效。多谢周爷爷，李爷爷。！” “嗯，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别光顾着赚银子，记得背医书，学制药手艺。等你会的多了，这些自然而然就会了。”周老看着姐妹俩，皱着眉头道。 姐妹俩恭恭敬敬应道，“是。两位爷爷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学习。周爷爷，您给我的书，我快背完了，不懂的都记着呢。待忙过这段时日，就一起来请教。” 两老同时抚着胡须，满意地点头。 第137章 别出心裁 从两老家出来，丽清非常兴奋，“姐姐，有了这些方法，鲜花保鲜肯定没问题了！” 春琼笑着点头，“是啊，有李爷爷和周爷爷的指点，咱们心里可就有底了。不过，光有保鲜方法还不够，得赶紧落实到实际操作中。” 花铺开业，丽清立刻召集伙计们，将学到的保鲜技巧一一传授。她亲自示范清晨采摘的要点，如何精准利落切断花茎，又怎样迅速将花泡入水中，伙计们围成一圈，目不转睛地学习。 春琼则在一旁安排花卉搭配和运送事宜，保证在望江楼营业前送达并摆放到位。 花铺准备工作紧锣密鼓进行着，与此同时，第一批小龙虾被捞出来送至郧乡县食光里。而此时已是六月初四。 郧乡县食光里，徐婶和翠儿满心欢喜地接手刚送来的第一批小龙虾。 “大姑娘，这小龙虾不愧是自家养的，不管是个头还是色泽都比去年买的更要好。” “嗯，确实不错。”春琼看着满筐活蹦乱跳的小龙虾，也很开心，这一筐筐的，可都是银子啊！ “这小龙虾品质上乘，咱们可得好好琢磨新菜品，抓住商机！”徐婶兴奋地说道。 众人纷纷应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提议做经典的麻辣小龙虾，用秘制酱料将小龙虾的鲜美彻底激发；有人则想尝试创新，把小龙虾和本地的特色食材相结合，打造出独一无二的风味。 待大家讨论完，春琼道，“诸位的想法都非常好。不过，这才是我们售卖小龙虾的第二年，如今最主要的任务是，将小龙虾向更多的人推广出去。所以，咱们在考虑口味的时候，还是选择更加吸引人的口味吧。” 众人听了春琼这番话，都陷入了思索。片刻后，徐婶率先打破沉默，“姑娘说的不错，麻辣小龙虾去年特别受欢迎，我觉得可以在麻辣口味上再下点功夫，如今麻辣都成了咱郧乡县的标志口味了，如此既能突出本地特色，又能让爱吃辣的人过足瘾。” 春琼微微点头，“我看这样，咱们先把酸甜口味、蒜蓉口味、麻辣口味升级，按照去年的标准售卖。至于与其他时令菜色搭配，待小龙虾批量上市后，再细细琢磨。其实，虾和蟹一起可以做成虾蟹煲。这些等日后蟹上市后再推出，不急于此时。” “是。那明日的售卖，主要卖麻辣、酸甜和蒜蓉口味的。” 徐婶拍板，“大姑娘放心，制作流程我和翠儿最近又反复琢磨了，做出来的味道肯定比去年好。姑娘先歇会儿，我们这就去清理这些虾。” “没事，我们一起清理。这两天宣传做的不错，明日一开门，估计就会有人上门，大家今天晚上要辛苦了。待忙过这段时间，我给大家发奖金。” “多谢大姑娘，铺子生意越好，我们做的越开心，这点辛苦算什么！”徐婶爽朗一笑。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后厨瞬间热闹非凡。徐婶手脚麻利，率先拎起一桶小龙虾，将它们一股脑倒在木缸里，她熟练地捏住小龙虾的背部，三两下就剪掉了虾头，去除虾线，动作一气呵成。翠儿也不甘示弱，跟在徐婶身后，认真清洗着处理好的小龙虾，确保每一只都干净无杂质。 春琼挽起袖子，加入到清理的队伍中。她一边清洗，一边和大家唠着嗑：“徐婶，翠儿，你们说今年的几种口味，哪一种会卖的最好？” 翠儿眨着大眼睛，说道，“我赌酸甜的！如今麻辣在咱郧乡县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口味了，尤其在食光里。客人们吃了一年多麻辣口味的各种菜色，也该换换口味了。这酸酸甜甜的，保准能吸引不少怕辣的食客。” 徐婶道，“我觉得还是麻辣的，虽然咱店一直有麻辣口味，但秘制酱料是不断改良的，这小龙虾用新酱料做出来，味道肯定更上头。郧乡县的老饕们就好这一口热辣刺激，新老顾客都会被这股热辣劲儿吸引过来。” 春琼笑着听两人各执一词，手中动作不停，又开口问道，“不管哪种受欢迎，都是咱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今年售卖小龙虾，不仅是为了让铺子生意更红火，也是想让更多人认识这种新吃食。”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后厨里堆满了清理干净的小龙虾。大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这满满几大盆成果，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春琼直起腰，伸了个懒腰，说道，“差不多了，大家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开始，要辛苦大家了。” 徐婶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笑着应道，“大姑娘先回去吧，我们把厨房收拾收拾就去休息了。” 翠儿也在一旁用力点头，虽然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但还是强打精神：“就是就是，明天我一定早点起来，保证把客人都招呼得妥妥帖帖！” 第二天天还未亮，春琼就来到了铺子。徐婶和翠儿已经热火朝天忙起来了。 几人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后厨里，炉火熊熊，锅里的油开始滋滋作响。春琼熟练地将小龙虾倒入锅中，瞬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麻辣、酸甜、蒜蓉等几种口味的小龙虾出锅。红彤彤的虾身裹着诱人的酱汁，香气扑鼻。春琼让翠儿将小龙虾端到店门口凉菜区，等着第一波客人上门。 与此同时，丽清和伙计们精心挑选、搭配的花卉，由白前带着从静花缘出门来到食光里停下。待徐婶将送至望江楼的卤菜和小龙虾装车后，白前带着鲜花队伍开道，白术带着美食队伍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前往望江楼，引得城中百姓纷纷驻足围观。孩子们在一旁嬉笑奔跑，好奇地张望着；大人们则交头接耳，对这新奇的景象议论纷纷。 到达望江楼，白前和丽清指挥着众人快速将鲜花布置在指定角落，馥郁花香瞬间弥漫整个空间。林木则领着队伍将卤菜和小龙虾送进望江楼后厨，热气腾腾的美食与娇艳欲滴的鲜花相互映衬，营造出独特的用餐氛围。这别出心裁的场景吸引下，新一季小龙虾宣告，正式上市。 第138章 小龙虾赋诗 随着天亮，新老客人一波波来到食光里。 一位大爷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剥开后放入口中，瞬间眼睛一亮，“这味道，果然正宗！辣得过瘾，虾肉还特别紧实！不亏我专门从南阳过来。” 春琼笑道，“那您可算是来对了，这可是今年第一锅小龙虾，保证口感绝对地道！” 一位年轻姑娘看着窗口的标签，惊喜道，“有酸甜口味的？这个好，酸酸甜甜的，肯定开胃，祖母近来口味不佳，这小龙虾说不定适合祖母。杨东家，麻烦给我打包一份酸甜口味的。” 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闻言，也点了酸甜口味，孩子吃得嘴角沾满酱汁，还不停地催促，“娘，这个虾虾太好吃啦，我还要！” 那母亲笑着又剥了一只喂进孩子嘴里，转头对春琼道，“你们这新品着实不错，大人小孩都能吃。以前孩子总挑食，没想到对这酸甜小龙虾如此着迷，看他吃的，都不挑食了。” 春琼看着小朋友吃的满嘴油光的小嘴和桌上一堆的炸了，“小龙虾味道独特，肉质鲜美，老少皆宜。小朋友，这虾虾好吃不？” “好吃。”小孩儿点头。 “那你还想不想明天再来吃？” “想，明天后天都要来吃。” “可是你今天要是把桌上剩下的这些都吃完了，就会肚肚痛，肚肚痛，明天后天就没法出门来吃了喔。” 小朋友看着桌上剩下的小龙虾，看了看她娘亲，又看向春琼，纠结好半晌，才下定决心，“那…那我今天不吃了。这盆里还剩十只，我今天吃了二十只。若是把剩下的十只吃完，明天的三十只就没法吃了。不划算！娘，剩下的您吃吧，好吃的喔！” 春琼忍不住笑，小朋友算术不错。 那位夫人蹙着的眉总算松开，冲春琼感激的一笑，对孩子道，“好，宝宝真乖，剩下的由娘吃。明天后天我们再来。” 小朋友看着门口不断进来的人，皱着眉头数了一会儿，最后放弃，“娘，咱们把明天的银子给姐姐，让姐姐提前预留。这么多人，明天我们要是来晚了就没有了。” 春琼忍俊不禁，“宝宝放心，姐姐一定给你预留。保证你明日能够继续吃到。” “真哒？多谢漂亮姐姐。” 不到一会儿，食光里就坐满了人。店里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却依旧热情满满，在桌椅间灵活穿梭，为食客们送上一份份美味的小龙虾。 一个身着长衫的书生模样的人走进店里，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空位，一位大爷见状招手道，“这位公子，老朽这里可拼桌。” 那学子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走到大爷那桌，“多谢大爷。” “客气客气，也是为小龙虾来的？都是同好，同好！” “是，听闻这食光里发现了一种形似蝎子的新吃食，学生专门过来品尝。” 待小龙虾上桌，那书生迫不及待剥开一只虾，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虾味美，辣而不燥，调料与虾肉的融合恰到好处，不愧是声名远扬的食光里。”说罢，从怀中掏出纸笔，蘸墨挥毫，写下一首称赞小龙虾的诗。 春琼注意到了书生的举动，好奇地走过去。书生将诗递给她，春琼接过，只见上面写着，“郧乡美食数龙虾，秘制鲜香众口夸。麻辣酸甜皆入味，食光胜景醉流霞。” 春琼连声道谢，“多谢公子夸赞，公子文采斐然，若公子允许，我将此诗装裱了挂于店内，这首诗定能为小店增光添彩，往后食客们看到，也能知晓咱食光里小龙虾的独特风味。” “姑娘请便。姑娘兰质蕙心，做出这般美味，实乃值得称赞之事，在下不过是有感而发。” 周围的食客们听闻这边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一位常客感慨道，“这诗写得太贴切了，咱食光里的小龙虾，那味道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众人附和着，对小龙虾的美味和书生的文采赞不绝口。 春琼见状，灵机一动，高声说道，“今日承蒙公子赐诗，为表感谢，凡今日在店消费的客人，均可享受九折优惠！” 食客们欢呼雀跃，纷纷表示要多吃几份小龙虾。这一下，店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伙计们也更加忙碌起来，却个个干劲十足。 待食客们渐渐散去，春琼让人将此诗送去裱画师处，将书生的诗作装裱后挂于店内显眼位置。以此吸引更多文人墨客前来打卡。 不出春琼所料，这装裱好的诗作一挂出，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一日，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踱步进店，他先是在诗前驻足良久，口中喃喃诵读，而后赞道，“好诗配好味，姑娘这食光里果然名不虚传。” 春琼闻声前来，笑意盈盈地招呼道，“公子谬赞，小店能得各位雅士青睐，实乃荣幸。不知公子可有雅兴，品尝一番我们的招牌小龙虾？”那公子欣然应允，当即点了一份麻辣口味的。 一日，一位衣着华丽的富商走进店里，他品尝了小龙虾后，赞不绝口，“我走南闯北，吃过不少美食，可像这般独特的味道，还是头一回尝到。姑娘，你这手艺要是能在京城开店，定能大获成功。” 京城啊，那里是她的终极目标，未来总有一天，她会去的，带着她的美食，走进那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真正繁华之地。 郧乡县和安阳县的小龙虾红火上市，而府城这边，林木也在六月初五之前，将从五峰采买的小龙虾按期送达。 小波带着人连夜赶工，初五那天，让小龙虾同时在府城食光里和鱼庄上市。 经过了之前的品鉴会，府城的鱼庄和食光里，每每有新品上市，都能引的人趋之若鹜。这次的小龙虾，开业前，宣传到位，众位饕餮早就翘首以盼。 因此，当小龙虾一上市，府城的食客们就一大早排起了长队，只为尝一尝这新鲜上市的小龙虾。 第139章 奖金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待这一季小龙虾售卖结束，夏日的热烈已悄然退场，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温柔地吹过大街小巷。 别院书房，春琼在盘账，书桌两边，堆着厚厚的账册。地上箱子里，是小波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府城铺子账册。本是半年一次盘账，但六七月正赶上小龙虾上市，春琼索性将时间压后至八月底，顺便好第一时间确认小龙虾的收益。 “姑娘，已经连着算了三日了，天不早了，明日再算吧。”枝儿端着茶水进来，见春琼还在埋头苦算，忍不住劝道。 “就快完了。” 春琼头未抬，提笔在账册角落写下一串数字，顺便应答枝儿。 “好吧。” 枝儿放下托盘，将春琼看过的账本收起来装进脚边的箱子。 “姑娘，盘点几日，可有发现错漏？” “没有。几个管账的水平都不错，账目清晰，核算准确。我盘账主要看各项开支和成本，并不是检查他们是否有错漏。” “那他们都挺厉害。”枝儿羡慕道，“奴婢就不行，就管着您的日常开支，都昏头昏脑的，看来奴婢是做不了账房了。” “你呀，是没怎么上心吧？若是我不管不顾直接把你安排到铺子里，肯定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学会了。” “奴婢只想跟着姑娘，才不要去铺子里呢！”枝儿抱着春琼的胳膊蹭着。 “好，那你就好好照顾我吧，也就不要再羡慕白薇姐姐她们了。” “嗯嗯。”枝儿连连点头。 主仆俩一个算，一个收拾，直到深夜，春琼才终于放下笔。她看着纸上最后出现的数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季小龙虾的销售成绩远超预期，盈利颇丰。 “姑娘，怎样？”枝儿看着春琼脚上的笑，好奇地凑过来看，待看到纸上的数字，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这么多！姑娘，这是小龙虾赚的银子？” 春琼笑着点头。 “这可比去年赚太多了！咱们这下可发达啦！” 春琼笑着拍了下枝儿的手，“你要求这么低呀，离发达可还远着呢！这小龙虾终归只是时令菜品，一年也卖不了几日，想靠它赚钱致富，还是远远不够的。” “咱们鱼庄和食光里生意稳定，再有小龙虾锦上添花，离发达也不远啦！” “这倒是不错。如今产业不少了，若一直经营稳定，迟早会发达的。” “姑娘，明年咱们是不是养更多的小龙虾？小龙虾还是自己养的卖起来划算。”去年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最终小龙虾并没有赚多少银子，枝儿一直耿耿于怀。 “是的。今年小龙虾我们自己留了虾苗，明年可以扩大养殖规模。”不仅如此，经过上半年各村修渠引水工程，如今郧乡县寸寸有池塘，说不定可以带着更多的人养殖小龙虾。 不过这只是她的想法，还不曾跟杨县令商量。 枝儿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姑娘，接下来您还打算做什么？” 春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思索了一会儿道，“暂时不准备做别的了，咱们先把手里的产业做好吧！摊子铺太大，没有那么多精力。香菇已经摘了好几批，除了卖给干货铺子，剩下的都还存着。接下来，要想办法拓宽香菇的销路和香菇酱的制作。” “是的喔，香菇没费多少心思，奴婢都快把它给忘了。”枝儿皱了皱鼻子。 “这可是咱真正的支柱产业，可不能忘。” 枝儿连连点头，“那咱们这几日就去庄子吗？” “先不急，通知何各铺子负责人，明日午后来此开会，领奖金。” 她决定，给所有铺子里的伙计多发一个月月银，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好咧！奴婢这就去通知大家。对了姑娘，安阳县的也通知吗？” “嗯，一起通知，让小渔船渔夫带个话就行了。” “是。” 枝儿高兴地几乎跳起来，蹦蹦跳跳地出门。 待她离开，春琼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太阳穴。这几日的忙碌让她有些疲惫，但一想到店铺的未来，又充满了干劲。她拿起纸笔，开始罗列明日会议上要讨论的事项，除了奖金发放，还有接下来的经营策略。 第二天午后，各铺子负责人早早来到别院。大家围坐一堂，气氛热烈。 春琼微笑着看着众人，“各位，自小龙虾上市这三个月来，各铺子一直生意红火，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为了增加销量，都费了不少心思。各位辛苦了，这是给大家的奖金，每人一个月月银，感谢大家的付出。” 众人纷纷道谢，脸上洋溢着喜悦。 春琼接着道，“不过，咱们不能满足于此。冬天来临，正是火锅受欢迎的时候。咱们鱼火锅也要抓住时机，推出更多口味，以满足更多客人不同的需求。同时升级店内服务，天气冷，每桌都要备上热茶，让食客一进店就暖意融融。同时备上姜茶、红枣桂圆汤这些免费热饮，驱寒又暖心。至于食光里，冬季时常有猎户卖野味儿，你们可以去采买一些野鸡野猪，做成卤味售卖，也算是推出新的菜品了。” 白芍面露难色，小声说道，“大姑娘，虽说猎户时常来卖野味，但数量有限，价格也不低，咱们采买起来成本怕是不低。” 春琼微微点头，神色淡定，“成本的问题我心里有数。这些野味卤味定位中高端，咱们在定价上可以稍作调整。另外，和猎户们商量商量，签订长期合作协议，保证稳定供应，价格也能争取更优惠些。” “是，大姑娘放心，属下们回去后就准备起来。”几个店铺负责人纷纷保证。 “好，那就辛苦各位了！我们争取今年业绩翻一翻，大家都能过个丰收年！” 开完会，春琼亲自给每位负责人倒茶感谢，并叮嘱各自店铺的注意事项。 待众人离去，春琼回到书房，坐在案前，再次翻开小本本，仔细规划着几个铺子接下来的安排。她深知，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店铺的兴衰，不容有丝毫差错。 想着想着，一阵风吹过，窗户“嘎吱”作响，春琼起身关上窗户，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喃喃自语：“得加快速度了，冬天可不会等我们。” 第140章 丰收的喜悦 “琼儿，账可盘完了？” 春琼在书房忙碌，杨县令推门进来。 “爹，您下衙了？”春琼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确实不早了。 自上半年春琼说服杨夫人搬到别院住后，杨家人算是彻底搬离了县衙后院。如今别院已然成为杨府。 “嗯，下衙了。明日开始收秋粮，各村里正都来邀请咱们去村里见证秋粮收获。琼儿，明日开始，你跟爹一起去村里吧。”杨县令走到书房旁边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着。 “对，是要收玉米了，今年可是比去年收的晚些。”春琼放下笔，合上小本本，“我就不用去了吧？我又不是衙门里的人。” “村民可是特别邀请你了。在咱郧乡县村民眼里，若非村民认识你我，我这个县令，恐怕还没有杨大姑娘父亲的身份来得权威。你不仅教给村民新种植技术，解决农作物施肥问题，还帮他们彻底解决灌溉难题，让他们免受干旱苦难。每一项，都是造福于民的大事。如今终于等到秋收，他们满怀期待，也希望你能与他们一起见证这份收获。” 杨县令转达着村民的殷切期望，“琼儿，这丰收的成果离不开你的努力，村民们都盼着你能到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春琼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阵感动，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一旦下到村子，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可最近鱼庄里等着上新，食光里的野味卤味也在筹备，我实在放心不下。” 杨县令思索片刻，说道：“你那群属下能力都不错，如今一个个也都能独当一面，鱼庄和食光里的生意，你可适当放手。若凡事都依赖于你，待你日后出远门，如何能放下这这里的生意？大理寺少卿昨日来信，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去京城了。” “大理寺少卿？苏大人？”春琼瞪大眼睛，“自上半年在府城，少卿大人留下信鸽，让我等待通知。如今半年过去，始终不见他来信，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忘记我了，不需要我去培训了呢！” 杨县令笑道，“你那绘画技术可不一般，少卿大人怎会忘记。他呀，之前一直全国巡查，前不久刚回京城。这就给你赵伯伯去信，你赵伯伯把信又转给我，昨日到达。你昨日忙着盘账，我就没告诉你。” “好吧。信中如何安排？” 杨县令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春琼。 春琼打开看了，少卿大人竟然还解释了为何这半年没有动静。之后，告知了与大理寺卿商议后的决定，绘画技术的传授，还是要从大理寺从上往下推广，如此才能引起地方上的重视。 “琼儿，如今大理寺衙门正在建立书院，待书院建好，让你直接到京城大理寺授课。”春琼边看杨县令边道，“爹估计最迟年底你就要上京了。这一去没有半年回不来，铺子里的生意，该放手的时候必须得放手了，他们必须在你离开前彻底成长起来。” “爹，要去京城给大理寺官员授课，您难道就不担心吗？那可是京城耶，权贵云集，才子能人辈出，女儿小小村姑，与他们仿佛有天堑之别，一不小心，就可能惹来大麻烦。相比这些，我手里的这点生意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 春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杨家发展太慢，如今还是过于弱小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他们这些底层人群，在那些权贵面前，仿佛如蝼蚁般低贱弱小，可随意践踏欺凌。此时去京城，她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毫无保障。 杨走到春琼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琼儿，莫要妄自菲薄。咱们虽出身平凡，但靠自身本事吃饭，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怕的。你是大理寺请去的讲师，不是能被人任意欺辱的下人，大理寺既然请了你，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并且，我女儿才不是村姑，论博学见识，那些学子千金，可不一定能比你强。” 春琼被杨县令自豪的模样逗笑，“好吧，爹既然如此有信心，女儿定抬头挺胸，不堕了您的名声。” “嗯，这才对。之前收小麦，你出去采买小龙虾了，没能见证小麦的丰收。如今秋收，你就安心陪爹去村里见证秋收，也算是给村民们吃颗定心丸，回来之后开始准备去京城的适宜。至于铺子，也趁这段时日好好考察锻炼一番这几个负责人。” 春琼犹豫片刻后，点头应允，“既然如此，那我就跟您一起下村，不能辜负乡亲们的这份心意。”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春琼随着杨县令一同前往村子。 从县城出来的第一个村子叫高桥村，还未进村，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村民们远远瞧见他们，纷纷热情地迎了上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到春琼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大姑娘，可把您盼来了，多亏了你，咱这庄稼才有如今的好收成呐！” 春琼笑着回应，“老人家，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家玉米可是都收完了？” “正在收呢，村里都在收，里正让大家把玉米全部送来祠堂，等着县令大人和大姑娘来了后，一起称重。”老奶奶指着不远处的祠堂道。 为何要如此？春琼疑惑地看向里正。 里正解释，“今年玉米丰收，大家伙儿高兴，想让祖宗一起见证这份喜悦。” 原来如此。 走进祠堂，才发现祠堂里有一个很大的晒谷场。如今晒谷场上堆满了金黄的玉米棒，只见一个个玉米棒上，玉米粒颗粒饱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每堆玉米堆前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村民的姓名和序号。 春琼站在祠堂屋檐下，看着不断有村民背着满满背篓的玉米进来，倒在各家的玉米堆里。 村民们背压弯了，脸上汗水滴着，却遮挡不住满满的笑容。 这就是收获的喜悦吧？ 春琼被眼前这热闹又充满希望的场景深深触动，眼眶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第1章 被退婚了 大周顺德十一年春，三月十九，谷雨，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江北路均州府郧乡县县衙后院女眷居住的小书房，一十二岁的少女正伏于案前描摹一幅秋日登高图，此女正是县令长女杨春琼。 “姑娘，姑娘……李公子家里来人了。”小丫头柳儿兴奋的声音大老远传来，“定是李副尉在京城被派官了，来给老爷、夫人和姑娘报信儿的，来人如今正在夫人院里，不知道李大人会被派什么官儿？” 室内的杨春琼专注于手上的画，没有被耳边的声音打扰。 “唉呀，姑娘，您怎么又在描这登高图，这不是您之前一百文在旧书摊淘的吗？难道是哪家的名作？”柳儿进门看到桌上铺开的画就开始吐槽。 直到落下最后一笔，杨春琼才一边收笔一边回着小丫头，“都说这幅画有灵气，多临摹几遍，说不定也能蹭点灵气。” “我看您画的比那幅还好呢，山脚下的菊花比那幅可逼真多了。”柳儿凑近桌面的两幅画，一本正经的比较并点评。 “赵师爷说，就是因为过于逼真，才显得匠气。”书画讲求意境，杨春琼一直觉得自己缺乏艺术细胞，师爷他们说的意境她感受不到，不过学画纯粹是自己兴趣爱好，并没有指望能成为大家，所以她也不太在意结果，“对了，你刚说谁来了？李家？” “是啊姑娘，李夫人身边的黄嬷嬷亲自来了。想当初李家跟我们杨家一样，在这小县城里一呆就是九年，奴婢本来没想过有一天能走出这里，没想到李大人能直接调入京城，简直一飞冲天了！”小丫头小嘴儿叭叭不停歇，看的出来，兴奋极了。 杨春琼抿嘴笑，一飞冲天倒不至于，但确实算从此改换了门庭。地方官和京官之间即便同样的官职，也有地方比京官低半级的说法。 柳儿口中的李公子正是春琼县令爹两年前给她定的未来夫君，而李副尉是李公子父亲，杨县令这几年的同僚李章，在此地驻军中任正七品副尉。 偏僻的小县城，就像被朝廷忘了似的，本该三年一换的官员也大多会连任好多年。就像自家县令爹，在此地任县丞也是一干就是六年，好在前任县令有家族运作，在三年前调离此地。而她爹得以捡漏，直接原地升为县令。 李副尉比她爹更惨，本也是上过战场打过仗的，仗后论功行赏，得了正七品副尉官职，从戍边军调为地方驻军，一干就是十来年。 好多年没换过驻地，本来以为这辈子就要呆在这里了，没想到去年年底机缘巧合之下救了京里路过的贵人，这就被贵人提携调入了京城。好不容易从这个偏远小县城走出去，他们直接卖了这里的房屋产业，都跟着搬去了京城。 算了算，从离开到现在也两个多月了，也该在京城安顿好了。而杨家作为未来的亲家，确实该报个信，只是，报个信而已需要李夫人身边的陪嫁嬷嬷专门跑一趟？是不是过于正式了？ 春琼暗自嘀咕。 “听说京城可繁华了，大姑娘，您想去京城吗？”柳儿一边帮春琼收拾笔墨，一边问。 京城？怎么会不向往？那可是这个时代最最繁华的地方呀！难道自己这一世还能靠嫁人定居京城？ 京城耶，就连生在五星红旗照耀下的上一世，都没能去到那里，大学毕业奋斗近十年，也只能在一个三线城市买了房。京城，还是不敢想啊！至于嫁入京城，自认为软硬条件都一般，更是从来没考虑过。 想想上一世就悲催，辛辛苦苦买的房，装修入住没多久，竟然过劳死，再睁开眼，就变成了一个历史不知道拐弯到哪里的朝代的嗷嗷待哺小婴儿。 房子都还没享受过呢！不过也算是给父母亲留了个遗产，希望他们不管是自己住还是卖了，都能好好的。 不知不觉，已经十二年了，或许是上辈子过劳死的后遗症，这十二年来，她是彻底躺平了。杨家人口简单，虽不富裕，但也吃得饱穿得暖，她作为姑娘家，不必为前程担忧，为生计奔波，只需要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跟着父亲空闲时读读书写写字，十足十的米虫一个。 这一世的爹娘也开明，两个姑娘都娇宠着。好在自己对书画感兴趣，认真学了几年，否则怕不是已变成草包一个了。 “知道李大人派了什么官吗？”杨春琼收起自己乱七八糟的想法。 “还不知道。奴婢听门房的人说李家来人了，就匆忙跑来跟姑娘报信了，没来得及打听。”小丫头吐吐舌头，有点不好意思。 杨春琼被小丫头呆萌的小表情萌到了，摸摸她头上的软毛，“走吧，咱们去娘亲那瞧瞧。” 整个县衙后院不大，分东西两院，东院为县令一家居住，西院师爷一家居住。中间一个小小的花园隔开。 很快就到县令夫人房中，正要行礼，才发现院中气氛不对，杨夫人王氏一脸怒气，下首坐着的婆子也寒着脸，这个婆子正是李夫人身边的黄嬷嬷。 “娘，您怎么了？”来不及行礼，春琼急走几步到杨夫人身边。 “琼儿来了。娘没事。”杨夫人拍了拍春琼手臂，“去看看你妹妹练字练的如何了。” 娘这是在支开她。 “大姑娘不急着走，正好听奴婢将事情解释清楚。”不待春琼反应，黄嬷嬷起身，出声阻止，“并且，正好姑娘在此，也方便将当初的信物归还。” “黄嬷嬷！”娘亲怒道，“退亲之事，自有我和孩子她爹处理，她一个小姑娘，留下做什么？柳儿，去看看，老爷怎么还没回来？” 信物？退亲？春琼这才看到，娘亲手边的桌子上，正放着一枚眼熟的玉佩，可不是眼熟嘛，另一个一模一样的就在她妆匣里。 得，还以为这辈子走了狗屎运，不用自己费心就能解决婚姻大事，顺便能实现上嫁入京城的幻想呢！果然，这种靠别人的想法不靠谱！ 只是不知这退婚的理由是什么？ 杨县令黑着脸进门，显然已从柳儿口中得知发生了何事。 “怎么，他李章刚攀上贵人，这就看不上我杨家小门小户了？” “大人说笑了，您跟我家老爷同僚多年，一起同甘共苦，我家老爷一直当您是兄弟，无论身份怎么变，这情分是不会变的。老爷和夫人最终决定退婚，实在是经过深思熟虑过了的。您家只有两位姑娘，而大姑娘作为长女，承担着堂前尽孝赡养亲老的责任的。而此去京城，相隔千里，大姑娘若如约出嫁京城，则离父母双亲十万八千里， 必不能时常侍奉父母跟前。而我家少爷如今已入禁军，承担守卫京城和圣上之责，也无法离开京城，实在是忠义两难全啊！还望大人、夫人和大姑娘体恤！”黄嬷嬷“咚”地跪下，一副声泪俱下的模样。 这婆子好伶俐的一张嘴！ 第2章 不做那不忠不孝不义之人 杨春琼都要气笑了。要退婚的人，站在道德至高点，一副处处为别人考虑，自己委屈求全的模样。 也是怪她，知道最终躲不过嫁人的命运，完全遵循父母之命定亲，定亲两年，跟李家公子就跟完成任务一样的处着，心里不怎么上心。也因此，竟然没发现，李家竟是如此道貌岸然，虚伪无耻之徒。 “好一个忠义两难全！不过是自己背信弃义罢了，倒不必说的如此冠冕堂皇！当初是他李章三请四求，我才同意将闺女许给他家小子。如今说翻脸就翻脸，将我闺女名声置于何地？” 杨县令冷笑，若非那李章不在眼前，真恨不得上去扇他几个大嘴巴子。这世道本就对女子苛刻，被退婚的女子，哪里还有名声？杨县令不禁后悔早早给闺女定亲了，本以为是个好的，哪晓得还是看走眼了。 “郧乡县小，大人又是此地的父母官，谁敢多嘴说姑娘的闲话？”黄嬷嬷舔着脸回复，“倘若姑娘嫁入京城，与大人一家长期隔这么大老远，想必大人也是舍不得的，退婚其实是两全其美的方法。” “你这说的什么话？不敢说闲话就没有闲话了吗？我好好的闺女，凭什么要遭受别人背后非议？”杨夫人气极了，一掌拍在桌子上，桌上的茶碗跟着震了震。 春琼抚着杨夫人胸口帮她顺气，“娘，别生气，为这种胡搅蛮缠的话生气，不值当！” 杨县令拍了拍夫人手臂以示安慰，怒声道，“呵！先不说我闺女还小，要成亲至少也要四五年后了，李章这是认定我杨某人这辈子是入不了京城了？” 娘的，想他杨巍，正儿八经的进士出身，被派至郧乡县任县丞，六年县丞后被升为县令，如今三年任期已到，虽然心里清楚估计还是连任，但被人明着内涵一辈子入不了京城，到不了高位，如何不生气？ 嘲笑他能力不行？他李章一个靠关系升迁的，难道就认为别人就不能凭自己努力升迁？ “大人说笑了，大人兢兢业业，县里在大人治理下连打架闹事的都少，县里上下都看得到。大人升迁也是早晚的事。” 就是还不知道还有几年要磨，根据老爷打听到的，这次任期考评也只得了个中，要升迁还不知道要等到猴年马月了，黄婆子暗自在心里嘀咕，面上丝毫不显。 “一入京城，就如此着急慌忙的要退亲，看来是李家公子也遇到贵人了，我的存在对他有影响，不知是哪家贵人？”杨春琼看着婆子似笑非笑的问道。 黄婆子被春琼的眼神看的不自在，以前每次见这姑娘都是一副文文弱弱的样子，没发现她还有如此凌厉的时候。 黄婆子不敢直视春琼，低着头，规规矩矩回答，“杨姑娘说笑了，公子只是被选入了禁军。” 呵？春琼冷笑，禁军一向是高官权贵子弟镀金的最好去处，里面权贵云集，那李公子若有本事混入那个圈子，也算是发达了。只是，那个圈子是那么容易混的吗？ 杨春琼不耐烦了，这婚迟早要退，何必跟一个婆子掰扯！骨子里是现代人思想的杨春琼根本不在乎所谓的被退婚名声，最好因这名声没人再来提亲，这样她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不嫁人了。 她拍了拍父亲肩膀阻止他继续跟黄嬷嬷呛声，扬声叫人，“柳儿，去我房里将妆匣最底层那个花开富贵的金镯子拿来。” “琼儿！”杨夫人见春琼打算，忍不住出声阻止。 “爹、娘，没听黄嬷嬷说嘛，不退婚，女儿日后嫁去他家就是攀高枝而弃父母长辈于不顾的不孝女。人家连做我家的倒插门女婿都考虑到了，若做了我家的倒插门女婿，陪着女儿跟随爹娘任上侍奉爹娘，可就挡了人李公子入禁军奔前程了，那女儿岂不是不义？因为女儿让李公子无法入禁军为君分忧，女儿岂不是不忠？所以，爹、娘，为了女儿不成为那不忠不孝不义之人，退婚的名声算什么？这婚，还是退了吧！” 再道貌岸然的理由，也掩盖不了李家言而无信毁约的事实。 “多谢姑娘大义。”黄嬷嬷接过柳儿手中的镯子，仔细辨认后揣进怀里，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杨春琼，“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给您的信，少爷对您情深义重，如今退婚，万般无奈，他想说的都在信里。” 杨春琼讥诮的看着黄嬷嬷，并没有接信，“嬷嬷可检查清楚信物可有损坏，是否为当初原物？” “已检查清楚，没有问题。”黄嬷嬷讪讪道。 “既如此，就是两清了。既已两清，日后将各不相干，你们少爷的信，就不必看了。”一边毫无征兆擅自退婚坏姑娘名声，一边又说对人姑娘情深义重，，恶心谁呢？ “既已两清，柳儿，送客！”杨县令冷声赶人。 小小的县衙是藏不住事的，几乎是婆子刚出门，县衙上下都知道，县令大人家闺女被人退婚了。西院师爷家的婆子来来回回打探了好几次。 关上房门，挡住外人打探的眼神，杨家三口坐在房中默默无言，杨春琼看着爹娘一个生气懊悔，一个默默垂泪，慢慢耷拉下肩膀。被退婚，她是不在意，可是让家里人伤心难过了，这该死的黄婆子，她爹还是被打击到了。 春琼不免愧疚，她这个本来享受了千年文明的后世之人，有幸重来一次，却一心躺平，任由这里的人因为落后的生产条件苦苦挣扎，任由父亲为了这个贫困小县殚精竭虑，而她只是冷眼旁观，连一丝伸出援手的想法的都没有。 是她自私了，十二年来，从最开始怕被发现异常的谨小慎微，到后来只剩下心安理得的躺平，过于懒惰、颓废。 “爹，娘，你们也别难过，生气了，咱们应该庆幸他们翻脸早，让咱们早日看清李家嘴脸，若等嫁过去了才发现，那才是跳入火坑呢！”杨春琼收拾起心情，安慰父母。 “琼儿，都是爹不好，爹眼瞎，没看清楚李家的嘴脸，害得你白白落个被退婚的名声。”杨县令愧疚极了，自己千娇万宠的女儿，以为是给她找了个老实本分的好人家，哪知道背地里如此道貌岸然！ “琼儿别伤心，那李家小子也不是个好的，他爹娘要退婚他就同意，一点主见没有！以后娘和你爹再给你找个更好的。” 杨夫人一边抹眼泪一边安慰闺女。 “爹，不怪您，咱们这么多年都没发现不妥，说明他们家心机深沉，之前装的好。”杨春琼安慰完爹又安慰娘，“娘，我一点都不伤心，您之前应该也看的出来，我对婚事不上心，更不存在那黄嬷嬷口中的情深义重，现在退了，我到是松了一口气，不必将就自己应付差事了。” “并且，娘，女儿有四年就及笄了，眼前情况看，爹爹不管升迁多快，都不会有四年内调入京城的可能，女儿肯定舍不得离开你们的。如今这样挺好，女儿没有这个烦恼啦！爹，女儿说的是事实，不是觉得您能力不行哈。” 杨春琼打起精神一面安慰爹娘一面插科打诨。 杨县令走到杨夫人身边，揽着她肩膀，“夫人别哭了，琼儿说的没错。现在退婚也并非坏事，咱们闺女还小，以后咱们擦亮眼睛，慢慢寻摸，总会给琼儿找个合心意的夫君。” “……爹，这才刚退一个，倒也不必着急。”春琼都无奈了，怎么就热衷于给她找对象呢，她才多大？ 第3章 如此的闭目塞听 “不着急，慢慢找。爹会更加努力，我就不信了，咱这辈子还走不出这小县城了！”就算是为了妻女，自己的仕途也不能就止步于此。 “爹，您也别给自己太大压力，您其实做的已经很好了，在您治下，咱们县里虽说不是路不拾遗，但欺强霸市，小偷小摸的行为都很少了。” 春琼安慰她爹。 官员考评看的还是税收和粮食，治安民风这些只能作为锦上添花，仅凭这些升迁，是很难的。 “爹知道。” 夫妻二人被闺女手忙脚乱的安慰着人的表情逗笑，自家多好的闺女，还怕嫁不出去！ 杨春琼见爹娘都笑了，总算松一口气，“爹，您前衙忙不，要不再去忙会儿？娘，妹妹这半天都没动静，估计午觉睡过头了，您不去看看？” 免得他们再胡思乱想，杨春琼给爹娘安排着事做。 “你这丫头，你爹就不能歇会儿！我们都忙了，那你干啥？”杨县令理解闺女的插科打诨，配合着闺女。 “咱家今天也算是有大事，晚上加餐，女儿去厨房准备。柳儿，派人去庄子上，让大爷晚上回家里来。” 大爷是杨县令大哥杨胜，春琼大伯，因小时候高烧导致反应迟钝，一直不曾成亲。杨县令被派官后，不放心老实巴交的大哥一人在老家，就带着一起上任，他在县里闲不住，时不时跑去庄子上住着，一来二去都成种地的好手了。 所幸庄子是自家的，杨县令和春琼时不时过去照看，倒也放心让他住着。庄子是杨县令几年前买的，如今家里的嚼用主要就靠这庄子上的产出。 对了，杨家如今就简单的五口之家，杨县令夫妻生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杨春琼，十二岁，二女儿杨丽清，九岁，另外就是县令大哥杨胜了。 晚上一家人热热闹闹地吃了团圆饭。 回房间后，春琼叫来柳儿，“柳儿，把李家送过来的所有东西都整理出来。” 既然婚已经退了，再留着这些东西就没必要了。 “是。”柳儿搬出来一个木匣子，里面装着李公子送的所有礼物，包括信件。 “这是哪儿来的？”春琼打开匣子，看到最上面的桃花金钗。 柳儿在忙着收拾李家其他人送来的礼物，闻言抬头瞅了一眼，想了想道，“这是正月初六，李公子他们上京那天送来的，您那天还在庄子上没回来。” 春琼想起来了，大年初二，他们一家去龙泉寺上香，本打算在庄子上住一晚就回城里，没想到忽然变天下雪，就被困在庄子上，等初六雪停，他们赶回县里，李家一家已经出发。 事后柳儿告诉她，李公子送来了礼物，春琼想着反正左右不过是珠钗之类的，就没在意，直接让柳儿收起来了。 再一翻，发现竟然还有信件，春琼想了想，还是拆开了看，信不长，上面写着，“琼儿，我在京城等你。落款是：宏远。” 李公子名李军，字宏远。 春琼讽刺的笑笑，将其丢在一边。 短短两个月不到，那个说在京城等她的人，想法已经变了，可不就是讽刺吗？庆幸的是自己对他没有多少感情，若真情深义厚了，岂不是白白伤心？ 当初因为她的忽视，这封信没有被她看到，或许是天意？ 春琼记得当初没能送到李家人，他们一家都挺遗憾的，娘亲还懊恼自己不该非要那几天去上香，而错过了给李家送行。或许人家也并不稀罕。 所以千万不要相信男人的誓言，春琼在心里叮嘱自己。 “姑娘，这两年李家送来的东西，都在这里了。”柳儿再三确认春琼房内没有李家人的东西后，跟春琼汇报。 “好。这些送去娘那里，这个匣子明天让林木送还给黄嬷嬷，让黄嬷嬷给她家公子带回去。” 春琼指着桌上的一堆礼物，吩咐柳儿。 李家大人送来的礼物，她娘都已经回礼，可以充入中公。至于李公子送的那些，她也不想留着，都还给他吧。 好在春琼这几年给李公子的回礼，都是外面买的没有任何个人标识的，退不退回来都无所谓。 “柳儿，天不早了，先去睡觉吧，这些明天再跟娘送去。我去下厨房。” 那些信件，也没有留着的必要，都烧了吧！ 这个季节，也只有厨房灶间有火。 路过爹娘房间，听到里面还有小声的说话声，他们也还没睡。 听她娘的声音，“夫君，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咱们好好的闺女，无差无错，平白无故被人如此折辱，以后在这县里如何说亲？” “都怪我识人不清，让琼儿受委屈。只是如今李家得势，又身在京城天子脚下，咱们也不敢将人得罪狠了，我怕他背后给我们使绊子。” “他敢？本来就是他们理亏，还有脸给咱们使绊子？并且，他一个小小的五品守备，能有多大能量？” 杨夫人觉得自家夫君过于夸大了，心里有些不以为然。 杨县令耐心的给夫人解释，“他虽然只是个五品，在京城这种打个喷嚏都能打出几个一二品权贵的地方，确实不算什么。但他救的是永宁侯府的人，永宁侯作为一品侯府，何等显贵，咱们无权无势，得罪了侯府，别说为官，可能连命都保不住。” “永宁侯府会为李家出头？” “难保不会。我年前明里暗里问过几次李家救的人的身份，李章一直跟我搪塞，没有正面回答。我猜测这个人身份可能有些特殊。但永宁侯府很重视是肯定的。所以，这口气，咱们只能咽下。” 门外的春琼眉头紧紧皱起，原来李章已经是正五品守备了，连升四级，这永宁侯府的能量确实不小。到底被救的是谁竟能让永宁侯府如此报答？给了五品官职不说，还将其儿子弄入禁军？ 不管前世今生，她一直觉得自己就是个普通百姓，离朝廷很远，什么侯府权贵，都是书中人的故事。这一刻，春琼才意识到，自己可能已经无知无觉间得罪了某些权贵，而对这些权贵，别说了解，连听都没听过。 不知道永宁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会不会为了李家出头，跟他们这些小人物过不去？ 就连对李家，如今看来他们也是完全不了解的，也不知道李家会跟他们就此一刀两断，各不相干，还是会担心以后被杨家报复而要趁杨家弱势时把他们彻底踩下去？ 春琼第一次知道，父亲竟然打探过李家救的人身份，而李家丝毫没有透露。而她呢，一直觉得跟自己没关系漠不关心，连打探的想法都没有过，不管是真的不上心还是足够信任，她如此的闭目塞听，都是不应该的！ 春琼强烈的意识到，自己不能一直这么躺平下去了，得想办法帮老爹增加政绩，他们不能一直窝在这个小县城里任人宰割。 从厨房回来，躺在床上，春琼想着家里的现状，越想越睡不着。索性不睡了，披衣起身，坐在桌前写计划书。 写写划划大半夜，最后定下两个方向，第一改变家庭现状，要想做更多的事，就需要用人用钱，他们家如今没钱没人，太穷了。第二想办法帮老爹增加政绩。 第4章 出发去庄子 第二天春琼早早在书房等杨县令，昨晚她仔细想过了， 脑子里赚钱的点子不少，可以慢慢谋划实现，难的是老爹的政绩。 作为文科生，她不记得其他穿越大神都会的火药配方，也不会画武器图纸。但着眼于眼前，她爹作为一县之城的父母官，什么都要管，那她能接触的方方面面也不少。 比如，如今正是春耕的季节，从春耕入手，虽然上一世大学不是学的农业，但上一世农村出身，也见过不少对这时代来说很新的东西，或许可以利用。 “琼儿，有事找爹？”杨县令饭后一进书房，就见闺女坐在椅子上双手托腮看着门口。 “爹，您最近一直忙着春耕，经常不在家，女儿想带着娘和妹妹去庄子上住几天。” 这时代的农业发展到哪个阶段，主要有哪些农作物，之前没有关注的，都需要实地考察。 杨县令沉吟片刻后点头，“也好，庄子上清净，还能去附近山上踏踏青，正好带你娘散散心。” 这时候的庄子正是春耕热闹的时候呢，哪里来的清净？不过春琼知道，老爹说的清净是指庄子上没有闲言碎语，她娘和师爷夫人不和老爹也知道，赵夫人这次好不容易抓住她娘的痛点，最近肯定少不了专门来看她娘吃瘪。 “对，我们还可以去爬牛头山。爹，我们都不在家，您不必每天从村里赶回来了，来回跑太累了。” 郧乡县本来依山傍水，按理说应该算是鱼米之乡，但是也正是这个山和水阻止了县里的发展，横亘的汉水和连绵的群山，将这里与外面隔离开来，交通不便，外来人少，商业发展不起来，乡民生活几乎完全依靠农业。 所以官府的人也格外重视农耕，每到这春耕秋收时节，就是县衙里最忙的时候，整个县衙，除了值守的衙役，其他人全要下到乡镇、村落盯着耕种和秋收。 “爹知道了。你照顾好你娘。” 经过她爹同意，春琼又三言两语说服她娘，一家人一起收拾，很快把行李打包好。 一家五口两辆马车一起出城后分开，一辆马车是杨县令去其他乡镇巡查，另一辆马车自然是直奔郊外庄子的杨春琼母女三人再加上杨大伯。 出了城，沿途都是农田，村民有的在翻地，有的已经开始播种了。看着沿途热火朝天的景象，心境都开阔了。 “还是乡下好呀，忙碌又自在。”杨大伯挥着鞭子，眉飞色舞的。 “大伯，现在是要种苞谷吧？”苞谷就是玉米，苞谷是当地人的叫法。 “是啊，那边在播种。”杨大伯指着路边地里的人道。 大伯平时反应慢点，但一谈到种地，整个人都灵活了，他指着另一块杂草丛生的地，“这两天都要下种子了，那地还没翻，要来不及了。” “下种子？是直接把种子丢进地里，然后盖土吗？”上一世小时候在农村，村民这么补过苗。 “是啊，琼琼，你竟然知道怎么种苞谷？”大伯撩开车帘，一脸惊奇地看着春琼。 “……”春琼无语望天，这有啥值得惊讶的，她又不是真的十指不沾阳春水五谷不分的千金大小姐。 窝在娘亲怀里睡觉的妹妹丽清被一阵风吹醒，慢悠悠坐起来，春天清晨的风，还是有点冷。 小家伙顶着一张胖嘟嘟红扑扑的小脸，懵懵地看着人，似乎搞不清楚这是哪里，可爱极了。 春琼忍不住捏了捏她脸上的肉肉，“咱们的清清小猪终于醒了，你咋那么多觉呢？” 杨丽清拍掉姐姐在脸上作恶的手，“臭姐姐，你才是猪仔，人家正在长身体，睡眠足，才能长的高！” “这是爹哄三岁时候的你睡觉时说的话吧？”三岁的话九岁了还能记得，也挺厉害，难怪老是被小家伙翻旧账。 “是啊！但是也没错嘛！” “是，没错。”春琼无力吐槽。 “姐，咱们去庄子干嘛？你以前不是说，春天庄子太忙，我们不能去打扰他们嘛？” 嗯？她说过这话？肯定是啥时候小家伙要去庄子玩，自己不想跑随口找的理由。 “这次咱们不是去玩的，要帮忙干活的。” “好吧。姐，你啥时候学会的种地？你连仙人掌都养不活，种地，能行吗？”小家伙一脸怀疑地瞅着杨春琼。 “……”算了，这个老是揭人短的妹妹，有点不能要了。 “琼琼，没事，种地很简单地，又不用浇太多水，死不了的。”大伯将手伸进马车，安慰地拍拍杨春琼的头。 “……”大伯，你不是一直在庄子上吗？怎么连她仙人掌怎么死的都知道？ 完了，她是打算在农业里大展拳脚的，这出师未捷，被一盆仙人掌先害了风评。但是那仙人掌真不怪她呀，她哪知道，她爹也会给它浇水？双倍的水它不死谁死？ 晃晃悠悠一个多时辰，终于到了杨家所在的庄子，庄子不大，十来亩的样子，八亩种地种菜，剩下两亩围起来建了庄院，庄院前面住人，后面养了些鸡和猪。杨家日常吃喝，都是从这庄子出的。 庄头叫刘大江，三十来岁，是牛头村村民，杨县令买了庄子后，看他一家老实本分，就让他们一家来照看庄子，如今大家都叫他刘庄头。 夫妻两人带着一男一女两个孩子，儿子叫柱子十四五岁的样子，农忙时在庄子上干活，闲时去外面找些杂活。女儿刘翠儿跟春琼同岁，主要负责养那些鸡和猪。 刘庄头夫妻已提前得知主家要来，一直留意着，看到马车就迎了出来，“见过夫人、大爷、两位姑娘。” “你们夫妻自去忙吧，我们这次会多住几日，不必招呼。”杨夫人已经看到自家地里有佃农在忙着整地，让刘庄头不必为了招呼她们误了农活。 “是，主院已经打扫，夫人和姑娘可直接入住。一会儿翠儿会过去服侍。”刘庄头行礼后就带着妻子徐氏离开。 安顿下来，春琼出门看到杨大伯已经换了佃农的衣服，扛着锄头，正要去地里。她看了看自己，粗布麻衣，也还行，就直接跟着大伯走。 “琼琼，我要去帮着整地，下午再带你和妹妹上山。” 杨春琼以前对这个庄子唯一的兴趣就是爬牛头山，一年四季，啥时候来都要爬一次，每次都是杨大伯陪同，所以看春琼默不作声跟在他后面，就以为她是要爬山。 “大伯，今天不爬山，我跟你去地里玩。” “地里脏兮兮的，衣裳鞋子都要脏……对了，我昨儿看到咱们地边有野菜，你可以去挖野菜。”杨大伯看侄女穿的干干净净的，不想让她下地，侄女爱干净，这次出门又没带丫头，洗衣服还得侄女自己来，泥巴很难洗的。 “还有野菜等我来挖？”杨春琼吃惊了，在这个大多数人温饱问题尚未解决的时代，野菜对于乡下农民来说是作为主食存在的，春天青黄不接的季节，幸好各种各样的野菜，可以做成野菜糊糊，野菜饼，帮助缺粮的农民渡过春耕。 所以村里即便是三岁小孩儿都知道提着篮子到处地里翻野菜，哪里还有野菜等着她来挖？难道这个村里村民已经不需要挖野菜了？ “别的地肯定没了，咱家可能你爹是当官的原因，小娃娃都不敢来。” 春琼明白了，他们家人虽然和蔼，但村民对当官的发自内心的敬畏，连他们地里的野菜都不敢挖。 杨家的地刚好把庄院围在中间，四周的地都翻出来了，如今地里有四个佃农在整地，就是把地里的大块泥块打碎，以便接下来下种。刘庄头夫妻在整过的地里，一个刨坑，一个下种，这是已经在播种了。 春琼跟在刘庄头夫妻身后，观摩了玉米播种的全过程，一个想法逐渐形成。 …… 第5章 买油纸 午饭后，春琼把自己关进了房间，捣鼓画图纸，庆幸这一世学了画画，总算能有点用处。 画完图，叫来刘庄头，“刘伯，我在书里看到一种新的玉米种植方法，说是那种方法能够节省种子，成活率也比较高，我打算在庄子里试试，需要你帮忙准备些东西。” “好的。姑娘需要准备什么？”新的种植方法？刘庄头看着眼前还没自家闺女高的小姑娘，脑子里第一反应是不靠谱。但看小姑娘浑身的书卷气和不慌不忙的态度，又提不出反驳的理由。 好在只是说试试，划个一两分地就够了。 “你找两个人去牛头山趴五背篓黑土回来，然后再捡两捆干草干柴。放到……”杨春琼在院子里边走边看，“就放这里吧。” 她指着猪圈不远处的一块儿空地说道，“然后，把这里挖成一个池子，照这个尺寸。” 说着递给刘庄头一张纸，春琼知道刘庄头是识得一些字的，这也是当初杨县令选中他做庄头的原因之一。 “黑土先不要堆在池子里，堆旁边，把干草干柴烧成灰，挑几担大粪，跟黑土拌一起，到能捏成球状就行了。我要回县里准备其它的东西，您叫下柱子，跟着我一起回去帮忙。” “是，姑娘放心，这些东西，我跟柱子娘一下午就准备好了。” 春琼叫上大伯，跟她娘报备后就直奔县城。 进城后，让柱子带着图纸去县城找铁匠，“柱子，你直接告诉铁匠，就说是县令家里庄子要用的农具，尽快做出来。” 农具？这什么农具，没见过啊？虽然疑惑，但刘柱子不敢问，主家的事，照办就是。 她则跟大伯去买油纸，这时代没有塑料薄膜，挡风透光的也就油纸了。 店家认识春琼，见她要这么多油纸，还以为县衙要修窗户，“大姑娘，可需要按照窗户尺寸裁好？” “不需要，这不是糊窗户的，我有别的用途。”春琼摸着厚厚的油纸，有点着急，“店家，这油纸可有更透明的？”这样的厚度，阳光恐怕透不进来。 “还真有，前段时间到是到过一批更薄的，说是一种新的桐油工艺制成的，但是比这个贵很多，咱们县里情况您也知道，摆了几天没人买，就又收起来了。您稍等，我这就去后面搬。” 没一会儿就从后面包着个大布包出来，揭开来，露出里面光滑的油纸。 春琼展开一段，确实清亮多了，这版油纸几乎保存了白纸的颜色，没有一点发黄。她又用手扯了扯，发现还挺结实，没那么容易破。 “这种怎么卖？”春琼打算就用这个油纸代替塑料膜。 “普通油纸按窗户大小尺寸，一尺2文，这种一尺5文。这一版，得要二两银子。” “确实挺贵的。”翻了不止一倍的价格，难怪没人买，“这一版我都要了，帮我搬到门口的马车上吧。” 马车停在铺子门口，杨大伯守着。 大伯驾着马车到城门口，刚好柱子也找完铁匠到城门口汇合，“大姑娘，铁匠说两天可以打好，我后天下午进城来取。” “好。” 三个人出城回庄子。 回去的路上，春琼一直蹙着眉，她想的过于简单了，育种技术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推广开的，首先条件就不允许。二两银子一板的油纸，对于普通农户，又有几家可以承担？ “琼琼，刚才那店家欺负你了？”大伯之前在门口守着马车，没进店。见春琼从油纸店出来就一直愁眉苦脸，以为店家看她小姑娘欺客了。 “没有没有。县里人都认识我，没人敢欺负我的，您忘了我可是县令千金！”春琼跟大伯解释，“大伯，我只是在想，有什么办法既可以晒太阳，又能保温。” “喔。大伯也不知道，你慢慢想。”大伯摸摸脑袋，自己脑子不好，这种问题他听都听不明白。 春琼叹气，自己怎么就不是学工科的啊，要不然，说不定就能把塑料倒腾出来呢！她知道塑料的原材料主要是树脂，可是树脂是怎么变成塑料的，原理不知道啊！难怪后世说，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算了，先用油纸试验吧，贵就贵点，其它替代物再慢慢找。 再次回到庄子，天已经擦黑，杨夫人正带着小女儿在村口张望，看到马车好好的回来，才放下心来。 “你这丫头，说跑就跑，怎么出去这么半天？”杨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了闺女一遍，确定完好无损才算。 “娘，来回需要时间呀！人家买完东西就赶紧回来了，都没逗留。再说，咱们县现在可安全了。” “坏人又没写在脸上。你爹哪年不办过几起伤人的案子？”杨夫人小声嘀咕，怕吓着闺女。 杨春琼当做没听到，任何时代，违法犯罪都不会完全杜绝的。她不会真天真的以为，县令爹真能把违法犯罪禁了，就连文明进步了几千年的后世都没做到，只是在治安管控，文明规范下，藏污纳垢都掩到地下了而已。 “姐，你让刘伯在院子里干嘛，他又是挖坑，又是泼粪的。现在整个院子臭死了。”杨丽清噘着嘴，捂着小鼻子，感觉臭味还在似的。 她本来帮翠儿喂鸡来着，最后被刘伯一担担大粪熏的实在受不了了，只好去地里边挖野菜边等姐姐了。 春琼听了脸色微变，完蛋，光想着院子有围墙可挡风，忘记大粪的味道了，不会整个院子都是那个味儿吧？那这几天鼻子要遭殃了。 春琼故作不在意，安慰妹妹，“没事，闻习惯了就好。” “可是真的好臭呀！”小家伙一张脸皱的都快拧起来了，晃着姐姐的衣袖，“到底要做什么嘛？”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春琼一手捏着妹妹的包子脸，一手挽着娘亲，往庄子里走，“到时候你也要帮忙干活的。” “好吧。”丽清小家伙松开姐姐的衣袖，解救自己的脸，嘴里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些什么。 发现大伯没跟上来，一回头，果然逮到他准备往地里跑，“大伯，要吃饭了，不要再去地里了。” “哦。”大伯乖乖回来，跟着进门。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进了门就隐隐约约闻到味儿了。她划的地儿离大门还是有点距离的，毕竟整个庄院有两亩呢！ 春琼没有进屋，直接往池子那去，丽清小家伙一边嫌臭，一边又挡不住好奇，只好捂着小鼻子，不情不愿地跟着。 远远看去，池子和黑土都准备好了，刘庄头夫妻干活果然利索，一个下午，她要的东西全部准备好了。 得，现在换地方也来不及了，忍几天吧，反正味道会慢慢挥发的。 “大姑娘回来了。”刘庄头看到春琼过来，边忙活边招呼，“您看这池子深度行不行？” 春琼走进池子里踩了踩，“可以了。不需要太深，十公分左右就行，地面要平整些。” “好。那明天还需要准备什么？”刘庄头有点担心地里的活儿，他们一家三口都抽出来干这个了，地里别耽误了。 “明天你跟刘婶忙你们的，柱子也是。我这个要等工具到了才能干，今天拌的肥也要沤一下。” “好。”刘庄头终于松一口气。 第6章 玉米移栽技术 第二天，春琼早早起来，抓着又准备下地干活的大伯，“大伯，我要去砍几根竹子，劈成指头粗的篾子。您不帮我呀！” 本来想让刘庄头帮忙准备的，但看他怕耽误地里的活儿，就没找他，反正她今天也没事。 两人拿着砍刀，去牛头山砍了十根竹子，扛回庄子坐在那劈，大伯劈一根瞅一眼春琼，眼里好奇极了。 “大伯，您老看我干嘛？小心别把手劈了。” “没事，这活儿我熟，年轻时候经常干。”大伯还是看着春琼，手上活不停，“琼琼，你啥时候学会的砍柴劈柴？我记得你是在青阳县城外祖家出生的啊，你外祖家也不干农活呀！更何况你那会儿刚出生呢！” 当然是前世会的呀，前世作为地道的农村姑娘，小时候什么不干？砍个竹子而已，不是手拉把掐的事！ “书里学的呀。” 这一世长到十二岁，确实连砍刀都没摸过，这次是头一回，有点不太熟练。 “哦。书里确实啥都教！”大伯最钦佩读书人了，“你爹以前种地不行，你奶奶说他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怕他以后挨饿，就想办法让他读书，你看现在，都能教别人种地了。你爹说你看的书比他都多，那肯定比他还厉害!” 春琼忍不住笑，“原来我爹以前是这样的啊！” 院子廊下，跟杨夫人学刺绣的杨丽清也正在问她娘同样的问题，“娘，我姐她什么时候会种地的？还会劈竹子？” 杨夫人看着长女并不算熟练的劈着竹子，眼神幽深，“估计是看别人干学会的。你姐姐从小就聪慧，什么东西一学就会，识字也快。你刚出生那会儿，特别闹人，娘全部精力都放你身上了，你大伯带她，天天就坐院子里发呆，你爹怕你大伯把闺女带傻了，一下衙回来就自己带，但是那时你爹刚上任，要学习很多东西，下衙了也多数在书房，带着你姐一起。你爹说你姐乖极了，坐他怀里自己看书不哭不闹。你知道她为啥乖乖陪你爹不？人家坐你爹怀里看话本呢！” “我刚出生？我姐三岁多？三岁看话本？”杨丽清一双眼睛瞪得铜铃大。她三岁多在干嘛？姐姐教她写自己的名字，为名字的笔画多而哭呢！ “对，三岁就能看话本。”杨夫人还记得自己发现时的情绪，震撼、惊怒、害怕。震撼闺女的天才，三岁就能识得那么多字，也惊怒孩子爹的不负责，三岁孩子是看话本的年纪吗？当然后来发现，她爹纯粹是没发现。更害怕闺女慧极必伤。 那时候夫妻俩大吵一架，还是小小的春琼平息的，看着爹娘因为自己吵架，小小的人一手抱着一人的腿保证，“爹，娘，我以后一定听话，再也不看乱七八糟的书了。” 闺女说到做到，之后再也没看过话本，就连书房都很少进了，直到六岁生日，她和孩子爹各自送了一本时下最流行的话本，闺女才终于重新踏入书房，不过也没见再看话本，而是开始练习书法和绘画。 “原来我姐这么聪明的呀！”杨丽清骄傲的抬起脑袋，仿佛聪明的是她自己一样高兴。 “是啊！前任县令留下了很多书籍，你爹升县令后书房需要重新整理，但你爹忙，书房其实是你姐整理的。书房有哪些书，你姐可比你爹清楚多了。她也不仅仅就是整理，那些书基本都看过了。” 女儿估计也意识到自己过于聪明，学会了藏拙，明明几个月就整理完的书房，硬是拖成了三年的样子。剩下时间，自己躲书房里看书。 杨夫人哪里知道，自家闺女并没有她想象中的聪慧，只是比别人多了一世记忆。 “这个我知道，我每次去找她玩，她不是在记录，就是抱着书在看。我还帮忙了呢！” 最近几年的事，杨丽清是知道的，爹让她也帮忙了，但是她呆不住，就偶尔在姐姐爬梯子的时候帮她递递书。 杨夫人摸摸小女儿脑袋，宠溺的笑着点头。两个闺女，大的安静，小的格外跳脱。 干劲十足的春琼，劈完竹子，又带着大伯在池子四周搭架子。完全不知道自家娘亲在跟妹妹聊自己小时候的糗事，也不知道，自己以为的谨小慎微，还是没能逃过爹娘的眼睛。 干了一天活，直接导致春琼第二天起不来了，浑身酸痛，躺在床上不想动。 偏偏也赖不了床，“姐，林木哥来了，快起来，他把你让人做的农具带来了。”‘ 丽清也不进门，就在外面扯着嗓子喊，自从来到庄子，这丫头是彻底放飞自我了。 听到农具已送到，春琼赶紧起来。 收拾妥当，坐在厅里用早餐，一边跟林木聊天，“林木哥，你不是跟我爹一起下乡了吗？怎么来给我送农具？” 林木是杨县令的小厮。 说起来杨家人口确实简单，主子不多，下人更少，签了身契的下人也就四个，一个小丫头柳儿，照顾两个姑娘起居，一个刘婆子负责做饭，一个小厮兼侍卫林木跟着杨县令，本来杨夫人身边有个自小照顾她的奶娘，前几个月奶娘老家的儿子又添了孙子，杨夫人放她回去看孙子了，尚未归来。至于洒扫的粗使人员，用的县衙本来的人。 “昨天县里有事，老爷回县里了。今早出门前碰到铁匠铺送农具到县衙，那铁匠怕耽误您时间，硬是赶了两个长夜，提前把东西做出来。老爷就让属下赶紧送过来了。属下暂时不走了，就在这里帮您干活，老爷过两天也要来这边。” “那铁匠干活挺快，值得奖励！” “嗯，老爷已经奖励了。” 杨春琼继续吃饭，她爹办事，肯定周全。 所谓玉米移栽，后世就是在大棚提前育苗，待苗长到10-20厘米时，再移栽到地里。为了方便移栽，也为了保证幼苗的营养，把黑土、粪便、草木灰、各类肥料等混合拌匀做成基质，把基质捏成柱状，就是育苗钵，用来育种。移栽的时候，直接把育苗钵移到地里栽种。 春琼让铁匠做出来的农具是一种最简单的制钵器，类似打气筒，一次可制两个育苗钵。后世的机械设备，她没那水平，画不出来图纸。她让铁匠做了两个制钵器。 而让刘庄头挖的池子，就是一个简易的大棚。后世的大棚要么用玻璃，要么用塑料模，都是这个时代没有的，她只能用油纸代替，当然她这个简易大棚，可到不了后世人那么高甚至房子那么高，她这个只到人膝盖高。 春琼叫来刘庄头夫妻和柱子，把原理讲清楚后就开始安排，“刘伯，我们家八亩地，四亩你用你们之前的方式播种，留四亩用我这种方式移栽。” “大姑娘，一下试四亩，会不会太多了？”万一失败了，直接损失过半啊！ “没事，我这个苗半个月后就能移栽，耽误不了多久，即便失败，到时候再按老方式播种也来得及。” 春琼知道刘庄头不太相信她这种方式，也不着急，反正半个月后就见分晓，她的方式，他们没见过，但是经过后世很多年的试验了的，她是放心的。 “行，那我去安排。”刘床头一听半个月后就能看出效果，也不纠结了。 说干就干，春琼带着林木和柱子制钵，大伯往池子里摆放整齐，翠儿和丽清放种子，刘婶覆土，分工明确，忙的热火朝天。 等刘庄头安排完佃农回来发现没自己的活儿了。 第7章 春游去啦 人多干活快，两天时间，几万颗育苗钵完成，全部摆到池子后，春琼又指挥柱子和林木将竹篾以五公分的间距横插在池子两端，最后将油纸覆在竹篾上，一个简易的大棚完工。 “姐，这里面好暖和呀。”一个错眼间，丽清就钻进了棚子，也不嫌脏了，躺在地上笑着跟春琼打招呼。 “肯定暖和，专门育苗建的暖棚。哎呀，我的天，臭丫头，这会儿不嫌弃臭了？别把油纸捅破了！还好没躺育苗钵上，要不然，高低得给你几巴掌！”春琼赶紧把油纸揭开，把小家伙拎出来。 “都是臭丫头了，还嫌什么臭？人家鼻子都闻不到别的味儿了。”丽清趁着姐姐拍她身上泥的功夫，脑袋在春琼身上蹭，一脑袋的泥蹭到姐姐身上。 调皮的让春琼无奈极了，不都是香香软软的妹妹吗？她的妹妹是不是性别搞错了？ “噗嗤……”周围一片笑声，这么一天下来，他们可不各个都是臭丫头臭小子了么？ “大姑娘，这就好了？”刘伯忍着笑问。 “嗯，差不多了。之后每天早晨太阳出来后，将两端揭开透气，晚上再盖上。等苗长到五六公分后，就可以揭了油纸。”春琼将细节告知刘庄头，这也是很重要的，万一太阳太大，给蒸死了就糟了。 “好的，您放心，我亲自照看。”经过这两天，刘庄头对春琼已经完全服气，虽然年纪不大，但做事很有章法，也能吃苦，又脏又臭的育苗钵，搬的面不改色。 他已经确信，这个姑娘是真的懂种地，并不是在瞎搞，他现在很期待半个月后，这个苗会长成什么样。 “好，那就辛苦刘伯了。” “都赶紧回屋洗漱去，热水已经烧好了。”见大家忙完了就在大棚边聊着，杨夫人忍不住催促，春琼不让她娘帮忙，这几天杨夫人主要负责大家的后勤。 春琼连换了三次水，才感觉身上没味道了，饭都没吃，倒头就睡，这具身体一直养尊处优，这还是第一次这么高强度的干活儿，有点儿吃不消了。 日上三竿，春琼终于醒了，被饿醒的，忍着浑身酸痛，穿衣起身，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具身体这么娇贵呢，看来以后还是要多锻炼。 院子里静悄悄的，杨夫人坐在檐下做针线活儿，旁边一个炉子咕噜咕噜地煮着，是蘑菇鸡汤的香味儿，春琼眼睛亮了，也更饿了。 “娘。”春琼懒洋洋的走出来，忍着哈欠叫人。 “起来了。去洗漱了来喝汤。” “好。”快速洗漱后再出来，鸡汤已经在桌上晾着了。 “谢谢娘。”春琼坐下，一口气干掉一碗后，才有功夫说话，“娘，清清呢？” “跟翠儿割鸡草去了。这孩子精力旺盛，一大早就起来了，怕在家里吵着你，就让翠儿带着她玩。”杨夫人又给闺女盛一碗汤放晾着，母女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这两天正是新鲜的时候，随她玩儿吧，回县里了就没这么自在了。”春琼想起前世小时候在农村，不上学的日子总是漫山遍野的跑，春天割猪草，挖野菜，掰竹笋，夏天山里摘野李子，秋天找野葡萄、猕猴桃，冬天捡干松树叶烧火。 “随她玩吧，下午你也去玩，你也还小呢，家里的事有我和你爹操心。” 大闺女安静懂事，有时候都不像是一个孩子。杨夫人希望闺女都能开开心心的长大。这次来庄子的一系列行为，她怎么会不明白，李家话里话外嫌弃她爹官职低升迁慢，闺女这是堵着一口气，想要给她爹帮忙。 “好，下午娘也一起，我们去爬牛头山，顺便掰点竹笋回来，晚上吃竹笋炒腊肉。可惜爹不在，他最喜欢映山红了，我昨天去山脚砍竹子看到了，漫山遍野，花红柳绿的，美极了。” “你爹过几天就来了，到时候我们再去一次。” “嗯嗯。”春琼一边点头，一边喝完第二碗汤。两碗汤下去，肚子饱了。 收了碗，去看她的育苗池，“娘我去看下苗。” “去吧。” 大棚两端油纸已经掀起来了，春琼把脑袋伸进大棚里，感受里面的温度，确定光照程度，都没问题，算是彻底放下心来。 三月底的晴朗午后，正是踏春出游的好时节，牛头山算是郧乡县比较大的山，连绵不绝的山脉，一眼望不到头。村民依山吃山，农闲时会有村民去山里打猎、找山货或者采药。时间长了，村民便自发在近山半山腰搭了座凉亭，供进山人员临时歇脚。不过深山是不敢去的，会有野兽出没。 杨夫人带着两个闺女沿着山路走走看看，林木背着弓箭走在前面，他会些功夫，既然进山了，顺便打个猎。 春琼背着小背篓，沿途的野菜随手挖了丢在背篓里，有时候运气好，还能碰上一两根手腕粗的山竹笋，这种竹笋跟在土里挖的不一样，都是长出地面的，可能经过了光照，比地下的竹笋更加鲜香。 “哇！娘，姐姐快来，好大一树蘑菇！”春琼正在回味着美滋滋的竹笋蒸米饭，被妹妹的叫声惊醒。 春琼前后找了一会儿才看到人，小姑娘不走平常路，自己钻进路边树林了，这会儿正蹲在一棵半人粗的枯树下面，对着他们挥手。 林木掏出腰上挂着的砍刀，清理出一条小路出来，春琼扶着杨夫人走到妹妹身边。 原来是一棵老树死了，树身周围长着大大小小的蘑菇，这就是后世的野香菇。 “确实好大一树。”杨春琼赞叹，就这路边都有这么粗的树，深山里的树得有多粗啊！山里的蘑菇估计也很多吧！ 几人快速把树上的蘑菇摘完，春琼的小背篓已经装不下了，林木脱下外衫，剩下的用衣服包着。 “林木哥，要不你先把背篓送回去？”春琼想着林木背着装满的背篓上山一会儿又得背下来，总觉得有点浪费体力。 “没事，山里不安全，属下还是跟着吧，这背篓不重。” “好吧。” 春琼拽着妹妹衣领，不许她再钻树林，几人继续往半山腰去。丽清老实了一阵，开始浑身扭动，企图挣脱姐姐的束缚，春琼紧紧拽着，不松手。 “清儿，三四月正是蛇出洞的时候，小心钻进蛇窝，你不是最怕蛇吗？” 杨夫人见大女儿快要拴不住小女儿了，出声帮忙。 “这不是有林木哥在吗？到时候我一叫，林木哥一箭射过来，说不定晚上咱们还能吃上蛇羹呢！”说着还吸溜了下嘴巴，仿佛在回味什么美味。 “……”杨夫人。 “……”杨春琼。 她妹妹原来这么虎的吗？ “……”林木，“二姑娘，属下箭术不精，恐怕做不到啊！” 救命啊，他只是会几下拳脚，并不是箭无虚发百步穿杨的神箭手啊！ “哦！”丽清小姑娘这才泄气，“人家看你背着箭，帅气的样子，都准备跟爹娘商量，跟你习武呢！” “……”林木再次无语，他有点跟不上自家二姑娘的思路。 春琼也无语了，“你还是先把字练好吧！” 终于到了村民搭的临时凉亭，在亭子里喝水休息了后，春琼带着妹妹继续找了些竹笋，林木走远了些去打猎，杨夫人就在凉亭等着。 眼看着太阳下山，等林木回来，春琼一行人就准备返回，春琼和丽清顺便采了几束映山红和桃花。 林木猎了两只兔子，一只野鸡，正好做个小鸡炖蘑菇，这次上山，也算是收获颇丰了。 第8章 家人团聚 春琼娘仨在庄子里住了七天后，杨县令终于来到了牛头村跟妻女团聚了。 牛头村不大，只有三十来户人家，杨县令很快巡查完毕，结束后就往自家庄子赶，林木一早就去村口跟杨县令汇合，杨县令巡查的时候，他在身边伺候，这会儿边赶车，边跟杨县令汇报杨家庄子情况。 “夫人、大姑娘和二姑娘在庄子住的都挺好的，前几天还去爬了牛头山。大姑娘在书上学了种新的苞谷种植方法，她将咱家的地一分为二，一半留着用新方法种，一半刘伯已经安排种完。” “新的方法？就是用你送过来的那种农具？”一听闺女发现了新的种植方法，杨县令瞬间精神了，听铁匠说搞了个新农具，怎么还有新的种植方法？ “是的，就是种子不先种在地里，属下说不清楚，您一会儿问大姑娘。” “那快点。”杨县令有点等不及了。 “……”倒也不在乎这一会儿功夫啊老爷，林木暗自吐槽，催促马儿走快点。 …… “琼儿，听说你发现了一个新种植方法，快跟爹说说是什么方法！”春琼正在育苗池看苗，大老远听到她爹的声音。 她从大棚里伸出脑袋，拍了拍脑袋上的灰，站起身，她爹已经在跟前了。看到春琼的动作，也趴到地上，伸着脑袋往棚子里看。 “哟，这么暖和！”杨县令一边看一边问，“闺女，这就是那新方法吗？” 春琼把老爹扶起来，拍掉他膝盖和脑袋上的的灰，“爹，您忙完了？” “忙完了，在庄子住一晚，明天咱们就一起回县里。”杨县令把闺女脸上的泥擦掉，催促春琼，“快跟爹说说这种种植方法。” 春琼抿嘴笑，就知道她爹等不及，“这是移栽技术。就是不直接把种子撒在地里，而是提前育种，然后载苗。这种方法成活率比较高，也比较节省种子。您刚才看到了吧，棚子里一眼望去都是绿芽，眼前所见，没看到没出芽的。并且，一个育苗钵，只需放一颗种子。” 最近天气好，温度高，四五天时间大棚里的苗都出来了。 “一颗种子就有一株苗？”有着多年春耕巡查经验的杨县令惊呆了，“出苗率这么高？村民播种，一个坑可是要放三到六颗种子的！” 就这都不能保证每个坑里的种子都能长出来，中间断断续续还要补种两三次。 春琼笑着点头，她知道呀，所以才把这个方法拿出来。 杨县令激动地围着春琼转圈，这方法一旦推广开来，一年得节省多少粮种下来，这些粮种又能开多少荒地！不仅如此，百姓也能省了一大笔买种子的钱！ 杨县令竟然没有怀疑春琼的话。 春琼没说的是，这种种植方法还有更大的惊喜在等着呢！ “爹，这种方法确实节省粮种，成活率也高，但是呢，成本也高。您看这上面盖的，可是现今市面最好的油纸，一版得好几两银子呢！普通村民可用不起。咱们家今年先试种一季，到秋天收了再看情况。” 她怕她爹心急老早跟上面汇报了。 春琼要的可不仅仅是省点种子的结果，一切等秋收之后。 杨县令这才注意到棚子上的油纸，确实又薄又清透，关键是还结实，好几天了都没破损。 这年代油纸多用于富户糊窗户，不是一般家庭用的起的。 杨县令激动的心，慢慢冷静下来。 “好，爹知道了。琼儿，你尽管试，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跟爹说，爹来想办法。” “好。正好爹见多识广，您帮我想想，有什么东西能够替代这油纸还便宜？” 来到这时代十二年，除了刚出生那会儿，随着杨县令赴任从青阳到郧乡，从来没出过郧乡县，对这时代的了解，全部来自县令书房的书中。 所以她不知道这时代是否有琉璃和云母，甚至玻璃。 杨县令低眉深思，“我让人去找。” “好。” 一家人难得团聚，晚上春琼和她娘一起下厨，整了顿丰盛的晚餐。 等杨县令下了第一筷，丽清迫不及待夹了一块蘑菇放到她爹碗里，“爹，您快尝尝这个小鸡炖蘑菇，蘑菇可是我在山里发现的，我和姐姐还有娘一起采回来的，鸡是林木哥猎的。”一副求夸奖的模样。 “嗯，我闺女真厉害，连蘑菇都认识。” 杨县令配合地夸着闺女，又给夫人、两个闺女和自家大哥每人夹一筷子菜。 “这有什么难的？姐姐最喜欢吃蘑菇炖小鸡，人家从小吃到大，还能不认识？” 丽清一脸傲娇。 一家五口，你给我夹筷子菜，我给你添碗汤，一顿饭吃的其乐融融。 待所有人放下筷子，杨县令咳了一声，收起脸上的笑，说道，“我的任期考评出来了，只得了个中。” 虽然李家来退亲时，杨县令就有猜测自己不会升迁调任，但等真正拿到考评结果，心里还是有点不得劲。他自问在任上一直兢兢业业，努力为百姓排忧解难，但没想到最后只得了个中。 “爹，吏部考评一向只关注税收和粮食。虽然这几年您一直鼓励百姓多开荒，但这里人少，一年下来开的荒跟人家大县还是没法比的，短期内肯定看不到效果。连任也挺好，咱继续鼓励开荒，地多了粮食产量总会上来的。然后再想办法吸引一些商户和外来人，有人来了就会有税收。” 杨春琼安慰杨县令，搞地方经济，没个大几年是看不到成效的。 “夫君，春琼说的对，调任没那么容易的，咱们一步步，踏踏实实的走，不要被李家影响了。你之前不是也有预估，肯定还是连任吗？” 杨夫人也安慰夫君，要不是该死的李家背信弃义，她都要想一直呆在这里。 这里民风淳朴，依山傍水，环境优美，非常适合定居。 “爹，您不要伤心，清儿的字，您不也才给中嘛？我都不伤心，继续练就是了。”杨丽清扑在父亲肩膀上，一张肉脸凑到她爹前面，“呐，脸给您捏捏，不伤心了啊。” “两个“中”是能放在一起比的存在吗？”杨春琼有点手痒痒，也想捏这肉乎乎的脸。 “反正都是“中”嘛，计较那么多干嘛？”丽清撇嘴，对着姐姐扮鬼脸。 “好，不伤心。明天咱们都回县里，爹继续加油干！”被妻女安慰着，杨县令忽然的矫情脆弱一点点消失。不管在哪里，娇妻女儿都在身边，在哪里又有什么不同？ “爹，娘，明天你们带着妹妹先回，我要等苞谷苗移栽后再回。第一次弄这个，要守着才放心。”这可是家里目前的大事，不能三心二意，万一出问题，岂不是半途而废了。 “我也不走，要留下陪姐姐。”丽清一听姐姐要留下，立刻不想走了。 “也好，有你们大伯在，你们姐妹都留在庄子上也行。”杨县令知道自己大哥肯定不会回去，都没问他，正好闺女要留下，都交给大哥了。 “等回去了我把柳儿给你们送来。”杨夫人摸了摸两个闺女有些粗糙了的小手，心疼极了，“不要太辛苦了。娘这次回去，再买一些丫头小厮，咱家虽然不是大富大贵之家，但也没有那么穷，用几个丫头小厮还是用的起的。” 不能让她好好的闺女真变成农女了。 “是啊，闺女，凡事不要亲力亲为，庄子里这么多人呢！” 杨县令也嘱咐闺女。 “我知道啦，爹娘你们放心吧，你闺女什么懒散性子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怎么会累着亏着自己！对了爹，您把林木哥给我留两天，有点事需要他帮忙。”杨春琼忽然想起一件事。 “行。” 第9章 寻找长蘑菇的树 第二天一早，杨县令带着夫人回了县里，庄子上却更加热闹，没了人管，丽清小家伙跟脱缰的野马似的，不是在鸡舍里鸡飞狗跳，就是在田地里野跑。 嘱咐大伯照看妹妹后，趁小家伙不注意，杨春琼叫来林木，两人再次去了牛头山。 “林木哥，带上武器，这次咱们可能要往深山走。” 她想进山找些东西，近山浅林来来去去人多，肯定没有。 两人进山后没有停留，直奔山林深处。深山林密不好走，林木拿着砍刀在前面开路，春琼跟在后面，边走边打量周围。地方一层层绿油油的，春琼仔细一看，发现竟然都是麦冬。 “这里好多麦冬和兰草耶！估计别的药材，花卉植物也不少。村民要是都会功夫就好了，这么多的自然资源，白白浪费了！” 春琼一边走一边嘀咕感慨，“林木哥，你当初是怎么学的功夫的呀？” 她爹运气好，当初救回来的小孩儿竟然会功夫，这几年一直自己练着，竟然还练的不错。 “我爹原来是镖局的，小时候跟爹住在镖局，没事的时候就跟着他们练。” “原来如此。” 林木父亲后来走镖出事，她娘就带着他回乡下，没想到遇上家里发大水，她娘在洪水中去世，留下他跟着同村村民四处逃荒，遇上杨县令进京赶考，杨县令见他机灵又不失善良，就将人留在身边做了小厮。 “你还记得之前的镖局吗？” “只记得在云梦，叫广盛，其他的不记得了。”林木沉思片刻，回道，“姑娘可是想要找镖局？” “没事，本来想找个会功夫的师傅，帮着训练一些人的。” 那晚她爹和她娘的对话，让她心里总是隐隐不安。他们一家五口手无缚鸡之力，身边除了林木会点三脚猫的功夫，其他人都是老弱病残，真遇到危险，毫无还手之力。 “属下回去了写封信让人试着送去，看能联系的上不。当时年纪小，没记住镖局里那些叔伯名字，但我记得他们对我挺照顾。” 多年没联系，也不知道镖局还在不在。 “行。”春琼没抱太大希望，十年没联系，人都不一定还在。 也不知道这里有没有前世小说里说的江湖，如果能碰到一个江湖高手就好了。 春琼脑子里开始天马行空的胡思乱想。 “大姑娘要找什么？” 春琼从天马行空中回神，“找上次采蘑菇的那种刚枯死的老树。” 上次看到那满树的蘑菇，春琼就有了想法。 “姑娘是想采蘑菇呀！那咱不用找了，我知道一个地方，估计是山林滑坡，不少树死了倒在那儿，肯定不少蘑菇。” 之前打猎的时候无意中见到的，当时还想着等冬天了，就来把这些枯树扛回去当柴烧的。 “那走吧，直接去你说的地方。”早知道早点告诉他了，省的他们漫无目的的找。 林木说的地方竟然距离凉亭不远，在一个陡坡下面。两人费了番功夫下来，春琼迫不及待地钻进枯树林里。 只见有的树上长着密集的蘑菇，有的长着木耳，还有的树上光秃秃的什么也没有。 春琼指着长着蘑菇和木耳的树问林木，“林木哥，这些树你认识不？” “好像是栗树？”木林也不确定，他认识的树并不多。 “那这几个树是一种吗？” 春琼再问，她感觉自己有点树盲了，没有叶子的情况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区分他们啊！ “看树皮，有些不太一样吧。”林木不太确定的说道。 “……”得，看来这也是个树盲，早知道把刘伯也叫上了。 春琼叹气，“林木哥，动手吧，把这些长了蘑菇和木耳的树都砍了，我们带回去。” “把树带回去？您不是采蘑菇呀？” “不是啊！我是想自己种蘑菇，进山是来找哪些树会长蘑菇。” “蘑菇还能种？” 林木惊讶，这东西一向野生野长，从来没见过有人种啊！ “应该能的。” 肯定能的！ 后世市面上售卖的蘑菇，几乎全是人工培育的，真正的野生蘑菇，反而很少见。蘑菇的培育，她刚好知道一种，但那时候年纪小，只听大人们说，自己没有亲自动过手。 适宜蘑菇生长的树，她知道有栗树，柞树，胡杨树，榆树。这些树都是后世的学名，她没见过，一个也不认识，也不知道这些树在这个时代叫什么。只好用笨办法，来山里找长了蘑菇的树。 “又是从书上看的吗？姑娘看的书，别人都没看过吗？怎么别人就没发现种苞谷，种蘑菇的方法呢？\" 林木一直都知道家里这个小主子特别爱看书，但姑娘家，一般不是都喜欢诗词歌赋或者话本吗，他家姑娘难道不是？林木对春琼看的书很好奇。 “每个人关注点不一样吧，可能有人看到了也没在意。”春琼找着理由忽悠林木，“我之前也只是好奇没当回事，这两天才想起来。” 看来回去后得多搜罗些农业相关的书，免得以后露馅，春琼暗自叮嘱自己。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采蘑菇，一个砍树，修树枝，很快两个背篓都装满蘑菇，林木把这些长蘑菇的树也砍得七七八八。 “林木哥，走吧，我背蘑菇，你扛树，今天先回去。”树和蘑菇都不少，一次带不回去，但此行目的已达到，不用再耽搁。 两个背篓，春琼一个背在背上，一个抱在怀里，一路摇摇晃晃，总算艰难到家。 放下背篓，春琼就让林木去叫刘庄头，找他确认树种，春琼总算知道林木带回来的两棵树分别是栗树和桦树。 “刘伯，这两种树，在山里常见吗？” “常见的，咱们牛头山到处都是。姑娘打算去山里采蘑菇？这个季节蘑菇确实挺多，但深山危险，姑娘还是不要去的好。” 刘庄头以为主家姑娘在庄子里呆的无聊，才想去山里找蘑菇。害怕她在庄子上出事，急忙阻止。 “好的，刘伯放心，我不去深山。”春琼没有多说。 林木趁着天没黑，来回几趟，将剩下的树连同香菇木耳一起扛回来，堆在屋檐下，方便春琼处理。又按照春琼吩咐，去砍了几棵活的栗树和桦树带回来。 之后催促林木回县城照顾她爹，官场复杂，她爹身边不能长时间没人。 林木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大姑娘，属下走了，您别一个人上山，山里真的有野兽，虽然咱们没碰到过，但是我打猎时看到过脚印。” “放心吧，我不会进山的，需要去山里，会提前叫你回来。” 她是那么莽撞鲁莽的人吗？好不容易重活一世，这古代的美好生活才刚开始，她才不想找死！ “那行，那属下回去了。” 虽然跟大姑娘一起干活更有意思，但林木不得不回去，老爷官场难免会得罪人，并不十分安全，他要回去守着老爷。 第10章 遭遇暴雨 春琼检查完大棚，就坐在檐下砍树，把林木带回来的树都截成一米长左右的的短木，并排靠在屋檐下晾晒。 然后在房间里写写画画半天后，去村民家里找了一背篓木屑和麦麸，又让柱子去买了石膏和白糖回来，就把自己关在了厨房。 庄子里的人不知道她在忙什么，也不敢打扰，就柳儿陪着在厨房，偶尔递个东西打打下手，连一向跳脱的丽清都乖乖的自己玩。 春琼嘴里念着配方比例，将木屑，麦麸和石膏混合拌匀，然后将白糖水加入继续搅拌，直到拌料用手握住有水溢出后停止加水。装入瓦罐密封后，春琼让柳儿往锅里添水烧火。待水沸腾后将密封的瓦罐放入锅中，盖上锅盖。 “姑娘，您这是在做什么呀？”麦麸里面放糖水？麦麸是给猪吃的吧？难道在做猪食？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春琼自己其实也不确定能不能成功，毕竟只是听说，就连配方，都是村里老人口口相传的，也不知道有没有错误。 “柳儿，看着火，千万不能中途灭了，三个时辰后熄火。”春琼伸着懒腰，抬手捏着脖子，叮嘱柳儿。 “好的，姑娘，奴婢就在厨房守着。” 高温蒸了三个时辰，春琼将瓦罐搬出来，晾凉后放到隔壁空房间。 这是后世村里口耳相传的制作菌种的配方和流程。小时候村里很多人家都会自己种几节香菇，传说用的就是这个配方。 前几天跟杨夫人和妹妹去牛头山，看到那满树的菌菇，春琼脑子里忽然想起了这个配方，她就打算自己也试一试，说不定就成功了呢！ 这几天在庄子上守着育苗，也没别的事，正好有时间。 四月初一，又是一个万里无云的晴朗好天气，这是春琼来到庄子的第十天。 玉米苗长得比春琼预期的要快，如今大部分苗都有她手掌长了，接下来若都是这样的好天气，过两天就能移栽了。 春琼巡查完玉米苗，回到前院拿棒子一节节敲击檐下晾着的木头。 这个行为让庄子里所有人都很费解，终于有人忍不住问，“大姑娘，您最近每天都在敲这些木头，是要干吗？” 开始还以为她无聊瞎敲着玩儿，这几天看下来不像是玩儿。 “醒木？” “醒木是啥意思？” “……”春琼望天，这怎么解释，心里明白，说不清楚啊！ 敲击木头，震动可刺激木头纹理中的菌丝，加速香菇的生长。 “大姑娘，您这个木头是在晾晒水分吧？”玉米播种后，刘庄头难得的空闲，这会儿正坐在院子檐下磨砍刀。 “是啊。” 刘庄头擦着额头的汗，一边抬头看天，“今天格外闷热，晚上或明天估计要下雨，后面猪棚旁边的矮屋里有稻草，晚点我去抱些过来，晚上把这木头盖上，免得淋雨了，这两天就白晒了。” “会下雨？”杨春琼神情一怔，猛地抬头看向天空，今天确实热得过分，是要变天的前兆。 她似乎忽略了一件要命的事！ “刘伯，后院稻草多吗？”春琼问。 “不少，堆了一屋子呢。”存着给猪冬天做窝的，去年冬天暖和，没用上那么多。 “那就好。”春琼松一口气，“刘伯，麻烦您帮我找几根长绳子，另外辛苦柱子去砍几根竹子，要手腕粗的，我有用。” 说着丢了手里的棍子，自己去杂物间找了锤子、铲子往育苗池跑。 之前围着育苗池搭的半人高的架子，看来是要用上了。 等刘伯父子俩扛着竹子回来了。几个人一起，扎了几个育苗池长短大小的稻草筏，并将其以木桩为支撑，竖立在育苗池周围。 又用竹竿为支撑，铁丝固定，做了个厚厚的屋顶放在旁边。 “油纸不结实，扛不住大雨大风。等下雨了，把这个稻草筏盖在上面就可以了。”春琼一边干活，一边跟众人解释。 “这样有外面稻草棚挡着，刮风下雨都不怕了。还是姑娘聪慧，能想到这个办法。”几人七嘴八舌的夸着春琼。 条件有限，只能自己想办法制造条件了。 “若不是刘伯提醒要变天，我也想不到这个。” “姑娘之前就已经打好地桩，明显是早就想到保护油纸的。只是姑娘以前没种过地，一时注意不到天气变化很正常。农民靠天吃饭，所以对天气格外关注，我们只是多了些种地经验罢了。” 刘庄头安慰杨春琼。 “嗯，种地不是靠想象就能种好的，需要的就是宝贵的实操经验。以后还请刘伯多多指导。” 春琼真心实意的感谢。 “一定一定，我们缺的正是姑娘有的书本上的知识和姑娘的敢想敢做。” “嘿嘿，大家互相学习，互相帮助。” 众人一边忙活，一边互相恭维夸奖。 大家伙儿忙完，天已经黑了，几人收拾完工具，回院子吃饭，一顿饭没结束，忽然变天，狂风暴雨席卷而来，几个人扔下筷子就跑，合力把稻草筏盖到育苗池上面。 忙活到半夜才歇下，一晚上提心吊胆，第二天春琼早早起床，去确认了油纸和玉米苗都完好无损，才松一口气。 幸好昨天白天刘伯提醒要下雨，否则这一晚上的狂风暴雨，不仅油纸保不住，池子里的玉米苗都得被风吹断。 新出的玉米苗娇弱，哪里受得了风吹雨打。 种地果然没那么容易的啊！看来自己还要多向村民交流学习，不能因自己会一些后世的技术就沾沾自喜。 种地，理论知识固然重要，经验也是非常重要的。 “姑娘快进屋加件衣服，今天太冷了，别风寒了。”徐婶见春琼站在育苗池边发呆，出声提醒。 春琼这才注意到，今天确实格外冷些，昨天还热的仿佛要到夏天了一般，今天忽然降温了，她早晨光着急玉米苗了，身上还穿着昨天的衣服。被人提醒了才感觉到冷，随着一阵风，一阵哆嗦。 “明明雨停了，怎么这么冷？”春琼搓了搓手，一边自言自语准备回屋。 第11章 变天了 刘庄头抬头看着远处的天空，面色沉重，好半晌才貌似回复春琼又仿佛在自言自语，“看这样子，是要倒春寒了。” 倒春寒？春琼自然是听过的，春天天气回暖，万物复苏，若忽然出现一段时间的持续低温，就会导致农作物、花儿冻死的情况。春季播种后，最害怕的就是倒春寒了。 “玉米目前估计还没发芽，埋在土里，应该不受影响吧？”春琼问。 “咋不影响？一旦上冻，埋在地下的也不行。”刘庄头继续看着天，“更严重的是稻子，都发芽了，正是需要大太阳的时候。今年……又没啥指望了。” 春琼朝着刘庄头的方向，看着远处灰蒙蒙的天空，心里仿佛也蒙上了一层灰。在这个农民完全靠天吃饭的时代，天气变化狠狠扼制着农民的咽喉，谁也无法挣脱。 春琼闭上眼睛，脑子里回想着前世倒春寒的预防处理。春寒来临之前，小麦田可提前灌水，通过降低地温的方式防止对麦苗的损坏，春寒后，对损坏的麦苗，可通过施尿素肥来改善补救。 果树可以通过熏烟法，减少土壤热量的辐射散发，抵御冷空气入侵，提高果园内的温度，改善果园小气候。 玉米，只能通过后期补苗了。 牛头山小麦基本都种在山地，不符合灌水条件。而且，如今已经降温，春琼也不敢擅自让村民灌水预防。 至于果树，牛头山根本没有成片果林，有预防手段也用不上。 回屋换了件厚衣服，春琼独自在村里晃悠，看着路过的村民一个个紧皱的眉头，沉重的面容，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她自以为脑子里很多先进技术，却帮不上任何忙。 就连玉米移栽，她也找不到替代油纸的材料。没有替代材料，普通农户如何育种？这种方法到时候又如何向普通农户推广？ 从村里回来，春琼又将自己关进房间，她要尽快找到解决油纸的办法，如今纸贵，桐油也贵，想要短期内将油纸价格降下去不现实，替代品明瓦、琉璃她还没见过，就算已经出现恐怕更贵。 要是各地都有温泉就好了，直接将育苗池建在温泉旁边，保证种子成长的更快。 温泉？春琼忽然想起书中记载的一种古代权贵们建的温室殿。 若是暖棚不搭屋顶，在周围烧火加温，能不能达到温泉的效果？ 想到此，春琼快速画出图纸冲出房间，“刘伯，刘伯。” “大姑娘，有啥事？”坐在炉子旁烤火烧水的刘庄头听到春琼急叫声，连忙起身。 “刘伯，麻烦您帮我建一个这样的棚子。”春琼将图纸递给刘庄头，指着厨房外面的一块空地，“就建在这里吧。” 刘庄头接过图纸打开，指着一处问，“姑娘，这个中间的沟要这么深？” “是的。沟里要储水，所以需要做防渗漏工艺。” “好，我去安排人。” 刘庄头在村里找了几个人帮忙，不到一天就把春琼的草棚搭好，草棚没有屋顶，四周围着厚厚的稻草。内部田字格分布深沟，深沟两端连接着一个锅炉。 春琼在刘庄头他们搭棚子的时候也没闲着，用上次玉米育苗剩下的基质土做了一批育苗钵，种上玉米、茄子和黄瓜籽。 等棚子搭好，她将种有各种种子的育苗钵搬至棚子里，然后将锅炉烧起来，等水烧开，将沸腾的水放入深沟里。沟里的水绕着沟流动一周，最终从另一端回到锅炉。 这是借鉴古代王公贵族们温室暖房原理搭建的，王公贵族们“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 春琼想，对于大多数村民来说，相比油纸的精贵，柴禾就便宜多了，像牛头山这样依托大山的村落，柴禾就更不值钱了。所以，她想试试这种暖棚能不能替代之前的大棚。 春琼忙活完，刘庄头没有多问，干脆搬了凳子坐在锅炉旁，一边烤火，一边守着锅炉。 “刘伯，不用守着，我看家里堆的有大树根，那个耐烧，丢一个进去可管一晚上。” 第二天天更冷了，隐隐有雪沫子纷飞，倒春寒真的来了。春琼让人将暖棚的顶搭上，防止雨雪进入大棚内。 连着几天，温度持续走低，她每天守着两个暖棚，不时根据各田字格水温调整水暖棚深沟，通过水流速来控制水温。几天时间，家里的柴禾消耗了很多，好在，水暖棚玉米和黄瓜，都出苗了。 尽管这次出苗时间，比之前的大棚晚了两天，但证明这个方法还是有用的。 春琼有点小激动，“刘伯，刘伯，玉米出芽了。” “真的？太好了。”刘伯冲进棚子，身后跟着一串人。 “哎，小心小心，别掉水里了。”春琼提醒后面挤进来的丽清和翠儿。 “太好了。”刘伯在池子周边转了一圈，发现玉米和黄瓜基本都出芽了，兴奋道，“大姑娘，这几天差不多用了三百多斤柴，不算太多。按照这个进度，等苗长成，一千斤柴足够了。也就是咱们一个冬天取暖的数量了。” “嗯，这个用量还可以接受。”农村家庭，哪家哪户冬天不储备个几千斤柴禾？一千斤柴，一个壮年三天就能砍回来。 “大姑娘，可是打算将育苗技术教给村民？”刘伯问春琼。 “是。今年我们先试验，如果效果好，下一季就在村里推广。” “我替村里上下谢过姑娘。”刘伯说着就要跟春琼行礼。 春琼连忙阻止，“刘伯不必如此，这些都是书里先人总结的经验，我只是有幸看过那些书，有机会将先人的经验拿来用而已。” “那也要感谢姑娘愿意尝试。”徐婶道，“姑娘没有千金小姐的架子，不嫌弃我们这些泥腿子，亲自将书中的种地技术传授给我们，令人钦佩！” 春琼忍不住汗颜，她的初衷并不是为了教村民种地，当初只是为了自己县令老爹的政绩。如今走近村民，亲眼看到他们的艰辛和困苦，才切实有了想为他们做些什么的想法。 不管初衷是什么，最后能帮到村民也算是好事，春琼不想纠结太多，转移话题，“刘伯，依你看，倒春寒还会持续多久？” “里正去县里找人看了，这两天就会慢慢升温了。” “那就好。这个时候升温，地里的种子估计还没全部被冻坏。”这样村民的损失就会小一点。 第12章 玉米苗移栽 终于天晴了，温度也升上来了。 这天春琼还没醒，刘庄头就在院子里叫嚷开了，“苗长大了，苗长大了！” “……”苍天啊！让不让人睡觉了？这苗又不是一天忽然长大的，你不是每天看吗？昨天不是感叹过长得快吗？有必要今天再来一遍？ 春琼艰难的从被窝里爬起来，潦草的收拾了下出门，看到刘庄头站在她房门外院子里，眼睛紧紧地盯着手里捧着的玉米苗，生怕它跑了似的。 “……”春琼无语望天，“刘伯，您干啥？” “大姑娘，我测量了，油纸大棚里的苗真的长到二十公分了。您竟然真的有办法让种子快速发芽出苗长大！太神奇了！” 你这不是都见过两次了吗？怎么还大惊小怪的！春琼偷偷吐槽。 刘庄头把眼睛从手上的苗上转到春琼身上，这一瞬间，春琼看到，那张已经浑浊的眼睛此刻亮的照眼。 这种眼神大概就是希望吧！ 春琼忍不住露出一个大大地笑脸，抬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对刘伯说，“刘伯，可以栽苗了。” 若非忽然倒春寒，玉米苗早就移栽完了。倒春寒还是延缓了玉米苗的生长，前几天虽然暖棚里不冷，但一直刮风不停，大棚的屋顶不敢揭开，太阳晒不到。 “好咧。”刘庄头洪亮的应声，小心翼翼的捧着手里的苗往外跑，“我这就去安排。” “看村里人有闲着的没，多请些人来帮忙。” 她要让更多的人来感受一下这个玉米移栽方法。 如今过去了二十多天，村民们玉米播种在倒春寒前基本都结束，这段时间正好有一个短暂的农闲。刘庄头四下一吆喝，闲着的都扛着锄头来了，跟杨家挑着竹筐搬苗的佃农碰上。 “这是……包谷苗？”一村民指着佃农的筐惊叫，“我的天，这几月种的，这苗咋长这么大了？” 当时农户们差不多同时播种，中间又经历了倒春寒，如今大部分种子刚发芽，只有一些非常朝阳的地方才有绿芽冒出土，背阴的地方，地里还是光秃秃的。也难怪村民看到近二十厘米高的玉米苗会吃惊了。 村民们一窝蜂围上去，纷纷扒着竹筐看，佃农没法走，干脆把筐放在地上，任他们看个够。 “各位乡亲，这是我主家用新的种植方法试验种出的苗，比我们通常播种的长的快些。如今这些苗要移栽到地里，请大家来帮忙栽苗。” 刘庄头大声咳嗽了几声，将村民注意力拉到自己身上。 “县令大人发现的新方法？” ”是啥样的新方法？” “这个方法我们可以种吗？” “……” 村民七嘴八舌的讨论开了。 “各位乡亲，请安静一下，听我说。这种方法是杨大人家无意中从书中发现的，这是第一次尝试，能不能成功要看秋季收获。”刘庄头敞着嗓子，跟村民解释，“杨大人一直兢兢业业为县里找出路，新种植方法如果试验成功，会教给大家种的。到时候咱们就可以开更多的荒地，种植更多的粮食了。” “太好了，有长这么快的种植方法，就不怕倒春寒了。”村民们摸着绿油油的玉米苗，爱不释手。 就庄头又咳嗽一声，“另外，为了杨大人家能够专注于研究新方法，不被外面打探打扰，甚至一些宵小恶意破坏，还请大家对有新方法的事暂时保密！” 说完刘庄头带着儿子对着村民深深的鞠了一躬。 春琼暂时不打算出面，一切以她爹名头行事，不会引起关注。他们家如今没势力没根基，还是猥琐发育比较好。 “刘庄头是担心被人恶意破坏？” “我听说当官的会有各种政敌，杨大人肯定也有政敌。” “对，不光政敌，还有其他敌人。我听说，杨大人家的千金被人退婚了。” “杨大姑娘不是许配给李副蔚了吗？怎么会退婚？” “我侄女的侄子在县衙当差，他说李副蔚已经进京城当大官了，李家认为杨姑娘这个七品县里之女配不上李家公子，就退婚了。你当杨姑娘好好的县城不呆，为啥跑这个庄子上了，就是为了躲避县里的闲言碎语。” 村民们的谈话渐渐从保密歪到杨春琼的退婚八卦，大有席地而坐继续深聊的打算。 刘庄头几次想阻止，都插不进话。 坐在屋里的杨春琼暗自感慨，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再偏僻的村子，村民八卦的心不会变。 幸好刚才自己没出门，否则不是尴尬了。 但任由他们这么聊下去也不行，春琼犹豫片刻，还是起身出门。 春琼走到院子门口，出声打断议论，“各位乡亲，今天辛苦大家帮忙了。实验苗大概要栽四亩，差不多需要大家一天的时间，大家结束后记得找刘庄头领工钱。” “不用给工钱，咱们闲着也是闲着，给大人家帮点忙，还要啥工钱？” “大牛叔，工钱还是要给的，哪能让你们白干活。”春琼笑着回复那个说话的大叔。 大叔摸着脑袋，憨憨地笑，“嘿嘿，杨姑娘认识俺啊。” “认识，我们家庄子在村里好几年了，咱们也是多年的邻居，怎么会不认识。” “是啊，大家都是邻居，肯定都互相认识。”胖大婶牛婶子局促地拽着自己的围裙下摆，也搭着腔。 “杨姑娘，李家不是东西，您别伤心，咱们县里青年才俊多的是，杨大人肯定会给您再找个更好的夫君的。” 穿着牡丹大红外衫的大婶，从人群后走到春琼面前。 春琼一看，是王婶子，这十里八乡的媒婆。 春琼笑着点头，虽然自己被退婚的事又被翻出来了，但村民们显然没有什么恶意，她也不在意。 说干就干，刘庄头将人进行分工，去地里挖坑的，搬苗的，栽苗的，覆土的。人多力量大，不到太阳下山，四亩地全部栽完。 育苗池里还剩了上百株苗没地方栽了，春琼想了想，就一家送几株，让村民也栽了试试，满足下他们的好奇心。 第13章 回县城 天气回暖，水暖棚的苗长得快起来，白天的时候甚至不需要再供热水。春琼将棚顶掀了，让幼苗晒太阳，晚上的时候才重新供上热水。 守了十来天，确认水暖棚的苗长得健康后，春琼准备回县里。 好久未见爹娘，有点想念了。 着柳儿收拾行李，她叫来刘庄头夫妻，交待后续的事情。 “刘伯，水暖棚的苗长得不错，若不降温，就按目前的方式养护，等长到跟油纸大棚的苗差不多大的时候，就可以移栽了。玉米苗养护，记得在苗拔节和玉米穗分化的时候，各施一次肥。其它的跟你们平常一样。” “施肥两次？”刘庄头蹙眉，“姑娘，我们一般只施肥一次。两次，没有那么多肥料啊！” “……”她怎么忘了，这个时候没有复合肥，没有尿素。 “你们平时施的肥是什么？” “就是粪池的粪水，咱们庄子上这几年养了猪，猪粪也能做肥。” “……” 全靠粪便，能有多少？每家每户人口再多，一年也攒不了多少粪便。更别说，村民大多吃不饱，也没多少要排解的。难怪粮食产量这么低！ 怎么办？还要想办法制作肥料。天啊！想她堂堂穿越幸运儿，别人穿越不是将军嫡女带兵打仗，就是丞相千金在后宅升级打怪，她怎么沦落到天天跟这些屎啊尿啊打交道！ 有机肥怎么制作来着？春琼烦躁的抓了一把头发，有点抓狂。 “先用现有的肥吧，之后的肥料，我来想办法。” “对了，您抽时间在院子里搭个凉棚，要能够晒些太阳淋些雨，把屋檐下晾着的枯树木头搬到架子下面按“井”字摆好。过段时间会有第二茬蘑菇长出来，可以直接采摘。新树木头明天我带回县里。” 春琼一一交待着。香菇放庄子上试种是最合适的，但她不可能一直待庄子上，只能搬回县衙。 “是。” 第二天，春琼姐妹俩在大伯的陪同下，回到县衙。 杨夫人正坐在姐妹俩的院子里石桌旁打络子。 “娘，您怎么待在咱们院子？想我们了吧？”丽清扑过去趴在杨夫人背上，一边撒娇。 “是啊，想你们了。你个小白眼狼你姐姐有事回不来，你也不知道回来陪娘，都在外面玩疯了。” 杨夫人宠溺地捏了捏小闺女的肉脸，将人从自己背上扒拉下来站定，仔细瞧了瞧，又转眼把大闺女上上下下打量一番。 “瘦了，也黑了。” “娘，多晒太阳才好呢，补阳气！我跟姐姐都结实了。” 丽清笑嘻嘻地摸了摸脸，也不在意黑不黑的。 什么阳气阴气，那是补钙好不好？春琼在心里吐槽，也不知道这丫头在哪儿听的这乱七八糟的。 “娘，在您眼里，女儿永远都瘦，我们肯定没瘦，刘婶和翠儿的手艺非常不错，每天吃的又都是庄子里新鲜的菜和肉，我跟清清每顿都多吃一碗饭的。” “多吃点才好，咱们家不讲究什么以瘦为美。” “嗯嗯。知道啦！” “娘，您一个人在家里，赵夫人没来找事吧？” 在庄子里，春琼最担心的就是她娘跟赵师爷的夫人怄气。那个赵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事事都想跟她娘比较着来。 因为自己生了两个儿子一个闺女，时不时明里暗里刺她娘没有儿子傍身，幸好杨县令公开放话，他这辈子有两个闺女就够了，才让她娘没有多心想不开。 这两年她两个儿子渐渐大了，可能是两个儿子都不怎么争气的缘故，才少了在她娘面前炫耀。两个儿子大的人挺踏实，读书也努力，但没啥天赋，如今十五了，才勉强过了童生。二儿子十岁，人倒是机灵，但心思不在读书上，一门心思想要学武，每天跟爹娘在家里斗的鸡飞狗跳的。 “没有，最近他们家里乱着呢！”杨夫人压低声音，“他们家老二前几天跟他娘斗气，离家出走了。你爹带着县衙上下找了一天一夜才将人找回来。那孩子差点被人贩子拐走，自己机灵逃跑了，又掉江里了差点淹死。被渔夫救起前，呛了不少水，如今还在床上躺着呢！” “……”这倒霉的熊孩子。 “娘，这么一对比，您两个闺女是不是简直就是人间小可爱？” 丽清凑过脑袋，跟杨夫人耍乖卖萌，嘴里一边吐槽，“赵阳哥哥真是不听好人言吃亏在眼前！之前他悄悄找我，说要离家出走出去拜师学艺，手上银子不够找我借。我就跟他说了，外面很危险，有人贩子，他还不信！” “所以你借他银子了？”春琼闻言问道。 “你以为我傻呀，他这个年纪跑出去，不是被拐就是被骗，借给他，肯定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丽清冲她姐翻了个白眼。 春琼眯起眼，“所以你要跟林木哥学武，是受了赵小二启发？” “才不是呢！我想学武是因为看林木哥射箭好厉害好帅！” 丽清求生欲满满，才不要跟赵小二扯上关系，看起来机灵，实际上傻不拉几的。 “清儿啊，你要是真想学武，娘也不反对，女孩子有点自保能力挺好的。但是呢，琴棋书画四项，必须要选至少一项学。” 至少以后不能被人嘲笑是莽夫，文墨不通。 “真的，娘？”丽清惊呆了，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赵小二离家出走还间接帮了自己一把？这样的话，要找机会感谢一下他。 “真的！正好最近买了一批小丫头小厮，丫头们我带着教规矩，小子们丢给林木了。过段时间都由林木领着教他们些功夫，你也跟着练吧。但是丑话说在前头，既然开始练了，就不许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更不许喊累！” “知道啦！谢谢娘！”丽清高兴极了，“我去看看赵阳哥。”说完一蹦一跳地跑了。 铁定找赵小二炫耀去了，春琼和杨夫人无奈的摇头。 “林木哥忙的过来吗？”春琼担忧，又要帮他爹跑腿办事，还要保护他爹，家里外院的事也都是他的，时不时地还要给她们母女三跑跑腿打打杂。 “林木这些年确实辛苦了，里里外外都是他一个人忙活。你爹已经在物色侍卫了，等这批小厮训练完了一些跑腿打杂的事就有人接手了。”杨夫人愧疚，前几年手头不宽裕，一直紧巴巴的过，确实辛苦那孩子了。 “娘，王婆婆有没有消息来？”王婆婆是杨夫人的奶娘，请假回老家看刚出生的孙子去了。 “还没有。当初说是等孙子周岁了再返回，还要段时间。” “娘，王婆婆家里是做什么的呀？您见过没？” “种地，他们都是老实巴交的普通农民。我嫁人前，跟王妈妈去村里住过。当时王婆婆丈夫已经去世，兄弟俩一个比我大五岁一个跟我同年，互相照顾相依为命，我当时觉得自己霸占了他们娘亲而愧疚，就想着让王妈妈留下。奶兄说他们家因为他爹生病没钱治病，她娘为了给他爹赚钱治病才去给她当奶娘的，因为给她当奶娘，他爹病才治好，他和弟弟才能长大。他们先受了恩惠，不能言而无信。最后，奶娘还是跟我回来了。” 提起奶娘一家，杨夫人语气里都是亲近。 “奶兄们也孝顺，每年农闲都会把奶娘接回去住段时间，也不要奶娘的银子。家里每次让奶娘带回去的礼物，回礼也非常用心。” “娘，您要不去信给王婆婆，让她带着家里人来郧乡县来玩儿？” 听到杨夫人说了那么多王婆婆家里情况，杨春琼心里有个想法，他们如今手上没有可用的人，他爹亲族不多，亲近的更少，舅舅这边有自己的事业。她想用王婆婆的家人，但需要先见面看看人品。 “太远了，不方便吧？”杨夫人心里有些意动。 “青阳县到汉阳不远，马车三四天就到了，然后坐船可直接到咱们均州府。” “等晚上问问你爹。”杨夫人已经明白闺女的意图，她想了想，也觉得不错，就是不知道奶兄家里什么情况，愿不愿意，可以去信问问。 第14章 县衙日常 杨县令听闻闺女从庄子回来了，抓紧干完手里的活儿，赶回后衙。 春末的黄昏，阳光温暖，微风和煦，杨夫人母女三人坐在院子里树下包饺子，杨大伯坐在旁边削着根木头。 杨县令进门看到，院子里四人身上仿佛镀了一层金光，让他一身的疲惫一扫而光。 “夫君回来了，快进来啊，站在门口傻笑什么？” 杨夫人一抬头，就看到自家夫君正看着他们傻笑，忍不住出声。 “爹，是不是不认识你可爱的闺女啦？”丽清丢下手里饺子皮，扑向杨县令。 “我最最可爱的小闺女，怎么可能不认识？”杨县令拍着闺女都脑袋，“嗯，长高了，黑了。” “爹！那是结实好伐！” “好，结实了。哈哈……” 杨县令爽朗的笑着，一边和小闺女斗嘴。 “我听衙役说你们带了一车木头回来，琼儿，是你又在琢磨什么吧？”走到大闺女身后，也拍了拍大闺女脑袋。 “嗯，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还不确定能否成功，春琼先不打算说太多，免得到时候大家失望。 “我去洗手帮忙包饺子。” “马上包完了，你去帮柳儿烧火吧，那丫头在炒菜烧水。”杨夫人使唤杨县令。新买的丫头小厮，没有训练完暂时没让当差。 “嗯？刘婶呢？”杨县令蹙眉，柳儿那丫头烧菜太不稳定了，有时候味道不错，有时候让人一言难尽。 刘婶就是杨家的厨娘。 “脚崴了。” “……我去厨房帮忙。”杨县令加快速度，直奔厨房。 “哈哈，爹都怕柳儿那时灵时不灵的厨艺了。” 春琼忍不住笑。 日头渐渐落下去，院子里慢慢变暗，春琼和妹妹把包好的饺子抬进屋，顺便叫大伯，“大伯，你在削啥呀？进屋削吧。” “清清不是要跟林木学武吗？给她削把木剑。” “哇，大伯，你最好了！”丽清兴奋的大叫。 “小声点，别打扰到邻居休息。”杨夫人提醒。 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声音，“什么事呀丽清丫头这么高兴？” 春琼回头一看，赵师爷的夫人正站在他们院子门口，眼神四处瞄，一脸八卦的样子，“……”春琼无语，这个地方太没有隐私了！ “没事，没事，丫头跟他大伯闹着玩呢！”杨夫人从屋里走出来，站在门口，“林姐姐来了，进来坐。” “春琼丫头总算从庄子回来了。”赵夫人走近春琼打量她片刻，“可怜的孩子，在庄子上受苦了，看，都瘦了黑了。听伯母话，虽然你现在名声不好，但也不要一直躲庄子上，时间久了，会被人说是乡下丫头的，对你爹名声也不好。” “……”春琼有点不想理她，你哪只眼睛看到我受苦了？ “伯母放心，侄女一向脸皮厚，并不在意别人的闲言碎语。小阳弟弟这次吃苦头了，没吓着吧？” 诛心吗，谁不会？ “没有没有，就是风寒了。”赵夫人讪笑，放下准备牵向春琼的手。 “林姐姐，进来坐。”杨夫人看了一眼自己一句亏不吃的闺女一眼，再次开口邀请赵夫人。 “不用了，我就是来看看春琼丫头，不耽误你们用饭了。”说着转身离开。 杨夫人点点春琼的额头，拉着闺女进屋。 春琼叹气，师爷作为县令的左膀右臂，一般都是县令自己带的心腹，他爹这个光杆司令，任县令后，班底全是前任县令留下的。 坐在餐桌前，春琼问杨县令，“爹，赵师爷跟您关系怎么样呀？” 杨县令衙门的事，春琼以前从来不过问的。 春琼这个时候问赵师爷，杨县令当然明白闺女的意思，“赵师爷人不错，踏实肯干，也没啥大的野心。赵夫人，估计是不甘心吧。” “不甘心？” “赵氏家族不可像你爹出身泥腿子，人家当年辉煌时家族里可是出过好几个三品以上大员的，只是后来落寞了。赵夫人估计是不甘心夫君在我这样出身的人手下做事吧。” 所以才会时不时惹她娘不痛快。 “这种人家肯定底蕴还在，他们何必窝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 “不太清楚，我看他自己也不想离开，否则当初就跟前任县令大人走了。” 杨县令跟赵师爷也共事近十年了，开始以为他是前任县令周大人心腹，后来发现不是。这些年，他就只踏踏实实干着师爷的事，别的事不安排就不插手。 好吧，没有他心就行。至于赵夫人的小打小闹，就当娘亲无聊生活的调剂了。 “你这丫头，以前万事不管，现在怎么跟个小老头一样事事操心！” 杨县令拍着闺女的肩膀感慨，“果然经历了事情才会长大！” “……”这是讽刺她以前呢还是嫌弃她现在呢？ 春琼翻了个白眼，也不说话，狠狠塞一口饺子，谁包的饺子，这么大，一口塞不进去。 “哈哈……”杨县令被闺女的样子逗笑，“爹没有嫌弃你的意思，闺女开始关注身边的事，爹很开心。” 春琼又翻个白眼，继续跟嘴里的饺子较劲。 终于咽下去，春琼放下碗，用手捏捏两边腮帮子，“这个馅不好，肉太多了，脸都嚼疼了。” “喝点汤，歇会儿再吃。”杨夫人盛一碗鸡汤放到春琼面前。 “谢谢娘。”春琼继续捏腮帮子。 “闺女，你接下来打算做什么呀？”杨县令继续缠着春琼。 春琼没理她爹，转向她娘，“娘，咱家现在有多少银子啊？” 杨夫人看了一眼夫君，回复，“现银有两千多两。” 这么少吗？春琼吃惊的看向她爹，不是都说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吗？她知道她爹是清官，但不是还有句话，叫水至清则无鱼吗？她爹真能不贪一丝一毫？ “爹俸禄不高。”杨县令咳嗽一声，“闺女，你要用银子吗？要用多少？” 这才两千两，她能用多少？ “我想开个食肆，本来想直接买个铺面的，但家里只有两千两银子，那就只能先租了。” 在庄子上的时候，春琼就琢磨开了，要做事，肯定需要用人，用银子，现在家里收入少，必须要想办法增加收入。 “琼儿，咱们郧乡县铺面不贵，正街繁华地段几百两就够了，咱家的银子，够你买个铺子。” 杨县令稍微合计后，跟春琼道，“只是闺女，你要开什么食肆？县里酒楼知味轩和望江楼生意不错，其他的都一般。” “不开酒楼，我打算卖卤菜和面食。”酒楼需要大厨和菜谱，她既没手艺又没菜谱。脑子里从前网上看的菜谱，不一定适合这个时代。 前世小时候过年，家里最喜欢自制卤料和炸料，卤味和油炸的香能蔓延半个月。小孩子最喜欢过年，就是因为有各种好吃的。 “这样的话，铺子不用太大。”杨县令沉吟片刻，“明天让林木陪你去看铺子。” 这么简单的吗？家里才两千两家当，也不怕她亏了？ 难怪隔壁赵阳经常跟妹妹说，羡慕妹妹，要啥爹娘给啥。 “先不急着看铺子，我想先去府城一趟，做卤菜需要特殊的调味料，有一些郧乡县没有，需要出去找。” 这个时候已经有辣椒了，但是她还没看到花椒，花椒可是非常重要的调味料，不能少。也不知道是不是郧乡县没有，她要去府城寻找。 “不行，你一个小姑娘家，怎么去府城？”杨夫人一听立刻反对，县里熟悉，怎么跑都行，去府城，人生地不熟的，她不放心。 “娘，我又不是一个人去，林木哥和大伯陪我一起。并且，我只去城里店铺，不去下面村镇，没有危险的。” 春琼也不想出门啊，马车颠死了，坐一天马车比她干一天体力活都累！要不然这么多年，连郧乡县都没出过？ 但如今不能安于现状了，必须走出去。 “夫人，孩子大了，也该出去看看了。”杨县令开明的给春琼帮腔，“琼儿，你有想法，做事有计划，想要四处看看，爹支持你！但是，切记在外一定小心谨慎！” “知道啦，爹！”得到老爹支持，春琼很开心，这个时代虽然并不强求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但女子单独在外行事的也并不多。她没想到她爹如此开明，不仅同意她经商，还同意她出门。 杨夫人见夫君已经同意，也不再拒绝，起身出去，不一会儿抱着个木箱子出来。 将箱子放到桌上，拿出钥匙打开锁，春琼看到一排银锭整整齐齐地放着，上面还有一叠银票和契书。 “这就是咱家所有的家当了。”杨夫人郑重其事的道。 丽清和杨大伯好奇的凑近脑袋，在箱子里扒拉。 春琼眼眶微红，她多幸运，在这个陌生的时代，遇到如此无条件地信任着支持着她的父母家人，“娘，给我两百两银票吧。” “好。”杨夫人从一叠银票里抽出几张递给春琼。 春琼觉得自己应该说些什么，她接过银票，小心的装到荷包里，抿了抿唇，郑重道，“爹，娘，你们放心，我一定小心谨慎，尽快让这笔银子回来！” “好，闺女不要有压力，家里开销少，你想做什么就去做。” 杨县令夫妻给闺女的郑重整的有点心酸，怕闺女有压力，赶紧鼓励。 第15章 出发去府城 回房间后，春琼看了下自己小匣子里的零花钱，零零散散加起来，也有近百两。 第二天早饭后，拉着妹妹一起上街。在出发府城之前，她要打听下各种物件产品的物价，别到时候被坑了。 有开食肆的打算后，春琼已经将需要的调味料和工具图纸都画好了，工具直接找人做就是，调味料有点麻烦，有些这时代不一定有，有也有可能不叫这个名字，保险起见，她把调味料的图形画下来，性状写在纸上，让店家辨认。 “姐，咱们为啥来药铺？”丽清好奇的问道。 “因为这些调味的，很多本身都是药材。” “哦哦。” 郧乡县只有两家大药铺，一个同仁堂，一个千金堂。同仁堂是外地的大药铺，来此开的分铺，千金堂就是当地的。另外还有几家大夫开的医馆带着小药铺。 春琼先来到同仁堂，毕竟是全国连锁的，药材肯定齐全些。 伙计见到两人，躬身打招呼，“见过两位姑娘，两位姑娘要买什么药？” “小哥，店里可有花椒？”说着将花椒相关的图纸给他看。 伙计仔细辨认后摇头，“回杨大姑娘，没有花椒这种药材。” 看来这个时代花椒还没有被入药使用。 春琼又问了山柰、八角和香叶，前两种都有，香叶没有。 “姑娘可以去香料铺看看。”掌柜估计听到她跟伙计对话，从后面出来。 “县里的香料铺我去找过了，没有。麻烦小哥帮我把山柰和八角各自打包二两。” 从同仁堂出来，姐妹二人又转道千金堂，千金堂也没有他们要找的花椒和香叶。 “姐，没有这两种材料不行吗？” “行是行，但是味道就没有那么好了。想要赚钱，就要保证味道足够好和独一无二，否则很快就会被跟风替代的。” “那好吧。姐，你也别灰心，县里没有，府城说不定有呢！只要这个东西存在，咱们就能找到。” 就怕这个东西还不存在呀！春琼暗自嘀咕，前世也没了解过花椒是从外面引进的还是我们本来就有的，她只记得川渝和山东盛产花椒。 两天时间，姐妹俩走访了县里大大小小的香料铺子和医馆药铺和集市，一一了解各种香料的价格。甚至还去酒楼点了几个大油有荤的菜，仔细辨认里面的调料，可惜大多是葱蒜，并没有这些香料。 这两天逛下去，春琼顺便看好了开食肆的地段，让牙行留意合适的铺面。 两天后，春琼在大伯和林木的陪同下，出发去府城。 出发前，春琼叮嘱妹妹，“清清，我的木头，如果变天了，记得收回到屋檐下，别淋雨了。” 春琼从庄子上带回来的木头，被大伯直接放到她院子里晾晒。 “知道啦，姐姐早点回来。”丽清羡慕的看着姐姐的马车出发，走远。她也想出去，但她知道，爹娘肯定不会同意，所以提都没提要一起。 “好了，别撅着嘴巴了，你姐姐要不了几天就回来了，等你再大几岁，你也可以出去玩儿的。”直到春琼的马车看不见了，杨夫人才拉着小闺女进门回屋。 至于杨县令，一大早村民来报，桃花村村民打起来了，里正管不住，请县衙的人出面管，杨县令带着人去桃花村了。 郧乡县背靠牛头山，面向汉江河，从县衙到汉江河需要经过几个村落，马车要两个多时辰，快马半个时辰。 去府城，需要在汉江河乘船过江，然后再乘马车经过南阳县和安阳县，才能到府城。 马车过江不方便，好在春琼一行人轻车简从，每人就背了个包袱。等他们到江边渡口，就让马车返回了。赶马车的小厮是家里前段时间新买的。 春琼一行三人在渡口找了个茶寮坐着等渡船。看着不远处白茫茫的江水和冷清清的三两只渔船，春琼无奈叹气。 “一天一趟客船来回，货船几天一趟，郧乡县完完全全与外面隔离了，不穷才怪！” 要想富先修路，他们这个路要怎么修？建一座横跨千米江水的大桥？她这个没有金手指的穿越人士，不会啊！ “林木哥，客船和货船是哪家的？” “官府和扬州曹帮合作的。还是周大人上了奏折给朝廷，申请给咱郧乡县拨船，朝廷拨不出来，就找了天下第一曹帮扬州曹帮派船过来，以此为条件，官府免了曹帮均州府境内十年的税收。” 那时候杨县令还没到任，所以这些事春琼不清楚。 “……”打扰了！ 春琼压下建船队的冲动，曹帮均州府境内十年的税收，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了吧？十年的免税，才换来两艘船，船队成本太高了，不是她这个穷人可以肖想的！ 就着脑子里天马行空的念头，终于等来了客船靠岸。三人随着人群上船，等着到点了开船。 又等了近一个时辰，船终于出发。船行半个时辰靠岸，安阳县到了。 春琼已经无力吐槽，半个时辰的路程，硬是拖成了两三个时辰，其中一个半时辰在等船来等船开。这落后的交通条件！ “我打听过了，去府城，最好今天到安阳县县城休息，明天一早出发去南阳，后天中午前能到府城。我们先去租马车，今天到安阳县城，明天先不急着赶路，在县城转转碰碰运气，说不定能找到我要的东西。” 春琼跟大伯和林木商量。 大伯完全没想法，一切听春琼的，林木主要护卫安全，春琼说啥也不反对，于是，行程就这么定了。 安阳县比郧乡县繁华多了，一进城，春琼就被街上两边摊贩的叫卖吆喝声和各种小吃的香味吸引，街上人流如织。这才是一个县城该有的样子呀，春琼感叹。 她索性下了马车边走边看，顺道买了几串糖葫芦和一包糖炒栗子。 虽然知道这两种吃食一起吃容易引起胃不舒服，但她还是忍不住板栗的香味，大不了板栗买了先不吃，春琼在心里安慰自己。 三人到一个县城，停留逛一天，第五天终于到均州府。 均州府作为江北路的大府城，下辖九个县城，此地又是南北交通的枢纽，南来北往客运不断，其繁华程度可见一斑。 而作为均州府境内的郧乡县，仿佛被人忘了似的，偏安一隅，府城的繁荣，别说吃肉，连汤都没喝到一点。春琼百思不得其解。 此时正是正午，城门口还排着长长的进城队伍，有挑着筐子的货郎，有学子模样装扮的年轻人，更多的是装饰低调华贵的马车。春琼等在马车里，跟着队伍移动，随着靠近城门，热闹声逐渐传来。 看着眼前人流如织的繁华府城，春琼情绪忽然有些低落。她一直知道郧乡县穷，但这是个落后的时代的想法根深蒂固，所以即便看到不少书中描绘的其他城市的繁华，她也一直坚定地认为这个繁华也跟如今的郧乡县差不太多。而如今眼前看到的，真的完全是换了一番天地的感觉。 是她闭目塞听了，那么郧乡县当地的人呢？他们是不是跟她一样以为所有的地方都差不多？以为这个时代，不管怎么努力，依然都是吃不饱穿不暖？ 第16章 牡丹花节 林木见春琼情绪不高，以为她是旅途劳顿所致。 他急忙寻找住处，“姑娘，四方来客栈的掌柜与我们老爷认识，我们去那里住吧。” 在这陌生的城市里，能住在熟人的地方，无疑会方便许多。春琼点头同意，一行人便前往了四方来客栈安顿下来。 林木将吃食送到春琼房间门口，“姑娘，我们幸好早来一天，晚了估计找不到地方住了。掌柜说两天后是牡丹花节，各地学子和夫人姑娘们来此地游玩，客栈都满了。四方来客栈稍偏，但也被预订的差不多了。您今天早点休息，明天我们再转。” “那我们还赶上了一次热闹。难怪城里街上到处都是花。”春琼接过托盘，回房间吃饭。 牡丹花节是花卉种植商们一年一度的盛会，在这一天，他们会展示各种珍贵稀有的牡丹品种给来自四面八方的爱花之人欣赏。 举办这场盛会的是一位姓王的富商，原是洛阳人，生意做到均州，就将家乡的牡丹花引入到这里了。 整个庆典设在风景优美的熙园内举行，诚邀天下爱花之士共襄盛举。 熙园分为外院与内苑两部分：外院对所有游客开放，不设限制，在花节期间，任何人都可以免费进入参观。 外院还设有专门的摊位区，摊贩们只需要交十文钱即可进去到指定位置摆摊。 至于更加精致珍贵的花草，则集中在内苑，需支付二十两银子门票才能进入。如果有人对某株特别喜爱的花卉感兴趣的话，还可以直接参与现场拍卖将其带回家。 花节当天，春琼三人随着人流缓缓步入了熙攘繁华却又充满生机活力的外园。 尽管园中花开似锦、人声鼎沸，但由于游人实在太多，他们几乎被挤得寸步难行，根本没办法停下来细细品味每一处美景。 “走，咱们去内苑。”春琼咬咬牙，拽着大伯寻找内苑入口。虽然有点贵，但难得的盛景，她想要好好看一看。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三人终抵内苑。缴纳二十两银子入园费后，守门人打开一个小门，放他们进入。 进入小门，映入眼帘的是一条被各色牡丹簇拥的小径，其间梨花、桃花与樱花亦竞相绽放，春琼的视线瞬间被这五彩斑斓的春景冲击。 花海掩映间，一座座精致的凉亭点缀其间，欢声笑语不断从四面八方传来。 这是都在干什么？ 春琼好好奇的打量四周，一块标有路线图的指示牌引起了注意，上面清晰地标注着“赏花”、“画花”、“绣花”、“买花”以及“斗花”等字样。春琼顺着最近的路标前行，发现前方正是一处名为“赏花”的凉亭，旁边竖立着同样简明扼要的路标。 “……”原来还真是指引图啊，名字虽直白却一目了然，即便是初次来访之人也能迅速定位自己的目的地。 林木在一旁低声吐槽，“这地方看起来挺有文化底蕴的样子，怎么命名这么随意呢？” 春琼闻言轻笑，“或许这就是所谓的‘大俗即大雅’吧。毕竟来这里的人不全是读书人，还有很多绣娘、花匠甚至商贩，过于文绉绉反而让人感觉不自在。” 如果不小心走错了方向，那场面该有多尴尬呀！ “姑娘想去哪个亭子？”林木听着周围的热闹声，跃跃欲试。 “林木，这还用问？肯定是画花啊！斗花、绣花，琼琼又不会。”大伯一脸林木问得多余的表情。 “……”大伯虽然你说的是实话，但也不必这么实在吧，侄女不要面子的嘛？ “大伯，您还知道斗花呀？” 春琼好奇，这可不是个常见的词。 “不就是比谁养的好吗？咱们县有两个老头，喜欢蹲城墙下比谁种的草好，我问过了他们了，他们说是在斗草。他们还十两银子买了我一盆呢！”杨大伯说着从怀里掏出个荷包，从里面拿出一锭银子。 “……什么草卖这么贵？” “我也不认得，在牛头山挖的。你有段时间不是天天趴县衙后院画花草吗，清清说后院的草都被你画完了。牛头山好多花草都是县衙没有的，我就去山里挖，那盆就是那次一起挖的。种好给你送回城的时候，碰到那两个老头非要买。他们出十两银子，我就先卖了。” 春琼记得那是去年的事，无意中听到赵师爷评价她的画缺少灵气，为了寻找灵气，就天天对着实物观察着练。 几个月下来，灵气不知道寻到没，写实这项着实进步匪浅。 “您去深山了？”十两银子一盆的草，肯定不是路边普通的花草。 “就去了一次。”杨大伯发现自己说漏嘴了，赶紧捂嘴，不说了。 见侄女板着脸眼睛不眨的盯着他，最终败下阵来，放下手，保证，“我保证再也不去了。你娘去年就训我了，还两个月不许我去庄子，之后我真的再也没自己去过了。” “嗯，这还差不多，深山危险，没有林木一起，就算人多也不许去。”春琼再次叮嘱。 杨大伯不迭声点头答应。 “就去画花吧。”还没亲眼见过这时代的画师作画呢！ 春琼三人走进那画花亭。 在诸多才艺之中，她擅长的也只有绘画，而赏花之事，则多是能随时作诗赋词的文人雅士的风雅之举，她自觉不符合。 走进亭中，只见亭中央的架子上摆放着各式牡丹盆栽，姚黄、魏紫、赵粉等名贵品种错落有致，更有一些罕见的石斛牡丹和荷花牡丹，让人目不暇接。 周围的桌案上，笔墨纸砚早已备好，几位才子正挥毫泼墨，沉浸在自己的创作世界中。 春琼绕着这些盆栽走了一圈，细细欣赏每一种牡丹独特的美态。目光不时被周围画家们的笔触所吸引，最终也被这浓厚的艺术氛围所感染，忍不住拿起了画笔。 她没有选择单独描绘某一朵花，而是将整个画花亭及其中的花卉作为背景，绘制了一幅《赏花画花图》。 当她放下笔，抬起头来时，发现周围已经围满了人群，他们低头凝视着她的作品，惊叹不已。在她的笔下，每一处细节都栩栩如生，仿佛能嗅到花香，感受到微风拂面的轻柔。 一位年轻人忍不住赞叹道：“这是什么神奇的画法？这花儿简直就像真的一样！” 说着，他的手不自觉地伸向画中，似乎想要触摸那细腻的花瓣，却在即将触碰之际猛然缩回，意识到墨迹未干。 “这是一种追求真实的写实技法。”春琼轻声解释道。 尽管这一世未能拜得名师学艺，但她凭借自学和不懈的努力，逐渐摸索出了属于自己的风格。 “哇，哥哥你看，我在画里认出了你和我呢！”一个十几岁的少女兴奋地指着画中的人物说道。 旁边的书生模样的年轻人也赞赏地对春琼笑了笑：“姑娘的画技实在是高超。” 春琼微微侧身还礼：“公子谬赞了。” 这时，另一位身着翠绿衣衫的圆脸小姑娘好奇地问：“姐姐好，我姓周，父亲是均州府城的周员外，做粮食生意的。姐姐贵姓？之前未在府城见过姐姐，你是从其他地方来玩儿的吗？” 春琼回答：“我姓杨，来自郧乡县。”她没有提及自己的家庭背景，因为她注意到这个亭子里的人多半非富即贵，消息灵通之辈不在少数，难保没人知道退婚之事。她不想因此引起不必要的关注或议论。 周家姑娘听她没有自报家门，又见她一身普通杏色春衫，头上也只有一根玉簪，猜测她估计身份不高。 她盯着画作沉思了一会儿后说：“杨姐姐，你把我画得太漂亮了！这幅画可以卖给我吗？” 问完又觉不好意思，脸色微红。 第17章 初遇 “甜甜，不得无礼！”不远处，一位身着靛蓝衣衫的青年男子高声呵斥道，随即转向春琼，拱手作揖，“抱歉，杨姑娘，小妹不知礼数，多有得罪。” 在这般才艺切磋的场合中，所创作之物通常不会被人当场购下，毕竟文雅之事不应沾染铜臭之气。若遇心仪之作，彼此关系亲善者，往往会相互赠予。想来那周姑娘许是考虑到与春琼并不相熟，且见春琼衣着朴素，才想出这般折中的法子来获取画作。 春琼从她的眼神与语气里并未察觉出恶意，知晓她是真心喜爱此画，便也未将其行为放在心上。 春琼冲她露出善意的笑容，向桌子后面退开几步，对着众人俯身一礼，“无妨，是我失礼了，未经诸位同意，就擅自将诸位公子、姑娘入画。” 她疏忽了，在这个时代，女子画像可不能随意流传于外。 “周姑娘，这幅画不宜送人。你若有闲暇等候，我便为你重新画一幅，可好？” “真的？我有的是时间！哥，你不是要去赏花亭吗？你且去吧，我便在此处等你。”周姑娘满心欢喜地拉过春琼的手，紧紧握住，好似生怕春琼跑了一般。 那位蓝衣公子沉思片刻，向春琼拱手行礼，“如此，便有劳杨姑娘了。” 他看了自家妹妹一眼，便带着几位公子离开了人群。少了这几个人，亭子中顿时显得宽敞了许多。 说做就做，春琼也未让周姑娘刻意摆姿势，径直拿起笔，刷刷地开始作画。经过方才的接触，周姑娘的面容已深深印刻在春琼脑海之中，故而下笔如有神助。 半个时辰过后，一幅全新的画作呈现眼前，画中的景致依旧是花亭，只是其中之人仅为周姑娘一人，只见她坐在桌前，一手托腮，一手握笔，目光凝注于前方的花架，满脸皆是沉思之态。 “杨姑娘果真神技！原来我竟如此美貌吗？”周姑娘小心翼翼地守着画作晾干，一边对着画惊叹不已。 春琼扑哧一声笑了出来，“周姑娘肌肤似雪，面容娇俏，且天真烂漫，我这画作不及姑娘本人十分之一。” 真是个可爱的小姑娘，性格跟她妹妹丽清有点像呢！ “哪里哪里，杨姐姐画得极好！多谢杨姐姐赠画。姐姐何时离开府城，我想请你去我家玩儿。” 这就邀请上门玩儿了？小姑娘这么自来熟，你家里人知道吗？” “抱歉！此次前来府城乃是有要事在身，过两日便要回去了，待下次前来，必定登门拜访。” 春琼忍不住轻抚小姑娘的秀发，她们家经营粮食生意，说不定日后会有机会合作呢。 “好吧。”未能成功邀到人，周姑娘心中略有失落，待收好画作后，心情却又豁然开朗，“那杨姐姐，我去找哥哥了，下次你来府城，可一定要来找我，我家极易找寻，进城只需打听周员外家，众人皆知晓。” “好。” 得到答复，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了。 围观的人逐渐散去，春琼将自己已经晾干的画收起来，准备去邻桌观赏别人的画作。 “杨姑娘请留步。” 身后一个悦耳的男声传来。春琼扭头，看到不远处站着一位身穿青色锦衣，手拿折扇的年轻男子。 “这位公子有何事？” “姑娘来自郧乡县？可认识杨县令？”男子走近几步，距离春琼三步处停住。 春琼面色微微一滞，这人是谁，为何打听她爹？ 见春琼面露警惕之色，那男子许是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便用手中折扇轻拍额头，说道：“家父姓赵，字安康。” 赵安康？春琼思索片刻，忆起如今均州府知府赵大人好似字安康。原来这位竟是知府家的公子。 春琼神色不动，俯身行礼，“原来是赵公子。杨县令在郧乡县任职多年，县中之人大多皆认得他老人家。” 那公子微微点头，未置可否。 “公子叫住我可是有事？” “是这样，方才见姑娘绘画技艺出神入化，想请姑娘帮个忙。”赵公子环顾四周，压低声音道，“家父有一桩案子，想请姑娘出手相助绘一幅画。” 春琼迟疑片刻，而后点头，“可以。” 作为老爹的顶头上司，她也没有机会拒绝，“现在就去吗？” “盛会难得，姑娘要不再逛逛？” 你都一副意兴阑珊的模样了，她怎好意思留下继续闲逛？春琼暗自吐槽。 面上神色不动，“不用了。” “行，那就走吧。”那公子拍地一声合上折扇，率先迈步。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亭子，春琼看到杨大伯和林木守在旁边，“大伯，你俩怎么没去逛逛，就在这儿干等着？” “我们又不懂那些，还不如看你画画有意思。”大伯接过春琼手中的画，小心翼翼放进自己身上挂着的大布兜里，嘴里嘀咕，“清清最喜欢热闹了，可惜没能来，回去让她看看画也行。” 春琼对两人解释，“大伯，林木哥，这是知府家赵公子，府衙那边找我有点事，我们现在随赵公子去府衙。” 两人也没有多问，跟着出去。 府城府衙建的挺气派，高高的门头，两边各立一个一人多高的狮子，看起来威风凛凛的。春琼自小在县衙自由来去，来到府衙，熟悉之感油然而生，仿若回到自己家一般，跟着赵公子，从容不迫地从大门进入。 赵公子不经意间瞥了一眼春琼，见她淡定自若的神情，眼底不禁闪过一丝思索之色。而目不斜视的春琼，自是未曾留意。 赵知府正在府衙厅堂看卷宗，赵公子领着春琼三人进门后，对赵知府解释道：“父亲，您此前提及有个案子需寻一位画技高超的画师，今日我于花节偶遇一位画技极为精湛的姑娘，画的人物栩栩如生，便将人请了回来。” 说着一指春琼，“就是这位杨姑娘。” 赵知府目光在春琼几人身上扫视一圈，最终定在春琼身上，目光带着疑惑，“本官瞧这位姑娘似有些面善。 第18章 帮府衙作画 “……”春琼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就一双眼睛长得像老爹，难道这位知府大人如此火眼金睛，能通过这双眼睛将她跟老爹联系起来？ 不对，这位知府大人今年刚上任，好像还没召唤底下官员们拜见，应该跟自家老爹不认识才对。 “父亲，杨姑娘来自郧乡县。难道您在郧乡县还有故人？” 赵公子问道。 赵知府沉吟片刻，“郧乡县，确实有位故人。姑娘姓杨？我那位故人也姓杨。你，应该不是他家的，那老古板不会放女儿出来闲玩。” “……”知府大人口中的老古板不会是她爹吧？但是，在她印象中，她爹可开明了，一点也不古板啊？ 春琼没有做声。 赵知府不再说什么，起身往外走，“走吧，去停尸房。” “……”春琼愣住了，一上来就这么刺激？她以为请她帮忙就是画悬赏通缉犯之类的啊，原来不是！ “琼琼！”门口守着的杨大伯一瞬间变了脸色，失声叫春琼。大伯显然被吓着了。 “大伯，没事。”春琼强装淡定，安抚大伯。 心里暗自吐槽这个赵公子太不靠谱，以为谁都有那么强大的心理素质呢，先不管这副身躯芯子如何，眼前站在他们面前的就是一个普通十二岁小姑娘啊！ “……”赵公子也僵住了，好半晌才问他爹，“爹，怎么要去停尸房。 “尸体在停尸房啊，难不成把尸体搬这儿来？”赵知府无语的回复儿子。 赵公子心虚地看了一眼春琼，嘴巴动了动，最终还是紧闭上嘴巴，默不作声跟在一行人后面往停尸房去。 停尸房在府衙侧院，赵知府带着春琼和赵公子进入，杨大伯和林木等在门口。 赵知府将衙役手中的姜片递给春琼和儿子，然后掀开其中一个白布，伴随着恶臭，一个面目全非的脸出现在几人面前。 “爹，您也没说是这样一张脸啊！”看着这么一张皮肉外翻的脸，赵公子一张俊脸彻底黑了，彻底不敢看春琼了。 “啊，你不知道吗？你天天跟捕快衙役们混在一起，为父以为你知道呢！” 赵知府也愣住了，你都不知道情况，就贸贸然将人请回来帮忙？吐槽完自己儿子，转向春琼，“杨姑娘，这种情况，你看……？” 春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衙役手上拿过手套戴上，忍着胃里的翻腾，按着尸体那面目全非的脸，仔细翻看打量。 之后才回复，“回大人，小女可以试试，但并不能保证画出来的完全准确。” 听到春琼的话，赵知府眼睛一亮，急忙道，“好，能画到什么程度都行。总比府衙的画师只能画出一双眼睛强。” 春琼脱下手套放在衙役手中的托盘中，向四周看了看，旁边桌案上有现成的纸墨笔砚，“大人，小女需要一支炭笔。” 衙役不等赵知府吩咐，放下托盘就往外跑，不一会儿拿来炭笔。春琼接过炭笔，开始作画。 春琼这次画的很慢，每一笔都经过深思熟虑。前世电视中听说过画骨，这一世学画后自己研究过，她曾通过摸骨给自己画过像，但对自己的脸，本身就是熟悉的。给这种面目全非的脸画像，还是第一次。 用了一个多时辰终于画完，春琼放下笔，又戴上之前的手套，再次翻看打量那张脸，确认记忆没有出错。 “大人，好了。”春琼脱下手套，开口叫赵知府。 赵知府等的心焦，春琼放下笔就想去看桌上的画了，但看春琼放下笔又拿起手套，就忍着站在旁边没动。这会儿听到春琼出声，父子俩迫不及待几步过去。 “果真栩栩如生！”赵知府惊叹，先不论画的跟尸体是否相像，就这画技，确实让人惊艳。 赵知府仔细打量，发现画上的眼睛、额头的高度比例，跟尸体一模一样。 “拿去让画师复刻出来，各处张贴出去。”打量完毕，赵知府将画小心翼翼拿去，递给伺候在旁边的衙役。 又转向春琼，重新打量起来，“不知杨姑娘师承何人？小小年纪就能得如此真传？” 杨春琼强压下胃里的恶心，对赵知府道，“大人，咱们可否出去聊？” 赵知府这才想起此处还是停尸间，自己闻惯了这些味道已经免疫，但旁人就未必了。 赵知府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率先出门，“抱歉，一时忘记了。姑娘可还好？” 一直到出了停尸间所在的院子，春琼才松开鼻子呼气，顺便回复赵知府，“无碍。” “群儿，去让人准备洗漱用品，先带杨姑娘去洗漱。”既然出来了，赵知府也不着急问话了，等小姑娘洗漱完再说。 春琼没有拒绝，感觉自己全身都是停尸间的味道，不洗实在受不了。春琼不禁感慨，法医、仵作，真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洗漱完出来，已经日落西山，等在门口伺候的小丫鬟见春琼终于开门，迎上去道，“姑娘，大人在前厅备了席面，请姑娘过去用餐。” 不提吃饭还好，一提春琼才感觉到腹中空空，原来已经过了一天了，还是早晨吃过几个小笼包，可不是得饿嘛！ 春琼也没有推辞，跟着小丫鬟前往前院。 杨大伯和林木也在前厅，杨大伯坐着，林木抱剑站在他身后，赵公子陪坐。 赵公子对着老实巴交问什么都说不知道的杨大伯一时失语，饶是他再能言善辩，也聊不下去了。本来想打听下杨姑娘师承的，问了半天，什么也没问出来。 见春琼进门，前厅三人同时松一大口气。 赵公子起身相迎，“杨姑娘来了，快请入席，父亲还在忙着，我们先用餐。” “好，多谢赵大人和赵公子款待。”春琼淡淡一笑，也不多说，坐下等着开饭。 想着刚才连洗两遍才感觉鼻子没臭味儿的情形，春琼对这个坑人的赵公子表示敬谢不敏，不太想搭理他。心里想着赶紧吃完饭离开。 赵公子见春琼态度冷淡，明显不想跟他多聊的神情，也不再自寻无趣。一时室内只剩下偶尔碗筷的碰撞声，安静极了。 春琼感觉很饿，但是看着这一桌子饭菜，却提不起胃口，就着面前的青菜勉强把一碗米饭塞下，见大伯和林木也停了筷，就打算离开，“赵公子，多谢招待，我们就先走了。” 赵公子起身相送，“应该的，今天麻烦杨姑娘了。杨姑娘会在均州府逗留多久？可有什么赵某能帮得上忙的？” 春天拒绝，“暂时不需要，我们就来买些香料，这两天就回去了。公子留步，我们告辞了！” “好，几位慢走。”赵公子将人送至大门口。 第19章 寻找花椒 被马车一路晃悠着回到客栈，不待车停稳，春琼跌跌撞撞三两步跳下马车，冲进房间对着脸盆一顿猛吐。 杨大伯和林木追到房间门口，听着里面的呕吐声，手足无措。 “琼琼，你怎么样？” 杨大伯急得团团转，又不知道怎么办。 林木也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走动，忽然想起什么又往外跑，不多时，端着一个茶壶回来，身后跟着的小二端着热水。 等春琼不再吐了，林木将热水和茶壶送进房间，“姑娘，这是金桔柠檬水，我想起来以前老爷刚上任的时候，去验尸房也会吐，后来发现喝金桔柠檬水能止吐，您也试试。” 春琼漱了口，接过柠檬水连着喝了两大杯，才舒服了些。 心里再次对不靠谱的赵公子一顿吐槽，早说要去停尸间，还要触碰尸体，她好提前准备啊！ 这边春琼吐槽着赵公子，府衙忙完回到后院的赵知府也在聊春琼。 “群儿，可打听到那杨姑娘的师承了？”见过杨春琼的画技后，赵知府就琢磨开了，这画技隐于民间过于浪费，若能运用于官府办案，将对官府捉拿疑犯，寻找失踪人员有大益处。 但杨春琼就一十来岁的小姑娘，赵知府想着跟官府合作还是找她师傅比较好，所以让儿子打听她师承。 赵知府哪里知道春琼根本没有师父。 赵公子尴尬的咳嗽几声，还是告诉父亲没有打听出来，“那姑娘根本就不想搭理我，她大伯一问三不知，那个护卫也跟个木头似的，问啥都说不知道。” “哈哈……你把人家小姑娘骗来验尸，人家没当场骂你，撂挑子不干就不错了，还想人家给你好脸色？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自小天不怕地不怕，哪里有死人往哪里钻？” 赵知府没好气的瞪着儿子，“不过那小姑娘也有些胆色，一般小姑娘初次见到尸体估计得吓傻了，她还能面不改色的勘验绘画，很不错了。” “爹，您可以让杨县令帮着打听下那姑娘是哪家的啊，都姓杨，说不定认识呢！”赵公子被自己父亲吐槽的有点不好意思，也意识到自己确实莽撞了。 赵知府面露沉思，“说起来，郧乡县的杨县令，跟我还是旧识呢！我们是当年同一届的考生，同时进士及第，当年在鹿鸣宴上有过短暂交流。” “爹，您升迁还挺快嘛！”同年进士，十年后，一个还是七品县令，一个已经是五品知府。 “杨兄普通耕读之家出身，当年也曾被京中的权贵看中想招为女婿，但他之前已经成亲，就拒绝了橄榄枝。派官后就拿着文书回乡带着妻儿家人上任去了。” 赵知府感慨，若非他有川西赵士为后盾，如今也还不知道在哪里熬着呢？官场复杂，仅凭一人单打独斗，哪里是那么容易升迁的！ “爹，文官确实升迁慢，所以我还是想走武举。”赵知府三个儿子，老大赵旭已中进士，如今在翰林院修书，老二赵升在京城国子监读书，老三赵超群，随父母任上。 春琼碰上的自然就是老三赵超群了，如今十三岁，童生已过，正准备下场考秀才。但他本人对文职不感兴趣，偏好舞刀弄枪，时常跟捕快衙役混在一起，都快成他爹任上的编外捕快了。 “只要你能在十五岁之前把举人考了，从文从武你自己决定。”三个儿子，两个大的都比较上进，小儿子宠溺一些也无妨，反正家里也不指望他光宗耀祖支撑门楣。 “没问题。”还有两年时间准备呢！ 得到父亲的同意，赵三公子高高兴兴的出门去找他的捕快伙伴分享喜悦去了。留下身后老爹露出得逞的笑。 一直听着父子俩聊天没有出声的赵夫人见儿子走远了，忍不住笑出声，“夫君，你又坑三儿，科举三年一次，童生、秀才，举人同年开考，你是打算让三儿今年同时考中秀才和举人吗？” “有何不可？那小子平时多狂啊，不是天天叫唤学堂教的太简单了，找各种理由不去学堂吗？只要他考中举人，以后都不用去学堂了。” 说到此赵知府不禁心酸，想他堂堂一府之长，却要三天两头被学堂夫子叫去谈话，颜面何存啊！ 不管府衙赵知府如何与儿子斗智斗勇，杨春琼在府城已经逗留五天，五天时间，除了中途去花节耽误一天，其余时间都在走街串巷，寻找花椒和其他的香料。然而五天过去，连花椒的影子都没见着。 坐在街边茶楼，春琼一边揉着酸痛的双腿，一边想着办法，“花椒产地多在川渝，可能均州府还没有引入。咱们这样一家家的找，太费人费时了。我们先打听下川渝那边的商铺吧，说不定那边的人认识。” “可以，那姑娘跟大爷先回客栈休息，我去打听有哪些商家是川渝那边的。”林木虚扶着春琼起身，想将人送回客栈。 “不用，你去问下周围的商铺，说不定就有人认识。”已经耽误五天时间，等回到县里，来来回回要半个月了，家里父亲母亲肯定担心，并且，玉米施肥的问题还没解决，她心里总是记挂着。早知道要耽误这么长时间，就应该索性晚点再出来的。 林木无法，只得立刻去打听。好在运气好，这附近就有一家做木材生意的，掌柜正是川渝人。 春琼按照指示找到旺记木材店，此时正好店里无人，掌柜正拿着木头雕刻着，伙计在旁边打下手。见到春琼几人进门，伙计忙丢下手里的东西迎出来，“几位里面请。” 春琼打量木材店，发现店铺挺大，里面放着各种家具柜子，并不是她以为的纯卖木材的。掌柜一打量就知道主事的是春琼，放下手中的活，问道，“姑娘是想买木材还是家具？” 春琼停下打量，直接开门见山，“掌柜可是川渝人？” “正是，小老儿是渝中人。” “打扰掌柜，我们并非是要买家具木材，其实是想找掌柜打听点东西。”春琼俯身向掌柜一礼。 掌柜态度温和，并没有因为春琼不买东西而改变态度，“姑娘请说。” “多谢掌柜。不知掌柜可认识此物？” 春琼将手中的纸双手递给掌柜，掌柜接过打开看了一眼，“认识，这是蜀椒，一种香料，多用于辟邪，也有人用于调味。” “那掌柜可知哪里有卖的？”听到回答，春琼惊喜不已。 “均州这边估计没有，要去川渝或者夷陵寻了。”掌柜想了想回道。 第20章 这是蜀椒 春琼不免失望，“掌柜，川渝那边此物可常见？” “不算太常见，但它气味独特，见过的人应该都认识。”掌柜思考片刻，“姑娘可去那边过来的香料商处寻寻，说不定会有收获。” “好的。多谢掌柜。” 从木材铺出来，林木问，“姑娘，这均州大大小小香料铺子，客商和集市咱们都找遍了，连认识它的人都没碰到一个。要不属下送你们回县里后，跑一趟渝中？” 找了这么久，就找到一个认识的，可结果却是均州没有这个东西。三人都很失望。 春琼想象了下林木亲自跑一趟的可能性，最终还是否定，“去同仁堂。” 之前刚到府衙，春琼就来过此地的同仁堂，掌柜的似乎记住了她，她一来掌柜就认出来了。 “姑娘可找到你说的花椒了？” 春琼跟掌柜打招呼，“陈掌柜好，还没找到，不过已经确定川渝那边有。这次来是想拜托掌柜的，看能不能通过您联系下川渝或者夷陵的同仁堂，帮着在那边采购一些？您放心，费用好商量。” 春琼现在已经不在乎花多少银子了，不管怎样，先拿到那东西再说。 “其实前几日郧乡县的刘掌柜已经来信问过我了，只是我也没见过。既然你确定川渝那边有，我这就给那边掌柜写信，定尽力帮姑娘寻来此物。” 看春琼如此不计代价的寻找此物，陈掌柜也充满了好奇，不知道春琼要用她来干什么。 “好的，那就麻烦陈掌柜了。我回郧乡县等消息，若买到此物，您可将信递至郧乡县同仁堂。” 春琼对着陈掌柜深深一礼，又拿出张一百两的银票递给陈掌柜，“这是费用。” 陈掌柜没有接春琼的银票，“姑娘，等先购到此物再说吧，银子不急。” 春琼再次感谢，“好，都听掌柜的，辛苦您了。” 再次一揖后，春琼三人才离开。 他们沿途采买了些干粮点心，回到客栈收拾好东西，就出发回郧乡县。 确认府城没有想找的东西，春琼归心似箭，一刻也不想再多逗留。 四月中下旬的时候，天气已完全暖和，在满眼的柳绿花红中，马车快速穿行其中，三天后的黄昏，终于到了安阳渡口。 春琼虽然很想立刻回家，但错过了船行时间，只得在渡口逗留一晚。 找了离码头最近的客栈住下，让林木去归还马车，自己跟大伯在街上闲逛。 路过一个花店，春琼被大伯拉住，指着一个盆栽道，“琼琼，我卖给那俩老头的就是那种花。” 顺着大伯指着的方向，春琼看到一个莹白的陶瓷花盆中，长着一株兰花，植株矮小，但叶姿优美，叶片光滑，叶缘有小锯齿，春琼低下头凑近看，发现叶片中脉处有叶柄环。 这是……春兰？是兰花中比较名贵的品种，难怪大伯能一盆花卖到十两银子。看来牛头山蕴含的资源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丰富。 这时，从店内走出一个穿着粉色衣衫的年轻姑娘，姑娘身上系着围裙，手里拿着小铲子，“这是春兰，两位可是要买花？” “不是。我们路过看到这盆兰花有点特别。”春琼问道，“姑娘这花都是你自己种的吗？” “大多数是，有些是别人卖给我的，也有些品种需要去山里找。”那姑娘回复。 “春兰可不常见，姑娘肯定费了不少心思才找到的吧？” 那姑娘笑了笑，“这是前不久进山，无意中发现的。” 春琼心里暗自琢磨，难道这均州地界盛产兰花？连不常见的春兰都随处可见了。 跟花店掌柜告别，杨大伯兴奋地拉住春琼，“琼琼，这兰花如此值钱，我们可以去牛头山里找，到时候你拉到府城去卖，肯定能赚不少银子。” “大伯，山里植被丰富，能赚钱的花草药材肯定不少，但是深山危险，我怕我们贸然进山，会吸引村民也跟着进山，我们有林木哥保护，可是村民们手无缚鸡之力，太危险了。” 牛头山里的资源，春琼其实垂涎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合适的办法，能够不让村民冒险。 在安阳渡口歇息一晚，第二天春琼三人乘船回到郧乡县。进城后，马车直接行至同仁堂门口。 春琼进入同仁堂，刘掌柜正在吩咐小伙计什么，见到春琼，停下来跟春琼打招呼。 “杨姑娘回来了。是要买什么药材吗？” 杨春琼将寻找花椒的始末告知，“刘掌柜好。我这次来，还是为了上次的花椒。实不相瞒，我最近出门是去均州府了，但在那里也没找到此物，府衙同仁堂的陈掌柜可以帮忙去川渝寻找，她说有消息了通过同仁堂的渠道将信带给您，到时候麻烦您去县衙给我递个信。” “好，没问题。””刘掌柜爽快地答应。 他对这种香料的用途很好奇，“姑娘要用它做什么？” “刘掌柜，容我先卖个关子，等到时候您就知道啦！”春琼狡黠地一笑，在面世之前，她想要保持足够的神秘。 “哈哈哈……好吧，那小老儿就等着啦！”刘掌柜抚着下巴不存在的胡子哈哈一笑，“姑娘刚从府城回来吧，快家去吧，杨大人和杨夫人肯定等急了。” 春琼跟刘掌柜挥手告别，“好的，这就走了。” 马车行至县衙侧门停下，春琼撩起车帘准备下车，一抬头，看到娘亲和妹妹正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看着她。 春琼惊喜地跳下马车，蹦蹦跳跳地跑到两人身边，“娘，清清，你们是在等我吗？你们怎么知道我今天要回来的？” “你妹妹前几天天天去渡口等你，县里好多人都知道你最近不在家，所以今天你一进城，就有人来报信了。”杨夫人拉着春琼，一边上上下下的打量，一边回应。 春琼心中暖意融融，被人惦念的感觉着实美妙，拥抱了娘亲，又转身给妹妹一个大大的熊抱，“喔，原来是我们清清想姐姐了呀！” “哼，大骗子，不是说几天就回来吗？怎地一出去便如脱缰的野马，这都半月有余了。你若再不回来，爹爹便要前往府城捉拿你了。”丽清任由姐姐抱着，嘴里虽满是嫌弃，却难掩思念之情，不住抱怨。 第22章 林木故人来信 跟老爹聊完，春琼转过来慰问娘亲，“娘，家里最近都还好吧？” “好，家里没什么事，娘闲得很。”杨夫人奇怪一向无肉不欢的闺女今天怎么不怎么吃肉了，以为闺女是累着了不想吃油腻的，就给闺女碗里夹了一筷子清炒竹笋。 看着碗里晶莹的新鲜竹笋，春琼惊讶，“娘，这时候怎么还有竹笋？” 竹笋是三月至四月初上市的季节性食材，这时候都快五月了，哪里还有新鲜的竹笋? “这可是你妹妹的功劳。”杨夫人笑看着小闺女，“清儿，跟你姐姐说说。” “没问题。”丽清放下筷子，拍拍手站起来，兴奋的手舞足蹈，“姐，你之前在庄子里不是把煮好的猪食放罐子里用蜡封着吗，过了十来天，我去闻过了，竟然一点臭味都没有。然后我就把吃不完的竹笋也用水煮了放陶罐里用蜡密封，刘婶说最好放点盐，可以多存放一段时间。今天拆了一罐，竟然真的一点没坏。刘婶炒的时候我就试过了，跟新鲜的一样。姐，你快尝尝，看是不是？。” 春琼惊讶，这原理貌似跟后世罐头的做法类似吧？没想到自己妹妹如此聪明，举一反三自己琢磨出食材保鲜的法子了。 不过，她那密封的真不是猪食啊！那是做的香菇菌种！ 春琼夹了一筷子竹笋喂进嘴里，细细咀嚼，确实还是新鲜的，没有一点异味，忍不住向丽清伸出大拇指，“我妹妹果然聪明！” “也就一般般啦！”小家伙红着小脸摆摆手。 刚才还一脸傲娇求夸奖的表情，等被夸了，小家伙又不好意思了，春琼忍不住哈哈笑起来。 杨夫人见小闺女不好意思了，揉揉小闺女的小脑袋，岔开话题，“对了琼儿，你不在的这段时间，牙人来推荐过几个铺子，我都去看了，有几个还不错，让牙人先留着了，你这两天去看下，确定了就可以定下来了。” “啊！娘您速度这么快！多谢娘！”春琼真的感动了，没想到爹娘不仅给她出钱开铺子，连铺子都帮她找好了。 “跟娘客气啥？”杨夫人没好气的瞪了一眼闺女，惹来其他几人的哈哈大笑。 “姐，最近这段时间一直没下雨，你的木头差不多晒干了，你说不能晒太干，这两天用稻草盖着在。”丽清也跟春琼交待姐姐拜托的事情。 “好，我妹妹办事肯定放心，多谢小妹啦！”春琼给丽清夹了一块红烧肉，“一会儿回房间姐姐有礼物送你。” 小家伙最喜欢收礼物了，一听有礼物，眼睛都亮了，恨不得现在就回房间，“是什么礼物呀？” “等一会儿就知道啦！”春琼笑眯眯地卖着关子，“爹娘也有喔！” “好，多谢清儿了。” 等主子们聊完，林木放下筷子，从怀里摸出一封信，“老爷，大姑娘，属下前段时间给云梦广盛镖局去信了，最近收到回信，镖局还在，当初的叔伯这几年有的在押镖途中折损，有的受伤退出，如今留在镖局的老人就王强和何兴两位叔叔。他们如今年纪大了，早有退出的打算，正好收到我的信，就想来杨家投奔。” “真的？”真是意外的惊喜，当初本来只是让林木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联系上了。那两人既能在危险的镖局这么多年尚能完好无损，想必功夫不错或者有其他保命的手段，如今正是用人之际，若他们能来投奔，岂不是如虎添翼？ 只是，毕竟没见过人，也不知人品如何。 “林木哥，他们品行如何？” 要招揽，必须要先确认下人品。 “我当初年纪小，不太记得了，不过他们和我爹关系挺好，不出任务的时候，经常聚在我家，对我也挺好，经常陪我玩，我那时候好多玩具都是他们给我买的。”林木抓着头发，尽力回忆。 春琼点头，既能对孩子有耐心，想必性格不错。 “他们没成亲？”杨县令听明白了，闺女这又是在为家里筹谋了，让林木联系他父亲之前镖局的朋友。 “信里没说。”林木把信递给杨县令。 信里基本就是写了他们如今的境遇和打算，杨县令看了后又还给林木，叮嘱林木，“回信让他们带着家人过来吧。来了之后先不安置在家里，先在外面帮着训练一些护卫。等调查后确定没问题了，再进一步安排。” “是。”林木没有异议，家里都是手无缚鸡之力之人，就算老爷不说，他也不会直接将人带回家里来的，他可不能给杨家带来危险。 “林木，你最近先在县衙附近寻个院子，等人到了好安置。明天记得找我拿银子。”杨夫人提醒林木。 “好，多谢夫人。”林木忙不迭道谢。 虽然他身份是杨家小厮护卫，但杨家山下从未将他当做下人，他来杨家的时候年纪不大，一直将两个姑娘当做妹妹一样照顾，这几年大家年纪大了才开始避嫌，但两个姑娘一直还跟小时候一样叫自己哥。如今他自认是杨家的一份子，一切以维护杨家为主。 王强和兴虽然是父亲的朋友，但对林木来说，杨县令一家肯定更要亲厚重要。 郧乡县小，春琼一回来，关注着县衙动静的人都知道了。所以，第二天，牙人就上门了。 春琼本来也打算去看铺子的，牙人来了正好带路。春琼姐妹俩跟着牙人一起出门。 昨天已经听杨夫人介绍过了，看中的铺子一个在正街中间，一个靠近城门，但位置稍偏，在正街拐角处。 三人先去正街中间的铺子，这间铺子较大，是个两层小楼，之前是做布匹生意的，老板是当地人，因为儿子在外面生意做的更大，已经购置房屋产业，要接他过去享福，所以才打算将铺子卖了。房间内干净整洁，因为有两层，二楼可设包厢。缺陷是，后院太小，做厨房有点转不过来。 春琼有点不太满意，她的食肆铺子，重点就是厨房，厨房太小，很多东西铺不开。 第21章 回家啦 “是我没考虑周到，没想到会耽误这么久。”春琼郑重的跟杨夫人道歉，“让爹娘担心了！” “哼！”丽清噘着嘴傲娇的把脸扭向别处。 “还有咱们清清，让我最爱的妹妹担心啦！”春琼忍着笑，捏了捏妹妹的脸颊肉，哄道，“姐姐给你带了府城的好吃的给你赔罪好不好？” “拿来！”闻言，小家伙把脸转回来，向春琼伸出小胖手。 春琼扭头，身后马路边的马车已经不在了。 “大伯和林木已经将行李搬进去了。我们也进去吧！”杨夫人柔声对闺女道。 “大伯，我来啦！”丽清撒开春琼，向屋里跑去。 春琼扶着杨夫人跟在后面。 回到家里，哪里都舒服了，沐浴后春琼倒在床上呼呼大睡，直到晚上杨县令下衙回来，才被叫醒起来吃晚饭。 为了给闺女接风洗尘，杨夫人让人捯饬了一大桌菜，如今家里下人多，不必杨夫人再事事亲力亲为。用饭前，杨夫人将所有下人叫到厅里，拜见春琼和杨大伯这两位主子。 这批下人是杨夫人在三月份买的，一共八个人，三个小丫鬟，两个中年婆子，三个小厮。三个丫鬟杨夫人打算一个闺女身边放一个，还有一个放在自己身边，两个婆子两个闺女一人一个，小厮两个跟着杨县令，一个跟着杨大伯。至于柳儿，来的早，对杨家情况熟悉，统管几个小丫鬟。 他们来杨家已经一个多月了，之前一直在训练，前几天才正式在府里安排伙计，大部分人跟春琼和杨大伯还没打过照面。 春琼拿出一个荷包，让柳儿给他们分了，作为初次见面的奖赏。 认了主子后，杨夫人将人打发下去，留下一家几口边吃饭边闲聊。杨家并没有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晚饭往往是一家最热闹的时候。 “琼儿，你们比预计晚回来了几日，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杨县令昨晚还在跟媳妇商量，等今天忙完手上的事，就去府城接人的，没想到他们今天回来了。 “没有。我们去的时候在安阳和南阳县逗留了，耽误了两天。在府城正好遇上牡丹花节，抽了一天时间去花节玩儿了。” 杨县令点头，没遇到麻烦就好。心想闺女出去看看外面的热闹也不错，但看她明显瘦了一圈，又有点心疼。“让你娘这几天给你好好补补，出去一趟，都瘦了。对了，可找到你要的东西？” “没瘦多少，吃饭也没少吃，估计是马车颠的，几天就养回来啦！”春琼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并没有感觉瘦多少，她本身就是脸颊有点肉肉的，除非瘦很多，要不然脸上看不明显的，不过春琼也没辩解，谁让有一种瘦是爹娘认为你瘦呢，春琼表示理解！ “爹，花椒均州府没有，不过已经在府城找到认识它的人了，那人来自蜀中，确认川渝和夷陵有，我拜托同仁堂掌柜帮忙寻找了。他们有自己的来往渠道，应该要不了多久就能收到回信。”春琼将花椒的寻找情况告知他们。 “蜀中，夷陵……我好像有个同年前几年就在夷陵任职，晚点我给他去信问问。”杨县令略微沉思，道“对了，五月初我要去府城拜见知府大人，到时候均州府下辖所有县令都在，也可以打听下，说不定其他县里就有。” “啊？爹，您要去府城见赵知府？”忙着啃鸡腿的春琼忽然听到她爹马上要去见知府大人，心头一跳，她不会给老爹惹麻烦吧？ “对呀，怎么了？前几天收到的通知，这也是历届知府上任的传统。”杨县令见闺女脸色不对，疑惑的问道。 “爹，我在府城帮了赵知府一个小忙，但是我没有告诉她我是谁，赵大人可能会向您打听我，若是知道我是您女儿，会不会怪罪我故意隐瞒身份呀？” 当时本想着自己省事才没告知身份的，哪知道老爹这么快就要跟赵大人见面，到时候林木哥一出现在赵大人面前，他不就知道自己身份了？ “无碍，知府大人品行高洁，待人宽容，这点小事不会跟你计较的。”杨县令一脸不在意的回着。 “爹，您怎么知道赵大人品行高洁，宽宏大量的？”春琼不信，你都没见过人家，怎么知道人家品行的？ “因为爹跟赵知府认识，我们是同科进士。” “哦哦，那就好！”这下春琼放心了，“那爹，到时候您跟赵大人好好解释下，我不是故意要隐瞒身份的。” 您这同年还挺多，是不是全国各地到处都是同年呀？春琼在心里吐槽。 “好。”杨县令给闺女碗里夹了一块红烧肉，“你帮赵大人什么忙了？” …… 听到杨县令问话，春琼看着碗里啃了一半的鸡腿和红烧肉，拿起筷子又放下，好香的鸡腿，忽然吃不下了。 “帮赵大人画了幅找人的画像。”看在大家都吃的那么香的份上，就不告诉他们具体情况了吧！ 她怀疑自己瘦根本不是因为马车颠簸，而是自府衙出来后，好几天看到肉就没胃口，才瘦的。 杨县令闻言点头，“你那一手人物画像，确实对办案非常有帮助。乖女儿，说不定爹以后能指着你这一手技艺升官发财呢！” “哈哈，爹，升官倒有可能，发财怎么说？难道去卖画？” 林木一向是跟几个主子一起用饭的，主子说话的功夫，他就埋头干饭。坐在旁边默默干饭的林木见春琼迟迟不动筷，伸手将放在杨县令面前的一盘青菜挪到春琼面前。春琼夹了一根青菜慢慢吃着。 “京城世家千金们这几年流行画成长小相，你若有一天在那些世家贵女面前露这一手，可不得被她们抢疯，到时候咱家不就发财了？” “那确实。”春琼抿嘴一笑，她对自己如今的画技还是比较自信的。经过了府衙那一遭，她也不再一味追求所谓的灵气了，绘画本就风格多样，她的画法，也是自己独有的风格。 至于父亲如何得知京城流行什么的，春琼没有多问，父亲有自己的消息渠道，总归都是好事。 第23章 买铺子 三人直接步行到城门口拐角的铺子，铺子也是有两层，站在二楼，可清晰的看到城门口来往的行人。铺子整体不大，一层最多能放六张桌子，后院有一个天井似的的院子，共有四间房，现在的厨房可与其中一个房间打通。春琼又出门在铺子周围转了一圈，心里对这个铺子比较满意。 “就要这个吧，辛苦宋牙人了。”从铺子出来，春琼直接拿出银票给牙人，让他办理相关手续。 “姐，这间不在正街上，会不会有点偏？”丽清一直观察着周围，发现没什么人经过这里，有点担心。 春琼安抚的拍拍妹妹，“没事，这里从正街过来也很近的。” 她的吃食特殊，味道浓郁，不怕吸引不来食客。并且，这里也没有很偏，城门口就能看到店铺门口，到时候整个显眼的门头。 进城的人闻到飘过去的香味儿抬头就能看到门头，时间一长就不用刻意宣传了。 “好，姑娘既然定了，我就去办手续，明天就能将契书送至府上。” 宋牙人接过银子，对春琼姐妹行礼后就匆匆离开。 春琼姐妹俩边走边逛，不一会儿，小家伙就左手糖葫芦，右手炒栗子，又往春琼手上塞了一包栗子糕。 春琼将炒栗子接过来，“山楂和栗子不能同时吃，小心肚子痛。你选一个现在吃，剩下的拿回家。” 春琼已经提醒过很多次了，这两种食材相克，但包括她自己在内，每次见到了两个都要买。 也不知道古往今来的商家是怎么想的，这两种东西，走到哪里都是放在一起卖，购买的人也往往是两种都买。 “知道啦！我吃糖葫芦，板栗和栗子糕给大伯和娘带回去。”丽清已经忍不住咬了一颗糖葫芦，只能选嘴里的糖葫芦。 “对了，姐，你这个食肆到底要卖什么嘛？现在商铺都买了，可以告诉我了吧？”丽清一边咽下嘴里的糖葫芦，一边问。 “一种卤菜和面。等我今晚露一手，家里人正好先尝尝，给点意见。”春琼心里盘算了下最近购买的各种香料，虽然还缺花椒，但也能做出很多美味了。 “好呀好呀。”一听要做好吃的，春琼眼睛都亮了，手里的糖葫芦都不吃了，往纸包里一放，拉着春琼就走，“走，买菜去。” 于是两人转道集市，买了鸡鸭、猪蹄等各种肉和莲藕、新鲜香菇、豆干。 “姐，咱家这么几个人，买这么多吃的完吗？”丽清人小力气大，左手一只鸡，右手一只鸭，胳膊上挂着几个猪蹄，气喘吁吁的跟在春琼后面，见姐姐还在买，忍不住开口。 “没事，到时候让爹请县衙的同僚一起。”正好找他们试试菜，说不定还能做个免费的宣传呢！ “好吧！” 姐妹俩各自拎着一堆菜从集市出来，路过同仁堂门口，刘掌柜看到两人样子，忙从里面出来，接过两位姑娘手上的东西，“姑娘怎么买这么多菜，府上是要办事吗？走吧，我帮你们拎回去。” 丽清甩着酸痛的胳膊，“多谢刘掌柜。” “多谢刘掌柜，不办事，家里自己吃。”春琼对刘掌柜解释。 回到家里，春琼将食材交给厨娘刘婶，让刘婶提前清洗收拾出来，她则开始准备卤料。 将各种香料铺开，又拿出之前从同仁堂买来称药材的小称，称出八角二十克，桂皮二十克，陈皮五十克，丁香八克，山柰二十克，干辣椒一百克，生姜一百克……等备用。 待骨头汤熬好，将称出的香料放入骨头汤中，加入油和盐继续煮开，调小火煮至香味四溢时关火，将汤汁中香料捞出。 卤汁备好，春琼又将鸡翅、鸭翅、鸭脖子冷水入锅煮开，煮至断生后捞出。倒出一半的卤汁，将鸡翅、鸭翅、鸭脖子，又加入适量生姜、香葱等小火煮两刻钟，卤翅膀和卤鸭脖子就好了。 春琼将卤好的鸡翅、鸭翅、鸭脖子捞出装盘，待不烫后，切了一小段鸭脖子啃。 嗯，虽然比不上自己前世最爱的周黑鸭，但味道也非常不错，辣味也够，就是缺了花椒的麻味。 第一次尝试，能有如此成功，春琼表示很满意。看来自己还是有点厨艺的天赋呢，春琼有点小得意。 “刘婶也尝尝。”闻着香味刘婶就感觉自己口水直流了，这会儿听到春琼开口，立刻不客气的拿了一个鸡翅送进嘴里。 “姑娘，这种汤煮出来的菜真好吃。”这时代普通家庭炒菜都很少吃，除了大户人家也只有酒楼供应炒菜，普通家庭基本都是水煮菜，省油省盐。杨府人少，一点油盐还是吃得起的，所以杨府上下吃的一直都是炒菜。即便这样，刘婶还是被这个味道惊艳到了。 水煮菜的味道可想而知，春琼自信她的卤菜一出，肯定不缺客人。 “姐，好吃的做好了吗，这么香？”春琼半截鸭脖子还没啃完，丽清蹦跳着跑来。 不待人说，洗完手拿起鸡翅就啃，“哇，这么好吃！” 啃完一个鸡翅，又啃了一个鸭翅，边啃边叫唤辣，又舍不得停手。 春琼无奈的倒了碗水晾着，等不烫了，喂她喝了几口，“少吃点，一会儿还有猪蹄呢！” 丽清呜呜地点头，“姐，不是还缺材料吗？怎么这么好吃？” “那个材料加入了会让它更好吃！” 没有人可以拒绝麻辣的鲜香，春琼自己也非常想念那个味道。 “哇，那得有多好吃？”丽清歪着脑袋想象，想着想着口水都要流出来了。 “也不知道同仁堂那边情况如何了？下午应该找刘掌柜打听下。”丽清一边吃一边嘀咕，嘴里忙不停。 “去玩儿吧，等猪蹄和藕好了叫你。”春琼担心妹妹吃多了辣的肚子不舒服，将人赶出厨房，自己继续在厨房忙活。 刘婶看日头老高了，用另一个锅煮米饭，菜就不用准备了，春琼煮的这些足够了。 等猪蹄卤好，米饭也熟了，春琼拿出食盒正准备给杨县令装饭，林木进来了，“姑娘，老爷回来用饭，不用装了。” 第24章 第一次做卤菜 “今天前面不忙？”春琼惊讶，老爹平时午饭都在前衙用的。 “忙！”林木伸着脖子瞅桌案上摆着的各种菜，一边吸着鼻子闻，“这不是被香味儿吸引，在前面坐不住了！” “姑娘，这猪蹄颜色怎么带点红色，跟平常不一样？” 原来那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是这些菜！林木咽着口水。 “嗯，做法不一样。”之前都是煮的，肉都是白色的。她这个加了那么多卤料，颜色肯定不一样了。 家里人少，吃不了那么多，春琼和林木一起动手将每种装了一小盘家里人吃，分了几盘给下人。 春琼又拿出油纸包每样装了几个包了交给林木，“林木哥，下午送到同仁堂给刘掌柜，就说请他尝尝味儿。” “是。”林木将纸包放在旁边，端着盘子往饭厅。 “家里做啥好吃的了？”杨县令回来就在饭厅等着了，见终于上菜，忍不住问。 “您尝了就知道啦！”春琼放下盘子吩咐跟在后面拿着碗筷的小丫头，“枝儿，去叫大爷、夫人和二姑娘来用饭。” 枝儿就是她娘新买的跟着她的小丫鬟。 不知道大伯在忙啥，这么香的味道，连她爹都忍不住了，大伯竟然没动静。 “姑娘，大爷上午出门了，还没回来。”枝儿回道。 “可知道去哪儿了？”大伯真是一天在家里都待不住，不会又去庄子了吧？ 杨夫人和丽清不用人叫，挽着手进来，“大哥出去前让人告知我了，说是去看朋友了。” 大伯的朋友？春琼想了一圈，除了那两个买他花的老头，没听他提过任何人。估计就那两个老头了。 杨县令看着这一桌子翅膀，爪子，脖子，蹄子，伸着筷子欲言又止。 春琼收回思绪见老爹伸着筷子踟蹰不前，而丽清呢捏着筷子眼巴巴的看着。 “噗嗤……”这神情太好笑了，她一会儿一定要画下来，“爹，怎么不动筷？” 杨县令左瞅瞅右瞅瞅，将筷子伸向藕片，不对，是藕块，每一块得有指头厚了，心道，刘婶今天怎么了，切的藕片这么厚！ 咬了一口，嗯？软糯中带着一种不同以往的香辣，竟然非常好吃！ 杨县令几口将一块藕片吃完，这次不再犹豫，夹了个鸡爪咬了一口，香脆可口。 桌上剩下几人见杨县令动筷，各自伸筷子加入其中。一时饭厅只剩下咀嚼声。 春琼做的时候这个尝一个，那个尝一下，本就已经吃饱，这会儿吃了半碗米饭，就放下筷子，看着他们吃。 杨县令每一种都吃了，尤其喜欢鸡爪和藕，一向不怎么吃肉的杨夫人吃了好几块猪蹄，又吃了鸭翅。林木和丽清，两人桌上已经一堆骨头了。 看着眼前的情形，春琼放心了，他们家日常口味比较清淡，本以为爹娘会觉得口味过重，但好像并没有。 杨县令终于放下筷子，“琼儿，这就是你食肆打算卖的？” “对，食肆主要就卖这个，爹娘，林木哥，清清，吃完了都来给点意见吧！” 杨县令想了想，“有点辣，有的人可能吃不习惯，辣椒可以少点。” 杨夫人点头，“对，可以做辣的和不辣的，素菜可多些种类，都是肉，普通百姓买不起。” “对对，姐，青菜这么做肯定也好吃，到时候我就喜欢吃了。” 杨县令想的详细，“琼儿，你打算如何定价？” 价格春琼已经想好了，“素菜按斤称一斤十文，猪蹄四十文一个，鸡爪这些可以按斤也可以按个卖。” 集市上生猪蹄三十文一个，多加十文的价格并不贵。 杨县令沉吟半晌，说出心里的顾虑，“琼儿，你这调味贵不贵？素菜十文会不会贵了些？鸡蛋也才二文钱一个。” 他常年跟底层百姓打交道，普通百姓还在为温饱挣扎，手里也没几个闲钱，素菜市面都有，很多人肯定舍不得花十文钱去买一斤素菜，能填饱肚子就行，至于味道，他们根本不会在意。 被老爹一盆凉水浇下，春琼不得不认清一个现实，这里大多数普通人貌似并不过多追求口味，所以要想吸引更多的普通百姓客人，成本必须降下来。 “我再仔细核算下成本。” “可是姐，咱们县人不多，就算卖的很便宜，大家也不会天天吃，过了新鲜劲，后期不是赚不了多少钱？” 丽清一直都知道春琼开铺子的初衷的，若是不赚钱，何必折腾呢？ 杨县令赞赏地看向小闺女，没想到她小小年纪就能想得如此长远。 “嗯，清儿说的没错。从一开始，这个铺子就不仅仅只卖卤菜，其实卖卤菜也不需要那么大铺面，在家做好街上支个摊儿就能卖。铺子以卤菜为吸引点，以卖打卤面为主。” 春琼跟家里人解释，“前段时间去安阳、南阳，包括府城，我大概考察了，面食价格都差不多，素的五文，荤的七文。” “打卤面也是这个味道吗？”丽清问道。 “不是，用不同材料可以煮出来很多口味，晚上我做了大家给大家尝。” “琼儿，这些都是你在书上看的吗？”杨县令忽然问道。 春琼心里一紧，杨县令这是怀疑她了？是自己最近露出太多异常了吗？春琼神情不变，笑道，“大多是一些游记里三言两语的写的，有些我自己根据游记心里琢磨的。” 杨县令点头，不再多问，起身道，“我去前衙了。” 待他走到门口，春琼忽然想起来，忙叫住，“爹，今天试菜买了很多食材，家里一两顿吃不完，您要不晚上把几位同僚叫过来喝酒？” 杨县令扫了一眼桌子，“这些菜确实适合下酒。你赵伯伯上午跟我一起议事，闻到香味问我好几回，我也不知道你们在干啥就没好叫他一起过来用饭。晚上正好请赵伯伯一家喝酒。” 杨夫人将夫君送出门，提醒，“琼儿准备的食材不少，也可以叫上衙役大哥们一起。” “好。”杨县令替自家夫人整了整发钗，带着林木出门。 如今虽然有新的小厮了，但杨县令还是习惯走哪儿都带着林木，林木不仅能护卫，还是他的得力助手。 母女三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走到东西两院之间的月洞门处，隔壁赵阳正鬼鬼祟祟地伸着脑袋往他们这边张望，看到人过来，才后知后觉的将脑袋往回缩。 第25章 同僚试菜 丽清几步上前逮住他，“你干嘛偷看我们？” “哎哟……清妹妹你放开我，我没有偷看，是我娘让我打听你们在做什么好吃的。” “……”春琼母女三人无语，你娘就让你这样打听啊？ 春琼对杨夫人眨眨眼，“娘，正好爹要请赵伯伯喝酒，晚上您也请赵伯母喝酒吧！” 以赵夫人性子，她这会儿肯定就在不远处，春琼故意跟她娘那么说。 果然，听到春琼的话，赵夫人人不见声音先出来了，“那怎么好意思，琼丫头出去一趟是得了什么好事吗？怎么好端端的杨大人要请你赵伯伯吃酒？” 春琼忍不住翻着白眼，什么叫她出去一趟得了好事？这话怎么听的怪怪的？ 杨夫人拍拍闺女手臂以示安抚，对已经走到月洞门口的赵夫人道，“也不光请赵师爷。前段时间春耕县衙上下都劳累了，正好琼儿姐妹俩在庄子上折腾了些新吃食，老爷就干脆晚上叫上同僚们一起尝尝新吃食，大家伙儿纯粹是给两个丫头捧场。” “什么新吃食啊？就是上午闻到的香味儿？”赵夫人略带夸张的猛吸了吸鼻子，“确实香，闻的我连午饭都没吃下去。看来琼丫头和清丫头去庄子上也有好处，小小年纪，就能学到如此手艺，一手茶饭都不差大厨了。” 春琼再次翻个白眼，你都没尝过，怎么知道她手艺不差大厨的？这不是胡说八道吗？还有什么叫闻着他们家的饭味她吃不下饭了？这话怎么越听越不对劲？虽然春琼知道她意思是为了表达她家饭菜的香，但说出来的话却让人听着怪怪的。 算了，又不是不知道她什么性子，没必要计较。春琼索性闭嘴，懒得说话，反正有她娘在。 杨夫人笑道，“让姐姐饿了一顿，是我们的错。晚上一定多吃点，补回来。” 春琼忍笑，她娘说话也挺损，又不是小孩子，这顿觉得吃少了，下顿多吃点补回来！ 赵夫人讪笑，“一定一定。你们逛着，我去看下阳哥儿那小子又猫哪儿去了。” “好，林姐姐去忙吧。”杨夫人对她摆摆手，带着闺女回屋。 回屋后，杨夫人让柳儿端来笔墨纸砚，她列了个菜单给春琼，“虽说是为了品尝新菜，但不能真的只上咱们中午吃的那些爪子腿，你根据这个单子添减。” “好。”春琼接过单子看，“娘，大部分食材家里都有，需要采买的不多。我去厨房了，您休息吧！” “好，清儿去帮忙。”杨夫人有睡午觉的习惯，她准备正常午睡，春琼的手艺和能力她都是放心的，也不打算插手。 “知道了娘，你睡觉吧。”丽清将杨夫人往房间推。 姐妹俩一起回到春琼房间，研究杨夫人列的菜单。 “姐，咱们今天主要是为了让大家帮忙试菜，上太多别的大菜会不会喧宾夺主？”丽清看着娘亲的菜单，一脸纠结。 “不会，其他的菜都是常见的，只有咱们的卤菜大家都是第一次吃，只要尝一口就能发现不一样。” 春琼对自己的卤菜很有信心，毕竟后世存在了多少年都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多，可见其市场。 姐妹俩带着丫鬟婆子，依照杨夫人所开列的菜单，忙碌了整整一个下午，将数桌佳肴烹制出来，主打各种丰富多样的卤味，诸如卤鸡爪、卤猪蹄、卤猪耳朵、卤鸡翅、卤鸭脖、卤藕、卤豆干、卤花生、卤香菇，另有六道炒菜与两道汤品，那道卤猪蹄炖莲藕更是别具风味。 可能是因为县令大人要请客，今天一到时间县衙上下都忙完了，一起等在县令大人办公房外，杨县令也只得放下手中的文书，带着一群人回后衙。 后院小，屋内摆不下四桌，春琼下午让人将院子收拾出来，桌子摆在院子里，索性现在暖和了，吹着晚风，喝着小酒，也还不错。 杨县令、县丞、师爷、杨大伯、赵阳一桌，杨夫人、赵夫人、春琼姐妹俩一桌，衙役们两桌，林木陪着。 待客人入座，春琼带着丫鬟有序上菜。 “小女闲来无事自己琢磨的吃食，我吃着别有风味，就让小女准备了一桌，让诸位同僚也尝尝鲜，本官也借这顿饭，感谢诸位这段时间的辛苦。诸位品尝后有建议可以提，以待小女日后改进。”杨县令端起酒杯起身开场。 “不辛苦不辛苦，应该的。” “劳累侄女了。” 一顿恭维后，大家纷纷动筷。 “这个是猪耳朵？香甜脆辣，这个好吃，大伙儿尝尝。”赵师爷今天闻了一天沁人心脾的香味了，一上桌就盯上了跟平常不一样的菜色，率先被那晶莹剔透、口感香甜脆辣的猪耳朵所吸引。 紧接着众人也将筷子纷纷伸向此菜，对其与平日所食软嫩猪耳朵的不同口感啧啧称奇。随后，那色泽艳丽、鲜香嫩滑的鸡翅也备受瞩目，众人边大快朵颐，边七嘴八舌地发表着各自的品尝心得。 “确实好吃，平时吃的都是软的，这个竟然是脆的。” “这是鸡翅？怎么做的，色泽艳丽，鲜香嫩滑。” 众人七嘴八舌的边吃边发表感想。 大人和夫人桌上，众人吃的比较矜持，衙役这边就放得开了，刚开始还斯文的用筷子夹，后来彻底放开，直接用手拿着啃。 春琼不动声色观察众人的反应，看着衙役们啃的起劲，心里彻底放心。 “这都是杨姑娘自己研究做出来的？小姑娘小小年纪，没想到如此聪慧能干！” 酒足饭饱之后，赵师爷抚着圆滚滚的肚皮，毫不吝啬地夸赞春琼聪慧能干，县丞大人亦随声附和。 “是啊是啊，杨大人好福气。” “过奖过奖，小姑娘家家，自己平时爱琢磨。来来，喝酒。”杨县令拉着同僚继续喝。 在不间断的好评声中，宴席持续到深夜才散，中途春琼又加了几次卤菜，最后都被吃完。 杨县令自是喜不自胜，拉着杨夫人的手感慨道：“夫人，你瞧咱们闺女多有本事，上得厅堂下得厨房，此前虽遭退婚又何妨？看今天多少人夸的，就连一向说话不好听的赵夫人都没得话说。” 春琼听闻此言，心中满是感动，原来父亲是因为自己被夸了高兴，希望自己慢慢崭露头角后，父亲母亲心里自己被退婚的疙瘩能彻底消除。 一夜无话，第二天下午，宋牙人把铺子一应手续送来了。 第26章 再去牛头村 春琼开始着手装修铺子。 参照上一世偏古典的装修风格，画好图纸交给林木，由他安排装修事宜，春琼收拾行李，准备去庄子。 装修要一段时间，庄子上玉米的生长问题，需要时时关注。 拜别爹娘，春琼在娘亲眼泪花花的目光下，带着大伯踏上马车离去。 杨县令看着妻子的泪眼，心里也不好受，揽着她肩膀道，“云娘，咱们女儿眼界格局不输男儿，她如今自己有想法，也想去做，我们就好好支持吧！与其让她天天躲在后宅院子里发呆，我宁愿她多出去走走看看。” 杨夫人拭泪，”我也不是要阻止，就是心疼，琼儿这一个多月，一直没闲下来过。她肯定还是因为退婚伤心了才不愿闲下来。“ 杨县令果断反对，“夫人，不会的，咱们女儿什么性子，会因为那小子伤心？年前两家一起吃饭我看琼儿对那小子不是很耐烦的样子，还担心两人婚后会同床异梦。放心吧，咱们琼儿的心眼小着呢，旁人没那么容易入她的心。” “真是如此那就好了。” “琼儿去庄子了，铺子装修夫人多费心。我要去府城拜见知府大人，要提前准备一下，别到时候知府大人一问三不知。” 杨县令给杨夫人找些事做，免得她一个人胡思乱想。每个人都忙着，就连丽清都有自己的事做，上午读书练字，下午习武。只有杨夫人一个人呆在内院，除了安排他们一日三餐，似乎无所事事。 “知道了，夫君去忙吧。”杨夫人收拾起心情，打发杨县令回前衙。 这次去庄子，只有春琼和杨大伯两人及各自伺候的丫头小厮，丽清已经开始跟着林木习武，就没有跟着。 春琼坐在马车上，撩开车帘，一路边走边看。万物复苏，地里的庄稼都长出了绿芽，一路过去，到处绿油油的，一派生机勃勃之象，倒春寒的影响似乎没有特别大。 希望接下来一直风调雨顺，今年能来个丰收年。春琼心里祈祷。 牛头村，走过村口，春琼远远就看到自家的地了，那明显比其他地里更绿的一片，让春琼舒心的笑了，她的玉米苗，长得很好。 “杨姑娘来了。”时不时遇到几个刚从地里回来的村民热情的跟春琼打招呼，正是晌午的时候，村民们陆续回家吃午饭。 “治强叔好，治雨叔好，你们干完活啦。”春琼一一回应。经常在村子来去，村里的人春琼大多都认识。 前面一个提着篮子的大婶看到马车停下来，等马车到面前了，从篮子里抓了一把菜花放在车辕上，“杨姑娘来啦，正好地里新摘的黄花，让柱子娘给汇个汤，可香甜了。” “好，多谢成英婶。”春琼也想跟村民搞好关系，对于村民释放的善意没有拒绝。 这次来明显感觉到村民对自己热情多了，之前这么多年来过牛头村无数次，大家之间总是隔着一层的感觉。 具体原因尚且不知，待会儿问下刘伯，不过这个趋势是春琼喜闻乐见的。 到庄子门口，春琼正在下马车，庄子大门从里面开了，翠儿拎着一个篮子出来。见到春琼，翠儿惊喜的跑过来，扶着春琼下马车，“姑娘您来啦！” 待春琼下马车，翠儿扯开嗓子冲屋里喊，“娘，大爷和大姑娘来啦！” 不一会儿门口蹭蹭蹭跑出来一个系着围裙手拿菜刀的人，正是翠儿娘徐婶，“姑娘来啦！翠儿，快去喊你爹回来。”说着丢下菜刀，三两下将门槛卸下来。 春琼让开路，让跟着的小厮石头将马车赶进院子。 “徐婶去忙吧，我们不用招呼。”看徐婶的装扮，春琼就知道徐婶是在忙着。 “不急，刚才在剁猪草。”徐婶捡起地上的刀藏在身后，“听到姑娘来了，一时高兴忘记把刀放下了。没吓着姑娘吧？” “没有没有。”春琼摇头，哪里那么容易就被吓着了。 春琼进门，首先看到院子里一个大大的用树枝搭起的架子，架子下面井子格堆着的木头上，蘑菇结的满满当当。 哇！这香菇长得太好了！春琼忍不住惊叹。 “徐婶，你们又去找朽木了？”春琼一眼看出，这些木头比之前自己留下的多了很多。 “嗯，中间有几天农闲，老头子闲不住，就上山又找了些结了蘑菇的树，按照姑娘之前的法子处理，没想到这蘑菇长得还不错。”徐婶指着其中两排给春琼看，这两排估计是时间短些，蘑菇才刚冒出头，尚未长大。 “别去深山，深山危险。”刘庄头勤快，春琼也不阻止，只嘱咐要注意安全。 “知道的，村里人都在近山活动，不往深处去。”徐婶跟在春琼身后，“姑娘，这一茬蘑菇可以摘了，有点多，要不要拿到县里卖了？” 刘庄头昨天还在说要去问下主家怎么处理，正好大姑娘今天来了。 “不用卖。这两天采摘了晾晒起来，我有用。”春琼的铺子马上开业，这些香菇正好她铺子里用。 “是。”徐婶不再多问，猛然想起这会儿是正午，一拍脑门，“姑娘一路劳顿肯定饿了，我去给您煮饭。” “好。劳烦徐婶了。”春琼其实并不饿，但到了吃饭的点，该吃的饭还是得吃，“你们是不是也没吃？我看翠儿拎着篮子给刘伯送饭。不必太麻烦，就一人煮一碗面吧，新鲜的蘑菇，正好煮面吃。” 春琼没说跟徐婶一起吃的话，他们多了四个人，饭菜肯定不够。 “好。”徐婶顺手摘了一把香菇去了厨房，春琼自己在香菇架子下走动，看有没有不同的品种，脑子里琢磨着香菇的量产，他的菌种估计也差不多了，回去了就可以着手试种了。 徐婶很快准备好午饭，端着托盘进正厅，一盘干笋炒猪肉，一盘炒小青菜，一碗香菇鸡蛋面。身后枝儿端着另一个托盘，一样的饭菜，是她和石头的。 春琼和杨大伯刚坐下，刘伯急匆匆从外面回来，“大姑娘和大爷来了。” “刘伯好。”春琼跟他打招呼，看到他手上提着的篮子，道，“大家都先吃饭吧，一会儿都凉了。” 刘伯将篮子里的饭菜拿出来坐在隔壁石头那桌。翠儿去厨房端自己和她娘的。 “这青菜挺新鲜。”一盘青菜基本都被她吃了。 刘庄头解释，“姑娘，这青菜是种在育苗棚里的，玉米苗栽完，大棚空下来了，我就在里面下了青菜种子，没想到成活了。现在还有点小，本想着再长几天就给您送去的，翠儿那丫头嘴馋，今天掀膜的时候顺手拽了一把。” 春琼不得不赞叹，老爹眼光真不错，刘庄头一家不仅勤快，还挺会学以致用的，这么快，香菇、大棚青菜都自己安排上了，她正好需要这样的人。 第27章 食肆用人 “刘伯，婶子，我在县里盘了间铺子，打算开个食肆，我看婶子和翠儿茶饭都不错，想让婶子和翠儿去铺子里，你们看怎么样？” 在计划开铺子的时候，她就想好了，外面的人不放心，刘庄头一家这么多年相处下来，还是让人放心的。 “真的？”徐婶一听激动了，不禁声音都高了，她竟然可以帮着开食肆？ “可是，大姑娘，我一个乡下妇人，只会些家常小菜，怕是做不来酒楼的饭菜。” “我开的只是食肆不是酒楼，主要卖面食和卤菜。不需要炒菜。”春琼解释，“你们若是同意，接下来这段时间，我会教你们怎么做。” “愿意愿意。”不待刘庄头夫妻俩回复，翠儿急急应着，“姑娘，我和我娘面条都做的可好了，村里很多人都夸的。” 春琼看着碗里粗细均匀的面条点头，她确实看上了徐婶做面食的手艺。 翠儿又问，“大姑娘，卤菜是啥？我和娘都没见过，会不会做不好？” 春琼安抚地回复翠儿，“不会，就是一种有特殊调味料煮出来的菜。到时候按照配方做，很快就能学会。” “那就好，那就好。” 一直沉默的刘庄头这时候出声，“大姑娘是打算将铺子交给翠儿她们母女打理？她俩没啥见识，怕是管不来。” “对，食肆不大，以徐婶和翠儿的能干，肯定没有问题。前期我也会在铺子里帮忙，到时候再招一两个小二。” 杨家现在无人可用，这是春琼目前最头疼的，但是外请需要银钱，培养人需要时间，目前家里条件不允许，只能先把铺子开起来，一切等赚了钱再说。 听到春琼会在铺子里坐镇，刘庄头松一口气，“有姑娘在铺子里，后厨的事交给她们母女没问题。” 为了安刘庄头的心，春琼想了想又道，“柱子在做什么？我父亲身边也缺人，待我问过父亲，让他去父亲身边吧。” “多谢大姑娘！”刘庄头夫妻包括翠儿一起，激动地跪下给春琼实实在在的磕头。 春琼赶忙将他们扶起，脸上带着温和的笑意，说道：“刘伯、婶子、翠儿，你们不必如此，我家庄子这几年得你们一家照料，大家相互帮衬是应当的。柱子去了我父亲身边，定能有不错的发展，你们也可放心。” 刘庄头三人站起身来，眼眶微红，感激地说道：“大姑娘，您这是给我们家天大的恩情。我们定会让翠儿和她娘在食肆里好好做事，绝不敢有半分懈怠。” 刘庄头他们很清楚，儿子一旦到县令身边做事，未来无论怎样肯定差不了。 春琼点头，“我自是信得过你们。最近，咱们便开始着手食肆的筹备事宜。我已拟好了些面食和卤菜的方子，等忙完了就在这庄子里先试着做起来，熟悉熟悉手艺和流程。” 翠儿兴奋地说道：“姑娘，我都等不及了，好想赶紧开始。” 徐婶轻拍翠儿一下，嗔怪道：“急什么，得跟着姑娘好好学，可不能砸了姑娘的招牌。” 高兴完徐婶忽然想到庄子里的事没人管了，担忧地对春琼道，“姑娘，到时候我和翠儿去铺子了，家里的猪和鸡怎么办？老头子种地还行，喂养这些就不行了。” 春琼闻言，蹙眉考虑了片刻，“刘伯要管着地里的庄稼，家里禽类牲畜，再在村里找人帮忙。你们有合适人员也可以推荐。” 庄子里养的猪数量不少，也是家里一笔重要的收入来源，不能不重视。每天割猪草就需要不少时间，刘伯一个人确实忙不过来。 好在喂养家禽牲畜不是什么技术活，随时能找到替代人员。春琼想着，这几天多留意，赶紧招一个帮工。 解决好铺子的用人问题，春琼打算去地里看看玉米的长势。 杨家栽苗的这片玉米，长势跟其他地里玉米苗泾渭分明，其它地里的苗才刚冒出头三四寸长，而她这片，苗已经长到成人膝盖高了。 “姑娘，移栽的苗长得非常快，比刚栽下去那会儿长了一倍不止。我每天一行行查看，都没有死的。”刘庄头跟在春琼后面，在玉米地里边走边聊。 春琼暗自点头，育苗基质肥沃，玉米苗肯定长得快。 “就连地里的草都长得好，别的地里草还没怎么长出来，这一片草都绿了。”刘伯又是高兴玉米长势好，又是苦恼杂草长得快，“要是有办法能不长杂草就好了。 “……” 春琼闻言沉默不语，有只除草不伤庄稼的办法啊，但可惜那是自己的知识盲区，这时候春琼又遗憾自己不是理科生了，农药真不会配。 春琼安慰刘庄头，“基质肥，给庄稼提供了营养也杂草也受益了。到时候多请些人来清理吧。” 没有技术手段，就靠人工解决。 春琼看着别的地里低矮瘦小的玉米苗，路上过来的时候还觉得绿油油的一片长得挺好，现在有她的苗对比着，看起来惨不忍睹，这瘦小娇弱营养不良的样子，又能结出多大的玉米棒来？ 有机肥的制作，刻不容缓啊！ “刘伯，我看村里好像就我们养了猪，其他人怎么不养？”羊粪是最好的有机肥材料，但是郧乡县根本没有养，就用其他的粪便代替吧。 “……”刘庄头沉默了一会儿，才回道，“姑娘，猪仔贵，又不容易活，一般人家买不起的。” “……” 她怎么忘了，这里不像她曾经所在的农村，没有兽医，更没有预防针。 “一个猪仔要多少银子？”当初要在庄子里养猪，她只是跟她娘随口一说，之后都是杨夫人安排的，她并不清楚。 “十斤以内的四百文，十斤以上的六百文。长得越大越好养活些。” 这价格确实不是一般人养的起的，“咱们家养猪，成活率如何？” “当时夫人吩咐后一次性买了十头十斤以上的，最后长大了七头。” 只有百分之七十的成活率，这也太低了吧？ 春琼脸红，她这算不算何不食肉糜？ 第28章 制作有机肥 可是对农村来说，最常见的动物就是猪了，动物粪便是粮食种植的主要肥料，得想办法让养猪成本降下去，鼓励更多人养猪。 “村里的稻草、麦秆除了盖屋顶，还做什么用了？” “这些能保暖，村民基本都收集起来了，万一遇上寒冬，都是能救命的。” “全部攒起来了？” “对，一年年的更换，放时间长了就烂了，烂了的就丢了。” “丢了？你们不知道这些都是肥料？” “肥料？烂了的不都是坏了的吗？怎么变成肥料了？” “……那大家怎么知道大粪能做肥料？” “大粪是人的粪便，都是粮食变得，肯定是肥料啊！” “……”春琼无话可说了，她好想去京城看看这个时代的司农官到底是做什么的？难道他们不是研究土地养护、粮食产量提升然后向全国推广吗？为什么村民连基本的土地养护都不知道？虽然这个时代没有秸秆还田，但在她这几年看的有限的书里，是有烧草木灰撒田的说法的。 村民大多不识字，也没有机会看各种书籍，书里前人总结的经验后世没人试验，更没人推广开来，这些经验只能被束之高阁。 这就是教育的重要性了。 扯远了，春琼收回思绪，对刘伯解释，“稻草、麦秆、玉米杆都是可以捣碎烂在地里，等第二年就是很好的肥料了。” 看完玉米苗，春琼回到庄子上，吩咐刘伯，“刘伯，我有个制作肥料的法子，你去将里正找来。” “真的?太好了！”刘伯跑着出门。 在等待里正的时间里，春琼回到房间，拿出她最近回忆起的有机肥制作方法，在纸上修修改改。 里正很快过来，简单寒暄后，春琼直接开门见山，“里正叔，我这些年看书，从书里学了一些种植技术，上次的玉米移栽目前看来效果还不错，节省了种子的同时，苗的成活率也挺高。相信里正叔也看到了。最近又看到了一个追肥的法子，想带着村里人一起试试，但毕竟是第一次尝试，村民可能不相信。所以想请村长帮着找一些愿意尝试的人家。” “这是好事，村里土质并不好，这么些年，除了新开荒出来的地，老地粮食产量越来越低。要是姑娘真能找到改善的方法，那可是大功德！” 里正激动地说。这一个月来，他一直关注着县令家的那几亩地，看着地里的苗蹭蹭往上长，激动地好几晚睡不着。他已经跟刘庄头打听过，那四亩地用的种子可是连平时的一半都没有，节约了这么一大笔买种子的钱，村民的日子也能好过点。 “大功德谈不上。”春琼并不在意这些，能给她县令爹增加政绩是肯定的，“麻烦里正在村里找自愿参与的人，要不要尝试，尝试后的结果，都由村民自行承担。” 春琼丑话说在前面，免得事后有人以此为借口，跟她扯皮。 “问一下姑娘，这种方法可对庄稼有损坏的风险？”里正问道。 “书里说是没有。”春琼没有把话说死，“但是我没有尝试过，所以要找自愿参与的人家，不能强求。” “好，我知道了。” 里正告辞回去。 春琼对刘庄头道，“刘伯，把家里的麦秆、稻草、玉米杆都整理出来。家里的佃农先不急着除草，今天下午开始，你带着人去山里扒黑土吧。” “是。” 第二天一早，里正带着四个人上门，“杨姑娘，我们五家愿意尝试新的堆肥方法。” 牛头村住的大多数人都姓刘，大家之间或多或少都有些亲戚关系，但这几个人都是里正自己的亲属。 “里正叔，村里没有别人愿意尝试吗？您把自己一大家子人都叫来，万一失败，庄稼有损怎么办？”这些人不是里正亲叔伯就是侄子的。 “没事，我三个儿子都在县里有事做，万一这一年收成败了，有儿子的工钱，咱们一家人也饿不死。”里正乐呵呵的。 这是一个很团结的人家，春琼心道。 “好。其实这种堆肥方法也很简单，大家把麦秆、玉米杆等秸秆切成小段，跟动物粪便混合在一起，浇上大粪，再拌上黑土，用稀泥密封发酵。你们先准备这些东西，之后我告诉你们混合比例。” 这是传统的秸秆堆肥方法，前世农村家家户户每年都做。 “对了，家里的头发、鸡鸭羽毛、鱼内脏、鸡蛋壳、骨头这些，也不要直接扔了，这些也可以制作成肥料的。你们先收集着，之后我一起教诸位。” “姑娘，这些都是村里常见的，我们马上就能准备好。那我们去忙了。”里正听完春琼的话，松一口气，不需要采买材料就好。 “好。” 这个里正行动力挺强，不到两天时间，就来找春琼。春琼跟着到他们准备好的地方，看到就连秸秆都切成几寸的小段了。 急剧缺人的春琼现在看到人才就两眼泛光，可惜里正年纪有点大了，不知道里正家里的儿子跟他像不像，他几个儿子常年在外，春琼接触不多，没有留意各自性情本事。 “用这个筐装，按照八筐秸秆，一筐黑土，两筐泥土，一桶粪便的比例混合拌匀，湿度到能捏成团。”春琼挽起袖子，一一讲解，示范，亲眼看着一家家将各自的肥料做完，用稀泥密封，“现在这个天气，密封一个月左右的时候把上面的稀泥敲开，翻堆一次，再重新密封半个月就好了。这种肥料可以作为粮食蔬菜追肥或者种植前的底肥。” 春琼又指着旁边堆着的各种骨头、鱼内脏、鸡蛋壳，继续道，“咱们县距离汉江近，大家鱼都吃挺多哈。”这些东西堆在一起，说实话有点恶心。 忍着恶心，“骨头、内脏的油脂有用热水洗掉，然后骨头要砸碎，之后这些东西混在一起装在缸里加水发酵，待溶液变成黑色的就算发酵完成，溶液兑水浇灌粮食蔬菜，残渣可作为底肥。” 讲完这些，春琼又提醒，“诸位，黑土是很好的材料，但是山里黑土有限，大家不要取用过度。” 山里的树木也要生长，不能过分破坏生态。 今年主要的试验是玉米，春琼提醒他们施肥的季节，“六月初肥料即成，诸位可用于给玉米苗施肥，每株半碗的量，等拔节和抽穗的时候再施肥一次。大家按我说的操作，待秋收可看到成效。” “我们知道了，杨姑娘放心，我们定会按照姑娘教的步骤进行。这几天辛苦杨姑娘了。”里正带着众人恭恭敬敬对春琼一揖到底。 “大家客气了，不必多礼。”春琼侧身躲开。 里正抬起头，此时正是太阳升起的时候，春琼一身素衣，身姿笔直地站在阳光里，一派从容淡定，明明身材娇小，却有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 里正躁动的心，忽然安定下来。 第29章 张盼儿 教学结束，春琼不再待在地里准备回庄子，里正叫住她，“杨姑娘，你婶子在家准备饭菜，晌午请姑娘和杨大爷、大江弟来家里吃顿便饭。” 大江就是刘庄头。 以前在农村老家时，给谁家干活就在谁家吃饭，春琼爽快答应，“好，晌午一定过去。” 又去看了杨家地里佃农的堆肥，春琼回去沐浴更衣，让刘庄头在地里盯着。 里正家午饭准备的非常丰盛，鸡鸭鱼肉齐活了。 里正媳妇姓余，叫爱英，大家习惯称呼为英婶子。大儿媳是她娘家侄女，叫翠萍，看起来温温柔柔的。到了里正家，春琼着重盯着里正家的大孙子打量了好几眼，发现小伙子长得挺健康结实的，也没有智力问题。 春琼悄悄腹诽，里正家运气挺好，近亲成亲，孩子难得挺健康。 英婶子性子爽朗，见到春琼，一把将人拉住，“哎呀，杨姑娘来了，婶子听当家的传信回来您答应来吃饭，激动地一直在门口望，总算盼来了姑娘。” 春琼一向对热情的人招架不住，“给英婶添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难得有机会叫您来家里吃顿饭，婶子高兴。”英婶子一直拉着春琼的手不放开。 还是她大儿媳看出春琼的不自在，拉开婆婆，帮春琼解围，“娘，外面晒，请姑娘屋里坐吧。” “对对。”英婶子松开春琼，婆媳两人将人迎进屋，“萍儿陪杨姑娘聊聊天，我去厨房看看。” 翠萍怀里抱着个几个月大的奶娃娃，厨房是英婶子和其二儿媳莲香在忙活。 春琼和翠萍并不熟悉，两人坐在屋檐下，有点无话可聊。春琼一边玩着翠萍怀里的小奶娃，一边看路口来往的人。有个年轻的妇人背着一大捆青草，手里牵着一个两三岁的小姑娘颤颤巍巍的路过。 “那个姐姐是？”春琼对这个妇人没有印象。 “这是村尾刘尚的媳妇，隔壁张家村的张盼儿妹妹。”翠萍拢了拢怀里的娃娃，叹着气，“也是个可怜人。小时候小小年纪没了娘，还有个酗酒的爹，在娘家一天福没享过，好不容易嫁人了，却又碰上一个不着家的丈夫，刘尚那小子一年到头难得回来一次，她一个人又要带娃又要种地。” “村尾……”春琼想了片刻，“是那个长得挺秀气的孤儿？我好像见过一次。”有一次去找大伯，路过那家门口看到过人。 听说两年前成亲的，只是那个媳妇，春琼一直没见到过，原来孩子都生了。 “对，就是那家。刘尚小时候就没了爹娘，吃村里百家饭长大的，这几年说是在哪个木材铺里当学徒，具体哪家也不知道。杨姑娘，县里有几家木材铺？” “三家。他既在铺子里干活，想必手里有银钱，怎么不等女儿大点再让媳妇种地？” “要是有钱给她们母女就好了，那小子说学徒期间没有工钱，回来还要找媳妇要钱！”说到此，翠萍愤愤不平了，“盼儿妹妹不仅要种地，还要想办法赚银子，姑娘可能不知道，她背上的草，正是要卖给您家的。您家庄子养的家禽牲畜多，需要大量的猪草、鸡草。徐婶见盼儿妹妹实在可怜，翠儿又忙不过来，就让她帮着割猪草，三文钱一筐。”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这点小事，徐婶没告诉她，“回县里了我让人去打听下刘尚在哪家木材铺子，哪家铺子几年学徒了还不给工钱？常年做白工，留妻女在家受苦，这算怎么回事？” “麻烦姑娘了。”翠萍被春琼义愤填膺的模样逗笑。 春琼摇头，她最烦那些死要面子活受罪的男的了，尤其是为了面子，不顾家人死活的。 正巧在地里忙活的里正一行人回来，两人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一屋子人热热闹闹的摆了两桌。 从里正家出来已经申时，春琼回到庄子，让徐婶找来石灰兑了水，拎着走进香菇棚。 “姑娘这是要做什么？外面太阳大，屋里歇会儿吧！”徐婶阻止道。 “没事，这天儿晒太阳正合适。我看有的蘑菇长木霉和虫子了，需要清理，要不然会污染整个菇棚的。” “这么严重？”徐婶三两步踏进菇棚，仔细看春琼怎么清理，这是她第一次听说木霉，见这些蘑菇都长得挺好，以为养蘑菇很简单呢，搭个棚子就不用管了。 春琼一边找一边解释，“菇木上有寄生的杂草，这些杂草会长出木霉、裂褶等，有一种蜗牛和白蚁专吃蘑菇，也会寄生在上面。这些都是可以看到的，用刀清除后，抹上石灰水就行了，石灰水可以杀菌灭虫。你看，像这种，就需要清理。” 春琼指着一个杂菌给徐婶看。 徐婶一路边找边学边吐槽，“姑娘，没想到种地务农也有这么多学问。前两天我还跟老头子商量，等闲了就去找这种树，多养些菌子，不仅能自己吃，还能卖钱。没想到，这种野生野长的东西也有病虫害，真是干啥都不容易啊！” “嗯。咱们慢慢研究，边种边摸索。” 农业可是一问身深奥的科学，从古至今，多少人力物力投入，研究了几千年，才有了后世发达的农业技术，才让广大农民实现了通过种地改变生活，实现富裕，才让更多的人不再饿肚子。 “姑娘，食肆铺子啥时候开业？”徐婶这几天一直心心念念着食肆铺子，这会儿两人捉虫捉的无聊，徐婶忍不住问。 “目前在装修，最快要半个月后。”春琼合计了时间，“明天开始，我们开始学做卤菜和几种面食。” 来庄子之前春琼已经做好打算，香料都带着。但是食材不经放，需要现去采购。 “啊？明天就学？好的好的。” 春琼看着徐婶激动的模样，有点不太理解，不就是学个新菜吗？值得这么高兴？ 她要不要把前世记的那些菜谱整理出来给徐婶？ “姑娘，半个月后我和翠儿马上就要跟您去县里了，家里的猪和鸡您找到人喂了吗？”徐婶一面激动，一面又担忧家里，怕到时候自己还是走不开。 “你觉得张盼儿怎么样？” “盼儿？挺老实的一个姑娘，可惜遇不到好人，没人心疼。姑娘是想让盼儿来帮着喂猪喂鸡？” “对，我本来打算请里正帮忙推荐一个人的，中午在里正家门口看到盼儿，她反正也在给家里供猪草，索性都交给她养吧。” “盼儿做事倒是让人放心。只是，我和翠儿不在家，家里就老头子在，她一个妇人在庄子上来去，会不会不方便？”倒不是徐婶不放心自家男人，只是孤男寡女的，难免遭人闲话。 第30章 打卤面 “嗯，确实不方便。我打算顺着育苗池建个围墙，将猪圈和鸡圈隔出来，外围墙开个小门，喂猪喂鸡从那个门走，不进庄子。” 同为女性，又怎么会考虑不到女性的艰难？ “这样可以，猪圈和鸡圈相当于在另外一个院子了。”徐婶放心了，“那明天盼儿再来送猪草的时候，我就跟她说。” “好。”想到张盼儿那个丈夫刘尚，春琼又有点不放心，“那个刘尚，是个什么性子？” 对于把妻子幼女独自丢在家里不管反而问妻子要钱的人，春琼对他的人品不敢恭维，希望不是一个胡搅蛮缠的人。 “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大的问题没有，就是不太能吃得了苦。” 半大小子时，里正专门给他划过一块地，让他自己种地，免得再吃百家饭，但那小子一年到头也种不了多大地方，后来大些了，干脆把地荒了，跑出去找活儿。这么些年过去，也没见攒到什么银钱。 “那张盼儿是如何嫁给他的？” “那小子怎么认识张家人的我也不太清楚，有一天他忽然回来找到里正说要娶妻了，毕竟是我们看着长大的孩子，大家伙儿都挺高兴，帮着张罗着操办了婚事。” 原来如此。听到此，春琼放心了，村里对那刘尚一直存着善意，说明这个人品行尚没有烂的彻底。不影响她雇佣张盼儿就行。 晚上刘庄头回来，春琼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刘庄头也同意这个安排，并着手找泥瓦匠。 忙完这些，春琼让刘庄头去县里采买鸡爪、鸭爪、猪腿等食材，她则带着徐婶母女在厨房做面食。 “枝儿，把石头叫来，你俩也跟着一起学。”想了想，春琼对枝儿道。 “姑娘，奴婢学就行了，石头还要学？”枝儿不解。 “对，以后徐婶和翠儿不在庄子了，大爷和刘伯的饭，就靠他了。” 正踏进厨房的石头，“……” 姑娘可真是人尽其才啊！他一个小厮还要兼顾厨子？ 春琼看着苦着一张脸的石头，“别苦着脸了，想不想早点攒够银子娶媳妇？做得好，给你发两份工钱！” 一听有两份工钱了，石头瞬间露出了笑脸，“姑娘，奴才今年才十一岁，离娶妻还要好几年的。” “你以为娶媳妇那么容易的？等到年纪了碰到中意的姑娘再想攒钱就来不及了！” “是。”石头期期艾艾的应声。 惹得周围一片哈哈大笑。 “徐婶，你和翠儿做面食有一套，我就不多说了，我这里有另外两种面，你们可以尝试下看能不能做出来。一种叫刀削面，就是把面和成软硬适宜的团，用刀将其削成薄片进滚水里煮熟，另外一种是将面团用手拉成面。我不会动手，需要你们俩自己琢磨。” 现在的面都是和成团擀开，然后切成面条的，出来的面类似压面机压出来的，也就是手擀面。她的食肆，到时候卖刀削面和拉面，做点不同的。 “好的。” 四个人每人端个盆开始和面。 春琼对枝儿和石头道，“你俩不用学这么复杂的，就学会怎么擀面就行。” 徐婶和翠儿果然不愧是厨房老手，两人边商量边尝试，不断调整揉面的力道，醒面的时长，第四遍的时候，拉面就成功了。 煮了一碗，让春琼试吃，面的劲道口感都不错。 等刀削面也成功后，春琼开始教打卤面的卤汁，西红柿鸡蛋卤、香菇木耳卤、肉沫豆角卤、茄丁肉卤、三鲜卤，炸酱面，只做最经典的几种。 春琼待在厨房，从卤汁的熬制火候到香料的配比，事无巨细地讲解示范。徐婶和翠儿也学得极为认真，翠儿还拿了小本，记了满满几页笔记。春琼盯着他们一遍遍做，一遍遍尝。 等刘伯买回卤菜食材，春琼已经吃了满肚子苗，撑到不行。 “不行了，我要出去消化消化。刘伯正好尝尝这些面。”春琼跑出院子消失。 学完打卤面，春琼配好卤料后开始教他们做卤菜。卤汁配方春琼暂时没有告知徐婶，防人之心不可无，杨家如今势弱，自己辛辛苦苦整出来的东西别便宜了一些别有用心的人。 待徐婶和翠儿的卤菜味道春琼完全满意后，收拾东西回县里。 杨大伯继续留在庄子上，如今庄子上事情多 ，杨大伯怕刘庄头忙不过来，他留下帮忙盯着。 春琼在前几天刘伯去县里采买时，就让他去县衙通知林木来接她。知道大伯想留下的意图后，免得大伯又要送她来回跑，干脆让林木过来接。 进城后就看到铺子，墙面已经刷新，门头也挂上了，上面盖着红绸。 “大姑娘，老爷翻了日历，五月初六是个好日子，这天开业来得及不？”林木将马车停在门口，等春琼下车的功夫，跟她说。 “今天初几？”春琼脑子有点懵，没有手机的日子，春琼经常不记得今夕何夕。 “初一。” “还有五天，我先看看装修的怎么样了。” 踏进铺子，一楼门口旁边做了隔间，到时候摆放卤菜，墙面一整面墙上挂着她画的极具写实的大幅各类打卤面图片，让人一看就知道卖的是什么。 春琼看着墙上的画，满意的点头。 二楼用屏风隔了几个包厢，方便比较讲究的或者姑娘们来消费。 “装修基本结束，桌椅啥时候到位？”春琼问林木。 “桌椅已经做好，随时可以送过来。” “那初六开业没问题，林木哥，初四让人去接徐婶和翠儿来县里。”说到这，春琼忽然想起住宿问题，“徐婶和翠儿住处怎么安排的？” “最里面的房间，隔了两个小间，她们到时候住那里。”春琼这才留意到，院子也被隔了一段，林木解释，“都是女子，怕不方便，最后一间房连同外面的院子一起隔开了。她们晾个衣服也方便。” “嗯，你想的很周到。” 她本来打算在外面给她们租个房子的，但外面哪里有铺子里方便？这下林木都给解决了。 看完铺子，回去的路上，春琼想起张盼儿，对林木道，“对了，林木哥，顺便打听下哪个木材铺子有个叫刘尚的人。” “是。” 第31章 家里来高手了 “我爹啥时候去府城？五月初六开业，你们还在县里吗？”快到县衙，春琼忽然想起来。 “老爷二十九已经走了。” “已经走了？没带你？”春琼惊讶地撩起车帘。 林木神色间略带委屈，“原本说好属下陪同，但临行那日却忽然变了主意，不让属下去了。” “仅带着个小厮？安全能保障吗？”春琼眉头紧蹙，心中不禁为老爹的安危担忧起来。 “家中最近来了高手。”林木的心情愈发低落，“老爷带着那高手一道走的。” 春琼见林木那副伤心难过的模样，忍不住抬手轻拍他的肩膀，笑道：“哈哈，林木哥，无妨，若我爹不要你，日后你便跟着我便是。” “对了，家里哪里来的高手？可是你的叔伯到了？” “并非如此，是老爷早年所救的一位江湖友人。今年家中人手短缺，老爷便去信请他那位朋友帮忙寻两位靠谱之人担当护卫。这二人便是那位朋友帮忙物色的。”林木解释道，心中暗自腹诽，怎的叔伯还不来，再这般耽搁下去，家中怕是都不需要人手了。 “哦哦。不曾想我爹竟还有江湖朋友。你可曾与他们交过手？怎知他们是高手？”春琼好奇不已。 林木摸摸鼻子，不自在的转了转头，见春琼一直看着他，只好老实交待，“我一时好奇就跟他们切磋了。” “然后呢？”春琼一脸八卦的表情。 “在他们手上没坚持过十招。” “哇，那他们确实还挺厉害的！”春琼眼睛亮晶晶的，前世看了好多武侠小说电视剧，最崇拜高来高去的大侠了，没想到这一世家里会来两个大侠，自己要不要拜个师，说不定也能变成高手呢？就是不知道她这个年纪晚不晚？ 望着春琼那明亮的眼眸，林木愈发郁闷，老爷既已不带他，二姑娘又另投他人为师，眼下大姑娘似乎也有弃他而去的迹象。 自己是不是也该去拜个师呢？ …… 家中一如既往地静谧安宁，丽清趴在院子里树下的石桌上练字，杨夫人在旁相伴。 “娘，清清，我回来了。”春琼一踏入家门便高声呼喊，她极为喜爱这种岁月安然的氛围。 丽清丢下笔，向春琼跑来，“姐姐，你终于回来了，你不在，清儿练字都没有动力了。” 杨夫人也上下打量闺女，“又下地了吧？黑了些。” 春琼嘿嘿地笑，“这两天太阳大了。清清，你怎么在院子练字，不怕晒黑了？” “一个人在房间里没意思嘛！”丽清挽着姐姐不松手，“姐，我跟你说，我拜了个很厉害的师父。” 春琼忍着笑看了一眼林木，“有多厉害呀？” “嗯……”丽清仰着脑袋想了一会儿，“应该够十个林木哥打的。” “哈哈哈哈……”春琼爆笑，“那确实挺厉害的。林木哥好歹是你第一个师父，小心人家生气了喔。” 丽清似乎也觉得这话有点对不起林木，转过身对林木道，“林木哥，师父说你年纪还小，又靠自学，能到如今身手已经很厉害了。” 说着放开春琼，眼神在院子四周转了转，走近林木，小声道，“林木哥，我感觉师父挺看好你的，你好好求求他，说不定能做我师弟。” “……”拜师可以有，但是师弟有点不想做，明明他大好多的。 春琼和杨夫人懒得搭理这两人，自顾自进屋，“琼儿，你爹去府城了，若无意外端午会赶回来。林木跟你说了吧，初六食肆这天可否开业？” “没问题的。我回来的时候已经去看过了，铺子已经装修完了。” “厨娘用刘婶？”杨夫人见闺女迟迟不安排厨娘，怕她要自己上。 “刘婶要给家里做饭。让徐婶和翠儿来，已经安排好了。”春琼回道，“娘，人还是不够用，我想再买一些人。” “可以。明天通知牙人再送一批人来。”杨夫人没有意见。 “娘，这次我想去找一些聪明伶俐的乞儿。这批人一部分跟着林木习武，一部分人我来教他们管账。食肆开张，先让柳儿过去管账。” 铺子一旦开起来，肯定不会就这一家，日后都需要人，自己培养的人用起来顺手些。 “郧乡县与外地隔绝，乞丐很少，要找这样的人，只能去外面找了。”杨夫人蹙眉，女儿这是又要出去？ “这批人就去外面找。让林木哥出去一趟吧，顺便去打听下他那两个要投奔的叔伯的情况。” 听到闺女不自己出去后，杨夫人放松下来。 下午丽清习武的时候，春琼见到了老爹找来的高人之一，高人叫杜德伟，四十来岁的年纪，中等身材，面容冷峻，使剑。 见到春琼，丽清保持扎马步的动作未变，对杜德伟道，“师父，这就是我姐姐。” 又叫春琼，“姐，这是我师父。” 春琼过去见礼，杜师傅对她抱了下拳，没有说话。 果然高冷，春琼没多打扰，见礼后就离开了。 接下来几天，春琼一直忙着食肆开业的事，她仿照前世的传单，也做了一批，请巡逻的衙役帮着发。 初四下午，徐婶和翠儿抵达食肆。 初五，春琼早早带着配好的卤料前往食肆，在店内煮制第一锅卤汁。恰逢今日过节，城门口热闹非凡，不时有人进出城，春琼欲借节日的人气，将卤汁的香味先行传播出去。 果不其然，有人顺着香味寻来，春琼令小二告知他们，今日尚在筹备之中，食肆明日开业。 初六清晨，随着一声鞭炮炸响，春琼与丽清携手拉下门口那块覆盖着的红布，“食光里”食肆正式开张营业。 门口围聚了不少瞧热闹的人，大门一开，人群便朝着铺子里蜂拥而入，这两日的宣传成效显着。 春琼站在门口迎宾，见人进的差不多了，就不再进人。 她从柜台后拿出一包牌子，对门口挤着的人道，“各位客官，店面偏小，一次无法容纳那么多人，剩下的人若是想吃面的请在我这儿拿号，之后按叫号顺序进，若是只买卤菜的，可打包带走。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那个飘出来的香味是卤菜的还是那个卤面的？”有人问。 春琼答道：“这是两种不同的吃食，香味亦各有不同。” 于是众人都乖乖排起了队，竟然没有人单买卤菜？春琼很意外，她这卤菜色香味俱全，看起来就很有食欲呀？ 第32章 食光里开业 众人皆知这是县令千金所开的店铺，因而并无闹事之人。虽有部分人略显不耐烦，却也依旧老老实实地等候着。 趁着众人排队之际，春琼步入隔间，将各类卤菜切成精致小份，装入碟中，又取来牙签，用托盘端着走了出来，沿着队伍依次推荐，“诸位不妨先尝尝这卤菜，待会儿若是喜欢哪种，便可直接点单。” 众人皆被春琼这新颖独特的推广方式所吸引，纷纷拿起牙签，逐个碟子品尝起来。 “此乃何物，这般香甜脆口？” “凉拌顺风。” “那这个呢？” “这是鸭翅，这是鸡翅。”春琼见这人满脸惊喜、极为享受的模样，料想定是遇着吃货了。但见其衣着光鲜亮丽，又指着鸡爪介绍道，“这是凤爪，您也可以尝尝。” 大户人家一般不怎么吃鸡爪鸭爪，多会觉得不干净。那人盯着晶莹剔透的鸡爪纠结了片刻，最终咬牙插起一只丢进嘴里。刹那间，那人眼睛慢慢亮了起来，顾不得说话，又迅速插了一只丢进嘴里。这般模样引得前后的人也忍不住效仿，后面的人不干了，高声嚷道：“前面的人怎么回事？人家只是让尝味，又不是让你吃过瘾，给我们后面的人也尝尝味！” 春琼不再停留，继续往后面去，“各位别急，都能尝到，都能尝到。” 待将托盘里的卤菜试吃完，春琼又回隔间再取一些。此时，她发现店内的食客们正吃得津津有味，对卤菜和面食都赞不绝口，付账离开的客人，连打卤面的汤汁都不曾剩下，出来的客人，一个个抚着肚子，一脸意犹未尽的模样。 伴随着卤汁的浓郁醇厚的香味，春琼端着托盘再次来到队伍前，继续让排队的人试菜。 同仁堂刘掌柜，陈记木材铺掌柜两人站在队伍后面，笑眯眯地看着春琼。 春琼端着托盘上前招呼，“刘掌柜好，陈掌柜好。店面太小，怠慢两位了。” “没事没事。咱们县里难得见到这么热闹的场景，正好凑凑热闹，晒晒太阳。”刘掌柜笑呵呵地从春琼手上托盘里挑起一小块鸭翅放进嘴里，对陈掌柜道，“有幸提前尝过一次，这味道久久不忘啊！听说杨姑娘要开食肆，我就在期待着了，今天总算能如愿。老陈，快先尝尝味儿解解馋。” “好。”陈掌柜也拿起牙签。 身边路过从店里出来的客人，两人听到他们对话，“这县令千金小小年纪，没想到如此聪慧，不管是打卤面还是卤菜，味道都堪称一绝，莫说是咱郧乡县，便是府城怕也难寻这般美味。” “是啊，确实美味！”随行的人附和。 听完过路人的话，刘掌柜看着前面长长的队伍，担忧的问春琼，“杨姑娘，您食材准备的充分吧？别一会儿轮到我们没了！” “充分，非常充分！您放心，保证一定能够让您今天吃到。” 春琼保证着，开业第一天，她想着凑热闹的人肯定不少，她的打卤面和卤菜有贵的有便宜的，适宜不同人群，来凑热闹的估计大多会消费，所以准备的充分。 经过推广，后面进去的人，几乎都是面和卤菜都点，有的甚至走的时候又打包了一份卤菜。 不需言语，从客人们的行动，就能看出，他们吃的很满意。春琼心中暗自欣喜，这是个好的开始。 长长的队伍一直到午后时分才结束，而不到傍晚，店里卤菜还是全部卖完了。再来的人，只能点打卤面。 这第一天，算是开门红了。等关门，春琼和丽清亲自把账算出来，这一天，收入二十一两。 “没想到这么小的一个铺面，一天竟然能赚二十一两银子！在村里我们一家四口，一年最多也才赚这么多，这还是咱们给杨大人干活，夫人工钱给的高，村里除了里正家人多，在外务工的多，一年才能赚个十几两银子，其他家，一年到头，能赚个几两银子，睡觉都要笑醒了。” 徐婶看着柜台上堆着的各种铜板、散银，神情激动。自从这几年给杨家做活了，他们家就摆脱了村里贫困户，成为村里最能赚钱的人家。但她也没有一次见过这么多铜板啊！ “一天卖二十两，那一个月不就有六百两了？咱家靠这个食肆就能发财了？”丽清抓着一捧铜板，也一脸兴奋。 “这是第一天开业，大家被味道吸引，图新鲜，凑热闹的居多。过几天新鲜劲过了就没这么多人了。”春琼忍不住给众人泼凉水。 大多数不可能顿顿吃卤菜，最多几天换个口味，打打牙祭。 “好吧。” 听了春琼的话，众人心里的热火劲稍降。 春琼见她一句话让大家都蔫了又鼓励道，“大家也不用悲观，咱们只要保持住好味道，再根据季节时常推出些新菜，就不必担心收入。” 徐婶站起来，向春琼保证，“大姑娘放心，我和翠儿一定严格把控味道，保证让味道不打折扣！” “好，大家一起努力，新菜式就交给我和清清了。相信在大家的齐心协力下，我们的卤菜和卤面一定能打出口碑，让食光里在郧乡县稳定地屹立下去！”春琼给众人打气。 食肆连着红火了近十天，人慢慢少下来，也渐渐培养了一批稳定的客流，除了一些路过的被香味吸引进来的，大多都是熟客，早餐时间，食肆几乎成了周边商户的固定早餐店。食肆打卤面做得好，价格也不贵，商户们也就懒得去别处了。 杨县令在五月初十的时候才从府城回来，初六之后还没见到人，家里不放心，派杜师傅去接应。在忙碌与担忧中，一行人总算回来，倒是没什么事，赵知府带着各县令到下辖的大县考察学习去了。 春琼腹诽，想不到这时代的当官的也流行搞考察学习这一套。 见春琼终于不用每天让食肆跑，稍微闲下来，杨县令将她叫到书房，“琼儿，赵知府骗你去验尸，你怎么不告诉爹？” 第33章 父女谈心 “啊？”春琼茫然，“那不是验尸啊？我就帮着画了幅画。” “给面目全非的尸体画像？” 春琼有点心虚，这事回来一直没跟老爹说，“是。但是爹，不是知府大人骗我，是他家那个赵公子不靠谱，没打听清楚案子情况，就让我帮忙了。” 杨县令恨铁不成钢，“开始没打听清楚，去到府衙了解清楚了，怎么也不知道拒绝？” “那人家都去了，那赵公子将人家画技都吹出去了，不试试怎么好意思离开嘛！”春琼企图跟她爹蒙混过关，自己研究画骨的事还是不要告诉老爹了。 “你呀！”杨县令无语了，“所以活该自己受罪喽！这么久见到肉就犯恶心？真不是该自己找罪受吗？你啥时候这么好面子了？” “那不是怕给爹丢人嘛！”春琼狡辩，“爹，您如何知道我画的是尸体？知府大人告诉您的？”心想这知府大人怎么回事？连个保密工作都做不好，她哪里知道那知府他们看中她画技，正在四处打听她师门呢！ “哼，人家看上了你的技艺，不仅来信找我打听，这次去了之后赵知府更是当着我的面不停地夸，说那姑娘小小年纪面对面目全非的尸体却面不改色，淡定从容，亲自动手验尸，硬是凭一只炭笔将尸体面目恢复，简直神乎其技！” 春琼忍不住脸红，“这也太夸张了，哪有那么神乎其技！爹，赵知府现在知道我是谁了，以后我是不是要经常去帮忙？” “呵，他想得美！谁说他知道你是我闺女了？”春琼看到杨县令傲娇的抬了抬下巴。 “我见他连着打听你，好险就告诉她了，然后就听到了他对你的那番夸奖，我一听他竟然让你去验尸，没把我给气死，还想知道你是谁？日后再去帮忙？想得美！” 他千娇万宠的闺女，自己连敛房都舍不得让进，他倒好，直接将人骗去验尸！ “嘿嘿，爹，不生气，不生气啊！女儿其实不怕的。就是味道有点不好闻。爹日后若有需要，也可以找我帮忙的。”春琼见老爹说着说着又生气了，忙不迭安慰。 “真不怕？”杨县令目光怀疑地盯着春琼。 “真不怕！人死如灯灭，再可怕的人死后，也就成为一具冷冰冰的尸体，除了凉一点，气味臭一点，跟普通人没啥区别，也没啥好怕的！”春琼心道，死人有什么可怕的，往那一躺，什么也不知道，什么也做不了了，活人才可怕呢，人心难测，害人的都是活人！ 春琼有点担忧，“爹，故意隐瞒知府大人，会不会不太好？” “怕什么，我自己闺女，想告诉谁就告诉谁！他要怪罪，尽管来找我！” “好吧。”您随意就好，春琼也听出来了，爹跟这位知府同年应该熟识，上下级的敬畏较少。 杨县令一直忙着自己的事，闺女的生意也帮不上忙，就连食肆开业，都没能在场，杨县令一直愧疚着。 “食肆张罗的不错，我看现在基本稳定下来了。听你娘说，你想要再找一批人，自己培养？闺女，之后有什么打算？”杨县令温和的跟闺女谈心。 “爹，日后我想去府城开更大的食肆铺子，但我们现在手里没人，所以我想自己培养一批。”春琼说了自己的打算，“咱们郧乡县靠近汉江，鱼多，但县里目前并没有专门吃鱼的酒楼，我还想开个专门吃鱼的铺子。”她想把后世的鱼你在一起复制过来，只等花椒到位，就可以进行这个计划。 “县里外来人少，附近的人祖祖辈辈吃鱼，鱼并不向洋啊！”杨县令这些年走访各村落，村民们虽穷，但一般人家每年也没少吃鱼，他怕闺女冲动之举，以后亏本，“闺女，吃鱼的食肆要不要直接去府城开，到时候原材料从郧乡县出，倒也节省些成本。” “府城太远，现在我们根基太浅，不适合去。我还是想先在郧乡县开起来，到时候换个口味试试。”春琼对花椒很有信心，并且如今的初衷是，自己赚钱的同时，给郧乡县增加税收，去府城开铺子，对郧乡县帮助不大。 “琼儿，府城开酒楼，爹可以给你找人的。”杨县令想说，虽然他只是个小小的县令，但想要在府城开个酒楼，这点人脉还是有的。 他想着春琼最近一个多月忙碌的模样，杨县令想给闺女帮帮忙，让她少点压力。 “爹，不急，现在咱也没银子，府城的铺子可不像咱们县几百两银子就能拿下，没个几千两就不必考虑。” “……”杨县令闭嘴了，全家上下估计就他最穷了，这忙他帮不上，“那爹能做些什么？” 春琼想了想，“您有时间多去牛头村转转。” “嗯？牛头村怎么了？”杨县令疑惑，“你的包谷苗长得咋样了？” “长得挺好啊，就是让您去看包谷苗的。”若以后能推广开，作为推广人不能一问三不知吧？ “行。我这两天就去。”杨县令其实一直关注着移栽玉米的生长情况，他和春琼都忙，就让自己大哥在庄子上守着，万一出现状况能及时发现。“闺女，事情咱一件件来，不着急。最近没啥事多休息休息，看你最近都瘦了。” “知道啦。爹，您去忙吧。”春琼无奈，她好不容易不躺了，怎么一个个的都怕她累着，她又不是泥捏的，那么容易累坏？ 从杨县令书房出来，春琼搬个小板凳，坐在自己院子里树荫下，一边给之前晾晒的椴木打孔，一边看院子另一头丽清扎马步，杜师傅双手抱胸靠在月洞门下打盹。 春琼力气小，凿一个孔需要费不少力气，凿不了几下手便酸的抬不起来，动作也越来越慢。 春琼习惯性的叫林木，“林木哥，过来帮忙。” 好半天没人回复，春琼才想起来，林木已经出发去别的县城给她找人去了。 “姐，要不我来给你帮忙？”面色通红双腿打颤的丽清眼神扫了一眼月洞门下闭着眼的师父，试探性开口。 低头苦干的春琼没有注意到妹妹求救的眼神，“算了，你比我力气还小，帮不上多少忙。” “哦，好吧。”没能逃脱扎马步的丽清失望的瘪瘪嘴，继续坚持。 姐妹俩一个双手发力凿木头，一个双腿发力扎马步，一个个累得气喘吁吁。 第34章 试种椴木香菇 “我来吧。”一直闭目养神的杜师傅终于看不下去了，穿过月洞门走进院子，来到春琼面前。 县衙后院太小，主院人来人往不方便，丽清在自己与姐姐的院子扎马步，杜师傅为了避嫌，一般不进院子，就在月洞门口盯着徒弟。 “麻烦杜师傅了。”春琼巴不得有人帮忙，惊喜地赶紧起身让开位置，她跟这位高手不熟悉，不敢主动开口请求帮助，没想到高冷的高手自己主动来帮忙了。 “要打多深的孔？” 杜师傅看她钻了半天孔，孔的大小一眼可见，深度还不确定。 “两寸就可以了。” 春琼看他拿着凿子，一锤子下去，一个孔已成。春琼惊叹，真不愧是高手啊！力道又准，速度又快。 春琼进屋喝杯茶的功夫，杜师傅就干出了她费劲巴拉老半天的量。 有人帮着凿孔，春琼也不闲着，拿出之前在庄子上做的菌种和黄土，先将黄土兑水拌成泥浆，之后将菌种块塞进打好的孔里，用泥浆封上。 “这是做什么？”一直沉默不语埋头苦干的杜师傅终于还是压不过好奇心，就连本在扎马步的丽清也凑了过来。 杜师傅扫了丽清一眼，到底还是没说什么，放任徒弟擅自结束了马步。 “种蘑菇。” “这东西能长蘑菇？姐，之前你做的时候，我以为你做猪食呢？” “……”春琼不想理她，猪食她用得着用陶罐封着？ 丽清扒着陶罐，手往里伸。 “别动。”春琼急忙阻止，“不能擅动。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功，书上看到的，试着玩玩。” 她也不知道菌种在没长成蘑菇之前是什么性质，不敢让丽清直接伸手碰。 “姐，你说你是什么属性啊？”不让碰，丽清就蹲在旁边看着。 “什么什么属性？”这问题问的，她除了是人，还有什么属性？ “你看过很多书，但说你是才女吧，你好像并不会诗词歌赋，说你不是吧，你又会很多书中的稀奇古怪的东西。” 春琼恍然一笑，“这样算的话，你姐我确实不是才女。”目前捣鼓的这些大部分东西来自前世的耳濡目染，并不是她自己钻研出来的，可不敢沾功，更是跟才女的名头不相干。 “姐，这木头多久能长出蘑菇呀？”丽清蹲春琼旁边看了会儿，已经学会怎么抹黄泥，这会儿自动拿过刷子，春琼装一个孔，她跟着抹上黄泥。 “黄泥别刷太厚。”春琼叮嘱，“出菇，大概需要半年左右吧。” 春琼回忆着前世老家邻居种的蘑菇出菇时间，每年春天种，秋天开始卖。 “这么久啊！”丽清撇嘴，还以为十天半个月就能看到蘑菇长出来呢！ 一直埋头苦干的杜师傅抬眼看了春琼一眼，春琼似有所觉，抬起头正好看到。“杜师傅，怎么了？” “大姑娘似乎非常有耐心？” “嗯？”春琼疑惑。 “半年之后才能看到一个并不一定会成功的结果，你竟然愿意尝试并能等待。”杜师傅解释。 “……”半年时间很长吗？春琼不理解。 “师傅，我姐可有耐心了，你知道人家前几年怎么学画吗？为了画咱们头顶这棵树，她硬是在这个台阶上坐了一个月，每天就只干一件事，不对，两件事，看树、画树。”想起当时的情景，丽清忍不住学着她爹娘当时的神情，“琼儿最近不对劲啊，不会出什么问题了吧，怎么感觉傻傻的，老是盯着一处看？” 被提起当时的场景，春琼也有点囧。 “你要是有你姐姐的耐心，何愁成不了高手？”杜师傅见丽清挤眉弄眼的作怪，忍不住教育。 “嘻嘻，我学姐姐一半耐心就行，一半就行。”最近扎马步扎的浑身酸痛的丽清忍不住缩了缩脖子。 “……”春琼忍笑，妹妹这点也是厉害，从不逞强，每次总是怂的很快。 在杜师傅的帮助下，用了一下午，终于将这批椴木打孔点菌，春琼将这些菌木以“井”字型堆码，半人高一堆，堆放起来。又搬来稻草，在上面薄薄盖一层。 看天还比较亮，春琼一事不烦二主，又请杜师傅帮忙去城外山上砍些树枝回来。 春琼自己在菌木堆周围搭了木桩架子，待树枝回来，将树枝放在木桩架子上，用这些树枝给菌木堆遮阳。 之后每隔半个月，对菌木堆进行翻堆，让上下菌木位置调换。同时，关注菌木的含水量，若太干，需要适量浇水，保持菌木水分充足。 香菇试种初步工作算是结束。 食肆生意稳定，炸酱刀削面和香菇木耳卤面卖的特别好，而卤菜呢，鸡爪、鸭翅和猪蹄卖的最好。春琼索性推出了猪脚打卤面和凤爪打卤面套餐。 套餐价格实惠，让一些舍不得银钱单点卤菜的人，在吃面的同时，也能解解馋。所以套餐一经推出，便在食客间引起了强烈反响，新老顾客纷纷称赞。 而在猪脚打卤面的浓郁醇厚与凤爪打卤面的软糯香辣的鲜明味觉对比之下，让她的食肆逐渐打出名声。 县里最大的两家酒楼知味轩和望江楼，本来并未将春琼这个小铺子放在眼里，但到底耐不住客人时常的问询，最终还是找上门来寻求合作。 春琼一个不得罪，以同样的价格每天给两家酒楼供应一定量卤菜，也算是有了一笔固定的收入。 如今食肆每日收入稳定在八九两之间。这对于食肆面积来说，收入很是可观了，但家里人越来越多，开销越来越大，这样的赚钱速度，春琼还是觉得有点太慢了。 初夏的午后，春琼坐在食肆铺子二楼窗口，看着城门口来去的行人，想着赚钱的路子。也不知道同仁堂那边什么情况了，她要的花椒何时能够到位？好几天没见到刘掌柜了。 春琼决定去同仁堂走一趟。 走出铺子，在门口跟一辆马车差点撞上，抬头一看，驾马车竟是大伯的小厮。 “大姑娘，可有撞到您？”石头匆忙拉住缰绳，逼停马车，一面颤抖着问，身上惊出一层冷汗。 “我没事，石头，你怎么进城了？我大伯呢？”没见着大伯身影，春琼撩开马车，被里面的景象惊呆了。 第35章 一车春兰 马车里摆着满满当当的春兰盆栽，连座椅上堆得都是。 “这……是哪里来的？”春琼惊讶的望着马车，嘴巴都忘记闭上，这么一马车，最少也有四五十盆了吧，春兰这么常见了吗？ “大姑娘，这是大爷最近闲来无事在山里挖的。您之前说这花值钱，大爷让给您送来，让您处置。”石头回复春琼。 “……”大伯这是瞌睡来了就给她送枕头呀，她才为赚钱惆怅，大伯就给她送来这么一车名品兰花，这一车得卖好几百两银子吧。 周围渐渐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春琼看着这一马车花发愁，直接卖的话，一时半会也找不到合适的买家，更重要的是，这是大伯辛辛苦苦从山里挖的，她不舍得就这么卖了。不卖的话，自己养着，春琼表示压力山大啊，对于花花草草的养殖，她一向只会理论，实践经验为零。 “这么多兰花，杨姑娘是要在食肆里办赏花宴吗？”有看热闹的人好奇的问。 “没有。”她的食肆里能办赏花宴这么文雅的事吗？才子佳人们嗦着面啃着鸡爪一边吟诗作赋？那画面，春琼不敢想。 春琼眼神在人群中扫一圈，没有找到想找的人，果断跳上马车对石头说，“石头，走，去城西槐花巷。” 食肆铺子在城东城门口，去槐花巷差不多要穿过整个县城，好在半下午时分，街上人不多，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很快来到槐花巷。 春琼让石头将马车停在巷口，自己下马车东看看西瞅瞅，最终在一个门口长着苔藓的窄门前停下敲门。 过了一会儿，门开了，从里面探出一个满脸皱纹但精神矍铄的老者，“是杨大姑娘，找老朽何事？” 春琼不得不佩服起自己的知名度，她也没有整天在县里乱窜啊怎么好像县里所有人都认识她？ 春琼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前辈好，小女有事想求两位前辈帮忙。” “什么忙？”老人家把门打开，走出来站在门口。 “请前辈移步巷口，马车不方便进来。”春琼侧身，露出巷口停着的马车。 老人点头，跟着春琼来到巷口，石头非常有眼色的在人到的时候就掀开马车车帘，老人抬眼正对上满满一马车的春兰。 老人不敢置信的走近几步，将头伸进马车里，确认眼前看到的都是春兰，冲后面喊道，“李老头，快出来，有好东西！” “你这一车哪里来的？”老人目光紧紧盯着马车里。 “我大伯从山里挖的。”春琼实话实说。 “……杨胜那小子是捅了兰花窝吗？”身后传来另一个老人的声音，“你大伯让你来的？” 春琼转身对过来的老人打招呼，“李老好。” 眼前的两个老人就是之前十两银子买过杨大伯一盆兰花的人，春琼知道大伯在县里会去这两个老人家串门后，就让林木稍微查了查他们的情况。知道他们是从外地来此隐居的，一个擅长种植花卉，一个擅长种植药草。反正就是两个种植专家。 春琼摇头，“大伯在庄子里呢，只把花给送回来了，我不会种，只好来求助两位前辈啦！请前辈指导晚辈种植这批兰花。”说完对对着两位老人深深一拜。 “你自己种植多费劲，不如我们出五百两银子买了如何？”李老靠在马车车辕上，对春琼道。 五百两价格不低了。 “前辈，这批花我不想卖，我想自己养。”春琼拒绝。 “那你也没地方种啊！县衙屁大点地方，人来人往的几天就给踩死了。总不能再运回村里养庄子上，兰花娇贵，你又不能长期留在那儿打理。” 地方，自己还真有一个，春琼眼睛一亮，“两位前辈，我最近正好买了个别院，里面空荡荡的啥也没有，正好可以种这些花。” 春琼看向周围环境，又道，“两位前辈，要不要换个更大的院子种花草药材呀？我别院隔壁的房子也空着，我打算一起买下。” “看来食肆挺能赚钱，小姑娘这才开几天铺子，就能一个别院一个别院的买了。” “……嘿嘿一般一般。”春琼尴尬地笑笑。 两老头对视片刻，同时点头，“帮你种花可以，你得免费给我们提供一个月食光里的饭菜。你的别院离我们住的地方太远，我们打算搬到隔壁去住，那隔壁你就别买了，我们买了。还有，这里的东西你要负责全部给挪过去。”说着指了指身后的屋子。 “没问题。”春琼疑惑，“前辈，我没说过我的别院在哪里，怎么你们好像知道一样？” “呵，县衙跟筛子一样，你们家有什么事能瞒得过第二天的太阳？” “……”妈的，还有没有隐私啊？老爹啊，你手下的人嘴也太碎了，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那…前辈，咱们现在上车，去别院把这些花先种了？”虽然大伯都用花盆装了，但春琼还是不放心，有的盆压在一起，花都歪了。 别院在县衙后巷不远处，是一个两进的宅子，春琼看中的原因是宅子后院宽敞。这是春琼买来安置林木即将带回来的下人的，到时候下人的培训就在这里进行。 春琼带着人来到别院，里面有工人在修缮，春琼直接让石头将马车赶去后院，将花盆卸在后院走廊。 两位老人，姓李的老人擅长花卉，姓周的老人擅长草药，李老尤其喜欢兰花。这也是春琼有把握把人忽悠过来的原因。 石头找来几个铲子，春琼学着两位老人的动作，将兰花一盆盆移栽到院子里，挖多深的坑，埋多厚的土，浇多少水，全部都有讲究，这比种地，可是难多了，春琼一边干一边感慨。 一直忙到天完全黑透，还剩近十盆，春琼数了数，干脆送给李老周老。 两人一句没有推辞，生怕春琼反悔，李老还确认，“这不能抵消食肆的饭食啊！饭还是要送够一个月！” 春琼笑嘻嘻应道，“前辈放心，一定送够。只是前辈，你们真的要连续吃一个月吗？或者咱们按次数算，你们想吃了就让食肆送，送够九十次？” 两人商量了几句，点头同意。 从别院出来，春琼用装花的马车先送两位老人回家，下马车时，老头嘱咐，“我们那几盆花，你不必管了，明天我们自己去处理。” “好。”想着总是要搬家，两人刚才走的时候，那几盆花，就还放在别院。 走到县衙后门，正跟准备出门的杨县令碰上，“总算回来了，正要你去接你呢！食肆可是有事？怎么回来这么晚？” “爹，没事。”春琼挽着父亲的衣袖，两人并肩往屋里去，“大伯在山上挖了很多春兰，我找他朋友帮忙种在了别院。” “那两个擅长种花的老人家？” “对，您也知道啊！” “你大伯难得在县里认识朋友，稍微了解了下。”杨县令虽然忙，对家里的关心却丝毫不少，“对了，你大伯曾给我拿过一些助眠的花茶，说是他朋友配的，功效不错。” 春琼心里暖暖的，家里人总在不经意间互相关注着关心着彼此。 第36章 下人到位 林木出去一个多月，终于回来了。 一起回来的，还有十男十女二十个年纪在八岁至十二岁的孩子，连同一起的还有之前来信要投奔的林木父亲的两个兄弟王强和何兴。 王何两人带着家人一起，王强一家五人，妻子，两个孩子一个七八岁一个四五岁，还有一个老娘。何兴家里人口简单些，就夫妻二人带一个三四岁的男孩。 一行人暂时都安顿在别院，别院虽然不小，但王家和何家都是拖家带口的，跟二十个孩子住在一起，总归不太方便。只能暂时安置，再在附近寻找别的住处。 杨县令下衙后亲自接待了王家和何家两家人，得知王强夫妻二人都是江湖中人后，当即安排王强妻子胡娇儿日后跟在春琼身边。 至于王强和何兴两人，先在别院教这群孩子习武，杨县令出行时，作为随行侍卫。 春琼也在找林木打听王何两家的情况，林木这次专门跑了趟云梦，悄悄查了他这两位叔伯的过往和人品，确定没有问题才一路捡孩子返回。 他跟王何两家是在南阳县城碰上的，当时他们正在跟人问路，林木听到他们是往郧乡县的就留意了，直到从安阳上了到郧乡县的船，林木才表明身份，跟两家人相认。 “姑娘，两位叔伯那边要如何安置？属下没想到他们会来这么多人。”林木有点担忧，家里忽然来这么多人，能支撑的了吗？ “没事，我们刚好缺人，不怕他们人多。两位叔叔，爹那估计有安排，婶婶们到时候看他们擅长什么，也可以去铺子做掌柜。我们正好缺上点年纪有点阅历的人。” 春琼现在确实不嫌人多，目前家里都是几岁到十几岁的孩子，打个杂可以，担不了事。 随着家里人口增多，赚钱确实需要更加努力才行了，要不然养不活这么多人呀！ “林木哥，这二十个孩子都是从哪儿来的？”也不知道有没有识字的，春琼抱着美好的幻想。 “基本都是从乞丐窝里翻的。也有几个，是家里主动卖的。”林木在来杨家之前，曾做过一段时间乞丐，所以找人很有一套。 “被卖的都是女孩子吧？”春琼问道。 “是的。” “没事，我会给她们一个不一样的人生的！”无论前世今生，总有重男轻女的家庭，在困难的时候，首先被放弃被抛弃的也都是女孩子，她希望自己能力强大点，能帮助这个世上更多的女孩子，“以后收人，多收女孩子。” “是。”林木应声。 “林木哥，你去休息吧，跑了一个月，辛苦了。” “还好，没赶路，并不怎么累。” 给了几天时间让孩子们安置，三天后，春琼来别院跟孩子们见面。 二十个孩子，男女各站成两排，虽然有的站的东倒西歪，但都收拾的干干净净。他们看着春琼，有的眼神懵懂，有的一脸好奇，也有的眼神冷漠。 都是吃过苦头的孩子，对人世冷漠也情有可原，春琼并不在意此刻的态度，只要不是一直冷心冷情就行。 春琼做了简单的自我介绍后，开始问话，“你们都是自愿跟林木哥哥来的吧？有没有人是非自愿的？” 众人摇头。 “好，既然大家都是自愿的，想必也已经从林木哥哥那里得知要来做什么了。你们日后都是为杨府做事，所以都是要签身契的，大家可有异议？”春琼再次问道。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一个看起来年纪最大的小伙子站出来，“杨姑娘，林木哥哥带我们回来之前都问过了，也都告诉我们了，我们有的是无家可归的孤儿，有的是被父母家人卖掉的弃儿，签身契没有问题的，姑娘能够收留我们，让我们终于得以安定下来，不用在外面乞讨，也不用再被卖来卖去，我们一切都听姑娘的。” 春琼颔首，这个主动站出来的小伙子看起来是这群孩子的领头，“好，我也不跟你们签死契，所有人统一签订十年。十年后去留你们自行决定。最近会有人来教你们读书识字和算术，以后会安排去做铺子和庄子的伙计、管事、账房等。学习期间暂时没有月银，安排做事后会根据岗位来发放月银。” 刚才说话的男孩子回道，“大姑娘，这些都没有问题。” “好！你叫什么名字？可识字？带着大家把身契签了吧！”春琼看他彬彬有礼的，年纪也有十来岁的样子，猜测他应该是读过书的。 那小伙子对春琼双手一揖，“回大姑娘，奴才杜小波，曾经读过几天书。” 春琼点头，“身契签了，今天开始，大家开始上课，上午识字和算学，下午习武。武师傅就是你们这几天见过的王叔和何叔。” 众人听到不仅能识字，还能习武，都非常兴奋。春琼留给他们兴奋的空间，先行去了作为学堂的屋子。 屋子里胡娇儿和何兴的妻子宋湘儿正在打扫卫生，见到春琼，忙上前行礼，“见过杨姑娘。” “两位婶婶不用多礼，在此可还习惯？”春琼还是在他们第一天到的时候匆忙见过一面。 “习惯习惯。”胡氏和宋氏略有拘谨，“姑娘，我们都是做惯活儿的，我会些拳脚，宋姐姐懂医术。姑娘有事尽可吩咐。” 春琼不禁感叹，原来都有绝活呢！ “好，最近要劳烦两个婶婶照看这些孩子了。”春琼客气道。 “没问题。” 林木带着孩子们进来，“大姑娘，身契已签，属下一会儿送去衙门备案。” “好。”春琼扬声道，“大家按照个子高矮，自己寻位置坐。今天我来给大家上第一堂课。” 胡氏和宋氏等孩子们坐下后端着木盆离开，春琼开始自己人生的第一堂授课，先从每个人的名字教起。 都是大孩子，没有人调皮捣蛋，春琼教的认真，孩子们学的也认真，两个时辰下来，竟然二十个孩子都学会自己的名字，一时间，春琼感觉成就满满。 第37章 花椒到了 初夏的清晨，天亮的格外早，早起凉快，就连城门都早开了两刻钟。在天边刚露出鱼肚白的时候，食光里已经开门营业。 刘掌柜抱着个包袱，食肆一开门就进来了，在坐惯了的位置坐下，照例点了炸酱面加两个鸡爪。 一边等上菜，一边跟柜台前趴着的柳儿聊天，“小柳儿，大姑娘可来了食肆？” 柳儿艰难的抬起脑袋，忍着哈欠眼泪花花的回复，“刘掌柜，您看看外面天色，现在是啥时辰？” 刘掌柜摸摸鼻子，“哎哟，看我！一时忘记了你们年轻人起不来早。不像我们老头子，觉少！看你困的，继续眯会儿吧！” 徐婶端着托盘上来，“刘掌柜有事找大姑娘？晚点儿让翠儿跑一趟。” “不用不用，我吃完自己去县衙找她。”时间还早，小姑娘估计真的没起床。 “行，那您慢用。” 刘掌柜就着鸡爪，美滋滋的吃完早饭，抱着包袱，来到县衙后门。 “小哥，麻烦通传杨大姑娘，同仁堂刘掌柜求见。”刘掌柜对正蹲在门边啃馒头的小厮说道。 小厮看了刘掌柜几眼，转身进屋，没一会儿，林木出来将刘掌柜迎进待客厅。 “刘掌柜喝杯茶稍等，大姑娘正在用早饭。” “不急不急。”刘掌柜将包袱放在桌上。 过了半盏茶功夫，简单梳洗后的春琼匆匆赶来，“抱歉，刘掌柜，让您久等了。” 春琼有点囧，也就赖了会儿床的功夫，就有客人上门了。 “无碍无碍。”刘掌柜笑呵呵跟春琼见礼。 春琼看到了桌上的包袱，眼睛亮星星的看着刘掌柜，“刘掌柜，可是有好消息了？” “不错。”刘掌柜起身，小心翼翼打开包袱，露出里面的木盒子，打开盒子，一阵麻香扑面而来，“姑娘看看可是此物？” “是，是，是。”春琼激动的扑到盒子面前，抓起一把拿在手里，“就是它，终于找到了！” 久违的花椒，十二年没有见过了。闻到这个麻香味儿，春琼感觉自己已经唇齿生津。 刘掌柜闻言松一口气，“总算没找错，同仁堂幸不辱命！” “这次真是多谢同仁堂，多谢刘掌柜和陈掌柜，不辞劳苦，跨越千里，将蜀椒给我送来。”春琼将手里的花椒小心放回盒子里，对刘掌柜深深一揖。 “哈哈老朽就是好奇，大姑娘费尽千辛万苦要找这个东西做什么？” 春琼狡黠一笑，“刘掌柜，可否容我先卖个关子？不久的将来，您就知道啦！对了，后续同仁堂能否供应此物？” “可以，府城陈掌柜专门来信了，若姑娘需要长期供应，可直接到同仁堂订货，半个月可到货郧乡县。价格，三十文一斤。”见春琼不愿意透露用途，刘掌柜也没有追问，但根据他打听到的这蜀椒在川渝那边的用途猜测，可能跟吃食有关。 春琼在心里算了下，三十文有点贵了，但是旅途遥远，价格贵点也应当，春琼犹豫片刻，问道，“刘掌柜，若我需求量大，可否便宜一点？我想一次先订一百斤。” 刘掌柜又回想了陈掌柜信里的交待，“除了这一百斤，大姑娘日后还需要吧？” 春琼点头。 “那老朽就做主了，二十五文一斤给姑娘供应。”刘掌柜爽快的拍板。 “好。多谢刘掌柜。”虽然高于春琼的预期价格，但她又想如今这东西尚未全国普及，贵就贵点吧！待日后普及了价格自然就降下来了。 掏出银票递给刘掌柜，又让枝儿搬了两盆春兰过来，“刘掌柜，这是我大伯前段时间寻来的春兰，您搬两盆回去养着凑凑趣。” 同仁堂全国各地都有分号，跟他们打好关系很有必要。 “这如何使得，这可是名贵品种。”刘掌柜受宠若惊，这么名贵的兰花，杨大姑娘竟然要一次性送两盆，他也就时不时跟陈掌柜打听下消息，实在受之有愧呀！ “家里正好有。”春琼有种土豪的霸气赶脚，“陈掌柜那里，待我去府城，再亲自感谢他。” “那就多谢大姑娘了。大姑娘放心，蜀椒的出处，同仁堂暂时保密。”刘掌柜一手抱一盆，跟春琼告辞。 “多谢掌柜！” 春琼一愣，再次道谢。 送走刘掌柜，春琼坐在厅里发呆，她在纠结，下一个铺子开在哪里，是开在县城还是直接开到汉江码头？ “大姑娘，蜀椒找到了，您是不是准备要开另一个铺子了？”林木将早饭端来，放在春琼面前。 之前刘掌柜来，春琼才起床，洗漱完就出来见客，没来及吃早饭。 春琼一边吃一边回复，“嗯。” “望江楼对面的斜阳客栈最近在出售，一千两银子，估计还能再降点。” “嗯？斜阳客栈不是生意还可以，怎么不做了？” “老板年纪大了，就一个闺女也嫁人了，没人帮忙，索性把铺子转了拿着银子回乡养老。”林木最近跟宋牙人混熟了，每次路上碰到，宋牙人都会拉着他闲聊几句，一来二去的，哪家有房子出售，哪家要搬家了，他都能知道。 “那客栈是个好位置，正是县城中心人流量大的地方，只是咱们去跟望江楼打擂台？” 春琼心里隐隐对望江楼不放心，借帮老爹整理前任县令书房的功夫，春琼顺便也看了县令留下的一些消息，比如县里望江楼的背景。虽然消息称，望江楼东家非常低调，只做生意，不涉官场，但大盛境内望江楼分布的区域，让春琼隐隐觉得，背后恐怕没那么简单。 所以她对望江楼一直是能避就避，老爹当官不易，不能给他惹麻烦。 “姑娘这次打算开酒楼？”林木问。 “嗯？啊？不是啊，不开酒楼。” 林木嘀咕，就说嘛，之前明明说过不开酒楼的，还以为改变想法了呢，“那就不算打擂台。” “也是。”春琼豁然开朗，是自己胆小狭隘了，虽然都卖吃食，但种类完全不一样，算什么打擂台？ “走，林木哥，枝儿，咱们看铺子去。”想起斜阳客栈的位置布局，春琼忽然豪情万丈，饭也不吃了，放下碗，叫两人出门。 县衙穿过两个街就是斜阳客栈，三人没乘马车，步行到客栈。 斜阳客栈算是当地的老客栈了，已经坐落这里三十来年。房屋稍显陈旧，但内部布局大气，非常适合开火锅城。春琼来的巧，东家正好在跟小二盘点，客栈如今已经停了营业。 春琼上前打招呼，“苏掌柜好。” “杨大姑娘好。”苏掌柜放下手里的账本，跟春琼招呼，“大姑娘可是对客栈感兴趣？” 第38章 寻找新的赚钱点 对客栈感兴趣的人不少，但看他已经停止营业，都还在观望压价中。苏掌柜也无所谓，没人确定拿下，他就慢悠悠收拾东西。 春琼微微一笑，“嗯，听闻掌柜打算出售客栈，我来看看。” “大姑娘若是打算要，九百两银子即可。”苏掌柜考虑片刻，对春琼道，“小老儿带姑娘四处看看。” 杨县令一家风评不错，同等条件下，苏掌柜当然愿意跟春琼合作，别的不说，手续就能更快完结。 春琼四处转了转，对这个地方非常满意，心里计算，食肆这段时间的收入勉强可以支付这笔银子，装修只能另想办法了。 确定要了，春琼不再纠结，“苏掌柜，按您的价格，客栈我要了。” 春琼知道苏掌柜背景，这是个从小伙计一步步走上开客栈的奋斗草根，且富裕了不忘本心，他是县里唯一一个收留孤寡老人的商户，春琼敬佩这样的人，再加上人家已经从一千两降到九百两了，她就没有再因为几十两银子跟他砍价。 “大姑娘爽快！”苏掌柜很高兴，不用多费口舌，真是太好了，“小老儿这就随姑娘去办手续。” “好。林木哥，你陪苏掌柜去办手续。”春琼将荷包递给林木。 春琼成功拿下客栈，可还没来得及高兴，新的烦恼便接踵而至。看着手里的银钱如流水般迅速花光，她满心惆怅。这几个月的辛苦忙碌仿佛成了一场空，眨眼间又回到了一穷二白的境地。 食肆那点收入，对于客栈的装修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找家里要钱？这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果断否决了。如今家里人多，可不能因为自己的事把家底都掏空了。 思来想去，还得先想法子赚钱。花椒！对，就从花椒入手。食肆之前的鸡爪、猪蹄、鸭翅、鸭爪、藕片等卤菜本就受欢迎，若是再推出麻辣口味，必定能吸引更多食客。不仅如此，鸡胗、鸭肠这些还从未上过市的新卤菜，也可以趁机加入菜单。 唉，只可惜这个时代严禁食用牛肉，要不然，一道卤牛肉肯定能大卖特卖。 春琼绞尽脑汁盘算着，突然想到，如今正是小龙虾上市的好时节啊！若是能在市场上推出一批小龙虾，说不定能在短时间内大赚一笔。 郧乡县这地理位置，按说应该盛产小龙虾才对，可自己在这儿都快十年了，却从未见过有人吃小龙虾，就连牛头村的田地里也不见其踪迹。难道，这个时代压根儿就没有小龙虾这个物种？ 春琼可不是个只会空想的人，既然心中有了疑虑，那就去一探究竟！ 说干就干，她赵利用花椒，带着杨夫人一起研制出了麻辣口味的卤菜，又顺利推出鸡胗和鸭肠这两个新品种。 待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春琼满怀期待地拜别爹娘，踏上了寻找小龙虾的征程，只盼着能早日找到，为自己的赚钱大计开启新的篇章。 几个月间，杨县令和杨夫人已经逐渐习惯闺女时不时出门。 出发前，春琼照例检查院子棚下的香菇架，竟然发现有部分木头上长出了白色的棉线状的菌丝。 春琼顿时激动了，高兴地又蹦又跳，“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众人被春琼的欢呼声吸引过来，围在香菇架旁，看着那些白色的菌丝，眼中也满是好奇与欣喜。 “大姑娘，这便是蘑菇要长出来的迹象吗？”枝儿盯着那一团团白色，忍不住问道。 春琼连连点头，喜悦之情溢于言表，“没错，只要悉心照料，过不了多久，就能收获蘑菇了。没想到竟然真的尝试成功了，哈哈！” 她转身对丽清、枝儿和丽清的丫鬟香儿说道：“我出门后，这蘑菇就交给你们照顾啦！记得每隔一天浇一次水，每次浇水不要太多，打湿木头表皮即可。另外，这几天太阳大，让人再去砍些树枝回来，棚子搭厚点，遮阳效果更好。” “没问题。姐，你就放心吧！等你回来，肯定大蘑菇长满蘑菇架。”丽清拍着胸脯保证。 春琼忍不住逗妹妹，“那倒未必，你姐姐我又不是出去很久，过几天就回来了。” “好吧。那你早去早回。”丽清皱着鼻子，催促她赶紧出发。 虽然还是没钱，但一切都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春琼喜不自禁，浑身充满干劲。 “姑娘，先去哪个镇？”林木驾着马车，边走边问。 “先去牛头村吧，看看大伯和玉米。” 最近杨县令时不时去牛头村查看玉米长势，春琼去的少一点，只让杨县令提醒村民给玉米施肥。 按时间，玉米要到拔节期了，正是成长的关键时候，需要足够的肥料供应。 “最近玉米应该在施肥了。”春琼自言自语。 “是，庄子上刚施完肥。”林木前几天刚跟杨县令来过牛头村查看玉米。 进到村子，首先看到的就是一片片绿意盎然的玉米苗，远远看上去，挺喜人的。 “看来村里今年玉米都长的不错嘛！”春琼赞叹。 林木嘴巴张了张没出声。 随着走近田地，春琼笑脸的笑容慢慢落下来。 只见道路两旁地里的玉米苗，远看绿油油的一片，走近了，才发现长得稀稀拉拉高矮不齐。纤瘦的枝干上长着三四片叶子，在风中艰难的摇晃，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 直到走到杨家庄子周围，春琼脸上才又有了些笑容。 杨家地里移栽的玉米长势很好，那一棵棵植株整齐地立在地里，茎秆粗壮，叶片碧绿挺拔有劲。 “不错。”这一片一眼看去就是一派丰收之象，“植株长得高，七月梅雨期要注意防止倒伏。” 这一片，跟隔壁那些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在这一片的对照下，那一大片高矮不齐的纤瘦身形看起来更加惨不忍睹。 春琼不禁蹙眉，如今六月底了，这苗怎么才长成这样？ “这是怎么回事？”春琼指着隔壁的地问道。 “当时倒春寒，背阴的地里种子都冻死了，基本没出苗，后来天气暖和了，又重新补种。补种的时候差不多都过季了，所以苗才长得不好。” 刘庄头解释。 “大姑娘，您家的地，今年估计也就指望这一半移栽的苗了。” 春琼又去杨家另外四亩地看了，跟村民同样的种植方式，如今情况也差不多。 “去看看水暖棚的苗。” 第39章 补救玉米苗 水暖棚就是倒春寒时期，春琼利用热水加温的原理建的第二个大棚，当时拿了一斤的玉米种子和一小包黄瓜种子做试验。 这批苗移栽后，春琼专门来看过两次，也嘱咐大伯重点关注。 这批苗明显比之前那批移栽的矮，毕竟晚了十几天，但枝干粗壮，茎叶翠绿，很是健康。 春琼稍微放下心来，目前看来，她的试种都还是成功的。但看着村里那一大片惨不忍睹纤瘦的玉米地，春琼还是高兴不起来。 如此情景，若放任不管，今年这一年村民们又没指望了。 顾不上吃饭，春琼让刘伯叫来里正。 “大姑娘，您找我？”里正端着饭碗过来。 “里正叔，村里的玉米苗长成这样，不能放任不管。” 里正无奈，“我们都快愁死了，但是也没有办法！咱们村的地土壤本来就不好，再加上今年倒春寒，背阴的地里苗根本长不起来。” 春琼皱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村里有多少人开始跟你们学做肥料了？” 她尽力给他们提供一些方法来改变现状，但若他们自己固步自封，不相信她，不主动尝试，她也没有办法。 “如今有大半家里都陆续做了。”里正回复。 春琼稍感安慰，“里正叔，你们的玉米苗太瘦了，营养跟不上，所以才长得慢，跟不上时节，如今要做的是给苗补肥，增加营养。您最近带着村民，将各家的大粪兑水稀释后泼洒到玉米地里。有机肥发酵好了的，先施有机肥再泼粪。没有有机肥的，直接泼粪。尽量让苗营养跟上来，争取赶在这个月能够拔节。” 里正这几天都快愁死了，村民也一个个无精打采，有的甚至直接要放弃地里的庄稼，准备出去找活干了。总不能在家里等死。 听完春琼的话，里正重新燃起了些希望，“大姑娘，您是说地里的苗还能抢救？” “当然能啊！它们只是营养不良，又不是长坏了，只要肥施够了，就能长好。” 她那移栽的玉米，就是从一开始，保证了充足的营养，才会长的又高又壮。 “太好了！”里正几乎喜极而泣，扑通一下给春琼跪下，“还请姑娘施以援手，教教我们！” “里正叔，您快起来！按照我刚才说的做，半个月就能看到改善。在此期间，你们去山上背些黑土，和家里灶间的草木灰拌在一起，半个月后用这个施肥。待拔节孕穗期用有机肥施肥。”如此连着三次追肥，玉米苗营养应该够了。 里正忙不迭地应下，眼神里满是感激与信任。 道完谢，里正忙着去通知村民。满怀希望的里正，一刻也等不及了，他要赶紧带着村民准备肥料，给玉米施肥。 春琼在牛头村用过午饭，带着人继续出发去五峰。 接下来的日子，牛头村开始了玉米苗的抢救工作。里正组织全部村民们行动起来，村民们虽仍有疑虑，但看着杨家那一片绿意盎然的玉米后逐渐放下疑虑，也都纷纷照着做了。 他们按照春琼的吩咐，将山上背来的黑土与草木灰拌匀，撒在玉米地里。然后挑着水桶，将稀释后的大粪小心翼翼地浇在玉米苗根部，那刺鼻的气味在田间弥漫开来逐渐蔓延整个村子，难闻的味道也挡不住他们心中重新燃起的希望。 半个月后，那些原本瘦弱发黄、生长缓慢的玉米苗有了明显的变化。叶片开始变得翠绿而宽厚，茎干也明显粗壮了一些，不再是之前那病恹恹弱不禁风的模样。 村民们看到这变化，惊喜不已，对春琼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里正激动地召集村民开会，“各位，如今地里的变化，大家都有目共睹，事实证明杨大姑娘确实懂种地，她提供的堆肥追肥方法都非常有效！所以，接下来，我希望全村能够一起，按照杨姑娘教的方法，多多制作有机肥，以便以后有足够的肥料给其他粮食蔬菜施肥。” 经历此事，村民们春琼已经深信不疑，对于里正的话，没有人提出异议。于是，牛头村开始了轰轰烈烈地制作有机肥行动。 牛头村村民的行为吸引了周边不少村民的注意力，打听到怎么回事后，有些村民自发开始跟着牛头村村民一起。 春琼自是不知道这些，她正在四处寻找小龙虾，实行她的赚钱计划。 从郧乡县到五峰镇，差不多有两天的路程，途经方山、舒家湾、白河等地。下午天热，不宜赶路太紧。春琼打算到方山歇息一晚。 从地图上看，方山跟牛头山接壤，但两座连绵的大山，将两个村子远远隔开，一个隶属均州府，一个隶属汉中，村民之间也因为大山的阻隔，基本不来往。 方山多木材，一些金州的木材商会来此采购木材，此地虽然是个小镇，但发展比郧乡县还好些。 春琼他们赶在天黑之前来到方山镇，看着镇上大大小小的木材铺子，忽然想起来牛头村的刘尚，“林木哥，你之前说县里木材铺子里没有叫刘尚的学徒？” “是的。”林木坐在车夫的位置赶马车，“安阳县也让人去打听了，也没有。” “那他会去哪儿呢？”春琼沉思，“也不知道他最近有没有回村里？” “没有，属下中午碰到他们家小苗苗了，问过了，她爹好久没回来了。” 苗苗是张盼儿的闺女。 “总不会失踪了吧？”春琼忍不住皱眉，苗苗这么小，那刘尚最好别出事了。 “姑娘不必担心，盼儿嫂子自从给杨府干活后，日子好过多了。刘尚不回来，就没人找她们母女要钱，她们日子反而更好过些。” 说是这么说，但他们家又不一定能一辈子给张盼儿提供活干。况且，这个年代，年轻的寡妇，日子比想象中要艰难的多。 “继续留意刘尚的消息吧。”春琼嘱咐林木。 “是。” 一直撩着车帘看着外面铺子的胡娇儿忽然开口，“姑娘，这里竟然也有望江楼。” 第40章 偶遇刘尚 春琼一愣，方山的望江楼她没听说过啊？书房资料里并没有显示此处，看来是最近两三年才开起来的。 “没想到小小的方山镇，竟然能吸引望江楼开到这里。”春琼对林木道，“林木哥，先找客栈住下，然后咱们好好逛逛这方山镇。” 她一直对望江楼存有疑惑，如今在这里见到，心里的疑惑更深了。 不愿探究望江楼的背后，但对这个小小的方山镇，不禁好奇起来。 街上到处都是各种木材铺子，有卖整木的，有卖家具的，有卖首饰盒子和工艺品的，还有好几家卖棺材的。 “还有人跑这么远专门买棺材？” 春琼好奇的问，这么小的地方，这么多棺材铺子，明显不是专供这个镇的。 “姑娘您看，那家金漆门头的，门口的棺材是楠木的。”胡娇儿指着一处对春琼道，“有钱人家，都会给自己精挑细选棺材板，家中下人会四处搜罗。这种铺子就是开给那些有钱人家的。” “好吧。”是她孤陋寡闻了。 “走，咱们去工艺品铺子逛逛。”春琼想起前世卖梳子的某木匠铺子了，她曾经珍藏了十几年的一把梳子，是她青葱岁月里唯一有过心动的一个男孩送的。 后来随着年龄变化，当年的心动早已被时间磨灭，但梳子的轮廓却历久弥新。 那把陪伴了她十几年的梳子，随着她来到这里，也消失不见。 想到此，春琼眼里有片刻怀念。 铺子里点着灯，微黄的灯光下，一个个形态不一的工艺品带着朦胧的美感。春琼找了一圈，没看到心仪的梳子，就打算离开。 转身的时候，跟一个年轻的妇人撞上。 “抱歉姑娘，撞到您了，您没事吧？” 不待春琼开口，妇人忙不迭道歉。 “我没事。您可有事？” 春琼回问，这才注意到，妇人一手拎着食盒，一手抱着个几个月的奶娃娃。 “没事，没事。”那妇人对春琼腼腆一笑，一边摇头。 春琼跟妇人点头示意，错身而过。走到铺子门口，听到，“尚哥，尚哥，出来吃饭了？ 尚哥？木材铺子？春琼停下脚步，回头看向身后。 一个年轻的伙计正掀开铺子后面帘子出来，一边将手在衣服上蹭着，“来了，哎哟，你咋把我宝贝儿子也带来了，天都黑了，别吓着我儿子了。” 说着接过妇人怀里的奶娃娃自己抱着。 那张脸春琼有点眼熟。 “林木哥。”春琼小声叫人，“你过来看看，这个人是谁？” 林木折回来几步，在门外探身往里看了几眼，“这不就是刘尚吗？” “真是他？”春琼冷下脸。 自己有一年多没见过这人了，刚才看着眼熟，以为认错人了呢？ “刘尚，就是路上说要找的那个苗苗的爹，他刚才是说那孩子是他儿子吧？”胡娇儿刚才跟春琼前后脚出门，铺子里的对话她也听到了。 “就是他。” “怎么回事？那小子纳妾了？”林木惊讶。 “恐怕没那么简单。”春琼冷声道，“不是听说之前还回家要盼儿母女要银子吗？他哪儿来的银子纳妾？” 春琼退出门外，三人走到街边，“婶婶，刘尚不认得您，您去打听下他跟那母子的关系。” “好。”待春琼和林木走远些，胡娇儿重新走进铺子。 半盏茶后，胡娇儿出来，三人随意找了个食肆，边吃边聊。 “姑娘，打听清楚了，那个伙计确实叫刘尚，在这铺子帮工两年多了，那个妇人姓周，是镇上一个小木匠铺子的闺女，叫周娇娥，一年前，刘尚以孤儿身份入赘周木匠家，孩子是今年三月份生的。”胡娇儿说着自己打听来的。 春琼和林木在等胡娇儿的时候也没闲着，从附近人口中了解到，周围的人都知道刘尚自小就是孤儿，一直渴望有一个家，周木匠看他人机灵，就将闺女许给他了。 春琼忍不住想骂人，这个刘尚，不仅是渣男，还是骗子！什么一直渴望有一个家，敢情牛头村不是他家，张盼儿母女不是他家人啊？这是从一开始就不安好心吧？要不怎么故意宣扬自己是孤儿的？ “姑娘，怎么办？”林木没想到这么巧，他们今天路上还在谈论这个人，转眼就在方山镇碰上了。 “等到江阴县衙打听下刘尚跟周家姑娘的婚事可到官府备案了再说。” 这时代，也是遵循一夫一妻制的，男的可以纳妾，但妻子只能有一个。 春琼想要先摸清楚情况，对于骗婚的，定要严惩不贷！ “听村里人说，刘尚最后一次回牛头村大概就是一年前。”林木听了春琼的打算沉默了好一会儿，“估计那次回去找盼儿嫂子要银子就是为了娶这位周姑娘。” 张氏哪里不好了，苗苗听话又可爱，这小子本事不大，心倒是不小。林木一边吃饭一边在心底吐槽。 “姑娘，可要回牛头村跟张嫂子送个信，免得那刘尚又回去找她们要银子。” “他最近应该不会回去。娇妻幼儿在怀，周家也不是一贫如洗的人家，不需要他回去要钱。” 春琼回想着刚才刘尚抱着那小奶娃稀罕的模样，猜测他在周家应该过的不错，短期内应该想不起来牛头山的妻女。 三人不再多聊，埋头吃完饭后回客栈休息。 因为刘尚的事，三人没在方山多做停留，第二天一早就出发了。又赶了两天路，终于在第二天傍晚到达五峰镇。 五峰镇三面环山，中间是一个自然形成的盆地，汉江的一个支流从这里穿过，形成了此地肥沃的水土，盛产水稻等粮食作物。 六月底的水稻正处于返青分蘖期，田间地头，绿油油的稻苗在微风中荡出一圈圈波纹延伸向远处。极目远眺，满眼的绿色海洋，鼻尖充盈的是水稻的清香。 春琼忍不住感叹，这才是种田啊！ “姑娘，您要找的东西在哪里？” 林木看着这一望无垠的绿色，眼神有点呆。 “进村先找村民问一下。”在镇上的时候已经打听过，饭馆酒楼都不见小龙虾的售卖。春琼猜测，估计还没有人将它当做能吃的东西。 第41章 找到小龙虾 春琼他们到的村子叫槐树村，顾名思义，村口有棵大槐树，黄昏时分，村民三三两两坐在村口大槐树下闲聊。看到春琼他们的马车，也没有好奇张望，显然村里是经常有外人经过的。 春琼下马车跟村民打招呼，“各位叔伯好，我们一行路过此地，天快黑了，想在村里住宿一晚，请问哪里可有多余的房间？” 一个年纪较大的老者指着前面道，“进村左边第三家，里正家里有住处，外来人大多在那里借宿。” “好的，多谢老伯。” 春琼道谢后也没上马车，跟胡娇儿两人一起走进村子。村口的小孩已经先一步跑到里正家报信，春琼三人到里正家，里正正好从屋里出来。 “可是三位要借宿？” “是，麻烦里正了。”胡娇儿上前交涉。 里正快速打量了几人一番，招呼他们进屋，“不麻烦，家里有多余的房子，正好能给路人行个方便。几位里面请。” 又指着院墙外面的一个树对林木说，“小哥，马车栓那棵树下就行。” 里正家条件不错，进门后才发现这是个两进的院子，前后两排各三间大屋子，非常干净明亮。有种有钱员外的感觉。 里正将他们带到前院靠左边的房间，“两位姑娘就歇在这里，小哥在另一边。” 林木见这房间竟然分了里外两间，直接道，“老伯，我就在这外间打个地铺就行。” 虽然春琼身边有胡娇儿，但林木还是不放心离他们太远。行走在外，还是小心为上。 里正看了眼林木抱拳的动作，以及怀里的剑，点头，“行。我去拿被子。小哥放心，我们村子很安全的。” 林木笑笑没做声。 “家里老婆子在煮饭，三位可以休息一会儿，等饭好了，给你们送来。” “好，多谢里正。敢问里正尊姓？”春琼微微欠身施了一礼。 “免贵姓陈。” “原来是陈里正。请问陈里正，村里可有一种小龙虾吃食？”春琼向里正打听。 “小龙虾是何物？”里正摇首，表示未曾听闻。 里正这般回应，恰似印证了春琼的猜测，这时代可能真没有人食用小龙虾。 搁下行李，春琼步出房间，见不远处一片稻田郁郁葱葱，她心底总有种预感，此处有她所求之物，遂对里正道：“看村里景致甚佳，不知可否于村中四处走走？” “诸位随意便是。” 村中既无不可示于外人的隐秘，里正未加阻拦。 “多谢陈伯。”春琼自来熟的叫里正，“陈伯，一路走来，就属咱们这里水稻长得最好，可是有何诀窍？” “哪里有什么诀窍？大家伙儿都是依循着寻常的种法，不过呢，在这方圆几十里范围内，就数咱们这儿的土质颇为优良。”里正遥望着稻田的方向，脸上洋溢着满满的自豪之色。 “确实。” 走进稻田，春琼蹲在田埂上，手在水里翻找，忽然，只觉手指一阵锐痛，春琼赶忙抽回手来，只见一只龙虾紧紧咬住她的手指，被一并带出了水面。 “哎呀，姑娘别动，小心蝎子有毒！”胡娇儿一声娇喝，眼前剑光一闪，春琼手上的龙虾被劈成了两半，一半掉到了地上，两个大钳子躺在她手心。 林木也跑过来，焦急地盯着春琼的手，“姑娘，没事吧？” “……” 春琼无奈，“这就是我们这次出来要找的东西，不是蝎子，没毒的。” “这玩意能吃？”两人一脸怀疑的看着地上四仰八叉的蝎子，“姑娘，您确定咱们要找的就是这玩意儿？” “确定啊！” 林木一向对春琼的话深信不疑，听她这么说，干脆地挽起袖子将手伸进稻田里摸索，不多会儿，两手各摸出一只出来。 “好了，有这两个就行了。”春琼阻止也要动手的胡氏，“拿回去一会儿问下陈里正。” 刚进村，里正正好出来叫他们吃饭，春琼指着林木手上拎着的龙虾问，“陈伯，田里这个蝎子多吗？” 春琼也随这里的人将龙虾叫蝎子。 “咋不多，这季节田里到处都是。好在它不吃稻谷，否则我们就要头疼了。”里正瞅了一眼，“你们捉这东西干啥？小心夹手。” “陈伯，我想收一批这种蝎子。” “收这玩意儿？干啥用？”里正问。 春琼没有隐瞒，“这种蝎子可以吃的。” “ 吃？”里正惊讶，“这东西都是爪子和钳子，没啥肉，也不好吃吧？” “好吃的，这次出门没带材料，要不然肯定让陈伯尝一下味道。”春琼有点遗憾。 “既然你确定能吃，那就能吃吧。姑娘想要多少？” 到底能不能吃里正并不关心，有人要，那他们就可以卖钱。并且田里到处都是，村民下田时不时被夹，顺便趁此机会清理了。 春琼为难了，光一个郧乡县消耗能力有限，一天其实要不了太多，但此地离郧乡县远，快马一个来回也需要一天多，每天配送也不现实。 不管了，先运一批回去，看路上会不会死太多吧！ 想到此，春琼问里正，“陈伯，村里可有木匠能做大木桶？我先收五十斤，用木桶装水养着带回去。” 活虾用清水养着，路上两天时间应该能撑过去吧？ “木桶我家里就有。明天一早就通知村民去捉。” “好，价格按一斤五文钱吧。”后世小龙虾很贵，但如今还没被人发现，卖不上价，春琼不敢把价格给的太高。 “五文？”里正眉梢轻挑，神色间满是错愕，只道是自己听错了。这素来被众人弃若敝屣之物，如何便能值上五文钱一斤？ 里正着实没想到，这往昔里一直被视作累赘、遭人厌憎的东西，竟然会有一天，能卖这么多银子。 激动的里正等不及到第二天，当天晚上就将这个消息告诉了村民，第二天一早，天微亮村民都下田捉虾去了，等春琼起床，大家伙儿已经每人捉了一网兜回来了。 春琼看着他们将各自网兜的虾倒在一个大盆里，一个个个大壳硬，伸展着大钳子，往盆沿四处逃窜。 里正手一拨将企图逃窜的抓回去，统一称重后分装到四个半人高的木桶里。 这么大的木桶，春琼猜测可能是家里洗澡用的。 “杨姑娘，五十斤都在这儿了。” “好，辛苦陈伯。”春琼示意林木将银子付给里正，“乡亲们，我先买这么多，后续可能会再来的。” “真的，我们等着姑娘。”旁边看热闹的村民高兴的应着。 付完银子，林木去套马车，里正安排几个年轻人帮着把木桶送到镇上，春琼他们要到镇上租马车。 离开前，春琼提醒里正，“陈伯，这种蝎子不用全部清理干净，田里可适当保留一些，他们对水稻是有益的，你们村的水稻长这么好，就有它们的功劳。” 到镇上租好马车，村民帮着将木桶送上车就回去了。 第42章 麻辣小龙虾 春琼盯着地图上不远处的江阴县，实在记挂刘尚的事，最终还是让林木快马去江阴县衙，查刘尚跟周家婚姻备档，她和胡氏自己驾着马车往回赶。 “姑娘，您会驾车吗？”林木从来没见过春琼驾马车，有点不放心，万一途中翻车了就糟了。 “学一下就会了。没事，我们慢慢走，你快去快回，说不定下午就能赶上我们了。” 现在天气热，春琼不知道小龙虾就这么放在死水里，能坚持多久，就想着能赶一点路是一点。 “行吧。” 林木拧不过春琼，只得快马去江阴县。 春琼确实有点天赋，第一次驾马车，竟然没有出现问题，一路顺顺当当到了临时休息地点。好在林木晚上的时候赶回来了，双方在途中一个小客栈遇上。 “什么情况？”春琼等不及林木开口，着急的问。 “有备档。”林木连喝了三杯水才缓过来，“姑娘，我一天没吃喝了，等我先去叫点吃的。” “辛苦你了，饭菜已经点了，马上就送上来。”春琼拎过茶壶，给他续了杯茶。 “多谢姑娘。”林木这才坐下，接过水慢悠悠喝，“是入赘周家的备档，时间是去年六月初。” “他是去年三月最后一次回村里吧？这么说，还真是回家找旧妻要银子另娶新人的？”春琼觉得自己拳头有点硬了。 “按时间算确实如此。要告诉盼儿嫂子吗？”林木也很气愤，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学什么别人停妻另娶！简直是给他们男人抹黑！ “叫什么嫂子？以后就是盼儿姐了！”因为盼儿是嫁到牛头村的，村里同辈的都叫她嫂子，林木也跟着众人叫。 “当然要告诉她。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但是和离后，她们母女是不是就不能住牛头村了？”这一路胡氏已经听全了张盼儿的故事，知道她家的情况，“她娘家那种情况，回去的日子也不好过啊！” 春琼一想也是，这个年代被休弃或者和离的女子基本都是要回娘家的，张家那种情况，也不适合小苗苗成长。 “等我去找里正商量吧，这件事本来就是刘尚的错，把村里刘尚的房子补偿给盼儿母女也不是不行。” “也说不定她不想和离呢？”林木问。 “……” 春琼沉默了，和离只是她站在自己的角度想的，盼儿前半生本就艰难，后半生有什么想法她还真不好揣测。 “先把真相告诉她，看她怎么选择吧。” … 用了一天半时间返回郧乡县。春琼迫不及待将木桶里的虾捞出来，看它们都活蹦乱跳的，这才放下心来。 指挥下人重新给木桶换了清水，春琼带着下人将不太活跃的挑出来打算晚上吃，剩下的又放回去养着。 晚上分别做了麻辣和蒜蓉两种口味的，两大盆红艳艳的虾球摆上桌，垂涎欲滴的香味，让人食指大动。 “这就是这次出去寻找的新美食小龙虾，大家都快尝尝味道怎么样。” 春琼招呼众人动筷，期待着众人的反应。 杨县令夹了一只放春琼碗里，“琼儿，大家第一次见这东西，你来示范下怎么吃。” 春琼直接用手拿起，先吸了口虾身上的汤汁，然后捏着身子一拽，鲜嫩的虾肉就从壳里出来了，蘸了一点碗里的汤汁，吃到嘴里，鲜甜辣爽在口腔蔓延开来。 “哇，好新鲜！”春琼忍不住感叹，好久违的味道，有点想哭怎么办？ 一连剥了好几只，老爹，娘亲和妹妹每人嘴里喂一个，“怎么样，好吃吧？” “嗯嗯，好吃。”三人异口同声，不住点头。 春琼又替杜师傅和郑师傅各剥了一只，“林木哥，你自己动手啊！” 郑师傅是跟杜师傅一起的另一个江湖护卫，日常跟在杨县令身边，林木跟着他习武。 丽清想要做林木师姐的愿望到底没有达成。 众人尝过之后不用春琼催促，一个个都放下矜持，一时间，没有人说话，只有不停地伸手进盆里的残影，仿佛在互相比着谁剥的快，直到两个盆见底。 眼前情景，春琼也不必问味道怎么样了。 放下筷子，春琼开始说正事，“我打算在食肆里卖小龙虾，八十文一斤，大家觉得有市场没？” “虽然贵，但肯定有市场。”亲自尝过味道之后，杨县令首先表态。 “嗯，这是个季节性的美食，贵点可以理解。过几个月，想吃都吃不到了。”春琼解释定价贵的原因，一个肘子都要四十文，小龙虾又不是每天都能吃到，贵点也是应该的。 “就这几十斤，也不够卖啊？”郑师傅下午跟杨县令一起去看过春琼带回来的虾。 “这就是我接下来要说的，这东西目前我就发现五峰有，在咱们县里还没见着。五峰到咱们这儿，一来一回，要一天多时间。后天，我打算先售卖一波，看看反响，如果要的人多，就提前下单，到时候临时组个车队，专门跑五峰运小龙虾。所以，爹，我要找你借人了。” “你想让谁去？”杨县令看了一圈桌上的人。 春琼眼神看向杜师傅，“杜师傅，想辛苦您带两个小子跑几趟。您放心，这东西我今年就卖这一个月，到八月就不卖了。” “没问题。正好出去走走。”杜师傅同意。 “多谢杜师傅。”春琼起身一揖。 “姐，为啥只卖这一个月啊？”丽清意犹未尽的拿着筷子，这个菜戳戳，那个菜翻翻，还是想吃虾。 “因为八月之后的温度就不适合小龙虾生长了。并且，我目前只发现了这一处有这东西，咱们不能一次消灭完了，要留着一些繁衍下一代。”春琼耐心的跟妹妹解释。 “哦哦，好吧！”丽清表示知道了。 休息一晚，第二天，春琼画了一摞小广告，让别院的孩子们出去发了一圈，提前给食肆要上新菜宣传一波。 第三天寅时刚过，春琼带着徐婶就在食肆厨房忙活起来，终于赶在铺子开门前，将两种口味的小龙虾捯饬出来，麻辣小龙虾和金汤蒜蓉小龙虾。 第43章 小龙虾上市 因为提前做了宣传，老顾客上门的比较多。 同仁堂刘掌柜是最早上门的，春琼在门口招呼。 “刘掌柜早。” “早啊，杨姑娘。今天的新菜是什么，快给我来一份。” 春琼目光下意识地落在刘掌柜那圆滚滚、大腹便便的肚子上，略有些担忧地劝道：“刘掌柜，今日的新菜口味偏重，大清早吃这般重口的菜肴，怕是会有些不适。您看要不要我给您打包了，您带回家晚上再吃？” 刘掌柜却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爽朗地笑道：“不碍事，不碍事。刚出锅的热乎劲儿，那味道肯定是极好的，我就好这一口。” 见刘掌柜如此坚持，春琼无奈地摇了摇头，只得转身去厨房为他端上一份麻辣小龙虾。这位刘掌柜对辣味情有独钟，这在店里已是众人皆知的事情。 “嗯？蝎子？”刘掌柜看着面前红艳艳的虾球，眉毛一挑，“杨大姑娘，好胆识！” “……”春琼决定好好跟大家普及下它的名字，不能让人误会这真是蝎子，万一有人真把蝎子抓来吃就糟了，有的蝎子是真的有毒的，“刘掌柜，这其实不是蝎子，只是长得有点像而已，它叫龙虾，也叫大头虾，东北那边叫剌蛄。” “原来如此。”刘掌柜拿起筷子，“剥掉壳儿就行了是吧？” 不愧是吃货，春琼感叹，“对。” 春琼拿出木牌，写上“麻辣小龙虾”“金汤蒜蓉小龙虾”字样，挂在门口显眼处。 她不想再一个一个解释这不是蝎子了。 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看着邻桌刘掌柜一个接一个掰开虾壳，鲜嫩的虾肉露出来，配以香辣的汤汁，一口一个，吃的忘乎所以的模样，忽然觉得手里的鸡爪子不香了。 “杨姑娘，来一份刘掌柜桌上的。” “我也要一份。” “我也一样。” “各位客官，这里有两种口味，能吃辣的可以点麻辣的，不能吃辣的可以点另外一种。”春琼提醒，她在店里时间不多，并没有记住每一个老顾客的口味。 “三号桌要辣的。” “二号桌要蒜蓉的。” “五号桌要辣的。” “六号桌要麻辣的。” 一时间，小小的食肆里，充满了小龙虾的香味。 一个多时辰过去，第一波前来品尝小龙虾的客人酒足饭饱，心满意足地相继起身离去。此时，店内的喧嚣渐渐平息，稍显安静。 徐婶趁着片刻的闲暇，匆忙从后厨走出，寻到春琼说道：“姑娘，小龙虾所剩不多了，是不是得着手准备第二批了？” 春琼微微摇头，神色平静而笃定：“不用，今日便只售卖这些，卖完即止。” 物以稀为贵，并且一共才五十斤，昨晚自家人吃了五六斤，按每天十五斤的量，可以卖三天。 中午那一波食客散去之后，小龙虾已然销售一空。后续赶来尝鲜的客人只能选择提前排号，以便在明日能够优先预留。 在强烈地好奇心驱使下，食客们的热情愈发高涨。待到当日食肆打烊之际，就连预留给后天的小龙虾数量也被全部预订出去。 五十斤小龙虾，收获四两银子。 从食肆出来，春琼到别院，从十个男孩中挑了两个带回县衙。 两个男孩，一个是杜小波，另一个叫苏木，是此批孩子中年纪较大的两个，人也机灵。 在香菇棚下找到杜师傅，春琼跟他商量，“杜师傅，这次带回来的小龙虾全部卖出，恐怕需要您提前出发去五峰了。” 杜师傅人没有动，只听到声音，“可以，明日一早即可出发，你准备好工具。” “那个，杜师傅，这是要跟您一起出发的两个小子，您要不见一下？” 春琼见他躺在摇椅上没动，想把人叫出来，别把她香菇架挤塌了。 躲在香菇棚里乘凉，也是会挑地方。 低矮的树枝大棚，也不知道他怎么钻进去的，还把摇椅弄进去了。 “不用，明天出发前再见。”冷酷的声音，让两个小伙不知所措。 “好吧。”春琼无奈，安抚地冲两个小伙儿笑笑，带着人离开。 晚上春琼做了一小份麻辣小龙虾打包，让杜师傅带给槐树村陈里正，条件有限，先让他尝尝味道，等以后小龙虾推广开了，再把做法教给他们。 第二天，春琼看着徐婶和翠儿做好小龙虾后，就没留在食肆，抽空去了牛头村。 春琼找到里正的时候，他正带着几个儿媳妇在制作有机肥。 “里正叔好，两位嫂子好。”春琼跟众人打招呼。 “杨姑娘来啦。” “杨姑娘好。” “里正叔，我找您有点事。”打完招呼，春琼将里正叫到一旁。 “里正叔，我这次出去碰到了刘尚，发现他在外面又成亲了，还生了孩子。” “什么？”里正惊得猛地提高声音，“怎么回事？” 春琼将遇到刘尚的经过，以及在方山打听到的和江阴县衙查到的情况，一一告诉里正。 “里正叔，您看要怎么处理？他这种隐瞒已婚再娶是属于犯法的。” 春琼专门查了，这时代并没有平妻的说法，男子重婚要被笞五十，流放一年，女子加减去一个等级。骗婚的笞五十，流放一年半，女子不必受罚，由官府判离婚。 里正为难了，村里看着长大的晚辈，让他去挨板子流放，他有点下不去手。但盼儿母女也着实可怜。 更何况，眼前问到面前的不是旁人，而是县令千金，他作为里正于情于理，都不能徇私。 里正心里骂死刘尚了，咬牙道，“杨姑娘，我这就带人去将那小子带回来交给县衙处置。” 春琼拦住他，“里正叔我将这事告诉您，本意并非是为了让那刘尚服刑。关键是要如何处置两位受害的姑娘和她们的孩子。” 盼儿是村里帮着明媒正娶的媳妇，周家姑娘也似乎对他已婚的事实并不知情，两个姑娘都无辜。 “按照律法，会判刘尚跟周姑娘离婚。但他服完刑跟盼儿又能不能一起生活下去？” 第44章 告知真相 “姑娘是想……？”里正摸不准春琼的想法。 “我们先去问下盼儿姐的想法，如果她还想继续跟那刘尚继续生活下去，那就等官府判决。如果盼儿不想跟他生活下去了，还请里正做主，能够支持盼儿和离，并将她如今住的房子给她们母女，允许她们母女继续在牛头村生活。” 这是对盼儿母女最好的，张家村暂时是不适合回去的，先不说她那滥赌酗酒随意打人的爹，光是村里的流言蜚语就够她受的了。 这时代对女子分外苛刻，即便不是女子的错误，外人也总在女子身上找原因。 春琼亲身经历过那些流言蜚语，懂得那些言语的中伤程度，她即便不在意，但耳边听多了心里也会不舒服。而那些言语虽然伤不到她，却让她的亲人伤心难过。很多次她看到，娘亲躲在那些人后偷偷抹眼泪。 她希望盼儿母女能够少受些言语中伤。 牛头村的人知道事情真相，辜负她的又是本村人，心里总归是有点理亏的，应该不会背后说她们母女闲话。 况且，住在牛头村，只要杨家庄子还在，她们也能照应一下。 听了春琼的话，里正站在那里，眉头紧锁，眼里闪过一丝不悦又转瞬消失，最终耷拉下肩膀，“杨姑娘，官府判离即可，张氏这边，没必要再和离吧？那小子，自小可怜，又没人教，一时犯错情有可原。” 对于里正的不悦，春琼表示理解，毕竟是同村人嘛，肯定会向着自己人，“里正叔，所以我们让盼儿选。” 里正最终点头，“好。走，去刘家。” 还没到刘家，在杨府庄子门口，碰上了坐在春琼家庄院门口台阶上的苗苗，小家伙怀里抱着半个饼，手上拿着树枝戳着台阶缝隙。 “苗苗，你咋坐这儿？你娘呢？”里正走近几步问。 苗苗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爷爷，我娘去打猪草了，让我在这儿等她。” “饼怎么没吃完？”春琼蹲下去问。 “石头哥哥给的，给娘留着。” 春琼有点心酸，不到三岁的孩子，放在别人家门口，别人给的吃的，还知道给娘亲留着。 春琼抱起小苗苗进院子，“你娘也有，这个是石头哥哥给苗苗的，苗苗自己吃吧。里正叔，我们屋里等盼儿姐吧！” “好。”里正跟着进来。 石头在院子里给香菇架洒水，最近温度高了，木头水分不够需要人工补水。 “大姑娘，您来了。”石头提着桶要过来招呼，春琼摆摆手示意他忙自己的。 “石头，我大伯呢。”家里除了石头，没有人在。 “大爷和刘伯进山了。”石头小心翼翼看了眼春琼，有点心虚。 姑娘明明不让大爷老往山里跑的，这下好了，直接抓个正着。 “怎么又进山了？”春琼蹙眉。 “前几日李老送来了一个画着各种花花草草的册子，大爷最近漫山遍野找那册子上的花草。”石头放下桶，指着水暖棚的位置，“找到的都在那里种着呢！” 春琼过去一看，好家伙，这是要办花展吗？这么多花！ 仔细一看，兰花最多，春兰、建兰、墨兰、寒兰、蝴蝶兰和金边吊兰，还有后世花坛最常见的葱兰。 除了兰花，还有不少别的花草，麦冬、菊花、月季、茶花，还有一些春琼叫不出名字的品种。 “这都是牛头山里找到的？”牛头山里到底藏了多少宝贝啊！ “是的，大爷和刘伯每次出去总能带几样回来。” 石头委委屈屈的抱怨，他们嫌弃他爬山不行，总是让他留下看家。 春琼望着牛头山的方向，露出深思，牛头山里的价值肯定远不止这些，或许她也该进山探一探了。 “他们每次进山多久回来？”春琼看了眼天色，这会儿应该午后了，她半上午从县里出发，在里正那边耽误了会儿，按路程算，应该是午后了。 “他们出门带了干粮，没这么早回来。”石头解释。 石头一大早起来给她们烙饼，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合格的厨子了。 “姑娘可用过午饭？奴才去做。” “不用，我不饿。”出发前在食肆吃了一大碗面，现在还不饿。 石头去厨房端了壶热水出来，春琼放下苗苗，倒了杯热水喂她喝。 一边等张盼儿回来。 春琼昏昏欲睡的时候，被身边坐着的苗苗高兴地喊声叫醒，“娘，娘。” 张盼儿站在门口向门内张开双手，旁边地上放着满满一背篓猪草。 看到春琼也在，三两步进门将闺女捞在怀里，拘谨的赔礼道歉，“抱歉，杨姑娘，苗苗不懂事，乱跑冲撞您了。” “张姐姐进来坐。苗苗很懂事，是我抱进来的。”春琼示意石头进屋搬凳子出来，自己倒了杯热水递过去。 张盼儿放下苗苗，双手在衣服上擦了又擦，才双手接过春琼递过来的茶杯，嘴里连连道谢，“多谢杨姑娘。” “来，苗苗，过来坐，让娘亲也坐下歇歇。”春琼向抓着娘亲衣摆的苗苗招手。 苗苗看了她娘一眼，歪着脑袋想了一下，放开她娘衣摆，回到春琼身边坐在之前的位置。 张盼儿喝完杯里的水，将杯子小心翼翼还回去，春琼又招呼她坐下，她这才犹犹豫豫拉过凳子，坐在闺女旁边，跟里正打招呼。 苗苗将怀里的半个饼塞到娘亲手里，“娘，吃饼，石头哥哥给的。” 张盼儿闻言又对石头连连道谢。 春琼对石头道，“石头，带苗苗去看看大爷回来了没？” 石头瞅了自家姑娘一眼，一言不发抱起苗苗就出门。 张盼儿有点不知所措。 春琼安慰，“张姐姐，有些事想告诉你，孩子在不方便。” “哦，好的。” 春琼组织了下语言，“张姐姐觉得刘尚怎如何？” 张盼儿一听紧张的站起来，“他……杨姑娘，尚哥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看着她紧张的模样，春琼心底微沉，“他很好，只是在临县又娶妻生子了。” 张盼儿握着饼的手松了松，“没出事就好。” “……” 平静的语气将春琼给整失语了。 过了好半晌，张盼儿似乎才反应过来，脸上有了表情变化，眼泪流下来，“杨……杨姑娘，她纳妾还是要停妻再娶？” “已经另娶了，做了别人的上门女婿。” 春琼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戳破她的幻想。 又是久久的沉默之后，张盼儿对春琼行礼，“多谢杨姑娘告知。到点了，我去喂猪了。” 春琼和里正眼睁睁看着她脚步踉跄的出门，背上背篓，消失在门口。 两人面面相觑。 第45章 审判刘尚 最终里正先开口，“我带人去将人带回来。” 春琼阻止，“报官，让县衙的人去。” 她爹还需要跟江阴县令发个公函告知刘尚重婚的事实。 里正亲自去报官。 县衙动作很快，两天后，就去方山将人抓回来了。 衙门里，三方当事人都在，杨县令按律判刘尚与周家姑娘离婚。刘尚鞭笞五十后，流放一百里两年。 刘尚哭着喊着扑向张盼儿，“盼儿，救我，救我。五十鞭我受不住的。” 张盼儿看着她，眼泪直流，“大人依法判决，我如何救你？” “盼儿，只要你自降为妾，我就不算停妻再娶，就不用受罚。到时候你和苗苗也来周家，我们一家人都住在一起，娇娥温柔善良，她一定会好好待你跟苗苗的。你和苗苗也不用再受苦了。” 公堂中央，张盼儿终于转头看向上堂后一言不发一直默默垂泪的周娇娥，对方始终没有抬眼，也没有出声，只默默垂泪。她又转头，看向周围，似乎在寻找什么，最终将目光定在杨县令身上。 “大人，他说的可是真的？”张盼儿问。 杨县令呵斥，“胡言乱语，你停妻再娶，证据确凿，本县和江阴县婚姻备档记录的清清楚楚，依律当惩！从来没有将妻降为妾而免除处罚的规定！来人，行刑！” 刘尚在衙役的拖拽下，拼命挣扎，“可以的，律法也没有规定不能如此！只要盼儿为妾，我就只有一个妻，就不算停妻再娶！盼儿，你帮帮我！你以前过的那么苦，都是因为我，你才有了这几年平静安稳地好日子，还生了女儿，生活无忧。而如今我跟娇娥两情相悦，是不会分开的！你还想回到之前的日子吗？” 潜台词，我跟娇娥两情相悦，所以是不会分开的。你不自请为妾，等我处罚结束，最终还是不会跟你继续过下去。 不过下去，无非就是和离或者休弃了。 人群中，春琼的拳头硬了。 张盼儿显然也听懂了，她睁大眼睛，死死盯着不停挣扎的人，仿佛第一次认识他一般，连眼泪都忘了流。 公堂之上，除了刘尚的嘶叫，她听不到任何声音。 时间仿佛静止，又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张盼儿的喉咙都嘶哑了。 只见她扑通一声跪下，“杨大人，既然刘尚与周家姑娘两情相悦，民妇请求和离，请大人恩准！” “和离？”刘尚嗤笑，也不挣扎了，，“张盼儿，和离，可以啊！那苗苗呢？跟我去流放？还是带回你那泥淖似的娘家？” 张盼儿没有理会刘尚，继续陈情，“大人，民妇自成亲以来恪守妇道，勤俭持家，抚养幼儿，无任何错处，我不接受将来被休弃的命运。请大人恩准！” 杨县令与师爷县丞商量了几句，问刘尚，“刘尚，张氏要求和离，你可有话说？” “和离，我没问题啊！可是盼儿，你真的想清楚了吗？好不容易被我拉出张家村泥坑，你是想和离了再回去？顺便将女儿也带回那泥坑？你如此自私，可有为女儿考虑过？”刘尚一脸讥笑，仿佛笃定了张盼儿一个人养不活女儿，会回来求他。 “既然如此，那本官判决张氏与刘尚和离。因刘尚要服刑，苗苗归张氏抚养。”杨县令宣判。 “多谢大人。”张盼儿对着堂上咚咚咚磕头谢恩。 之后跪着转身面对人群，“杨大姑娘，民妇有一个不情之请，民妇自愿卖身为奴，恳请大姑娘收留！” “……” 春琼没想到还有她的事，一时不知如何作答。 刘尚开口了，“我说盼儿，何必呢，你乖乖跟我到周家，少不了你的好日子。但你偏要和离，还以为你多有骨气呢，不愿为妾，却要带着女儿卖身为奴？怎么，奴才比妾室高贵？” 听着刘尚的嘲笑，张盼儿没有转身，只语气平静地回复，“尚哥，你应该知道的，我从来想要的都只是一份平静的生活，至于什么享福的好日子，从来不敢奢求。周家是你能做主的吗？周家只有你们一家三口吗？与你为妾，哪里还能有平静的生活？奴才怎么了？只要我踏踏实实做事，日子就能平静。” 春琼走出人群，将她拉起来，“张姑娘，如今你确有难处，你自请卖身为奴只为给女儿平静的生活，这份舐犊之情，我很佩服。所以，你的卖身之请，我答应了。我与你签订十年契约，十年之后，去留自定！” “多谢大姑娘！”张盼儿再次跪下道谢。 春琼将她扶起来，自己退入人群中不再打扰杨县令审判。 杨县令一拍惊堂木，“来人，带刘尚下去行刑！” “大人，小人有话要说，既然小人与张氏已和离，那小人与周氏是不是就不必再判离婚？”刘尚再次挣扎。 “不，刘尚骗婚，小女请求大人判决离婚！”一直没有说话的周娇娥说了上堂后的第一句话。 刘尚不敢置信的看着周娇娥，浑身颤抖，“娇娥，你…” 你了半天，却说不出话来。她似乎从未考虑过周娇娥要跟他离婚。 周娇娥仿若未闻，只是静静地站在堂上，目不斜视，面色苍白，却神色平静如水，未予刘尚哪怕一丝目光。 春琼亦不禁细细端详起这位女子来。升堂以来见她，总是一副柔弱模样，泪眼婆娑，不想这会儿却判若两人。原来，此女竟是深藏不露，看似柔弱可欺，实则聪慧坚毅，此前众人竟皆被她表象所惑，真真是个扮猪吃老虎的厉害角色。 杨县令也看了那姑娘一眼，“被骗者主张离婚，准许！带下去行刑！” “大人，娇娥，娇娥……”刘尚被拖着下去。 “啊！”众人正要散去，忽然听到一声惨叫。 “怎么回事？”杨县令和春琼冲出人群，看到不远处行刑处，刘尚抚着下身躺在地上惨叫，而旁边站着一名握着剔骨刀的女子。 那女子大腹便便，怀着身孕，只见她恶狠狠盯着刘尚，“让你欺骗老娘？你是不是觉得，将我们这这些女人玩弄于股掌之间，显得自己很能耐？” 春琼从围观人中听到，这女子是县里孙屠户的闺女。以前时常在摊上帮孙屠户卖肉，这两个月没见着了，原来是怀孕了。 “来人，去请大夫。”杨县令看了一眼痛的快要晕过去的刘尚，叫人请大夫。 那女子见到杨县令后扔下砍刀，冲杨县令福身，“大人，民女姓孙，是城西孙屠户家的闺女。这两年他时常来摊上帮忙，一直说自己是孤儿无家可归，我家见他可怜收留了她一段时间。后来他说外出务工，要攒钱娶我，几个月前带着伤回来，说本来攒够的银钱被偷了，我见他哭的可怜，一时鬼迷心窍，与他行了夫妻之事，还给了十两银子。之后他说继续出去赚钱，然后就消失了，没想到，今日在县衙公堂碰上。大人，伤人的罪我认，但这种骗子，定要重罚！” 众人一时议论纷纷，想不到这一无所有的一个混子，竟有能耐哄骗那么多女子！ “来人，将孙姑娘带下去，待本官查实后再行处置。”杨县令让人将那女子押下去。不管什么缘由，出手伤人都是不对的，要接受处罚，至于如何处罚，待查清始末，再酌情处理。 春琼不禁唏嘘，这时代女子接触外男的机会太少，又大多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识人能力有限，总是容易被骗。 因为一个骗子，改变了三位女子的命运和人生，只希望她们都能够坚强一些，不要困于局中。 第46章 好多小龙虾 一场闹剧暂时结束。 回到后衙，春琼有些萎靡不振地坐在石凳下发呆。 张盼儿站在旁边，不安地搓着衣角。 发完呆，春琼才想起来张氏似的，“你回村里吧，带着苗苗安心养猪。我会通知刘伯在庄子里给你安排住处。” “是。”张盼儿行礼后告退出去。 等人走远了，不远处扎马步的丽清问，“姐，你之前不是挺同情张氏的吗？还说想帮她，怎么刚才对她没有那么热情了？” “因为我发现，我看人看走眼了。张氏并不是我想象中的单纯小可怜，如今我已经帮了她，只要她好好干活，她和苗苗就吃穿不愁。清儿，好心帮助别人，但要有原则，不能大包大揽，更不能为此伤害到家里人！更何况，我想帮和被人架起来逼着帮，是两回事。” 春琼对妹妹解释，“她确实可怜，我们之前也已经在帮她，并且我也打算再多帮她一些，准备让她到别院照顾那群孩子。但她当着那么多人面，要卖身给我为奴，我明白她是在给自己找靠山，让她爹和刘尚包括村里的人，不敢轻易欺负她，但大庭广众之下她也是在逼迫我必须收下她。她是爹亲自判决和离的，万一有人颠倒黑白，攻讦我们逼人为奴，到时候又是一场纠纷。” “啊？那如今怎么办？”丽清着急了。 “无碍，我不会跟她签卖身契，跟徐婶他们一样签订雇佣契约。卖身契只是对外的说法，若是没人找事，暂时就不必澄清。” 春琼有自己的善良，但不会烂好心，一切以家人为底线，有一丝一毫不利于家人的事，她都会深思熟虑。 “哦哦。”丽清不纠结了，姐姐做事一向周全，不需要她操心。 “清儿，任何时候，不能仅凭感觉而小看任何一个人。周氏，今日公堂之上，估计所有人都对她看走眼了，包括刘尚，都以为服完刑，还能回到周家做他的上门女婿，哪里会想到，她会在最后表明态度。” “是啊，不过姐，周氏最后那一下，好解气啊！” “是啊！” 是挺解气，但她的人生终归还是因为刘尚的欺骗而天翻地覆。 只希望她别就此困住自己。 还有孙氏，她本不必站出来的，但或许确实气不过吧？一时冲动伤了人，却因为这样的人渣，自己反而要坐牢。 “姐，律法有没有规定，这种欺骗女子感情的，要如何处罚？” “律法只规范道德的最底线，目前只对骗婚有明确规定，其他的，若是涉及到金钱，可以告对方欺诈，至于感情，律法无法规范。” “好吧！那好可怕啊，万一咱们以后也碰上这样的骗子怎么办？”丽清一脸苦恼，眉毛都皱到一起了。 “所以不要轻易相信男子的话，更不要学话本上的，自定终身。爹娘开明，你若以后碰到喜欢的，一定要告诉爹娘和我，待我们查清她底细，在决定要不要喜欢他。”春琼趁机给妹妹打预防针。 春琼一边思绪万千，一边看妹妹稳稳当当地扎马步，逐渐被外面的吵嚷声吸引。 妹妹扎马步时辰不够，也不敢跑，春琼见她可怜兮兮的，就在旁边陪着。 “大姑娘，杜师傅他们回来了。”枝儿兴奋的跑进来，“带回来好多小龙虾。” 原来是杜师傅回来了，看来吵嚷声都是因为小龙虾。 “有多少？” “奴婢刚才数了，有十个大木桶呢！” “……”那确实挺多的。 “姐姐，你去吧，晚上我想吃小龙虾。”看在小龙虾的份上，丽清打算放姐姐离开。 “行，那你坚持扎完，刚好杜师傅回来了，别让人家看到你偷懒。”春琼嘱咐。 “知道啦！”丽清皱皱鼻子，“人家才不会偷懒。” 走出月洞门，春琼被眼前的景象惊呆了，好半天才找回声音。 “杜师傅，您哪里找来的这么大木桶？” 这木桶有她从槐树村带回来的两倍多大吧？ “路过方山，那边木匠多，现场定做的。” 当时出发的时候，就带了春琼从槐树村带回来的几个木桶，打算还回去，本就打算到地方了重新买的。 这么大，搬上搬下也不容易啊！不愧是高手，一般人恐怕连空桶都搬不动吧？ “辛苦杜师傅了。”春琼道谢，“这次装了有几百斤小龙虾吧？” “是，五百斤。那个村里的虾全都在这儿了。”杜师傅一边帮着将摆满院子的桶往屋檐下抬，一边回复春琼。 “琼丫头，这么多小龙虾，你这一次得赚多少银子？”赵夫人趴在一个桶上，两眼放光的盯着春琼。 “看起来多，最后也就赚几两银子，伯母也听到了，那个村里的虾都在这儿了。”春琼看她滴溜溜的眼睛，不知道她在打什么主意，率先堵住她，“今晚请赵叔叔和伯母吃虾，您晚上不用做饭了。” 赵夫人嘿嘿笑，“这怎么好意思？侄女都开口了，我们就不客气了。你赵阳弟弟早就馋这口了，我去通知他，让他也高兴高兴。” 待人走了，春琼让人捡出一筐出来收拾。 “我让槐树村里正在附近村子帮着寻找了，若是找到，按一斤就给他一文钱劳苦费。”擦汗的杜师傅，抽空对春琼说。 春琼眼睛一亮，“真的，还是您想的周到，我本来打算自己再出去找呢！” 杜师傅蹙眉，一脸不赞同，“你现在比你爹都忙了，整个杨府就属你事最多，什么都自己做，顾得过来吗？” 春琼也知道如今的问题，“家里能用的人少，也不能事事都麻烦您和郑师傅。过段时间就好了，那群孩子训练完就可以接手很多事了。” “那你最近多费心在那群孩子身上。你这一天天往外跑，你要的算术和管账能力也没人能教，指望你妹妹，她自己都不一定学明白了。” “清清去给他们上课了？”这个她从来不知道啊。 “李老头前几天找来了，说你排的有个什么课表，识字他们可以教，算术他们教不了。当时你不在家，你妹妹去顶了一天。” 春琼一拍脑袋，自己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这时代算术并不是人人都系统学过的。更何况，她主要想那些孩子会的是记账能力，真不是所有人都会的。一个人果然不能精力过于分散了。 “我知道了。”春琼心虚的抓着头发。手里的事是要好好规划一下，不能顾此失彼。 但眼前首要要解决的是，这批小龙虾的销路问题。 第47章 寻求合作 她没想到杜师傅能一次性把一个村的小龙虾都给拉回来，五百斤，一个郧乡县几天之内肯定消化不了那么多。 本来想着接下来一天三十斤左右的量，在县里卖个一个月。 现在不行了，这批龙虾无法长时间养在桶里，必须尽快卖出去。否则，死了就浪费了。 晚上等家里人都回来后，春琼召集大家开会讨论，最终决定，将做好的小龙虾带去汉江那边的安阳县卖。 为啥不去那边了再做，因为本来就没赚几个银子，她不想再掏钱租地方。 春琼打算明天一早，带几斤过去试试。 “客船时间不合适，我想租个渔船。自己开船，时间自由。” 天太热，熟食放不久，客船每次出发时间不定，万一在码头耽误太久，小龙虾馊了就糟了。 “行，王强会水，到时候让他们夫妻陪你去。”杨县令如今对春琼非常放心，她决定的事基本都会无条件支持。 王强和何兴来投奔他们两个月了，还没正式被安排过活。一直在别院带孩子，确实有点浪费了。 杨县令派人打听过，他们的背景清白，这两个月看下来，人品也都过得去。没必要一直考察下去。 春琼赶在今年卖一波小龙虾的初衷是赚一笔快钱，她好用这笔钱来装修斜阳客栈。 但这笔快钱没有她想象中那么多，而客栈装修不能再拖下去了。 春琼翻开食肆账本，看着账面上剩余的百两银子叹气，钱啊钱啊！怎么就留不住呢？先装修吧，不够的，找她娘借！ 她又拿出之前画好的装修图纸，还是让林木负责安排。 第二天，春琼盯着制作小龙虾的时候，林木去租渔船。赶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出发，赶在集市开市前租摊位。 春琼带了二十斤的量，他们一行五个人，到了地方，春琼带着王强和杜小波到东市。柳儿和胡氏到西市。 东市附近住的都是有钱人，说不定已经有人到她的食肆吃过了，春琼想。西市来往的多是普通居民，但也不乏吃货。 早市刚开，找市令驻守人员租了摊位，打开食盒，将小龙虾摆出来。 小波拿着宣传单页边发边吆喝，“鲜香浓郁的新美食小龙虾，欢迎品尝喽！” 这小伙儿机灵胆子大，只要有人接话，他就能将人拉到摊位面前来。 经过他的推荐，还真卖出去好几份。竟然还碰到一个老客户。 “怎么比郧乡县卖的贵？”那客人站在摊位前等春琼打包，他买了两斤。 摆摊卖，一百文一斤，比在郧乡县贵了二十文。 小波一边用扇子给那位客人扇着，一边解释，“送到这边卖，人工、路费、摊位费、冰块保鲜，增加了好些成本呢！您看，您虽然多花了些银子，但不用专门跑那么远了，也不用等了，想吃立马就能吃上。” 春琼听了不住点头，这小子不错，胆大又能言善辩，还能说到点子上。 那客人听了没再说什么，付完银子走了。 小波继续发传单拉人。 不一会儿，东市的十斤全部卖完。 西市这边同样的价格，到中午的时候也卖了七七八八。 第一次出来摆摊就顺利的柳儿很兴奋，“姑娘，今天的客人有一个是开酒馆的，他说路过被香味吸引过来的。奴婢给他夹了两个尝了，他一个人一下买了五斤。还问我们明天还来不来？” 敢情你们这十斤光一家就消化了一半啊！ “强叔，酒馆也提供下酒菜吧？”春琼还没去过这时代的酒馆，不确定酒馆是只卖酒还是也提供饭食酒菜。 “提供一些简单的，诸如花生米、猪蹄这些。” “走，我们去西市酒馆转转。”听了这话，春琼立刻决定。 “姑娘，酒馆叫醉梦轩。”西市入口处，柳儿提醒春琼。 “乖柳儿，好样的！”春琼对柳儿竖起大拇指。 今天带出来的两个都是能干的，尤其是柳儿，前几个月还是一副小孩性情，没想到食肆里短短几个月，竟然都能独当一面了。 春琼表示很欣慰。 醉梦轩竟然还挺大，高高地门头，上下两层结构。 一楼大堂，三三两两坐着几桌客人。每个人面前都放着酒杯，几个小菜。 春琼几人找地方坐下，伙计拿来菜单，春琼在一堆酒名中看到竟然还有酒酿圆子？她将菜单递给王强。 “伙计，你们酒馆还卖甜汤啊？” “回客人，您说的是酒酿圆子吧？咱们这里主要喝酒，菜品少，不喝酒的客人陪别人来不能让人家干坐着，东家就专门加了这个。咱们酒酿圆子味道不错，客官可要尝尝？” “可以。来……”春琼问胡氏，“婶婶喝酒还是？” “酒酿圆子。” “那来四份。”春琼又问伙计，“你们掌柜或者东家可在？” 听了小二的介绍，春寒觉得，这个酒馆可能成为她合作的对象。 “掌柜的在。” “那麻烦小哥通传一声，就说麻辣小龙虾东家来了。” 小二一甩手里的毛巾，“好咧！客官稍等，酒菜马上就来。” 酒菜上来的同时，掌柜也来了，“杨姑娘好。” “掌柜认识我？”春琼起身跟他打招呼，仔细想了想，确定对眼前这个一脸笑的中年大叔没有印象。 “认识这个小账房。”掌柜点点春琼边上的柳儿，“郧乡县百姓都知道食光里是县令千金开的。小二说东家来了，那肯定就是杨姑娘了。” “原来如此。”春琼忍不住笑。 柳儿吐了吐舌头，“掌柜的抱歉，奴婢记性不太好。” “没事没事。我呀就去过一次。还是跟友人一起的，点单付账都是我那友人。”掌柜摆摆手，笑呵呵地问春琼，“姑娘来是？” 小波起身让出位置，将自己面前的酒酿圆子端到王强一侧坐下，春琼邀请掌柜，“您请坐，还不知掌柜贵姓？是这样，听柳儿说您一次买了五斤的小龙虾，就想着来看看是否跟您达成长期合作？” “免贵姓张。我对姑娘的卤菜闻名已久。不知能否跟姑娘合作卤菜？” 春琼有点意外，没想到自己的卤菜这么受欢迎。 “可以啊，我目前不卖配方，掌柜如果想合作，可以跟我们县知味轩和望江楼一样，每日给您配送熟食，小龙虾也一样。当然，因为需要租船派人单独配送，所以价格可能就无法优惠了，按食肆的售价。” “姑娘可以考虑到安阳县开分铺。” “目前暂时没那么多精力，等以后再考虑。” “每天从郧乡县运过来，能保证口感吗？”张掌柜蹙眉。 “今天掌柜买的虾，您可尝过了？”春琼没有正面回答，她看到有客人桌上摆放的有一小盘虾。 第48章 肉末茄子打卤面 “嗯，尝过了，没有变味儿。”张掌柜自己说服自己了，“如今正是热的时候，这个温度下能保证质量，就没啥好担心的了。就按姑娘说的合作。” 掌柜瞬间拍板。 “好。掌柜爽快！张掌柜，郧乡县与安阳之间最大的阻碍您也知道，若是雨雪天气，恐怕无法配送，希望您能理解。” “理解理解。郧乡县人杰地灵，就这条江，把什么都阻断了。”张掌柜看着汉江的方向，遗憾地叹气。 “多谢掌柜体恤。”春琼对他抱拳一礼，“小波，去准备纸笔，我这就写契书。” 张掌柜伸手拦住，“你们吃着喝着，我来准备。”说着扬手招呼小二，“六儿，拿笔纸来。” 小二快跑着拿来笔墨纸砚，春琼接过铺开在桌上，洋洋洒洒一篇契约一气呵成。 张掌柜站在旁边，春琼写完他也看完。 春琼浏览一遍，确认没问题后签上名字，然后递给张掌柜。 “姑娘好字！”张掌柜对春琼竖起大拇指，接过笔签上自己的名字。 春琼抿唇笑，“掌柜谬赞了！合作愉快！” “合作愉快！” 自己拥有船只，往返变得极为便利。小渔船虽在安全性方面稍显不足，但自此出行不再受限制。 外出摆摊，竟成功拉回一位合作伙伴，众人皆欣喜不已。 所有配送的卤菜皆在食肆中筹备。如今卤菜要供应两个酒楼、一个酒馆以及他们的食肆，共计四个铺子。仅徐婶、翠儿和柳儿三人，已然忙不过来。春琼索性留下杜小波，又从别院调来两个小姑娘。 这两个小姑娘，一个名为白芷，一个唤作白薇，皆是以草药为名。一听便知是周老所取。两人年龄相仿，约十二岁左右，皆十分机灵。经过一个多月的学习，已能认识不少字。 食肆中又加入两个年龄相近的小姑娘，柳儿和翠儿喜不自禁。两个姑娘各自拉住一个，来到后院安置。 “娘，您独自居住里屋，外面我们四个住。” 翠儿见她们三个小姑娘同住，而自己却与母亲同住，心中不愿，也想与姑娘们住在一起。“行，都行。” 待她们安顿妥当，春琼将几人召集到一起。“食肆和卤菜之事就托付给诸位了！小波，我会从你的那些同伴中再挑选一人。你们俩轮流与强叔一起，负责每日给安阳县送菜。” “大姑娘，我们不再去摆摊了吗？” “摆。这几日照常摆摊。等小龙虾售罄，便无需再去。” 昨日摆摊首日便有所收获，自然要接着摆。 “那属下送完酒馆的货，就直接去摆摊。” 小波说道。 “可以。” 春琼对这小伙子的积极态度非常满意，也乐于给他机会，“醉梦轩靠近西市，摆摊就不必去西市了，摆到东市。” “是。” “柳儿，抽空教两个妹妹算术和记账。” 柳儿是春琼亲自教导出来的，带两个小学徒还是可以的。 “是，姑娘。” 回到家中，春琼又开始着手熬制卤汁。这也是如今令她颇为头疼之事。如今家里签了身契的都是孩子，而能真正独当一面的徐婶，与他们又并非主仆关系。她坚信人性本善，却也深知人心难测，所以从不考验人性，卤汁的方子也迟迟未交出去。 得想个办法将她娘和自己从这事务中解放出来。 “姑娘，庄子上送来了新鲜的蘑菇以及茄子、黄瓜。” 枝儿和刘婶在一旁协助。 “茄子和黄瓜成熟了？” 这些是当初水暖棚所种之物。 “太好了，肉沫茄子打卤面终于可以推出了。” 打卤面中，春琼最喜爱的便是肉沫茄子口味，趁着新口味打卤面推出，说不定能再吸引一波客人，就可以多赚点银子了。 春琼一边指挥着枝儿和刘婶处理食材，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她想着要不从别院挑选几个机灵的孩子，将卤菜制作流程教给他们，慢慢培养他们的厨艺。 他们毕竟是未来管铺子的主力军，一些基础的烹饪技巧和菜品制作可以让他们逐步上手，也好减轻自己的担子。 “姑娘，这熬制卤汁的香料，是不是也该去采买些新的了？”刘婶的话将春琼从思绪中拉回。春琼看了看那还在锅中翻滚的卤汁，微微点头：“已让同仁堂备货，明天我去拿货。” 肉沫茄子打卤面推出的那日，食客们闻香而来。小店里坐满了人，大家都对这新口味赞不绝口。春琼看着店里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欣慰。 食肆铺子开业以来，不断推陈出新，因此生意一直非常稳定，在推出新品的时候还能火爆几天。如今又开发了一个供货伙伴，再加上小龙虾的加持，铺子每日能稳定进账近三十两。 春琼的心里终于不再焦虑。 她也终于让自己稍微闲下来。 来到别院，丽清正带着一群跟她年纪相仿的姑娘小子们在上算术课，春琼在门外边听边点头，别看妹妹年纪小，这课上的着实不错，逻辑清晰，简单明了。 小小的人儿一脸严肃地端坐在夫子席位，还挺有夫子气度的。 春琼不觉感慨，不知不觉间，妹妹也长大了。 春琼没有进屋打扰，一直到他们结束课程。丽清出门看到院子里石桌旁坐着的姐姐，一脸欣喜的跑过来。 “姐，你何时来的？”一下又从严肃小夫子变回可爱小姑娘了。 春琼张开双臂迎接向她扑过来的妹妹，“刚来，清清厉害啦，都能做夫子了。课上的不错！” 丽清傲娇的抬起下巴，“也就还行吧！” “哈哈，非常不错！” 丽清轻哼一声，佯装嗔怪，“还不都是为了你，要不然，人家才不来呢？最近为了给他们上课，我都好久没学习和练字了。” 春琼心底泛出一丝愧疚，姐妹俩的功课早前都是杨县令亲自教，后来她爹实在忙又发现她能够自学后，就让她带着妹妹自己学。 最近半年，她忙着种地和开铺子，妹妹的学业都落下了。 “是，都是姐姐考虑不周，辛苦我妹妹了。”春琼摸着她脑袋，轻声安抚。 第49章 别院教学 安抚好妹妹后，春琼召集起所有孩子。经月余的悉心调养与培训，这些孩子已不复初来时的模样，个个面容整洁，精神饱满，眼神明亮，往昔的畏缩怯懦与冷漠疏离全然不见。 看着眼前这群孩子，春琼露出满意的神色。 小波、苏木、白薇和白芷四人已被安置于食肆，苏木与小波负责每日往安阳县送货之事。 此刻别院尚有十六个孩子。春琼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诸位，历经月余的学习，想必皆有所得。接下来十日，我会每日前来教授诸位算术与记账之法。十日之后，将举行一场考核，合格的，便会陆续安排铺中事务，此后便可领取月银。” 培训期间并无月银发放，毕竟管吃管住又培训，若未劳作便给予月银，恐使人滋生怠惰之心。 春琼说完，众人便七嘴八舌地议论开来。春琼没有制止，任他们讨论。过了好一会儿，众人渐渐安静下来。 有胆大的率先发问：“大姑娘，若考核未通过的，又当如何？” 春琼神色平和，缓声道：“我招募诸位，本是为日后铺中所用，但并非所有人都适合铺内事务。若有人确不适于店铺，便转往庄子。无论何处，皆有活计可做。” 如今庄子正值用人之际，那些不够机敏伶俐或者不善言辞的，送往庄子亦是合适。 “大姑娘，若是到庄子上，是不是就不用学算术了？”一个瘦小的小男孩举了举手，满脸沮丧，“属下学不会算术。” “没关系，能学多少是多少。”春琼安抚地冲他笑笑，“至少不能外出采买，该付多少银钱都算不清楚。” “是。”小伙儿握了握拳头，应道。 “大姑娘，小波哥哥他们去哪里了？”另一个小伙子问。 “你们小波哥哥和白芷姐姐他们四人，已经在铺子里做事了。” “哇，他们这么厉害呀？这么快就能去铺子了。” 众人皆发出一阵艳羡之声。对小波几人羡慕的同时，众人情绪也更加高涨。 接下来十天，春琼每天早早到别院给孩子们上课，上午识字和算术，下午记账。 在她的填鸭式教学下，短短几天，原本鲜活的一群少男少女逐渐变得眼神呆滞，面容疲惫。间隙休息时间，往日的欢声笑语被沉默取代，孩子们机械地记着笔记，对答问题时也显得木讷而迟缓。 春琼虽心疼，但她更明白自己没有那么多时间来教他们，必须趁她最近几天的空闲，抓紧让孩子们掌握基础的知识与技能，至于能理解掌握多少，看他们各自感悟和日后铺子里实践。 不知不觉，十天过去，这天春琼早早结束教学，对孩子们道，“明日考核，今晚我带大家放松下，我们一起去食光里食肆，看看你们小波哥哥和白芷姐姐他们。顺便请大家吃打卤面和卤猪蹄。” “真的吗？太好了！小波哥哥说过好多次，打卤面特别好吃，我们也能吃到了吗？” 有一个小伙儿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春琼。 春琼点头。 这一下，孩子们的眼中总算又有了些光彩，气氛也略微活跃了些。 这几天的高强度学习，让他们学的有点怀疑人生，有的学的慢的甚至受到了打击，如今跟霜打的茄子般无精打采。春琼想着，带他们去铺子里看看小波他们四个忙碌鲜活的模样，说不定能让这几个受打击的孩子重拾信心。 到食肆的时候正是晚饭时辰，铺子里人不少。一楼几个桌子都坐着人，三三两两，桌上标配着几盘卤菜，一壶酒。 酒是醉梦轩的，以前食肆是不卖酒的，跟醉梦轩合作后，春琼顺便把酒给加上了。当初想着蚊子血也是肉，没想到，这酒还挺受欢迎。 柳儿还是在前面柜台，负责收银子记账，小波点单跑趟，苏木和白芷上菜，后厨徐婶带着翠儿和白薇。分工明确，有条不紊。 小波和苏木送完货回来就在食肆里帮忙。 柳儿率先看到春琼一行人，扬声叫人，“大姑娘，您来啦！这就是别院剩下的弟弟妹妹了吧？” “是。带他们来看看。楼上可有空的？”眼前楼下是待不下这么多人了。 铺面本来就小，他们挤在楼下，估计转都转不开。 “还有一个。”柳儿回道。 “行，你们忙吧，我们去楼上坐会儿。”春琼领着人进门，大家排着队跟在她身后。 “大姑娘您来了。”刚进门碰到正从后厨出来的小波，他一眼见到春琼身后跟着的一串，笑着道，“哎呀，大家都来了。” “嗯，出来放放风。一会儿上来给我们点餐。” “是。” 到楼上包厢坐了没一会儿，白茯白苓白术几个丫头就坐不住了，“大姑娘，下面好像挺忙的，要不我们下去几个帮忙？” “不用，铺面小，人多了反而不方便。”春琼哪里不知道他们的心思，“有的是你们忙的时候。明天考核完，白茯白苓川柏天冬，我听说，你们几个在厨艺上挺有天赋？想不想学厨艺？我下个铺子也是吃食铺子。” “大姑娘，我们可以吗？”圆圆脸的天冬激动的站起来。 “可以啊！白芷和白薇如今就跟徐婶学做打卤面。” 四个人对视一眼，同时道，“我们愿意。” “好。明天考核完了再说。” “啊？还是要考核呀？”川柏哀叹。 “当然，你们这十几个人，都是一批的，当然都要参加考核。加油啊！” “是，大姑娘。”川柏有气无力的应着。 春琼带着他们将铺子里所有的卤菜和打卤面都点了一份，十六个小伙伴围坐在一个大桌旁，等着热气腾腾的卤菜和香气四溢的打卤面一一被端上桌，瞬间，浓郁的香味弥漫开来。 孩子们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与期待的光芒，望着满桌的美食，有几个小家伙甚至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春琼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满是怜爱，笑着说道，“这段时间大家都辛苦了，今日放开了吃。” 第50章 玉米施肥 孩子们欢呼雀跃起来，纷纷拿起筷子，一时间，店内响起了此起彼伏的赞叹声。 在这热闹的氛围中，春琼也加入其中，或许是被这氛围感染，平时吃惯了的卤菜今日格外美味。 一顿饭毕，孩子们的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春琼看着他们的笑脸，心中思量接下来的计划。她深知，这些孩子不仅仅是她的帮手，更是她想要用心守护和培养的对象。她只有做的更好，他们才会跟着好。 此刻，在这小小的铺子里，一种别样的温暖与希望正在悄然生长，仿佛预示着他们即将共同开启的美好新征程。 他们吃完饭并没有急着离开，有的站在二楼看城门口的灯火，有的闲不住偷偷下楼去帮忙收拾碗筷，打扫卫生。 春琼没有阻止，任由他们活动。 一直到食肆打烊，才带着所有人回到别院。 考核这天，孩子们个个精神抖擞，有几个前几天精神萎靡的今天也活力满满。 春琼站在一旁，看着他们奋笔疾书的样子，知道这十天的辛苦没有白费。无论结果如何，这些孩子都在这段经历中成长了，她也终于有了第一批完全按照自己意愿培养的人可用。 上午考核完，春琼亲自阅卷，下午结果就出来了。她将考核结果贴在墙上，召集所有人。 “诸位，考核结果已出。前六名接下来轮流到食光里帮忙，我会让柳儿给你们排班。白茯和天冬，你俩在前六名，如今你们有两个选择，是学厨艺还是去铺子帮忙？” “回大姑娘，我们学厨艺。” 白茯和天冬，显然之前已经考虑好了，春琼问完没有犹豫，立刻回答。 “好，那名额顺延两名。川柏和白苓，你俩也去学厨艺，同时继续如今的课程。剩下的六个人，到时候随我去庄子，先在庄子上帮忙。当然，去庄子了也要继续学习，我在庄子上也有产业，要不了多久，你们这段时间学的内容，全部都会用上。”说完春琼环顾四周，“大家可有异议？” “回大姑娘，没有。”众人齐声道。 “好。那就解散吧。”说完又想起什么，“对了，大家习武都不要落下。” “是。” 终于安置好这群孩子，一直压在她心里的一块儿石头总算落地。 五百斤小龙虾卖了七天就没有了，林木安排好客栈装修事宜后，就带着人出去寻找了。赶在家里断货前，又从槐树村抓了百十斤送回来。 他和陈里正一起在周边村落继续寻找。跑遍了周边大大小小村落，最终在槐树村下游一片村落再次看到这些小龙虾。 杜师傅让人做的大木桶，他们一起带出来，放在陈里正家里。如今找到了，直接装桶运回郧乡县。 小龙虾货源由杜师傅和林木负责，春琼直接撒手没管了。 她收拾了行李，准备带着别院那六个人去庄子。 按照季节，玉米该到了出穗分化的时候，正是生长的关键时期，需要保证有充足的养分。她要去庄子盯着施肥。 庄子里也忙得热火朝天，家里佃农不多，这时节又要忙着除草，又要施肥，人手完全不够用。刘庄头正发愁呢，春琼带着人出现了。 刘庄头看着春琼身后马车上跳下来的一串人，眼睛笑的都眯起来了，“哎哟，大姑娘，这是您带来庄子帮忙的人吧？来得可正是时候！” “是啊，想着玉米要施肥了，专门带来给你帮忙的。”春琼对身后一群人介绍，“这是负责杨府庄子的刘庄头，大家叫刘伯就好。你们的活计，由他安排。” “是，肥料都准备好了，就是缺人。” 春琼又跟刘伯介绍，“刘伯这是胡婶婶和宋婶婶。” 如今别院孩子都有了去处，何兴去了杨县令身边，宋氏也不愿自己待在别院闲着，春琼出发的时候，就将她们母子也带上了。 “庄头好，有什么事尽管安排。”胡氏和宋氏一抱拳，对刘庄头行了个江湖礼。 “两位弟妹好，叫我老刘就行。” 刘庄头热情地将众人迎进庄子，开始分配任务。 春琼将从食肆打包的卤菜送去厨房，然后自己在庄子里四处查看，她看着地里茁壮成长的玉米，忍不住小声哼起了小曲。 “五谷丰登喜庆丰收年年，神清气爽烦恼也烟消云散……” 引得周围忙碌的村民纷纷抬头张望。 大牛婶笑呵呵地问，“大姑娘看起来心情很好？” “看这片玉米长得好，高兴。”春琼拐到大牛婶他们地里，站在旁边看他们施肥除草。 “您那一片移栽的确实长得好，不光您高兴，村里人也都高兴着呢，大家伙儿没事就过来溜达一圈，看到草顺手就给拔了。” “让各位叔伯费心了。” 春琼明白村民的心情，虽然他们地里的庄稼长的并不比之前好，但因为春琼的及时措施，今年倒春寒的影响已经降到最低。 并且今年杨家推出的有机肥和新种植方式，眼看着效果好像还不错，村民们不免心里对下一年充满了希望。 这希望甚至让他们对今年倒春寒庄稼受到损害的难过都减少了，大家把希望都放在了春琼这个新方法上，放在了下一年。 随着移栽玉米的长势，和前段时间春琼对他们地里玉米的补救措施，让越来越多的村民开始相信春琼制作的有机肥。如今村里几乎家家户户都在里正和刘庄头的指导下做了有机肥，现在正好给玉米再次施肥。 春琼看到胡氏和宋氏也拿着工具来帮忙除草，她们手脚麻利，虽然出身江湖，但干起农活来也丝毫不含糊。宋婶一边除草，一边还不忘和身边的人分享一些自己以前的趣事，引得众人阵阵欢笑，干活的氛围轻松愉快。 春琼走到施肥的地块，那六个孩子正按照刘庄头的教导施肥，虽动作不熟练，但干的认真。 看着比自己还高的玉米杆，想到马上就是梅雨季节，春琼嘱咐刘庄头，“刘伯，每年七月底八月初我们这里会有梅雨，这片移栽的玉米长得比较高，边缘和风口位置最好能用绳子从中间拦一下，防止倒伏。” “是，您上次提醒后，我就已经准备好绳子了，施完肥就着手牵绳子。”刘庄头抽空回复春琼。 这时，一个佃农匆匆跑来，对刘庄头说道：“庄头，东边那块地的沟渠好像有点堵住了，要不要清理？” 刘庄头皱了皱眉头，春琼听闻，立即说道：“要清理，刚说到梅雨季节，沟渠肯定要保证通畅。” 第51章 玉米丰收 这个周期的玉米，要保证水分，更要保证土壤清爽，根系不能泡水。 “姑娘放心，我这就安排人清理。” 来到东边田地，只见原本的沟渠里堆积了淤泥和杂物。 佃农找来工具，春琼看大家都在忙着，佃农一个人不方便，她不顾沟渠里的脏污，亲自动手，帮助佃农一起清理。两人忙活大半天，才将所有沟渠都清理干净。 中午吃饭的时候终于见到大伯。 大伯看着春琼脏兮兮的衣服直皱眉头，“琼琼，你咋又不带丫头，连个帮忙洗衣服的人都没有。” “没事，大伯，夏天衣服薄，我可以自己洗。” 春琼意识到，怎么感觉多了二十个人，人还是不够用？她的丫鬟很少有时间跟在她身边，枝儿又被她留下看护家里试种的香菇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庄子里的各项农活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玉米经过出穗分化，慢慢地开始长出玉米棒。春琼偷偷量了量，大的竟然能长到十五厘米长。 春琼抬眼看着眼前绿意盎然的玉米，第一次感受到了这片土地满满的生机，心中对未来充满了憧憬与期待。 好期待秋季的到来，春琼在心里说道。她仿佛已经看到，在金黄的秋日阳光下，饱满的玉米穗如同一根根金棒，沉甸甸地挂满了玉米秆，村民们穿梭其中，，脸上洋溢着丰收的喜悦，孩子们在田埂上嬉笑玩耍，追逐着那些偶尔飞起的蚂蚱。 日子一天天过去，今年的梅雨季节竟然没下几天雨，在好天气照耀下，玉米的长势愈发喜人。 春琼每天都会到田间地头巡视，看着玉米逐渐变得更加饱满，她心中的那份期待也越发强烈。偶尔，她会摘几个嫩玉米，带回庄子里煮熟，与村民们一同分享那清甜的味道。 八月中旬，这一批移栽玉米，终于到了要收获的时候。为了迎接这即将到来的丰收，春琼给杨县令去信，通知他带领县衙上下来牛头村见证移栽玉米的丰收。 准备了两天，杨县令带着县承、师爷以及下辖乡镇所有村落的里正，几十人的队伍浩浩荡荡来到牛头村。 春琼召集起村里劳动力，和杨县令带来的人一起，亲自到地里收玉米。 到了地里，两米多高的玉米秆就够让他们震撼了，再看着自己亲手掰下来的足有半斤重的玉米棒，那群来看热闹的里正已经震惊的说不出话。 春琼让人拿着称等在一边，地里背出来的玉米，当场过称后再送回庄子。待这移栽的四亩收完，春琼的统计数据也已出来，这个数据，连她自己都有点意外。 牛头村村民和各村里正紧紧围着春琼，紧张地等待着她算出结果。 就连杨县令也有点紧张，深吸一口气，催促春琼，“闺女，快告诉我们，有多少斤？” “一共三千一百斤。”春琼在众人万分期待的目光中缓缓报出一个数字。 “多少？”有村民问，嗓子有点破音。 “三千一百斤。”春琼又大声重复一遍。 这下所有人都听清楚了，众人一下炸了锅。春琼趁机将杨县令拉到一旁，将记录的小本本递给他，示意他说话。 杨县令看着小本本上核算的纯玉米亩产，万千思绪，最终都归于激动。 “各位乡亲！”他往地垄上上了一步，站在稍高处喊了一嗓子，待众人安静下来，“各位乡亲，这是我闺女用新的种植方法试种出来的玉米，四亩地，三千一百斤，亩产七百八十斤。当然，这是含玉米芯的重量的，大家都是种地好手，也都知道一个玉米棒，芯和玉米的比例。这么 算下来，玉米亩产净重至少应该在五百五十斤以上。” “五百五十斤？这也太高了，往年我们种的亩产能到两百斤就谢天谢地了！”有人激动地眼睛都红了。 五百五十斤每亩，按照如今十五税一的标准，每亩地交完税后还剩五百一十斤，按照每人每天吃两斤粮食算，每人种两亩地，就可以不用再饿肚子了。 “杨姑娘，这种新种植方法是什么？怎么能种出如此高产的玉米？” “杨姑娘，为啥你种的玉米，就连玉米秆都比我们种的都粗大？是用的种子不一样吗？” “杨姑娘，这新方法难吗？我们可以学吗？” … 众人围着春琼，七嘴八舌的问着。杨县令几次想要说话，都被打断。 最后林木和胡婶上前将春琼带出包围圈。 杨县令抬手示意大家安静，继续说道：“这新的种植方法，虽需多费些心力，但大家看到了收成如此可观，不仅如此，新方法更省种子，更易成活，就连今年的倒春寒，受影响都不大。所以本官决定，明年本官将在各村大力推广此技术，诸位觉得如何？” “好啊！有了这种方法，大家伙儿就不用再饿肚子了。”众人纷纷赞成。 一位里正站出来问道：“杨大人，这新法子虽好，可咱村里的地肥力参差不齐，能都种出这等产量吗？” 杨县令示意春琼出来给村民解惑。 春琼上前一步，解释道：“各位叔伯，这玉米种植对土地肥力确有要求，但我们可以通过合理施肥来改善土地。今年我们牛头村已经制作出了肥料，并用到庄稼上，这玉米，也是通过几轮施肥的，届时也会分享给大家。” 杨县令接着说：“为了鼓励大家积极采用新种植法多种地，县衙决定，对于率先采用且成效显着的农户，将给予一定的奖励，县衙提供农具、种子。而对于主动开荒的土地，采用此方法种植的，另外再给予其他奖励或减免赋税。” 此语一出，村民们的热情更加高涨。大家再次围在春琼和杨县令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讨论着未来的耕种计划，甚至有里正直接跟杨县令保证，他们村明年预计开荒多少亩地。那曾经笼罩在贫困和辛劳之上的阴霾，似乎在这一刻被这丰收的希望驱散。 春琼看着村民高涨的热情和脸上洋溢的笑脸，心中满是欣慰。 她终于利用自己的知识，帮到了普通百姓。她默默在心中发誓，要将更多自己知道的农耕技术引入到这片土地，让更多的人不再挨饿受冻，也不枉她到这个时代走一遭。 第52章 年年有鱼 待外村的里正和县衙的人离开，春琼找到杨县令商量，“爹，如今要全县推广玉米移栽技术和有机肥制作，村民不仅需要学习，还需要派专人到各村指导，仅靠我和庄子上几个人肯定不行。牛头村很多村民几乎见证了玉米和有机肥的出现，他们在经过培训后可以出去指导。我打算在牛头村成立一个农事学堂，各村再挑选一批村民进行系统培训，由他们回去后再教各村村民。” “我也正有此意。这件事就交给你来办吧？只是，你忙的过来不？你那个客栈改鱼庄已经装修的差不多了，要先准备鱼庄开业吧？”杨县令一面骄傲闺女的能干，一面又心疼她太忙了。 “来得及。农事学堂放到冬天农闲开办就行。咱们这里，玉米只能种一季，正好冬天教他们大棚育苗。最近抽个时间，将有机肥制作先教了，现在做有机肥，刚好冬小麦种植可用。”春琼有条不紊地说着自己的规划。 “好。等你准备好了，我就让人通知各村里正带人来牛头村学习有机肥制作。” “最近到处收玉米，等玉米收完了就可以安排。”逐渐到了秋收的季节，朝阳处的玉米已经老了，趁最近天气好，要让村民赶紧收了。 并且，到时候玉米秆刚好可以利用起来。 “还有件事，大棚育种，那个顶，我派人各处打听了，除了油纸，没有找到合适的可替代的。看来，只能推广水暖棚了。” “没事爹，水暖棚和油纸棚都推广，村民们可根据自身情况选择。村民比我们有经验，我们将原理教给他们，说不定有人能发现替代油纸的合适材料呢！” 劳动人民的智慧是无限的。 玉米收完，春琼父女二人一起回县里。 斜阳客栈的装修已经到收尾阶段，这个店春琼打算做成一个专门吃鱼的地方，烤鱼、煮鱼和鱼头泡饭。 上一世春琼最爱吃鱼你在一起的小火锅了，一个人就能吃一个双人份的。她打算把鱼你在一起搬过来，但这个铺面较大，所以再加上烤鱼和鱼头泡饭。 九月初六，“年年有鱼”鱼庄正式开业。开业当天，鞭炮齐鸣，热闹非凡。春琼姐妹俩站在“年年有鱼”鱼庄门口，待鞭炮过后，一起拉下门头上的红绸。 随着店门打开，早已等候在外的食客们便蜂拥而入。得益于食光里食肆前期打下的良好口碑，众人得知鱼庄是春琼开的之后，都对这个鱼庄充满了好奇。所以今日开业，不用特别宣传，人就特别多。 店内的装修简约而不失格调，墙壁上挂着各种与鱼相关的水墨画，大厅里小桥流水中，鱼儿畅游清荷之间，大小卡座分布在周围，置身其中，仿佛到了某个后花园。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鱼香，烤鱼、煮鱼和鱼头泡饭独特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春琼在厨房与大厅间忙碌地穿梭着，亲自把关每一道菜。烤鱼必须外皮烤得金黄酥脆，煮鱼的汤头必须达到乳白。 执掌后厨的正是白茯、白苓、天冬、川柏四人。这四人确实对厨艺有天赋，又有一些底子在，经过春琼几个月的严格培训，如今各个都是大厨了。白茯白苓姐妹俩负责水煮鱼，天冬负责烤鱼，川柏负责炖鱼头。除了这四个，南星和玉竹则专门负责片鱼。 白芷白薇白芨白术四个姑娘，穿梭于大厅，将一份份菜品端上来，金黄酥脆的烤鱼，在炭火的烤制下滋滋作响，散发着诱人的香气；麻辣鲜香的鱼片，在诱人的汤中翻滚美；鱼头泡饭的鱼头炖煮得恰到好处，胶质融入到汤汁里，浇在粒粒饱满的米饭上，让人食指大动。 食客们品尝着美味的鱼肉，一个个赞不绝口。同仁堂刘掌柜和木材铺子陈掌柜两人如今已成饭搭子，两人点了一锅花椒酸菜鱼，又眼馋邻桌的烤鱼，两人叫春琼，“大姑娘，再来一份烤鱼。” 春琼阻止，“两位掌柜，再来一份你们吃不完喔，煮鱼还有配菜马上就上了，配菜煮在里面，味道也不容错过的。烤鱼下次再吃。” “行吧。听大姑娘的。”两位掌柜听春琼这么说，欣然同意。 专门被春琼邀请过来的安阳县醉梦轩张掌柜拦住春琼不让她走，“大姑娘，真的不考虑到安阳县开分店吗？” 他同桌的朋友也出声附和，“是啊，杨姑娘，郧乡县的人常年吃鱼，他们吃几顿新鲜就腻了，但安阳县外地人更多，您这鱼更有市场。” “等我先把这两个铺子管明白了，就考虑去外面。”春琼笑着回道。 “好的，我们等着姑娘去安阳县。”张掌柜忽然想起什么，指着春琼锅里问，“杨姑娘，这个是调味的吧？是何物？” 烤鱼、水煮鱼里的诸多调味料都是第一次在众人展现在众人面前，之前的卤菜，都是卤好了后，将调料全部捞出来了。 张掌柜指着的正是锅里一颗颗小小的花椒。 对于众人的好奇，春琼没有隐瞒，“那是花椒，是一种调味品，麻中微涩，味道芳香，可去腥。大家今天吃的鱼，是不是都没有鱼腥味了？” 厅中众人纷纷附和，“是，麻辣鲜香，一点不腥！” 也有食客问，“杨姑娘，我点的风味番茄鱼，锅里没看到你们说的花椒，怎么也不腥？” 春琼俏皮一笑，“这就是本店的制作秘诀啦！” “好吧。” 春琼解释，“其实番茄本身就有去腥的功能，诸位平时吃番茄炒蛋，是不是也感觉不到腥？” “好像是的。”有人回答。 只是，她又加了其他的材料去腥。 看着食客们满足的神情和店里伙计们井然有序的忙碌身影，春琼放下心来。 她拿起小本本，一桌桌进行问卷调查，不管是烤鱼、水煮鱼，还是鱼头泡饭，前期只经过了杨府上下的试菜调整，开业第一天，她想趁机收集一些建议，以便改进。 第53章 香菇种植规划 食客大多是郧乡县的人，跟春琼基本都认识，对于春琼的提问，一个个慷慨激昂，知无不言。 有客人提到，“杨姑娘，不仅鱼好吃，酸菜也好吃，在鱼份量不变的情况下，酸菜可以多加点。” “好的。”一点酸菜，增加不了多少成本，春琼欣然同意。 “这个花椒可以少放点，太麻了，我现在嘴巴都没感觉了。”有一个客人大着舌头说。 这是一个吃不了麻的人，给人麻的舌头都不灵活了。春琼在本上写下，麻辣要分微麻微辣、中麻中辣、特麻特辣等阶段。以应对不同客人需求。 “鱼头泡饭，可以加汤吗？”有人提问。 “可以加，只是加的都是清汤，肯定没有鱼汤那么香味浓郁。”春琼回道。 …… 春琼一一记下这些意见，并对提意见的人送了小菜表示感谢。 春琼看着店内热闹的人群，春琼满心满眼地开心，她的鱼庄，算是开门红了。 随着时间推移，“年年有鱼”鱼庄的名声在县里渐渐传开，不仅吸引了本地的吃货，就连周边城镇的人也慕名而来。 因为鱼庄慕名而来的人，又被当地人科普了打卤面和卤菜，进而食光里生意竟然也跟着好了些。就连小龙虾下市，食光里的收入都没有减少。 月底，春琼亲自盘了鱼庄的账，看着账面终于超过四位的数字，终于大大松一口气。 随着两个店铺生意的红火，春琼的商业版图至此渐渐铺开。她深知，这只是一个开始，未来她将依托这两个铺子的特色，将吃鱼和卤菜向更多地方宣传，让更多的人知道，郧乡县的鱼和卤菜，让郧乡县打出自己的特色美食。 十月的天气渐渐变冷。春琼院子里的香菇经过了一个夏天的生长，终于也到了采摘的季节。 一个夏天，春琼感觉自己的院子里都被一股清新的菌菇香味环绕。 如今，一架架井字摆放的椴木上，一朵朵浅褐色的香菇，像撑开的圆润小伞，在椴木上迎风摇晃。 春琼拿着背篓，钻进香菇架下，将菌盖上有裂口的香菇摘下，有裂口的代表香菇已经成熟，这时候采摘最合适。 采摘完香菇，春琼回到屋内，将新鲜的香菇洗净。她决定用一部分香菇来制作香菇酱，之前妹妹腌笋密封保存了挺久，这给了春琼启发。 把香菇切成小丁，配上葱姜蒜、辣椒等调料，在热油中慢慢翻炒。随着温度的升高，香菇的香味愈发浓郁，弥漫了整个屋子，那浓郁醇厚的香气让人垂涎欲滴。做好的香菇酱，无论是搭配馒头还是拌面，都堪称一绝。 她要看看，用陶罐封存的香菇酱能够保存多久，适不适合长途运输。 而另一部分香菇，留下一小部分用来炖汤晚上喝后，其他的全部晾晒起来，做成干货。 饭后，杨县令回书房继续处理公务，看到春琼进来，就知道她又有想法了。 “闺女，找爹有事？” 春琼将手中的计划书铺开在他面前，“爹，我的蘑菇已经试种成功，产量还挺高，您最近时常吃到，味道不比野生的差。我想找个地方，批量种植。” 杨县令沉思，有点担忧，“确实可以种，只是闺女，你忙的过来吗？” “没事，爹，我现在有人手，只要教会他们就行，不用我亲自动手。”这半年来，春琼并不觉得累，反而干劲满满。 “这样……你想做那就去做吧，爹支持你，有问题尽管来找爹。”杨县令开始仔细看起春琼的计划书。 得到杨县令的首肯，春琼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爹，那咱们得赶紧选地，我瞧着牛头村山脚下那片闲置的山坡就挺合适，土质肥沃，排水也好，而且日照充足，利于蘑菇生长。” 杨县令微微点头，他也知道那片地，本来准备鼓励村民开荒出来的，但那片离牛头山太近，野猪时常出没，不管是对人还是对庄稼都不安全。所以那片地就一直荒着。 “还是打算带着牛头村村民一起种吗？”杨县令有别的担忧，“闺女，咱家在这儿身份特殊，你爹我是这郧乡县下辖所有村落的父母官，若所有的产业都以牛头村为中心，会不会引起其他村村民的不满？” 春琼明白老爹的担忧，但她有自己的想法，“爹，香菇种植技术，我不打算交出去。我们家随着人员越来越多，仅靠您的俸禄肯定是不行的，我们手上必须要有一些支柱产业，以备不时之需。而如今咱们手里不管是食肆还是鱼庄，前期我们只是占尽先机才能够赚一点银钱，之后随着那些香料的普及，终究会被人模仿，那些终归都只是小打小闹，并不能作为杨家长久的底蕴。” 而香菇种植就不一样了，只要菌种培育技术不外漏，香菇种植技术就会牢牢握在自己手里。别人想模仿可没那么容易。 当然，其他人可以直接去山上找已经长蘑菇的树，带回来继续种，但费时费力不说，山上已经长蘑菇的树也并没有那么多。 春琼想为这里的百姓改变现状做出努力，但她也有自己的私心。而类似香菇种植这种在这个时代可以作为传承的东西，她想留一些在自己家人手里。 况且，香菇种植不像粮食种植技术，能够改变千万人的生活，她会尽力摸索前世那些优良的粮食技术，带给更多的百姓。 杨县令点头，“你说的没错，村民想要改变现状，日子过的更好，需要自己想办法，不能完全指望我们把所有技术一股脑教给他们，容易让人产生依赖心理。如今，有有机肥和玉米移栽技术，目前关键是让他们把这两个能切实提高粮食产量的技术掌握了并运用起来。也不易一次教太多新技术，村民到时候顾此失彼，反而得不偿失！这技术就我们自己留着吧！” 杨县令沉吟片刻，继续说道，“明日我让县丞查下备档，再确认下那片地的归属，莫要引起村民纠纷。还有，这种植香菇所需的人手，你可有打算？” 第54章 有机肥全县推广 春琼胸有成竹地说道：“爹，虽然我不打算带着村民一起种，但可以招募他们做工，按工付酬，这样既能解决咱家种植人手问题，也能帮衬乡亲们改善生活。” 杨县令赞许地看着女儿，“你考虑得周全。不过，这香菇种出来了，销售渠道也得提前谋划。总不能就指着你铺子那点销量，咱们得想法子把它们卖到府城，甚至更远的地方去。” 春琼笑道：“爹，这个我也想过。咱们可以先在府城里找几家大的酒楼饭馆和干货铺子合作，让他们试用咱们的香菇做菜。若是反响好，不愁没有销路。而且，咱们还可以把香菇加工成一些特色产品，比如我最近正在尝试的香菇酱之类的，这样保存时间长，也方便运输售卖。” 杨县令站起身来，背着手在书房里踱步，“嗯，这些想法都不错。但这批量种植毕竟是个大工程，需要不少银子投入。我一会儿找你娘核算核算咱家的账目，看看能拿出多少资金来支持。你再把种植香菇的详细步骤、所需物料都整理出来，给家里人都分派活计，如今家里人多了，不要事事都自己做。” 春琼脆生生地应了一声，“好的，爹，您放心吧，有人不用是笨蛋，你闺女我像是笨蛋吗？” 杨县令笑，“嗯，我闺女可聪慧了。” “对了，爹，农事学堂，我建议县衙出面建设。里正准备把刘家祠堂整理出来，作为农事学堂地点，我拒绝了。这毕竟是整个县的事，用人家的祠堂不合适。” “你说的没错，虽然建在他们村，但这是县里所有人的事，不能用他们的祠堂。这事你不必管了，我已经安排下去，待最近农事结束，各村会出人，去牛头村建学堂。” “好的。” 说罢，春琼满心欢喜地离开书房，只留下杨县令望着她离去的背影，脸上又是欣慰，又是愧疚，闺女如今活力满满，各种点子层出不穷，或许以前，是他们夫妻对她太过苛责了，以至于她只能躲在后院发呆。 杨县令一直坚定地认为春琼前两年学画时在院子里观察花草是在发呆，尽管春琼解释过很多次，他还是如此认为。 果然县衙有人好办事，父女交谈完的第二天下午，春琼就拿到了牛头山脚下那片地的地契。 银子肯定是她爹找她娘拿的，春琼也没有说要还给她娘的话，这是整个杨家的产业，银子从中公出很正常。 鱼庄运营步入正轨，客流稳定，用不上那么多服务人员，春琼将白芨和白术撤出来，带着小波和苏木白芨白术到牛头村。 此次来牛头村有两个任务，一是教授各村制作有机肥，二是香菇菇场的建设以及种植香菇椴木的砍伐。 有机肥制作不需要太多理论知识，所需材料都是现成的，春琼只需要现场指导他们步骤和配比即可，所以不必在学堂进行。 出发前，杨县令已让人通知各村，派遣代表于指定日期到牛头村学习。 抵达牛头村后，春琼吩咐刘庄头和里正先带人将有机肥制作的原材料准备好，总不好让各村代表到了自己准备材料。 之后，春琼深入菇场建设的那片荒林，查看了各处的光照、水源和通风等环境，最终定下菇场的确切地址。 菇场不仅要种植香菇，春琼同时规划了晾晒场和作坊。晾晒场当然是用于香菇的晾晒的，作坊是为了以后的香菇酱等做准备。 春琼想着，既然要建设，那就一步到位，省钱省力。 建设队是春琼让林木从县里找的，他们接过各种工程，技术熟练，沟通顺畅。 菇场动工的同时，各村来学习有机肥的代表也到了。 春琼将人带到杨家那块移栽玉米地里，玉米收完后，玉米秆砍了后都堆放在地里，正好这次教学用。 春琼站在田埂上，清了清嗓子开始讲解：“各位乡亲，我看各村都喜欢把玉米秆存放起来给家禽牲畜们建棚舍。但其实，这玉米秆更是制作肥料的好原料。不光玉米杆，麦秆、蔬菜根茎，都可作为堆肥的原料。今天，我们来学习如何利用这些大家都常见的材料制作肥料。首先呢，咱们得把玉米秆尽可能地切碎，这样能加快它后续的腐烂速度。” 说着，她拿起一旁早已准备好的镰刀，熟练地示范起来，将玉米秆切成小段。之后，又将有机肥的其他材料一一讲解。春琼一边讲解，一边看着众人操作，她严格地要求所有人员都必须按比例搭配玉米秆、粪便！、黑土和泥土。她怕学的时候不严格，之后他们回村传授给村民的时候打折扣，万一肥力不够，岂不是砸了她的招牌。 “最后一步，也是关键的一步，就是要把这些原料充分地搅拌均匀，然后堆成一个大堆，用黄泥密封，这样既能保持温度，又能防止雨水过多地渗入。夏天时候一个月，如今这时候两个月后，就能发酵好，成为肥沃的有机肥啦。当然，发酵到一半的时间后，需要挖开重新搅拌再密封。等发酵好了，推开晒干，之后即可用于庄稼施肥。”春琼一边详细地解说，一边让刘伯拌黄泥。 经过春琼手把手的指导，各村代表很快掌握了制作有机肥的技巧。 结束前，春琼再次提醒，“各位乡亲，都说咱山里人靠山吃山，有机肥制作的黑土，正是这山林赐于我们的肥料。但山林造肥有限，诸位在取用黑土时，不要在一个地方过度取用。要留给树木足够的肥料生长，才有后续的落叶和黑土。” “是，姑娘放心，我等一定传达到位。”众人纷纷对春琼拱手行礼，表示感谢。 “杨姑娘，若是没有山的平原地区，没有黑土，岂不是就不能制作这有机肥了？”有人提问。 春琼一一耐心解惑，“黑土能够增加肥力，因为它本身是发酵好的肥料。若是没有黑土，影响也不大，大家可适当多用些粪便，羊粪、猪粪、牛粪都可添加。” “杨姑娘，这肥料真的能增加粮食产量吗？” 第55章 有机肥推广 “我只能告诉诸位，它确实有助于改善土壤，增加土地肥力，帮助庄稼成长。但是种地并不是有了足够的肥料，庄稼就一定能长得好。还需要人的精心养护和适宜的天气气候。今年我们牛头村不少村民已经尝试用过此肥料，效果如何，诸位可以问问这里的村民。” 旁边帮忙的牛头村刘里正闻言，站出来说，“我是牛头村里正，也是咱村里最早开始跟着杨姑娘制作并使用有机肥的人家，大家都知道今年遭受了倒春寒，大片玉米都是之后补苗的，但我家今年的收成并没有减少，玉米亩产甚至增加了。” “真的，增加了多少？”众人好奇了，纷纷放下手里的活，看着里正。 “亩产有两百六十多斤。”里正缓缓说出一串数字。 “也就是说，若不是有倒春寒，玉米亩产还会再增加？” “两百六十多斤，即便没有倒春寒，也不能达到啊？我们村，去年丰收年，亩产也才两百斤左右！”这有机肥真有如此效果？众人心存怀疑的同时，又是激动。 “是。”里正回复。 看着众人激动的面容，春琼提醒道，“大家回去后立刻带领村民着手制作一批。接下来如果天气好，还能赶上冬小麦种植，这有机肥用作底肥，效果也是非常不错的。” “杨姑娘，这肥料可以用作所有的庄稼吗？” “基本上可以的，但是每次施肥时要适量，大家不要想着施肥越多，庄稼长得越好。” “好的，多谢杨姑娘指导！” 准备离开的时候，被人叫住，“杨姑娘，我是岭山村里正，我们村老年人比较多，他们性子顽固，不好说服。恳请杨大人或者杨姑娘，亲自去我们村说服并指导村民制作有机肥。” 春琼低头沉吟片刻，点头，“可以。今日你先回去，明日我过去。” 不成想这句话引起了其他村里正的注意，纷纷围住春琼，“杨姑娘，有机肥过于重要，我刚学完，自己还没独立制作过，怕教不好村民，也请杨姑娘去我们青山村指导。” “杨姑娘，我们回船村也需要。” “杨姑娘，我们上河村也需要。” “我先提的，杨姑娘要先去我们村，你们后面的排队。”岭山村里正见如此情形，怕春琼先去别村了，赶紧阻止。 春琼没想到众人会为这事吵起来，吵吵嚷嚷的，让她头皮发麻，她深吸一口气，提高音量说道：“诸位村正，且听我一言。我知晓有机肥之事对各村皆至关重要，但我一人之力有限，无法同时兼顾。” 众人听闻，稍稍安静了些，都眼巴巴地望着她。 春琼继续道，“岭山村情况确实特殊，年轻人少，老人多，我明日会去岭山村。至于其他村子，诸位若是真等我一处处前往，浪费的是各村的时间，到时候就赶不上小麦种植了。我会安排牛头村其他人员前往，牛头村村民研究制作有机肥近半年有余，多次亲手制作，若论动手能力，他们比我更厉害！” 各村正听了她的安排，虽仍有些急切，但也明白只能如此。 “杨姑娘考虑周全，是我们过于着急了。”众人纷纷认可。 春琼微笑着点头，心中却已开始思索如何更快捷的让有机肥的制作知识在各村顺利普及，这关系着各村土地的肥力提升与未来的收成，任重而道远。 这时代虽然识字的人不多，但各村应该还是能找到一两个人的吧？要不还是把有机肥的制作方法详细整理成手册，交给各位村正？ 送走各村学习有机肥的代表，春琼开始安排人砍伐香菇种植的椴木。 椴木香菇种植，就是将能够长香菇的树砍伐后，通过人工接种，来培育香菇。 春琼已确定能长香菇的树有桦树、柞树、胡杨树和栗树。牛头山栗树和桦树多，这也是春琼看中这一片的原因。 最适宜长香菇的树要在树龄十年以上，三十年以内，椴木耐力长，香菇产量高。 春琼招工的信息贴出去没多久，就有很多村民来报名了。 “大姑娘，您要招工砍树，我们没事儿干的都来了。要的了这么多人不？” 春琼对村民如此支持她工作很感激，“要的了，要的了，我需要的量大，需要不少人。多谢各位叔伯支持！” “谢啥，你教大家种地，教大家制作肥料，大家心里都感激着呢！” “是啊，是啊，大姑娘有事尽管叫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附和。 “好，一定。”春琼冲众人温和地笑着，“各位叔伯，进山后大家最好结伴而行，不要往深山去，砍树时要注意安全。” 之后春琼又将要砍树的品种和要求一一告知。 村民们虽疑惑春琼为何只要那几个品种的树，但见春琼没有多说，也就没有多问。反正有银子挣，砍什么树都行。 菇棚建设各项工作分工明确，进度很快，半个多月的时间就搭建起来了。宽敞的木质大棚，竹枝搭建的屋顶，看起来简洁又大气。 村民扛回来的木头，截成一米左右的椴木后，放在菇棚周围晾晒。 春琼按照上半年制作菌种的步骤，制作了大批菌种。 一切都在井然有序的进行着。 这天，春琼正在菇棚拿着钻子研究怎么快速给椴木打孔，张盼儿急匆匆找来了。 张盼儿自从和离后，就带着女儿苗苗从刘尚的家里搬出来，住到了杨府庄子里。庄子里这几个月人多，不必刻意避嫌。 她自己也知道和离时为了摆脱娘家和刘尚的后续纠缠，将春琼牵扯进去不地道。从县衙回来了越发低调，带着闺女龟缩在庄子一角，跟个隐形人似的，没事从不往人多的地方凑。春琼来庄子好几天了，都没见过她。 经过了这段时间，春琼已经不在意她当时的行为。毕竟是个可怜人，又独自带着孩子，为了生存有点小心思也是正常的。 刘公子养好伤后，上个月刚被送去服刑，苗苗的抚养，他是完全指望不上了。 “见过大姑娘。”张盼儿走近春琼，弯腰给她行礼。 “嗯，你找我有事？”春琼温和地问。 第56章 母猪难产 “是，庄子里好几头猪在生产，其中有一头感觉难产了。”张盼儿神色惶急，额头满是汗珠，不知是因奔跑抑或焦急所致。 “……” 春琼闻言，霍然起身，匆匆迈出两步，却又猛地顿住。这可如何是好？接生之事，她一窍不通啊！这可完全超出她知识范围了！至于兽医，这小小牛头村，连个寻常大夫都难寻，何况兽医？ “小波，宋婶在何处？”春琼脑海中灵光一闪，宋婶似乎懂些医术。 “宋婶跟砍树的村民一起进山了。”小波回复，也一脸焦急。 春琼猜测，宋婶大抵是入山采药去了，前些时日时常听闻她念叨山中草药颇为丰盛。 “小波，你即刻顺着大路进山，沿途仔细找寻宋婶，一刻也莫要耽搁，务必要将庄子里的危急情形告知于她。”春琼语速飞快地吩咐完，旋即同张盼儿匆忙折返庄子。 “张姐，这村里可有接生婆？”春琼脚下不停，脑海里仍在不停思索着应对之策，心急如焚地问道。 “专门的接生婆没有，不过里正家的婶娘会接生。我当初生产就是她帮忙接生的。”说到此，张盼儿情绪低落下来，嫁入牛头村的这两年，里正一家给了她很多家人般的温暖。如今和离，她不再是刘家妇，再见到里正一家，都不知以何种情绪面对了。 两人赶到庄子门口，春琼对张盼儿道，“你先去猪圈守着，防止发生其他情况，我这去请英婶。” 春琼匆匆赶到里正家，见到英婶后忙将庄子里母猪难产之事告知。英婶听完二话不说，拿上她接生用的干净布巾和一些简单工具，便随着春琼快步往庄子赶去。 此时，猪圈里的张盼儿心急如焚，那头难产的母猪躺在地上，不停地哼哼着，肚子也因用力而微微颤抖。张盼儿在一旁轻轻抚着母猪的脑袋，一面祈祷春琼她们快点回来。 春琼带着英婶一路小跑来到猪圈。英婶经验丰富，她先是仔细观察了母猪的状况，轻轻按压母猪的腹部，然后眉头微微皱起。“这猪崽的胎位有些不正，不太好生。”英婶一边说着，一边洗手，准备动手调整胎位。 春琼和张盼儿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大气都不敢出。英婶小心翼翼地将手伸进母猪体内，试图将胎位扶正。母猪似乎感受到了疼痛，挣扎了一下，张盼儿赶紧上前按住母猪，轻声安抚。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英婶额头上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终于，在英婶的努力下，胎位被成功扶正。紧接着，在母猪又一阵用力后，一只小猪崽顺利地生了出来。春琼和张盼儿脸上露出一丝惊喜，可英婶却并未放松，她知道还有可能会有其他状况。 果不其然，后面又有几只猪崽出生时有些困难，但在英婶的帮助下，都平安降临世间。 春琼和张盼儿都松了一口气，她们感激地向英婶道谢，“辛苦英婶了。” 英婶笑着擦了擦汗，说道：“总算是都平安了，这一窝生的还不少呢！这母猪这次恐怕伤了元气，要好好照料。” “是，您放心，我一定悉心照料。”张盼儿恭敬地应道。 春琼吩咐张盼儿，“张姐，家里之前磨的有玉米碜，一会儿给猪窝换上干草后就去煮一锅，加点糖，喂给它。这几天，生产的母猪都吃玉米碜。” 玉米碜前段时间新收的玉米磨的，春琼见庄子里好几头猪快要生产了，专门让刘伯给母猪准备的。当时刘伯还舍不得呢！这年头，人都吃不饱，哪有粮食给猪吃！ 但春琼想着，母猪刚生产完需要恢复，需要下奶喂养小猪，要给它们吃点好的。春琼劝说了好久，刘伯才同意。 春琼对英婶道，“英婶，我送您回去。” 走到门口，碰上匆忙赶回来的宋婶和小波，两人跑的气喘吁吁，“姑娘，母猪怎么样了？” “已经平安生产了。”春琼回道。 “那就好，那就好！”宋婶松一口气，“都怪我，早不进山晚不进山，偏偏今天进山了，差点耽误事！接下来这段时间我就在庄子附近，直到剩下的母猪全部生产完。” “宋妹妹手上拿的是下奶药草？”英婶认识其中的麦蓝草和通草，这两个都有催乳的功效。 宋婶放下身后的背篓，里面已经装了大半背篓的草药，“是，本来想着家里几头猪马上生产，到时候肯定需要下奶，就去山里找了些。没想到下奶的没用上倒先碰到难产了。” “下奶的也用得上，等母猪恢复些，若是奶水不足就需要催奶。辛苦宋婶。”春琼看出来宋婶因为错过给母猪接生而内疚，笑着安抚她。 来到杨家半年，她是唯一一个还没有被安排具体事务的人。主要是春琼考虑到她孩子太小，王强母亲年纪也大了，带不了这么小的孩子。 但一直没有具体的事做，宋婶不是很安心。 春琼看出她的不安心，就让她待庄子上帮着种些菜。 宋婶连连摆手，“应该的，不辛苦。我这就去熬一副调理的药，晚点儿伴着猪食喂了。” “好。” 春琼送完英婶，又回到猪圈看望母猪和猪仔，看他们情况都还好，才彻底放下心来。 春琼这时候才想起来数这头母猪生了几只崽，仔细确认了两遍，竟然有九只。 之前刘伯说一头猪仔多少银子来着？春琼拍着脑袋回想，好像是四百文一只吧？ 天呐！这一头母猪这一窝竟能赚三两多银子！而且，母猪怀孕周期不像人那么长，只需要一百一十天到一百二十天左右，一年至少能生产两次。 如此看来，养猪的利润不低啊！难怪她们家庄子里这几年猪越养越多，估计她娘存下的几千两银子中，很大一部分就来自卖猪仔吧？ 如今家里十三头猪，其中待产的母猪有四头。要不了多久，家里就会多出三十多只小猪仔。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哼哼声，春琼又琢磨开了。 第57章 鼓励村民养猪 是不是可以鼓励村民也养猪，不用像他们家这样批量养，每家每户养个一头两头，等到长大，卖了或者杀了自己吃，都不错啊！ 猪养大了卖，能在家庭增加一份收入，虽说村民恐不舍得整头猪皆留作自家食用，但大可售出部分，留存部分，如此一来，家中也能时常有肉上桌。更重要的是，猪粪真的是非常好的肥料，对庄稼生长非常有益。 如此看来，村民养猪其实是一举几得的事。 春琼雷厉风行，第二天便找到牛头村里正商量，“里正叔，如果鼓励乡亲们养猪，您觉得可行吗？” “猪仔太贵，村民们不敢承担风险啊！”里正之前就听春琼聊过动物粪便的肥力，“大姑娘，四五百文对普通农户来说，不是一笔小开支。若买的猪仔中途病了死了，这个钱可就打水漂了。” 春琼蹙眉，“就是因为所有人都不养所以才导致猪集中在少数人手里，猪仔和猪肉才如此贵。若是村民都能自己养一到两头，猪肉价格肯定会降下来。” 可惜村民大多不敢冒险，没有人愿意尝试。 刘里正见春琼略有失望，想了想道，“大姑娘，我打算从您家捉两只养着，姑娘帮我留两只长得壮的。” “没问题，里正叔。我们家这一批猪仔，如果村里有人要，就优先村里乡亲，价格就按照四百文一只，统一养到满十斤之后方可捉回家。” 通常情况，猪仔在满月后就可售卖，但猪仔愈大，其成活率便愈高。当下村民对养猪一事多有踌躇，主要缘由便是惧怕小猪仔于饲养中途夭折。毕竟，一头小猪仔的夭折，便意味着村民可能白白损失数百文钱，这对于普通家庭而言实非小数目。 若小猪仔与母猪一起生活久一些，小猪仔便可多食用母乳，能够增强体质，其成活率也会随之提升。如此一来，村民养猪的风险略有降低。 “真的？”听完春琼的话，里正很感动，“姑娘处处为村民着想，我一定转告大家。只是这样一来，您就亏了。” 市面上十斤以上的猪仔，售价要六百文，春琼这是直接让了两百文给村民。 “无碍，四百文我也不亏。”这笔银子少赚点，春琼并不在意，她家里人也不会在意。若能吸引村民开始养猪，那这两百文，也算值当了。 只要村民们养猪普及开来，要不了几年，他们郧乡县就能实现猪肉自由。说不定，还能有机会将猪肉卖到别的县城呢！ 只是，这个动员工作不像动员种地，那般容易，毕竟需要村民前期投入大笔银子。 回去后，春琼给县里的爹娘去信，将自己的想法和打算告知两人。庄子是家里人的，她娘还指着庄子上的收入养家糊口呢！她做决定将猪仔便宜卖给村民，要跟他爹娘报备一番。 信送回去，不曾想第二天林木亲自来了。林木最近一直在县里帮春琼照看鱼庄，鱼庄目前没有配管事，她打算在白薇她们个中挑选一个，但她们如今还小，都需要历练，如今鱼庄的决策事务由她和林木处理，日常杂事由四个白商量了解决。 “林木哥，是我爹娘回信吗？你怎么亲自跑来了？” 林木跳下马，顺手把缰绳丢给一旁的石头，“大姑娘，府衙来信，老爷让我来接您回去。” 春琼神情一顿，收起笑容，“府衙？出了何事？” “赵知府信里说府衙有大案急需画师。让老爷赶紧找到咱郧乡县那位画技高超的杨姑娘，请她出手帮忙。”林木故意在画技高超的杨姑娘几字加重语气，一脸揶揄。 春琼无奈，“堂堂府城竟连画师都找不到吗？”这么大老远的找她！ “那……姑娘去吗？” “能不去吗？” 都找到老爹头上了，老爹能不交人？ 更何况，都说是大案了，她也不能袖手旁观。府城这一趟，是必须要走了。 春琼看了眼天色，开口吩咐石头，自己也转身进屋，“石头，让枝儿和胡婶收拾行李，两刻钟后出发回县里。另外，叫小波和苏木回来见我。” “是，姑娘。” 小波和苏木匆忙从菇场回来，“姑娘您找我们？” “嗯。我有事要出门一段时间，最近我看你俩做事越来越有章法。在我出门这段日子，小波你回县里守着鱼庄，遇事多与白薇她们商量，碰到解决不了或者拿不定主意的去找我爹娘。苏木，我看你对基建熟悉，就留下负责盯着菇场建设吧，有事可找刘庄头和宋婶商量，解决不了的也找我爹娘。” 本想着再历练他们一段时间，但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她出远门，林木肯定会跟着，鱼庄就没人管了。 好在菇场基建已进入尾声，后续工作量不大，苏木心细，椴木的晾晒工作交给他，春琼比较放心。 “是，姑娘。”两人闻言既激动又害怕，“我们一定努力，不负姑娘期望！” “好。” 交待完，春琼又找到杨大伯，“大伯，您好久没回县里了，跟我回家吧！” “现在不回。我那些花儿要守着，等你忙完了把它们移栽到盆里带回县里，我再回去。”杨大伯回道。 春琼看着院子里种了大半个院子的各种兰花，心头颤动，大伯总是不声不响地，一忙起来就会被人遗忘。可他总是在一旁，默默地为他们付出。 大伯并不懂花，可他自从在府城见了牡丹花节，又得知兰花名贵能赚钱后，就开始四处搜罗兰花，致力于让她也能效仿牡丹花节，举办兰花节。 她一直忙着，总是忘记将大伯寻来的花及时移栽带回别院，大伯只能都栽在庄子里，如今竟种了大半个院子了。 “好。回去后就请李老周老过来帮忙移栽。”愧疚地春琼抱了抱大伯。 都是大伯满山遍野辛苦寻来的，她也不敢轻易让人动手，还是找专业的人来帮忙吧！就是不知道这个季节移栽是否合适，如果不移栽，冬天天冷了，它们就这么长在地里，会不会冻死？ “行，赶紧走吧，你爹肯定等急了。”大伯催促春琼。 “这就走了，您不许再去山里了啊！在家帮我看着点菇场。” “知道了，知道了。”大伯将春琼扶上马车，冲她挥挥手。 第58章 再去府城 马车一路紧赶慢赶，终于在正午时分回到县里。 春琼和林木直接从县衙正门进入，到杨县令办公处，杨县令手里拿着册子，不时看向门外，春琼一进门，正好跟他视线对上。 “爹，我回来啦！”春琼笑着打招呼。 杨县令放下手里的册子起身，将桌上的食盒打开，把饭菜摆上桌，“回来了，赶紧洗手吃饭。就猜着你们上午会出发，你娘刚让人送来的饭菜，果然等到了。” “爹，知府大人那边可有说是何事？”就着砚台端来的盆，春琼和林木各自洗手后，在等林木盛饭的时候，春琼问杨县令。 “具体的不太清楚，只听闻涉及京城权贵，需要辨认一具尸体身份，府衙上下皆无能为力。赵知府想到你在绘画上的技艺，这才遣人来寻你。琼儿，此去府衙，爹爹不能陪同，你切记一切小心谨慎，若是没有把握，不要轻易出手。官场之中暗流涌动，越是高官权贵，越是视人命如草芥。咱们不求闻达，爹只希望你平平安安！” 当年高中进士，就因为自己已婚而拒绝了那些人的榜下捉婿，便得罪了京里权贵，若非赵氏斡旋，他堂堂进士，恐怕连个小县丞都没得做，十年寒窗，差点到头来一场空。所以杨县令对那些高官权贵没有好印象，一向是避之如蛇蝎。 春琼轻轻点头，“爹，您放心，我只专注于作画之事，不管其他纷争，更不会逞强。这次出门，除了林木哥和枝儿，还带胡婶一起。” “嗯。”杨县令思考片刻，“让杜师傅也一起。” 春琼没有拒绝，家里现在护卫不少，多带一个杜师傅对她也是一层保障，家里人能安心些。 用完午饭，春琼回房间收拾行李，准备她作画的工具。 第二天一早，一行五人，便启程前往府衙。 这一次他们没有乘马车，让春琼之前租渔船的船家将他们送到安阳县，在安阳县买了马，几人快马赶路。 之前出门，春琼实在受够了马车的颠簸，就学了骑马，没想到这么快用上了。 赶了一天路，晚上在南阳县下面一个村里借宿，下马时，春琼感觉一双腿不像是自己的了。 胡氏过来扶着春琼进屋，对枝儿道，“枝儿，去烧点热水端进来。”看枝儿也一瘸一拐的，“多烧点，一会儿你也得洗。” 等杜师傅帮着把热水送进来，三个人挤在一间屋里擦洗，之后胡婶翻出包袱里的膏药，让春琼和枝儿抹在大腿内侧磨破皮的地方。 枝儿一边抹药一边疼的龇牙咧嘴，“大姑娘，早知道我们还是乘马车了，虽然颠簸点，但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难受了。骑马当时痛快，事后好难受！” “马车太慢了，我想早去早回。况且，咱们以后肯定少不了要外出，骑马也要早点适应。你看，胡婶不就没事儿吗？” “对，习惯了就好。”胡氏安慰枝儿。 “好吧。”枝儿眼泪花花地应着。 “早点休息，明天一早出发，不到晌午就能到府城。” 一夜无话，第二天上午又赶了半天路，终于到府城。 “大姑娘，是直接去府衙，还是找客栈住下？”进城后林木问春琼。 “先找客栈住下，等大家洗漱整理下仪容后再去拜见。”春琼想了想，她好歹是县令千金，见老爹上官，不能如此灰头灰脸的，给老爹抹黑。 几人还是到四方来客栈住下，那里清净，距离府衙也不算太远，春琼挺满意那里。 待众人一番沐浴梳洗，在客栈用过午饭，又稍作休憩了一个时辰之后，便一同前往府衙。 “差役大哥，劳烦您通传知府大人一声，郧乡县杨县令之女杨春琼前来拜见。” 林木躬身行礼，随即将手中的拜帖递交给守门的衙役。 那衙役接过拜帖，打量了几人一眼，“诸位稍候，我这就去通传。”说罢，转身匆匆进了府衙。 不一会儿，衙役快步走出，脸上多了几分恭敬：“几位有请。” 几人整了整衣衫，随衙役走进府衙。春琼见庭院中花木扶疏，格局不变，却因秋冬时节，略显萧瑟，没了几个月前的朝气。沿着回廊前行，脚下的青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回响。 进入正厅，只见知府端坐在主位之上看着门口。在他的注视下，春琼脚步不停，走进厅中央，率众人盈盈拜倒：“小女春琼见过知府大人。” 赵知府起身走到春琼身边站定，“起来吧！你竟是杨不屈的闺女？” 春琼没有立刻起身，“是。之前小女胡闹，不曾告知大人身份，还望大人海涵！” “哈哈，无碍！小姑娘家家，出门在外，谨慎点没错！况且，你又不知道我跟你爹的关系！你呀，也别大人大人的了，该叫我伯父。” 春琼悄悄松一口气，趁机顺竿子上爬，“多谢赵伯伯大人不记小人过，不跟我计较。” “嗯。”赵知府抚着胡须，绕着春琼走了一圈，“你们父女俩长得还挺像，难怪之前见你觉得面善。没想到你爹那古板性子，会单独放你出来玩儿。哦，我是说上次，你应该不会是偷跑出来的吧？” “……”春琼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尴尬地露出一个微笑，他爹之前到底做过什么，会给这位同年留下古板的印象，以至于十年了还忘不了。 “小姑娘胆子挺大，平时没少帮你爹吧？”赵知府不管春琼回不回答，自顾自的继续脑洞大开。 “郧乡县小，很少碰到这类案子。上次府城是第一次。”春琼小声反驳。 “第一次？”赵知府语气委顿，一拍脑袋，“我说呢，最近几次给你爹写信都不回，敢情是我得罪他了啊！侄女啊，你爹上次来府城回去后在家里没少骂我吧？我也不知道你是他闺女啊！而且，没搞清状况让你给尸体画像的是我那儿子，不关我事的。侄女，回去后一定记得跟你爹解释清楚，让他赶紧回我的信！下次他来府城，我一定把我家那臭小子送到他面前，让他打一顿好好出出气！” 哈哈哈哈，春琼心底要笑死了，没想到这个赵知府还有这样的一面，拿儿子顶包，坑儿子不在话下。 春琼脸上忍着笑，“赵伯伯，我爹没生气，他就是怕我吓着了。” “没生气就好，那让他记得给我回信！” “……好，一定转告。”春琼压下心底的惊讶，敢情你俩还是笔友么？这么看来，老爹跟这位顶头上司之间，应该私交还不错，只是老爹够低调的，她们从来没听说过。 第59章 辨认死者身份 寒暄完，赵知府清了清嗓子，回归正题，“侄女啊，这次请你来，还是要给尸体画像，你可做好准备了？” 谈到正事，春琼也收起笑脸，“赵伯伯放心，都准备妥当了。” “好。那坐下吧，我先把案子跟你说说。”赵知府回到主位上坐下，见杜师傅几人还站着，示意他们也坐下，“都坐吧！” “多谢大人。” “案子是这样。一个月前，府衙接到报案，在城郊悬崖下发现一名尸体，到现场一看，尸体面部已被摔得面目全非，身上也无任何能确定身份的标记，无法辨认其身份。但从死者衣着和佩戴的物件查到经京城忠国公府，本以为可以确定死者身份，哪知道又出变故。” “难道是忠国公府认出死者不是他们府上人？”春琼问。 “若是这样就好了，大不了我们继续查找他身份就是。”赵知府叹气，“忠国公府说，死者身形、身高、穿着、配饰都是出自他们府上。但他们府上有两个符合条件的人，一个是忠国公小儿子张昊，一个是府上的表公子，忠国公妹妹的儿子刘良。两位公子从小一起长大，不管是身形、习惯、穿着打扮基本都一样，不看正脸，就连他们府上的人都时常认错人。当发现尸体的消息传至忠国公府，他们派来辨认的人，能确定那就是两位公子中的其中一人，但张刘两家夫人谁也不认这躺着的就是他们的儿子，都确信自己的儿子还活着。只在我府上闹着要找失踪的另一个。” “……”春琼听得一时无语，这真是奇事了，自己的孩子自己都认不出来，“那两位公子身上如此干净，也没有个印记疤痕痔什么的？” “没有。”赵知府摇头，“我们从忠国公到其夫人，再到孩子的奶娘，贴身伺候的小厮全都问遍了，都说两位公子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标记。” “好吧。”这可真是巧了！ “侄女，我和你伯母实在被那两位夫人闹得不堪其扰，上次见过你一手出神入化的绘画技艺，所以才大老远的再请你来帮忙。” “赵伯伯，我们先去看看情况，若是面部骨头损坏严重，我也无法恢复其面容。” 听完赵知府的阐述，春琼有种预感，背后的事可能没那么简单。 来到停尸间，进门前春琼先拿出宋婶配置的特殊药丸含了一颗在嘴里。 有了药丸，春琼的鼻子暂时闻不到气味。 她戴上手套，掀开白布，开始一点点检查尸体面部的骨头，因为已经有预期，所以揭开白布的那一瞬，春琼并没有很意外，万幸的是，虽然面部损坏严重，但只伤在皮肉，“骨头完好。” “那就好，那就好！”赵知府听完春琼的话，大大松一口气，“来人，去请忠国公府和刘府的人，就说府衙请到了能复原尸体面部的画师，请他们过来见证！” 春琼闻言脚步微顿，到底还是没说什么，直接走到桌案前，准备作画的工具。 她本来不打算跟那些权贵们打照面的，但如今看来，不打照面是不行了。 忠国公和刘府的人来的很快，春琼等人进门后就开始动笔作画。在等候他们的时候，春琼反复确认了那尸体的面部线条，这会儿画起来，几乎不用思考。 春琼画的很小心仔细，用了大半个时辰，才放下笔，对照尸体再次确认后，才叫人。 “大人，好了。” 赵知府拿起画纸，自己仔细端详后，拿到忠国公府和刘夫人面前摊开，“两位夫人请看，是否认识画中之人？” “是昊儿。”国公夫人看着画像，一把抓过握在手里，痛哭出声。 忠国公府的人一个个悲痛之色溢于言表，国公夫人更是险些昏厥过去，被丫鬟们赶忙扶住。刘府之人松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哀伤，虽然确认眼前的不是自家公子，但死的也不是旁人，而是府上的的表公子。更何况，如今自家公子也失踪了，生死不明。一时间，停尸房里蔓延着此起彼伏的哭声。 赵知府见状，清了清嗓子说道，“如今画已完成，虽能确认死者身份，但此案疑点颇多，刘公子也尚未找到，一切还需从长计议。杨姑娘，你且说说，在复原面容时，可有发现什么异常之处？” 春琼想了想，还是没有隐瞒，微微福身，缓声道，“大人，这尸体面部有几处伤痕，不似简单掉下悬崖的摔伤，倒像是被人蓄意为之。比如，这尸身虽然面部损坏严重，但并未伤及骨头，一个人从高处掉下，要想骨头不受伤是很难的。” 众人听闻，皆露出惊讶之色。 忠国公府的一位管事站出来说道，“如此说来，公子并不是出了意外，而是被人蓄意谋害了？赵大人，我家公子向来和善，谁会故意加害于他？” 赵知府点头称是，“本府自会全力追查此案，争取早日破案。听你们各自说法，张昊和刘良两位公子一向形影不离，如今一个被害，一个失踪，或许找到刘公子，会是破案的关键。还请你们两家人也再仔细想想刘公子可能的去处。” 春琼在一旁听着，脑子里不由自主暗暗思索起来，国公府和刘府众人离去都没有发现。直到赵知府叫她，“侄女儿，你能画出如此逼真的面容，或许能在后续的案件调查中提供更多帮助，先不急着回去啊，就在府衙住下。你放心，你爹那，我亲自去信跟他说明情况！” “是，一切听您的安排。”春琼虽不情愿，但也只能暂时留在府衙，等待着案件进一步的调查进展。 “来人，送杨姑娘去夫人处。让夫人好好招待！”见春琼答应，赵知府扬声喊外面伺候的下人。 春琼带着胡婶和枝儿，跟随下人到后院，赵夫人正好从屋里出来，见到春琼，一脸温柔地笑着过来要拉春琼的手，“这就是杨侄女吧，小小年纪，如此勇敢！” 第60章 再遇赵三公子 春琼退后一步，躲开她的触碰，盈盈俯身，“春琼见过夫人。夫人见谅，刚从停尸房出来，尚未清洗，别脏了您衣服。” 赵夫人就地站住，不再靠近，嘴里喊着，“绿萝，快去准备洗漱用品，请杨姑娘先去洗漱！” “老爷真是的，跟他儿子一样不靠谱，也不知道给人家准备洗漱的！”说着又冲春琼尴尬地笑着，“你赵伯伯一忙起来就不太讲究，让侄女见笑了！” 春琼抿唇笑着摇头。 赵夫人见绿萝回来，对春琼道，“快去洗漱吧，洗完了来我院子。” “是。”春琼俯了俯身，随着绿萝离开。 绿萝将她带到一个单独的小院子，“杨姑娘，这是您的住处，里面已经备好热水和洗漱用品，奴婢在外面伺候，若有缺的，尽管叫奴婢。” “好，多谢绿萝姑娘。” 进到屋里，春琼竟然发现，这院子竟然比她在郧乡县的院子大的多。心里感叹，府衙果然比县衙气派，连客人都能住如此大的院子。 待春琼洗漱完，天色已经不早。绿萝将她带至杨夫人院子。几乎是在春琼进门的同时，几个丫头提着食盒同时进来。 “侄女来啦，快过来坐。我听说你是接到你赵伯伯信后连着赶路来的，天可怜见的，一路累坏了吧？”赵夫人说话虽然温温柔柔地，但是话很密，很热情。 春琼行过礼后在她下首位置上坐下，“不累，路程不算远，没走多长时间。” 待春琼坐下，赵夫人还是伸手将春琼的手握住了，又拿起桌上的茶碗放到她另一只手上，“手怎么如此凉？快用茶碗捂捂。侄女叫春琼？是哪两个字？” “回夫人，是琼岛春云的春琼。” “溘吾游此春宫兮，折琼枝以继佩”，很美好珍贵又充满生机勃勃的名字，你爹娘定是十分疼爱你。”赵夫人抚着春琼的手对她说。 “夫人说得是，家里人确实都非常疼爱我和妹妹。”被人如此亲近地对待，春琼有点不适应。 “我叫你琼儿吧，你也别夫人夫人的叫了，多生分，叫我伯母吧！我们两家本应是亲近的一家人。”说到此，赵夫人停顿了片刻。 又道，“你爹和你赵伯伯两人当年是同年，在京里时惺惺相惜，互相照应，你还不知道吧，当年你爹为了帮你赵伯伯躲避榜下抓婿，差点自己被人抓去做女婿了。” “啊？”春琼惊讶的微张嘴巴，原来他爹跟赵知府还有这个交情呢！从来没听他爹说起过呀？ “哈哈，你爹没提起过吧？你赵伯伯也没告诉过我，还想瞒着我！我是从他身边跟着的伺候的人处知道的。你娘肯定也不知道。” “嗯嗯，回去我问问我娘。”春琼一脸八卦的点头。 因为这个小秘密，春琼跟赵夫人的关系瞬间拉近。两人开始敞开了聊起来，从春琼的画技聊到上次的牡丹花节，府城的好吃好喝的聊到郧乡县的风土人情，两人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 “说到吃食，前段时间一个宴上，见到了一种卤菜，麻辣鲜香，特别入味。听主家说是从外地费劲弄来的，可惜一桌就一小碟，就尝了个味儿。”赵夫人一脸意犹未尽的回味着。 “…”这不会是她的卤菜吧？最近天冷了，卤菜可以放几天，从郧乡县买了快马几天送到府城，也不是没有可能。 卤菜这么有名了吗？都传到府城来了？春琼想了想，还是决定据实相告，“伯母，您可知那个卤菜是从哪里来的？不瞒您说，侄女在县里，也开了家卤菜铺子。” “真的？就是那种把猪腿煮的软烂，连骨头都是麻辣香味儿的卤菜？”赵夫人抓着春琼的手都用力了。 “…”倒也没有如此夸张，骨头还是没味儿的。 “是。” “太好了。琼儿，你何时回去，伯母要跟你一起走。” “…”春琼。 大可不必，您若真想吃，她在府城也是可以做的。 “娘，您要走去哪儿啊？带上我呗？”门口进来一个少年，刚好听到赵夫人的话。 背着光，春琼看不清他面容，但听声音，就知道是那个不靠谱的赵三公子。 “三儿，总算回来了，等你等的饭菜都要凉了！快过来见过你琼儿妹妹。”赵夫人叫儿子。 赵三公子乖乖过来见礼，“见过琼儿…咦？杨姑娘，是你呀？你怎么在…哦，对了，肯定是我爹请你来帮忙的吧？” 赵三公子一脸惊喜地看着春琼，“我爹前几天还在到处找你，没想到你今天就到府上了。我爹是怎么找到你的呀？” 赵夫人替春琼解释，“群儿，杨姑娘是郧乡县杨县令的千金，你说你爹是怎么找到人的？” “啊？你竟是杨县令千金？之前没听说啊？我私下还猜测，你是哪个大家隐士的弟子呢！”赵三公子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嘴里小声嘀咕，“难怪杨县令上次对我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我还纳闷呢也没得罪过他呀？” 春琼没有做声，随他嘀咕。 “琼儿，我们开始吃饭。”赵夫人拉起春琼，坐到饭桌上。 赵三公子在赵夫人下首坐下。 三人不再言语，各自吃着饭。 饭后，春琼与赵夫人告辞，回居住的院子休息。初次骑马赶路，春琼今天浑身酸痛，早就想躺下休息了，但碍于赵夫人的热情，她没好意思提。 赵三公子自告奋勇送她回院子，赵夫人没有阻止，两人一前一后出来。 两人一路沉默不语，直到在春琼院子门口，赵三公子才开口，“那个…杨…琼儿妹妹，你是不是还在生我的气？抱歉！上次是我鲁莽了，没打听清楚就冲动找你帮忙，吓着你了吧？” 呵，现在才想起来是否吓着她了，这反射弧真够长的。春琼在心里翻着白眼。 “并没有。叫我杨姑娘就好。”春琼走进院子，站在门内，说道，“多谢三公子送我回来。” “啊？哦！好，不客气。”赵三公子看着春琼不复刚才在她娘面前的笑容和稍显冷淡的话，有点不知所措，应的手忙脚乱的感觉。 直到春琼院子的门关上，他又看了院门几眼，抹了把脸转身离开。 第61章 访友 换了地方，春琼有点认床，躺在床上，明明很累却睡不着。干脆计划起接下来的行程，既然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那就先做点自己的事吧！ 卤菜的名声已经从郧乡县传到府城，她是不是可以趁机将铺子开到府城？得益于那家的宴会，如今参加宴会的人估计都好奇着，她连宣传都省了。 但是，接下来郧乡县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她来做，府城开铺子，眼前确实没有精力。想到此，春琼不禁叹气，能用的人还是不够呀！ 还有上次来府城见过的那位家里做粮食生意的周姑娘，她想上门拜访一下，一是应约，二是为以后的合作做准备。 除此之外，有一个人，需要去好好感谢一番。同仁堂的陈掌柜，帮她寻找花椒出了大力，她能在今年就将鱼庄开起来，多亏了陈掌柜。一直没有方面感谢，这次来府城，趁机去拜访一番。 想着想着，春琼迷迷糊糊睡过去… 第二日一早，春琼林木送了拜帖到周府和同仁堂陈掌柜处，她去赵夫人院子请安，得知赵夫人还在休息，她与绿萝打过招呼后，就出门了。她要回客栈准备给周姑娘和陈掌柜的礼物。 虽然在府衙住下，但他们在还留有房间，部分行李留在客栈。 陈掌柜收到春琼的拜帖当场就回了帖子，约在同仁堂见面。 同仁堂包间，春琼拿出送给陈掌柜的礼物，“陈掌柜，非常感谢您不远万里从川渝帮我找来蜀椒，解决了我一大难题。早就要来亲自感谢您，但一直抽不开身，这次终于能来府城，总算能跟您亲自道谢！” 说着春琼向陈掌柜深深一揖。 给陈掌柜的礼物是春琼精心挑选的药草。同仁堂是开药铺的，掌柜的自然会医术或者懂药材，她打听到，陈掌柜擅长炮制药材，自己也喜欢收集药材。 为此，春琼特地去求了周老好久，才让他答应陪她进牛头山深处采药，找到了几种不常见的草药，其中，最难得的就属七叶一枝花了，一种解蛇毒的圣药。 进山好几次，一共采到了两株七叶一枝花，周老自己拿走一株，还有一株帮她养着送人。 这次来府城，春琼就带上了它。 “姑娘客气了，虽然帮了你，但我给同仁堂也拉来您这个大客户。咱们算是双赢！”陈掌柜虚扶起春琼，笑呵呵接过盒子，撕开包装的油纸，看到里面的盆栽，“七叶一枝花？” “是。”春琼笑着点头。 “这…这也太珍贵了！”陈掌柜小心翼翼将花盆从盒子里拿出来，爱不释手地轻抚着叶片。 “再珍贵在我手里也只是一个观赏的盆栽，听闻陈掌柜擅长炮制药材，它在掌柜手里，才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听了春琼的话，陈掌柜知道，春琼是仔细打听后才送的礼物，对于春琼的尊重，他心里很是受用，对春琼更加温和谦恭，“杨姑娘费心了。” “掌柜喜欢就好。” 陈掌柜小心翼翼放下盆栽，坐下闲聊，“杨姑娘，您何时来府城开铺子？老刘每次来信都要炫耀，又去您铺子吃了啥美食，看的我恨不得也去郧乡县了。” “还在计划中。”春琼拿过桌上的一个包裹打开，“陈掌柜，这是我们利用蜀椒做出来的小零食，您尝尝。” 这是春琼自己做的麻辣小鱼干和麻辣魔芋干，平时自己当零嘴吃的。 陈掌柜拿起一条小鱼干放进嘴里，麻辣酥脆的感觉直冲口腔，“蜀椒原来是这个味儿！真是过瘾，难怪老刘如此炫耀！杨姑娘，府城的铺子真的可以开，这里有钱有闲的人更多，到时候铺子肯定生意好。” “好，我尽力快点在府城开起来。到时候还要仰仗陈掌柜！” “好说，好说！各种香料包在同仁堂身上，你尽可放心！”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 从同仁堂出来，周府的回帖已到，春琼索性直奔周府。 周府周姑娘接待的她，两人坐在一起喝了茶，吃了她带过来的零食，逛了周家后花园后，春琼拒绝了周姑娘的留饭，告辞出来。 “姑娘，接下来去何处？”看着热闹的街市，枝儿一脸兴奋，蠢蠢欲动。 “去逛街吧。”他们出门早，拜访了两家，竟然还没到中午，正好逛逛，多了解一番府城的美食行情。 赵夫人每日晨起陪夫君用早饭，待赵知府去衙门后，她会再去睡个回笼觉。所以春琼出门前去请安的时候扑了空。 睡醒了的赵夫人坐在镜前梳妆，忽然想起家里的客人，“绿萝，琼儿这会儿在何处？” “回夫人，三公子一早起床了，如今正在他院子里读书。”绿萝一边铺床叠被，一边回复。 赵夫人闻言忍不住笑了，“我是问杨姑娘。别说，两个孩子名字叫起来是有点像。你刚才说群儿早早起来在院子里读书？这可真是难得！发生了何事？” “三公子估计是打算陪杨姑娘上街玩儿，但杨姑娘出门早，三公子去杨姑娘住处找人时，他们已经出门了。公子无事可干就回去读书了。”收拾完床榻，绿萝走到赵夫人身后，接过小丫头手里的梳子，自己给夫人梳妆。 “对了，杨姑娘出门前过来请安了，她上午出门去见朋友，下午回来。” “难得那小子还知道帮着招待客人了。”赵夫人随口应着，绿萝抿了抿嘴，没有多说什么。 中午母子俩一起用饭，赵三公子看着桌上简单的三菜一汤，往门口望了又望。 “别看了，坐下吃饭吧！杨姑娘出门访友，中午不回来吃饭。”赵夫人盛了一碗饭放在儿子面前，“你怎么对杨姑娘如此上心？这可不是你以往的风格？” 面对赵夫人怀疑的目光，赵三公子急得蹦起来，连忙解释，“我就是想为上次的事道歉！” “知道了，知道了，我又没说什么，你急什么？” “哦！”赵三公子也觉得自己有点急躁了，又乖乖坐下，讨好地给他娘夹了一块鱼，“娘，今天的鱼好吃，您吃鱼。” 赵夫人看了眼桌上只少了一块的鱼，和自己的碗，默默扒了一口米饭… 第62章 邀请参宴 待春琼回到赵家，已是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洒在庭院中，给整个院子蒙上了一层金色的纱幔。 赵三公子听闻春琼回来，赶忙迎了上去，“杨姑娘，你可算回来了，今日外出可还顺利？” 春琼微微点头，“多谢赵公子挂怀，一切顺遂。” “那就好，那就好。”赵三公子跟随春琼往赵夫人处请安，一路上，不时看向春琼，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三公子有话不妨直说。”实在是这位公子看向她的动作过于频繁，春琼想装作看不到都不行，无奈之下，只好开口。 “是这样……明日熙园有赏菊宴，我是想问杨姑娘可有兴致前往？”赵三公子微微低头看着春琼，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忐忑。 “也在熙园？熙园难不成是你们这儿专供一年四季赏花的去处？”春琼微微挑眉，话语里满是好奇。 她抬眼望向远处，脑海中浮现出熙园的模样，心中不禁对熙园的老板钦佩有加。平平无奇的一座园子，竟因四季各异的繁花盛景，而摇身变为花团锦簇、令人心醉神迷之地。 赵三公子一拍折扇，描述着熙园一年四季的盛景，“算是吧！这里春日可赏牡丹、桃花、杏花；夏季能采撷荷花和观赏紫薇；金秋时节，桂香与菊韵弥漫不散；寒冬腊月，则有梅花傲雪凌霜。一年四季，总有不同的人因不同的花，前往此处游玩逗留。” “赵三公子刚来均州府不到一年，对此中门道倒是熟悉的很。”春琼揶揄。 “均州府游乐之地不多，都是随此地学子前往的。” 春琼听着赵三公子的解释，心中对熙园的老板充满好奇，她怎么就没有如此新奇的想法呢？ 赵三公子见春琼揶揄他之后就没了下文，忍不住开口追问，“杨姑娘？” “多谢公子邀请，赏花宴上应多是如公子这般的读书人或者琴棋书画皆精的千金，我不擅长这些，就不去了。”春琼好奇的只是熙园老板，对赏花宴上的诗词歌赋并不感兴趣。 “姑娘自谦了，你一手画技，在咱们府城，可是挂了名号的。”赵三公子的话并非夸张，春琼当初给周家姑娘的赏花画花图，可是在闺秀圈中传阅了很久，就连他们这些书生都纷纷通过周家姑娘的兄长借阅那幅画，临摹模仿过一段时间。 春琼轻轻摇头，“公子谬赞，我不过随心而画，难登大雅之堂。” 赵三公子看出春琼确实对赏花宴不感兴趣，只好作罢，“那好吧！” 顿了顿，仍不死心，“姑娘不想参加宴会，但府城很多人对姑娘画技神往已久，可否请姑娘再画一幅画，明日我带去宴会？” 春琼微微迟疑后点头，“可以。要画什么？” 赵三公子闻言，顿时喜笑颜开，忙道：“但凭姑娘做主。” “行，明早给你。”春琼略作思考，已经想好要画什么了。 “多谢杨姑娘。”赵三公子停下脚步，对着春琼一揖到底。 春琼微微侧身避让的时候，赵夫人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琼儿，群儿，你俩在那儿拜什么呢？赶紧进来。” 春琼连忙走快几步进去，“伯母好。” “嗯，快来坐。”赵夫人拍了拍身边的软塌，示意春琼过去坐。 春琼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赵夫人拉了拉她的手，见她手是凉的，开口叫人，“绿萝，让人通知锦绣坊掌柜的，明日来府里量尺寸，天冷了，该添衣服了。琼儿估计一时半会儿回不去，多做两套。” “多谢伯母。”对于赵夫人的好意，春琼没有拒绝。 她这次出门确实没有带很厚的衣服，她没想到府城离郧乡县也不太远，温差竟然如此大，竟然比郧乡县冷多了。 “不客气。”赵夫人拍了拍春琼手臂，“你赵伯伯留你帮忙，这期间所有花费都由他负责。” “娘，明天我不在家啊，量尺寸量不了我的。”赵三公子在春琼后面进屋，坐在不远处听着她娘跟春琼聊天，忍不住插话。 赵夫人扫了一眼儿子，没有理他，“你们刚才在聊什么？我看那小子给你行礼，是不是他又做了欠揍的事了？” 赵三公子闻言直接蹦起来，“娘，哪有您这么编排儿子的？我何时欠揍了？我刚才那是，在感谢杨姑娘。她答应帮我画幅画明天带去赏花宴。” 春琼忍着笑，看着赵三公子跳脚。 “说到画，琼儿，你给周家姑娘画的那幅画真是绝了，构图，人物，花卉，就连那幅画中画，都太绝了。有时间了给伯母我也画一幅。”赵夫人一脸赞赏的对春琼说，她显然见过那幅画。 “好。”春琼终于相信赵三公子刚才在外面的话了，看来她那幅画确实被很多人看过。 春琼有一丝丝小得意，看来自己还是有一定绘画天赋的。这是唯一一个，自己没有靠前世记忆走后门会的技能。 想到此，春琼有点沾沾自喜，没想到自学成才，竟成了自己独有的风格，如今都能被人追捧了。 三人闲聊着等赵知府回来，一起用完晚饭，春琼回房间作画。 她画的是郧乡县境内的百喜湖，那是汉江与坪山依自然地势造就的天然湖泊，距县城仅五公里之遥。 百喜湖宛如一颗隐匿于山水间的璀璨明珠，风景美不胜收。湖水澄澈如镜，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湖的四周山峦环抱，山上植被郁郁葱葱，四季常青的松柏与在不同季节变换色彩的阔叶林相互交织。湖岸边垂柳依依，细长的柳枝随风轻舞。 湖中心有一座小岛，岛上的野花肆意绽放，与周围的湖光山色相映成趣，仿佛世外桃源一般，静谧而又迷人。 去年夏天，杨县令让人在小岛上修建了几座凉亭，供上岛游玩的人休憩。 如此美的地方，怎么能只隐藏于郧乡县呢！春琼想趁着这次赏花宴的机会，将郧乡县的美景展现一些给众人。希望能够吸引到人去郧乡县游玩。 第63章 再次画像 第二天一早，春琼让枝儿将画给赵三公子送去，她留在院子里等赵夫人起床。 赵夫人约了裁缝上门，她不好再往外跑。 闲来无事，春琼又开始琢磨自己下一步规划，村民马上要开始种植冬小麦，在此之前，要先进行土壤养护。也不知道各村有机肥制作的如何了。 水暖棚和大棚工艺也要开始推广了，冬季天冷，大棚正好可以种植一批蔬菜，说不定还能把他们卖到府城来。 她的菇场即将建好，香菇种植后续工作也要开始准备。 想到这些，春琼开始焦虑起来，家里一堆事要做，自己却被困在府城回不去。 也不知道这个案子查的如何了，总不能案子一直不破，她要一直待在这里吧？ 想到此，春琼坐不住了，“枝儿，让林木哥去打听下案子进展，以及知府大人可在府衙。” 枝儿出去一会儿又匆匆回来，“姑娘，赵大人在府衙。” 春琼叫上胡婶，三人直奔前衙。路上碰到罗师爷，得知春琼要找赵知府，直接将她们带至赵知府办公处。 “侄女来了，有事找我？”眉头紧皱的赵知府勉强挤出一点笑来。 “赵伯伯，那个刘公子可找到了？”春琼微微俯身行礼。 “没有。这个人就跟蒸发了一样，整个均州府，一点痕迹都没找到。” 春琼蹙眉，“要不画出刘公子画像，悬赏找人？”均州府这么大，就靠几个衙役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 赵知府没有立刻回答，背着身，在房间里走动着思考，差不多半盏茶后，停下脚步，“原本怕他被绑架，担心画像出来会给他增加危险。若是绑架，这么些日子了绑匪不可能毫无动静，如今看来并不是绑架，悬赏找人可行。” “中成，通知刘家人，安排画像。”中成是罗师爷的字。 刘府来的是伺候刘良的小厮和刘府管家，春琼根据两人的描述画像。 画像确认无误后，赵知府让人拓印，下发到均州府各个县。 发动各县乡民一起找人，希望能有收获，春琼暗暗祈祷。 几天后，江口县来报，发现画像中人尸体。 赵知府带着春琼，国公府下人和刘府的人一起连夜赶去江口县。 江口县县衙，春琼看着面前躺着的跟她的画像几乎一模一样的人，总感觉哪里违和。旁边刘夫人已经哭晕过去，国公府上众人也面露哀戚。 从他们表现来看，这是刘公子没错，但是哪里不对劲呢？春琼盯着尸首，百思不得其解。 府衙仵作禀告验尸情况，“尸体为男性，年纪在十六到十七岁之间，身长五尺三寸，右手食指处有茧，应是常年握笔所致，身上无任何胎记和其他痕迹，死因为溺水。” 除了死因，剩下的与张昊一模一样，只除了… “刘夫人，刘公子平时可挑食？皮肤偏白还是暗？”春琼盯着看了许久，忽然想到什么出声问道。 “良儿不挑食，皮肤细腻白皙。”刘夫人被春琼问的一愣，忍着泪回复。 春琼拿过仵作手里的手套带上，走近尸体靠近头部的位置停下，将手放在他脸上，然后闭上眼睛摸索。 “你干什么？”刘夫人见春琼在他脸上又摸又捏的，怒声呵斥，扑过来就要阻止，被赵知府拦住。 “刘夫人稍安勿躁。” 赵知府发话，众人不再阻止，静静看着春琼动作。 只见春琼反复揉捏了那脸后，转身睁开眼，摘下手套，径直走到桌案前，铺开纸开始作画。 随着她下笔的动作，一个与尸身完全不同的一张脸出现在纸上。 “这…怎么会？”赵知府首先看到春琼的画，眼睛在尸体脸上和春琼的画上来回切换。最后，连手套都顾不上戴，直接上手在他脸上摸索起来。 “大人，我刚才也检查过了，没有戴面具。您仔细摸一下耳后和下巴，隐隐有痕迹。”春琼也在惊讶，这是整容技术吗？这时代竟然已经有如此精妙的整容技术了？但这张脸，完全看不出来动过刀的痕迹。但到底是用什么手段，在骨头不变的情况下，让人的面部发生改变呢？ “所以…这个人不是良儿？”刘夫人听了春琼和赵知府的对话，冲过来抓起桌上的画，一边问。 春琼回道，“是，此人可能不是刘公子，夫人请看，此人头发略显枯燥，手上的皮肤明显比身上黑很多，这种肤色差异，不是一两天能体现出来的。这不像是一个养尊处优的公子哥该有的头发和皮肤。” “那我的良儿呢？这个人是谁？又是谁，把他伪装成良儿的模样的？”刘夫人盯着那张跟自己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哭得不能自已。 众人心里也都有着同样的疑惑。 春琼默默复盘几具尸体的身份，首先出现无法确认身份的尸体一，随着悬赏画像发出，接着出现跟画像一模一样的尸体二。若非她的画骨之术，官府可能已经认定尸体二就是刘良，那么尸体一呢？官府和忠国公府能根据尸体二是刘良就此认定尸体一是张昊吗？若是这时候，有一个跟张昊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官府和忠国公府又会如何判定？ 春琼感觉自己抓住了一丝线头，她悄声问赵知府，“赵伯伯，张昊尸身已确认的事，除了张刘两家人，可有传扬出去？” 赵知府对春琼努努嘴，示意她看刘府众人，“没有。张刘两家人如今一片乱，两位夫人伤心过度，国公夫人已经病倒，刘夫人你看如今的样子根本主不了事，两位公子的身后事还在等待京城来人操持。” 春琼叹气，两府为至亲关系，两个公子接连出事，是谁都受不了，也难怪两位夫人会病倒了。 “赵伯伯，您可派人私下打听下张昊和刘良两位公子真实的关系。”所有人都说两位公子关系很好，几乎形影不离。但他们自己呢？也是如此认为吗？ “你是说？”赵知府被春琼的话说的一个愣怔，自己好像确实疏忽了一些东西，正要深入去想，被人打断。 “爹，总算赶上你们了。”赵三公子气喘吁吁跑进来，一手叉腰，一手扶向赵知府肩膀喘气。 “你怎么来了？”赵知府黑着脸训斥儿子，“这大半夜的，一个人乱跑！” “爹，我不是一个人，您看，秦叔一起来了。”赵三公子笑嘻嘻跟父亲解释完扭头跟春琼打招呼，“杨……咦？这不是宋运来吗？” 春琼手上正拿着刚才的画像在思考。 听到赵三公子的话，春琼和赵知府同时看向他，“你认识画像中的人？” 第64章 案件进展 “认识啊！他之前是我们书院的学生，夏天的时候不知为何突然退学了。对了，他就是江口县人。”赵三公子拿过画像，仔细端详后点头，“对，就是他。” “他身上可有其他明显特征？”春琼追问。 “这个我就不太清楚了，我来均州书院就读不久，跟他只是认识，并不太多接触。”赵三公子努力回忆，还是想不起来对方有何特征。 “知道是谁就好办了。来人，立刻去查均州书院前学生宋运来。”赵知府即刻吩咐下面的人行动。 赵知府对春琼和赵三公子使了个眼色，“杨姑娘，群儿，你俩送刘夫人到客栈休息。” 春琼微微点头，走过去扶住眼睛已经哭肿了的刘夫人，语气轻柔道，“刘夫人节哀，我送您回去休息。” 赵三公子一脸懵懵地跟着春琼走。 春琼扶着刘夫人在前面走，林木拉着赵三公子混入下人小厮堆中，不时帮着扶一下年纪大的人，或是拎着的东西，不多会儿就跟他们混熟了。开始私下打听张刘两位公子的日常。 一路到客栈，经过春琼的安抚，刘夫人竟然开始主动跟春琼聊天，她掏出怀里一封信递给春琼，“杨姑娘，良儿两个月前才给我送礼物和信回去，信上说自己今年学习进步很快，等明年春闱后就可以娶妻了。” “娶妻？”春琼接过信展开，“刘公子可有定亲？” “尚未。”赵夫人解释，“我娘家是忠国公府，但刘府在京城并不算高门。良儿一直想等科举高中后再定亲，我们也同意。” “那他可有心仪的姑娘？” “没有吧？他常年在外求学，我……不太清楚。”说到此，刘夫人又开始哭起来。 “夫人您先别伤心，说不定刘公子并没有出事，我们马上就能找到了。”春琼轻声安慰刘夫人。 待她停止哭泣，春琼嘱咐，“对了，夫人，为了保证刘公子安全，县衙那具尸体并非刘公子的事还请暂时保密。” “我知道了，我会吩咐下面的人不得多言。”刘夫人点头。 “嗯，多谢夫人体恤，夫人好好休息，我就不打扰了。”交待完，春琼起身告辞。 “辛苦杨姑娘。”刘夫人一面拭泪，一面对春琼摆手。 回到江口县衙，赵知府和钱县令都还在县衙等待消息。 见到春琼几人，赵大人问道，“回来了，可有打听到什么？” 赵三公子道，“听小厮说，刘公子在家待的时间并不多，大多住在国公府，最近几年在外求学后，回家就更少了，家里下人对他并不十分熟悉。偶尔跟张公子一起回去，也是跟在张公子身后。” 春琼问林木，“林木哥，你可从刘公子小厮处打听到什么？” 林木想了一会儿道，“两位公子并不似如传言般性情相同，属下问两位公子关系时，小厮说张公子性格好，张公子对他家公子确实非常照顾。别的那小厮却怎么也不再说了。” 春琼问赵知府，“赵伯伯，在查他们行踪的时候，可有查到过什么女子？刘夫人给我看了刘公子几个月前的信，信中提到明年高中后就可成亲。我问过了，刘公子并未定亲。没有定亲，又主动提到定亲，想必这刘公子已有意中人。” 赵知府回道，“暂时没有。这些都是线索，我会安排人重点查探。群儿，送你妹妹去休息。” “…”春琼无语，好嘛，前几天还是琼儿妹妹，这下直接变妹妹了！ 赵三公子忍笑看春琼一脸不情愿的样子故意逗她，“妹妹，请吧！” 春琼不想理他，对几位大人福了福身，带着自己的人转身离开。 春琼在前面走，赵三公子在后面追，待出了县衙，春琼才想起来，她还不知道被安排住在何处，只好停下来等赵三公子。 赵超群在她面前站定，“又生气啦？我逗你呢，知道你不喜欢这个称呼，我保证一定改！”说着右手竖起三根手指，做发誓状。 “没生气。住处在哪儿？”春琼没有生气，只是有些不习惯这对于后世来说略显轻浮的哥哥妹妹称谓。 但在这个时代，世交之间，貌似都是如此称呼。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悦来客栈，跟我走吧。”于是，他在前面带路，春琼一行人跟在后面。 凌晨三四点的街头万籁俱寂，只有他们几人的脚步声格外清晰。 春琼又困又饿，在胡婶和枝儿的搀扶下，走的东倒西歪。 赵超群看着这样的春琼，显得格外鲜活，心道，这才是小姑娘的模样嘛！哪像平常，老气横秋的，明明比他小，却衬的他跟个孩子似的。 “什么人？”一声呵斥，将昏昏欲睡的春琼和胡思乱想的赵三公子同时惊醒。两人抬眼，只看到两道人影快速向前闪去，是杜师傅和秦叔，转瞬间又回来，杜师傅手里提着一个人。 赵三公子忍不住惊叹，“杜师傅好快的身法！” 那人耷拉着脑袋，应是被杜师傅打晕了，头发乱糟糟的搭在前面，春琼看不清面容。 “姑娘，从县衙出来，此人就鬼鬼祟祟跟着我们了。”杜师傅将人扔在春琼面前不远处地上，对春琼道。 春琼看了看周围，“先带回客栈。” 客栈里，众人集中在赵三公子房间，那个人已经醒来，被绳子捆着扔在桌边地上。 春琼心中有个大胆的猜测，“林木哥，掀开他的头发，让我来看看这张脸，是不是我见过。” 那人闻言挣扎起来，不待林木动手，赵三公子捏住他后脖，固定住他脑袋，将头发掀起来。 众人瞪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 怎…怎么会？ 有人发出疑问。 看着这张脸，春琼笑了，“刘公子好！” 那人瞳孔微缩，拍掉赵三公子的手，慢悠悠整理起头发仪容，“姑娘再仔细看看，是不是认错人了？” 春琼配合地凑近一点，仔细端详后道，“原来是张公子。” “姑娘见过我？”那人目光从春琼身上移开到其他人，在看向杜师傅时，眼神一扫立刻转开，一副不敢看的模样。 第65章 身份 春琼摇头，“我见过公子的尸身。” “姑娘说笑了，我人好好的在这儿，怎么尸身在别处不成？”那公子闻言嘴角微僵。 春琼似笑非笑盯着他，“本姑娘没有说笑，张昊张公子确实已经死了，我亲眼所见，他尸身如今正停在均州府衙！” “姑娘如此确定那位是张公子？那我又是谁？” “确实。至于你嘛，不过是一个盗了人家脸的小偷而已。我说的对吗？刘良刘公子？”春琼看着他脸色猛变，冷声道，“你母亲以为自己儿子死了，眼睛都快哭瞎了！你天天顶着一张跟你一起长大的好兄弟的脸，夜里是不是睡得格外安稳？毕竟从小到大，总是有他在前面为你遮风挡雨！” 不知道春琼的那句话刺激到他了，他挣扎着冲春琼咆哮起来，“什么好兄弟，狗屁！不过是仗着身份奴役他人，抢夺别人一切的伪君子！我娘才是国公府最尊贵的千金，可我呢，在那府里只是个不受重视的表公子。就连到刘府，所有人都要事事以他为先，那是我家，凭什么？还有这狗屁游学，所有人都说为我好，却都遵照他的意愿，从来没有人问我愿不愿意去！” 听了她的话，众人均露出恍然之色，春琼示意林木去请县衙的人，她继续套话，“你可以选择不跟着他的，既然不愿意不开心，为何还要勉强自己？” “有的选吗？他天天一副跟我兄弟情深的模样，家里人有人听我的吗？” “所以你干脆杀了他，然后想着取代他？” “不是，我本来不想杀他的，本来想着忍到明年就好了，到时候考中后派官到别处，我就解脱了。舅舅已经安排他进金吾卫，可他今年却忽然决定也要科举，他肯定会中的，到时候我不管中没中，肯定都要跟他在一起。还有梦梦，梦梦本来喜欢我的，可是他又出现了，然后梦梦变得为他茶饭不思。我的一生，只要有他存在，我就什么也没有。”说着说着他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凭什么他什么都要抢我的？你既然如此喜欢我的东西，那我们就互换好了，我的一切，都归你了！” 春琼听得头皮发麻，这个人精神应该是有点问题的。 “你如何确定他参加科举一定会中举？难道就因为你们从小一起读书，老师一样，学的内容一样？你自信自己能中，所以推断他也会中？”春琼好奇。 却不知这问话又刺激到他了，他嘶哑着嗓子怒吼，“伪君子！平时装作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不上进的模样，自己却私下里努力，衬得我用功读书多可笑一般！” “…”春琼。 “…”众人。 得了，春琼明白了，这肯定是个努力却没有天赋的人，而张昊张公子，可能跟他正好相反。看到别人明明在玩，却能考高分，心里不平衡了。 衙门的人来得很快，在他激动的情绪尚未平息时，赵知府带着人进来，人多动静大，整个客栈的人都被惊醒了。 赵知府看着屋外围观的人蹙眉，“来人，将人带回县衙。” 众人又转移阵地到县衙，为了确认他身份，赵知府让春琼以摸骨的形式再画一次画像。 春琼戴上手套，闭上眼睛按住刘良的脸。赵三皱着眉头公子走上前，抬手一个手刀劈向刘良颈后。 被赵知府眼疾手快拦住。赵三公子悻悻然放下手。站在旁边，看春琼动作。 春琼反复确认后，开始画像。最终确认，此人正是刘良。 “原来还有如此手艺之人，亏我还以为自己设计的天衣无缝！”看着自己的画像，刘良彻底放弃挣扎，非常干脆地认了身份。 事情的起因已经清楚，他干脆地承认身份，接下来就是查探张公子和宋公子被他所杀的细节。那就是衙门的事了，跟春琼无关。 在回府城的路上，春琼靠在车壁打盹，却怎么也睡不着，一路跟赶车的林木聊天，“林木哥，爹娘是不是也把太多我们的想法强加给你了？我要提醒爹娘以后一定改，你有什么想法也要告诉家里人知道吗？不能一个人胡思乱想！” “大姑娘放心，我分得清自己的身份。你们对我好是情分，而我有我自己要守的本分，不会因为情谊过多而忘了本分。更何况，在这个家里也并没有人强制要求我做什么。” 林木开导春琼，“那个刘公子之所以这样，并不完全怪别人，诚然家里人对他有所忽略，但他除了什么都不说之外，内心深处是充满嫉妒的，嫉妒张公子国公府公子的身份，嫉妒他能成为众人的焦点，甚至也嫉妒张公子的天赋和才学。最终促使他走上绝路的，是他越来越多的嫉妒。我就不一样了，本来只是老爷捡来的下人，但现在在家里，哪里像个下人的样子？哎呀！这样看来，我也是别人嫉妒的对象啊！以后，我也要小心点！” 听了林木的话，众人豁然开朗，胡氏笑道，“所以人啊要知足常乐，不要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 “杨姑娘，你不困吗？”骑马走在马车侧边的赵三公子打着哈欠，含糊不清地开口。 “不困。”春琼透过马车窗户，看了一眼困的几乎坐不住马背的人，犹豫了片刻，开口，“要不，我们换换？” “可以吗？”赵三公子惊喜了一瞬又摇头，“算了，若是被杨叔叔知道，我让你熬夜骑马，我自己躺马车里睡觉，估计这辈子他都不会给我好脸色了。” “你跟我爹又没交集，还怕看他脸色啊！”春琼表示疑惑。 赵三公子顿了顿，“现在是没有，将来万一有呢？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哦，你还挺未雨绸缪！”春琼怕他打瞌睡从马上掉下来，“你去跟林木哥车榬上挤挤吧！” “好咧！”他闻言立刻翻身下马，跳上马车，坐在林木旁边，对他抱拳，“兄弟，多谢了！” 林木往旁边让了让，微微颔首没出声。 不一会儿，车里车外的人都睡着了，只剩下林木平稳地驾着马车… 第66章 偶遇张掌柜 回到府城，已过了晌午，众人直接回到府衙后院休息。 一群人直接睡到晚饭时分，才聚到一起吃饭。 赵夫人抚着春琼苍白的小脸，一脸心疼，“等你赵伯伯回来，一定要让他给你发俸禄，还真把你当衙门里的画师了啊，大半夜让你跟着出去办案！” “当时情况特殊，我就是有点困，今晚再睡一觉就好了。”春琼被她摸的有点不自在。 “娘，您还别说，这次破案，关键就是杨姑娘一手画技，若非杨姑娘的本事，爹这次恐怕真的会断错案。” “如此，你爹更要好好感谢人家了！”赵夫人看着春琼的眼里满是赞赏。 “能帮到官府办案，春琼也深感荣幸。”春琼微微垂首，轻声说道。“这画技本是我闲来的消遣，若能借此维护一方公正，也算不枉费多年消磨的时间。” 赵夫人轻轻点头，“确实如此！但你也确实帮了大忙！你赵伯伯应该感谢你！” 春琼想了想，“那请赵伯伯帮我寻一些农事相关的书籍吧。我们家在郧乡县有处庄子，我时常去，有了农事书籍，可以多学学。” 赵氏作为陇西大族，各类书籍肯定多。 “行。一定让他给你多寻些来。”赵夫人应道。 饭吃的差不多了，春琼趁机提出告辞，“伯母，案件基本告一段落，我打算明日回家。这段时间承蒙伯母照顾，给您添麻烦了。” 不待赵夫人回答，赵三公子急忙出声，“明天就走？你不等案子最终查探结果吗？” “不等了，案子的后续，等日后有机会来府城了再了解。” 春琼对案子更多后续并不感兴趣，悲剧已经酿成，再去了解再多的过程，除了唏嘘又能如何？ 她还是护好家人，过好眼前的生活吧！ “也好，天越来越冷，你早些回去与家人团聚也好。”赵夫人微微点头。“这两次来府城，都没能好好玩儿吧？等年后天气暖了，我给你娘下帖子，请你们母女来府城好好玩一段时间，我也跟杨夫人正式认识一番，我可是对养出如此钟灵毓秀闺女的杨夫人充满好奇呢！” “伯母过誉了，我一定转告母亲，让她年后来拜见您！” 次日清晨，阳光洒在庭院中，春琼拜别赵夫人后，几人背着包袱走出院子。 赵三公子早已在庭院等候，“杨姑娘，天气寒冷，不便骑马，外面已备好马车，姑娘乘马车走吧！” 春琼本想推辞，可看到赵三公子诚挚的眼神，到底还是没有拒绝，“多谢三公子。”大不了等到安阳县了再派人把马车送回来。 到门口才发现，竟有三辆马车，其中一辆车上放了各种礼物。 “这…” “这是家母让人准备的小小礼物。长者赐不可辞，杨姑娘不要推辞。” 春琼见都是府城特产和衣服布匹，不算特别贵重，也就没有推辞，“替我多谢赵伯母。三公子，告辞！” “一路顺风！” 赵三公子目视春琼的马车看不见身影了才进门。 “杨姑娘走了？”赵夫人扶着绿萝的手臂，一手按着额头出来。 赵三公子快走几步扶住他娘，“娘，今天风大，您本来就头疼，别出来了。杨姑娘刚走，她让我谢谢您准备的礼物。娘，我扶您去躺着吧！” “好。”母子俩搀扶着进屋。 … 回程不用赶路，春琼一行人乘着马车，用了三日时间才到达安阳县，卸下行李后。在安阳县城买了一些当地的特产，找了个跑腿的，将马车给赵府送回去。 时辰还早，春琼一行人去醉梦轩喝酒，顺便看看卤菜如今在安阳县的市场反馈。 “杨大姑娘？您这一身配置，要出远门？”春琼她们刚进醉梦轩，张掌柜就出现了，他看着春琼身边三个拿剑的护卫，忍不住好奇。 “掌柜好，生意兴隆呀！”春琼扫了一眼大厅，抱拳一礼，“去了趟府城，回来路过此地，正好来尝尝酒酿圆子。” “原来如此。小儿，三份酒酿圆子，两壶玉楼春。”张掌柜冲小二喊道。 不一会儿，小二便端上了酒酿圆子和美酒。春琼轻抿一口酒酿圆子，软糯的口感与清甜的滋味在舌尖散开，她满意地点点头。 “张掌柜，这醉梦轩的酒酿圆子还是这般可口，难怪掌柜生意如此之好。”春琼笑着说道。 此时正是半下午，并非用餐时间，但醉梦轩里客人却不少，放眼大厅，竟有三分之一座位上有人。 张掌柜笑盈盈地，“杨大姑娘谬赞了，托姑娘的福，如今我这小店在安阳县里也算是名店了，小店除了酒好，独具特色的下酒菜也吸引不少人前来。” “是掌柜经营有方。”春琼不敢居功，连连摇头。 “大姑娘，你的鱼庄开的风生水起，就连府城都有人闻名前来品尝。在吃上面，还得看你！我还等着姑娘再研究出新的吃食，再分我喝一口汤呢！” 说到赚钱，春琼甜汤都顾不得喝了，眼睛骨碌碌转起来，猛然想起来一个小吃，“我倒是有些小吃方子，但是我暂时没有精力，所以一直没有行动。” “姑娘没有精力，我有啊！”张掌柜拍着胸脯，“我时间太多了，这里经营稳定，都不需要我管，我每日除了喝酒收银子，就没事可干。” 这话说的怎么有点欠揍！如今自己满怀壮志，可惜没人没钱没精力。她何时才能过上躺着数银子的日子啊！ “掌柜想如何合作？”春琼心里明白自己精力确实有限，脑子里的赚钱方法不可能自己一一去做，找合作伙伴是迟早的。 “姑娘出方子，我负责开铺子，赚的银子咱们按比例分。” 春琼眼睛一亮，这正是她想要的合作模式，“可以。张掌柜，今日时间匆忙，待我回去整理一番，三日后请掌柜移步鱼庄，我们详谈具体合作。” “没问题。”张掌柜笑呵呵举起酒杯，“期待与姑娘的再次合作。” “期待合作。” 第67章 新的合作 第二天，春琼一行人乘坐给醉梦轩送卤菜的渔船回到郧乡县。 离开半个多月，回来发现县里竟有了不小的变化，“最近在修路？” 今日送货的是王强叔，他跟春琼解释，“对，从渡口到县城的路一直不平，马车来去不便，这几个月时有外面的人来县城，时常抱怨路不好。最近农闲，村民略有空闲，大人就带着大家修路。如今从渡口到县城的路已经修完，下一步修各村到县城的路。” “要想富先修路。”春琼点头，“咱们县不会一直封闭闭塞，未来会有越来越多的人来此，修路是必不可少的。” 老爹这个决定非常英明！ “娘，我回来啦！”走到县衙侧门，春琼跳下马车，冲里面喊着跑进去。 “终于回来了。”杨夫人手里拎着一个篮子跑出来，篮子里有半篮子香菇，“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非常顺利！”春琼抱了抱她娘，“您在摘蘑菇吗？” “嗯，你那蘑菇长得快，几天不管就老了。” 春琼往她娘身后看了又看，“娘，清清呢？”她娘都听到她声音出来，没道理她没听到啊！ “清儿去庄子看你们大伯了。” “哦哦。” “怎么带回来这么多东西？”杨夫人看着林木杜师傅几个人一趟趟往屋里搬东西，忍不住询问。 “这是知府夫人送的礼物。赵伯母还说，年后请您去府城，你们俩正式认识一下呢！” “是要去拜见赵夫人了，都叫上伯母了，看来你这次去府城，跟赵夫人相处的不错。”按理她要主动去拜见的，但两地离得远，一直拖着没去，“去休息吧，这些娘来收拾。” 杨夫人将闺女送进她的院子，催促她赶紧休息，闺女眼下青黑明显，一路上肯定没休息好。 睡了个午觉，春琼精神好多了，在晚饭时辰，分别去了食光里和鱼庄转了转，见里面营业稳定，她又悄悄退出去。 这群孩子已经能够独当一面，她可以适当放手了。 之后，春琼开始着手准备与醉梦轩张掌柜的合作事宜。她看着手里的两份单子发愁，一张单子上写着各种甜点，包括小蛋糕、蛋挞，这个时代完全没有的甜点。一张单子上写着黄金土豆，烤火腿肠，炸薯条，鸡米花等街边小吃。 她在纠结，用哪张单子上的方子跟张掌柜合作？春琼在屋中踱步，心中反复权衡。甜点精致美味，能满足食客们对甜蜜和高雅的追求，且制作工艺多有讲究，可彰显独特匠心。 而那另一张单子上的小吃，皆是颇受大众欢迎的街头美味，黄金土豆口感绵密，烤火腿肠香气诱人，炸薯条酥脆可口，鸡米花外酥里嫩，更偏向于休闲快食，受众范围似乎更广。 她不禁想起前世步行街美食城的情形，人们总是喜欢买一份黄金土豆或一根烤肠，再加一杯奶茶，边吃边逛，大人们也会在逛街之余买来解解馋。而甜点则更多地出现在茶坊雅座或是宴会之上，消费场景相对局限。然而，若将甜点精心打造，做出特色，定也能开辟出一片新天地。 春琼思来想去，最终决定双管齐下，甜点直接新开一个铺子，除了中式经典糕点外，再推出如双皮奶、奶油水果杯、蛋挞、蛋糕卷等新式甜品，吸引甜食爱好者和姑娘家。 而黄金土豆等小吃，直接在街上设立窗口贩卖。 于是，春琼重新整理了两份单子，将合作计划详细地写了下来，准备与张掌柜先合作甜点铺子，至于黄金土豆等小吃，后续再说。 三日后，张掌柜满怀期待地踏入鱼庄。春琼将他迎进内室，桌上已摆满了各类小吃样品。 “张掌柜，这便是我手里部分小吃方子做出的样品，您可先尝尝味道如何？” 张掌柜首先拿起最为精致的一个草莓小蛋糕，别看这小小的一块儿，却是春琼花了大功夫的，倒不是工艺制作复杂，只是奶油制作有点麻烦，这时代没有奶油，只能自己用牛奶制作。 “绵软细腻，甜而不腻，好吃！”张掌柜边吃边评价。 春琼详细地介绍着桌上的小吃，张掌柜一边听，一边品尝，并不住点头，眼神里满是惊喜与期待。 “大姑娘，这些糕点小吃都极为诱人，若是推出，必定能在安阳县引起轰动。”张掌柜赞道。 春琼微微浅笑，“掌柜只打算在安阳县卖？看来我们均州府果然是人间天堂，竟能让来自江南宝地的张掌柜都流连忘返了。” 若是只在一个小小县城售卖，她自己就能做到，何必找合作伙伴？ 张掌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姑娘的意思是……？是我狭隘了，如此美食，当然要去往更为广阔的天地！” 张掌柜心道，这小姑娘不容小觑啊！自己在这安阳县待了好多年，不少人都以为他是本地人，这小姑娘才刚合作几个月，就把他底细摸清楚了。 “杨姑娘打算如何做？”张掌柜收起小打小闹的心态，郑重问道。 春琼先把自己的打算告知，“张掌柜，我想以配方入股，分成比例四六开，您六我四。您也别觉得我分成比例高了，糕点，吃的就是配方。我这配方做出的甜点，无论是品相，还是味道，绝对是咱大盛朝独一无二的！” 春琼不相信如此巧合，这大盛朝还有别的穿越者，又正巧会制作甜品。 春琼见张掌柜没有出声，继续道，“我负责产品和工艺开发，您负责店铺管理。店铺以连锁形式，统一取名，统一装修，先在郧乡县和安阳县开起来，后续若反馈良好，就往周边县城延伸。后续，我会定期推出新品种甜点，保证推陈出新。您觉得如何？” 张掌柜还是没有回答，在屋中来回走动考虑。 过儿一会儿问道，“姑娘手上有多少张配方？” 春琼微抬额头，“不算多，粗略估计，也就一百来种。” “……”张掌柜似乎被春琼噎住了，“姑娘祖上是做糕点的？” 当然不是，因为前世自己曾经想开甜品店，专门花了好几万报班学的，后来虽然因各种原因没能开成，但自己时不时动手做了自己吃，时间久了，那些方子和工艺就记了七七八八了。 “不是，我自己喜欢吃，有的是这些年从各类书中抄录下来，然后改良的，有的是平时瞎琢磨的。”春琼提前已经想好了理由。 张掌柜又拿起一个蛋挞咬了一口，香甜酥脆，跟刚才的小蛋糕完全不同的口味，“这些糕点无论外观，还是味道，都是极好的。我相信杨姑娘能够提供更多的配方。姑娘契书想必已经备好了吧？拿出来现在就签吧！” 第68章 张掌柜 “分成比例掌柜无异议？”春琼看他吃的眯起双眼，忍着笑问。 “无异议。如此美味精致的糕点配方，值得四个点的比例！不过姑娘可要保证，定能时常推陈出新！另外，姑娘聪慧点子多，店铺经营还请也多多建议。” “一定一定。”春琼道，“甜品精致，从一开始就无法走低端路线，所以食材的采购必须严格把关，要选用新鲜、优质的原料，方能保证口感与品质始终如一。” 张掌柜连忙应道：“姑娘放心，这方面我自会用心。我在安阳县经营醉梦轩多年，也结识了不少靠谱的食材供应商，定能挑选到最合适的材料。” 春琼思索片刻后说道：“甜点制作相对复杂些，需配备有一定经验的厨师，且要对他们进行统一培训。” “厨师的培训，恐怕要劳烦姑娘了。” 春琼点头同意。这个肯定需要她亲自来，“回头我会将配方分类整理出来，开业之初，没必要所有甜点一股脑全上。根据传统糕点和新式甜点两大类，分别选取最经典的部分种类推出，打出与别家糕点铺子的差异。另外，我这有一种糕点，可以专门订做为宴会庆典所用。开业之时，我会做出样品，摆放出来。” 听了春琼的一番介绍，张掌柜心潮澎湃，恨不得立刻找好店铺开业，赶紧起身告辞，“杨姑娘，我这就回去筹备起来，这几日就会将厨师给您送来培训。咱们合作愉快，日后还请姑娘多多指教！” 春琼送至门口，“合作愉快！期待我们的甜点店早日开业，一起赚大钱！” 合作达成，春琼非常开心，一路小声哼着歌曲回家。 与张掌柜的合作并不是一时冲动，当春琼知道他背后身家后就在琢磨了。 张掌柜，本名张成宝，是江南名商张家族长的幼子，如今三十多岁，因本人爱酒，就自己酿酒并开了酒楼，苏州府最大的酒楼就是他开的，也叫醉梦轩，不仅规模大，而且名酒种类全，很多爱酒之人专门去那里品酒。 春琼从不少游记都看过关于苏州府醉梦轩的描述，所以对醉梦轩一直比较熟悉，但是那时候卖卤菜，他是完全没想到眼前的张掌柜，竟然就是醉梦轩的幕后老板，他一直以为就是一个分店的掌柜而已。当时听闻他也姓张，好奇之下就查了查，不曾想，自己竟与醉梦轩的老板有合作的机会。 他本是机缘巧合之下来安阳县开了这家酒馆，正好碰上家里人催婚，就干脆常住这里不回去了。这两年家里不催婚了，他还是懒得回去。 这大半年下来，春琼折腾了很多东西，食肆和鱼庄做的风生水起，但是即便如此，她手里依然没钱。因此，她开始寻找合作伙伴，希望通过合作的方式，让自己的商业版图快速进入大城市。 “何事如此开心？”走到县衙门口，碰上正要出门的杨县令。 “爹，您要出门？赵伯伯好。”春琼停下脚步跟她爹和赵师爷打招呼。 “嗯，最近在修补马路，今日开始修补村里到县城的，我们去看看。” “爹，您等我片刻，我要去庄子，正好跟你们一起，免得再浪费人送我。” 说完春琼匆匆从侧门跑进后衙。 “你慢点走，别摔着了！”杨县令在身后喊。 又对同僚道，“见笑了，这丫头，越大越调皮了。” “大姑娘从前过于沉闷了些，如今这般挺好，活泼生动，小孩子嘛就该这样。”赵师爷笑呵呵回道。 半盏茶时间不到，春琼抱着个包袱出来，枝儿也抱着包袱跟在后面，“爹，可以出发了。” “胡氏呢？”杨县令往身后看，没见到胡氏。 “胡婶这次陪我出去好久，我让她回别院看孩子去了。庄子里安全，杜师傅晚点也会过去，不碍事。” 听闻杜师傅会跟着，杨县令不再说什么。 众人分别上马车，动身出发。 杨县令将闺女送到牛头村就离开了，春琼放下包袱就跑去菇场看菇场建设情况。 菇场基础建设已经结束，如今一部分人在处理椴木，一部分人在建作坊子和围墙。围墙是为了安全，把整个菇场圈起来，作坊是为以后制作农产品准备。 “大姑娘回来啦！”做活的村民一路跟春琼打招呼。 “嗯，回来了。” 苏木火急火燎地从菇棚里跑出来，“大姑娘，您终于回来了。”一边说话，一边眼泪汪汪的。 “这是咋了？怎么还哭上了？受委屈了？”春琼关切地问。 “没有，就是您回来了，属下终于可以睡着觉了！” “瞧你这点出息！”跟在苏木身后出来的刘伯揶揄道。 “辛苦我们苏木了。你这段时间做的很好。”春琼由衷地夸奖。“菇场建设可还顺利？” “一切顺利。”苏木回道。 “最近半月天气好，木头晾晒的也好，若一直这个天气，要不了多久，椴木就能晾晒好。”刘伯接着说。 “不急，冬天温度低，等它慢慢晒。”春琼搬开一根椴木，撬开树皮，查看了水分，“接下来我有别的事要忙，菇场建设和椴木晾晒还要再辛苦你们了。苏木，该吃吃该睡睡，我就在县里，有事直接来找我。” “是，大姑娘。” 回到庄子，出去串门的大伯和丽清回来了。 “姐，正要去找你呢！”丽清习惯性的跑过来扑在春琼身上。 “去哪儿玩儿了？” “里正叔家，萍嫂子做了炸糕，可好吃了，我去蹭吃的去了。” “好吧！你倒是自来熟。”春琼记得这丫头跟里正家接触并不多的，短短几天，就能上门蹭饭了。 “嘿嘿。人家吃好几天石头做的饭了，想换个口味嘛！”小丫头眼睛骨碌碌扫了一圈周围，稍微放低声音，哪知道还是被逮个正着。 “二姑娘，您嫌弃奴才做的饭！”不远处传来石头委屈巴巴的控诉声。 “不是嫌弃，就是吃多了有点腻！”丽清狡辩。 “那您都吃刘婶做的饭快十年了，也没见腻啊！”石头反应挺快。 “那刘婶又不是一天两顿肉丝面，再加一个炒青菜，一个香菇炒肉。姐，家里最近能不能不吃香菇了？”丽清可怜兮兮地望着春琼。 “行。香菇我是要拿来赚钱的，以后少给家里人吃。” 可怜地娃，最近家里香菇泛滥，估计天天吃给吃伤了。 “大伯，明天我让人把李老周老接过来，将地里的花移栽到花盆里。天冷了，放任在地上，怕冻死了。”春琼走到花棚边，看大伯给那些花松土。 第69章 小麦种植 “行。你回来了，这些花草就不用我管了。”杨大伯回道。 晚上，一大群人围在火炉四周吃火锅，暖和又热闹，“难怪你和大伯待在庄子不想回去，这里确实比县里舒服多了！明天把娘亲和胡婶一家也接来，大家干脆都在庄子上过冬得了。” “可以可以，庄子热闹，围着炉子烤火自在又暖和，比那什么贵的要命的银碳强多了！”丽清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火炉就建在水暖棚锅炉旁边，春琼让人将锅炉周围的十平米的地方建成了一间烤火房，在里面挖了火炉。小小的房间，在锅炉和火炉的双重加温下，比前世的暖气还足，可不舒服嘛！ 酒足饭饱，春琼宣布，“各位，这次出门，又谈了庄合作，你们中可还有对厨艺感兴趣的？” “姑娘又要开铺子吗？”有人问。 “不是我自己开，与人合作。如今正在寻找厨师，你们有感兴趣的可以报名一起培训。”庄子里留下的六个孩子，她还是想还给他们更多的机会，“白前，我看你动手能力不错，要不要去学厨艺？” 白前就是之前算术学的一般问到庄子是否还需要学算术的小伙儿。 他习惯性的搓着衣角色，看起来有点茫然无措，“姑娘，属下自有记忆起，就在讨饭，来杨府之前，连厨房是啥样的都没见过。这几个月，有时候帮哥哥姐姐们烧烧火，也没做过饭。我怕我学不会。” 春琼安慰，“没事，谁都不是生来什么都会的。你看，你之前不是连十个数都数不清吗？现在都能帮着记账了。厨艺也是，只要用心学，不难学会。” 白前闻言，立刻道，“大姑娘，您说的没错，只要我用心学，即便是比别人学的慢些，也总会学会。我去！” 春琼满意的点头。 “大姑娘，属下也想去。” 又过了一会儿，丁香犹犹豫豫站起来。 “可以。去学厨艺的等通知，最近先跟着石头学最基本的做饭。先把和面，擀面这些学会。” “对了，宋婶包子蒸的好，你们可以请宋婶有时间了教你们蒸包子馒头。”转头角春琼忽然想起宋婶的包包子手艺。 第二天，春琼让石头驾着马车回县里接周老和李老来庄子帮忙移栽大伯种的这一片花草。 “石头，先回县衙一趟，看我娘忙不，要是不忙，就将她一起接来庄子，这里暖和。” 石头出发前，春琼叮嘱他。 “是，大姑娘。” “对了，把这个单子交给林木哥，让他帮我准备齐了送来。”春琼又从荷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他，“一定要按照我上面的要求采买啊！” “是，大姑娘。”石头坐上马车，拽着缰绳，“您还有吩咐吗？” “没了，赶紧走吧！” 待石头离开，丽清问春琼，“姐，你让林木哥去采买啥呀？” “咱娘马上生辰，你准备的什么礼物呀？”春琼反问。 “啊？你这是给娘准备的生辰礼？”丽清急了，“可是，我的礼物在县里呀？唉…石头，石头！” 石头已经走远，听不到丽清的叫声。 “石头听不到了，还有段时日，咱娘也不一定会来庄子。等生辰前再说吧！” “好吧！” 春琼在两个大棚转了转，找来刘庄头，“刘伯，油纸大棚里辣椒和茄子苗都长大了。水暖棚这两天就会腾出来，到时候将茄子和辣椒苗移栽到水暖棚，油纸大棚种一批叶子菜。” “好的，大姑娘，我这就安排。” 庄子里的事安排完，春琼去找杨县令，父女俩带着县衙的人，一个村子一个村子检查有机肥制作情况。 马上进入十一月，村民们地已整好，就等着有机肥发酵好，作为小麦种植的底肥。接下来一个月，春琼打算暂时放下其他事，专心跟着杨县令盯着村民种植小麦。 这是推广有机肥后第一次种植，其效果的好坏直接关系着村民之后的积极性，而第一年实行的样本数据，将会是后续推广的依据，需要她亲自记录分析。 牛头村制作有机肥的早，如今家家户户都有充足的发酵好的有机肥。 牛头村最先开始种植小麦。 里正在村民召集起来，让杨县令讲话，“诸位乡亲，今年秋季我们的玉米收获良好，但大家应该都还记得六月时玉米苗的生长情况。几个月的时间，因为有机肥的出现，才让大家今年玉米的收成大变。有机肥不止用于玉米，小麦、稻谷都是可以用的，至于怎么用，由大姑娘给诸位讲解。” 春琼向前一步，站到众人面前，“别的我就不说了，如今马上要种小麦，在种植之前，需要施底肥，今日开始，大家把自己家里的有机肥按照每亩一百斤的量撒在地里，以增强土壤肥力。我提醒一下，庄稼施肥要根据庄稼的生长进度分批进行，大家不要想着一次施一次肥管一季。这次是底肥，大家记得按照我说的量施肥，不要超过，也不要舍不得用。” 村民纷纷点头，表示知道了。 春琼继续，“底肥施完，大家就可以按照之前的播种方式播种了，覆土的时候，不要盖太厚，两至三厘米即可。” 有人提出疑虑，“施肥后直接播种？杨姑娘，早些年我们用大粪浇菜，没成想把菜给浇死了，如今这肥料直接撒在种子下面，不会对种子有影响吗？这肥料可是拌了不少大粪的？” 春琼沉稳地解释，“纯大粪浓度过高，大粪中含有一种碱性物质，菜苗根系幼小脆弱，受不住如此浓度的粪水。礼伯放心，这有机肥是多重材料拌匀后腐化发酵而成，浓度已经被稀释，一般情况下不会出现烧苗的情况。大家日后用大粪施肥，记得兑水稀释，且不要直接浇在菜苗根部，稍微隔开一点距离即可。” “明白了。” “诸位可还有疑惑？” 众人摇头。 “那大家都回家干活吧！” 接下来的日子，春琼每日盯着自家地里小麦的施肥和播种。 牛头村忙完，父女俩以牛头村为起点，每个村开始巡查，确保各村都按照要求进行施肥播种。 有机肥正式推广第一年，成效如何，且看明年郧乡县粮食产量。 第70章 大棚推广 小麦种植结束，已是十一月中旬，马上就是冬至，随着冬至来临之际，农事学堂终于开班，开班第一课，教授大棚种植和移栽技术。 在这个传统节气里，大地虽渐入寒冬，却也是孕育来年生机的重要时刻。 牛头村农事学堂，杨县令带着师爷和县承一起，跟着各村学员一起学习。 课堂上，春琼通过生动的讲解和直观的演示，将大棚种植的选地、搭建要点，以及各类蔬菜、作物移栽的最佳时机、操作步骤和后续养护诀窍一一传授给村民。 这份教案春琼花了半年的时间整理，从土地养护到作物施肥，再到大棚搭建和作物移栽，这是种地半辈子的郧乡县村民第一次听到关于种地的理论知识，他们一个个全神贯注，第一次直观地感受到原来种地也有如此多学问，一个个看着春琼，如饥似渴。 春琼看着下面一张纸朴实的脸和对种地知识的渴望，内心心潮澎湃。她深知农民们终年在土地上辛勤劳作，却因缺乏系统的理论引导，往往只能凭借祖辈流传的经验，在收成上难以有更大的突破。 如今，自己半年的心血没有白费，这些经过几千年积累的宝贵农业知识，得以在这个农业落后的时代传开，它如同一把把钥匙，即将开启他们走向科学种植的新大门。 她在心中默默发誓，一定要将更多实用的农业知识毫无保留地留给这个时代，让这片土地孕育出更多的希望与富足，让更多的人能够少一些饥寒交迫，多一点安居乐业，也不枉她来此走一遭。 将自己知道的理论知识讲完，春琼又带他们实地学习自己搭建的两种大棚。 在开课之前，春琼已让刘伯按照年初的步骤将大棚利用起来。油纸大棚，刘伯保存得当，油纸竟然完好无损，都不必春琼再花二两银子了。油纸大棚里还有部分辣椒、茄子和豆角苗，是水暖棚没有移栽完的。而水暖棚，除了长着辣椒茄子和豆角，还有一小块青菜和西红柿。 如今两个棚，都长着绿油油的苗。 牛头村的村民已经见过很多次，不少家庭都开始照做，所以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但其他村的人见了，除了啧啧称奇，对春琼和杨县令也更加信服。 “大姑娘，如今这天，我看您这两个大棚的苗都长得很好，几乎没受天寒影响，这也太神奇了！我们随便用哪个棚都行吗？还是在选择上有什么考究？”有村民不解。 春琼耐心的解释，“如今油纸贵，油纸大棚造价偏高，而水暖棚，则需要大量柴禾，需要家里有足够体力劳动力的。但两种大棚，若是按照我的要求搭建，都能达到同样的效果。今天两种大棚的原理大家都学了，你们可根据各家实际情况来选择。” 有的村民家里富裕些，可以直接选择油纸大棚，搭建简单，养护方便。水暖棚确实费柴。 “大姑娘可尝试过，这种烧柴的暖棚，一个冬天下来，大概要烧多少柴禾？”有村民问。 春琼沉吟片刻道，“如今这个季节，到明年二月底，如果烧的是粗柴，大概需要一万多斤。大家砍柴的时候，尽量选择粗壮的，耐烧的柴。” 一听要这么多柴，有人开始打退堂鼓，打算考虑油纸的，“若是油纸呢？需要多少银子？” “我那个大棚，正好用了一版纸，二两银子。对了，选择油纸的时候，不能买普通的，要能够透光的。大家都知道，作物生长，是需要阳光的。”春琼一一解释。 “二两银子，这也太贵了！”村民议论纷纷，“我们一年种地，也不一定能赚几两银子！有这二两银子，我不如去买粮食了！” 春琼明白村民的困难，但她已经在尽力想办法帮他们解决困难，水暖棚就是为了省钱想出来的。想要改变现状，自己却墨守陈规，一成不变，既不愿花钱，又不愿出力，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 春琼冷下脸，沉声道，“方法我们已经传授，是否要用诸位可自行决定，杨大人和里正都不会强迫大家。” 见众人安静下来，春琼继续，“里正统计各村选择水暖棚的人家有多少，杨大人会安排牛头村村民去各村协助搭建，水暖棚水流循环需要些技术，大家第一次搭建，可能掌握不好技术，各村派人跟着牛头村村民学习，多看看就会了。至于请村民干活的工钱，诸位自行商量。” “还有，水暖棚的水流循环，可保证一定空间内空气对流小循环，只能保证一定区域内的温度，若是超过规定面积，温度就达不到，大家千万要记住这点。”春琼再次强调。 “多谢杨姑娘。”春琼事无巨细地交待，村民们纷纷表示感谢。 “对了，大棚搭建各位抓紧点，种上些生长周期较短的蔬菜，说不定能赶在过年时候成熟一批，大家伙儿还能赚上一笔办年货的银子。”春琼见村民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商量着搭建大棚事宜，忍不住提醒道。 “杨大姑娘说得没错，青菜在冬天可是个紧俏物，我说咱们也别纠结哪种大棚划算了，咱们县别的没有，柴禾多的是，各位家里哪个没存放个上万斤过冬柴禾？先把水暖大棚建起来，种上青菜、豆角、茄子这些，年前说不定能把建大棚的银子赚回来了。” 大柳村里正是个年轻小伙儿，经过春琼的提醒，立刻想到大棚蔬菜的商机。 “杨大人，我们可以商量一番，哪些村种青菜，哪些村种豆角，哪些村种茄子。各村团结起来，量大了，也好统一拉出去售卖。” 春琼不禁感慨，这小伙儿脑子转的真快，难怪年纪轻轻就能做里正。只是，召集全县规模化种蔬菜，蔬菜的销路问题，恐怕需要官府来解决了，如此大的量，一两个县市的酒楼食肆，可吃不下。这是变相让她县令爹做背书呢！ 杨县令当然明白这位里正的意思，他蹙眉考虑半晌，咬牙应下来，“只要诸位能在反季将这些蔬菜种出来，本官定竭尽全力帮助解决销路问题。” 闺女好不容易为村民想出的改变现状的路子，眼看着有人在打退堂鼓，杨县令想，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出一份力。若反季蔬菜成功，也给那些打退堂鼓的人一些信心，方便年后大棚用于育种。 大柳村里正俨然已成为里正代表，“多谢杨大人和杨姑娘！一会儿各村里正就去农事学堂开会商讨各村种植哪些蔬菜。之后蔬菜种植过程中，若有不懂的，还请杨姑娘不令赐教！” “没问题。有事随时可来找我。”春琼看着一张纸跃跃欲试的脸，心里也万分期待大棚之下开启的新一轮耕耘与收获。 第71章 往事 待各村里正退去，杨县令看着春琼唉声叹气。 “爹，怎么啦？”春琼搬来凳子，父女俩坐在水暖棚锅炉边烤火，“您是在发愁蔬菜的销路问题吗？” “是啊！”杨县令道，“你爹我没路子啊！几个关系不错的同年，除了赵知府这个顶头上司，其他人都离得远，远水救不了近火。” “爹，一个县的蔬菜而已，咱们均州府下辖九个县呢，还怕销不了这点菜？再说，这才第一年尝试，每家的大棚不会太大的，蔬菜数量并没有想象中多！” 不久的将来，春琼就会发现自己小瞧了村民的野心和对他们父女的信任，有县令大人背书，村民不愁销路，一个个可是卯了劲开始了大棚种植。 “也是，均州有九个县呢，酒楼食肆不少，咱们父女一家家去拜访，总能解决销路问题。” “爹，咱们其实可以找知府大人的。先不说您跟赵伯伯同年的关系请他帮个忙，咱郧乡县属于他管辖范围，郧乡县蔬菜的种植推广，可是也关系着他的政绩的。并且咱们如今手里有有机肥和移栽技术，想必要不了多久各县都会得到风声，提高粮食产量的法子，哪个县令不想要？说不定他们还在发愁怎么跟您这个掌握有机肥和新种植方法的县令大人搭上话呢？若是有人组局，到时候您正好将咱们县冬季有新鲜蔬菜的事扩散出去，其他县令大人看在有机肥的份上，会帮忙的。” 官场谁不是人精，想要别人的技术，肯定要先示好，老爹跟他们聊天的时候，顺便说说难处，想必会有人主动帮忙的。 “也是。我手里有这两个技术，不怕他们来找我。只是，闺女，你愿意就如此简单的将这技术让出去？” “爹，不管是有机肥还是玉米移栽，我都没有打算只留在郧乡县，这是能够帮助更多农民提高种植水平的事，需要也必须推广出去，让更多人受益。但其他区域的推广，要等明年秋季之后，这个政绩，必须要落在您头上。”春琼掷定有声地说道。 “爹知道，我也没那么无私！该是我的我肯定要先拿到。不过你也不必担忧，他们肯定不少人会好奇找我打听，但明年秋季之前不会有大肆行动的，趋利避害是人的本性，他们大多估计持观望态度，以待明年郧乡县粮食产量出来后再行动。” 他们自己知道在牛头村试验，不管是有机肥还是玉米移栽都成功了，但牛头村太小，放到整个郧乡县，并不会引起丝毫涟漪，更何况，其他县里。没有人会留意的。 “你赵伯伯前段时间正好来信，我忙着没回复，今晚就给他回信。” “爹，人家好歹是您顶头上司，他主动给您写信，您不回复，不怕他生气呀？” “无碍！他的那些信件，之前无非就是打听画师下落，最近莫名其妙的不是让我点评文章，就是府城周边的风景介绍，一件要紧事也无。真要是要紧事我也没耽误他，让我找画师，我不是不计前嫌把闺女你给送去了吗？” 春琼对老爹和赵知府的关系实在好奇，老爹这傲娇的语气，两人之间恐怕不仅仅是同年吧？ 还有赵知府对老爹态度如此宽容？她虽然帮了点小忙，但如今想来，赵知府和赵夫人对她过于亲近了些。 “爹，您和赵伯伯之间有秘密？”春琼一脸吃瓜表情的盯着老爹，“除了是同年关系，除了您帮他挡了次桃花，让他免受被榜下抓婿外，你们之间还有何关系？” 杨县令脸色微变，“榜下捉婿你都知道？他告诉你的？这个赵安康，都说了不许提了，怎么张嘴就来？” 春琼决定一定要挖出来两人之间的秘密，以后跟赵家接触肯定少不了，她要知道所有的事，以后行事好掌握分寸。 “知道知道，这不是没被捉成吗？我还知道您就是因为帮他躲避，才自己被人家抓去做女婿，拒绝后对方生气动用手段将您贬至这地方做县承的。否则，堂堂二甲进士，无论如何也能弄个县令做的吧？其实是赵伯母告诉我的。爹，你们到底还有啥关系嘛？” 杨县令叹气，“闺女，你怎么就如此执着呢？其实也没啥不能说的。琼儿早慧，可对青阳县的事还有记忆？” 春琼闭眼想了想，“有的有，有的没有了。” 那时候刚来这里，一天到晚，脑子懵懵的，很多事情并没有关注。 “除了你外祖父，爹还有个老师你知道不？” 春琼摇头，那肯定是她出生之前的事了，她肯定不清楚。 杨县令的眼里满是怀念，“赵先生是我和你大伯的启蒙老师。他是在家里外出干活时救回来的，当时出了意外重伤，导致双腿残疾和心肺损伤，身体羸弱行动不便，便留在南沟村我们家里养伤。养伤期间，身体还好的时候便教我和你大伯读书识字。可惜他实在伤重，没过几年就去了。走前，告诉你爷爷奶奶，我有些读书天分，你爷爷奶奶这才想方设法将我送至青阳书院，我自此开始走上科举之路。后来你爷爷奶奶相继离世，我带着你大伯基本就留在青阳县城，一边读书，一边给书肆抄书代写书信，你大伯在县里干些零活。后来跟你娘成亲，又生气了你，一直就在县里。直到上京赶考前夕，回村里老宅整理物品时，才发现先生留下的笔记，这才知道先生竟是陇西赵氏子弟。本打算等考试结束亲自去一趟陇西将先生遗物送回去，没成想在琼林宴上碰到赵安康。得知他身份，我将先生的遗物和笔记送还给他。” 春琼听得入神，不禁问道，“那为何爹和赵伯伯之间相处，看起来别别扭扭的呢？” “先生是在逃避家族联姻的时候出的意外，赵氏可能觉得对先生有亏欠，之后来信要将我加入赵氏弟子中。先生自始至终都不曾说过收我为弟子的话，所以我即便视先生为老师，但从来不敢以弟子身份自居，所以便拒绝了。但是，之后，你那位赵伯伯还是以师兄自居，总是想着要庇护于我，我被派往此地任县承，他想为我出头为此得罪了京中权贵，好在他家底蕴深厚，受影响不大。但我堂堂七尺男儿，又怎会心安理得甘心受他人庇护？干脆找到他，让他别再管我，更不必将对先生的愧疚转移至我身上，之后便离开京城。这些年，有都在各地为官，再也没见过，偶尔有几封信件往来。” 说到此杨县令有些赧然，“那时候年轻，以为先生至死未将自己的消息传回陇西，也不曾留只言片语让我家们代为传达，以为先生对他家里人是有怨言的。但随着这几年阅历增多，才觉得，先生或许并不是有怨，而是自知命不久矣，不想传消息回去让家里人伤心。没有消息，或许还能让家里人留个念想。” 第72章 分歧 “赵伯伯以为您还在为先生不平，您呢又因为之前的态度拉不下面子，所以你俩相处才别别扭扭的？”春琼忍不住翻了个白眼，两个大男人，有什么话是说不出口的。搞得她以为他俩怎么了呢！ “爹，你发现没，你在赵伯伯面前还挺傲娇的，一副有恃无恐的模样，你就认定他不跟你计较？” “你是不知道，这些年我们虽然联系不多，但他每次来信都一副苦口婆心跟我爹似的，嘱咐我要灵活变通，不要再跟之前一样古板。他自己操着老父亲的心，还硬要给我安个古板的名声，我不找他计较就是好的了！” \"哈哈哈哈……”本是缅怀故人的伤心时刻，但春琼硬是被老爹的话整得哈哈大笑，若是赵伯伯知道自家老爹对他的评价，不知又该作何表情。 不过了解了这段过往，春琼在对待赵家人的态度上豁然开朗。两家因赵先生结缘，不管怎样，日后在往来时，他们都要更加用心。毕竟赵知府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地维护着这层关系。 “爹，您和赵伯伯应该好好聊聊，各自把话说开。如今这样，确实别扭。马上年底了，趁着送年节礼，您要不亲自去一趟？”春琼给杨县令出着主意。 “不去，今年不合适，作为下级，我有事找上司帮忙理所当然，但这个节点忽然缓和关系，感觉我是为了蔬菜销路才想着缓和关系似的！”杨县令立刻拒绝。 “也是。”春琼没想那么多，听杨县令一说，也觉得不太合适。 “爹，这么说，您同意请知府大人帮忙了？” 杨县令点头，“同意，我是下属，碰到难事求助上司是应该的。” 春琼松一口气，有知府大人出手帮忙，村民们种出来的蔬菜，就不必担心销路了。 这边父女两人已经在商讨蔬菜销路问题，农事学堂那边自行开会的里正却出了乱子。 牛头村里正满头大汗的跑进来，“大人，不好了，农事学堂那边打起来了！” 杨县令和春琼惊得起身，“怎么回事？不是在商量各村种什么菜吗？怎么就打起来了？” “就是因为分种蔬菜，意见不合打起来的。” 杨县令急忙赶往农事学堂，春琼跟在后面，边跑边喊，“林木哥，郑师傅，杜师傅。” 村民之间好起来能跟一家人似的，坏起来下手没个轻重，春琼怕现场太乱他爹控不住场，所以急着叫几个会武的去控场。 赶到现场，有几个人还扭打在一起，场面混乱，但好在不曾受伤见血。春琼不禁庆幸，幸好是在农事学堂，除了纸笔，没有什么农具工具。否则，能打到什么程度，还真不好说。 杜师傅和郑师傅跃入人群，快速将几个打架的人制住。 杨县令这才开口，“都怎么回事？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商量的，非要动手？”他环顾一圈，找到没有参与打架的大柳村里正，问道，“孙里正，你来说说，具体怎么回事？” 孙里正站出来行礼后，回道，“回大人，我们在商量各村分别种植蔬菜种类的时候，出现了分歧。有几位里正不满意分到自己村里的蔬菜品种。所以才有了些许矛盾。” “你们打算种植哪些菜，又是如何分配的？”杨县令皱眉问道。 “回大人，郧乡县共有五十二个村落，大家商量后决定种植十种蔬菜，每五个村种植一种。这几个村子，不想种辣椒，想种青菜，因为青菜现在种，过年时候肯定成熟，种辣椒会赶不上过年。” 春琼明白了，他们可能是受了她说的赚办年货钱的影响，就认为这批蔬菜必须要赶在过年前成熟。 “诸位的分歧可是蔬菜的生长周期的长短？大棚温度稳定情况下，叶子菜二十多天即可食用，根茎类菜例如蒜苗、香葱、香菜、萝卜需要二十至四十天，辣椒生长需要六十至八十天，茄子至少需要七十天。所有人都知道，凡是叶子根茎类的蔬菜生长周期略短，而果实类蔬菜，则需要较长的生长时间。各位争吵纠结的也正是此处吧？” 打架的几人回道，“是。种青菜的，如今种植，不到过年就能成熟，很快就能售卖。而我们种辣椒，最快也要年后了，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你们看到叶子菜成熟的快，可各位可有想过，你们种的叶子菜，在寒冬腊月里如何保证长途运输而不损坏？要知道，从郧乡县到府城，马车马不停蹄需要三天，各位的蔬菜在路上行进三天，能保证不冻坏？” 春琼盯着刚才愤愤不平回话的那人问道，只见他听了春琼的话，愣了片刻后低下了头。 春琼继续道，“果实类蔬菜，生长周期确实长，最快的需要两个月，如今是十一月中旬，两个月后正是正月，虽然赶不上过年，但正月宴席多，又恰逢青黄不接，这时候新鲜的辣椒和茄子上市，大家认为市场上如何？另外相比叶子菜，辣椒和茄子还有一个好处，就是更抗冻，更易保存运输。” 听了春琼这一段连珠带炮的话，众人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大家都是种地老手，各村地里适宜哪种作物生长各自最清楚，分配的时候不必过于拘泥区域和种类。你们想种青菜也行，但叶子菜种类众多，蒜苗、小白菜、勺勺菜、韭菜、韭黄、香菜等这么多，各村分别选择合适的即可，实在没必要冲动打架。我手里有一份叶子根茎类蔬菜的大棚生长周期及其对应适宜的土壤环境。各里正稍后可到林木大人处抄录。” 春琼指了指自己身后站着的林木，心道，还好自己早有准备。 “对了，大棚有两种，诸位在选择种植蔬菜种类的时候，也要考虑自家要用的大棚种类。油纸脆弱，不能搭太高，不易种植树状植物。” 待春琼说完，杨县令道，“郧乡县封闭落后，我们都在想方设法改变现状，但是改变不是靠某一个人就能实现，我希望大家都能同心协力，不要再因为一点小事闹得不可开交！再有闹事者，县里新政策新方式将不再惠及闹事的村子。” “请大人恕罪，今日是我等冲动了。”那几位打架的纷纷跪下请罪。 “都起来吧！本官明白诸位都是为了本村好，但如今我们全县上下一起推行新技术，如今大家是一个整体，我希望诸位能够大局为重！眼前诸位的主要任务不是为了各村的一点小利益而争吵，而是研究怎么把各村的大棚搭建起来，蔬菜种植起来，更重要的是，要为明年玉米的种植做准备。我们这个快被世人遗忘的小小县城，能不能走入众人视线，就看明年大家的努力程度了！” “大人放心，我等知错了，之后不仅规范自己，同时规范村里人，万事好商量，切莫冲动行事。”杨县令的一段话听得里正们激情澎湃，纷纷承诺保证。 杨县令满意的点头。 第73章 生日蛋糕 解决完纠纷，春琼父女俩回自家庄子，怕还有人闹事，把何兴留下守着，以防万一。 众人散去后，各村的里正们围聚到林木身旁，准备抄录那份叶菜生长周期表。其中一位里正皱着眉头说道：“林木大人，杨大姑娘课堂上给我们看过的制钵器，县衙会给大家提供吗” 林木沉思片刻，回应道，“县令大人已在筹措，但制钵器需要铁，县里恐怕没那么多铁，目前正在安排铁匠加紧赶制中。诸位可发动各村村民寻找一些废弃的铁器送过来，当然，有提供铁器的，制钵器肯定会优先这些村子。不过，没有制钵器也能行，育苗钵用手捏或者其他类似模具制作都是可以的，大家不必为这个着急焦虑。” 里正们纷纷点头，“林大人放心，我们明白杨大人的不易，制钵器我们自己也会想办法的。” 在之后的日子里，郧乡县的各村逐渐忙碌起来。里正和各村代表回村后开始给村民讲解大棚和移栽技术，尽管仍有个别村民心存疑虑，但在里正们的耐心劝导和各村大部队的逐步推进下，大家总算把大棚搭建起来，第一批蔬菜种子终于播下，整个郧乡县都在期待着这片土地上即将孕育出的新希望。 十一月六日，杨夫人三十二岁生辰，春琼一大早起来催促林木回县里接杨夫人来庄子。杨夫人最近本来也在庄子上，前两日县里有喜宴，她回去送礼了。 如今杨家其他人都在庄子上，索性娘亲的生辰也不邀请别人，干脆就在庄子上过得了。 “等一下，林木哥，我跟你一起回去接娘。”林木已经上马，丽清着急忙慌从屋里跑出来。 “二姑娘，我骑马回去快，您就不用一起了吧？”林木犹豫，自己骑马一个时辰就回去了，到时候再驾马车回来，正午时候就能返回。若二姑娘一起，肯定回去也得乘马车，一来一回，一天时间就没了。 “哼，瞧不起谁呢？我师父教我骑马了，我也骑马，不耽误时间！”丽清听出林木嘴里的嫌弃，下巴一扬就喊人，“石头，备马。” 又对林木道，“你等我半盏茶，我去换身方便骑马的衣服。”说完噌蹭蹭又跑回房。 林木双手一摊，求救地看向春琼。 春琼笑着摇头，“谁让你一脸嫌弃的？她早就想骑马外出了，一直没寻到机会，这下好了，你直接把机会送到面前。我的话也中用了，你路上多担待吧！” “是。”林木还想挣扎，“要不您给二姑娘安排点活干？” “她回县里有事，她给娘准备的礼物还在县里。” “好吧。”林木不情不愿地应声。 希望杜师傅教的严格，二姑娘确实学会了骑马。林木在心里祈祷。 春琼不再理会这两人，自己钻进厨房忙活起来，她想给她娘做一个生日蛋糕。来到这个时代从来没有尝试着做过，过了十二年，配方和流程还在脑海里，也不知道动手能力如何了。 材料都是之前让林木准备好的。春琼将需要的材料一一拿出来摆在台面，然后开始准备蛋糕胚子。 她一边背着记忆中的步骤，一边动手，先将鸡蛋打入碗中，加入适量的糖和水，用筷子快速搅拌，直到蛋液变得浓稠。甩了甩酸麻的手臂，继续将面粉筛入蛋液中，小心翼翼地搅拌均匀，随后加入少许菜籽油后继续搅拌。 待面糊调好，将模具清洗后，她将面糊倒入模具中，放入已经烧热的蒸笼里。 在等待蛋糕胚的过程中，春琼紧张又期待，传统灶台和蒸笼蒸面包胚，这还是第一次呢！ 渐渐地，一阵诱人的香气慢慢溢出来，飘满整个厨房乃至整个院子。一早起来就待在水暖棚的李老抽着鼻子凑到厨房门口，吸着鼻子问，“春琼丫头，又在做啥好吃的？这么香甜？” 不熟悉的时候李老周老还是杨姑娘、大姑娘的叫，如今混熟了，一口一个琼丫头，被春琼极力拒绝后，改成春琼丫头。 “等晚上您就知道啦！”春琼抽空回道。 预估时间差不多了，春琼揭开蒸笼盖，看到里面色泽金黄的蛋糕胚，用手指轻轻一按松开后立马弹回。 不错，成功了！ 接下来就是最关键的了，这时代没有奶油，只能用牛奶自制奶油。她将瓦罐里的牛奶小心倒入一部分到另一个陶罐，加入些许白醋，顺着一个方向不停搅拌。不一会儿，牛奶开始慢慢凝结、分层，然后用细纱布仔细过滤，将乳清滤出，留下的浓稠物就是自制“奶油”的雏形。之后手下搅拌的动作不停歇，直到原本有些粗糙的质地渐渐变得细腻柔滑，奶油这才成了。 奶油大功告成，春琼拿出蛋糕胚，用刀将蛋糕胚从中间切成两层。一层抹上奶油，放上一些水果丁，然后盖上第二层蛋糕胚。接着，她用剩余的奶油仔细地涂抹整个蛋糕的表面和侧面，并在周围做了简单的裱花。最后，将柠檬皮捣碎后，用金黄的柠檬碎汇出一副简易的一家五口。 生日蛋糕大功告成。 春琼端详着自己的成果，还算满意，毕竟十二年未动过手了。 心道，最近要好好练练裱花技艺，否则在给甜品师傅教学的时候，万一做出来的还不如学生那就丢脸了。 蛋糕做好，春琼小小心翼翼拿回自己房间，以待杨夫人来了，好给她一个惊喜。 未时末，杨夫人一行人终于到了。林木骑着马走在马车前面，手上牵着另一匹空马，仔细一看，正是丽清上午骑走的。马车在庄子门口停下，杨夫人率先下车，然后伸手将丽清扶下来。 “这是咋了？骑马摔了？”春琼担忧的问，几步走下台阶，帮娘亲扶着妹妹。 “才不是！腿磨破了，疼！”丽清没好气的回道。 “好吧。”春琼看她眼泪花花的，不好意思取笑，想当初自己第一次骑马出门，也是如此遭遇的，多骑几次，习惯了就好，“宋婶和周老都配的有药，效果很好，赶紧进屋抹药，明天就好了。” 丽清委屈，“姐，你挺有经验啊！怎么不早告诉我？我好提前准备？” “……”这也没法准备啊！除非大腿内侧绑两个棉花垫子，但是这样走路就不方便了吧？ “是姐姐的错，姐姐忘记了。回头姐姐赔你一套新衣服。”春琼连连赔罪。 “要两套。” “行，没问题。” “这还差不多。” 第74章 甜点教学 帮妹妹擦完药，春琼扶着她出来到火炉旁坐下。 “对了，娘，清清，你们吃午饭了吗？”这个时辰到，出发的时候还不到用午饭的时辰。 “吃了，清儿馋食光里的打卤面了，我们出城前去食肆里吃了碗面。” “刚才看你上下马车都挺困难的，还能中途去吃面，果然美食的诱惑大呀！”春琼忍不住揶揄。 “我没下马车啊！柳儿用托盘给我送马车上吃的。” “……好吧。宋婶在煮鸡汤，晚点儿你们饿了先喝点鸡汤，留着点肚子，晚上我亲自下厨喔！” 这段时日一直在忙着有机肥和大棚推广，春琼已经好久没下过厨。今天娘亲生日，就由她来动手，给大家换换口味。 “行。知道你忙，你去忙吧！我们自己歇着。”杨夫人见识过春琼前几日的忙碌，催她去忙，不必围着她转。 “好勒。” 晚上，春琼下厨准备了一桌席面，杨家五口，再加上周老李老几位武师傅，宋婶胡婶，坐了满满一桌。 开餐前，众人纷纷拿出送给杨夫人的生辰礼物。杨夫人红着眼眶，笑着道谢，“多谢大家。如今家里人多，终于热闹起来了。” 春琼见就剩她了，起身去房间里拿出蛋糕，放到杨夫人面前，众人看到造型精美的蛋糕，一个个好奇极了。 “姐，这就是枝儿说的你今天准备了一上午的惊喜？”丽清凑近前后上下的打量，“这是用啥做的？真好看！” “牛奶和鸡蛋，还有面粉，其实材料你们都吃过了，那个泡芙里面的就是这个。”春琼指着最上面的奶油对众人解释。 “这个也是甜品铺子里要上的吗？” “对，以后会慢慢上。”等裱花技术练好了再说。 春琼笑着对杨夫人说，“娘，这个叫生辰蛋糕，专门做给过生辰的人的！祝您生辰快乐，事事顺心！” 杨夫人感动得热泪盈眶，“多谢闺女，这蛋糕看起来工艺就很繁复，你这么忙，又是做蛋糕，又是做饭的，一家人一起吃顿饭就好了。又不是整寿，你们这一个个的，不用如此费心的。” 李老催促，“这都是大家的心意。杨夫人，赶紧切蛋糕，快让我们都尝尝春琼丫头的心意。” “是。您老稍等，这就切了。”杨夫人拿起刀切开蛋糕，分给众人。众人接过，着急忙慌地往嘴里送，一时间，客厅静悄悄的，大家都忙着品尝着这美味的蛋糕… 村里的蔬菜种植如火如荼地进行。 待所有村庄蔬菜种植结束，杨县令和春琼开始各村抽查，一方面检查大棚搭建是否规范，水暖棚水温是否合适，同时对各村种植蔬菜种类进行统计，以便寻求销路时有数据可用。 待一圈走下来，十一月已经结束，时间来到腊月。 刚回到县里，醉梦轩张掌柜就找上门了。 “杨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可是让人好等！” 春琼一拍脑袋，连连称罪，“抱歉，张掌柜，实在是最近有特别重要的事在忙，一时没顾上您这边！如今已经暂时告一段落，您店铺和甜点师傅人选可找好了？我可随时开课。” “近百种甜点制作，姑娘不需要提前准备？”一连大半个月不见人，不管是问她铺子里的人，还是县衙的人她的去向，都说在忙着，可又说不出来在忙什么，眼看着铺子已经开始装修，若非食肆和鱼庄正常开门做生意，张掌柜都要怀疑自己她跑路了。 如今回来即可开课，这姑娘有如此好记性，能记住所有甜点制作注意事项？张掌柜表示怀疑。 “不需要了，学习用的原材料我已经让下边的人去准备。刚开业，我们也不需要一次性推出上百种。先挑选经典的十来种售卖，后续根据销量适当调整。这些经典品种我已经整理好。” 春琼并非毫无准备，在下村子的这半个多月里，她除了整理大棚搭建和蔬菜种植相关笔记，还对甜点种类进行了筛选，并手写了近二十种甜点的培训课件。 得益于前世牛马工作的那几年，一个人同时负责几个项目都是日常，所以如今同时准备两个事项，也还算应对的来。 “那就好。安阳县和郧乡县的铺子同时在装修，预计月中即可开业。现在要紧的就是师傅的培训，既然姑娘准备好了，我明日就带人来郧乡县。只是，这培训地点放在何处？”张掌柜见春琼胸有成竹的，不再担心。 春琼略作思索，回答，“培训地点便设在鱼庄吧，那里场地宽敞，且厨房设施一应俱全，方便众人实操演练。” 张掌柜点头称是，又与春琼商讨了一些培训的细节。 末了，春琼道，“张掌柜，我手下有两个孩子，对糕点小吃感兴趣，明日我会安排他们一起学习。但您放心，铺子的师傅，用您找来的人。” 免得张掌柜多想，春琼觉得安排白前一起学习甜点的事，还是要提前跟他打声招呼。 “无碍，按照姑娘的规划，以后厨师缺着呢！姑娘身边有合适的人，当然可以利用起来，还省的我在外面费心找。”张掌柜连连摆手，表示不介意。 次日，张掌柜带着一群年轻后生准时来到郧乡县鱼庄。春琼早已在那等候，她将众人引入一间宽敞明亮的房间，里面桌案摆放整齐，桌上还放置着文房四宝与一叠她亲手撰写的甜点制作流程。 “这是鱼庄的后厨？”张掌柜视线在屋内扫过，停留在桌子后面的灶台上忍不住问。心道，这后厨真是够宽敞，够干净的！ “是后厨，但不是鱼庄目前用的，我接下这里后，发现有两个厨房，就分别装修了，想着应急用，没想到这么快就用上了。”春琼解释。 鱼庄正常营业，外人可不能随意进出。 春琼站在前方，开始了她的甜点第一课，从食材的特性、各类工具的使用方法讲起，之后指导着众人拿着食材练习，及时纠正他们的错误操作。就这样，培训有条不紊地进行了数日。待众人独立制作出的甜点，春琼品尝后满意了才结束。 甜点教学结束，春琼看着自己房间一摞摞的笔记，不禁哑然失笑。她的思绪飘回到前世，那时的自己，无论家人怎样苦口婆心地劝说，都坚决不肯选择教师，然而来到这里，在不知不觉间，竟还是扮起了老师的角色。 “姐，你在笑什么呢？”丽清懒懒地趴在房间的躺椅上，瞧见姐姐在整理房间时忽然露出笑容，不禁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毫无察觉的情况下，已然成为了一名老师。”春琼笑着回应。 “您可不就是老师嘛！前几年就我一个学生，现在可好了，学生的数量越来越多，涉及的行业也愈发广泛。种地之事隶属于农业，记账可算商业范畴，而甜点制作属于手艺活，勉强能归为工。如此一来，就只差‘士’了。哎，不对，我这个学生虽说不考科举，但学的也是那些内容，高低也能算作‘士’？这么看来，士农工商倒是齐全了！”丽清一边掰着手指头数，一边颇为得意地说道。 春琼被丽清这一番话逗得更乐了，她走过去轻轻点了点丽清的额头，“你这小脑袋，想得倒挺多，在你口中，你姐姐我倒成了全才了。这名头太大，我可不敢认！” 第75章 府城卖菜 腊月初八，腊八节前一天，春琼和杨县令来到牛头村，检查大棚蔬菜，确认青菜长势良好。 杨府庄子上的小青菜、蒜苗、韭黄和西红柿已经长成。青椒和茄子个头不大，勉强也能摘一些。 父子俩带着人各自采摘了一箩筐，用厚布加稻草打包，春琼带着，运往府城。 父子俩商量了许久，还是决定由春琼跑一趟府城。因为她打听到，腊月十二，府城熙园将有一场声势浩大的学子交流会。年后就是三年一度的春闱，过完年各地学子们就得汇聚京城，年前的这场交流会，算是均州府九县学子们的一番小试牛刀。 巧合的是，举办交流会的竟是赵知府的二子，那位在京城国子监读书的赵升赵公子。 听闻举办人身份后，春琼就打起了交流会的主意，她虽然不认识赵二公子，但赵夫人她熟啊！现成的关系，说不定能利用交流会，在民间宣传一波他们郧乡县的蔬菜呢！ 虽然杨县令已经以公文形式请求知府大人帮忙。但若能在民间同步打开名声，岂不是双层保险！ 只是天不凑巧，春琼一行人初八出发时还是艳阳高照，第二日忽然变天，一路冒着寒风和雨夹雪，总算按照预期时间到达府城。 城门口排队入城时，林木问，“大姑娘，咱们先去四方来客栈还是直接去府衙？” 春琼一路就在考虑了，“我带着年礼先去拜见吧！这次没能提前递消息直接上门，已然失礼，不能再直接拉着货物到人家门口，不成体统。你带着剩余的马车去四方来安顿。胡婶和杜师傅陪我一起。” “是。”林木和胡婶应道。 进城后，一队人分开行动，春琼来到府衙侧门，跳下马车，走到门房处叫门。 “杨姑娘？您怎么来了？请稍等。”门房看了一眼门外三辆马车，赶紧进去禀报。 没一会儿，赵夫人和赵三公子亲自迎出来，赵夫人拉住春琼的手一顿揉搓，“你怎么这时候来府城了？这寒冬腊月的，天可怜见的，别冻坏了。” 春琼不好意思地笑着，“赵伯母好，三公子好。我听闻赵二公子最近要办学子交流会，想跟二公子谈笔生意，没有提前打招呼，不请自来，还请伯母海涵！” “小丁说你带着好几辆马车前来，还以为郧乡县出什么事了呢？没事就好！”赵夫人将春琼拉到身边站定，打量起马车来，“马车里是何物？你想跟老二谈什么生意？” “娘，外面这么冷，要不咱们进屋说？”赵三公子见春琼斗篷下的一张脸冻得通红，忍不住提醒道。 “对，进屋说。”赵夫人冲屋里道，“来几个人，帮着把马车赶进来。” 春琼道，“第二辆马车送去厨房，那是我们自家庄子种的一些蔬菜，给伯母送来尝尝鲜。” “自己种的蔬菜？那我要去看看。”进到院子，赵夫人放开春琼，“三儿，你先带琼儿妹妹进屋暖和暖和，我去去就来。” “不用啦！我穿的厚，不冷。我陪伯母一起。” “行，那走吧。三儿，去叫你二哥。”赵夫人又重新牵起春琼，带着人浩浩荡荡去往厨房。 马车拉到后院厨房，杜师傅带着人将一个个筐卸下，掀开厚厚的稻草，筐里的东西展现出来。 “小青菜？蒜苗？西红柿？哎哟，还有辣椒和茄子？”赵夫人不顾寒冷，扒着筐子看，“琼儿，这个季节，你们哪儿来的如此新鲜的蔬菜？” 嗯？春琼疑惑，老爹不是给赵伯伯写信求助了吗？怎么赵伯伯没告诉赵伯母？ “这是我们庄子今年自己种的。” “这个季节，这可是稀罕物。明日我刚好要办宴，刚才还在为菜单上一色的大鱼大肉发愁呢！你这来的可真及时！” 春琼腼腆一笑，“其实我们县今年种了不少，青菜正好能赶上过年，马上就不稀罕了。” 赵夫人忽然一拍脑袋，“我想起来了，你赵伯伯前段时间说你爹来信求他帮忙卖菜了。我当时光顾着看你赵伯伯那得瑟模样，忘记卖菜这回事了。” “……”得瑟啥，得瑟老爹终于低头求人？不知道赵伯伯得知老爹认为他有一股爹味，还笑不笑的出来？ 对于这两个别扭的人的相处模式，春琼表示不理解。 “是。今冬各村都尝试着种了些，如今青菜已经长成，但青菜不耐放，所以父亲才想请知府大人帮忙。”春琼扶着赵夫人，一边解释。 看完了菜，一群人回到赵夫人住的院子，赵二公子和赵三公子已经等着了。 赵夫人介绍春琼和赵二公子，“琼儿，这是我家老二，你赵升哥。升儿，这是郧乡县杨县令的闺女，你春琼妹妹。” 两人互相见礼后，赵夫人拉着春琼在她身边坐下。 “听闻杨姑娘是来跟我谈生意的？”赵二公子面容冷峻，神色严肃，端坐桌前，给人一种无法接近的高冷感。 春琼跟他说话，感觉有压力，也正襟危坐，一板一眼地回答，“是，今年父亲带着乡亲们种了一批反季蔬菜，近日到了收获的时候，前几日听闻府城的学子交流会是赵二公子举办，春琼仗着有伯母这层关系，就想着来看看，我们能否有机会给交流会宴席供应蔬菜。” 赵二公子蹙眉看了赵夫人一眼，见她拉着春琼的手笑意盈盈，眼神疑惑地转向春琼，“都有些什么菜？” “二公子稍等。”春琼起身到门口，接过杜师傅准备的托盘端上来放到他面前，“公子请看，主要是这些。” “太官园种冬生葱韭菜茹，覆以屋庑，昼夜燃蕴火，待温气乃生？” 春琼愣了片刻，猛然反应过来，这是《汉书.召信臣传》的内容。他是在问反季蔬菜怎么来的。 “是。”春琼点头，“差不多的原理。” “交流会大概需要十二桌席面，你带来的蔬菜可够？”赵二公子没有刻意为难春琼，这位姑娘虽然不请自来，但她带来的菜如今时节确实可遇不可求，有了这些菜，定能给交流会增辉不少。 “够，满满三大车呢，十二桌，足够了。” “如何定价？” 春琼非常欣喜，没想到这位公子看起来严肃，做事也挺爽快，“叶子菜每斤二十文，辣椒和西红柿贵点，每斤四十文。二公子按十二桌准备，剩下的我明日拉到集市上卖。” “不必了，我都要了。”赵二公子对赵夫人道，“明日您不是有客？匀给您一些。” “不要你的，我自己有，琼儿给我送了。”赵夫人摆手。 “青菜放不了太长时间，要不剩下的我还是拉到集市去卖？”春琼发现这位公子脸色忽然不太好看了，以为他是嫌菜太多了，小心翼翼地问。 “杨姑娘，你拿到集市卖了，等交流会那日，这菜色就不够神秘惊艳了。”赵三公子看着自家兄长黝黑的脸，忍不住提醒。 春琼瞬间领悟，“抱歉，是我考虑不周。” 春琼及时补救，“后天就是十二，若保存妥当，再放两天也是可以的。” 赵二公子“嗯”了一声算是回应。 第76章 府衙宴会 “杨姑娘，你那些菜在何处？”赵三公子问道。刚才与母亲门口接人时，只看到三辆马车，两辆马车是给他们家的年礼，一辆她自己乘坐。没看到运送蔬菜马车。 “进城后，我先来府衙拜见伯母，林木哥拉着蔬菜去四方来客栈了？蔬菜暂时存放在四方来客栈。” 赵夫人闻言对两个儿子道，“升儿，三儿，你们俩去客栈把那批菜运去熙园，客栈太冷别冻坏了。” “好。”两位公子起身告辞。 待两位公子离开，赵夫人道，“老二就是这么个性子，话少，你慢慢熟悉了就习惯了。” 春琼微笑着点头。 “郧乡县种了不少蔬菜吗？要不怎么寒冬腊月的，你爹娘舍得让你出来跑？” “郧乡县封闭，没有什么外来商业，村民仅靠种地，一年到头连混个温饱都难。这几年爹带着县里上下一直在想办法，今年冬季村民第一次尝试用大棚，每家都种了些菜，我们县穷，那么多的反季蔬菜一个县消耗不了。所以我和爹分别来找您和赵伯伯帮忙了。” “有你爹如此兢兢业业的好官，郧乡县会好起来的！你们有事尽管找我们，你爹不来，你来。”赵夫人拍着春琼的手臂，一边亲切地与她交谈着。 “好。”对于赵夫人的善意，春琼感受得到，也想回馈一二，“伯母，刚才听说您明日要办宴席？” “对，往年传统，年底了，宴请府城各大商户的夫人家眷们。” “伯母，我会做一些糕点，本想着明日可以去厨房帮忙，但要宴请商户家眷，估计人不少，恐怕来不及准备。” “明日的菜单已经定了，加上你带来的蔬菜，已经非常有看头了，无需再花别的心思。你明天就跟着我，帮我招待那些夫人姑娘们。” “是。”春琼恭敬地应下。她心里明白，这是赵夫人对自己的信任与抬举，虽有些许紧张，却也决心好好表现。 当晚，春琼回到住处，仔细思量着明日该如何应对。明日会是她第一次正式在均州府富贵圈子露面，无论是为了父亲名声，还是她之后的生意，这次露面礼仪都要格外注意，不能有半分不妥。 次日，春琼早早起身，精心梳妆打扮后，便来到赵夫人身旁。宾客陆续而至，她跟在赵夫人身后，淡定温婉地招呼着每一位夫人姑娘。礼仪周全，应对得当，让不少夫人对她心生好感，主动与她攀谈起来。 “这是夫人的侄女？可是从陇西过来的？以前不曾见过？”有夫人打听道。 “是我侄女，但不是从陇西来的，他父亲是咱们均州府郧乡县县令杨大人。”赵夫人向众人介绍春琼。 “原来是县令大人千金。” “竟不知杨大人与知府大人关系如此亲密呢！”有人好奇。 “我爹爹与赵伯伯是同年。”春琼微微笑着，温婉有礼的解释。 众人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有人对春琼的兴趣稍减，各自找到相熟的人聊天，主动凑上来的夫人稍微少了些。 春琼保持微笑，端坐在赵夫人身边，不卑不亢，并适时地为赵夫人分忧解难。 一群姑娘一边聊着一边过来给赵夫人行礼。春琼在人群中看到了熟人，周家姑娘。 周姑娘见到春琼，眼睛瞬间亮了。 “杨姐姐，你也在？你何时来的府城？”小姑娘看到春琼，惊喜极了，差点都忘了把礼数做全，还是身边的小姐妹拉了一下，才恭恭敬敬地给众位夫人行完礼。 之后，非常自来熟的跑到春琼身边，抱着她胳膊，一边摇晃，一边说，“我们刚才还聊到姐姐呢！钱家姐姐马上要成亲了，她弟弟舍不得姐姐远嫁，最近正在家里生气伤心，我们就想着给钱姐姐画一幅我那样的画像，送给钱家小弟，他想姐姐就可以看看画像了。” 不用春琼询问，周甜甜竹筒倒豆子似的一股脑讲着前因后果。 待她说完，从人群后走出一位十五六岁，穿着粉蓝襦裙，披着同色斗篷的姑娘。 那姑娘对春琼微微福身，“杨姑娘好，小女姓钱，周妹妹口中的钱姐姐正是家姐。小弟年幼，又与家姐感情深厚，一时无法接受姐姐远嫁。还请杨姑娘帮忙，能够移步府中为家姐画一幅小像。” “没问题。”春琼颔首，画一幅画结一段善缘，她很乐意。 “不知杨姑娘何时方便？我安排府上马车来接。” “明日下午就可以。”春琼微微沉思，“不知钱姑娘府上是哪家？” “琼儿，这位钱姑娘家是做布匹生意的，锦绣阁就是她们家的。”赵夫人提醒。 “哦哦，原来如此。” “杨姐姐，你这次不急着回去了吧？过几日我给你下帖子，请你去我家玩。我好几个小姐妹都想认识姐姐，家里梅花开了，正好赏梅。”周甜甜扒着春琼不放。 “甜儿，不得无礼！这寒冬腊月的，马上过年了，杨姑娘又能在府城逗留多久？”周夫人呵斥道。 “哦，好吧！”周甜甜一脸的失落与委屈，看得春琼都有点不忍心了。 “杨姑娘画技很好？”有夫人问道。 “孙夫人，我那幅赏花画花图就是出自杨姐姐之手。”周甜甜一脸炫耀地小表情。 “原来竟是姑娘，想不到杨姑娘如此深藏不露。”孙夫人便是之前听闻春琼是县令之女后，对其态度转淡的夫人中的一位。 春琼，“…” “不过是小姑娘闲来无事打发时间的消遣，没甚好炫耀的。比不上孙大姑娘，又会管家，又会做生意的，将家里家外打理的井井有条。”赵夫人笑着说道，巧妙地将话题引向了孙大姑娘，缓解了略显尴尬的气氛。 孙夫人尴尬一笑，不再说话。 春琼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别人夸你闺女呢，怎么不说话了？好歹谦虚几句呀！ “小姑娘待在我们身边无聊，琼儿，你带小姐妹们去园子里转转，园子里那几树梅花开的不错。”赵夫人示意春琼。 春琼站起来，“是。各位姑娘，请随我来。” 出了院子，周姑娘小声跟春琼八卦，“杨姐姐，刚才那位孙夫人的话，你别往心里去。她是继室，家里如今管家的是前一位孙夫人生的女儿。她嫁进来后，对孙大姑娘不好，前几年孙大姑娘年纪小，一直默默忍受，偷偷学习，。等长大了，忽然发难，不仅夺了继母管家权，连家里的生意都拿到自己手里了。从此之后这位孙夫人就对所有聪慧厉害些的姑娘看不顺眼，总觉得人家心眼多，心机深。” 好吧，又是老套的恶毒后母与继女斗法的事。难怪赵伯母看似夸奖实则怼她，她一句话不说。 看今日这位孙夫人行事，确实不像是有心眼的样子，如此年纪，连喜怒不显于色都做不到，斗不过继女也是正常的。不过，自己能力不行，迁怒旁人就过分了，这不是给自己招恨嘛！ 第77章 现场卖菜 午时，准时开宴。春琼带着丫鬟有条不紊的给每桌上菜。 众人坐下，看到桌上的菜色，纷纷露出吃惊的表情。 有夫人直爽，夸赞道，“不愧是陇西赵氏，果然非同一般，如此天寒地冻，竟能找来如此多新鲜蔬菜！吃了一个冬天干菜土豆，我等今日有口福了！” “李夫人谬赞了。这蔬菜还真不是赵氏寻来的，说起来，咱们要感谢琼儿。”赵夫人拉住忙碌的春琼，“这蔬菜都是琼儿给我送来的。” “杨姑娘？这可奇了，杨姑娘是从何处寻来的这些鲜蔬？”一位身着华服的夫人好奇问道。 春琼微微欠身，浅笑道：“各位夫人有所不知，家父因机缘巧合研究出温室培育之法，能在冬日里种出蔬菜。想着冬日蔬菜难得，便带着县里村民种了些，如今有部分成熟，就让我给赵伯母送了些来，让伯母在这寒冬能尝尝鲜。” 众人听了，皆惊叹不已，有夫人立刻抓住了重点，“带着乡民种？这么说，这蔬菜郧乡县如今不少？” “回夫人，不算太多，大棚搭建成本高，养护难，各家也无法大量种植，一个村也不过几亩。” “杨姑娘？既然是县令大人带着乡民种，在这个季节又是如此珍贵，想必乡民不是种了自己吃吧？你们可有章程？”有夫人反应快，已经明白春琼来府城的目的。 “如今叶菜正在逐步成熟，县里准备统一收了送到各县售卖。茄子辣椒这些要到正月中旬之后才有售卖。” “若我们自己上门收呢？” “也可以，郧乡县码头设有摊位，上门收购的商户在摊位登记后会有人专门带到相应的村子收购，也可在郧乡县码头等候，村民会将菜送至码头。”这是春琼和杨县令商量好的，若有客户上门，有专人接待，防止他们找不到相应的菜品。 “杨姑娘，我先在你这儿预订一批。”有夫人看着面前翠绿的莴笋片和小青菜，一边咽着口水，一边跟春琼预订。 “没问题，梁夫人，待我回去就给您安排。” “杨姑娘，可以立刻安排将蔬菜送至府城吗？我们家也要。” “是啊，冬日只能吃些存储的干菜，哪有机会能有这般新鲜的蔬菜可享。杨县令此等巧思，造福众人。”又有夫人附和道。 春琼忙谦逊道，“各位夫人过奖了。” “各位，都先坐下用餐吧，一会儿菜凉了。待饭后，我把琼儿暂借给你们，要预订蔬菜的，要聊天的，饭后继续。”赵夫人眼看着饭桌要变成订货现场，出声阻止。 周夫人笑着说，“是的，难得一桌让人食指大动的鲜蔬，凉了岂不是浪费？大家赶紧坐下动筷。” 众人纷纷坐下。 一场宴会下来，春琼收获颇丰，几乎每个参宴的夫人都预订了菜蔬。春琼不禁感慨，这府城还真是来对了！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本是奔着学子宴来的，没想到无意中赶上了商户夫人宴会。首先带来好运气！ 待宴席散去，赵夫人拉着春琼坐下歇息，她眼中满是对春琼的赞许，“今日辛苦你了，你做得很好。” 春琼微微浅笑，“伯母客气了，我也没做什么，不过略陪众人闲话几句，算不得什么。反倒是我要感谢伯母呢，如此机会，我不仅见了世面，还成功将县里的菜蔬推广给种夫人。” “好好，我们就不必互相吹捧了哈哈！”赵夫人爽朗一笑。 晚间，赵家一家四口坐在赵夫人院子里聊天，春琼陪坐其间。 赵二公子几次盯着春琼的脸打量，赵三公子看不下去了，“二哥，您有事说事，有话说话，老盯着人看什么？” 赵二公子白了弟弟一眼，问春琼，“杨姑娘是杨县令长女？” “正是。” “那我这儿有个消息，你听了应该能开心一下。”赵二公子嘴角难得弯了弯，似乎心情不错。 “嗯？什么事呀？”春琼好奇。 “李宏远在禁军待的艰难，李家在京城的日子似乎并不十分如意。”赵二公子声调平稳，然言语间却似有惊雷乍响，语罢，目光淡淡地落在春琼脸上，似要瞧出她的反应。 “…”春琼一听，确实有瞬间的开心，“尽管过去的人和事我都忘了。不过，听到讨厌的人的坏消息，确实让人高兴。多谢二公子告知。” 赵二公子轻轻颔首，深邃的目光在春琼脸上短暂停留，仿佛想要穿透她的神情，直抵内心深处，探寻那隐藏其中的真实情绪。 春琼嘴角含笑，心道，娘亲知道了肯定也能开心一下。 “嗯，过去的人既已从你的生活中退场，便如过眼云烟，日后也无需再让其扰了你心绪。”赵二公子盯着春琼继续。 “是。”春琼一脸莫名，这位大哥什么意思？昨天不是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模样，今天怎么忽然开导起人来了？ “二哥，你可真是的，哪壶不开提哪壶！杨姑娘都不记得这茬儿了，你非要旧事重提，惹人心烦。”赵三公子气鼓鼓地瞪着兄长，转头又面向春琼，满脸堆笑，“杨姑娘，你千万别往心里去，我二哥他呀，打小儿就这性子，整天冷着张脸，跟座冰山似的，说话还直来直去，专爱戳人痛处。” 春琼瞧着赵二公子瞬间黑下来的脸，再瞅瞅赵三公子那副被兄长冷眼以待却仍不自知的模样，忍不住抿紧嘴唇，拼命忍着不让自己笑出声。 这哥儿俩，一个冒冒失失、天真莽撞如毛头小子；一个面冷心热，偏装得拒人千里，倒都有趣得紧。 兄弟俩相处也颇有意思，跟欢喜冤家似的。 春琼忍着笑打圆场，转移话题，“我并不在意，二公子的消息，确实是个让人开心的好消息，正好知道了乐呵一下，待回去了还要分享给我娘，让她也高兴一下。对了，赵伯伯，上次的案子结案了吗？调查后结果是否如预料中那般？” 第78章 替身案后续 赵知府闻言道，“是。张宋两位公子都是那刘公子杀的。说起来，这事要怪两家的大人，刘公子自小性子软弱，在外总受小伙伴欺负。刘家人就将它送至国公府，两家长辈时常教导提醒国公府里小辈，表哥表弟性子软，你们要保护他。一来二去，在国公府小辈意识里，这位表哥表弟是需要保护的。于是，所有人都将他护在身后，遇事有人出头，麻烦有人冲在前面解决。护着护着，他渐渐成为了众人的背景板。张昊与他年纪相仿，两人确实一起长大，张昊也是为他出头最多的，要保护这位表弟几乎成了他的习惯和责任。” 说到此，赵知府微微停顿，拿起茶盏喝了几口，又继续。 “十岁之前，刘良对张昊是非常依赖的，是从何时开始，由依赖变为嫉妒甚至怨恨的，两家人谁也说不清楚。根据伺候的贴身小厮回忆，情绪变化是从两人同时考中举人之后，张昊平时吊儿郎当的，不爱读书，研究的都是无关科举的杂书杂事，刘公子读书万分刻苦，一门心思要科举入仕。两人同年科考，本是张昊为了陪同刘良才参加考试，不曾想竟同时中举，而张昊名次比刘良还要高好几名。据小厮回忆，府里都在庆祝两人考中的时候，刘公子独自在房间，摔了一整套茶碗，但他并不知公子为何会生气摔茶碗。那是他最明显的一次异常。之后，情绪开始不稳定，时不时打砸东西。” “刘良嫉妒张公子的聪慧和才华？”不是有句话吗，自己的失败固然可惜，但别人的成功往往更令人破防。 一个吊儿郎当，一个刻苦努力，明明花费了更多心思，考试时却不如不努力的那个。若是心态不好，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是嫉妒。我反复审过刘良，只要提到张昊的才华，他情绪就会激动。在他眼里，张昊简直就是个伪君子，压着不让他出头，处处跟他作对。抢他考试名次，抢他在家里的关注，甚至抢他喜欢的姑娘。那个叫梦梦的姑娘，是樊城青楼的一个清倌，他们是在一次诗会上认识的，据梦梦交待，她跟两位公子都不熟悉，刘公子私下找过她几次，张公子并没有。说张昊抢夺梦梦姑娘，纯属无稽之谈。” “如此说来，张公子纯粹是受了无妄之灾？因为听从家里人对他保护太过，导致自己反而丢了性命？”春琼不禁唏嘘，“这何尝不是另一种的升米恩斗米仇？那宋公子呢？他又是为何被杀？” “宋公子，是刘良从一开始就找好的替身。那个会做整形手术的人，是刘良无意间认识的，他发现对方能够凭一手银针，竟能改变人的面貌。惊讶的同时，就开始计划着替代张昊了。出事两个多月前，他认识了跟他身形极其相似的宋公子，忽悠宋公子退学后，将人带到郊外庄子，就给宋公子整形成自己的样子。按照计划，宋公子是要以刘良的身份出事的，事实上也确实如此。但他没想到，我们有你这个底牌，一举识破他的谋划。” 春琼喟叹，“原来竟是这般情形。只可惜了那张家公子与宋家公子。” 众人皆叹，“是啊！” 赵知府最终总结，“若非家中长辈在刘良年幼时过于保护，长大后又过于忽视，这悲剧也许不会发生。每个人都是独立的，有自己的想法和人生，我们无论是父母，还是兄弟姐妹，都无需过多干涉，否则，只会起到相反的作用。升儿，群儿，你们都大了，自己未来的人生，自行把握，爹娘只会给你们适当提意见，不会再过多干涉。因此，之后做任何决定，一定深思熟虑，切莫冲动行事！” 经历此案，赵知府感慨颇深，“当年，若非族中长辈过于干涉小叔的婚事，小叔不会离家出走，也就不会在外出事！” 看着面前的春琼，对杨家的愧疚之感再次涌现，“小叔的悲剧，不仅导致我们全族终身悔恨，还带累得杨家二老英年早逝，导致杨兄兄弟二人小小年纪就没了爹娘。” 什么？春琼猛地抬头，看向赵知府，杨家，说的是她们家吗？他们之间还有其他的往事？ 赵三公子也脸色微变，看向他爹。 赵知府见春琼铜铃似的眼睛盯着他，语气柔和地道，“小叔当年重伤，直到去世前，在你们家住了五年。你爷爷奶奶为他请医问药，几乎掏空家中积蓄。在小叔去世后，为了改变困窘，二老日夜操劳，你爷爷是在山上砍柴背柴下山时力竭被柴堆压的窒息而亡，你奶奶积劳成疾，没过几年也病逝。” 赵知府感慨，“在此之前，杨家在当地虽不富裕，却也衣食无忧的。若非如此，你奶奶也不会生病后无钱就医，而早早去世。” 这是十年前得知小叔消息后，族长派人到青阳查到的。杨巍当年跟他们相认，只是交还了小叔的遗物，其他的什么也没说。 得知这些过往，族中感激杨家大义，陪伴了小叔最后一程，更对杨家兄弟满是愧疚。族长亲自发话，要认下他们作为赵氏弟子的身份，可惜兄弟二人不同意。 春琼没想到两家还有这段过往，只知道爷爷奶奶去世早，但她从未听父亲提起过爷爷奶奶过世是因为积劳成疾。 “爷爷奶奶自愿救人，谁也没想到爷爷后续会出意外，奶奶会生病。我们家从未将爷爷奶奶过世的原因归为救人上。如今都过去了，赵伯伯不必再愧疚。” 听了这些，春琼心里也难受，遗憾爷爷奶奶早逝，心疼爹爹和大伯早年受苦。但逝者已逝，爷爷奶奶父亲和大伯当初救人出于自愿，后续一切结果自己承担，他们不怪任何人。 “好孩子。”赵知府眼眶发红，“好在你们家艰难的日子都过去了，以后会越来越好的！” 春琼重重点头。 第79章 钱府八卦 “不聊这些让人伤心的了！侄女，我约了各县县令腊月二十在府城望江楼小聚。你们县里的蔬菜可以准备起来了，估计腊月二十三左右，各县蔬菜商、酒楼就会去往郧乡县。”赵知府对春琼道。 “真的？太好了！有赵伯伯出面，咱们的蔬菜肯定不愁卖不出去了。”这确实是个好消息，“到时候我爹应该会同时带一批蔬菜来府城。各县县令大人亲眼见到新鲜的蔬菜，方便动员各县商贩。” 赵二公子难得主动开口，“你这蔬菜不怕卖不出去，今天府城商户夫人圈子已经传开，明日各县学子交流会，这两拨人都是传递消息最快的人群。要不了几日，郧乡县会陆续有人去采购蔬菜。” “若是如此，还要多谢二公子给郧乡县这个机会。”春琼对赵二公子抱拳道。 赵二公子“嗯”了一声。 “二哥，你别得了便宜还卖乖啊！”赵三公子不满了，“交流会上，你难道不会因这些菜，大出风头？” 春琼无语，三公子，你这处处拆自己哥哥台，你哥不揍你吗？ 赵知府夫妇仿佛对两人的相处见怪不怪，没搭理两人。 赵夫人道，“明日上午琼儿要去钱府给钱家姑娘作画，你们兄弟二人陪着一起去。” 赵三公子皱着眉头，“娘，要不把钱家姑娘约到府衙来吧？钱府后院如此乱，我们即便陪着，也到不了后院。” “你是想躲避钱四姑娘吧？就算让钱大姑娘来府衙，你觉得，钱四姑娘不会跟着？”赵夫人反问儿子。 “说得也是，但是钱家后院真的不安全啊？”赵三公子哀嚎着，他真的不想去钱家啊！那个钱姑娘跟在他身上装了眼睛一样，在哪儿都能凑到他身边。 “琼儿好歹是县令千金，又是他们请去的，再乱也不敢在琼儿面前胡来，况且，还有你们这两个知府公子陪着。” “三公子放心，我直接到钱大姑娘院中，画完画就离开，不跟其他人接触。三公子不用陪我。”春琼看出赵三公子对钱家的抵触。 “没事，我去！”赵三公子拒绝，“明天我就跟在二哥身后，二哥，明天尽管释放寒气，冻死他们！” “哈哈…”春琼对赵二公子竖起大拇指，“二公子，好脾气，佩服！” “…”赵二公子。 第二天上午，钱府马车早早来府衙接人，赵夫人没有让春琼坐钱府的马车，春琼在赵府两位公子的陪同下，乘赵府马车去钱府。 车内铺着厚厚的毛毡，春琼坐在车里，透过马车车帘，看到外面骑马并行的赵二公子、赵三公子，和前前后后五六个随行伺候护送的人。心道，自己也算是体会了一把贵女出行的阵仗。 到了钱府，三人正跟钱夫人见礼，钱老爷匆忙归来，“不知两位公子莅临寒舍，老夫有失远迎。” “钱老爷客气，我们只是陪家中妹妹前来作画，并无要事，不敢惊扰钱老爷。”赵二公子拱手一礼。 赵三公子冷脸站在他哥身后，不打算说话。 钱老爷打量了春琼一番，对春琼拱手，“劳烦杨姑娘了。夫人，你带杨姑娘去娟儿院子，我陪两位公子前院喝茶。” 春琼微微颔首，准备跟钱夫人离开，忽然被一阵娇俏的声音阻断脚步。 春琼看向声音处，只见一个身穿大红衣裙的少女蝴蝶般向他们跑过来，“超群哥哥，你来府上玩啦！” 赵三公子往他哥身后躲了躲，一言不发，脸上的抗拒明显。 钱老爷重重咳了一声，“死丫头，不得无礼，还不过来见过两位公子和杨姑娘？” 春琼心道，原来这就是钱四姑娘，确实热情的有点让人无法招架。 那姑娘似乎才看到春琼一般，拎着裙子，对春琼细声细气行礼，“见过杨姑娘。” 之后转向两位公子，“见过二公子，超群哥哥。” 赵三公子躲在哥哥身后，冷声道，“我家中并无姐妹，钱四姑娘还是称呼我为赵三公子吧！” “可是刚才我听闻二公子叫杨姑娘妹妹呢？”钱四姑娘歪着头，眨着眼睛，委委屈屈看着他们。 “…”春琼无语望天，不关她的事啊！她只想赚钱，雌竞的事真不感兴趣！ 赵二公子冷声道，“她确实是自家妹妹，因为她是我们师妹。” “…”春琼。 爹，不关我事啊！我没帮你认亲！ 钱老爷打断钱四姑娘。“原来如此，难怪杨姑娘一手画技出神入化。两位公子，请！夫人，让人送四姑娘回房间。” 钱四姑娘被钱夫人身边的婆子不情不愿地送走，春琼终于得以去钱大姑娘院子，路上钱夫人尴尬地解释，“杨姑娘见笑了。四丫头是二房的姑娘，从小没娘教，礼仪上欠缺了些。” 春琼笑笑没做声，小姑娘勇敢追爱，虽然行为欠妥，但她也不想评判。 钱府准备的齐全，作画工具，颜料一应齐全，春琼很快就画好了画。 婉拒了钱府留饭，春琼与钱姑娘告辞，让人去前院叫赵二赵三公子。 出来后，两位公子上上下下打量了春琼几遍，才放心，赵三公子还问，“可顺利？没出什么事吧?” 春琼视线扫过钱老爷，看到他被赵府两位公子的打量询问下，逐渐变黑的脸，赶紧回复，“没事。我们走吧。” 再不走就要得罪人了。春琼有点好奇，这钱府后院到底乱成什么样子，才让这两位公子如此不放心？ 三人告辞出来回府衙。 而钱府老爷在春琼三人离开后爆发了，“我费了半生心血创下钱家如今的家业，刚在府城站住脚，好好的名声，被一个毒妇毁了！来人，去把二房孙氏绑了，送去庄子，永远不许回府！” 因钱老爷一句话，钱家瞬间乱成一锅粥。 春琼这边，也在追着赵三公子八卦。 “三公子，钱府后院到底怎么乱了？”他们俩今天当着钱老爷的面，如此打脸，钱老爷只是面色不虞，却什么也没说，想必他们府上的事不小。 第80章 蔬菜订单 “污耳朵，你小姑娘家家的，还是别听了吧！”赵三公子一脸便秘的表情。 “还是听听吧，万一不知道，以后犯了忌讳呢？” 春琼一脸期待的看着他。 “要不…叫声师兄，我告诉你？” 春琼摔下车帘，“不打扰三公子了，忽然不想听了。” “果然是小姑娘，如此不禁逗！我告诉你，行了吧！”赵三公子见春琼冷脸了，赶紧凑到马车窗户边，“简单来说，就是钱府三房的一个妾室出轨二房老爷，那个妾室在二房夫人死后，从三房妾室变成了二房新夫人。而不久前二房发现，前夫人是被这位新夫人害死的。” “…”好一出家庭伦理大戏，这可真够乱的！ “她是如何从三房妾室变为二房夫人的？钱老爷看起来不像是糊涂人，能同意家中如此乱来？”这时代，不是最讲究礼义廉耻吗？ “那妾室是老夫人娘家的一个侄女。并且，那妾室怀了二房的子嗣，二房老爷已经四十多岁，在此之前只有一个女儿就是刚才见过的四姑娘。” “原来是因为有糊涂长辈，娘家侄女怀了儿子梦寐以求的子嗣，让她由三房妾室跳槽到二房做夫人，也不是不可能。”这时代子嗣比天大，总有人为了子嗣，什么奇葩事都做得出来。 “那钱三老爷呢？”自己的妾变为自己的二嫂，不知钱三老爷作何感想？ “当初就他不同意钱二老爷妾变妻，被老夫人骂了一顿，然后他带着自己妻儿从府里搬出去了。听说是去外地做生意了。” 看来这是钱府唯一还有三观的人，不过也不一定，可能还是因为自己的面子更多。 春琼总算明白两位公子刚才如临大敌，反复确认她没事的行为了。 腊月十二，学子交流会在熙园进行。 春琼没有去交流会凑热闹，而是让林木在熙园外苑设了郧乡县菜蔬预订摊位。她待在府衙陪赵夫人，顺便等待蔬菜反馈情况。 下午，赵家兄弟从交流会满载而归，带回来一摞蔬菜订单。 春琼接过这厚厚一摞订单和一叠银票，有点怀疑人生，如今生意如此好做吗？还是这蔬菜真如此受欢迎？看来学子中有钱人不少啊！ “订单各县都有，上面都有地址，最迟需要在腊月二十八之前将货送到，在你之前卖给我的价格上各自加了五文钱。送货上门的运输费另算。”赵二公子看春琼呆滞的模样，解释道。 赵三公子递过来一个荷包，“你这次带来剩余的菜，现场已经卖了，这是银子。” 春琼小心翼翼收起订单和银票，退后一步，对两位公子郑重一礼，“我代郧乡县百姓多谢两位公子！” 两人摆手，“不必。” 春琼对赵夫人提出告辞，“伯母，明日一早我就回去了。这些订单，需要尽快给买家送去。还有赵伯伯腊月二十的邀约，爹爹也需要提前准备。” “好。这次伯母就不留你了，卖菜的事要紧。”赵夫人点头。 待春琼回房间，赵夫人叫来绿萝，“去锦绣坊催一下。” “是。” 晚上，赵夫人带着人来找春琼，“琼儿，这是陇西那边的绸布，布料绵密厚实保暖，我让锦绣坊给你们家里人每人做了几套衣服，尺寸是找林木和枝儿要的。你明日出门穿这个。” 春琼看到几个丫鬟抬着两个大箱子进来。 春琼看着那两个大箱子，心中满是感动，“伯母，您这般厚待，春琼真不知如何报答。” 赵夫人轻轻拉过春琼的手，笑道，“傻孩子，说什么报答的话。我们两家本应是亲密的家人，些许衣物不过是伯母的一点心意罢了。” 春琼微微点头，目光诚挚，“伯母的情谊，春琼铭记于心。此次回去，我也会将这边的情况细细告知爹爹，他虽然别扭，但一直感念着赵伯伯的关心和提携。” 赵夫人眼神中闪过欣慰，“你爹爹也是个实诚人，腊月二十的聚会，让他早些来，跟你赵伯伯好好聚聚，若非天寒地冻，真想请你娘也来，我俩书信往来这么久，还没真正见过呢。” 春琼吸了吸鼻子，“娘说了，年后就来拜见您。” 赵夫人拍着春琼肩膀，“好了，时候也不早了，你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春琼应了一声，待赵夫人走后，她轻轻打开箱子，看着那一套套精美的衣服，手指轻轻抚过那绵密的绸布，心中暗暗想着，赵家人已经多次主动对他们家表示亲近，回去一定要劝劝爹爹，别再别扭了，日后也定要找机会好好回馈赵夫人一家。 回程空马车，速度快，这段路又是走顺了的，用了两天半时间，就回到郧乡县了。 乘小船上岸，春琼看到渡口停有不少货车。春琼猜测，这些应该都是来买蔬菜的。 村民见到春琼打招呼，“杨姑娘回来了。” “杨姑娘，多谢你如此冷天出去找蔬菜销路，这些人都是从府城来购买蔬菜的，从前天开始，陆续有人过来，我们已经接待了好几拨人了。” 春琼摆摆手，“能把菜卖出去就好。卖的时候一定要保证菜品质量和重量，不要贪小便宜，坏了县里口碑。” “是。杨大人也如此叮嘱了，我们一定注意！” 回到县衙，春琼直接到他爹公房，找到正在跟师爷对账的杨县令，“爹，我回来了。” 杨县令放下手中账本，将闺女细细打量，“一路可还顺利？” “顺利，非常顺利！爹，我拿回来一摞订单。”说着掏出怀里的一摞纸和一个账本，“各县都有，订单路上已经按区域整理出来了，您安排各村派人送货。” “好。剩下的爹来安排。辛苦我闺女了。”杨县令看着春琼冻得通红的脸颊，满眼心疼。 “对了，爹，知府大人约各县令腊月二十于府城小聚。” “嗯，已经在准备了，知府大人派人来送信了。我与师爷这会儿正在核对各村报上来的各类蔬菜的数量。”杨县令指了指桌上的账册。 “行，那您和赵伯伯先忙着，我就先回家了。”春琼一边说着，一边甩了甩早已僵硬的双腿，抬脚便往外走去。 “快回去吧，记得好好休息。”杨县令关切地叮嘱道。 “大人，大人，不好了！”春琼刚走到门口，险些与一名匆忙跑进来的衙役撞个满怀。林木眼疾手快，瞬息上前将那衙役拎到一旁。 第81章 跳江 “怎么回事？”杨县令皱起眉头问道，春琼闻声也停下脚步。 “回大人，方才村民前来禀报，说码头有人跳江了。”那衙役此刻也顾不上向春琼道歉，急忙向杨县令禀报情况。 “人如何了？可救上来了？”杨县令接着问。 这寒冬腊月的天气，跳江之人，即便不死，怕也得脱层皮。 “死了。”衙役低声答道。 “走，去看看。”杨县令神色一凛，抓起一旁的大辉便快步向外走去。春琼犹豫片刻还是跟上。 一路上，寒风凛冽如刀割，众人的脚步却不敢停歇。到了码头，周围已经围了一些村民，看到官府的人来了，纷纷让出一条路。杨县令走近，只见江边沙滩上倒着一具尸体，身体浮肿，衣服紧贴在身上。 尽管脸色发白，但还是能看出来这是个极为年轻的女子。 “诸位可知晓这跳江之人是谁？”杨县令转身问旁边的村民。 一位老者颤巍巍地站出来说：“回大人，这姑娘是上江村冯义的闺女，去年年初刚找了个上门女婿，不知道怎么想不开了。” 杨县令微微点头，示意仵作验尸。他带着衙役在周围仔细查看。 春琼在一旁看着，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悲哀，如此年轻，到底是为什么，要这岁末之际，竟以这样决绝的方式告别尘世。 “去上江村冯家请家属到县衙辨认。”杨县令对衙役们吩咐道。衙役们领命而去。 此时，江风呼啸，杨县令望着滔滔的江水，等待着仵作的初步验尸结果。 “大人，死者确为溺水而亡。身上无伤痕，是否为自杀，还需大人再查探。”仵作验尸后回禀。 杨县令点头，“先将尸体运回县衙。其他人在附近打听，看是否有目击人员。” 说完走到春琼身边，“琼儿，外面太冷了，你先回去。” 春琼同意，查案的事，她确实不懂，帮不上什么忙。 黄昏时分，一阵啼哭声从衙门传到后院，“枝儿，去看看是否是死者家属来了。” 枝儿立刻回复，“姑娘，是的。门外都能听到声音，我听到有人喊我可怜的女儿了。” 春琼披衣而起，穿过侧门，来到前面衙门，此时里面正闹哄哄的。 一个老妇人扑在尸身旁，又哭又骂，“你个死娃子，不孝子，爹娘费劲巴拉将你拉扯大，好不容易成亲，爹娘以为能跟着享两天福，你倒好，受点气，就想不开去寻死！早知道你会寻死，小时候我们何必费尽心思给你治病！你死了一了百了，我们两个老家伙咋办？你不到一岁的儿子咋办？” 春琼心底思量，这姑娘八九不离十真是自杀，听这位老妇人口中所言，应是与家里人闹了矛盾。 杨县令示意衙役将趴在尸身上的两位家属拉开，出了验尸房，一群人到公堂上问话。 刚到公堂，人群后面挤出来几个人，“娘，真是桂丽？” 一句问话点燃了老妇人的情绪，“天杀的不孝子，你们来做什么？你妹妹都被你们逼死了，这下好了，你们再也不用担心会回娘家给她做长工了！” “娘，我们也没说什么，哪知道她心眼这么小，如此想不开。”从人群中出来的另一个二十多岁的妇人梗着脖子辩解。 杨县令走上公堂，拍了下惊堂木，待安静下来，问道，“冯氏，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老妇人跪下，“回大人，死者桂丽正是民妇女儿。民妇家中无子，只有三个女儿，桂丽是小女儿，这两个是老大老二。” 说着指了指身后跪着的两个年轻妇人，继续道，“桂丽去年刚满十六，我们两个因怕无人养老，就招了上门女婿。桂丽今年刚生完孩子，女婿又一直在外做工，家里的地，我们两个老人实在干不了，就在农忙的时候叫老大老二回来帮忙干活。次数多了，老大老二不愿意，跟桂丽时有争吵。今年冬季家里也种了大棚蔬菜，我们都知道反季蔬菜价格高，如今又有县令大人帮着解决销路，定是稳赚不赔的。老头子心大种的面积大了，温度达不到，眼看着各家青菜都长大了，我家的才刚冒出头，着急之下，又叫了老大老二回来帮忙砍柴，准备将大棚锅炉的火烧的更旺些，好让蔬菜早日成长。” 她抬袖擦了擦眼泪，“今天早上，姐妹三个又吵起来了。老大老二一直骂桂丽没用，嫁的男人不管家，一年到头不回来。说她这辈子都在拖累两个姐姐，小时候为她治病两个姐姐一天福没享，长大了嫁人了男人也靠不上，还要两个姐姐常年给她做长工养她和孩子。当时，我看桂丽没跟往常一样反驳，还以为她已经听习惯了，哪想到，她一气之下竟然跳了江！” 冯氏捶着自己胸口，满是悔恨，“都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贪心建那么大大棚，更不应该叫老大老二回来帮忙！” 春琼神色微变，不曾想这里边的内情还有蔬菜大棚的事。她不禁在心里反复回想，当时自己到底有没有强调过水暖棚搭建的大棚面积不能过大？ 心道，一会儿要再确认下这事。 这老妇人的一番哭诉着实令人心酸，道出了贫民家中的诸多无奈与矛盾。眼前的冯氏，小女儿桂丽不堪姐姐们的责骂跳江，老妇人满心悔恨自责，可惜一切都晚了。她希望造成这些的没有自己的失误。 春琼不禁思绪万千，在没有国家保障的前提下，普通家庭的老人该如何养老？成亲后不与父母同住的儿女，又如何照顾帮衬父母？ 那两个年轻妇人面色惨白，哆嗦着身体，颤声道，“今天早上，我们就喝了碗苞谷碜就被爹催着上山砍柴，而桂丽抱着孩子烤着火，盯着火盆里的红薯，连眼神都没给我们一个，我们当时一生气，才口无遮拦。她每次都跟没听见似的，我们说我们的，她听她的，不知道为何今天会如此想不开！” 春琼暗道，看来死者生前长期被两个姐姐言语攻击，用前世的话说，就是长期被pua，这般言语欺凌虽不见血，却如软刀割肉，日复一日，直到忍无可忍，彻底爆发。 第82章 真相 杨县令目光如炬，审视着那两个仍在颤抖的年轻妇人，说道：“你们以为随口的责骂无关痛痒，实则每一句都可能是压垮她的最后一根稻草。桂丽长期处于你们的言语阴影之下，心中的痛苦你们可曾真正想过？” 老大嗫嚅着嘴唇，想要辩解：“我们……我们也只是一时气话，没想过她会寻死。” 春琼冷哼一声：“气话？将心比心，若是你们每日被人如此数落，又能承受几何？” 老二似乎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扑通”一声跪下，哭喊道：“大人，我们知错了，我们以为这就是姐妹间的普通吵闹，村里哪家兄弟姐妹不是吵吵闹闹过来的？我们都已经成亲，各自都有一大家子人，爹娘时常叫我们回来给桂丽干活，婆家早有怨言，我们在婆家也时常被吵被骂的，我们不照样拼命地干活，拼命地活着，没有想不开？” “你们婆家也时常将你们一无是处挂在嘴边？时常将家里贫困的原因归在你们身上？”春琼见那姐妹俩不见悔恨，只不停狡辩，满肚子火气直冒，忍不住怼道，“良言一句三冬暖，恶语伤人六月寒。旁人的恶语听了都会不舒服，更何况是自己至亲的恶语！你们常年对她恶语相向，在你们的恶语下，她逐渐失去自信，失去希望，直到最后完全绝望！” 春琼顿了顿，继续，“并且，还有一点你们错了，那就是，即便你们回来干活，也不是给她干，别忘了，你们爹娘还在，子女照顾帮衬父母本就是无法推卸的责任！即便桂丽嫁出去了，农忙时分你们不需要回来帮忙吗？当然，你们父母也有不对，他们不该不量力而行，不该不分时候的叫你们回来帮忙干活，没有考虑到你们在婆家的艰难。但这，都不是你们恶语伤人的理由，更不该，将不满转嫁到自己妹妹身上！” 冯氏姐妹闻言，身体仿佛失去支撑一般，软倒外地，嘴里念着，“是我们错了，我们知错了。” 这时，在外查探的衙役回来，带回来几个目击证人，“大人，这几个人是外地游学的学子，当时在对面的山上远眺汉江，正好看到有人跳江。就是他们的呼喊声，才惊动附近的人去救人。” 杨县令问，“你们既然发现有人跳江后就下山，怎么没有立刻去案发现场？” 出事后，县衙的人就在周围寻找目击人员，当时并没有看到他们。 其中一名学子拱手行礼后，答道，“回大人，学生们下山途中过于匆忙，其中一个同伴从山上滚下来，摔骨折了，我们先送同伴就医去了。待同伴就医后，才去的现场。” 杨县令看向带他们回来的衙役，那衙役冲他点头，带他们回来时，衙役已经顺道去医馆确认了。他们那个同伴确实摔伤了，身上多处骨折。 杨县令点头，“烦请诸位学子将当时山上所见之情形细细道来。” 一名学子上前一步，拱手一礼后，道，“学生们几人是昨日专门来郧乡县品尝鲜鱼的，听闻江边那座山上可看到整个江景和郧乡县县城，今日就相约去登山观景写生。整个江边就一个穿着红衣服的女子，在慢悠悠向前走着，当时我们还在谈论，竟有人跟我们一样不怕冷，如此冷的天，去江边玩呢！待那女子靠近岸边后，忽然纵身一跃，跳了进去。随着江水翻滚，一会儿就沉了下去。情急之下，我们只好放声大喊有人跳江，可惜这山太高，无人听到。直到在半山腰，下面才有人听到我们的喊声，这才有人赶去救人。” 死者桂丽正是一身红衣。再根据仵作验尸结论，无他杀的表象，如此看来，她确实是自杀而亡。 有什么是不能想开的呢？非要用如此决绝的方式离开人间？春琼看着前面跪在地上哭的声嘶力竭的冯氏夫妇和怯懦着小声哭泣的冯氏姐妹，心里问着自己。 到此刻，案件已然水落石出。杨县令示意衙役扶起瘫倒在地的冯氏夫妇，关切道，“两位老人家，既已查明令爱冯桂丽乃是自寻短见，待县衙办妥相关手续，你们便可将其尸首领回，入土为安。逝者已矣，生者如斯，切勿让过度的悲痛吞噬了自己，往后的日子，终究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言罢，杨县令的目光又移向依旧跪在地上的冯氏姐妹，微微叹了口气，说道，“你们也起身吧！需知言语既可暖人于寒冬，亦可伤人于暑夏。日后说话行事，切记凡事留余地，莫要因一时冲动，而追悔莫及！” “是。”冯氏姐妹互相扶着起身。 回到后院，春琼找来她当初教授大棚搭建在场的几人，“当初教授搭建大棚时，我可有提醒，水暖棚不能搭建的过大？” 大棚推广以来，春琼和杨县令也巡查了不少村庄，但他们采用的是随机抽查的方式，一路下来，并不曾看到大棚搭建的不合理的。 如今蔬菜快要收获了，忽然出现因大棚搭建不合理，导致大棚起不到温室效应的情况。若此种情况过多，这蔬菜的产量，恐怕要大打折扣了。 林木、枝儿包括杜师傅都在努力回想，枝儿道，“提醒过。我记得您讲过一个什么对流，能保持一定范围内温差。” “对，是讲过。我也记得。”林木和杜师傅纷纷点头。 春琼稍微松一口气，但还是不能彻底放心，“不行，我得让爹通知里正各村检查一番，确认蔬菜生长情况。万一订单接了，却没有东西交出去，这不是砸自己招牌吗？” 全县上下忙碌了一个冬天，可不能在最后关头出问题，导致大家伙儿的努力半途而废。 杨县令得知春琼的担忧，二话不说，立刻派出衙役去各村通知里正。父女两人忙完，已是深夜。 回到后院，杨夫人坐在榻上看书，丽清蹲在旁边扎马步，杨大伯靠在火盆前打盹。 见到父女两人进来，杨夫人放下手里的书，横了一眼杨县令，“总算是回来了！你自己忙也就算了，如今拉着闺女一起，天寒地冻跑进跑出，好不容易回来了也不得安生！这官到底是谁在当啊！” 第83章 感慨 杨县令连连告罪，“夫人恕罪，是我疏忽了。实在是闺女琢磨出来的东西，她更熟悉，只能辛苦闺女了，忙过这段时日就好。” “娘，没事，我喜欢做这些事。”春琼安抚她娘。 “那也要注意休息。小姑娘家家的，外面多冷啊，别冻坏了身子，以后有你受罪的。”杨夫人手指点着春琼的额头，颇有些恨铁不成钢。 “知道啦娘，我出门穿的很厚的。” 丽清利落地收了马步，凑到春琼身边，“姐，我有事问你，都等你半天了。” “何事呀？我说你怎么大半夜不睡觉在这儿扎马步呢！”春琼捏捏妹妹的小脸，最近太忙，都没时间跟妹妹亲近。 “还不是今天的案子。赵小二问我，明明冯桂丽因她两个姐姐而死，为何她两个姐姐却没事？姐，到底是为什么呀？犯罪了不就是要受到惩罚吗？冯家那两位姐姐为何不受惩罚？” 原来是为此事。 春琼拉着妹妹坐下，耐心的解释，“冯桂丽虽然是不堪姐姐咒骂而自杀，但说到底死因是她自杀。她那两个姐姐，有咒骂有诋毁，但却没有做出引导或者诱导桂丽自杀的行为。如今的律法，故意诱导或者引导他人自杀会以故意杀人罪判刑。而侮辱或者诽谤他人暂时未能入刑。” “这样啊！那律法也不完善嘛！岂不是任何人都可以随意辱骂他人？那不是会有很多人不堪辱骂而自杀？可是她们明明就不对，桂丽死的太冤了，她真倒霉，怎么会有这样的姐妹！”丽清一脸失落。 “会完善的，随着时代的进步，律法会一步步完善的。” 在春琼所在的前世，侮辱和诽谤都已入刑。但是规定，只有当众侮辱他人的，才能构成侮辱罪。像桂丽这种情况，只限于桂丽自己，辱骂行为不被外界所知，也并不能构成侮辱罪。 “别人的言语我们无法控制，但我们可以让自己不受那些恶言恶语影响。对于他人的辱骂，不要过于在意和纠结，嘴长在别人身上，我们过好自己的生活就行。“春琼语重心长提醒妹妹。 后世网络发达，有些网络喷子躲在键盘后面，以贬低他人为乐趣，甚至有些沦为网络水军，为了赚钱，被他人利用，指哪儿打哪儿，随意网暴他人。 过于透明糟糕的网络环境下，当事人若是没有强大的内心，根本无法承受那些网络水军有目的地的攻击。 “知道啦！”丽清握着小拳头，“谁敢骂我，我就给他打回去！我学武可不是白学的！姐姐，有人骂你，我也替你打回去！” “好，谢谢妹妹！但是，打人要注意分寸，不能打坏了，更不能打死了，否则，咱们就要违法犯罪了，得不偿失！” “知道啦！我才没那么傻！师父教我怎了，人体哪里打起来又疼又不容易坏！”小丫头连连点头。 “…”春琼。 得，白操心了！ “冯氏姐妹，虽然言语攻击自己妹妹，但她们本心并没有想让自己妹妹去死的故意。她们只是将桂丽当成发泄对现状不满的宣泄口了，也没想到桂丽会选择自杀。桂丽可能性格偏软弱，面对姐姐的欺负，不知道反抗回去。也或者，她认为自杀就是对姐姐的反抗，但显然，方式选择错了。亲人之间，又没有深仇大恨，有什么是不能说开的呢！清清，千万记住，家人之间不要猜来猜去，有事直接说！”春琼想了想，再次对妹妹道。 小姑娘年纪小，万一到了叛逆期，跟家人有言语冲突，可不能钻牛角尖！ “知道啦！姐，你好啰嗦！” “…”这小丫头。 “你们两个，赶紧过来吃夜宵。吃完就去睡觉了。”杨夫人叫见两个闺女的话题从感慨桂丽的死亡逐渐偏到打人上面，赶紧阻止，怕两人一会儿又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来啦，娘。” “对了，大伯，咱兰花都还好吧？”一边往嘴里送馄饨，一边愧疚地问大伯。 杨大伯瞅着小侄女跟春琼解释，“都在庄子里长得好好的。李老头和清清用竹竿在水暖棚水槽上搭了架子，兰花都放在架子上，一点不冷，长得可好了。” 春琼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不禁失笑。这可真是资源充分利用了，“哇，清清这么厉害，想到如此简便实用的方法！” “那是！人家也是有脑子的，庄子里可不是白待的！”被春琼夸赞，小姑娘又傲娇了。 “对了，今年过年在哪儿过？李老头和周老头到庄子后，就舍不得走了，如今都在庄子里，打算过年也在那边过。” 两个老头孑然一身，在郧乡县多年，一直就挤在那个小院，种种花，采采药。本以为这就是理想的辛苦隐居生活。自认识杨家人后，虽然也是种花采药，但日子比之前有趣多了。如今，两个人再也不愿意回到之前那样的隐居了。 杨县令沉吟片刻，“今年家里人多，县衙肯定是住不下。到时候都去别院吧！食肆和鱼庄那边放假晚，在别院小波他们来去也方便些。” “食肆除夕才打烊，我打算过年给刘婶和翠儿放假，让他们回去一家人团聚。”这半年多以来，刘婶和翠儿一直守着食肆，一次家都没回过，每次都是刘伯来看她们。但庄子也忙，刘伯每次也是来去匆匆。对刘伯一家，春琼感激非常，过年给放个长假，让他们好好休息一段时日。 “行，食肆如今白薇白术都能应对。柱子那边我这边也给他放假，让他们一家四口团聚。”杨县令对春琼的决定，表示支持。 柱子如今在杨县令身边当差。 杨夫人接过话，“行，别院我这几天就开始洒扫，李老和周老也会提前去接，过年的事我来安排，你们都忙自己的，不用操心。” “那就辛苦夫人了。”杨县令冲杨夫人拱拱手。 一家人吃完夜宵，各自去休息。丽清睡前忽然想起有件事没说，穿着睡衣，跑到姐姐这边，“姐，我要学习律法，你记得给我找书。” “好，等我给你整理。”春琼闻言欣慰的笑了，妹妹真的长大了，知道自己要什么，也会安排自己学习了。 第84章 前往府城 三天后，各村里正重新将各村蔬菜生长情况统计汇报上来，春琼和杨县令看着与预期相差不算太大的数字，父女俩双双放下心来。 看来大部分村民对春琼的讲课都听进去了，只有少部分人不听话。如今蔬菜售卖工作已经启动，春琼如今重点是让这一批蔬菜能够顺利卖出去。让村民亲自感受到大棚的好处。 春琼暗道，所幸蔬菜种植不多，损失不大，有了这次教训，想必年后育种时，应该不会再想当然的胡来了。 因为等待里正的统计，杨县令没能按照预计日期提前出发府城，直到腊月十八下午才从郧乡县出发。 因要快马赶路，蔬菜是不能带上了，只能另行安排其他人送货。 春琼跟杨县令商量，“爹，村民种的菜，今年我们帮着解决了销路问题，但官府大包大揽，容易出现像冯氏老夫妇那样，为了短暂的种菜收益，完全不考虑自家情况的，最终导致家庭悲剧。另外，咱们县眼前最主要的任务还是鼓励村民多开荒多种地，解决大家的温饱问题。我怕种菜赚钱后，有些家庭不再愿意种地了。这年头，村民好好种地，才是保障。” 冯桂丽跳江案，春琼听到冯氏老夫妇堂上的言语后，就一直在考虑她在此时提出大棚蔬菜是否合适。按照最近统计上来的数据，这反季蔬菜肯定是能赚钱了，但她的初衷是为了明年的粮食育种和移栽技术，她真的担忧，会有人因为反季蔬菜的收益，而放弃种地。 “是，我也有此顾虑，这批蔬菜出售后，官府会发出告示，官府只负责这一批蔬菜的销售，之后各家种什么菜，怎么售卖，由他们自行解决。”杨县令想着解决方案。 春琼想了想，道，“爹，这次去府城，可否由几个村的里正带着村民一起运送蔬菜？如今腊月十八了，您肯定不能跟蔬菜一起出发，蔬菜只能重新安排人运送。索性由村民自己送。他们自己参与，也更能了解客人的需求，市场的行情。” 本来打算由林木带着人运送的。杨县令考虑了半晌，欣然同意，“这个主意不错。琼儿，爹出发去府城后，你帮着师爷一起安排下去。各村蔬菜情况，你比较清楚。” “没问题。”春琼催促杨县令，“您快出发吧，再不走，今晚恐怕要错过宿头了。” 九成蔬菜按期成长，不需要想办法采取补救措施，如今操心的只是蔬菜的售卖问题。对于极少数不听话的村民，春琼暂时无法顾及，如今更重要的任务是，盯着蔬菜售卖。郧乡县是否通过反季蔬菜，提前走进更多视野里，成败就在最近几日。 春琼拿回来的订单，她和杨县令按照区域，给相应村庄进行分配，各村内部如何分配，由里正自行商量。各县订单归拢后，由里正分别带队送至各县指定地点。 而运送蔬菜进府城的队伍，在杨县令出发的第二日出发。 杨县令总算在腊月十九的深夜赶至府城，此时，城门已关，几人在附近农家略作休整，只等天一亮就进城。 进城后，他还是住在四方来客栈。 赵知府的酒宴午时在望江楼进行。杨县令简单整理后出发去府衙拜见赵知府。 这次酒宴，毕竟是专门为他郧乡县准备，蔬菜种植细节需与赵知府提前通气，不能让赵知府两眼一抹黑，他本应提前到来的。 此时府衙之内，赵知府在后院对着赵夫人急得干跺脚，“不屈那边是不是出什么意外了？按照他的性格，如此重要的事，他不会无缘无故迟到的！” “夫君别急，说不定只是路上耽搁了，听琼儿的打算，他们随行会运一批蔬菜前来，天寒地冻，路上到处结冰，估计路上不好走。还没到时辰，说不定一会儿就到了。”赵夫人安慰赵知府，自己心里也在打鼓。 看春琼雷厉风行的性格，杨县令应该不是不靠谱的人。 “大人，前面郧乡县杨县令求见。”门外传来小厮的禀告。 “总算来了！快，赶紧请进来。”赵知府大步迎出去，在前院两人碰头。 “下官见过知府大人。”杨县令远远看到赵知府匆匆过来，赶紧行礼。 “好了好了，快别来那些虚礼了！”赵知府一把拽起他，“你怎么回事？不是让琼儿丫头给你带话，让你早点到吗？怎么反而是最后一个到的？” 杨县令略感愧疚，“抱歉！本是打算提前出发的，但有部分蔬菜农户出了些意外，就耽搁了。” “出了什么意外？可影响这次酒宴？”赵知府一听急了，赶紧追问。 杨县令连连摇头，“不影响，不影响。” “那就好。”赵知府放心了，“走，去书房，你赶紧把你们的打算好好跟我说说。” “是。”杨县令规规矩矩应道。 赵知府看着他一板一眼的模样，非常不顺眼，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还是一副老古板模样，到底如何养出如此聪明灵动的闺女的？肯定是弟妹的功劳！” “…”杨县令瞥了这位嘀咕她的上司一眼，嘴巴张了张，还是选择闭嘴。现在是自己要求人的时刻，不跟他计较吧！万一两人在吵起来，今日的酒宴恐怕没法办了。 两人在书房交流到快正午，才出门一起前往望江楼。 望江楼包厢，各县县令大人已经在坐，对于此次酒宴的目的，赵知府并不曾隐瞒，所以望江楼内，除了包厢内的大人们，还有一些消息灵通的商户。 他们都是跟各县县令一起来的，也想在反季蔬菜上分一杯羹。 杨县令随着赵知府进门，各同僚互相见礼。 待坐下后，赵知府说道，“新春佳节之际，邀请诸位来此一聚，一是作为上司来感谢诸位这一年的兢兢业业，让咱们均州府这一年百姓安居乐业。二是，为了郧乡县捣鼓出的反季蔬菜，这也算是咱均州府难得出现的新东西了。各位大人，我们先同饮此杯。” 第85章 现场签约 众人纷纷举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后，赵知府接着说道，“这反季蔬菜，相信诸位已经听闻，听杨大人所言，最近各县时有商户或大家族采买去郧乡县采购。郧乡县今年初次种植，收益如何，年后即可见分晓。今日召集诸位，希望诸位大人能够在各县帮郧乡县宣传一番，帮村民将这批蔬菜及时售卖出去。” 赵知府放下酒杯，站起身在房间内踱步，“当然，更重要的是，此技术若能在我均州府大力推广，对百姓来说，也是一不小的收入来源。郧乡县既已开此先河，想必杨县令有不少心得，不妨与诸位分享分享。” 杨县令赶忙起身，恭敬地向众人作了一揖，“赵知府谬赞，此技术实乃下官家人在庄子种地时琢磨出来的，下官全程参与，略有薄见。这反季蔬菜种植，关键在于把握好温度与土壤的调配，还有蔬菜种类的选取。此中诸多细节，需各地因地制宜，细细琢磨。” 其他县令们听了，皆微微点头，交头接耳地议论起来。其中一位李县令开口问道：“杨县令，这反季蔬菜投入成本与产出效益，可否有个估算？” 杨县令微微一笑，“李兄问的好，只是这个问题，我如今恐无法回答。蔬菜种植，初期投入略高，但是因其错峰上市，价格颇为可观。且市场需求量大，不愁销路。郧乡县今冬初次尝试，如今正好到了售卖的时候。还请各位大人，鼎力相助，在各县帮助宣传，将反季蔬菜先在咱均州府推广开来。明年冬季，若是全均州府都能种上反季蔬菜，到时候咱均州的蔬菜就可以售往全国各地，甚至京城了。” 说着，杨县令起身，对着众人一揖到底。 在座的都是聪明人，杨县令的话里的意思说得明白，郧乡县并不会固守反季蔬菜种植技术，而是打算分享给全均州府。众人不禁心里暗叹，这杨县令够傻也够大气！ 但也有人心存疑虑。 此时，一直沉默的王县令问道，“杨大人，虽说收益可观，但这反季之法，是否违背农时？会不会对土地有所损伤，以致影响日后耕种？” 杨县令早有准备，从容应答，“王大人的担忧不无道理。但此种反季种植之法，只是人为巧思，运用物理方法改变一定区域内的温度和湿度，并非逆天而行。” 众人闻言，纷纷放下心来。 赵知府听着众人讨论，心中暗自点头，待众人说得差不多了，才又开口，“诸位，这反季蔬菜既是机遇，亦是挑战。郧乡县不藏私，愿意将此技术推广给我们全府百姓，我均州府当齐心协力，共同将这反季蔬菜做成我均州府的特色。待此事有成，诸位功绩，朝廷自有嘉奖。” 说罢，亲自给众人斟酒，“来，再饮此杯，愿我均州府繁荣昌盛！” 包厢内气氛愈发热烈，众人皆满怀憧憬，畅谈起均州府的未来… 酒足饭饱，安阳县宋县令问道，“杨兄，我们两县离得近，县里各富户和酒楼食肆是最早得知郧乡县反季蔬菜的，如今进入安阳县城集市，仿佛是到了夏秋蔬菜丰收的季节般。你这一宣传，各县同时开始售卖，量够吗？” “宋兄放心，这一波反季蔬菜，应是可以售卖到二月份。”杨县令根据春耕时间，预估了一个时间。青菜此时售卖，马上再种一波，二月份也已长成，辣椒茄子一月初至中旬开始结果，售卖至二月也刚刚好。 春耕从二月中下旬就得开始，待地里不再上冻，就可以平底整地播种。大棚是为春耕育种准备的，到了季节，大棚里的蔬菜就得给粮食育种腾出位置来。 南阳县的王县令道，“我等今日来赴宴，其实带了县里部分商户一起。杨兄，贵县既然蔬菜数量足够，不妨今日在我等见证下，先签订一批订单。也算是咱们均州府九县团结一心，共襄盛举的证据和佳话！” “王兄说的是，本县也带了几个商户来。”江口县张县令对杨县令友好地一笑，接着王县令的话说。 杨县令回以微笑，举茶共饮，心里偷偷回忆，自己跟张县令之前可有交集？ 完全不知，这位张县令是因为春琼而对他保持善意。当初忠国公府公子那个案子，张县令亲眼所见春琼一手画技在办案上的扭转乾坤之力，他又正好从春琼和赵知府办案间隙闲聊之际知道，这位技艺高超的画师竟是郧乡县县令千金，因而对杨县令存了交好之意。谁知道以后自己有没有求助的时候呢？ 众县令纷纷表示，自己都带了商户过来。 杨县令当即拍板，“既然诸位大人如此支持下官，下官就听从诸位大人的，现场替郧乡县的百姓签下这蔬菜订货契书。” 赵知府适时开口，“那诸位大人，请移步酒楼大厅吧，此处狭小，不便签约。” 在赵知府引领下，众人鱼贯而出到酒楼大厅。大厅内早已布置妥当，桌椅整齐排列，笔墨纸砚一应俱全。众商户也纷纷从包厢出来来到大厅。 待众县令与各自带来的商户按序就座后，杨县令拿出春琼提前备好的蔬菜清单、价格、数量和契书，一一分发至每人手中。 商户们接过资料，认真翻阅查看起来，大厅内一时安静得只剩下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一盏茶后，一位商户率先打破沉默，“这郧乡县的蔬菜种类倒是颇为丰富，只是这价格，不知是否还有商议的余地？” 众商户纷纷抬头，看向站在前面的杨县令。 杨县令微微颔首，“诸位，这批蔬菜虽然反季节生长，但品质上乘不输当季质量。此定价已是综合多方考量，力求公道合理。并且，此价格是由我们县自行安排配送至各县的价格，若是诸位能够去到郧乡县采买，此价格中的运输成本可减掉，扣除运输成本后的价格也附在价格单上，诸位请仔细看。” 几位商户互相商量起来。 这时，一位较有威望的老商户站起身来道，“杨大人，口说无凭，吾等对这蔬菜质量虽有所耳闻，尚未亲眼所见。若品质与清单不符，这其中风险可不小。” 第86章 准备过年 话落，众商户纷纷点头。 杨县令胸有成竹地回复，“这个可以问在座诸位大人，我们今日饭桌上的各类蔬菜，正是来自郧乡县。不知各位掌柜东家，中午可曾品尝了？” 杨县令见商户们有人点头有人摇头，继续道，“不曾尝过也无妨，最迟明日晚上，会有一批蔬菜运送至府城，到时候诸位可亲眼看着卸货验货。” 杨县令不禁看向府城望江楼的掌柜，心道，酒楼既然有蔬菜，为何没跟所有客人宣传？这批商户，本就是奔着蔬菜来的，若是有人推荐，不应该不点。 酒楼掌柜略尴尬的解释，“我们按常规备量，没想到今日会有各县掌柜和东家前来。到的早的都点到了，到的晚的就没有了。” 如今府城有蔬菜的酒楼少，他本是打着物以稀为贵的幌子，每日少上蔬菜，不曾想今日忽然来这么多奔着蔬菜的客人。 已经把备给明天的货都上了，还是不够。望江楼掌柜如今后悔极了，他们自诩消息灵通，反而忽略了众人都知道的消息。 众县令三三两两一起商量，安阳县宋县令率先表态，“诸位掌柜，东家，蔬菜已售卖至安阳县集市，本官府中已供应有段时日。安阳县的掌柜和东家，若无其他顾虑，可以放心签订契约。” “是。”安阳县几位商户掌柜听闻纷纷起身走向杨县令。 于是，第一批契约在众人见证下签订。 有了打前阵的人，后面签约容易多了。各县商户纷纷与杨县令签订契约。 最后一个签订完，杨县令放下毛笔，对着众人一揖到底，“下官代表郧乡县百姓感谢诸位大人和掌柜的鼎力相助！” “杨大人客气，杨大人一心为民，我等钦佩！”众人纷纷回礼。 神奇的是，竟然没有一个人问他，何时将这蔬菜种植技术传授给其他县。 众人仿佛达成了什么共识一般心照不宣。 一场酒宴，顺利举办。 杨县令站在门口，亲自送每一位县令离开。 赵知府坐在一旁，待众人散去，他叫住杨县令，邀请他去府衙住宿，被杨县令拒绝。 “大人，如今您公然帮助于我，是上官对下级的提携，也是对管辖地域百姓的关注。如今各同僚都在客栈或者驿站住着，若我单独住进您府上，其他人恐怕有意见。” “行吧，你总是有理。”赵知府沉吟片刻，“明日先留一天，待你那批蔬菜到了，请各位大人亲眼看一下。” “是。” “县里可安排好了？这一路来去要耽搁好几天功夫，前去采购的商贩可有人接待？”赵知府看杨县令跟他一板一眼的说话，总有点不放心。 “师爷和县丞都在。况且，我闺女也在，有她在，放心。”杨县令冷静的回复。 “……”赵知府。 让闺女帮忙，你还挺骄傲啊！ “行吧，回去歇着吧！”赵知府一甩袖子，背着手离开。 杨县令在府城逗留了两天，专门为各商户解答疑惑。两天后，与安阳县和南阳县县令一起返回。 为了保证各商贩能够及时到达郧乡县，春琼召集了十只郧乡县和安阳县周边的渔船，组成了一支简易的船队，专门接送商贩往来。 如今有了这支简易船队，郧乡县与外界的封闭暂时打破。这也方便了安阳县的食客们，甚至安阳县的一些贵夫人和千金们，赶在年前，专门乘小船来品尝年年有鱼的鱼火锅。春琼的鱼庄生意，愈发红火。 新年将近，春琼和醉梦轩掌柜合作开的甜点铺子，终于在腊月二十五开业。郧乡县和安阳县，两个铺子同时开业。 春琼忙的脚不沾地，这两个铺子，她只负责每日检查厨师的学习成果，其余一应事宜都交给张掌柜负责。 春琼本以为年前铺子开不起来，没想到张掌柜办事利落，还是赶在年前开张了。 甜品铺子春琼打算只做幕后股东，不走到台前。毕竟这大半年她足够高调了，食肆，鱼庄，有机肥，大棚，玉米移栽，哪一项都是令人觊觎的存在。这个甜品铺子，自己就默默发财吧！ 不过开业这天，春琼还是带着家人去捧场，并送上两盆珍贵的春兰。 直到腊月二十九，杨县令和春琼站在郧乡县码头，看着最后一波商贩乘坐小渔船离开，父女两人大大的松一口气。 春琼看着渔船上挂着的大红灯笼，内心激情澎湃，忍不住蹦跳着喊，“要过年啦！” “走，闺女，回家过年！”这个冬季，因为大棚蔬菜，郧乡县村民们难得能过上一个富足的新年。 村民高兴，早早就在家里、铺子里挂上红红的灯笼，就连小渔船上都挂上了红灯笼。 到了此时，各家第一批蔬菜基本售卖结束，今日本是年前最后一天，村民们不在家里洒扫除尘，反而都带着家人孩子上街采买来了，县城难得热闹非凡。 春琼父女俩走在人群拥挤的街头，一路跟打招呼的村民点头致意，看着他们灿烂的小脸，一时成就感满满。 县衙后院，杨夫人正带着刘婶和两个小丫头在炸丸子，闻着诱人的香气，春琼眼前一亮。 是炸糍粑和炸鱼丸的香味，都是她喜欢吃的。 春琼丢下老爹，自己快步跑进厨房，“娘，我回来啦！” “嗯，去洗手，正好吃炸丸子。”杨夫人手里拿着大勺子，站在灶前，守着锅里翻滚的丸子。 “好滴。”春琼先用两根手指捏了一块糍粑扔进嘴里，边咀嚼边向四周看了看，“咦？清清呢？” 如此香味四溢的厨房，清清这丫头能忍住不过来？ “你忘了？她跟你大伯去庄子接周老和李老了。” 春琼一拍脑袋，“对，我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 前几日已经说好，今日去接周老和李老回别院过年。春琼本打算自己去的，丽清看她最近辛苦，主动说她和大伯去。 想到此，春琼猛然想起，还有件事要办，手里抓起一个丸子就往外跑，“娘，我去趟食肆。” 第87章 忙碌的最后一天 今日是要给徐婶和翠儿放假的日子，也是春节前食肆最后一天开门营业，估计这会儿食肆里客人不少，她得去帮帮忙。卤菜是过年招待客人的必选菜品，今年大家又都有钱了，肯定不少人来买卤菜，放到过年期间招待客人。 杨夫人抬头只看到春琼跑远的身影，不禁摇头，“这孩子…” 刘婶接话，“夫人，大姑娘比前两年活泼生动了。” “嗯，小姑娘，活泼些好。” 春琼一路跑至食光里，尽管早有预感，还是被眼前的长队惊住了，“这么多人？徐婶今天还能回的去吗？” 春琼顺着长队来到门口往里看，还好铺子里座位是空着的，看来今天都是来打包的。 将算盘拨的噼噼啪啪响的柳儿听到门口的声音抬头，看到是春琼，立刻仿佛看到救星，“大姑娘，您总算来了！奴婢手都要废了！” 春琼摸了摸她脑袋，“我们柳儿真能干，辛苦啦！你再坚持下，我去后头看下。” “好吧！”柳儿瘪着嘴点头。 后厨也忙的飞起，徐婶和白薇白芷白术正手脚不停地处理着各种卤菜食材，锅里煮着的卤水咕噜咕噜翻滚着，浓郁的香味弥漫在整个空间。翠儿和小波则在一旁打包，柱子端着托盘将打包好的卤菜送出后厨，交给柳儿。大冷的天，众人额头上出了细密的汗珠。 春琼迅速洗了手，加入到忙碌的队伍中，她熟练地帮着切配卤菜，嘴里还不时地和徐婶交流着，“徐婶，今天准备的食材够不够？看这架势，恐怕要卖到很晚呢！本来打算让你和翠儿早点回家准备过年的，哪想到，如今连柱子都回不去了。” 徐婶一边翻着锅里的卤味，一边回应，“无妨，明早回去也是一样。家里老头子肯定该准备的都准备了，早一晚晚一晚回去都行。按之前预估，本来给知味轩和望江楼预留的有明天的，这会子看来，恐怕只够咱们铺子自己卖了。” “那就先紧着咱们铺子的卖，酒楼是供给明日，铺子打烊后我加班再做也来得及。不过这食材，要提前准备。”这时刚好柱子进来，春琼叫他，“柱子，你看门口有能跑腿的人没，叫个人去县衙将林木哥找来。” 铺子里的人实在走不开，只能门口找个跑腿的跑一趟。 “是，大姑娘。”柱子又端了一托盘打包好的卤菜出去。 随着时间的推移，后厨的卤菜越来越少，而外面的队伍仿佛没有变短，春琼心中既开心又焦急，开心的是食肆的生意如此火爆，焦急的是食材不够了，今天都不够卖了。 她从后厨出来，跑到门口大声说道，“各位乡亲们，咱们食肆今日卤菜数量有限，大家排队的，能否优先远地方的？县城的各家可留下需要的卤菜种类和数量，今晚食肆现做，大家明早过来领取，我保证不耽搁大家团年饭时吃到我这小店的卤味儿。” 前后队伍议论几句后，欣然同意。 客人们如此配合，春琼非常开心，“对不住了，多谢大家包涵！现在请大家配合一下我统计，住在县城外面的请站到我左手边，住县城的请站到我右手边。左手边的请依次到铺子里购买，右手边的，我来登记大家的需求。” 队伍很快分成左右两队，左边排在后面的人问道，“杨姑娘，左边人也不少，我们后面的都能买到吗？” 春琼大概数了一下人头，道，“若大家每家买的不是特别多，基本能够保证大家都能分到一些。不过，卤菜种类可能没有那么齐全了。” “我们可以登记吗？”左边队伍另有人问。 “若没有买到想吃的菜种，你们也愿意明日再跑一趟的话，也可以登记。”春琼一一回复。 这一番措施果然起了作用，队伍前进的速度渐渐快了起来。 待春琼登记完明早取货的人员后，已是夕阳西下。食肆里的卤菜也售罄。 徐婶、翠儿和三个白累得瘫坐在椅子上，但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春琼虽然也疲惫不堪，但也感到前所未有的满足。 待众人歇了一盏茶的功夫，春琼拿出几个鼓鼓囊囊的荷包，分别递给徐婶母子三人，“徐婶，翠儿，柱子，这大半年，辛苦你们了！食肆自开业以来，一直生意稳定，又赶在春节前有今日这样的好收成，离不开徐婶和翠儿的努力经营。这个算是给你们的年终奖！明天就过年了，你们安心回家跟刘伯好好团聚，正月初六铺子开门营业。” 徐婶女子三人伸出双手恭敬的接过春琼递过来的荷包，连连道谢，“多谢大姑娘！” “不谢。时间不早了，趁城门尚未关闭，赶紧出发吧，回去了再休息。”春琼催促。 徐婶犹豫，“大姑娘，您这刚才又接了这么多订单，就你们几个忙的过来吗？要不，我跟翠儿留下帮忙，明早再回去？” “不用了，你们赶紧回吧，刘伯估计早就望眼欲穿了，别让他担心。我们人多，待儿白茯白苓她们也会来帮忙。” “行，那大姑娘，我们就先走了，祝大姑娘和各位姑娘新年愉快。” “好，新年愉快！” 送走徐婶，春琼看屋里几个小姑娘眼巴巴的看着她，失笑道，“年终奖是吧？都有！明晚咱们一起发。” “好咧，多谢大姑娘！”几个小姑娘高兴的跳起来，立刻生龙活虎了，疲惫顿消。 待林木买回各类食材，春琼带着几个小姑娘准备年前的最后一波卤菜。直忙到子时才结束。 幸好小县城没有宵禁，春琼才得以回家。几个小姑娘懒得跑了，就在铺子里挤一挤，反正天一亮，就有人来领预订的卤菜，还得忙起来。 春琼回到家中，虽身体疲惫，但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简单洗漱后，她躺在床上，思绪却飘回了食肆开业之初的时光，从寻找合适的店面，到香料的寻找，每一步都历历在目，而如今不管是食肆，还是鱼庄，都已稳步经营，这让她成就感满满。 第88章 过年啦 次日清晨，春琼早早起身，前往食肆。此时，已有不少顾客在门口等候领取预订的卤菜。几个小姑娘也迅速投入工作，有条不紊地将卤菜包装好递给顾客。春琼则在一旁记账和服务。 忙碌的上午过去，午后时分，在城中浓浓年味中，食肆铺子打烊。春琼让小姑娘们回别院休息，自己则在食肆中整理账目，盘算着新的一年如何扩大经营。她想着或许可以开始考虑将食肆开向更远的地方了。 直到夜幕降临，在城中此起彼伏的鞭炮声中，春琼被丽清的喊声打断思绪。 “姐，过年啦！你在这儿发什么呆呢？要不是知道我师父和林木哥都跟着你，家里该担心了。” 春琼抬头看向窗外，这才发现，天已经黑了。 “嘿嘿，盘账呢！看这一年咱们赚了多少银子。”春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一时忘了时辰。 丽清凑过来，趴在柜台上翻看账本，“盘清了吗？赚了多少？” 春琼抿唇笑，“食肆盘完了，鱼庄这个月的还没看到，等统计完鱼庄的，一起告诉你。” “好吧！反正赚钱了就行。”丽清催促春琼，“赶紧收拾收拾回别院吧！快要吃饭了。” 今年过年，不再是他们几口人挤在狭小的县衙后院，冷冷清清的过，杨家五口和今年来到杨家的各路人马，组成了一个庞大的家庭。杨夫人早早就开始收拾别院，过年期间，大家伙儿就在别院一起热热闹闹地过。 “知道啦，马上。”春琼快速将账本收起来，“杜师傅，林木哥，回家了。” 姐妹俩拉着手，穿过一个个挂满红灯笼的街道，回到别院。 别院里，也是里里外外都挂上了灯笼，贴上了对联，杨夫人不知道从何处弄来了不少耐寒的盆栽，摆在前厅后堂和走廊。家里一派喜气洋洋，生机勃勃，氛围十足。 春琼和丽清刚踏入后院，就被一阵欢声笑语吸引。原来是苏木他们一帮小子们正带着强叔和何叔的几个孩子在院子里玩耍，他们追逐嬉戏，手中拿着新买的小鞭炮，脸上洋溢着纯真的喜悦。 “大姑娘，二姑娘，你们回来啦！”苏木见到两人蹦蹦跳跳地跑过来。 “今天这么开心呀？”春琼看他孩子似的的动作，忍不住笑。 “是，开心！今年我们终于有家，有家人了。这是我在家里过得第一个年。” 春琼听得心酸，“嗯，以后都有家了，都能开开心心的。” 苏木笑得见眼不见牙，“是。” 正说着，强叔的大儿子阿福捧着一个小盒子跑过来，献宝似的递到春琼面前：“大姑娘二姑娘，这是甜点铺子的厨师伯伯教我和弟弟一起做的糖人儿，师傅说我做的挺好，送给你们尝尝！” 春琼小心地接过，只见盒子里的糖人儿形态各异，有可爱的小兔子，还有威风凛凛的小老虎，显然是花了不少心思做出来的。 “谢谢阿福，这糖人儿做得真好！”丽清在一旁夸赞道，阿福被夸得有些不好意思，挠挠头又跑回小伙伴们中间去了。 宋婶端着一盘热气腾腾的糕点从厨房出来，招呼着大家，“孩子们，快来尝尝刚出炉的糕点，这可是根据大姑娘的食谱，最新做出来的。” 众人一拥而上，纷纷拿起糕点品尝。家里所有人，就连何叔家三岁多的小川都知道，大姑娘擅长做吃食，只要出自她手的吃食，就没有不好吃的。 这糕点虽然不是她做的，但方子出自她手，味道肯定也好。 春琼和丽清也拿起一块，一边吃一边走进屋内。屋内，杨夫人正指挥着丫鬟们摆放桌椅、布置碗筷，见她们进来，说道，“总算回来了。你俩去叫你爹他们吧，他跟李老在书房下了半日的棋了。准备开席了。” 两人应了一声，来到前厅。杨县令正盯着棋盘，眉头紧皱，一筹莫展。而李老呢，下棋间隙，还能听郑师傅和周老聊着江湖轶闻，时不时插一句。 见到春琼和丽清进来，杨县令眼睛一亮，“闺女回来了？可是要开席了？” 姐妹俩笑着点头。 杨县令立刻丢了棋子站起来，“走走走，先吃饭，待会儿饭菜凉了。” 李老顺势放下棋子，跟着起身。 两人都有点迫不及待，一副要赶紧远离棋盘的感觉。 春琼和丽清捂着嘴偷偷笑，老爹这个正统出身的进士，若按琴棋书画来评判，着实称不上才子。琴，春琼从未见他摸过；棋，从李老的神情态度不难看出水平；画，嗯，除了衙门悬赏告示，她没见过他画别的。最拿得出手的，是书。一手毛笔字，让春琼羡慕了良久，本想临摹，终因风格独特，不适合她而算了。 老爹属于实干型的官员，春琼下着结论。 酉时三刻，年夜饭正式开始。桌上摆满了珍馐佳肴，一大家子开了三桌，坐在一起，喜迎新年，举杯共饮，互道祝福，欢声笑语回荡在别院之中。 酒足饭饱，春琼将准备好的一堆红包拿出来，豪气万千地准备给大家发年终奖。 杨县令和杨夫人看着托盘上一堆荷包，笑道，“往年都是爹娘来发压岁钱，今年琼儿财大气粗，这是打算反过来给爹娘发压岁钱了？” “那肯定不是。我这是年终奖，压岁钱还是要长辈发的。我还等着各位长辈给我发呢！” “年终奖？既然是奖励，那肯定没有我们的份了？我打眼一看，在座这么多人，就我和你爹没给你的铺子帮上忙。”杨夫人一脸羡慕的表情，逗的几个小姑娘咯咯笑。 阿福的弟弟阿顺跳下哥哥的怀抱，蹭蹭来到杨夫人身边，“夫人不伤心，阿顺也没帮忙，也没有。阿顺陪您。“ 小表情萌翻了众人。 春琼拿着荷包先发给姑娘们，接着发给小子们，然后是几位婶娘，武师傅。 白芷看着银票上的面额惊呆了，“十两？这么多！” 小姑娘们兴奋地拆开荷包，里面的银钱让她们欢呼雀跃。 第89章 发奖金啦 春琼看着她们，笑着说，“这是你们应得的，这次简单粗暴，各位都发的差不多。新的一年，我会按照各位的岗位分工对月银划分标准，能力越强，担的事越多，月银肯定越高。年终按各版块目标完成情况，直接以各自月银的倍数发放年终奖。愿我们食肆、鱼庄和蘑菇来年都能更加兴旺，大家也都能有更多收获。” “是，明年我们一定更加努力！” 之后，春琼拿起两个荷包递给家里最小的两个孩子，阿顺和何兴的儿子小川，春琼对两个孩子道，“你们有帮忙喔，今年你们都特别乖，不需要人专门照顾，特别省心，所以，你们也有奖励。” “真哒？谢谢大姑娘！明年我们还会更乖！我长大了，明年可以去庄子帮忙除草了。”两个小家伙兴奋的双手捧着荷包，蹦蹦跳跳地拿去给自己爹娘看。 春琼拿出最后的四个荷包，一个递给杨县令，“爹，得您官威震慑，铺子开业至今，一直一帆风顺，您可是帮了大忙！娘，食肆卤菜，最关键的一步可是在您手里，您可是捏着食光的命脉呢！怎么没有帮忙？大伯，庄子里一切都是您守着，让我完全无后顾之忧，您功不可没！还有我最亲爱的妹妹清清，帮我看护蘑菇椴木，教大家读书识字，年纪虽小，能量大大！但是呢，”春琼话音一转，“你们四个都是铺子的股东，你们拿的不是年终奖，而是年度分红。” “哈哈，咱也过上躺着数银子的日子了。谢谢闺女，明年再接再厉！”杨县令哈哈笑着接过荷包。 “是啊！年度分红，听起来就有钱，有范，以后我们也是有身家的人啦！托闺女的福！”杨夫人拿过荷包，冲杨县令扬了扬。 杨大伯不善言辞，接过荷包小心翼翼放进口袋里，又从怀里摸出两个荷包递给春琼和丽清，“给，压岁钱。” “谢谢大伯。”两姐妹高高兴兴接过。 杨县令清了清嗓子，“好啦，年终奖、分红都领完了，接下来该我们长辈发压岁钱了。” “好呀，好呀！” “我们也有吗？哎呀，发财啦！”不知是哪个小姑娘的声音。 众人一阵哄笑。 待所有的长辈发完压岁钱，大家围坐在一起，烤着火，吃着零嘴，包着饺子，分享着这一年的趣事，展望着未来的期望，一派温馨。 看着如此鲜活的家人，春琼知道，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未来的日子将充满了无限的希望与可能。 郧乡县的风俗是，初一不出门，初二大拜年。 大年初一，无事可做，别院所有人都不约而同睡起了懒觉，直到日上三竿，一个个才饿着肚子起床。 春琼也是被饿醒的。 春琼睡眼惺忪地起身，简单洗漱后，便走向厨房觅食。厨房里刘婶带着几个小丫头正在煮饺子，灶台上热气腾腾的。 “大姑娘起了？饺子马上好。”忙碌间隙，刘婶抬头招呼春琼。 春琼从灶上叼走一小块米糕，“我去看其他人都起了没。” 厨房外，不时传来一阵阵喧闹声。 原来是隔壁邻居家的几个孩子在院子外墙边嬉笑玩耍，手中拿着鞭炮，噼里啪啦地放着，虽不似昨晚城里的烟火那般绚丽，却也将新年的氛围烘托得愈发浓郁。 春琼各处转了转，见大家都起了，催促枝儿摆饭，“枝儿，快叫人摆饭，饺子待会儿凉了。” 枝儿扯着嗓子喊了句，“吃饺子啦！” 散在各处的人一窝蜂涌至餐厅，看着瞬间感到拥挤的餐厅，春琼再次感叹，他们家终于是家大业大，人丁兴旺了。 早饭后，春琼看外面天气晴好，就将桌案搬出到院子里，开始理鱼庄的账册。铺子记账方式完全依照春琼教的法子，虽然还是繁体字，但看起来很快，不到正午，就理完了。 杨县令见春琼合上账本，将凳子挪至她旁边，问，“琼儿，账都盘完了？看你昨晚财大气粗给所有人发奖金，看样子是赚了不少银子？” 春琼想了想食肆的营收，将其跟鱼庄的加在一起，“账面上营收快过万两，扣除成本和购买装修鱼庄以及建菇场的支出后，目前还余近四千两。” 杨县令略做估算，“想不到卤菜如此赚钱，这么小的铺子每月竟然能卖八九百两，鱼庄也才差不多这个收入。这铺子可开！” “爹，您忘了，卤菜虽然都是从食光里出的，但可是同时售卖两个酒楼，一个酒馆。这相当于是四个铺子在售卖。” 食光里每日也就进账十余两，醉梦轩每日差不多稳定在十两，其他两个酒楼加起来近十两左右。 这个收入春琼已经非常满意了。 鱼庄生意好，每日收入近三十两。 “对，我把这茬忘了。咱们家之前省吃俭用十年，才攒下两千两，你半年就净赚四千两。赚钱，还是你厉害啊！闺女，年后有何打算？” 春琼噌噌噌跑进房间，抱出一个匣子，拿出一本册子递给杨县令。 杨县令先好奇地凑到匣子上看，“这装的啥宝贝，还走哪儿带哪儿了。” 别院并不常住，没想到春琼会随身把这个匣子带过来了。 里面是几本同他手上差不多模样的册子。 “笔记本。”春琼合上匣子，放在一边，指着她爹手上的册子道，“爹，如今我手里有银子了，我想先把安阳县和府城的卤菜铺子开起来。还是同食光里一样的模式，需要的铺面不用太大，成本也能少些。” “可以。”杨县令道，“安阳县百姓对卤菜已经十分熟悉，那里的铺子迟早得开。府城，听你说曾有富户权贵宴会上出现过你的卤菜，看起来市场也不小。” 春琼见老爹认可，眼睛亮晶晶的，接着说道，“爹，我盘算过了，安阳县的铺子选址就定在集市口，那儿人来人往，热闹得很，又离醉梦轩远，不影响醉梦轩的生意，租金虽贵些，可客源不断。” 对于春琼的选址，杨县令没有发表意见。闺女的眼光比他好。 “至于府城的铺子我打算找个距离达官显贵聚居之地不远的地方，那些个富贵人家最是舍得在吃食上花钱，咱们的卤菜风味独特，不怕没销路。” 第90章 新年展望 杨县令微微点头思索片刻，提醒道，“府城可不比咱们这小县城，各方势力错综复杂，开店要打点的地方多。” “您放心，我有做好准备。”去府城多次，尽管每次来去匆匆，但忙正事之余，她也一直在为到府城发展做准备，一些人脉也在积极维护。 当然，在府城还有一个最大的人脉，均州府知府大人，两家如今亲近，但春琼想着能够不动用这个人脉最好不动用。那是老爹的私交，最好不要牵扯到利益。 杨县令翻开手里的册子边看边问，“香菇种植时间安排在二月下旬？再晒一个多月，木头不会晒太干吧？” “不会。都放在架子下，有遮阳。我想醒木时间久一点，有利于菌丝生长。”春琼解释。 “咦？你要去川渝购花椒树？”杨县令抬头看春琼，“闺女，你打算自己种花椒？郧乡县适合花椒生长吗？” 杨县令觉得，一会儿他就给江陵的同年去信，让把帮忙搜集些花椒的生长特性，他要先研究下这花椒都能在哪些地方生长。 春琼肯定地点头，“放心吧，郧乡县能种。” 花椒树适宜生长在气候温和、湿润的环境中，郧乡县符合这一条件。她已经在庄子里找了块地撒了花椒种，但是不确定能否成功。花椒种子长太慢了，从种子种下到开花结果，需要好几年，她等不及。所以想着若有时间就亲自去一趟川渝，将那边的花椒树引入到郧乡县。 不过，只是初步设想，不一定有时间跑。 杨县令继续往下看，“小龙虾养殖？闺女，你连小龙虾也要养？” “对啊！爹，小龙虾好吃吧？” 杨县令咂咂嘴巴，点头。好吃，太好吃了，说的他现在都想吃了。 “您看，这么好吃的东西，却要大老远从五峰运回来。今年，哦不对，是去年，去年为了卖那几天的小龙虾，把林木哥和杜师傅折腾的够呛。关键是，折腾到最后，也没赚到几两银子。就是因为路程远，成本太高了。所以，我打算自己养。” 杨县令听了，也觉得这小龙虾必须要养了，又把册子翻了几页，“这后面写的又是啥？种莲藕？种花草？制作饮品？…闺女，你的心思可真够多的。” 春琼嘻嘻一笑，“爹，我也是想到什么就就记下来，能不能实现还不一定呢！如今咱们生意渐渐做起来，食材供应得稳住。多些品类，铺子里就能用我们自己的食材，一来能降低成本，二来还能推陈出新，让食客们常吃常新，咱们这生意才能长久不是？” 杨县令看着女儿眉飞色舞地讲述，眼中满是欣慰与赞赏，“闺女，你考虑得周全，为父很是欣慰。不过这每一项新营生要做起来，都少不了人手，你是不是又要买人了？” “目前不用。有这二十个足够了，他们如今逐渐锻炼出来，两三个人掌管一个铺子，也能够我开好几个铺子了。至于铺子里的伙计，直接外招，他们已经慢慢锻炼出来，继续做伙计，浪费了。” 杨县令拍拍春琼的肩膀，“有规划，有计划，有细节，不错！” 聊完春琼自己的规划，杨县令又跟闺女谈起郧乡县的规划，说到郧乡县，杨县令问春琼，“闺女，你就不好奇，这次咱县轰轰烈烈的种菜行动，村民们赚了多少银子？” 春琼一脸这还用好奇的表情看向他爹，挑了挑眉说道，“爹，村民赚了多少银子，我并不比您知道的少喔！我琢磨着，您作为县令大人，肯定特想知道，这次卖蔬菜，咱们县五十来个村子哪个村子赚得最多，哪个村子赚得最少？各村平均下来能挣多少银子？每家又平均入账多少，对吧？” “肯定想啊！”杨县令微微叹气，接着道，“可这不得等着各村里正上报嘛，最快也得元宵节后了，眼下各家各户都忙着过年，哪有空顾得上这个。” 春琼下巴微微一扬，傲娇的道，“不用等到元宵节！我现在就可以告诉您！” “嗯？”杨县令瞪大了眼睛，惊讶极了，“你从哪儿知道的？” “爹，您忘了，蔬菜刚开始售卖的时候，订单可都是从我手出去的。后来外地来郧乡县采买，用的是我的渔船船队运输，我专门安排了人记录出货的种类和重量。再后来您去府城，有了大批量售卖的情况，我就叮嘱赵师爷，让他通知各里正，必须每隔三天上报一次售卖数据，方便咱们及时掌控蔬菜存量。年前最后一天的数据，赵师爷腊月三十一大早送到我手里。” “你昨天在食肆忙到傍晚才回，哪儿来的时间…难道是昨晚守岁结束，回房间后熬夜算的？”杨县令又是心疼又是略带嗔怪，“你这孩子，让我说什么好？这些又不是很急，等各里正上报就是了！注意休息，身体也重要！” 春琼俏皮地眨眨眼，“爹，您还真猜对了。我想着这些数据早点整理出来，年后安排农事心里才有底，就趁着晚上睡不着给算了算，反正也不费什么事。” 对于做惯数据统计分析的人来说，这点蔬菜售卖情况统计还真不是什么难事。 说着，她从匣子里掏出几张写满密密麻麻数字的纸张，递向杨县令，“您瞧，收益最多的是咱牛头村，他们大棚技术搭建最为规范，施肥养护也最合合理，牛头村一共赚了三百多两，平均下来，每户能赚十两。赚的最多的是里正家，有十二两。赚的最少的是上河村，他们村售卖量不足种植量的八成。定是大棚搭建不规范，温度达不到，蔬菜没有按期成长。这个村四十多户，赚了一百多两，平均每户三两多。” “这村与村之间，差异还不小呢！”杨县令看着纸上的数据，微微叹气。 “这也是没办法的，我们技术是同样的教的，学到何种程度，就要看各自是否上心，是否按要求操作了。” 即便是吃饭，也不可能喂到嘴里。 蔬菜售卖时，春琼最担忧的就是出现上河村这种情况，她怕她和杨县令接了人家订单，菜却不能按时交付。所以在杨县令去府城参宴前，才会紧急重新统计蔬菜生长情况。 “你说的没错。” “其实也很不错了，整体算下来，每户平均赚了六两多银子。村民哪里来的途径两个月赚来六两银子？” “确实。经此一事，想必今年春耕育苗，村民应该都能吸取教训，不再想当然了。”杨县令道。 “嗯，希望如此。” 第91章 流光阁 正月初二，杨县令和杨夫人开始忙起来。杨家在此地没有长辈，年初去亲戚家拜年，但县里各级下官和商户，会来杨府拜年。杨府定在初三设宴，之后夫妻俩挑选着各自赴几场宴会。 值得一提的是，在杨府宴会上，春琼做的一个超大蛋糕，吸引了所有宴会人注意。在众人问询时，杨府人告知，此蛋糕乃是新开的甜品铺子里的定制蛋糕。 理所当然地将众人的目光引至郧乡县年前新开的甜品铺子“流光阁”。 于是，各家办宴，纷纷到流光阁预定蛋糕。 年前全县上下都在忙着蔬菜，流光阁当初卡着年关开业，并没有引起众人注意。春琼利用春节宴会，通过一个精美的定制大蛋糕，让流光阁正式进入众人视线。 一时间流光阁门庭若市，订单如雪片般飞来，众人这才注意到，这家新开的甜点铺子，竟然如此不一般。传统的糕点例如桂花糕、梅花糕、马蹄糕、绿豆糕、凤梨酥等，样式新奇，有花鸟山水，有萌态可掬的小动物，口味也与其他铺子不同。 除此之外，还有好多从来没见过的新式糕点，例如软绵的蛋糕卷，酥脆的蛋挞，外皮酥脆内里柔软的泡芙，式样美观的冰花酥、奶卷如意酥等。每一样，既美观又美味，吸引着县里喜好甜食的人纷纷涌入。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火爆生意，喜的张掌柜连年都不过了，亲自带着师傅小厮过来支援。 流光阁生意红火，春琼也暗暗开心，这意味着自己又有小钱钱可以赚了。而这笔钱更让她开心的是，不用自己操劳，躺着就能数银子。 越想越开心，春琼拉起无聊到在她房间蹲马步的妹妹，“走，逛街买衣服去，姐姐请客！” “这么大方，捡银子啦？”丽清立刻回房间换出门的衣服。 “嘿嘿，躺着等钱来的日子太美了。”春琼笑嘻嘻地回着。 姐妹俩一路逛吃逛喝大半日，走到望江楼门口，实在走不动了，两人对视一眼，丽清眼睛放光地看着她。 春琼忍不住笑，“又馋他家的黄焖鱼翅了？” 丽清连连点头，“嗯嗯。” 春琼大手一挥，“走，姐姐请你！” “好咧！”丽清颠了颠怀里的包裹，感觉又有劲了。 刚走出两步，被后面的叫声叫住，“两位姑娘，请留步！” 春琼转身，看到是流光阁的小张掌柜，此人是张掌柜从江南带过来的人，之前一直在醉梦轩做副掌柜，“小张掌柜，你不在流光阁，跑这儿来干什么？” 小张掌柜在姐妹俩面前停下，喘着气道，“大姑娘，江湖救急。” “可是铺子里出什么事了？”春琼焦急的问。 “有部分定制蛋糕的订单，铺子里的掌柜做不出来。需要姑娘亲自出手。”小张掌柜一边说一边抱拳做乞求状。 “……”春琼。 好嘛，还说能躺着等收这笔钱呢！果然人不能过于乐观！ “走吧，去流光阁。”春琼将妹妹怀里的包裹，一股脑丢给小张掌柜。 “啊……我的黄焖鱼翅又飞了。”丽清噘着嘴，“小张掌柜，你们师傅手艺不到家啊！万一我姐不在县里你们打算怎么办？” 小张掌柜擦着额头急出来的汗，一边赔罪，“这个……是我们考虑不周。两位姑娘放心，铺子打烊后就让师傅加紧练技术。杨二姑娘，要不我请您去望江楼吃饭？” “不用了，我要跟我姐姐一起吃。” “清清，你先回家，我去下流光阁。黄焖鱼翅咱下次再吃。”春琼捏了捏妹妹白里透红的小脸。 “知道啦，你快去吧！” “小张掌柜，麻烦帮我们把东西送回别院。” “好的，没问题。二姑娘，请。” 来到流光阁，春琼得知，一些定制要求比较高的客户，大师傅如今裱花技术有限，做不出来。 春琼叹气，只得自己上。好在，她只需要待在后厨，不需要走到前面，暂时解了张掌柜的燃眉之急。张掌柜感恩戴德，特意将自己保存了许久不舍得喝的好酒，给杨府送了一坛。 初四开始，春琼被困在流光阁后厨，哪里也去不了，直到进入正月中旬，几家大户人家宴会结束。 春琼一边在流光阁忙碌，一边吐槽，不是说郧乡县富户少吗？这订蛋糕的人怎么这么多？难道这一年都赚到钱了，还是她这蛋糕真的如此吸引人？ 春琼哪里知道，这蛋糕如今刚兴起，无论是样式口感还是价格，都非常美丽，一时成了各家宴会的攀比之物，有点家底的人家都以定制了这蛋糕为荣。 走出流光阁后厨，春琼第一时间就找张掌柜提建议，“张掌柜，蛋糕虽然是定制，但不能材料、形状任由客人挑选。如此一来，一来不方便备材料，二来，也不便师傅制作。我们可以花草、山水、动物分系列，让客人在我们提供的样图里有限的选择，不能让他们随心所欲的发挥想象。” 张掌柜尴尬地挠挠头，“大姑娘说的是，第一次听说吃食定制，就想着跟打家具一样，客人要什么样，师傅做什么样。一时兴奋，没考虑那么多。让大姑娘受累了。” “掌柜客气了。”春琼看着外面铺子里来来去去的人和小二响亮的招呼声，“铺子一直由掌柜操劳，如今刚开业，生意就非常不错，掌柜才是辛苦。” “哈哈，都辛苦，都辛苦。”张掌柜哈哈一笑。 隔着窗户，春琼看着外面的人群，逐渐蹙起眉头。 张掌柜见了心里七上八下，心道，真是奇了，自己一个三十多岁的大男人，怎么在一个小姑娘面前发憷？ “大姑娘，可是有哪里不妥？” “铺子人来人往，糕点外面可以罩一层透明的网，防止蚊虫灰尘粘在上面。另外，天越来越热，夏季这些糕点没法如此存放的，咱们得想办法准备降温保鲜。” “我这就安排人去准备纱网。至于降温，姑娘不必担忧，这铺子后面有个小隔间，我让人改成了冰室，等夏季了，直接从安阳县醉梦轩冰窖里将冰运过来就行了。” 春琼微微颔首，眉间这才舒展，心道，果然不愧是大家族出身，冰窖说建就建。这甜品铺子也不是谁想开就能开的，自己当初找他合作，看来是找对了。 降温的事不用她费心，她琢磨找硝石的想法可以暂时搁置了。 第92章 卖猪仔 在春琼每天往返流光阁时，杨家众人已经从别院搬回县衙。正月初六，食光里和年年有鱼开门营业，别院过年的人也在初五这天各归各位。 春琼回到县衙后院，杨夫人看春琼疲惫的身形，心疼的眼泪直掉。 “娘，我好好的，你哭啥？” “这么辛苦，今年不许折腾太多了。咱家有这两个铺子也够花了。”杨夫人看着春琼消瘦单薄的身子道。 “娘，已经开始的停不下来了喔！菇场建设已经开始，不可能半途而废。甜品铺子，跟人家已经签了契约，技术我已经教给别人，不可能再毁约。我没事，就是这几日又要自己制作，还要顺便讲课，动的脑子太多了，休息几天就好。”春琼安慰她娘，幸好她娘没听到她跟老爹新一年的规划，不然肯定得急。 “那最近好好休息，还在过年呢！我们大人都还在过节，你一个小孩子，反倒忙的飞起。”杨夫人想了想，“你干脆带着清儿去庄子上住几天吧，去庄子安静的歇几天。” “……”春琼很想说，其实庄子离县城也不远，真有事，骑马一个多时辰就到了。 正好，庄子上的小猪仔也要卖了，她去看看情况。也不知道村里有多少人想要自己养。 这批小猪仔本来年前都能卖的，为了村里人，她硬生生多养了一个月，粮食都吃不了不少了。 不能再拖下去了，若是村里人不要，他们要卖出去了，一直自己喂着，成本太高。 她娘还等着母猪再次怀孕呢！小猪仔一直跟着母猪，母猪也没法怀孕。 “行，听您的，明天就出发去庄子。”春琼抱着杨夫人胳膊，撒着娇。 第二天，春琼便带着丽清启程前往庄子。一路上，清儿像只欢快的小鸟，叽叽喳喳个不停，看来过年这几天，也是把她给憋坏了。 “姐，还是乡下好呀，你不知道，幸好你去流光阁了，要不然，也得跟我一样，随爹娘到处赴宴。你说咱们小县城，各家的姐姐妹妹们，是如何学的那套世家贵女的礼仪的？一个个微微含笑，说话细声细语，每迈一步都跟丈量了似的。我这一张脸，都快笑僵了，再不出来，我连路都不会走了。” “古往今来，有钱人家，一向注重子女培养。邀请咱们赴宴的都是县里的大户人家，虽然比不上外面，但各家都略有积蓄。教养嬷嬷，估计从小就给小辈找了。但你的礼仪，应付眼前这些宴会，绰绰有余吧？”春琼好奇。 姐妹俩没有专门的教养嬷嬷，杨夫人本身也不是大家出身。一家人的礼仪教学，都来自书中。春琼带着妹妹，于潜移默化中，教授书中礼仪仪态，虽然学的皮毛，但应付一般宴会，还是没问题的。 “倒是能应付过来，就是看着他们的仪态，我有点不敢行动了。”毕竟没有系统学过，丽清也是怕出错，内心有胆怯。 “嗯，这确实是咱们的不足，也是一直忽略了的。咱们家人不会一直待在这里，礼仪规矩，该学的还是要学。书房里有关于礼仪的书籍，你没事了先自己学习。过段时日，我去府城开铺子，顺便找来礼仪婆子，咱们一起学。” “姐，你也要学？我感觉你礼仪挺好的，行礼好看，走路也不僵。”丽清一脸吃惊的看着姐姐。 “是啊，往后咱们接触的人层级不一样，对礼仪规矩的要求也更多更严苛，我如今也是半吊子，都是根据书上描述模仿的，上不了大场面，需要系统学习。” “好吧！”丽清点头。 到了庄子，清新的泥土气息扑面而来，庄子里一片宁静祥和。 春琼顾不上休息，径直走向猪圈。看着圈里活蹦乱跳的小猪仔，她仔细数了数，一只也没少。 春琼找到刘庄头，“刘伯，新年好呀！你这气色可真好。” “大姑娘，新年好！”刘伯一脸容光焕发，精气十足，“托大姑娘的福，咱家去年收获颇丰，开心啊！一整个过年期间，不是来给柱子说媒的，就是来给翠儿说亲的。我和翠儿娘都招待不过来了。” 春琼蹙眉，“翠儿如今还小呢！” 如今凑上来的，大多都是奔着刘家手里的银钱，以及有县衙这层关系。 “是，我和她娘也如此回复的。翠儿好不容易到县里了，不必再回乡下种地，我和她娘不会轻易让她再嫁回村里。并且，她如今才十三，还要好几年才及笄，不急。”刘伯笑呵呵道。 春琼点头不再发表意见，他们心里有数就好。 “对了，刘伯，这段时日可有村民找你买猪仔？” “里正兄弟几个都看好要哪只了，打算元宵过后看个吉日来捉回去。治雨治强也说要，不过还没来看。” 刘伯挠挠头，“大姑娘，咱这猪仔养得可真好，壮实得很。一定好养活！” “嗯，因为吃母乳时间长，如今都两个多月了，还在吃母乳，可不得长得好嘛！”为了喂这批猪仔，粮食都吃了几百斤了。尽管母猪不是全部吃粮食，但粮食和麦麸米糠混和一起，也是非常好的饲料了。这些东西，在挨饿的年代，人都不一定能吃得上的。 只有这几家有自己养猪的想法，春琼不免失望，但她已经尽力做到自己能做的，村民实在不愿意冒险，她也不会勉强。 “刘伯，通知里正和这几家打算要猪仔的，元宵节后，我打算猪仔全部出栏了。” “好的。”刘伯犹豫片刻，还是问道，“姑娘，当初说猪仔十斤左右时按十斤以内收银子，如今大的都有十五六斤了，还是只收四百文吗？” 这样他们有点太亏了。想想为了这批猪仔，母猪吃的粮食，他就心疼。 “卖给村里的，还是按四百文收吧。这是我之前承诺的。腊月那会儿，天气太冷，为了猪仔的安全生长，我们自己没让他们捉回去，如今也就不必计较这些了。” 都是乡里乡亲，他们家如今也不指望这几两银子生活，没必要计较那么多。 “好的。” 尽管刘伯心疼吃掉的粮食，但是主人家已经如此说，刘伯也就不再纠结。总归是给村民实惠了。 第93章 人心 里正下午来赵春琼，“大姑娘，我找人算了明日就是好日子，我们家的明日就来捉。” “里正叔请坐。行，根据你定的日子来。随时可以来捉回去。”春琼起身招呼里正。 里正坐下，搓着手略显尴尬地道，“大姑娘，村民虽然年底卖蔬菜挣了些银钱，但大家伙儿之前家底太薄，马上春耕了，买种子，买农具，手里这点银钱不过九牛一毛。大家都明白姑娘的好心，但实在手头太紧，不敢动手里这点买种子的银子。所以…猪仔…能不能…” “我明白，每家都有每家的难处，如今最重要的是春耕，先顾着春耕，等大家日后手里有闲钱了再考虑养猪。”春琼没有给里正继续说下去的机会，看他犹犹豫豫不自在的模样，不似是替村民拒绝养猪这么简单，“我已经让人联系了县里养猪商贩，他们这两日就会来统一买走所有的猪仔。” 里正嘴巴张了张又闭上，过了好一会儿起身告辞，“大姑娘，我告辞了，我们这几家要买的，会尽快来捉走，不耽误您卖其他的猪仔。” “好，里正叔慢走。” 春琼没有起身，言语送里正离开。 待她出门，春琼沉下脸来，“刘伯，接下来家里若有活计了，招工的时候可多向周边村子看看，不必仅仅局限于牛头村。” 刘伯微微叹气，应道，“是。” 丽清不明所以，看着姐姐和刘伯的脸色，一脸莫名，“姐，怎么了？村民不买就算了，咱们的猪仔长这么壮实，还怕卖不出去？” 春琼摸着丽清的脑袋，想了想，还是觉得妹妹应该也要知道村民的真实模样，于是，问刘庄头，“刘伯，他们是不是找你了，想赊账从我们家买猪仔？” “是，年前有好几家来看过，当时看小猪仔白胖胖的，可眼馋了，话里话外，跟我打探，能不能先捉回家养，等猪仔长大之后再付银子。我一直没接茬。” “赊账？那如果中途死了怎么办？年底的时候，他们手里并不很缺钱吧？姐，你算的他们卖菜，赚了多少银子来着？喔，想起来了，每家差不多赚了近十两，咱们县五十多个村，数他们是赚的最多的！往年，一年到头也就赚这么多吧？这话他们怎么说的出口的？”丽清不敢相信地瞪大眼睛，平时看起来温和谦虚，一个个老实巴交的，原来心思多着呢！ 这话放在从前，还稍有可信度，放在此时，春琼只觉得讽刺，远的不说，她想办法给他们补救倒春寒损坏的玉米，让他们去年玉米产量几乎不受灾情影响，减少了全村人饿肚子的风险。就这最近一个月，她教授的大棚蔬菜，让他们赚的十来两银子，不算太多，但比起买猪仔的四百文，也不算少了。就这样，没有感谢不说，他们还想着再从她手里薅羊毛。 当然，春琼也不需要感谢，她做这些，初衷是为了杨县令的政绩。 “咱们这半年，跟村民过于亲近了，让他们太不把我们当外人了。升米恩斗米仇，刘伯，从今往后，杨府众人在各村行事，注意分寸。”难听的话春琼不想说，但这种明晃晃想把他们家当冤大头的行为，让春琼很不舒服。 这是要跟村民保持距离的意思了。 并非春琼小心眼，而是做事要有原则，她相信人性本善，但在利益面前，她从来不去考验人心。她辛苦为杨家准备的老底都在郧乡县，对于村民的不合理要求，若是过于退让，有些人就会得寸进尺，将来一旦杨县令离开郧乡县，这份家业仅靠下人不一定还能守得住。 刘伯再次叹气，他本来想瞒着不说的，哪知道村民竟然拾掇里正直接找大姑娘。大姑娘多明白的人，能不明白他们的心思？直接连话都没让里正说出口。想要赚养猪的红利，却不愿意承担风险。 打量着大姑娘好说话，万一中途猪仔死了出意外了，就不必付买猪仔的银子。那他们可打算错了，大姑娘从来就不是好说话的性子。 她愿意帮衬村民改变现状，但可不是为了帮助别人而没有原则的人。她待人真诚，若别人回以真诚，她会加倍回报，若跟她耍心眼，也就只有一次的机会。张盼儿就是最好的例子。 春琼姐妹俩在庄子待了两日，正月十四又回了县里。元宵节，也是一年一度的团圆节，还是要跟家人一起过的。 正月十四上午，猪仔商贩提前到了，除了留下明确预订的几只，剩下的猪仔由商贩全部拉走。 “咦？还说我跟你爹去庄子呢，没想到你们姐妹俩回来了。” 杨夫人看到姐妹俩笑着道。 “庄子上也冷冷清清的，就连大伯都不在，还不如在家陪爹娘。”春琼脱下披风，顺势坐在杨夫人身边，“娘，庄子里的猪仔都卖了，按大小分了两档，十五斤以上的六百文，以下的五百文，另外牛头村有几家买的，按四百文，共卖了十八两银子。” 说着从荷包里掏出银票给杨夫人。 杨夫人笑眯眯接过，“看来村民愿意养猪的还是不多。” “想法提出了，是否愿意由她们自行决定。” “本来说是让你去庄子上休息的，这倒好，还是忙活去了。”杨夫人有点愧疚，早知道就不让她们姐妹俩来回跑了。 “没事，去乡下正好换换心情。这两天睡了两个懒觉，您看，这不又生龙活虎了吗？”春琼无奈，自己又不是病秧子，这工作强度才哪到哪儿？为啥娘亲总要担心她累着了？ 不行，她也要抽时间习武，不求能飞檐走壁，以一敌几，能强身健体也是好的。 没看到自从妹妹开始习武，家里人就没有再担心过她累着吗？ “还是要注意休息。正是长身体的时候。”杨夫人叮嘱。 “知道啦！”春琼连连点头保证。 元宵节后，年味逐渐淡去，各商户纷纷开门，村里也开始忙着整地准备春耕。 第94章 教养 春琼买了十来斤花生和芝麻，将其分别捣碎后，关在县衙后院厨房研究热干面。 热干面，曾经风靡全国的早餐之一，春琼本身也爱吃，但这个吃食当初实在太普遍了，不管去到哪个城市，都能在早餐店见到。以至于春琼从来未想起过网上查配料，自己制作。 如今食光里打卤面卖了大半年，平日客源稳定，基本都是周边的老客人。日子久了难免腻味，春琼想着，在铺子里再上一种面食，让客人多个选择，时不时换个口味。 热面干的面可以用拉面，难的是酱汁调配。她知道里面有芝麻酱或者花生酱，剩下的是花椒、陈皮、香叶、八角等香料煮水。芝麻酱和这些卤水的配比，比较关键。后世很多早餐店吃的热干面，有的过于腻，有的发苦，都是配比不合适造成的。 春琼站在炉灶前，灶台上摆着一排白瓷碗，每个碗里有半碗酱汁。她从锅里捞起面条放在单独的几个碗里，分别拌入酱汁，一一品尝，最终选出自己最满意的三个口味。各自拌了一大碗，送去给杨夫人品尝。 来到杨夫人房间，没成想，杨县令竟然也在。 “爹，您怎么这时候在家？” “新年刚过，衙里没什么事，忙完了就回来了。你这是……饿了？这个时辰吃面，晚饭岂不是吃下了？”杨县令看着春琼手里的托盘，闻着飘过来的酱香味儿。 “新吃食，正好您也在，一起尝尝。” 春琼放下托盘，拿起一旁的小碗，每人盛了一小碗。 杨夫人接过，尝了一口，“好浓郁醇厚的酱香味儿。” 杨县令埋头吸溜几口，一小碗热干面已经全进他肚子。 待两人吃完手里的，春琼又把另外两碗分别盛了让他们品尝。 待三种口味都尝完，春琼问道，“三碗面，你们觉得哪一碗最好吃？” 杨夫人放下碗筷，细细品味刚才吃的过程，半晌后回道，“第二碗吧，第一碗酱料太足，稍微有点腻。第三种，酱味偏淡，花椒有点多。第二碗正好。” 春琼又问杨县令，得到同样的回复。 “好，那就用第二种配比。铺子里可以试着卖了。”春琼一锤定音。 “对了，清儿呢？这么香的味道，没道理这丫头无动于衷啊？”杨县令咂吧着嘴巴，问道。 杨夫人道，“清儿一早跟大伯去别院了。” 杨县令蹙眉，“她怎么最近老往别院跑？越来越野了！” 春琼无语的翻了个白眼，“爹，您有没有觉得，您对我和妹妹的教养，有什么缺失？” 杨县令一脸疑惑，“这如何说？” “我们姐妹都是女子，不必科考，不必有太深学问，我们一直也不追求做什么才女，能识字明理就好。这么些年来，您对我们俩一直是放养状态，有时间了教我们识识字，没时间了就算了。幸好我们都算自律，靠着自学，才能没长成目不识丁的草包。您有注意到，清清这几个月在学习什么吗？” 见杨县令一脸不知所措的看向杨夫人，春琼继续道，“她在跟李老周老二人学习花卉草药种植。这就是，她最近一直往别院去的原因。因为只有别院才有各种花草，也只有别院才有老师。” 杨县令愧疚，“是我误会清清了，是我只顾着忙县衙的事，忽视了清清。” 春琼叹气，“爹，我是问您，有没有觉得对我们姐妹教养有缺失？” 她并不是为了抱怨杨县令对他们姐妹的忽视。古代大家长不都是这样吗？相比那些大家长，杨县令已经很好了。没有专制霸道，任由两个闺女干什么都行。唯一的缺陷就是过于放养了。 杨县令一愣，“我觉得你俩教养挺好的啊！聪慧孝顺，又有礼貌。” “聪慧、善良、礼貌都是品性，我们品性不坏，这个不用别人教，我们也知道。”春琼不指望她爹自己能想到了，直接道，“清清最近除了种花习武，还在学习礼记和女四书。因为她年前第一次跟娘参加宴会，发现自己礼仪缺失，缺乏自信。不仅她如此，我也一样，第一次参加府城宴会，我也是战战兢兢的，生怕出错。” 杨县令终于明白了，“这确实是我的疏忽，男子跟女子不同，只需要坐立端正不卑不亢即可，你们行走言语都有一套既定的礼仪，需要专门研习。爹这就让人去找专门教授礼仪的嬷嬷。” 得到想要的结果，春琼收拾碗筷，走出爹娘房间。 她本来想等自己去府城了后再寻扎礼仪嬷嬷的，但那时候又要忙起来，嬷嬷来了，估计也没时间学。让老爹出面，尽快找来嬷嬷，她们好早日开课。 待春琼离开，杨县令看着杨夫人，愧疚道，“这些年，我一头扎在这郧乡县，企图做出些政绩，早日从这里离开。忽视了夫人和闺女，这些年，家里内外都由夫人操持，辛苦夫人了。” “夫君客气了。你我夫妻一体，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琼儿今日提出的礼仪教养问题，我有此顾虑，但以往家里钱财不丰，不曾重视。这些年，我只待在内宅，很少参加宴会，更没有将两个闺女带出去见见世面，导致两个孩子出去了露怯。是我的疏忽。” 杨夫人握着杨县令的手，继续说道，“如今琼儿既有此心，我也觉得不能再让孩子们这般懵懂下去。琼儿有做生意的天赋，看她如今情形，定也不愿意困于后宅，日后在外行走，到了那繁华州郡，不能让孩子们失了礼数。我想着，往后若是有那乡绅家的宴饮聚会，不妨带着孩子们一同前去，让她们也跟着学学那些高门大户的行事。” 杨县令微微点头，“夫人所言甚是。只是这郧乡县的乡绅们，大多底蕴单薄，他们的行事作风能学的怕是也不多。我还是求求赵知府吧，请他帮忙找个大家族出身的嬷嬷，让两个孩子跟着受教一段时日，夫人觉得如何？” 杨夫人揶揄，“你不是不想求人家吗？这次舍得拉下脸来了？” 杨县令赧然，“这不是为了闺女嘛！” 第95章 热干面上市 正月十八，这天清晨，食光里店门刚开，老顾客李掌柜就溜达进来，对着后厨位置吸溜着鼻子，笑问，“柳儿，今儿个又推出新花样了？” 春琼听到声音从后厨出来，笑着应道，“李掌柜，小店新推出一种新的面食，叫热干面，您老可得尝尝，给提提意见。” 李掌柜眼睛一亮，“哟，杨姑娘也在。那敢情好，早盼着店里来点新面食。打卤面虽然味道不错，但吃了大半年，也着实有点腻了。大姑娘，赶紧让人给我来一份吧！” “好咧，您稍等。”春琼转身进后厨。 不到一会儿，春琼端着托盘出来，把调好的热干面端给李掌柜，“您快尝尝。” 李掌柜看着热气腾腾的热干面摆在桌上，面条根根分明，裹满醇厚酱汁，撒着葱花、萝卜丁，香气四溢。 他挑起面，大口一嗦，嚼了几下咽下去，见春琼一脸期待的站在旁边，立刻道，“嗯！这面味道真不错，面条粗细适中，根根劲道有嚼劲，入口爽滑弹牙。酱汁堪称灵魂，浓郁醇厚，香气扑鼻，再配上酸甜的爽口小萝卜，真是人欲罢不能啊！“ 说着又吸溜一大口。 春琼看他吃的又快又急，转身进后厨盛了碗面汤出来放在面前。 面汤来的正好，李掌柜正咽下最后一口热干面，正觉得噎着了，拿起汤碗，咕噜噜一碗汤下肚。 这才抚着胸口，打着饱嗝道，“杨姑娘，这面味道真不错，就是有点噎，要是能搭配汤来卖就更好了。” 春琼笑着应道，“李掌柜说的是，我这就让人准备例汤，以后点热干面的，都送例汤一份。” “姑娘真是好巧思，这美食点子一个接一个的。我们要是能有姑娘一半心思，也不愁赚不到银子了。”李掌柜看着春琼店里逐渐坐满的客人，忍不住感叹。 店里客人纷纷附和。 “掌柜过誉了，我也就是会捯饬一些吃食，难登大雅之堂。比不上诸位，都是做大生意的。李掌柜，听闻您的皮毛铺子，都开到府城去了。” “不去不成啊！咱这小县城，一年下来也卖不了几张皮毛。府城有钱人多，来去的客旅也多，府城几个月都能抵这县里的一年了。我打算这个月完了，就去府城铺子，这个铺子就由伙计守着得了。说起府城，杨姑娘，您这卤菜和鱼，在府城市场也不小呢！姑娘何不考虑去府城开铺子？” 有人道，“李掌柜，您这是担心自己去府城了吃不到这一口了，所以才撺掇人家也去府城开铺子吧？杨姑娘，即便要去府城，郧乡县的也不要关门啊！” 春琼笑道，“各位放心，即便去了，郧乡县这边的也不会关，这可是总店。” “杨姑娘真打算去府城啊？”另有人问。 “也不是不可以。” ……众人一边闲聊，一边吃着新上的热干面。 热干面上新后，食光里面食生意在此火热起来，每到清晨，食光里热闹非凡，新老顾客围坐，热气腾腾的热干面和一份例汤，让顾客们吃得赞不绝口，看着大家满足的模样，春琼嘴角泛起笑意，知道这一番折腾算是了，有了两种不同的面食，食光里的面食生意，能够稳定了。 年年有鱼自年后开业以来，生意稍显冷清，看着食光里的生意红火，小波和白薇几个也坐不住了，纷纷来找春琼。 “姑娘，咱们鱼庄您也想想办法呀？年后人少了至少三成。” 春琼安慰道，“不必担忧，刚过完年，大家都吃了大半个月的大鱼大肉，对肉类都不太感兴趣。待过一段时日，待众人肚里的油水清空，就会有更多人上门了。你们没事可去市集转转，卖肉的生意都比较冷清。” “真的吗？”白薇有点怀疑。 “你想想你自己，最近是不是更多吃青菜？以前你们打烊后就会自己煮一锅鱼一起吃，年后开业至今，你们打烊后吃了几次？” “还真是。咱们就元宵节那日吃了，之后再也没吃。”白薇看着小波，两人一起回忆。 “是吧？”春琼拍了拍白薇的手臂，“放心吧，只要你们手艺不退步，咱们鱼庄的生意会稳定的。你俩如今都能独当一面了，放在一个铺子，着实浪费。” 春琼看着两人道，“我打算去安阳县开一家食光里，你们俩有什么想法？” 小波和白薇两人对视一眼，小波问，“姑娘，您是不是还打算去府城开铺子？属下想去府城。” 春琼没有立刻回答小波，而是问白薇，“你呢？” “属下想留在鱼庄。”白薇看着春琼脸色的，小声道。 春琼属意的是白薇去安阳县管食光里，但她不想去安阳县，她只能另安排人了，“行，那郧乡县的鱼庄就交给你了。小波先从鱼庄撤出来，去安阳县寻找合适的铺子。我要先把安阳的食光里开了才会去府城。这段时间，你就帮我筹备安阳县铺子开业吧！” “是。大姑娘，安阳县鱼庄铺面是不是也同时看起来？”小波问。 “安阳县不开鱼庄。两地离得近，我的小渔船船队稳定灵活，那边想吃鱼的随时可乘船过来，还能给咱们县引引流。” “姑娘考虑的是。” “对了，白芷白茯几个，除了留下掌管后厨的外，其余的慢慢都会从鱼庄撤出来。大堂更换为外招的小二，后厨配两个洗菜、切菜的杂工。这些人你先招，筛选后送过来我确认。”春琼对白薇吩咐道。 “是，属下这就去办。” 之后春琼分别找了几个白谈话，最终决定由白苓去安阳县，这姑娘性子泼辣，独自去外面，也能让人放心些。另外又从庄子里调回两个小伙子辅助。 一个食肆铺子，三个人的配置。 小波动作很快，几天时间，就找好了符合条件的几个铺子，春琼带着人，亲自实地看了后，最终定下要哪个铺子。 买卖手续还是交由林木去办，装修让小波负责。毕竟以后去府城了，林木不可能一直守在府城搞装修，小波需要尽快熟悉这些。 经过十来天左右装修，正月底，第二家食光里开张。 已经有了两次开业经验，卤菜在安阳县又早已打出口碑，因此，安阳县的食光里，非常顺利的就开业了。 开业后，春琼雇了一些县里的小孩儿和乞儿，在县城发了两天宣传单页，让安阳县的人知道，食光里开到他们这边了。 随着新老客人上门，第二家食光里安安稳稳在安阳县驻扎下来。 这一个店铺，从买铺子到装修，再到开业，共花费六百多两银子。安阳县的铺面比郧乡县的贵多了。 春琼数着自己的小金库感叹，就隔一条江，怎么房价就差异如此大呢！ 第96章 蛋糕切块 春琼扒拉着小金库的匣子，想着计划书上的内容直叹气。如此花下去，去年赚下的银子，又要没了啊！ 枝儿看着春琼抱着银匣子唉声叹气的模样，就知道她又在为银子发愁了。 “姑娘，月底了，流光阁是不是要给您送分红来了？张掌柜空手套白狼，一文钱未付，让您不仅出配方，又出力培训师傅，还亲自去铺子帮忙干活。眼看着流光阁开业已经一个月了，他也该来付银子了吧？” “对呀，还有这笔银子要进账呢！”春琼立刻开心了，“不知道能分到多少。” “两个铺子生意都不错。尤其是年初那个蛋糕，卖那么贵，要的人还多。肯定能赚不少。”枝儿也一脸期待。 想到流光阁的分红，春琼立刻满血复活，“走，咱们去流光阁转转。” “好嘞！”枝儿一脸兴奋的应道。 “怎么如此开心？”春琼问枝儿。 “嘿嘿，姑娘，奴婢想吃那个蛋糕了。可惜太贵了，一个蛋糕竟然要二两银子！吃不起，去看看也可以。”枝儿摸了摸自己腰间的荷包，实在舍不得出这么多银子。 春琼暗道，二两银子确实好贵，她也舍不得吃。 “我有办法让你能吃得起。走吧！去流光阁。”春琼道。 “真的？什么办法啊，姑娘？”枝儿一脸好奇的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好吧！”枝儿更好奇了，“那姑娘，咱们走快点。” 走进流光阁，首先看到的是春琼找人雕的蛋糕模型，模型两边一边整齐地摆着中式传统糕点，一边摆着新式甜点。柜台上的小炉子上，烤着一排蛋挞。 小张掌柜坐在柜台前，脑袋靠在炉子边缘，一边看着话本，一边注意着来往的客人。见到春琼主仆，他连忙起身，“见过大姑娘。” “小张掌柜好！这两日生意如何？”春琼微微颔首。 “回姑娘，虽然比不上年初那会儿，但也还不错。” 春琼点头，“那就好。” 春琼在店里四处看着，“这两日蛋糕卖的如何？” 小张掌柜陪一旁，春琼问他答，“这东西贵，除了过节的时候，平时买的人少，昨日卖了一个，今日还没有。” “这售出去的数量有点少啊！我有个法子，可以每日多卖些出去。” “真的？姑娘有法子那就太好了！”小张掌柜激动地声音到大了，见店里客人都看过来，又压下声音，“姑娘请随我来。枝儿姑娘，麻烦一会儿帮忙给客人称下重。” 店里只有一个伙计，按客人需求打包糕点，称重和结账由掌柜自己来做。他带着春琼进入后面内室，外面让枝儿暂时代替。 “没问题。”枝儿连连保证，“您赶紧让姑娘告诉您什么法子，我还等着吃呢！” 春琼和小张掌柜来到内室，他迫不及待地问，“姑娘，到底是何法子？” 春琼问，“后厨可有现成的蛋糕？” “有。师傅上午刚做了一个。”师傅说想到了一个新花样非要试着做出来，他这一天都在等着有客人上门，好推荐这个新花样，将这个蛋糕卖出去。 “那去后厨吧。”春琼直接打开内室的门，走进旁边的后厨。 后厨两个师傅，一个在做泡芙，一个坐在旁边发呆。见到春琼，两人纷纷打招呼，“见过大姑娘。” 小张掌柜道，“孙师傅，你上午做的蛋糕呢？拿出来给杨姑娘，她有法子让蛋糕每日多卖一些。看你这闲的无精打采的！” 孙掌柜就是刚才发呆的那位，他从身后柜子里拿出蛋糕，放到春琼面前。 “这是…糖画？”春琼盯着蛋糕上面的造型问。 “是，我之前街上卖过糖画。最近想着，蛋糕装饰，不光能用水果，也可以画糖画，今天就试了试。也还挺好看。”孙师傅对自己手艺很满意。 春琼点头，“确实好看。” 她拿起刀具，顺着糖画的花纹，将蛋糕切成了四份，又将四份中的一份，切成两份。之后拿起工具将边角溢出的奶油整理干净。 “这样的一份，可以卖六十到一百文试试。” 切开了卖，一个蛋糕肯定卖不了二两银子，但买的人多了，薄利多销。 “你们可以多选几种水果口味，例如橙子橘子这种常见的水果口味，可以卖便宜一些，像草莓荔枝榴莲这类水果，可以适当贵一些。这样可以吸引不同消费阶层的人消费。另外，这种小份，奶油不用涂这么厚，外观也可以多样，圆的方的三角的，都可以，小张掌柜不妨多想一些模具样式，让人做出来。”春琼回忆着前世蛋糕店里的蛋糕，对他们说道。 “多谢大姑娘指点！”两位师傅和小张掌柜茅塞顿开，同时对春琼深深一揖，“如此想法，我们怎么就没想到呢？我这就将这几块蛋糕摆出去。” “不必客气，大家一起努力，都是为了铺子收益。”春琼跟在小张掌柜身后出来。 枝儿正忙着称重算账，忙的手忙脚乱，春琼顺势接过笔，帮着算账记账。 小张掌柜刚把小块蛋糕摆放到展柜，柜台前正准备称重的一个小姑娘看见了，走到展柜面前，“咦？这蛋糕可以零卖了？” “对。姑娘可要来一块儿尝尝？今日是苹果橘子加糖画口味，六十文一份。” 相比二两银子的天价，这六十文可太便宜了，那姑娘几乎没有犹豫，“我要两块。” “好嘞！这就给您包起来。”小张掌柜喜笑颜开地帮着打包。 “我也要一块。”有一带着孩子的夫人道。 “好的，马上给您打包。” 就这样，不到一个时辰，整个蛋糕，全部卖完。等枝儿算完手里的账跟小张掌柜交接了后，正要美滋滋的陶银子自己也买一块时，才发现展柜空了。 “没了？我家姑娘专门为我想的法子，我自己反而一口没吃到！”枝儿委屈极了，免费当了这么久伙计，想吃的蛋糕还是没吃上。 “…”春琼。 不是专为你，是为了赚银子。春琼腹诽。 小张掌柜哄道，“枝儿姑娘不难过。都怪我今天让你帮忙去了，你才没来得及吃。这样，你喜欢什么水果，我让师傅明天就做哪种口味的，明天我请你吃。” “我也能定制？”枝儿破涕为笑，“那我要吃草莓的。” “行，明日就做草莓的。”小张掌柜保证。 春琼点了点枝儿额头，“好了，这下有免费的蛋糕吃了！今天我先请你吃泡芙和蛋挞。伙计，给我来两斤泡芙，四个蛋挞。” “好咧。”伙计大声应着。 “多谢姑娘。”小丫头总算露出大大的笑脸。 第97章 赵三公子 主仆俩从流光阁出来，慢悠悠朝着县衙晃悠回去。 枝儿抱着甜点袋子，跟在春琼后面，边吃边蹦蹦跳跳的。 走到县衙门口了，枝儿忽然想起来，“哎呀，姑娘！” “怎么了？”春琼脚步一顿，停下来问道。 “咱们不是去要钱的吗？怎么又变成帮忙干活了？”枝儿一脸懊恼，腮帮子鼓鼓的，含糊不清地嘟囔着，手里还不忘捏起一个泡芙往嘴里塞。泡芙有点大，一整个塞进嘴里，噎的她直翻白眼。 春琼无语的走过去，给她拍着后背顺气。待小丫头终于缓过来，春琼揶揄，“你慢点吃行不？又没人跟你抢，我可不想有个贪吃被噎死在大马路上的丫鬟！” “嗯嗯。”小丫头抱着纸袋子，连连点头，“姑娘，咱要不再回去一趟？分红还没要呢！” 春琼微微仰头，看着县衙的牌匾，轻轻笑了笑，耐心解释，“你这丫头，眼光得放长远些。咱们今日走这一遭，已是提醒张掌柜，该来送分红了。不必我们主动开口要银子。” 枝儿眨眨眼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真的吗？感觉好深奥，咱们今天都没见过张掌柜，张掌柜能知道我们去了？” 春琼敲了敲她脑袋，“蛋糕切块卖的法子，可不光是咱郧乡县适用。” “哦哦，对对，到时候张掌柜一问就知道又是您给献得计策。肯定就知道您去过铺子了，顺便也会想到还一文钱都没付给您呢！”枝儿这下彻底明白了。 正说着，县衙里跑出来个小厮，瞧见二人，忙行礼：“大姑娘，你们可算回来了！夫人正寻你们呢，说是府城赵家来人了，请您赶紧回去。” “知府大人家？可知来的是谁？”春琼惊讶，赵家这时候来人做什么？不会又要她去帮忙绘画吧？ 小厮摇头，“来找您的人没说，奴才没见到来人。” “行，我知道了，这就回去。”春琼整了整衣衫，快步朝里走去。 枝儿连忙跟上，那袋甜点被她匆忙藏进了袖兜，边角露出一点，随着她的脚步晃晃悠悠。 后衙杨家正厅，杨夫人端坐主位，陪着人聊着什么。 春琼进屋才看到来人是谁。 “赵三公子？”春琼走近几步，施施然行礼。 “大姑娘安好。”赵三公子起身，对春琼回礼。 双方见完礼，春琼问道，“三公子怎会这时候来郧乡县？” 杨夫人笑着开口解释道，“琼儿，来见过李嬷嬷，你爹前段时日托赵大人帮着在府城给你们姐妹寻一教养嬷嬷，赵三公子专程来送李嬷嬷的。” 春琼闻言，这才留意到赵三公子下首坐着一位中年嬷嬷，面容和蔼，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 春琼忙欠身行礼，“见过嬷嬷。” 心中暗自思量，这便是日后自己和妹妹的教养嬷嬷了，只是不知其性情到底如何，是严苛还是温和？ 赵三公子解释，“李嬷嬷来自陇西赵家，我恰好要回乡准备考试，便顺路将嬷嬷送了过来。” “…”春琼心中不禁犯起嘀咕，这均州府城到陇西，究竟要如何走，才能这般顺路到郧乡县来？ 她面上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容，轻声说道，“有劳三公子费心了。” 赵三公子摆了摆手，笑道，“大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举手之劳。李嬷嬷经验丰富，见多识广，教导过族中不少姑娘，想必对姑娘日后定有帮助。” 李嬷嬷起身，对杨夫人福身一礼，“老奴定会尽心尽力教导两位姑娘，不敢有丝毫懈怠。” 杨夫人也连忙说道，“有劳嬷嬷了。我这两个女儿，自幼便乖巧懂事，以后还望嬷嬷多多费心。” “是。” 杨夫人对枝儿道，“枝儿，让人去前衙看下老爷可在衙内，若在就请老爷先行回来招待贵客。” 赵三公子一听，连忙阻止，“杨伯母快别了，杨叔叔有正事在忙，小子哪里敢耽误杨叔叔正事？听闻郧乡县有不少特色美食，让林木兄和大姑娘陪我去街上逛逛吧。” “也好。”杨夫人迟疑了片刻后同意。 又转头对李嬷嬷道，“嬷嬷一路舟车劳顿，先行休息吧！晚上给赵三公子和您接风洗尘。” “好，老奴一切听从安排。”李嬷嬷起身应道。 春琼暗自观察，这位嬷嬷确实礼数周全。虽然疲累，但丝毫没有因此逾矩半分，坐着也没有整个臀部都在椅子上，只坐了最前面不到三分之一。 春琼暗道，是个恪守本分的。 “桃儿，送李嬷嬷去休息。”杨夫人吩咐道。 春琼带着赵三公子出门，在县衙门口与林木汇合，然后去往街市。 赵三公子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问，“杨姑娘，杨叔叔为何突然要给你们姐妹找教养嬷嬷？你们最近干坏事了？” 春琼好想翻白眼，“这不是自觉礼仪粗鄙，难登大雅之堂，赶紧设法补救吗？” “可我觉得你仪态礼仪都挺好啊！”赵三公子一脸疑惑。 “多谢公子夸奖，那就当是精益求精吧！” 在这个礼教森严的时代，世家大族对女子的教养极为看重，一举一动皆需符合规范。 春琼不是世家贵女，也受不了那些行为规范，但该懂的大族规矩要懂，该会的礼节要会。毕竟，礼多人不怪。 否则，她闲的才主动要求请教养嬷嬷，给自己找罪受。 “对了，听闻郧乡县有种卤菜特别好吃？”赵三公子看着街上零零散散的人，暗叹，这郧乡县县城可真够荒凉的，如此好天气，大街上竟然没几个人。 若是春琼知道他的吐槽，肯定要说，这已经算是人多了，如今街上偶尔会有外来人走动。之前只靠曹帮客船，外来闲逛的人很少。 “三公子准备何时启程？”春琼没有立刻回答，反问道。 “四月份考试，也不急在这一时半刻。” 春琼明白了，她抬头看了看天色，“如今离晚饭还要一会儿，我先带公子去尝尝你说的卤菜。既然公子明日不着急离开，明日再请你吃鱼。” “可以。大姑娘做主就好。”赵三公子点头应道。 第98章 招待赵三公子 不多时，他们便来到食光里，并非用餐时间，店里只有零星的几个顾客，桌上一两盘卤菜配一壶酒。 赵三公子好奇地来回打量半晌才道，“食光里？这名字不错！看这墙上的画，这应该是家面馆？但看客人们桌上怎么又像是酒馆？这画…这店铺是杨姑娘的？” 春琼微微一笑，“三公子好眼力！我这小店，如今既是面馆，也是酒馆，更是卤菜铺。店中供应的好酒可不比外面专门的酒楼少。” “柳儿，楼上可空着？” 春琼抽空问柳儿。 “回姑娘，正巧都空着。” “公子楼上请。”春琼让林木带着人先上楼，她熟练地招呼翠儿上了几样招牌卤味，有卤鸭翅、卤鸡腿和卤鸭脖。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卤菜就端上了桌，色泽油亮，香气扑鼻。 赵三公子忍不住先夹了一块卤鸭翅放入口中，瞬间，浓郁醇厚的卤香在舌尖散开，让他不禁眼睛一亮，“果然美味！这卤味香气独特，麻辣可口，好吃！” 春琼看着他的反应，心中也颇为自得，“这卤菜的配方可是历经时光沉淀的秘方，选料、配料和火候都极为讲究，一般店里可做不出这味道。” “确实美味。”赵三公子连连点头。 赵三公子连吃了一盘鸭翅才放下筷子，然后抱着茶水咕噜噜猛喝一气，一边吸溜一边道，“杨姑娘，这卤菜味道真不错，就是有点费舌头。” “公子多喝点水。”这已是微麻微辣的了，春琼又给他杯中倒了水。 晚上杨县令安排了宴席给赵三公子接风洗尘，同时让春琼和丽清姐妹两与李嬷嬷正式见礼，定下教学内容。 杨县令叮嘱李嬷嬷，“嬷嬷，我这两个闺女自小懂事，我这个做爹的不称职，闺女的礼仪教养全凭她们自己自书中学习。她们若有不标准的地方，你尽管教导指出。但是呢，嬷嬷，我们家并非高官世家，闺女能够礼数周全就行，不需要学世家贵女那般一言一行都如丈量。” 杨县令的拳拳之心李嬷嬷听明白了，意思就是指导他们规范行礼，了解礼仪规范就行了，不必过于严苛。 李嬷嬷面上应着，心里腹诽，如此溺爱孩子的父亲，也不知夫人为何担忧杨大人对两个姑娘过于严苛。 第二天，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赵三公子早早收拾妥当，等着春琼请他吃饭。 今日春琼带着妹妹和林木，三人一起招待赵三公子。 赵三公子第一次见丽清，昨天丽清和周老去山里采药，回来的晚，跟赵三公子没见着。 丽清满脸好奇地打量着赵三公子，“赵三公子，你看起来确实挺聪明的，难怪见我姐姐第一面，就能坑到她。” “…”春琼。 “…”赵三公子。 赵三公子摸摸鼻子，尴尬地笑，“杨二姑娘说笑，大姑娘聪慧，别人可轻易坑不到她。之前纯粹是我疏忽了，处事不周。” “确实，我姐姐可厉害了，一般人确实坑不到她。”丽清小姑娘一脸骄傲。 “离正午还要一会儿，我们先去流光阁买糕点垫垫肚子吧！”这两个人互相给她吹彩虹屁，她有点受不了了，无奈出声打断。 “好呀好呀！我想吃蛋糕了！我们快点去，晚了蛋糕又没了。”一听有糕点吃，丽清眼睛都亮了。 小姑娘嗜甜，看到甜食就走不动道。家里为了她牙齿健康，只好控制着她每日甜食量。 穿过几条街，来到流光阁，远远就闻到一阵阵香甜美味。 丽清几步跑进店里，对伙计道，“小东子，今日有什么口味的蛋糕？给我来一份。” “二姑娘，您最爱吃的草莓和柠檬口味的都有，您看今日吃哪一种？”小张掌柜听到丽清的声音从门后出来。 丽清扭头看向春琼，可怜兮兮道，“姐姐，我吃草莓，你吃柠檬的好不好？然后我草莓的分你一半，你把柠檬的分我一半。” “……”春琼有点想捂脸，这为了口吃的，也是煞费苦心了。这甜食，真的有如此吸引人？ 赵三公子看着丽清的小表情，以为她银子不够了，大手一挥，豪气道，“二姑娘，这就是你说的蛋糕吗？看起来确实好吃。没事，我请你们吃，咱们每人两种口味都要。” 春琼注意到，赵三公子盯着蛋糕的目光，眼神比妹妹丽清还要明亮。 看来这也是一个对甜食情有独钟的人。 “嘿嘿，谢谢赵三公子，不过，两份的话，我今日吃甜食就超量了。”丽清纠结了半晌，“三公子，你就请我吃一份吧，我要草莓的。” “行。你们家管的还挺严！”赵三公子对掌柜道，“给我各来一份。” 又问春琼，“大姑娘，你要哪种？” “柠檬的。”春琼回道。 赵三公子看着铺子里各式各样的不曾见过的糕点，新奇极了，每样都让伙计打包一份。出来的时候，他和小厮手上都拎不下了，春琼让枝儿帮忙拎着。 “三公子，这糕点都不经放，你实在不必买这么多。” “不多，明日出发回乡，正好作为路上零嘴。可惜没有能耐放的，要不然，我肯定要多买点。” “……”春琼看着这大大小小的包裹，有点词穷，“甜食吃太多了对身体不好。” 春琼不懂医术，不知道这时代是否已经有糖尿病。但即便是有，也肯定是治不好的吧？ 所以她还是忍不住提醒。 “哇！大姑娘，你还懂医术？”赵三公子一脸惊讶地看着春琼，明显关注点偏了。 “不懂。”春琼彻底无语了。 她时常觉得自己跟这位赵三公子脑回路不一样。 年年有鱼里人来人往的，生意不错。 春琼直接带着赵三公子来到二楼包厢，“三公子，这里是专门吃鱼的，有烤鱼、鱼锅和鱼头泡饭，公子比较想吃哪种？” “大姑娘，我看这店里伙计一路跟你们姐妹俩打招呼，你们经常来吗？”赵三公子问。 “…”春琼真的词穷了。如此美味下，这位公子，你的关注在哪里？ 春琼面无表情回道，“哦，这店是我的。” 赵三公子，“…。” “姑娘厉害呀！”仔细打量包厢好半晌，赵三公子才道，那我能不能三种鱼都点？看这菜单，每一种都很好吃的样子。” “可以。”春琼起身，“我去下后厨。” 赵三公子盯着春琼的背影问丽清，“你姐去后厨做什么？难道她还会厨艺，打算亲自下厨？” 第99章 再谈合作 “你想多了。”丽清一脸你想的挺美的表情，“我姐最讨厌浪费的人了，她肯定是去告诉厨房，专门给你上小份的。不然，三大锅鱼，咱们一个个撑死也吃不完。” “…”赵三公子不自在的摸了摸鼻子。 丽清说的没错，没过多久，春琼就带着人来上菜了，三个脑袋大小的小锅一一摆到赵三公子面前，赵三公子见众人都盯着他看，不好意思地将锅往桌子中间挪了挪，“大家一起吃，一起吃。” 心道，杨大姑娘有点节俭啊！他们好几个人呢，这锅有点小。 “我们另外点了，三公子可尽情品尝。”这三个锅都小，春琼仿照自助小火锅打造的，专门为有洁癖不愿意跟别人吃一个锅的人准备的。鱼庄开业至今，一直没有用上。 赵三公子听了这话，也不再客气，拿起筷子便伸向锅中鲜嫩的鱼肉。当鱼肉入口的瞬间，他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这鱼的味道竟如此鲜美，这是我吃过的最好吃的鱼！”他忍不住夸赞道，随后便大快朵颐起来。 春琼在一旁看着他的反应，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这鱼火锅在前世都是非常受欢迎的，目前尝过的没有给过不好的评价。这位大家公子见多识广，尝过无数美味，如今连他也说好，春琼对自己即将去府城开店，更多了些信心。 赵三公子在郧乡县逗留了一天，第二天一早启程回陇西。春琼和林木将他送至码头，赵三公子道，“大姑娘，你要的农事相关书籍，我爹搜罗了些，放在我娘准备的礼物一起，你抽空了记得拿出来。本想着春日天气好的时候，请你来府城玩，但我如今回乡，归期不定，你…多保重！” “多谢赵伯伯费心帮我找书。三公子一路顺风，祝君旗开得胜，心想事成！”春琼感到莫名，心道，你不就是回乡考试吗？四月考秀才，六月考举人。最迟八月也就回来了，怎么就归期不定了？ 尽管疑惑，但什么也没问。 送走赵三公子，春琼开始着手府城开铺子的事。安排小波先去府城寻找合适的铺面。同时，她到安阳县寻找张掌柜。 张掌柜正在流光阁柜台前坐着打盹，看着明显比半个月前胖了一圈的张掌柜，春琼惊讶的瞪大双眼，“张掌柜，您这是…发福了？” 张掌柜抱着滚圆的肚子起身，“大姑娘，蛋糕可以切块售卖，您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呢？您看我这肚子，都是吃每日没卖出去的蛋糕吃的！您不知道，元宵过后，我几乎每天晚餐就是一个大蛋糕，虽然好吃，但是真的长肉啊！” “…”春琼。 这么吃，不长胖才怪！ “是我的错。”春琼忍住笑意，微微欠身，“未曾想到这蛋糕如此合张掌柜的口味，不过您这能连续吃半个月倒也从侧面证明了咱们这蛋糕的美味，也算是意外之喜。” 张掌柜摆摆手，脸上带着几分无奈，“大姑娘就别打趣我了，只是这切块售卖的法子，当真是妙啊！如今每日的销量都比之前多出好些，今日已经卖出三个蛋糕的量了，而且还减少了不少浪费。” 春琼笑着点头，“如此正好，也不能让张掌柜一直这般‘牺牲’下去。” “大姑娘，您之前不是说有两个合作方案，另一个是啥？快拿出来，快让我动起来！再如此躺下去，等哪天回乡，家里人估计都认不出我了。”张掌柜揉搓着自己的胖脸，略带嫌弃。 “掌柜可以忙起来了。如今郧乡县和安阳县的流光阁都开起来了，且经营稳定，您可以考虑准备去开府城的了。” 三种吃食，糕点是赚钱最快的，春琼自己马上就要去府城，也希望流光阁也能同步跟上。 “府城那边开铺子很快，师傅是现成的，只需要找好铺面装修完就能直接开业。下面的人都能干，用不上我操多少心啊！” 这话说的春琼都有点嫉妒了，果然手里有人好办事。 正巧师傅送刚烤出来的蛋挞出来，张掌柜接过托盘，顺手捏了一只放在柜台前刚才他坐过的位置，又问春琼，“刚出锅，酥脆香甜，大姑娘可要尝一个？” 春琼摆手，“不用了。掌柜的，您这不胖才怪呢！您没事还是多待在醉梦轩吧！” “都怪姑娘手艺好啊！同样都是甜食，为何我们店里的香甜可口，丝毫不腻？闻着这香甜的味道，嘴巴忍不住啊！” 张掌柜没有学习糕点制作，所以不清楚春琼加了茶、柠檬、草莓等解腻的材料。 “我加了解腻的水果。” “原来如此。”张掌柜还是对春琼手中另一套方案念念不忘。 春琼无法，只得跟他保证，“掌柜的，您先着手准备府城的流光阁吧！铺面可以稍微找大一些，最好能设包间。到时候可以搭配我手中的茶饮方子，做成能休闲的地方。至于我之前提到的第二套方案，有部分吃食也可以上到那里。” 这时代还没有专门提供下午茶的店铺，朋友聚会，一般都约在茶楼。 春琼希望府城的流光阁不仅仅只是一个甜点铺子，而是能打造成一个中高端休闲场所。届时，再寻一些不常见的书籍建一个阅览室，肯定能吸引学子和各家千金前来。 说着，春琼掏出府城流光阁的企划书，递给张掌柜，她的构想，全部写在企划书里。 “妙啊，妙！”张掌柜看完，拍着大腿连连称赞。 “这只是我的构想，此构想能否赚钱，张掌柜见多识广，还需要您把关。” 张掌柜仔细地翻阅着企划书，时而点头，时而陷入沉思。许久，他才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赞赏，“大姑娘这构想新奇独特，依我看，成功的把握极大。就说这阅览室，除了书肆，在别处可从未见过，那些个学子和千金们指定喜欢。不过，这场地的选址可得讲究，既要在繁华地段，又得闹中取静。还有这书籍的收集，也得花些心思，不仅要有经史子集，还得有一些新奇的杂谈游记，方能吸引人。” 第100章 规划流光阁 春琼笑着回应，“这些我也考虑过，掌柜的人脉广，书籍这块可全国四处寻找一些孤本。但是孤本难寻，肯定数量不会太多，我想着，若是能与一些书商达成合作，定期更换书籍，或许能让顾客常来常新。再者，对于包间的布置，也需精致典雅，每个包间可以有不同的主题风格，或清幽竹林风，或雅致梅香阁，满足不同客人的喜好。” 张掌柜连连称是，“大姑娘巧思，想得如此周全。只是这初期投入怕是不小。宣传方面也得跟上，让府城的人都知道咱们这流光阁的新花样。” 春琼胸有成竹地说，“宣传一事，我也有了些主意。咱们可以先邀请一些府城有头有脸的人家免费体验，借助他们的口口相传，打开知名度。另外，可以与一些文人雅士合作，今年是大考之年，童试乡试会试同年开考，府城又是乡试考试的地方，预计下月开始，各县学子逐渐汇集于此，届时诗会、茶会定是不少，若流光阁能够承办一些诗会茶会，不愁没有人气。” 张掌柜听后，眼睛一亮，不住地点头称赞，“大姑娘这主意妙啊！那些文人雅士最是能说会道，经他们一宣扬，咱们流光阁的名声定然能传得更远。届时，咱们的糕点自然能够随之传扬出去。” 春琼微微颔首，笑道：“是的，到时候流光阁可根据四时节气和诗会主题，提供不同的应景糕点。场地布置则依照不同的集会主题来安排，若是诗会，便准备好笔墨纸砚，收录现场诗词佳句，悬挂于店内；若是茶会，就精心挑选各类珍稀茶品，和果茶花茶，再搭配雅致的茶具和点心。” 张掌柜听着春琼的计划，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大姑娘这一步步的谋划，真是让我心服口服。听您这么一说，真恨不得这流光阁立刻开起来了。我这就按照大姑娘的企划书，着手准备起来。争取在三月中旬前将全新的流光阁在府城开起来。” “书籍收集，掌柜多花些心思。”春琼忍不住提醒。 前世电子文书盛行，纸质书籍已慢慢没落，来到这里，才深刻体会到书籍的珍贵。张家是底蕴深厚的商户之家，若是流光阁能够借着这层底蕴，多收集整理一些不被人看到的书籍，也是不错的。 “一定，一定。”张掌柜道，“铺子里书籍越多越难得，吸引的人会越多。我明白！” “那掌柜可要辛苦了。” “不辛苦。只是姑娘可否把装修图纸画了？”半年接触下来，张掌柜已经知道，春琼有一手非常不错的画技。 “没问题。”春琼欣然同意，“那掌柜忙，我先回家了。待掌柜找好铺子就让人来通知我画装修图。” “大姑娘稍等。”春琼被张掌柜叫住，他自己进到内间，不多会儿抱着一个匣子出来，放到春琼面前打开，“这是两个流光阁的账册和给您的分红。请姑娘检查查收。” 春琼拿起账册大概翻了翻，“掌柜账做的精细，账册就不看了，我相信掌柜的。” 说着拿起旁边的银票数了数，竟有七百两，甜品铺子果然赚钱！ 春琼抽出四百两收起来，剩下的推回给张掌柜，“分红我先收一部分，剩下的先放着给新铺子周转吧。” 张掌柜不缺钱，但既然是合作，她也应该有所表示。 “好。多谢姑娘体恤。”春琼有此态度，张掌柜没有拒绝，他翻开最上面的账本，记下春琼实际拿走的分红。 “掌柜的，我不久后也会去府城，咱们府城见。”春琼从流光阁出来，上马车前对张掌柜道。 张掌柜拍着胸脯保证道，“姑娘也要去府城开食肆和鱼庄了？那太好了，铺子装修，姑娘可随时给出建议了。我这几日便先去物色合适的铺面，一有消息即刻告知姑娘。” 春琼回到了家中，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坐在书桌前，拿出纸笔，开始罗列一些自己新的糕点，府城铺子大，如今流光阁里的产品种类就有点偏少了。 就在春琼专心致志地规划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姐，你在吗？” 春琼放下笔，起身开门，只见丽清一脸兴奋地跑进来，“姐，我听说你要去府城，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丽清满眼期待地看着，双手拉着春琼的衣袖不住地摇晃。 “还有段时日才去呢！到时候带上你一起，你眼前的任务是，跟着李嬷嬷好好学礼仪规矩，别等去府城了又露怯。” “知道啦！说好咱俩一起学的，你一天天往外跑，就我一个人学。”丽清噘着嘴，小声抱怨着。 “我这不是一直忙着吗？等忙完这两天加班也要学。”要去更大的城市发展，礼仪方面不能拖后腿。 “嗯嗯。”丽清重重点头，“对了，姐，你又在干啥？我看你回来就把自己关屋里了。” 春琼让开门，放丽清进屋，“我在准备府城流光阁的糕点品类。” 丽清拿起桌上的纸，看到上面写着，中式糕点：酥类，桃花酥、荷花酥、绿茶酥、龙须酥。糕类，紫薯山药糕、桂花糕、茯苓糕。饼类，鲜花饼。西式糕点，班戟、华夫饼、抹茶蛋糕。茶饮类，奶茶、水果茶、花茶。 “哇，姐，这些名字都没听过耶？不过光看名字，就知道好吃。都是准备上到新铺子的？”丽清好奇的问。 “对。预计在府城开个大的流光阁，到时候可作为学子姑娘们聚会的地方。” “那这样的话，就要往风雅上装修。”丽清想了想，“咱们养了那么多兰花，可以搬一些过去。” 春琼沉吟片刻，“可以搬几盆过去。兰花我本来想打造成郧乡县的特色花的，到时候看情况吧。” 流光阁有张掌柜负责，他手里资源多，什么样的花卉找不到？装修不需要她费心，不过，放几盆兰花也不错，刚好给她的兰花打打广告。 绞尽脑汁想了两天，终于确定好要增加的糕点品类。春琼出去买了相关材料后，就关在鱼庄另一个厨房，开始着手自己做。 第101章 荷花酥 这些酥类糕点从前都是看别人做，自己从来没动手过，也不知道能不能尝试成功。 和面、调馅、塑形，每一步春琼都做得小心翼翼，格外专注。 时间在忙碌中悄然流逝，厨房渐渐弥漫起阵阵香甜的气息。 经过多次尝试与调整，荷花酥终于新鲜出炉。淡粉色的外皮散发着光泽，层层叠叠的酥皮仿佛一瓣瓣真的花瓣似的。春琼小心翼翼将其盛放在白瓷盘里，紧张地掰了一块放入口中，轻轻咬下，瞬间，酥皮在齿间散开，馅料的香甜浓郁与外皮的酥脆完美融合。那一刻，春琼激动的差点流下眼泪。来来回回尝试大半日，这荷花酥终于成功了！ 春琼迫不及待地将新做的糕点端给鱼庄的众人品尝。几个白围在春琼周围，看着白瓷盘里的荷花，半晌下不去手。 “都盯着做什么？快尝尝味道呀！”春琼忍不住催促。 “姑娘，这也太美了，跟真的花一样，舍不得吃。”白薇甚至伸出手指头轻轻碰了碰其中一个花瓣。 “吃食再好看也是吃的。蛋糕我看你们一个个吃的挺开心啊！” “蛋糕不一样，蛋糕一看就是吃的，这个像工艺品。”白茯道，“姑娘，是不是只有会画画的人才能做出这么美的糕点？” “不是啊！只要用心琢磨，谁都可以做的出来。怎么，你对这个感兴趣？” “可以吗？”白茯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春琼。 “当然可以。下次我做的时候叫你。”对于身边的几个白，她们主动想学的东西，春琼能满足的都尽量满足。 “赶紧尝尝吧！”春琼再次催促，她还等着她们品尝后的反馈呢！ 几个白这才伸手，每人掰了一片花瓣入口，薄薄的酥皮会在口中瞬间化开，释放出内馅的香甜味道。从众人的脸上表情，春琼已经得到反馈，看来大家都挺满意，也不枉她这一下午的折腾。 有了荷花酥的经验，接下来的桃花酥、桂花酥、绿茶酥就容易多了。最后一个龙须酥，她尝试了许久，最终还是以失败告终。只得先放下，待以后慢慢研究。 至于新式糕点，前世自己在家经常做，不需要特别研究，稍微回忆就能想起步骤和注意事项。 花了两天时间，春琼把单子上列的甜点包括茶饮全部试做了一遍，确认没有问题，可以教授师傅后才放下。 之后，她又精心画了几套糕点模具图纸，用以制作糕类点心。市面上常见的要么是圆的，要么是方的，最多表面印上不同的花纹，过于单调。她打算从糕点本身样式上来进行创新。同样都是茯苓糕，她可以做成小动物的，甚至做成福禄寿类似字体的，国风的。 这些糕点，根据不同时节，对应着卖，还能应景。 春琼觉得自己脑子里想法有点多，一一记下后，待见到张掌柜跟他商量。 忙完流光阁的准备事宜，春琼翻了翻她自制的日历，数了数日子，专门腾出三天时间让李嬷嬷纠正她的仪态。至于那些大家规矩，只能零散抽出时间学习。 二月初六了，她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没有做。 合上日历，春琼走出县衙后院，到前衙找杨县令。 杨县令今日事情不多，正跟赵师爷和县丞坐着喝茶。看到春琼，杨县令放下手里的茶，赵师爷和县丞自觉的退出去。 “闺女，这时候来找爹，是有什么事？”县衙里的人对春琼已经很熟悉，她没事是不会来前衙的，所以赵师爷和县丞会自觉给他们父女腾位置。 “爹，回船村可有能挖鱼塘的荒地？”春琼直接开门见山问她爹。年前巡查大棚的时候去过回船村，但当时只关注大棚了，没注意荒地情况。 杨县令仰头思考，“有是有，你需要多大？” “十来亩吧。”春琼道。 “十来亩有。”杨县令道，“回船村荒地少，大柳村荒地多，挖鱼塘，也可以考虑大柳村。” “我想买下回船村那十来亩。挖鱼塘这两个地方都合适，但是呢，回船村离百喜湖近，鱼塘除了养虾，还可以种上荷花。春夏时候，百喜湖、荷花池，说不定能作为游玩的地方。” “那你是又要打算建庄子？”杨县令想着，光有游玩的地方，没有吃住的地方可不行。 “对呀！有游客就有消费！以后会建个小庄子，眼前我只挖鱼塘。赚游客银子的事，主要还是要靠当地的村民。” “行，你自己找林木去给你办吧！”闺女脑子里点子一个接一个，杨县令已经免疫。 反正她有本事赚钱，赚来的银子随她怎么折腾。 “好咧。”春琼四周看了看，“林木哥呢？” “李老周老带着他和清儿去牛头村了。” 这配置，肯定又是去牛头山了。 春琼也对牛头山很好奇，深山到底是什么样子的？真的如书中写的那样，蛇鼠虫蚁和野兽遍地？ “对了，爹，牛头山若是买下来，需要多少银子？”冷不丁，春琼问。 “……”杨县令已经麻了。 “你买座山干啥？” “山里有很多值钱的东西啊！但是一直以来，我怕村民看我们大摇大摆上山从山里带回来好东西，他们眼馋也自己去深山。我们身边有保护的人，他们没有，万一出事了，怕村民闹事。若是我们自己买下来了，就可以直接阻止村民进深山了。”春琼眼馋牛头山的资源很久了。 “这个要查一下记录，看牛头山到底有多大。”杨县令回着，“关键是，你有银子买吗？” 杨县令问了一个扎心的问题。 “…”春琼。 “没有。” 杨县令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去年赚的银子，等你府城的铺子开了，估计也不剩多少了。你还要买地挖鱼塘，闺女，爹觉得你花钱的速度比赚钱的速度快多了。” 春琼狡辩，“我这还是前期投入中，等这些铺子都开起来了，就坐等收钱了。” “行。” “爹，你忙吧，我回去了。”被老爹这么一说，春琼有点焦虑，要赚更多银子，还要再努力一些。 “嗯，去吧。”杨县令挥挥手，重新拿起公文看起来。 第102章 买地 丽清几个天黑时才回城，春琼待在她院子里的香菇架下，一边摘香菇，一边等人。 去年试种的这批香菇产量出奇的高，从去年下半年开始，隔几天摘一茬香菇，如今已不记得摘了多少茬了，四十多节椴木，几乎包揽了食光里香菇的供应。 想到此，春琼不免兴奋，她的菇场可是有几万节椴木的，按这个产量，到今年秋冬，她就有大批银子进账了。不过，前提是生产的香菇都能及时卖出去。 丽清进院子看到春琼又在摘香菇，“姐，你又在摘香菇，这香菇太能长了！” “确实。”春琼从菇架下钻出来，“你们回来了？去山里找到了什么宝贝？” 丽清吐吐舌头，“姐，你怎么知道我们进山了？” 春琼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傻！你平时去庄子可不会叫你师父一起，今天不仅林木哥一起了，杜师傅也在。这配置怎么看，都不是单纯去庄子查看兰花的。” “好吧！”丽清不再隐瞒，“我不是跟两位爷爷学种花种药吗？书里有种药爷爷手里没有，我们就去牛头山里寻去了。” “那找到了吗？”春琼好奇。 “找到了。书里记载我们均州府有，我们就去牛头山碰碰运气，没想到还真找着了。” 看来牛头山确实有不少天材地宝。 “你们最近进山比较频繁，注意别让村民尾随，万一在你们走后出事，到时候又得扯皮。”春琼嘱咐。 “放心吧，我们没从牛头村进山。” 经历了猪仔风波，丽清对牛头山村民也开始有了防备心理，人一旦有防备后，对那个地方的亲近感不再，兴趣也逐渐消失。 丽清和杨大伯已经有段时间没去牛头村了，水暖棚的兰花由宋婶和苏木在照顾。李老周老带着丽清和杨大伯整理别院的花圃，待天气暖和后，打算把庄子里的兰花全部移栽到别院。 如今去牛头山，竟然选择从别处进山，这是春琼没有想到的。 “跑了一天，快进屋洗洗，一会儿要吃晚饭了。”春琼拍了拍丽清脏兮兮乱糟糟的衣服，催促她去洗漱。 春琼扯开嗓子喊林木，妹妹回来了，他们肯定也回来了，她懒得出去找人，干脆坐在自己院子里石桌旁，扯开嗓子喊，反正家里小，喊一嗓子在哪儿都能听到。 “来了。”春琼声音落下不久林木出现在她院子门口，无奈道，“大姑娘，有啥事，说吧。” “嘿嘿，林木哥，明天我想去回船村，提前跟你这个大忙人预约下时间。”春琼看林木手里拎着桶，知道他是在准备洗漱。 “是。去做什么？”林木问。 “买地挖塘养虾。” “属下知道了。” “嗯，那你去洗漱吧。”春琼轻快地冲他摆了摆手，示意他离开。 林木洗漱完，到前衙找县丞借阅县志查看回船村的相关记录。他去过回船村几次，对那里地形比较熟悉，哪里属于荒地，哪里可以挖塘，他已大致有数。如今查阅县志，是为了确认那片荒地确定无主。 这就是杨家上下对林木依赖的原因，他做事周全，有他在，其他人能省不少心。 第二天清晨，阳光还未完全驱散晨雾，春琼和林木便已准备好出发前往回船村。一路上，春琼的心情格外雀跃，自己又要开始拓展新的版图啦！ 二人抵达回船村，他们先沿着蜿蜒的小路，朝着既定的那片荒地前行。林木从怀中掏出县志，认真对照着上面的记载，仔细确认荒地的边界与范围，春琼则观察着周边水源情况。 待看过一圈，春琼决定就要这块荒地。于是，二人去村里找里正。 回船村里正是一个中年大叔，姓李，胖乎乎，说话慢吞吞的。 春琼跟这些里正都熟悉。两人刚进村，村民三三两两就围过来，七嘴八舌地打着招呼，“杨大姑娘来了。” “杨大姑娘好。” “大姑娘来我们村，可是有事？” “乡亲们好！我想在村里买块地，来找里正问下情况。”对于村民的热情，春琼也回以热情。 “里正在家，我去叫。”有个大婶听了春琼的来意，立刻道。 “多谢婶子。” 里正很快过来，“大姑娘好。” “里正好。”春琼笑道。 “大姑娘想买什么样的地？”里正面对着村里田地的方向，“村里多是水田，您要买多大面积，我好去向村民打听哪些人家愿意卖。” 此时里正心绪较为复杂，一方面是希望春琼买他们村的地，毕竟牛头村的发展全县都看在眼里，先不说蔬菜他们赚的最多，就连去年受灾，牛头村几乎不受影响，这都是因为杨家庄子在那个村的缘故，其他村民可是羡慕的紧。但另一方面，又担忧，他们村土地不多，村民们将地卖了，他们自己就少了。 “我不买村民们已经开发好的田地，只买荒地。”春琼解释。 她想当有田有地的地主富婆，但同为农民出身，非常清楚土地对农民的重要性。如今，相比只能依赖几亩地生存的乡民，她赚钱谋生手段多，实在不该也不需要与村民抢占田地。 况且，祖国地貌广阔，这时代人口少，到处都是未开发的荒地。她手里有银子，多费些人力，自己开荒也不错。 “既如此的话。”里正听闻此言，暗自松了一口气，“咱们村里东边有一片荒地，原本村民们是打算今年着手开垦出来的。只是那片荒地所处的位置面积不算大。如若姑娘觉得尚可，出了村口后，紧邻着南山脚下的那一大片荒地，同样也能够进行开垦。” 南山脚下的那片荒地，与许家村相互连接，恰好一边归属回船村，另一边则隶属于许家村。 春琼初入村子之时，便已然留意到那一片区域了。只是那片荒地地势颇高，不知是否方便引水。 “先将村东的那一块地买下来吧！”春琼心下思量着，那块地用来挖掘鱼塘，面积也是足够的。 “好嘞，我这就前往县衙给姑娘办理相关手续。”里正满脸恭敬之色，连忙应道。 “有劳里正费心了。” “姑娘这是哪里的话，您能相中咱们回船村，那可是我们全村的荣幸呢！”里正脸上堆满了笑容，言辞间满是讨好之意。 第103章 开挖虾塘 待里正去县衙办手续后，春琼跟林木在村子周围转了一圈，查探鱼塘日后引水。 顺着荒地往山上走了没多久，竟看到一处山泉。 “没想到这里竟然有山泉，此处挖鱼塘确实合适，到时候顺着山泉挖条沟，水就引入鱼塘了。”春琼不禁感叹自己的好运气。 “确实。有此山泉，鱼塘的水就不愁了。就是怕夏季干旱时候山泉水会干。属下明日往这山里找找源头，看水源是否稳定。”林木看着眼前咕噜咕噜往外冒水的山泉道。 “好。那就辛苦林木哥了。” 找完鱼塘水源，两人又来到村口那片荒地，顺便查探了一番，发现此地虽然地势偏高，但土地肥沃，适合耕种。 春琼问林木，“林木哥，你说我把这一片也买了如何？” “这坡地倒是适合种玉米，离鱼塘也近，方便管理。只是，这一片面积不小，若这一片都买下，至少还需要好几百两银子，银子还够吗？” 自家姑娘这花银子速度，林木不免担忧银子不够。小波已经出发去府城寻找合适的铺子，很快就能定下，府城铺面价格贵，食肆和鱼庄一起没个几千两拿不下来。 “买这块地的银子还是有的，前几日不是从流光阁领了分红吗？再添个百十两就行了。府城开铺子的银子已经预留了。 ” “那就行，待属下回县里查过归属后，就着人办理手续。” “好。” 连着这块地，春琼开始盘算起荒地的规划。她心想，村东那块地虽不算大，但位置尚可，管理起来也方便。先在周边种上一圈果树，中间挖成鱼塘，塘边再搭几间小屋，春夏季节既能钓虾，又能歇脚赏景。 没几日，里正就带着地契来找春琼，地契不仅有村东的，还有村口的，林木将两块地的手续都委托回船村里正办理了。 拿到地契，春琼便开始着手准备开荒事宜。她先是在回船村和许家村雇了一批年轻力壮的后生，又去集市上采购了锄头、铲子等工具，还买了果树苗，同时给两块地开荒。 经过十来天的辛苦劳作，村东的荒地终于有了些模样，鱼塘挖好了，果树也种上了。 在等着虾苗下塘前，还需要给鱼塘消毒。春琼让人将鱼塘放满水后，沿着周边往塘里撒石灰，如此持续了四五次后，她指挥着村民将水草种入塘中。 有村民不解，“杨大姑娘，您这辛苦挖出来的塘子，怎么种水草？” “这水草可不简单，它是日后小龙虾的住所和躲避天敌的隐蔽之地。” “原来如此。”村民纷纷点头。 从回船村回来，已是二月中下旬，不知不觉，已经过了半个来月。 小波也已经从府城回来，“大姑娘，府城的铺子已经看好，只等您去看了就能定下。食肆靠近集市，人流量大，方便卤菜售卖。鱼庄离熙园不远，往西不到两里，就是均州书院。对了，流光阁也在鱼庄不远处。” 春琼道，“嗯，辛苦了。这两日我们就出发去府城。” 春琼在心里算日子，这趟去府城来回需要七八天，正好就是月底，菇场那边可以点菌了。 春琼找到林木，“林木哥，这次去府城，你就不用去了，你带着人沿着去年小龙虾的村子，采买一批虾苗回来。鱼塘消完毒，就可以下虾苗了，记得虾苗不用买太大。” “行。十来亩鱼塘，需要多少虾苗？”林木问道。 “看能买到多少吧，鱼塘大概需要两三百斤虾苗，但是不知道能否买得到这么多。你们买的时候多去几个村子，别把人家一个村子给买空了，给人家留些种子。”春琼嘱咐道。 “是，属下明白。” 林木领命而去，春琼则回屋开始收拾行囊，准备前往府城事宜。 春琼来到食光里，叫来柳儿，“柳儿，你可愿意去府城帮我管铺子？” “大姑娘，我可以吗？”柳儿又是惊喜又是忐忑地看着春琼。 春琼微笑着点头，“自然可以，你做事机灵，又跟了我许久，我的这套记账方式就数你学的最好，如今又在食肆里历练了大半年，肯定可以的。这府城的铺子对我们来说是个新契机，需要得力的人在那边帮忙。你若愿意去，我会安排妥当，让你无后顾之忧。” 柳儿眼中闪烁着激动的泪花，连忙跪下，“大姑娘这般看重我，柳儿定当竭尽全力，绝不让大姑娘失望！” 春琼赶忙扶起柳儿，“快起来，不必如此。这几日你也准备准备，两日后我们一同前往府城。到了那边，我会先带着你们几个熟悉环境和铺子的经营流程。” “好的。只是，我走了，食肆这边有谁接手？”柳儿问道。食肆自开业至今，她全程在做账房，看着开业，跟着食肆一起成长，如今一时丢开，还挺舍不得。 “让白芍过来。她算术不错，人又沉稳，放此处正合适。” 十个姑娘中，白芍一直不声不响的，如今白日在鱼庄做伙计，鱼庄打烊回别院后，总是抱着书本在看。春琼还是在过年期间，才留意到，这姑娘心思细腻，有着非常不错的心算能力。 这样的人，不该被埋没。 两日之后，春琼带着小波柳儿白芷白术川柏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 一路上，柳儿难掩兴奋与紧张，时不时撩起窗帘看向外面繁华的景象。 到了府城，春琼直奔小波看好的食肆和鱼庄。食肆位置极佳，周边人来人往，热闹非凡，空气中弥漫着各种食物的香气和嘈杂的叫卖声。她走进食肆，仔细查看了店内的布局和厨房设施，心中已有了初步的规划，想着如何将这里布置成独具特色的卤味售卖点，让顾客一进店就能被美味吸引。 鱼庄则是另一番雅致景象，竟然也是两层楼的布局。站在二楼，一面可看到熙园内的花红柳绿，另一面则远远能看到均州书院的屋舍。 不远处，流光阁已经开始装修。 春琼对鱼庄的环境很是满意，想象着将来这里宾客满座，一边欣赏着熙园的美景，一边品尝着新鲜美味的鱼鲜菜肴的情形。 第104章 虾苗下塘 她很快便与店家谈妥了铺面售卖事宜，着手安排伙计们打扫和装修。 在府城的这几日，春琼忙得不可开交，一边画铺子装修图纸，一边与小波四处拜访当地的食材供应商，为日后的经营做准备。鱼庄的鱼，可以由郧乡县鱼贩供应，但卤菜的食材则需要寻找当地的供应商。 忙完这些，春琼专门带着礼物到回春堂拜访。 “陈掌柜，新年好呀！” “哎哟，原来是杨姑娘，有失远迎，有失远迎！”陈掌柜将春琼迎进内室坐下，亲自上茶后，“杨姑娘，听闻您终于准备在府城开铺子了？铺子何时能开业？我可是馋那一口吃的很久了。” “快了，铺子已经定下，三月份定能开业。这不专门来拜访您，到时候铺子的香料供应可是指望您这儿了。” “没问题。保证您开业时各类香料齐全。”陈掌柜拍着胸脯保证。 “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春琼对陈掌柜抱拳一礼。 从回春堂出来后，春琼又马不停蹄地去了木匠坊，与木匠师傅商讨定制食肆桌椅的细节，既要保证桌椅的结实耐用，又要使其样式契合食肆的风格。她挑选了一种质朴而不失雅致的木材，还在桌角和椅背的设计上融入了一些独特的乡村元素，让人一看就心生亲切之感。 回到客栈后，春琼便和柳儿、小波一起商量起伙计的培训事宜。她将自己对于服务态度、上菜流程以及菜品介绍等方面的要求一一详细说明，让柳儿负责记录整理成手册，以便后续对伙计们进行系统培训。 “府城的铺子跟郧乡县不一样，郧乡县食客大多是当地人，互相之间熟悉，不讲究那么多礼仪规矩。府城对咱们来说是个全然陌生的城市，不管是对人，还是对这里的风俗规矩，我们都不熟悉，所以铺子里不能再按郧乡县那样随意，我们不仅要让客人吃到美味的食物，还要让他们感受到舒适，这样才能留住回头客。”春琼语重心长地对他们说道。 “我将李嬷嬷带来府城，在铺子开业前她暂时就留在府城了。你们趁此机会跟李嬷嬷学学大家规矩和礼仪，免得招待客人时出现纰漏。” “是，属下们一定认真学习。”柳儿和几个白郑重道。 在府城的日子过得飞快，春琼在各项事务上都亲力亲为，尽力做到尽善尽美。 安排完所有事宜，离开前，春琼才抽空去府衙拜访了赵夫人。 转眼间，就到了该回郧乡县的日子，春琼带着满满的收获和对未来的憧憬踏上归途。 回到县里，林木也已经采购好了虾苗，虽然没有凑够预期的数量，但也足够先放入部分鱼塘。 春琼立刻投身到虾苗放养和菇场点菌的工作。 来到回船村，虾塘里的水草已经开始生长，虾塘到处可见绿油油的水草。 春琼挽起裤脚，忍着春水的寒凉，踏入鱼塘，小心翼翼地将虾苗倒入水中，看着它们欢快地游向深处。 她一边投放虾苗，一边吩咐林木，带人赶紧将特制的细密渔网围在鱼塘四周，防止塘中的虾逃跑。 之后，春琼将苏木调至回船村，负责小龙虾的喂养。 春琼叮嘱，“苏木，你做事周全，这段时日就专门负责小龙虾喂养。小龙虾饲料是让人专门配好的，每日定时定量给小龙虾投喂。另外，千万记得注意，小龙虾身上是否会长斑，一旦发现虾身上有斑点，或者出现大批量死亡的情况，必须马上来告知我，一刻都不能耽误。这关系到我们今年的收益，你明白吗？” 苏木郑重点头，“大姑娘放心，我定会竭尽全力，每日仔细查看，绝不让这些小龙虾出任何差池。” 春琼微微颔首，又补充道，“平日里你也要多留意天气变化，若是暴雨将至或者气温骤变，提前做好防护措施。有什么不懂的，就去找我。” “是。” 苏木领命后，迅速进入角色，每日定时定量地给小龙虾投喂饲料，仔细观察它们的进食情况和活跃度，一有异常就立刻记录并向春琼汇报。 安置好虾苗后，春琼直接从回船村出发到牛头村菇场。菇场里，椴木整齐地堆放在檐下晾晒。春琼撬开一节椴木书皮，看里面水份适宜。 春琼吩咐刘庄头，“刘伯，在周边村子张贴告示，请工人给椴木开孔。” 她自己则回到庄子，检查年前制作的菌种。尽管椴木多，工作量大，但有了第一次试种经验，春琼不慌不忙。 此时尚未正式开始春耕，村民主要就是整地，堆肥，并不十分忙碌。所以，对于春琼的招工，很快就来了不少人。 来人见到春琼也在，都上前打招呼，“原来是杨大姑娘回来了。大姑娘有段时日没回村里了。” 春琼道，“各位乡亲好，最近家里事多，没时间回来这里。这次招大家干活，主要是给椴木开孔。”春琼不想多说，直接拿过一根椴木，做着示范，“孔深两寸左右，间距大概三寸，要均匀分布。” 见无人问话，春琼又道，“大家看清楚了吗？这活计不难，但需要细心。大家各自分开行动，工钱按照数量和质量结算。具体结算细则，待会儿会贴在墙上。”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春琼便让大家分组开始干活，自己则在一旁监督指导。起初，有人掌握不好孔深和间距，但在春琼的多次纠正下，也渐渐熟练起来。 工人们都在忙碌而有序地打着孔，一天的劳作结束，春琼检查了大家的成果，虽然速度有快有慢，但总体质量都还不错。 离开前，牛头村里正过来找春琼，“大姑娘，听闻您最近在回船村也买了地？可是又有新的赚钱法子了？村民之前想赊账买猪仔的事，是他们不对，您大人大量，千万别跟我们这群粗人计较，若有新的赚钱法子，请您一定也带着咱们牛头村一起。” 第105章 糕点师傅 春琼淡淡道，“哪里有那么多赚钱法子？眼下最重要的不是春耕？作为农民，把地种好了才是关键，地种好了，既能免家人饿肚子，粮食也能卖银子。里正叔，让村民务实些，马上春耕，村民们土地和肥料可都准备好了？我在回船村买的地，除了挖了个鱼塘，主要目的也是为了种粮食。” “是。我一定转告村民。”里正讪讪道，“对了，您家庄子里的母猪又怀上了，又有村民找到我，想买小猪仔。” “母猪刚怀上，等小猪仔出生还要好几个月，要买猪仔，提前备好银子，到时候直接找刘伯就是。”春琼没有拒绝。卖给谁都是卖，一切按规矩来就是。 “是，是。村里买的您家的几只猪仔都长得非常好，我家那两只都有二十来斤了，乡亲们一个个眼馋的紧，都在后悔没有买呢！听闻您家母猪又怀上了，一个个都早早备好银钱，准备买猪仔。”里正讨好地对春琼说着村民的想法。 春琼听了不置可否，他的话，听一半就行。她不是没听到过，有村民私下骂她不通人情，不将猪仔赊给他们。 对于这样的人，春琼心里清楚，保持距离就是了，也懒得多说。当然，这样的人还是少数，牛头村大多数村民还是纯朴的。 “嗯，一切按规矩来就是。” “是是。” 打孔的工人干了两天后，春琼又招了另一批人，开始点菌。她一一示范点菌流程和注意事项后，亲自盯着工人点菌。这是香菇种植最关键的一步，不能大意。 十几个工人连着忙了五天，这批香菇，终于全部种植完毕。 接下来，便是漫长的等待，等待着菌种在椴木中慢慢萌发、生长，孕育出丰硕的香菇果实。她默默在心底祈祷，希望这次制作的菌种跟去年试做的那样好，如此，这一切的辛苦就能换来满满的收获。 春琼每日早出晚归，一心扑在菇场上。与此同时，她也没有忘记府城铺子的筹备事宜。一有空闲，就与小波和柳儿书信沟通，了解装修进度、食材采购情况。 随着菇场这边的工作逐渐接近尾声，府城铺子也传来好消息，装修已经基本完成，只等最后的布置和人员培训。 而虾塘里的虾苗，也在苏木精心照料下，慢慢开始成长。好在最近天气好，虾苗生长健康，没有出现病变的情况。 府城的铺子即将开业，春琼将菇场交给宋婶照看，自己则带着白茯白和丁香等人前往府城。 郧乡县的铺子已经稳定，留下负责掌勺的，其余的人挑了八个带至府城。 也是一样，待府城的铺子稳定后，再撤出来多余的人。让这二十个人，也能在不断的新铺子中得以历练。 到府城后，春琼检查验收了两个铺子的装修情况，又确认了各类原材料的供应。待这些都没问题后，她翻开日历，准备查询开业的好日子。 两个铺子都装修完毕，春琼在纠结，到底两个一天开业，还是一个个来。一天开业，可以同时宣传，互相引流。但是，人估计会有点忙乱。综合考虑后，春琼还是决定，分开开业。 正坐在鱼庄里翻着日历，被外面的声音打断，“林木兄弟，大姑娘可在此？” “张掌柜好。姑娘在里面，您稍等。”是醉梦轩张掌柜的声音，春琼听到林木的声音，直接起身去开门。 “掌柜好。” “大姑娘好。”两人此时在府城碰面，目的不言而喻。 张掌柜看到春琼手里的黄历，走进鱼庄四处打量着，“姑娘这速度真快，我比您还先开始定下铺子，您都要开业了，我那边装修还没完工。” “不急，流光阁要往高雅了做，装修各处都要精细。我这食肆不一样，干净整洁即可，要的就是烟火气。”春琼陪着他在四处转，一边回复。 “那倒是。只是，大姑娘，我越瞧越觉得府城这流光阁偏大，还是只上之前的那些糕点，会不会品种太少了？” 这是他今日来找春琼的目的。 春琼微微一笑，“掌柜不必忧心，我最近也在琢磨增加糕点种类。师傅也一并培养好了。”说着扬声对门外喊，“林木哥，让丁香和白前进来。” 没过多久，丁香和白前来到鱼庄大堂，“姑娘，您找我们？” 春琼指着张掌柜介绍，“丁香，白前，这位是流光阁东家张掌柜，你俩不是对糕点感兴趣吗？也跟我学了这么久，最近府城也要开流光阁了，我把你俩暂时借给张掌柜，你们负责把前段时间跟我学的几类糕点饮品教给流光阁的师傅。” “是。”两人齐声应道。 张掌柜闻言对春琼道，“哪用如此麻烦？大姑娘。要不我直接聘用这两位师傅作为流光阁的糕点师傅得了。” “那不行，这是我辛苦培养出来的人。哪能直接给您用。您家大业大，手里能用的人多，就不必跟我抢人了吧！”春琼连忙拒绝，他们之间的合作，她会按照流程查账确保自己的利益，但当初说好的她只负责产品，她不能坏了规矩安插自己的人。 “那行吧！那就辛苦两位小师傅最近教流光阁的师傅们制作新糕点了。”张掌柜笑呵呵温和地对白前两人道。 “您客气了，我们一定尽心尽力。”丁香上前一步，带着白前对张掌柜拱手行礼。 “大姑娘，那等我那边安排好了，就来接人。”解决了担忧，张掌柜心情颇好。 “没问题。” 送走张掌柜，春琼对白前两人解释，“你俩暂时不去铺子，就跟着我学习各类糕点制作，精进手艺。流光阁最终是要开往京城的，需要不少糕点师傅，这些个师傅，以后就靠你俩来培训了。” 这是春琼早就打算好的，跟张掌柜合作之初，就定下流光阁未来发展规划。她不可能亲自培训所有的糕点师傅，最理想的是，她先带出几个老师，由这些老师再去培训师傅。 而丁香和白前就是第一批老师。 第106章 府城食肆开业 这个打算，她之前一直没有跟两人提过。之前也是一直在观察两人是否适合做老师。毕竟，白前性格偏软。 但这几个月观察下来，发现他除了动手能力强外，还善于总结，春琼教的东西，他很快就能跟自己掌握的结合起来，举一反三。这样的人，适合做老师。 而丁香呢，胆子比白前大些。记性好，各类配方，春琼说一遍，他很快就能记住。缺点是，过于遵循配方操作，灵活性不够。但做老师，就是需要把配方一板一眼传授给其他人，他适合。 两人被春琼的话惊得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意外与惊喜交织的神情。白前率先回过神来，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连忙拱手作揖道，“姑娘如此信任属下，属下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姑娘所望！”他的声音微微颤抖，显是内心澎湃不已。 一旁的丁香也重重地点了点头，目光坚定地说道，“姑娘放心，我虽不如白前聪慧，但也会拼了命地去学，绝不敢有半分懈怠。”他紧紧地握着拳头，仿佛在给自己打气。 春琼微笑着看着他们，眼中满是鼓励与期许，“我相信你们的能力。接下来的日子，便要辛苦你们了。咱们不仅要学习制作糕点，还要琢磨如何将技艺清晰准确地传授给他人。白前，以后说话声音大点，不要怕出错。丁香，糕点制作不管是配比，还是花色形状，都可随心调整，无需完全定在某一个框框里，但要记得，既是吃食，味道要好，外观要美观。” “是。属下明白了，谨遵姑娘教诲！。”两人齐齐跪地，对春琼磕头行礼。 “快起来，在我这儿，不兴这些跪礼。”春琼赶紧让两人起身。 自此之后，白前和丁香学习糕点制作更加用心，两人几乎长在厨房，照着配方学习制作各类糕点，两人一起研究，不断精进技艺，遇到不懂的了才去找春琼寻求帮助。 一段时间下来，两人进步神速。糕点师傅培训这块儿，春琼暂时得以丢开手。 三月初八，这个在前世独属于妇女们节日的一天，府城的食光里正式开业。 春琼站在铺子门口，望着眼前热闹的场景，心中满是感慨。店门口张灯结彩，红色的灯笼随风摇曳，仿佛在欢快地舞蹈。彩色的绸缎精心地系在门檐上，随风飘动，增添了几分喜庆的氛围。 门口的伙计精神抖擞，热情地招呼着每一位过往的行人。店内，整洁的桌椅摆放得井然有序，桌上精致的餐具在透过窗户洒进的阳光中闪烁着温润的光泽。厨房中，阵阵诱人的香气飘散出来，弥漫在整个店铺空间，勾动着人们的食欲。 春琼特意为今日的开业准备了美食品鉴活动。吉时一到，柳儿带着伙计把各种口味品种的卤菜端到门口桌子上。 一时间，香气四溢，色泽诱人的卤味吸引了众多路人纷纷驻足。 有卤得红亮油润的羊肉，纹理清晰，肉质紧实，切得薄厚均匀的肉片整齐码放在盘中，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看一眼就垂涎欲滴。 还有卤得软糯入味的鸡爪，色泽金黄，卤香浓郁，轻轻一抿，骨肉便轻松分离，那醇厚的味道在舌尖散开，瞬间俘获了食客们的心。 卤鸭翅也毫不逊色，表皮泛着油亮的光泽，卤汁渗透到每一丝鸭肉中，咬上一口，咸香微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让人欲罢不能。 春琼还花大价钱从北方弄来大鹅，制作好的卤鹅外皮红亮油润，散发着阵阵卤香，鹅肉质地软嫩且有弹性，皮下脂肪较饱满但不油腻。 一旁的伙计热情地向众人介绍着，“各位乡亲父老，今日我们食光里开业，特准备了这场美食品鉴会，大家可以免费品尝这些美味的卤菜，若是觉得合口味，欢迎进店选购！”说罢，便将手中的竹签递给周围的人，邀请他们品尝。 人群中有人拿起竹签，扎起一片羊肉放入口中，细细咀嚼后，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竟是羊肉？一点不膻？咸淡适中，香料的味道调配得恰到好处，而且肉质鲜嫩，口感醇厚，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随着第一个人的称赞，其他人也纷纷动起手来，不一会儿，门口的桌子就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一边品尝着卤菜，一边交流着感受，赞美的声音不绝于耳。 春琼站在店内，透过门窗看着外面热闹的场景，舒心的笑了。这次美食品鉴活动成功吸引了顾客的注意，接下来，只要食光里的味道好，就一定能留住这些食客的心，让食光里的名声在府城彻底打响。 见人群品鉴的差不多了，春琼示意小波到门口发言。 小波走到门口，对着人群道，“各位客官好，本店不仅有味道独特的卤菜，还有各类打卤面和炸酱面。咱们的卤汁，都是用独家秘方精心熬制而成，配上爽滑劲道的面条，每一口都裹满了浓郁醇厚的滋味。而且，店里提供多种配菜，可口的配菜，喷香的卤汁，大家可以根据自己的口味随意搭配，保证让您吃得满意、吃得舒心。” 说着，小波让伙计端出几碗已经做好的面，摆在旁边的桌子上。只见卤汁色泽诱人，面条根根均匀，面条上面是剔透软烂的卤猪蹄，热气腾腾地散发着诱人的香气。 “诸位请看，这就是我们食光里的招牌猪蹄打卤面，现在店内已经准备就绪，欢迎大家进店品尝。今日开业大酬宾，所有消费一律八折优惠！”小波热情洋溢地招揽着顾客。 人群中不少人被小波的介绍和面碗里的猪蹄吸引，纷纷迈步走进食光里。店内的伙计们赶忙迎上去，引导着顾客入座，并迅速递上菜单，倒上茶水。 不一会儿，店内就坐满了食客，欢声笑语和碗筷碰撞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春琼对自己的吃食很有信心，她知道，只要把人吸引进店，就不怕没有生意。 第107章 赵夫人捧场 如今看着店内外热闹的人群，她清楚，若无意外，食光里算是在府城开起来了。 正在春琼美滋滋时，门口传来动静。春琼扭头一看，竟是赵夫人带着一群夫人来了。 春琼赶忙迎出去，“见过赵伯母，各位夫人。” 赵夫人拉住春琼，“你这丫头，食肆开业，怎么也不告诉我一声？要不是绿萝出来采买看到了，我们都不知道。” 春琼笑着解释，“伯母恕罪，店铺小，本来想着等开业后再专门请伯母来品尝的。” 赵夫人嗔怪地看了春琼一眼，“你这丫头，就是太见外。”说着，便拉着春琼往店里走，身后的一众夫人也跟着进了食光里。 店内的食客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赵夫人却毫不在意，找了空位置坐下，其他夫人也依次落座。春琼亲自给每人上茶，一边给她们介绍店里菜色，“伯母，各位夫人，小店主打各类卤菜和打卤面、热干面。口味有麻辣、甜辣、清淡的。”说着，将菜单递给赵夫人。 赵夫人接过菜单，随意地扫了一眼，便笑道，“不管是卤菜还是打卤面、热干面，都是新鲜物，我们也看不出哪个更好吃，你看着安排吧！” 春琼应了一声，转身去吩咐厨房。 不一会儿，菜便陆续端了上来，众夫人看着桌上眼熟的卤菜，一个个露出惊喜的神情，一位穿着大红衣裙的夫人问另一位夫人，“秦夫人，这卤菜……似乎跟您家去年宴会上的一样？” 那位秦夫人也一脸惊讶，“是啊！去年去采买的管家无意间在外地碰上的，路途遥远，运输不便，我们还遗憾如此美味不能时常尝到呢！没想到杨姑娘也会此卤菜！” 赵夫人看了春琼一眼，率先伸筷子尝了一口，“诸位夫人快尝尝，味道跟秦夫人宴会上尝到的确实一样。” 众人纷纷动筷。 “竟然真是一样的口味！” 秦夫人咽下嘴里的鸡翅，放下筷子，问道，“杨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春琼笑道，“夫人，若我猜的不错，秦府管家采买的卤菜要么出自郧乡县，要么出自安阳县醉梦轩。实不相瞒，这卤菜是我在家里捯饬的吃食，见味道确实不错，就在郧乡县开了个食肆。后来机缘巧合之下认识了醉梦轩的掌柜，就同时给安阳县醉梦轩供应了。” “原来如此。”众人恍然大悟。 “还以为杨姑娘跟卤菜师傅有渊源，没想到这卤菜竟是出自姑娘之手。” 这时，伙计将打卤面、热干面端上来。 春琼顺势介绍面食，“这是打卤面和热干面，也是小店的特色。诸位夫人可以尝尝是否喜欢。” 各位夫人拿起筷子开始尝试面条。 这些个夫人本是碍于赵夫人面子，应约来捧个场，本想坐坐就走，哪里看的上这小食肆的吃食。没想到，竟有意外之喜，一个个真香了。 待吃完，秦夫人道，“杨姑娘，你这卤菜在府城独树一帜，必定能吸引众多食客，姑娘好巧的心思！说起来，我家中近日也要办一场小宴，不知杨姑娘能否帮忙准备些卤菜？” 春琼心中一喜，忙应道，“秦夫人能看中，是春琼的荣幸，自然是可以的。” “好，那届时就麻烦杨姑娘了。待宴前，我让人来请姑娘过府。” 春琼应道，“夫人到时候提前一日将菜单给我送来即可，卤菜制作需要特殊工具，我这食肆工具齐全，待制作完成，即刻送至府上，装盘即可食用。” “也好。” 待两人聊完，一直没怎么说话的一位林夫人开口道，“杨姑娘，你这店里的面食也别具风味，不知能否也为我家中送些？我家老爷近日胃口不佳，我瞧着这热干面格外醇香，说不定他会喜欢。” 春琼连忙应下，“林夫人放心，只要您吩咐，我这边一定按时准备好。这热干面的面条劲道，调料香气浓郁，用来开胃，确实不错。” 夫人们又在店里坐了一会儿，聊起了家常和府城里的新鲜事儿，春琼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偶尔也插几句话，气氛十分融洽。 待夫人们起身告辞时，赵夫人轻轻拍了拍春琼的手，“琼儿，若铺子中有什么难处尽管来找我。” 春琼用力点头，“多谢伯母，有事一定找您。” 府城不管是客流量还是客人的消费能力，都是郧乡县远远比不了的。食肆开业第一日，轻松进账四十两。 看着账本上的数字，春琼和小波等人都不敢相信，柳儿拨着算盘噼里啪啦地算，嘴里念念有词，“姑娘，今日咱们全场八折优惠，竟然还能入账四十两，若是没有优惠，岂不是直接入账五十两？” 春琼解释，“倒也不能直接这么算。有一些客人，正好是被折扣吸引进来的，若是没有优惠，说不定这波人直接不消费了。但是，不管怎么说，今天第一天收入四十两，确实非常可观了。” 川柏甩着手臂接话，“今天面食也卖了不少，有白前帮着和面擀面，下午的时候也累的不行了。我感觉这一天卖的量，有县里两三天的。” 川柏跟刘婶学擀面时，在县里铺子里待了两个月，熟悉铺子面食售卖量。 “打卤面和热干面都卖了不少。明日早晨和面时可适当多准备一些。” 刚开业，不清楚客流量，也不敢一次和太多面，只能慢慢试。 “对了，姑娘，鱼庄打算十二开业。但看如今食肆这种情况，咱们人不够，恐怕需要从县里调人过来帮忙了。”小波看大家累的无精打采的，担忧地提醒。 食肆人员本来按照县里人员配备的，只是大堂增加了两个伙计，但如今看来后厨两个人有点忙不过来。 “鱼庄暂缓开业。”春琼道，“我本来想着两个铺子差不多同时开业，互相推荐吸引人气。但秦夫人不是十二号有宴吗？我们利用这次宴会，好好谋划一番，先将食光里推广出去。” 如今府城的人对卤菜正是新鲜的时候，春琼深知这是食光里打出名气的绝佳时机。 第108章 未雨绸缪 她稍作思索后，继续说道，“秦夫人是均州通判夫人，这次秦夫人的宴会，必定高朋满座，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会出席。我们可以主动与秦府的管家商议，为宴会提供我们食光里的特色卤菜，作为宴席上的一道独特菜品。” 众人听闻，眼睛一亮，小波连忙点头称是，“姑娘这主意好，若是能在秦夫人的宴会上崭露头角，咱们食光里可就在上流圈声名远扬了！” 川柏也来了精神，问道，“那我们要准备哪些卤菜呢？是主打招牌卤味，还是推出一些新颖的口味组合？” 春琼微微皱眉，“招牌卤味自然不能少，像我们的秘制卤鸡卤鸭、卤猪蹄，都是深受大家喜爱的。另外，可以再准备一些特色卤味，主打色香味俱全。” 若是做的好，说不定能有年初蛋糕一炮而红的效果。只是，到底要准备哪些卤味，需要仔细斟酌。 什么爪子蹄子肯定不能直接上桌，这场宴会都是府城名流夫人和千金，对于他们来说，这东西味道再好，也并不能上得了台面。 可惜这时代牛作为农业生产工具，不允许吃牛肉，卤牛肉，卤牛腩，卤牛肚，现成的菜，却用不了。 接下来几天，春琼自己列了菜单反复思量后，定下秦府宴席的卤菜菜单，四荤两素，分别是酱香肘花，卤猪肚，卤鸭翅，卤猪耳朵，卤香菇，卤豆油皮。 猪蹄卤制后变得软糯有弹性，内部的瘦肉鲜嫩多汁，卤香与肉香完美融合，切成薄片后呈漂亮的肘花状，既美味又有好看，适合宴席摆盘。 猪肚口感爽脆，卤制后充分吸收了卤汁的香味，肚壁厚实有嚼劲，切成细条状再拌一些配菜，别有风味。 鸭翅小巧玲珑，肉质鲜嫩，卤制后外皮微焦，内里鲜嫩多汁，大人小孩都适合宴席食用。 卤猪耳朵，切片后，色泽晶莹清亮，外皮柔韧，软骨脆爽，这种脆爽与外皮的柔韧相互映衬，一软一硬，口感丰富，摆盘也好看。 春琼主动将备好的卤菜菜单及样品送入秦府。秦夫人试吃后最终按春琼的建议，定下菜单。 到了秦夫人宴会的那一天，春琼安排食光里的伙计早早地将精心准备的卤菜装车，她亲自送往秦府。宴会开始后，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卤菜被端上餐桌，瞬间吸引了宾客们的目光和味蕾，让宾客们赞不绝口。 宴会上，不少宾客纷纷询问这些美食来自何处，当得知是府城刚开业的食光里的出品后，都表示日后一定要去光顾。秦夫人也对食光里的菜品十分满意，在宴会上多次称赞，这无疑是为食光里做了一次绝佳的宣传。 随着宴会的结束，食光里的名声在府城迅速传开，前来品尝卤菜和面食的客人络绎不绝，生意愈发红火。府城第一个铺子，算是有了一个良好的开端。 众人对卤菜的热爱，自然引起其他酒楼商家的注意，自秦夫人宴会后，已经有不少商家纷纷来打探卤菜使用的调料。当然，春琼铺子里后厨都是她自己人，别人肯定轻易打探不到。 打探无果后，像望江楼这样的酒楼，采取跟郧乡县一样的模式，寻求合作。春琼对于这样的合作模式，来者不拒。 “大姑娘，这两天这么多人来铺子打探，我们的卤菜配方会不会泄密？”小波送走一家酒楼的掌柜，担忧的问。 “不用担心，只要没人使坏，我们就不必担心铺子的生意。至于配方，一时半会儿泄密不了。” 卤菜市场很大，仅凭她一人，无法供应整个卤菜市场，她也没有想过垄断。春琼开始考虑新的合作模式，例如，前世的加盟。 但如今没有人手，时间也不够，以后再一步步来吧！春琼暗道。 “卤菜中最主要的香料蜀椒他们暂时不知道，等鱼庄开业了，蜀椒也就无法保密了，到时候肯定有人会模仿的。”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要想推广卤菜和鱼火锅，蜀椒的推广势在必行。如今食肆刚开，众人只注意到卤菜味道好，过段时日，就会有人反映过来了解卤菜的制作是否健康，毕竟这蜀椒在均州地界确实吃的人很少。若是食客问了，我们不可能不解释清楚。所以，鱼庄此时开业，趁机将蜀椒推倒众人面前。众人追捧美食的同时，会同时有见多识广者解答疑难，免了我们后期自证蜀椒的食用性。” 对于不了解的东西，人人往往都是先是好奇跟风，再是怀疑。 并且食肆生意过好，肯定会引起别人眼红，万一有人以均州不常见的蜀椒为契机，造谣蜀椒不能食用甚至蜀椒有毒，煽动食客情绪那就糟了。 想到此，春琼不得不未雨绸缪，“林木哥，我去趟府衙。” 春琼跟林木交代了一句就直奔府衙找赵知府，衙门侧门守门的衙役已经见过春琼几次，认识她。见到人，直接进去通传。 不一会儿，他就回来将春琼带进赵知府办差的公房。 “见过赵伯伯。”春琼行礼道。 “嗯，琼儿丫头此时来找我，可是铺子出了什么事？”赵知府示意春琼坐下，一边温和的问。 “没有，铺子经营正常。赵伯伯，我来找您，是想求您帮我寻本书。”春琼说明来意。 “什么书？” “关于蜀椒食用性能的记载。” “蜀椒？就是你那卤菜中有麻味的香料？”赵知府面色微变，问道，“你之前不确定这东西能吃？” 春琼知道赵知府误会了，连忙解释，“不是不是，我能确定这东西能吃，对人体无害，但我是从游记杂谈中看到的。如今我是想找太医院或者前世名家关于蜀椒的记载，以备不时之需。” “确定能吃？不会伤身体？”赵知府再次问道。 春琼保证，“赵伯伯放心，我虽然喜欢做生意，但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坚决不做那丧尽天良的奸商。” “嗯，做生意，就是要有这觉悟。”赵知府放心了，点头，“去找你伯母吧，家里藏书不少，兴许有你要的。我也会传信至太医院和川渝，让人帮忙寻找相关记载。” 第109章 府城鱼庄开业 “多谢赵伯伯。”春琼起身，“我去找伯母了，赵伯伯您忙。” “嗯，去吧。”赵知府重新拿起册子看起来。 春琼穿过府衙花园，到后院找赵夫人。 赵夫人独自坐在院子里看书，绿萝拿着壶在给院子里的花草浇水。 春琼小声叫绿萝，“绿萝姐姐。” 绿萝扭头看到春琼，笑着道，“杨姑娘来了。快请进。”然后扬声提醒赵夫人，“夫人，您看谁来了？” 赵夫人闻言看过来，见是春琼，冲她招手，“琼儿来了，快过来坐。” “伯母好。”春琼走近赵夫人行礼。 “怎么这时候来了？可是铺子里有事？”赵夫人放下书，问道。 “铺子挺好。”春琼赶紧说明来意。 怎么一个个见到她都以为是铺子有事了？看来她以后要在平时多拜访几次才是。 “没事就好，你小小年纪独自在府城做生意，我和你赵伯伯都担心呢！”赵夫人道，“让绿萝陪你去找。” 春琼心中感动，“多谢伯母，让您和赵伯伯操心了。” “跟我们不必客气。对了，李嬷嬷，使唤着可还顺手？” 春琼赧然，“说起来惭愧，自李嬷嬷来家里至今，我一直不曾抽出时间好好听她教诲。这次来府城本来想着带上嬷嬷，路上学习，哪知道忙起来什么也顾不上。委屈嬷嬷如今，在客栈里帮我训练铺子里的人。” “无碍，她有事做就行。” “是。” “去吧。”赵夫人示意绿萝带春琼去书房。 看到书房里整整两面墙的书架，春琼再次感叹，这大概就是大家族的底蕴吧！在这个书籍格外珍贵的年代，拥有的书籍越多，这个家族能成功的机会也就越多。 杨家慢慢地，也要开始藏书，置办书籍，储存自己的底蕴。 “杨姑娘，我家老爷刚来任上不久，这些书籍只做了简单分类，尚未完全整理完毕，姑娘要找书，恐怕得费些时间。” “没事。”春琼站到书架前面，整体看了一下大致分类，找到植物相关的书籍，仔细翻看起来。 因是有目标，春琼翻的很快，一本接着一本，直到深夜，才揉着脖颈放下手里的书。 “杨姑娘，可是找到了？”绿萝跪坐在旁边，手里也拿着书，周围堆了一摞。 春琼摇头，看来这东西在这个时代确实不常见。翻了这么多书，一本都没有相关记载。 “姑娘，今日看的都是植物相关的书籍，明日再看别的。说不定就找到了。”绿萝安慰春琼，“今日天晚了，夫人让您就在府里歇着。晚饭时夫人见您找书入迷，就没打扰，饭在灶上温着，奴婢先送您回院子后就去拿晚饭。” 竟然已过晚饭时辰了？春琼看外面，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现在是何时辰了？” “马上亥时了。” “…”这么晚了。 “辛苦绿萝姐姐了。让你陪我一起熬夜。”春琼尴尬地冲她笑。 只顾着翻书，没注意到时辰。 “姑娘客气了。” 两人一起回春琼之前住过的院子，这个时辰也无法回客栈了。 简单用了晚饭，洗洗睡下。躺在床上，春琼努力回想前世关于花椒的描述，它貌似是有药用价值的？只是那时候作为过于常见的调味料，药用价值被众人忽略了。 想到此，春琼睡不着了，一骨碌爬起来，点了灯，趴在床头将有印象的医书写下来，生怕睡一觉明日又忘了，也不知道这个拐弯了的朝代，是否有这些医书？春琼开动自己的小脑瓜，努力回忆起自己有限听过的几本医学着作，《黄帝内经》《伤寒杂病论》《本草纲目》《神农本草经》。 第二日清晨，春琼简单梳洗后直奔书房，开始寻找古医书，可惜，一本眼熟的都没找到。 林木见春琼一晚上未回客栈，不放心，一早上门来找人。春琼操心马上要开业的鱼庄，只得暂时停下寻找。 拜别赵夫人，出门后，林木对春琼道，“大姑娘，老爷来信问您何时回去。春耕要开始了，各村里正都在找您呢！” “找我做什么？让村民将大棚腾出来，玉米基质准备好，就可以给玉米育苗了。” “里正说村民不确定自己做的是否对，想让您现场指导。”林木说着干脆掏出怀里的信递给春琼。 信是昨晚到的，林木见春琼半夜了还没回来，怕杨县令有急事，就把信拆了。 春琼无奈，“他们这是因为蔬菜种植各村有好有坏，而吓着了吧？生怕自己家里出现跟上河村蔬菜那样的情况。有什么好怕的，要说种地，他们哪一个不是种地好手？” 林木感慨，“是啊！毕竟是关系着一家人温饱的大事，种坏了一年的收成可就没了。新法子估计大家都没底，就指望着您呢！” 春琼无奈，“我本来打算三月底回去，随父亲各村检查一遍即可。如今，恐怕等不到那时候了。” “要不您先回村里几日，把这头安排妥了，再回来料理鱼庄？” 春琼皱着眉头思索片刻，“鱼庄马上开业，府城环境复杂，这个店铺又比郧乡县的大得多，我不盯着开业实在不放心。这样吧，通知三月十六鱼庄开业，我留下盯两天，若是没事，就十八回去。你留下多盯几天。” 开业时人多，鱼龙混杂的，万一有人浑水摸鱼。春琼怕小波他们几个控不住场。 “行。我马上通知小波他们准备。” 回到客栈林木立即去安排诸事，春琼则继续留在店中，仔细核对账目与货物清单，确保开业时食材充足。 待小波带着众人到鱼庄，春琼给小波白芷柳儿等每人做了详细的岗位分工，又将店内伙计召集起来，反复叮嘱服务的细节与应对突发状况的方法。防止开业后，职责不明，管理不到位，出现纰漏。 开业当日，天还未亮，春琼便起身来到鱼庄盯着众人准备。半晌午时候，小波等人将店门敞开，燃放鞭炮，进行开业仪式后准备迎接宾客。 这次开业，鱼庄并没有刻意宣传，如今府城最火爆的是卤菜，她不想抢这个风头。但或许是门店位置好，店铺大，还是吸引了不少凑热闹的人。 春琼在店内四处走动，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时地帮衬着伙计们上菜、结账，所幸一切有条不紊地进行着，并未出现什么大的差错。 只是不少尝过卤菜的人，吃到同样带着麻辣口味的鱼，自然是好奇的。因此，打探配方的人更多了。 对于打探的人，春琼没有隐瞒，直接告诉他们花椒的存在，至于产地，她暂时没有多说。 第110章 春耕 三月十八，春琼向林木交代了后续注意事项后，就带着人，骑马直奔郧乡县。 至于丽清和李嬷嬷，暂时留在府城。 一路快马加鞭，不到两日抵达郧乡县。刚进城，就遇到了进城来找她的村民。 县里村民大多都认识她，见到她骑着马出现，纷纷围了上去。 “杨姑娘，您总算回来了。” 春琼勒停马，“各位乡亲可是找我？” “对，我们来县城好几趟了，县衙的人说您去府城了，要过段时日才能回来，但是，眼看着春耕时候了，我们着急啊！”有村民说道。 春琼无奈，“大棚你们都用的熟练了，直接育苗即可，不必非要等我回来。” “这不是怕大棚搭建的不合适，温度达不到，苗长不大吗？还请姑娘辛苦到村里各家走一趟，帮着确认一番，我等才能放心。” 春琼骑在马上，拉紧缰绳，扬声道，“行。诸位都请回去吧，我明日开始，会与父亲一起到各村检查。县里有五十多个村庄，为了不误农时，需要几天时间走完各村，我们在一个村逗留不了太长时间。所以，诸位回去后，可先行开始育苗，育苗用的基质肥只要是按照我给的方子制作的，应该都没问题。另外，我们巡查看的也只是大棚搭建，你们做的肥料是否符合标准，我没法以肉眼确认，只有诸位自己心里清楚。因此，若是基质肥不合格，趁早另想办法。” “杨姑娘，各村制按器不够，若是一家家排队等着，恐怕也来不及。姑娘可有办法解决？”有里正问。 “没有制钵器就用手捏，形态不重要，只要能承载种子成长就行。”春琼道。 “是，那杨姑娘，我们就在家里恭候您了。” 春琼点头示意，未作过多停留，先行回家。 回到家中，杨县令早已等候多时，见春琼归来，忙迎上前去，“我已听闻你在外面所言，如此安排甚好。这几日赶路辛苦了，先回房歇着吧，明日我们便开始巡查各村。” 春琼应了一声，却并未即刻回房，而是来到书房，找出之前记录的各村蔬菜种植售卖的册子，仔细翻阅起来，心中默默规划着接下来的行程路线，力求高效切实地解决村民们的问题，让玉米早日开始播种。 第二日清晨，春琼便与杨县令一同出发，前往第一个村庄，上河村。这是年前蔬菜售卖不足种植量八成的那个村子。 当初拿到数据，春琼就知道，这个村子在搭建大棚时，定是没有完全听她的话。年前发现的晚，来不及补救，不过后面这个村子的菜，也卖了，只是卖的比别家的晚。 如今粮食种植，春琼首先想到的就是这个村子。这个村子问题严重，需要先把他们不符合规格的大棚修整了。 到了村庄，村民们早已在村口等候，春琼与杨县令在里正的带领下，逐一检查各家大棚。不出所料，这个村子的大棚，很多都不规范，要么面积过大，要么周围的围墙过矮。 对于这些不符合规范的大棚，春琼拿出自制的长尺，一一重新丈量定位，并现场指导他们如何整改。 春琼苦口婆心再次解释原理， “大棚中的种子和苗之所以长的快，就是靠的这一小片区域内的温差，而这温差来源于这槽中循环的热水。热水有限，温度有限，若是棚子面积过大，就达不到想要的效果了。就跟你们冬天取暖一样，各家的烤火房是不是都比较小？面积越小，温度是不是更容易升起来？”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明白了。 “杨姑娘放心，我们定按照姑娘定的位置整改搭建。” 见村民们如此配合，春琼心中稍放下心，心道，也得亏年前蔬菜出了问题，否则，恐怕村民没那么容易完全听她的。 她又接着说道，“这围墙的高度也颇有讲究，太矮的话，难以抵御夜间的寒气入侵，也不利于白天聚热保温。只有合适的高度，才能让大棚内的温度稳定在适宜种子和苗生长的区间。” 杨县令在一旁也不时补充几句，强调规范种植对于收成的重要性，村民们皆用心聆听。 就这样，春琼与杨县令马不停蹄地穿梭在各个村庄之间，每日从早到晚，不辞辛劳。 有时遇到一些对育苗技术心存疑虑的村民，春琼便不厌其烦地再次讲解，甚至亲自示范操作。检查和指导工作持续了大半月，父女两人连家都未回过，每到一个村子，若是赶上日暮，就在村里里正家歇息。 十几日下来，他们终于完成了对五十多个村庄的巡查，确保了春耕育苗工作能够顺利进行。 回到家中，春琼虽然疲惫不堪，但看着手中记录着各村情况的册子上那一个个完成的标记，心中满是成就感。 春琼稍作休息后，便开始整理此次巡查各村的记录和反馈，详细列出了每个村子在大棚搭建、基质肥准备以及村民对育苗技术掌握程度等方面存在的问题和优势。 她打算根据这些情况，制定出一份更具针对性的农事指导计划，以便在以后玉米育苗技术向其他地区推广的时候有数据支撑。 与此同时，春琼开始考虑画出她所见过的农业工具。这一年来，深入接触这时代的农业生产后，春琼已经深刻体会到此时落后的农业生产工具对农民劳作的阻碍。 文科出身的她，一直不敢碰工具这块，总觉得这是理科的范畴，她做不来。但这一路看村民连耕地都如此艰难，她看不下去了。不管能否成功，总要试一试吧！机械化那种过于高端的就不考虑了，以自己的绘画水平，将传统农具画出来应该是可以的。 春琼准备好纸笔，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凭借着记忆开始勾勒那些农具的轮廓。钉耙、锄头、叉锄、铁锨、风车，这些在后世几乎要被淘汰的工具，放在这个时代，确是他们可遇不可求的。春琼按照脑子里的记忆复原出这些农具的模样和大概尺寸。最难的是风车的图纸，风车的结构比较简单，主要由风车架、扇叶和支撑架三部分组成，但内部如何组成，春琼只能靠自己仅有的一些常识去尝试。 第111章 新农具 画了整体架构图，又开始画内部结构图，经过几天的努力，画稿终于有了些模样，虽然尺寸不准，但大致的形状和结构都清晰地呈现了出来。 风车架由两根横梁和若干根立柱构成，用以支撑扇叶和整个风车。扇叶由木板制成，呈梯形，通过旋转产生风力，推动风车转动。支撑架用以支撑扇叶并保持其稳定旋转。 春琼拿着这些农具图纸去找杨县令，“爹，您看能看懂不？” 杨县令看着春琼递过来的纸张，扫了一眼，激动地猛地站起来，“琼儿，这是生产农具？你画的？” 看来是能看懂了，春琼放心了，“对。”春琼指着图上道，“这是叉锄，可用于硬土地和需深耕的土地。这是钉耙，可用于农作物除草。这是锄头，可用于开沟。这是风车，可用于脱出粮食内的灰尘、杂质。” 杨县令非常激动，“琼儿，你是如何想出这些工具的？” 春琼找起理由已经面不改色，“我是看村民翻地的时候特别艰难，遇到黄泥巴土或者黏土，他们手上的工具基本没用。就想着这种叉锄了，前端尖，能更容易插入地里，然后人用力翻起，就把泥块撬起来了。至于风车，就是利用人力来驱动扇叶旋转，将轻的灰尘、杂物吹出去。” “妙！这想法太妙了！”杨县令忍不住拍案叫绝。 春琼道，“您也别高兴的太早，这只是我的构想，现在打铁技术怎么样？其硬度能不能让这工具足以撬动坚硬的土地？还有这风车，原理大概是这样，但内部如何设计组合，我并不懂，也不知道师傅能否打造出来。” 杨县令微微点头，神色转为凝重，“这打铁技术，我倒是知晓一些。如今县里的铁匠手艺虽算不上精湛绝伦，但打造些寻常农具倒也够用。只是这叉锄既要尖锐又要坚韧，还需铁匠细细琢磨一番。至于风车，等我召集县里能工巧匠一同研究。” 杨县令即刻差人去召集县里的铁匠和木工师傅，众人齐聚县衙大堂，对着春琼画的农具图纸议论纷纷。铁匠们围在叉锄的图纸前，就着如何选取合适的铁料、锻造的火候以及淬火的技巧各抒己见。木工师傅们则专注于风车的设计，探讨着扇叶的形状、角度以及转动轴的连接方式。 春琼也在一旁认真倾听，不时提出自己的见解和想法。一位经验丰富的老铁匠站出来说，“这叉锄的样式新颖，若要使其坚韧耐用，需用精铁打造，且在锻造时加入适量的炭火，反复锤打，只是这工序繁杂，耗时较长。” 春琼听后，心中有了底，便说道，“只要能打造出合用的工具，多些时日也无妨。关键是要能做出适用的好工具。” 另一边，木工师傅们经过一番讨论，也初步确定了风车的框架结构和内部传动的大致方案。他们计划选用质地坚硬且轻便的木材，以确保风车在人力驱动下能够灵活转动，同时保证其稳定性。 接下来的日子里，铁匠铺和木工坊热闹非凡。铁匠们日夜赶工，一次次地试验着叉锄的锻造工艺。木工师傅们精雕细琢，仔细地组装着风车的各个部件。 终于，第一把叉锄钉耙和第一架风车在众人的期待中打造完成。 杨县令专门挑了一个阳光明媚的好天气，让人拿着叉锄、钉耙这些工具，来到田间进行试用，周围村民纷纷过来围观。 杨县令亲自拿起叉锄，稍微使劲，轻松将其插入坚硬的土地，一撬一翻，泥块便被顺利地翻开。 随着一大块厚厚的泥块翻开，伴随着周围百姓的惊呼，“这工具能一下翻这么深？” 众人一个个摩拳擦掌，“杨大人，小人可否尝试一下？” “可以。”杨县令将叉锄递给刚才说话的人。 那人拿起叉锄，高高扬起，被春琼出声阻止，“不必扬太高，使太大劲。用你平时锄地的一半力气即可。” 那人将信将疑，但春琼如今在郧乡县，几乎是农事权威代表，所以他还是照着春琼的说法做了。 只见叉锄深深插入他面前的土地，随着他一撬一翻，更大的一个泥块被翻开。那人手下不停，连续锄了好几次，才停下站起身。 “这叉锄也太好用了！杨大人，这个叉锄怎么售卖？我要买两个。”那人激动地看着杨县令问道。 “这农具是刚刚研究出来的，尚未开始批量生产。待今日试用后，本官会安排县里铁匠尽快生产，各村需要购买的先行到里正处登记，由里正一起报上来。” 这农具的效果杨县令已经亲自试过，效果显而易见，但是如今县里铁不多，要批量制作，恐怕得向上申请材料才行。 众人又试了钉耙、锄头等。村民个个赞不绝口。 之后，杨县令又带着人试用风车。他让人将风车抬到县衙大门口，由衙役搬出一袋满是渣子的玉米倒入风车蔸中，他亲自操控转动着风扇的转手，风车在人力的转动下，快速地将玉米中的杂质吹向一旁，分离效果十分显着。 众人阵阵惊叹和欢呼，杨县令也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看向春琼赞道，“琼儿此功，确实造福百姓！” 春琼抿唇一笑，“能解决百姓困境就好。” 她说过，要将自己知道的农业知识，尽可能的带到这个时代，让农业生产能够早日进步一点，让饿肚子的人能够少一点。 此后，这种新型的叉锄和风车在全县范围内逐渐推广使用，农业生产效率大幅提升，当年郧乡县开荒面积提高足有三成，而杨县令和春琼父女也因此在这片土地上赢得了更多百姓的尊敬和爱戴。当然，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待围观的人群散去，杨县令亲自指挥着衙役将风车小心翼翼抬入衙门后院存放。 “琼儿，这些新农具，你打算如何安排？”不知从何时开始，杨县令在处理农事上，征求春琼的意见越来越多。 “先让县里师傅做吧。叉锄、钉耙马上就能使用。至于风车，让师傅也尽量多做，到时候，以村为单位，各村配备几个，大家一起用。” 第112章 关于蜀椒的记载 “若是其他县想要的话？”杨县令再次问。 “先紧着我们县，毕竟县里铁有限。若其他县想要，让他们自己提供铁，我们可以帮着打，收取加工费。” 这是造福于民的事，春琼不打算拿来做生意。当然，若是她们通过自己途径获得的铁，打出来的工具，当然是可以按市价售卖。 “闺女大气！”杨县令伸出大拇指赞道。 之后的事春琼不再过问，她惦记着在府城的鱼庄生意。这段时间，她抽空写了两封信给丽清和林木，询问鱼庄近期的经营状况。林木和丽清每次回信都说经营稳定，但毕竟在府城这个陌生的城市，春琼还是不太放心。 眼看玉米育苗已经结束，春琼想利用玉米移栽前的时间，再次去府城看看。 杨县令不赞成春琼来回跑，“琼儿，铺子由林木守着，你不用事事操心。我前段时日也给赵知府去信了，让他帮着照看府城的铺子，你大可放心。” “爹，府城不比咱们这儿，鱼龙混杂的。我越是看到鱼庄和卤菜生意越好，越是不放心。人心难测，我怕出别的纰漏。赵伯伯作为知府大人，也不好直接插手。我也就是路上跑的多些，不用亲自干活，并不怎么累得。”春琼坚持要去。 “行吧！铺子上的事，爹也帮不上忙。”杨县令最终妥协，“走之前，去一趟别院，前段时间，周老说给你妹妹准备的草药书籍，你妹妹走时忘带了，怕她在府城玩一段时间，之前学的都忘了，你这次去正好给她带去。” “好的。” 春琼在家歇了一天，让枝儿重新收拾行李，准备再出发去府城。 她则去别院见李老周老。元宵节后，随着天气变暖，放在庄子水暖棚里的花草，被李老周老带着人全部搬到了别院。如今，整个别院，种满了各种花草。 丽清和杨大伯一直跟着两个老头学习种花。 春琼找到李老时，她正在给一片兰花浇水，嘴里念念有词，不知道在说什么。 春琼走过去叫他，“李老，怎么您一个人在？我大伯呢？” “哟，春琼丫头来了？找你大伯？他呀，跟周老头上街买花肥去了。”李老抬眼看了春琼一眼，继续埋头干自己的。 春琼蹲在旁边看着他忙活，“李爷爷，我不日会去府城，您可有东西要带给清清？” “又要去？你如今可是比你县令爹都还忙了！”李老闻言道，“你妹妹天天说你多聪慧多厉害，周老头本来打算教你学医，如今看来，恐怕是不行了。” 春琼不免惊喜，“多谢两位前辈看的上晚辈。只是，晚辈志不在此，如今也没时间沉下心学习，恐要辜负前辈好意。清清也聪慧，她如今也已随两位前辈学习，还请前辈多关照她。” 李老哼道，“那是自然，还用你说！” “…”春琼。 “医术不学就算了，但花草种植，你还是学一学吧！你如今致力于农事，花草种植和农作物一样，不同的作物，习性不同，种植方式不同。学了花草种植，说不定对你农事上也有助益。”李老不死心，继续劝道。 春琼不禁沉思，李老的话确实有几分道理。她回想起在农事实践中遇到的种种问题，比如土地的肥力、季节的更替对农作物的影响，这与花草种植或许真有相通之处。 而且，若能掌握花草种植之法，日后在规划农田周边环境、防止水土流失，甚至吸引有益昆虫促进农作物生长等方面，说不定都能派上用场。想到这里，春琼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李老，说道，“前辈所言甚是，晚辈愿意学习花草种植之术，还望前辈多多教导。” 李老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点头道，“这就对了，年轻人爱银子是好事，但也不能满身铜臭，学习种种花养养草，陶冶一番情操。从府城回来，你便跟你妹妹一起每日来这园子，我先教你分辨各类花草的习性。” “…”春琼无语。刚才不是在说有益种地？这怎么又变成她爱财了？ “是。”春琼应道。 李老将空了的水桶递过来，“给，去打水来，帮着把这片花都浇了。” “是。”春琼毫无怨言，立刻代入学徒身份，开始忙活起来。 直到这一片兰花浇完水，李老才带着春琼穿过小门，来到隔壁的宅子。 李老和周老买下了春琼别院隔壁的宅子，每日大多待在别院，跟别院的人一起用饭，休息时回自己的宅子。 后来嫌从大门进出过于麻烦，两人干脆找人在两座宅子相连处开了小门。 春琼在院子里等着，李老进屋拿出来一个包裹打开，“这几本书是你妹妹的，那丫头跑的快，书都不记得拿。这两本是你的，基本的花草习性，不懂的先标记了回来再来问我。” “是。”春琼小心翼翼接过，坐在院子连廊上，顺手翻着，看到上面各类花草详细的介绍和种植技巧，她猛然想起什么。 “李爷爷，鱼庄里那个提供麻味的香料您可认识？” “蜀椒？”李老道，“我是听你们叫他花椒？” “对，就是它。您之前可认识此物？” “认识啊！蜀椒，又名巴椒、汉椒、麻椒，在咱们这地界不常见，但在有些地方可是常用。它有祛湿散寒、去腥增香之效，在医家眼中，蜀椒性温味辛，对于脾胃虚寒、心腹冷痛等症，有着一定的缓解之能。对烹饪来说，可用于海鲜、肉食去腥，就如你鱼庄用它来增添独特麻味一般。”李老捋着胡须，缓缓说道。 “那您可记得关于蜀椒药用价值和食用特性的记载是出自哪些书籍？” 李老手托下巴，思索片刻后说道，“若论药用价值，《神农本草经》中便有提及蜀椒。那书中将蜀椒列为上品，言其可温中散寒、除湿止痛，对风寒湿痹等症有所助益。此古籍乃是本草学之经典，其记载颇具权威性。” 第113章 隐忧 他顿了顿，又接着道，“至于食用特性，在《齐民要术》里也有一些相关描述。书中记载了多种菜肴的烹饪之法，虽未着重详述蜀椒，但从旁处亦能窥探出其在当时饮食调味中的应用端倪。像提及某些肉类料理时，隐约透露出蜀椒用以去腥膻、增香辛的独特作用。我看你将其用于卤菜和鱼庄，用的熟练的很，不是从此处得知其用途的？” “我是从一些杂书中看来的，不算权威。”春琼胡乱找着理由，“李爷爷，您手里可有这两本书？” “等着。”李老转身进屋。 春琼乖乖等在外面，心里不停吐槽自己。 自己真是脑子秀逗了，身边明明有现成的植物专家，怎么关键时刻就是想不起来利用资源呢？还专门自己跑去翻书，企图大海捞针。 过了好一会儿，李老拿着一个小匣子出来，“本草经有些年头了，莫损坏了。” 春琼拿出里面的本草经，发黄的纸张，散发着陈旧而古朴的气息，上面的字迹虽历经岁月却仍清晰可辨。她小心翼翼地翻开，目光急切地搜寻着关于蜀椒的记载。 “蜀椒，味辛，温……温中，逐骨节皮肤死肌，寒湿痹痛……”春琼轻声念着上面的记载。 “李爷爷放心，待我手抄一本后，即刻给您还回来，保证完好无损。” “嗯，去吧。”李老见天色不早了，催促春琼早点回去。 “好的，李爷爷再见。” 回到家，春琼立刻铺开纸张，誊抄起来。如此珍贵的古籍，带在身边，万一淋湿损坏就可惜了。她打算出发前先把这两本书抄出来。 熬了一夜抄完两本书，第二日，春琼顶着两个大黑眼圈上路。 杨夫人看着她困的东倒西歪的模样，实在不放心，“你昨晚干啥去了，困成这个样子？要不今天别走了，在家好好休息一天。” 春琼忽悠她娘，“娘，没事，我这是有出游焦虑，失眠了。今天不走，晚上还得失眠。今天走，路上就补回来了。” 杨夫人无法，只得放她离开。 好在这次是乘马车出发，路上可以睡觉。春琼专门置办了马车停放在安阳县食光里，方便他们来去。 走之前，春琼提醒杨县令，“爹，您记得督促村民继续制作有机肥。玉米移栽前，最好跟去年种小麦一样，地里撒一波有机肥作为底肥。如今的地，太贫瘠了。” “好，爹记下了。最迟四月底，你要回来，村民栽苗时，肯定还得找你。” “知道了。” 春琼上了马车，便一头栽倒在柔软的垫子上，不一会儿就沉沉睡去。马车晃晃悠悠地前行，车夫知晓春琼要睡觉，特意放慢了速度，尽量让路途平稳些。 也不知睡了多久，春琼被一阵喧闹声吵醒。她揉了揉眼睛，撩起车帘一角向外望去，只见外面人来人往，好不热闹，原来已经到了渡口。如今的渡口比一年前热闹多了，得益于反季蔬菜打出口碑，不少周边的人闲来无事乘着小船过来买点鱼和小菜。渡口如今形成了一条小街，街边摆了各种各样的农产品和零碎货物，还有新鲜的蔬果、精致的手工艺品和香气扑鼻的小吃。 “姑娘，是要歇息片刻，吃些东西，还是现在出发？”枝儿在外面问道。 春琼想着横竖也睡不着了，便下了车，活动了一下筋骨。她走到一个卖小吃的摊位前，摊主热情地招呼着，“大姑娘好，这是家里自己做的米糕，还算软糯香甜，姑娘尝尝。”说着手脚麻利地包了一小包递过来。 “好。”春琼接过糕点，示意枝儿付银子。 那摊主连连拒绝，“几块糕点，不值几个银子，姑娘为村里种植忙前忙后，却连我们一口茶水都不曾喝过。” 村民的好意，春琼不忍拒绝。于是，她拿出糕点咬了一口，确实味道不错。 “这米糕确实好吃，软糯可口，甜度刚刚好。正好我们要赶路需要干粮，大叔，把你这篮子里的糕点，给我包一半。多了，你可要收银子啊！” “是，是，姑娘能喜欢就好，这银子本不该收，不过姑娘既然这么说了，那我就收下了。”摊主憨厚地笑着，手脚麻利地将米糕包好递给枝儿。 正吃着，她忽然听到旁边有人在谈论农事，便凑近细听。 “今年这天气有些反常，雨水比往年少了许多，也不知庄稼能不能长得好。”一个老汉忧心忡忡地说道，“是啊，听说有些地方都开始缺水了，这可如何是好？”另一个人附和着。 春琼听了，心中不禁担忧起来。她想起郧乡县的这些村子，不知道是否也会受到影响。 春琼将糕点纸包递给枝儿，自己径直走进茶摊，“伙计，麻烦准备纸笔。” “好嘞！大姑娘稍候。” 待茶摊伙计拿来纸笔，春琼立刻写了信给杨县令，将自己听到的今春雨水少的事告诉他，提醒他早日应对，提前清理沟渠，准备一些灌溉的工具，或者寻找新的水源。 写好信，春琼让车夫赶着马车回去。春琼和枝儿杜师傅三人，拎着行李乘坐小渔船去往安阳县。 路上，杜师傅见春琼一直蹙着眉，“大姑娘担忧会干旱？” “是。今年春天雨水确实有些少了。去年腊月至今，三个多月了，一滴雨水未下。之前一直感叹天气好，出行方便，若非刚才听到他们的话，我都没意识到这个问题。” “姑娘年纪小，考虑不到也是正常。村民种地有经验，想必早已意识到缺水问题，说不定已经想到解决办法了。姑娘不必过于忧心。”杜师傅安慰道。 “是啊！大姑娘莫要过于忧心，这天象变幻莫测，说不定过几日便会降下甘霖。”枝儿也出言安慰。 春琼微微摇头，神色凝重，“这春雨若是不足，玉米移栽后的生长初期可就艰难了。即便后续雨水跟上，也可能影响收成和品质。我得提前想想办法，看能不能寻些抗旱的法子。” 她靠在车厢壁上，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脑海中飞速运转，回想着这五十多个村庄的地理位置和到汉江的距离。 “要是这地都在汉江边上就好了，这么多的水，还怕干旱？”枝儿扶着小渔船栏板，看着周围滔滔的江水感叹。 “是啊！若是能引汉江水灌溉就好了。”春琼想着它的可能性。 第114章 生意下滑 到达安阳县，一行人去食肆取马车。此时已是正午时分，三人索性在食肆里用完午饭再离开。 在后厨忙活的白苓听到春琼的声音，惊喜地跑出来，“姑娘，您来啦！” “嗯，生意还不错呀！你辛苦了。”春琼看到她额头上隐约可见的细密汗珠。 “生意好，干得有劲！就是，胳膊疼。”白苓笑嘻嘻道。 “白及和白果，如今可上手了？我让你来是做管事的，你可别把自己干成了厨娘。” “他们一个负责和面拉面，一个煮面切卤菜。也忙的很。属下收银子记账顺便跑堂。” “实在忙不过来就再招一个伙计跑堂。别把你们三个累坏了。”春琼忽然负罪感满满。三个人年纪比她大不了几岁，放在前世，可是还在上学呢！ “待我去信回去。让我娘把我院里的粗使婆子送来吧！我和清清住一个院子，留一个婆子洒扫就行了。”春琼考虑了片刻道。 粗使婆子是跟枝儿一批到的杨家。平时就负责院子里的洒扫。 “人家不一定愿意吧？”白苓担忧道，“家里的活可是轻松多了。” “家里粗使洒扫，一月能有多少银子？来铺子了月银肯定高多了。不过，要是实在不愿意，就从外面找。别真把我们白苓白果白及累的长不高了。” “属下们这一年都长高了不少。嘿嘿，多谢姑娘体谅。” “你们都是我的人，我当然要考虑你们的健康成长。去给我们三端吃的，吃完我们还得赶路呢！” “是，这就去。”白苓应着，随之对里面喊道，“白果，大姑娘和杜师傅枝儿来了，下三碗打卤面。” 枝儿偷笑，“姑娘，难怪您说白苓姐姐泼辣，就这嗓门，家里二十多个哥哥姐姐们，没一个能比得上。” 春琼敲了敲枝儿的脑袋，微扬唇角。 当初敢把她一个小姑娘放到此管理食肆，就是看中这股泼辣劲。 三人各自吃了一碗面，换上马车，继续往府城去。马蹄声哒哒，车窗外的景致如流动的水墨画般铺展开来。 四月初一，再次到达府城。 马车直接停在鱼庄门口，鱼庄后院宽敞，小波柳儿他们白日在前面忙活，晚上就住在后院。 看到是自家的马车，小波快速冲出来，“大姑娘来了。” “嗯，最近铺子怎么样？”春琼在枝儿的搀扶下跳下马车，一边跟小波打招呼。 随着小波的声音，后面跑出来一串人，正是柳儿、白苓、白前、丁香。 “大姑娘好。” 一个个连着串跟春琼打招呼。 此时还不到饭点，店里无人用餐，所以小波一嗓子才能把几个人都叫出来。 “回大姑娘，铺子生意还算不错。” “嗯。”几人簇拥着春琼进到店里。 春琼找了位置坐下，“都去忙吧，小波和柳儿留下给我说说铺子具体情况。” “是。”待其他人离开，柳儿道，“大姑娘，您舟车劳顿，可要先去休息下？” “不用。刚才听你们说生意还算可以？跟郧乡县比起来如何？”春琼暗忖，这几个人性子，不是在她面前会说谦虚话的人，这个“还算”，让春琼放不下心。 “刚开始比咱县里好很多，每日都忙不过来，我们几个恨不得一个人当几个人用。连二姑娘和李嬷嬷都来铺子里帮忙了。最近这几日人渐渐少了。”小波说道。 “坐下说。”春琼示意两人坐下。 “刚开业都有跟风凑热闹之嫌，如今热闹过了，人少些是应当的。”春琼听完暂时放下心来。 “属下们觉得，即便人少，也不应当人流量比县里还少了。毕竟，府城人可是咱郧乡县的几倍。”小波蹙着眉，再次道。 “每日客流不及郧乡县了？”春琼不免惊讶，这就有点不正常了，“柳儿，把账册拿来我看看。” “是。”柳儿起身去拿账册。 “食肆那边如何？”春琼继续问小波。 “食肆人流也在减少。”小波目前是府城店铺的总负责人，尽管平日待在鱼庄帮忙，但食肆的情况他也清楚。 春琼眉头紧紧皱起，客流量同时下降，确实不正常。 柳儿很快取来了账册递给春琼。春琼接过账册，目光迅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数字，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细细核算着各项收支，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屋内一时间安静得只能听到纸张翻动的沙沙声。 “从账面上看，问题比我预想的还要严重。”春琼合上账册，神色凝重地说道，“虽然前期盈利可观，但这几日销售额急剧下滑，长此以往，不要说盈利，怕是连维持日常开销都成问题。” 小波和柳儿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大姑娘，您看我们该怎么办？”柳儿焦急地问道。 春琼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我们得先弄清楚客人减少的原因。小波，你去打听一下，最近府城是不是新开了什么类似的店铺，或者有没有同行在搞什么促销活动。另外，留意一下顾客们的反馈，看看大家对我们的铺子和食肆有什么不满之处。” “是，属下这就去办。”小波领命，匆匆离去。 “柳儿，二姑娘和林木哥呢？”春琼转头问柳儿。 按铺子如今的客流情况，清清和林木都不是坐以待毙的人，至少应该在鱼庄坐镇。 “林管事一早出门了，奴婢不知他去哪里了。二姑娘和李嬷嬷去拜访赵夫人了。”柳儿回道。 “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待他们回来，立刻让他们来见我。”春琼拿起纸笔，重新对着账册看起来。 她根据食材不同销量，做出了开业至今的对比图，对比图下，何时变动，变动多少，一清二楚。 销量是从五日前开始下滑的，三日前开始大幅下滑。春琼盯着纸上的折线图，若有所思。 没过多久，丽清和李嬷嬷来到房间。丽清神色有些憔悴，显然这两日为了铺子的事操劳不少。 “姐姐，你可算来了。”丽清见到春琼，眼眶微微泛红，“这几日生意越来越差，我们都快急死了。” 春琼拍了拍丽清的手，安慰道，“别急，我们一起想办法。我问你们，最近在经营过程中，有没有遇到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发现什么异常？” 第115章 寻找缘由 李嬷嬷思索片刻，说道，“最近周围的一些老客人忽然变少了。” 正说着，林木回来了。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进门就说道，“大姑娘，打听到了。最近府城新开了几家专门吃鱼的铺子。他们的价格比我们低了不少，吸引了不少客人。” “仅仅是因为价格战？”春琼冷哼一声，“这是最常见却也最有效的竞争手段。不过，我敢保证，他们的口味肯定没有我们的好！除此之外，肯定还有别的隐情。” 府城有钱人多，她这鱼庄口味独特，吸引的多是有钱的吃货。春琼不相信，仅凭价格，就能把这批人都吸引走。 “那我们如今该怎么办？”丽清忧心忡忡地问道。 春琼眼中闪过一丝坚定，“先不慌，我们先打听下客人的反馈，先把客流量减少的真实原因摸清楚再想对策。” “好。”丽清握了握拳，“快到饭点了，我去大堂找客人聊聊天。” “好，去吧。”春琼摸了摸丽清的手臂。 林木掏出一张纸递给春琼，“大姑娘，这是那几家新开的铺子。属下找赵大人的小厮打听了下，这四家铺子背后是一个东家，姓孙，也是府城的老牌商户了。” “姓孙？”春琼在记忆里搜寻，发现脑子里并没有关于姓孙的人家记忆，“赵伯母宴会上，并不曾见过孙姓人家的夫人和姑娘。” “孙家如今并没有能出门应酬的女眷，孙家当家夫人前两年去世，孙家老爷并未续弦，家中小辈中，儿子好几个，没有姑娘。”林木解释。 “原来如此。”春琼收起纸张，起身，“林木哥，走，晌午了，今日我们去尝尝孙家的鱼火锅。” 林木欲言又止，“大姑娘，咱们就如此去？食肆开业时您在大堂招待赵夫人，孙家掌柜当时可能在场，应该见过您。” “就如此去。我光明正大做生意，与友商处了解市场行情，不必遮遮掩掩。”春琼道。 “是。” 春琼带着枝儿和林木来到鱼庄不远处的美膳楼。此时，楼内倒是一派红火。 春琼一行人刚踏入美膳楼，便有热情的伙计迎了上来。 “几位客官里边儿请！咱们这儿有新推出的招牌鱼火锅，味道那叫一个鲜美，保准合您的口味！”伙计满脸堆笑，一边说着，一边麻利地引着他们往靠窗的空位走去。 春琼环顾四周，只见店内大半都坐了人，食客们大快朵颐，欢声笑语不断，热闹非凡。 “看来这生意确实不错。”春琼轻声对林木说道。林木微微点头，目光警惕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 三人刚一落座，伙计便迅速递上菜单，滔滔不绝地介绍起店里的特色菜品。春琼随意翻看着菜单，发现上面的菜品价格确实比自家食肆要低一些。 “给我们来一份招牌鱼火锅，再上几个你们这儿的特色小菜。”春琼合上菜单，将其递给伙计。 “好嘞！客官稍等，马上就来！”伙计接过菜单，快步离去。 趁着等菜的功夫，春琼开始留意起周围食客的交谈。邻桌的两位食客正吃得津津有味，其中一人说道：“这家的鱼火锅味道虽然不比年年有鱼，但价格确实实惠。” “是啊，而且分量还足，咱们两个人点一份小锅都吃不完。”另一人附和道。 “更重要的是，这家店铺所有用料透明，大家伙儿吃的放心。年年有鱼味道独特，但那味道却是我们闻所未闻的，谁知道里面放了什么材料？万一是不能多吃的呢？我虽然爱吃，但更惜命！” 春琼神色一凝，价格和分量是吸引顾客的一个因素。但症结，恐怕还是在调料上。 不一会儿，他们点的菜便陆续上桌了。热气腾腾的鱼火锅端上来，香气扑鼻。春琼拿起筷子，轻轻夹起一块鱼肉放入口中，细细品尝起来。鱼肉爽辣，味道确实不错。 “大姑娘，味道如何？”枝儿好奇地问道。 春琼微微皱眉，“味道是不错，但和咱们鱼庄的鱼火锅相比，还是差了些。过于干辣了，还有些鱼腥味儿。” 春琼仔细翻找了锅里的调料，除了红辣椒和大蒜姜片外，并无其他调料。 “咱们的价格比他们也高不了多少，看这些人穿着都不是缺钱的，真的会为了这几个银子，而降低口味儿？”枝儿也拿筷子夹了一块儿咽下。 春琼沉思片刻，缓缓说道，“枝儿，这其中的缘由恐怕没这么简单。价格虽然不是唯一因素，但对于普通百姓来说，每一文钱都得精打细算。而且他们觉得咱们鱼庄的调料不明，这一点成了大家心里的顾虑。” “可咱们鱼庄的调料要么是药材，要么本身就是调味品，都是绝对安全无害啊！”枝儿有些委屈地嘟囔着。 春琼轻轻拍了拍枝儿的手，安抚道，“光咱们自己心里清楚，顾客并不知道。大家都惜命，对于入口的东西，多些谨慎也是人之常情。” 府城铺子开业之初春琼就有此顾虑，如今看来，自己的顾虑并非多余。 春琼看着美膳楼店内墙壁上挂着一块大木板，上面详细写着各种食材的来源，连调料都列了出来。 不得不佩服这美膳楼的东家确实有好手段！ 只用一块儿写着食材明细的板子就逼的原本风靡一时的卤菜和鱼火锅逐渐失去优势，甚至变得无人问津。 他这是在逼她不得不交出蜀椒吧？ 枝儿也看到店内的食材木牌了，“姑娘，你看，这就是他们说的用料透明，食客们一眼就能看到自己吃的东西都是些什么。那咱们回去也把这些写清楚挂在店里？” 枝儿急切地建议道。 “这只是一方面，我们还得想办法消除大家对咱们调料的顾虑。”春琼的目光落在锅中翻滚的红汤上，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心中暗自思忖，“关于蜀椒的利用，我并不曾刻意隐瞒，但想通过这种手段企图打压对手，就不地道了！” 第116章 对策 她深吸一口气，道，“咱们先回鱼庄，把今天了解到的情况和大家仔细说说，一起合计合计。” 回到鱼庄，众人齐聚一堂。春琼将在美膳楼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分析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大家，一时间，屋内气氛凝重。 “这孙家如此行事，明显是有备而来，想要挤垮咱们。”丽清气愤地说道。 “姐姐，那咱们该怎么办？总不能真的把蜀椒和配方交出去吧？”丽清焦急地看着春琼。 春琼沉思片刻后说道：“蜀椒即便我们不交出去，随着时间会逐渐在全国推广开来，不必刻意隐瞒。但是，火锅底汤配料是咱们鱼庄的特色，绝对不能轻易示人。不过，我们不能坐以待毙。既然他们用食材透明这招吸引顾客，那我们就把这招用得更彻底，同时突出我们的优势。” “更彻底？姐姐，你快说说。”丽清迫不及待地问道。 “孙家的鱼，并非用的新鲜的活鱼。林木哥，枝儿你们可曾尝出来了？”春琼问两人。 两人一脸疑惑地摇头。 春琼道，“我们不仅列出食材和用量，还要让客人自行挑选自己吃的鱼。林木哥，将咱们大堂靠近柜台处的小桥流水花池撤了，改成鱼池。每日售卖的鱼放在池子里养着，来的客人自行挑选后现杀现卖。另外，柜台两侧，摆上洗净的配菜，由客人挑选。同时，列出调味料大致配比，同时注明书中记载的食用出处。” 这时，丽清开口道，“姐姐，既要要注明调料食用出处，我倒是有个想法。咱们可以用一些药食同源的材料，像枸杞、山药之类的，和咱们的鱼、卤菜搭配起来，既能增加营养，味道说不定也更独特。” 春琼眼睛一亮，“这个主意不错！那就备注其药用、食用价值，不必备注出处了。另外，我们从府城和周边寻找一些爱吃，或懂厨艺，或懂药理，或博学的德高望重之人，办一场美食品鉴会。通过他们的口，告诉世人，咱们的花椒不仅是调味料，更是有益身体健康的，从而彻底扭转口碑。” 懂厨艺的人，自会钻研各种吃食，不管是鱼还是卤菜的烹饪之法，对食材味道的提升，懂厨艺的人最有话语权。 蜀椒在均州府不常见，但书中早有记载，其他地地方也已出现。懂药理和博学的人，定有人认识。春琼想用他们的口，来给蜀椒正名。 “此法甚妙。孙家利用食客见识的限制来打压，我们就让学识渊博的德高望重之士做背书。”李嬷嬷忍不住赞道。 春琼微微一笑，“还有，咱们不能光靠透明食材这一点来挽回顾客。咱们得发挥出咱们鱼庄的最大优势——味道。各位掌管后厨的师傅们，味道精进这一块就靠你们的手艺了。” “大姑娘放心，我们一定严格把控味道，保证不出纰漏！”负责后厨的几个白同声应道。 “好，那大家就行动起来，负责铺子里运行的先各归各位，今日打烊后明日铺子暂时歇业升级。” “是。” 众人领命而去。 林木立刻着手安排人手拆除大堂里靠近柜台处的小桥流水花池，工人们有序地搬运着装饰用的石头和花木，清理地面。不一会儿，原本的景观区域就被腾空。紧接着，新的鱼池材料被运了进来，工匠们开始紧张地搭建鱼池，他们熟练地砌砖，力求鱼池坚固且美观。 后厨的师傅们则聚在一起，围绕着丽清提出的药食同源食材搭配方案展开热烈讨论。他们不断尝试将枸杞、山药等食材与鱼肉一起炖煮，有的甚至把枸杞融入卤汁中浸泡卤菜。春琼看不下去他们如此折腾，提供几道药膳鱼汤的方子。 后厨的师傅们通过春琼的方子，反复试验，终于确定了几道融合药食同源食材又口味俱佳的新菜品。 而春琼姐妹俩，再次奔赴赵府寻求帮助。他们对府城不熟悉，更是对哪里有德高望重之人两眼一抹黑。只能找赵知府求助了。 赵夫人见丽清一日两次来府上，就知道可能出事了。 “琼儿今日到的府城？可是铺子出事了？”赵夫人一脸关切的问。 “伯母，没事。”春琼道，“铺子里的花椒对均州府的人来说尚算陌生事物，我想办一场美食品鉴会，将花椒正式推广出去。品鉴会需要一些德高望重的前辈坐镇，我们姐妹不知道去哪里邀请这些前辈，所以来向您和赵伯伯求助了。” “原来如此。”赵夫人松一口气，没出事就好，“这个好办，你把条件告诉我，我派人去给你们找人，并送邀请函。” “您告诉我这些前辈住在何处就行了。我们姐妹亲自登门去邀请，方显诚意。” 说着春琼将列着条件的单子递给赵夫人。 “也是。”赵夫人接过，“等晚上我跟你赵伯伯商量后再给你名单。” “好，多谢伯母。”姐妹俩连连道谢，“那伯母，我们就先告辞了，名单明日我再来拿。” “好。” 待春琼姐妹俩离开，赵夫人叫来绿萝，“出去打听下杨家两个铺子出了何事。” “是。”绿萝领命而去。 第二日一早，赵府派人来接春琼姐妹俩，“大姑娘，二姑娘，我家老爷有请。” 姐妹俩虽然疑惑，还是乖乖跟着去府衙。 到了府衙，赵知府开门见山道，“清丫头，铺子出事了，你怎么不知道找我们？你年纪小，能担什么事？若是你姐姐不来，这铺子岂不是要等着关门了！” 丽清委屈的红着眼睛，“我本来想先查清原因的。” 春琼赶紧打圆场，“赵伯伯，都怪我走之前交待过，不要一有事就来麻烦您的。事情本来也没出几天，他们几个都没啥经验，没反应过来也是正常。” 赵知府拍了拍丽清的脑袋，“别跟你爹学一个性子，冥顽不灵不知变通。小小年纪，正是有事找大人帮助的时候，下次可不要硬撑了。” “是。”丽清和春琼赶紧应道。 第117章 美食品鉴会 赵知府拿出一份名单递给春琼，“这些人都在府城周边住的不远，我给你们写了引荐信，你们拿着引荐信去拜访。品鉴会你打算何时举办？” 春琼小心翼翼接过名单，“铺子中格局稍有变动，预计五日后举办。” “京城大理石少卿和礼部巡查考场的大人即将到达均州府。我跟他们都有些交情。届时，我将请他们一起出席品鉴会。”赵知府又道。 春琼心中一喜，连忙福身道谢，“多谢赵伯伯。” 赵知府笑着摆了摆手，“跟我们不必客气，这几日你们姐妹就抓紧时间准备，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是。” 春琼姐妹俩告辞离开后，立刻回到鱼庄，将这个消息告诉了众人。大家听后都兴奋不已，对品鉴会的成功举办又多了几分信心。 春琼和林木拿着赵知府列出的名单，挨家挨户地去拜访那些府城和周边懂厨艺、懂药理或博学的德高望重之人。每到一处，她都恭敬地递上精心制作的邀请函，详细介绍鱼庄的特色以及此次美食品鉴会的目的。有了赵知府的引荐，大多数被邀请者都对这场活动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欣然答应出席。 在宣传方面，小波带着几个伙计在府城的大街小巷张贴即将要举办品鉴会的海报。路过的行人纷纷驻足观看，不少人还相互打听鱼庄的具体位置。 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逐步推进，鱼庄里弥漫着一股紧张而又期待的氛围。 林木带着伙计们日夜赶工，终于将大堂的鱼池修建完成。清澈的池水中，各色鲜鱼欢快地游弋着。柜台两侧的配菜展示区也布置得焕然一新，只待重新开业后将洗净的新鲜的蔬菜和菌菇摆放上去。 丽清和李嬷嬷则忙着准备品鉴会当天的各种细节，从餐具的摆放、座位的安排，到茶水和点心的准备，都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终于，到了品鉴会举办的那一天。鱼庄内外张灯结彩，焕然一新。一大早，受邀的嘉宾们就陆续抵达。春琼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将每一位嘉宾都恭敬地引入大堂。 大堂里，布置得典雅而温馨。巨大的展示板上详细地列出了各种食材的来源、用量以及调料和功效。鱼池旁，伙计们热情地引导着嘉宾们挑选自己心仪的鲜鱼。 在热闹的氛围中，京城大理寺少卿和礼部巡查考场的大人也在赵知府的陪同下抵达鱼庄。春琼激动不已，连忙上前迎接。 赵知府见春琼迎了上来，给她介绍，“琼儿，这位是大理寺少卿苏大人，这位是礼部周大人。” “小女春琼见过两位大人。”春琼福身行礼。 “你就是这铺子的东家？”一身红衣的大理寺少卿环顾着鱼庄内布局问道，“倒是挺年轻！听赵大人说此处有热闹可瞧还有免费的美食可蹭。原来是在办品鉴会？不就是吃鱼吗？还需如何品鉴？” 鱼庄大堂正对着门口的墙上贴着春琼画的巨幅鱼图，让人一看就知道此处是吃鱼的。 春琼保持淡定，沉稳地答道，“同样是鱼，做法不同，味道也大不同。小女苦心钻研的美食，希望能够被更多人品尝到，故而举办此品鉴会。小女斗胆，先卖个关子，两位大人请入座，品鉴会马上开始，您尝过就知道啦！” “好，本官拭目以待。”春琼亲自将三位大人带至预订的位置落座。 品鉴会正式开始，后厨的师傅们将一锅锅热气腾腾的鱼火锅端上餐桌。有普通酸菜鱼，清汤养生鱼，风味番茄鱼，椒麻招牌鱼，金汤呛辣鱼和烤鱼。 “哟，这口味还不少。”苏大人看着面前整齐摆放的一排小锅，眼里露出趣味。 春琼站到台前，清了清嗓子道，“感谢诸位大人和前辈莅临本店来参加本次品鉴会。本次品鉴会有两个目的，一是邀请各位前辈共享美食，二是，将咱们郧乡县种类繁多肉质细腻鲜嫩的鱼推广出去。品鉴的美食已上，请各位尽情享用，各位前辈见多识广，若有烹饪建议，还请不吝赐教。” 说完，春琼对着众人福身一揖。 嘉宾们纷纷开始动筷，一位五十来岁的老者夹着一串花椒问春琼，“杨东家竟能寻来青麻椒？” “回徐老，晚辈为寻此物确实费了一番功夫。晚辈将此麻椒佐于鱼中，还请徐老给出评判。”春琼面对老者，恭敬地回复。 徐老点头，将筷子上的花椒放进锅里，夹起一片鱼肉品尝。在春琼期待的目光下，众人也被春琼感染，一时都盯着徐老，等着他的评判。 徐老细细咀嚼咽下后，擦了擦嘴巴，才道，“此搭配堪称绝妙。鱼肉腥气重，有了这青麻椒，腥味完全除去。不仅如此，这青麻椒独特的麻味与鱼肉的鲜嫩相得益彰，口感层次更加丰富。杨东家小小年纪能有如此巧思，不错，不错！” 徐老说完再次拿起筷子，开始慢条斯理品尝起来，“诸位都别看老夫了，如此美食之下，老夫有什么好看的！” 听到徐老如此高的评价，春琼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脸上露出了由衷的笑容。她微微欠身，感激地说道，“多谢徐老夸赞，能得到您的认可，是小女的荣幸。这青麻椒也是机缘巧合之下才寻得，郧乡县离汉江近，湿气重，我想着花椒有温中燥湿，散寒止痛的功效，若能将其融入菜品，或许不仅能带来不一样的味道，还能有助于身体健康。” “喔？原来小姑娘懂医理？难怪能想到此药食同源的吃法。常人皆知，很多药膳口感并不好，但你能摒弃药膳的口感，还能保留食材的美味，将二者结合，非常不错！”徐老赞道，“花椒主风邪气，温中，除寒痹，治恶风，坚齿发，明目。将此物入食，长期食用，对像我这种年老的胳膊腿痛的人，是极有益处的。但此物咱们均州地界不常见，故而医馆大夫很少用。你将此物引入均州府，大夫们说不定得感谢你。” 第118章 圆满解决 春琼暗自脸红，她并不懂医理啊！就是个多了一世记忆的半吊子。在真正的学者面前，春琼很是心虚，她真怕有人跟她之乎者也的交流起来。 “前辈谬赞了，晚辈只是略读过几本医书，其实是家中有擅医术的长辈。”这话不假，如今家中可是有周老和宋婶两个懂医的长辈在呢！ “原来如此。” 围观的人群议论纷纷，“原来这花椒竟是味药材，不仅对人体无害，反而还能去病痛。” “徐老，若是无病无痛之人常食这花椒，可对人体有损？”人群中又有人问。 徐老捻须微笑，缓缓说道，“这花椒虽是药材，但适量食用，对无病之人也有诸多益处。它能开胃健脾，增进食欲，在这方面的效果可是相当不错。不过，任何东西都讲究一个度，若是过量食用，也可能会引起上火等不适症状。所以，只要把握好分寸，这花椒入食，无论是对有疾之人还是健康之人，都是大有裨益的。” 众人听了徐老的话，纷纷点头表示赞同，“原来如此，看来这花椒还真是个宝贝呢。”一位妇人说道。 “是啊，本以为这只是一种调味的，没想到还有这么多功效。”旁边的一位男子附和道。 “诸位可抬头看看两侧墙面，墙面挂着的就是各类调料的药用和食用价值介绍。杨东家细心，怕食客有疑问，直接挂在墙上了。诸位可别只顾着享用美食，辜负了东家一片苦心。”有人指着墙面提醒道。 “还真是！我竟然没发现。”有人附和。 春琼站在一旁，静静地听着大家的议论。心中对徐老充满感激，本来品鉴会上，她甚至安排了人故意将众人关注点往花椒上引，有了徐老跟她这一来一回的科普，就不用她安排的人上了。 徐老德高望重，在均州府有口皆碑，相信这次品鉴会后，大家对花椒定会有了深入的了解，消除了之前对鱼庄调料的疑虑。 孙家的手段至此不攻自破。 这时，大理寺少卿已经将面前的一小锅麻辣鱼吃完，他笑着对春琼说，“杨东家，这火锅味道独特，食材新鲜，尤其是这药食同源的搭配，既美味又养生，实在是难得。可否将这麻辣的鱼锅再来一份？” 春琼连忙福身行礼，说道，“少卿大人过奖了，小女爱吃，也希望能为大家带来美味又健康的食物。今日能得到您和各位贵宾的认可，是小女子的荣幸。大人稍候，您要的麻辣鱼锅马上给您续上，今日一定管够！大人，前方池子里养着的就是每日供应的鱼，大人若有兴致，可移步池边亲自挑选您想吃的那条。” “喔？原来池子里的不是供赏玩的鱼？亲自挑选，有点意思。”说着起身来池子边，一本正经挑选起来。 春琼对众人道，“各位前辈，若还想添锅的，也可来此亲自挑选。” 往常吃鱼，不管是煎炸烹煮，都是店家做好了端上桌，哪里有亲自挑选的机会？一时间，堂内众人跃跃欲试。 在嘉宾们的一片热闹声中，春琼看着周围围观人群的跃跃欲试，心中大定，品鉴会的目的算是圆满达成。 之后，嘉宾之间互相交流品尝后的心得，也有给春琼提出自己建议的。整个品鉴会氛围好极了。 品鉴会结束，春琼再次向各位嘉宾表达了诚挚的感谢。 赵知府陪同大理寺少卿和礼部大人离开，春琼将人送至门口，赵知府拍了拍春琼脑袋，“这次品鉴会举办的很是不错。” “多谢赵伯伯夸奖。几位大人慢走。”春琼笑眯眯的。 事情圆满解决，春琼难得高兴。 品鉴会后第二天，鱼庄再次开门营业。这一次，生意恢复红火，每日上门的客人竟然比刚开业时还要多。 鱼庄里人来人往，伙计们穿梭其中，忙碌却有序。春琼在大堂中巡视着，看着食客们大快朵颐，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心中满是欣慰。心中感慨这一切都来之不易，幸好有大家齐心协力。 “大姑娘，回春堂陈掌柜说想见您。”枝儿匆匆走来，在春琼耳边轻声说道。 春琼微微点头，跟着枝儿来到二楼包间。她对陈掌柜的到来早有预估。 “大姑娘，鱼庄和食肆生意起死回生，恭喜了！”陈掌柜看着春琼微笑着说道。 春琼还礼后，礼貌地问道，“食肆和鱼庄这一路，多亏了陈掌柜的支持。” “大姑娘客气了，咱们互惠互利，合作共赢。”陈掌柜哈哈笑着。 待寒暄结束，陈掌柜说明来意，“大姑娘，自鱼庄开业，府城不少人在到处打听花椒的来源。之前无人将其当成药材，到药铺问的人少，如今你广而告之其药用价值，这几日，回春堂的门槛都快被踩滥了。我只能搪塞还在寻找中，恐怕保密不了多久了。不知姑娘有何章程？” 春琼对此早有预料，她也并没有要一直保密花椒的想法。回春堂能为她保密这么久，已是仁至义尽。 尽管她深知花椒来源一旦泄露，自己的鱼庄或许会面临新的挑战，但目前花椒推广已是势在必行。 片刻后，春琼抬起头，目光坚定地看着陈掌柜，说道，“陈掌柜，一直以来多亏您帮忙隐瞒，如今不必再隐瞒了。若有采买的，您可尽情售卖，但还请掌柜能保证我这边的供应。” “那是自然。”陈掌柜松一口气，之前春琼阻止他售卖花椒，“一切以大姑娘铺子为先。” “多谢掌柜。” 两人达成共识，坐着闲聊，陈掌柜道，“杨姑娘，孙家做事不地道，之前那一手，我眼看着鱼庄人流减少，缺苦无对策。还是你脑子灵活，一来就打了漂亮的翻身仗。今日孙家也来求购花椒了，看来他还是不死心，还想跟姑娘继续打擂台。” “无妨。府城人多，众人口味众多，我的鱼庄也无法做到符合所有人口味。他做他的，我做我的，只要不耍手段，各自井水不犯河水。”春琼淡淡道。 她对自己家的口味非常有信心，在味道上，她相信自己一定占优势。 至于价格，说实话，年年有鱼并不比美膳楼贵多少。 而在成本上，她可是比美膳楼低多了，她能有一年四季不断的各类蔬菜、菌菇供应，郧乡县新鲜的低成本活鱼，她手里有渔船，要多少有多少。 价格战，春琼并不怕，只是她不屑于做。就凭食材和口味，就足以留住目标客户。只要无人再使坏。 想到此，春琼忽然想起，“陈掌柜，冒昧问一下，花椒在神农本草经中即有记载，可为何我当初拿着图纸询问，竟无一家药铺认识？” 第119章 本草经 春琼觉得不合理，本草经按理说作为医学者辨识药草药理的基础教材，学医的人定然都会读过，怎么会药铺的人都不认识花椒的图样？ 陈掌柜叹气，“大姑娘可知，神农本草经是何等珍贵的书籍，我等普通人哪里有福气和机会拜读？” “…”春琼。 打扰了，原来是她想当然了。她忘记了，这里是书比金贵的古代，不是各类专业书籍赶着投喂的后世。 难怪李老当初给他书籍时，如此小心翼翼地模样。她当时还以为是书籍版本比较古老，原来这本书本身就异常珍贵。 “是我无知了。”春琼赧然，“陈掌柜，我曾得一位长辈赠了本本草经手抄本。待我回去再抄录一份送于你。” “真的，那就多谢杨姑娘了！”陈掌柜异常激动。 “前人撰写整理不易，好书籍不该被置于高阁，无问人津。相信这本书到了掌柜手里，定能发挥更大的价值。” 春琼曾经经历过书籍泛滥，纸质书籍甚至被逐渐取代的年代，所以她一直以来没有深切体会过书籍匮乏是什么模样，即便是在躺平的前十二年，书籍的珍贵，她也并没有深刻的认识，只知道娘亲的嫁妆，金银铺子很少，但有好几箱子书。如今这本草经，就当是管中窥豹了。 陈掌柜眼中满是感动，对春琼深深一揖，声音略带颤抖，“杨姑娘大义，陈某佩服，姑娘放心，此书我定将其用于实处！您这份情谊，陈某记下了！日后若有需要陈某的地方，姑娘尽管开口。” 春琼微微侧身，让过他的礼，“掌柜客气了。” 送走陈掌柜，春琼开始准备去府衙送赵知府和赵夫人道谢的礼物。这次品鉴会能得以成功举办，赵知府帮了大忙。若是没有他引荐，嘉宾邀请恐怕没这么容易。不仅如此，他还将京里外巡的官员带来给她壮声势。尽管有私交，于公于私，都得好好感谢一番。 春琼带着丽清上街挑选礼物。丽清此时终于露出小姑娘的面孔，“姐，来府城这么久，这还是我第一次心无旁骛的出来逛街呢！如今看，府城确实比咱们县里繁华多了。什么时候，郧乡县也能有这么多人啊！” 春琼愧疚，“这段时间，确实辛苦你了。接下来有我在，你好好玩儿。郧乡县也会越来越好的。” “好咧。”丽清兴奋道，“我要去爬清凉山，听说清凉寺的素斋可好吃了。” “行。等拜访完赵伯母，咱们就去爬。” “还有熙园，林木哥说熙园的花开了，我要亲眼看看他们如何斗花。” “行，没问题。到时候大家一起去。” 姐妹俩边走边聊，一路经过美膳楼门口。春琼扫了一眼，看到里面人气大减，不再是前几日那般热火朝天的。春琼心里暗自出一口气，心道，最好就此倒台了才好。 对于孙家的作为，春琼并非圣人，如何不气愤？但无论人格底线，还是为他老爹官声考虑，她都不能使不光彩的手段教训，只能利用品鉴会光明正大回击。如今看来，效果还不错。 这时候身边路过一群小姑娘，一路热聊着中午吃什么，“咱们今日吃鱼吧？好几日未吃了，有些想念。” “可以。前面就是美膳楼，里面环境不错，价格还实惠。” “不去美膳楼，他们家的鱼虽然便宜，但咱们也不是缺那一两个铜板的人。去年年有鱼，听闻那里还能让咱们自行挑选活鱼，鱼做的也更好吃。” “对，去年年有鱼，美膳楼的人不地道，前几日好多人都在暗地里传花椒味道奇怪，与人体有害。我原本以为美膳楼将配料挂在墙上是他吸引人的特色，如今看来，怕是从一开始就是奔着年年有鱼的花椒去的。他们不仅自己无知，还企图愚弄大众，甚至试图煽动大众作为打手挤压对手。这样的人，我是不敢再相信了。” “对对，人年年有鱼敢让我们亲自挑选活鱼当场烹饪，他们家不是连配料都公布了吗？怎么不也让食客自选活鱼？他家的鱼，吃起来就是没有年年有鱼的鲜嫩，说不定，卖的都是便宜死鱼呢！” 春琼和丽清静悄悄走在一旁，默默听着她们的谈话，眼里是藏不住的笑意。看吧！谁都不是傻子，孙家的反噬开始了！ 待这群姑娘离开，丽清冲着美膳楼猝道，“活该！” 春琼拉着妹妹离开。 姐妹俩逛了半日，总算买到心仪的礼物，这才返回鱼庄。 春琼写了拜帖让枝儿提前送去先府。她待在房里给陈掌柜抄书。 丽清抱着周老给的药草书籍坐在旁边看。 无意间听到春琼嘴里一遍遍念着记忆，丽清一脸哀嚎，“姐，还要不要人活啦！你抄书就抄书，为啥还要背？你本来什么都会，再努力下去，衬得我更加一无是处了！” 春琼放下笔，摸了摸妹妹的头发，“此处正好涉及到食材相关的，我做吃食生意，就想着食材相关的药理顺便记一记，说不定日后用的上呢！你哪里一无是处了？学武不是学的挺好？杜师傅对你这个徒弟可满意了！不仅如此，李老和周老也对你赞不绝口呢！不过，清清啊，咱们不需要做全才，挑感兴趣的学就行。我看你最近背医书和花草种植习性甚是辛苦，这其中要不就选更感兴趣的学？” 丽清叹气，“我想制药，把山里野草似的各类草药采集回来，自己炮制成治病救人的采药，太有成就感了！但是，李爷爷每次也教的认真，我不好拒绝他。李爷爷和周爷爷一直相依为命，我若只听一个人的，李爷爷肯定会伤心的！” “…”春琼。 相依为命不能用来形容那俩老头吧？人家只是两个老友搭伙隐居而已，怎么被妹妹形容的如此可怜了？也不知道两老头平日里如何忽悠妹妹的？ “那这样吧，咱俩分工，我跟李老学花草种植，你跟周老学医制药？”春琼本来就答应李老学习花草种植，如今若能为妹妹减轻些负担，就更好了。 第120章 流光阁布局 “可以吗？”丽清闻言大松一口气，片刻又摇头，“可是你好忙啊，连跟李嬷嬷学礼仪都没时间，如何每日去别院跟李爷爷学花草种植？李爷爷很严厉的，你这样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李爷爷肯定会生气的。” 丽清刚高兴完又开始为姐姐担忧，她又要帮着村民种地，又要种植香菇，还要开铺子做生意。就连这流光阁，本来说好只出配方不管经营的，但她帮的忙也不少。 “没事，我可以跟李爷爷约好固定时间去跟他学习，其他时间自学，比如这背书啥的可以自己安排时间，不用去他那儿背。”到了春琼这个年纪，学习已经不需要别人监督，自己想学的知识，只要有机会，随时可以自学。 “也是，你记性好，抄个书都能背诵。可以先自己看书，不懂的再去找李爷爷请教。”丽清点头。 “是的。” “那回去就跟李爷爷说。我最近背书背的都快疯了！”丽清抓狂的搜乱了头发，“姐，你到底是怎么记得住这些拗口的医理的？” 春琼看出妹妹背书确实被累了，她拉过自己正在抄的本草经，放到她面前，道，“我们不用考试，你不需要一字不漏的把书中记载全部背诵下来，先把拗口的古文转为通用语，然后再记。你试一下，看是不是简单一些？” 当年学古文古诗，春琼一直都是如此操作，了解意思后，其实再背诵古文也没有那么难了。 “真的？我试试。”丽清按照春琼说的，要一字一句把一段话读通，明白意思后再行背诵。 过了一会儿，丽清欢呼，“姐，果然快了许多。我才这一会儿就把车前草医理种植都记下了！” 春琼笑着点头，“嗯，累了就休息会儿，咱们又不科考，不急。” “知道啦！” 第二日，春琼姐妹俩带着礼物到府衙跟赵知府和赵夫人郑重道谢。 之后，又备了重礼给几位品鉴会的嘉宾道谢。尤其是徐老，他本是一代大儒，年老后回乡隐居，一向不与外人来往。尽管有赵伯伯的引荐信，春琼当初邀请时本未抱多大希望，但没想到，他不仅答应了，还在品鉴会上帮了那么大的忙。 事后，春琼打听到，这位大儒是一位饕餮，一生追求各类美食，自己甚至亲自撰写了食谱。 春琼最后绞尽脑汁准备了一份点心送上。徐老收到春琼送来的点心时，不禁微微一怔。他打量着眼前包装精致的点心盒，眼中闪过一丝好奇。待打开盒子，一股独特而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徐老拿起一块点心，轻轻咬了一口，那丰富的口感在舌尖上绽放。软糯的外皮，包裹着细腻香甜的馅料，每一口都仿佛带着春天的气息和制作者满满的诚意。他不禁微微眯起眼睛，脸上露出了难得的满足神情。 “这姑娘，倒是有心了。”徐老喃喃自语道。 却说春琼这边，忙完鱼庄善后事宜，她这才想起来府城的流光阁。流光阁开业期间，她回县里忙玉米育苗了。这次来府城，一直在给自己铺子救火，也没来得及关注，也不知如今情况如何。 想到此，春琼叫妹妹，“清清，走，咱们去流光阁转转。” “好呀！正好想吃蛋挞了。”丽清欢快地从屋里跑出来，“对了姐，你回县里后张掌柜来找过你，看你不在就走了。” “嗯，估计是为铺子开业的事。”春琼笑道，“白前和丁香去流光阁帮忙也有段时间了，待经营稳定下来，我得把人要回来。” 两人来到流光阁，只见里面人影攒动，一派忙碌。 不待两人说话，就被张掌柜抓着带入铺子后院，“哎哟，我的祖宗，你总算想起来这里了！江湖救急！” 春琼和丽清一脸懵，“张掌柜，您这如何忙碌成这样？生意竟如此之好？” “大姑娘，一看你就没关注这里，你也是股东，可不能做甩手掌柜啊！”张掌柜一脸控诉。 春琼尴尬地笑，自己确实没怎么关注流光阁。 丽清好奇道，“张掌柜，我记得流光阁只开了铺子大堂前半部分，只售卖糕点，连蛋糕都没有，怎么会忙成这样？难道您把蛋糕上了？又出现师傅做不来的情况了？” “哪能啊！”张掌柜解释，“铺子开业后一直没等到推出蛋糕的契机，如此精品，当然要一炮而红才行！哪能随便上了，默默无闻？如今铺子里只售卖县里铺子里的那些糕点。后头一直在装饰中，未曾开放。前几日听闻知府夫人在寻找春宴的地点，我就想着赶紧把这里装饰完毕，看能否得知府夫人青眼，有幸承办这次春宴。” “原来如此。”春琼点头。 “两位姑娘既然来了，就帮帮忙吧！” 春琼左右打量，“掌柜这是打算分为四个不同的风格？” “没错！”张掌柜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兴致勃勃地介绍，“您看这地方恰好呈环状，我便将其巧妙划分为四个区域。这边这个区域，专门用来接待那些满腹经纶的学子、士子等读书人；这个区域呢，主要招待成年男子；挨着的这个区域，是为闺阁千金们准备的；而最里头的这个区域，则是接待诸位夫人的。”” 春琼点头，“掌柜主意不错。这不同区域针对不同人群，风格装饰上确实得下一番功夫。接待学子的区域，不妨多挂几幅名家字画，营造出浓厚的书香氛围。接待闺阁千金的这处可多布置些鲜花绿植，准备些时兴的女红、话本物件，最好再摆上几架精美的屏风，既能保证私密性，又增添几分雅致。而接待夫人的区域则可放置舒适的软榻，四周装点上昂贵的丝绸帷幔，营造出雍容华贵的感觉。再准备一些精致的茶点，配上顶级的香茗，让夫人们在此能尽情享受悠闲时光。” “对对，姑娘这些主意好，这就让人去准备。”张掌柜连连点头。 “清清，你可知赵伯母的春宴情况？”看着这一分为四的二楼，春琼问丽清。 第121章 春宴筹备 丽清道，“听赵伯母说起过，这次春宴邀请的是均州府辖内的官眷。各县不少大人官眷给赵伯母递了请安帖子，赵伯母索性决定办场春宴，将各家夫人千金都请到府城一起见面。若无意外，咱们娘也会来。” “那人不少啊，这里再划区域隔开，肯定接待不下。”春琼对张掌柜道，“张掌柜，您若目前的准备都是为知府夫人宴会，那我建议这里暂时先按一个风格布置。” 春琼想了想，“这样吧，我们姐妹也干不了体力活，在此用处不大。我正好认识知府夫人，先去打听下春宴地点是否定了，未定的话有何要求，若能拿下承办权，再根据知府夫人的要求来布置。” “如此，那就多谢大姑娘了。”张掌柜等的就是春琼这句话。 赵知府去年才来府城，跟张家无甚往来，他在知府夫人面前根本说不上话。 春琼买了些糕点，带着妹妹告辞。 “姐，我们真的要去问赵伯母？这样会不会让伯母为难？”出来后，丽清小声问春琼。 对于丽清的顾虑，春琼感到欣慰，妹妹行事越来越周全了。 春琼道，“明日去拜访，看春宴我们能否帮上忙。若是地点已定，就不必提流光阁，若是未定，可推荐一下。不管春夏在哪里举办，我们能帮上忙的就尽力帮忙。赵伯母对我们一向关照，别的帮不上忙，糕点饮品可以帮着准备。” 姐妹俩一路闲聊回鱼庄，正好碰上来请她们的赵府婆子，“两位姑娘，夫人让奴婢来接你们去府里用晚饭。” “好呀，刚从流光阁买了糕点，正好给伯母带去尝尝。” 姐妹两人简单收拾后，带着李嬷嬷去府衙。 赵夫人见到人，招呼道，“想着你们总算忙完，就叫你们来府里用饭。铺子里上下都在忙，估计也照顾不好你们。你俩干脆搬到府里来住得了，也正好陪我说说话。” “伯母，鱼庄虽然起死回生，但还是不太稳定，我们还是住鱼庄吧，顺便能时时盯着。”春琼连忙拒绝，“您放心，我们肯定多来几次，陪您聊天。” “好吧！”赵夫人没有强求，“对了，春宴时间定在四月十二，你俩那几天要来给我帮忙。唉！每当这个时候，我就特别羡慕家里有闺女的人家，我家里几个小子，后院的事一点忙帮不上。” 春琼笑着应道，“伯母放心，我们姐妹能做的您尽管使唤。” 丽清道，“伯母，我姐姐擅长做各类糕点，宴会上的茶饮点心您可放心交给她。”说着拿过桌上放着包装盒打开，“伯母，这糕点方子出自我姐姐，您尝尝。” 赵夫人扫了一眼包装盒上的店铺名字，心道，看来春琼在府城的生意不止那两处铺子。 丽清递过来的是做成枫叶形状的泡芙，金黄的叶片包裹着奶油，看起来胖胖的，可爱极了。 赵夫人咬了一口，“嗯？软的？” “对，年轻人和老年人都能吃。” “想不到琼儿还有此等手艺。”赵夫人将一个泡芙吃完，“如此，那宴会上的酒菜、茶饮、糕点都交给你负责了。” “没问题。”春琼笑着点头。 “那清儿擅长什么，帮伯母分担点？”赵夫人转向丽清。 丽清揉了揉脑袋想了想，“伯母，我学了段时间花草种植，若是宴会在府衙举办，我可负责园子里的花卉绿植。” 赵夫人道，“每一任知府大人上任后的第一场宴会都在府衙后院举办，那些夫人们估计也都看腻了。今年不在这里办了，我打算在外面找个景致好的地方办。” 春琼问，“那地方可确定了？” “尚未。” 赵夫人叹气，“要么地方不够大，要么景致一般。熙园倒是够大，但如今人家在筹备花节，这是关系到普通商户生存的事，不好临时征用。” 春琼沉思片刻，还是出声，“伯母，我倒是知道有个地方大概能容纳四五十人左右。不过，这地方在城里，看不到花红柳绿的自然风景。” “何处？”赵夫人问。 春琼指了指桌上的糕点，“正是这流光阁。这家铺子刚开业，伯母估计不曾注意。这铺子里面挺大，掌柜也不仅仅只售卖糕点，还承办宴会，如今里面正在做最后装修。实不相瞒，我跟这铺子也有些合作，铺子里的有些糕点方子出自我手。” “你说的是正街路口处那家吧？前段时间经过那里，看到在装修，好像是说在拆拆建建，好几个铺子合成一个，当时动静挺大。想不到是做吃食的。” “应该就是您说的这家。”这些春琼真没注意。 “琼儿推荐的，定不会差。明日先去看看布局，若是可以，就在此办，也省得我到处找地方了。” “好。” 又闲聊了一会儿，赵夫人便招呼众人一同用膳。饭桌上，赵夫人时不时给姐妹俩夹菜，关怀备至，仿佛她们就是自家的亲闺女一般。 晚饭后，春琼和丽清回到鱼庄。月色如水，洒在鱼庄的庭院里，两人却没了闲聊的兴致，满脑子都在想着春宴的事。 “姐，没有花红柳绿的景致，算什么春宴？流光阁，真的可以承办吗？”丽清不免担忧。 “我刚才已经让林木去找张掌柜了，让他赶紧想办法多准备时下的花草，离宴会还有六天，送信回去，让家里人送二十盆兰花过来。” 家里养的兰花都是名品，想必有了这批兰花，定能给宴会增色不少。 第二日，春琼一早先去流光阁见张掌柜，“张掌柜，晚一点知府夫人会来此看场地，你做好准备。” “姑娘放心，已经准备好了，多余的布置昨晚已经收起来。”张掌柜一大早就来流光阁忙了，“我约了王员外，无论如何也要从他手里买一批花过来 ，我打听了，他手里有不少海棠花，如今开的正好。另外，牡丹也在开放了，顺便再买些牡丹。” 春琼打量流光阁二楼布局，整个一个双环形布局，中间中空，第一层环形为一排排房间，第二个环形为连通的走廊。看着阳光照耀的走廊，春琼忽然有个想法，她转身对丽清道，“清清，你如今花卉移植技术学的如何？若是将盛开的桃花杏花移栽到盆里，可有把握成活？” 第122章 筹备春宴 丽清想了想，道，“桃花成活率高，李爷爷教过我如何移栽。咱们家里院子里我移栽了几棵，都活了。” “咱们院子里？何时移栽的花？我怎么不知道？”春琼一脸懵逼，院子里何时有花了，她没看到啊！ “你日日早出晚归的，当然不知道了。”丽清翻了个白眼。 “既如此，张掌柜，你可顺便买一些桃花杏花，让我妹妹负责移栽到盆里，摆到这一排走廊上。既是春宴，总要有花红柳绿的景致才好。”春琼对张掌柜建议。 张掌柜点头，“姑娘这主意好，我正发愁这走廊过于空荡呢！外面走廊摆花了，里面如何布置，姑娘可有建议？” “各位夫人喜好各不相同，虽然不用明确划分区域，但最好设置有可品茗聊天的，可投壶娱乐的。这次来的估计有不少千金，也可多设置几个供女子玩耍的项目。我手里有一些闯关的小游戏，可以设置几个。室内装点，除了海棠和牡丹，我家里养了一些兰花，已经送信回去，应该会跟着我娘一起带来。” 关于宴会的知识全部来自前世的电视剧中，来到这里只参加过一次，那些夫人们要么坐着聊天，要么花园里赏景。而姑娘们，要么做个假笑的木头人，陪在长辈身边，要么就逛逛园子。消遣的项目实在不多，春琼甚至怀疑，赵伯母迟迟不举办宴会，就是嫌弃这宴会太过无聊。后世很多有趣的小游戏，正好可以搬一些过来，增加这春宴的趣味性。 “多谢大姑娘！”张掌柜早就听闻杨家手里有不少名品兰花，没想到，她竟舍得拿出来放到流光阁。 “不必客气，就当是用此花给咱们郧乡县打打广告吧！”反季蔬菜让郧乡县第一次在其他府城面前亮相，如今尽管青菜已经逐渐上市，但仍然时不时有周边府城的人到郧乡县采买蔬菜，给郧乡县增加一些人流。 县里不少人家咬牙买了油纸来给玉米育苗，之前的大棚仍然种植蔬菜。因此，外来采买的人倒也没有空手而归。 但这引流的人还是太少了，郧乡县需要打出更多的名片，来吸引更多的人去好奇，去探索。 而名品兰花，观赏的人多为有钱有闲的富贵人家和学子士子，他们才是有消费能力的人，郧乡县需要的正是这样的人。 从流光阁出来，春琼和丽清去往府衙接赵夫人。 赵夫人看了流光阁的布局后，决定就在此处举办春宴。 赵夫人嘱咐春琼，“琼儿，晚点我会把我了解到各家夫人的喜好和注意事项给你送来，既是你的地方，这春宴的筹备就交给你了。” 春琼连连点头，“伯母放心，我定尽心竭力。” “好，有什么需求来府里找我。我让绿萝带着几个府里丫鬟给你打下手。” “多谢伯母。” 赵夫人拍了拍春琼姐妹俩手臂，带着人离开。 春琼先回去写春宴活动方案，上一世职业习惯，春琼做任何事情，都习惯先写出方案，像这种宴会，方案流程必须精确到具体的时间点才放心。 丽清则跟着张掌柜去见王员外，帮着挑选合适的花卉。 写好方案，春琼又列了宴席菜单、糕点、饮品、酒水。 春宴，除了在流光阁布局上下功夫，吃食上也可以。 她手里刚好有一套花型的糕点模具，正好派上用场。 糕点颜色，可主打粉色和绿色。抹茶糕点，与春季正好应景，可以顺势推出。 饮品，她准备了花茶和果茶。不仅应时应季，还非常适合女子。 三日后，待做好所有的准备，春琼请赵夫人和赵知府再次来到流光阁，品尝确定春宴上要用的糕点饮品。 赵夫人一踏入流光阁，便被那满室雅致清新的布置吸引。嫩绿的柳枝垂落在窗边，粉色的桃花瓣精心点缀在各处，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花香与茶香。 “琼儿，你这布置真是别出心裁，满是春日的蓬勃生机。”赵夫人赞叹道。 春琼浅笑盈盈，“多谢伯母夸赞，我也盼着能给大家一场难忘的春宴。” 赵知府在一旁微微颔首，目光中满是欣赏。 众人落座后，丫鬟们依次端上精心准备的糕点和饮品。那一套花型糕点精致得如同艺术品，粉嫩的花瓣造型栩栩如生，抹茶糕点散发着清新的茶香。饮品中的花茶，花瓣在水中舒展，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果茶则色泽鲜艳，果香四溢。 赵夫人拿起一块粉色的晶莹剔透的桃花大小的桃花型糕点，放入口中轻轻咀嚼，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这糕点口感细腻，甜而不腻，还有股淡淡的花香，实在是妙。” 赵知府也尝了尝抹茶糕点，点头称赞，“这茶的味道恰到好处，与春日的氛围相得益彰。琼儿，你在吃食上可真是下足了功夫。” 得到赵夫人和赵知府的认可，春琼心中十分欢喜。接下来，她详细地向二人介绍春宴当天的流程安排。从宾客入场的接待，到开场的春日雅乐表演，再到中间穿插的诗词雅会、投壶、闯关游戏等环节，每一处细节都考虑得十分周全。 赵夫人认真听完，满意地说，“这安排既有趣又不失高雅，想必届时定会让各位夫人尽兴。” “伯母，琼儿第一次筹办宴会，若有不合适之处您直接提出来。” “目前准备的都很好，很全面。”赵夫人摇头，“宴席菜单可拟了？” 春琼一拍脑袋，“看我这脑子！拟了，宴席请的望江楼大厨。”说着春琼从桌上文书中抽出一张纸递过去，“我说怎么感觉忘了什么，这可是重头戏，咋能忘了这个。” 赵夫人接过来看了后，对菜色稍微做了增减就定下菜单，“有望江楼大厨掌勺，席面不必担忧了。” 至此，赵夫人完全放下心来。 四月初十，春琼姐妹俩一早出城，在城外凉亭等待杨夫人。 按行程推算，杨夫人今日必定会到。春宴的事准备的差不多了，流光阁里，又有张掌柜亲自盯着，姐妹俩就想着出城迎接娘亲。 晨曦初破，微光透过薄雾洒在凉亭的石桌上。春琼和丽清身着淡色罗裙，面容带着掩饰不住的期待，不时望向远方蜿蜒的官道，眼神中满是急切。 “姐姐，娘亲应该是上午到吧？”丽清轻声说道，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的雀跃。 “会的，我跟杜师傅一起外出过几次，熟悉他安排行程路数，上午肯定会到。”知道春宴的事后，春琼就派了杜师傅回县里接杨夫人。 第123章 春宴 随着太阳升起，官道尽头缓缓出现一辆马车，车身朴素却干净整洁，由一匹棕色的骏马牵引。赶车的正是杨府的小厮。 “来了。” 姐妹俩急忙迎上去。 “夫人，是大姑娘和二姑娘来接咱们了。”车夫停下马车，冲马车道。 杨夫人一把掀开车帘，探出身子，“琼儿，清儿，怎么亲自来接了？你们如何确定我今日会到？等很久了吧？” 两人给杜师傅行礼后爬上马车，丽清撒娇，“娘，人家这不是好久没见您了，想您了嘛？” 杨夫人摸着丽清的脸颊，“嗯，娘也想清儿了。怎么都瘦了？” 又对春琼道，“我听杜师傅说了，知府夫人的春宴，是你在筹备。很是辛苦吧？” 春琼微微笑着，“不辛苦，很多人帮忙的。” 一行人直接到流光阁门口停下，春琼让人将马车上的兰花卸下，这才带着杨夫人到客栈安置。 “娘，鱼庄后院人来人往，不便于休息，让清儿陪您住客栈。” “行。听你安排。”住哪里杨夫人无所谓。 好久没出远门，一路颠簸好几天，身子有些吃不消，杨夫人如今只想好好休息。 春琼姐妹俩也看出杨夫人的疲惫，待众人安顿好，两人就从客栈出来，给杨夫人腾地方休息。 “姐，咱们再去流光阁，看他们把兰花摆放好没。”丽清惦记着这几十盆兰花。 “好。” 终于到了四月十二，流光阁今日暂停售卖糕点，打开大门，迎接前来赴宴的各位夫人及家眷。 夫人们一踏入流光阁，便被眼前的美景和热闹氛围吸引。 大堂高台上，一女子端坐上面，奏着雅乐，丝竹声声，如春日的微风拂过心田。夫人们沉浸其中，脸上洋溢着愉悦的神情。 墙上挂着的名家字画，有夫人竟然被这所感，忍不住才情尽显，吟诗作对，妙语连珠。 投壶游戏时，才发现不少夫人深藏不露，看起来娇娇弱弱，竟然能够百发百中。 春琼还设置了小型闯关游戏，不仅吸引了小姑娘纷纷前来闯关，就连不少端庄的夫人，也非常积极地来挑战。 夫人们或是屏气凝神，或是欢呼雀跃，现场气氛热闹非凡。 而那一道道精致的糕点和饮品，更是让夫人们赞不绝口。整个春宴在欢乐、祥和的氛围中进行着。 开宴前，春琼亲自带着人将她亲手制作的超大寸六层蛋糕端上来。这个造型精美，口感美味的蛋糕，将宴会的氛围彻底点燃。 这蛋糕宛如一座梦幻的甜品城堡，底层直径足有两尺，向上层层递进，每层都以细腻的白色糖霜为底，点缀着娇艳欲滴的糖制花朵，栩栩如生，仿若带着清晨的露珠。蛋糕边缘，用金色的糖丝勾勒出繁复精美的花纹，在烛光的映照下，闪烁着迷人的光泽。 当蛋糕出现在众人眼前时，整个宴会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被这巧夺天工的杰作吸引。夫人们瞪大了眼睛，满是惊叹与好奇，随后，交头接耳的议论声如潮水般涌起。 “这……这是何物？竟如此精美绝伦！”一位身着紫色华服的夫人忍不住出声惊叹。 “从未见过这般奇异又漂亮的糕点，不知是哪位师傅的手艺？”另一位夫人附和道。 春琼面带微笑，拿起一把精致的长刀，递给赵夫人，示意她来切蛋糕。 尽管赵夫人提前已被春琼告知会有此切分糕点的行为，但看着面前的蛋糕，还是有了片刻的傻眼。这也太好看了！ 赵夫人接过刀，按照春琼的指示，将蛋糕切开，春琼帮着盛到碟子里，分发到各位夫人手里。 “这蛋糕口感奇妙，入口即化，甜香在口中散开，回味无穷啊！”一位夫人边吃边赞。 “是啊，不仅味道绝佳，这造型更是让人难忘。今日这场春宴，真是让我们大开眼界。”另一位夫人点头赞同。 品尝完蛋糕后，宴席正式开始。一群身着彩衣的舞女轻盈地走上舞台，随着悠扬的丝竹乐声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婀娜多姿，如春日里随风摇曳的花朵，又似灵动的蝴蝶在花丛中穿梭。 赵夫人举杯道，“今日这场春宴，实乃难得的盛会。在座诸位皆是均州府官员的后盾，能在这春光正好之时相聚于此，共享这良辰美景，实乃幸事。”她目光满含笑意，依次扫过席间众人，继续说道，“咱们共同举杯，一来享受这美好的春光，二来也祈愿咱们均州府，风调雨顺，往后的年年岁岁，大家都能如春日这般，生机盎然、和乐融融 ！” “愿均州府风调雨顺！”众人举杯共饮。 悠扬的古琴曲，精致美味的糕点饮品，有趣新奇的小游戏，在热闹的氛围中，时间悄然流逝。不知不觉，已是黄昏时分。各夫人千金午饭后不知不觉在此逗留了一整天。见天色逐渐暗下来，一个个才纷纷满心欢喜与不舍地告辞。 赵夫人与春琼姐妹站在流光阁门口，送别每一位宾客。 待最后一位夫人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春琼长舒一口气，脸上露出舒心的笑容。这场春宴，算是圆满结束了。 赵夫人一左一右拉着春琼姐妹俩，对杨夫人道，“王妹妹，我真是羡慕你，有这两个聪明能干的贴心闺女。两个孩子小小年纪，竟能将这宴会操办的如此周全！你到底是如何养出来的好孩子呀？” 杨夫人抿唇笑，“赵夫人过奖了，由您和这么多管事在旁指导呢！她们年纪小，见识浅，妾身应该感谢您给两个孩子见世面历练的机会。” 说着杨夫人对赵夫人俯身一礼。 “快别多礼。哪里用的着感谢我，本身就是我偷懒了，全依赖两个孩子了。”赵夫人急忙拉起杨夫人，“王妹妹，你也别赵夫人赵夫人的叫了，我娘家姓曾，略长你几岁，你就叫我姐姐姐吧！” “是，曾姐姐。”杨夫人顺势改口。 “前两日府中一直有人拜访，就没有邀请妹妹到家里住，如今春宴已结束，各家夫人不会再去拜访了，妹妹住到我府上吧，咱们姐妹好好聊聊天。” “这……”杨夫人迟疑地看向春琼。 春琼开口道，“娘，您就答应赵伯母吧，您俩笔友奔现，可不得好好聊聊。” 春琼的话把两人都逗笑了，杨夫人点头，“那就叨扰姐姐了。” 第124章 兰花处置 这时，小厮将马车赶到门口，赵夫人拉住杨夫人一同登上去府衙的马车。见春琼姐妹俩没动，催促道，“琼儿，清儿，快上车。” 春琼道，“伯母，娘，你们先行一步。我跟张掌柜还有些事要商量。娘，您放心跟赵伯母去，行李晚点我去收拾了给您送过去。” “行。别忙太晚，今日早点休息。”两位夫人嘱咐。 “知道啦！” 送走赵夫人和杨夫人，春琼走近张掌柜，“张掌柜这几日辛苦了。铺子里您自个儿安排人收拾，我就不管了。那些兰花，今日感兴趣的夫人不少，我估计明日会有人来找你购买。” “大姑娘，这二十盆兰花，可否卖给我？今日这兰花可给流光阁增色不少，流光阁有名贵兰花的事估计很快就会传出去，相信定会有慕名而来的人。若是将这些花卖了，到时候流光阁名声打出去了，却拿不出花来，岂不是涉嫌虚假宣传？”张掌柜一听，连忙打断春琼的话，生怕她将这几盆花给卖了。 春琼道，“张掌柜稍安勿躁，我没想要卖这批花，就让兰花成为流光阁的一大特色吧！我是想说，若是有人来买花，你可告知对方哪里有这些品种的兰花。” “那…直接让他们去找大姑娘或者去鱼庄购买？”张掌柜问。 “千万别。若是遇到我爹同僚怎么办？这花虽然是我做主从郧乡县拉来的，但这花却并不属于我。它们是由家中长辈和我妹妹、我大伯辛辛苦苦去山里找的，费心养的，可不能碍于人情白白送人了！若是买花，让他们到郧乡县李周草堂吧。”春琼想了想，报了李老周老的住址。 家里如今花花草草不少，郧乡县的花铺也可以开起来了。就当是提前打广告吧！ “没问题。”张掌柜大大松一口气，“大姑娘，这兰花售价如何？我将这二十盆的花钱给您。” “去年我大伯随便卖过一盆，那人给了大伯十两银子。开花铺了，当然不能一刀切，品种不同售价自然不同。花卉价格我还未来得及去市场了解，掌柜看着给吧！张掌柜，实在抱歉，这花并不属于我，尽管流光阁也有我的一份，但这花我却没办法做主送给流光阁。” “大姑娘哪里话。铺子经营，一切按规矩来，即便这花是你的，也不能让你贴补。”张掌柜道。 “多谢掌柜体谅。”春琼微微一笑，“今日不早了，银子不着急。掌柜早日休息，我们姐妹就不打扰了。” “两位姑娘慢走。” 流光阁连夜收拾残局，重新布置，第二天，大开店门迎客。 成功承办知府夫人春宴的噱头，让府城各阶层夫人姑娘们对此趋之若鹜，而进入一逛的人，莫不对里面的布局、特色糕点和饮品赞不绝口，让流光阁一时之间风光无限。 而此时，年年有鱼因前段时间的美食品鉴会，热闹不减。 春琼趁机让两个铺子联动起来，年年有鱼消费满一定银子后，可免费送一盘流光阁特色糕点。在流光阁消费满一定银子后，可获得年年有鱼消费折扣券。 利用这样的联动，互相引流。 而杨夫人呢，在春宴后又在府城逗留了三日，春琼姐妹俩陪着她去逛了熙园，爬了清凉山。之后，母女三人一同回郧乡县。 铺子经营已经稳定，小波各方面都已上手，她没必要长期驻守了。而郧乡县，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她去做。 春琼叮嘱小波，“千万记得保证卫生和食材新鲜度，确保我们的口味。另外时刻关注舆论变化，防止别人使坏。若有解决不了的事，立刻飞鸽传书于我。” 品鉴会后，春琼去府衙感谢赵知府时，看到了大理寺少卿的信鸽。实在眼馋信鸽的送信速度，就一时冲动将自己给卖了。 “杨东家，本官这鸽子可是用来送信的，你可别偷偷给抓了拿去炖汤了。”当时大理寺少卿被春琼看信鸽眼馋的神情看得心里发毛。 “大人说笑了，臣女虽然爱吃，但并非不识好物。臣女只是眼馋这信鸽的送信速度。” “眼馋啊！本官手里不缺信鸽，若是你能用同等价值的物什交换，本官可以给你一只。” “真的？”见这位大人坐在赵知府下首位置，转动着茶碗，一副不怎么威严的模样，春琼大着胆子问。 少卿大人点头。 春琼蹙眉想了想，看着他旁边桌上的点心盘子道，“大人，我见您似乎非常喜欢这糕点？臣女正好有一些糕点方子，我用五张糕点方子跟您换一只信鸽如何？” 少卿大人摇头，“这信鸽是用来办正事的，糕点方子不行。” 春琼咬牙，“臣女有一套绘画技术，对于办案有些帮助，若是我用这绘画技术交换，可以吗？” “成交。”少卿大人砰一声扣下茶碗，应道。 应的如此之快，让春琼一时都没反应过来。 一直端坐喝茶的赵知府这时候出声，“致知啊！一只信鸽过于孤单，要不就送两只吧！” 春琼瞬间反应过来了，人这是在等着她上钩呢！她的绘画技术，作为大理寺少卿，肯定从赵知府上报的案子中看到过。 连赵知府当初第一次见后就想打听她师门并企图招揽到衙门，更何况专管案子的大理寺！ “待本官回京准备好了，就安排你去大理寺教授绘画。”少卿大人道。 春琼如今有点不想去京城，那里太远，她在郧乡县还有一堆事呢！ “可否请大理寺派人来府城学习？臣女胆子小，一个人不敢去京城。” “…”少卿大人。 这时候不是敢跟人老练商户正面打擂台的东家了？ 赵知府从旁帮腔，“是啊，致知，小姑娘家家，独自去京城，家里确实不放心。反正这技艺也不是就你大理寺学，其他府城画师也得学。在哪里学都一样。” 少卿大人闻言，点头同意，“既然赵兄如此说了，那就先如此安排吧。先安排周边府城的画师来均州府学。晚些时候再去大理寺教学。” “是。” 就这样，春琼为了两只鸽子，把自己卖给了大理寺。 如今，一只鸽子给小波养着，一只她带在身边，以便随时送信。 第125章 引水灌溉 母女三人带着浩浩荡荡一群人，回到郧乡县。此时已是四月中下旬，县里正在忙着移栽玉米苗。 一池池又粗又壮的玉米苗，像是被精心排列的绿色方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叶片摩挲发出沙沙细响，仿佛在低声诉说着对这片土地的期待。母女三人刚踏入郧乡县，便被这生机勃勃的农忙景象所吸引。 杨夫人让人停下马车，看着在地里忙碌的村民，目光温柔地掠过那一片片玉米苗，轻声道，“你们瞧，这玉米苗长得多好，叶片碧绿，茎杆粗壮，这样的苗栽下去，定好成活，秋天肯定能有个好收成。” 春琼看着眼前的景象也面露欣慰，“今年的玉米苗确实长势不错，如今就怕雨水不足，灌溉困难。不知道爹爹储水做的如何了？” “放心，这十来年，也不是没有出现过春季干旱缺水的时候，村民这么多年，也想出了不少办法。定能渡过这段时间。”杨夫人宽慰道。 春琼看着头顶蔚蓝的天空，暗自祈祷能够早日下一场大雨。 回到县衙，杨县令果然不在。他又带着人到村里盯着玉米移栽去了。 春琼也没有闲着，休息了一日，去别院找李老周老，“李爷爷周爷爷，我们回来啦！” “总算回来了。明日开始，你姐妹俩一起来学习。”两位老人都在别院，见到姐妹俩就安排学习了。 春琼谄媚一笑，“李爷爷，如今玉米移栽，我想先去村里看看。清清留下跟你们学习。” “你呀，就知道在这别院待不住！”李老不太高兴地嘟囔。 春琼哄着，“李爷爷您放心，我一定随时带着书籍，随时学习，不懂的都在本本上记着呢，等到时候一起跟您请教。两位爷爷，咱们的兰花这次在府城一炮而红，想必不久后会有买家上门购买。我想趁机来个花铺，你们觉得如何？” “你都忙成这样了，还要开铺子？”李老声音都大了，显然不太赞同。 春琼解释，“不是我开，是清清开。清清跟着二老学习花草种植也这么久了，不能光学理论，不实践。这个花铺就由清清管理，里面卖什么花，都由她说了算。” “啊？姐，你打算让我开铺子？”丽清也惊呆了。 “对，我本想自己学花草种植，你专门学制药，但最近看书下来，发现花草和药草种植技术相通。你何不开个铺子，自己种植花卉和草药售卖？” “确实相通。爷爷我最近想明白了，我真正想学的是制药，而不是医术，我给自己扎针，半个月都没能下得去手。我觉得我不适合学医术，但是制药我喜欢，爷爷，我想只学制药好不好？”丽清期待地看着两位老人，等着他们的回答。 “可以。术业有专攻，更看个人兴趣。医术需要不断有病人实践，方能有所成就，你一个官家千金，未来并没有多少外出行医的机会，确实不适合学医，学制药也不错。但制药和种植两者融会贯通，需要制药和种植一起学。”周老沉默片刻后道。 “是。我一定好好学习，不辜负爷爷的教导。”丽清高高兴兴地作揖。 “铺子的事你们自行商定，我们两个老头年纪大了，就在这院子里种种花养养草，别的一概不管。”李老道。 “没问题。” 花铺定在别院不远，一处不小的宅子，前面改成铺面，后面院子种植花卉。 春琼将花铺丢给林木和丽清装修，她则去村里与杨县令汇合。 父女俩再次开始了春耕巡查之旅。好在这次一路顺顺利利，各家的玉米苗都长势喜人，移栽的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 巡查结束，父女俩望着这一片片迎风摇摆的玉米苗，心头思绪万千，今年耕地面积增加了三成多，若是没有灾害，经此一年，郧乡县的村民，恐怕要翻身了。 “爹，如今这天一点没有要下雨的征兆，各村灌溉可有解决之法？”这是春琼最担心的，玉米苗刚移栽，若严重缺水，恐怕会被干死。 “这段时间，我统计了五十多个村子的河流和水井情况，有三十多个村子有河流穿过，村民可从河流引水灌溉。剩下的二十多个村子，地势偏高，没有靠近河流湖泊，灌溉比较困难。村民自己打了不少井，能解一时燃眉之急。但今年各村耕地面积增多，就怕井水供应不足。”杨县令道。 春琼秀眉紧蹙，沉思片刻后说道，“爹，依我看，咱们或许可以组织那些有河流的村子，在保证自身用水的前提下，匀出一部分水，通过沟渠引流到地势高的村子。这样既能充分利用水资源，也能解燃眉之急。另外，有些山里有泉眼，也可以派人进山寻找泉眼，从山里引水下来。” 杨县令眼中闪过一丝赞赏，点头道：“琼儿这想法不错，只是实施起来怕是困难重重。首先，要协调各村之间的用水分配，稍有不慎，便会引发矛盾。再者，开挖沟渠工程不小，需要耗费大量人力物力。” 春琼坚定地道，“爹，事在人为。咱们可以先召集各村的里正，详细商讨用水分配的细则，制定出公平合理的方案，张贴在各村显眼处，让百姓们都心中有数。至于开挖沟渠的人力，咱们可以发动村民互帮互助，按受益程度划分每个村子出工的比例。我相信，只要跟大家说清楚这是为了全县的收成，为了家家户户都能过上好日子，村民们会理解并配合的。” 杨县令捋着胡须，目光望向远方，缓缓说道，“琼儿所言极是，咱们县如今还算团结，为父这就着手准备此事。时间紧迫，玉米苗灌溉就在眼前，必须尽快行动。” 第二日，县衙内便聚集了郧乡县各个村子的里正。杨县令将当前的灌溉难题和春琼提出的方案一五一十地告知众人。起初，不少里正面露难色，担心自家村子的用水会受到影响。 第126章 寻找水源 春琼见状，起身说道，“各位叔伯，咱们郧乡县向来是一方有难八方支援。如今那些地势高的村子面临无水灌溉的困境，若是玉米苗旱死，他们一年的心血就白费了。可要是咱们齐心协力，共渡难关，等丰收之时，全县的粮食产量大幅增加，大家的日子都会更好过。而且，咱们会制定严谨的用水计划，保证每个村子的基本用水需求。” 一番话情真意切，不少里正的态度开始转变。经过一整天的激烈讨论，终于确定了用水分配和沟渠开挖的具体方案。 接下来的日子里，郧乡县呈现出一片热火朝天的景象。各村村民各家出壮劳力，沿着规划好的路线，挥舞着锄头、铁锹开挖沟渠。往地势高处引水。 春琼这边，亲自带着人，来到几个严重缺水的村子附近，进山寻找水源。 他们沿着蜿蜒的山路前行，一路上仔细观察着周围的地形和植被。春琼深知，在这山中寻找水源并非易事，但想要长久解决村里缺水问题，必须寻找新的水源。 行至一处山谷，春琼发现此处的植被格外茂盛，草丛中还生长着一些喜水的植物。她心中一喜，连忙招呼众人在此处仔细寻找。众人分散开来，有的在草丛中摸索，有的在岩石缝里探寻，还有的沿着山谷的边缘查看是否有水流的痕迹。 突然，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兴奋地喊道，“大姑娘，快来看看，这里好像有水源！” 春琼急忙赶过去，只见在一块巨大的岩石下方，有一片潮湿的土地，隐隐约约有水渍渗出。 春琼蹲下身子，用手轻轻扒开泥土，一股清凉的水汽扑面而来。她激动地说，“大家快挖，这里应该有地下水。” 众人纷纷拿起工具，开始奋力挖掘。随着泥土被一锹锹挖出，地下水渐渐涌了出来，形成了一个小小的水洼。 春琼激动的吩咐，“继续开挖，看此处泉眼有多大。你们几个在周边找找，看是否有别的泉眼，若是能将几处泉眼的水汇成一处，就可形成一个河流了。” “是。”众人听了她的吩咐，继续在周围寻找。 在翻过一座小山丘后，他们来到了一片树林中。这片树林中的树木高大粗壮，枝叶繁茂，仿佛是一片绿色的海洋。 春琼抬头望去，发现这些树木的叶子格外翠绿，而且树干上有一些苔藓生长。 有苔藓？她心中一动，想到了一种可能，便对众人说，“大家分头在树林里找找，看看有没有泉眼或者小溪流。” 众人领命而去，不一会儿，一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在树林的深处发现了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银光。春琼等人顺着小溪溯源而上，发现小溪的源头是一处山泉，泉水从岩石缝中涌出，汇聚成了这条小溪。 春琼大喜过望，立刻安排人回去通知村里人，准备组织人带着工具在山泉和村子之间挖一条沟渠，将水引到村子里。 附近村的里正很快带着人来找春琼，看着清澈的溪流，众人皆兴奋极了，“多谢大姑娘，我们村终于也有河流了，终于不用只靠两个井生存了，村民再也不用为多一担少一担水争吵了！” “各位叔伯客气了。”春琼浅浅一笑。 里正看着刚才的来路，眉头紧皱，“此地距离村里可不近，并且还要翻过一个山梁，将水引到村里，不容易啊！” 春琼安慰道，“里正放心，只要有水源，就能想到办法解决。办法总比困难多。” 里正应道，“大姑娘说的是，总能想到办法的！各位休息差不多了，就开始动手开挖吧！早点开始，早点把水引到村里。” 春琼看着周围粗壮的树木，“诸位先不急着动手开挖，先把周围的树枝杂叶清理了。待我画个路线，再开始挖。” “是，还是大姑娘想得周到。”里正赞道。 “杜师傅，我想去那棵树上。”春琼指着不远处一棵半人粗的大树对杜师傅道。 杜师傅一手将春琼拎起，几个起落，带着春琼到了春琼指定的树上。 留下身后众人的惊呼声和呆滞目光。 春琼也不害怕，反正有杜师傅在，她肯定不会摔下去。放开杜师傅，找了个角度好的枝干坐下，掏出怀里的本本画起来。 大概过了一刻钟，春琼扶着枝干起身，“好了。” 杜师傅再次将人拎下来。 春琼对村民道，“诸位，待会儿我会画出一条路线，大家按照这个路线开挖。另外，有的地方下面是岩石，不好挖沟，可以就地取材，比如把木头中间凿开，互相连接。” “大姑娘这主意好，正好村里有两个木匠，开凿木头很有经验。”里正闻言道。 一个村民忽然叫春琼，“大姑娘，您看那边那一片，是不是竹子？” 春琼顺着那人手指的方向一看，还真是竹子。 “是了，竹子喜欢长在阴湿的地方，此处既背阴，又被大树遮着，可不是容易长竹子嘛？”意外之喜让春琼很是高兴，“这竹子有大碗粗，用来引水正合适。乡亲们，去砍竹子吧！” “那还需要凿树吗？”里正问。 春琼想了想，“凿吧，路途遥远，这些竹子不一定够。并且，山梁处，用木头结实牢靠些。两种材料交叉着使用。” “好咧。”里正应声，“大姑娘休息会儿，剩下的事我来安排。” 里正快速给每个人进行分工，众人热火朝天干起来。春琼累得也顾不得形象，一屁股坐在地上，伸手向林木要吃的。杜师傅看不下去，再次将她拎到一棵树上坐着。 就这样，春琼带着杜师傅和林木，沿着村子，翻过一座座山，为各村寻找着水源。可并非每次探寻都这般顺利，能够找到水源。 有两处村子，他们在周边山林中连续找寻多日，一无所获。 最终不得不放弃，另寻其他方法引水。 第127章 缺水的村 找到了水源，还需要将水顺利引入村里和农田，并非所有的山泉都能通过开沟挖渠解决。 与杨县令商议后，决定召集全县的能工巧匠，共同研讨如何利用这些来之不易的水源。工匠们各抒己见，提出了许多建设性的方案。 在地形复杂的区域，采用竹筒和砖石相结合的方式铺设引水渠道，确保水流能够顺利抵达村庄。 对于水源充足的地方，修建大型蓄水池，既能储存多余的水以备不时之需，又能在干旱时稳定供水。 为了解决干旱问题，郧乡县上下难得一见的团结一心。就连县里的商户，都积极捐出银子，帮忙解决所需的石灰、石材等材料。 随着工程的推进，一条又一条的沟渠在山间田野蜿蜒伸展，清澈的泉水顺着沟渠源源不断地流入农田。玉米苗在充足的水分滋养下，茁壮成长，叶片愈发翠绿，仿佛在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蓬勃力量。 然而有人欢喜有人愁，看着其他村子水流源源不断的进入村庄，汇入农田，那两处找不到山泉水的村子，只等干着急。 对于这两处实在没有山泉水的村庄，春琼陷入了长久的沉思，如何才能解决这两个村庄的灌溉难题？ 春琼再次来到这两个村庄，整日穿梭在田间地头，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她注意到，这两个村庄之不远处有一处地洼地，已经干旱如此之久，这处低洼之处竟然还有稀泥。看样子，每逢雨天，便会有大量雨水汇聚，才导致此地的稀泥。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中逐渐形成——修建雨水收集系统。 储水窖的建造并非易事，既要保证足够的深度与容量，又要做好防水处理，防止渗漏。杨县令再次召集村里经验丰富的工匠，与他们反复商讨建造方案。 为了找到合适的防水材料，春琼查阅了大量古籍，最终决定用石灰、黏土和糯米浆混合，制成一种防水效果极佳的材料。经过多次试验，成功调配出了合适的防水材料，仔细涂抹在储水窖的内壁。 “有了这层防水，就不用担心水渗漏了。” “大姑娘，这防水材料，日后村民们可否用于涂抹房子？”有村民脑子活泛，已经看到了这防水材料的好处。 “可以。” “太好了！有了这个防水材料，房屋漏水问题也能解决了，多谢大姑娘！” “大家客气了，这方子是大家伙儿一起试验出来的，大家感谢自己就行。”春琼笑着说。 “大姑娘，这储水窖如此之大，这得多少雨水，才能让水窖装满啊！” “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开始修引水槽。通过引水槽，将每次的雨水，尽可能多的进入这水窖，慢慢地，水窖就装满了。”春琼已经想好了后续。 “原来如此。” 接下来，春琼带领村民在村子的各个角落铺设雨水引流槽。从屋顶、道路两旁延伸至储水窖。以便下雨后收集雨水储存。 然而，天不遂人愿，直到储水窖建造完毕，郧乡县也没有下一滴雨，这两个村庄眼前的缺水问题并没有得到解决。 春琼望着那干涸的储水窖，眉头紧锁，心中满是焦虑。村民们也都围在窖边，眼神中透着失望与无奈。 “难道我们就只能干等着吗？”一位年轻小伙忍不住开口，声音里带着几分急躁。 春琼深吸一口气，挺直了腰杆，目光坚定地看向众人，“大家别灰心，办法总比困难多。虽然这储水窖暂时还没派上用场，但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 春琼细细思索后，决定带着村里几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再次深入山林探寻水源。 “大姑娘，这片山都被翻遍了，不见一滴水，要不咱们还是想别的办法？” 有村民很急躁，不想再做无用功。 “山里树木生长离不开水分，但你们看，这片山林看上去，与其他地方可有差异？” 众人摇头。 “山里树木照常生长，树木并不缺水份，那他们的水份从何而来？先不说郧乡县干旱半年了，就算在之前，仅靠雨水，这些树木如何能长成与其他地方同样的参天模样？所以这山里一定有地下水，只是我们没有发现罢了！” “可是大姑娘，如今地里的庄稼急需灌溉，我们地里的玉米苗不少都干死了。我们目前要先解决眼下的灌溉问题。即便找到水源，引水下山，这一季的庄稼也旱死了！”说着，有村民忍不住哭起来。 春琼默然不语，她何尝不心焦地里的庄稼？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即便她有再多知识储备，也变不出来水流。 “大家别哭，我想到一个办法或许可以暂解燃眉之急，待我先找其他里正商量。诸位可先到附近村里挑水灌溉。我晚点就回来。” 春琼马不停蹄赶回县衙找到杨县令，“爹，大岭沟和陈家沟，储水窖建好了，但是不下雨，这储水窖也起不了作用，眼下灌溉问题还是没能解决。” 杨县令也一脸忧愁，“这几日我也在想办法，翻了县志，也没找到附近有河流记载。” “爹，眼下庄稼灌溉迫在眉睫。我想，能不能以县衙的名义，请村民每日给这两个村挑两担水送过去？大旱之年，想要渡过难关，需要全民上下团结一心，互帮互助。更何况，之前各村修渠引水，这两个村也出了不少力。”这是春琼目前唯一能想到的解决办法了。 无法引水，只能靠人力挑水，仅靠一两个村自己挑水灌溉，杯水车薪，若是全县村民一齐出动呢？ “这…”杨县令有别的顾虑，“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啊！” “不需要长久，渡过这段难关就行了。其他村的庄稼都能够正常灌溉了，但这两个村子，庄稼已经在干死，不能再拖下去了。请求帮助也是一时的，这两个村会寻找水源，直到最终解决。” “好，辛苦琼儿。我这就召集里正动员各村村民。” 杨县令着人通知各村里正到上河村集合，他也快速出发赶到上河村。 各村里正陆续抵达上河村，众人聚在一处，神色间带着几分疑惑与关切。杨县令见人都到齐了，清了清嗓子，把春琼的提议详细说了一遍。 话刚落音，便有里正面露难色，嗫嚅道：“县令大人，不是咱不愿帮忙，可如今正是农忙时候，自家地里的活儿都忙不过来，哪还有精力去挑水啊。”这话一出，不少人纷纷点头附和。 第128章 找到水了 杨县令见状，诚恳地说道，“各位乡亲，本官知道大家都忙，可眼下那两个村子的情况实在危急。想想之前修渠引水，他们也出人出力，没少帮衬咱们。如今咱们各村水源充足，再无干旱之忧，而他们却连日常引水都成问题，咱们怎能袖手旁观？而且，咱们帮忙也就是这一阵子，等他们找到水源，就能自给自足了。” 这时，一位年长的里正捋了捋胡须，缓缓开口，“杨大人说得在理，邻里之间本就该互相帮衬。之前全县在杨大人和杨姑娘带领下，大家上下一心，才能快速解决咱们各村缺水问题。如今大岭沟和陈家沟已到了生死存亡时候，我们不能只顾自己吃饱饭，而不顾邻居死活。依我看，咱们可以按人头分配任务，一家出一个劳力，轮流去挑水，这样既不耽误大家太多农活，也能帮到那两个村子。” 众人听了，觉得这主意可行，纷纷表示赞同。 杨县令见大家达成了共识，便趁热打铁，开始安排具体事宜，“那就这么定了，从明天开始，各村村民，每日一早各送一担水到那两个村。县衙这边也会安排专人负责协调，确保水能够及时送到。拜托诸位了！” 说着，杨县令对着众人深深一拜。 “大人客气了，大人一心为民，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并且，杨姑娘至今还在那里想办法解决水源，我等都看在眼里。” 在接下来每日清晨，一支支挑水的队伍穿梭在各村之间，形成了一道独特的风景线。清澈的水被一担担送到干涸的农田里，滋润着即将枯萎的庄稼。 春琼看着这一片田地的庄稼逐渐恢复生机，暂时松一口气。与此同时，她继续带着人日夜在山里探寻水源。 山林中荆棘丛生，每前进一步都异常艰难。杜师傅在前手持长刀劈砍着阻挡前路的荆棘来路，春琼被林木扶着留意脚下的灌木。他们沿着干涸的河道前行，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藏有水源的角落。烈日高悬，阳光透过茂密的枝叶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照在他们满是汗水的脸上。 春琼一边用衣袖擦着脚上的汗，一边抬头看向头顶的树叶。脑中快速运转，回忆着喜水植物名字。 忽然，春琼看到不远处一片呈手掌状的叶子，她激动地大喊，“林木哥，看，前面那是不是枫树？” 若她记得没错，枫树喜湿润温暖的气候。此处若有枫树生长，说明地下湿润。 顺着春琼手指的方向，杜师傅长刀砍下那一枝手掌状叶子的树枝。 “确实是枫树。”杜师傅捡起来递给春琼。 “再找找附近可有桉树和杉树。”水杉和桉树都是喜水植物。 “好。”杜师傅和林木分别踩着树枝，攀跃而上，“您在此处别动，我们去去就回。” 春琼看着他们在林间跳跃，没一会儿就不见了人影。 大概一盏茶后，两人分别捏着几根树枝回来。 “留你一个人在此，我们不敢跑太远。这是在前面不远处折回来的。”杜师傅将手里的树枝递给春琼。 “这是水杉吧？” “应该是。” “走，去水杉茂密处看看。” 来到水杉茂密处，春琼顾不得形象，趴在地上，用手扒拉着泥土，掀开最上面厚厚的落叶，下面的泥土确实是湿的。 “杜师傅，林木哥，开挖。” 两人解下背上的锄头，在春琼指定的地点开挖。越往下挖，泥土越发湿润。 突然，春琼听到了微弱的岩石声，是锄头碰到石头的声音。她的心猛地一紧，趴在坑边往里看。只见石头四周，有水滴从石壁缝隙中渗出，虽不明显，确实是水滴。 三人对视一眼，同时动手，对着这块岩石，又是撬，又是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三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终于将这块石头撬起来。 随着石头搬开，一汪透彻心凉的清水喷涌而出，喷了三人一脸。 春琼用满是泥巴的手随意摸了一把脸，几乎喜极而泣，“找到水了！” “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杜师傅扔掉锄头，一屁股坐在地上。 林木掏出帕子，就着喷涌的泉水打湿后递给春琼，“洗一下吧，满脸泥浆糊着脸，不难受啊？” 嗯？春琼这才想起刚才直接用手擦脸了，赶紧接过帕子。 杜师傅道，“林木，你陪姑娘等着，我下山叫人。” “是，师伯。” 村民们得知消息，欢呼雀跃，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抄上锄头砍刀就催促杜师傅带路。 浩浩荡荡的队伍便在杜师傅的带领下赶到了水源地。看到那不断喷涌的清泉，众人爆发出一阵欢呼，喜悦的情绪在人群中迅速蔓延。 春琼指挥着村民们有序行动，一部分人负责清理泉眼周围的杂物，拓宽出水区域，让水流更顺畅；另一部分人则按照之前的规划，开始挖掘引水渠道。大家分工明确，干劲十足，锄头挥舞，泥土飞溅，不一会儿，引水渠的雏形便渐渐显现。 这时，有村民提出，“大姑娘，光靠这临时挖的土渠，水在路上容易渗漏，到了村子里怕是剩不了多少了。” 春琼思索片刻，“你说得对，咱们得想办法加固渠道。” 正说着，有眼尖的村民发现不远处的山壁上有不少石板，众人立刻行动，齐心协力将石板搬运过来。大家用这些石板沿着引水渠的边缘铺设，再用黏土将缝隙填实，这样一来，大大减少了水的渗漏。 随着时间的推移，引水渠逐渐向着村子的方向延伸。 终于，清澈的泉水顺着崭新的渠道奔腾而下，一路欢歌笑语，流入了村子。村民们纷纷忙着检查村里的水渠，以便水能够到达农田。 “同时检查检查引水渠，多余的水，全部引入储水窖，不能浪费了。”春琼提醒村民。 听到春琼的话，村民不约而同向春琼的方向跪拜，“多谢大姑娘一直对我们不离不弃，我们才得以渡过生死难关！” “诸位不必多礼。” 看着眼前的场景，春琼的眼眶湿润了，几个月来的努力和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满的欣慰。她知道，这场和旱灾的较量，他们终于取得了胜利 。而这份团结一心、众志成城的力量，将永远留在郧乡县，成为大家面对未来困难时最坚实的依靠。 第129章 被敲晕了 此时时间已来到五月下旬，春琼拖着疲惫的身子，总算可以回家休息了。 杨县令看着一副猎户装扮的春琼，又是心疼又是欣慰，“闺女，接下来的事你不必再操心了，由爹来负责。你好好修养一段时间，光在山里跑了，看都瘦成啥样了。” “好。”春琼确实累到了，从小到大，她何曾如此辛苦过。深山大林，行路艰难，她硬是撑着身体翻过一座座山，寻找着水源。 “爹，我去庄子上住。您把李爷爷周爷爷请到庄子，让周爷爷给我调理调理身体，我暂时不回家。”若是她娘看到她如今干枯的头发，眼窝深陷的面颊，不得哭死。 杨县令岂会不明白春琼的心思，夫人的眼泪他也承受不住，只得同意。于是，亲自将她送至庄子，又亲自去别院求李老周老去庄子。 “你可真是好福气！旁人还私下笑话你没有儿子养老，有这样的闺女，谁还稀罕儿子？”周老听到来意，又是羡慕杨县令，又是心疼春琼小孩子操着大人的心。 但因别院在种植花卉，李老走不开，周老收拾行李，去往庄子。 春琼来到庄子，首先去看了她的菇场。一根根椴木上，长满了丝丝缕缕的白色菌丝，如轻柔的棉絮附着其上，在菇房朦胧的光线里，透着蓬勃生机。 春琼轻轻抚摸着椴木，眼中泛着金光，这密密的菌丝，预示着未来香菇的好收成，这可都是银子啊！ 想到此，春琼感觉自己身体的疲惫都消失了不少，自己又有力气干活了。 看她又要往香菇架子下面钻，被林木一个手刀敲晕。 枝儿赶紧帮忙扶着，“林木你干嘛打姑娘？” “她如今身体透支，需要好好休息。但你看她这两眼放光的模样，像是会乖乖躺着休息的人吗？”林木扶着春琼另一只胳膊。 “确实，姑娘过于勤劳了些。”枝儿忍不住吐槽。 “明明小时候可喜欢躲懒了，都怪那该死的李家！”林木低声嘀咕。 枝儿将春琼背回庄子，一路引来众人围观，村民纷纷担忧，“大姑娘怎么了？” “没事，就是累得睡着了。”林木护在一旁，一边解释。 一直到深夜，春琼都未醒来，众人吓坏了，枝儿哭诉，“林木，定是你把姑娘打坏了，她怎么这么久都不醒？” 林木知道自己下手轻重，但看春琼迟迟不醒，也吓着了，拉来宋婶和周老过一会儿诊一次脉，宋婶边诊脉边安慰，“姑娘没事，你们不必担忧。” “可是她为何一直不醒？”林木问，“按理晚饭前就该醒来的。” “她这是睡着了。”周老没好气的道，“行了，该干嘛干嘛去，让这丫头好好睡，睡好了自然就醒了。” “好吧。”两位医者发话，众人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春琼直到第二天正午时分才醒来，被外面香气飘飘的炖汤味馋醒的。 枝儿看到出门的春琼，哇的一声大哭，“姑娘，您终于醒了，奴婢都要吓死了！呜呜呜……” “……”春琼。 “我没事，就是睡了一觉。” 被枝儿这么一哭，春琼想起被人敲晕的事，她摸了摸后颈，好像有点隐隐作痛，春琼咬牙切齿道，“林木呢？” 枝儿见春琼挽起袖子，摩拳擦掌的模样，眼泪都憋回去了，“在……在外面。” 春琼走出大门，正看到林木木头似的杵在院子里，见到春琼，立刻上前几步，递上手里的柳条。 “干嘛？”春琼气呼呼道。 “属下负荆请罪。”林木弯下身子，双手托举着柳条举过头顶。 春琼夺过柳条，“谁负荆请罪用柳条啊？你把我脖子敲坏了，现在还痛着，你看着办吧！” “什么？”林木也顾不得装模作样弯腰请罪了，连忙转到春琼身后，又碍于自己男子身份，不敢动手看，只得手足无措的喊宋婶，“宋婶，快，大姑娘脖子痛。” 春琼哼一声，小样，敢敲晕我，吓不死你！ 她摸着脖子往厨房觅食，留林木在院子里焦急的转圈。 宋婶端着一碗汤从厨房出来，小声凑到春琼面前，“脖子真痛？” 春琼以眼神示意，宋婶秒懂，道，“走走，回房我仔细看看。” 林木听完宋婶的话，脸都白了，“大…大姑娘…” 回到房间，春琼接过宋婶手里的汤，咕噜噜喝起来，宋婶将手按在春琼后颈，仔细按压检查。 春琼喝汤的间隙，“宋婶，脖子真没事。” 宋婶放下手，透过窗户看向外面焦急的林木，赔罪道，“是林木逾矩了，婶子这就去教训他。” 春琼拉住宋婶，“别，宋婶，我没生气，就是想吓吓他。从小到大，我爹都没揍过我，他竟然敢揍我！” 宋婶笑道，“好，那就吓吓他。” 见春琼一碗汤喝完，宋婶接过碗，“再喝一碗，等着，婶子去给你盛。” 春琼笑眯眯冲宋婶道，“多谢宋婶。” 喝了两碗鸡汤，肚子饱了，春琼往床上一躺，准备继续睡觉。 迷迷糊糊间，被外面的吵闹声叫醒。 “枝儿，外面怎么回事？”春琼叫门外守着的枝儿。 “姑娘醒了？”枝儿将门推开一个缝，脑袋探进来，“有两家人打架，知道您在此处，来找您评理呢！” 春琼叹了口气，起身，“最近修渠引水，大家伙儿不是都挺团结的吗？怎么又打起来了？” 村里人就是这点不好，冲动易怒，好的时候恨不得穿一条裤子，恨的时候恨不得砍死你！ 枝儿见春琼起身，走进屋里，帮着收拾，“就是这修建水渠引起的。” “嗯？” “牛头村刘治泽家的姑娘不是跟隔壁何家定亲了吗？最近修建水渠，男的挖渠搭桥，女的送水递砖，各村人都走的近，这一来二去就出事了，何家那小子跟上河村一个姑娘看对眼了。今天两个人情意绵绵地在逛大路呢，被刘家姑娘逮个正着。那何家小子见被刘家姑娘撞破，当面就说想要退婚。刘家姑娘也是厉害，一个人拉着那两人一路闹到牛头村里正家，那两人硬是没挣脱开。”枝儿将刚才听到的八卦复述给春琼。 第130章 解决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上河村那位姑娘如今也在外面？” 春琼一边整理好衣衫，一边问。 枝儿撇嘴，“在呢！刘姑娘死拽着，想走也走不了，这会儿正蹲在地上，哭的可委屈了，若是有不明所以的人定要以为受欺负了的是她。” 眉头轻蹙，“这事儿有些棘手，何家小子这般做法，妥妥的渣男行为！只是可怜了姑娘家，两个好好的姑娘，要遭受名声受损！”说罢，便在铜镜前简单挽了个发髻，随着枝儿出了门。 刚出院子，便见一群人吵得面红耳赤。一个身形高大、满脸怒容的中年男子，正是刘治泽，正指着何家小子的鼻子骂道，“你个没良心的，我刘家姑娘哪点配不上你？如今做出这等事，你何家可别想善了！”旁边一位妇人，哭得泪人似的，嘴里念叨着女儿的委屈。 何家父母则满脸赔笑，试图缓和气氛，“亲家，这都是孩子不懂事，咱们好好商量，别伤了和气。”何家小子低着头，看着旁边蹲在地上抽泣的姑娘，眼里有心疼和几分倔强。 春琼见状，轻咳一声，众人的目光瞬间汇聚到她身上。 里正赶忙上前行礼，恭敬道，“大姑娘，吵到您休息了，实在抱歉！只是这事儿如今闹成这样，还请姑娘指点。” 春琼扫视一圈，目光落在刘家姑娘身上，柔声问道，“刘姑娘，你心里如何想？还想与这何家小子成亲吗？” 刘家姑娘咬着嘴唇，眼中满是不甘与委屈，沉默片刻，哽咽道，“我……我曾一心待他，可如今他做出这等事，我若再嫁过去，往后日子也难有舒心。但就这么放过他们，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春琼微微点头，又看向何家小子，“你既已变心，为何不找双方父母好好沟通，先行解了先前的婚事？非要惹出今日这般事？” 何家小子嗫嚅着，“我……我想说的，但爹娘很喜欢刘姑娘。他们不会同意退婚的。” “没有问过怎会不知他们不同意？难道闹成如今这样才好看？你真的喜欢地上的这位姑娘吗？若真的喜欢，会舍得他因你而名声受损？”春琼冷声反问。 “牛头村背靠县令大人庄子，不管是新技术还是新工具都能优先得到，爹娘不会轻易退婚的。至于娟儿，我没想到刘姑娘会碰到我跟娟儿见面，我也不想的。”何家小子辩解道。 春琼冷哼一声，“那如今呢？这种局面你打算如何处理？” 何家小子道，“我愿意退还彩礼，再给刘家一些补偿。” 何家父女怒声打断，“不，成娃，还不给你岳父岳母道歉？退什么婚退什么彩礼？小羽多好的姑娘，我们不同意退婚！” 刘治泽一听，怒目圆睁，“现在可由不得你们想不想退婚，是否退婚应该问我们才是！大姑娘，他何家太欺负人了，请姑娘为我可怜的闺女做主！” 刘治泽说着扑通一声跪在春琼面前。春琼示意林木将人扶起来。 她走近刘姑娘，握住她死死拽着那位姑娘的手，示意她松开。刘姑娘愣了片刻松手。 春琼道，“既然何家小子另有所爱，刘姑娘想要退婚，那就退婚吧，各自成全。但是，这事是何家小子不对，让刘姑娘名声白白受损。所以，何家给刘姑娘补偿也是应该的。” “是是。我愿意补偿。”何家小子连连点头。 春琼语气稍作停顿，“至于补偿的金额，你认为补偿多少合适？” 春琼并不清楚刘家何家家底，不敢妄下结论。 何家小子面露愧疚之色，连忙说道，“我愿意退还所有彩礼，另外再拿出十两银子，当作对刘家姑娘的补偿。” 刘治泽冷哼一声：“十两银子？我女儿的名声就只值这点钱？” 何家父母也面露难色，“亲家，我们家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十两银子，对我们家来说，也不是个小数目了。若非去年年底卖菜，家里十两银子都拿不出来的。” “可别叫我亲家，我不敢当！” 春琼看向刘姑娘，得到刘姑娘点头示意。 春琼再次开口，“依我之见，何家除退还彩礼外，就再拿出十两银子赔偿给刘姑娘。同时，写一份情况说明书张贴在牛头村和何家村一个月，告知村里人退婚并非是刘姑娘过错导致。” 何家父母急道，“大姑娘，如此一来，我儿名声岂不是毁了？” “他一个男子，名声差点怎么了？再说，做出这名声有损之事的不是他自己吗？既然有胆子做，就要承担相应的后果！这世道对女子本就苛刻，刘姑娘何错之有，却要无辜受牵连？” “是。小子愿意张贴情况说明书，告知乡亲实情，是我对不住刘姑娘。” 春琼点头。又看向那对上河村的姑娘，正色道，“何家小子，你既已做出选择，便要对新的感情负责到底，若再做出负心之事，乡亲们定不会轻饶！” “是，定不会了。”何家小子连连应道。 春琼转头问刘家众人，“如此处置，你们可还满意？” 刘治泽深深一揖，“满意。多谢大姑娘为我闺女名声考虑。” 刘家姑娘从脖子里掏出一块玉石模样的吊坠扔给何家，抹了抹眼泪，说道，“就按大姑娘说的办。从今往后，我与他再无瓜葛。” 春琼看着事情得到解决，心中也松了一口气。她深知，乡村之间的矛盾纠纷，往往并非简单的对错之分，而是需要权衡各方利益，以和为贵。 待众人散去，春琼单独留下刘家人。 刘姑娘确实无辜，今日她的遭遇，让春琼不免想起自己。将心比心，她不希望她因为渣男行为而受伤害。 “刘伯，退婚一事刘姑娘无错，你们今日果断退婚，做的很好！” “他何家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人家，何必为了那样的人糟践自家闺女。”刘治泽义愤填膺道。 春琼点头，对刘姑娘道，“刘姑娘，尽管我让何家张贴情况说明书，但总有哪些人不分青红皂白，习惯把所有错处都归于女子。你……不必过于在意别人的眼光，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有需要我帮忙的尽管来找我。” 第131章 香菇浇水 “是。多谢大姑娘。”刘姑娘红着眼眶，弯腰道谢。 “走，小羽，回家了。”刘母上前拉着闺女，准备离开。 刘小羽也就是刘姑娘，站着没动，不知思绪飘向了何处。 过了好一会儿，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什么决心，放开她娘的手，扑通跪到春琼面前，“大姑娘，民女不想待在村子里看别人的指指点点。恳请姑娘帮助！民女识得几个字，可以去铺子做个洒扫的伙计。” “小羽！”刘母喝止，“有何家张贴的情况说明，村里人不会再嚼舌根的。” 春琼阻止刘母，“你想去铺子里干活？” “是。民女没有翠儿妹妹聪慧和手艺，但也还算能吃苦，我可以帮着洗菜洗碗。娘，大姑娘当初被退婚，村里人不是也传了很久风言风语？大姑娘官家千金，都阻止不了他们乱嚼舌根，更何况是我？大姑娘说的没错，总有人习惯把过错归于女子身上。我无力阻止那些言语攻击，但可以选择不听！” 与牛头村来往这么久，对于这姑娘的品行，春琼还是有些了解的。 春琼将人拉起来，“既然你下定决心要走出村里，只要你爹娘同意，我可以帮你。” 正好她确实需要人手，收下这位姑娘也不错。 刘小羽一听喜极而泣，走到爹娘面前，再次跪下，“爹，娘，求你们成全！” 刘治泽夫妻看着地上的闺女，又看着春琼，最后，还是点了头。 “多谢爹娘！”刘小羽对着二老磕着头。 “起来。”刘母流着眼泪将闺女拉起来。 刘治泽叮嘱道，“既然大姑娘好心帮忙，去了县里，一定要认真做事，报答大姑娘。” “是。”刘小羽郑重点头。 “好了，先回去收拾行李吧，明日一早过来这里，先跟着枝儿学习规矩礼仪。”春琼揉着昏沉的脑袋，努力忍着哈欠。 “是。” 待刘家人离开，枝儿凑过来，“大姑娘，小羽姑娘，您打算放在何处？” “村里姑娘，多少懂些种植，先放别院，帮清清种花种药草吧！至于之后，看她能力再定。” “那正好可以帮帮叶儿，您可能还不知道，县里的花铺这个月底开业，为了寻找更多的花卉，家里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了。就连二姑娘，都在王叔夫妻的陪同下去临县寻找了。还有您前段时间去山里寻找水源，顺便带回来的花草，李老周老带着叶儿栽种，还是忙不过来。” 春琼还真不知道这些，“别院花草品种并不少了，花铺开业不成问题啊？” “李老说，还差点火候，他说既然要开，那就要开整个均州府花卉品种最多的花铺。” “…”春琼。 老头心挺大啊！ 春琼暗自吐槽。 春琼猛然想起，周老来给她调理身体了，“别院这么多花草需要栽种管理，周爷爷来庄子了，岂不是要误事？周爷爷呢？” 枝儿指了指后院，“一大早起来就去了猪圈，跟张氏在掏猪粪呢，说是要晒一些运到别院里做花肥。” 春琼不免惭愧，看看人家，一大把年纪了，体力好，精力旺，还勤勉。 春琼来到后院，果然在猪圈找到人，只见他裤腿高挽，手里拿着钉耙，正将猪圈的粪往外面扔。 “周爷爷，您怎么没叫人帮忙？” “你来做什么？回去歇着！我这也要不了多少，一会儿就掏完了。” “周爷爷，猪粪咱们可以在县里买的，县里屠宰场里肯定有。” “那粪太浓了。你这猪圈混了稻草秸秆，做花肥正好！” “好吧。那以后我让人晒了给别院送去。”春琼无奈了，“周爷爷，我不清楚别院如今情况，冒昧把您请到庄子，会不会耽误别院的事？” “确实耽误。”周老丢下钉耙，利落地翻过围栏，“要不你明日跟我一起回去？这村里一天到晚鸡毛蒜皮的事烦扰，你也休息不好，还不如别院清净。” “可是我的香菇如今正是出菌丝的关键时候，我想守着。”春琼来庄子，一方面是为了躲她娘的眼泪，更重要的还是为了照看香菇。 “行吧！那我自己回去。有小宋照顾你也是一样的，记得按照方子喝药！” “是。辛苦周爷爷。”春琼对周老道，“周爷爷，明日回去的时候带上小羽吧，那姑娘以后就留在别院给你们打下手。” “行。” 得到周老许可，春琼转身吩咐枝儿去刘家通知刘姑娘。 她自己则带上防晒帽子，背着背篓往菇场去。 刚出大门，发现身后有人跟着，转身一看，果然是林木。 见春琼回头，林木走快几步到跟前，一脸担忧和不赞成，“大姑娘，你脖子严重不？不舒服就不要动了。” 春琼翻了个白眼，“你傻啊！我脖子真有事，周爷爷会有功夫一大早去掏粪？” 林木一怔，狠狠舒一口气，“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两人到达菇场，看到宋婶正带着白松和白七在给椴木浇水。三人分别拿着自制的喷水壶一排排喷水。 “宋婶，我们来帮忙啦！” 春琼老远就热情地招呼着。 宋婶闻声抬起头，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姑娘歇着吧，林木过来帮忙，喷壶在屋里。” “来都来了，我也来帮忙。”林木闻言进屋拿出两个喷壶，灌满水，一个递给春琼。 大家沿着椴木有序地移动，水珠细密地洒落在椴木上，发出轻微的 “滋滋” 声，仿佛奏响了一曲农事乐章。 干了一会儿，白七直起腰，擦了擦额头的汗珠，好奇地问，“大姑娘，按这进度，大概多久能出菇呀？” 春琼眯着眼，看着椴木，眼中尽是期待，“出菌丝后，再过十来天，就能看到小菇蕾冒头。” “咱们这椴木出菌丝有段时间了。”白七仰头望着头顶，一边算着日子，“松子，第一次发现出菌丝是哪天来着？” 这时，白松突然兴奋地喊起来，“你们看，这儿好像已经有动静了！” 众人纷纷围过去，只见一根椴木的缝隙间，隐隐约约露出了几点米粒大小的白色凸起。 “这就是菇蕾的雏形，看来今年是个丰收年！” 春琼看着那白色的凸起解释道。 “太好了！”白七高兴的手舞足蹈，“这样的话，咱俩这唯一留下的人也不算废物了！” “谁说你们废物了？”春琼回道，“你们二十个人，各有所长，我在安排你们的时候，是慎重考虑过的。你们俩在庄子上待的自在，不像别院那般拘束。对地里的庄稼和香菇也上心，所以才专门把你俩留下，帮宋婶一起负责这菇场。接下来，会慢慢出菇，香菇的采摘，晾晒，可都得由你们负责的！” “大姑娘放心，属下们明白了。”白松拍了白七一下，应道。 “香菇酱作坊已经建好，待出菇后，香菇酱也要开始着手制作了。你俩这几个月没落下读书学习吧？” “没有没有，姑娘放心，我们一直在跟宋婶学习。”白七连忙回答。 “那就好。” 第132章 回家 香菇浇完水，春琼又检查了菇场的通风和采光。发现有部分光照明显，立刻安排人去山上砍树枝加大遮阳。 出菌丝阶段，需要黑暗或者弱光环境，不得阳光直射。 在等待树枝的时候，春琼又仔细抚摸检查椴木的湿度和温度，没有温度计和湿度计，只能靠感觉。幸好已经有了一次成功经验，这次做起来倒也得心应手。 待安排好遮阳的事宜，枝儿来叫他们回去吃晚饭。 村里天擦黑就吃晚饭，免得天黑了看不见，还得点灯费油。 经过一下午的检查，发现菇场的菌丝都长的不错，宋婶管理的精细，无论是水分还是通风，都处理的很好。春琼觉得，自己待在庄子上，也无事可做，索性决定跟周老一起回别院。 晚饭后，春琼找到宋婶，将出菇阶段的注意事项一一告知，“宋婶，菌丝长得好，接下来出菇的关键期更不能掉以轻心。湿度得时刻盯着，水份保持在百分之八十到九十。” 宋婶应道，“姑娘放心，您给我的香菇种植管理手册我一直在认真看，每天严格按照手册上写的操作的。” “宋婶办事我肯定放心，只是，我那册子也只是我第一次尝试的一些经验，内容不全。一切还要您日常多操心。” 春琼想了想又补充，“要是遇到下雨天，一定要及时排水，千万别让椴木泡在水里，不然菇蕾容易烂。还有，一旦发现有病虫害的迹象，哪怕只是一丁点，也得马上告诉我，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不能让好不容易长起来的菌丝和菇蕾受损失。” 宋婶拍着胸脯保证，“行嘞，我每天都多巡查几遍，一有情况保准第一时间通知你。” 春琼这才放心地笑了笑，又和宋婶唠了些家常，关心她在庄子上的生活有没有难处，缺不缺什么物资。 “最近何叔估计被我妹妹安排出去搜罗花草了。待这段时间忙完，让何叔来庄子陪婶婶一段时日。” 宋婶难得有些不好意思，脸色微红，“姑娘不必管他，平时在县里时候，不少往庄子上来的。” “县里不忙的时候，就让何叔多跑几趟。” 春琼和宋婶又聊了一会儿，便起身告辞，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囊，准备第二天一早和周老回别院。 次日清晨，春琼在蒙蒙雾气中与宋婶告别，踏上了回别院的路。一路上，她的思绪还时不时飘回菇场，满心都是对菌丝生长情况的牵挂。 回到别院后，周老立刻投身到花草种植上去，这两天，清清派出去寻找花草的人陆续又送回来不少。李老已经忙得焦头烂额。 春琼放下行李，也带着枝儿和小羽立刻开始帮忙。 杨家别院和李老周老院子已经无处下脚，能种植的地方全部种上了花草，如今送回来的品种都种在花铺后院。 春琼看着花铺后院逐渐被各种花草填满，不得不佩服起丽清来。小丫头有野心，也有执行力，短短半个多月，手里的花草品种翻了不知多少倍。 如今花铺已经装修完毕，只等后院栽满，就可开门营业。 春琼仔细看了，发现三个院子栽种的花草不是胡乱栽种的，杨府别院大面积栽种的都是各类兰花，李老周老院子栽种的是各类草药，而花铺后院栽种的则是其他的品种的花，什么芍药，海棠、栀子。 “通知清清，可以回来准备开业事宜了，如今花草品种不少了，后期再慢慢增加。” 春琼花铺后面全部栽满花草后，提醒林木。 “好，属下这就让人去送信。你抽时间回趟县衙，老爷回去好几天了，夫人一直不见你身影，很担心你。”林木提醒春琼。 春琼拍了拍脸颊，“脸上肉肉长回来没？” 山里跑的这段时间吃住过于将就，她瘦的有点离谱，不过在别院每天都在喝补汤，应该补回来了些。 林木皱着眉头细细打量了好一会儿，“比前两天好点了。要不，属下去流光阁买几个蛋糕？” 春琼无语，“你当蛋糕是什么？能够让人一夜之间长胖？若真是如此，谁还敢吃？” “这不是看张掌柜之前半个月胖了一圈嘛！” “他那是身宽体胖，并且日日拿蛋糕当主食。我可受不了日日主食吃甜食。你赶紧去通知清清吧，我收拾了就回家。” “是。” 春琼回到家，杨夫人正坐在她院子里石桌下叹气。 “娘，我回来啦！” “琼儿……”杨夫人看着半个多月不见的闺女，眼泪刷刷地流，“总算回来了。” “您咋又哭了！”春琼无奈。 “没事，娘就是想你了。”杨夫人抹着眼泪道。 “娘，别院现在可好看了，种满了各种兰花，要不你搬到别院住吧？清清的花铺马上要开业了，您可以去帮她种花。” 春琼猜测，杨夫人估计一个人天天待在后院，孤单了。 “可以吗？”杨夫人有点心动，“你爹在前衙办公，我在后院，他回来休息方便些。” “您看他白天回来过几回？”春琼觉得，她娘太以杨县令为中心了，事事都以他为先，“也不是所有的县令和家眷都要住在县衙的，我们如今有别的房子，可以住我们自己房子的。爹白天在县衙忙，晚上回别院休息。满院的兰花，正好让他陶冶下情操。” “那中午你爹用饭？”杨夫人还是不放心。 “柱子和石墨日日跟着，派一个人每日提前回别院领就是。从别院到县衙，也要不了多长时间。若是不忙的时候，爹可以自己回来用饭，全当是锻炼身体。”春琼回道。 “如此倒是可行。等晚上你爹回来了我跟他商量下。”杨夫人道。 “嗯嗯。”春琼倒了杯茶端着慢慢喝，一边点头。 杨夫人看着闺女消瘦的小脸，眼眶又红了，努力把眼泪憋回去，“你回房间休息吧，娘去给你炖汤。” “好，谢谢娘。” 待杨夫人起身离开她院子，春琼回房后倒头就睡。 她不喜欢自己脸上挂不住肉的样子，要赶紧把脸颊肉养回来，首先要保证充足的睡眠，才能恢复精力。 第133章 小龙虾成熟 晚饭前，春琼被枝儿叫醒。 春琼简单梳洗后，半眯着眼睛坐到饭桌前，感觉越睡越困了。 “琼儿，睁眼吃饭了。”杨县令敲了敲春琼的脑门叫道。 “哦。” 饭后，杨县令叫住要回房的春琼，“琼儿，爹整理了给知府大人的修渠引水的禀文，你帮我看看可有错误。” “好。如今到处干旱，也不知道其他县市村民是否解决了灌溉问题。”郧乡县的难关已过，春琼不免开始担忧起其他干旱的地方。 “我写这禀文，就是希望你的这个修渠引水的法子能够帮到其他干旱的地方。”杨县令解释。 “其实我这法子也不是多先进的新法子，不管是山里寻找水源，还是从其他河流引水，只要有决心有毅力，就一定能成功的。” “怕的就是从上到下没有这决心。”杨县令叹气，“琼儿，你用的这两种法子，你爹我也不是没想过，但我核算了人力物力时间和花销，觉得无法实施，最后都否定了。我着实没想到，你能对全县五十多个村庄的情况了若指掌，如此快的将全县人组织起来，彻底解决若有村庄的水源问题。以后很多年，只要这些水源不干涸，他们就再也不怕干旱了。在决心和行动上，爹不如你啊！” 这是杨县令最近最深的感慨，就连师爷和县丞，最近都在不停感叹春琼的组织和行动能力。 春琼却是明白杨县令的未竟之言，“你们当官的一向考虑的多，我只需要考虑方法可不可行，至于组织人员，这与所有人息息相关，不怕组织不起来人。” 春琼仔细阅读了杨县令的禀文，“爹，里面的记录没有问题。” “好，那我明天一早就让人给赵知府送去，希望你这法子对其他县有用。” 春琼瞧出父亲的心思，轻声宽慰，“爹，您莫要太过忧心，既然咱们能成功，其他地方只要用心，也定能行的。” 杨县令微微点头，苦笑着道，“我自然知晓，只是这官场之事，复杂难测，若能遇到真心为民的官员还好，万一……”他没有把话说完，只是重重地叹了口气。 春琼闻言，也默然不语。其他县的官员是否都是一心为民的好官，春琼还真无法确定。但是，不管是大棚蔬菜，还是玉米移栽，如今大半年过去，并没有几个其他县县令派人来郧乡县考察。 春琼本以为，即便县令自己不来，也会派人来看看的。她当初还担心，若是其他县学了去，会有人跟他爹抢政绩。后来才发现，自己担心的多余了。 不过如今他们人微言轻，管不了其他地方，眼前让郧乡县渡过难关，才是最重要的。 几日后，消息传来，赵知府对杨县令的禀文极为重视，不仅将其转发至各个属县，还专门写了折子，将此方法上奏朝廷。 春琼在家歇了两天后，出发去回船村看小龙虾，马上六月，小龙虾要上市了，也不知道她的小龙虾长的如何了。 自小龙虾下塘后，她基本没有管过。回船村有河流经过，又有春琼从山里引出来的地下水，如今的干旱倒是对他们没有太大影响。就是不知道对小龙虾是否有影响，如今快到收获的季节，希望这笔银子没有打水漂。 春琼到达虾塘，苏木正在虾塘中央弯着腰在翻找什么。 “苏木，姑娘来了。”枝儿大声喊道。 苏木听到声音抬起头，脚上满满的笑意，“大姑娘，小龙虾长大了。”说着将手从塘里伸出来，张开手掌，一只红彤彤的小龙虾四脚朝天的扭动着。 “好。那就辛苦苏木顺便捞一盘出来，咱们晚上尝尝味儿。” “好的。大姑娘，外面太阳太晒人了，您先去房里休息，属下马上捞完。” “好。” 春琼搬了小板凳在院子门口垂柳树下坐着，看着苏木捞虾。 虾塘一边建了一排房子，简单地围了个院子。春琼本来想着虾塘种上莲藕，夏季来此赏荷乘凉钓虾。但一直忙着，莲藕没来得及种。房子倒是建好了，但这也是她第一次来。目前就苏木一个人住在此。 春琼不禁调侃，“没想到苏木先过上了隐居垂钓的日子。” “谁让您闲不住呢？少操点心，少开间铺子，您也可以的。”枝儿从房里烧了水，倒了茶出来，正好听到春琼的调侃，吐槽道。 “等我赚够了银子，等爹官职有了晋升后，咱们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养她个上百亩虾，再种上荷花。到时候，既有花赏，又有吃不完的莲藕和小龙虾。” 枝儿翻了个白眼，“谁家自己吃会种上百亩？您还是打算卖吧？” “嘿嘿，这不是小龙虾好养，不费事嘛。” “那老爷要晋升到哪里才算呢？”枝儿坐在春琼身边，好奇地问。 “至少要到…不能被人随意践踏吧？”春琼想了想，回道。 主仆俩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直到苏木浑身是泥的爬上岸，解下身后的背篓放到春琼面前，“大姑娘，这小龙虾真的好大，您看都比去年买回来的大。” 春琼折了根柳条，伸进背篓翻了翻，确实挺大只，“你俩会洗不？去清理了，咱们晚上吃。” “会，会。”苏木和枝儿同时点头。 苏木重新拿起背篓，“属下这就去收拾，枝儿姑娘就不用动手了，陪姑娘说说话吧。” “行，那就辛苦你了了。你先去清洗了换上干净衣裳，别为了口吃的，把自己冻坏了。” “是。” 苏木很快换了干净衣服，端着木盆和刷子，坐在春琼不远处清洗小龙虾。 春琼想到他刚才半个身子泡在水里一只只捉虾的样子，眉头紧锁，“苏木，明天去买些细密的渔网回来做成笼子，放到塘里用树枝固定，虾会自己钻到笼子里，不需要你一只只的下水捉。” “姑娘这方法好。属下正在发愁这虾捉起来困难呢！属下明日一早就去买渔网，正好姑娘在此，可以指导怎么做成笼子。”苏木闻言连连应着。 “嗯。” “对了大姑娘，咱们这虾，何时开始售卖？” 第134章 静花缘开业 “待做好虾笼捞几笼，我先看看数量。” 春琼在心里计算，两个县加上府城，同时售卖三个月小龙虾，需要的量不少。也不知道她这塘里能捞出多少斤来。 一直靠在柳树下打盹的林木此时睁开眼睛，“五峰到府城，从上庸走交通便利，府城小龙虾的供应可以去五峰采买。” “林木哥，你咋知道这条路？”春琼好奇。 “之前去五峰买虾苗时跟当地人打听的。” “还是林木哥想的周到，那等六月初，你带队去五峰买虾后从那条路走一趟试试。” “是。” 晚上春琼亲自下厨做了蒜蓉小龙虾，春琼林木枝儿和苏木四人围在一起，饱餐一顿。 第二天，苏木去县里买回来渔网，春琼指导着做了虾笼，“咱们把这些虾笼放到塘里，两日后这笼子就会收集满小龙虾，以后每日用它收虾，不需要你再下水一只只捉了。” 苏木异常兴奋，“有了这笼子，日后咱们养再多虾，都不必发愁了！” 傍晚时分，他们带着虾笼来到塘边，春琼和苏木小心翼翼地将虾笼放入水中，又在周围撒上饲料。安置好虾笼后，四人坐在塘边，看着夕阳的余晖洒在水面上，波光粼粼，美不胜收。 两天后，天刚蒙蒙亮，苏木就迫不及待地去收虾笼。当他把虾笼提起来的那一刻，惊喜的叫声瞬间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大姑娘，这也太多了！” 只见虾笼里满满都是活蹦乱跳的小龙虾，挥舞着钳子，四处乱爬，企图逃离这个将它们禁锢起来的早牢笼。 “嗯，不错，确实不少。”春琼看着满满的虾笼，终于露出满意的笑容，“林木哥，通知各个铺子准备起来，六月初五，芒种那日，开始售卖小龙虾。” “是。”林木一边帮苏木将虾笼里的小龙虾倒出来，一边回复，“那属下明日就去五峰，前几日才与槐树村陈掌柜通信，槐树村小龙虾今年也不少。” “好。有了槐树村供应府城，这塘里的就只管郧乡县和安阳县。后日花铺开放，我明天回县里。你先通知各个铺子准备，宣传方案我已经写好，在别院我书房里，你通知的时候记得把宣传方案一起送出去。” “是。” 当天下午，林木就开始忙起来，快速通知了所有铺子要上小龙虾的事。各个铺子瞬间忙碌起来，掌柜们开始盘点食材，安排伙计们打扫店铺、准备餐具，为即将到来的小龙虾售卖做着最后的冲刺。 而春琼这边，也回到县里，开始做花铺开业前的最后检查。这次花铺开张，春琼有意锻炼妹妹，全程没有插手，由清清全权负责。如今马上开业，春琼最后检查确认一遍各处细节。 “姐，快看看这花这么摆可以不？” 春琼刚走进铺子，丽清就将她拉到花架前问道。 “可以，错落有致，又不失美观。”春琼赞道。 听到春琼的夸赞，丽清的脸上笑开了花，眼中满是藏不住的兴奋与自豪。“姐，之前你跟我说的花语，我特意研究设计了，到时候给顾客介绍的时候，肯定能让他们眼前一亮。” 春琼满意地点点头，继续在铺子里踱步查看。她走到收银台前，瞧见上面摆放着精致的卡片和包装纸，还有几本记录着花卉知识与顾客订单的册子，一切都井井有条。 “很好，每个区域都步骤的很用心，看来这段时间真的成长了不少。” “姐，我也长大啦！”丽清一脸傲娇。 “是，是。我妹妹长大啦，可以独当一面了！”春琼忍不住刮了刮她的小鼻子。 丽清皱皱鼻子，恢复一本正经的模样，“对了，姐，这次出去认识了几个花农，他们山里寻到的花都可以卖给我。这样，我就不用再担心铺子里的花不够卖了。” 春琼眼中闪过惊喜，没想到妹妹考虑得如此周全。“做得好，这确实能极大地节约咱们自己寻找花卉的时间。你可以把更多精力放在培育新品种上。” 五月二十九，天清气朗，在一阵噼里啪啦地鞭炮声后，“静花缘”花铺正式开张。 开张这天，“静花缘”花铺前人声鼎沸，不少人被门口摆放的奇花异草吸引，纷纷驻足围观。丽清站在门口，身着一身淡粉色襦裙，笑盈盈地迎接着每一位顾客，热情地介绍着店内的花卉。 一位身着素色长裙的年轻女子走进花铺，她的目光被角落里一盆盛开的兰花吸引。 丽清眼尖，立刻走上前去，轻声说道：“姑娘好眼光，这是我们新培育的墨兰，叶片宽厚，花色淡雅，花香清幽，摆在室内，满室生香。” 女子微微点头，手指轻轻抚过叶片，“这花养护起来复杂吗？我之前没养过兰花。” 丽清微笑着耐心解答，“墨兰喜阴，对光照要求不高，一周浇一次水就好，很适合新手。平时注意通风，别让土壤积水就行。” 女子听得认真，接着又问，“好养就好，他常年埋头读书，没多少时间打理。” 丽清眼中闪过光亮，兴致勃勃，“兰花象征着高洁典雅，是君子品格的象征。送长辈、朋友，都很合适。正好放在书桌旁，读书累了抬眼就能看到。” 女子面露欣喜，“那我要了，麻烦送我一些花肥。” 丽清连忙应下，用印有静花缘标识的纸袋装上一小袋花肥，还附上一张写有养护小贴士的卡片，连同兰花盆栽一起打包。 女子接过花，满意地付了钱。临走前，她真诚地说：“杨二姑娘，您这铺子服务真贴心，以后买花就来这儿了。” “好咧。我铺里花品种多，姐姐有需求了，尽管来挑选。”丽清咧开嘴，粲然一笑。 “好。”那女子回以微笑。 春琼站在铺子角落，看着丽清和伙计忙前忙后，虽然人多，但丝毫不乱，满是欣慰。妹妹确实长大了，自己张罗开铺子，经营的有声有色。 第135章 业务拓展 送走那女子后，丽清转身瞧见了角落里的春琼，快步迎了上去。 “姐姐，你看我刚才的表现如何？”说着，便亲昵地挽住春琼的胳膊。 春琼笑着拍拍她的肩膀，“非常棒，你已经是一个合格的花铺老板了。” 丽清脸颊微红，略带羞涩，“还不是多亏了姐姐的支持和鼓励，要是没有你，我哪有勇气开这个铺子。” 说着，她拉着春琼坐下，又起身倒了两杯热茶，递到春琼手中。 “我妹妹本来就聪慧，一学就会。如今应该是咱们县最年轻的东家了。最近生意忙，你可得注意身体，别累坏了。” 春琼接过茶，关切道。 “我知道啦，姐姐。店里的伙计们都很得力，大家齐心协力，倒也不觉得累。并且，我喜欢种花，今日将亲手种的花卖出去，我发现非常有成就感！” 丽清笑着回答，眼中闪烁着自信的光芒。 正说着，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丽清起身出去查看，原来是县里一位员外带着几个朋友来光顾。 来人一见到丽清，便笑着道，“二姑娘，听闻您铺子里售卖各种兰花，我来给你带生意啦！我这几个朋友，都喜欢莳花弄草，这位朋友，尤其喜欢兰花。”说着指着旁边一位笑眯眯的大叔道。 “多谢秦员外带朋友来光顾小店。您放心，我这儿定能让您朋友们都挑到喜欢的花。几位请随我来，这边是海棠，这边是鸢尾，兰花在那边。” 丽清连忙热情地招呼着众人，一边介绍着店里的花卉品种，一边根据他们的喜好给出建议。 春琼跟在身后，拿着小本，充当着伙计的角色，记录客人挑好的品种。 待众人挑选完花卉，付钱时才发现身后的春琼。 秦员外连忙拱手打招呼，“哎哟，原来大姑娘也在。看我们，只顾着看花了，都没注意到您。” 春琼福身回礼，“秦员外客气，这里繁花似锦，诸位全部心神都在花上，自然顾不上旁的。这也正说明诸位都是真正的惜花爱花之人。” “哈哈…大姑娘这话不错，我的这些朋友，确实都是惜花爱花之人，以后啊，只怕少不了来光顾这铺子。”秦员外爽朗一笑。 “欢迎欢迎，我妹妹这花铺，日后要仰仗各位支持啦！” “一定一定。” 就这样，丽清送走一波又一波熟悉的不熟悉的客人。待送走最后一波客人后，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丽清回到里屋，疲惫地坐了下来。春琼看着她，心疼道，“今天忙了一天，肯定累坏了，走，姐姐带你去吃顿好的。” 丽清眼睛一亮，兴奋道，“好呀，我正好想吃望江楼的烤鸭了。” “行，就去望江楼。” 两人招呼着店里的伙计收拾关铺子，“小羽，叶儿，白前，铺子关了后直接去望江楼，今晚大姑娘在望江楼请客。” 两人手挽手走出铺子，朝着热闹的街市走去。一路上，灯火辉煌，人来人往，处处洋溢着生活的气息。丽清和春琼有说有笑，分享着彼此的生活点滴，仿佛又回到了小时候。 来到望江楼，两人找了个位置坐下，一边点菜一边等小羽几人。 丽清拿起一块糕点放入口中，嚼了两下，咦了一声，“这糕点，味道有点熟悉啊！” 春琼了然地指了指糕点上淡淡的花纹。 “喔，原来是流光阁的。张掌柜厉害呀，这流光阁才开业多久，就进驻酒楼了。”说着，眼睛骨碌碌转着看向望江楼内部。 春琼看着她，脸上洋溢着骄傲的笑容。 待人到齐，伙计过来上菜，春琼叫住伙计，“你们掌柜可在？” “在的，大姑娘稍等，小的这就去帮您叫人。” “好，多谢小哥。” 伙计利落地将饭菜摆放整齐，端着托盘下去。 没过多久，望江楼徐掌柜过来，“见过大姑娘二姑娘。” 春琼和丽清起身回礼，“徐掌柜好。” “大姑娘寻老朽可是又有新合作了？”徐掌柜坐下后开口问春琼。 “是有合作的想法，不过不是我，是我妹妹丽清。” “二姑娘？”徐掌柜一脸疑惑的看向丽清，“听闻二姑娘开了间花铺，老朽今日刚从外地归来，不曾亲自前去恭贺，还请二姑娘恕罪。” “徐掌柜客气啦，小小花铺，不必刻意稻荷，日后有需求再去光顾就是。”丽清笑着摆了摆手，眼神里满是真诚。 “一定一定。” 春琼接过话茬，“清清这花铺虽小，但却五脏俱全喔！今日开业，不少人慕名而来，也算是开门红。今日来到酒楼，看您这酒楼布置，她琢磨着把业务拓展拓展，布置掌柜可感兴趣？” “二姑娘想如何合作？”徐掌柜没有立刻拒绝，也没有一口同意。 丽清轻抿了口茶，稳了稳心神，微笑着说道，“徐掌柜，我瞧着望江楼平日里往来宾客众多，大堂与包间里若能摆放些鲜花，既能增添雅致氛围，又能让客人心情愉悦，您觉得如何？” 徐掌柜摩挲着下巴，思索片刻后道，“二姑娘这想法倒是新颖，只是鲜花容易枯萎，更换起来怕是麻烦，成本也不低啊！” 丽清不慌不忙，接着解释，“这您放心，我花铺里的鲜花都是精心养护，从采摘到运送，都有一套法子能延长花期。而且我打算根据不同季节、节日，搭配不同的花卉组合，保证让望江楼四季都有独特的景致。价格方面，咱们也可以好好商议，肯定给您一个实惠的价钱。” 春琼在一旁补充，“徐掌柜，咱们的花铺前期为了丰富花卉品种，花费了不少心思，想必您也听说过。如今铺子里可是有很多外面都不曾见过的新品花卉，若合作起来，望江楼的格调必然更上一层楼，到时候吸引更多客人，这收益可比那点成本划算多了。” 徐掌柜微微点头，眼中露出一丝意动，“二位所言不无道理，只是此事还需从长计议，毕竟关乎望江楼的日常布置。” 春琼趁热打铁，“徐掌柜，如今其实有个好的契机。” “什么契机？”徐掌柜问道。 第136章 合作 “掌柜可还记得去年的小龙虾？” “大姑娘今年还要继续售卖？”徐掌柜一听顿时激动了，“今年能售卖多久？您不知道，去年小龙虾结束售卖，之后很长一段时间不断有人来点此菜，还有专门从外地来的客人。” 春琼淡淡一笑，“实不相瞒，今年我预计芒种那日开始售卖。今日来望江楼，也是打算提前告知您一声，若是还有兴趣合作，可得提前预热宣传了。” “合作，必须合作！”徐掌柜快速答着，生怕春琼反悔一般。 “好，至于售卖多久，这个我无法给你保证。这东西稀罕，不瞒掌柜，我培育大半年，也才养了几百斤。不过这几百斤，也够售卖一段时日了。” “大姑娘说的没错，这东西稀罕，能售卖多久就卖多久。”徐掌柜笑道。 “嗯。”春琼为徐掌柜续上茶水，“合作模式不变，徐掌柜明日可至食光里签订契约。” “好，好。” 丽清趁热打铁，“徐掌柜，正好酒楼要上新菜品，您要不顺势重新将酒楼布置一番，放上些鲜花，试试效果？若是满意，咱们再细谈合作的具体事宜，您看行不？” 徐掌柜哈哈一笑，“二姑娘如此有诚意，老朽也不好再推脱。那就先按你说的办，若是效果好，这合作的事儿肯定能成！” 丽清和春琼相视一笑，眼中满是欣喜。随后，两人又聊起了一些关于花卉摆放位置、风格搭配的细节。待谈得差不多了，徐掌柜起身告辞，“不耽误二位姑娘用餐了，老朽这就回去安排，静候二姑娘的鲜花和大姑娘的小龙虾。” 春琼和丽清起身相送，“徐掌柜慢走，期待咱们合作愉快。” 待徐掌柜离开后，丽清长舒一口气，“姐姐，还是你有办法，若非有小龙虾吸引，他肯定不会轻易答应买我的鲜花。” 春琼拍了拍丽清的手，安慰道，“你也做的很好，今日本是来吃饭的，这不转眼就谈成了一桩生意。” 丽清重重点头，“嘿嘿，这不是受了流光阁启发嘛！多亏有姐姐在，要是没有你，我一个人肯定没勇气和徐掌柜谈。” “没事，以后慢慢习惯了就好。”春琼拍了拍丽清脑袋。 几人用完饭，收拾一番后，也离开了望江楼。一路上，丽清都在兴奋地规划着接下来给望江楼送花的事宜，春琼看着妹妹充满干劲的模样，忍不住帮着出谋划策起来。 回到别院，丽清连口水都顾不上喝，便拉着春琼来到花铺的后院，这里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花苗与成品花卉。 “姐姐，如今这个季节，我本想着用荷花和睡莲，可这水生植物放置起来有些麻烦。铺子花卉品种多，但望江楼是吃饭的地方，咱们还是要注意下，不能放与食物相克的花。你说咱们放什么鲜花合适？” 春琼视线扫过后院，最后目光停留在栀子上，道，“可以用茉莉和栀子，香气馥郁，能为望江楼增添清新雅致的氛围。而且这两种花盆栽养护简单，也好搬运更换。咱们再搭配些菖蒲，它叶片修长，摆在一旁，看着就清凉解暑。” 丽清不住点头，连忙跑到屋内，拿出纸笔开始记录，“那春天呢？” “春天花多，但桃花、杏花这类花朵娇弱，或许可以多搭配些枝叶坚韧的绿植。比如松柏枝，常青又挺拔，和春花搭配，既有生机又显大气，还能增加层次感。” 丽清眼睛一亮，拍手叫好，“姐姐说得对！我怎么没想到，松柏枝不仅耐折腾，还带着一股古朴的韵味，和望江楼古色古香的风格很搭。还是姐姐考虑得周全。对了，秋天的菊花和冬天的梅花肯定不能少，不过这两个季节，客人在室内活动更多，我们是不是可以设计一些小型的插花摆在包间的桌子上？” 春琼坐到丽清身边，看着她认真记录的样子，笑道，“这个主意好。小型插花精致又不占地方，还能让客人近距离欣赏。我们可以根据包间的大小和装修风格，设计不同款式的插花。像那些古朴风格的包间，用青花瓷瓶插几枝梅花，意境就出来了；而宽敞明亮的包间，就用玻璃器皿搭配色彩鲜艳的菊花，更显活泼。” 丽清一边写一边喃喃自语，“青花瓷瓶插梅花，玻璃器皿配菊花……”突然，她停下笔，皱着眉头说：“姐姐，还有个问题，鲜花的配送和保鲜一直是个难题，望江楼每天都需要更换，我们得保证花送到的时候还是新鲜的。” 春琼沉思片刻，“鲜花保鲜，这个专业问题，咱们需要去请教李爷爷和周爷爷两位专家。” “好吧！”丽清偷偷一笑，“原来姐姐也有不会的呀！” 春琼敲了敲妹妹脑袋，“你姐我又不是百科全书，怎么可能什么都会。” “百科全书是什么书？” “…”糟糕，一时忘形又说漏嘴了。 “话本上写的，一本记录各种知识的书。” “哦哦。” 春琼暗松一口气，庆幸丽清没再多追问。 “赶紧收拾收拾，明天一早去请教李爷爷和周爷爷，可别耽误了正事。” “好滴。”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姐妹俩就来到了李老周老院子。 老人觉少，这会儿也已经起来，正在院子里走圈。 “李爷爷周爷爷，早啊！”姐妹俩笑着打招呼。 李老脚步不停，“哟，你俩今早这么早过来，有啥事？” 丽清恭敬道，“李爷爷，我们想请教您一些鲜花保鲜的法子。花铺和望江楼谈成合作了，每天都得送新鲜的花过去。” 李老一听，来了兴致，“小丫头不错啊！花铺刚开业就拓展新业务了，好事！保鲜嘛，首先采摘时间很重要，最好选在清晨，这时候的花水分足。采下来后，要马上把花茎泡在水里，防止空气进入堵住导管。” 姐妹俩一边听，一边点头，还时不时提出问题。 待李老说完，周老捻着胡须道，“我这儿有个秘方，用薄荷和金银花煮水，等晾凉后，把花茎插进去，能延长花期。还有，切花的时候，切口要斜着切，增大吸水面积。” 丽清一脸惊讶，“原来薄荷和金银花还有这功效。多谢周爷爷，李爷爷。！” “嗯，你不知道的还多着呢！别光顾着赚银子，记得背医书，学制药手艺。等你会的多了，这些自然而然就会了。”周老看着姐妹俩，皱着眉头道。 姐妹俩恭恭敬敬应道，“是。两位爷爷放心，我们一定认真学习。周爷爷，您给我的书，我快背完了，不懂的都记着呢。待忙过这段时日，就一起来请教。” 两老同时抚着胡须，满意地点头。 第137章 别出心裁 从两老家出来，丽清非常兴奋，“姐姐，有了这些方法，鲜花保鲜肯定没问题了！” 春琼笑着点头，“是啊，有李爷爷和周爷爷的指点，咱们心里可就有底了。不过，光有保鲜方法还不够，得赶紧落实到实际操作中。” 花铺开业，丽清立刻召集伙计们，将学到的保鲜技巧一一传授。她亲自示范清晨采摘的要点，如何精准利落切断花茎，又怎样迅速将花泡入水中，伙计们围成一圈，目不转睛地学习。 春琼则在一旁安排花卉搭配和运送事宜，保证在望江楼营业前送达并摆放到位。 花铺准备工作紧锣密鼓进行着，与此同时，第一批小龙虾被捞出来送至郧乡县食光里。而此时已是六月初四。 郧乡县食光里，徐婶和翠儿满心欢喜地接手刚送来的第一批小龙虾。 “大姑娘，这小龙虾不愧是自家养的，不管是个头还是色泽都比去年买的更要好。” “嗯，确实不错。”春琼看着满筐活蹦乱跳的小龙虾，也很开心，这一筐筐的，可都是银子啊！ “这小龙虾品质上乘，咱们可得好好琢磨新菜品，抓住商机！”徐婶兴奋地说道。 众人纷纷应和，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有人提议做经典的麻辣小龙虾，用秘制酱料将小龙虾的鲜美彻底激发；有人则想尝试创新，把小龙虾和本地的特色食材相结合，打造出独一无二的风味。 待大家讨论完，春琼道，“诸位的想法都非常好。不过，这才是我们售卖小龙虾的第二年，如今最主要的任务是，将小龙虾向更多的人推广出去。所以，咱们在考虑口味的时候，还是选择更加吸引人的口味吧。” 众人听了春琼这番话，都陷入了思索。片刻后，徐婶率先打破沉默，“姑娘说的不错，麻辣小龙虾去年特别受欢迎，我觉得可以在麻辣口味上再下点功夫，如今麻辣都成了咱郧乡县的标志口味了，如此既能突出本地特色，又能让爱吃辣的人过足瘾。” 春琼微微点头，“我看这样，咱们先把酸甜口味、蒜蓉口味、麻辣口味升级，按照去年的标准售卖。至于与其他时令菜色搭配，待小龙虾批量上市后，再细细琢磨。其实，虾和蟹一起可以做成虾蟹煲。这些等日后蟹上市后再推出，不急于此时。” “是。那明日的售卖，主要卖麻辣、酸甜和蒜蓉口味的。” 徐婶拍板，“大姑娘放心，制作流程我和翠儿最近又反复琢磨了，做出来的味道肯定比去年好。姑娘先歇会儿，我们这就去清理这些虾。” “没事，我们一起清理。这两天宣传做的不错，明日一开门，估计就会有人上门，大家今天晚上要辛苦了。待忙过这段时间，我给大家发奖金。” “多谢大姑娘，铺子生意越好，我们做的越开心，这点辛苦算什么！”徐婶爽朗一笑。 众人迅速行动起来，后厨瞬间热闹非凡。徐婶手脚麻利，率先拎起一桶小龙虾，将它们一股脑倒在木缸里，她熟练地捏住小龙虾的背部，三两下就剪掉了虾头，去除虾线，动作一气呵成。翠儿也不甘示弱，跟在徐婶身后，认真清洗着处理好的小龙虾，确保每一只都干净无杂质。 春琼挽起袖子，加入到清理的队伍中。她一边清洗，一边和大家唠着嗑：“徐婶，翠儿，你们说今年的几种口味，哪一种会卖的最好？” 翠儿眨着大眼睛，说道，“我赌酸甜的！如今麻辣在咱郧乡县可不是什么常见的口味了，尤其在食光里。客人们吃了一年多麻辣口味的各种菜色，也该换换口味了。这酸酸甜甜的，保准能吸引不少怕辣的食客。” 徐婶道，“我觉得还是麻辣的，虽然咱店一直有麻辣口味，但秘制酱料是不断改良的，这小龙虾用新酱料做出来，味道肯定更上头。郧乡县的老饕们就好这一口热辣刺激，新老顾客都会被这股热辣劲儿吸引过来。” 春琼笑着听两人各执一词，手中动作不停，又开口问道，“不管哪种受欢迎，都是咱们共同努力的成果。今年售卖小龙虾，不仅是为了让铺子生意更红火，也是想让更多人认识这种新吃食。” 不知不觉，夜色渐深，后厨里堆满了清理干净的小龙虾。大家累得腰酸背痛，但看着这满满几大盆成果，脸上都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春琼直起腰，伸了个懒腰，说道，“差不多了，大家今日早点休息，明日开始，要辛苦大家了。” 徐婶一边擦着额头的汗，一边笑着应道，“大姑娘先回去吧，我们把厨房收拾收拾就去休息了。” 翠儿也在一旁用力点头，虽然累得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但还是强打精神：“就是就是，明天我一定早点起来，保证把客人都招呼得妥妥帖帖！” 第二天天还未亮，春琼就来到了铺子。徐婶和翠儿已经热火朝天忙起来了。 几人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后厨里，炉火熊熊，锅里的油开始滋滋作响。春琼熟练地将小龙虾倒入锅中，瞬间，噼里啪啦的声响伴随着浓郁的香气弥漫开来。 不一会儿，麻辣、酸甜、蒜蓉等几种口味的小龙虾出锅。红彤彤的虾身裹着诱人的酱汁，香气扑鼻。春琼让翠儿将小龙虾端到店门口凉菜区，等着第一波客人上门。 与此同时，丽清和伙计们精心挑选、搭配的花卉，由白前带着从静花缘出门来到食光里停下。待徐婶将送至望江楼的卤菜和小龙虾装车后，白前带着鲜花队伍开道，白术带着美食队伍紧随其后，一路浩浩荡荡前往望江楼，引得城中百姓纷纷驻足围观。孩子们在一旁嬉笑奔跑，好奇地张望着；大人们则交头接耳，对这新奇的景象议论纷纷。 到达望江楼，白前和丽清指挥着众人快速将鲜花布置在指定角落，馥郁花香瞬间弥漫整个空间。林木则领着队伍将卤菜和小龙虾送进望江楼后厨，热气腾腾的美食与娇艳欲滴的鲜花相互映衬，营造出独特的用餐氛围。这别出心裁的场景吸引下，新一季小龙虾宣告，正式上市。 第138章 小龙虾赋诗 随着天亮，新老客人一波波来到食光里。 一位大爷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剥开后放入口中，瞬间眼睛一亮，“这味道，果然正宗！辣得过瘾，虾肉还特别紧实！不亏我专门从南阳过来。” 春琼笑道，“那您可算是来对了，这可是今年第一锅小龙虾，保证口感绝对地道！” 一位年轻姑娘看着窗口的标签，惊喜道，“有酸甜口味的？这个好，酸酸甜甜的，肯定开胃，祖母近来口味不佳，这小龙虾说不定适合祖母。杨东家，麻烦给我打包一份酸甜口味的。” 一位带着孩子的母亲闻言，也点了酸甜口味，孩子吃得嘴角沾满酱汁，还不停地催促，“娘，这个虾虾太好吃啦，我还要！” 那母亲笑着又剥了一只喂进孩子嘴里，转头对春琼道，“你们这新品着实不错，大人小孩都能吃。以前孩子总挑食，没想到对这酸甜小龙虾如此着迷，看他吃的，都不挑食了。” 春琼看着小朋友吃的满嘴油光的小嘴和桌上一堆的炸了，“小龙虾味道独特，肉质鲜美，老少皆宜。小朋友，这虾虾好吃不？” “好吃。”小孩儿点头。 “那你还想不想明天再来吃？” “想，明天后天都要来吃。” “可是你今天要是把桌上剩下的这些都吃完了，就会肚肚痛，肚肚痛，明天后天就没法出门来吃了喔。” 小朋友看着桌上剩下的小龙虾，看了看她娘亲，又看向春琼，纠结好半晌，才下定决心，“那…那我今天不吃了。这盆里还剩十只，我今天吃了二十只。若是把剩下的十只吃完，明天的三十只就没法吃了。不划算！娘，剩下的您吃吧，好吃的喔！” 春琼忍不住笑，小朋友算术不错。 那位夫人蹙着的眉总算松开，冲春琼感激的一笑，对孩子道，“好，宝宝真乖，剩下的由娘吃。明天后天我们再来。” 小朋友看着门口不断进来的人，皱着眉头数了一会儿，最后放弃，“娘，咱们把明天的银子给姐姐，让姐姐提前预留。这么多人，明天我们要是来晚了就没有了。” 春琼忍俊不禁，“宝宝放心，姐姐一定给你预留。保证你明日能够继续吃到。” “真哒？多谢漂亮姐姐。” 不到一会儿，食光里就坐满了人。店里的伙计们忙得脚不沾地，却依旧热情满满，在桌椅间灵活穿梭，为食客们送上一份份美味的小龙虾。 一个身着长衫的书生模样的人走进店里，他环顾四周，没有找到空位，一位大爷见状招手道，“这位公子，老朽这里可拼桌。” 那学子点了一份麻辣小龙虾，走到大爷那桌，“多谢大爷。” “客气客气，也是为小龙虾来的？都是同好，同好！” “是，听闻这食光里发现了一种形似蝎子的新吃食，学生专门过来品尝。” 待小龙虾上桌，那书生迫不及待剥开一只虾，放入口中细细咀嚼，随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此虾味美，辣而不燥，调料与虾肉的融合恰到好处，不愧是声名远扬的食光里。”说罢，从怀中掏出纸笔，蘸墨挥毫，写下一首称赞小龙虾的诗。 春琼注意到了书生的举动，好奇地走过去。书生将诗递给她，春琼接过，只见上面写着，“郧乡美食数龙虾，秘制鲜香众口夸。麻辣酸甜皆入味，食光胜景醉流霞。” 春琼连声道谢，“多谢公子夸赞，公子文采斐然，若公子允许，我将此诗装裱了挂于店内，这首诗定能为小店增光添彩，往后食客们看到，也能知晓咱食光里小龙虾的独特风味。” “姑娘请便。姑娘兰质蕙心，做出这般美味，实乃值得称赞之事，在下不过是有感而发。” 周围的食客们听闻这边的动静，纷纷围拢过来。一位常客感慨道，“这诗写得太贴切了，咱食光里的小龙虾，那味道确实让人回味无穷。” 众人附和着，对小龙虾的美味和书生的文采赞不绝口。 春琼见状，灵机一动，高声说道，“今日承蒙公子赐诗，为表感谢，凡今日在店消费的客人，均可享受九折优惠！” 食客们欢呼雀跃，纷纷表示要多吃几份小龙虾。这一下，店里的气氛更加热烈了，伙计们也更加忙碌起来，却个个干劲十足。 待食客们渐渐散去，春琼让人将此诗送去裱画师处，将书生的诗作装裱后挂于店内显眼位置。以此吸引更多文人墨客前来打卡。 不出春琼所料，这装裱好的诗作一挂出，就吸引了不少人驻足。 一日，一位身着月白色长袍的年轻公子踱步进店，他先是在诗前驻足良久，口中喃喃诵读，而后赞道，“好诗配好味，姑娘这食光里果然名不虚传。” 春琼闻声前来，笑意盈盈地招呼道，“公子谬赞，小店能得各位雅士青睐，实乃荣幸。不知公子可有雅兴，品尝一番我们的招牌小龙虾？”那公子欣然应允，当即点了一份麻辣口味的。 一日，一位衣着华丽的富商走进店里，他品尝了小龙虾后，赞不绝口，“我走南闯北，吃过不少美食，可像这般独特的味道，还是头一回尝到。姑娘，你这手艺要是能在京城开店，定能大获成功。” 京城啊，那里是她的终极目标，未来总有一天，她会去的，带着她的美食，走进那令无数人趋之若鹜的真正繁华之地。 郧乡县和安阳县的小龙虾红火上市，而府城这边，林木也在六月初五之前，将从五峰采买的小龙虾按期送达。 小波带着人连夜赶工，初五那天，让小龙虾同时在府城食光里和鱼庄上市。 经过了之前的品鉴会，府城的鱼庄和食光里，每每有新品上市，都能引的人趋之若鹜。这次的小龙虾，开业前，宣传到位，众位饕餮早就翘首以盼。 因此，当小龙虾一上市，府城的食客们就一大早排起了长队，只为尝一尝这新鲜上市的小龙虾。 第139章 奖金 忙碌的时候，时间总是过得飞快，待这一季小龙虾售卖结束，夏日的热烈已悄然退场，秋风带着丝丝凉意，温柔地吹过大街小巷。 别院书房，春琼在盘账，书桌两边，堆着厚厚的账册。地上箱子里，是小波让人快马加鞭送回来的府城铺子账册。本是半年一次盘账，但六七月正赶上小龙虾上市，春琼索性将时间压后至八月底，顺便好第一时间确认小龙虾的收益。 “姑娘，已经连着算了三日了，天不早了，明日再算吧。”枝儿端着茶水进来，见春琼还在埋头苦算，忍不住劝道。 “就快完了。” 春琼头未抬，提笔在账册角落写下一串数字，顺便应答枝儿。 “好吧。” 枝儿放下托盘，将春琼看过的账本收起来装进脚边的箱子。 “姑娘，盘点几日，可有发现错漏？” “没有。几个管账的水平都不错，账目清晰，核算准确。我盘账主要看各项开支和成本，并不是检查他们是否有错漏。” “那他们都挺厉害。”枝儿羡慕道，“奴婢就不行，就管着您的日常开支，都昏头昏脑的，看来奴婢是做不了账房了。” “你呀，是没怎么上心吧？若是我不管不顾直接把你安排到铺子里，肯定要不了多久你就能学会了。” “奴婢只想跟着姑娘，才不要去铺子里呢！”枝儿抱着春琼的胳膊蹭着。 “好，那你就好好照顾我吧，也就不要再羡慕白薇姐姐她们了。” “嗯嗯。”枝儿连连点头。 主仆俩一个算，一个收拾，直到深夜，春琼才终于放下笔。她看着纸上最后出现的数字，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这一季小龙虾的销售成绩远超预期，盈利颇丰。 “姑娘，怎样？”枝儿看着春琼脚上的笑，好奇地凑过来看，待看到纸上的数字，眼睛忍不住瞪大了。 “这么多！姑娘，这是小龙虾赚的银子？” 春琼笑着点头。 “这可比去年赚太多了！咱们这下可发达啦！” 春琼笑着拍了下枝儿的手，“你要求这么低呀，离发达可还远着呢！这小龙虾终归只是时令菜品，一年也卖不了几日，想靠它赚钱致富，还是远远不够的。” “咱们鱼庄和食光里生意稳定，再有小龙虾锦上添花，离发达也不远啦！” “这倒是不错。如今产业不少了，若一直经营稳定，迟早会发达的。” “姑娘，明年咱们是不是养更多的小龙虾？小龙虾还是自己养的卖起来划算。”去年费了那么多人力物力，最终小龙虾并没有赚多少银子，枝儿一直耿耿于怀。 “是的。今年小龙虾我们自己留了虾苗，明年可以扩大养殖规模。”不仅如此，经过上半年各村修渠引水工程，如今郧乡县寸寸有池塘，说不定可以带着更多的人养殖小龙虾。 不过这只是她的想法，还不曾跟杨县令商量。 枝儿歪着头，眼睛亮晶晶的，满是期待，“姑娘，接下来您还打算做什么？” 春琼端起茶杯，轻抿一口，思索了一会儿道，“暂时不准备做别的了，咱们先把手里的产业做好吧！摊子铺太大，没有那么多精力。香菇已经摘了好几批，除了卖给干货铺子，剩下的都还存着。接下来，要想办法拓宽香菇的销路和香菇酱的制作。” “是的喔，香菇没费多少心思，奴婢都快把它给忘了。”枝儿皱了皱鼻子。 “这可是咱真正的支柱产业，可不能忘。” 枝儿连连点头，“那咱们这几日就去庄子吗？” “先不急，通知何各铺子负责人，明日午后来此开会，领奖金。” 她决定，给所有铺子里的伙计多发一个月月银，犒劳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 “好咧！奴婢这就去通知大家。对了姑娘，安阳县的也通知吗？” “嗯，一起通知，让小渔船渔夫带个话就行了。” “是。” 枝儿高兴地几乎跳起来，蹦蹦跳跳地出门。 待她离开，春琼靠在椅背上，轻轻揉着太阳穴。这几日的忙碌让她有些疲惫，但一想到店铺的未来，又充满了干劲。她拿起纸笔，开始罗列明日会议上要讨论的事项，除了奖金发放，还有接下来的经营策略。 第二天午后，各铺子负责人早早来到别院。大家围坐一堂，气氛热烈。 春琼微笑着看着众人，“各位，自小龙虾上市这三个月来，各铺子一直生意红火，我知道这段时间大家为了增加销量，都费了不少心思。各位辛苦了，这是给大家的奖金，每人一个月月银，感谢大家的付出。” 众人纷纷道谢，脸上洋溢着喜悦。 春琼接着道，“不过，咱们不能满足于此。冬天来临，正是火锅受欢迎的时候。咱们鱼火锅也要抓住时机，推出更多口味，以满足更多客人不同的需求。同时升级店内服务，天气冷，每桌都要备上热茶，让食客一进店就暖意融融。同时备上姜茶、红枣桂圆汤这些免费热饮，驱寒又暖心。至于食光里，冬季时常有猎户卖野味儿，你们可以去采买一些野鸡野猪，做成卤味售卖，也算是推出新的菜品了。” 白芍面露难色，小声说道，“大姑娘，虽说猎户时常来卖野味，但数量有限，价格也不低，咱们采买起来成本怕是不低。” 春琼微微点头，神色淡定，“成本的问题我心里有数。这些野味卤味定位中高端，咱们在定价上可以稍作调整。另外，和猎户们商量商量，签订长期合作协议，保证稳定供应，价格也能争取更优惠些。” “是，大姑娘放心，属下们回去后就准备起来。”几个店铺负责人纷纷保证。 “好，那就辛苦各位了！我们争取今年业绩翻一翻，大家都能过个丰收年！” 开完会，春琼亲自给每位负责人倒茶感谢，并叮嘱各自店铺的注意事项。 待众人离去，春琼回到书房，坐在案前，再次翻开小本本，仔细规划着几个铺子接下来的安排。她深知，每一个决策都关乎着店铺的兴衰，不容有丝毫差错。 想着想着，一阵风吹过，窗户“嘎吱”作响，春琼起身关上窗户，看着窗外渐渐暗下去的天色，喃喃自语：“得加快速度了，冬天可不会等我们。” 第140章 丰收的喜悦 “琼儿，账可盘完了？” 春琼在书房忙碌，杨县令推门进来。 “爹，您下衙了？”春琼抬头看了看窗外，天色确实不早了。 自上半年春琼说服杨夫人搬到别院住后，杨家人算是彻底搬离了县衙后院。如今别院已然成为杨府。 “嗯，下衙了。明日开始收秋粮，各村里正都来邀请咱们去村里见证秋粮收获。琼儿，明日开始，你跟爹一起去村里吧。”杨县令走到书房旁边的椅子坐下，随手拿起一本账册翻着。 “对，是要收玉米了，今年可是比去年收的晚些。”春琼放下笔，合上小本本，“我就不用去了吧？我又不是衙门里的人。” “村民可是特别邀请你了。在咱郧乡县村民眼里，若非村民认识你我，我这个县令，恐怕还没有杨大姑娘父亲的身份来得权威。你不仅教给村民新种植技术，解决农作物施肥问题，还帮他们彻底解决灌溉难题，让他们免受干旱苦难。每一项，都是造福于民的大事。如今终于等到秋收，他们满怀期待，也希望你能与他们一起见证这份收获。” 杨县令转达着村民的殷切期望，“琼儿，这丰收的成果离不开你的努力，村民们都盼着你能到场，一同分享这份喜悦。” 春琼微微一愣，心中泛起一阵感动，脸上露出了有些为难的神情，“一旦下到村子，没有十天半个月回不来，可最近鱼庄里等着上新，食光里的野味卤味也在筹备，我实在放心不下。” 杨县令思索片刻，说道：“你那群属下能力都不错，如今一个个也都能独当一面，鱼庄和食光里的生意，你可适当放手。若凡事都依赖于你，待你日后出远门，如何能放下这这里的生意？大理寺少卿昨日来信，估计要不了多久，你就得去京城了。” “大理寺少卿？苏大人？”春琼瞪大眼睛，“自上半年在府城，少卿大人留下信鸽，让我等待通知。如今半年过去，始终不见他来信，我还以为他老人家忘记我了，不需要我去培训了呢！” 杨县令笑道，“你那绘画技术可不一般，少卿大人怎会忘记。他呀，之前一直全国巡查，前不久刚回京城。这就给你赵伯伯去信，你赵伯伯把信又转给我，昨日到达。你昨日忙着盘账，我就没告诉你。” “好吧。信中如何安排？” 杨县令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春琼。 春琼打开看了，少卿大人竟然还解释了为何这半年没有动静。之后，告知了与大理寺卿商议后的决定，绘画技术的传授，还是要从大理寺从上往下推广，如此才能引起地方上的重视。 “琼儿，如今大理寺衙门正在建立书院，待书院建好，让你直接到京城大理寺授课。”春琼边看杨县令边道，“爹估计最迟年底你就要上京了。这一去没有半年回不来，铺子里的生意，该放手的时候必须得放手了，他们必须在你离开前彻底成长起来。” “爹，要去京城给大理寺官员授课，您难道就不担心吗？那可是京城耶，权贵云集，才子能人辈出，女儿小小村姑，与他们仿佛有天堑之别，一不小心，就可能惹来大麻烦。相比这些，我手里的这点生意反而显得无足轻重了。” 春琼眉头紧紧皱在一起，杨家发展太慢，如今还是过于弱小了，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他们这些底层人群，在那些权贵面前，仿佛如蝼蚁般低贱弱小，可随意践踏欺凌。此时去京城，她觉得自己的人身安全毫无保障。 杨走到春琼身边，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温声道，“琼儿，莫要妄自菲薄。咱们虽出身平凡，但靠自身本事吃饭，行得正坐得端，没什么可怕的。你是大理寺请去的讲师，不是能被人任意欺辱的下人，大理寺既然请了你，会保证你的安全的。并且，我女儿才不是村姑，论博学见识，那些学子千金，可不一定能比你强。” 春琼被杨县令自豪的模样逗笑，“好吧，爹既然如此有信心，女儿定抬头挺胸，不堕了您的名声。” “嗯，这才对。之前收小麦，你出去采买小龙虾了，没能见证小麦的丰收。如今秋收，你就安心陪爹去村里见证秋收，也算是给村民们吃颗定心丸，回来之后开始准备去京城的适宜。至于铺子，也趁这段时日好好考察锻炼一番这几个负责人。” 春琼犹豫片刻后，点头应允，“既然如此，那我就跟您一起下村，不能辜负乡亲们的这份心意。” 次日清晨，阳光明媚，春琼随着杨县令一同前往村子。 从县城出来的第一个村子叫高桥村，还未进村，就听见一片欢声笑语。村民们远远瞧见他们，纷纷热情地迎了上来。一位头发花白的老奶奶颤颤巍巍地走到春琼面前，紧紧握住她的手，眼眶泛红，“大姑娘，可把您盼来了，多亏了你，咱这庄稼才有如今的好收成呐！” 春琼笑着回应，“老人家，这都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你家玉米可是都收完了？” “正在收呢，村里都在收，里正让大家把玉米全部送来祠堂，等着县令大人和大姑娘来了后，一起称重。”老奶奶指着不远处的祠堂道。 为何要如此？春琼疑惑地看向里正。 里正解释，“今年玉米丰收，大家伙儿高兴，想让祖宗一起见证这份喜悦。” 原来如此。 走进祠堂，才发现祠堂里有一个很大的晒谷场。如今晒谷场上堆满了金黄的玉米棒，只见一个个玉米棒上，玉米粒颗粒饱满，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每堆玉米堆前立着一个木牌，上面写着村民的姓名和序号。 春琼站在祠堂屋檐下，看着不断有村民背着满满背篓的玉米进来，倒在各家的玉米堆里。 村民们背压弯了，脸上汗水滴着，却遮挡不住满满的笑容。 这就是收获的喜悦吧？ 春琼被眼前这热闹又充满希望的场景深深触动，眼眶不自觉地微微泛红。 第141章 玉米称重 随着太阳高升，晒谷场的玉米堆越来越大。 杨县令叫来里正，“方里正，县衙的人闲着也是闲着，你去找来称重工具，我们先行开始称重。” “是，大人稍候，称重工具已准备好，小的这就去拿来。”方里正回道。 说着里正快速走进祠堂，搬出里面的称重工具。 杨县令指挥着衙役们按顺序地上堆放的玉米放入称重筐里，县丞和师爷称重，春琼记录。一时，晒谷场也热火朝天忙起来。 衙役们有条不紊地将玉米搬运到称重筐，春琼握着毛笔，站在一旁的小桌前，专注地盯着称重的过程。 “第一户，方二牛，玉米棒净重一千五百二十斤！”县丞洪亮的声音响起。春琼迅速将数字记录在账本上，还不忘在旁边标注方二牛家的序号，字迹工整而清晰。 方二牛正好送回来最后一背篓玉米，闻言快跑几步，“大人，这里还有最后一筐。”引的众人忍不住笑。 杨县令笑道，“跑慢些，即便少称你这最后一筐，这一筐也是你的。” 方二牛卸下背篓，看着衙役将背篓里的玉米倒进称重筐，他眼睛笑得眯成了缝，脸上洋溢着质朴的笑容，“不能少称。今年这玉米可是新种植方法第一次种植，里正说了，每一个玉米棒都要称重，好让县令大人和大姑娘亲眼看看他们给村民做出的贡献。” 春琼和杨县令对视一眼，对于村民们的质朴想法，满满感动。 “好，每一个玉米都要称重，保证大家的产量都能准确的记录下来。”杨县令笑道。 县丞再次喊道，“方二牛，再加一百五十斤。” 春琼连忙记下数字，并写下合计重量，同时大声道，“方二牛，玉米棒净重合计一千六百七十斤。” 人群瞬间炸锅，“二牛，你家玉米地两亩多吧？这可是大丰收啊！” “陈婶，这家那块地两亩两分左右，就是说呢，照这产量，明年一年都不用担心饿肚子了。陈婶，你别羡慕我，马上就轮到给你家称了，你家地面积大，收成更好！” 方二牛挠挠头，脸上洋溢着憨厚的笑容，眼中满是喜悦与自豪，“今年这收成，多亏了大姑娘和县令大人啊！” 周围的村民纷纷点头表示赞同，感激之情溢于言表，同时一个个抓心挠肺，都急着想知道自家今年的收成。 杨县令清了清嗓子，道，“各位乡亲，地里没有收完的继续去收。本官按照这堆放顺序一家家称重，免得出错。二牛，你家的玉米称完了，是不是要去敬告祖宗？敬完祖宗可以背回家了。” “是。”听了杨县令的话，众人暂时压下激动的心，继续返回地里。 称重工作持续进行着，随着时间的推移，温度越来越高，大家的额头都布满了汗珠，但没人喊累。师爷擦了擦额头的汗，笑着对春琼道，“不愧是杨东家，这记录可真细致，以后县衙的账房先生都得向你请教了。” 春琼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师爷过奖了，我也就是认真点，可不敢跟专业的账房比。”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称重工作顺利推进。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中午，大部分村民的玉米都已称重完毕。 杨县令看着记录的账本，满意地点点头，“大家都辛苦了，先休息一下，吃点东西，下午接着干！”村民们纷纷散去，准备回家简单吃个午饭，养精蓄锐，下午继续完成这承载着一年希望的工作 。 县衙众人在里正家吃了便饭，回到晒谷场，继续称重。阳光愈发炽热，晒谷场上的人们却丝毫没有懈怠。汗水湿透了每个人的衣衫，可大家的热情丝毫不减。每报出一个重量，都伴随着村民们或惊喜或满足的神情。 直到日落西山，只剩下最后几户人家的玉米还未称完。此时，一位年轻的媳妇背着背篓匆匆赶来，脸上带着几分焦急， “对不住，对不住，家里孩子突然哭闹，来晚了。” 杨县令笑着摆摆手，“不碍事，快把玉米倒过来称重吧。还剩多少未收，让大家伙儿去帮帮忙？” “没了，没了。都收完了，还有一背篓，民妇夫君背着在后面，马上就到了。” “好，那先称你这一背篓。” 杨县令示意衙役帮忙将玉米倒过来。 县丞将玉米称重后喊道，“李翠莲，加九十斤。” 春琼迅速记录下来。 这时一个瘦小的男子背着一个背篓颤巍巍赶过来，杨县令看他马上要摔倒的模样，赶紧上前几步扶住，“慢点，慢点。” 李翠莲也扶住那男人又一边，“夫君快卸下背篓。” 此人正是李翠莲的夫君。春琼好奇地看了一眼，本以为这家没有男人所以晒谷场才留的李翠莲的名字，原来是有的。只是看他弱不禁风的样子，估计家里当家做主的是妇人。 “李翠莲，再加一百二十斤。” 县丞的报称声唤醒春琼的胡思乱想。 春琼连忙提笔记下数字，并喊道，“李翠莲，玉米棒净重九百九十斤。” 李翠莲夫妻听到数字，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今年能收这么多，可是比去年强太多了！” 那男人靠着李翠莲的肩膀，喘着气道，“都怪我不中用，如此好收成，我不仅没有精力多种地，反而拖累你，又要种地又要照顾孩子和我。” 李翠莲替他擦着脸上的汗，“夫君哪里拖累我了，家里家务活和孩子，更多都是你在做。我们家人口少，上半年小麦丰收，如今玉米又丰收，也够咱们一家人吃了。” 终于，所有村民的玉米都称重完毕。 春琼快速将整个村子所有玉米重量统计出来报给杨县令。 尽管全程参与，杨县令听着这个数字，还是非常激动。 他深吸一口气，对村民们道，“乡亲们，整个高桥村，今年收获玉米棒四万六八十斤，平均每亩收获七百五十斤。今年大家都辛苦了，这丰收的成果来之不易。希望大家接下来再接再厉，把日子越过越好！” 第142章 秋收 村民们听闻，先是一愣，随后爆发出震耳欲聋的欢呼声。人群中，一位大爷眼眶泛红，声音颤抖着道，“我种了一辈子地，从没想过能有这么好的收成！” 旁边的年轻人兴奋地把帽子抛向空中，大喊，“太好了！今年不光能吃饱，还能卖些换钱，日子有盼头啦！” 说着扑通跪倒在地，对着杨县令和春琼的方向磕头，“这一切都要感谢县令大人和大姑娘！” 杨走笑着上前扶起那人，“这都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新的种植技术能成功，离不开每一位乡亲的信任和配合。” 一位抱着孩子的年轻妇人挤到前面，感激地说，“大姑娘，要不是您，咱们今年连干旱都扛不过去，哪还能多收这么多粮食，以后您说咋干，我们都听您的！” “对，对，以后大姑娘说干啥我们就干啥。” 村民纷纷附和。 春琼上前道，“感谢各位乡亲的信任。咱们郧乡县只要上下一心，一定会越来越好的。玉米和有机肥，如今大家技术已经成熟，日后只要没有天灾人祸，咱们的日子会越来越好的。” 杨县令看着群情激昂的村民，接着说道，“乡亲们，丰收了，可也不能忘了居安思危。今年好收成，扣除接下来一年的口粮和赋税后，不少家庭可能会有余粮售卖，但大家千万记得多留一些口粮以防万一。另外，粮食多了要注意储存，防止受潮腐烂或者喂老鼠了。” “大人放心，我们各家都订做了柜子，专门用来储存粮食。” 杨县令欣慰地点点头，“如此甚好，看来大家都把日子过到了实处。如今咱们郧乡县农业发展势头正盛，这只是第一步，往后待咱们粮食充足了可以想办法做出其他农副产品售卖，以增加收入。” “大姑娘，秋收结束，地里腾出来了，您看咱们可以种植啥？”有村民问春琼。 春琼想了想道，“咱们这里小麦收成不错，如今这季节，倒是可以种小麦，只是若种了小麦，明年就赶不上种玉米了。你们根据各家地里情况决定吧。” 赶在天黑之前，从高桥村出来，由于距离县城近，春琼一行人回县里休息，第二天再出发往第二个村子秋收。 一路上，微风轻拂，路边的野花野草随着微风轻轻摇曳，仿佛在为他们的行程加油鼓劲。 还未进村，就听到一阵嘈杂的声音。原来是村里的几个孩子在村口玩耍，瞧见县衙来人了，有的好奇地围了过来，有的快速进村通知大人。 很快，里正便迎了出来，“见过诸位大人。大人，村里玉米已经收完，等着大人来称重。” “好。” 县衙众人在里正的陪同下，从村口开始，到一家家村民家中称重。 春琼穿梭在人群中，听着村民们讲述着丰收的喜悦，心中满是成就感。 这时，几个年轻的妇人抬着一筐新收的玉米来到春琼面前：“大姑娘，这是各村收玉米时找到的嫩玉米，可甜了，您尝尝。” 春琼接过玉米，咬了一口，香甜的汁水瞬间在口中散开。 “真的好甜！”她赞不绝口。 “是，今年阳光好，玉米格外甜。”几位妇人围着春琼七嘴八舌地聊着。 一旁的里正笑着凑过来，“大姑娘，若非有您带领大家寻到水源，咱们熬不过干旱，这一年又要白忙活了，哪里还有如此甘甜的玉米可以吃。大家都打心眼里感激你呢！” 春琼摆了摆手，脸上带着谦逊的笑意，“这玉米能够长如此好，也离不开大家精心的打理照顾。” 这时，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从人群里钻出来，手里紧紧攥着一个煮玉米，眼巴巴地看着春琼，“姐姐，你吃我的，我这个最甜啦！” 春琼蹲下身子，温柔地摸了摸小男孩的头，接过他递来的玉米，笑道，“谢谢你呀，小家伙，一看你挑的就知道是最好的。” 小男孩得到夸奖，脸上乐开了花，蹦蹦跳跳地跑回了自家大人身边。 称重工作还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时有村民听到自家的产量，惊喜的呼叫声。 一位大爷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到春琼面前，脸上的皱纹都笑成了一朵花，“大姑娘，我家今年的收成比去年多了整整两石呢！按照这个趋势，明年说不定能盖个新瓦房。” 春琼看着大爷满是喜悦的面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大爷，只要大伙继续好好干，往后的日子肯定越过越红火。 秋收工作进行的非常顺利，村民之间互相帮助，半个月左右，就完成了所有的秋收。与此同时，粮食税也顺利收上来。 杨县令和春琼看着堆满仓库、颗粒饱满的粮食，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杨县令对着一旁的春琼赞许道，“就这一季的粮食，比往年两年的都要多。加上夏粮收上来的税收，超过往年三年了。” “如此一来，爹，咱们郧乡县的税收能抵得上一个上县吧？” 杨县令微微颔首，眼中满是自豪与期许，“单论粮食税收，如今确有几分上县的气象。但咱们的商业赋税少，远远比不上上县远。要想达到上县的标准，还需要再接再厉。不过，如今百姓的日子确实好过多了。” 春琼目光坚定，接过话茬，“是啊，爹。税收增长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百姓日子越过越好。接下来，咱们还得在民生与产业上下功夫。” 此时，县衙的师爷匆匆赶来，手里拿着账本，神色激动，“大人，大姑娘，刚刚统计完，除去必要的留存与赋税上缴，咱们县里还有不少余粮。” 杨县令摸着胡须，思索片刻后说，“这是好事。我想着，不如拿出一部分余粮，在县里设个平价粮铺。一来，可稳定粮价，惠及百姓；二来，遇上灾年，也能有备无患。” 春琼眼睛一亮，拍手赞同，“爹，此计甚妙！不仅如此，咱们还能拿出些粮食，鼓励百姓发展养殖业，比如养猪、养羊，增加收入的同时，还能有更多的肥料。” 春琼想了想，补充道，“爹，如今郧乡县缺的是外来人，咱们可以开发一些游玩景点，吸引更多有钱有闲的人来此游玩。外来人多了，各地商户才会愿意来此开铺子，商业税收才能起来。” “琼儿说的没错，爹会想办法的。”杨县令点头。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一个又一个规划在热烈的讨论中逐渐成型，一幅更加繁荣的郧乡县发展蓝图，正徐徐铺展在他们眼前 。 第143章 上缴赋税 杨县令规整完需上缴的赋税，和秋令官一起将赋税送至府城。 抵达府城后，杨县令和秋令官带着沉甸甸的赋税，来到知府衙门。知府大人早已在堂上等候，看着一箱箱摆放整齐的粮食和银两，眼中闪过一丝惊讶。 “杨县令，此次郧乡县上缴的赋税，竟比往年多了如此之多，着实令人意外。”知府大人微微挑眉，语气中带着几分赞赏。 杨县令恭敬地行了一礼，说道：“回大人的话，这都多亏了县里百姓齐心，采用了新的耕种之法，今年粮食大丰收，税收自然也就上来了。” 知府大人饶有兴致地问道：“哦？是何种新方法，竟有这般成效？” 这时，秋令官上前一步，详细地将春琼传授的玉米种植和有机肥使用方法讲述了一遍。知府大人听完，不住点头，“此方法若是能在其他县城推广开来，想必能大大提升各地的粮食产量。杨县令，你可整理成册，呈交上来。” 杨县令连忙应下，“大人所言极是，详情已写入禀文中。”说着将厚厚的禀文递交上去。 交割完赋税，杨县令准备返回郧乡县。临行前，知府大人语重心长地道，“子谦，郧乡县此次表现出色，我会将你政绩写进折子送入京里，望你能再接再厉。” 杨县令拱手道，“大人放心，下官定当竭尽全力，不负大人所托。” “嗯。走，去后院，晚上我们兄弟二人喝一杯，顺便聊聊有机肥和移栽技术在均州府的推广。”赵知府对杨县令道。 杨县令看了看天色道，“好。不过这会儿天气还早，我要去趟铺子里，帮闺女办点事。” 赵知府竟然从杨县令的话里听出了炫耀的感觉，没好气地道，“行，先去给你闺女跑腿。早些回来，你嫂子亲自下厨，已经在准备了。” 杨县令笑着告辞，离开知府衙门后，径直前往府城的年年有鱼寻找小波。 春琼让杨县令带来的是铺子里冬季经营方案和，小龙虾售卖奖金。郧乡县和安阳县已经奖励过了，府城这边没人来，奖励一直未发。 杨县令来到“年年有鱼”，刚一进门，就瞧见小波正忙活着招呼客人。小波一抬眼，看到杨县令，满脸惊喜，急忙迎上前，“杨大人，您怎么来了！” 杨县令笑道，“小波，你们大姑娘让我给你们送东西来了。”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小波，“这是府城这边小龙虾售卖的奖金，之前一直没顾上发，你们大姑娘一直惦记着，如今可算是送到你手上了。” 小波接过信封，高兴地打开，里面是一叠银票，他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多谢大姑娘和杨大人！” 杨县令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这都是你们应得的，你在府城把生意打理得这么好，我们心里都有数。对了，她还让我带了冬季经营方案，都在信里，稍候你记得看。” “是。大人进来喝杯茶吧。”小波一边应着一边将杨县令请进内堂，沏上一杯热茶。 “铺子生意最近如何？”杨县令看着里里外外忙碌的伙计问。 “回大人，咱们味道好，老顾客稳定，也时常有外来人过来尝鲜，因此生意一直稳定。” “嗯，那就好。有事及时报告。” 杨县令喝了茶，在鱼庄转了一圈后才离开。 杨县令再次来到府衙，赵知府已经下衙，正在等他。 相隔十年，互有牵盼的两人终于心平气和坐下来，敞开心扉喝一杯酒。 那些往事，无需多言，互相早已心照不宣。 如今坐在一起，桌上菜肴冒着热气，酒香在空气中弥漫。赵知府率先端起酒杯，感慨道，“子谦，一晃十年过去，当年咱们都还年轻气盛，如今都添了几分沧桑。” 杨县令也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是啊，这些年兜兜转转，好在咱们都还坚守着初心。” 赵知府给自己又斟了一杯酒，目光看向远方，“你在郧乡县的作为我都看在眼里，如今把一个小县治理得这般井井有条，百姓安居乐业，真不愧是心怀百姓之人。” 杨县令谦逊地笑了笑，“这都多亏了县里的百姓支持，还有我闺女琼儿，帮了大忙。” 提到闺女，他的脸上满是自豪。 赵知府笑着打趣，“你啊，一说起闺女，这脸上的骄傲都藏不住。听你意思，是她想出的有机肥和移栽技术，才让郧乡县粮食大丰收。你这闺女，真是一次又一次给我带来惊喜，擅书画，精厨艺，还颇有经商头脑，想不到就连农事，也是非常精通。” 杨县令听赵知府这般夸赞，笑意更浓，眼中满是宠溺，“这丫头自小聪慧，也爱琢磨。从前我们管的紧，她只能日日待在后院自己琢磨。也就这两年，我和她娘不拘着了，才有机会展现。这两年，时常来往于庄子，看见百姓种地辛苦，收成还不好，就一头扎进农事里，到处查阅古籍，还亲自去田间做试验，失败了也不气馁，才有了如今的成果。” 赵知府端起酒杯，轻抿一口，感慨道，“如此聪慧又坚韧的女子，世间少有。这次有机肥和移栽技术要是能在均州府全面铺开，她可是头功。” 杨县令摆了摆手，“她倒没想着要什么功劳，就想着将自己看到的书中的知识传授给百姓，让百姓少饿些肚子。前阵子她还在研究了新的农具，县里不少百姓都用上了新工具。还别说，那些新农具，挖地除草确实方便多了。 赵知府听闻，眼中满是惊讶与赞赏，追问道，“哦？竟还有这等事！快和我讲讲，都是些什么新奇农具？” 杨县令兴致勃勃地比划起来，“有一种是改良过的锄头，把原本的锄头刃加长，木柄也重新设计，专门用来挖黄泥地，既快又深，效率提高了不少。还有一种除草耙，齿距经过精心计算，既能轻松把杂草连根拔起，又不会伤到庄稼。更新奇的是一种风扇，通过转动齿轮，能够快速把庄稼里的灰尘杂物扇出去。” 赵知府听得入神，不住点头，“这姑娘的心思真是巧妙，能从细微处着手，解决百姓农耕的大难题。这些新农具，若是能在均州府推广开来，那可帮了农民大忙。” 第144章 商议 杨县令微微颔首，眼中透着期许，“我也如此想。琼儿本就打算把这些农具推广到周边县城，只是咱们县铁质材料有限，又缺工匠人手，大规模打造一时无法实现。” 赵知府大手一挥，豪爽地说，“这有何难！府衙存有铁器，待我上报朝廷后，就给你拨一部分。整个均州府，有不少手艺精湛的工匠，回头我挑些得力的，随你回郧乡县，帮着打造这些新农具。” 杨县令连忙起身致谢，“如此甚好，那就多谢兄长了！” “谢我做甚？待农具打造出来，推广至均州府其他县镇，这是让我们整个均州府受益的好事。” 杨县令重新坐下，端起酒杯，感慨道，“兄长深明大义，有您支持，这些新农具定能尽快造福百姓。” 赵知府笑着摆摆手，两人碰杯，一饮而尽。 “子谦，你们研究出来的新技术新农具，你毫无保留地同意推广出来，虽说你我兄弟不说外话，你这政绩，我肯定能蹭一蹭。但你若有需求，只管提，为兄能够办到的，一定尽力办。” 酒过三巡，赵知府对杨县令道。 杨县令支支吾吾，半晌不语。 赵知府见不得他支支吾吾的模样，直言，“有何要求尽管提，你一个大男人，怎么还不如你闺女直爽？” “是，既然兄长如此说了，那小弟也就直说了。郧乡县因汉江被迫与外界隔离，外面的人进不去，里面的人出不来。上任县令大人上书朝廷求助，朝廷只派了一艘船过来，这十年来，仅靠这每日一趟的船连通外界。这显然是远远不够的，直到去年，琼儿为了做安阳县的生意，集合了十几只郧乡县和安阳县的小渔船，才让郧乡县的隔离稍微打开一些。但琼儿那些终归小打小闹，无法彻底改变郧乡县的格局，郧乡县想要发展，还是需要朝廷的帮助。” 杨县令犹豫许久，还是说出了这番代表着郧乡县所有人的心声。 赵知府闻言陷入了沉默。 一阵微风吹过，吹得院子里的树叶沙沙作响，仿佛也在为郧乡县的困境而叹息。良久，赵知府缓缓开口，“子谦，你说的这事我也清楚，只是要解决起来，难度着实不小。这涉及到朝廷的财政拨款、人力调配，还有诸多复杂的手续。” 杨县令眼中闪过一丝失落，但还是强打起精神，“兄长，我明白此事艰难，可郧乡县的百姓苦等多年，若交通问题不解决，即便有了新技术、新农具，发展依旧受限。农产品运不出去，外面的物资进不来，再好的发展规划也只是纸上谈兵。我们也不需要朝廷派人来搭桥修路，只希望朝廷能够多派几艘船只过来。兄长可知，如今那艘曹帮的船，可是给整个扬州曹帮换来了均州府十年免税优惠的？曹帮一年从均州府运送多少物资？他们又有多少铺子生意在均州府境内？兄长可算过这笔账？” 知府听闻此言，神色一凛，缓缓说道，“子谦，你说的这些我岂会不知。只是曹帮势力庞大，背后盘根错节，与朝廷中某些势力也有牵扯，这十年免税之事，也是多方博弈的结果。” 杨县令叹气，“兄长，我如何不知这些。我是想着十年之期将到，趁着续期之际，团结咱们均州府，为郧乡县争取更多的船只。在朝廷已与曹帮达成合作的前提下，撤掉曹帮的船，让朝廷重新派船，肯定是不可能的。” “此法倒是有机会。但在此之前，我们必须整理核算出曹帮这十年从均州府获得的益处，若能充分证明他们获得的收益远超过这一艘船的付出，谈判时才能占得上风。”赵知府思忖。 “如今曹帮明面上的铺子不少，可先整理这些。” 赵知府皱着眉头，沉思片刻后道，“这样吧，我先写一封详尽的折子，将郧乡县的情况如实上报，着重强调交通不便对民生和发展的阻碍。同时，暗地里着人整理曹帮均州府境内的生意。你回去后，也整理一份详细的资料，包括郧乡县的人口、物产、目前的交通状况以及未来的发展规划，随折子一同呈上去。” 杨县令连忙点头，“好，我回去就着手准备。尽快将这折子递上去，别错过了曹帮船只续期。” 赵知府拍了拍杨县令的肩膀，“放心，当今圣上给了地方知府紧急上奏的权力。此事我会走此上奏渠道，奏折会尽快送至京城。” 杨县令深吸一口气，起身对着赵知府深深一拜，“此事有劳兄长费心了！我代郧乡县上下百姓谢过兄长！” “不必，郧乡县属我管辖，这本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赵知府起身扶起杨县令，“不过整理曹帮生意之事隐秘，我知琼儿侄女擅算术又懂行商，可否将她借于兄长帮忙？” “此事恐有危险，琼儿手无缚鸡之力…” “这你放心，我会派赵家护卫贴身保护，定保她万无一失。” 话都说到这份上，杨县令无奈只得同意。 赵知府见杨县令黑沉的脸，安抚道，“子谦，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我那赵家护卫，各个都是以一当十的高手，经验丰富，定能护好琼儿周全。而且这次调查，也是为了郧乡县的长远发展，若能成功掌握曹帮在均州府的生意脉络，说不定对解决郧乡县交通问题大有帮助。” 杨县令叹了口气，仍旧忧心忡忡，“我这闺女，从小就聪慧过人，可就是因为太聪明，总爱往这些麻烦事里钻。我这当爹的，怎能不担心？” 赵知府笑着劝慰，“春琼姑娘心怀百姓，又有一身本事，这是难得的人才。让她参与此事，不仅能发挥她的专长，还能让她积累更多经验。琼儿虽是女子，却非池中物，有些事，迟早要经历。” 杨县令思索片刻，觉得赵知府所言有理，便点了点头，“罢了罢了，既然如此，我回去就和琼儿说清楚。不过兄长，你可一定要遵守承诺，保证她的安全。” 赵知府郑重其事地说，“你我兄弟之间，我怎会食言？我这就着手安排，等一切准备就绪，便派人去郧乡县接琼儿过来。” “好。我相信兄长。”杨县令道，“琼儿的安全就有劳兄长了。郧乡县设有农事学堂，有机肥和玉米移栽包括大棚技术，都可在农事学堂学习。兄长定下时间后，即可通知与我。” 第145章 调查 杨县令告辞后，马不停蹄地赶回郧乡县。回到家中，他看着春琼忙碌的身影，一时竟不知如何开口。 春琼察觉到父亲的异样，关切地问道，“爹，您这是怎么了？从府城回来后，脸色一直不太好。” 杨县令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告诉了春琼。 春琼听后，眼中闪过一丝兴奋，“爹，这可是个好机会！若能掌握曹帮的生意情况，说不定真能为郧乡县争取到更多利益。我愿意去！” 杨县令看着女儿坚定的眼神，心中满是无奈与担忧，“琼儿，你要知道，此事凶险，万一出了什么差错，爹可怎么活？” 春琼走到父亲身边，握住他的手，“爹，您别担心。赵伯伯既然承诺会派护卫保护我，肯定不会食言。而且我也不是莽撞之人，会小心行事的。” 在春琼的再三劝说下，杨县令最终还是同意了。 “此事隐秘，你行事定要万分小心。”杨县令反复叮嘱。 “爹，您放心，这次调查，只是掌握曹帮在均州府的生意情况，不是要挑毛病撕破脸，赵伯伯应该不会大动干戈，我只需要在府衙帮着查账就行了，应该没什么危险。”春琼见杨县令忧心忡忡，安慰道。 “希望如此。” “嗯，爹，这事咱们不用多担心，一切听赵伯伯的就行。倒是我们家里，咱们的香菇库存不少了，仅凭咱们自己几家铺子，一年消耗不了多少。这次去府城，我想把白术苏木一起带上，到时候让他们和小波一起，多找一些干货铺子和酒楼，将现有的香菇卖了。” 这段时间春琼一直在琢磨香菇的销路问题，香菇配方本来已经研究出来，但是她一直有各种事情忙，导致作坊一直无法开起来。 “这些事交给他们去做吧，小波在府城这么久，应该有些门路。” 春琼却还是放心不下，想着到府城了，自己还是抽时间自己寻找合作商吧。 想到此，春琼忽然想起，去年年底赵夫人宴会上遇上的孙夫人，听闻她夫家正是做干货生意的，那位孙夫人似乎对她印象并不好。不过，听闻如今是她继女掌着家里的生意，不知道她继女性子如何，能不能有机会合作。 到府城后续想办法认识一番吧，春琼如此想着。 几天后，赵知府派来的护卫抵达郧乡县，为首的是一位名叫周武的中年男子，他身形魁梧，目光如炬，向春琼和杨县令行礼后，便表明定会全力护春琼周全。 春琼在父亲的千叮万嘱中，踏上了前往府城的路，心中满是对未知任务的期待与忐忑 。一路上，春琼与周武等人交流，了解到曹帮在府城势力错综复杂，经营着诸多生意，涉及漕运、酒楼、赌场等多个行当，与各方权贵都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春琼暗叹，看来调查并非如他想象的那般简单。 到达府城，春琼照例将行李安置在鱼庄后院。之后带人去府衙拜见赵知府。 赵知府已经提前辟出了院子，专门给春琼办公。 春琼与赵知府见过礼后，赵知府道，“琼儿，这次整理调查是暗地里进行，而府衙内人员复杂，为了不走漏消息，我会以帮府衙整理赋税的名义公开聘你。你好光明正大的核查整理各县粮食、货运和商铺上缴的赋税情况，并找出曹帮相关的，记录下来。” 赵知府接着神色凝重地看向春琼，补充道，“这赋税账目，多年来层层积压，内里说不定藏着许多猫腻。你行事务必谨慎，若是发现任何异常，不要轻易打草惊蛇，先暗中记下，找机会单独向我汇报。琼儿，切记，咱们这次是为了了解曹帮的生意，并不是为了调查那些背地里的猫腻，对于有问题的地方，你心中有数就行了，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春琼微微欠身，眼中透着坚定，“赵伯伯放心，琼儿知道怎么做。” “好。”赵知府颔首，“你跟我来，先跟府衙各位大人认识一番，也让各位大人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最近这段时间，少不了要跟他们打交道。” “是。” 春琼应声后跟在赵知府身后，来到赵知府的公房，此时里面坐了一屋子人，都在等着赵知府。 赵知府带着春琼进来，双方见过礼后，赵知府道，“诸位大人，转眼本官来此任职已一年有余，经历了两轮春耕秋收，本官也不知这一年多来推行的政策是否有成效。如今到了年底，即将上缴赋税，本官想趁此机会好好了解一番各县的农耕、赋税情况。这位春琼姑娘，想必诸位大人也都认识，擅长账务核算，本官特意请来帮忙，还望诸位大人，多多配合。” 春琼走上前，面向众人一礼，“小女有幸得赵大人信任，参与此次事务。往后还望各位大人不吝赐教，日后若有叨扰，还望各位大人海涵。” 一位身形微胖，身着官服的同知率先开口，脸上带着几分客套的笑意，“赵知府有心了，既然是知府大人亲自安排，我等自当全力配合。只是这赋税账目繁杂，春琼姑娘若是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 这时，坐在角落里的张通判却轻轻咳嗽一声，皮笑肉不笑地说，“这赋税情况，各县平日里都是严格按照规矩上报，府衙及时登记了的，还能有什么问题？突然来这么一出，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啊？” 赵知府闻言，神色未变，目光却锐利起来，缓缓说道，“张通判，本官并不是怀疑各县上报的赋税和府衙统计的有问题。本官进行本次核查，只是为了了解本官这一年来推行的政策成效。相信诸位忙碌辛苦一年，也是很想知道自己忙碌的成果吧？但是每年情况不同，若我们简单只凭今年赋税比去年多缴纳还是少缴纳来推算，显然是不合理的。尤其是今年碰上几年一遇的干旱，各县解决干旱的措施是否有效，今年收成到底如何，只有详细了解后才能知道。核查一番，既是对朝廷负责，也是对百姓负责，更是对诸位的工作负责。” 第146章 愤懑 春琼见状，忙接过话茬，“赵伯伯，我只擅长分类统计，并不懂政务，您要不还是再派一名精通政务的大人，这样才能查漏补缺，及时发现问题。” 张通判连忙道，“不必了吧，春琼姑娘尽管核查，你若遇到不懂的，只管来问我们，我们定知无不言。” “既如此，琼儿，明日就开始核查整理，账册一会儿就给你搬到你的院子，你院子隔壁就是同治大人和通判大人，有不懂的尽管请教。”赵知府一锤定音。 “是。” 待赵知府交代完诸多事宜，春琼便告辞前往那特意为她辟出的办公院子。一踏入院子，她就开始仔细打量起来，这里清幽安静，尽管一墙之隔，却远离府衙内人来人往的喧闹，倒是个做事的好地方。 春琼迅速安排随行人员各司其职，有人负责将历年赋税账目分类整理，有人则着手布置记录数据的案台。忙活到傍晚，一切才初步就绪。 第二日一大早，春琼便开始了工作。她先从县里开始，翻开各县铺子田地的档案信息，对照着税收情况，偷偷将归属为曹帮的全部摘录出来。 春琼全神贯注地摘录着，手中的笔一刻不停，那些复杂的账目在她眼中逐渐勾勒出曹帮产业的轮廓。不知不觉间，窗外的天色渐渐亮堂，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堆满账本的案台上。 突然，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春琼心中一惊，下意识地将刚摘录好的纸张往账本底下藏。门“吱呀”一声被推开，原来是赵知府的随从阿福，他端着一碗热茶走进来，笑着说：“春琼姑娘，忙了一早上，喝口茶歇歇吧。” 春琼松了口气，接过茶盏，轻声问道，“阿福，可是赵伯伯那边有交待？” 阿福挠挠头，憨厚地回答，“没有。就是刚刚看见几个府衙的差役在院子附近探头探脑，奴才想看清是哪些人，所以才送了茶水点心过来。” 春琼微微点头，心中却多了几分警惕。 “有劳阿福了。对于打探的人，不必过于在意。只要不擅自进入我这小院，随他们打探。” 待阿福离开，她继续低头查看账目，随着摘录的内容越来越多，曹帮产业蓝图越来越多，春琼越来越心惊，心中也越来越愤懑。曹帮名下产业几乎涉及衣食住行方方面面，比如分布在各县的布庄柔丝坊，规模虽不是当地最大，却也是数一数二的，店铺面积和生意火爆程度并不比锦绣坊差多少。 而客栈，酒楼，赌坊，粮铺，各县至少三到四家，府城繁华，光客栈竟然就有六家，赌坊竟有五家之多。 除了这些商铺，还有大片肥沃的田地被曹帮收入囊中。 如此多产业，一年要缴纳多少赋税？却只靠一艘客船，就换来十年的免税。若将这些税收收入拿来造船，又能造多少只船？ 春琼正陷入沉思，思索着如何进一步验证曹帮这些商铺的收入，这时，门口传来李嬷嬷的声音，“见过张大人。大人稍候，待老奴进去通传我家姑娘。” “让她忙着吧，不必打扰，本官自行进去看看。”门外的张通判小声阻止道。 春琼迅速收起摘录的纸张，整理好账册，起身去开门，“见过张大人。” “哎哟，还是打扰到春琼姑娘了。”张通判背着手踏入房间，装作不经意地打量了周围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账册上，“看的如何了？” “回大人，目前已看完安阳县和南阳县的，县衙账房记账清晰，亦无错处。”春琼躬身，毕恭毕敬回道。 张通判闻言，嘴角微微上扬，闪过一丝嗤笑，“嗯，各县账房都是有多年经验的老手，记账自然清楚明了。可有不懂之处？” 春琼挠挠头，装作不经意间道，“今年秋收普遍比往年少了不下四成，就连以河流湖泊众多而闻名的南阳县竟然也逃不开干旱，也不知道其他几个县如何了。” “有河流湖泊不一定能够用来灌溉，各县地理环境不同，不能一概而论。”张通判随意回道。 郧乡县杨县令曾经上禀过解决干旱的方法，赵知府也各县宣传了，这事张通判是知道，但他并不清楚，郧乡县的引水灌溉是由眼前之人牵头组织的。 “大人说的是。” 春琼低头应着。 张通判背着手往门口走，“不愧是连知府大人都夸奖的，短短两日就查了两个县的账，就凭这速度，多少经验老道的账房都是自愧不如的。杨账房，你继续忙，本官就不打扰了。” 出了房门，甚至还哼起了小调，怡然自得地走远。 春琼盯着他的背影，目光微凛。 他话里的讽刺轻视之意毫不掩饰，春琼要的正是这样的结果，只有他们不时刻盯着她，才方便她行事。 回到房间，春琼叫出一直藏于暗处的周护卫，“周护卫，可知这位张大人是何背景？” 周武道，“姑娘放心，此人并没有其他背景，如此关注姑娘，主要是因为他有负责几个县的商铺赋税收缴。此人有些自负，但又胆小，有贪污，但金额不大。与姑娘要查的，应该没什么关系。” 春琼听闻，微微点头，心中稍安。她思索片刻后说道，“即便如此，也不可掉以轻心。往后还需留意他的一举一动，万一他与曹帮有牵连，或者察觉到我们的意图，将事情泄露出去，定会给调查带来麻烦。” 周武抱拳应道，“是，姑娘考虑周全，属下定会密切留意此人动向。” 春琼又重新审视起桌上摘录的资料，说道，“从目前整理的这些曹帮产业情况来看，我们有谈判的筹码。但他们上报的收入情况，我总感觉远远不止账上记录的。” 林木凑近道，“姑娘，曹帮如此庞大，产业众多，他们很可能设有专门的隐秘账本，记录真实收支。若能找到这本账，必定能揭开他们的真面目。” 春琼眼睛一亮，片刻后又摇头，“不可，我们的最终目的不是要将曹帮拉下水，而是拿到筹码，争取更多的利益。仅凭我们小小的郧乡县和均州府，若无确凿犯罪证据，也无法撼动人家。所以，没必要去偷账本，撕破脸。” 第147章 账册 林木微微颔首，心中暗自佩服春琼的沉稳与远见。 “姑娘所言极是，只是若不能知晓他们真实的收支，谈判之时，怕是难以精准拿捏。” 春琼轻皱眉头，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片刻后说道，“我们虽不偷账本，但可以从其他方面入手。曹帮产业繁杂，底下的商户们未必都与他们一条心。待我重新翻看账本，找出均州府内与曹帮有合作的商铺，从这些商铺账本来查与曹帮的往来。” 林木眼前一亮，“这倒是个办法。” 转眼对上桌上厚厚的账册，林木又担忧了，“只是这工程量恐怕有些大，得需要先确认那些商户与曹帮有合作，才能再从这些商户账册中找到与曹帮的往来记录。” 春琼轻轻拍了拍林木的肩膀，神色镇定，“莫要担忧，我已大致对曹帮产业有所了解，心里有个初步的名单。咱们先从那些与曹帮生意往来密切的行业入手，比如药材行、布庄、粮食，曹帮这些铺子规模都不小，合作方肯定不会是小商户，咱们从相关的大商铺入手，逐一往下排查。” 说罢，春琼迅速铺开纸张，奋笔疾书，不一会儿，便罗列出十余家可疑商户。她将名单递给林木，“林木哥，你带着枝儿先把这些商铺的赋税登记找出来。之后的核对我来做。” 林木接过名单，“是，那大姑娘可先忙些别的，待属下和枝儿找齐这些赋税登记册子再开始核查。”说完，叫上枝儿就埋头于院中的账册书海中， 枝儿听闻任务，干劲十足，“林木哥，有了这名单，找赋税登记就有方向啦，保准又快又准！” 两人各自分了几个县，一本本查找起来。虽说过程中有些账册堆放杂乱，查找起来费了些功夫，但好在有名单指引，总算没走弯路。 另一边，仔细端详着面前的名单，心中默默盘算，“曹帮既然在账目上做手脚，那产品售卖数量定与采买数量不一致，她无法拿到曹帮铺子的售卖数量，但可以从供应商处得出采买数量，进而推算其真实销售额，就看能不能从这些数字里揪出狐狸尾巴了。” 不多时，林木和枝儿抱着一摞厚厚的账本放到春琼面前，两人累得气喘吁吁。 “大姑娘，这是一部分的。”林木把账本轻轻放在桌上。 春琼看着他们满头大汗，心中满是感激，“辛苦你们了，不着急，可以歇息一会儿再找，眼前这些核对出来需要时间。” 春琼迫不及待地翻开账本，开始仔细比对。她的目光在一行行数字间游走，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突然，她发现一家药材行的赋税登记中，药材采购量和销售记录与曹帮账册上的记载大相径庭，按照常理，如此大的采购量，销售量和利润应该也高，可赋税登记里不仅数量大大减少，利润也显示微薄。春琼心中一喜，看来这就是个突破口。 看来这个方向没有错。酒楼、布庄、粮铺都可根据此方法来核查。只是没想到，曹帮竟如此大胆，即便他们在均州府是免税的，但这账做的也太敷衍了，直接改采买数量，可是这从供应商处一查便。他们难道就不怕有人来查？还是有所倚仗而无所顾虑？ 春琼压下心中的疑惑，先将药材行的可疑之处详细记录下来。她深知，光有这些还不够，必须找到更多的数据支撑，才能在与曹帮的较量中占据上风。 她又埋头在粮铺、酒楼和布庄的赋税登记与曹帮账册间，果不其然，都发现了类似的问题。春琼将这些线索一一整理成册。 这时，赵知府端着一杯热茶走进来，看到春琼专注的模样，轻声说道，“琼儿，先喝口茶，歇一歇吧。” 春琼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的眼睛，把发现的线索和心中的顾虑告诉了赵知府。 赵知府皱着眉头，分析道，“曹帮行事向来嚣张，他们或许觉得没人敢查，又或者背后有强大的靠山，所以才如此肆无忌惮。如此一来，咱们的谋划更要小心谨慎，万万不能走漏丝毫风声，否则，咱们谋划不成，反而会有危险。” 春琼和林木面色凝重，齐齐点头。赵知府所言极是，曹帮根基深厚且行事狠辣，稍有不慎，不仅功亏一篑，还可能给均州府带来灾祸。 春琼咬了咬嘴唇，目光坚定，“赵伯伯放心，我定会万分小心。我本打算去曹帮铺子暗查一番，可眼前看来，还是只查账册吧，有这些账册的数据，用以谈判，也足够了。只是，赵伯伯，如今我们查账恐怕已经泄露出去，曹帮会不会本身做贼心虚，主动找咱们麻烦？” 赵知府微微皱眉，思索片刻后说道，“曹帮是否会主动找麻烦，目前还难以判断。但他们行事向来不择手段，我们不得不防。接下来，你们尽量减少外出，避免单独行动，我会安排一些可靠的人手暗中保护你们。” 春琼看着满屋子的账册，道，“赵伯伯，这些账册，可有其他地方可存放？这么多账册，都堆放在我这个小屋子，恐怕不安全。” 赵知府闻言心中一凛，“侄女说的不错，与其派人刺杀，不如从这些账册入手，一劳永逸。林木，周武，你俩今晚趁着夜色将这些账册偷偷转移出去。” “是。” 夜幕如墨，林木与周武二人轻手轻脚地走进春琼的屋子。借着微弱的月光，他们小心翼翼地将一本本账册搬上早已准备好的推车，动作娴熟且迅速，生怕发出半点声响惊动了潜藏在暗处的危险。 春琼站在一旁，时刻留意着周围的动静，心中默默祈祷一切顺利。待所有账册装车完毕，她压低声音嘱咐，“林木哥、周武，你们一定要小心，这账册可是咱们的关键筹码。” 林木坚定地点点头，“放心吧，姑娘。有我和周武在，定不会出岔子。” 周武也紧握着手中的刀柄，目光警惕。 第148章 不安 二人推着车，悄然消失在夜色之中。最终，他们来到了府衙内一处隐秘的仓库。这仓库是赵知府特意安排的，平日里鲜有人至。 二人将账册搬入仓库，整齐地码放在架子上。林木环顾四周，确认安全后，与周武迅速离开。回到春琼院中，向赵知府和春琼复命。 春琼长舒一口气，“如此一来，账册暂时安全了。只是不知曹帮到底会有什么动作，我们还不能掉以轻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们如今只是查账，并不打算拿他们如何，若他们先要朝我们动手，那我们手里有证据，也不怕跟他们硬刚！”赵知府道。 春琼微微颔首，认可赵知府的话，可心中那股不安却如影随形。 她抬眸看向窗外，夜色深沉，仿佛隐藏着无数危机。 春琼一时不禁迷茫，不知自己和父亲这步棋走的是否正确。她和父亲本是好意，目的也是为了为郧乡县争取更多机会，可他们的动作，似乎给身边人带来了危险。 “琼儿，账册查的如何了？”赵知府打断春琼的思绪。 “这十来天，翻完了均州府所有账册，已找出曹帮明面上的产业，并已摘录出来。但往来记录应该有问题，这两日我根据相关供应商的往来记录查了一些铺子，发现曹帮铺子销售额明显低于采买。” 赵知府听闻，神色一凛，眉头紧锁，“这么看来，曹帮在账目上做手脚是板上钉钉的事了。琼儿，查到这一步，已经足够了，其余的无需再查，我这就给京里递信，赶在朝廷与曹帮续期之前将这些信息传给京里。” “好，一切有劳赵伯伯了。” “哈哈，琼儿客气了。我是均州府的父母官，做这些也是我的分内之事。”赵知府拍了拍春琼的脑袋，“倒是这段时日辛苦你了。接下来，你可有安排？” “嗯，赵伯伯，我手里还有些生意要谈，正巧来府城了，就一并解决了。”香菇的销路问题尚未解决，也不知道最近白术几人在府城开拓市场工作如何了？ “你呀，真是片刻都闲不下来。”赵知府隔空点了点春琼的额头，“你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要去京城了，周武日后就跟着你吧，省得你爹娘担心。” “是，多谢赵伯伯。”如今既然招惹了曹帮，春琼自然要为自己和家里人安全着想，所以，对于赵知府的好意，春琼并没有拒绝。 第二日，春琼就大摇大摆地从府衙搬出来了，小波赶着马车等在门口，“姑娘，事情可办完了？” “办完了，就是帮知府大人算个账，县衙账册记录都清晰明了，并无错漏，因此很快就算完了。铺子里最近如何？” “铺子生意稳定，姑娘请上车，中午属下在望江楼订了包间，给姑娘接风洗尘。”小波回道。 “好，小波有心了。” 待回到鱼庄，见白术苏木都在后院等着。见到春琼，几人同时松一口气，“姑娘总算出来了，这几日时常有人明里暗里打探姑娘，属下们几个心里没底的紧。” “不必在意，若是再有人打听我去府衙做什么，直接告知帮府衙查账即可，别的就说不清楚。” 越是遮遮掩掩，越让别人觉得不对劲。接下来的事情该是京城与曹帮的博弈了，不能让曹帮人觉得她发现了什么。 “是。” “对了，你们这段时间，香菇市场开拓的如何了？” “回姑娘，已经与三家酒楼两家干货铺子达成了合作。”苏木回道。 “好，不错。”春琼拿起茶杯喝了一口，“小波，你在府城时间长，可有听闻过孙家大姑娘？” “做干货生意的孙家？”小波问道。 “对。” “孙家，属下们也曾试着去联系，但他们以已有固定采买商而拒绝了。”小波道，“孙老爷身体不好，家里生意如今是孙家大姑娘掌着。但孙大姑娘常居深闺，属下等要见一面并不容易。只能去铺子找掌柜，可惜都被拒绝了。” “没事，你们已经做的很好了，孙家这边，我来联系。”春琼安慰道。 “大姑娘，孙家夫人好似对您并不友好。去年宴会，奴婢见她与姑娘说话，无缘无故带着刺呢！”枝儿闻言提醒。 “没事，我又不找孙夫人，直接找孙大姑娘即可。”对于这位能够在继母欺压之下安稳成长，并能够抓住机会一招反杀，拿到掌家权的孙大姑娘，春琼充满了好奇。 春琼心中暗自思忖，这孙家大姑娘能在继母刁难下接手家族生意，必定有过人之处，说不定能成为破局关键。 她转头对小波说道，“你去准备一份厚礼，挑些珍稀的药材，孙家老爷身子不好，这些定能派上用场。” 小波领命而去。 一旁的枝儿满脸担忧，“大姑娘，您就这么贸然上门，真的没问题吗？万一那孙大姑娘也不待见咱们，可如何是好？” 春琼微微一笑，自信满满，“放心吧枝儿，我有法子。孙大姑娘既然当家，必定以家族利益为重，咱们与她谈合作，只要开出的条件足够诱人，她没道理拒绝。” 春琼吩咐枝儿，“去流光阁定一个蛋糕，挑一个小姑娘喜欢的花型。” “是。姑娘，蛋糕是要一并送给孙大姑娘？”枝儿问道。 “不是。这是送给周家姑娘的。” 春琼对孙家并不了解，对孙家大姑娘更是一无所知，但周甜甜常年在府城，肯定熟悉这些人，她打算先找周甜甜打听一番。 待枝儿离开，春琼写了帖子，让人送去周府。 周府帖子回的很快，小厮顺便就把回帖带了回来，“大姑娘，周姑娘正好在家，说是下午就在家等您前去。” 待枝儿带回蛋糕，春琼就带着蛋糕去周府见周甜甜。 周甜甜见到春琼非常高兴，拉着春琼的手道，“杨姐姐，你何时来的府城？” 春琼送上蛋糕，笑道，“前几日来的，这几日一直忙着，这不刚忙完，就来找你玩儿了。” “嗯嗯，我知道姐姐忙。姐姐，走，去我院子里，爹爹前几日不知从何处给我带回来几盆菊花，如今开的正盛，正好赏菊。” “好呀，此时的菊花可不常见。我正好一饱眼福。” 两人边聊着边去往周姑娘的院子。 吃过了糕点，赏过了花，春琼这才说明来意，“甜甜妹妹，我这次来，其实是有事相求。” 第149章 拜访周甜甜 “有何事呀，杨姐姐请说。”周甜甜好奇地问道。 “是这样，我手里有一批质量上乘的干货蘑菇，想与府城专门做干货生意的孙家达成合作，但妹妹知道，我常年在郧乡县，与孙家大姑娘并无往来。所以想找你了解下孙大姑娘为人。”春琼表明来意。 周甜甜眨了眨眼睛，脸上露出一抹思索的神情，缓缓说道，“这孙大姑娘，我倒是与她打过几次照面，但并不十分熟悉。她前几年受继母磋磨，出门玩乐的机会不多，只在一些实在推脱不开的宴会上才会碰到她，但那时候她也只一个人静静坐着，不怎么与人交谈，这就这两年能当家做主了，我们见着的机会才多了些，不过她还是不怎么参加宴会。” 周姑娘顿了顿，再次道，“听我爹说，她为人精明能干，在生意场上非常果断。短短两年时间，但凡与她谈过生意的，都对她的决断力称赞有加。我爹说，她有原则，手段果断，对货品的质量要求极高，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自她接过孙家生意，孙家生意比以前好了许多。杨姐姐，你们都是厉害的女子，定有许多相似之处，说不定认识了还能成为朋友呢！” 春琼微微点头，心中已然有了几分考量，说道，“我也佩服孙大姑娘的魄力，她家如此大的生意，她不声不响间，就让它更上一层楼，若是有机会认识，定要好好交流一番。” 周甜甜不住点头，“嗯嗯，是的，我哥哥也如此感叹过，还被我娘训了呢，说见到好姑娘，怎么光想着交流生意经了。” “…”春琼暗叹，这位周姑娘真是直爽的可爱，怎么就把自家娘亲的言论随意告知她这个月外人了呢？ “看来你娘亲挺喜欢孙大姑娘。”春琼笑呵呵道。 “是啊，可喜欢了，我娘说姑娘家就要会审时度势，既能隐忍，又要有魄力。唉，可惜我就是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没机会跟孙大姑娘做朋友。”周甜甜双手捧着脸，一脸沮丧地道。 “杨姐姐，孙大姑娘对产品质量要求极高，你那批蘑菇，若是当真质量上乘，还是有机会跟孙家合作的。” “我这批蘑菇都是精心挑选晾晒的，品质绝对有保障，甜甜，你可有去年年有鱼用饭？那里的蘑菇都是我们自家生产的，客人可都是夸的。”春琼对周甜甜道。 “那里都是新鲜的蘑菇耶，姐姐竟然能自己生产蘑菇？是常年派人去山里找吗？” “不是，我自己点菌种的。” 周甜甜眼睛骨碌碌转了转，“这样一来，是可以常年供应蘑菇吧？姐姐，我虽然跟孙大姑娘不熟，但好歹认识。这样吧，我知道她每日下午会去孙家最大的干货铺子处理生意上的事，我们去那家铺子偶遇去。不过，咱俩去，有些突兀，咱们再叫个人。” 说着扬声喊人，“小菊，去问问我哥哥在何处？” 门外传来丫头的声音，“姑娘，公子今日未出门，这会儿在书房读书。” “你去叫他，就说我要去逛街，让他陪我。” “是。” 周甜甜吩咐完小丫鬟，对春琼解释道，“我哥哥跟孙大姑娘认识。有他在，咱们应该能够见到孙大姑娘。” 春琼了然，“如此，多谢甜甜妹妹了。” “没事，我这么做，正好一举两得。”周甜甜连连摆手。 “嗯？”春琼疑惑。 周甜甜吐吐舌头，“没事，没事，嘿嘿。” 大约一盏茶后，见小菊的丫鬟回来，“姑娘，公子在门口等你，让你收拾好了就赶紧出门。” “知道了。”周甜甜闻言起身，“杨姐姐，走，出发。” 两人到门口，周公子果然等在门口，这人春琼曾有过一面之缘，正是当时在熙园周甜甜要买她的画时，出言阻止周甜甜的人。 “原来是杨姑娘。”周公子看到跟自家妹妹挽着手并肩而行的人，拱手一礼。 “见过周公子。”春琼回礼。 “哥，那么多礼做甚？赶紧出发，晚了孙大姑娘该回家了。”周甜甜见两人啰哩啰嗦地行礼，催促道。 “孙大姑娘？你们要找孙大姑娘？”周公子神色一顿，问道。 “对，杨姐姐有合作想跟孙大姑娘谈，我们跟她不熟，这才找你帮忙引荐。赶紧上车。”周甜甜一边上马车，一边再次催促。 春琼见她神色，连忙解释，“公子放心，我只是想认识孙大姑娘，至于合作能否成，全看孙大姑娘是否愿意，不会让公子插在中间为难。” 春琼算是看出来了，这位周公子恐怕跟孙大姑娘关系不一般。 周公子闻言，这才松开紧皱的眉头，“杨姑娘，请。” 待春琼上马车，周公子直接坐在车榬上，小厮驾着马车，一行人去往干货铺。 此时正是申时，街上行人不算太多，马车踢踢踏踏，一路很顺利的就到了。 春琼下了马车，看到面前是一栋气派的三层楼，门头牌匾写着“汇聚一家”，此处正是孙家最大的干货铺子。 这店面，看起来比酒楼都要气派，想必合作的都是有口皆碑的大客户，也难怪掌柜看不上小波他们的推荐了。 看着眼前的铺子，春琼更加坚定了要与孙家达成合作的决心，有了如此大的干货铺子合作，她的香菇就不必再愁销路了。 周公子见春琼她们下马车，率先上了几步台阶到大门口，“小哥，家主可在？” “小的见过周公子。家主在书房，公子请进，小的这就让人去通知家主。”门口的伙计恭敬地对周公子道。 春琼悄悄问周甜甜，“甜甜，你哥哥跟孙家似乎挺熟悉，连门口的伙计跟他都不陌生。” 周甜甜凑近春琼耳边小声道，“我怀疑，我哥哥喜欢孙大姑娘，但是我没有证据。” “…”春琼。 “那待会儿若是见到了人，我帮你好好观察下。”春琼也小声回复。 “好呀，好呀。” 周甜甜不停点头。 眼见着周公子走过来，两人连忙站直身子，目不斜视。 第150章 引荐 “走吧，人在，伙计去通传了。”周公子道。 “好，多谢周公子。”春琼再次道谢。 “不必，我只是引荐，具体如何你们自己谈。”周公子微微侧身避过，淡声道。 “那是自然。”春琼点头。 三人随着伙计穿过宽敞明亮的前厅，厅内摆满了各类干货，空气中弥漫着浓郁的菌香、海味香以及各种香料混合的独特气息。伙计带着他们走上楼梯，木质楼梯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咯吱”声，更添了几分紧张的氛围。 到了二楼，伙计在一扇雕花门前停下，轻轻叩门，得到应允后，推开门，恭敬道，“家主，周公子和客人来了。” 春琼深吸一口气，抬眼望去，只见屋内靠窗的位置摆放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一位身着月白色锦缎长裙的女子正从书桌后站起身来，她身姿挺拔，面容秀丽，眼神中透着精明与干练，想必这就是孙大姑娘了。 周公子上前一步，微微拱手，“孙姑娘，许久不见。今日冒昧前来，是家妹的朋友想与贵府谈笔生意。” 孙大姑娘冲周甜甜微微一笑，目光落在春琼身上，“周公子客气了，既是周公子和周姑娘带来的朋友，自然是贵客，请坐。” 说罢，她抬手示意一旁的丫鬟上茶。 春琼落座后，礼貌地向孙大姑娘行了一礼，说道，“孙姑娘，久仰大名。我姓杨，来自郧乡县，是年年有鱼和食光里的东家，手中有一批质量上乘的干货蘑菇，知道贵府在干货生意上口碑极佳，所以特来寻求合作。” 孙大姑娘回礼道，“原来是杨姑娘。早就听闻杨姑娘不仅书画高超，还极擅美食，如今府城人一提到吃鱼，个个首先想到的就是年年有鱼。不到一年时间，就让鱼庄在府城打下如此口碑，在下佩服！” “哪里哪里，听闻姑娘自接手生意后，让家里生意更上一层楼，在下也佩服的紧！”春琼拱手道。 周甜甜噗嗤一笑，“两位厉害姐姐，你们就别佩服来佩服去了，最该佩服你们的应该是我。” 春琼和孙大姑娘闻言，忍不住相视一笑。 孙大姑娘道，“周妹妹天真烂漫，我们也是羡慕的紧呢。” 说完转向春琼，轻轻挑眉，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不知杨姑娘的蘑菇有何特别之处？” 春琼闻言，“孙家主稍候。”一听开始进入正题，春琼改了称呼。 说着起身对门口的枝儿道，“枝儿，去布袋给我。” 枝儿从怀中匣子里取出一个小布袋，递给春琼。 春琼接过布袋，走进屋内，打开后从里面拿出几朵精心挑选的蘑菇样本，递给孙大姑娘，“孙家主请看，这蘑菇都是我亲自监督晾晒的，每一朵都肉质厚实，纹理清晰，且无任何杂质，味道鲜美，保存时间也比普通蘑菇更久。” 孙大姑娘接过蘑菇，仔细端详，又放在鼻下轻嗅，脸上露出一丝赞赏，“的确是不错的货色。不过，做生意，除了货品质量，价格、交货时间等诸多方面也都得考量。不知杨姑娘手里此等质量的蘑菇有多少？能供多久的货？” 春琼道，“孙家干货生意做的大，我是抱着与孙家主长久合作的打算来的。若是一锤子买卖，可能就直接销往酒楼了。实不相瞒，这些蘑菇都是我自己种植的，能够常年不断供应。” “自己种植蘑菇？倒是不曾见过。我还以为杨东家是收的郧乡县村民采的蘑菇自己晾晒的呢。”孙大姑娘惊讶。 “家传手艺，只是以前都是自己种了自己吃。这两年我有时间，就批量种植了打算售卖。”这是春琼早就想好的理由，如今这时代应该还真没人见过香菇种植。 “不过孙家主放心，这蘑菇与野生的口感并无区别，家主若是去鱼庄或食肆就餐过，应该已经尝过我种植的蘑菇了。”春琼补充道。 孙大姑娘点头，“难怪一年四季不管何时去鱼庄和食肆，都有非常新鲜的蘑菇。杨东家打算如何售价？” 春琼身子微微前倾，神色诚恳，不紧不慢地说道：“孙姑娘，干货蘑菇，如今市面上的价格在每斤需三十多文。考虑到与贵府合作的诚意，以及贵府的量大需求，我给出的批发价是每斤二十八文。” 孙大姑娘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沉思片刻后说道，“二十八，还是有些高了。如今收干货蘑菇，品质稍好的，也不过才二十七文一斤。虽说你的蘑菇品质不错，但这价格嘛，还得再降降。” 春琼早料到孙大姑娘会在价格上有所异议，她微微一笑，不慌不忙地回应道，“孙家主，我理解您对价格的考量。不过，我这蘑菇的品质，可不仅仅体现在口感和外观上。您也知道，如今市面上的干货蘑菇，大多是农户自行晾晒，品质参差不齐，卫生方面也无法保证。可我这蘑菇，从采摘到晾晒，每一个环节都严格把控，保证干净整洁。而且，我能保证稳定的供货量，不管您什么时候要货，要多少，我都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给您送到。这样的品质和服务，多这一钱银子，绝对是物超所值。” 孙大姑娘又拿起春琼的香菇样品来回闻着查看着，确实一点污泥都没有，非常干净，她犹豫道，“二十六文一斤，你手里的干香菇我都要了，杨东家觉得如何？” 这下轮到春琼惊讶了，价格方面她有再让一让的准备，只是没想到她一下要这么多货，春琼忍不住提醒，“孙家主，我手里如今有干货不下五千斤，你一次吃得下？” 春琼不免怀疑，虽说这“汇聚一家”干货铺子不小，但这年头，干货属高档消费品，一般家庭是不会消费的，五千斤，着实不少了。 周家兄妹，“…”。 孙大姑娘，“…”。 “杨东家这从容不迫的气度，在下自愧不如！”一直未出声的周公子忍不住道。 “对呀，杨姐姐，万一卖不出去，这批货不是要烂在手里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周甜甜也忍不住问道。 第151章 朋友 “这倒不会。若是实在卖不出去，我打算做成其他吃食。” 春琼对孙大姑娘道，“孙家主，我以这蘑菇做吃食，说不定会从你这儿采买原料，咱们日后常来常往，你说的价格，我同意了。至于这数量，你根据自身情况确定。” “好，杨东家跟我一样，都是爽快人，日后定会常来常往。这五千斤，虽然有点多，但孙家还是能吃得下的。杨东家大可放心，不会让你这蘑菇，烂在仓库里。”孙大姑娘扬声唤人，“来人，准备笔墨。” 不一会儿，笔墨纸砚被丫鬟恭敬地摆放在桌上。孙大姑娘提笔蘸墨，下笔如有神，迅速书写着合作契约的条款，字迹娟秀又不失刚劲。 春琼目不转睛地盯着孙大姑娘手中的笔，心中默默盘算着后续的准备工作。 这时，周甜甜悄悄扯了扯春琼的衣袖，眼神示意她看向周公子。春琼不动声色地抬眼望去，只见周公子正目不转睛地看着孙大姑娘，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欣赏，嘴角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 春琼心中暗笑，看来周甜甜所言不虚。 春琼好不容易憋住笑意，微微偏过头，小声对周甜甜说，“看来你这怀疑还挺准，找机会得撮合撮合他俩。” 周甜甜眼睛一亮，兴奋得差点叫出声，赶紧捂住嘴，用力点头，小声嘟囔，“对对对，如今你们成了合作伙伴，杨姐姐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忙！” 两人正悄声嘀咕着，孙大姑娘已经搁笔，将契约轻轻推到春琼面前，微笑着道，“杨东家，你过目一下，看看条款是否妥当。” 春琼立刻收起玩笑的神色，认真接过契约，逐字逐句研读起来。只见上面详细罗列了货物的价格、质量标准、交货时间以及双方的责任义务，条理清晰，滴水不漏。 春琼看完后，由衷赞叹道，“孙东家考虑得如此周全，契约没有任何问题。” 说着，便拿起笔，在契约上郑重地签下自己的名字，又接过丫鬟递来的印泥，按下手印。 孙大姑娘见此，脸上笑意更浓，“合作愉快，杨东家，期待咱们携手打开更广阔的干货市场。” 春琼起身，双手抱拳，诚恳回应：“合作愉快！孙家主放心，我定会按时按质交付货物。” 这时，周公子上前一步，笑着对孙大姑娘道，“咱们府城最年轻的两位女东家，今日促成这桩合作，实乃商界佳话。” 孙大姑娘微微颔首，“承蒙周公子引荐，才能达成今日合作，多谢了。” 春琼也同时对周公子道谢，“是啊，多谢周公子引荐。” “两位姑娘客气了。”周公子道。 “孙姐姐，杨姐姐，你们一个是我的朋友，一个是我哥哥的朋友，如今既达成了合作，我们四个又成为了朋友，不必客气。”周甜甜挽着春琼，一脸星星眼地看着孙大姑娘。 “是，周妹妹说的没错，大家都是朋友了，不必客气。”孙大姑娘笑道。 周甜甜趁机冲春琼眨了眨眼睛，“哥，因为你的引荐，我们才能成为朋友，你这个中间人。是不是得表示一下，请我们吃饭？” 其余三人同时一愣，又同时笑了。 春琼忍不住摸了摸周姑娘的小脑袋，如此单纯可爱的小姑娘，为了哥哥未来的幸福，真是见缝插针，煞费苦心了。真是难为这小脑袋瓜了。 周公子无奈地笑了笑，宠溺地看向周甜甜，“小馋猫，就你理由多！”说着转向孙大姑娘和春琼，“不知两位姑娘可有时间？” 孙大姑娘抿嘴轻笑，“周公子盛情相邀，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春琼也点头，微笑着道，“今日能与大家一同相聚用餐，实乃幸事，我自是有时间的。 周甜甜一听，瞬间兴奋起来，眼睛亮晶晶的，掰着手指头数起来，“那咱们去何处？我想吃城南那家的烤鸭，还有翠香楼的水晶虾饺。可惜只能选一家。” 周公子看着周甜甜那副馋猫模样，忍不住笑出声，“这有何难，咱们先去打包了烤鸭，再去翠香楼用餐，不就两全其美了？” 孙大姑娘轻笑着点头，“周公子这主意不错，既满足了甜甜这小吃货，又能品尝到两家的美味。” 春琼也觉得有趣，附和道，“如此甚好，还能体验不同风味。” 周甜甜拍手叫好，“哥哥最棒啦！那咱们快出发，我都快流口水啦。” 说着，便拉着春琼的衣袖，快速出门，爬上春琼的马车，并对身后道，“哥哥，孙姐姐，我与杨姐姐先去打包烤鸭，你俩直接去翠香楼，咱们翠香楼汇合。” 春琼任由她拉着爬上马车。心道，小姑娘虽然贪吃，但时刻不忘哥哥的终身大事，随时准备撮合，真是太可爱了。 周公子看着古灵精怪的妹妹，无奈地笑了笑，转头对孙大姑娘说道，“孙姑娘，让你见笑了，甜甜小孩性子，想一出是一出。” 孙大姑娘眉眼带笑，轻声说道，“甜甜妹妹天真可爱，我很是喜欢。” 随后两人也乘周家的马车往翠香楼走去。 另一边，马车上的周甜甜兴奋地叽叽喳喳说个不停，“春琼姐姐，你不知道，城南那家烤鸭店的鸭子，皮脆肉嫩，咬上一口，那香味能在嘴里留好久呢！还有翠香楼的水晶虾饺，晶莹剔透，一口咬下去，满满的虾肉，可好吃啦！” 春琼微笑着点头，时不时回应几句，看着周甜甜兴致勃勃的模样，心中满是欢喜。心道，这小姑娘跟清清有些性格很像，两人定也能合得来，下次妹妹来府城了，定要介绍两人认识。 很快，马车便到了烤鸭店门口。周甜甜拉着春琼匆匆下车，走进店里。店内弥漫着烤鸭特有的香气，周甜甜熟练地对伙计说道：，“小哥，给我来两只烤鸭，要包得严实点哦。” 伙计笑着应下，不多时，两只精心包裹好的烤鸭便递到了周甜甜手中。 第152章 香菇后续安排 周甜甜满意地接过，又拉着春琼上了马车，朝着翠香楼驶去。一路上风风火火，春琼被牵着跟着上下跑。 当她们来到翠香楼时，周公子和孙大姑娘已经在楼上雅间等候。周甜甜像只欢快的小鹿般跑进去，将烤鸭放在桌上，“哥哥，孙姐姐，烤鸭来啦！” 众人围坐在一起，一边品尝着打包来的烤鸭，一边等候翠香楼的水晶虾饺和其他的菜，欢声笑语不断。 周甜甜看着哥哥和孙大姑娘相处融洽，心中暗自得意，悄悄对春琼眨了眨眼，仿佛在说，“你看，我安排得不错吧！” 春琼回以微笑。 待众人热热闹闹用完餐，春琼看了看天色，拿出林木派人送过来的礼物，对几人道，“时间也不早了，今日多亏周公子和甜甜，让我结识了孙姑娘，还品尝到这么多美食。孙姑娘，听闻令尊身体有恙，这是一些调理药材，希望能够用的上。” 孙大姑娘接过礼盒，微笑着道，“让杨姑娘费心了。久仰杨姑娘之名，今日终于结识，往后咱们就是朋友，定要时常相聚。” “好，一定。” 春琼又拿出两个礼盒分别递给周甜甜，“甜甜，知道你爱吃流光阁的蛋糕，这是一套蛋糕花样图，你可直接找流光阁订做图上的花样。” 周甜甜打开册子，看着里面是完全没见过的图样，“咦？这些都是流光阁不曾见过的图样耶？杨姐姐，流光阁只订做他们铺子现有的图样，不另外订做其他图样的。” “这套图样流光阁会做的。”春琼道。 见周甜甜还要再问，被周公子打断，“甜甜，既然杨姑娘说此图样流光阁会订做，那就肯定会订做，要不你明天去试一试？” “好呀好呀。谢谢杨姐姐。”周甜甜抱着册子，对春琼甜甜的笑。 这姑娘单纯但知礼，她哥阻止她继续打听后，她就真的立刻终止了话题。 春琼又拿出一个盒子给周公子，“这套砚台是我找赵伯伯要的，听闻公子在准备科举，预祝公子旗开得胜，心想事成！” “多谢杨姑娘。”周公子接过礼盒。 周甜甜拉着春琼的手，不舍地道，“杨姐姐，你下次来府城，一定要来找我呀。” 春琼拍了拍她的手回应，“好，大家日后常联系。” 随后，众人在翠香楼前道别，各自离开。 回到鱼庄，店里仍然忙的热火朝天，春琼从侧门进入后院，发现后院此时一个人也没有，竟然都不在。 “林木哥，苏木他们人呢？”鱼庄人手够用，不需要他们去帮忙。 “苏木和白术午后出去，一直不曾回来。”下午周武跟在春琼身边，林木买完送给孙大姑娘她们的礼物，就回鱼庄了，所以知道其他人行踪。 “好吧，等他们回来了来找我。” “是。看姑娘这模样，今日见面收获不小？”林木看春琼笑盈盈的，忍不住问。 “收获非常大。”春琼道，“待会儿大家回来了一起说。” 待天色完全暗下来，苏木他们终于回来了，两人拖着疲惫的步伐来到春琼房间门口敲门。 春琼打开门，两人问道，“大姑娘，您找我们？” 春琼看了一眼两人的神色，“进来坐。可用过饭了？” 两人正要回答，林木端着托盘进来，放在不远处桌子上，“小波让后厨专门给你们俩做的，先吃饭吧！” “多谢林木哥，多谢小波哥。”两人闻言直接转移阵地，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趁着他们吃饭的功夫，春琼简单把今日与孙家达成的合作告知。 苏木白术饭都不吃了，一个劲夸着春琼，“还得大姑娘出马，属下们跑了十几天，才谈成几家酒楼和小干货铺子的合作，您这一出马，就拿下如此大客户，不断清空了家里的库存，还把日后的销路都解决了，也太厉害了！” 听了几句两人的夸奖，春琼阻止道，“行了，别拍马屁了。我可是跟人家签订了契约，日后供货量不小。眼下要紧的不再是香菇的销路问题，而是香菇的产量和成品质量。苏木，你在庄子上时间最长，对香菇的种植也最熟悉，我打算将香菇生产完全交由你来负责，你觉得如何？” 苏木一听，当即站起身来，神色间满是激动与郑重，胸脯挺得高高的，大声说道，“经过了府城这十几日，属下算是发现了，属下并不适合做售卖的事，还是地里适合属下。大姑娘放心！承蒙您这般信任，把这重担交给我，我就是拼了命，也一定把控好香菇的产量和质量！” 他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透着思索，继续说道，“不过目前咱们庄子上的种植规模有限，要想满足这么大的供货量，恐怕得扩大种植面积。” “种植规模倒不必如此着急扩大，目前菇场每一茬能摘两千斤左右新鲜香菇，待晾晒干，有四五百斤。眼下要先解决晾晒问题，孙家对品质要求高，香菇晾晒不能出现腐烂脏污。如今菇场晒场有限，且完全依赖自然风干，晾晒时间过长。你们可以考虑建烘烤房，进行烘干。”春琼想着主意。 苏木和白术对视一眼，眼中满是恍然大悟，苏木紧接着追问，“大姑娘，这烘烤房该咋建啊？咱都没弄过，心里实在没底。” 春琼耐心地解释，“烘烤房构造不算复杂，主体用砖石搭建，保证密封性。里头得设多层支架，方便摆放香菇。加热就用土灶，在旁边砌个烟囱排烟。关键是温度和通风得控制好，刚开始温度别太高，慢慢升温，同时得留通风口，让湿气排出去 。” 白术边听边点头，还时不时拿笔在纸上记录要点，又提出疑问，“大姑娘，虽说有了烘烤房，但烘干香菇的技术咱还不熟悉，要是把握不好温度和时间，把香菇烘坏了咋办？” “你们这次回去后，即可开始将烘烤房建起来，之后先用少量的香菇进行尝试，多试几次就有经验了。” 具体如何烘烤，春琼自己也没试过，需要摸索。 “是。”苏木应完，才意识到春琼刚才的话，“大姑娘让属下回去建烘烤房，您不一起回去吗？” 第153章 香菇产业后续安排 “我恐怕要出趟远门，归期不定。这些事情需要你们自己承担起来了。”即将进入十一月，她不知道大理寺的通知何时到，但这些准备要提前做。 一听春琼暂时不回郧乡县了，苏木立刻紧张起来，刚才的意气风发转瞬不见，“大姑娘，烘烤房属下见都不曾见过，更没做过，怕做不好。” “没事，慢慢来，那些事我也不会，都是一点一点琢磨出来的。县里我爹在，能工巧匠也不少，不懂的可以问他们。”春琼轻轻拍了拍苏木的肩膀，神色温和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苏木，我信你。过往这些时日，你跟着我也学到了不少，如今正是施展的时候。” 苏木紧咬下唇，眼中满是挣扎与犹豫，“大姑娘，属下没有小波哥的见识，也没有白薇姐姐的聪慧，当初…当初就是学不好您教的知识才去的庄子，如今您把如此重要的事情交给属下……属下怕辜负了您的信任。” “莫要妄自菲薄。”她目光炯炯，望向远处的方向，“当初别院授课，时间匆忙，我没法等你们一点点理解了逐一教学，只能将想教的内容填鸭式一股脑塞给你们，但每个人起点不同，理解能力不同，一时有差距是难免的。” 说到此，春琼拿起茶盏给苏木和白术各自倒了杯茶，继续道，“这一年来，你虽在庄子上，但无论是菇场建设，还是小龙虾喂养，桩桩件件，都做的非常好。尤其是小龙虾，自从虾苗下塘，我就不曾管过分毫。后来经历旱灾，连我都不抱希望了，你竟然在旱灾的情况下，让小龙虾获得大丰收，让咱们今年大赚一笔！说出去，谁相信，你这是第一次喂养小龙虾？这离不开你的细心和钻研。苏木，你并不比任何人差，我看好你！” 苏木眼眶微微泛红，被春琼这番真挚的话语深深触动，嗫嚅着，“大姑娘，我……我竟不知您一直都瞧在眼里。” 春琼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你们都是我让林木哥精挑细选出来的，你的努力和付出，我岂会看不见？日后我出门时候多，往后庄子的发展，可就全仰仗你了。不仅菇场的规模拓展，还是香菇种植技术的改良，都需要你费心。” 苏木重重点头，眼中燃起坚定的光芒，“大姑娘放心，属下一定全力以赴，定不让您失望！” “嗯，这才对。”春琼点头。 她又转向白术，“白术，香菇生意不小，苏木一人肯定无法兼顾，我将香菇产业一分为二，对内生产由他全权负责，对外销售则由你负责。孙家是香菇产业最大的客户，这个客户无论如何都不能丢了。还有你们这段时间谈下的酒楼和其他干货铺子的合作。要想长久合作，需要有人专门来维护这些客户。同时，也不能仅仅依赖现有客户，要不断开拓好的新客户，如此才能保证我们的生意能够长长久久。” 白术听后，立刻挺直了腰杆，脸上满是郑重与担当，双手抱拳说道，“大姑娘放心！承蒙您的信任，把这么重要的担子交给属下，属下一定不会辜负您的期望。属下会想尽办法维护好现有的客户，定期回访孙家，了解他们的需求，保证合作顺利。酒楼和干货铺子那边，也会安排妥当，绝不让任何一个客户流失。”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沉思片刻后道，“至于开拓新客户，我打算先从周边的城镇入手。找几个机灵的伙计，带上咱们的香菇样品，去各个酒楼、饭馆和干货店推销。我听说隔壁镇最近新开了几家大酒楼，正需要稳定的食材供应商，我打算亲自去一趟，争取和他们达成合作。” “客户开拓也不是一蹴而就的，你们根据情况决定。另外，我会给香菇产业安排专门的账房，日后，香菇的每一笔收支都按规矩入账，包括咱们自己的食肆和鱼庄。食肆和鱼庄日后作为菇场的客户对待。” 白术和苏木对视一眼，纷纷点头表示赞同。白术率先开口，“大姑娘考虑得太周全了，有专门账房记账，每一笔收支都清清楚楚，咱们心里也踏实，以后查账对账都方便。” 苏木也在一旁附和，“是啊，食肆和鱼庄也按客户对待，这样公平公正，不管是对内还是对外，账目都不会乱，咱们干起活来也更有劲头。” 春琼补充，“也为了让你们分工明确，权责清晰。” 白术一脸认真地回应，“大姑娘放心，我和苏木肯定全力配合。以后销售这边每一笔订单、每一次收款，我都会详细记录，及时交给账房。要是有客户提出特殊的价格或者合作条款，涉及到账务变动的，我也第一时间跟账房沟通。” 苏木拍着胸脯保证，“生产这边也是，购买工具，雇佣工人的费用，还有香菇的产量、损耗，我都会如实记录，绝不含糊，保证账实相符。” 春琼满意地笑了笑，“很好，大家各司其职，相互配合，如此我就放心了。账务清晰不仅能让咱们清楚生意的盈亏，也是对合作伙伴负责。以后不管是扩大规模还是开拓新业务，有准确的账目做支撑，咱们心里才有底。” “是。”两人再次应道。 “好了，我要交待的就是这些。香菇产业就交给你俩了。明日你俩出发回去，苏木开始着手烘烤房建设，白术，你亲自押着这五千斤货交付给孙家和府城最近开发的客户。”春琼最后叮嘱。 苏木和白术对视一眼，齐声应下，“大姑娘放心，属下定不辱使命！” 待二人转身准备离开时，春琼又突然想起什么，叫住他们，“且慢，路上务必小心，尤其是白术，这五千斤香菇不仅是咱们菇场这一年的心血，还是对孙家交付的第一批货，运输途中一定要注意防潮防雨，千万不能出任何差错。” 第154章 新想法 “还有，苏木和工匠村民们打交道，该给的工钱一分都不能少，更不能无故拖欠，村民生活不易，平日里多些关照，他们用心干活，咱们的工程才能顺利推进。”春琼补充道。 “明白，属下定会妥善处理。”苏木和白术再次应道。 两人告辞出去，春琼望着他们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这一趟远门，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郧乡县的产业，凝结着她的心血，如今托付给下面的人，她虽有信心，但也难免有些担忧。 林木看出了春琼的担忧，“不必担忧，如今各项产业都处于稳定发展阶段，只要他们按部就班，就不会出问题。府城有小波守着，待出发前拜托赵夫人看顾一些，郧乡县上下对你感恩戴德，你的产业，百姓们会替你守着。” “但愿如此。” “属下看流光阁张掌柜人不错，他不是天天叫着闲吗？您若还是不放心，就拜托他在你不在的日子帮忙盯着些铺子。”林木见春琼还是愁容满面的，出着主意。 春琼听到流光阁，果然眼前一亮，“林木哥，你说我好不容易去趟京城，是不是该给京城带去些什么？” 林木微微一怔，旋即来了兴致，追问道，“什么意思？你又想在京城开铺子了？” 春琼嘴角上扬，眼中透着几分狡黠与期待，“哪能啊！京城那种权贵云集的地方，哪里有我一个小老百姓一展拳脚的机会？我手里的这点产业，还不够那些高门大户塞牙缝的！” “那你想带什么去京城？”林木疑惑。 “我无权无势，但有人有啊！江南张家，能做江南的望族，本身势力肯定不小。而流光阁，你瞧是不是非常符合京城繁华之地那些达官显贵、文人雅士的消费格调？”她越说越激动，站起身来比划着，“我手里的糕点方子还不少呢，京城肯定大有可为！” 春琼眼睛格外明亮，“并且张掌柜不是叫着闲吗？正好跟我们去京城，把京城的流光阁开起来。虽然流光阁不是我的产业，但我可是第二大股东，京城的流光阁，肯定能让我躺着数钱钱的！” 林木听了，也觉得这主意不错，“这想法真是不错！不过，要把京城的流光阁开起来，还得先和张掌柜好好商量，看他愿不愿意去京城。” 春琼满不在乎地摆摆手，“这有何难？他在均州府待了这么些年，估计也腻了，正好趁机出去换个风景看看，我去跟他说，他肯定乐意。” 林木见春琼热情的模样，犹豫半晌，还是提醒道，“关于张掌柜，有件事你不是没留意？” “何事？”春琼不解。 “张掌柜当年之所以来均州府是因为什么，你可清楚？” “知道啊，不是逃婚吗？”这个当初调查的时候就知道了。 “那你可知，他逃婚的那位姑娘，正是京城的？” “…”春琼。 大意了，当初好像真没留意到这些。 春琼愣在原地，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喃喃道，“这可有些棘手了。若那姑娘还在京城，张掌柜怕是不太愿意回去。” 林木点点头，神情凝重，“是啊，毕竟是逃婚这种事，当年闹得估计也不小，张掌柜回去，难免会担心遇到那姑娘，或是面对姑娘的家人，这可不好办。” 春琼在屋里来回踱步，思索片刻后说道，“可知当初他为何要拒婚？是纯粹不喜那姑娘，还是别的原因？” “这就不清楚了。毕竟涉及个人私事，没法查的那么详细。” “要不，我找张掌柜聊聊，探探他的口风？说不定这么多年过去了，两边的嫌隙已解？”春琼还是不死心，流光阁无论如何得进入京城市场，即便现在不去，以后也还是会去的。这件事，迟早得面对。 “也行。反正他这几日在府城，你可随时去找他。”林木无奈道。 “那太好了。” 春琼一刻也不耽搁，当即就要起身去往流光阁，被林木拦下，“姑奶奶，你看看如今是何时辰了？” 春琼推开门一看，外面黢黑黢黑，什么也看不见，前院鱼庄已经恢复安静，就连院中的灯笼，都熄灭了。 “…”春琼。 确实过于兴奋了，忘了此时已是深夜。 “那明天再去吧，我睡觉去了。林木哥，院中灯笼记得点上，大晚上，还是留个光亮安全些。”春琼打了个哈欠，将林木推出房间，反身关上房门，这才发现，不远处软榻上，枝儿已经睡得都有鼾声了。 她无奈地摇摇头，走过去轻轻两人推醒，“枝儿，回你房间睡，软塌太冷了，小心冻坏了。” 枝儿迷迷糊糊睁开眼，“唔…姑娘，你们聊完了？” “嗯，回房去睡。” 春琼自己倒了角落炉子里的水洗漱。 第二日一早，春琼就迫不及待去找张掌柜。 一路上，她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该如何开口，既能巧妙地引出话题，又不让张掌柜感到为难。 到了张掌柜的住处，春琼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一下思绪，抬手敲响了门。 “请进！”屋内传来张掌柜熟悉的声音。 春琼推开门，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张掌柜，早呀！忙着呢？” 张掌柜看到是春琼，连忙起身相迎，“大姑娘，快请坐，稀客啊！不知找我有何事？” 春琼也不拐弯抹角，落座后直接说道，“张掌柜，这一年马上过完了，咱们流光阁的扩张大业，今年下半年可是毫无动作喔！我年前会去京城待一段时日，你要不要顺便去把京城的流光阁开了？” 张掌柜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神色变得有些不自然。 他端起茶杯，轻抿一口，试图掩饰内心的慌乱，缓缓说道，“大姑娘，京城那可是天子脚下，繁华之地，开流光阁哪有这么容易，其中门道太多了，还得从长计议啊！” 春琼目光紧紧盯着张掌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容，“张掌柜，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不就是当年那点事儿嘛，都过去这么久了，说不定人家早就放下了，你还在这耿耿于怀。张掌柜，你想想流光阁的格调，多适合京城啊！就这么放手这么个大市场，你甘心？” 第155章 凝重 张掌柜放下茶杯，苦笑着摇头，“大姑娘就别激我了。我的那点事，你既然查过了肯定清楚，这么些年，我可是一次京城都没再去过。就怕万一……万一碰到她，或者她家里人，我这……” 春琼身子往前探了探，认真道，“张掌柜，我当初为了跟你合作，就让人简单查了下你人品和背景，其他的并没有多余探究。实不相瞒，我只知道你来均州府的原因，却并不知你为何逃婚，也不知你们两家是如何解决的。这么多年过去了，说不定大家都放下了，你难道真打算这辈子都不去京城了不成？” 张掌柜的笑容渐渐消失，神色变得有些凝重，他沉默了片刻，缓缓说道，“大姑娘，我不敢去京城，并非怕那姑娘和她家人为难，而是…而是后悔自己当年蠢！当年逃婚，并非我不喜欢那姑娘，而是……”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似乎在回忆着什么。 “而是什么？”春琼忍不住追问。 张掌柜叹了口气，“姑娘可知我今年多少岁了？” “三十三？还是三十二？”春琼不确定道。 张掌柜看着桌上的茶盏，思绪飘远，“三十三，整整十年了，我原本并非是不打算成婚的，也曾幻想将来妻子的模样。当年，张家和秦家，是生意上很好的伙伴，我与秦姑娘，经常在铺子里遇上，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后来两边家长见我们投缘，就给我们定下了婚事。直到成亲前夕，我才无意中得知，原来秦姑娘另有所爱。对方是一名寒门书生，家境贫寒，由秦姑娘资助着读书。有次我去找秦姑娘，无意中听到那书生在与秦姑娘在诉衷肠，那一刻才知自己做了棒打鸳鸯的坏人。冲动之下，留下书信和定亲信物就此离开京城。” “那后来呢？”春琼追问道，“秦姑娘可是与那书生成亲了？” “没有。” “为何？秦姑娘家里嫌弃那书生家境？” “不是。我们婚事解除没过多久，圣上选秀，秦姑娘…进宫了。” 春琼，“…”。 “当今圣上多大来着？”春琼一边计算一边自言自语。 “正好三十。”不待春琼算出来，张掌柜答道。 “还不错，比你还小几岁。”春琼心道，一时不察，竟然把心里话说出来了。 张掌柜，“…”。 春琼赶紧补救，“张掌柜，我没说你老的意思哈。一入宫门深似海，虽说嫁的也是年纪相当的人，但深宫内院的日子哪里比得上外面逍遥自在。也不知这么些年，秦姑娘过得如何。” “应该还行。如今已是四妃之一，名下一名公主，如今六岁多了。”张掌柜继续应答。 春琼目光看向张掌柜，“看来掌柜虽然十年不曾踏入京城半步，对京城的关注却一分也不少啊！” “唉，这不是怕因为我的冲动逃婚，害了她吗？就像你说的，深宫内院，生存不易啊！”张掌柜叹着气。 春琼微微颔首，眼中闪过一丝理解，“掌柜的这份心思，我能理解。只是事已至此，过去的也没法再改变了。” 张掌柜苦笑着摇摇头，“话是这么说，可有时候夜里睡不着，还是会想起当年的事。” 他顿了顿，目光望向远方，像是陷入了回忆之中，“当年若不是我一时糊涂，她也不会被迫入宫。” “掌柜为何十年不再踏入京城？是怕秦姑娘报复？还是不敢面对当年自己的冲动？”春琼不解地问道。 张掌柜闻言，苦笑一声，抬手轻轻摩挲着茶盏，指尖微微颤抖，“报复？她那样心善的人，断不会如此。我怕的……是面对她，面对那些无法挽回的过往。每一次想到她，愧疚就如潮水般将我淹没。” 他缓缓起身，走到窗边，望着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声音带着几分怅惘，“当年我逃婚之后，便像个懦夫般躲了起来。我不敢去想她被人指指点点议论的绝望，不敢去面对她家人的怒火，更不敢想象她被送进宫时，是怎样的孤苦无依。” “那你就甘心这样一直逃避下去吗？”春琼跟到窗边，目光紧紧盯着张掌柜，“让自己永远在愧疚中挣扎？让你的家族因为你可能永远受制于人？” 张掌柜猛地抬头看向春琼，“我的家族？他们…大姑娘，可是知道什么？” 春琼没好气道，“想也想的到吧？你逃婚，但是你们两家关系似乎并未破裂，这本身就是问题。再看秦姑娘，以商户之女入宫，十年时间，就成了四妃之一，除了本身手段了得，肯定离不开家族强有力的支持。而一个小小的秦家，肯定是做不到的，但若再加上你们这个江南望族呢？秦姑娘的晋升之路是不是显得更加合理？” 张掌柜闻言久久不语，脸上的神情由震惊逐渐转为凝重。他缓缓坐回椅子上，双手下意识地握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所以……这些年，家族是用我逃婚的把柄，在背后与秦家交易，帮她在宫中站稳脚跟？”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几分不敢置信。 春琼轻叹一声，“张掌柜，我只是推测。但你想想，这十年间，秦家生意愈发兴隆，你们张家在江南的产业也没受到丝毫影响，甚至还隐隐有扩张之势，这背后若没有利益牵扯，怎么可能？” 张掌柜闭眼，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过往那些被他刻意忽略的细节，此刻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家族对他逃婚之事的反常宽容，每次提及秦家时长辈们讳莫如深的态度……原来一切早有端倪，只是他一直不愿面对。 “那我岂不是害了整个家族？”张掌柜睁开眼，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看向春琼，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我们张家依手艺传家，无论经商做官，不靠任何势力，才让家族得以绵延两百多年。如果真如你所说，我这是给家族带来了灭顶风险？” 第156章 设法 春琼在屋内来回踱步，思考片刻后说道，“依我看也未必如此凶险，先不说这一切都是我的猜测，况且秦姑娘如今不是只有一个公主吗？只要她不参与皇权争斗，应该就没事。你最好去京城，当面见到秦姑娘，把事情问清楚，才能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说不定，她也盼着有机会和你把话说开呢。” “是。你说的没错，我不能再逃避下去，这件事必须问清楚。大姑娘打算何时启程进京？我可与你同行。”张掌柜急切的问。 春琼想了想道，“我出发时间未定，要等京里的通知。掌柜还是先回家一趟，把家族是否受制于人搞清楚，然后再进京后想办法见到秦妃娘娘，了解清楚她对你和张家的态度。只有一切都搞清楚了，才方便日后行事。至于开铺子不着急，我建议暂缓。” 张掌柜思忖片刻，点头，“你说的没错。不能再蒙在鼓里，糊涂下去了。我这就回家一趟。多谢姑娘指点！” 张掌柜起身，冲春琼深深一揖。 “掌柜客气了。”春琼起身，“既然如此，我就先告辞了，届时京城见。” “好，京城见。” 从流光阁出来，春琼收起漫不经心的态度，面色凝重起来，若张家真的牵扯到了宫妃，那她岂不是也间接把杨家扯了进来？ 古往今来，皇权争斗历来残酷，小小的杨家，连做炮灰都不够。 当初合作到江南张家，本以为是一本万利的好事，如今看来，还是她自负了，大家族的东风，岂是如此好搭的？ 春琼越想越觉得脊背发凉，脚步不自觉地加快。她在心底暗自埋怨自己的大意，怎么当初就没多调查一步呢？没提前察觉到这其中隐藏的危机。原本以为张家不过是个有些家底的经商世家，和他们合作能拓展杨家的生意版图，哪曾想背后竟藏着这般错综复杂的关系？ “不行，得想办法打听下秦妃的情况。”春琼低声自语，眼神中满是焦急。她深知，若是杨家被卷入这场与宫妃有关的旋涡，后果不堪设想。 “大姑娘，要不属下去趟京城，仔细打听下？”林木见春琼越来越凝重的神色，开口道，“所幸我们与张家牵连不深，就是一个铺子的合作，实在不行，自此断了合作就是。” “合作岂是说断就断的？若有一点风险就断了合作，往后杨家还如何在商场立足？也不利于父亲的官声！”春琼拧紧眉头看向林木，“况且，贸然中断合作，反而有可能惹怒张家，若他们恼羞成怒，故意使绊子，不管于我日后行商，还是父亲官途，都是得不偿失的。任何时候，合作总比敌对好！” 林木听春琼如此一说，心中暗暗叫苦，但也明白她说得在理，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焦急地搓着手。 “索性马上就要去京城了，一切等到京城了再说吧。”春琼揉了揉脑袋，“林木哥，赶在去京城之前，你先去办一件事，要隐秘地办。” “好，何事？” 春琼看了看周围的人流，“待回去了再说。” 回到鱼庄，春琼顾不得回应打招呼的小波，一路直奔自己房间，然后关上门。 跟在身后的林木在门口与小波面面相觑。 小波以眼神询问林木，林木只摇了摇头，冲门口道，“大姑娘，你还没说让我办的事。” “待我出来再说。”屋里春琼回道。 这一关就是一天一夜，春琼再次打开房门，已是第二天傍晚。 林木和枝儿守在门口，急得团团转。 “你终于出来了！”房门一开，林木急道。 “姑娘稍等，奴婢去端饭菜。”枝儿扫了一眼春琼略显苍白的脸，心疼道。 “好。” 春琼打开房门后又转身进屋，林木跟着进去。 春琼将厚厚一本册子递给林木，“这是折子戏和顺口溜儿歌，主要讲述的是郧乡县县令带领封闭落后的郧乡县脱贫致富的故事。林木哥，赵伯伯虽然写了折子进京，但郧乡县毕竟太小，今年的大丰收或许并不能引起京里的注意。待明年我们这些技术在均州府推广开来，均州府粮食产量提高，到那时候郧乡县只是作为九县之一，更可能泯灭与人。所以，咱们要提前造势，先从民间开始，自下而上，让更多人提前知道郧乡县的不易和父亲所做的所有努力。父亲虽然官职低微，但若能凭借政绩，让上面的人留意到，与他日后升迁有益。同时，也是给咱们家一层保障。” 林木双手接过册子，目光快速扫过上面密密麻麻的文字，眼中满是惊叹，“大姑娘，你这想法可太妙了！有了这些折子戏和顺口溜，郧乡县的事儿肯定能在民间传开。老百姓们一向喜欢勤政爱民切实为民着想的好官，我们在郧乡县这一年的所作所为，都是切实让百姓受益了的，相信肯定能引起各地百姓的共鸣，这戏他们肯定爱听爱唱，届时传播起来定是又快又广！” 春琼微微一笑，“正是如此。我琢磨着，可以找些郧乡县及周边的戏班子和说书人，给他们些报酬，让他们把这些故事编排进去，从郧乡县一路演唱至京城。还有那些走街串巷的小商贩，他们往来各地，消息灵通，也可以让他们帮忙传唱。” 林木不住点头，兴奋地说，“这主意好！我这就去办。不过，大姑娘，这事儿可得找靠谱的人去对接，万一传歪了意思，可就麻烦了。” “找靠谱的人。”春琼神色认真，“另外，我们的人不要露面，不能让人知道，是我们自己传的。” 自己给自己歌功颂德，尽管戏里的故事确有其事，但春琼还是不想让人知道这是他们自己作为。 “明白。” “林木哥，这事安排下去后，你一路亲自盯着进京。”舆论需要时刻引导，一不小心就歪了。 “好。” 林木拍着胸脯保证，“你放心，我一定时刻盯着，等这消息传开，老百姓们自然就把老爷的功绩记在心里了。” “嗯。”春琼眼中闪过一丝决心，从前佛系的春琼，只要日子安稳就行，但这两年的种种事件表明，处于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无权无势，根本没有佛系的资格。想要保护身边的人，想要过得自由，有些功利之心，必不可少。所幸自己还算有些能力，凭自己的本事，通过正当途径获得权势无可厚非。 “父亲在郧乡县这些年，风里来雨里去，为的就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如今在大家的努力下，终于有了这丰收的成果，绝不能被埋没。咱们先在民间掀起这股热潮，自然会引起上面的重视。” 第157章 进京 林木第二日悄悄从府城离开，安排折子戏和说书人去了。 春琼在府城，一边等着大理寺的召唤，一边跟在赵知府身边，随时聆听赵知府关于大理寺的介绍。 有了这层了解，春琼对大理寺从上到下有了一个全面的了解。赵知府讲的细致，从官职配置到各位大人的性格脾性，把他知道的都告诉了春琼。 日子一天天过去，春琼愈发急切地盼着大理寺的召唤，就在她打算要不自己先行进京的时候，京城来人了。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雕花窗棂，在屋内洒下斑驳光影。春琼在府衙之前给她准备查账的房间里翻看京里各世家关系网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小厮匆忙闯入通报，“杨姑娘，大理寺来人了！” 春琼收起书，起身整理衣衫，深吸一口气，随小厮快步走向前厅。 前厅里，一位身着官服的中年男子正与赵知府寒暄。见春琼进来，男子目光如炬，上下打量一番后，开口道，“这位就是春琼姑娘吧？我乃大理寺少卿的贴身属官，特来接你前往大理寺。” 春琼恭敬行礼，“小女春琼，见过大人。” “宋大人，舟车劳顿，还请先行休息。”赵知府道。 “好，有劳赵大人。”那位宋大人对赵知府拱手道谢后，对春琼道，“杨姑娘，马上年关，大理寺忙碌，我们明日一早需出发，你提前做好准备。” “是。” 待宋大人去休息后，赵知府将春琼叫到书房，“大理寺的一干人员，你已大致了解，但行事不能完全依赖这些了解，人有多面性，我所了解的也并不全面。行事时切记见机行事，务必小心谨慎。” 春琼郑重点头，“赵伯伯放心，我定会牢记您的教诲。” “嗯。我们赵家在京里还算有些脸面，家族虽不在京城，但在京城置了宅子，如今你旭儿和升儿两个兄长住着。你进京后，直接住到赵府，以赵氏子弟身份行事，若是旁人刻意为难，不必一味忍让。”赵知府叮嘱。 “赵伯伯，我知您是为我考虑，但赵氏家大业大，不容有失。我如今与江南张家有牵扯，在未确认张家与宫妃的纠葛前，我们两家明面上还是不要过多往来了吧？”春琼沉思片刻，拒绝了赵知府的好意。 “你这孩子…过于小心谨慎了。秦妃如今并无儿子，即便有儿子，圣上年轻，赵家又一向中立只支持圣上，那些皇妃并不敢轻易打我们主意的。”赵知府用书本敲了一下春琼的脑袋。 这倒是奇了，若是把一直中立的人拉拢过去不是更有胜算吗？为何那些皇妃皇子反而不敢打他们主意？ “这是为何？” 赵知府抚了抚下巴不到一寸长的胡须，讳莫如深道，“到了京城你就知道了。” “好吧。”春琼无奈。 “林木被你派出去了，我再给你安排一个护卫吧。”赵知府想了想又道。 有周武在，春琼与林木谋划的事，瞒不住赵知府，她也并不打算瞒着。 春琼连连阻止，“赵伯伯，我一个小人物，哪里会有那么多危险？有周武叔在，还有杜师傅和胡婶，安全的很。更何况，还有大理寺的人，他们不会让我出事的。这些护卫个个身手了得，该派往更重要的地方。” “行吧。”赵知府蹙眉沉吟片刻，同意。 第二日天一亮，春琼跟随属官踏上前往大理寺的路途。 宋大人来时骑马，回去的时候考虑到春琼女子身份，特意安排了马车。 春琼自此开始她这十三年来第一次的长途旅行。 枝儿被卖到均州府时还是懵懂小孩，她的记忆基本也都是这均州府境内的，如今离开这里，兴奋非常。 “大姑娘，你说京城是什么模样啊？” 春琼轻轻摇了摇头，眼中亦是憧憬，“我也没去过，不过看书里描述，京城很大很繁华，大街小巷店铺林立，还有那巍峨壮观的皇宫，琉璃瓦在太阳下闪闪发光，数不清的奇珍异宝都汇聚在那儿。” 枝儿眼睛瞪得溜圆，满是向往，“哇，那肯定比咱们这热闹多了，说不定还有好多没见过的玩意儿。” 马车缓缓前行，车窗外的景色不断变换，从熟悉的均州府郊野，渐渐变成陌生的山川田野。春琼靠在车壁上，思绪飘远。她想到即将踏入的大理寺，那里是律法威严之地，自己能在其中发挥什么作用？又会遇到怎样的人和事？ 而枝儿则一刻也闲不住，一会儿趴在窗边，好奇地张望着路过的村落，一会儿又缠着春琼问东问西，“大姑娘，大理寺里的人是不是都特别厉害？他们断案是不是一眼就能看穿真相？所以才能复核各地大案重案？” 春琼笑了笑，耐心解释，“大理寺的官员自然都是精通律法的，不过断案哪有那么容易，都是要靠着仔细勘查、询问证人，再依据律法来判断，可不是凭眼神一眼探案的！” 随着马车的行进，离京城越来越近，春琼的心渐渐平静下来。未知的京城和大理寺，像一幅神秘的画卷，正缓缓在她们面前展开 ，春琼知道，这座让无数人趋之若鹜的城池，充满着机遇和挑战，能否把握住，全凭她的本事了。 到了大理寺，威严庄重的建筑让春琼心生敬畏。属官带着她在曲折的回廊中穿梭，最终停在一间偏房。“你先在此等候，少卿大人稍后便到。”属官交代完便离开了。 春琼站在偏房中央，目光缓缓扫过四周。屋内陈设简单，一张木桌、几把椅子，墙上挂着几幅陈旧的字画，角落处摆放着一个书架，上面整齐地放着些书籍。 她轻轻走到书架前，随手拿起一本翻开，竟是多年前的一桩旧案卷宗，纸张已经泛黄，上面密密麻麻的蝇头小楷记录着案件的细节，春琼连忙合上书籍，重新归于原处，并退开书架前。 案件卷宗属于机密文件，不得允许，外人不得随意翻阅。 第158章 入住大理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春琼的心又开始微微紧绷起来。她走到窗边，透过雕花窗棂向外望去，只见庭院中几棵松柏郁郁葱葱，安安静静伫立着，偶尔一阵风来，才吹起一阵沙沙声。 整个大理寺，给人一种非常庄重严肃的感觉。 不知过了多久，一阵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春琼忙转身，整理了一下衣衫，端正地站在屋子中央。 门被轻轻推开，一位身着官服、面容严肃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大理寺少卿苏大人。 “小女春琼见过苏大人。”春琼上前两步恭敬行礼。 少卿的目光在春琼身上打量了一番，随后走到桌前坐下，示意春琼也坐下。 “北边寒冷，一路可还适应？”苏大人温和地问道。 “回大人，我穿的厚，又是乘马车，并不觉得冷。”春琼起身回复。 苏大人摆手示意春琼坐下，“那就好。你的住处在大理寺后院。后院并没有住官眷，只有几个婆子负责洒扫，你能住的清净自在。后厨倒是热闹，我们日常中午会在后厨用餐。” “是，一切听从大人安排。” 苏大人接着说道，“大理寺的事务繁杂，你初来乍到，先熟悉熟悉环境。最近几日各位大人都在忙着手里的案子，开课时间定在腊八之后，到那时，人员才能到齐。” 他微微前倾，目光中满是期许，“听闻你在均州府协助赵知府处理过案子，这几日无事的时候，可来此翻看这些卷宗打发时间。” “啊？”春琼不解，她一个教绘画的看什么卷宗？“多谢大人。” 虽然疑惑，但她也不好直接问。 “好了，去休息吧。待诸位大人回来了，再给你介绍与诸位大人认识。”说着扬声唤人，“阿满，带杨姑娘去住处安置。” 春琼上前两步，“苏大人，在此期间，我可自由出府？” “自是可以。”苏大人一笑，“你是大理寺请来的老师，是贵客，当然来去自由。不过出门前记得与守门的报备下，大理寺虽不过问你行踪，但需对你的安全负责。” “是。小女明白。”春琼欠身行礼，跟着唤作阿满的小厮离开。 穿过几道回廊，阿满带着春琼来到大理寺后院。后院果然十分清幽，一条石子路蜿蜒穿过几处花木，路的尽头便是春琼的住处。那是一座独立的小院，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干净整洁。院中有棵老槐树，枝桠伸展，给小院添了几分古朴。 阿满站在一个月拱门口，停住脚步，“杨姑娘，此院就是您的住处，您看看还有哪里缺的，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或是后院洒扫的婆子。” 枝儿进到院子，推开房门，只见屋内布置简单却温馨，床铺、桌椅一应俱全，桌上还摆放着一束刚插好的鲜花，散发着淡淡清香。春琼很满意这个住处。 “多谢阿满小哥，我看里面一应俱全，没有缺的。”春琼对阿满道谢，顺手拿出几枚铜板递给阿满，阿满推辞一番后收下，笑嘻嘻地告退。 春琼走进屋内，和枝儿胡婶一起将行李放置妥当，稍作休息后，打开门往外走，决定在大理寺内四处走走。 “姑娘，可是要去街上逛逛？”枝儿见春琼出门，连忙跟上，并兴奋地问。 “今日不出门，就在大理寺内转转。” 刚一来，就迫不及待往外跑，她怕给大理寺的人留下不好的印象。 “哦，好吧。”枝儿瘪着嘴，兴奋劲瞬间消散。 “枝儿，你留下继续休息吧，我陪姑娘走走。”胡婶见枝儿耷拉着脑袋，出声道。 “不要，奴婢也要一起。” 她们一路从后院来到前堂，看到不少衙役正忙碌地跑前跑后，往来穿梭。 三人沿着前堂的走廊漫步，春琼仔细观察着周围的一切。只见墙壁上张贴着各种告示，大多与近期案件的进展和通缉令有关。有的告示上画着嫌疑人的画像，虽然线条简略，却透着一股凌厉的气势，仿佛随时要从纸上跃出。 “姑娘，这大理寺看着可比咱们均州府气派多了。”枝儿忍不住小声嘀咕，眼睛好奇地四处张望，“不过，这画像确实画的与姑娘画的相去甚远。” 春琼轻轻嘘了一声，示意枝儿小声点。她注意到不远处有个房间，门半掩着，里面似乎有人在激烈讨论。出于好奇，春琼放慢脚步，靠近那间屋子。 “这案子棘手就棘手在证人突然翻供，之前的线索都断了。”一个声音传来。 “哼，依我看，这证人背后肯定有人指使，不然怎么好端端的就改了口供。”另一个声音愤愤不平。 原来是在讨论案子，春琼正要离开，不小心碰倒了墙边的一个扫帚。“哗啦”一声，扫帚倒地的声音在安静的走廊格外刺耳。屋内的讨论声戛然而止，紧接着门被猛地推开，一个年轻的官员走了出来，看到春琼三人，眉头微皱。 “你们是何人？在此处鬼鬼祟祟做什么？”那官员语气不善地问道。 春琼赶忙上前一步，恭敬行礼道，“大人见谅，我是新来的杨春琼，初到大理寺，对各处都好奇，想四处看看，不小心碰倒了扫帚，惊扰了大人，实在抱歉。” 那年轻官员上下打量春琼一番，神色稍有缓和，“你便是苏大人请来的那位杨姑娘？竟然如此年轻？既是如此，往后走动可要注意些，大理寺内多是机密要事，容不得半点马虎。” 春琼连连点头：“是，大人教训的是，春琼定当牢记。” 这时，屋内又走出一位年长些的官员，笑着打圆场，“罢了罢了，年轻人好奇心重也是有的。杨姑娘，你初来乍到，对大理寺的规矩还不熟悉，这办案的地方，常常会讨论些未结案件，不宜随意靠近旁听。” 春琼感激地看向这位官员，再次行礼，“多谢大人提醒，春琼明白了，往后定会注意。” 年轻官员轻哼一声，转身回屋。年长官员笑着对春琼说：“杨姑娘莫要往心里去，他也是一心扑在案子上，性子急了些。你若有空，可多去藏书阁看看，那里有不少以往的卷宗，你可自由翻阅，但记得不能外传和外带。” 春琼连忙称谢，“多谢大人指点，春琼定会去的。” 待两位官员进屋后，春琼带着枝儿和胡婶转身离开，心中却对大理寺更多了几分敬重，提醒自己日后行事要更加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