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人家：重生吴珊珊的逆袭之路》 第1章 再见宋莹 吴珊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屋子里头的红双喜，心头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直到眼睛酸涩难耐，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她仍不敢眨眼，唯恐一闭眼，这场仿若梦幻的场景就会骤然消失。她又会变回那个被篡改志愿后，一生饱经坎坷的吴珊珊。 “碗！碗！碗！”林武峰跟着宋莹来吴建国家道贺，刚一进门，便猛地想起带来的贺礼忘拿了。 宋莹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快去拿！” 屋子里热闹非凡，李婶子笑容满面地夸赞着屋子里的家具置办得精美，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美好温馨。 宋莹绕过正在闲聊的众人进了里屋，小军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上，摆弄着衣服上的纽扣，珊珊则对着镜子痴痴发呆。 “小军，吃糖！”宋莹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放在小军面前。 吴珊珊从镜子里瞧见了宋莹，心中瞬间五味杂陈。自从她被猪油蒙了心跟宋阿姨争抢房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宋阿姨了，再往后，和黄阿姨也逐渐生分了…… 宋莹察觉到吴珊珊半边头发还散着，便接过梳子。她发现了吴珊珊情绪的异样，只当是因父亲再婚，小女儿心里有了心事。 扎好辫子之后，宋莹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巧的发夹，别在吴珊珊头上，柔声道：“开心一点！” 见吴珊珊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宋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都说有了后娘之后就有后爹，真不知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大冬天的可不许哭，脸都要皴了！平日里也给小军抹抹！”宋莹指尖蘸着雪花膏，在吴珊珊脸颊上轻轻晕开，一边擦一边叮嘱着。 听着宋莹亲昵的话语，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肥皂香，吴珊珊终于抑制不住情绪，扑在宋莹怀里小声抽泣起来，“宋阿姨！” 宋阿姨这么之好，自己当时怎么能伤了宋阿姨的心呢？ 宋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吴珊珊受了委屈，赶忙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哎呦，冬天可别这么哭，脸会哭坏的！今天是元旦，开开心心过节嘛！” “宋阿姨！”对不起！ 吴珊珊一遍遍地呼唤着，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既然老天对她不薄，让她得以重来一次，那她必定要牢牢把握这个时机，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好好补偿上辈子那些被自己辜负了的人。 “大好的日子，珊珊怎么哭啦？”外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声。 吴珊珊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不然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宋阿姨和自己说了什么，给宋阿姨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擦干眼泪，冲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句“我这是高兴的！以后我跟小军也是有娘的孩子了！” “是啊！这日子挑的好，搬家、过节、结婚，三喜临门！” 吴珊珊揣着手，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张阿妹带过来的女孩小敏也怯生生地瞧着一屋子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来贺喜的人也都散去了。 吴家分到的屋子不大，小小的空间被隔成了三个隔间。黑漆漆的屋里黑得如同墨染，伸手竟是不见五指。吴珊珊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感觉到疼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清早，天刚微微亮。 吴珊珊就听见有人在敲门叫她：“珊珊，珊珊。” 吴珊珊从被子里钻出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冬天可真是冷得刺骨！ 张阿妹站在门口，笑得一脸和善。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没发出半点声响，就怕把屋里睡觉的小敏给吵醒了。 吴珊珊被张阿妹拉进厨房，张阿妹打量着厨房，仍是笑得一脸和善：“妈刚来，找不到米面，你来帮帮我！” 吴珊珊心里哪能不明白，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想着拿捏自己，她才不会遂了张阿妹的愿呢。 “妈，你说得对！我把小敏也喊过来一起说吧！”吴珊珊说完，快步朝卧室走去，抬手一拉门把手，大声嚷道：“小敏，起来了！妈让我带着你们认家里头米面的位置！” 张阿妹一见吴珊珊开始大声嚷嚷，心里顿时慌了神，伸手在她胳膊上重重一拍：“小点声，别把你爸和小敏吵醒了！” “嘶～”吴珊珊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张阿妹还真是趁机下死手，她撸起衣袖一瞧，果然红了一片。 “妈，你打我干啥啊？”吴珊珊好似不明白张阿妹的用意，还在大声嚷嚷着！ 吴建国披着衣裳出来，正好看见张阿妹抬手，巴掌差点又要落在吴珊珊手臂上，而吴珊珊则抿着唇，可怜巴巴地偏过头去。 “住手！”吴建国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吴珊珊护在身后。 吴珊珊躲在吴建国身后，低垂着眼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在吴建国看不见的地方，吴珊珊对着张阿妹勾了勾唇，上辈子过了那么久她才明白一个道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吴珊珊知道爸爸一直都是疼爱她们的，只是慢慢在张阿妹的影响下，在她们姐弟和小敏之间变得犹豫不决。 但现在的吴建国，还是毫无保留地偏向自己女儿的。 “爸爸，吵醒你了！妈想做早饭，让我起来找米面！”吴珊珊低声解释道，刻意把有红痕的胳膊在吴建国面前晃了一圈。 吴建国听完，看着吴珊珊胳膊上的印子面色有些难看。 这才过门第二天，就动手打孩子了，以后还怎么过。吴建国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就连看向张阿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怀疑。 “昨天的菜不是还有吗？，蒸蒸就能吃，用不着起这么早。回去睡觉吧！” 吴珊珊大摇大摆地回了屋子，张阿妹抿着唇笑，可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吴建国回了屋慢吞吞的道:“孩子有了错也不兴动手，传出去也不好听！” 张阿妹知道是自己刚才冲动了，把吴建国哄过去，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真是看走眼了，吴珊珊小小年纪就是个心有成算的，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第2章 各自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阿妹对吴珊珊总是心存防备，而吴珊珊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待在屋子里看书。 吴珊珊活了大半辈子，艰难的生活磋磨的她早就忘记了课本上面写了点啥，为了以后能顺顺利利的考上大学，她得把基础打好。 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羡慕庄图南考上大学，那时候一群人围着他，听他讲大学里的见闻，她感觉就像是一场虚无的梦，曾经她也有希望踏足大学校园。 “小敏，妈要去厂子里了，中午让珊珊给你热饭吃！”张阿妹背着蓝白格的包急匆匆的出了门。 “知道了，妈！”小敏在院子里隔着门应了一声。 吴珊珊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门外，这两天她一直在温习课本也没顾上管小军，小军和小敏相处的还不错，每天除了睡觉都和小梅黏在一起玩。 吴珊珊出了门看清院子里的景象顿时脸冷了下来。 小敏在院子里跳皮筋，皮筋挂在小军的脖子上，小军费劲的用胳膊撑着，随着小敏每一次勾绳，小军都要往前踉跄几步，好几次都差点被扯得趴在地上。 “小军，过来！”吴珊珊站在门口冲着小军招了招手。 没有了撑皮筋的人，小敏明显的有点不高兴，把皮筋一甩扔在脚下“姐，你干嘛啊？” 吴珊珊把小军拉在身后，有些抱歉的对小敏笑了笑“小敏，你去找筱婷和栋哲玩吧！小军裤子破了我帮他缝一下！” 小敏捡起来皮筋还是很不高兴的出了远门。 吴珊珊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军被勒红了的脖子一脸心疼，牵着小军进了屋子给他擦了擦脸。 把宋莹给她的雪花膏拿出来一点点的涂在脖子上，一边涂一边碎碎念“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傻，人家让你挂脖子上你就挂，让你上吊你去不去啊？” 小军让吴珊珊说的抬不起头来，可怜巴巴的对着手指“姐，是张奶奶说我得听新妈妈和新姐姐的话，不然她们就对让爸爸对我们不好。” “你！”吴珊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妈是在小军两岁的时候生病没的，小军对妈妈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这么听张奶奶的话也不过是害怕新妈妈对她们不好。 “没事，只要我们没有做错事，爸爸不会对我们不好的！”吴珊珊抱着小军，轻拍着小军的后背安慰他。 “姐！”小军也伸手抱了抱吴珊珊。 自己的家里面忽然住进来了两个陌生人，一夜之间成了他的妈妈和姐姐，小军心里也很彷徨无助，只能用他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让自己安心。 —— 晚上，吴建国从厂子里回来，看着桌子上绿油油的两碟菜，叹了口气。厂子里任务重，每天累死累活的，回家之后还连点油水都没有。 张阿妹往吴建国跟前推了推碟子，给小敏夹了些菜“明天让孩子们去国营商店早早的去排队，拿上票和钱，买点肥的回来煸油吃！”说话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吴珊珊，那意思明显的很。 左不过是大冬天的天气冷，小军、小敏年纪小，只有她合适冒着冷风去排队。 张阿妹没有指名道姓，吴珊珊只当没有看见，给小军夹了一筷子菜，没有多说话。小军敏锐的发现了饭桌上奇怪的氛围，在饭桌下偷偷的拉了拉吴珊珊的衣角“妈，我明天可以去的，我带着凳子去！” “小军你还小，站在人群里都看不见你！”张阿妹笑了一声。吴建国抬手摸了摸小军的头欣慰的笑了“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吴珊珊饭后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见张阿妹往厨房走吴珊珊快步上前拉住张阿妹“妈，你忙了一天了，我来刷碗吧！” 张阿妹欣慰的拍了拍吴珊珊的手，转身回了屋子。 吴建国也乐呵呵的接过吴珊珊给他倒的水，欣慰的感叹了一句“珊珊也长大了，是个好孩子啊！” 吴珊珊回了厨房刷碗，这几天张阿妹刻意跟爸爸说自己每天钻在屋子里学习，不就是在变相的告状她什么都不做吗？ 她怎么可能让她在爸爸面前告状成功。 张阿妹拿着暖水瓶给吴建国添洗脚水，张阿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吴建国打断“小敏年纪也大了，平常也能帮着做些家务了！有了两个孩子帮你你也能轻松一些！” 张阿妹笑了笑“是啊！珊珊很懂事！”转身去了小敏那边，小敏没心没肺的趴在床上正要睡觉。 小敏被张阿妹一巴掌抽醒，捂着屁股睡眼朦胧的问道：“妈！你干什么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心没肺，在你爸面前抢着做活儿懂不懂？”张阿妹揪着小敏的耳朵将人提起来，小敏捂着耳朵哼哼唧唧的就是不应声。 吴珊珊站在门口将张阿妹叮嘱小敏的话听了个大概，冷笑一声。 当初她让小敏在明面上表现，私底下的活儿却大部分都是她做的。在她的挑唆下爸爸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差，最后甚至听从张阿妹的建议改了她的志愿。 这次重来一次，她要把张阿妹做的全都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让她也尝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妈！还没睡呢？和小敏说什么呢？”吴珊珊大大方方的进去，坐在小敏的另一边眨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张阿妹。 张阿妹咬着后牙笑了笑，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的话也不知道珊珊听见多少，不会跟老吴告状吧！ “没事，就是跟小敏说让她多跟你学习，不要每天懒懒散散的。” “哦~”吴珊珊拉长调子应了一声，好像在嘲笑她。 张阿妹起身就走，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第3章 努力赚钱 小敏看见吴珊珊回来，悄然无声地往旁边缓缓滚动了一下身子，将吴珊珊睡觉的位置空了出来。 “姐，我感觉自从我妈和你爸成婚之后，我好似越发频繁地挨骂了。” 小敏紧紧搂着枕头，满脸无奈之色，望向吴珊珊的目光中还流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神情。 吴珊珊扯过被子，在小敏身旁躺下，心中却仍旧挂念着明日早早地前往国营商店之事。她随口应付道：“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寂静的夜晚，万籁俱寂。 吴珊珊凝视着漆黑如墨的天花板，仔细筹谋着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肯定不能再沿着原来的生活轨迹前行了，当下最为迫切需要的便是钱财。 多多少少应该存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钱才好。在心中规划好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之后，吴珊珊的内心安定了许多。她抬眼望向天边那轮清幽的明月，缓缓进入了梦乡。 —— “姐，该起床了！” 吴珊珊尚在睡梦中，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小敏那对同样睡眼朦胧的眼眸。 “我们该去国营商店排队了！” 小敏微微眯着眼睛，轻轻扯着吴珊珊的胳膊，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又能陷入沉睡之中。吴珊珊轻叹一口气，从温暖的被子里钻了出来，闭着眼睛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 张阿妹听到这边的动静，披着衣服来到了她们的屋子。当她看到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时，着实吓了一跳。 “赶紧把围巾戴上！还有珊珊，你也别忘了戴帽子！” 张阿妹动作轻柔地给小敏围上围巾，顺口嘱咐了吴珊珊一句。 小敏跟在吴珊珊身后出了门，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吴珊珊的手，“姐，天气寒冷，我来给你暖手。” 对于小敏的这一变化，吴珊珊心中颇感诧异。还没等吴珊珊开口询问，小敏便抢先说道：“姐，昨天我去找筱婷玩的时候，黄阿姨跟我说，既然爸爸妈妈在一起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理应相亲相爱。” 吴珊珊微微低头，露出一抹浅笑，心中感叹道：黄阿姨还是这么善良热心。 冬日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大亮，朦胧的雾气如轻纱般笼罩着大街小巷。 她们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然而当她们到的时候，却发现国营商店门口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国营商店开门营业。 在人群里，图南和栋哲搬着小板凳坐在那里。远远地，他们就瞧见了携手而来的姐妹俩。 “姗姗姐！小敏！快到这里来！” 栋哲迫不及待地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来，兴奋地连蹦带跳，冲着吴珊珊用力招手。 吴珊珊也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双眼明亮而灵动。元旦那天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懵懂懂的，都没来得及好好跟昔日的小伙伴们打个招呼。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大清早那原本有些刺骨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路边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吴珊珊微微缩着脖子，双手插在棉袄的口袋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商店门刚一打开，林栋哲就如同一条灵活无比、滑不溜秋的鱼儿，迅速顺着人群挤了进去。 他在卖肉的区域瞅了一眼，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案板上残留的些许水渍和零星的肉屑。林栋哲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嘴巴嘟囔着，一脸的失望。 随即转头就往门外跑去，大声呼喊着告知门外的人：“今天没有肉！今天没有肉！” 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盼着在过年的时候能多点油水，然而国营商店的肉总是少得可怜，供不应求！ 听到林栋哲的喊话，门口的人群一下子散去了不少。人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和失落，叹息声此起彼伏。 姐妹俩回到家时，张阿妹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内，带来了一丝温暖。 吴珊珊就着咸菜喝了一小碗粥，接着便主动走进厨房刷碗，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张阿妹看到吴珊珊在吴建国面前积极表现，而小敏却像只贪吃的猪仔只顾着吃吃吃，心中的火气顿时“噌”地一下冒了上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趁着吴建国没注意，她抬手拍了小敏一巴掌，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快去厨房帮忙！ 小敏放下筷子，把碗一收，梗着脖子大喊了一声：“姐，我来帮你！” 小敏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嘴巴撇得老高。 吴建国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小敏，张阿妹也被小敏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赶忙笑着打圆场：“孩子也是好心，好心！” 张阿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还带着一丝不满。 随后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厨房冲着她做鬼脸的小敏。 吴建国和张阿妹都是早班，俩人收拾完就出门了。 早上起的太早，小敏从张阿妹走了就开始犯迷糊，一头扎进被子里，一时半会儿不准备出来。 吴珊珊独自出了门，一转脸就和林栋哲碰上了。 林栋哲手里捏着几个牙膏皮正往兜里揣，吴珊珊一看就知道这是碰上同道中人了！ 吴珊珊只当没看见，打了个招呼就往收购站走。 收购站离市区还挺远的，将近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一个牙膏皮两分钱，一斤纸壳子三分钱。 牙膏皮可以靠捡，纸壳子就得挨家挨户的去收了。好在收购站远的厉害，家底好一点的人家都看不上这几分钱直接就当垃圾扔了。 一上午在巷子里东走西窜也捡了不少纸壳子，稍微颠了颠背在身上往收购站走。 “珊珊，你上学了，算算这五斤纸壳子和5个牙膏皮我给你多少钱？”收购站的老板把秤杆递在吴珊珊面前，让她看着上面的数字。 “李叔，两毛五！”吴珊珊认真看清秤杆上的数字还稍微往后拨了拨。 李婶一边往墙角搬纸壳子一边打趣道:“你爸刚结婚就让你出来捡纸壳子，是不是新妈对你不好？” 这种伎俩吴珊珊见多了，左不过是要从她口中传出张阿妹的不好，想要看她们家鸡飞狗跳闹笑话罢了！ “我是觉得他俩太辛苦，我能挣一分是一分！就是李婶你大冬天的别说话了，小心冻着大门牙！”吴珊珊笑眯眯的从老板手里接过钱，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李婶“啧”了一声，也没多说啥。 第4章 见义勇为 吴珊珊将这两角五分的钱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那薄薄的几张纸币，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希望。钱虽不多，但有钱握在手中便是十足的底气。 慢慢积攒，总归会越来越多。 阳光透过干枯的枝干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眼见着日头渐渐升高，吴珊珊一路小跑着回到院子，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摇曳。院子里一只花猫慵懒地躺在墙角晒太阳。，珊珊气喘吁吁地扶着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姐，你去哪儿了？” 小军那软乎乎的小手拉住吴珊珊，带着她往屋里走。小军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像两颗璀璨的星星。 吴珊珊向来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姐去挣钱了，等夏天给你买冰棍儿吃！” 一听到 “冰棍儿” 几个字，小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品尝到了那甜蜜的滋味。 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姐，小军，你们在说啥呢？我刚把饭热好了，快来吃啊！” 小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正在说悄悄话的姐弟俩，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失落。 以前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一个人无聊得厉害。妈妈曾跟她说过，和爸爸再婚后她就得小心防备着姐姐和弟弟，毕竟爸爸的家产就只有那么多。 可她觉得黄阿姨说得对，既然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她们姐弟几个就应该相亲相爱。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也发现了，姐姐其实不太喜欢她和妈妈，尤其是妈妈。 小敏忧心忡忡地坐在小马扎上拉着风箱，炉膛里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风箱发出 “呼哧呼哧”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心事。小敏望着窗外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留下一片温暖的光晕，吴珊珊吃完饭后，正准备再次出门。 小敏眼巴巴地凑上去，眼中满是期待：“姐，你去哪啊？我也想跟着你出去！” 吴珊珊摸了摸怀里还没有揣热的两毛五，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这要是让小敏给秃噜出去，她还怎么开展她的存钱大计。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姐，你就带我一起吧！求求你了！” 小敏双手合十，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吴珊珊。她的眼神如同清澈的湖水，让人不忍拒绝。此时，一只小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为小敏求情。 小军看到两人凑在一起，也凑过来歪着头看着吴珊珊，满眼都是 “带着我！带着我！” 他那稚嫩的脸庞充满了好奇和渴望。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 吴珊珊看着这一大一小，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反正捡纸壳这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就算小敏告诉了张阿妹，张阿妹总不能这么臭不要脸的来拿她的这块八毛钱。 于是，三人回到房间，开始穿戴整齐。衣柜里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但却干净整洁。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阳光味道，让人感到格外温馨。 三人穿戴整齐后，吴珊珊看着面前满脸兴奋的小敏和小军，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不过出去后要听我的话，不许乱跑。” 小敏和小军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吴珊珊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附近，这是她上午刻意和人打听过的地方。 吴珊珊眼睛一亮，对小敏和小军说：“我们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可以捡的东西。” 小敏和小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吴珊珊开始在仓库周围翻找起来。 突然，小军叫了起来：“姐姐，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木头玩具汽车，虽然有些残缺，但依然让他兴奋不已。 吴珊珊笑了笑，摸摸小军的头说：“很好，但是我们现在要找能卖钱的东西。” 小敏也不甘示弱， 努力地在纸壳堆里寻找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收获了一些纸壳和几个空瓶子。吴珊珊满意地看着这些成果，心中盘算着能卖多少钱。 三个人把拿到的东西拿到废品站卖了，一共五毛钱。 从收购站走回去路过一个小路的时候听见有几个人吵嚷的声音，里面有一个声音很熟悉。 吴珊珊让小敏带着小军在原地待好，她一个人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里面有三四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围成一个圈，林栋哲小小的一个人蹲在地上紧紧的护着他的口袋。 吴珊珊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走近。那几个男孩子还在吵嚷着，其中一个伸手去拽林栋哲护着口袋的手，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快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林栋哲涨红着脸，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松手。 吴珊珊心头浮现出宋莹对她的好，顿时怒从心起，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几个男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吴珊珊。其中一个稍大些的男孩梗着脖子说：“关你什么事？” 吴珊珊上前一步，把林栋哲拉起来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看着那几个男孩：“你们以多欺少，还有理了？都赶紧走，不然我就去找你们家长。” 那几个男孩面面相觑，显然有些害怕，嘟嘟囔囔地转身跑开了。 吴珊珊低头看着林栋哲，轻声问道：“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他们想要抢我的钱！他们就是人多欺负我人少！下次看我不把他们的头打烂！”林栋哲大声嚷嚷着。 吴珊珊看着他的小细胳膊腿笑出了声！带着林栋哲回到小敏和小军等着的地方，小敏好奇地看着林栋哲，小军也凑过来。 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对他们说：“我们回家吧。” 他们一行四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商店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块麦芽糖，甜滋滋的麦芽糖含在嘴里，就连心窝里都是甜的。 第5章 上门道谢 “妈！妈！” 林栋哲一进巷子就开始大声嚷嚷，宋莹在小院儿里就听见了林栋哲的大嗓门儿。手上的锅铲都来不及放下，举着锅铲就出了厨房，下一瞬林栋哲就撞在了她怀里。 “哎呀！你个皮猴子去哪疯去了，看看你这衣服上下还能看吗？”宋莹说着就要去揪林栋哲的耳朵，林武峰赶紧把林栋哲抱在怀里提醒道：“锅里还有菜呢！” “哎呦！对哦！我的菜！”宋莹急忙转身跑回厨房，锅铲在锅里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玲见宋莹回来笑呵呵问“栋哲怎么啦？” 宋莹翻着锅里的菜，一脸无奈“那皮猴子不知道在哪疯去了，上次你帮我补好的裤子，现在俩屁股蛋儿又在外边露着呢！” “哈哈哈！”听着宋莹的话，黄玲捂住嘴笑了起来，笑声一如既往的魔性。 林武峰把林栋哲放下来，轻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又去哪里调皮了？” 林栋哲小嘴一瘪，眼里泛起泪花，“爸，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林武峰一听，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林栋哲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武峰心疼地摸摸林栋哲的头，“那后来呢？” “后来珊珊姐姐来了，把他们赶走了。” 林栋哲说起吴珊珊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宋莹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快来吃饭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林栋哲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在喋喋不休讲述着吴珊珊的英勇事迹。 宋莹看着林栋哲这副模样，心里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去好好感谢吴珊珊。 吃过饭后，吴珊珊看着登门的宋莹，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 她暗恼自己跟小敏和小军说好了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偏偏把林栋哲那个碎嘴子给忘了。 “宋阿姨！”吴珊珊从里屋走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打了个招呼。小敏和小军也跟着笑着问好，脸上带着几分拘谨。 “珊珊啊！今天可是多谢你了哟。”宋莹把五个鸡蛋放在桌上，拉住吴珊珊的手，脸上仍带着一脸后怕。 吴建国和张阿妹则一脸狐疑地看着宋莹，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莹解释完后，吴建国只觉得吴珊珊勇敢，能保护弟弟了，心里很是开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去。 张阿妹心里却有了小九九，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宋莹跟前。 “你家栋哲去收购站干什么，你们双职工家庭还能看得上收购站的块八毛钱？”张阿妹的眼神透着精明，声音尖锐。 宋莹是个直肠子，张阿妹的话让她感觉不太舒服，眉毛拧在一起，直接开口说道：“你这话说的，大票子不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呀！一分钱还能买几颗糖给栋哲吃吃呢！” 张阿妹碰了个软钉子，撇了撇嘴。“说的也是！” 夜幕渐渐降临，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天空。宋莹也没多待，说了两句话就回家了。 一推开院门，就听见栋哲在跟庄图南和庄筱婷炫耀他今天卖牙膏皮挣了两毛钱。 “我明天要请你们俩吃麦芽糖！” 林栋哲放下豪言壮语。 “玲姐！”宋莹笑着拉开庄家的门，跟正在昏黄灯光下补袜子的黄玲打了个招呼。下一秒就变身咆哮帝。 “林栋哲，赶紧回来洗澡！滚得跟个泥猴子一样，也不怕筱婷和图南嫌弃你脏哟！” 听见宋莹的声音，林栋哲捂着耳朵揉了揉，庄筱婷趴在桌子上，忍不住捂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张阿妹临睡之前还一直惦记着珊珊带着小敏去收购站的事，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 天蒙蒙亮，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张阿妹就披着衣服起来做早饭，听着厨房里叮呤咣啷的声音，小敏烦躁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今天张阿妹上的是晚班，一整个白天都在家。吴珊珊不好再往外跑，就拿着课本温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本上，好在她当年学习成绩好，底子是实打实的，这会儿拿起课本来也没有多少生疏感，反而看着有些题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小敏用草梗精心编了一只小毛驴，和小军蹲在墙角，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那投入的模样，看得张阿妹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小敏，过来给妈穿一下线！”张阿妹随便寻了个由头，将小敏喊到了自己身旁。 吴珊珊望着里屋那扇紧闭的门，不禁轻哼了一声。 “小敏，昨天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张阿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透着探寻。 小敏牢牢记住了吴珊珊反复叮嘱的话，用力地摇摇头，“我们哪儿也没去！”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张阿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冷不丁开口说道：“收购站纸壳子一斤五分钱，回头收拾收拾拿去卖！” 小敏一听，想都没想立马接话道：“妈，你记错了，纸壳子三分一斤！” 张阿妹忍不住笑出了声，暗自嘀咕道：“自家这闺女，这憨实的脑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真是憨得可以！” “你老老实实跟妈说，昨天去了收购站，她分你们钱了吗？”张阿妹紧紧盯着小敏，这里的“她”指的自然是吴珊珊。 小敏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张阿妹在故意诈她，连忙用双手捂住嘴，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张阿妹见状，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扬起手在小敏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阿妹走到吴珊珊身边，斜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课本，阴阳怪气地说道：“读这么认真，小敏你以后好好和珊珊学学，书以后能当饭吃！”吴珊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张阿妹。 “庄叔叔说了，好好读书的人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不好好读书的人以后肯定没饭吃！”吴珊珊毫不退缩地呛了一句。 张阿妹被吴珊珊的话噎住，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就你能，人家说啥你都信！” 小敏站在一旁，看看张阿妹，又瞅瞅吴珊珊，不知所措。 吴珊珊不再理会张阿妹，重新低下头看起书来。张阿妹见状，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厨房。 小军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玩着小毛驴。 过了一会儿，小敏悄悄凑到吴珊珊身边，小声说道：“珊珊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吴珊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傍晚时分，余晖洒在小院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晚饭，气氛却有些沉闷。 张阿妹时不时瞪吴珊珊一眼，吴珊珊只当没看见，安静地吃着饭。 第6章 再次吃瘪 “珊珊，我听人说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收购站了？”饭桌上，张阿妹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吴建国也随即转头看向吴珊珊，说道：“收购站那么远，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吴珊珊夹菜的动作一顿，心中思绪翻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述此刻的感受。爸爸以前常常如此，总爱说些毫无用处的话。以前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重新经历一次，才深刻体会到爸爸这些无用的言语是多么令人厌烦。 尽管吴珊珊对吴建国的话颇感无奈，但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脱离这个让她心生厌恶的家庭，只能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爸，我想着捡些纸壳子去卖钱，等开学了也能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吴珊珊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会说话一般，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吴建国的关心。 吴建国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张阿妹见自己挑起的话题就这么被吴珊珊三言两语给压了下去，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她用筷子尾部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说道：“那卖纸壳子的钱先拿过来我帮你们存着，开学的时候还能买个本子。” 小敏察觉到了饭桌上弥漫的无声硝烟，而小军则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钝感力。两人静静地坐在桌角吃饭，缩在一旁，像鹌鹑一样不敢吭声。 吴建国正准备点头同意，毕竟就那么几毛钱，谁拿着都无所谓。 吴珊珊放下筷子，轻轻抿着嘴唇，伸手拉住吴建国的胳膊，娇声说道：“爸~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的！”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建国，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敬仰与爱戴之情。 这一声带着尾音的“爸”，让吴建国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了五年前，那时珊珊的妈妈还在，珊珊还是个小姑娘比现在更加活泼开朗。 “可是……” 张阿妹还想再挣扎一番，她并非贪图那几毛钱，只是单纯不想让吴珊珊手里有钱。 “阿妹，吃饭！一会儿不是还得去街道办干活吗？” 吴建国直接打断了张阿妹的话。张阿妹咬着牙，心里又憋了一肚子火。 吃完饭，她连碗都没刷，直接把碗丢在厨房里，甩上门离开了。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以后的日子里，张阿妹肯定还会找各种理由来管束她。 在她翅膀还没硬了之前，她得好好的把爸爸收拢在的手里。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小巷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狭窄的巷子被红色装点得格外喜庆，斑驳的墙壁上，贴着一幅幅崭新的春联，墨香四溢的文字传递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 孩子们在巷子里欢快地奔跑嬉戏，他们穿着崭新的棉袄，戴着鲜艳的围巾，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有的孩子在玩弹珠，有的在跳皮筋，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小巷。 暖洋洋的阳光洒下来，一些老人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看着孩子们玩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回忆着过去的岁月，感慨着时光的变迁。 “珊珊，你这花儿剪得真好看！”宋莹捧着吴珊珊剪下来对着太阳发出了感叹！ 宋莹拿着剪纸往 黄玲跟前凑了凑，黄玲也仰着头仔细的看着剪纸的纹路，也不停地夸赞“珊珊，教教我你这个喜鹊怎么剪得，就跟下一眼就能飞出来似的！” 珊珊看着宋莹和黄玲兴奋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其实不难的，你们要是想学，我就教教你们。” 宋莹和黄玲迫不及待地围在珊珊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剪刀和红纸。珊珊拿起一张红纸，一边慢慢地折叠，一边轻声讲解着：“先把纸这样对折，然后再按照一定的角度折一下……” 她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纸张，仿佛在进行一场曼妙的舞蹈。 “接着，画出喜鹊的轮廓。” 珊珊拿着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宋莹和黄玲看得入了迷，忍不住发出阵阵赞叹。 “画好轮廓后，就可以用剪刀沿着线条剪了。剪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剪断了关键的部位。” 珊珊握着剪刀，熟练地在纸上穿梭着。不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喜鹊就从红纸中跳了出来。 宋莹和黄玲连忙拿起剪刀和红纸，按照珊珊的方法开始尝试。一开始，她们的动作还有些笨拙，不是折错了纸，就是画歪了轮廓。但是珊珊耐心地在旁边指导着。 经过几次尝试，宋莹和黄玲终于剪出了自己满意的喜鹊。她们高兴地拿着剪纸，对着太阳欣赏着。 天色不早，宋莹送吴珊珊出了门。 吴珊珊转身看着小院里透出来的灯光，感觉心里暖暖的。宋莹像是妈妈一样给了她不一样的温暖。 和黄玲跟宋莹待着的下午，吴珊珊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拿着喜鹊登梅的剪纸回了家里，小军第一个冲出来抱住她的大腿“姐姐，你回来了！” 经过上次饭桌上的硝烟让小敏依旧心有余悸，站在里屋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迎接吴珊珊。 吴珊珊对于小敏的变化也不放在心上，这个家里她在乎的只有小军一个人，她只想让小军变得越来越好，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去挡她的路，根本无所谓的！ “爸！你看我剪的喜鹊，我把它贴在门口，抬头见喜！”吴珊珊捧着剪纸，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跑在吴建国跟前。 吴建国拿着剪纸细细摩挲着感叹了一句“你妈在的时候也喜欢剪纸！” 吴建国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在厨房里做饭的张阿妹听得清清楚楚，气哼哼的把锅铲往锅里一砸，叹了一口气。 最后又认命的拿起了铲子，就是翻炒青菜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把锅捅个窟窿出来。 “吃饭了！珊珊过来拿碗筷！” 吃饭的时候看着门窗上贴着的喜鹊，饭还没吃多少，张阿妹就气的胃直抽抽。 第7章 排队风波 天边深沉的墨色渐渐褪去，遥远的天际，一丝微弱的光亮悄然浮现。 小敏忽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把吴珊珊吓了一跳，她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眼神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睡意。 “今天无论如何都得买到肉，不然晚上的年夜饭就只有青菜了！” 小敏发觉把吴珊珊吵醒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吴珊珊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过那冰凉如铁的衣服，缓缓套在身上。“一起走吧！”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柔。 小敏一听，高兴得如同孩子一般，紧紧抱住吴珊珊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她那肉乎乎的脸蛋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爱，仿佛带着一种能融化人心的温暖。 巷子里弥漫着一层如轻纱般的雾，雾蒙蒙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姐妹两人手挽着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前行。 那冰凉的墙壁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与她们掌心相握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掌心火热，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两人之间流淌，抵御着外界的寒冷。 姐妹俩来得格外早，商店门前空旷无人，还没有人来排队。寒风凛冽，如刀子般刮过她们的脸颊。两人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宛如寒风中两片脆弱的树叶。 小敏仰望着天空中那即将消失的半轮残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迟疑。她斟酌了半晌，终于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吴珊珊的衣袖。吴珊珊偏过头，静静地看着小敏，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满是疑问。 小敏一开口，呼出一口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姗姗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也不要讨厌妈妈！”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眼神中满是期待。 吴珊珊微微挑眉，对于小敏的话，她可并不认可。在她看来，每次搞事情的明明都是张阿妹！而她自己，只是用了合适的手段来保护自己而已。 并没有她讨不讨厌某人的说法。 “姗姗姐！我知道有的时候是妈妈不对，她是因为以前一个人带着我的时候很辛苦，所以她想的就比较多！” 吴珊珊抿唇，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带你过得很辛苦，可这不是她针对我和小军的理由！没有妈妈在的时候，爸爸也很辛苦。” 如果张阿妹能够做到不搞事情，她又何必与张阿妹对着干呢？ 就像是庄家老太，面对都是自己的亲生子女，却在很多事情上向赶美叔倾斜。更何况她们身处这种后来组合的家庭，她又凭什么要求张阿妹必须对她们好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若想过得好，也只能各凭本事罢了。 小敏收回拉着吴珊珊的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过，这与她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天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晨曦如同轻纱般缓缓覆盖大地。巷子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挎着篮子走出来，他们静静地排成一条长龙，仿佛是一幅宁静的生活画卷。 吴珊珊热情地跟左邻右舍打着招呼，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回荡，大家一起耐心地等待着国营商店开门营业。 王勇跟媳妇走出来时，看到那犹如长龙般的队伍，顿时惊呆了。他们的目光在队伍中扫视，当看到队伍前端的吴珊珊和小敏两个小姑娘时，几乎在瞬间，一丝歪心思便涌上心头。 他们沿着队伍缓缓前行，最终将目标牢牢锁定在了吴珊珊身上。 “珊珊啊！真是越长越漂亮啦！婶子等会儿有点急事儿，你看能不能让婶子插个队？等会儿门开了，婶子给你买糖吃！” 王勇媳妇儿笑得一脸和善，王勇也跟在她身边点头附和。 “王勇，你们两口子怎么这样啊！谁家没个急事！” “就是，就是！” 每家每户都眼巴巴地盼着国营商店里的肉，谁都不肯让步，尤其是排在后面的人。一看到王勇两口子想要插队，大家顿时躁动起来。 王勇在巷子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理，就算没理也要强占三分。上次他们家刚搬家的时候，王勇就厚着脸皮往宋莹家排脏水，没想到却被林武峰堵了下水道，结果把自己家给淹了。 除了宋莹一家，还真没人能让王勇吃亏。所以，周围的人尽管吵吵嚷嚷地不乐意让他们插队，却也没人敢出来和王勇争位置，都生怕被他缠上。 “不用了，王叔！我和姗姗姐排了一早上的队，为了几颗糖就让我们给你让路，这也太亏了吧！” 小敏一个箭步冲到王勇和吴珊珊中间，果断地一口拒绝了。 王勇媳妇一听，嘴角向下一撇，白了小敏一眼，然后亲热地拉起吴珊珊冰凉的手，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老话不是说了嘛，吃亏是福！” 这话一出口，周围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也都看不下去了。还没等他们开口帮着打抱不平，吴珊珊就像是认同了王勇媳妇儿的话，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小敏以为吴珊珊就这样妥协了，着急地拉着吴珊珊的衣袖：“姗姗姐，我们排了一个早上啊！” 王勇得意地朝着身后排队的人看了一眼，抬脚就要往队伍前面插。吴珊珊迅速一抬脚，拦在台阶上。王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挡弄得猝不及防，差点摔个狗啃泥。 王勇媳妇儿赶紧一把将人拉起来，满脸埋怨地瞪了吴珊珊一眼：“你这是干什么啊！要是摔着了，你赔得起吗？” “婶子不是也说了吃亏是福嘛，嗯…… 那就祝你福如东海长流水！” 吴珊珊稳稳地挡在门口，一步不让，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勇两口子。 王勇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戏耍了，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张口就要开骂。 “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先别急着跳墙！” 吴珊珊像是怕王勇脑门儿上的火不够大，一开口又浇了一瓢油。 “你敢骂我是狗？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 王勇气得怒目圆睁，抬手就要打人，幸好被身后的邻居七手八脚地拉住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欺负小姑娘，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赶紧去后面排队去，不然别说肉了，菜也不给你留一根！” 七嘴八舌的嘲笑声让王勇脸上火辣辣的，他冷哼一声，往队尾走去，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嘴里不干不净。 第8章 年夜饭 王勇两口子灰溜溜地走到队尾，王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而他媳妇则在一旁小声埋怨着他不该这么冲动。 队伍继续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吴珊珊和小敏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对吴珊珊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勇敢机智。 终于，国营商店的门缓缓打开了。人们迫不及待地涌进商店，吴珊珊和小敏三步并做两步往卖肉的柜台跑去， 小敏早就把张阿妹需要的肉烂熟于心了，她们在柜台前直接拿了肉和票，没有多做停留赶紧回了家。 小敏拎着手上沉甸甸的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王勇两口子在队尾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人挑选着商品，看着吴珊珊和和小敏离开的背影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呀！买到肉了！早上没白挨冻！”张阿妹乐滋滋的接过小敏手里的肉，心里已经有了对这块肉百十种的处理方式。 “今天吃红烧肉！”小敏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张阿妹笑着点点头，“行，就做红烧肉。” 说罢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新年，大人们不用去上工，小孩子们凑在一起玩闹，热热闹闹的。 “姗姗姐！我们去找图南哥他们玩吧！”小敏带着小军过来找吴珊珊一起玩，吴珊珊把课本重新放回书包里。 “走吧！” 小敏带着小军进了院子直奔宋莹家“宋阿姨，林叔叔，过年好！” “哎呀！小敏，小军过年好呀！”宋莹放下手里的新衣服热情的跟他们俩人打招呼，指了指林栋哲的房间“栋哲在屋里！” 两人进了林栋哲的屋子，宋莹重新拿起新衣服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转头问林武峰“你觉得好看吗？”宋莹一歪头，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少女的娇俏。 林武峰看着宋莹，眼神中满是温柔和爱意，他微微点头，“好看，特别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林栋哲的房间里，小敏和小军好奇地看着林栋哲书桌上的各种书籍和小玩意儿。小敏笑着说：“林栋哲，你这些东西好有趣啊。” 林栋哲也笑着回应：“喜欢的话，你们可以随便看看。” 吴珊珊轻轻拉开黄玲家的门，只见黄玲正端坐在缝纫机前，专注地缝着一块花布。那缝纫机发出的 “哒哒” 声。 “黄阿姨，过年好！” 吴珊珊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愧疚。每次见到黄玲，她的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亏欠感，说话的时候，她的底气也不足，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黄玲脸上依然挂着那如记忆中一般温和的笑容，她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吴珊珊在自己身边坐下。那温柔的动作，带着一种母性的关怀，让吴珊珊的心中一暖。 黄玲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珊珊，这段时间怎么样？”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让吴珊珊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吴珊珊微微垂下眼眸，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轻声说道：“黄阿姨，我…… 我还好。” “阿妹对你好吗？” 黄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只见吴珊珊瞬间愣住了，黄玲见状赶忙摆手，神色间满是急切与不安：“珊珊，我没有打听你家私事的意思，我是…… ” 吴珊珊眼眶一热，如同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一般，伸手紧紧抱住黄玲，呜咽之声从喉咙中溢出：“黄阿姨，我知道的！” “哎呀！怎么哭了，傻孩子。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和阿姨讲。” 黄玲轻轻拍着吴珊珊的后背，那温柔的动作如同春日的微风，轻声安慰着她。 吴珊珊抬起头，看着黄玲那满是关切与疼惜的温暖眼神，心中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愈发强烈。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改变自己，不辜负黄玲的这份深情厚谊。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原来是隔壁的邻居也来拜年了。大家互相问候着，分享着过年的喜悦。 “去找筱婷和图南玩吧！”黄玲指了指庄图南的屋子。 宋莹和林武峰走出房间，热情地招呼着邻居们，黄玲也出了门相互寒暄。宋莹笑着说：“大家都来啦，快进屋坐。” 邻居们纷纷走进屋子，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过去一年的收获和新一年的期望，小敏和小军也听得津津有味。 黄玲一家在下午的时候组团回了庄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莹一家也开始准备年夜饭。厨房里，宋莹忙碌地准备着各种美食，林武峰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年夜饭准备好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享受着美味的食物。宋莹看着大家，心中充满了感慨。过去的一年虽然有困难和挑战，但也有许多温暖和美好。 新的一年，她希望一家人能够继续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宋莹家一片其乐融融，而庄家的氛围却显得不太和谐。 黄玲在下午就跟着庄超英回了庄家，一进家门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准备帮忙操持。筱婷紧紧地跟在黄玲身边，亦步亦趋，不管黄玲如何劝说，她都不愿离开半步。 客厅里，庄家人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唠着家常。他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似一家人和谐美满，坐等饭菜上桌。 “图南又长高了！” 阿奶满脸笑容，眼中满是慈爱，她笑呵呵地摸着庄图南的头，上下仔细打量着他。庄图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超英啊！你得帮振南振北好好补课，你不能光让图南考大学，侄子们连个中学都上不了，这可不行吧！” 阿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对着一众子孙吞云吐雾，那严肃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黄玲在厨房里听见阿爷的话，心中一紧，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庄超英。 有好多话涌到嘴边，却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下去，无奈与忧虑在她的眼中不停闪烁。 期盼着庄超英能说些什么，见可他只是不停的点头应好，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难过······ 第9章 年夜饭2 “筱婷，喊阿爹、阿婆吃饭！”黄玲把饭菜摆好，让庄筱婷去喊人。 一道道菜上桌后，众人都围着桌子坐好，黄玲去厨房里端了最后一道菜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没有了她和筱婷的位置。 “阿玲啊！家里凳子不够了，你带着筱婷去厨房吃饭吧！”阿婆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振南碗里，头也不抬的对着黄玲说了一句。 黄玲看了一眼庄超英，最后无奈苦笑了一声“欸！” 黑黢黢的灶台边上放着两只小马扎，一门之隔下，所谓的庄家人吃着她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成果，而她们这两个外姓人只能窝在厨房吃白水面。 —— “小敏，你心心念念的红烧肉来喽！”张阿妹满脸笑意地端着一盘色泽浓艳、油光闪亮的红烧肉上了桌。小敏一瞧，兴奋得双手直拍，眼睛都快黏在那盘肉上了。 五人在饭桌前依次坐定，张阿妹赶忙夹了一大块香喷喷的肉放进小敏碗里，吴建国则热情地招呼着小军赶紧吃饭。 吴珊珊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婉动人的笑，夹起一块肉轻轻放在吴建国碗里，轻声细语道：“爸，忙了一年啦，您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和孺慕之情，仿佛都要化成潺潺的溪流，汩汩地流淌出来。吴建国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欸！”，脸上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 然而，在吴建国视线未及之处，吴珊珊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变得冰冷如霜。 张阿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紧盯着盘子里的红烧肉，吴珊珊只要一拿起筷子，她的目光便像定位导弹一样自动锁定吴珊珊。 趁着吴建国没注意，她就狠狠甩吴珊珊一个大白眼。 吴珊珊全然不顾张阿妹的白眼，大口大口吃着肉，神色自若，丝毫未受其影响。 反倒是张阿妹，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少的红烧肉，心疼得脸色都变了，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 “小敏，好好吃饭！多吃点肉，脑子才灵光！”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小敏夹菜，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肉都被别人抢了去。 这副情景，即便吴建国再迟钝，也隐隐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了。 感觉到吴建国眼神的变化，吴珊珊心中暗自窃喜。对于遭人白眼这种憋屈事，上辈子她可是受够了。以前她选择隐忍，可现在，她绝不打算再忍气吞声了。 当她夹起的肉被张阿妹一不小心用筷子打掉后，她怯生生地放下筷子，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爸妈，我吃饱了！”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吴建国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猛地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吓得张阿妹浑身一颤，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饭桌上当着儿女的面，吴建国即便满心恼怒，也不好跟张阿妹直接发作，他转头看向吴珊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说道：“珊珊，别管那么多，再吃一点！爸知道你还能吃。” 吴珊珊听到父亲的话，却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偏过头，眼神怯生生地瞄了一眼张阿妹，那模样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好像只有得到张阿妹的同意，她才敢再次拿起筷子。 张阿妹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里又气又急。 她清楚地意识到吴珊珊这一招真是狠，这分明是在吴建国面前给她泼虐待继女的脏水！一旦这脏水沾了身，以后她在吴建国面前还如何能抬起头？要是传出去又该怎么去面对巷子里那些熟悉的左邻右舍？ 那些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目光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她咬了咬嘴唇，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想着该如何化解眼前这尴尬又棘手的局面。 而吴珊珊此时低着头，看似温顺柔弱，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仿佛在诉说着她心中的得意。 吴建国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饭桌上的气氛也越发凝重起来。 “珊珊，你想吃就吃看我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天天缺衣少食的虐待你呢！”张阿妹干笑了几声，意有所指，夹了几筷子青菜放在吴珊珊碗里。 吴珊珊笑着接过来还不忘了说一句“谢谢妈！” 吴建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放缓语气说道：“阿妹啊，珊珊这孩子平时就胆小，可能平常有点误会。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珊珊，你也别多想，你妈平时照顾咱们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大家都互相体谅着点。来，都好好吃饭，今天这红烧肉做得香，都多吃点。” 说完，吴建国先给张阿妹夹了一块肉，又给吴珊珊夹了一块，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张阿妹为了不触霉头，主动去洗碗，小敏也跟在张阿妹身后进了厨房。 小敏刚进门就被张阿妹揪住耳朵，捂着嘴泪汪汪的不敢出声。 “你就不能学的机灵一点吗？你再这么呆愣愣的这个家还有咱们娘俩的地方吗？”张阿妹压低声音，训斥着小敏。 小敏疼得直掉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拼命点头。 吴珊珊在客厅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心里泛起一丝冷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对吴建国说：“爸，我去厨房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 吴建国欣慰地点点头，说：“行，你去看看。” 吴珊珊走进厨房，张阿妹赶紧松开了手。 “你看看你一点也不如珊珊动作灵巧，你快去一边儿玩儿去，珊珊来帮忙！”张阿妹看似在夸吴珊珊，实际上又想着把厨房里的活儿扔给她。 “妈，我这两天来事儿，用不成凉水，就辛苦妈了！”吴珊珊随便找了个理由拧头离开了厨房。 张阿妹在厨房里把筷子搓的哗啦啦的响，心里头嘀咕：以前也没觉得珊珊是个有心计的，这会儿怎么比宋莹那个刺儿头还难对付！ 第10章 心生隔阂 “宋莹、玲姐，过年好啊！” 大年初一的下午，阳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燃放后的硝烟味和丝丝缕缕的年味儿。 黄玲带着孩子刚从庄家回来，就听见了叫门声。 张阿妹就带着吴建国还有一大帮孩子来到宋莹家小院。小院外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个红彤彤的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一大帮人乌泱泱地站在院子里，说着拜年的话。院子里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阿妹、老吴，赶紧的，快进屋坐！” 宋莹笑着地打开院门，热情地招呼着。院子里布置得喜庆洋洋，红色的福字、对联随处可见。三家人在宋莹屋里，说说笑笑，热闹至极。 寒暄了一会儿，张阿妹起身要走，乐呵呵地拿起红包分给林栋哲他们几个孩子。“大过年的，都沾沾喜气儿！”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鞭炮声。 宋莹和黄玲对了个眼神，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一个地分到吴家三个孩子手里。 黄玲念叨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莹也笑着挨个祝福：“天天开心，事事如意！” 吴珊珊捏着红包一脸感激“谢谢黄阿姨，宋阿姨！万事顺利！” 温暖的阳光洒在人们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林武峰客气了一句。宋莹在他背后狠狠一掐，心里暗暗埋怨：真是的，也不看看啥情况就随便留人吃饭。 “不了，不了，还得回我妈家呢！就是想着过来先给你们拜个年！” 张阿妹站在门口挥挥手让宋莹她们赶紧回去。 “天气怪冷的，快回去，别送了！” 小院的门被关上，张阿妹刚走过巷子的拐角就迫不及待的拿过小敏手里的红包看了看。 张阿妹心里一阵失望：还双职工呢！机械厂不是工资挺高的吗？就给包这么点钱。玲姐也是，还没宋莹给的多呢。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嫌弃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屑：就知道贪财。 轻哼了一声，抢先一步把小军的红包装在自己兜里，牵着小军的手轻声道：“姐姐先替你拿着，别等会儿被人捡走了。” 小军点点头。 张阿妹哼了一声，悻悻地收回想要拿红包的手，满心的不甘：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那红包里的钱本来就不多，还被她拿走两个。 透过院墙的缝隙，宋莹看着吴建国一家缓缓走过巷子的转角。 冬日的阳光洒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宋莹这才横了林武峰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玲姐，他们家孩子多，不管装多少钱都是我们吃亏的呀！” 黄玲站在院子里，身旁的老树枝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扬了扬从红包里拿出来的二毛钱，随手递给庄图南，微笑着说：“图南，带着弟弟妹妹去买糖吃去！” 孩子们如同欢快的小鸟，一窝蜂地跑了出去，脚步声在小巷里渐渐远去。黄玲这才拍了拍宋莹的肩膀，轻声说道：“明年咱们就不给了，也就这一年，过年嘛，高高兴兴的别生气！” “玲姐，我也不是心疼钱，我是觉得阿妹太精明了，精的让人讨厌！” 宋莹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悦。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上，那点点白色仿佛映衬着她此刻的心情。 宋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玲姐，以后咱们可得多留个心眼，不能再这么随便被人占了便宜。” 黄玲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是啊，不过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过年图的就是个喜庆，为这点事坏了心情不值当。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西斜，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 张阿妹领着吴建国一同回了娘家。 张阿妹有个哥哥叫张党平，嫂子谢彩莲生了爱军、爱民两个儿子。 爱军比珊珊大一岁整日调皮捣蛋，从不务正业。爱民性子内敛，唯张爱军的话是从。 对于吴珊珊来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张家的阿爹和阿婆。瞧着眼前这两位看似和善，实则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老人，吴珊珊的心里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丝好感。 “建国，阿妹来了，快进家坐！” 张家阿婆热情地将一家人领进家门。在吃喝招待上，对五个孩子个个都一视同仁，做得滴水不漏。 当然，如果吴珊珊没有发现除了她和小军的碗里没有藏着鸡蛋的话，她也会觉得张家阿婆做得十分周到。 但此刻，看着自己和小军的碗，再看看其他孩子的碗，吴珊珊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放下碗筷，一脸单纯平静地对张家阿婆说：“阿婆，为什么我们的碗里没有鸡蛋呢？大家不都应该一样吗？” 张家阿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笑着说：“哎呀，珊珊呀，这可能是不小心漏放了。别生气，阿婆这就给你们拿。” 可吴珊珊却不相信这是不小心，她知道这是张家阿婆故意为之。 她故意倔强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阿婆。我们不稀罕这鸡蛋。” 说完，拉起小军就往门外走。 吴建国看到这一幕，连忙追了出去，拉住吴珊珊说：“珊珊，别闹脾气。阿婆不是故意的。” 吴珊珊红着眼睛说：“爸，他们就是故意的。凭什么区别对待我们？” 见张阿妹也追了出来，吴建国脸色有些难看。 他对张阿妹说：“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孩子们心里得多难受。” 张阿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却把吴珊珊骂了个底儿朝天。 张家阿婆和其他人也都站在门口，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爸，阿婆既然不喜欢我们，我带着小军回家就是了！”吴珊珊刻意在吴建国面前落泪，泪水涟涟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 吴建国一瞬间对张阿妹也多少有了一些意见，甚至都在想自己再娶对孩子们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儿。 第11章 体谅一下 见吴建国紧皱着眉头，打量着张阿妹，张家阿婆顿时慌了神，赶忙说道：“建国啊，这纯粹都是误会，千万别往心里去。” 吴建国是棉纺厂正儿八经的正式职工，有房还有稳定的工资。若不是带着两个孩子这一拖累，哪能轮得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张阿妹嫁过去。 张家阿婆害怕传出去她们家苛待继女的消息，坏了自家名声，影响到两个孙子的未来，于是一个劲儿地连声道歉。 吴建国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沉默着站在那里。 吴珊珊见此情形，故意哭得愈发伤心了，抽抽噎噎地哽咽着说：“爸，您别为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说话的！” 吴建国心疼不已地看着女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珊珊，这不是你的错。这事儿确实处理得不对。” 其他人也都纷纷出言劝解，然而，吴建国的脸色依旧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张阿妹在一旁手足无措，心中懊悔到了极点。 吴珊珊也明白要见好就收，毕竟自己受了委屈，家里人知道也就罢了。要是在大过年的时候把这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平白无故地给张阿妹留下告状的把柄！ 吴珊珊红着眼睛跟着吴建国回了屋子。饭桌上依旧是人们吃吃喝喝的场景，不过倒是没有人再苛待她和小军。 吴珊珊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时不时还会给小军夹上一筷子菜！至于桌上的其他那些人，在她眼中就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吴珊珊坐在饭桌前吃着饭，眼神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规规矩矩的张家阿婆和张阿妹，见二人安分得很，她心中不禁嗤笑一声。 昏暗的灯光在头顶摇晃，老旧的家具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她其实并非有多馋那两个鸡蛋，而是想起上辈子张家阿婆竟然背着她和爸爸，私底下吓唬小军。 据小军后来说，那时候张家阿婆满脸阴沉，压低声音说道：“你爸爸娶了新妈妈，不久以后就会有新的弟弟妹妹，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害得小军从此变得患得患失，在这个家里总是小心翼翼地过活，却还时不时地要受张阿妹的气。 今日她这么一闹，料想她们是没有精力再来吓唬小军了，在张家的这几日应该也能过得自在舒坦些。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着，但吴珊珊的心里却多了一丝安心。 吴珊珊暗自想着，这只是个开始，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军，让她们姐弟不再受欺负。以后的日子还长！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吃过饭后，一行人在张家歇下。 张家的屋子狭小逼仄，夜幕降临之后，张家阿婆开始给大家分配休息的地方。 由于吃饭的时候吴珊珊闹了一出，张家人也不敢在吴建国面前做的太难看，张阿爹直接让爱军、爱民上张党平的屋子里打地铺去。 吴珊珊和小军说在爱军、爱民的屋子里。 “阿妹！你带着小敏去厨屋，拼上桌子睡上一夜！”张家阿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用粗糙的手指随手给张阿妹指了个去处。 张阿妹抿紧嘴唇，心中一阵苦涩。对于张家阿爹这理所当然的安排，她近乎麻木，无力做出反抗。 在未出嫁的十八年里，她一直不曾拥有属于自己的床。每到夜晚，厨房里那张临时拼起来的桌子便是她的栖身之所。 张阿妹背过身子，悄悄抹了一把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悲哀地想着，自己的生活已然是一团糟，混乱如一地鸡毛。可她决不能让小敏重蹈自己的覆辙，为了小敏的未来，她哪怕拼尽一切，也要挣出一份有希望的前途。 张家的被子单薄得仿佛一层纸，吴珊珊紧紧搂着小军躺在那不太保暖的床铺上，寒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渗进来。吴建国睡在吴珊珊的床边，蜷缩着身子眯着。 夜深了，万籁俱寂，吴建国突然压低声音开口：“珊珊，爸知道你在家受了委屈，可家里有了阿妹，爸也确实轻快了不少，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体谅一下爸爸，好吗？” 黑暗之中吴建国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恳求，眼神中透着一丝愧疚。 黑夜里，吴珊珊睁开眼睛，借着窗玻璃漏进来的那一丝微弱光亮，努力辨认着吴建国模糊的轮廓。 她的心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沉甸甸又堵得慌。 什么叫做理解一下他？难道顺着张阿妹的意思忍气吞声地活着，就是对他的理解吗？ 这次张家人都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们姐弟头上来了，他最后也不过只是愤怒了那么一下而已。 她不能否认爸爸是爱她和小军的，只不过相比之下，他更爱自己罢了！ 重来一次，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爸爸是因为张阿妹的挑唆才改了她的志愿，可现在想来，这里面难道不也有爸爸自己的意思吗？ 自己上中专，小敏上技校，都能提前出来工作挣钱，美其名曰是减轻他肩上的负担。 吴建国还在低声唤着吴珊珊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珊珊，珊珊……” 吴珊珊强撑着胳膊直起身子，声音中满是困倦和无奈：“爸，你要喝水吗？” 吴建国嗫嚅着嘴唇，半天挤出一句：“没事，睡吧！”他的眼神黯淡下来，脸上写满了失落。 吴珊珊没有说话，重新闭上眼睛，一行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洇湿了枕巾。 在这个寒风肆虐的夜里，她心中那个曾经无比疼爱她的父亲形象，最终还是崩塌消散了。 第12章 电视乌龙 “阿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昨天我和你哥在地上睡，现在腰酸背痛的。” 谢彩莲趁着早上做早饭的工夫问了一句。 谢彩莲偏头看着张阿妹心里暗暗想着：这在地上睡一晚可真遭罪，他们要是赶紧回去，我们也能好好休息休息，整理下屋子。 张阿妹垂下眼眸，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说道：“嫂子，等会儿吃过早饭我们就走，街道上还有活儿没做完。” 早饭吃的是前一天晚上的剩菜，汤汤水水的没多少东西。吴珊珊挑了几筷子菜给小军垫垫肚子，自己都没怎么吃东西，一家人在初二中午回到了家里。 张阿妹回到家后，开始准备张罗中午饭。吴建国见家里没什么米面了，就拿着两个饭盒去棉纺厂的食堂打了两个菜回来。 吴建国边走边想：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过年都没个好伙食，希望食堂能有点像样的菜吧。 小敏跟着吴建国去了一趟棉纺厂食堂，端着饭盒回来的时候，嘴撅得高高的，都能挂一个油瓶了。 张阿妹拿着筷子拨弄了一下饭盒里的萝卜菜，叹了口气：“食堂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做些有油水的菜。” 张阿妹心里不禁抱怨起来：过年都这么寒酸，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能有得吃就不错了。” 说话的人心里也有些无奈，毕竟在这样的日子里，定量都不够，能有口吃的已经不容易了。 “哎，听说了吗。张叔家买电视了！” 张阿妹夹了一筷子萝卜菜，兴奋地跟吴建国闲聊着。 她的心里满是好奇与羡慕，想着张叔家有了电视，那以后大家肯定都爱往张叔家跑，去看看那新奇的玩意儿。 “你说咱家啥时候能看得上电视！” 张阿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和失落。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幻想有一天也能拥有一台属于自己家的电视。 吴建国打量了一下家里简陋的环境，又看看桌子上寡淡的萝卜菜，慢吞吞地开口：“一台电视要五百，还不说电视机票有多难弄！” 吴建国的心里有些无奈，他深知以他们家目前的经济状况，买电视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五百块钱，那得攒多久，而且电视机票更是可遇不可求。 “咱们买不着可以跟着去凑凑热闹，我还没见过电视机呢！” 张阿妹把筷子一放，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羡慕。 张阿妹自说自话，饭桌上没人理会她，就连一向捧场的小敏都不说话了。 依着她们的家庭买个电视机那真的就和做梦差不多了。吴建国的工资每个月就那么几块钱，张阿妹街道上的工资更是低得可怜。 过年的时候，人们总是热衷于扎堆儿凑热闹。天色渐渐暗下来，人们便三三两两、不约而同地朝着张爷爷家走去。 “姗姗姐！小敏，小军！我们去张爷爷家看电视啊！” 小院门口，林栋哲用力地拍着门，他那嘹亮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小巷。林栋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电视，与小伙伴们一起分享这份新奇的体验。 吴珊珊打开门，将林栋哲引进来。林栋哲就像一只猴子，轻快地跳进院里，满脸喜色。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电视里精彩的画面。 小军年纪小，外边天气又冷，就没有带他。吴珊珊带着小敏，三个人一同往张爷爷家走去。 “姗姗姐，你见过电视吗？” 林栋哲一边走，一边倒退着问话，小敏也偏头看向吴珊珊。林栋哲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小敏同样满怀期待地等着吴珊珊的回答，她也很好奇电视到底是什么样子。 吴珊珊笑了一声，心里暗道：她不止见过电视，还见过彩色电视机呢！“没有啊！这不是跟着你们来看看长什么样子吗！” 吴珊珊勾着唇角笑着。 “图南哥和筱婷怎么没跟着你来啊？” 吴珊珊随口问了一句。 吴珊珊心里想着，要是他们也来了，肯定会更热闹。平常大家总是一起玩耍，这次他们没出现，还真有点不习惯。 “图南哥好像要考什么学校，筱婷要睡觉了，就没跟着一起来！” 林栋哲带着小敏一路蹦蹦跳跳的。 林栋哲心里满是对电视的期待，根本没在意图南哥和筱婷不在的事情。他只想着快点到张爷爷家，看看那个神奇的电视。小 敏也跟着林栋哲兴奋地走着，她同样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电视。 “张爷爷好！” 林栋哲挤进去笑嘻嘻的喊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林栋哲天天带着小敏往张爷爷家跑，每天深更半夜的再回来。 林栋哲完全沉浸在电视的世界里，每天都舍不得离开。他觉得电视里的故事太精彩了，总是想多看一会儿。 “爸，妈！我跟你说今天林栋哲被张爷爷嫌弃了！” 晚上小敏一回家就开始大声嚷嚷！ 张阿妹从里屋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啊？” 小敏心里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家人分享。 她觉得林栋哲被嫌弃的样子很滑稽，同时也有点同情他。 原来每天晚上林栋哲都在张爷爷家待在最后一个才走，今天她刚刚离开不久就看见林栋哲气冲冲的从张爷爷家跑出来。 小敏当时心里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赶紧追上去问了一句，才知道张爷爷嫌弃他待得时间长，还说他人小屁股大！ 小敏想到林栋哲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阿妹的心思重，在小敏还在嘻嘻哈哈的讲故事，她就开始拧着眉冷声道：“你以后也不准去张爷爷家了，说不准人家在背后怎么说你呢！” 小敏‘哦’了一声，钻进了屋子里。 “姗姗姐，还学习呢！” 吴珊珊放下课本，神秘兮兮的对着小敏招了招手“小敏，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第13章 继续搞钱 自从上次排队卖肉之时，吴珊珊和小敏两人把话说开后，两人的关系反倒更进了一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纽带，将她们紧紧相连，彼此都能深切地理解对方的难处。 小敏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缓缓趴在吴珊珊那略显陈旧的书桌上。她微微侧着脑袋，把耳朵高高支棱起来，刻意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姗姗姐，你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的香气，灯光在书桌上投下一方明亮的光影。 过完年不久之后，学校就要开学了。趁着开学之前这段时光，吴珊珊一心想着再想些办法挣点钱。 今天她坐在有些略有些昏暗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那些用剩下的课本和作业本，她的脑海中突然起了倒卖这些东西的心思。 厂子里的正式工们都心怀忐忑，害怕搞这些在他们看来属于投机倒把的小动作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毕竟厂子里的工作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而且，收购站地处偏远，大家忙碌了一天后，谁也不愿意为了仅仅几毛钱就多跑这一趟。 现在既然张阿妹已经知道她有了自己挣钱的想法，吴珊珊觉得那就不用再刻意去掩饰，直接甩手大干一场就可以了。 吴珊珊压低声音，把她精心筹划的计划缓缓地和小敏说了一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谨慎，说完后，又千叮咛万嘱咐，再三要求小敏一定不能告诉张阿妹。 小敏连连点头，她又不傻！ 跟着姗姗姐还能有糕点和糖吃，要是跟妈妈说了那可就啥都没了！ 二人目标达成一致后，拉过被子睡觉，只等着第二天太阳升起。 第二天，阳光透过云层柔柔的洒下来，一点也不冷。吴珊珊和小敏背着小小的竹篓，手拿着一杆小秤，踏上了收购废纸壳子和作业本的征程。 吴珊珊手里拿着过年的红包和上次卖纸壳子得来的钱，敲响了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门。 小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上前敲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笃笃笃”，敲门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 不一会儿，李奶奶打开了门，看到珊珊和小敏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吴珊珊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李奶奶，我们来收购废纸壳子和作业本，您家里有吗？” 李奶奶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有呢，等我去给你们找一找。” 不一会儿，李奶奶就拿出了一些旧作业本和几个纸壳子。吴珊珊熟练地用小秤称了称重量，然后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价格，递给李奶奶几毛钱。 李奶奶接过钱，笑着夸赞道：“你们两个小姑娘真能干。” 小敏嘴巴甜，欢快的道了谢“谢谢李奶奶，有纸壳子记得给我们留着，下次我们还过来！” 接着，她们又去了好几户人家，有的人家有废纸壳子和作业本，有的人家没有。但无论结果如何，吴珊珊和小敏都始终保持着礼貌和微笑。不知不觉，她们的竹篓也装得满满的。 吴珊珊看着满满的竹篓，对小敏说：“今天收获真不少，我们赶紧去把这些废纸壳子和作业本卖掉吧。” 小敏点点头，两人便朝着收购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即使很累，却也很开心！ 卖纸壳子的钱小敏一分也没拿，她安静地待在吴珊珊跟前，看着她认真数着手里的毛票。 吴珊珊瞅瞅手里的钱，又瞧瞧像只小猫儿似的蹲在自己脚边的小敏。 或许，多个妹妹倒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吴珊珊牵着小敏去了商店，买了两块麦芽糖。她把一块放进小敏嘴里，一块仔细包好放进了衣兜。 “珊珊姐，你怎么不吃啊？”小敏喜滋滋地含着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这是给小军的，我不喜欢吃甜的！”吴珊珊拉着小敏往回走。 小巷子里的小姑娘们欢快地跳着皮筋，她们身姿轻盈，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飞扬的发梢，灿烂的笑容，无不展现着青春的活力与天真。 曾几何时，她也喜欢吃糖，可后来渐渐地就不喜欢了。 因为生活太过苦涩，偶尔尝到的那一点甜，会让她失去在苦水中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小敏跟跳皮筋的女孩子们玩闹在一块儿，欢声笑语不断，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得老远。 吴珊珊走过巷子转角还能清晰地听到小敏自豪的话语：“我姐对我可好啦，还给我买了糖！” 吴珊珊的唇角不禁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随后敲响了庄宋两家的小院子。 黄玲身上系着围裙，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尽管她极力掩饰，可吴珊珊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微红的眼眶。 庄超英低垂着眉眼，从屋子里缓缓走出，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珊珊来啦！”黄玲的声音略显低沉。 “黄阿姨，我想找图南哥借一下笔记！”吴珊珊稍稍顿了一下，见庄超英已经出了院子，便拉住黄玲的手轻轻摇了摇，“黄阿姨，你没事吧！” 黄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手说道：“阿姨没事，珊珊别担心。你快去找图南拿笔记吧。” 吴珊珊点了点头，朝屋里走去。庄图南正坐在书桌前，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筱婷也乖乖的坐在一边画画。 “图南哥，我来借下你的笔记。”吴珊珊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庄图南抬起头，看到是吴珊珊，神情舒缓了一些：“在桌上呢，你自己拿吧。” 吴珊珊拿起笔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问道：“图南哥，叔叔阿姨好像不太开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庄图南摇了摇头。 看着庄图南不说话，吴珊珊顿了一下才说：“图南哥，我很羡慕你们有妈妈！黄阿姨对我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黄阿姨这边的，你们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 庄图南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吴珊珊要和他说这些话，反倒是筱婷停下手中的画笔应和道：“珊珊姐，我和你想的一样！长大之后保护妈妈！” 庄图南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吴珊珊和筱婷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感动。 “珊珊，筱婷，其实我也一样。妈妈为我们付出了太多，我们肯定要好好保护她。”庄图南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吴珊珊笑了“那咱们说好了，以后都要让黄阿姨开开心心的。” “嗯！”庄图南和筱婷重重地点了点头。 黄玲从屋外走进来，看到孩子们认真的模样，“你们这几个小鬼头，在说什么呢？” 吴珊珊跑过去抱住黄玲的胳膊对着图南和筱婷眨了眨眼睛，“黄阿姨，这是我们的秘密！” 第14章 都是王八蛋 “玲姐，您这刀工真是厉害！” 宋莹拿起碗，由衷地夸赞了一句。浅淡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厨房的操作台上，给那些切得整整齐齐的菜丝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泽。 碗里的肉丝细如发丝，黄玲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哪是刀工好呀，公婆要来吃饭，家里的肉定量不够，只能用胡萝卜、白菜之类的来凑数。” 厨房的角落里，摆放着几棵带着水珠的新鲜白菜和红彤彤的胡萝卜，仿佛也在诉说着生活的无奈。 和黄玲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黄玲那极品公婆也有所耳闻。宋莹不禁 “啧啧” 摇头，心中暗想，要是自己摊上这样的公婆，肯定得和他们闹个天翻地覆，他们能进得了这个院子的门都算他们厉害。 宋莹想起刚才吴珊珊临出门时跟她说的话，伸手拍了拍黄玲的肩膀，安慰道：“玲姐没事，老人脾胃不好，少吃些油腻荤腥的东西对身体好。” 轻快俏皮的话语安抚着黄玲的情绪。 黄玲切着胡萝卜，骂了一句“庄家人，都是王八蛋！” 宋莹回到自己屋子，只见林栋哲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玩玻璃弹珠。房间里有些昏暗，阳光只能从小小的窗户中挤进来一束，照在色彩斑斓的玻璃弹珠上，闪闪发光。 林武峰手上拿着螺丝刀，正在拧窗户上的螺丝，一家人看着格外温馨。 “武峰，我跟你说，珊珊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宋莹拍了一下林武峰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刚才吴珊珊出门的时候，害怕黄玲一个人憋在心里生闷气，就找了宋莹帮忙开导黄玲，让她想开一点。 快到中午的时候，庄家公婆带着振东、振北上门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筱婷打过招呼后就跑在了宋莹家，软乎乎的小手拉着宋莹低声道：“宋阿姨，我中午能在你家吃饭吗？” 宋莹听着筱婷的话，哪能不答应，等会儿吃饭的场面想想胃里面都能结了冰。 中午看到桌上少得可怜的肉，庄家阿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话里话外都在阴阳黄玲不孝顺、小气，不舍得给侄子吃肉。 此时，阳光似乎也黯淡了下来，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 “妈，家里面的定量都是算好的。图南正在长身体，我和超英都是勒紧了裤腰带，紧着图南吃呢！” 黄玲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声。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陈旧的家具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沧桑。 庄家阿婆横了一眼黄玲，悻悻地闭了嘴。毕竟，带着侄子来大伯家抢定量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庄家阿爹含着旱烟，不大的屋子里顿时笼罩在烟雾里，那烟雾弥漫开来，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烟雾缭绕中，人们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紧张的气氛却愈发浓烈。 “筱婷也是，阿爹、阿婆来了都不知道陪着吃一顿饭，超英你怎么教的，没一点规矩！” 烟杆在桌上嗑得 “砰砰” 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破旧的桌子似乎也在微微颤抖，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 庄超英只会点头认错，说自己没有教好筱婷。他低垂着头，脸上满是愧疚之色，那模样显得十分窝囊。黄玲看着庄超英这副样子，心里憋闷得厉害，看他的眼神不由地冷了几分。 “筱婷感冒了，闻不了烟味。爸想见筱婷就把烟灭了，屋子里散散味，过会儿筱婷就回来了！” 黄玲的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地说着让庄家阿爹生气的事实！ 庄家阿爹正要发作，庄图南想到了今天吴珊珊跟他说的话，要好好保护妈妈！他紧抿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做好准备。 庄家阿爹狠狠地瞪了黄玲一眼，手中的烟杆握得更紧了。 “阿爹、阿婆，咱们先吃饭吧。” 庄图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看在长孙的面子上，庄家公婆两人暂且收敛，不再继续折腾。 长辈动筷之后，庄图南夹了一筷子肉放到黄玲碗里，同时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妈，辛苦了，您也吃。” 黄玲迅速瞥了一眼正拿着碗愁眉苦脸的某人，心中冷笑一声，果然靠不住。 庄家阿婆低头扒着碗里的饭，那双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唯一的荤菜 —— 白菜炒肉。 看到黄玲伸筷子，庄阿婆嘴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开始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少吃一口荤腥，我的子孙就能多吃一口……” 一边说着，眼睛还紧紧盯着黄玲的筷子。 黄玲看着庄阿婆那尖酸刻薄的嘴脸，毫不在意，在她的注视下又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菜。 “阿婆，肉是妈妈买的，菜是妈妈做的，妈妈就算多吃一些也是应该的。” 庄图南小小的身影端正地坐在黄玲身边，一脸单纯，好像只是简单的在复述一个事实。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敏感的庄阿爹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把碗一推，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庄超英说道：“我跟你妈白供你上学了，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教出来一家子不孝子孙！” 庄超英被父亲这么一指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偷偷看了一眼黄玲，又看了看庄图南，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愧疚。 黄玲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她轻轻放下筷子，看着庄阿爹说道：“爸，您这话可不对。我们并不是不孝顺，只是家里的情况确实困难，定量有限，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庄阿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哼” 了一声说：“尽力？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吃好。你瞧瞧这桌上，就这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庄图南看着阿婆，认真地说：“阿婆，妈妈已经很辛苦了。她每天都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我们。我们应该理解她，而不是总挑她的毛病。” 庄阿爹被庄图南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还敢对着长辈说教，真是没有教养！”话落狠狠地瞪了庄超英一眼，仿佛在责怪他没有教育好孩子。 庄超英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黄玲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中涌起一股疲惫。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但为了孩子们，她必须坚强起来，或许等孩子们长大了，情况就会好起来吧。 “好了，都别吵了。先吃饭吧。” 黄玲淡淡地说道。 庄超英也附和着说：“对，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好好商量以后的事情。” 第15章 吴珊珊的担心 吴珊珊的心里如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满满的都是对黄玲的担忧。 她担心黄玲受了委屈，那股牵挂在夜里如同不断蔓延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让她睡觉的时候都无法安宁，黑暗的房间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淡淡的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 帮着张阿妹张罗完早饭，吴珊珊就准备去黄玲家看看情况，还没踏出家门就听见张阿妹在厨房里面把碗筷甩的噼里啪啦的响。 吴珊珊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张阿妹这明明是不高兴，又不能当着吴建国的面跟自己甩脸子，只能窝在厨房里拿着碗筷撒气。 院子里，微风轻轻拂过，柳树新抽出来的新芽沙沙作响。 吴珊珊静静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在这个家里，只要张阿妹不高兴，她就高兴得厉害。 吴珊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踏出了家门。她走在巷子的小路上，清晨的微风轻拂着她的脸庞，带着丝丝凉意，却让她的心情愈发畅快。 看着庄宋两家的小院子，吴珊珊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她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黄玲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吴珊珊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黄阿姨，你是不是不舒服？” 黄玲看到吴珊珊，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垂下眼帘，微微摇了摇头。 “珊珊啊！快里面来！”黄玲错开身子让吴珊珊进来。 吴珊珊看了一眼屋子，屋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庄图南和筱婷坐在书桌前写着卷子，屋子里根本没有庄超英的身影。 “黄阿姨，庄老师呢？我有些题想问一下庄老师！”吴珊珊试探的开了口。 黄玲伸手指了一下庄图南的方向，嗓音有些低沉“珊珊，有不会的先去温图南吧！庄老师被教务处叫回学校准备开学事宜了！” 确认了庄超英不在家里，吴珊珊神神秘秘的拉着黄玲在床上坐下“黄阿姨，你坐！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黄玲微微一怔，顺着吴珊珊的力道在床上坐下，眼神中带着疑惑。“珊珊，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兮兮的？” 吴珊珊的心中始终被上辈子意外听到的黄玲和宋莹哭诉的事情所萦绕。她清晰地记得，那次似乎就是因为与庄家公婆闹得不愉快，那些委屈憋在心里无法抒发，让黄玲闷闷不乐了许久。 她也不确定昨天对庄图南说的那些话，庄图南是否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黄阿姨受委屈的时候有没有维护她。 不过就算没有，现在的庄图南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听不懂倒也在情理之中。 吴珊珊满心牵挂着黄玲，不想在她面前有任何隐瞒，索性直接开口问道：“黄阿姨，我知道昨天庄家阿爹、阿婆过来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 黄玲心中暗暗惊讶，她着实不明白吴珊珊为何会这么问。 吴珊珊主动拉起黄玲的手，微微垂下眼眸，轻声说道：“黄阿姨，你知道的，我妈妈不在了。这些日子里，你和宋阿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宋阿姨和你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黄阿姨，邻居们闲聊的时候我都听到过，庄家阿爹阿婆不好相处。你就像我的妈妈，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开心。筱婷还小，你要是怕她担心的话，你的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 吴珊珊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让黄玲倍感窝心。黄玲拉着吴珊珊的手，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宋莹拿着一罐子蜜饯站在门口，吴珊珊的话她也听了个大概。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同样为吴珊珊的懂事而感慨万千。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给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感觉。宋莹看着吴珊珊和黄玲，仿佛看到了生活中的希望和美好。她轻轻地走进房间，将蜜饯放在桌上，微笑着看着两人。 “珊珊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宋莹感慨地说道。黄玲点点头，眼中满是感动。“是啊，珊珊这么小就这么贴心。” 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吴珊珊的喜爱和赞赏。 吴珊珊看着宋莹和黄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有宋阿姨和黄阿姨的关爱，她感到无比幸福。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三个人的心灵紧紧相连，未来将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珊珊，你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有了吴珊珊的这一番话，黄玲虽然还觉得公婆偏心的让人无法理喻，可却没有那么难过了。 第16章 关系变好了 筱婷睁着大眼睛，专注地隔着玻璃望着说笑在一起的三个人。她伸出小手捅了捅庄图南的胳膊，声音清脆地说道：“哥，姗姗姐好像跟妈妈和宋阿姨关系变更好了！” 筱婷向来心思细腻敏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三个人之间关系的变化。这一变化让她心里悄然升起了一点点危机感。 她小小的脑袋里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妈妈有了姗姗姐，会不会就不疼爱自己了呢？ 筱婷那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外面，仿佛要从那画面中看出些什么来。 就在这时，林栋哲拿着蜜饯走了进来。以往看到林栋哲，筱婷总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可这会儿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林栋哲，小脸上气鼓鼓的，满是对未来可能失去妈妈疼爱的担忧。 林栋哲被筱婷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他看了看外面的三个人，又看了看气鼓鼓的筱婷，挠了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你们三个人说什么呢！” 林栋哲这一嗓子喊得极为响亮，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猛的一声把宋莹吓了一跳。 “哎呀！你这皮猴子，喊什么喊呀！” 宋莹扭过头，狠狠地横了一眼林栋哲。她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又有几分对孩子调皮的无奈。 黄玲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眼巴巴望着她们这边的筱婷。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抬手向筱婷招了招。 筱婷看到黄玲的召唤，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她扑在黄玲怀里，肉乎乎的小脸在黄玲胸口蹭了蹭，仿佛在寻找着温暖和安慰。 “筱婷，你是不是又吃胖了！” 吴珊珊看着可爱的筱婷，忍不住伸出手在筱婷脸上戳了戳。 肉乎乎的小脸触感柔软，手感很好。筱婷被吴珊珊戳得有些痒，扭动着身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孩子们的举动变得更加温馨和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众人身上，仿佛给这美好的画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早上出门的时候，吴珊珊特意带上了几道平常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数学题，去请教庄图南。 她静静地看着庄图南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奋笔疾书、圈圈画画，思绪仿佛一下子穿梭回从前她常常登门向庄图南借阅杂志的那些日子。 那时的她，心中情愫初萌，对庄图南怀有别样的心思。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那些念头实在是单纯得厉害。 眼看开学在即，街道办的工作愈发忙碌起来。张阿妹整日都不在家，如此一来，小敏和小军两人的午饭问题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吴珊珊的肩上。 中午时分，吴珊珊婉言谢绝了黄玲留她吃午饭的好意，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临近开学，小敏的作业还没完成，吴珊珊回来的时候，小敏正咬着笔杆，眉头紧锁，仿佛在与面前的数学题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敏一见到吴珊珊，简直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那模样只差飞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大腿，然后嗷嗷大哭一场了。 小军也学着小敏的样子跑过来抱住吴珊珊，奶声奶气地喊道：“姐姐！吃饭！” 吴珊珊本以为要自己动手做饭，却没想到一进家门，厨房的灶火烧得正旺，锅上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吴珊珊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摸了摸小敏的头，笑着说：“真棒！” 小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家闲着没事，作业不会做，只能做饭了。” 三人围坐在桌前，小军吃得满嘴都是，吴珊珊一边给他擦嘴，一边笑着说：“小军，慢点儿吃。” 小敏则一边吃一边讲述着自己做数学题的苦恼。 吃完午饭，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吴珊珊看着小敏，催促道：“小敏，快去继续完成作业。” 小敏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书桌前。 “姐，真的不用我帮你收拾桌子吗？” 小敏咬着笔杆，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仍在努力挣扎着。在她看来，干活比写作业轻松多了，只要不让她写作业，她宁愿去做家务。 吴珊珊一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一边坚定地说：“不用你，好好写作业，学习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厨房里，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吴珊珊认真地清洗着每一个碗碟。 这段日子以来，吴珊珊渐渐发现，小敏和张阿妹不一样。小敏心地善良，没有那些坏心思。既然如此，吴珊珊也愿意真心对待她。 她想到往后日子的政策，几乎每一条都是对学历高的人有利的。有了学历、有了文化，就不愁不能把日子过好。 午后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窗帘，小敏歪着头看着课本上的数字，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犯困。不知不觉中，她不由自主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吴珊珊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时，还听见她嘴巴里嘟囔着：“姗姗姐，你比我妈还像我妈！” 吴珊珊听了，轻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么！依着她的年龄，可不就是能做小敏她妈了！柔和的阳光洒在小敏脸上，小敏吧咂着嘴，睡得不太安稳。 房间里弥漫着午后的宁静，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仿佛在为这温馨的画面增添一抹生动的色彩。 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那里，思绪飘远。 过了一会儿，小军揉着眼睛走了进来。看到小敏在睡觉，他懂事地放轻了脚步。吴珊珊抱起小军，轻声说道：“小军乖，姐姐在睡觉，我们不要吵她。” 小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在吴珊珊的怀里。 吴珊珊带着小军来到客厅，给他拿了一本小画书，让他自己翻看。她则坐在一旁，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安排。 第17章 新学期 三月初，正值乍暖还寒之际，巷口的柳枝已然吐出了新芽。巷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已换上春衫。 吴珊珊开学即将升入四年级。她重新坐在教室里，看着空气中飞舞的粉笔粉尘，再度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珊珊，你的作业做完了没？” 前桌的红梅趁着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之时，微微靠着椅背向后仰了仰，询问道。 吴珊珊停下手中的笔，把视线从黑板上收回，投在红梅脸上。 我的作业没写完呢，给我抄抄！” 红梅眨了眨眼睛，神情极为认真。见吴珊珊不吭声，还以为她要拒绝，便又压低声音说道：“一本作业两分钱，咋样？” 听到红梅说要给钱，吴珊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这样居然还能赚钱，这种既无需经受风吹日晒，又不必遭受雨淋的方式，比起在巷子里捡纸壳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吴珊珊从包里拿出作业本，从课桌的缝隙中传递到红梅手里。红梅随即拿出两张皱巴巴的毛票，递到吴珊珊手中。 春衫的料子通常比较薄，吴珊珊虽然早已度过年少青春期，但由于衣服料子太薄，总是难以完全遮住身形，在别人面前多少还是会有些难为情。 领完课本后，吴珊珊背着书包往家走，她含着胸，低垂着头。 一出学校门，吴珊珊就碰到了等林栋哲的宋莹。宋莹热情地冲着吴珊珊招了招手：“珊珊！” “宋阿姨！您是来接栋哲回家啊！” 宋莹微笑着点点头，“是啊，珊珊，新学期的课本不少啊，看着沉甸甸的！” 吴珊珊笑了笑，“嗯，确实挺沉的。” 宋莹看着吴珊珊乖巧的模样，心中满是喜爱，“新学期开始了，要好好学习呀。” 吴珊珊用力地点点头，“我会的，宋阿姨。” 这时，林栋哲从学校里跑了出来，看到吴珊珊和妈妈站在一起，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珊珊姐！” 吴珊珊看着林栋哲朝气蓬勃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新学期一起加油！” 宋莹看着两个孩子互动，笑着说：“好了，栋哲，我们回家吧。”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巷子里。 张阿妹在院子里洗手，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吴珊珊与宋莹说说笑笑的声音，她们俩倒像是一家人似的，无比亲密。 “珊珊还没长大呢，就快成了别人家的姑娘了，看看跟宋莹好成什么样子了！天天往别人家跑！” 吴建国私下里揽了些杂活，此时正在院子里锯木头做板凳。听到张阿妹酸溜溜的话语，他抬起头，顺着墙上的花砖往外看了一眼。 吴珊珊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开心，正凑在宋莹身边说着什么，把宋莹逗得哈哈大笑。这副模样，就如同珊珊的妈妈还在的时候一样，珊珊也仿佛变回了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吴建国看着吴珊珊开心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为女儿的快乐感到欣慰，又有些感慨时光的流逝。他想起珊珊妈妈还在的时候，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那时候的珊珊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张阿妹看着吴建国发呆的样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走过去，推了推吴建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 吴建国回过神来，低下头继续锯木头，“没看什么，就是觉得珊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张阿妹叹了口气，“是啊，在我面前成天耷拉着脸，我就没见她对我笑过！”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吴珊珊不知道院子里的父母有着这样的感慨，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在宋莹面前，她可以放下心中的负担，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自己。 “爸妈，我回来了！” 吴珊珊微微收敛了脸上原本的笑容，缓缓推开了那扇有些陈旧的院门。 小院的墙角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墙角静静绽放，阳光洒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破旧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些未完工的木制品，旁边散落着些许木屑。 “珊珊回来啦！” 吴建国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冷脸“一回来就没个笑脸，也不知道给谁看呢！” 张阿妹又阴阳怪气地开口，她那略显刻薄的声音打破了小院原本的宁静。 吴建国横了张阿妹一眼，冷声训斥道：“安静点不行吗？非得说话？” 张阿妹哼了一声，“啪” 的一声用力甩上门，那声响在小院中回荡，只留下小院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珊珊，你以后对阿妹也好一些，她照顾你们姐弟也挺辛苦的！” 吴建国苦口婆心地说着，眼神中满是期待。 吴珊珊看着父亲，心中暗暗感慨。重活一次，她早就看破了吴建国最爱自己的本性。父亲看似在努力维持家庭的和谐，可实际上却总是在和稀泥。 他在这个家里，看似是个好爸爸，好丈夫，实际上不过是让媳妇憋屈完，让孩子憋屈罢了。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张阿妹到底有没有后悔。 “爸！我知道了！” 吴珊珊应了一声，可她自己清楚吴建国说的话她到底是没有听进去几句。 她当下的首要任务乃是夯实学习基础，同时努力攒钱，以防初中毕业后突生意外状况。 总之，这个高中她无论如何都要上，她一定要一步一步迈向大学的校门。 吴珊珊说话时态度极佳，吴建国叮嘱了两句后便又开始锯起木头来。吴珊珊回到屋子里，望着在院子里用心劳作的吴建国，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在这个家里，吴建国还是能很好地制衡张阿妹的，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他一定会维持好好爸爸这一个人设的，她现在要学的就是如何能让吴建国心甘情愿的成为成为自己手里保护自己的刀。 手里的课本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的清香，她一笔一划的在书的封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吴珊珊！ 第18章 争吵 阳光变得温暖而不炽热，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街道上，人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夏装。姑娘们穿着漂亮的裙子，裙摆随风飘动，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黄玲从棉纺厂下工后，缓缓往家走去。还离得老远呢，就瞧见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墙角处忙碌着什么。走进院子，只见林武峰正拿着砖块专心致志地砌墙。 “林工，听说水管都接到院子里啦！好多人家都在院子里种上了菜呢，我们要不也试试？” 黄玲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种子，递到林武峰面前。 这时，宋莹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林武峰手里的种子上。她从来没有侍弄过蔬菜，脸上满是犹豫。 可当听到黄玲说种了菜能省菜钱，想到能早点买上电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两家人在在院子的空地上，搭起了竹架子，在一个下雨天洒下了蛇瓜的种子。林栋哲和筱婷穿着雨衣蹲在屋檐下伸手玩着从房檐上落下来的雨滴。 —— 阴雨天，街道办的事务寥寥无几，张阿妹下午早早地回了家。刚一迈进家门，便看见小敏和小军缩在墙角处，正玩着门后阴凉处的青苔。两个孩子脸上都脏兮兮的，活像两只小花猫。 屋外，雨丝如线，淅淅沥沥地落下，在地面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院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墙角的青苔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愈发翠绿。 “小敏，你又不写作业是不是！” 张阿妹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抄起门后放置的竹竿，朝着小敏的屁股狠狠地抽了过去。 “啊！妈！” 小敏捂着屁股从地上猛地蹦起来，满脸苦相。 “看看你的成绩！你就不知道去庄老师家去问问问题吗？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学学一鸣吗？人家大老远的都要过来学习！” 张阿妹简直要被气炸了。 小敏要是乐意上学，她无论如何也是要供的呀！可现在这孩子对学习完全不上心，放着庄家那么好的学习资源也不知道利用，反倒是吴珊珊时不时就往庄家跑。 张阿妹平常也不怎么关注吴珊珊的学习情况，不过看样子她的成绩应该是不差的。 张阿妹的话如同一颗颗炮弹，毫不留情地砸在小敏的脑门上。小敏捂着屁股一边躲一边嚷着：“我才不懂什么楼，什么月亮的，我不会的东西珊珊姐也能教我！” “她怎么教？她能和庄老师比得了吗？” 张阿妹说着，再次扬起了手里的竹竿。那竹竿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条随时可能落下的鞭子。 小敏尖叫着，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迅速跑回屋里。小军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雨地里，小小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无助。他扭着手指，垂着头，不敢看张阿妹。 雨丝纷纷扬扬地落下，打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将他淋得湿漉漉的。地上的泥水随着雨水的流淌而四处蔓延，小军的鞋子和裤脚都沾满了污浊的泥水。 “看看你浑身脏兮兮的，在院子里站着不许回屋！”小敏都回了屋子，张阿妹更不会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淋雨了。她把手里的竹竿放回门后，发出 “啪” 的一声轻响，说完后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吴珊珊隔着窗子，冷眼看着这一幕。窗外的雨幕如同一层厚厚的珠帘，将世界分割成模糊的碎片。她把张阿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如无数颗豆子般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小军仍然站在院子里，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吴珊珊恨铁不成钢地出了院子，她的脚步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她提着小军的衣领，把人带回屋檐下。 还没进门，就听见张阿妹在屋子里喊：“别把泥水弄在家里，乱糟糟的脏死了！” 那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尖锐。 小军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如同一只可怜的落汤鸡。吴珊珊拉开门，微微侧身示意小军进去。小军站在门口，眼神怯生生的，犹如受惊的小鹿，踌躇着不敢迈进屋内。 吴珊珊轻柔地拍了拍小军的肩膀，她自己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缓缓说道：“别怕，不会怎么样的。” 小军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吴珊珊把他湿淋淋的衣服脱下来，整齐地放在门口，然后让小军先回屋子里暖暖身子。 张阿妹瞧见小军的湿衣服，一脚将其踢到房檐下，满脸的嫌弃之色仿佛能凝成实质。 吴建国推开院门，陈旧的木门发出 “嘎吱” 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吴珊珊听见动静，缓缓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灯。灯光有些昏暗，在她的眼眸中映出一抹冷色。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直到眼睛干涩得难受才收回视线。 张阿妹急忙上前，接过吴建国身上的雨衣，满脸都是关心。她手里的毛巾在吴建国身上上下擦拭着，动作轻柔而细致。吴建国很享受张阿妹的贤惠，安然地坐在桌子边，静静地等着饭菜上桌。 吴建国扫视一圈，见珊珊、小敏已经上了桌，却唯独不见小军的身影。再看吴珊珊，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珊珊，小军呢？” 吴建国的语气中满是对这个唯一儿子的关切之情。 珊珊红着眼眶，微微低下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在吴建国的再三追问下，她才嗫嚅着说：“小军在里屋睡觉。” 见吴珊珊这般模样，吴建国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疑虑，他快步走进小军的屋子。小军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双眉紧蹙，哼哼唧唧的，一脸的难受模样。 吴珊珊急忙追过去。在吴建国的追问下，吴珊珊这才胆战心惊地把张阿妹威胁小军不让他进门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张阿妹！我娶你就是让你虐待我儿子的吗？” 吴建国怒不可遏地吼道。 第19章 回娘家 “珊珊，你可不能乱说！我何时不让小军进屋子了？” 张阿妹听到吴建国愤怒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将窗户等都关上。 巷子里的小院子彼此紧挨着，自家稍有动静便会惊动左邻右舍。张阿妹担心被别人听见后，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坐实她虐待孩子的事。 尽管她关窗子的动作迅速，但阴雨天左邻右舍几乎都有人在家。吴建国这一嗓子激发了不少人的八卦之心，左邻右舍纷纷顺着花墙的缝隙朝他家张望。 吴小军躺在被子里，抓着吴建国的手指，有气无力地说：“爸爸，我头好疼！”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就很虚弱。 吴建国伸手摸了摸小军的额头，感觉额头微微发热。看着小军难受的样子，心疼不已。他焦急地站起身，打算把小军送卫生所。 “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怎么如此恶毒？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吴建国本想着再娶能有人帮着照看孩子，没曾想竟娶回一个毒妇。这才刚进门没多久，就想着虐待孩子了。 “我没有！是他自己犯倔不回屋，怎么能说是我虐待他不让他进屋呢？” 张阿妹见吴建国抱起吴小军要往外走，急忙冲到门口拦住，为自己辩解。 小军蜷缩在吴建国怀里，眯着眼睛看向吴珊珊，吴珊珊轻轻摇了摇头。 小军赶忙抬手拉住吴建国的衣服，低声说道：“爸爸，我没事的！我不想去卫生所，我也不想打针！” 说着，他从吴建国怀里爬起来，伸手抱住吴建国的脖子，歪头蹭了蹭。 “爸爸，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爸爸很辛苦，不用浪费钱了。” 小军懂事地说着，越发让拦在门口的张阿妹显得无理取闹。 吴建国看着怀里懂事的小军，心中既心疼又愤怒。他怒视着张阿妹，说道：“你看看小军多懂事，你还在这里狡辩。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你要是容不下这两个孩子，那咱们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张阿妹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急切地说道：“建国，我真的没有虐待小军。他自己在外面倔着不回来，我哪有不让他进屋啊。你不能听珊珊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 吴珊珊站在一旁，装作有些不知所措。她害怕的看着张阿妹，眼神躲闪小声说道：“爸爸，也许是我误会了。我看到小军在外面不进屋，以为是阿姨不让他进呢。” “小敏，你快向着你妈说句话呀！” 张阿妹心急火燎地猛扯了一把小敏。她的动作略显慌乱，眼神中满是急切。 吴建国也随之将目光投向小敏。小敏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脚步有些迟疑，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此时，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而压抑，雨停了，橘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却无法驱散这沉闷的氛围。 小敏亲耳听到张阿妹不让小军进门，本想帮张阿妹说话，可内心实在过意不去。“爸爸，妈妈不是故意的，是我不该和小军在院子里胡闹，妈妈也是一时气昏了头。” 小敏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地为张阿妹解释道。 闻言，张阿妹却并不满意。小敏这么一说，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气昏了头，都已经坐实了她不让小军进屋的事实。 “小敏！” 张阿妹厉声喝止，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焦急。小敏被这一声喝吓得身子一颤，悻悻地闭上了嘴。 “爸，小军还难受着，让他先休息吧。” 吴珊珊开口说道，她的声音轻柔。从吴建国手中接过小军时，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打破了僵局后，屋子里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吴建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军的背，说道：“小军，听话，咱们去卫生所看看，万一严重了可怎么办。” 小军紧紧搂着吴珊珊的脖子，摇头说道：“爸爸，我真的没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倔强与懂事。 见小军如此坚持，再加上家里实在没多少余钱，吴建国半推半就答应了小军的话。等小军被放在床上，吴建国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弄疼了小军。 随后，他带着张阿妹他们几人走出了里屋。 吴珊珊守在小军身边，等小敏关上门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小军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俏皮地对着吴珊珊眨了眨眼睛。 他的动作活泼可爱，与刚才的虚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吴珊珊抬起食指挡在唇边，示意 “嘘！” 小军连忙抬手捂住嘴巴，乖乖地合上了眼睛。 堂屋里。 沉默片刻后，吴建国说道：“阿妹，今天这事咱们必须好好谈谈。以后不能再让这样的误会发生了。小军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真心对他好。” 张阿妹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建国，我没有！”张阿妹还在争辩。 吴建国头疼不已，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抬手制止了张阿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不管你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以后好好对待孩子们。” 吴建国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他那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张阿妹。 张阿妹紧咬着牙关，心里十分清楚吴建国已然在心中认定了她虐待孩子之事，她绝不能就这样妥协。她冷哼一声，便转身回屋收拾衣服。 张阿妹的娘家也在苏州，两家相隔不过几条街而已。她收拾好东西，带着小敏出了门。 临出门之际，张阿妹眼中含泪，满脸被人污蔑后的委屈模样，说道：“吴建国，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承认！我张阿妹虽说心眼小了些，可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们一家人不能这般欺负人。” 吴珊珊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出门去，站在院子里，带着哭腔说道：“你是想说，小军大小雨天就喜欢在院子里淋雨吗？就喜欢把自己弄得感冒发烧吗？” 她那副受了委屈却又无比坚强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在两人的争吵声中，左邻右舍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在左右邻居的指指点点下，张阿妹气得拉着小敏回了娘家。 “珊珊！你还觉得不够丢人吗！” 吴建国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第20章 回来了 吴珊珊红着眼睛站在院子里，听到父亲的责骂，心里更加委屈。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泪水没有让它掉下来。 没关系的，她已经成功了，从今天开始不管张阿妹会不会再回到家里来，吴建国和她之间会有永远无法修复的鸿沟。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和沉默。邻居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但他们的议论声却在巷子里回荡着。 吴建国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既愤怒又无奈。他知道这场争吵让家里的矛盾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以后在邻居们面前怕是抬不起头了。 而此时的张阿妹，拉着小敏气冲冲地走在回娘家的路上。小敏一脸的不情愿，她小声说道：“妈，咱们就这么走了吗？爸爸和小军他们怎么办？” 张阿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他们都不相信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等他们想明白了，自然会来求我们回去。” 回到娘家后，张阿妹向父母哭诉了自己的遭遇。她的父母听后，不觉得吴建国做得过分，只觉得张阿妹回到娘家来，丢了娘家的脸。 他们三言两语的劝张阿妹先冷静下来，等吴建国来接她的时候，再好好谈谈。 谢彩莲看着哭哭啼啼的张阿妹，眉间的疙瘩一直没有解开。拉了拉张党平的衣服转身回了里屋，张党平跟上去。 “阿妹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吗？家里面定量不够的！”谢彩莲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她虽然也心疼张阿妹，可家里的种种都不允许让张阿妹留在家里。 另一边，吴建国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刚才对珊珊的态度有些过分。他走到院子里，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珊珊，叹了口气说道：“珊珊，爸爸刚才太冲动了。但是你也不该和阿妹吵起来，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珊珊抬起头，看着父亲说道：“爸爸，我不是故意要和她吵的。我只是看不惯她欺负小军。” 吴建国摸了摸珊珊的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军好。但是我们也要给阿妹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认定她欺负小军。” 接下来的几天，吴建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不想失去张阿妹，又不想让孩子们受委屈。毕竟张阿妹在的时候也帮他照看着家里，解决了他不少的琐事。 他决定找个时间去张阿妹的娘家，把事情说清楚，希望能挽回这段重金成就的婚姻。 去张阿妹娘家前一天的晚上，吴建国找到吴珊珊跟她谈了心。 “珊珊，你不要对阿妹有心结，阿妹也不是故意的，明天我就要去张家接她回来了。你也不要怪爸爸，爸爸也很辛苦······” 两人坐在屋檐下，吴珊珊仰头望着墨色天空中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月亮周边像是一层毛玻璃一样，朦朦胧胧的。 吴建国没有注意到吴珊珊的神色，依旧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辛苦。 吴珊珊垂下眸子，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吴建国以为吴珊珊妥协了，拍拍吴珊珊的肩膀让她回家。 而在张阿妹的娘家，张阿妹过得也不好，除了每天被父母阴阳，还要忍着大嫂话里话外打听她手里定量的事。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她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不安，她害怕吴建国真的不来接她。就这样内心挣扎煎熬着，看着吴建国登门的时候她心里居然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吴建国看到张阿妹的瞬间，脸上露出一丝局促。张阿妹的父母看到吴建国来了，赶忙招呼他坐下，嘴上虽还在埋怨着几句，但也有意让两人和好。 张阿妹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吴建国。 吴建国清了清嗓子，诚恳地说道：“阿妹，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咱们之间确实有误会，我不该那么冲动地指责你。我来接你和小敏回家，咱们好好过日子。” 张阿妹咬着嘴唇，心里虽然开心，但还是有些别扭，没有立刻回应。 这时，小敏欢快地从里屋跑了出来。一看到吴建国，小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色，她赶忙拉住张阿妹的手，急切地说道：“妈妈，咱们回家吧。” 她实在是不想跟着妈妈睡厨房的桌子了，桌子又窄又硬，一到晚上还闷的厉害，弄得她白天都困得听不进去课。 有了小敏给她递的这个台阶，张阿妹又抬眼望了望吴建国。只见吴建国满脸的期盼与诚恳，张阿妹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张阿妹跟着吴建国往家走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正要出门的宋莹。宋莹背着一个挎包，乐呵呵地跟张阿妹打招呼：“阿妹，回来啦！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呢！” 张阿妹的脸瞬间僵住了，她勉强回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阳光洒在狭窄的巷子里，却无法温暖张阿妹冰冷的心。她总觉得宋莹脸上的笑是在嘲笑她，毕竟吴珊珊和宋莹关系要好，谁知道吴珊珊在宋莹面前是怎么编排她的呢？说不定左邻右舍此刻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下子，张阿妹心里是彻底地怨上了吴珊珊。她暗暗想道，要不是跟吴珊珊吵架，自己又怎么会在邻居们跟前抬不起头来呢？ 吴建国见张阿妹这副样子赶紧接过了话“阿妹回娘家住了几天，珊珊、小军想她了，我就去把人接回来了！” 吴建国借着打招呼解释着前几天的事情，见宋莹点点头，就是不知道这番话她到底听进去多少。 吴珊珊在屋子里看着宋莹刚刚送过来的胸衣，伸手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心里很是感动。 巷子里的吴建国和张阿妹气氛却有些微妙。张阿妹听着吴建国跟宋莹的解释，心里但那股怨气却并未完全消散。 她暗暗想着，吴建国这番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说不定只是为了在邻居面前挽回点面子。 吴建国见张阿妹依旧冷着脸，心中无奈。他轻声说道：“阿妹，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别再跟珊珊置气了。” 张阿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率先走进了院子。 吴珊珊听到动静，连忙把胸衣收起来。她看着张阿妹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张阿妹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第21章 蛇瓜成熟 在经历了两场酣畅淋漓的雨水洗礼之后，墙角下种植的蛇瓜，长出了一片片嫩绿的新芽。这些新芽宛如刚刚苏醒的小精灵，散发着勃勃生机。 纤长的藤蔓，顺着前不久才精心搭起来的架子，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爬了上去。它们如同灵动的绿色丝带，在架子上交织缠绕，勾勒出一幅充满自然韵味的画面。 宋莹在看到这一幕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高兴之情。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兴奋地说道：“玲姐，这些蛇瓜长得真好！等它们成熟之后长出来，我们就能省下一笔菜钱了！” 黄玲满心欢喜地看着蛇瓜一天天长大，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浇水施肥。藤蔓越长越茂盛，嫩绿的叶子也越发浓密，仿佛给架子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外衣。 随着时间的推移，蛇瓜的果实开始悄悄露出了头。它们形状奇特，犹如一条条绿色的小蛇悬挂在架子上。 黄玲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些蛇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为了让蛇瓜长得更加茁壮，宋莹更加精心地照料它们。她每天早早起床浇水、施肥，还会仔细检查有没有病虫害。在她的悉心呵护下，蛇瓜的长势越来越好。 张阿妹自从被吴建国从娘家接回来以后，确实是收敛了许多性子，安分了不少。可她与吴珊珊之间的关系依旧紧张，两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始终不对付。 不过，在吴建国的面前，张阿妹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收敛了往日的锋芒。就这样，在吴建国的面前，这个家勉强拼凑出一副貌合神离的模样。 在这个陈旧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镇上，吴珊珊每日依旧按部就班地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 上学、放学的路上，小敏就像吴珊珊的影子一般，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无论张阿妹如何再三阻拦，小敏都充耳不闻，执意要跟着吴珊珊。 阳光洒在狭窄的巷子里，古老的墙壁上斑驳的光影摇曳着。吴珊珊背着有些破旧的书包，缓缓地走在巷子里。她微微偏头，看向距离自己不足三步远的小敏，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的小敏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粘着自己。为什么重来这一次，小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一块牛皮糖呢？ 而且还是一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牛皮糖！ “珊珊姐，你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吗？” 小敏欢快地凑过来，紧跟在吴珊珊身后，轻声询问。 小敏身着张阿妹新为她裁剪的新衣裳，那桃红的颜色鲜艳夺目，将她衬托得唇红齿白，宛如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在这略显灰暗的巷子里格外引人注目。 反观吴珊珊，身上还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长袖春衫，那衣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看起来没那么新了。 吴珊珊狐疑地看着小敏，心中暗自思忖：小敏平常连日常作业留了什么都懒得打听，这会儿怎么突然对大学好奇起来了呢？难道小敏也想要考大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日后想要考大学或许也能多一点筹码。 毕竟，碍于小敏，张阿妹也不能再随意阻拦她上学了。 “我是听庄老师说的，他说一定要让图南哥上一中，为以后上大学打好基础。” 小敏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吴珊珊，眼眸纯净而单纯，如同、清澈的湖水。 等吴珊珊收回视线后，小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在这寂静的巷子里，两个少女的身影被阳光拉得长长的，她们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走向未知的未来。 进了校门后，吴珊珊和小敏便分道扬镳。 吴珊珊走进教室，就在她刚刚在座位上坐稳之时，小梅风风火火地背着包跑了进来。 只见小梅满脸焦急，书包都来不及往下放，一个箭步冲到自己的座位旁，屁股刚一沾上板凳，便火急火燎地开口说道：“珊珊，作业，还是老样子！” 吴珊珊把一早准备好的一沓作业本放在小梅手里，一边伸出手朝着小梅屈了屈手指。小梅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放在吴珊珊手里，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作业。 小梅看着手里的作业本，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稍稍缓解。“珊珊，多亏有你，不然今天又得挨批。” 吴珊珊数了数手里的毛票，小心地放进书包的夹层里。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小梅说：“下次记得早点来写作业，别总是这么慌张。”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教室。小梅赶忙把作业本塞进课桌，拿出课本，端正坐好。吴珊珊也迅速整理好桌面，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课程。 由着小梅做媒介，吴珊珊承包了十几个人的作业，每天都能挣七八毛钱。 下午放学时分，金色的阳光洒在校园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吴珊珊背着书包，正缓缓往校门口走去。校园里到处是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和匆匆的脚步声。就在她快要走到校门口时，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走过来的宋莹。宋莹身边还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林栋哲，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宋阿姨，怎么了这么着急？” 吴珊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打着招呼。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她的发丝。 “珊珊姐，别问了！” 林栋哲蔫了吧唧地说着，脑袋耷拉着，声音里满是沮丧。 宋莹急冲冲的模样简直要让气炸了，她一路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冒起来。她扬起手，就在林栋哲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声音清脆响亮，在嘈杂的校园环境中也格外清晰。“珊珊啊！简直要把我气死了，林栋哲什么时候能变得有你一半懂事啊！” 宋莹咋咋呼呼地说着，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抬手，她又要动手。 林栋哲连忙捂着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喊：“妈，老师还等着你呢！”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跑出了一段距离。 宋莹见林栋哲跑走，着急地说：“珊珊啊！咱们回头再聊！” 她的眼神紧紧追随着林栋哲的背影，见林栋哲已经跑没了影子，便小跑着追了几步。“林栋哲，你个皮猴子，你等等我！”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校园的喧嚣之中。 第22章 吃瓜 宋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在回家的路上沉默前行。林栋哲极会察言观色，一路上乖巧得如同一只安静的小兔子，路过巷子里那间老旧小卖铺时，还不忘笑盈盈地与人打招呼。 林栋哲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宋莹，眼神中满是祈求，仿佛在说：“你看我这么乖，就别骂我了好不好？” 一回到院子，宋莹连包都来不及放下，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做瓜架剩下的竹竿，她瞬间抄起竹竿，作势就要动手。 看着宋莹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的竹竿，林栋哲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在颤抖，“嗷” 的一声便冲进了庄家。 他躲在庄图南身后，紧紧拽着庄图南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筱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宋莹冲进屋子，看到在书桌前乖乖写作业的庄图南和筱婷，再瞧瞧缩在后面上蹿下跳如同猴子一般的林栋哲，只觉得脑袋里 “嗡嗡” 作响，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血压急剧升高。 都是孩子，为什么自家的就这么调皮呢？ 林栋哲被教训得嗷嗷直哭，那哭声夹杂着宋莹的训斥声，在狭窄的小巷上空久久回荡。 周围的环境也仿佛被这喧闹所感染，树叶沙沙作响，院墙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斑驳，院子里的瓜架也静静伫立着，在见证着这一幕。 吴家的饭桌上，张阿妹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嘴里发出 “啧啧” 的声响。她一边给吴建国盛饭，一边看着乖乖吃饭的小军，开口说道：“小军以后可不能像林栋哲那样啊，不然不得把人给累死！” 见张阿妹似乎还想再阴阳两句，小敏赶紧接过话茬。“你们想知道林栋哲为什么挨批吗？” 对于这种八卦，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张阿妹都充满了兴趣。她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示意小敏继续说下去。 林栋哲拿着蛇瓜吓唬同学的事情被当成了反面教材传遍了各个年级。小敏讲得绘声绘色，手还不时比划着，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林栋哲就是随了宋莹，从小就是个刺儿头，一点儿都不安分。以后啊，咱们少跟他们往来！” 张阿妹似乎不阴阳别人就不会说话似的，背后说人小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而一旁的吴建国则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张阿妹的行为有些不满。小军则依旧埋头吃着饭，对大人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饭桌上的热气袅袅升起，在灯光的映照下，张阿妹的话语却让这份温馨中多了一丝不和谐。 “这种话自己家说说就是了，都是邻里邻居的传出去不好听。”吴建国依旧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 张阿妹哼了一声，趁着吴建国不注意横了吴珊珊一眼“现在都是自家人我才这么说的，难不成还有人胳膊肘往外拐？” 吴建国听懂了张阿妹话里的意思，还专门开口叮嘱了一句吴珊珊一句“珊珊，自己人说话，不要在宋莹跟前说。” 吴珊珊慢条斯理的给小军夹了一筷子菜，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张阿妹“我自然是向着我自家人了，爸你说的什么话？” 吴建国闻言并不做声，沉默的吃着饭。 他总觉得吴珊珊变得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只能将吴珊珊所有的变化归结成，女儿长大了，心思重。 —— 次日放学，宋莹下了班特意在院门口等候吴珊珊路过。远远地，一瞧见吴珊珊的身影，宋莹便热情地开始招手。 “珊珊，快来，拿些蛇瓜回去吃！” 宋莹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捆蛇瓜，递到吴珊珊手中。 林栋哲这几日吃蛇瓜吃得都快要吐了，此刻一看到蛇瓜，眼睛里就开始冒绿光，那模样恨不得帮着宋莹把架子上的瓜全都摘下来给吴家送过去。 吴珊珊接过蛇瓜，凑近宋莹耳边，轻声道谢：“宋阿姨，谢谢您的蛇瓜，也谢谢您的胸衣！当然，还有黄阿姨！” 宋莹和黄玲为她做了胸衣，缓解了她的尴尬。她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过来道谢，今日拿着蛇瓜，正好把感谢的话说了出来。 “啊！蛇！” 张阿妹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大捆绿油油的蛇瓜，那模样感觉就像是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一窝小蛇，吓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吴珊珊待在屋子里，抿着嘴，心里暗自高兴。 上一次她把蛇瓜拿回来的时候就把张阿妹吓了一跳，她还记得张阿妹说自己小时候被菜花蛇咬过一次，自此之后就见不得蛇了。今天她把蛇瓜拿回来的时候刻意放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还特意摆了一下造型。 果不其然，张阿妹被吓着了。 张阿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有蛇！有蛇！”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涌起一丝小小的得意，还得感谢林栋哲给她的灵感呢！这下张阿妹应该会长点记性，以后不会再那么轻易地说别人的坏话了吧。 小敏将吴珊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在听见张阿妹惊恐的喊声就跑了出去，伸手就要收拾散在桌上的蛇瓜。 张阿妹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把人紧紧的护在自己怀里“小敏有蛇别过去！” 小敏被张阿妹紧紧护在怀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拍了拍张阿妹的手臂，说：“妈，那不是蛇，那是蛇瓜。你看清楚了，别这么紧张。” 张阿妹却依旧惊魂未定，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捆蛇瓜，声音有些颤抖：“不行，看着就吓人，赶紧把它扔了。” 小敏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妈，这蛇瓜是宋阿姨送给珊珊姐的，人家一番好意。再说了，这蛇瓜能吃呢，听说味道还不错。” 张阿妹紧紧皱着眉头，满脸写着不相信，说道：“这东西长得跟蛇似的，还能吃？我可不敢吃。” 吴珊珊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动作利落地将那捆蛇瓜捆好，然后往厨房一放，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妈见不得蛇瓜，那今天就我来做饭吧！等会儿妈别吃就行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吴珊珊的眼神在张阿妹和蛇瓜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个让张阿妹惊恐的 “麻烦”。 而张阿妹则站在一旁，依旧心有余悸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这玩意儿长得也太吓人了，真不知道有啥好吃的。” 第23章 倒卖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那副模样，微微摇了摇头，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不时传出切菜声和锅铲的碰撞声。 张阿妹站在院子里，心绪还未从对蛇瓜的恐惧中完全走出来。她想着吴珊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想到那可怕的蛇瓜，心中越发不乐意吃饭。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东西看着就吓人，怎么吃得下去饭呢。” 过了一会儿，厨房飘出阵阵香气，吴珊珊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了桌。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但张阿妹却不为所动。她看着桌上的菜肴，目光刻意避开那盘用蛇瓜做的菜。 “妈，快来吃饭吧。” 小敏喊道。 张阿妹慢吞吞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眼睛却始终不看那盘蛇瓜。她随便夹了一些榨菜菜，放进嘴里，却觉得食之无味。 “妈，你尝尝这蛇瓜，其实味道真的不错。” 小敏依旧试图劝说张阿妹。 “我才不要吃，看着就害怕。” 张阿妹坚决地拒绝道。 吴珊珊神色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吴建国，到最后还是抿抿嘴没有说话。可这一幕落在吴建国眼里那就是，孩子好心给你做了饭，你还挑三拣四的不乐意赏脸吃。 吴建国一直知道张阿妹和吴珊珊不对付，可现在珊珊都已经给她做饭了，她都不愿意尝一下。 这难道不是阿妹心里还记恨着珊珊吗？ 吴建国特意夹了一筷子蛇瓜放在张阿妹碗里，带着不可知否的语气“吃吧！” 张阿妹皱着眉，她缓缓伸出筷子，夹起一小块蛇瓜，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生理上的不适让她直接干呕出声，吴建国顿时黑了脸。 吴建国看着张阿妹的反应，脸色越发阴沉，他重重地放下筷子，闷声不响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张阿妹也觉得委屈，她又不是故意要这样，实在是那蛇瓜长得太吓人，让她生理上无法接受。饭桌上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二人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 夜里，吴珊珊算了算日子，蛇瓜差不多也到了疯长的时候。上辈子黄阿姨和宋阿姨端着笸箩到处送，成了蛇瓜整个巷子里每户人家桌上都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吴珊珊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去找宋莹，她要赶在蛇瓜被送人之前说服她们把蛇瓜倒卖出去。 黄玲和宋莹的班制是一样的，周六两人正好是夜班，白天都在家。吴珊珊掐着点上了门。进院子的时候还特意瞥了一眼长势茂盛的蛇瓜藤。 “珊珊，来找图南借笔记吗？”黄玲跟宋莹正在院子里搓洗着衣服，林栋哲站在蛇瓜藤旁边捏着鼻子皱着眉“妈，我现在一闻到蛇瓜的味道就恶心！” “不是，我是有事来找您二位商量一下的！”吴珊珊拉过墙根的小马扎坐在黄玲跟宋莹对面，一脸的严肃。 黄玲跟宋莹对视一眼，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珊珊，你说，有什么事？” “是不是张阿妹欺负你了？”宋莹撸了撸袖子，一脸不平。 “小声点，别让听见了！”黄玲压低声音扯了扯宋莹的衣袖。 宋莹翻了个白眼说：“那怎么了，我怕她张阿妹啊？我宋莹又不在她锅里舀饭吃！”话虽然这么说着，音量却压低了不少。 “宋阿姨，你家这蛇瓜这么多也吃不完，要不我们偷偷把它倒卖出去吧？说不定还能换点钱呢。” 吴珊珊小声地说道。 黄玲有些犹豫，她担心这样做不太好。“这能行吗？这算是投机倒把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吴珊珊赶紧劝说：“没事的，黄阿姨。我们小心点，不会被发现的。而且这些蛇瓜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去换点钱实惠呢。再说，我就是个学生，投机倒把他们算不在我身上，您和宋阿姨等着拿钱就行了！” 宋莹想了想，觉得吴珊珊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不过我们得小心点。” 在苏州，蛇瓜并不多见。宋莹和黄玲陪着吴珊珊，小心翼翼地将蛇瓜送到黑市上，特意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那里人来人往，却又不那么显眼。 吴珊珊嘴甜得像抹了蜜，价格也定得十分公道。不少人家被这个长相奇特的菜吸引，都愿意花点钱来尝尝鲜。一个早上过去，那一大笸箩蛇瓜竟然全都卖完了。 吴珊珊满心欢喜地将到手的五块钱分文不动地送到黄玲和宋莹手里。黄玲惊讶地看着吴珊珊递过来的钱，她一直本本分分，原本还想着吃不完的蛇瓜拿来送人就好，没想到竟然还能卖出去。 蛇瓜是黄玲提议种的，这钱自然交到了黄玲手里。吴珊珊交接完钱后，便准备离开。可刚一转身，就被黄玲叫住了。 黄玲动作利落地把一块钱给了宋莹，又给自己留了两块，剩下的则塞到了吴珊珊手中。吴珊珊满脸惊讶，她过来只是想着帮帮忙，根本就没想过拿钱。 “黄阿姨，这我不能要！” 吴珊珊急忙推辞，双手不停地摆动着。 黄玲深知吴珊珊在张阿妹手底下日子不好过，便直接把钱塞进她的衣兜里，然后指着枝繁叶茂的蛇瓜藤，低声说道：“珊珊，下个礼拜蛇瓜可就又能收了，到时候你再帮我们卖，这份钱是你应得的！” 经过百般推辞后，吴珊珊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两块钱。她回到家里，轻轻地打开自己存钱用的小盒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零零碎碎地也存了有十块钱了。 看着盒子里的钱，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和对未来的期待。 张阿妹见吴珊珊脚步轻快的回了屋子，猫腰一看，竟然看见看到吴珊珊在房间里数着钱，那一张张钞票在她眼中格外刺眼。她心中的不满瞬间涌了上来，心里盘算着去找吴建国告状。 “建国，你看看珊珊，她不知道弄了些什么歪门邪道，竟然私藏钱！”在吴珊珊把盒子锁上的时候张阿妹推门闯进来，大声嚷嚷。 “这钱是我自己挣得，没偷没抢哪来的歪门邪道？”吴珊珊毫不客气的呛了回去。 “我可是看见了，她竟然在帮着宋莹倒卖蛇瓜挣钱，这像什么话！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咱们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张阿妹气呼呼地说道。 吴建国闻言皱起眉头，他对吴珊珊的行为也感到很生气，要是被抓到投机倒把，他的工作也会被牵连的。 吴珊珊知道吴建国心里在意的是什么，把手里的盒子一锁立马开口呛回去，指着窗口大声道：“你再喊得声音大一点，让左邻右舍都知道，把保卫科也喊过来！我这钱是投机······” 吴建国伸手捂住吴珊珊的嘴巴，这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第24章 疑虑 吴建国压低声音，神色严厉地说道：“珊珊，你可不能胡来！投机倒把这种事绝对不能做。万万不可因这事毁了全家。” 吴建国转头又看向张阿妹，语气严肃地说道：“阿妹，你也别再嚷嚷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言语中的严厉让张阿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气得一下把手里的麻布扔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吴建国，大声嚷道：“好好好，我嚷嚷，你们父女俩一心欺负我是吧！真是好！” 吴建国见张阿妹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一紧。他深知张阿妹的脾气，也明白刚才自己的话可能重了些。他赶忙拦住要往门外跑的张阿妹，急切地劝慰道：“阿妹，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阿妹本来也没打算再回娘家。上次回娘家时，哥嫂明里暗里地挤兑她，她受够了。 这次吴建国一伸手拉她，她心中虽有怨气，但也明白回娘家不是个好办法。她立马停下脚步，心中的委屈却难以消散。 吴建国见张阿妹不再往门外走，愁眉苦脸的回了屋子里。 张阿妹在屋檐底下一直坐到天黑。暮色如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笼罩大地，黯淡的天光逐渐隐去，只余天边一抹如血的残阳，似在诉说着白日的不甘。 夜风悄然拂来，带着丝丝凉意，她望着如墨般的天空，点点繁星若隐若现，宛如她悲苦前半生中那偶尔闪烁的微弱希望，却又随时可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不受哥嫂待见，早早地就嫁给了小敏他爸。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苦，小敏爸却对她很好，她也勤勤恳恳地操持着这个家。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衣做饭、照顾公婆，从没有一句怨言。可生活却从未对她温柔以待，日子总是紧巴巴的，为了几毛钱都要精打细算。 后来有了孩子，本以为生活会多些希望，却没想到养孩子的艰辛远超她的想象。小敏爸生病时，她抱着孩子在黑夜里四处求医，那种无助和恐惧至今都让她心有余悸。 再后来，她为了吴建国手里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嫁进了吴家。 这些年，她在邻里之间也受过不少委屈。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人指指点点，可她又能向谁诉说呢？她只能把这些苦都往肚子里咽，默默承受着生活的压力。 如今，小敏的年纪也大了，她不能让小敏步她的后尘。 张阿妹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困境。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夜里起风了，小敏轻手轻脚地取来一件衣裳，小心翼翼地为张阿妹披在肩头，随后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将脸轻轻贴在她的膝盖上。 张阿妹微微一怔，旋即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小敏的脊背，母女俩一时相顾无言。 “妈，你不要生气了，爸今天也不是故意凶你的。” 小敏压低声音，轻声开口道。 张阿妹微微颤抖着双手，抹干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气什么。 明明她压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吴珊珊在吴建国面前争吵，可每次一开口，就仿佛被吴珊珊不由自主地被牵着鼻子走。而且每次发完火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吴建国面前又做错了。 “妈没生气，这也不值得妈生气。倒是你呀，要好好学习，到时候能进厂子里工作，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我就放心了。” 张阿妹缓缓开口解释着，可她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向小敏诉说她心里那奇怪的感觉。 一听到 “棉纺厂” 三个字，小敏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她直起身子，轻轻拉住张阿妹的手，试探着开口问道：“妈，要是我不想去棉纺厂呢？” “小敏，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珊珊和你说什么了？” 张阿妹闻言，急切地拉住小敏的手，满脸焦急地想要问个明白。 在她看来，棉纺厂那可是国营的厂子，吃住医疗都有国家帮衬着，是不可多得的好选择。有多少人家为了一个进厂名额，争得不可开交，甚至闹得天翻地覆。 小敏怎么可能会拒绝进厂呢？ “妈，不是姗姗姐跟我说了什么，是我不喜欢棉纺厂，里面的机油味儿，染料味儿都让我觉得恶心，里面的纱锭太烫手了，我握不住！”小敏垂下眸子解释。 张阿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心里她还是觉得是吴珊珊影响了小敏，不然小敏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珊珊起夜听到对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小敏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如此抗拒去棉纺厂呢？这个机会在许多人眼里可是求之不得的。 吴珊珊回想起小敏来到家里后的种种表现，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越发觉得小敏的来历或许并不简单。 再想想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波谲云诡的事情，她不由地起了疑心。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仿佛一个暗夜中的幽灵，试图捕捉更多的信息。 只听小敏继续说道：“妈，我真的不想去那里，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倔强。 张阿妹则是无奈地叹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悠悠的晚风，带着丝丝愁绪：“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棉纺厂那可是多好的地方啊。” 吴珊珊听得极为认真，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门栓，发出了轻微的 “咯吱” 一声。这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张阿妹和小敏的目光瞬间朝着里屋看过来，吴珊珊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敏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那慌张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揉了揉眼睛，做出一脸困倦的模样，摸过窗台上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手电筒，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张阿妹见她不理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今天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第25章 出谋划策 夜里的那场对话，吴珊珊仅仅听了一半内容。此后，她悄然地对小敏观察了几日，发觉小敏依旧如同记忆中的那般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时间，吴珊珊实在难以断定自己的这份担忧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担忧属实，小敏既然知晓后续棉纺厂将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她肯定不会在棉纺厂白白浪费三年的时光。 只是不清楚她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自己又是否能够多一个可靠的盟友呢？ 这些话珊珊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姗姗姐，你这两日为何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呀！” 筱婷在放学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吴珊珊和小敏，于是三人结伴踏上回家的路途，路上三人闲唠着。 吴珊珊轻轻抬起手揉了揉脸颊，紧紧握住手里的书包带子，随后反问道：“你这两天看起来老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一谈及这个话题，筱婷心中便涌起一股怒气。 由于从小庄超英对她的教导，她在吴珊珊面前无法说出自家阿婆的不是，只能闷声闷气地开口说道：“阿婆受伤了，前些天住进了我家。阿婆起夜的声音特别大，我根本睡不着，因为打瞌睡今天还被老师批评了呢！” 说着说着，筱婷的眼眶渐渐泛红，对于她来说，被老师批评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令人难受。 小敏瞧见筱婷不开心，便走到她的身旁，挽起她的手安慰道：“老师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哦！等你阿婆回家之后，你依旧会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 筱婷扁了扁嘴，神色间满是委屈，却并未言语，脸上依旧挂着不高兴的神情，嘴里嘟囔着：“这两天我都不想回家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珊珊心中明白，有些话作为子孙确实不好说出口。既然子孙不方便说，那就由她来说，毕竟能重活一次已是赚到，若能帮到黄阿姨那就更好了。 小敏紧紧跟在珊珊身后，三人连屋子都没进，直接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摊开了书本。三人刚刚在桌子前坐下，拿出书本和作业本，阿婆的声音便从里屋悠悠传出。 “筱婷啊，去给阿婆倒杯水来。” 阿婆的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筱婷乖巧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送过去。 刚在马扎上坐下不到一分钟，阿婆咳嗽的声音再度传来：“筱婷，筱婷，我要用痰盂，筱婷！” 筱婷又马不停蹄地跑过去。 没过几分钟，阿婆的声音又从里屋传来。筱婷刚要起身，珊珊却一把拦住了她。 “阿婆，筱婷是来和我们一起写作业的，不是让你当丫鬟使唤的。” 珊珊毫不畏惧地大声回应道。 阿婆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长辈吩咐做点事都不行？” 筱婷见阿婆生气了，连忙站起来就要往里屋走。“阿婆，您别生气，我这就来！” 她心里清楚，阿婆一生气肯定会和爸爸告状，她不想爸爸妈妈因为她而吵架。 小敏也拦住筱婷，大声喊道：“阿婆，你这就是在折腾人，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阿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小敏会这样跟她说话。“你是谁家的丫头，敢来跟我顶嘴？我让筱婷倒杯水怎么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还不能让人伺候伺候？” 小敏却丝毫不退缩，声音朗朗地说道：“阿婆，不是我们不愿意伺候您，现在种种情形看来，都是你在为难筱婷。” 阿婆隔着门窗，看着小敏坚定的眼神，又瞧瞧一旁冷眼盯着她的珊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她气呼呼地靠在床上，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 小敏和筱婷对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又坐下来继续写作业。筱婷知道，虽然惹阿婆生气了，但在这个小小的冲突中，她们的友谊也变得更加深厚了。 没过多久，庄图南走进了院子。他看着趴在石桌上的三个人，又望向屋子里的阿婆，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庄图南也拿出作业，趴在桌上。珊珊正默写着课本上的古诗，头也没抬，直接问道：“图南哥，这几天阿婆一直都是这样使唤黄阿姨和筱婷的吗？” 庄图南拿笔的手微微一顿，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和栋哲睡，不清楚家里晚上是什么情况。” 吴珊珊叹了口气，放下笔，隔着门窗看了一眼在床上眯着眼睛的阿婆，低声说道：“图南哥，你不能只想着自己呀，得帮帮黄阿姨和筱婷。她们白天上班、上学也都很累的。” “对啊，图南哥，你是长孙，在阿婆心里的分量肯定不一样！你说说阿婆，她肯定就不会在半夜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了！” 小敏也趴在桌上，跪在小马扎上，撅着屁股积极地给出谋划策。 庄图南年纪也不小了，他心里有一杆秤，能分辨得出谁对谁错。对于阿婆的做法，他一向是不太满意的。 四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谋划着什么。另一边，宋莹拎着林栋哲的后领子，把他提回了院子里。原来，今天林栋哲又被老师留堂了，所以才没有跟着筱婷一起回来。 院子里，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天色开始暗下来。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石桌上摊开的书本和作业本在风中微微翻动着页面。 四个孩子围在一起，神色认真而专注，他们的低语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屋子里，阿婆似乎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庄图南婉拒了宋莹让他住在自己家的要求。 第26章 抄作业 庄图南听完珊珊和小敏的话后，心中忽地一震，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只顾着自己，在阿婆欺负妈妈和筱婷的时候，他确实应该勇敢地站出来。 想通这一点后，庄图南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悔与坚定，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当庄超英从附中回来时，阿婆毫不意外地向他告起状来。阿婆添油加醋地诉说着吴珊珊和小敏的种种不好。 在她的言语中，小敏和吴珊珊简直就是两个不知礼数的刁蛮丫头。阿婆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庄超英听着阿婆的告状，眉头紧紧皱起，直接冷声开口道：“筱婷，图南，你们两个离珊珊和小敏远一点，不要跟着她们俩学坏了！” 庄超英这话一出，黄玲顿时不乐意了。在她心里，珊珊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怎么在阿婆嘴里就变了个样子呢？ “珊珊和小敏都是好孩子，你为人师表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诋毁两个女孩子！” 黄玲毫不畏惧地开口呛了一句，微微扬起下巴，看向庄超英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满。 见黄玲竟敢跟自家儿子对着干，阿婆气得满脸通红，她用力地把床铺拍得砰砰直响。阿婆瞪大了眼睛，厉声指责黄玲：“你作为我庄家的儿媳妇儿居然向着外人说话，真是不孝啊！” 此时，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残留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却无法驱散这压抑的氛围。筱婷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大人们争吵，心中充满了担忧。 庄图南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爸爸，阿婆，你们先别生气。” 庄图南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却带着一种坚定。“珊珊和小敏不是阿婆说的那样，她们今天只是看到筱婷一直被使唤，心疼筱婷才会那样说的。而且妈妈说得对，珊珊和小敏都是好孩子，她们平时对我们都很照顾。” 庄超英皱着眉头看着庄图南，似乎没想到儿子也会站出来反驳他。阿婆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图南，你说什么呢？” 庄图南继续说道：“阿婆，您不能总是这样使唤筱婷，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要学习。妈妈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照顾我们，您应该多体谅体谅她。” 阿婆张嘴就是反驳“百善孝为先的，伺候老人是你们应该做的！”。 “疼爱小辈那还是长辈该做的呢！”黄玲见庄图南被说的哑口无言，开口护着庄图南。眼见一个两个的都来反驳她，阿婆直接拍着大腿哭喊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变得乌烟瘴气。 庄超英则陷入了沉思，他看着儿子，又看看妻子和母亲，听着儿子的话心中有些动摇，可看着老母亲泪眼朦胧的哭嚎，所谓的孝心还是站在了理智额上风。 “图南，给阿婆道歉！”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指责。” 庄图南的眼神中满是倔强，今天的事他没有错。 “图南，道歉！”庄超英又重复了一遍。 庄图南梗着脖子站在庄超英面前，冷峻的面色颇有几分黄玲的影子。 阿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庄超英没有人向着她的，哭嚎了几句见没有人管她，悻悻用的闭上了嘴。 黄玲轻轻抚着筱婷的后背，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 一场家庭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庄图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今天听珊珊说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以后他要更加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妈妈和筱婷，让她们不再受欺负。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洒在巷子里，给古老的墙壁披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辉。 吴珊珊带着小敏刻意在巷子口等待着筱婷。不一会儿，筱婷和庄图南一起走了出来，林栋哲背着还没有扣紧的书包，火急火燎地紧追在几人的身后，大声嚷着：“你们等等我啊！” “筱婷，昨天阿婆有没有为难你和黄阿姨啊？” 吴珊珊微微压低声音，关切地向筱婷打听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宁静的清晨。 筱婷脸上洋溢着笑容，美滋滋地跟吴珊珊小声说着昨天的情况。小敏也凑在旁边，时不时地插上几句，三个人头挨着头，有说有笑，亲密得如同一个人似的。 她们的欢声笑语在巷子里回荡，为这古老的巷子增添了一抹活泼的色彩。 林栋哲凑在庄图南身边，看着前面的三个人，也学着筱婷的模样，压低声音问道：“图南哥，她们三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都能穿一条裤子了！” 林栋哲的脸上满是好奇，眼睛不停地在三个女孩身上扫来扫去。 庄图南也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又有一丝调侃，仿佛对女孩们之间的友谊感到不可思议。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学校走去。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 “图南哥，我听说附小每年的作业都差不多，我想借你的作业抄…… 嗯，参考一下。” 林栋哲趴在桌子边上，只露出一颗脑袋，眼神中满是渴望，眼巴巴地望着庄图南。 看着林栋哲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庄图南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小算盘，微微皱起眉头，没有立刻回应。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的光线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图南哥，一毛钱一本，咱俩平分。” 林栋哲轻轻拉了拉庄图南的胳膊，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庄图南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终于，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耶！” 林栋哲兴奋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迅速跑出了屋子。庄图南则开始在自己的书桌抽屉里仔细翻找以前的作业本。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第27章 被发现了 又是一个周末，吴珊珊帮助黄玲卖完蛇瓜后，沿着巷子往回走。刚走到巷子口，就瞧见林栋哲抱着个东西，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朝着巷子后方跑去。 吴珊珊甚至都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笸箩送还给黄玲，直接拎着笸箩就跟了上去。 阳光洒在狭窄而古老的巷子里，墙壁上的斑驳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林栋哲站在一群小伙伴中间，手中拿着一沓作业本，仿佛掌握着什么神秘的宝藏。 周围的孩子们眼神中既充满渴望又带着一丝无奈，静静地等待着林栋哲的决定。 “嘿，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苦苦哀求了图南哥好久，才好不容易拿到这些作业本的。你们要是想看，那可得花钱。” 林栋哲得意地扬着手中的一沓作业本，在众人面前夸张地抬手晃了一圈。 站在他跟前的一群孩子，有的年纪比他还大，此刻却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对他言听计从。 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急忙从兜里掏出几毛钱，递到林栋哲跟前，急切地说：“不是说好了吗？咱们不是讲好一本一毛钱的嘛！” 林栋哲迅速把作业本藏到身后，连连摇头，“不不不，那是以前的价钱。我这次为了说服图南哥，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毛钱可远远不够哦！” “不能这样啊，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你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孩子满脸焦急与不满。 “是啊！是啊！” 旁边的几个孩子也纷纷附和。 林栋哲背着手，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个子比自己高的小伙伴，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那我就把作业本给图南哥送回去了，不然要是让庄筱婷知道了，她肯定会跟我妈告状。” 说完，他作势就要转身往回走。 “林栋哲，你这样可不太好吧！” 刘健猛地伸手，紧紧扣住林栋哲的肩膀，那力度仿佛要将其肩膀捏碎一般。 他稍一用力，便将林栋哲那瘦小的身子硬生生转了过来。刘健那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林栋哲，言语里满满都是威胁的意味。 刘健比林栋哲大上好几岁，扣住林栋哲就如同抓住一只小鸡崽子般轻而易举。林栋哲涨红了脸，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脱离刘健的束缚。 他那小小的身躯在刘健的掌控下显得如此无力，可他的一双眼睛却倔强地瞪着刘健，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刘健对于林栋哲的愤怒根本视而不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伸手就要上去抢夺林栋哲手中的作业本。 狭窄的拐角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青苔在墙角悄然生长。吴珊珊躲在拐角处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吴珊珊的眼神复杂，心中思绪万千。 这是她重活一世后第一次重见故人，她也是曾经和刘健一起生活过大半辈子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 刘琦。 看着刘健竟然想要动手，她紧紧皱起眉头，眉心处仿佛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她实在没想到刘健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怒声喝道：“刘健，你在干什么？” 吴珊珊手里的笸箩朝着刘健扔了过去，刘健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吓了一跳，抬起手一挡，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林栋哲。 他转过身，看到吴珊珊站在那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珊珊，你怎么在这？”半大的小伙子看着吴珊珊，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羞涩。 林栋哲趁机挣脱开来，赶紧躲到吴珊珊身后，眼中还带着惊恐。吴珊珊怒视着刘健，质问道：“刘健，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刘健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只是想要那些作业本。” 吴珊珊冷哼一声：“想要作业本可以自己去努力学习，而不是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去抢。” 刘健低下头，似乎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吴珊珊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重活一世，她本不想再与刘健有过多的纠缠，但看到他这么欺负林栋哲，又忍不住要管一管。 “刘健，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去向林栋哲道歉，然后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吴珊珊严肃地说道。 说完后吴珊珊自己心里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她刚才跟刘健说话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两人结婚之后，刘健对自己很好，不管做什么都让着自己。 刘健见吴珊珊生气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林栋哲面前，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作业本。” 林栋哲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群人就这样散了，林栋哲讨巧卖乖的 拖着有半个他大的笸箩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跟在吴珊珊身后。 “姗姗姐，你能不能不跟我妈告状啊？” 吴珊珊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栋哲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微微皱起眉头，严肃地说：“林栋哲，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错误吗？。” 林栋哲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知道错了，姗姗姐。我就是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 吴珊珊叹了口气，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至于告不告诉宋阿姨，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林栋哲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我一定好好表现，姗姗姐。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呀！珊珊回来啦！”宋莹接过吴珊珊手里的笸箩，看了一眼心虚的林栋哲，把手里的东西放石桌上一放“林栋哲，你又干什么了，心虚的都不敢看我？” 吴珊珊笑着没说话，去跟黄玲交接完卖蛇瓜的钱，刚出了庄家的门就听见林栋哲‘嗷’的一嗓子。 “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些歪门邪道了！”林栋哲捂着眼睛，他也想不到宋莹居然会诈他，他一下子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秃噜出去了。 小院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吴珊珊抿着嘴角的笑意，回了自己家。 小敏一直看着院门，等了好久，直到吴珊珊推门进来，她立马从桌前站起来，迎了上去······ 第28章 怒怼阿婆 宋莹追着林栋哲在院子里来回跑，院子里喧闹不已，热闹非凡。 庄家阿婆靠在床上微微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瞅了一眼院子里的动静，张嘴说道：“图南啊！以后离那孩子远一点，整天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庄图南低头写作业，对阿婆的话装作充耳不闻。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过去，庄家阿婆的腿痊愈了，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吴珊珊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买了许多毛线，最近跟着黄玲学习织毛衣。天气转冷，国营商店里的衣服价格昂贵，她也不指望张阿妹能主动为她和小军购置新衣服，一切终究得靠自己。 晚上，吴珊珊来到黄玲家学织毛衣。屋里暖意融融，毛线在手中缠绕，编织着对温暖冬日的期盼。 正织着毛衣，忽然听到庄家阿婆的声音，话语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我不准备回自己家了，我腿也好了能帮着阿玲照顾筱婷和图南，你们要是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去把他阿爷喊来”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黄玲手里的棒针都停了下来。 连着吴珊珊心里一紧，她知道黄阿姨一直为庄家阿婆的事情烦心，也明白黄阿姨的诸多不易。 吴珊珊轻轻放下手中的棒针，微微蹙起眉头，满脸担忧地望向黄玲。黄玲的目光则迅速瞥向庄超英，果不其然，庄超英正如意料之中那般拧着眉，低垂着头，宛如一座枯死的山，一动不动。 屋内的氛围略显压抑。黄玲看着周围的环境，狭小的空间似乎在诉说着居住的局促。 她压下心底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温声开口道：“阿婆，这屋子实在是小，阿爷要是过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的声音在这略显狭窄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阿婆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满脸的不高兴如同乌云般笼罩在脸上。她耷拉着眼皮，语速缓慢地开口：“我和他阿爷就住小屋，筱婷住阁楼，你们俩住大屋，怎么就住不下了？” 说话的同时，眼睛不时地看向庄超英，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利剑，直逼着庄超英，似乎在说，你要是不跟我站在一边，我立刻就要拍大腿哭诉苍天不公。 让左邻右舍都开看你的笑话。 “那我哥住在哪啊？” 筱婷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蝇，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 黄玲也紧接着说道：“对啊，图南还在邻居家呢，总不能老住在林家呀！”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们这一个个理由往外蹦，就是不想让我和阿爷住进来，你们这是不孝，超英，你管不管？” 庄家阿婆见好言相说没人听，直接就开始威胁起来。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家里确实住不下…… 要不……” 庄超英刚拒绝了一句，可一看到庄家阿婆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话音一转，就想着妥协。他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双手微微颤抖。 “庄老师！” 吴珊珊将手里的棒针轻轻收起来，一边不紧不慢地绕着毛线，一边喊了一声。她的动作沉稳而有序，维持着这混乱场面中的一丝平静。 庄超英闻声扭头看向吴珊珊。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庄老师，麻烦听我这个外人说一句。我听说您打算让图南哥考一中，林栋哲多么淘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不是说图南哥不好，可时间长了谁也说不准啊！” 庄超英心中一动，他确实有这个顾虑，考一中不只是图南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 “爸爸，这两天林栋哲刚老是缠着哥给他讲《三国演义》，我问个题他都没时间给我讲。”庄筱婷刻意把事实往严重的方向说了说，心里默默的给林栋哲道了个歉。 她不是故意给他抹黑的，是她真的不想阿爹阿婆住进来！ 黄玲在一旁，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对吴珊珊和筱婷这番话的认同。 吴珊珊继续说道：“阿婆，您应该多为晚辈们想想，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想法。您要是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大家肯定欢迎，但长久住下去，这个房子真的不合适。”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吴珊珊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起到作用，但她觉得自己必须为黄阿姨说句公道话。 然而，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庄家阿婆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猛地抬起头，怒视着吴珊珊，大声骂道：“你这丫头片子，真是不知礼数！这是我们庄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我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还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弄的一愣，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阿婆，我是外人。我敬重您，也关心黄阿姨他们。我只是觉得一家人应该互相体谅，而不是只考虑自己。您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不顾大家的感受。你说对不对庄老师？” 吴珊珊这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说出了黄玲一直以来不敢说的话，黄玲默默的向她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庄超英还是一脸的窝囊像“妈！别说了！” 庄家阿婆却根本听不进去，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懂什么？我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决定自己住哪儿吗？你们就是不想孝顺我和阿爷，找这么多借口。” 筱婷见阿婆如此生气，心里有些害怕，她轻轻拉了拉吴珊珊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但吴珊珊看着黄玲疲惫的面容和庄超英为难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 “阿婆，孝顺不是一味地顺从。您也要为大家考虑考虑。如果您执意要住在这里，只会让大家都不开心。” 吴珊珊再次鼓起勇气说道。 庄家阿婆却依旧不依不饶，“哼，你这没大没小的东西，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黄玲赶紧出来打圆场“珊珊，天晚了你先回去吧！” 吴珊珊点点头，她知道她能说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的关键还是在庄老师身上。黄玲送吴珊珊出了门，吴珊珊一脸担忧的看着黄玲。 黄玲笑了一声，对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珊珊，你真棒，谢谢你！” 第29章 般配吗 第二天，吴珊珊去上学的路上遇见了筱婷，就喊了她一声。只见筱婷蹦蹦跳跳地走来，满脸的喜悦，一看便知心情极好。 “筱婷，昨天后来怎么样了啊？” 吴珊珊开口问道。还没等筱婷回答，林栋哲就兴奋地高高举起手，蹦得老高，积极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昨天他们一家人都悄悄地躲在墙后面偷听呢！不过，林栋哲的妈妈说了，他们这不叫偷听，而是在保护黄阿姨，免得她受那个 “老虔婆” 的气。 这样一来，要是黄阿姨受了气，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林栋哲，这是我们家的事！” 筱婷转过身来，瞪着林栋哲。她那副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却毫无威慑力。林栋哲在筱婷瞪着眼睛的威胁下，赶忙抬手捂住了嘴巴，说道：“筱婷，你说就是了！” 筱婷满脸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朝着吴珊珊俏皮地勾了勾手指。清晨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暖暖的，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言语轻快地说道：“爸爸今天下班就要送阿婆回家了！” 在阿婆来的这三个月里，她从没像这会儿 一样开心。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筱婷的发丝，仿佛也在为她的喜悦而舞动。 吴珊珊也微微勾唇笑了起来。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似乎也在为这份小小的喜悦而欢呼。 看来昨天自己的话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只是不知道庄老师到底能不能听进去，以免黄阿姨以后还要受公婆的气。 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吴珊珊来到班级后，迅速地和小梅交换了作业本。她又收获了一大把毛票。看着手中的毛票，她忽然想起那天义正言辞地告诫林栋哲不能抄作业的场景，忍俊不禁。 适应了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吴珊珊对于课本上的题目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看着李老师在讲台飞扬的粉尘中为大家授课，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刚刚参加工作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虽然心中遗憾没能上大学，可一心想着参加工作后过几年参加成人高考，也算是能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自己的心思究竟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吴珊珊自己也记不清了。 教室外的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白云悠然地飘荡着，如同吴珊珊此刻迷茫的心境。 下课铃叮叮当当欢快地响起来，宣告着一上午的时光匆匆流逝。 早上，小敏因为吃坏了东西闹肚子，所以没来上学。吴珊珊独自一人背着包，缓缓往家走。阳光洒在街道上，暖暖的，路边凋零的树木投下一片片斑驳的树影。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如闪电般跳出来。 吴珊珊梳着两只乌黑的麻花辫，正安静地垂在肩头。被人猛地一扯，一只辫子瞬间松散开来，她的头也向一侧歪去。 吴珊珊直起身子，定睛一看，刘健正拿着她的头绳在手上绕圈圈，脸上露出一副痞子样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和得意。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藏着无尽的活力。 “珊珊，你怎么不理我啊？” 刘健眼巴巴地凑上去，见吴珊珊冷眼横了他一眼后又问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 “哎！你理理我啊！” 刘健抬手又扯了一下吴珊珊的辫子。 吴珊珊把散下来的头发轻轻别在耳后，微微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懒得理会刘健的小把戏。 “我没生气，你到底要干什么？”吴珊珊让刘健弄得烦不胜烦，停住脚步，皱眉看着刘健。 以前也没觉得刘健这么烦人啊！ 刘健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应道：“好嘞，没生气就好，我们一起走。” 说着，便要去拿吴珊珊的书包。 吴珊珊连忙侧身躲开，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一起走，你走你的。” 刘健也不恼，笑嘻嘻地跟在吴珊珊身后，保持着一小段距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街边的店铺传来阵阵喧闹声，为这个午间增添了一份生活的气息。 走了一段路，吴珊珊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刘健。刘健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吴珊珊问道。 刘健挠挠头，眼神中满是真诚：“我怕你还在生气，想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你送。” 吴珊珊的语气斩钉截铁，说完，她决然地转过身，脚下的步伐般迅速加快。 刘健急忙紧跟其后，全然不顾吴珊珊那冷淡的回应。他的嘴上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逗趣的话语，试图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然而，吴珊珊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脚下的步子再度加快了几分。 刘健的心中猛地一沉，犹如被重石压住。他望着吴珊珊那决绝的背影，满心失落，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他依旧默默地跟在后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张阿妹站在街边，伸长了脖子，双手揣在袖子里，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心中渐渐萌生出一个念头。 夜里，张阿妹和吴建国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张阿妹轻轻戳了戳吴建国的胳膊，接着撑起身子，眼神中满含期待地问道：“建国，你对刘健还有印象不？” 吴建国翻过身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模样。他长得并不清秀，但却十分结实强壮。 “那不是棉纺刘副厂长的小儿子么。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吴建国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瓮声瓮气地回应道。 张阿妹眼珠骨碌一转，心中一阵窃喜，自己果然没有记错。“你觉得他跟小敏般不般配呀？” 张阿妹仿佛想到了什么美事，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听到张阿妹的话，吴建国顿时困意全消，他猛地转过头，看着张阿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小敏还小呢，你在胡说啥！” 吴建国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责备，他觉得张阿妹的想法简直太离谱了。 “我不就是说说！”张阿妹扯了扯被子，背对着吴建国。 第30章 为以后铺路 深冬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狭窄的巷子。 吴珊珊刚走出巷子，脚下枯黄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她刚踏上桥的石阶，就在这时，刘健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仅仅片刻，她又迅速拉着小敏往学校走去。 刘健望着吴珊珊越来越远的身影，头顶的天空有些阴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未气馁。 他心想，明天只要早五分钟出门，或许就能正好与吴珊珊偶遇了。 小敏被拉着走，脚步有些踉跄。 “珊珊姐，为什么刘健老是过来找你啊？他每次出现都凶巴巴的！” 小敏回头看了一眼刘健稍显落寞的身影，忍不住吐槽道。 路边的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也在为这段复杂的情感纠葛而叹息。 吴珊珊轻轻松开拉着小敏的手，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她微微叹息，缓缓开口道：“我着实不知他为何如此，或许他真是闲的吧。” 这段日子以来，刘健在她身边出现的频次高得离谱。倘若她再察觉不出刘健的那点小心思，那可真是白白重活这一世了。 少年人的喜欢向来热烈奔放，然而重活一世的她，心境早已不似少女那般懵懂朦胧。刘健确实很好，可她如今的心境，却难以再体悟刘健那份炽热的情感了。 她的内心深处，有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沧桑与淡然，对于刘健的热情，她虽能理解，却无法回应。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刘健的热烈，在她看来，更像是一场绚烂却短暂的烟花，虽美丽却无法长久。 她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不禁在心中感慨，时光荏苒，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挥洒青春的少女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珊珊的小尾巴，吴珊珊身边十步之内必能找得到他。 张阿妹在街道办工作，时不时地就听见有人在拿着珊珊和刘健开玩笑，不少人都说两个孩子很般配。听得张阿妹心里面直冒酸水，被吴建国训斥后压下去的心思变得又活络起来。 一天早上，张阿妹刻意早起了一会儿，等小敏起床的时候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小敏，这两天刘健是不是还跟着珊珊呢？你没事多跟珊珊和刘健在一起玩玩，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学习不好你要给自己找一条新的路，你知不知道？”张阿妹伸手戳了戳小敏的脑门儿。 小敏揉了揉被戳的脑门，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张阿妹的话，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天上学路上，小敏故意放慢脚步，不一会儿，就看到刘健紧紧跟在吴珊珊身后，吴珊珊一脸无奈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小敏快走几步，凑到两人身边，帮着吴珊珊隔开刘健。 “刘健，早啊。” 小敏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吴珊珊看了小敏一眼，小敏冲她挑了挑眉。 一路上，刘健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可吴珊珊始终心不在焉，慢慢地刘健也因为吴珊珊的态度而有些失落。 到了学校，吴珊珊径直走向教室，刘健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满是落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健依旧时不时地出现在吴珊珊面前，试图刷一刷存在感。然而，在吴珊珊刻意的疏远之下，刘健就算再迟钝，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地出现在吴珊珊身边，只是偶尔远远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无奈。 吃饭的时候，张阿妹一边用筷子夹着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旁敲侧击打听着：“珊珊，这段时间怎么不见刘健过来找你了？” 吴珊珊根本不想理会张阿妹的絮叨，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饭，眼皮都没抬一下。见吴珊珊不理会自己，张阿妹也不觉得尴尬。 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轻轻碰了碰吴珊珊的胳膊，直接开口道：“珊珊，你要是不喜欢刘健，你就给小敏引荐一下。他们两个人打小就认识，日后也容易成事！” 吴珊珊抬头惊讶的看着张阿妹，吴建国也停下来手里的筷子，他一直以为张阿妹歇了心思，没想到她居然敢在饭桌上把这件事光明正大的提出来。 “阿妹，你说什么呢！左邻右舍拿这件事开玩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上凑热闹？你把珊珊和小敏当什么？”吴建国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嘭’的一声，吓得张阿妹一哆嗦。 小敏也不傻，张阿妹说的这么直白，她也听懂了，垂着头不为张阿妹辩驳。 “瞪什么眼，我不也是为了小敏好吗？要是现在铺好了路，小敏成了副厂长的儿媳妇不也方便你了吗？”张阿妹也吼了回去。 张阿妹却不甘示弱，双手叉腰反驳道：“我怎么就胡来了？我这是为了这个家考虑。小敏学习不好，以后能有什么出路？要是能攀上副厂长家，那不是皆大欢喜。” 这时一直沉默的吴珊珊放下碗筷，冷冷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舍得把小敏也当做货物一样评估价值！” 张阿妹反驳道：“我没有！”吴珊珊勾唇看着张阿妹，有没有只有她自己心里面知道了。 小敏依旧垂着头，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她心里既委屈又无奈，她不希望被妈妈这样安排自己的人生，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她又想到了那个重复了好久的梦······ 吴建国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对张阿妹说道：“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阿妹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再继续顶嘴。一场家庭纷争暂时平息，但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吴珊珊害怕耽误刘健，更加刻意地与刘健保持距离，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引起更多的麻烦。小敏也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心事重重。 而吴建国和张阿妹之间也多了几分隔阂，时不时地就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这个原本平静的家庭，因为张阿妹的一时糊涂，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第31章 买电视 快要过年了，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虽不热烈，却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巷子里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红红的灯笼也开始在各家各户门前悬挂起来，整个小镇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喜庆氛围。 吴建国和张阿妹的冷战也在这渐渐浓郁的年味中慢慢软和了下来，家里也多了一丝喜气。 “哎，刚才我见着宋莹是含着泪回去的。这大冷天的，厂子里还有人能给宋莹气受呢？” 张阿妹拿着抹布擦着玻璃，一边擦一边还不忘跟吴建国扯闲话。 玻璃在张阿妹的擦拭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映出了院子里的景象。 巷子里有人要结婚，找吴建国定做了一个柜子。这会儿院子里全都是刨花，给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吴建国停下手里忙碌的动作，看着满院子的刨花，微微皱了皱眉头。听见张阿妹开口，他放下工具，回屋喝了一口水。 “今天棉纺厂里选先进工人，宋莹就差几票落选了！奖品是一张电视机票，宋莹都嚷嚷了多长时间要买电视机了，这下子落选她心里能舒服吗？” 吴建国端着搪瓷茶缸子啧啧咂嘴。 那搪瓷茶缸子上的红色五角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诉说着过去岁月的鲜艳。 “就宋莹那张嘴，平日里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明里暗里的，也不知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大家其实心里都对她颇有微词，只是一直忍着没发作罢了。” “也就是看在她是棉纺厂老职工的份儿上，大家才没跟她计较，没去找她的后账。现在进行评选，又怎么可能选她呢？她把人都得罪光了，谁会愿意投她的票呢？” 张阿妹朝着宋莹家的方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中满是不满和不屑。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将心里的羡慕和嫉妒都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你不是在厂子里也干得挺好的吗？工作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为啥没人选你呢？” 张阿妹话音一转，又开始拿吴建国说事。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同时也有点为吴建国打抱不平的意思。毕竟在她看来，吴建国在厂里的表现一直都很不错，不应该在评选中被冷落。 吴建国听了张阿妹的话，心中一阵烦躁。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怒。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闷声说道：“李处长家儿媳妇儿需要一台电视机。”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 在这个厂里，有些事情不是靠努力工作就能得到的。领导的一句话，往往就能决定很多事情。他们这些底下的小职工虽然心里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看看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说的比做的好听。嘴上总是说着公平公正，为大家谋福利，可实际上呢？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口袋里划拉。” 张阿妹又啐了一口，满脸的愤懑。 但她也知道，李处长官大几级，自己不能得罪。于是，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左邻右舍听见传扬了出去。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给自己惹来麻烦。 吴建国不搭理张阿妹，他知道跟她争论也没有用。张阿妹却不停地在为他抱不平，她觉得吴建国太老实了，总是被人欺负。 看着玻璃上倒映着吴建国费力锯木头的身影，张阿妹又浮现出了刘健的身影。她心想，要是以后真的能成了刘健的丈母娘，那可就好了。 要是能和刘副厂长攀上关系，棉纺厂里还有哪个职工敢给他们穿小鞋呢？到时候，自己和家人在厂里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呢。小敏这孩子啊，再有两年就初中毕业了。咱们可得早早地去领导那儿送送礼，好好打点一下。这样小敏以后的路也能走得顺一些。” 张阿妹一边念叨着，一边从窗台上缓缓地下来，然后走到吴建国身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张阿妹的心里一直有着自己的盘算。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让吴建国把棉纺厂接收职工子弟的名额给小敏留下。 在她看来，现在的社会形势下，能进棉纺厂工作，那可就是得到了一辈子的保障。棉纺厂的工作稳定，收入也还算可观，而且各种福利也不少。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吴建国听到张阿妹的话后，却是满心的不愿意。他紧锁着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先不说领导会不会接受这些礼物，单就这种走后门的事情，要是被同事们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吴建国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愿意去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张阿妹见吴建国只是闷声不响，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狠狠地瞪了吴建国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 在她看来，吴建国就只能在家里和她逞威风，出了这个家，他就是个十足的怂包。在外面，他不敢得罪任何人，总是唯唯诺诺的，遇到事情就往后缩。 日子一天天不紧不慢地过去。在看似平常的巷子里，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 宋莹家竟然买电视了。 只见林武峰推着那辆有些陈旧的自行车，崭新的电视机盒子被牢牢地绑着放在后座上。宋莹则满脸喜色，小跑着跟在旁边，还伸手小心翼翼地护在箱子的周边。 她的眼神中满是兴奋与自豪，那模样就像是在守护着一份稀世珍宝。 “宋莹，买电视啦！真是不得了的嘞！” 路上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声声称赞。有的人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有的人则竖起大拇指。 宋莹听着这些夸赞，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那笑容比春日里绽放的花儿还灿烂，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来嘛，来嘛，得空了都来我家看电视！” 宋莹乐呵呵地跟周边的人打着招呼，那热情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以后家里热闹的场景。这一趟下来，宋莹感觉天都蓝了不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美好，她看什么都觉得神清气爽。 第32章 我也要考大学 “小敏，在那干什么呢？赶紧去宋莹家看电视了！” 张阿妹站在门口，见小敏还在那磨磨蹭蹭的不动，就在出门的时候大声喊了一声。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似乎生怕错过了去宋莹家看电视的好时机。 前两天，小敏跟着林栋哲一起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吹了风，稍微有点感冒。刚刚正睡着呢，就被张阿妹给喊醒了。小敏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门口的张阿妹，神色有些恍惚。 她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时之间她有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梦境之中。 小军很快就穿好了衣服，然后把小敏的外套拿过来放在她的手边。小敏这才缓过神来，慢慢地穿上衣服。 她看着等在客厅里的吴珊珊，欲言又止。她的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些话就像一团乱麻，堵在她的胸口，让她感到有些难受。 宋莹家热闹非凡。 小辈们围成一圈，坐在小马扎上，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上的灰白影像。他们的脸上满是好奇和兴奋，被电视里的世界深深吸引住了。 大人们则围坐在周围，有的吃瓜子，有的话家常，气氛格外的温馨。大家说说笑笑，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玲姐，今年就真的不给孩子们发红包了吗？” 张阿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悄声问道。似乎对这个决定有些不太理解。 毕竟，过年给孩子们发红包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黄玲给张阿妹抓了一把瓜子塞在她手里，缓缓道：“宋莹为了买电视还借了我一百多块钱呢。红包左右不过是互换一下，今年就免了吧，就当替宋莹省钱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个决定。 宋莹听到张阿妹的话，心中对于她的小心思了然。她刻意朗声道：“林栋哲，明年又得吃一年的蛇瓜了。” 她的声音很大，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着。 林栋哲听了，苦着小脸，那脸色比蛇瓜的颜色还绿。他扁着嘴，发出一声 “啊？”，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不满。 林武峰听到庄超英的话，也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然后应声道：“是呢，你看这新闻里先是访日，接着又访美。看来这风气要变了啊。咱们的孩子们确实得好好读书，这样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在庄超英的影响下他深知，在这个不断变化的时代，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被淘汰。 “林工，你不是一向主张一命二运三风水吗？怎么现在也相信读书是条好路子了？” 张阿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她的脸上满是疑惑，对于林武峰的转变感到十分不解。 她一个只有初中文凭的人，实在是听不明白新闻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在她看来，命运和风水才是决定人生的关键，读书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选择。 “就是，国家风气再怎么变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大不过是上班的上班，吃饭的吃饭。” 吴建国心里对于林武峰刚才的话嗤之以鼻。 他觉得林武峰说得太夸张了，国家的变化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在他的观念里，只要能安稳地过日子，就足够了。 林武峰被张阿妹两口子阴阳了也没做声，只是默默地数着手里的瓜子。他知道，和他们争论也没有用，他们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很难改变。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引发争吵，破坏了这和谐的氛围。 庄超英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读书无用。张阿妹吴建国两口子算是舞在正主面前了。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肤浅了，完全没有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家的发展能离得开人民新鲜的血液吗？孩子们好好学习，国家才能强大。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总是有道理的。” 庄超英张口就是反驳。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话，能够让他们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改变他们的错误观念。 张阿妹两口子，两人的学历加起来也凑不够一个高中文凭，最不爱听人讲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在他们看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都是扯淡。 读书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过好日子罢了。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没有那么多的理想和抱负。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找份稳定的工作，过上安稳的生活。 眼看着庄超英就要和吴建国争论起来，气氛愈发紧张。 宋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情况，赶紧出声打断：“栋哲，讲座快开始了，赶紧换台！”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看英文讲座了？咱们也看不懂啊！” 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她的脸上满是疑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在她看来，看英文讲座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毕竟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英语，看了也是白看。 宋莹歪着头看着张阿妹，耐心地解释道：“庄老师可是说了，今年开始高考要考英语了。早学早好，先一步上跑道！” 张阿妹听清后‘哦’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 高考就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在她的观念中，高考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与她的生活毫无关系。 她更关心的是现在的热门行业，比如师专、邮政等。这些专业，毕业了就能分配工作，挣钱养家，不比上大学好吗？ 上大学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而且毕业后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孩子选择一个热门行业，早点进入社会，为家庭分担压力。 吴珊珊听到宋莹这么说，心下一沉。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就到了她命运的节点······ “庄老师，图南哥以后是要考大学的是不是？” 吴珊珊抬起头，看着庄超英，眼中充满了期待。 庄超英听见吴珊珊说话，爱怜地看向庄图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肯定地开口：“那是一定，图南是一定要去读大学的。不求他有个什么好成绩，开拓眼界也是好的。” 庄超英一直都对庄图南寄予厚望，他希望庄图南能够通过上大学，开阔自己的视野，增长自己的见识。他相信，只有不断学习，才能让庄图南有更好的未来。 “我以后也要向图南哥学习，也要考大学！” 吴珊珊话落，张阿妹和吴建国都瞪大眼睛看向她，这时候小敏的声音也低低的传来“我也要考大学！” 第33章 争论 庄超英听见小敏和吴珊珊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绽放开来，高兴得直叫好。 在他看来，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这样追求知识、向往大学的觉悟，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只盼张阿妹和吴建国也能真切地懂得教育的重要性，用心栽培，好好地将这两个孩子供上更高的学业之路。 这样她们才可能有不一样的未来，而不是被局限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宋颖在庄家的影响下，也逐渐开始重视起教育来。此刻听着吴珊珊的话，她心里满是欢喜，那是一种由衷的欣慰。 宋颖深知生活的不易，也明白知识对于改变命运的力量，所以她是真心地期望吴珊珊能凭借努力学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过上好日子。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充满赞许的夸赞声中，吴珊珊和小敏不禁都腼腆地垂下了头。 她们的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既有着被认可的喜悦，又有着少女的羞涩与不安。 吴珊珊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小敏则微微咬着下唇，都有些不好意思直面大家的热情。 看着这一众大人说得如此开心，张阿妹心里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极为不舒服。 庄超英的那一番话，无疑彻底打乱了她对孩子们以后道路的既定安排。 她原本盘算着，让小敏初中毕业就去读个中专或者技校，早早毕业挣钱，也好帮衬家里。可如今这情形，似乎一切都要变了。 “小敏，你那学习成绩能上得了高中吗？还有珊珊，你以为谁都像是图南一样争气吗？” 张阿妹满心的不悦与焦虑，让她根本顾不上孩子们的自尊心，一开口便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两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吴珊珊还好，这么多年与张阿妹相处下来，她对张阿妹的这种手段早已了如指掌。 她明白张阿妹只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除了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在意，把张阿妹的话当作耳旁风，听过就放过。 于是她面上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有应声，只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着电视里的英文讲座。 虽然此刻她听不懂，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慢慢来总是可以有所收获的。 然而，张阿妹的话却让小敏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失落的垂下头。 她心里清楚，自己确实成绩不好，脑子也不如别人灵光。 每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时，她也曾暗暗努力过，可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这时候被张阿妹这么当众一说，她只觉得自己更加一无是处，自卑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小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不让它们落下来，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 她知道自己学习不好，可被张阿妹如此直白地揭露，还是让她的心像被重重刺了一下。 一直沉默的黄玲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阿妹，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孩子们还小，有进步的空间，而且只要有上进心，就值得鼓励，哪能一上来就给她们泼冷水呢。”黄玲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却格外清晰。 张阿妹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总比让她们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强。” 庄超英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阿妹，每个孩子都有无限的潜力，不能仅凭现在的成绩就判定她们的未来。 教育是一场长期的投资，我们应该给予她们信心和支持，而不是打击。 就像我一直坚信图南能考上大学，并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成绩出众，而是他有毅力和决心不断提升自己。” 吴建国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张阿妹的话有些不妥，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 可张阿妹正在气头上，甩开吴建国的手，继续说道：“你们说得轻巧，读书不要钱啊？供孩子读书要是最后没个结果，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宋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阿妹，钱的事是一方面，但孩子的前途更是重要。你看现在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快，没有知识，以后在社会上立足会更难。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经济上的困难，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断了孩子的求学路啊。” 原本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看电视，谁能料到最后竟因为教育的问题陷入了无休止的争论。 庄超英的高谈阔论，张阿妹的尖锐反驳，宋莹的苦口婆心，各种声音交织碰撞，使得原本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 大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到最后三家人都没了兴致，甚至都没等到新年的倒计时就各回各家了。 黑夜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笼罩着大地，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 吴建国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的浪潮中，教育似乎变得越来越重要，可他内心深处，确实也不赞同孩子们一门心思考大学。在他的观念里，那些热门的中专、技校，毕业后能直接分配工作，旱涝保收，才是实实在在的安稳之路。 只是他性格沉闷，从来没有把这些想法直白地放在明面上。而今天阿妹的一番话，虽然有些刺耳，却也算是道出了他长久以来隐藏在心底的心声。 在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样。除了小军毫无心事地睡的香甜，其他人都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各怀心思。 吴建国能听到身旁张阿妹偶尔的翻身声，那翻身的动静里似乎也透着一丝烦躁与不安。 在屋子的另一角，小敏也同样难以入眠。 “珊珊姐，你睡了吗？”小敏轻声地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快要被这寂静的黑夜吞噬。 她微微撑起胳膊，努力在黑暗中看了一眼吴珊珊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似乎有满腹的话想要倾诉，想要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找到一丝慰藉与共鸣。 吴珊珊原本在黑夜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轻轻地翻了个身，面向小敏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小敏的下文。 第34章 坦白 黑沉沉的夜里，四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唯有小敏的眼睛在这黑暗中闪烁着格外明亮的光芒。 姐妹两人侧身躺着，彼此的目光在幽暗中交汇，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这瞬间静止，只剩下她们四目相对时的专注与凝重。 小敏早已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反反复复地打了好几遍草稿，那些话语在脑海中不断盘旋、演练。 可就在对上吴珊珊眼睛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准备都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思绪一下子乱成了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立马卡壳了。 见吴珊珊似乎要合眼睡去，小敏心里一急，深吸一口气，才终于低声开口：“珊珊姐，你相信神仙吗？相信神仙给你的提示吗？” 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 吴珊珊听到这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晚上小敏跟张阿妹说不想去棉纺厂的情景，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原本的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她自己亲身经历了重生这等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情，对于一些超乎常理的现象，她不信也得信了。 “发生什么事了？”吴珊珊努力遏制住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紧张与激动交织的感觉，故作冷静地问出口。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小敏也是重活一世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长久以来凝结在她心头的疑云，难道终于要在这一刻露出真面目了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成了一个老师，嫁给了刘健。我初中毕业后因为棉纺厂不再接收棉纺厂的子弟，就去了发廊学手艺，成了一个个体户······” 小敏的声音轻柔却又清晰地在黑暗中响起，她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印证着吴珊珊内心的想法。 只不过小敏依旧是这个年纪的小敏，那单纯而懵懂的模样不似作伪，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竟然能够预知未来事情的发展走向。 吴珊珊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扰乱了原本的世界秩序，才导致小敏出现这样的预知梦境吗？ “小敏，你相信梦是真的吗？”吴珊珊微微侧身，将脸凑近小敏，轻声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又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一个神秘而未知的领域。 “梦境中的事情一件件的都变成了现实，可珊珊姐现在的你和梦中的你不一样。” 小敏紧紧地抿着嘴唇，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她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想要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困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二者之间那微妙而难以言喻的变化。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那颤抖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惶恐，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敏回想起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觉得新奇有趣，就像是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有关的奇妙电视剧。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梦中的场景一次次在现实中重现，这个梦就渐渐变成了梦魇，如同黑暗中伸出的无数双无形的手，将她紧紧缠绕。 害怕和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笼罩她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让她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无法获得片刻安宁。 吴珊珊心疼地看着小敏，伸出手轻轻握住小敏冰凉的小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小敏现在浑身都在颤抖，那颤抖透过指尖传递过来，仿佛是小敏内心恐惧的共鸣。 吴珊珊轻轻拍了拍小敏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一些安慰。 吴珊珊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小敏，别怕，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 小敏微微点头，可眼中的恐惧并未消散：“珊珊姐，我还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关于我们这条巷子，关于很多人。我好害怕这些也会成真。” 吴珊珊心中一惊，但仍强装镇定：“先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梦有一定的预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改变。你把梦到的详细情况都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小敏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我梦到巷子里好多人都下岗了，但是原因我不记得了。还有，我看到林叔叔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被人诬陷，失去了工作……” 小敏看着吴珊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珊珊姐，你真的相信我吗？我好怕大家都以为我在胡说八道。” 吴珊珊握紧小敏的手：“我相信你，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避开梦中的走向，我们可以一起考大学，看更广阔的世界！” 这一夜，两人都难以入眠，心中被梦境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搅得翻江倒海。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张阿妹和吴建国醒来后，彼此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先提及昨天那场关于教育的激烈争论所带来的不快。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任由那股尴尬与矛盾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沉淀。 就这样，吴珊珊和小敏考大学的话题，被他们如此轻飘飘地揭了过去，没有再泛起一丝波澜，然而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却隐藏着每个人心中各自的盘算与纠结。 往常，大年初二可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小住几天的重要日子，这本该是充满欢声笑语、阖家团圆的时刻。 可一想起去年在张家度过的那一夜，吴建国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中满是苦涩与抗拒。去年那种憋屈和难受的滋味，至今仍萦绕在他心间，所以他实在不愿意再踏入张家一步。 吴珊珊心思细腻，察觉到了父亲的心思，早在初一的时候，她就开始装病。她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到了初二出门的时候，吴珊珊看着父母，一脸愧疚地说怕把病气带给张家，那样会带去晦气，所以还是不去了。 小敏在一旁看到吴珊珊这么说，脑子一转，也赶紧学着咳嗽了几声。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外婆、外公明显不喜欢妈妈和她 。每次去外婆家，她都能感受到那种冷漠和疏离。硬邦邦的桌子当床睡，那种难受的体验让她记忆犹新。 她实在想不通妈妈为什么总要回那个让大家都不开心的地方，去自找不痛快。 在小敏看来，与其去面对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在舒服。 最后吴建国带着张阿妹回了张家，屋子里空荡荡的就留下了姐妹两人，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黄玲的声音在院墙外响起。 第35章 挑刺 上午，黄玲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买菜。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里盘算着今天要买些什么新鲜的食材，给家人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就在这时，黄玲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张阿妹和吴建国正迎面走来。她热情地打着招呼，三人停下脚步，交谈了起来。 在交谈中，黄玲得知张阿妹和吴建国准备回张阿妹的娘家看望父母。张阿妹满脸喜色地说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了，很是想念。吴建国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说这次一定要好好陪陪老人。 当提到家里的情况时，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他们俩出了门，剩下的三个小孩儿。 黄玲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同情。跟庄超英说起这件事时，两人都对张阿妹和吴建国的做法唏嘘不已，感慨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候离开孩子，实在有些不妥。 最后两人商量把三个孩子接在自己家里吃一顿饭。 “小敏、珊珊、小军，来我家吃饭吧！大过年的，你们三个小孩儿自己可不好做饭哦！” 黄玲那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一种穿透力，即使隔着那冰冷的院墙，都能清晰地传入孩子们的耳中，让人一听就知道她话语里满满的关心。 孩子们听到黄玲的呼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们知道，黄玲阿姨是真心关心他们，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这份关心显得格外珍贵。 庄家往常过年的时候，庄家的人都会回到庄家阿婆家去吃年夜饭。大年初一的时候，庄家的人就会来到黄玲家吃饭。 每年庄家的人来到黄玲家后总会挑些毛病出来，去年看着满桌的菜肴，却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他们一会儿说这道菜盐放多了，一会儿说那道菜味道太淡了。有的人甚至对菜品的摆盘也提出了意见，说不够美观。 他们把黄玲做的菜挑了一个遍，看起来这些菜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他们一边嫌弃着黄玲做的菜，一边却吃得干干净净。离开的时候桌上的盘子就都见底了，他们的嘴边还挂着油渍，满嘴流油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那副嘴脸让黄玲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大桌菜，到最后，还落了一个给婆婆脸色看的名头。 黄玲觉得很委屈，她只是实在无法忍受他们的挑剔和不理解，可惜庄超英只会劝她宽宏大量，不要和公婆弟妹对着干，而图南和筱婷还太小，并不能理解她心里的苦闷。 吴珊珊听到黄玲的邀请后，心情格外激动。 她缓缓地打开门，只见黄玲正温温柔柔地看着她。那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关怀，仿佛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吴珊珊心中的阴霾。 “黄阿姨！” 吴珊珊甜甜地跟黄玲打了招呼，声音清脆悦耳。小敏和小军也依次乖巧地问了好。三人欣然答应下来后，黄玲微笑着先回了家。她要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吴珊珊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平时攒好的零钱。她看着那一把零零散散的钱，心中满是欢喜。 这些钱都是她平时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决定用这些钱去买些礼物，感谢黄阿姨的邀请。 路过商店的时候，吴珊珊特意挑选了几盒精美的点心和罐头。她仔细地比较着不同的品牌和口味，想着一定要选最好的给黄阿姨。 不一会儿，吴珊珊就来到了黄玲家。此时，庄家老小还没过来。小军一看到图南和栋哲，便兴奋地跑过去，三个小伙伴一起去玩耍了。 小敏则跟着吴珊珊，陪着黄玲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充满了欢声笑语。 宋莹做的粉蒸肉在锅上冒着腾腾热气，那热气袅袅上升，仿佛在诉说着美食的故事。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那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粉蒸肉的香味与其他菜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幸福。 “珊珊，小敏，你们今年有什么愿望呀？” 黄玲微笑着问道。 吴珊珊想了想，说道：“黄阿姨，我希望我能顺利完成学业，祝你和宋阿姨事事顺意！” 小敏也跟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和姗姗姐一样。”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宋莹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温柔地说：“会的，你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你说对不对啊，玲姐！。” “一定会实现的。”黄玲也笑呵呵的应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庄家老小到了。黄玲连忙迎出去，招呼着大家进屋。庄家的人看到吴珊珊和小敏、小军也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庄家阿婆看着吴珊珊，立马脸往下一沉，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她，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她当初生病的时候吴珊珊是怎么吼她，让她在一大家子面前丢了面子。 “阿玲啊！谁家的小姑娘，怎么吃晚饭了还不回家？”庄家阿婆一开口就在赶人，一点都不给吴珊珊留有余地。 即使吴珊珊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在这一瞬间也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黄玲正要开口解围，宋莹把话茬接了过去。 宋莹知道，如果是黄玲将请珊珊她们来吃饭的事应下了，庄家阿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倚老卖老闹个天翻地覆的。 “我请珊珊来吃饭的呀，阿婆！”宋莹转过头对着黄玲挑了挑眉，毕竟饭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的，谁请又没有关系。 大家围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都露出了面前开心的笑容。黄玲笑着说：“今年咱们一起好好吃顿饭，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大家纷纷点头，开始品尝美食。 “阿玲啊！都说了这个鱼熬汤之前要煎一下的嘛！” 庄家阿婆那带着些许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果不其然，就如同黄玲所预料的那样，刚喝了一口汤，庄家阿婆又开始挑剔了。 此时，黄玲和宋莹正带着几个孩子安静地坐在旁边。 黄玲慢悠悠地端起碗，轻轻喝了一口汤，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出声回应。 她的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么多年了，庄家阿婆总是这般挑剔，她都快要免疫了。每一次做饭，无论她多么用心地准备，庄家阿婆似乎总能找到可以挑剔的地方。如今，她已经学会了淡然处之，不再为这些无端的挑剔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一旁的庄图南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他那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庄家阿婆，声音清脆地说道：“阿婆，鱼汤不腥的，您是不是上火了，嘴巴苦呀！” 庄图南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她希望阿婆能够放下挑剔，好好享受这顿美食。毕竟，妈妈和宋莹阿姨为了这顿饭付出了很多努力。 “对呀，阿婆！我觉得很不错的！” 宋莹也连忙附和了一句。她微笑着看着庄家阿婆。 庄家阿婆却并不领情。她看了眼图南，又看了一眼宋莹，依旧嘴硬地说道：“彩莲的汤就做的很好！” 庄家阿婆口中的彩莲是庄超英的弟妹，平日里也颇得阿婆的欢心。 “那也没见弟妹过来帮忙啊！” 黄玲也淡淡地插了一句。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气。 第36章 洗碗 黄玲轻声说着话，语调平缓，不紧不慢地夹起菜肴送入口中。她神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微微垂眸，目光偶尔在餐桌上扫过，却并不聚焦在任何一处。 谢彩莲正在饭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神。她的动作瞬间停滞，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 被庄赶美轻轻撞了一下胳膊后，她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放下筷子。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庄家阿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嫂，这不是还有振东、振北两个孩子要照顾嘛，所以就没顾得上过来帮大嫂做饭。大嫂可千万别见怪啊！” 谢彩莲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但又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她微微低下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众人看向她的目光。 “哎呀，彩莲姨，在这巷子里都住了两年了，这两年您一次也没过来。我跟黄阿姨也算是熟络了，她人心肠好，肯定不会怪你的。就是您别心里觉得不舒服，到最后吃不下去饭。” 吴珊珊拿着筷子，夹起一个大鸡腿放到黄玲的碗里，然后转头看向谢彩莲，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谢彩莲筷子正向着一块鸡蛋伸过去，那副看啥都馋，哪里有吃不下饭的样子。 吴珊珊的声音低柔婉转，仿佛在为谢彩莲解围。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像是软绵绵的针，分毫不留情面地扎在了谢彩莲的心上。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她知道谢彩莲是抱着白吃白喝的想法来的，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难堪。也算是为黄玲小小的出了一口气。 “大嫂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哪能轮得上一个别人家的丫头来跟我们论高低？” 谢彩莲被呛了之后，不理会吴珊珊又把话头递给了黄玲。 谢彩莲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她觉得吴珊珊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她想要把话题引到黄玲身上，让黄玲来为她解围。她的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黄玲站在她这边，那么她就可以挽回一些面子。 有些话是不适合黄玲说的，她一开口，庄家的矛盾就被放到了明面上。即使是大过年的，也免不了和庄超英闹矛盾。 吴珊珊才不会让黄玲陷入这样的坑。她和宋莹对视了一眼，立马说道：“彩莲姨，这饭食是黄阿姨做的，要不等会儿你就帮着洗洗碗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等着谢彩莲的拒绝。 谢彩莲来黄玲家就抱着白吃白喝的想法来的，她才不想窝在厨房里洗碗呢！她的目光在餐桌上扫过，看着那些碗碟，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厌烦。 这么多碗碟，不得累死她啊！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谢彩莲的面色就像是在天边炸开的烟花，变化不断。她的心里暗自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洗碗，又能保住自己在庄家阿婆跟前的面子。 谢彩莲咬了咬嘴唇，眼珠转了几转，试图想出一个推脱的理由。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珊珊啊，你看我这手前两天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还疼着呢，洗碗怕是不太方便。要不下次我来的时候再帮你，大嫂你说是不是？” 黄玲怎么可能帮着谢彩莲说话，转过头看着谢彩莲“弟妹一年也来不了两趟，下次可能就又是过年了！” 吴珊珊可不吃这一套，她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彩莲姨，这手扭了也不耽误洗碗吧，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再说了，您这都两年没帮过忙了，就洗一次碗也不过分呀。” 谢彩莲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求助地看向其他人，可大家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她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来蹭这顿饭了。 就在这时，庄家阿婆开口了：“阿玲啊，你就帮着洗一下吧。哪有让客人来洗碗的道理？” “阿婆，您不能这般偏心二伯母呀！” 庄图南一直默不作声，却突然直接开口，言语简洁明了，一针见血。 黄玲心里倍感欣慰。 庄家阿婆还是很看重庄图南这个大孙子的，饭桌上也不愿意闹得一家人不高兴，就对着谢彩莲说：“人家阿玲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也挺辛苦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你就帮帮阿玲吧！” 一顿饭吃到最后也算是宾尽主欢，除了站在桌子边上收拾残渣剩菜的谢彩莲。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的，吃顿饭也不安生。” 她慢吞吞地收拾着碗碟，动作十分慢，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抱怨。 吴珊珊看着谢彩莲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转头看向黄玲，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黄玲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黄阿姨，我有个花样子实在是不会弄呢，您去我家帮我看看吧！” 吴珊珊拉着黄玲的手，轻轻地摇晃着撒娇。 黄玲看着吴珊珊那可爱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她其实也不想继续待在家里，看着公婆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仿佛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于是，黄玲没有过多犹豫，便跟着姐弟三人一起回了吴家。 在前往吴家的路上，黄玲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感激地看着吴珊珊，心中满是温暖。然而，很快，担忧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轻声说道：“珊珊，阿姨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黄玲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她深知在这个社会中，女孩子的名声是多么的重要。 尤其是像吴珊珊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一旦有了不好的传闻，可能会影响她的一生。黄玲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吴珊珊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这件事情被谢彩莲那个长舌头的说出去，她肯定会到处去说吴珊珊的坏话。到最后，别都成了吴珊珊的不是。” 第37章 嘘，不要出声! 到了家后，吴珊珊忙不迭地给黄玲倒了一杯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小敏也乖巧得如同一只安静的小兔子，静静地坐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玲和吴珊珊两人说话。 看着吴珊珊和黄玲两人那么亲密无间，小敏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丝羡慕。小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渴望，她默默地看着两人，心中充满了憧憬。 在吴家坐了没多长时间，黄玲便觉得自己不能久留。她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她看着吴珊珊和小敏，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吴珊珊和小敏听到黄玲要离开，脸上都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离开的时候，黄玲反复叮嘱吴珊珊要把家里的门窗锁好，不要给小偷留可乘之机。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黄玲细心地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都已经锁好后，才放心地离开。 锁好门后，姐妹两人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小敏靠在墙上，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犹豫。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吴珊珊说道：“姗姗姐，你帮帮我学习好吗？那天听庄老师说完后，我也想考大学，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敏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她渴望得到吴珊珊的支持和帮助，又担心会遭到拒绝。 “可是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妈妈和我说了让我去考中专，让我早早的上班来补贴家用！” 小敏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 她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父母希望她能尽快工作，为家庭分担压力。 小敏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梦境。 在梦境中，她毕业后不能进棉纺厂，那段日子过得无比煎熬。虽然她没有亲身去经历那段日子，可梦醒之后依旧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梦境是真实的，她该怎么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小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她紧紧地抓住被子，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吴珊珊心里也充满了不确定，她们现在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在这个世界面前，她们显得那样的稚嫩和无力。 面对许多事情，她们常常感到束手无策。除了好好学习以外，她们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然而像上辈子那样，仅仅依靠学习，似乎还远远不够。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能够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有足够的底气和勇气去应对。 吴珊珊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深知自己不能奢望家人的支持。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即使到最后和家里面的人闹翻了，她也有能力让自己顺利地上高中、上大学。她不想因为家庭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她要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奋斗。 吴珊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敏。她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希望小敏能够和她一起努力。 小敏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小敏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担忧。不是她不相信父母，而是她太了解张阿妹了。 这么多年以来，张阿妹虽然一直爱护着她，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听从过她的意见。在张阿妹的心中，小敏始终是一个孩子，她的想法和决定往往被忽视。 小敏知道，想要说服张阿妹支持自己考大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小到大，这是小敏第一次在暗地里反抗张阿妹。她的心里有些害怕，害怕张阿妹会因此而生气，害怕会因此而失去张阿妹的爱。但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激动。 —— 年节过后，日子如同缓缓流淌的溪水，慢悠悠地在指尖悄然溜走。时光无声无息地前行着，仿佛一个安静的旅人，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 眨眼之间，枝头的叶子又一次染上了嫩绿的色彩，门口的瓜架上，细长的蛇瓜垂挂在瓜架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活力与坚韧。 小敏在吴珊珊的悉心帮助下，成绩如同芝麻开花一般，节节攀升。 在学校里，她效仿吴珊珊给同学借作业，通过这种方式，零零碎碎地也攒下了不少钱。虽然这些钱并不多，但对于小敏来说，每一分都是她努力的见证，每一角都是她迈向梦想的基石。 一天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夜的宁静，吴珊珊起身出门上厕所。她轻轻地走着，手中拿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着，仿佛是一颗孤独的星星。 在巷子的转角处，一个背着大包的黑影突然朝着她就撞了过来。那黑影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让吴珊珊根本来不及反应。 “哎呦！” 吴珊珊低呼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仰面向后倒去。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和惊慌。 背着大筐的两个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碰撞而跌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背篓里的口袋在撞击的瞬间摔得开了口，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吴珊珊手中的手电筒咕噜噜地滚在地上，发出一阵滚动的声音。手电筒的光芒在地上摇曳着，让吴珊珊得以看清地上散落的东西。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东西，心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竟然是好几双颜色鲜艳的袜子！那些袜子在手电筒的光芒下，跟青石板路显得格格不入。 面前的两人也跌坐在地上，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雨衣，那雨衣在黯淡的夜色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雨衣的兜帽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他们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兜帽的阴影投在他们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吴珊珊捂着摔疼的屁股，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正以为自己撞见了小偷。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紧张的情绪弥漫在心头。她本能地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喊，让附近的人来抓贼。 然而，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其中一人突然迅速地冲了过来。 那个人的动作快如闪电，吴珊珊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紧紧地捂住了吴珊珊的嘴，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让吴珊珊无法挣脱。 吴珊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能感受到墙壁的坚硬和冰冷透过衣服传递到自己的身体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嘘，不要出声！” 第38章 入伙 “珊珊，你不要喊，我是李一鸣！” 李一鸣急切地说道，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吴珊珊的嘴巴。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亲近，李一鸣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不让吴珊珊感到不适。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吴珊珊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地睁着，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终于看清楚了藏在兜帽下那张熟悉的脸。 确实是她们隔壁院子的李一鸣，她不会认错。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听说他高考落榜后，在林叔叔的帮助下进了机械厂。在吴珊珊的印象中，李一鸣一直是个勤奋努力的人，高考落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积极地寻找出路。 进入机械厂后，他应该过着稳定的生活，怎么现在却穿成这样出现在小巷子里呢？ 吴珊珊冲着李一鸣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表示她不会出声喊人，李一鸣才慢慢的松开手。 “一鸣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吴珊珊压低声音问道，同时用手指了指他们的筐。 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本来就不光彩，被吴珊珊当面指出来，李一鸣顿时有些语塞。他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和不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李一鸣不说话，吴珊珊又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收拾背篓的宋向阳。 见吴珊珊颇有一种不说明白不让他们离开的架势，宋向阳无奈之下，只好和吴珊珊吐露了实情。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珊珊，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从上海进了好些袜子，想着趁着有空的时候在后街卖掉，赚点钱。” 宋向阳说得很细致，吴珊珊听着他的讲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原来，李一鸣是他们这条巷子里第一个办了营业执照的个体户。到最后，政府不但不打击，反而格外扶持，让李一鸣赚了不少钱。 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他。没想到现在居然让自己撞上了。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又有兴奋。 吴珊珊眼珠一转，对着宋向阳招了招手。宋向阳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三人挤在墙角，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一鸣哥，你们这算是投机倒把，机械厂要是知道了你们就直接被开除了！就算去后街上买、卖也有人天天追你们，一点也不安全。要不要我帮你们去学校买，只要我小心点，他们不会追到学校的。” 吴珊珊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果断，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宋向阳心里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吴珊珊。毕竟，这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李一鸣却心动了。他们上周才被没收了一批货，这段时间检查力度也变大了。在后街售卖这些东西得时时提防，要不然连老本儿都能赔进去。 李一鸣经商的头脑很好，短短几分钟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压低声音道：“那你说买了的钱怎么分？” 吴珊珊本只是想着试探的问一下，没想到李一鸣竟然这么快的就开始和她商量钱的事儿了。她的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自己的计划有希望了。 “我帮你卖一双袜子，给你原定的价格，多出来的算我的好不好！如果我按你的价格卖出去，你给我十分之一” 吴珊珊在心里算了算，说了一个偏低的价格，好歹有个商量的余地。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李一鸣能够同意她的提议。 李一鸣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宋向阳在一旁欲言又止，显然对这个分成比例也有些拿不准。 终于，宋向阳开口道：“珊珊，在学校里我们也不知道你买了多少，这十分之一······” 吴珊珊也明白宋向阳的担心，直接道：“那就不要这十分之一，多出来的算我的！” 李一鸣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和宋向阳对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行，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被老师和同学发现了。” 吴珊珊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一鸣哥，我会小心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李一鸣想了想说：“我先给你十双，你拿这一部分袜子给你拿到学校去卖。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先观察一下学校里的情况，看看哪些同学可能会有购买的意向。” 吴珊珊从李一鸣的背篓里调了几双国营商店没有的花样子，揣在怀里，详细的记好了每一双的价格。 第二天~ 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吴珊珊悄悄地找到几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向他们展示了自己带来的袜子。 同学们看到这些漂亮的袜子，都眼前一亮，纷纷询问价格。吴珊珊按照和李一鸣商量好的价格，向同学们介绍了袜子的价格。 “珊珊，看在咱俩这交情上，你给我便宜点儿呗！”小梅跟吴珊珊借着抄作业的由头关系也挺好的，听到小梅这么说，周围参与过抄作业的同学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 吴珊珊知道只要自己给开了这个头，这袜子就按原本的价格卖不出去了，说不定还要赔点儿。她只能一脸为难的把东西重新放回书包“我这也是帮别人卖的，每个袜子都有定数，不能随便便宜的！” 吴珊珊定的价格也不高，有的学生手里就带着这么多钱，在她三言两语的劝说下小梅就爽快的买了一双能翻边的蕾丝袜子。 吴珊珊的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她兴奋不已，赶紧把钱收好，准备周末交给李一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同学知道了吴珊珊在卖袜子，生意也越来越好。 吴珊珊画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李一鸣给她的袜子全都卖完了，还不到周末吴珊珊就用手帕包着钱去了李一鸣家。 “婶子，给青菜浇水呢！我来找一鸣哥有点事儿！”吴珊珊上了李家的门，李婶子正蹲在门口开辟出来的一方菜地上种青菜。 “珊珊啊！一鸣在屋里呢！”李婶子偏头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忙活。 第39章 进货 吴珊珊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李一鸣正伏在桌子前，全神贯注地写写画画着，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手中的纸笔。 “一鸣哥，我来给你送钱了，袜子你看还有没有了？再给我拿几双！” 吴珊珊一迈进屋子，便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在李一鸣面前。 那手帕上似乎还残留着吴珊珊的体温，微微有些温热。 李一鸣着实吃了一惊，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吴珊珊帮忙推销袜子，却没想到在学校里竟然如此畅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拿！” 说罢，他迅速起身，走到放置装货背篓的地方。 这几日，监察查得厉害，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出去卖货了。心里不禁有些焦急，想着这些货物积压着可怎么办才好。 李一鸣翻找袜子的时候，吴珊珊也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着。背篓里零零碎碎的散货不少，可大多数都是针线、顶针、袜子、手帕这些家用物品。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消耗品，但都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用不坏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总会逐渐饱和，到那时，这些货物就更难卖出去了。 吴珊珊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如何才能打开新的销路。 突然，吴珊珊想到以前庄筱婷从外公家回来时，头上别着样式新奇的小卡子，那卡子精致极了，让人眼前一亮。 而现在自己却从来没有在苏州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没有哪个姑娘不爱美，这些漂亮的小饰品说不定会大受欢迎。这不免也是一条好的销路。 “一鸣哥，下次进货的时候，你进点好看的花头绳吧。现在生活好起来了，姑娘们也都想打扮得好看一些呢！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都可以尝试着进一点。” 吴珊珊兴致勃勃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经过吴珊珊的提醒，李一鸣也回忆起去上海进货的时候，看到那些穿着时髦的上海姑娘，一个个打扮得可好看了。她们身上的饰品和服装，无不展现着时尚与美丽。 可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上级领导喊出的 “艰苦、朴素” 的号子。那些华丽、精美的东西根本与这个口号不沾边，他担心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大家都不敢轻易尝试过于花哨的东西。 李一鸣有自己的顾虑，不肯答应吴珊珊的提议。吴珊珊一咬牙，干脆拿出自己存着的钱，递给李一鸣，让他全都帮她买成女孩子常用的饰品和头绳。 她坚定地看着李一鸣，说道：“一鸣哥，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相信这些东西一定会有市场的。” 和李一鸣交代好这些事情后，吴珊珊又拿了一包袜子，准备回家。 她刚走出李一鸣家的院门，转角处就碰上了刘健。吴珊珊的眼神微微一滞，看了一眼刘健，便飞快地和他错开身子。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 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刘健了？ 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刘健好像变得白净了不少，没有了印象中的那么黑。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与刘健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仿佛遥远得如同前世一般。 吴珊珊轻轻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只留刘健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刘健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他转过身，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回到家后，吴珊珊把袜子放好。 与此同时，李一鸣也在考虑吴珊珊的提议。 虽然他有顾虑，但他也明白，市场是不断变化的，如果一直守着那些传统的货物，可能最终会被淘汰。他决定下次进货的时候，稍微进一些好看的花头绳和小玩意儿，看看市场的反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一鸣终于又去进货了。他按照吴珊珊的建议，进了一些新颖的饰品和头绳。 回到苏州后，他开始尝试着在学校附近和一些热闹的地方推销这些新货物。 起初，人们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毕竟在这个提倡艰苦朴素的时代，大家都习惯了简单的生活。 相较于李一鸣碰壁的情况，吴珊珊在学校里售卖的对象都是一些一些年轻的小姑娘们，很难不被这些漂亮的饰品吸引。 吴珊珊首当其冲的在鬓边别上了红色的蝴蝶结，在一群女孩里格外的亮眼，上课的时候还被任课的老师夸了。 一下课就有不少人问她发夹从哪来的，吴珊珊顺势从包里掏出来一大把发绳和小卡子，兜里有钱的同学都开始挑选，有的人别在头上相互问着好不好看。 一时之间，吴珊珊的座位上围满了人，闹哄哄的，热闹极了。 慢慢地，班级里的女孩子们戴上漂亮的头绳，别上精致的小卡子，走在街头，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其他人看到后，也纷纷效仿。 李一鸣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他看着那些逐渐畅销起来的新颖饰品和头绳，心中对吴珊珊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他深知，如果没有吴珊珊的大胆提议和果敢行动，自己的生意可能还会一直停滞不前。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经营。 他们的行为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学校的老师。 在这个提倡艰苦朴素的特殊时期，任何与传统观念稍有不同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争议。学校本就是一个相对封闭且注重规范的环境，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放学后，班主任李老师特意把吴珊珊留了下来。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吴珊珊和李老师相对而坐。 李老师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又夹杂着几分担忧。他看着吴珊珊，缓缓开口道：“吴珊珊同学，最近有人偷偷向学校举报你投机倒把，倒买倒卖。” 吴珊珊一听，心里猛地一紧，她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急忙想要解释，可李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 “我知道你平常学习认真，为人和善，与同学们相处融洽，。所以，我也不愿意为难你。但是，学校有学校的规定，社会有社会的要求。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都需要更加谨慎地行事。这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整个班级和学校的稳定。” 吴珊珊静静地听着李老师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李老师是为了她好，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想法。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李老师，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李老师看着吴珊珊乖巧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坚守原则，引导学生走正确的道路。 临走的时候吴珊珊把特意准备好的一个所料带着波点的红色发夹夹在李老师乌黑的辫子上“李老师，谢谢你！”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李老师都对她很好，这声谢谢没有一丝的虚假。 李老师正要拒绝，吴珊珊一溜烟的跑了教室“李老师，再见！” 看着发尾上的一点红色李老师心头暖暖的，直到多年以后，这一抹红都被她一直珍藏着！ 第40章 小升初 吴珊珊在受到李老师的劝告之后，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给李老师带来诸多困扰。为了不让李老师陷入为难的境地，她决定不再继续在学校里面售卖东西。 她的手中还留存着不少精美的头花和小巧的卡子。经过一番思索，她决定跟李一鸣说明当下的情况。于是，她拿着剩余的物品，向李一鸣家走去。 刚刚踏入李一鸣家的院子，吴珊珊便瞧见李婶子正静静地坐在屋檐底下，满脸愁容。 “婶子，您这是怎么啦？一鸣哥在家吗？” 吴珊珊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一边快步走过去，拉过旁边的小马扎，稳稳地坐在了李婶旁边。 李婶子是知道吴珊珊一直在帮着李一鸣售卖货物的，所以面对吴珊珊的询问，她也没有丝毫隐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天去后街卖货的时候，被人给盯上了。一背篓的货物都被没收了，还搭上了林工的一块手表。” “这会儿他心里正难受着呢，在屋里躺着。” 李婶子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吴珊珊听闻此言，心中满是震惊。她深知那些货物数量不少，价值也不低。想到李一鸣此刻的心情，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吴珊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趴在玻璃上，向屋里望去。 只见李一鸣正面朝墙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吴珊珊犹豫再三，觉得此时不好打扰李一鸣，便轻声安慰了李婶子几句，然后带着满心的担忧离开了。 这已经是李一鸣第二次被没收货物了。吴珊珊原本以为，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他会就此一蹶不振。 毕竟，两次货物被没收，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然而，让吴珊珊没想到的是，李一鸣在颓废了两天之后，竟然又毅然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李一鸣从上海回来后，带回来了更多新奇的货物。这些货物一亮相，就吸引了众多顾客的目光。他们的生意越发红火，吴珊珊和李一鸣也更加忙碌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他们生意的兴隆，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小商贩开始暗中使坏，他们向监察人员举报吴珊珊和李一鸣的售卖活动。 很快，监察人员又开始频繁地在这一带巡逻。 吴珊珊和李一鸣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他们开始商量新的应对策略，考虑是否要换一个地方继续卖货。但他们又舍不得已经积累起来的顾客群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们决定先暂时减少货物的种类和数量，低调行事。同时，吴珊珊也更加密切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及时通知李一鸣。 吴珊珊则拿着小件在后街口卖东西。她一边售卖着手中的物品，一边时刻留意着有没有监察的人从街口过来。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各个方向，只要一发现有监察人员的身影，她便会迅速一抬手，将包布里的东西收起来。然后，她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后街的小摊贩们赶紧散开。 有了吴珊珊在街口望风，这段日子过得格外顺利。 李一鸣和吴珊珊仿佛找到了一种默契的合作方式。他们相互配合，谨慎行事，成功地避开了一次次可能的风险。不管是李一鸣还是吴珊珊，都赚得盆满钵满。 尤其是吴珊珊，她手中的钞票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地变成货物，又从货物变回钞票。 在这样的轮转过程中，她竟然攒够了两张大票子。 吴珊珊看着手里的钞票，心中满是喜悦。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弧度就一直没有下去过。她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今年夏天，对于吴珊珊和小敏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她们要考初中了。这个夏天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的气息。 张阿妹经过深思熟虑，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觉得附中离家近，这样两个女孩子上下学都比较方便，而且学校里还有很多她们的好朋友，在熟悉的环境中学习和成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张阿妹极力主张让两个女孩子上附中。 小敏对于上哪个学校并没有太大的想法。一直以来，她的学习成绩都不算是太好的，在她看来，无论在哪个学校都差不多。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初中选择，她显得很淡然。 而吴珊珊却与小敏截然不同，她对初中抱着很大的希望。吴珊珊深知学习的重要性，她一直在努力学习，心中暗暗想着，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考上一中。 要是能考上一中的初中部的话，那就意味着她离高中又近了一步，仿佛未来的道路都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一群人正在巷子里玩耍，庄图南和筱婷带着向鹏飞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青春的活力。 “图南哥，这就是你弟弟啊！” 小敏一边拿着皮筋朝着筱婷招了招手，一边好奇地看着庄图南身后那个瘦巴巴的男孩子。小敏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大…… 大家好，我是向鹏飞，图南哥的弟弟，筱婷的妹妹！” 向鹏飞头一次从贵州来到苏州，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新奇。每一处都让他目不暇接。 当他看着眼前这群衣着鲜亮的同龄人时，心中却涌起一种腼腆和油然而生的自卑感。 他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但他又渴望融入这个群体，渴望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苏州对于向鹏飞来说，真的是处处都充满了新奇。那古色古香的建筑，蜿蜒曲折的河道，还有热闹非凡的街市，每一处景象都让他目不转睛。 而其他孩子们也对向鹏飞口中的贵州充满了向往。他们想象着那个遥远的地方，有着壮丽的山水、独特的风俗和神秘的故事。 几个人顺着街道慢悠悠地溜达着，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的脚步在国营商店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孩子们好奇地张望着，眼中满是兴奋。 等黄玲下班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在商店门口排排坐啃着麦芽糖的一群小萝卜头。 他们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黄玲微笑着走过去，买了冰棍后，把一根根沁凉的冰棍儿分给众人，向鹏飞看着眼前笑的温柔的大舅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双手恭敬地接过来冰棍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凉丝丝、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 这一刻，他觉得就连心里都是甜的。那甜蜜的滋味，不仅来自于冰棍儿的美味，更来自于大舅妈满满的关爱和这个陌生城市带给他的温暖。 向鹏飞舔着冰棍，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黄玲，小声说道：“大舅妈，苏州真好。” 黄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以后你会慢慢发现这里更多的好呢。” 孩子们吃完冰棍，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接下来去哪里玩。小敏提议去公园，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于是，一群人又兴高采烈地朝着公园走去。 公园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向鹏飞也渐渐放开了自己，和大家一起玩耍起来。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自由。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黄玲招呼着孩子们准备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向鹏飞心里充满了不舍。他知道，这段美好的时光会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回到家后，向鹏飞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就跟做梦一样。 —— 升初的考试分数终于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公布了。吴珊珊的分数竟然超过了一中初中部的分数线！那一刻，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她心中绽放，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只要报名，她就是稳进一中初中部的。吴珊珊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拿着成绩单去找吴建国，想象着父亲会为她感到骄傲，会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当她兴高采烈地跑到吴建国面前，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成绩单时，却被吴建国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 吴建国冷漠的话语如同冰锥一般刺痛了吴珊珊的心。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和难过。她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所有的热情和喜悦在瞬间被浇灭。 那冰冷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到全身，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又像是穿着单衣站在数九寒天里，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吹打着她，透心凉。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吴珊珊的心在这一刻碎成了无数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 吴珊珊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成绩单紧紧地攥在手中，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趴在床上，任由悲伤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吴建国听着吴珊珊悲怆的哭声，站在门口缓缓开口道：“珊珊，不是爸爸不想让你去好学校，只是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你也知道，去一中初中部可能会给家里带来很大的负担。” 吴珊珊抬手擦干眼泪，一切的源头终究还是钱。 吴珊珊对吴建国彻底死心了，她从今往后不可能再把上高中的期望放在吴建国和这个家里了，终究是要靠她自己的。 暑假很短，留给吴珊珊悲伤的时间并不多······ 第41章 受伤 “建国啊，你瞧瞧珊珊，整天往人家一鸣家跑个不停，也不怕传出些闲言碎语来。” 张阿妹斜睨了一眼刚刚出门的吴珊珊，这般话语她可不敢当着吴珊珊的面讲，只能趁着吴珊珊不在的时候，在吴建国面前吹吹 “耳旁风”，使使 “小绊子”。 刚刚准备上初中的吴珊珊才十二岁，吴建国属实没有想过这么多,可经过张阿妹提醒他心里面也泛起了嘀咕。 毕竟，在他看来，虽然孩子们还小，但有些问题也不得不提前考虑。万一以后真有什么发展呢？他作为家长，得未雨绸缪，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张阿妹见吴建国心里泛起嘀咕，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喜滋滋地回了屋子。 吴建国叹了口气出了院门，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是安生不下来呢？ 里屋中，小敏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上看书。那本书可是吴珊珊特意从庄老师家借回来的辅导书呢。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书本仿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吸引着小敏沉浸其中。 如果此时是在林家，看见孩子能这么用功地学习，宋莹定然会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得放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到孩子。为孩子的努力而感到骄傲。 然而，张阿妹却反其道而行之。她手里的麻布在空气中用力甩动，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那动静好似在甩一条长长的皮鞭。每一次声响都仿佛能穿透空气，打破这原本宁静的学习氛围。 小敏正对着一道数学题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解题的思路，却被张阿妹制造出的声响硬生生打断了。 她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说道：“妈，你安静一会儿行不行？我的屋子我会自己打扫的，你在这噼里啪啦的，我都没心思学习了！” 可张阿妹却哼了一声，根本不把小敏的话放在心上。她依旧我行我素，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开始收拾屋子。仿佛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 小敏和吴珊珊睡在一张床上。床头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带着锁的饼干盒子。 那个盒子十分精致，是吴珊珊特意从收购站千挑万选淘回来的。为了让这个盒子更加安全可靠，吴珊珊还让吴建国帮忙在铁盒子上面钻了孔，又安上了一把小巧的锁。 张阿妹在屋子里忙活了一阵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床头架子上的那个盒子上。 她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盒子，眼神中流露出喜爱之情。只见她快步走上前，一把从架子上拿下来，将盒子放在手中仔细地摆弄着锁头。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盒子大小正合适，要是用来做针线盒的话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敏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当她看到张阿妹拿走盒子的那一刻，立马就着急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心中涌起一阵慌乱。她可是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的呀！那盒子里装着姗姗姐偷偷攒下的钱。 要是让妈妈知道了盒子里的这些东西，又免不了一场大战。 “妈！把我的盒子给我！” 小敏焦急地大喊一声，连忙上前就想抢盒子。她的动作有些慌乱，眼神中满是急切。 她伸出手，试图从妈妈手中夺回盒子，可张阿妹却紧紧地抓着盒子不放。小敏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能让妈妈拿走这个盒子，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夺回来。 小敏着急得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妈！你快把盒子还给我，求你了！” 张阿妹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更加疑惑，眉头紧皱起来，问道：“盒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小敏，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妈！我也不知道，这是珊珊姐的东西，你不能随便打开！” 小敏急切地解释着，同时伸手去抢盒子。 她的动作有些慌乱，眼神中满是焦急和无奈。她知道这个盒子对吴珊珊来说很重要，不能让妈妈就这样打开它。 张阿妹一听是吴珊珊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趣。她的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今天她还非要看看这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说不定能从里面发现一些关于吴珊珊和一鸣的秘密呢。 “是不是珊珊和一鸣交朋友了？这里面是不是放的他俩的东西？” 张阿妹抱着盒子，一字一句地逼问着。 小敏被问得连连后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妈的问题，只能无助地摇头 “妈妈，把盒子还给我！” 小敏焦急地大喊着，直接上手撕扯着张阿妹的袖口。她的动作有些激烈，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一动手，张阿妹生气了。她觉得小敏太不懂事了，竟然敢跟自己动手。她愤怒地挥开小敏的手，大跨步往院子里走。她的脸色阴沉，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从屋檐底下的工具筐里，张阿妹抄起一把锤子，对着饼干盒子就砸了下去。那锤子重重地落在盒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锁头没有被砸开，铁盒子凹陷进去了一块，小敏见张阿妹再次举起锤子，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伸手想要抢夺盒子。 就在这时，张阿妹手中的锤子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小敏的手。 一阵剧痛瞬间从小敏的手上袭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低头一看，手指尖被砸到的地方已经破皮可见森森白骨，殷红的鲜血不断地渗出来，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小敏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张阿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她愣在原地，手中的锤子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看着小敏受伤的手和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张阿妹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看看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小敏，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让妈妈看看你的手。” 张阿妹急忙上前，想去查看小敏的伤势。但小敏却倔强地扭过身子，她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盒子。 “小敏，妈带你去医院！走走走！”?张阿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就这样把小敏的手指敲断了。 就在这时，吴珊珊回来了。她看到小敏受伤的手、地上的锤子和已经凹陷下去的饼干盒子，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还等什么呢？还不赶紧送小敏去医院？” 吴珊珊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心疼地看着小敏，心中充满了愧疚。 张阿妹如梦初醒，赶忙上前扶住小敏，带着哭腔说道：“小敏，都是妈不好，妈不该这么冲动。咱们赶紧去医院，你的手一定不能有事。” 小敏泪水不断滑落，抽泣的说：“好痛！好痛！” 张阿妹和吴珊珊一起扶着小敏匆匆往卫生所赶去。一路上，张阿妹满心懊悔，不断地自责着。吴珊珊则一边安慰小敏，一边在心里暗暗责怪张阿妹的鲁莽。 到了医院，医生看到小敏受伤的手，眉头紧皱。经过仔细检查，医生严肃地说：“手指骨折比较严重，需要马上处理。” 张阿妹听了，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在医生为小敏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小敏始终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吴珊珊和张阿妹则在手术室一旁的空地上焦急地踱步，心中充满了担忧。 处理完伤口后，小敏的脸色十分苍白。张阿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敏，还疼吗？妈真的知道错了。” 小敏看着张阿妹，眼中既有委屈又有埋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虽然饼干盒子的事因为小敏手指骨折而不了了之了，可张阿妹的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它，秋风吹着夏月走，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敏的手在慢慢恢复。 但那道伤疤却时刻提醒着张阿妹曾经的鲁莽。 快开学的时候，住在庄家的向鹏飞要回贵州了，小巷里的孩子们都站在路口送他，向鹏飞给每个人分发着绿豆棒冰，看向吴珊珊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 第42章 离开 原来，在小敏意外受伤之后，她的身体状况便不允许她再跟着吴珊珊出门卖货了。 有一次，吴珊珊前往黄玲家拜访。当她踏入黄玲家的院子时，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讲解声。她好奇地走近，透过窗户看到庄老师正在耐心地给向鹏飞讲解数学题。 向鹏飞垂着头像是有些走神，可每当庄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向鹏飞总是能够迅速地在脑海中进行计算，然后准确地给出答案。那敏捷的思维和快速的反应让吴珊珊暗暗赞叹。 偶然间向鹏飞撞见吴珊珊和李一鸣在整理货物。 “姗姗姐，你们在做什么？”向鹏飞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货物。 既然被发现了，吴珊珊和李一鸣两个人也没藏着掖着，他们现在卖货已经成了巷子里公开的秘密了，只要不同在监察处去，人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珊珊解释了一句，向鹏飞像是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就蹲在一边看着李一鸣他们忙碌，吴珊珊清点着货物，一点点的说着进价和准备定的售价。 向鹏飞手里握着一截竹棍子飞快的在地上写写画画，在吴珊珊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就飞快的开口道：“珊珊姐，毛利润有一百零五块！” 吴珊珊和李一鸣对视一眼，李一鸣也在地上写写画画的算了起来，地上最后留下的数字和向鹏飞说的一模一样。 吴珊珊心中对向鹏飞渐渐动了念头。她心想，两个人卖货的速度和效率毕竟有限，哪有三个人来得快呢？ 而且三个人一起行动，就有三双眼睛，可以更加敏锐地观察周围的情况，更好地发现监察人员的行踪，从而及时躲避风险。 于是，吴珊珊和李一鸣商量了一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李一鸣听后，也觉得向鹏飞是个不错的人选。 “鹏飞，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卖货，到时候给你分钱！” 吴珊珊满脸期待地看着向鹏飞，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向鹏飞的肩膀上。 这时候的向鹏飞还比吴珊珊矮一点，他不得不仰着头看着吴珊珊，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一丝疑惑。 吴珊珊的话让向鹏飞心中一动。一听到能赚钱，向鹏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一束光在其中闪烁。 对他来说，赚钱是一件极具吸引力的事情。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各种可以用赚到的钱去实现的愿望，比如给家人买一份小礼物。 可当他想到自己每天还得上课，根本没有多长时间去卖货时，向鹏飞心里就涌起一些不舒服。毕竟，在上学和赚钱这两件事情之间，他更喜欢赚钱。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向鹏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这样，在和李一鸣打过招呼后，向鹏飞便正式顶替了小敏的位置，加入了他们的卖货队伍。 庄超英为向鹏飞制定了学习规则，要求向鹏飞每天必须完成一课时的学习内容，如果上午讲不完的话，就下午接着来。 为了下午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卖货，向鹏飞在上午学习的时候变得格外认真，甚至都不打瞌睡了。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庄超英的讲解，积极地回答问题，努力地理解每一个知识点。 在他旁边，一直眯缝着眼的林栋哲看到向鹏飞如此认真的样子，都不禁啧啧称奇。林栋哲心想，平时总是调皮捣蛋的向鹏飞，这几天是打通任督二脉了吗？ 向鹏飞这个人十分机灵，头脑灵活，算账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他有着自己独特的销售技巧。 最绝的是，他把各种小巧精致的小饰品全都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的外套里面，在外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他捂着外套，若无其事地走在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他的眼睛如同扫描仪一样，迅速地在人群中搜索着目标。一旦发现那些穿着精致好看的姑娘，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热情地向她们推销自己的商品。 精致好看的姑娘肯定更注重穿戴饰品的品质。 然而，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卖货虽然有更多的潜在客户，但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有一次，向鹏飞正在全神贯注地向一个姑娘推荐一枚别致的丝带小夹子。那小夹子上的蓝色丝带随风飘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姑娘被这精美的小夹子吸引住了，正认真地听着向鹏飞的介绍。就在这时，向鹏飞突然一转头，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声。 向鹏飞拼尽全力地奔跑着，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动，仿佛要蹦出嗓子眼儿一般。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摆脱监察大队的追捕，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根本顾不上身后姑娘的呼喊。 街道上的人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奔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而视。但向鹏飞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目光，他穿梭在人群中，左拐右拐，试图甩掉可能追来的监察人员。 跑了好一会儿，向鹏飞终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紧张地回头张望，确定没有人追来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再定睛一看，一条白色绣着蓝色花纹的手帕挂在了他的纽扣上。 向鹏飞把手绢叠好，在角落的花纹中隐约看到一个''雯''。 日子一天天过去，向鹏飞始终对那次落下小夹子的事情耿耿于怀。每当他走过曾经卖货的地方，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姑娘拿着蓝色丝带小夹子的画面，还有自己惊慌失措逃跑的场景。 向鹏飞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回到那个地方去找那个姑娘。他精心挑选了一些小饰品，准备作为给姑娘的补偿。当他来到那个熟悉的街道时，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他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姑娘的身影。 可是，人群熙熙攘攘，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姑娘。向鹏飞有些失落，但他没有放弃。他开始向周围的店铺老板和路人打听那个姑娘的消息。 可惜，那个姑娘像是消失了一样，直到假期结束向鹏飞都没有再见过她。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李一鸣给了向鹏飞十块钱，感谢他忙着卖货。 向鹏飞捏着手里的钱，心跳的飞快，这是他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 庄超英骑着自行车，车轮在石板路上轻快地滚动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载着向鹏飞向火车站驶去，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巷子里的玩伴们都站在街口，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祝福。 向鹏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用力地向着小伙伴们挥手。他的心中也满是留恋，但同时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随着距离火车站越来越近，向鹏飞的心情也变得愈发复杂。他回想起在这个小巷子里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一起冒险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而现在，他即将踏上回家的路，莫名的有一种落差感和油然而生的不甘。 庄超英把向鹏飞送到火车站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鼓励和期待。向鹏飞紧紧地握住庄超英的手，感激地说：“谢谢您，大舅舅。我一定会努力的。” 庄超英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去吧，孩子。好好读书，勇敢地去追求你的梦想，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向鹏飞回了贵州，林栋哲这个窜天猴儿突然之间少了个玩伴也安静了下来，小院里静悄悄的。那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角落，如今显得格外冷清。 阳光洒在院子里，却仿佛少了几分往日的活力。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敏的手指一直到开学都没有拆掉纱布。 虽然被包着的手指很臃肿很丑，可小敏还有一点点庆幸，伤到的是右手，她一时半会儿不用写作业了。 吴珊珊放学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回家。她心中惦记着今天在学校里新打听到的饰品新潮流，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李一鸣分享，她脚步轻快地朝着李一鸣家走去。 一路上，吴珊珊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同学口中那些时尚新颖的饰品样式，想象着如果他们能尽快跟上这个新潮流，一定能让他们的卖货生意更加红火。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李一鸣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李婶儿很快的开了门，吴珊珊满脸兴奋地走进屋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在学校里的新发现。 李一鸣认真地听着吴珊珊的讲述，时而点头表示赞同，时而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眼见天色渐晚，天边的晚霞已经渐渐消失，暮色开始笼罩大地。吴珊珊赶紧起身，和李婶道了别。李婶微笑着叮嘱她路上小心，吴珊珊点点头，匆匆离开李一鸣家。 吴珊珊快步走在小巷中，心里想着回家后要赶紧把今天的收获整理一下。刚刚转过巷口，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 第43章 新发现 吴珊珊正静静地走着，突然，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闪现出来，她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倒退一步。 旁边院墙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借着这缕昏黄的光线，她才缓缓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当她认出对方后，心中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下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健于今年夏天顺利踏入了初中的校门。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在吴珊珊面前出现过了。 偶尔在学校的走廊上或者狭窄的巷子里遇见，两人也是匆匆擦肩而过，甚至连一次对视的时间都不曾有过。 刘健的身高比吴珊珊高出一个头，这会儿他却宛如一只悲伤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静静地站在吴珊珊面前，双手局促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神中满是不知所措。 吴珊珊深知刘健并没有坏心，她轻轻地靠在墙角，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清澈而平和，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刘健，她愿意等待，等待他说出想说的话。 刘健怔怔地站在那里，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话该如何说出口，他只知道，当他看见吴珊珊和李一鸣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很不好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觉。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让他烦躁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排解。 见刘健只是杵在面前，像一根笔直的木桩一样直挺挺地站着，吴珊珊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他依旧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吴珊珊微微摇了摇头，不再抱有期待，直接绕过他就要回家。她刚刚挪动了一步，胳膊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珊珊皱着眉，目光紧紧地盯着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那只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如同触电般迅速松开。 刘健被吴珊珊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双手紧张地搓了搓衣角，说出的话很没有底气：“珊珊，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李一鸣来往了！” 吴珊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刘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在心中暗暗思忖。她和李一鸣来往，关他什么事？他居然管到她头上来了。 吴珊珊越想越觉得气愤，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怒视着刘健，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可当她一抬头看着刘健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时，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平息了一些。 转念一想，现在的刘健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不能发火儿，不能发火儿，不能对着一个小朋友生气…… 吴珊珊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的火气，她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刘健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语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吴珊珊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实在不明白刘健的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刘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和谁来往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 吴珊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刘健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我知道我没资格干涉你，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每次看到你和李一鸣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就觉得…… 不开心。” 吴珊珊看着刘健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她好像明白刘健的意思了。 难怪上辈子她工作后被分配到了桃溪小学，上班后总能隔三差五的遇见刘健，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吴珊珊着实没有想到，刘健居然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对自己动了这般特殊的心思。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暗暗思忖道：“真的是，这小小年纪不好好专注于学业，却在这儿生出这些无端的情愫。” 吴珊珊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微微抬眸，看着刘健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居然一时有些慌乱。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说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学习，别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劝诫，希望以后长大的刘健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句话，吴珊珊像是急于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有些尴尬的场景一般，不等刘健做出任何反应，便迅速转身，小跑着往家里走去。 刘健呆呆地望着吴珊珊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浅淡的灯光下逐渐变得模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丝不甘。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惆怅。心里依旧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珊珊刚才说的 “好好学习” 那几个字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他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只要好好学习，是不是就还有机会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希望。他暗暗下定决心，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刘健的心里扎了根。随着日子如同潺潺流水般静静流过，这颗种子慢慢地生出了稚嫩的绿芽，变得枝繁叶茂。 吴珊珊刚迈进家门，一种怪异的气氛便扑面而来，瞬间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进门后，只见吴建国面色阴沉，端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身边的搪瓷缸子。那敲击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吴珊珊的心上。 张阿妹手里拿着抹布，看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桌子。当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吴珊珊时，吴珊珊却在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吴珊珊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小敏和小军坐在小凳子上，两张小脸皱成一团。他们不停地冲着吴珊珊使眼色，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小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在向吴珊珊传递着某种信息。小军则微微歪着头，用眼神示意吴珊珊小心应对。他们的小动作虽然细微，但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却格外引人注目。 “珊珊！”吴建国开口打破了沉默。 第44章 被砸的饼干盒子 吴珊珊看着家里这奇怪的氛围，心里正纳闷呢，突然听到张阿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珊珊啊，你这饼干盒子里藏的东西可不少呢。” 吴珊珊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 她明明都把盒子换了地方，藏在书桌底下的箱子里，居然还被找到了。 张阿妹真的是用心良苦啊，闲的没事儿就琢磨她这个盒子了吧！ 只见吴建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怒视着吴珊珊，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吴珊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阿妹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建国，你看看这孩子，偷偷藏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呢。” 吴珊珊急忙辩解道：“爸，不是这样的，这钱我是有打算的。” 吴建国根本不听她解释，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有什么打算？你一个小孩子，藏这么多钱，肯定没安好心。” 小敏和小军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吴珊珊的眼眶渐渐红了，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说道：“爸，我只是想攒点钱买学习资料，我知道咱家条件不好，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吴建国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但怒火并没有马上消退反而更甚。吴珊珊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家里面穷到连她的学习资料都买不起了吗？这口口声声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打他的脸，再说他没有本事。 他沉着脸说：“就算是买学习资料，你也不能偷偷藏钱，你应该跟我们说。” 张阿妹却不依不饶地说：“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想拿去乱花呢。” 吴珊珊咬着嘴唇，心里委屈极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看着张阿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忽然之间就不想忍了，抬手擦干泪怒声道：“张阿妹，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这钱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准备买学习资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乱花。你自己没安好心，还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张阿妹被吴珊珊这么一吼，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恼怒之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了你好，怕你走歪路。” 吴珊珊冷笑一声，“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在这儿挑拨我和爸爸的关系。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自从你进了这个家，就没少给我找麻烦。” 张阿妹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把手中的抹布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怎么就见不得你好了？我嫁到这个家来，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 吴珊珊毫不示弱，她挺直了身子，眼神中满是愤怒，“你嫁到这个家来，整天就知道在爸爸面前说三道四，还总是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和小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张阿妹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吴珊珊说：“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们了？我对你们不好吗？” 吴珊珊冷笑道：“你对我们好？你要是对我们好，就不会在我们犯错的时候只知道打骂，一心想着让我们去念技校，早早地出来赚钱，你们只考虑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的以后！” 吴建国见两人越吵越凶，大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吴珊珊和张阿妹都住了嘴，但还是互相瞪着对方。 吴珊珊和张阿妹都住了嘴，但两人还是怒目相视。吴建国看着吴珊珊，语气缓和了一些，“珊珊，阿妹也是为了你好。她发现你藏钱，也是怕你学坏。你别这么不懂事。” 吴珊珊听了爸爸的话，两辈子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她觉得爸爸根本不理解她，只知道偏袒张阿妹。 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爸爸，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要替张阿妹开脱？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双儿女？。” 吴珊珊说出来的话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在吴建国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吴珊珊泪眼朦胧的看着吴建国沉默的样子，经过这段日子亲身体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到底了，她一直敬着爱着的父亲才是亲手在他们这些儿女身上捅刀子的人。 小敏还好有个亲妈能给她争取好的条件，而她和小军只能跟着这个窝囊的爹不断地妥协、后退！ 吴建国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别再偷偷藏钱了。” 吴珊珊擦干泪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这副和稀泥的模样“好，不说了！”她狠狠地瞪了张阿妹一眼，拿起桌上被破坏掉的饼干盒子，打开数了数钱。 “珊珊，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和你爸拿你的钱吗？” 张阿妹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吴珊珊手中的钱，看着里面一张张钞票，都红了眼。 那模样，仿佛吴珊珊拿了她的囊中之物，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和嫉妒，这么多钱能给家里添好多花用呢，买些新的家具，或者给家里人添置几件新衣服，那该多好。 可现在，这些钱却被吴珊珊紧紧地攥在手里，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吴珊珊面无表情地数完钱后，确认数目是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对着张阿妹笑了一声。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仿佛在告诉张阿妹，她的小心思自己早就看透了。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张阿妹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小敏和小军看着吴珊珊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他们知道，妈妈和姐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了，这让他们感到很不安。 回到房间后，吴珊珊坐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重活一辈子她怎么还会因为这些事儿难过呢？ 不应该的呀！ 眼角的泪顺着滑落染湿了枕巾。 过了一会儿，小敏和小军悄悄来到吴珊珊的房间。小敏轻轻地拉着吴珊珊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说：“珊珊姐，你别生气了。我妈就是那样的人，我们别理她。” 小军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姐姐，我们以后不理她。” 吴珊珊看着两个懂事的弟弟妹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动了动嘴唇，长长的出了口气，却没说话。即使张阿妹对她再多的小心思，那也是小敏的亲妈，刚才是气急不然在小敏面前，她不能应和说张阿妹一丝不好。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第45章 拿到营业执照 吴珊珊与张阿妹在前一日激烈争吵之后，次日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色如常地准备去上学。 临出门之际，她轻轻将那个已然破损的饼干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 碍于吴珊珊出门的时候吴建国也在家中，张阿妹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情绪，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她冷着一张脸，目光紧紧追随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等三个孩子全都出门上学后，吴建国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阿妹，珊珊还小，不懂事，你不要总是想着找她麻烦。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多时候可能并不是有意要与你作对。” 吴建国的语气平和，带着一丝劝解的意味。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对家庭和睦的渴望。 吴建国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一直努力维持着家庭的和谐。他深知吴珊珊和张阿妹之间的矛盾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他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来化解她们之间的隔阂，可好像一直徒劳无功。 张阿妹一听吴建国的话，立马就炸了毛。她的情绪瞬间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遏制。 手上的碗筷被她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她怒视着吴建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什么叫做我找珊珊的麻烦？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不是她明里暗里的看我不顺眼吗？” 张阿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的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张阿妹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明明是结婚之前说好的，吴建国把入棉纺厂的名额给小敏，她帮他照顾这几个孩子。 小敏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再加上她实在是很难独自带着小敏生活，为了小敏的以后，也为了她以后得生活能轻松一点，在有媒人给她介绍吴建国之后她同意了。 没想到婚后的生活满是鸡毛。 吴建国本来就沉默寡言，让张阿妹说了几句后又变成了闷葫芦，弯腰坐在凳子上拧着眉不说话，看的张阿妹直来气。 张阿妹看着吴建国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盛。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对着吴建国大声说道：“你倒是说话啊！每次一有事你就变成个闷葫芦，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吴建国依旧沉默着，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张阿妹一眼，又低下头去。他的心里也很无奈，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张阿妹见吴建国还是不说话，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转身冲进卧室，“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争吵过后，日子似乎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到了往常的轨道。时光悄然流转，仿佛那场激烈的争吵只是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被迅速淹没在了琐碎的日常之中。 夏天的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着，带着丝丝温热的气息，也吹向了吴家门口的柳树，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柳叶原本的翠绿在时光的洗礼下渐渐染上了一抹微黄。 “小敏，小军，来帮我把鸡放进笼子里！” 吴建国的声音在门口陡然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推开门，只见吴建国的手里紧紧握着几只被绳子绑着脚的母鸡。那些母鸡不停地扑腾着翅膀，发出 “咯咯” 的叫声。 小敏和小军听到父亲的呼喊，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好奇和兴奋，看着父亲手中的母鸡，眼中闪烁着光芒。 小敏乖巧地走到吴建国身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母鸡的羽毛，感受着那份柔软。小军则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忙，他伸手去拿母鸡，却差点被母鸡啄到。 鸡全都被关进笼子里后，张阿妹微微皱着眉，满脸嫌弃地看着笼子里的鸡。她微微蹙起鼻子，仿佛那股鸡的味道让她难以忍受。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嘀咕着：“这臭烘烘的鸡弄回来做什么？” “阿妹，过来搭把手！等鸡生了蛋能吃也能拿去卖了！” 吴建国一边忙碌着安置鸡笼，一边大声呼喊着张阿妹。他深知生活的不易，他希望通过这些鸡为家庭带来一些额外的收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厂子里不景气，建议年轻的工人们停薪留职出去，可在厂子里多安稳，医疗什么的都有保障，我也不敢冒险，咱们总得过活儿啊！” 吴建国一边把一只只鸡全都关进笼子里，一边回头跟张阿妹解释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工厂的现状让他感到不安。 张阿妹听了吴建国的话，心里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她虽然心里再嫌弃这些鸡，但也知道家庭的处境艰难。她默默地走到吴建国身边，伸出手帮忙整理鸡笼。 自从发生了张阿妹私自打开她盒子的事情，吴珊珊的内心便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那被侵犯的隐私感如影随形，让她对这个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吴珊珊毅然决然地把所有的钱全都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交给了李一鸣，当做了给李一鸣的投资，也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李一鸣本就有着自身对于经济敏感的触觉，他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猎手，总能敏锐地嗅到经济浪潮中那稍纵即逝的机遇。 再加上吴珊珊时不时的提醒，她以自己先一步的上帝视角视角和见解，为李一鸣提供着宝贵的建议。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顺利地让李一鸣赶上了八十年代的经济大潮。 那个时代，处处充满了机遇与挑战。李一鸣凭借着自己的果敢和吴珊珊的支持，勇敢地投身于经济的洪流之中。 终于，在八十年代那波澜壮阔的经济大潮中，李一鸣成功地站稳了脚跟，为自己和吴珊珊开辟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冬天的风依旧跟往年一样刺骨，那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刮过大街小巷，让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棉衣。 街道上行人匆匆，都在努力抵御着这严寒的侵袭。而在这一年，李一鸣却如同在寒冬中绽放的一朵奇葩，成为了巷子里第一批拿到个体工商业执照的人。 第46章 国营的才稳定 “珊珊，我拿到营业执照了！我不用再被监察大队到处撵着跑了！” 李一鸣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在第一时间跟家人分享了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后，满心喜悦根本无法平息，迫不及待地赶紧找到了吴珊珊。 他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她，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吴珊珊给予了他太多的支持和帮助。 吴珊珊从学校里出来，那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不太显眼。她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了学校门口的李一鸣。 李一鸣身姿挺拔，眼神中满是期待，在人群中犹如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鸣哥！你怎么有空来学校里找我了？” 吴珊珊攥着背包带，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小跑着来到李一鸣面前。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闪烁的星辰。 李一鸣从心底里深深地感谢吴珊珊。在他的心中，吴珊珊就是一个天才，她眼光独到，总能在经济浪潮中敏锐地找到机会。 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建议和提醒，他才能这么顺利地拿下执照。他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能够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吴珊珊这样的知己。 “我让你看个东西！” 李一鸣神秘地一笑，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来薄薄的一张纸，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 看着他的动作，吴珊珊心里早有预感，但当她看清楚纸张上盖着公章的一行字时，还是忍不住地激动起来。 “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玄妙观 6 号摊。一鸣哥，你好厉害！”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敬佩和喜悦。 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张营业执照，仿佛看到了无限的希望和未来。 “珊珊，你给我的钱我都做了生意，挣了不少！等你有时间来我家，咱俩对对账！”一鸣把营业执照重新放回包里面，两人并肩走着。 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吴珊珊的眼里满是欣喜。而这欣喜的神情，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在一旁路过的刘健。刘健望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失落与无奈。 珊珊回了家之后，原本打算立马就去李一鸣家做结算。她满心期待着能尽快把账目弄清楚，也好对自己的投资有个更明确的了解。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刚把书包放下，小敏就神秘兮兮地扯住了吴珊珊的衣袖。小敏的动作很轻，似乎生怕被别人发现。吴珊珊被小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着小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珊珊下意识地去看厨房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她就怕一抬头就能看见张阿妹那双淬了毒一样的眼睛。 她倒不是真的怕张阿妹，只是觉得天天吵架挺没意思的。每次和张阿妹争吵，都让她感到心力交瘁，那种紧张的氛围和尖锐的言辞，让她对这个家充满了厌倦。 自从上次和张阿妹大吵一架之后，张阿妹就开始明着要求小敏不要主动和吴珊珊搭话。小敏虽然很不情愿，可只要张阿妹看见小敏和吴珊珊相处得很好，就在暗地里冲着小敏发火。 张阿妹会狠狠地瞪着小敏，指责她没心没肺的，说她看不出吴珊珊的歹毒心肠。小敏感到无比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待自己。 姐妹俩在同一张床上，却像是隔着一张铁板。白天的时候，她们不敢有过多的交流，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敏才敢和吴珊珊说几句话。 “姗姗姐，棉纺厂的效益真的不好了，我的梦是真的！” 小敏压低声音说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心里满是紧张。 这是第一次，她梦中的情景如此真切地变成了现实，这让她感到既震惊又惶恐。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安与迷茫，仿佛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面前失去了方向。 吴珊珊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小敏，没有说话。她的心中思绪万千，她当然知道小敏的梦是真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棉纺厂的情况，也察觉到了那逐渐显露的颓势。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小敏怎么看待她的这个梦。小敏会选择顺从张阿妹的想法，去上一个看似安稳却没有未来的技校吗？还是会勇敢地抗争命运，为自己闯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呢？ 见吴珊珊不说话，小敏心里越发没底。她一直都知道姗姗姐比她有想法，比她更懂得如何在困境中寻找出路。所以，在这个迷茫的时刻，她迫切地想问问姗姗姐的想法，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指引。 “姗姗姐，我不想学纺织，我想要像梦里的图南哥和筱婷一样，考大学去大城市！” 小敏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梦中那染发膏的刺鼻气味好像还飘散在鼻尖，让她记忆犹新。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滚烫的纱锭和刺鼻的染发膏，在这两者之间，她实在选不出一个更好的。 她不想被束缚在那个充斥着刺鼻染发膏的小店里，不想重复着梦中的生活轨迹。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吴珊珊看着小敏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与感动。她轻轻拍了拍小敏的肩膀，说道：“小敏，你的想法很好。考大学去大城市，那是一条充满希望的路。” 小敏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可是，姗姗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怕我做不到……” 小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吴珊珊握住小敏的手，给予她力量。“别怕，小敏。只要你有决心，就一定能做到。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奋斗。” 从那个现在的这一刻起，吴珊珊确认了小敏也成了她阵营里的一员，现在她们有共同的目标。 小敏还想着和张阿妹好好说一说，说不定妈妈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可当张阿妹得知小敏想要考大学去大城市后，大发雷霆。 “你个不懂事的丫头！考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技校学个手艺，将来能有个稳定的工作。” “妈！棉纺厂的效益已经不好了？他到最后会不接受职工子弟的！”小敏也高声反驳着，气的张阿妹胸口一阵阵的憋气。 棉纺厂是国营的，国家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倒？ 在张阿妹看来小敏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是国家的厂子倒了，要她们这些人怎么活呀？还有什么是比牢牢抱住国家大腿还靠谱的吗？ 张阿妹的想法如果再早个十几二十年的话准是没错的，可她估错了现在经济发展的大潮，万事皆有可能！ 母女俩争得面红耳赤，这场面也轮不到吴珊珊插嘴，给小军辅导了一会儿作业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第47章 李婶误会了 “哎呦！珊珊来了！” 李婶开门的时候，一见是吴珊珊，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笑容灿烂得见牙不见眼。她连忙伸出手，挽着吴珊珊的胳膊，就像是迎接财神一样，热情地把人拉进了屋里。 李婶的心里对吴珊珊充满了感激。 在她看来，吴家以后肯定会有大造化的。她都听一鸣说了，在他创业的这段日子里，吴珊珊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以她的聪慧和冷静，为一鸣分析局势，指明方向。 每次面临选择，吴珊珊都能凭借着她的敏锐洞察力，从众多的选项中选出最优的那个，真正做到了优中选优。 就像是这次办营业执照，也是吴珊珊提醒李一鸣要特别打听清楚办理的流程和要求。李一鸣听从了她的建议，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材料递交上去，这才顺利地拿到了营业执照。 要不然，像现在那些后知后觉的人一样再去递材料的话，还要再排队等待审核，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说不定会错过多少好的商机，影响生意的发展。 李婶越想越觉得吴珊珊真是个有远见、有头脑的姑娘。 李一鸣正在里屋专注地整理账本，那一本本账目在他手中被仔细翻阅、核对，神情认真而又专注。 听见外间的动静，见吴珊珊进门，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账本，带着满脸的笑意迎了出来。 而李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便没有进去打扰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里，慢悠悠地看着电视，手中还不时地织着毛衣。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透过玻璃看向里屋的一鸣和珊珊，只见两人相对而坐，有说有笑，那画面和谐而美好。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吴珊珊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而李一鸣则温柔地注视着。 李婶看着看着，心里忽然就起了让吴珊珊做媳妇儿的念头。虽说一鸣比珊珊大了些许，可在李婶看来，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她想着，这珊珊模样生得俊俏，心地又善良，和一鸣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要是她能进了自家的门，这家里肯定会更加热闹和幸福。 李婶越想越觉得美，手中的毛衣针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李婶心里乐滋滋的，电视里演的啥节目都顾不上看了。她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这俩孩子的感情更近一步呢。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让李一鸣带着吴珊珊出去走走，增进增进感情？ 或者把吴珊珊请到家里来多吃几顿饭，让她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 正想着，李一鸣和吴珊珊从里屋走了出来。李婶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毛衣，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吴珊珊被李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李一鸣却像是明白了母亲的心思，轻轻咳了一声。 李婶清了清嗓子，笑着说：“珊珊啊，你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阿姨做你最爱吃的菜。”吴珊珊有些犹豫，毕竟家里还有事 。李婶见状，赶忙又说：“就吃个饭，吃完让一鸣送你回去。” 李一鸣也在一旁点头，说道：“留下来吧，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吴珊珊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吴珊珊回家里说了一声，吴建国没啥意见，张阿妹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一边忙手里的活计，一边冷嘲道:“小小年纪就天天往男人家跑，过两天是不是直接搬过去住了？” 吴建国听见也没说话，反正珊珊不在，阿妹想发牢骚多说几句，那就说几句的了。 吃饭的时候，李婶一个劲儿地给吴珊珊夹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珊珊，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吴珊珊不停地道谢，李婶看着她，越看越满意。 今天李婶好像对自己格外热情…… 李一鸣将吴珊珊送回了家，刚一踏进门，李婶就迎了上来，嘴里连珠炮似的问东问西：“怎么样？你们路上都聊了些啥？珊珊有没有说啥特别的？” 李一鸣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与不满，说道：“妈！我和珊珊是朋友、是知己！你不要乱猜测我们的关系，要是被人乱传出去对珊珊不好！” 他心里清楚，在这不大的地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得满城风雨，他绝不能让吴珊珊因为无端的流言蜚语而受到伤害。 心中不禁暗暗埋怨，难怪今天妈的行为这么反常！从那热切的眼神到刻意制造的独处机会，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寻常。 “妈，以后不要在珊珊面前提起这件事，小姑娘会害羞的！”李一鸣都已经回屋了，却又放心不下，转身匆匆出来再次叮嘱。 在李一鸣心里，吴珊珊就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妹妹。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摆了这么长时间的摊儿，他们一起为了多卖些货品而绞尽脑汁，一起分享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他看着吴珊珊从一个青涩的少女逐渐成长，在他眼中，这份情谊纯粹而珍贵，他从来没有对吴珊珊起过别的心思。 他只希望能够守护着这份友谊，如同守护着夜空中最亮的星，让它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李婶听了儿子的话，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可看着李一鸣那认真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行，妈知道了，以后不会乱说了。” 但在她心里，还是觉得吴珊珊这姑娘和自家儿子极为般配，暗暗想着，这事儿急不得，得从长计议。 日子一天天过去，集市上依旧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周末早上吴珊珊熟练地摆放着货品，和李一鸣互相配合着招呼顾客。 “珊珊，明年你就考高中了吧！你想考什么学校？”李一鸣利落地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等吴珊珊说话，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又接着说：“要不直接跟我卖货算了，挣得也不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神里却也有几分认真，似乎在想象着吴珊珊跟着自己一起打拼的画面。 吴珊珊跟李一鸣早已十分熟络，彼此之间说话也毫无拘束。她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地在马扎上坐下，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仿佛在说“你可别逗我了”。 “我要考一中，”吴珊珊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坚定，“就算我爸不让我上，我现在自己也能负担得起我的学费！”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那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命运的抗争。 在她心中，一中是通往更好未来的一扇大门，她一定要努力迈进。“上大学后我勤工俭学，还怕我活不下去吗？”说到这里，吴珊珊眼中闪烁起光芒，那光芒里有自信，有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大学校园里忙碌而充实的身影，一边努力学习知识，一边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取生活费用，一步步向着梦想靠近。 “对！珊珊，我支持你！”李一鸣说道，他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他懂吴珊珊的想法 第48章 想借钱 80年代，是一个充满机遇与变革的时代，国家放开了对小摊小贩的限制，曾经那些为了躲避监察而四处奔逃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 吴珊珊也因此不用再跟李一鸣像做贼似的躲躲藏藏了，他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摊位跟前，尽情地招揽顾客。 “珊珊，你帮着一鸣卖货你有没有分成啊？”巷子口的张瑞芳，同样是棉纺厂工人而且跟吴建国还挺熟络，在李一鸣摊位上仔细地挑着针线时，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精明，似乎在探寻着什么商机。 吴珊珊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听到张瑞芳的询问，只是抿嘴腼腆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张阿姨，我也是过来帮帮忙，一鸣哥一天给我三毛钱，也就够买个铅笔本子的。”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张瑞芳一听过来帮忙看摊子还能挣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条赚钱的新途径。 她立刻凑到李一鸣跟前，满脸堆笑地说：“一鸣，我家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呢，有的是力气，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记得来找我，帮帮你占峰弟弟。”她的语气满是急切，似乎已经在盘算着让自己儿子来挣钱的计划。 吴珊珊嘴角依旧含着笑，那笑容像是春日里的暖阳，温和而又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她像是没听出来张瑞芳想要让她家儿子抢她卖货位置的意图，只是默默地垂着头，仔细地整理着被张瑞芳扒拉散落的线卷。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线卷之间，将它们一一归位，动作有条不紊。 张瑞芳从摊子上捡起三个线卷，佯装认真地看了看，又指着李一鸣身后挂着的黑线说道：“一鸣，黑线也拿一卷吧！”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趁着李一鸣转身拿东西的间隙，一个银白色的顶针以极快的速度被张瑞芳藏在了袖子里。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旁边正在整理线轴的吴珊珊的眼睛。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一鸣啊！这么多家的线，就你的最结实最耐用，张姨下次还过来，你看这个松紧带能送我一节不？”张瑞芳嘴里是这么问着，可手里却已经开始拿起剪刀，在松紧卷上比比划划。 她的动作熟练而又自然，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占小便宜的行为。 李一鸣为人憨厚老实，又是邻里邻居的，看张瑞芳已经拿起剪刀，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不送。 张瑞芳见状，更是得寸进尺，顺手一拉，竟扯出来有一米长的松紧带，正要下剪刀继续裁剪时，吴珊珊眼疾手快，迅速地按住了她的手。 “张姨，松紧带一米五毛，这些一共一块五毛钱。”吴珊珊笑眯眯地拦住张瑞芳，那笑容中却透着一股坚定和不容置疑。 张瑞芳一听，脸色瞬间变了，立马撒手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在桌上，大声叫嚷道：“松紧带我不要了，一鸣刚说的八毛，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和心虚。 吴珊珊佯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无辜地说道：“不应该啊，我不能算错的。”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飞快地在张瑞芳的袖子上一撸，一枚顶针从袖口咕噜噜地滚了下来，掉在三个人面前。 张瑞芳顿时涨红了脸，那原本还算白皙的脸庞此刻憋成了猪肝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羞愧和无地自容。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吴珊珊不紧不慢地拿起顶针，轻轻地放在张瑞芳挑选好的线轴上，依旧面带微笑地说：“张姨，一共一块钱！”她的声音沉稳而又平静，没有丝毫的嘲讽和责备，却让张瑞芳感到如芒在背。 张瑞芳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飞快地放下一块钱，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吴珊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把钱放回盒子里，嘴角微微上扬，轻哼了一声。 她心里嘀咕着，张瑞芳上辈子就是爱小偷小摸的，周围邻居只当她爱占小便宜，也都没有戳破，没想到今儿个居然偷到她眼皮底下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李一鸣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对吴珊珊投以敬佩的目光。他虽然平时性格温和，但也对张瑞芳的行为感到不满，只是刚才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珊珊，多亏了你，不然今天这单生意可就亏大了。”李一鸣感激地说道。 吴珊珊微微摇头，笑着说：“一鸣哥，这是我们共同的生意，我怎么能看着别人占便宜呢，以后咱们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从那以后，李一鸣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更加勤奋努力，不断丰富着摊位上的货品。 而吴珊珊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帮忙，她聪明伶俐，算账又快又准，还很会招揽顾客，不少人都专门冲着她的热情服务而来。 —— “建国，你知道吗？一鸣都自己在玄妙观开起店来了，听说每个月的租金就得十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珊珊那丫头整天跟着他忙前忙后的，估计也没少挣钱。” 张阿妹坐在有些破旧的椅子上，眼睛盯着窗外，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吴建国念叨起了吴珊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让吴建国出面，把吴珊珊赚的钱拿回来贴补家用。 自从上次偶然间发现吴珊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攒下了一百多块钱后，张阿妹的心里就像被一根刺扎了进去，怎么都不舒服，时间一长，这便慢慢成了她心里解不开的疙瘩。 她想着，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地操持着这个家，在街道上挣着那点微薄的工资，而吴珊珊一个小孩子，凭什么能有这么多钱？ 她越想越不平衡，觉得这些钱放在吴珊珊那里简直就是浪费，要是能拿回来，家里的日子也能宽裕不少。 吴建国这段日子也不好过，这个月工厂效益差，工资都发不下来，居然用布来抵。他看着家里到处都是清一色的军绿色床单、被罩，就连小军身上穿的也是军绿色的裤子，心里一阵无奈和纠结。 这些布虽说也算是有点用处，可毕竟不能当钱花。家里的日常开销处处都需要用钱，柴米油盐哪一样少得了钱？张阿妹在街道上的工作本就挣不了多少，现在家里的经济状况愈发紧张了。 在张阿妹的三言两语的念叨下，吴建国那颗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了。他看着眼前窘迫的生活，想着家里的各种难处，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心里想着，珊珊毕竟是他的闺女，她挣的钱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他的。他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觉得现在家里过得光景实在是艰难，只是先借用一下珊珊的钱，等以后家里的情况好了，他一定会给珊珊还回去的。 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将会给吴珊珊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波澜和伤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和迷茫，但在张阿妹的不断劝说下，那一丝挣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乎下定了决心的神情。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第49章 开口 “小敏、小军，吃冰棍儿了！”临近中午，骄阳似火，吴珊珊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也红扑扑的。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两支冰棍儿，外面的包装袋上已经凝结了一圈儿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亮。 “谢谢姐姐！”小军年纪尚小，听到吴珊珊的呼喊声，立刻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一溜烟地跑了出来，那兴奋劲儿溢于言表。 他边跑还边不忘扯着嗓子招呼小敏：“小敏姐姐，有冰棍儿吃啦！” 小敏从屋里走出来，轻轻地挽着吴珊珊的胳膊，同时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姐，今天爸妈都在家。” 她的眼神有些担忧地落在那两只快要化了的冰棍儿上，心里暗自思忖着：爸妈都在家，要是他们看到自己和弟弟妹妹吃独食，会不会不太好呢？ 万一妈妈又借此找麻烦可怎么办？小敏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她想着把自己的冰棍儿给妈妈吃，这样也许妈妈就不会生气找麻烦了。 吴珊珊看着小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满是疼爱，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敏的脑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直接把冰棍儿的包装纸细心地拿下来递给小敏，温柔地说道：“去拿个碗接着吃，别一下掉地上，化了就不好吃了。” 小敏迟疑了一下，转身慢慢走向厨房。她的脚步有些慢，心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冰棍儿给爸妈。 进了厨房，她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碗，将冰棍儿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然后轻轻地折断。 拿着一半冰棍儿缓缓走向客厅，来到张阿妹面前，小声说道：“妈，吃冰棍儿了！”随后，她又走到吴建国身边，把另一半冰棍儿递给他：“爸，这是给您的。”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似乎也在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反应。 冰棍儿从国营商店拿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吃起来像绵绵的沙冰。 吴珊珊咬了一口后镇定自若的进了家门。 今天是周六，暖阳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张阿妹在家忙碌着家务，这并不稀奇。往常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棉纺厂上班才对。 吴珊珊进了门后，礼貌地跟大人打了个招呼。 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餐桌，只见桌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好了碗筷。她匆匆一瞥，桌上明明白白地只摆放着三个人的餐具。 小军机灵得很，顺着吴珊珊的目光看过去，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迅速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脆生生地说道：“姐，你用我的，我再去厨房拿一副碗筷。”说着，便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爸，今天怎么在家，这桌上到底是没有我的碗筷，还是没有您的碗筷？”吴珊珊微微眯起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快要融化的冰棍儿，眼神带着一丝犀利看向张阿妹。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让人有些不自在。 张阿妹此时心里正惦记着吴珊珊手里的钱，琢磨着怎么从她那儿弄些钱来补贴家用，所以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起冲突。 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似亲切地给吴珊珊夹了一筷子菜，嘴里说道：“珊珊，是我想着一鸣的铺子里最近肯定忙，怕你在那边帮忙不回来吃饭了，就没拿你的碗筷，可别多想啊。”说完，她还偷偷瞧了瞧吴建国，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话。 吴珊珊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静静地看着张阿妹做完这一切。 张阿妹又又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没事，饭菜是够的，小军不是给你重新拿了碗筷嘛，先吃饭！” 她的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似乎在说如果有人揪着碗筷这件事不放，那可就是不懂事了。 “谢谢，妈！”吴珊珊正好这时吃完了冰棍儿，她把冰棍木棍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既然父母没有想要在饭桌上说话的意思，吴珊珊也懒得起这个话头。 她心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然后大家各忙各的，也挺好的。 桌子底下，张阿妹心急如焚，悄悄地提了提吴建国的衣角。待吴建国看向她时，她使劲地挤了挤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饭都快吃完了，你怎么还不开口问珊珊要钱的事？”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屋内的气氛却有些压抑。吴建国收到张阿妹的暗示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筷子，眼神有些游离，不敢直视吴珊珊。而吴珊珊则像个没事人一样，专注地吃着饭，偶尔给小军夹一筷子菜，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毫无察觉。 吴建国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珊珊，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吴珊珊直视。 吴珊珊抬了抬眼，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嗯，爸，您说吧。” “是这样的，你看家里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爸这厂里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下来，家里处处都要用钱。你跟着一鸣在外面帮忙，是不是也挣了些钱？爸想着，你能不能先把钱拿出来补贴一下家用，等以后家里宽裕了，一定还给你。” 吴建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脸上一阵发烫，他知道这样做不太合适，但生活的压力让他有些失去了理智。 吴珊珊放下碗筷，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爸，我是在一鸣哥那帮忙，一鸣哥也给我开支。但是爸，你有多久没有给我零用钱了？一鸣哥给我的钱刚够我学校里的花用，您现在让我把钱拿出来补贴家用，我从哪里给你拿？” 吴建国看了一眼张阿妹，他不知道阿妹不给珊珊零用钱啊！ 张阿妹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她忍不住插话道：“珊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家里现在都这么困难了，你还想着自己的零用钱，你挣的钱难道不是家里的钱吗？”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妈，我明白家里困难，但我也在努力帮忙啊。我每天跟着一鸣哥忙前忙后，不就是为了让家里过得好一些吗？” 吴珊珊说的情真意切，总之就一个意思，没钱！ 吴建国看着吴珊珊坚定的样子，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开了这个口，但又觉得下不来台。 他叹了口气说：“珊珊，爸知道可能让你为难了，但你也考虑一下家里的情况吧。” 吴珊珊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起身收拾碗筷，在厨房，水流声掩盖了吴建国压抑的叹息声。 第50章 一场乌龙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因张阿妹的愤怒而变得灼热起来，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窝在凳子上的吴建国，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你看看你，连你闺女都管不住，现在翅膀还没硬了就敢和大人对着干，长大了那还得了？” 她的声音尖锐而高亢，带着浓浓的指责与不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随着话音，唾沫星子也飞溅出来。 “我嫁给你图什么？”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跺了跺脚，扬起的灰尘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中飞舞。 “要钱没钱，要啥没啥，婚前说好的把进厂名额给小敏，现在却让你闺女撺掇得小敏都不想进厂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在空中无序地挥舞着，像是要抓住那已经渐渐远去的承诺。 她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那些话，一听进厂名额给小敏就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了。 吴建国被张阿妹骂得狗血淋头，却只是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双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眉头紧锁。 当听到进厂名额给小敏这句话时，他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搪瓷缸子被震得叮当作响。 “你胡说什么呢？除了彩礼，我可没答应你其他的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睛直直地盯着张阿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张阿妹被吴建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吴建国，整个人都愣住了，眼角的泪还在不停地流着，却忘记了抬手去擦。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什么叫从来没有承应过？ 现在他是想要反悔了吗？ 那小敏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她顿时悲从中来，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试图去厮打吴建国。 吴建国身材高大，看着张阿妹扑过来，他迅速地侧身一闪，然后一把拽住张阿妹的胳膊，熟练地将其反剪在背后。 张阿妹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叫骂着，双脚在地上乱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吴建国的束缚。吴建国用力一推，张阿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你冷静点，我什么时候承诺过进厂名额给小敏！”吴建国皱着眉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眼神严肃而认真，看着张阿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对事实的坚持。 毕竟现在的人们都知道进厂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是一生的安稳保障，谁会随随便便地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名额给外人承诺出去呢？ 张阿妹靠在椅子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望着前方。 她开始在脑海中拼命地回忆，第一次到底是谁和她说的这件事呢？ 小敏爸爸病死后，她回了娘家，她浑浑噩噩地住了半年的时间。 那是一个有些冷的黄昏，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锅里的饭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突然，她妈妈神神秘秘地走进来，拉着她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说给她相了一家好人家。 男人是棉纺厂的正式职工，带着两个孩子，愿意用二十块的彩礼和一个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娶她。 张阿妹当时心里头还有些犹豫，毕竟这关系到自己和小敏的后半生。 是她妈妈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念叨，说小敏进厂后以后会一生顺遂，不愁吃穿。 慢慢的等结婚后，她就自然而然地把名额理所应当地当做了小敏的个人所有物张阿。 妹眼神空洞地垂下头，目光渐渐地在自己脚上缝补过不知道几次的凉鞋上聚焦。那凉鞋的带子已经磨损得很厉害，补丁的颜色也变得灰暗。 她不信，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妈妈会用这么重要的事来哄骗她嫁人。 窗外，一只孤独的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偶尔发出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也在为这屋内的纷争而感到不安。 屋内的气氛依旧紧张而压抑，吴建国和张阿妹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张阿妹那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小敏站在门口，一脸惊恐地看着屋内混乱的场景。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在外面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妈，爸，你们别吵了……”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怯生生地走进来，站在两人中间，眼神中满是无助和担忧。 张阿妹看到小敏，心中一痛，连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建国别过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小敏，没事，爸妈只是在商量一些事情，没什么大事。”吴建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但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小敏咬着嘴唇，看看吴建国，又看看张阿妹，摇了摇头说：“我都听到了，爸，妈，我不想进厂，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像姐姐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以后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她虽然声音还有些稚嫩，但却充满了决心。 吴珊珊站在略显昏暗闷热的厨房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紧贴着脸颊。她的双手浸泡在水池中，机械地清洗着最后一只碗。拿起一旁有些破旧的抹布，仔细地擦干碗上的水渍。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但那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自嘲与苦涩。 “小敏啊，还是太天真了。” 吴珊珊轻声呢喃着，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回荡，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当初，家里以穷为由不让她考一中，可这其中，真正因为穷的原因又能占几分呢？ 吴珊珊心里清楚得很，高中三年的学费加起来也不超过三百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或许会有些压力，但绝不是拿不出来的天文数字。这个家，又怎么可能连这区区三百块都拿不出来呢？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父母不想承担起做父母应有的责任罢了。 他们只想着自己轻松，让子女就这样得过且过地生活，最好能早早出去工作，还能在工作后贴补家里一点。 这样自私的想法，让吴珊珊感到心寒。她看着手中擦得干干净净的碗，眼神却空洞而迷茫，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却无法照亮吴珊珊心中的阴霾。 等等，再等一等······ 第51章 我要和你上一个学校 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大地被烤得滚烫，张阿妹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娘家的路上。 头顶上烈日炎炎，毫无遮蔽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灼烧着，面上早已汗如雨下，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她的脚步沉重而迟缓，身体因为脱水而变得虚弱无力，但内心的煎熬却让她顾不上这些。 当她终于站在娘家那扇熟悉的门口时，整个人已经口干舌燥到了极点，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烟，可她却没有了推开门的勇气。 张阿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爸妈在心底里是偏心大哥一家人的。从小，她就生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无论她多么努力地讨好父母，得到的关爱总是微乎其微。 她总是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只要她足够听话，对家里足够有用，爸妈终有一天会看到她的好，会像疼爱大哥一家那样爱她。 她实在难以接受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爸妈，竟然会为了二十块的彩礼钱就哄骗她，把她的未来当作一场交易。这让她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开始摇摇欲坠。 屋子里闷热得厉害，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爱军、爱民两个孩子在屋里吵吵嚷嚷着要吃冰棍儿，那稚嫩的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婆子心疼自己的两个乖孙在这炎热的苦夏里受热，又舍不得让宝贝孙子被太阳晒到，于是自己匆匆忙忙地穿着鞋就准备出门去买冰棍儿。 “奶奶，我要赤豆棒冰！”爱军扯着嗓子喊道。 “我要绿豆的！”爱民也不甘示弱，紧紧地拉着奶奶的衣角，生怕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 爱军、爱民像两个小跟屁虫一样围在张婆子跟前，一人一句奶奶叫得极为亲热，那温馨的场景让站在门外的张阿妹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听着院子里那亲热的一家人说说笑笑，张阿妹心底涌起一种深深的恐惧。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或许早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张婆子拉开了院门，一眼就看见了双眼红肿、汗津津的张阿妹。 她对突然出现在门口，憔悴不堪的女儿视而不见，脸上反而瞬间浮现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和建国闹矛盾了？都说了让你好好收收你的脾气，你就是不听。”张婆子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进张阿妹的心窝，让她原本就凉透了的心更是寒了几分。 “妈，我……”张阿妹嗫嚅着，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奶奶，你咋还不出门，我们要吃棒冰，棒冰！”爱民那急切的声音又从里屋传了出来。 张婆子连忙回头应道：“哎哎哎，你姑来了，你姑去买了！” 只见张婆子一改和孙子说话时的和颜悦色，立马转过身来，推着张阿妹催促道：“快去商店买两根棒冰回来，爱军、爱民等着吃呢！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张阿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嗓子干得就像是要龟裂的田地，每一次吞咽都带来一阵刺痛。她怎么也想不到，回到了这个曾经的家，竟然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然而那干裂的嘴唇却因为这个动作撕了一道口子，疼得她立马合上了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怪异和可笑。 此时的她，站在家的门口，心中满是悲凉与绝望。 张阿妹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转身，缓缓地离开了家门。 头顶的烈日依旧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地面升腾起的热浪扭曲了周围的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酷热中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旋转。 突然，她的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 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蝉鸣在枝头此起彼伏，为这闷热的天气更添几分烦躁。 吴珊珊从屋内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印有斑驳花纹的搪瓷缸子，走到刘健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说道：“刘健，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柔。 刘健刚去同学家玩回来，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身影瘫倒在地。走近一看，竟是中暑晕倒的张阿妹。他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吴珊珊的继母，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张阿妹扶起放在自行车上，马不停蹄地把她送回了家。 中午时分，吴建国和张阿妹那场争吵让左邻右舍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自然也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闹谈资。 而到了下午，张阿妹晕着被刘健送回来这一幕，更是一下子在巷子口歇凉的阿爹、阿婆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了新的热门话题，大家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健有些腼腆地接过吴珊珊递来的搪瓷缸子，或许是因为一路的奔波太过口渴，他大口地喝了几口水，那喉结上下滚动，发出 “咕咚咕咚” 的声响。 喝完后，他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着吴珊珊，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羞涩，说道：“珊珊，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健比起以前又变得更黑更壮了。他咧嘴笑着，那笑容依旧带着几分傻气，就像上辈子一样，像个憨厚朴实的傻憨憨。 吴珊珊看着他那黝黑的脸庞，以及那有些局促又带着憨态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扑哧” 一声笑出了声。 笑声清脆悦耳，在这略显沉闷的午后格外动听，仿佛一瞬间驱散了些许空气中的燥热与压抑。 刘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珊珊，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我可是要考一中的！” “那我也考！” 第52章 搞外贸 夏日的暑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融化，张阿妹被刘健送回吴家后，却像是被这酷热击倒，大病了一场。 她整个人憔悴地躺在那张有些旧的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虚弱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小敏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为了照顾生病的张阿妹，在学校里请了几天的假。这段时间，她一直守在家里，忙前忙后，悉心照料着张阿妹的饮食起居。 每当张阿妹精神稍好一些的时候，小敏就会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遍遍跟她说自己不想进厂，想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可张阿妹却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变得疯魔一般，心心念念只想着让小敏进厂。 在她的心中，那个进厂的名额似乎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仿佛只有抢到这个名额，才能让她在这个家里、才能显得她这个人不这么的可笑。 而对于张阿妹的生病，吴珊珊的内心却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没有太多的欣喜，只是觉得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她看来，生活中的种种遭遇，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过是命运的安排，要不抗争、要不就被压趴下。 日子在平淡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期末，学生们迎来了考试，之后便是令人期待的假期。 吴珊珊依旧帮着李一鸣打理着店铺，生活如水般平静而又安稳地流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一鸣逐渐不再满足于仅仅忙碌于自己的小店。 趁着放假的时候，他将店铺托付给了吴珊珊，自己则和宋向阳一起消失了整整一个礼拜。 吴珊珊坐在铺子里，望着天边那黑沉沉的云逐渐聚集，心中暗自想着，热了这么多天，终于要下雨了。想到今天上午收到的口信，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也不知道李一鸣他们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赶回来。 突然，一道耀眼的惊雷划破了天际，紧接着，黄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那雨势来得极为凶猛，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天地间就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雨幕所笼罩，视线受阻，已经隔着雨幕看不清楚十米外那随风摇曳的垂枝柳了。 就在吴珊珊满心担忧之时，雨幕里忽然出现了两道模糊的人影。她的眼睛一亮，赶紧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毫不犹豫地迎了出去。 “一鸣哥，向阳叔，你们回来了！”吴珊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宋向阳是李一鸣的表叔，几人相处久了，彼此熟悉起来，吴珊珊也就跟着李一鸣喊宋向阳叔了。 李一鸣和宋向阳浑身湿透，头发紧贴在头皮上，雨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李一鸣看到吴珊珊，微微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暖。“珊珊，这几天辛苦你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珊珊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雨伞递了过去。“不辛苦，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快进来，别淋病了！”说着，她便带着两人匆匆走进了店铺。 李一鸣和宋向阳走进店铺，抖落身上的雨水，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兴奋。 吴珊珊好奇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一鸣哥，你们这一趟出去，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李一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说：“珊珊，这次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找到了外资出口毛衣的活儿，这要是做成了，能赚不少钱呢！” 吴珊珊眼睛一亮，“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么多毛衣，咱们能织得过来吗？” 宋向阳接过话茬：“这就得找人帮忙了。我看黄阿姨和宋阿姨手巧，找她们织毛衣准行。” 李一鸣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就去跟她们说说，看看她们愿不愿意干。” —— “黄阿姨，宋阿姨，我来找你们帮个忙！”李一鸣一进门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黄玲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前探，听着李一鸣的介绍有些心动，可她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厂子那严肃的规章制度，纠结的开口：“这要是被厂子知道了，会被罚的！” 一旁的宋莹满心欢喜地翻看着李一鸣带过来的那几本杂志，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页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发出一声惊叹：“玲姐，你快来看呀！这上面的衣服简直太好看了！这毛衣的样式，这精致的花纹，要是我能穿上，肯定漂亮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杂志上的图片，眼神里满是向往。 宋莹等了一会儿，见黄玲没有搭话，只是眉头紧锁地坐在那里发呆，眼珠子转了转，一下子就猜到了黄玲在担心什么。 她放下杂志，起身走到黄玲身边，轻轻地揽住黄玲的肩膀，温柔地说：“玲姐，你就别愁眉苦脸的啦。你想想，厂子这段时间效益不好，都公开建议年轻人停薪留职出去闯一闯，找找新的出路。” “咱们这些老员工，平日里为厂子也没少出力，他们肯定不会为难咱们的。再说了，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就靠那点抵给咱们的布，怎么生活下去呢？咱们也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呀。” 黄玲听着宋莹的话，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眼神中却仍有一丝犹豫。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有些灰暗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道理我都懂，可真要迈出这一步，心里还是没底。万一……万一出去了也没个好出路，到时候连厂子都回不去，可怎么办呢？” 宋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黄玲对面，双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玲姐，我知道你担心，咱们出就去学着织这杂志上的毛衣，我听说现在外面可流行手工织的毛衣了，卖得可贵呢！咱们有手艺，还怕挣不到钱？” 李一鸣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黄阿姨，我都打听好了，咱们先从小做起，织几件拿去卖卖看，要是好卖，咱们再扩大规模。” 黄玲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似乎被他们的话点燃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咬了咬牙，说：“那……那咱们就试试？不过，千万得小心，不能让厂子知道。” 见黄玲答应下来，李一鸣也不含糊，从兜里掏出来一百拍在桌上，“行，这就算给你们的定金。” 那一百元钱在有些斑驳的桌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李一鸣挺直了腰杆，脸上很是自信说道：“黄阿姨、宋阿姨，你们俩手艺好，心也细，只要肯干，这事儿准成！” 李一鸣离开后，宋莹看着杂志上那些精美的毛衣样式，眼神中满是痴迷，手指轻柔且缓慢地在图片上摩挲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赞叹声。 林武峰系着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右手稳稳地拿着一把还沾着些许菜渍的锅铲，从弥漫着油烟味的厨房钻了出来。 他刚一露头，见宋莹一脸痴相不由得心生好奇，迈着大步走了过去，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问道：“看见什么好东西了？跟丢了魂儿似的，喜欢就买呗！” 那声音响亮而豪爽，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 黄玲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满眼的羡慕。 她看着宋莹和林武峰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林武峰见宋莹没有搭理自己，便微微弯下腰，把脑袋凑了过去，顺着宋莹的目光看向杂志。 当他的眼睛扫到一件领口开得有些低、设计比较大胆暴露的衣服时，他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露出一丝不赞同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用力地指着那件衣服说：“你这件可不能买啊，穿出去像什么样子！其他的嘛，只要你喜欢，咱就买！” 宋莹听到林武峰的话，脸颊瞬间泛起了两片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嗔怪地剜了林武峰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与娇嗔，压低声音说道：“哎呀，玲姐还在这儿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那声音里透着一丝甜蜜的责备，传达着一种只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亲昵。 夫妻俩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黄玲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黄玲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而爽朗，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 这一笑，像是一阵春风吹过，让整个房间都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宋莹听到笑声，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佯装生气地抬手拍了林武峰一巴掌，嘴里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碍事了，赶紧回厨房去！” 那动作轻柔而俏皮，眼神中却满是幸福的光芒。 第53章 不忍了 李一鸣成功地揽下了外资出口毛衣的活儿，不止找了黄玲和宋莹两个人帮忙织毛衣。 消息在棉纺厂内不胫而走，厂里不少的人都沾上了这份光，纷纷利用业余时间投身到这项能带来额外收入的工作中。 街道办里，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有些陈旧的桌椅上，忙完手上事务的几个人难得地聚在一起，开始说起了闲话。 “哎呦，你们知道吗？一鸣这孩子真的是出息了！”李姐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她端着那个掉了几块漆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走到窗户边上，身体斜靠着窗框，脸上满是感慨之色，“铺子开得红红火火不说，还接了这么值钱的活。我这段时间啊，一回家就开始研究毛衣的花样该怎么织，这可比在街道办挣得多不少呢！”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王嫂连忙附和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喜，“因为这个，我家也添了进项。我那口子本来还担心这个月的开销，现在可好，这额外的收入让家里轻松了不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起劲，言语间满是对李一鸣的夸赞和感激。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巷子，李一鸣带来的这份机遇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且珍贵。 张阿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机械地整理着一些文件，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听着她们俩的话，她的心里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进项？ 什么值钱的活？ 珊珊天天和李一鸣混在一起，怎么就没听说起过呢？ 她的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往李姐身边凑过去，轻声问道：“李姐，你们说什么呢？怎么我都听不懂。” 李姐是街道办里年纪最大的，在这个小集体里有着一定的威望。她家有一个成绩不太好，正准备明年夏天参加高考的女儿。此刻见张阿妹凑过来，她也瞬间有了别的心思。 在她看来，一鸣现在就展现出了如此出色的商业才能，以后肯定会发展得更好。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心里也琢磨着，不知道自家那个傻闺女能不能有机会和李一鸣走近些，也跟着沾沾光。 于是，李姐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阿妹啊，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一鸣接了个大活儿，是给外国人织毛衣出口呢！这活儿给的报酬可高了，咱们厂好多人都在帮忙织，赚的钱可比在厂里上班多多了。” 张阿妹听着李姐的讲述，眼睛逐渐睁大，眼神中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挣钱的活计，而吴珊珊那个死丫头居然就没在她们跟前提起过一个字。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的场景，当时看到吴珊珊拿着几根毛线签子摆弄，还嘲笑她大夏天的就开始准备过冬的衣服了，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见张阿妹一脸惊讶，根本不像是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李姐也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你家珊珊不是一直跟着一鸣卖货吗？有什么消息不应该是你们先知道吗？按道理来说，他们俩整天在一块儿，这种好事儿怎么也该跟家里透个风啊。” 李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张阿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张阿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她暗暗想着，等会儿下班回家，一定要好好问问吴珊珊那个死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有了赚钱的机会都不让自家挣！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心，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她在心里不断地咒骂着吴珊珊的不懂事，同时也在盘算着该如何让自己也能参与到这份赚钱的活计中来，不能让这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 “阿妹，你家珊珊跟一鸣走得近，一鸣有没有耍朋友啊？”李姐碰了一下张阿妹的肩膀，想要打听点内情。 张阿妹摇摇头，她哪知道李一鸣有没有耍朋友 ！ 下班后，张阿妹心急火燎地往家赶，一路上都在想着见到吴珊珊该怎么质问她。 回到家，她径直走向吴珊珊的房间，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吴珊珊正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吴珊珊，你给我老实交代！”张阿妹满脸怒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吴珊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爸？今天在街道办我都听说了，李一鸣接了个给外国人织毛衣的大活儿，能挣不少钱，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怎么就没听你提起过？你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抬起头看着张阿妹，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我为什么要和你说？人是一鸣哥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哼！”张阿妹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吴珊珊的解释。 “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挣钱，只想着自己。你别忘了，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好处应该先想着家里。”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吴珊珊冷冷地站在原地，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深深的嘲讽与不屑。 “哼，现在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当初她想方设法为难我、处处挑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呢？”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张阿妹。 张阿妹听到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吴珊珊，你就是见不得这个家好，是不是？你个搅家精！”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吴珊珊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空气，在房间里回荡着。 吴珊珊却丝毫不惧，反而挺直了腰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希望你过得好！不，我不希望你和吴建国两个人过得好，你们就应该在穷困潦倒中彻底烂掉！”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大门口晃过的身影，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充满挑衅的语气说道，试图彻底激怒张阿妹。 张阿妹听完这些话，果然被气得眼睛发红，理智瞬间被愤怒淹没。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就朝着吴珊珊扑了过去，想要狠狠地打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吴珊珊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身体敏捷地一闪，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她趁着张阿妹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朝着大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假装哭了起来。 刚下工的吴建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吴珊珊直直地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吴珊珊。吴珊珊抬起头，双眼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道：“爸，你不是说妈是来照顾我们的吗？凭什么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对我非打即骂？就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吗？”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无尽的委屈，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吴建国看着吴珊珊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安慰道：“珊珊，别怕。”说完，他便放开吴珊珊，快步走进屋里。 吴珊珊站在院子里，看着吴建国的背影消失在屋内，抬手擦了擦眼角那硬挤出来的泪水，脸上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浅浅弧度的唇角。 “闹吧！闹得再厉害一点！最好两个人分崩离析！”她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氛。屋内，张阿妹和吴建国的争吵声隐隐传来，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听着那争吵声，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屋内，张阿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我真的没有打她，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都是她在故意激我，她就是想让这个家不得安宁！”她的眼神中满是委屈与愤怒，死死地盯着吴建国。 吴建国却满脸怒容，双手抱胸，对她的解释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小的屋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吴珊珊安静地搂着小军坐在屋檐下，小军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吴珊珊的衣角，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和不安。吴珊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空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小敏则趴在窗户的玻璃上看着屋子里那一片狼藉。 “姗姗姐，刚才你和妈吵架的时候，我在门口全都听到了！”小敏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走过去，站在了吴珊珊面前。 吴珊珊依旧坐在板凳上，微微仰头看着小敏。 “你听错了！”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几个字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刚刚屋内发生的激烈争吵与她毫无关系。 “我没有！”小敏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内心十分纠结，分辨不出来妈妈和姗姗姐到底谁对谁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向着谁。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从小到大都很疼她，为她操心，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她好；而珊珊姐对她也很好，在学习上耐心辅导，在生活中也总是关心照顾自己，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姗姗姐，你为什么不喜欢妈妈呢？是因为妈妈占了你妈妈的位置吗？”小敏眨了眨眼睛，又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她记得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曾问过姗姗姐这个问题，可那时姗姗姐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想不起来了。 现在的她好像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面临着未知。 吴珊珊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望着天边被夕阳染红的云层，那如血般的色彩仿佛是这个家混乱现状的映照。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良久，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像是要把曾经在这个家所受的委屈和压抑都一并吐出来。 她怎么会是不喜欢张阿妹呢？不，她是真真切切地不喜欢这个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在这个家里，她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温暖与关爱。 从张阿妹嫁进来的那一刻起，生活就变了味。张阿妹的尖酸刻薄、吴建国的懦弱无能自私，让这个家充满了虚伪和冷漠。 如果不是生活的形势所迫，如果不是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独自生存，她早在从李一鸣那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应该搬出去，远远地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今天被张阿妹莫名其妙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她不想再这样继续忍让下去了。 她想要看着张阿妹和吴建国这两个虚伪又自私的人互相争斗，看看在利益和矛盾面前，他们到底谁会更胜一筹，又或者是两败俱伤。 屋子里的争吵落下了帷幕，院子里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珊珊，你为什么不和家里面人说一鸣找人做活儿的事？”吴建国听张阿妹说完前因后果，立即把吴珊珊挨打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张阿妹说吴珊珊胳膊肘往外拐。 听着吴建国的质问，吴珊珊笑了，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只要涉及到利益，她亲爱的爸爸就会把其他东西抛之脑后。 “珊珊啊！都是你妈不对，爸都教训她了······”吴建国数落张阿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吴珊珊望着仅留下一条金边的太阳想，当初爸爸就是这样装作一副疼爱她的模样，用钝刀子一点点的割着她的血肉。 随着夕阳渐渐西沉，夜幕即将笼罩这个小院。 第54章 质量问题 吴家的争吵声顺着紧挨着的院墙传到了左邻右舍，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 吴建国在张阿妹的撺掇下一心觉得织毛衣是个好活儿，不管怎么样都想要分一杯羹，要不是他自己不会，恨不得自己拿起竹签来。 吴珊珊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对于吴建国和张阿妹的吵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当被问到关于织毛衣的事儿时，她一口咬死了织毛衣的人是李一鸣选的，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干涉这个事情。 她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没有一丝波澜。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吴建国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他伸手指着吴珊珊，嘴巴张了又合，想要说些什么狠话，却又被吴珊珊那毫无惧色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最终只是憋出几句毫无威慑力的责骂，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了有些老旧的街道上。 吴珊珊像往常一样，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玄妙观的铺子。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倔强。一推开门，就看见李婶正拿着一块有些破旧的抹布，在窗台上仔细地擦着灰尘，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李婶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一见是吴珊珊，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赶忙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吴珊珊身边，双手轻轻地握住吴珊珊的手，满脸爱怜地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珊珊，昨天是怎么了呀？” 李婶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她微微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听着你们家闹得挺凶的，你没事儿吧？可把婶子担心坏了。” 吴珊珊看着李婶那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暖。她知道李婶也是一片好心，于是便三言两语地把昨天的事情简单解释清楚了，只是略去了自己心中那些想法。 李婶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眼神中不时流露出一丝对吴珊珊的心疼。在她心里，吴珊珊是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怎么能被吴家那些人欺负呢？ 想到这儿，李婶暗暗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李一鸣选张阿妹织毛衣，她得找个机会跟李一鸣好好说说这事儿。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张阿妹怀揣着心思，在吴珊珊那里碰了壁后，并未就此罢休，而是开始琢磨着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 她特地跑去商店，精挑细选了一些毛线，颜色鲜艳却不失素雅，质地柔软顺滑，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随后，她瞅准了黄玲和宋莹都在家的时机，一路风风火火地找上门去。 “宋莹、玲姐，你们都在家啊！” 张阿妹人还未完全踏入屋内，那大嗓门就已经传了进去。一进门，她也不讲究什么客气，熟稔地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下，顺手将手中的毛线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 黄玲和宋莹正坐在屋内做着针线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疑惑。黄玲率先开口，声音不冷不热：“阿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张阿妹察觉到了两人的疏离，但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她把自己精心挑选的毛线往黄玲手边推了推，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道：“这不是一鸣找人织毛衣么，珊珊那孩子也真是的，怕我劳累就没跟我说。还是我听别人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一鸣的意思是让你们带带我，教教我织毛衣的花样！” 说着，她还拿起了桌上的竹签，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展示给黄玲看，“玲姐，你看我这起针对不对？” 宋莹坐在一旁，看着张阿妹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其实装了好多话想要问。她刚要张嘴，却被黄玲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宋莹瞬间明白了黄玲的意思，有些话能在珊珊面前毫无顾忌地问出口，可在张阿妹面前，还是得掂量掂量，毕竟她们和珊珊的关系更为亲近，也深知珊珊与张阿妹之间的矛盾。 见黄玲和宋莹都有些犹豫，张阿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她干笑两声，说道：“怎么的，我还要把一鸣拉过来给你们证明一下吗？” 黄玲和宋莹听了这话，心中更加纠结。她们一方面不想得罪张阿妹，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另一方面，她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珊珊为难。 但看张阿妹这么认真，如果真的闹到要去找李一鸣对峙，四个人在这儿可就尴尬了。思来想去，她们最终还是妥协了。 张阿妹见两人默认了，心中暗自得意，终于如愿以偿地让黄玲和宋莹带上了她。她坐在那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织毛衣挣得盆满钵满的样子。 张阿妹满心欢喜地加入了黄玲和宋莹的织毛衣队伍，李一鸣每半个月收一次货，平常都是街坊邻居到了日子自己把织好的毛衣送到李一鸣家里。 张阿妹跟着邻居有说有笑的往李一鸣家走，李一鸣用账本记着账，李婶在另一边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毛衣的质量，签字后就能拿到相应的报酬。 张阿妹伸着脖子看着队伍前面，心里美滋滋的，终于排到她了······ 张阿妹满脸堆笑地对李婶说：“李婶，你看我这几天跟着玲姐和宋莹学织毛衣，可下了不少功夫。她们俩都说我学得快、织得好，非要带上我一起做这个活儿，说不能把我这个好苗子给落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带来的织好一部分的毛衣递到李一鸣面前，“一鸣，你看我织的这毛衣，这花样、这针法，可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来的，你就把我的也收了吧，让我也跟着挣点钱。 李一鸣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看着张阿妹，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张阿姨，这事儿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收的毛衣都是有定量的，都是跟外商那边签好合同的，不能随便加量。而且这质量要求也高，每一件都得经过严格检查，要是多收了不合格的，我这生意可就砸了。” 张阿妹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悦。她皱着眉头说：“一鸣，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织不合格的毛衣呢？我这也是看在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想跟着你一起挣点钱，你可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 “阿妹，你这质量不行啊！”李婶翻看着张阿妹递给她的毛衣，在衣领处揪出一截线头，皱着眉一脸为难。 “一鸣，就一个小线头剪了就可以了。”张阿妹作势就要拿剪刀。 李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张阿姨，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生意上的事儿，我也没办法。要是乱了规矩，以后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张阿妹见李一鸣态度坚决，心中更加恼火，但又不好发作。一把夺过自己的毛衣，说道：“那你把我的名额记上，下次我再来！！” 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铺子。 一路上，张阿妹满脑子都是吴珊珊给李一鸣上眼药了，才不收自己的毛衣。 可惜她想错了，这次吴珊珊没有动任何的手脚，单纯的是李婶看不惯她！ 第55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阿妹怒气冲冲地离开李一鸣家，一路走一路嘟囔着，心里把李一鸣埋怨了个遍。 回到家后，她看到吴珊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手中的毛衣狠狠地摔在吴珊珊面前，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吴珊珊的衣服。 “你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张阿妹双手叉腰，大声吼道，“我好不容易跟着黄玲和宋莹学了织毛衣，想着能挣点钱，结果李一鸣那小子死活不收我的。你是不是在背后跟他说了什么？故意不让我挣钱，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吴珊珊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心中满是厌烦。她冷冷地说：“我没跟李一鸣说过什么，他不收你的毛衣自然有他的道理。这是生意，又不是儿戏，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还敢顶嘴！” 张阿妹一听更来气了，上前一步，扬起手就要打吴珊珊。 吴珊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张阿妹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你别太过分了！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吴建国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剑拔弩张的两人，连忙跑过来拉开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天天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张阿妹看到吴建国，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哭诉着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吴建国听后，皱着眉头对吴珊珊说：“珊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妈，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这事儿你看看能不能跟李一鸣再说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吴珊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吴建国，失望地说：“爸，你怎么也不分是非黑白？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去求一鸣哥？”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建国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张阿妹则坐在一旁，继续哭闹着，说这个家没法待了，自己命苦。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吴珊珊的错，任由张阿妹哭闹，吴建国也没有办法。 吴珊珊回到屋子里心里其实挺高兴的，没想到李一鸣和李婶竟然没收张阿妹的毛衣，那些毛衣是她看着张阿妹每天点灯熬油织起来的，难怪这么生气呢！ 吴珊珊坐在床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她轻轻抚摸着被水浸湿的衣襟，心中暗忖：这可真是报应不爽，让你张阿妹平日里总想着算计别人，这下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敏静静地躺在床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思绪早已飘远。当她听到吴珊珊轻轻的脚步声踏入房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赌气般地翻过身去，将后背对着吴珊珊。 自从上次那场不太愉快的对话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突然遭遇了一场寒霜，急剧地掉回到了冰点。 即便同躺在这一张并不宽敞的床上，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彼此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对于小敏这般孩子气的态度，吴珊珊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在吴珊珊看来，起初自己不过是念在小敏年纪尚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中，未来的路充满艰辛，出于一丝怜悯和善意，想要拉她一把，助她脱离原生家庭的泥沼，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可如今，既然她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那自己又何必再去白费这一番心思呢？ 门外张阿妹的抽噎声，吴建国的叹息声混杂在一起。 院门嘎吱响了一声，吴珊珊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张阿妹和吴建国面色凝重，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只留下一串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吴珊珊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揣测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但也只是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便起身前往隔壁房间去看了一眼小军。 小军正安静地坐在小床上，摆弄着铅笔，看到吴珊珊进来，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叫了一声 “姐姐”。吴珊珊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小军的头，嘱咐他乖乖听话，便又回到院子里，继续忙碌着之前没有洗完的衣服。 她熟练地将衣服一件件从水盆里捞起，用力地揉搓着，肥皂水顺着她的手臂不断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不多时，衣服洗完了，一一晾晒在绳子上。 微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随风轻轻摆动，偶尔有几滴水珠从衣角滑落，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珊珊，珊珊！” 就在吴珊珊专注于晾晒衣服的时候，一声呼喊从院门口传来。她甩甩手上的水渍，有些疑惑地往门口看去，只见刘健正趴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院子里张望着。 刘健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紧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充满活力。 见吴珊珊看向他，刘健高兴地挥了挥手，大声说道：“珊珊，我有不懂的题想要来问问你！” 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朝气与羞涩。 对于授课、讲题，庄老师是这条巷子里说一不二的人选，再加上黄玲是棉纺厂的工人，刘健想要问问题应该去找庄老师才对。 “你不是说假期的时候谁读书谁傻子吗？”吴珊珊端起水盆要到脏水，刘健赶紧接过水盆笑嘻嘻的说：“珊珊，我说过要和你考一个学校的！” 吴珊珊歪着头看向刘健，思绪总会恍惚，那时候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题目呢？我看看！”吴珊珊伸出手要刘健的作业本。 两人就站在院子里，凑得极近，刘健都能闻到吴珊珊手上肥皂的味道，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讲解着题目，刘健觉得自己好像中暑了，晕晕乎乎的。 嘿嘿嘿嘿！！ 第56章 春心萌动 吴珊珊跟着李一鸣开始卖货后，生活也变得越发丰富多彩起来。每次店里进了新的发饰，她总是第一个戴上的，这里面可藏着两层心思呢。 一来，哪个女孩子不爱美，那些漂亮精致的发饰戴在头上，瞬间就能让自己变得光彩照人；二来，她也想着通过自己的佩戴，给这些饰品做个活广告，让来店里的顾客看到了，能更乐意掏钱购买。 趁着今天不用去铺子里帮忙，吴珊珊想着去找庄图南借两本笔记看看，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庄家小院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吴珊珊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院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一看到正在院子里闲聊的黄玲和宋莹，便熟络地打招呼道：“黄阿姨，宋阿姨，我来找图南哥借笔记！” 那声音清脆悦耳。 庄图南在学校里的成绩在全年级稳稳地排到了前三十。等到秋天开学的时候，他就可以毫无悬念地直接升到一中的高中部了。 也许正是心里有了这样的底气，这段时间他学习起来就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压力了，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轻松了不少。 吴珊珊梳了个偏麻花辫，辫子编得粗细均匀，纹路清晰，发尾处还夹着一个蓝色的蝴蝶卡子。 卡子的做工极为精致，蝴蝶的翅膀仿佛在微微颤动，栩栩如生，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蓝光，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小脸越发细嫩，吹弹可破，透着一种青春少女独有的灵动与娇俏。 黄玲和宋莹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到吴珊珊进来，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身旁的宋莹，眼神中满是羡慕，小声说道：“还是年轻好啊！你看看珊珊这脸，嫩的呀，都能掐出水来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似乎是在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 “是啊！珊珊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记得前几年的时候，她还是个瘦巴巴的小姑娘呢，小脸蜡黄蜡黄的，干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一样，没想到这一转眼，出落得这样亭亭玉立了。” 宋莹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朝着庄图南的屋子里张望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想看看两个孩子在屋里做些什么。 只见屋内，吴珊珊和庄图南正趴在桌上，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一边看着笔记，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因为某个问题争论几句，脸上的表情或认真，或浅笑，那画面看上去竟透着一种别样的和谐与亲密。 宋莹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压低声音，凑到黄玲耳边问道：“玲姐，有没有想过让珊珊当你儿媳妇呀？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啊！” 黄玲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后也顺着宋莹的目光看向庄图南的屋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说道：“珊珊确实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的，我心里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 可是她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张阿妹那人尖酸刻薄，吴建国又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这亲家要是找不好呀，以后怕是有操不完的心。 我这前半辈子，在婆媳相处这事儿上就没少受委屈，可不能让图南再走我的老路啊！”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和担忧，显然是对过往的经历心有余悸。 不过，看着两个孩子在屋里那亲密无间的样子，黄玲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要是这两个孩子互相喜欢的话，我也不能棒打鸳鸯呀，毕竟感情这事儿可强求不得。 只不过呢，图南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因为别的事儿分心，还是得把重心都放在学业上才是。” 说完，她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眼神中满是对儿子未来的期许。 屋内，吴珊珊和庄图南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两位长辈的谈话。庄图南正指着一道数学题，耐心地给吴珊珊讲解着解题思路，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眼神专注而认真。 “珊珊，你看这道题，首先要找到关键的已知条件，然后根据这个条件去构建等式，就像这样……” 吴珊珊则聚精会神地听着，时而微微点头，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手中的笔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 过了一会儿，吴珊珊似乎是弄懂了这道难题，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抬起头，看着庄图南说道：“图南哥，你讲得真好！我之前想了好久都没弄明白，经你这么一讲，一下子就清楚了。” 庄图南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心中不禁一动，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能懂就好，其实这些题你只要掌握了方法，就不难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学习上的事情，吴珊珊看了看时间，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便起身告辞。庄图南有些不舍地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回到家后，吴珊珊像往常一样帮着家里做些家务，而庄图南则坐在书桌前，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学习。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吴珊珊的笑容和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个夏天的吴珊珊格外的忙碌，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时间仿佛被装上了轮子，跑得飞快。吴珊珊甚至来不及细细感受夏日的悠长，一眨眼的功夫，门口那棵曾经郁郁葱葱的柳树，不知什么时候已泛起了微黄。 开学第一天，吴珊珊路过巷子口的时候正看见李一鸣在给庄筱婷他们三个人拍照。 今天是林栋哲和庄筱婷上初中的第一天，庄图南上高中的第一天。 第57章 我不喜欢你 吴珊珊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珊珊，放学啦！” 吴珊珊抬眼望去，李婶迈着大步朝她走来，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喜爱与关切，几步走到吴珊珊面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 “什么时候再来婶子家吃饭啊？你这孩子，好久没去了，婶子可惦记呢！” 李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真诚的邀请，让人难以拒绝。 自从暑假开始，刘健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吴珊珊身后，以往总是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的他，如今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黏在吴珊珊身边，那副认真专注的模样，俨然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李婶说话的时候，刘健就站在吴珊珊身旁。眼瞅着李婶的手快要拉住吴珊珊的胳膊，刘健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小鱼，动作敏捷地挤在了两人中间。 他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急切，大声说道：“李婶，珊珊要给我讲题呢！没空去吃饭！” 那语气就好像在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生怕被别人抢走一般。刘健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张开，眼神坚定地看着李婶，仿佛在向她宣告自己的 “主权”。 李婶被刘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刘健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说道：“这孩子，行吧！那婶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又转向吴珊珊，笑着说：“珊珊，那咱就约下次，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吴珊珊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在和李婶长久以来的相处过程中，吴珊珊渐渐觉察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敏锐地感觉到，李婶似乎有着想要撮合她和一鸣哥的心思。 每次去李婶家，李婶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和一鸣哥安排在一起做事，还会时不时地在她面前夸赞一鸣哥的优点和本事。 而吴珊珊自己心里明白，一鸣哥只是把自己当作知己看待；而她自己，也仅仅是将一鸣哥当成亲哥哥一样，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见李婶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吴珊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顺着刘健的话说了下去：“李婶，我也想您做的酿丸子了，那味道我一直惦记着呢。等有空我肯定过去吃，到时候还要跟您好好学学怎么做这道菜。” 吴珊珊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李婶听了吴珊珊的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说道：“好嘞，孩子，婶子等着你。到时候一定给你做一大盘酿丸子，让你吃个够。” 说完，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 李婶走后，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清。刘健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吴珊珊一回头，就看见他耷拉着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满是失落与不甘，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了？” 吴珊珊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了一句。 刘健像是被吴珊珊的话刺激到了，他猛地抬起头，脖子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大声问道：“珊珊，你是不是喜欢一鸣哥？我看李婶也挺喜欢你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他紧紧地盯着吴珊珊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吴珊珊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刘健的问题，只是轻轻地留下一句：“你回家吧，今天我的作业还没写完，顾不上给你讲题了。”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仿佛想要借此拉开与刘健之间的距离。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刘健被吴珊珊毫不犹豫地拒绝后，只觉得心中闷闷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走几步，伸出手拽住了吴珊珊的胳膊。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力度却不小。 吴珊珊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停下脚步，回头平静地看着刘健。她的目光从他被拽着的手臂上扫过，那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冷静。 刘健被她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中更加慌乱，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乱地撒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珊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 刘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在他心中藏了许久的话。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我不喜欢你！” 吴珊珊直视着刘健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个让刘健心碎的事实。 她的声音清脆而果断，没有一丝温情，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歉意。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刘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怎么才会喜欢我？我变得足够优秀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刘健红着眼开口。 吴珊珊转身，挥了挥手，没有给他答案。 天空仿佛突然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阴沉得厉害。周围瞬间变得昏暗无光，压抑的气氛愈发浓烈。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随着狂风倾泻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吴珊珊在这狂风暴雨中艰难地前行着，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但她的脚步并未停歇，她眼前的路从来都是一片泥泞，就没有好走过。 第58章 不学习是小狗 吴珊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几缕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流进脖子里，带来丝丝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脚步并未停歇，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 到家后，吴珊珊狼狈地站在门口，见小军还没有回家，换完衣服后毫不犹豫地拿起雨伞，又转身冲进了风雨之中，朝着棉纺厂附属小学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积起了深深的水洼，吴珊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跋涉，狂风几次险些将她手中的雨伞吹走，她紧紧地握住伞柄。 当吴珊珊赶到学校时，发现小军被老师留堂了。她站在教室外，透过窗户向内望去，只见小军正坐在座位上，一脸无奈地抄写着课文。 窗外，瓢泼大雨依旧在下着，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小军听着这密集的雨点声，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移动着，思绪却渐渐飘远。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吃什么。 接着，他又看了看眼前那长长的课文，忍不住叹了口气，暗自嘀咕道：这么长的课文，十遍什么时候能抄完啊？ “吴军，不要走神赶紧写！” 老师的呵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宁静。雨下得实在太大了，老师也回不了家，只能无奈地待在教室里，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军罚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吴珊珊冒着雨赶来，还没进教室就听见了老师的呵斥声。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衣服，走进了教室。 吴珊珊进了教室，脸上挂着一丝歉意，微微欠身，柔声对老师说道：“张老师，小军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轻柔，眼神中满是对老师的尊重，为小军的过错而自责不已。 小军坐在座位上，偷偷瞥了一眼吴珊珊，看见她的瞬间，不由地缩了一下肩膀。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想到自己因为没有好好背课文才被留堂，而姐姐一向对他的学习要求严格，这下肯定比老师罚得还厉害，心中便充满了不安。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吴珊珊的眼睛，手中的笔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张老师看着被雨打湿的吴珊珊，心中也有些不忍，也觉得再把小军扣在学校里似乎不太合适，便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对小军说：“小军，这次就先这样，你要记住，以后一定要认真完成作业，好好背课文，知道吗？” 说完，又看向吴珊珊，“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有时候有些贪玩，你们回家也多督促督促他。”吴珊珊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管教小军。 张老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依旧噼里啪啦的雨声。 吴珊珊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小军身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她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语气坚定地说：“继续写吧，写不完不许回家！”那敲击桌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小军听来却如同警钟一般。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军手中的笔在纸上摩挲发出的沙沙声。吴珊珊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专注地看着小军一笔一划地抄写着课文，那神情仿佛比小军自己还要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终于，小军完成了十遍课文的抄写任务，他如释重负地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渐渐的小了下来，那密集的雨幕逐渐变得稀疏，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急促。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那逐渐放晴的天空，随后，她低下头，轻轻翻看着小军抄写的课文，随口一问：“会背了吗？”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军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立刻挺直了身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声说道：“会了，会了！赵州桥……”紧接着，他便开始流利地背诵起来，那稚嫩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吴珊珊认真地听着小军顺顺利利地背完课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这才起身，温柔地对小军说：“好了，收拾书包吧，我们回家。” 小军迅速地收拾好书包，欢快地背在肩上，然后紧紧地跟在吴珊珊身边。姐弟两人躲在同一把伞下，走出了教室。此时，雨成了毛毛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 小军靠在吴珊珊身边，抬起头看着姐姐，笑嘻嘻地说：“姐，你刚才看我抄写的时候，比张老师还像张老师！” 小军年纪还小，还说不出那种具体的感觉，只是单纯地觉得姐姐在那一刻变得格外严肃和认真。可吴珊珊却心里明白，这是她任教数年以来，在日复一日的教学过程中慢慢沉积下来的专属于教师的气质。 这种气质已经深深地融入到她的骨子里，每当她拿起课本，面对学生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来，即使对方只是自己的弟弟小军。 她微微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伞往小军那边倾斜了一些，用手揽住小军的肩膀，带着他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小军，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去看看巷子以外的世界！” 小军听了吴珊珊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他低下头，小声地说：“姐，不学习不行吗？我有好多同学都说长大后可以直接进厂子工作的，稳定又简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奈，对于学习，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那些复杂的课文和数学公式常常让他头疼不已，每次看到作业本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叉，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挫败感，所以一想到未来要一直这样辛苦地学习，他就有些发愁。 听到小军这么说，吴珊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望向前路，目光仿佛穿越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看着小军，轻声说道：“小军，你还小，不明白时代的潮流瞬息万变。而且你想想，有张阿妹在，进厂的名额就是作废也落不到你头上。我们没有别的依靠，只有靠自己努力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见吴珊珊好像不太开心，小军眨了眨眼睛，识眼色地闭上了嘴。他知道姐姐是为他好，虽然他不太喜欢学习，但也不想让姐姐失望。他抬起头，大声说：“姐，我一定好好学习！不学习就是小狗！” 那幼稚的话语中却有着让人动容的真诚。 吴珊珊看着小军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朝着小军伸出了小拇指，笑着说：“行，你说的，说话算话！” 小军笑嘻嘻地勾上去，两人的大拇指还盖了章，仿佛完成了一个庄重的仪式。 这一刻，一大一小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馨。 第59章 悄然扎根 随着考试日期的逐渐临近，吴珊珊越发感到学习的压力如山般沉重。 尽管她凭借着以往扎实的底子，在平日里的学习中还能应付自如，但当这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一步步逼近时，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紧张。 每一次翻开课本，每一道习题的解答，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出现一个微小的闪失，让自己多年的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地转动着，跑庄家跑得更加勤快了，只为能从庄图南那里多获取一些知识和经验。 偶尔遇到庄超英在空闲的时候，她也会鼓起勇气请教他几道让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 “黄阿姨，庄老师在家吗？”一个午后，吴珊珊手捧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站在庄家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黄玲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到是吴珊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珊珊啊！超英不在，图南在屋里呢！”她的声音里透着亲切和热情，侧身让吴珊珊进了院子。 自从庄图南顺利考上一中后，黄玲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种幸福的光晕里，心情就没差过。 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一中就是通往大学的最明亮的通道，庄图南进了一中，那就如同已经有半只脚稳稳地踏入了大学的校门。 更何况，庄图南平日里学习认真刻苦，从不需要父母过多地操心，在黄玲的眼中，儿子上大学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是全家人的骄傲。 “玲姐，还美呢！”这时，宋莹手里拿着两颗橘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碎花衬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她走到黄玲身边，轻轻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黄玲，笑着掰下一瓣儿橘子放进黄玲嘴里。 黄玲猝不及防被橘子酸得眯了眯眼睛，鼻子和嘴巴都皱在了一起，那模样十分滑稽。 可即便如此，眼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下去，那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幸福和满足。 “等栋哲考上一中，你还不知道怎么美呢！”黄玲缓过劲儿来，看到宋莹又递过来橘子，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 宋莹把橘子收回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抿着嘴笑道：“栋哲要是能像图南一样有出息，我得敲锣打鼓，再雇个戏班子唱三天三夜！到时候啊，整个镇子都得知道我家栋哲有本事！” 吴珊珊微微抿嘴一笑，轻声说道：“宋阿姨，栋哲也很努力的，一定可以考上一中的。” 宋莹笑着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珊珊，还是你会说话。对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吴珊珊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说：“感觉好多知识点都要记，压力有点大，就怕中考的时候发挥不好。” 黄玲拉着吴珊珊的手安慰道：“别太担心，你这孩子这么聪明又勤奋，肯定没问题的。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图南，或者等超英回来问他也行。” 正说着，庄图南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吴珊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珊珊，你来了。快进来，我正准备找你呢，有几道题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吴珊珊眼睛一亮，连忙跟了进去。 两人坐在书桌前，庄图南拿出一本习题册，指着上面的题目开始讲解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思路有条不紊，吴珊珊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庄图南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笔，看似专注地看着习题，可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吴珊珊。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像是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那细腻的侧脸在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庄图南趁着看题的空隙，微微侧头，飞快地扫过吴珊珊的侧脸，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陡然加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弄着他的心弦。 恰在此时，吴珊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偏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在了一起。 庄图南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乱地赶紧低下头，脸颊迅速升温，变得滚烫，心也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仿佛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与紧张。 而吴珊珊一心扑在眼前的习题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庄图南的这些细微变化。 在她的心里，庄图南一直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自律。所以她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 毕竟，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庄图南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方面的意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毫无顾忌地与庄图南交流、探讨问题，免得像之前刘健那样，因为自己的无意之举而给了对方错误的情感信号，从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吴珊珊在庄家没有待多长时间，很快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她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出门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庄图南桌角放着的一本杂志。 那本杂志的封面是蓝红相间的图案，色彩鲜艳而夺目，一瞬间，吴珊珊只觉得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眼前的景象像是被一层神秘的力量拉扯着，开始和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了那本杂志，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图南哥，这本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嘛？我明天就还给你！” 庄图南此刻还沉浸在之前与吴珊珊视线交汇的慌乱中，有些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到吴珊珊手中拿着的杂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庄图南没有察觉到，吴珊珊在看到这本杂志时那异常的反应，他的脑海中此刻全是吴珊珊那不经意间转头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将他的心紧紧地缠绕住，让他无法自拔。 他望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心中暗暗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像是春日里的新芽，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悄然扎根。 第60章 发现不对 天色已晚，屋内昏黄的灯光洒下，营造出一片温馨而静谧的氛围。黄玲正坐在椅子上，一边做着些针线活，一边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终于，门被轻轻推开，庄超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超英，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 黄玲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快步走向庄超英，脸上满是关切。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庄超英身上的灰尘，随后转身走向厨房，嘴里还念叨着，“饭在锅灶上温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庄超英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进屋子，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神情。 “上头下来文件让我们不要过多干涉男女同学正常交往，但也不能放任他们早恋，这不一放学我就和林老师一起蹲车棚去了，本想着能抓到几个早恋的典型，好好教育一番，给学校的风气正一正。可谁知道，在那蹲了老半天，人没见着，倒是被蚊子叮了不少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挠了挠被蚊子叮咬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黄玲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听到庄超英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她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碗筷都险些拿不稳。 “你们学校真有意思，我听说连泳池都填了是不是真的？”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用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好奇地问道。 庄超英看着黄玲这副笑的直不起来腰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是真的，可这不是荒唐吗？孩子们都是年轻慕少艾的时候，这种事情宜疏不宜堵啊！我们当老师的，应该正确引导他们，而不是采取这些极端的措施。” 他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学校这些做法的不赞同，在他看来，青春期的孩子们相互之间产生好感是正常的，但需要用恰当的方式去教育和引导，而不是一味地打压。 黄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将饭菜放在桌上，摆好碗筷，示意庄超英赶紧吃饭，别再为这些烦心事伤神了。“先吃饭吧，工作上的事情慢慢再想办法。” 在屋子的另一边，庄图南正坐在书桌前，看似在预习功课，实则心不在焉。他的心思全然不在眼前的课本上，而是竖起耳朵，努力地听着庄超英和黄玲在外面的谈话。 “哥，不预习你干嘛呢？” 庄筱婷像一只小猫似的，悄无声息地凑到庄图南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的笔毫无意识地在课本上画着圈圈。 此刻，课本上已经染了很大一滴墨水，那墨水在洁白的书页上晕染开来，显得格外醒目。 庄图南正全神贯注地偷听着外面的对话，被庄筱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笔差点掉落。 他慌乱地赶紧拿起橡皮，用力地在那滴墨水上擦拭起来，似乎想要掩盖自己刚才的心不在焉，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哥！钢笔水，橡皮擦不掉。” 庄筱婷看着庄图南那徒劳的举动，皱着脸提醒了一句。在她小小的脑袋里，实在不明白哥哥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平日里沉稳冷静的他，今天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庄图南低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手指来回摸索着已经被他擦得开始透光的书页，眼神有些闪躲。 “我就是试试，说不定能擦下去呢？” 他试图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庄筱婷看着庄图南的样子，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庄图南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课本，可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吴珊珊的面容，那灵动的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他们一起讨论习题时专注的神情。 一想到今天与吴珊珊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与慌乱交织在心头。 庄超英简单地吃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神情依旧有些凝重。 他深知学校对于学生早恋问题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但如何把握好教育的尺度，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他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在班级里开展合适的教育活动，既能让学生们明白学业的重要性，又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过了一会儿，庄图南完成了作业。他合上课本，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望着漆黑的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月光洒在大地上，显得格外宁静。 “春夏秋冬，都是你的花期，呵，抬头是你，低头是你，闭上眼睛还是你······”庄图南低声呢喃着偶然在杂志上看到的诗句，突然一下他好像明白了诗歌的意思。 庄图南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对吴珊珊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但他又不确定吴珊珊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意。 他也明白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期，不能因为这些而耽误了学业。 在水池旁边洗了把脸，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 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图南，大冷天的你要干什么去？” 黄玲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看见庄图南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摞书。 庄图南听到黄玲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扯了扯衣袖，回头喊道：“妈！我去给珊珊送些笔记和杂志！” 他的声音清脆而，几缕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黄玲听着儿子的回答，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她拧着眉，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庄图南的背影，心中渐渐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段时间，她留意到图南和珊珊的接触越发频繁，图南对珊珊的关心和热络也有些不像话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种不太好的念头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不能吧！” 黄玲在心里暗自嘀咕道。她想起庄超英这段时间为了学校里学生早恋的事情，天天蹲在车棚里，冻得手脚冰凉，回来时总是一脸疲惫和无奈。 “结果自己儿子早恋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吗？” 黄玲越想越觉得不安，手中的针线不知不觉间缠绕在了一起，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口，思绪早已飘远。 庄图南全然不知母亲心中的担忧，他抱紧怀中的书，顶着寒风快步走出家门。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这些笔记和杂志送到吴珊珊手中。 他想着吴珊珊看到这些学习资料时可能会露出的欣喜笑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更加轻快起来。 第61章 纠结 黄玲在屋内焦急地喊庄超英的名字。 “超英，你快出来。” 黄玲立刻迎了上去，神色凝重地将自己内心的担忧一股脑地告诉了庄超英。 “我今天看到图南大冷天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就抱着书往外跑，说是给珊珊送笔记和杂志。这段时间他们俩的接触实在是太频繁了，我担心图南是不是早恋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黄玲的眼神中满是焦虑，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眉头紧锁，额头上也隐隐出现了几道皱纹。 庄超英听了黄玲的话，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片刻，背着手在地上缓缓地走来走去，脚步沉重而缓慢，他不停地绕着圈圈，一圈又一圈，看得黄玲眼睛都开始发花了。 “珊珊和图南不是不懂得分寸的孩子，这层窗户纸肯定不能由咱们捅破。” 庄超英终于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分析着孩子们的想法。 “你想想，如果我们直接去质问或者强硬地管着他们，不但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还容易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见，我们得想个更合适的办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作为一名教师，他深知青春期孩子的心思复杂多变，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黄玲虽然觉得庄超英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比较急的。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虽然很喜欢珊珊，这孩子乖巧懂事又上进，可这个时候也不是耍朋友的年纪啊。要是图南因为这件事分心，学习成绩下降……” 一想到庄图南一直以来优异的成绩可能会因为早恋而受到影响，黄玲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庄超英看着黄玲如此焦虑，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握住黄玲的手，安慰道：“别太着急了，我们先观察观察，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和图南谈谈，引导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尽管庄超英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毕竟青春期的感情问题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影响孩子的一生。 —— 屋内，张阿妹正坐在炉灶前，双手有节奏地拉着风箱，那风箱发出 “呼哧呼哧” 的声响，伴随着灶火的熊熊燃烧，映照着她那饱经风霜的脸庞。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寒冷的空气从门缝中悄悄钻了进来，让屋内的温度也降了几分。 “小敏，图南过来做什么？” 张阿妹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招呼了一声在一旁玩耍的小敏。 小敏听到母亲的询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看还站在门口说话的庄图南和吴珊珊，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道：“图南哥来给她送笔记来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段日子以来，她明显感觉到吴珊珊和庄图南走的特别近，这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抢走了！ 张阿妹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敏的情绪变化，挑了挑眉。这段日子她也把小敏的变化看在眼里，以往总是甜甜地叫着 “姗姗姐” 的小敏，现在竟然连称呼都变了。 “小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阿妹看着锅灶里跳跃的火苗，随口问了一句。她的语气尽量保持着温和，试图从女儿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小敏闻言，像是找到了倾诉的机会，顺势在张阿妹身边蹲下，双手托着下巴，神秘兮兮地说：“妈，我跟你说一件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在张阿妹疑惑的注视下，小敏深吸一口气，完完整整的把她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和张阿妹坦白了。她描述着梦里棉纺厂效益不好，开始停薪留职的场景，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张阿妹直皱眉。 等小敏说完，张阿妹伸出手背，轻轻地在小敏额头上贴了一下，满脸怀疑地说：“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怎么能把一个梦当真呢？”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觉得女儿有些天真可笑。 小敏微微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满和委屈低声道：“我做梦的时候你们从来没有人说过棉纺厂效益不好……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极力为自己的梦境寻找合理性。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梦中的种种场景，那萧条的棉纺厂，工人们无奈的面容，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可当她想到梦中的吴珊珊和现实生活中的吴珊珊确实不一样时，这让她的心稍微有了一些动摇。 小敏不禁开始怀疑，当初吴珊珊跟她说不要去学纺织，好好学习考大学的话又有几分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就像是妈妈说的，她只是想要和自己争棉纺厂子弟的名额？ 这个念头一旦在她心中升起，就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纠结。 小敏的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争吵。一个小人说吴珊珊一直以来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的，那些劝告的话也是为了自己好；另一个小人却在耳边低语，说吴珊珊是别有用心，是在利用她。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感到无比的煎熬，她想要和吴珊珊好好聊一下，把心中的疑惑都解开，可上次因为庄图南而发生的那件事就像是一个死疙瘩一样横在心里，让她始终无法释怀。 她们之间短短几年的情感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有些脆弱，而张阿妹平日里的那些话，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她，使得她毫无条件地偏向了自己的母亲。 见小敏沉默下来，张阿妹伸手在她发顶上摸了摸，柔声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明年去学纺织专业，毕业后进厂，那可是大多数人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小敏没有应声，耳边呼呼的风箱声变成了梦境中工厂嘈杂的机器工作的声音······ 第62章 你妈不让 在小敏的内心深处，张阿妹一直以来都是她最为信任的人。 尽管最近对于去棉纺厂这件事，小敏的心中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些抗拒的情绪，但她心里清楚，那些抗拒的念头并非是因为她对棉纺厂本身有什么不满，而全然是来自那个古怪离奇、让她始终无法释怀的梦。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那个神秘的梦境就像是一阵风，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再也没有出现在小敏的睡梦中。 而小敏对于棉纺厂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曾经盘踞在心头的抗拒感，如同春日里消融的冰雪，渐渐变得淡去。 她开始觉得，也许去棉纺厂工作也并非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毕竟，在她生活的这个圈子里，能够进入棉纺厂工作，就意味着拥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和一份体面的工作，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保障。 在学校里，每当和同学们聊天的时候，小敏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棉纺厂，言语之间满是自豪与期待，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棉纺厂的一员，正在享受着那份荣耀与安稳。 同学们听到她的讲述，眼中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那一声声惊叹，极大地满足了小敏的虚荣心。 在这些赞叹声中，小敏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对那个梦的在意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她开始嘲笑自己曾经的幼稚与天真，竟然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对棉纺厂产生那样无端的抗拒。 “你们知道吗？棉纺厂的福利可好了，以后要是能进去，说不定还能分到房子呢！” 小敏又一次在课间和同学们聊天时，眉飞色舞地说道。同学们围在她的身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小敏，你可真厉害！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进棉纺厂就好了。” 一位同学羡慕地说道。 小敏听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挺直了腰板说：“棉纺厂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敏对棉纺厂的向往愈发强烈。她开始主动向吴建国打听棉纺厂的工作细节，张阿妹见女儿不再抗拒，心中自然欢喜，让吴建国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敏。 吴珊珊想要再提醒一下小敏，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小敏深谈。 学校的功课日益繁重，她自己也在为了学业全力以赴，每次看到小敏和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讨论棉纺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天放学后，小敏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街边几个大人在议论纷纷。“听说棉纺厂最近接的订单越来越少了，效益大不如前啊。” “是啊，我有个亲戚在里面上班，都开始担心会不会裁员了。”这些话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小敏的头上，她的脚步瞬间停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小敏有些慌乱地跑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张阿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在路上听到的话告诉了张阿妹。 张阿妹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安慰小敏道：“别听那些人瞎说，棉纺厂这么大的厂，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呢。” 小敏虽然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当天夜里小敏又梦到了那个古怪的梦，好像是神明在为她指明方向。 张阿妹察觉到小敏近日的忧心忡忡，心中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活计，拉着小敏坐在床边，轻声安慰道：“小敏，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棉纺厂怎么会轻易就不行呢？你看这周围的人，不都指望着进棉纺厂过好日子吗？那些传言说不定就是别人嫉妒咱厂故意传出来的。” 小敏听着母亲的话，眼神中原本的忧虑渐渐消散，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之前的烦恼从未存在过。 自那以后，小敏在学习上愈发懈怠。没有了吴珊珊的督促，她像是脱缰的野马，尽情享受着自由玩耍的时光。 课堂上，她开始走神发呆，思绪飘到了棉纺厂的车间里，想象着自己穿着工作服忙碌而快乐的样子；课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认真完成作业，而是跟着同学们四处闲逛，谈论着各种无关学习的趣事。 短短一个学期过去，成绩直线下降。小敏看着成绩单上那刺眼的数字，却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在她心里，已经笃定自己以后是要进棉纺厂的，只要手艺好，能在厂里站稳脚跟，学习成绩似乎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吴珊珊看在眼里，她多次找小敏，试图跟她谈谈棉纺厂的真实情况，劝她不要放弃学习，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只局限于眼前的选择。 可每当吴珊珊提起棉纺厂，小敏就像被触碰到了逆鳞，只当吴珊珊是想要和她抢那有限的名额，根本不给吴珊珊把话说完的机会，没等吴珊珊说完就拧头离开了，只留下吴珊珊无奈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失望。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希望她以后不会后悔，吴珊珊望着小敏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自己已经尽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只是有些惋惜小敏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学业上的追求。 同时，也有些庆幸，当初自己没有一股脑地和小敏说出自己的计划，更没有提及自己手里有多少钱。毕竟，以小敏现在的状态，她不敢想象如果小敏知道了这些会发生什么事情。 时光匆匆流逝，寒风依旧呼呼地吹着，毫不留情地扫过大街小巷。随着鞭炮炸开的那一瞬间，新的一年被点燃了，整个小镇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 初一一大早，吴珊珊便特意空手前往李一鸣家拜年。她心里清楚，不能在张阿妹眼前漏一点点钱，不然张嘴就开始编排她了。 张阿妹正忙碌地收拾着初二要带回娘家的礼品。她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看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对着吴建国冷嘲了一句：“你看看这孩子，上别人家去都不知道带些礼品去，这些年书都看到狗肚子里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中的嘲讽却十分明显，眼神中也透露出对吴珊珊的不屑。 小军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里屋探出头来，大声喊道：“爸！给我点儿钱，我给我姐送去买点礼品！” 小军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对姐姐的维护。 张阿妹听到小军的话，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仿佛在说：有本事你给你儿子掏一分钱试试！ 吴建国站在一旁，看看小军那急切的样子，又看看张阿妹那强硬的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伸进衣兜的手又默默地抽了出来。 这个钱他是不愿意出的，可当话说出口就变成了“小军，听你妈的话！”言下之意，是你妈不让我给的，可不是我不给。 小军撇撇嘴缩回了头，本来他也没打算吴建国真的能给他钱。 第63章 分红 大年初一，阳光淡淡地洒在小镇的街道上，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暖意。 吴珊珊穿着一身崭新的淡红色棉衣，棉衣上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两根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那红扑扑的脸蛋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就跟电视上的年画娃娃一样喜庆可爱。 “李婶儿，一鸣哥，李爷爷，过年好啊！”吴珊珊带着满脸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李婶听到声音，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珊珊，今天真好看！”李婶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吴珊珊，眼中满是慈爱与欣喜 。这么些年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这让她不禁感慨时光的飞逝。 吴珊珊被李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她笑着回应道：“李婶儿今天的衣裳也好看，瞧着多贵气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说话间还轻轻拉了拉李婶的衣角。 走进屋子，李婶顺手把门从屋里拴上，动作熟练而自然。屋内，李爷爷正靠在窗户边，悠闲地抽着旱烟，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 这时，李一鸣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箱子。他走到桌子前，轻轻地将箱子放下，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沓钞票，整整齐齐地放在吴珊珊跟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珊珊，你数数，这是按照你入股的钱数，该给你的分红！” 吴珊珊看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钞票，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笑得合不拢嘴。 她并没有立刻去数钱，而是从中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分别放在李婶和李爷爷手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李婶、李爷爷，今天上门我也没带礼品，这就算是我的心意，您收下就好！” 李爷爷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里的钱往桌上一拍，脸上带着些许嗔怒，瞪着眼睛说道：“你这娃娃有钱怎么不懂得自己好好存着？刚拿到手的钱就忍不住当散财童子了？”李爷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虽然是在责备，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对吴珊珊的疼爱和关心。 他心想，这孩子心地善良是好事，可也不能这么随意地把钱花出去，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 吴珊珊微微低下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轻声说道：“李爷爷，您就收下吧。这么多年，您和李婶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而且，要不是一鸣哥带着我入股做生意，我哪里能赚到钱呢？这钱您要是不收下，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真诚。 李爷爷听了吴珊珊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嗔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感动。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旱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罢了罢了，这钱我收下了。不过，你以后可得好好存着钱，别乱花。” 李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她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说道：“珊珊，你这孩子有心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婶儿说。” 吴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屋子里的气氛却格外温馨，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这份情谊远比金钱更加珍贵。 门前的柳树又绿了，桥下的船上又运来了一船船又甜又大的西瓜。 第64章 我要上一中 吴家的气氛有些凝重，吴建国和张阿妹坐在老旧的木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他们正对面坐着的是被特意请来的庄超英。 庄超英清了清嗓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中考报志愿可是关乎孩子未来的大事，咱们得慎重考虑。这一中呢，教学质量确实好，可竞争也激烈；中专呢，毕业就能分配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稳妥。当然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愿！”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在屋内缓缓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重地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吴建国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和纠结。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似乎在努力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过了片刻，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刚要开口说话。 “爸，我要考一中，我不要上中专！” 吴珊珊朗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一声清脆的响雷，果断地打断了吴建国的话。她挺直了脊梁，站在那里，身姿略显单薄。 张阿妹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不满。她瞪了吴珊珊一眼，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知道考一中有多难吗？万一考不上，连个中专都上不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吴珊珊转过头，看着张阿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她深吸一口气，用平稳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考一中不容易，但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能考上。” 庄超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珊珊，有梦想是好的，但你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引导性，试图让吴珊珊更加理性地看待自己的选择。 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吴建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微微抬起头，避开了吴珊珊那坚定而锐利的目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虚。 过了片刻，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提高了音量说道：“对啊！珊珊，咱们家供不起你上高中，你上中专三年之后就能工作，还能帮帮小军。要是上一中的话，三年之后还有三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来让吴珊珊妥协，同时心里想着，不管怎么样珊珊还是在乎这个弟弟的，也许提到小军能让她改变主意。 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直直地盯着吴建国，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语气平淡得如同冬日里的湖水，却又暗藏着汹涌的波涛：“爸，你是供不起还是不想供？” 简单的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开了吴建国身上的遮羞布，将他内心深处那些自私的心思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吴建国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有些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眼神更加闪躲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庄超英，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当…… 当然是供不起！” 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吴珊珊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刚才你们就说了，棉纺厂接收子弟的名额给小敏，谁都知道进棉纺厂代表着什么。你们就是偏心，难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些话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如今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如果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伤人的话，而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她心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那份恐惧和懦弱，只剩下对自己未来的坚定追求和对不公平待遇的反抗。 张阿妹坐在一旁，听到吴珊珊的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吴珊珊，声音尖锐地喊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呢？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似乎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吴珊珊完全误解了。 庄超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要开口劝解几句，但又觉得此时的气氛太过紧张，任何言语都可能会激化矛盾，他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屋内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凝重得让人窒息。吴珊珊挺直了脊梁，像一棵倔强的白杨，没有丝毫退缩，对张阿妹尖锐的指责仿若未闻，她的眼神如炬，死死地盯着吴建国，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探寻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爸，我要上一中！” 吴珊珊再次开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她顿了顿，稍稍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上一中！” 这一次，她的语气更加决绝，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紧紧盯着吴建国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变化的表情。 此时的吴建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那神情精彩极了。震惊、难堪如潮水般在他脸上交替浮现，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顺乖巧的女儿，如今竟变得如此强硬。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吴珊珊那不容置疑的气势给堵了回去。 “珊珊，你体谅一下爸爸好不好？” 吴建国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带着几分哀求，说完，他又慌乱地看向张阿妹，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示意她赶紧说话，帮忙劝劝吴珊珊。 张阿妹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吴珊珊身边，一改方才的盛怒，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珊珊，你爸爸养活你们三个孩子不容易，不要这么倔！你也得体谅家里的难处啊，上中专多好，稳稳当当的，以后还能帮衬家里。”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试图用家庭的责任来压服吴珊珊。 庄超英坐在一旁，看着几人僵持不下，都在自己的想法里钻牛角尖，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开了口：“珊珊啊，你爸妈也有他们的考量，你也要多想想。这读书的事儿，固然重要，但家庭的情况也不能不顾啊。”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几分劝解的意味，希望能让这紧张的气氛缓和一些。 就在这时，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道明亮的光线瞬间射进屋内，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黄玲从门口走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屋里的僵局。身后还跟着庄图南，他的目光在屋内一扫，落在吴珊珊身上时，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超英，老吴家的茶水这么好喝吗？” 黄玲打趣地说道，试图用这句轻松的调侃缓解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门口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黄玲心想，这孩子的前途可是大事，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决定了，得帮着劝劝。 而庄图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吴珊珊，他很想走上前去支持她，但在这样的场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将关心藏在眼里。 黄玲款步走到庄超英身边，缓缓坐下，她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直视着吴建国，率先打破僵局。 “老吴，珊珊想要上一中，那就好好的供，咱们做父母的可不就是起的一个托举的作用，一点点的把孩子们送到更广阔的天地，孩子们长大了不能像咱们一样被困在这条小巷子里吧！”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宛如一阵春风，试图吹散这压抑的氛围，为吴珊珊的梦想注入一丝希望。 吴建国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揉搓着，仿佛这样便能缓解内心的纠结。 张阿妹站在一旁，听了黄玲的话，心里愈发不舒坦，她撇了撇嘴，低声嘟囔着：“珊珊成绩没有图南的好，上了高中要是没有考上大学，不还是得去浪费三年时间去上大专吗？” 她满心的不满都写在脸上，看向吴珊珊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在她狭隘的观念里，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要去做那个心甘情愿托举儿女的父母，只想着能少些负担，让日子安稳些就好。 庄超英察觉到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他深知张阿妹的脾气，生怕这场争执愈演愈烈，便轻轻拉了拉黄玲的衣角，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阿玲，咱别在这儿添乱了，先回家，这事儿让他们自个儿商量。” 黄玲扭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倔强，她甩开庄超英的手，暗暗给了他一个 “别管我” 的眼神，意思是这事她管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庄图南，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他向前跨了一步，清了清嗓子，目光直视张阿妹，声音洪亮且坚定地反驳道：“张姨，您这话可不对。珊珊现在的成绩比我当时的要好，只要给她机会，上了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学啊。” 他边说边看向吴珊珊，眼神里满是鼓励与信任，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让她不要气馁。 屋内，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落在吴建国身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劝导着，言辞恳切，满是对吴珊珊未来的期许。 黄玲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吴建国的内心；庄图南的反驳有理有据，像是为吴珊珊的梦想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堡垒；吴珊珊那决绝又期盼的眼神，更是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直直地勾住他的心。 吴建国坐在那里，任凭黄玲怎么说，心丝毫没有动摇。 在他心底，陈旧而狭隘的观念根深蒂固，多年来在生活的泥沼中摸爬滚打，他只想着安稳度日。 他始终觉得，以家里的经济状况，供吴珊珊上一中实在是力不从心，而且万一考不上大学，这几年的付出和时间就全打了水漂，倒不如让她上中专，毕业就能工作，早早地为家里减轻负担，这对他来说才是最稳妥、最好的选择。 可此刻，在黄玲那如炬目光的紧紧注视下，吴建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那目光里有对他的期待，更有对他的审视，仿佛在无声地斥责他的自私与短视。他张了张嘴，想要再次说出拒绝的话，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半晌发不出一个音。 犹豫、挣扎在他眼中交织，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许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耷拉着肩膀，低垂着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那就上一中！”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挤出来，全然没有一丝喜悦或坚定，反倒透着满满的无奈。 吴珊珊听到这句话，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顺利的有些吓人。 庄图南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看向吴珊珊，眼神里满是鼓励，仿佛在说：“加油，我相信你。” 黄玲也满意地点点头，她知道，这孩子的未来总算有了一线希望。 唯有张阿妹，站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她狠狠地瞪了吴建国一眼。但在众人面前，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把满心的怨愤咽回肚子里。 窗外，风声依旧呼啸，像是在为这场艰难的抉择画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狭小昏暗的里屋，小敏静静地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客厅里，灯光昏黄，吴珊珊直面着父母的压力，毫不退缩地为自己的梦想据理力争。 小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佩服之情，吴珊珊的勇气如同耀眼的火焰，照亮了这压抑昏暗的空间，让小敏不禁对自己一贯的顺从产生了一丝动摇。 夜，如浓稠的墨汁一般，静悄悄的，万籁俱寂。 小敏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吴珊珊坚定的面容和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手也不自觉地缓缓抬起。 可抬起的手却仿佛有千斤重，始终没有勇气落在吴珊珊身上，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砸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吴珊珊同样辗转难眠，听着身后小敏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的沙沙声响，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有的人拉她一次就可以了，不然容易连带着自己也滚到深渊里。 两人虽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吴珊珊心里清楚，小敏的犹豫与挣扎她都懂，在这个家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考量。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仿佛不忍直视这屋内的纠结与无奈。 小敏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心中的烦闷，而吴珊珊依旧紧闭双眼，在黑暗中等待着黎明的曙光。 第65章 抱不平 在那略显局促的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宋莹趿拉着拖鞋，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盆洗脚水，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将水倒掉。 就在她侧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黄玲。只见黄玲脚步拖沓，平日里那股子利落劲儿全然不见，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与无奈。 宋莹心里 “咯噔” 一下，心想玲姐这是怎么了？ 等黄玲走进院子，宋莹忙轻声招呼道：“玲姐，这是怎么啦？遇上什么事不舒心了？” 黄玲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宋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唉，还不是珊珊那孩子的事儿。你知道不，珊珊想上一中，可老吴两口子犯倔，非觉得上中专好，一个劲儿地给孩子泼冷水。珊珊那孩子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松口，在那儿跟父母较上劲了。” 说着，黄玲的脸上满是惋惜与心疼。 宋莹听着，不禁也跟着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这老吴也真是的，怎么想的嘛。” 她把洗脚盆放在一旁，拉着黄玲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 “老吴就珊珊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不舍得富养，我要是有个女儿，我可宝贝着呢，恨不得把星星都捧在她跟前，只要孩子有上进心，砸锅卖铁也得供啊。” 宋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黄玲和宋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仿佛要把心里的憋屈和感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 说了好一会儿，黄玲感觉心里舒坦了一些，站起身来，拍了拍宋莹的肩膀说：“行啦，跟你唠唠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先回去睡了，明儿还得早起呢。” 说完，她便朝着自家屋子走去，留下宋莹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宋莹望着黄玲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屋内。林武峰正坐在屋里的那张旧木桌前，面前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宋莹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屋，在林武峰对面坐下，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说老吴也真的是……” 边说边对着林武峰翻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孩子想上个好高中，奔个好前程，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两人正说着，林栋哲像个小尾巴似的，从里屋跑了出来，一下子趴在宋莹腿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妈，我要是想上一中，你会不会供我啊？” 他的声音清脆稚嫩，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宋莹低头看着儿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戳了戳林栋哲的头说：“你要是能考上一中，你妈我把自己卖了都得供你！” 林武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水杯，“咕咚” 喝了一大口水。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走到宋莹身边坐下。 此时的林栋哲还趴在宋莹腿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期待，林武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回屋睡觉去！” 林栋哲撇了撇嘴，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他还想再听会儿爸爸妈妈谈论关于一中的事儿呢，一步三回头地朝里屋走去，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每次都不让我听……” 待林栋哲的身影消失在里屋门后，林武峰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宋莹。 他和吴建国、张阿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对他们两口子的脾性摸得是一清二楚。在他心里，吴建国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平日里就爱计较些家长里短，要是因为珊珊这件事和他们俩唱反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心里把自己一家给记恨上了。 这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相处起来可就尴尬了。 宋莹和林武峰夫妻多年，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一种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知晓对方心里在想啥。 这时候林武峰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宋莹就像是提前预知了他要说的话一般，眼睛一横，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可别劝我”，硬生生地止住了林武峰已经走到喉咙口的话。 “我又不在他们锅里舀饭吃，我心疼珊珊怎么啦？” 宋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些。 “那孩子多有上进心啊，一心想上一中，奔个好前程，老吴两口子咋就这么糊涂呢？咱都是当父母的，看着能不心疼？” 说到这儿，宋莹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是真的打心眼里为珊珊感到委屈和不值。 林武峰看着宋莹激动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宋莹这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宋莹的手。 “睡吧！你不是想要一个女儿么？”林武峰揽住宋莹的肩膀摇了摇，宋莹红着脸宋莹嗔怪地看了林武峰一眼。 林武峰却像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孩子，乐呵呵地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窗外，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天气愈发炎热起来，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烦气躁的气息。 蝉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在抱怨着这难耐的酷暑，为这燥热的天气增添一份嘈杂的背景音乐。 吴珊珊独自坐在班级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天。 她清楚地记得，当自己表明要上一中的决心时，吴建国那不情不愿的样子，那皱起的眉头、闪躲的眼神以及那满是无奈的叹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绝不相信这一次吴建国会这么轻易地同意，他一定还会有别的打算。 昨天刚刚填完志愿交给老师，吴珊珊深知，如果吴建国想要改志愿的话，老师一定会知道。 前不久，庄超英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在教育岗位上的辛勤耕耘和出色表现，成功升任了教导主任，也因此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庄老师！”吴珊珊敲响了庄超英办公室的门。 第66章 不听话滚出去 吴珊珊站在庄超英办公室门口，抬手又轻轻敲了敲门，她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请进。” 屋内传来庄超英沉稳的声音。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庄超英正坐在办公桌后，批改着作业，看到吴珊珊，他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珊珊啊，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快，坐这儿。”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吴珊珊局促地走过去坐下，双手不安地交叠在膝盖上，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庄老师，我…… 我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恳切与不安。 庄超英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珊珊你说，什么事？” 吴珊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庄老师，我爸他不太想让我上一中，我怕他背着我找您改我的中考志愿。您千万不能帮他改啊，上一中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真的很想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说到这儿，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倔强的泪光，向庄超英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与对梦想的执着。 庄超英轻轻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理解吴珊珊的心思。在他眼中，珊珊一直是个勤奋努力、积极向上的好孩子，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坚定。 他双手交握，沉思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吴珊珊。 吴珊珊的心咯噔一下，看着那几张纸接过来，吴建国的大名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签在志愿填报表上。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签名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满心的失落和难过。 你在难过什么啊？ 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结局吗？ 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吴珊珊在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 委屈和难过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过后，吴珊珊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她紧紧攥着那几张单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的颜色。 “庄老师，再给我一份填报表吧！我的志愿不改，我爸不供我，我自己上！” 吴珊珊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庄超英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心中满是对吴珊珊的心疼。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伸手接过庄超英递来的新填报表。她缓缓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拿起笔，一笔一划地重新填写着自己的志愿，每一个字都倾注了她对未来的憧憬与执着。 填写完毕，她双手捧着志愿表，郑重地放在庄超英手里，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我的希望，拜托您了。” 接着，她拿过写着吴建国名字的废弃报表，紧紧攥在手中，转身大步往家跑去，脚下的步伐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吴建国今天正好轮值夜班，还没到上班时间，正悠闲地坐在那张有些破旧的沙发上，跟张阿妹分享着他悄悄改了吴珊珊志愿的 “丰功伟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吴珊珊按部就班走上中专，早早毕业为家里减轻负担的美好场景。 “珊珊，你怎么回来了？” 就在他们沉浸在自我幻想之中时，吴珊珊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猛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吴建国和张阿妹，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刃，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吴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揉搓着，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张阿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虚与尴尬，她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凭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吴珊珊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那是对父亲专制的愤怒，也是对曾经梦想破碎后的发泄。“我为了上一中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把我的志愿改了！” 吴建国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觉得底气不足，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珊珊，咱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啊？供你上一中，太难了，上中专以后稳稳当当的，多好……” “好？那是你觉得好！你问过我吗？这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吴珊珊愤怒地打断父亲的话，声音因激动而愈发尖利，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张阿妹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打圆场：“珊珊啊，你爸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这个家着想嘛。你别这么不懂事，上中专出来就能赚钱，到时候家里条件也好些。” “为我好？你们这是自私！” 吴珊珊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张阿妹，“你就是不想让我有出息，怕我以后翅膀硬了，不听你们的话！” 这话一出，张阿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手指颤抖地指着吴珊珊：“你……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辛辛苦苦照顾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这么个埋怨！” 一家三口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引得屋外路过的邻居纷纷驻足。不一会儿，门口就聚集了几个好事的邻居，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吴珊珊看到邻居来了，心中的委屈更是汹涌澎湃，大声说：“我想上一中，为了这个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你偷偷摸摸就把我的志愿给改了，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盼着孩子好，就你们恨不得我摔在烂泥里面！！” 邻居们听了，纷纷摇头叹息。李婶皱着眉头说道：“老吴啊，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你咋能这么干呢？这可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儿啊。” 王大爷也在一旁附和：“就是，珊珊这孩子多努力啊，你应该支持她才对。” 吴建国站在屋内，听着邻居们的指责，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自尊心仿佛被人狠狠践踏。 他恼羞成怒，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吴珊珊的胳膊，大声吼道：“你个不孝女，还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我养你这么大，白养了！今天你要这么不听话，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吴珊珊被父亲这一吼，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倔强：“走就走！这个家，我早就待够了！” 看热闹的邻居也慌了神，都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赶忙拉住吴建国：“老吴，你消消气，别冲动啊！” 李婶一把把吴珊珊护在身后，皱着眉看着吴建国，连带着张阿妹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边的争吵声刚刚落幕，隔壁王勇家又传出了争吵声，众人护着吴珊珊，眼神又忍不住的往王勇家看。 第67章 我姐呢? 王芳带着女儿，一脸疲惫与憔悴地回到家，本以为娘家是避风港，能给自己些许慰藉，可谁曾想，刚踏上门前台阶，哥哥王勇就像是黑面门神一般堵在门口，眼神冷漠而决绝，根本不让她们娘俩进家门。 王芳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哀求：“哥，你这是干啥呀？我实在没地方去了，你就让我和孩子进去躲躲吧。” 她身旁的小女儿周青紧紧拽着她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声地抽泣着。 王勇却冷哼一声，脸上毫无怜悯之色：“没有返城政策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跟着你丈夫回上海去？” 他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后仰，堵在门口的姿势没有丝毫松动。 屋内，王芳的父母坐在昏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儿子骂闺女，一声不吭。 父亲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似乎透露出他内心的些许波澜。 母亲则低着头，不停地搓着手，偶尔抬眼看向门口，眼中有不忍，却又在儿子的强势下选择了沉默。 “爸妈，你们就忍心看着哥把我们母女俩赶出去吗？” 王芳见求哥哥无果，转而向屋内的父母哭诉道。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凄凉，带着多年来生活的委屈与此刻被亲人拒之门外的绝望。 回应她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邻居们看不下去了，李爷爷率先开口：“王安，这可是你的亲闺女，咋能这么狠心呢？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娘家还不让进门，这像啥话嘛！” 众人也纷纷附和，指责声此起彼伏。 王勇却像是被激怒的公牛，转过头来，对着邻居们咆哮道：“你们懂啥？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王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肆意流淌。 王勇家的争吵声愈发激烈，，引得街坊四邻们纷纷按捺不住好奇心，快步朝着王家涌去，都想去瞧一瞧这场家庭闹剧究竟会如何收场。一时间，王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嘈杂的人声几乎要将这小小的院子掀翻。 王勇家就在李爷爷的小卖部门口，李爷爷家一鸣孝顺又能挣钱，光景过得好，实在是看不下去周青那么大点儿的小姑娘受欺负，就让王芳母子俩在小卖铺跟前坐着歇歇，还一人给端了一碗水。 周青看了一眼王芳才怯生生的端起水“谢谢爷爷！” 吴珊珊这边，李婶却护着吴珊珊，丝毫没有挪动半步。 吴建国被李婶盯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要发作却又碍于情面，只能闷着头，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珊珊静静地站在一旁，回想起上辈子的种种，那时的她，在得知志愿被父亲私自改掉后，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只能默默地往肚子里咽，如同一只受伤后独自躲在黑暗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兽，将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心底，然后在无奈之中，接受了父亲安排的中专。 可这一世不同了，大闹这一场，将上辈子积攒下来的憋屈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此刻，她只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沉重过往，仿佛随着刚刚的泪水一同流走了。 她缓缓抬起袖子，那袖子上还沾染着刚刚的泪痕，轻轻地在脸上擦拭着，将残留的泪水一点点抹干。 做完这一切，吴珊珊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吴建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与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这一刻，她彻底放下了多年来对父亲的不满，放下了被家庭束缚的枷锁。 从今天开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摆脱原来的轨迹，走上另一条充满未知却又满是希望的路。 吴建国看着女儿的笑容，心中猛地一颤，他从未见过吴珊珊这样的神情，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晌发不出一个音，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吴珊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惊讶，唯独没有一丝悔意。 吴珊珊被李婶带去了李一鸣的铺子里，她眼睛红肿心情却很好。 天色暗了下来，铺子里也点起了灯。 “珊珊，你今天就先在铺子里睡上一晚，你放心没人敢说你闲话的。”李婶不放心的拍了拍吴珊珊的手，顿了一下道：“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 天色渐暗，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悄然隐没。 小敏和同学们在外面玩得忘乎所以，待她意识到时间不早，匆匆往家赶时，夜幕已然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了整个院子。 小敏刚踏入院门，就听见小军那充满焦急与不安的声音：“爸！我姐呢？” 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划破了夜的宁静，也直直地钻进了吴建国的耳朵里。 吴建国心头正乱如麻，刚刚与吴珊珊那场激烈的争吵，以及女儿离去时那决然的背影，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现。 他坐在院子里的那张旧木凳上，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头发，眉头紧锁。 小军的询问，无疑像一根尖锐的刺，戳破了他这片刻的宁静，扰得他心烦意乱。“别添乱，我等会儿还要上工去！” 吴建国不耐烦地吼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他此刻根本不想面对小军的问题，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爷爷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要我姐了！你把我姐赶去哪了！” 小军根本不理会父亲的呵斥，他的声音愈发尖锐，在这漆黑的夜里，透着一股倔强与执着。 在小军小小的心里，吴珊珊这个姐姐一直以来比任何人都重要。姐姐会在他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会在他学习遇到困难时耐心辅导，那些温暖的画面如同璀璨的星辰，点亮了他没有妈妈疼爱的童年。 听到姐姐可能被赶走的消息，他怎么能冷静下来，满心的担忧瞬间化为了对父亲的质问。 吴建国本就被内心的煎熬折磨得头疼欲裂，小军这一连串尖锐的追问，让他的脑袋嗡嗡直响，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乱撞。 一时之间，理智被怒火彻底吞噬，他抬手就是一巴掌，那手掌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无处发泄的憋屈，重重地落在了小军的脸上。 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印。 可即便如此，他倔强的眼眶里硬是不肯落下一滴泪，仅仅停顿了几秒，小军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在吴建国身上，挥舞着小拳头，开始厮打起来：“我姐呢？我姐呢？” 每喊一声，他稚嫩的声音就哽咽一分，那是对姐姐深深的牵挂，也是对父亲行为的抗议，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如此无助又坚定。 一旁的小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在原地，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想要上前劝阻，却又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不知所措。 第68章 落水 吴建国被小军连番的吵闹搅得心烦意乱，心中那股无名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向前一推，小军瘦弱的身躯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军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瞬间，他只觉得脑袋里 “嗡” 的一声，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斑在闪烁。 小敏站在一旁，目睹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小脸煞白。她看着吴建国此刻那副因愤怒而扭曲、近乎恐怖的样子，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过了几秒，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试图拉开与这场混乱的距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张阿妹从始至终都躲在昏暗的厨房里，她透过门缝，心惊胆战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却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制止，只是任由事态愈发严重。 小军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和心底的委屈，双手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恨地瞪了一眼吴建国，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要找姐姐，我一定要找到姐姐……” 说完，他便不管不顾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院外跑。 小敏垂眸，眼角的余光瞥见地面上不起眼的暗红色，她心里 “咯噔” 一下，知道那是小军磕破脑袋流出来的血。 她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抬腿就要追出去，此刻的小军状况不明，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就在她迈出脚步的瞬间，张阿妹却像幽灵一般从厨房里闪了出来，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拼命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与警告，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你走了就跟你姐一样，永远不要回来！” 吴建国看着小军要跑，气得暴跳如雷，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大声咆哮，脑门子上青筋暴起，气的快要冒烟了。 下午天气闷热，夜色将起，天边堆起层层黑云，压得越来越低，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不一会儿，干燥的地面就变得湿漉漉的，泥泞不堪。 小军脚步踉跄地从家里跑出来，雨水瞬间将他淋了个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奔跑着，身体的虚弱加上内心的焦急，让他的脚步愈发不稳。路过河边的时候，那平日里不起眼的青苔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格外湿滑，小军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河里栽了下去。 “扑通” 一声，小军掉进了水里，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在水中拼命地乱挥，十指竭力张开，试图抓住哪怕一丝一毫能够救命的东西。 湍急的水流却如同发狂的野马，一次次裹挟着他，毫不留情地将他冲向下游，他的呼喊声被汹涌的水声掩盖，显得那么微弱无力。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小军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每喊一声，就会被灌进一口冰冷刺骨的河水，呛得他胸腔生疼。 声音在风雨交加的河边，断断续续地飘荡着。 呛了几口河水后，小军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随着水流任意浮沉。 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摊的包子铺大叔，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摊位，想在大雨倾盆之前把东西都归置好。 隐约间，他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呼救声，心头猛地一紧，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来人啊！有人落水啦！救人啊！” 那声音划破雨幕，在周边回荡。 包子铺大叔见河里的人影浮浮沉沉，心急如焚，来不及有更多的思索，直接甩掉脚上的鞋子，“扑通” 一声跳进了水里。 周边的邻居们听到这一连串的动静，也纷纷从家中冲了出来，有人迅速跑回屋里拿绳子，有人扛着竹竿，大家心急火燎地顺着河流追赶，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不断挣扎的身影上，一心想着要把人救上来。 雨幕中，包子铺大叔奋力地游向小军，每一次划水都用尽全身力气。他靠近了小军，一把抓住小军的胳膊，紧紧搂在怀里，然后拼了命地往岸边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已经呛了水、昏迷不醒的小军拖上岸。 大叔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睛一看，惊呼道：“这不是建国家小军吗？快去告诉建国一声！我送小军去医院” 说完，他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也来不及歇一口气，撒腿就往医院跑，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汗水，一路狂奔。 一群人护着小军往医院走，吴珊珊听见门口吵吵嚷嚷的打开窗户一看，就看见小军笑脸苍白靠在包子大叔怀里人事不省。 仅仅一眼，吴珊珊就觉得自己的心吊了起来，转头抓起铺子里抓起两张大团结锁了铺子，来不及多想就跟了上去。 小军被雨淋，呛水加上头上原本就有的伤口，几种状况叠加在一起，导致他的情况危急万分。 一到医院，医生们立刻展开了紧张的抢救，各种仪器设备发出“滴滴”的声响，护士们匆忙地穿梭在病房内外。 经过一番全力救治，小军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医生神色凝重地告知吴珊珊，由于肺部吸入了大量河水，他仍然有肺部感染的风险，后续还需要密切观察和精心治疗。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惨白惨白的，映照着吴珊珊那满是憔悴的面容。她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随时都可能决堤而出。 她的双手死死地拉住医生的手，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哀求道：“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你别太担心。” 说完，便匆匆转身走进病房，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救治当中。 “吴小军家属，快去缴费！” 这时，护士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吴珊珊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接过护士递来的交款单子。她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被雨水浸湿、有些发软的钱，脚步急促地跑向缴费窗口。 一路上，她的心跳得飞快，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军昏迷不醒的样子，满心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生怕自己慢了一点，哪怕只是一秒，就会耽误小军的针水。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衣角不断滴落，在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小军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吴珊珊一边跑，一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像是在向老天爷祈祷，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吴建国正在棉纺厂那闷热嘈杂的车间里忙碌着，一台台巨大的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家中近来发生的这一连串糟心事，更是如同一团乱麻，在他心间反复纠缠，让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机械地操作着手中的工具，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一会儿是吴珊珊那决绝的抗争，一会儿是张阿妹的唠唠叨叨······ 突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车间那头冲了过来，神色慌张地朝着他大喊：“老吴，快，小军出事进医院了！” 那声音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瞬间穿透了机器的轰鸣，直直地钻进吴建国的耳朵里。他的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懵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手中紧握的工具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砸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腿不受控制地迈开大步，跌跌撞撞地跟着来人就往医院跑去。 一路上，雨水肆意地拍打在他身上。 刚来到病房门口，吴建国就看到了一脸憔悴、满眼怒火的吴珊珊。她头发湿漉漉地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发丝不断滴落，打湿了脚下的地面。衣服也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而颤抖的身形。 可吴珊珊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还没等吴建国开口询问小军的情况，吴珊珊就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冲他大声吼道：“你对小军干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小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担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回荡，引得路过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纷纷侧目。 吴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颤抖着，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被吴珊珊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噎了回去。 看着病床上的小军，他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无助，只能嗫嚅着：“我…… 我不想打他的，是他先顶撞我，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一般，在吴珊珊的怒吼声下，几乎听不见。 “你还打小军？小军做错了什么！让你要往死逼他，非得让我们姐弟俩你们腾地方吗？” 吴珊珊根本不给父亲喘息的机会，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她向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吴建国的胸口。 就在这时，护士急匆匆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父女俩，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别影响病人休息和我们工作！” 她的眼神中满是责备。 吴珊珊咬了咬嘴唇，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吴建国则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垂着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张阿妹也紧赶慢赶地过来了。她一路小跑，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到吴珊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帮着吴建国说话。 “珊珊啊，你别怪你爸，小军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大晚上的乱跑啥呀，这下可好，拖累大家……” 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埋怨，似乎想要把责任都推到小军身上。 吴珊珊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阿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心啊？” 吴珊珊的声音再次拔高。 吴建国被女儿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当着那些赶来关心情况、此刻正围成一团交头接耳的邻居面前，他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平日里在邻里间努力维系的那点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此刻如摔落在地的瓷器，碎得七零八落。 心中的羞恼瞬间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起，将他仅存的理智也淹没了大半。 他猛地一个箭步跨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张阿妹紧紧护在身后，像是一只被彻底挑衅后炸毛的公鸡，脖子上青筋微微凸起，双眼圆睁，厉声道：“吴珊珊，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吴珊珊本就布满血丝、红得吓人的眼睛，此刻更是仿若能喷出熊熊火焰来，那目光直直地射向吴建国和张阿妹，里面满是怨恨。 她紧咬着下唇，牙齿咯咯作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情绪，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没有妈！我妈早死了！我妈要是在的话不会就这么看着我和小军受欺负的！” 吴建国更是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扬起手，手掌在空中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朝吴珊珊打下去，那手掌带着呼呼的风声，可就在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看到了女儿那倔强又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与懊悔瞬间交织在一起，烧得他心疼又无奈。 手掌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终究还是缓缓落下，无力地垂在身侧。“你……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几分痛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在这冰冷的空间里回荡，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慑力。 吴珊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回到小军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贴着冰冷的墙壁默默祈祷小军能平安。 第69章 不会放弃 小军从抢救室被送回病房后，吴珊珊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军的病床边。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一刻也不敢阖上，紧紧盯着小军那略显苍白的小脸。 医生之前慎重地交代过，只要今天晚上小军不起烧，就能脱离危险期，这句话就像一道紧箍咒，在吴珊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病房外，吴建国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挪到门口。他的脸上写满了懊悔，想要抬脚迈进病房，去看看儿子，又有些惧怕面对女儿那满是怨恨的眼神。 犹豫再三，他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却纹丝未动 —— 吴珊珊直接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吴建国的手僵在半空，他只能眼巴巴地将脸凑近门上的那块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军，眼中交织的不知是懊悔还是无奈，或许两者皆有，还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扇紧闭的门，此刻仿佛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与儿女之间。 折腾了大半夜，医院走廊里的灯光显得愈发昏黄黯淡，张阿妹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靠在走廊的长椅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她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吴建国同样疲惫的模样，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要不咱们回家吧，这有珊珊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你明天还得回棉纺厂销假呢！” 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 吴珊珊在病房里，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吴建国听着张阿妹的话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离了心。 顿时吴建国心头的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手指颤抖着指向张阿妹的鼻子，怒喝道：“张阿妹你有没有心，这里躺着的是我儿子！” 那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惊得路过的护士都侧目而视。 “医院禁止喧哗！”护士过来阻止。 张阿妹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随即白了吴建国一眼。她心里憋屈极了，刚才吴珊珊冲着他们喊的时候，他像个闷葫芦，一个屁都崩不出来，现在倒好，有气没处撒，就朝着自己大呼小叫。 她越想越气，索性站起身来，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心里暗自嘀咕：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困得厉害，既然吴建国他乐意当这个慈父，那她就回家了。 吴建国望着张阿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心中的酸涩愈发浓烈。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脸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叹气。 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漫长而煎熬…… —— 清晨，阳光才刚刚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几缕微光，整个小镇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 宋莹像往常一样清早出门，准备去集市买点新鲜蔬菜，刚走到巷口，就听到街坊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凑近一听，竟得知小军落水住院的消息。 宋莹顾不上其他，赶忙折转身，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片刻都不敢耽搁，很快就敲响了黄玲家的门。 “玲姐，小军住院了我想去看看他，珊珊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的过来。”宋莹临走的时候顺手把给林栋哲熬的营养粥一并带走了！ 黄玲也皱着眉，赶紧在围裙上把手擦擦，那动作带着几分慌乱，随后几步走到架子前，拿起上面的包，边往外走边对着屋里喊道：“超英，我和宋莹去趟医院，你带孩子去买包子吃！”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闻起来心里就沉甸甸的。小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一直昏迷不醒，各种仪器设备围绕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 “滴滴” 声。 好在经过一夜的观察，好歹还算安稳，并没有发烧，这让守在床边的吴珊珊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点。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李一鸣因为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听闻小军出事的消息后，二话不说，赶紧带着李婶就上门探望。 李婶一路走一路念叨着，满心都是对小军的担忧。到了病房门口，李婶生怕打扰小军休息，便没有进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趴在窗口，伸长脖子，目光透过玻璃。 看着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小军，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可怜了这孩子，珊珊钱不够用你跟李婶说，李婶现在不缺钱花！” 她是真心疼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在知道吴珊珊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儿后，更是想要帮衬一把。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吴建国，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吴建国听得一样。 吴建国闻言，像是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也赶紧直起身子道：“珊珊，爸有钱！” 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想要证明自己的意味，他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不负责任，哪怕之前和女儿闹得那么僵，在这一刻，他还是想要维护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 “花钱之前还是问问张阿妹吧！别把火发在孩子身上，到最后还是苦了孩子！” 李婶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开口挖苦。 黄玲和宋莹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对着吴建国象征性的笑了笑就开始对着吴珊珊嘘寒问暖。 黄玲摸了摸吴珊珊的额头，轻声说道：“珊珊啊，你这一夜肯定累坏了，看你眼睛都熬红了，快歇歇，我们来了，有什么事儿尽管跟我们说。”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满满的关怀。 宋莹也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到吴珊珊面前，说道：“珊珊，这是我早上刚熬的热粥，还热乎着呢，你多少吃点，别把身子熬坏了，小军还指望着你照顾呢。” 众人的关心，让吴珊珊的心暖了又暖。 病床上的小军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静起初并没有引起人注意。紧接着，他的眼皮缓缓跳动。 终于，小军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 他的嘴唇轻轻嚅动，喉咙干涩地发出了第一声：“姐……”，那声音微弱却饱含着无尽的委屈，瞬间打破了病房内原有的平静。 见没人立刻回应，小军像是突然被恐惧笼罩，眼眶迅速泛红，积攒的泪水夺眶而出，哭着更大声地喊：“姐姐，姐姐……” 那颤抖的哭腔，揪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吴珊珊原本正低着头，沉浸在黄玲和宋莹的安慰中，听到小军的的声音，她一个箭步冲到小军床边，握住小军的手回应：“小军，姐姐在这儿，姐姐在这儿呢！” 小军看到吴珊珊后，哭得更厉害了，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他哽咽着说：“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姐姐你不要丢下我。” 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枕头。 吴珊珊心疼得眼眶泛红，她轻轻抚摸着小军的额头，将他额前凌乱的头发理顺，柔声安慰道：“傻子，我怎么会丢下你呢，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别怕，有姐姐在。” 说着，她把小军轻轻揽入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慌乱的情绪。 黄玲和宋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小军在吴珊珊的怀里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向门口的吴建国，声音还有些虚弱地喊了声：“爸……” 这一声呼唤，让吴建国再也忍不住，他推门走进病房，走到床边，嘴唇颤抖着道：“小军，爸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气急了！” 吴建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摸摸小军的头，可又怕弄疼了孩子，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了小军的额头上。 小军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又涌了上来，他瘪了瘪嘴，带着哭腔说：“爸，你为什么要和姐姐吵架，为什么要赶姐姐走，我害怕……” 吴建国紧抿着唇不说话，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说道这件事。 见吴建国不说话，小军往吴珊珊怀里缩了一下，默默地擦着眼泪。 看着吴建国这副样子，李一鸣拽着李婶离开了，黄玲和宋莹安顿了吴珊珊几句话，也没有多留。 吴建国好像是要弥补对小军的伤害，一整天都陪在小军身边，即使吴珊珊一直对他冷脸也不在乎。 庄图南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刚回家听说了小军的事，放下书包立刻调转方向，马不停蹄地朝着医院奔去。 正好和闻讯而来的刘健撞在了一起。 刘健平日里就对庄图南满怀敌意，此刻撞见，那股子情绪更是浓烈。 “珊珊，小军没事吧！” 刘健心急如焚，抢先进门，还刻意撞了一下庄图南。 庄图南此刻满心担忧着小军和吴珊珊，知道她现在肯定心情糟糕透顶，也没心思和刘健计较这件小事，只是微微皱眉，侧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吴珊珊刚刚小心翼翼地给小军喂完了粥，小军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有了些许血色。吴建国站在一旁，满脸殷勤，想要接过吴珊珊手里的粥碗，好让她歇一歇。吴珊珊却像是没看见父亲的举动一般，直接把碗往柜子上一放，一言不发地出了病房。 刘健跟在后面，依旧像往常一样，扯着嗓子东拉西扯地说着话，试图逗吴珊珊开心，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庄图南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后，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衣兜。 “珊珊，这是我存的所有的钱了，希望能帮到你！” 庄图南平日里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这会儿他只知道此刻小军住院，肯定需要用钱，这是他唯一能想到、也唯一能做的事。 见庄图南掏钱，刘健一下子急了。他手忙脚乱地摸遍身上所有口袋，好不容易才翻出五块钱。 他也顾不上许多，混着庄图南的钱，一股脑地往吴珊珊手里一塞，还特意亮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没心没肺的，好像当初吴珊珊直言不讳地对他说 “我不喜欢你” 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刘健的笑脸，吴珊珊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心里清楚，刘健是真的对她好。 可他的家庭情况太过复杂，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她不想再陷入那样的泥沼。她不会再因为他对自己好就妥协了。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妥协，所以不能给他留一丝的念想。 吴珊珊把钱还给两人，语气坚定地说：“我有钱的，你们不用担心。” 刘健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为什么，可自尊心作祟，又不想在庄图南面前落了下风，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庄图南见吴珊珊状态还算稳定，心想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看望过后，便默默离开了。 刘健佯装镇定地随着庄图南离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身后。等庄图南骑着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后，他又返回了医院。 医院楼梯的拐角处，光线昏暗，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像是在等他。刘健看到她，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快步走上前。 “珊珊，如果你想要过富足的生活，我家有足够的钱，如果你想要一个学富五车的伴侣，我可以为了你去考大学，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愿意做，珊珊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刘健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珊珊，希望能从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如果因为年龄的话，那我等到成人之后再对你说一遍。” 刘健不死心，又补了一句，他觉得只要自己够执着，总能打动吴珊珊的心。 吴珊珊站在那里，沉默良久。她心里清楚，刘健是真心的。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刘健，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说：“我想要富足的生活我可以自己去打拼，你的钱是你父母的；你考大学有益于你的前途，不能说是为了我。”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我们不可能是恋人，别到最后我们连朋友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吴珊珊打断刘健的话。 刘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第70章 中考 小军在医院住了整整十天后，终于顺利出院了。小军落水这件惊心动魄的事，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让原本家里那些琐碎的矛盾都显得微不足道。 吴建国之前擅自改吴珊珊志愿的事儿，也变成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理所应当的也没有再提当初让吴珊珊滚出去的事。 出院后的小军，身体还有些虚弱，却依旧像个小尾巴一样，变得格外黏吴珊珊。 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他恨不得吴珊珊上厕所他都要守在门口，那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样子，弄得吴珊珊哭笑不得。 看着小军这般模样，吴珊珊既心疼又无奈，只能事事顺着他。 平静的表象下，暗潮涌动。 吴建国一脸苦相地来到庄家，坐在庄超英面前，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中满是哀求。“庄老师，你就帮帮我吧！偷偷的把珊珊的志愿改成中专师范，这次不要让她知道。” 庄超英闻言，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他 “噌” 地一下站起身，皱着眉，目光直直地盯着吴建国，质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要改珊珊的志愿，你家又不是真的供不起！为什么非要让珊珊上中专？你怎么就忍心扼杀她的梦想？” 庄超英越说越激动，他实在想不明白，吴建国为什么固执己见，在孩子的前途问题上这么糊涂。 一旁的黄玲，作为看着吴珊珊长大的邻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好多话她平日里碍于情面，实在是不能说出口，可此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怼了一句：“老吴，非要和珊珊弄得决裂你才要舒心吗？你怎么就不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 黄玲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是真心疼吴珊珊，见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吴建国被两人说得面红耳赤，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觉得自己理亏。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依旧不死心地求着庄超英。 “庄老师，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 庄超英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老吴，不是我不帮你，这志愿填报表都递交到上一层的领导手里了，我怎么帮你拿回来啊？这事儿，我是真的有心无力。” 庄超英说的确实是事实，如今流程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要更改，谈何容易。 “真的没办法了吗？” 吴建国依旧不死心。 “这没办法了！” —— 日子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原位，又成了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地流淌着。吴建国看着这个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的家，他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好似只要家还在，一切的伤痛便能慢慢愈合。 中考的倒计时牌一页页翻过，时间一步步逼近，吴珊珊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她每日早起晚睡，在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课本与习题册间埋头苦学，就连李一鸣见她如此刻苦，也于心不忍，主动说暂时不用她来铺子里帮忙了，好让她安心备考。 终于，中考的大幕拉开，考场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 “沙沙” 声，那声音如同细密的雨丝，编织着每个考生的未来。 吴珊珊坐在考场中，手中的笔不停舞动，她的思绪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心无旁骛，只为了给自己多年的努力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最后一场考完，吴珊珊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仿佛长久背负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 她收拾好文具，迈着轻快的步伐从考场里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却又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校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迎接孩子的家长，他们的脸上或焦急、或期待，手中拿着扇子、饮料，眼神不停地在涌出的人群中搜寻着自家孩子的身影。 吴珊珊匆匆扫了一眼这热闹的场景，心中是说不出的羡慕。她下意识地想要是爸爸妈妈也能来该多好啊。 可转瞬，她只能笑笑作罢。 正当她要抬脚离开的时候，从人群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一道穿透云层的光，直直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吴珊珊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回头，正巧和庄图南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只见意气风发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花。庄图南乐呵呵地朝着她招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暖的风，瞬间吹散了吴珊珊心头的落寞。 那一刻，吴珊珊只觉得自己沉寂了许久的心恍然间又开始跳动，像是沉睡已久的大地被一场春雨唤醒，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庄图南的笑脸逐渐和上辈子那早已经发霉了的少女心思重合在了一起，上辈子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关于少年的点点滴滴，此刻都清晰如昨。 “图南哥！你这是？”吴珊珊一脸惊喜。 庄图南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如白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听到吴珊珊的呼唤，他的脸颊迅速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从耳根蔓延开来。他有些羞涩地抬起手，手指随意地抓了抓头发，那原本就稍显凌乱的发丝此刻更添几分俏皮，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我知道你今天考试，我就请假出来了。” 庄图南微微低下头，避开吴珊珊那炽热的目光。“这么大的事情，理应有人在外面接你，分享你的开心！” 他说着，又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吴珊珊，眼中满是真诚与关切，仿若一汪澄澈的湖水，能让人一眼望到心底。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倒映着吴珊珊的身影，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唯有眼前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孩，是他目光的归宿，也是他满心牵挂的所在。 吴珊珊听着庄图南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若冬日里的暖阳，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图南哥，谢谢你，真的……” 话未说完，一阵微风吹过，撩动了她的发丝。 庄图南将手中那捧精心准备的鲜花递到她面前，花朵娇艳欲滴，散发着阵阵馥郁的芳香。 “给，这是庆祝你考试结束的，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 他的声音愈发温柔。 吴珊珊接过花，低头轻嗅，她抬起头，再次望向庄图南，四目相对，在这阳光明媚的校门口，心悄然跳动，奏响了一曲属于青春的乐章…… 第71章 鹏飞来了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小院里，斑驳的光影给这一方天地添了几分静谧。 庄家阿爹、阿婆迈着蹒跚的步子，带着庄桦林和鹏飞上了门。刚一进屋，还没等众人寒暄几句，庄家阿婆便毫不遮掩地说明了来意：“阿玲，鹏飞的返程名额下来了，我跟他阿爹的意思是让鹏飞住在你这儿，超英也能好好督促鹏飞学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鹏飞被图南带着去商店买零食去了，屋子里留下来的都是大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毕竟都是亲戚，也没有什么是需要遮遮掩掩不能说的。 庄桦林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忐忑不安地看着黄玲。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现在苏州的房子有多么的紧俏，这些天，左邻右舍有多少户人家因为知青返乡后房子的事儿闹得天翻地覆。 就拿现在来说，王芳带着女儿还在王家闹腾呢，一家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到现在都还没有安置下来，那场景实在是让人揪心。 “桦林，你也知道图南还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家里面孩子太多，我怕影响图南学习。” 黄玲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看着目光殷切的庄桦林，最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大嫂，我求求你了，鹏飞会听话的，不会影响图南的，大嫂，我求求你了！” 庄桦林听到黄玲拒绝，整个人瞬间慌了神，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泪水在里面打转。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说着就要下跪，那绝望与无助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 “图南在考大学前，我是肯定不会同意鹏飞住进来的。这个房子是棉纺厂给我的福利，我不同意，你们都不要想住进来，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做，那我会考虑和庄超英离婚，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庄超英搬出去。”黄玲守着自己的底线分毫不退让。 午后那原本还算平静的小院，此刻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得密不透风。 庄超英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他试图让黄玲明白自家的难处，可话还没说几句，就被黄玲急切的言辞给堵了回来。 眼见着沟通陷入僵局，庄超英心中的憋屈与无奈如潮水般汹涌，他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随后夺门而出。那扇老旧的木门 “哐当” 一声在身后重重关上，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一家人的闹得不欢而散。 庄图南带着鹏飞，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从商店回来，手上还拎着几包零食。刚走到小院门口，就正好碰上了失魂落魄往外走的庄桦林。鹏飞见此情景，虽年幼不太懂大人之间的纠葛，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跟着庄桦林回了阿婆家。 庄图南满心疑惑地走进家门，一眼就看见地上那摔碎的茶杯，瓷片散落一地，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心里 “咯噔” 一下，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见庄图南和筱婷回来，黄玲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有些事是作为庄家儿女必须知道的，瞒也瞒不住，于是跟兄妹两人说了缘由，最后缓缓开口：“图南，我不能拿你的前途去冒险，对我来说，你的高考和前途重要，对桦林来说，鹏飞留在苏州重要，我们都在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能退让一步！” 她的声音透着疲惫，语速不快，像是在努力让孩子们理解这复杂又无奈的局面。孩子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他们知晓一二，黄玲想着。 庄图南作为庄家的长子嫡孙，从小一直没有受过冷遇，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理解黄玲为什么这么固执。 在他单纯的想法里，多一个人住进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妈，我会管好自己的，鹏飞不会影响我，你就让鹏飞住进来吧！”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眼神中满是期盼，希望黄玲能改变主意。 筱婷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生性敏感细腻，理解黄玲的不易。闻言，她轻轻地拉了拉庄图南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唤道：“哥！” 时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过得异常缓慢。一直到了傍晚，暮色如轻纱般笼罩了小院，庄超英都没有回来。 庄筱婷时不时就要看向院门口，眼神中满是担忧，她满心盼着下一秒庄超英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可惜，直至深夜，庄超英也没有回来。 夜越来越深，月光如水，透过窗户玻璃洒在地上，宛如铺上了一层银霜。 筱婷掀起床帘，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从玻璃上照进来的月光，心中被无尽的恐慌填满，她害怕这个家会因为此事分崩离析。 夏日的午后，阳光炽热得有些晃眼，蝉鸣在枝头此起彼伏，诉说着无尽的燥热。 吴珊珊没有上过高中，一想到即将开启的学习生活，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开学后跟不上课程。这些天帮李一鸣看店的时候，她也一刻不敢松懈，店里没顾客的时候，她还会抽空往庄家跑，心心念念着和庄图南借笔记，好为新学期多做些准备。 此时的小院，被浓密的树荫笼罩，静悄悄的，偶尔有微风吹过，带起几片树叶沙沙作响。 筱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前摊着作业本，手中握着笔，却满怀心事，那支笔在她指尖停留许久，迟迟落不下去。 她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庄图南正在屋内复习，听到吴珊珊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赶忙起身迎了出去。一见到吴珊珊，他原本专注于学习的那股劲儿像是被一阵风吹散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满心的烦恼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连学习的心思也一下子没了踪影。 “筱婷，走，去吃冰酿圆子去。” 他一边说着，试图用美食驱散这压抑的气氛，让大家都能放松放松。 吴珊珊笑着把庄图南提前帮她整理好的笔记放在桌角，动作轻柔又小心，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她在石凳上坐下，用汤匙轻轻搅着碗里的圆子，圆子在糖水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她抬眼，目光在庄图南和筱婷脸上扫过，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了？看你们俩都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筱婷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这几日家里发生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吴珊珊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看向庄图南问道：“你同意鹏飞住进来？” 庄图南被吴珊珊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低下头，避开那灼灼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摩挲着。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吴珊珊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黄阿姨是在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拆她的台呢？高考可是关乎你一生的大事，要是家里多了个人，难免会有各种干扰，阿姨也是用心良苦。” 筱婷在一旁，也跟着赞同地点点头。 “可是鹏飞······” 第72章 挨打 “没有可是！” 吴珊珊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庄图南，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是他们在逼着黄阿姨妥协，黄阿姨是受欺负的那一个，你应该无条件的护着黄阿姨！” 在吴珊珊看来，黄玲这些年为这个家操碎了心，面对如今这般棘手的难题，家人理应站在她身后，给予支持，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庄图南微微一怔，他心一心只想着鹏飞住进来会方便许多。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可看着吴珊珊那严肃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庄图南缓缓垂下头，拿起汤匙，机械地吃着碗里的圆子，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在他心底深处，那份和庄超英一样与生俱来的孝顺仍在作祟，让他始终觉得帮一帮鹏飞是应该做的好事，毕竟大家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 吴珊珊见庄图南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对这段时间庄家发生的诸多事情记忆有些模糊，根本不记得什么重要的时间节点，也无从知晓接下来庄家还会发生什么。但她就是凭借着内心对黄玲的敬重与感恩，坚定地站在了黄玲这一边。 “筱婷，” 吴珊珊微微侧身，凑近筱婷，压低声音说道，“永远站在黄阿姨这边！不管是有人欺负你还是欺负黄阿姨，全都给还回去！”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吴珊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也不确定自己这样教筱婷算不算把孩子给教坏了，可在她成长的经历里，面对不公与欺负，她就是这么一路抗争过来的，所以下意识地想把这份 “倔强” 传递给了筱婷。 另一边，庄超英因为生黄玲的气，离家之后一直没有回家。庄桦林在冷静下来后，也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原因，搅得大哥家不得安宁，心里满是愧疚。犹豫再三，她还是特意找到黄玲，红着眼眶，言辞恳切地给黄玲道了歉。 庄超英一天不回家，筱婷就整天魂不守舍，做事心不在焉，庄图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思索良久，他只好带着筱婷去了阿爹、阿婆家，想着长辈们或许能帮着劝劝庄超英，让这个家重回正轨。 “图南、筱婷来啦！” 庄桦林听到敲门声，赶忙跑去开门，一见到两人，脸上立刻挤出笑容，热情地迎了一声。 可屋内的庄家阿爹阿婆却沉着脸，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没给两人好脸色。庄图南心里 “咯噔” 一下，进了屋，有些局促地把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然后呆呆地坐在一边，双手交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偷偷瞥了一眼阿爹阿婆，张了张嘴，又闭上，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反而是筱婷，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她见阿婆手里拿着麻布，像是准备打扫卫生，二话不说，径直走过去，接过了阿婆手中的麻布，开始帮着打扫起来。 庄桦林见状，眼眶微微泛红，既感动又心疼，赶紧从兜里掏钱，边掏边说：“大清早的，筱婷、图南还没吃早饭吧！鹏飞去买几碗馄饨回来！” 说着，她看向鹏飞，使了个眼色，鹏飞应了一声，快步跑出门去。 庄图南也跟着鹏飞走了出去。 庄桦林察觉到屋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轻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去院子里忙碌，心想给大家留些空间，或许能让僵持的局面缓和些许。 于是，屋子里就剩下筱婷和阿爹、阿婆三人。 庄阿爹手中那杆旱烟斗冒出的缕缕青烟，正悠悠地在屋内弥漫开来，筱婷鼻翼微微翕动，眉头轻皱，强忍着喉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痒意，紧咬下唇，才没有在二老面前失态地咳嗽起来。 她从小就闻不得一点烟味儿，而这会儿烟味儿熏得她眼睛都有些发涩，喉咙更是难受至极。 “筱婷，你姓庄，不要帮着你妈一个外人说话！不然你爸妈离婚后，你爸就不要你了！” 庄阿爹黑着脸，拿着旱烟斗在桌上重重地磕了磕，发出 “笃笃” 的声响，瓮声瓮气地开口。 筱婷身形猛地一僵，手中擦桌子的动作也随之一滞，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阿爹竟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愣了几秒后，筱婷闭了闭眼睛，像是要把这满心的委屈和难过都关在眼皮之后，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默默地擦着桌子，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筱婷，你爸妈离婚你跟谁啊！” 阿婆见筱婷不说话，还专门凑到她身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威胁，那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筱婷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心里既害怕又愤怒。 她害怕真的会面临父母离婚的局面，更愤怒阿爹阿婆为何要用这样的话来逼迫她。 筱婷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庄阿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阿爹，你别乱说，我爸妈不会离婚的！” 庄阿爹一听这话，脸上的怒容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他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旱烟斗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朝着筱婷打下去，嘴里还恶狠狠地吼道：“你个不听话的丫头，现在还敢顶嘴！” 筱婷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但眼中的倔强却愈发浓烈。 站稳脚跟后，筱婷深吸一口气，大声反驳道：“阿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妈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看不到吗？每天起早贪黑，照顾我们的生活，操心我们的学业，她是外人吗？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筱婷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她硬是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那滚落的泪珠仿佛一旦决堤，就会被视作软弱的象征。 阿爹被筱婷这一连串的话怼得愣在了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中的旱烟斗还僵在半空中，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阿婆在一旁也气得要命，她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筱婷，声音尖锐地喊道：“你这没大没小的，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爸就是被你妈给带坏了，现在连你也……” 阿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她的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我妈没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偏心！” 筱婷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第一次在阿爹阿婆面前毫无保留地发脾气。 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喊完后，她感觉腿都有些软了，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独自面对狂风暴雨的雏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庄桦林在院子里就隐约听到屋内的吵闹声，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刚一进屋，就瞧见阿爹对着筱婷再次扬起了手。 “爸，别！” 庄桦林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拉开筱婷，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了筱婷面前。 庄家阿爹的手带着满腔怒火重重落下，“啪” 的一声，清脆响亮，庄桦林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紧紧地盯着阿爹，眼神里有失望，有痛心，更多的是对筱婷的保护。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庄桦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阿爹举着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惊愕“桦林，你还敢护着她这个不孝子孙！” “我就护着了！在你眼里我们都不孝！”庄桦林声音哽咽，满是对父母的失望。 筱婷躲在庄桦林身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滚落下来。她看着庄桦林红肿的脸颊，心中满是愧疚。 “姑姑！”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几声哽咽。 就在这时，鹏飞买馄饨回来了，刚一进门，就瞧见屋内剑拔弩张的场景，再看到庄桦林红肿的脸，他迅速反应过来，是外公外婆欺负了妈妈。 他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手中的馄饨 “啪” 的一声掉在地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你们为什么打我妈！妈，咱们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 鹏飞一边哭着，一边冲过去拉住庄桦林的手，试图把她往门外拽，小小的身子因为愤怒和委屈而颤抖着。 庄桦林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鹏飞，眼中含泪，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鹏飞，不哭，没事儿的，这是误会……” 可那颤抖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心酸。 庄图南双手扶住筱婷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声音急切地问道：“筱婷，怎么了？” “阿爹想打我，姑姑帮我挡了！” 筱婷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你们都给我滚！图南，把她们给我轰出去，我庄家没有这种不孝子孙！” 庄阿爹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旱烟斗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沙哑着声音大声喊道。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庄桦林这两天因为鹏飞的事情本就身心俱疲，四处奔走求情，低声下气，却没换来一点理解，此刻听着庄家二老这番绝情的话，顿时气上心头。 她咬了咬牙，眼眶中泪光闪烁，二话不说，拉着筱婷和鹏飞转身就走，“我们走！” 那声音带着几分悲愤，几分倔强。 只留下庄图南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虫，挣扎不得。 他看看盛怒的阿爹、阿婆，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安慰，却又被那扑面而来的怒火给逼了回去；再望向被姑姑带走的妹妹，脚步下意识地向前挪了挪，却又犹豫着停下。 他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桦林一手牵一个孩子，脚步匆匆地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街边店铺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她望着这喧嚣的景象，心里却格外苍凉。都说女儿家长大后是没有家的，以前她还不信，如今在庄家发生的这一幕幕，却将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为了鹏飞能有个落脚处，低声下气地求大哥大嫂，现在又因护着筱婷，被爸妈责骂驱赶，她的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仿佛置身于这繁华世间，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姑姑，我家有药！” 筱婷的眼眶还红通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满心心疼地看着庄桦林被打红的那半张脸，拉扯着庄桦林就往家的方向走。 黄玲下了夜班，忙碌了一整晚，身体疲惫不堪，她和宋莹并肩往回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着走着，正好和庄桦林三人撞了个满怀。 “桦林？你这是怎么了！” 黄玲原本还带着些倦意的眼神，瞬间变得满是担忧担忧，那目光直直地落在庄桦林脸上。 庄桦林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偏着头，用头发遮了遮脸上那明显的痕迹。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大嫂，没事，不小心碰的！” 可那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语气，怎么也瞒不过黄玲的眼睛。 庄桦林此刻满心的苦涩，她既不想让大嫂知道家里闹成这样徒增烦恼，又害怕这事儿一旦说开，矛盾会进一步激化。 筱婷三言两语的跟黄玲说明了前因后果，黄玲皱着眉把人带回自己家里。 “桦林，谢谢你！”黄玲给庄桦林脸上上药，宋莹从自己家拿来了药水放在桌上。 庄桦林眸光闪了闪，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开口。 “桦林，今天跟鹏飞住下来吧！”黄玲上完药后跟庄桦林说，不管怎么样，闹成这样庄家今天是一定回不去了，她怎么也不可能看着她们露宿街头的。 “大嫂，谢谢你！” 夜深，窗外月光如水，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一片片银白的光影。屋内，灯光昏黄而柔和，给这小小的空间添了几分暖意。 筱婷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挨着黄玲躺了下来，往黄玲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妈，今天我听姗姗姐的话和阿爹顶嘴了！可是我不觉得我错了！” 一想到白天阿爹扬起的手，还有那恶狠狠的模样，筱婷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着，不想让妈妈担心，可那委屈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黄玲本就没睡着，她心里也同样被这家庭的矛盾搅得不得安宁。听到筱婷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筱婷的头发，一下又一下，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带着无尽的安抚力量。“没错，咱们都没错……” 第73章 考上一中 庄桦林满心失望带着鹏飞回了贵州，庄超英在学校里喂了两天的蚊子也灰溜溜的回了家。黄玲见庄超英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为了孩子这场爆发的家庭闹剧就这样拉上了帷幕。 离出成绩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明明对自己的学习成果胸有成竹，那些密密麻麻写满答案的试卷，那些反复背诵牢记于心的知识点，都像是她手中握紧的筹码。 可随着关键日子的一步步逼近，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这种紧张，不仅仅关乎成绩，更关乎着她对未来的憧憬。 相较于吴珊珊的紧张，小敏就坦然多了。她每天吃吃喝喝，约上三五好友嘻嘻哈哈地出去玩耍，对于即将出成绩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 “姐，今天出考试结果！” 小军每天也看着日历上的数字，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连蹦带跳地冲向吴珊珊的房间，急促地敲打着房门，那股子兴奋劲儿仿佛即将揭晓成绩的是他一样，而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小敏正做着美梦，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小军的叫嚷声硬生生地拽回了现实。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冲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声：“小军！大清早的干什么啊！”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吴珊珊听到小军的呼喊，她深吸一口气，迅速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还在被窝里嘟囔的小敏，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吴建国在隔壁房间也被小军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衣服走出来。看着正要出门的姐弟二人，伸手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递向吴珊珊，脸上带着一丝关切，轻声说道：“出去吃点早饭，别太着急，成绩又不会变。” 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沧桑，虽说平日里父女俩也有过摩擦，但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只想让女儿能安心些。 吴珊珊瞧了瞧父亲手中的钱，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微微侧身，示意小军接过了钱，然后低下头，嘴唇轻启，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在空气中飘荡，带着一丝生疏。 “咱们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的。” 吴建国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心里清楚，过去的那些矛盾，在父女间筑起了一道小小的隔阂，如今想要打破，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吴珊珊和小军前脚刚出门，张阿妹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满地嘟囔起来：“你倒大方，大清早的就往外掏钱。” 吴建国皱了皱眉说：“珊珊是我女儿，小军是我儿子！” 张阿妹却不依不饶，边收拾着屋子边念叨：“哼，看她平时那学习样儿，能考出个啥成绩，天天往一鸣那跑，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钱。” 说完，便拉着还睡眼惺忪的小敏，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说是要去看看成绩。 清晨的小镇渐渐热闹起来，街头巷尾满是人们忙碌的身影。 吴珊珊和小军来到学校，校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学生和家长，大家的脸上或兴奋、或紧张、或期待。吴珊珊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军的手，缓缓朝成绩公布栏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跳愈发急促，像是有一面鼓在胸腔里疯狂敲击。时间仿若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快到中午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小军兴奋的高喊：“我姐考上一中了！” 那声音如同嘹亮的号角，瞬间穿透嘈杂的人群，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小军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又蹦又跳，手舞足蹈地围着吴珊珊转圈圈，比他自己考了好成绩还开心。 “哟，老吴家的闺女可真出息了！” 邻居王婶笑着走过来，眼神里满是赞许，“这一中可不是谁都能考上的，珊珊这孩子将来准有大出息。” 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吴珊珊站在人群中央，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既喜悦又羞涩，她微微低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她成功了！ 小军像个小喇叭一样，一路上向所有人宣告着吴珊珊的成绩。 回到小巷里，李爷爷从小卖铺的窗户上探出头乐呵呵的给吴珊珊抓了一把糖“珊珊真厉害，给你糖吃！” 吴珊珊也不推辞，笑着接过来甜甜地笑着“谢谢，李爷爷！” 由于王芳带着周青闹得太厉害，棉纺厂只能让王勇家和黄宋两家一起让出一片地方给王芳一个栖身之所。 为了周青黄宋两家妥协了，这会儿庄图南正在院子里盯着干活儿的工人们。 听到小军兴奋的声音，庄图南赶紧擦了擦身上的灰尘，在水池旁边洗了一把脸，就往吴家走去。 “珊珊，恭喜你啊！” 庄图南刚到门口，就大声喊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吴珊珊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刚要开口回应，就见张阿妹黑着脸回来了。 小敏的成绩并不理想，没有考上中专，只能去上技校。张阿妹一路上都在数落小敏，此刻更是满心的不痛快，她横了一眼吴珊珊，嘴里小声嘀咕着：“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语气酸溜溜的，满是嫉妒与不甘。 原来张阿妹对于小敏的期望就是上个纺织技校，可现在看着吴珊珊顺利考上一中，她又开始觉得小敏不争气了。 吴建国站在一旁，听到吴珊珊考上一中的消息，暗暗想着这往后的日子怕是更紧巴了，可看着女儿那洋溢着喜悦的笑脸，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骄傲与欣慰。 他刚想走上前，说几句鼓励的话，可眼角瞥见张阿妹那阴沉的脸色，又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庄图南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却还是笑着说：“珊珊，你可以去学校图书馆里看杂志了！” 吴珊珊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去，当初她一直没有机会走进去的图书馆，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了。 庄图南没有多留，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回家了。 他回到家，黄玲和宋莹正在院子里择菜，见他神色匆匆，便问起了缘由。庄图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宋莹听后，放下手中的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菜叶，说道：“这可是大喜事啊，咱们得帮着庆祝庆祝，不能让孩子寒了心。” 黄玲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就是，珊珊这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是该热闹热闹。” “小敏不是考得不好，咱们给珊珊庆祝，太不给阿妹面子了吧！”庄超英端着茶缸子从屋里头走出来，他还是比较在乎邻里邻间的关系的。 黄玲闻言迟疑了一下，宋莹却直接翻了个白眼“珊珊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乐意给她庆祝，我还指望着栋哲能沾沾珊珊的喜气呢！” 第74章 我…… 肚子疼! 晌午时分，炽热的阳光稍稍收敛了些许锋芒。 宋莹满心欢喜，趁着大家中午吃饭的档口，乐呵呵地敲响了吴家的大门。她的手中还特意拎着一小篮自家腌制的咸菜。 门开了，宋莹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热情地说明来意：“珊珊这孩子这么厉害，可是我们巷子第二个考上一中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呢！我想着给她庆祝庆祝，让栋哲也沾沾文曲星的喜气！”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小院里回荡。言语间，自豪与喜悦溢于言表，仿佛吴珊珊是自家孩子一般。 这时候宋莹脸上那明亮的喜色，和站在一旁张阿妹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张阿妹一听这话，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脸色愈发难看，直接黑了脸转身，疾步走到院子里，一把扯住还在兴高采烈踢毽子的小敏，二话不说就往屋里拽。 小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毽子 “啪” 的一声掉落在地，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妈妈，眼中满是委屈。张阿妹却只是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小敏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这怎么能让你们来呢？” 吴建国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自家孩子考上好学校，本应是自家关起门来高兴的事儿，哪有劳烦邻居来庆祝的道理。 “小宋，你等会儿告诉庄老师他们一声，今天来我家吃晚饭，给珊珊好好庆祝一下！” 吴建国犹豫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硬着头皮说道。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情愿。 宋莹虽说性子有些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吴建国的勉强。 她眼珠子一转，连忙笑着回应：“哎呀！我们都准备好了，菜都买好了，就等下锅呢，不然这一番心意可就白白浪费了！珊珊走，给栋哲传授一下学习经验！” 说着，她对着吴珊珊热情地招了招手。 张阿妹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就气不顺的心像是被浇了一桶热油，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张口就呛人：“你隔壁不就是庄老师么，用得着叫珊珊传授经验！” 那尖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宋莹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她快步走到吴珊珊身边，揽着吴珊珊的肩膀，朗声道：“那可不，谁能有我命好，摊上了庄老师、玲姐这么好的邻居，不过还是孩子之间有话题聊，你说是不是珊珊？”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给她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告诉她别在意。 吴珊珊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对宋莹充满了感激。 吴珊珊见场面有些僵持，轻轻拉了拉小军的手，低声说道：“小军，咱们走吧。” 小军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姐姐出了门。 姐弟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张阿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被气的肚子微微有些抽痛，她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只能无力地坐在凳子上起不来身。 吴建国在一旁瞧见，心中有些无奈，他只是以为张阿妹这是气狠了，可又怕邻里之间传闲话，说自家不识好歹，犹豫再三，咬咬牙，硬是走上前去，搀扶起张阿妹，嘴里嘟囔着：“走吧，别让人看笑话。” 张阿妹本想甩开他的手，可实在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半扶半拽地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吴建国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张阿妹则满心的委屈与不甘，暗暗埋怨着这一切。 等到了宋莹家，院子里早已热闹非凡。庄老师、林武峰正忙活着摆放桌椅、端菜上桌，见吴建国夫妇来了，纷纷热情招呼。 宋莹眼尖，一眼就看出张阿妹的不对劲，赶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阿妹，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张阿妹摇摇头。 吴建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没事儿，她就是有点累了。” 宋莹心里明白几分，也不再多问，笑着将他们引到桌前。 院子里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拨，孩子们一桌，大人们一桌。孩子们那一桌，笑声不断，吴珊珊被大家围在中间。 栋哲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问：“珊珊姐，你的成绩比图南哥当初都高，你好厉害呀！” 小军也在一旁帮腔：“那当然了，我姐可厉害了！”庄图南听着林栋哲的话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大大方方的拿着汽水和吴珊珊碰了一下。 小敏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面前的饭菜，手中的筷子机械地夹起饭菜往嘴里送，可每一口都味同嚼蜡。 她的耳边充斥着小伙伴们围绕着吴珊珊的欢声笑语，那些夸赞声、羡慕声，此刻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她不禁在心底泛起一阵酸涩，暗自思忖：要是自己也考上一中，这样的热闹是不是也属于自己了？ 而大人们这一桌，气氛起初有些微妙。 庄老师看出了尴尬，清了清嗓子，笑着打破僵局：“老吴啊，珊珊这孩子有出息，你以后可得省心咯！咱们邻里间就该这样，互相帮衬，孩子有进步大家一起高兴。” 黄玲也在一旁点头称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张阿妹碗里，轻声说：“阿妹，尝尝这个，我新学的手艺，孩子们高兴，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张阿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可因为肚子疼而逐渐苍白的嘴唇属实有些难看，笑意也未达眼底。 黄玲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张阿妹身上，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和一直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愈发浓烈。 “阿妹，你没事吧！” 黄玲忍不住凑近了一些，眼神里满是关切，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焦急地问了一句。她的手也不自觉地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搀扶张阿妹一把。 张阿妹腹痛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难忍。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听到黄玲的询问，她咬着嘴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 肚子疼！” 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虚弱。 第75章 人流 张阿妹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眼皮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费力睁开双眼，闯入眼帘的便是大片毫无生气的白色，墙壁、床单、窗帘，皆是刺眼的白，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瞧见小敏正趴在床边熟睡着，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眉头紧皱，像是在睡梦中也满是担忧。 听见动静，小敏猛地抬起头来，睡眼惺忪中带着几分惊慌。她一伸手，想要抓住妈妈的手给她些许安慰，却不小心握住了张阿妹正打着吊针的手。 “嘶～” 张阿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尖锐的刺痛瞬间从手背传遍全身，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一颤。 “妈！” 小敏吓得赶紧松开手，脸上满是惊恐与懊悔，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过了一会儿，小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张阿妹的手背，却看见那里慢慢鼓了起来，显然是刚才的拉扯导致针头移位，跑针了。 “医生！医生！” 小敏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透着几分寒意，吴建国颓然地坐在长椅上，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之间，脑袋低垂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计生办主任常红梅就站在他对面，抱着胳膊，那姿态高高在上，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对着他滔滔不绝地说教。 犀利的言语如同锐利的箭，一支支射向吴建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羞愧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膝盖里，在这公共场所，他只觉颜面扫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阿妹竟然怀孕了。 “有了身子的人心绪不能起伏太大，正巧阿妹见了红，就干脆流了吧！” 常红梅冷冰冰地抛出这句话，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丝毫不近人情，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处置方式，而非一个鲜活的生命。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冷峻地看着吴建国，似乎在等待他立刻表态。 “你还在想什么？你是想把我这个计生办主任拉下来吗？还是想要被罚钱？” 见吴建国依旧呆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常红梅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皱，又多说了几句，声音愈发尖锐，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这种情况其实屡见不鲜，可路过的人们还是忍不住想要凑个热闹。 吴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痛苦，望向常红梅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主任，这…… 这可是一条生命啊，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常红梅却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办法？国家的政策你不清楚？” “老吴，你想好了，这是咱俩有些交情我才苦口婆心的 和你说这些话，要在在农村拉着阿妹就进手术室了！”常红梅说。 吴建国也明白常红梅说的是事实，国家的决定谁也撼动不了。 吴珊珊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进出的医生护士出神。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推车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可她却仿若置身事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旋涡之中。 张阿妹怀孕这件事，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吗？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就要白白折损掉一条生命吗？ 吴珊珊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她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个时间段，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大街小巷张贴的宣传标语，邻里间茶余饭后的议论，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深知国家的 “计生” 政策执行力度有多大，短短一两年间，就让 “一胎化” 确立并成为此后三十余年的主导性人口控制的原则。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多生一胎，面临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压力，还有来自各方的监管与督促。 所以她也清楚地知道，张阿妹的孩子肯定留不下来。 没有给吴建国反应的时间，过了几天常红梅再次现身，抛出了更为棘手的问题：“为了确保以后不再出现违规怀孕、避免高额罚款，必须采取长效避孕措施”。 医生站在一旁，接过话茬神色凝重的说：“要是本身没有炎症，人流同时也是可以上环的，要若是有炎症是建议一个月之后再上环。” 不管商量的结果如何，最终张阿妹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一道生死界限，将她与家人暂时分隔开来。 吴珊珊和小敏守在门外，小敏强忍着泪水，眼眶通红。 手术室里，冰冷的器械碰撞声令人心悸，张阿妹躺在手术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的手无力地搭在床边，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却又无力反抗。 术后，她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 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张阿妹的气色才稍稍有了些许好转，苍白的脸颊上总算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 常红梅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她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崭新的奖状。 “阿妹，你就是整个街道办的榜样，这个先进个人的奖状就是上面领导特意颁给你的，说你大大地支持了国家的工作，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常红梅一进病房，便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言语间满是激昂，脸上洋溢着一种似乎完成了重大使命后的得意。 她迈着大步走到病床前，将奖状 “啪” 的一声，重重地放在张阿妹的枕边，那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去留意张阿妹那依旧苍白如纸的脸色。 常红梅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她微微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阿妹，你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咱们街道办还要请你去做个报告，分享分享经验呢。” 张阿妹无力地闭上双眼…… 第76章 我在上海等你 张阿妹住院的这件事，宛如一片沉重的乌云，彻底冲淡了吴珊珊脸上原本因考上一中而洋溢的喜色。 以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以前小军外出找她时不慎落水，那惊险的一幕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现在又发生了张阿妹因为她成绩的事情而情绪起伏，进而发现怀孕却又不得不流产的悲剧。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和她没有直接的因果关联，却又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藕断丝连。 吴珊珊坐在李一鸣的铺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翻江倒海。 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让她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意外的重生者的到来，才改变了别人原本平静的生活轨迹，甚至让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每当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便被自责与愧疚填满，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 高中快要开学了，吴珊珊却全然没有即将踏入新校园的兴奋与期待。 她待在铺子里，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拿着账本，可思绪却早已飘远。 今天上午，她竟然算错了一笔账，这在以往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李一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心中满是担忧。他也知道吴珊珊家最近发生了许多变故。 李一鸣还心想不如让她休息两天，也好让她能静下心来，好好准备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 “珊珊，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几天，这几天也不是很忙。”李一鸣停下手中整理台面货品的动作，抬起头，关切地看着吴珊珊。 随着营业执照的普及，周边的铺子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竞争也变得越来越激烈，生意虽说不上惨淡，但也大不如前。 吴吴珊珊听到李一鸣的话，微微回过神来，她看着李一鸣那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这些天来，一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想要劝说李一鸣去上海发展。 在她的记忆里，未来的上海将会充满机遇，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只要有眼光、有胆识，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到来已经给身边的人带来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她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建议改变了李一鸣的人生轨迹，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让他受到伤害，那该怎么办？ 吴珊珊内心纠结万分，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挣扎与矛盾。 李一鸣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还在为家里的事情烦恼，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珊珊，别想太多了，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吴珊珊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李一鸣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最近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周边新开的铺子太多，客源都被分散了。我听说上海那边发展得不错，可人生地不熟的，去了要是赔本，这几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迷茫，双手撑在柜台上，望着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吴珊珊听着李一鸣的话，心中一动，去上海发展的想法在她心中愈发强烈。但看着李一鸣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心想，自己虽然知道上海有很多机会，但具体该做什么生意，怎么起步，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而且，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自己的建议让李一鸣陷入困境，她会良心不安的。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晨曦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小镇的街道上，泛起一片金黄的光晕。 庄图南早早地等在了吴珊珊家的门口，当看到吴珊珊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珊珊，今天开学，我带你认一下公交的线路吧。”庄图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脸颊微微泛红。 吴珊珊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两人并肩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偶尔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一种别样的默契。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公交车站。车来了，庄图南跟在吴珊珊身后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了座位上，随着车辆的启动，他们的衣角轻轻摩擦，像是有一丝电流通过，让庄图南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偷偷地看着吴珊珊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看着看着，他的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心怦怦直跳！ 自从上高中后，庄图南在课余时间看了太多的诗歌和杂志，那些优美的文字、真挚的情感，如同一盏盏明灯，照亮了他内心深处懵懂的角落。 慢慢地，他也明白了过来，自己每次看到吴珊珊时的不自然、心中涌起的那股莫名的喜悦和紧张，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珊珊，你想要考什么大学？”庄图南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偏过头看着靠在车窗上的吴珊珊。 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那画面美得让他有些窒息。 吴珊珊似乎被他的问题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想了想说道：“我想要考上海的大学，至于院校专业我还没想好。” 庄图南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动，他眨了眨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着胆子，轻轻地隔着衣袖握住了吴珊珊的手腕。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珊珊，我们考一个大学好不好？你要考上海的学校，那我就先去上海等你！”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吴珊珊，眼中满是期待与真诚，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吴珊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转过头，看着庄图南那认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些慌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车上的乘客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少年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 而他们，就坐在这小小的角落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来的路在他们面前展开，充满了未知与期待…… 第77章 好，你等等我 公交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阳光透过车窗，斑驳地洒在车内。 吴珊珊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缓缓地转过头，直直地望向庄图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甜美的弧度。 旋即，她抬起手，轻轻地反手握住了庄图南。 那一瞬间，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当初因为种种缘由，错失了和他升入同一所学校的机会，那些日子里，失落与遗憾如同阴霾，一直笼罩在她心间。 每次路过曾经一起走过的小巷，或是看到熟悉的课本、习题，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庄图南的身影，想起他们一起讨论难题、分享小零食的时光，说不遗憾，那是假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到现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如今，当初那份纯真的少女心思被再次唤醒，那些青涩的暗恋、懵懂的憧憬，此刻回想起来，竟还是忍不住让她的内心泛起阵阵雀跃。 “好，你等等我！”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庄图南被吴珊珊这突如其来的反手一握，只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的耳根 “唰” 地一下爆红，像是熟透的番茄。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又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亲昵，手指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吴珊珊的手。 听清她说的话后，庄图南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那满心的喜悦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澎湃，让他恨不得立刻站起身来，向全车的人分享这份喜悦。 庄图南和吴珊珊并肩走到校门口，按照各自的方向，两人分道扬镳。 刘健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吴珊珊和庄图南身上，尤其是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捏着背包的手指逐渐变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向庄图南的眼神仿佛都快要冒火星了，满心的嫉妒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珊珊，我考上一中了！” 刘健快走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声音洪亮得甚至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声，试图引起吴珊珊的注意。 吴珊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随后便加快了步伐，语调轻快，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回应道：“我知道啊，我在分班名单上看到你了。” 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并没有因为刘健的出现而泛起过多的波澜。 在她眼中，刘健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说来也真是巧合，上了一中后，刘健和吴珊珊竟然在一个班级。这让刘健心中暗喜，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 于是，他又赶紧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珊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他的脚步慌乱地跟随着吴珊珊，眼神始终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 吴珊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疏离，并没有应和他的话，反而再次加快了步伐，像是想要尽快摆脱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她心里很清楚刘健的心思，可自从经历了上辈子那么多事后，她不想在和刘健的家人打一点交道。 再加上刚才庄图南有了那个美好的约定之后，她的心早已坚定地偏向了另一方。 刘健紧了紧手中的背包带，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学习上、在各方面都超过庄图南，让吴珊珊看到自己的优秀，重新赢得她的关注…… —— 安厂长特意寻了个空闲时间，火急火燎地赶到林武峰家，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林工，我也不用机械厂的核心技术，你就抽空来做做技术指导行不行？”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眼神中满是恳切与期盼，开始苦口婆心劝说的。 林武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色显得有些纠结。他微微皱起眉头，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 他如今在机械厂可是有正式编制的，这在旁人眼里，那可是捧上了铁饭碗，稳稳当当地吃国家饭。要是贸然去其他厂子做技术指导，哪怕不涉及核心技术，传出去总归是影响不太好，难免会落人口舌，让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里屋，宋莹正安静地做着针线活，外面两人的交谈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她的耳朵里，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心中也跟着泛起一丝涟漪，既担心丈夫会因为丰厚的报酬答应下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客厅里，林武峰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抬起头，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安厂长，我知道您着急，可我实在有难处。不过，我给您推荐个人，宋向阳技术过硬，人品也可靠，您不妨找他试试。” 安厂长见林武峰态度这般坚决，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站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安厂长一出院门，宋莹就赶紧从里屋出来，她几步走到林武峰身边，微微仰头，看着丈夫的眼睛，轻声说道：“武峰，咱家不缺这点钱，可犯不着做着落人口舌的事。”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担忧，还有对丈夫深深的依赖。 林武峰心头一暖，他伸出双臂，轻轻将宋莹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为了你和栋哲，我也不会冒险的。”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宋莹的头顶，手臂微微收紧，像是要将这份温暖与安心传递给她。 宋莹靠在丈夫怀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她能遇到林武峰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希望以后得日子能越来越好。 林武峰安慰完宋莹，心里却依旧想着安厂长上门的事情，他一直记得宋莹想要一台电冰箱。 如果他去安厂长那帮忙的话，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买电冰箱了。 第78章 你的目标应该是未来 教室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光影，粉笔字在黑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老师的讲解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下课铃骤然响起······ “珊珊，你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做！” 刘健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就像被触发了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带着课本快步凑到吴珊珊的课桌旁。 这已经是开学有一段时间以来，刘健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拿着各种难题去找她。 这会儿他又满脸期待地站在吴珊珊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课本上那道复杂的数学题醒目地展现在吴珊珊桌面上。 这段日子，刘健凭借着开朗的性格和乐于助人的品质，人缘好得不得了，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都玩得很好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免不了有人打趣他。一个性格直爽的女生笑嘻嘻地调侃道：“刘健，这种题我也会，你怎么不来找我看看啊？”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几分促狭，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同学的目光，大家纷纷投来好奇又带着笑意的眼神，似乎都在等着看刘健如何回应。 刘健一听这话，微微转过头，故作凶狠地瞪了说话的女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别捣乱”，嘴里还大声反驳道：“你不会！” 他的眉毛也微微皱起，可那故作凶巴巴的模样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刘健此话一出，身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同学们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捂着肚子直喊 “肚子疼”，原本喧闹的教室更是像炸开了锅。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刘健却仿若未闻，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吴珊珊，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吴珊珊。 吴珊珊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刘健一眼，眼神里依旧透着几分疏离，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刘健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于是便接过课本······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层轻纱，温柔地笼罩着校园。放学的铃声悠悠响起，打破了校园内持续一天的紧张学习氛围，同学们如归巢的倦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涌出。 刘健像往常一样，一瞅准时机，就立马凑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热情地说道：“珊珊，我们一起回家！” 高二的学生因为即将面临高考，时间变得格外紧凑，课业负担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学生肩头，他们每天都会比往常的学生晚一个小时下课。 吴珊珊知道等不到庄图南，抬眼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着刘健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正巧她也有些积压在心底许久的话，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刘健说清楚。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两旁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刘健满心欢喜，一路上眼睛都没从吴珊珊身上移开过，还想方设法地挑起话题，试图打破有些安静的气氛。“珊珊，你觉得今天的课程难吗？” 他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吴珊珊，期待她能给出回应。 刘健见她没反应，又不死心地连着喊了两声：“珊珊？珊珊！” 吴珊珊面无表情，她现在只想捂着耳朵。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以前怎么没觉得刘健这么吵呢？她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过头，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刘健！” 这一喊，效果立竿见影，刘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瞬间乖乖地站在吴珊珊面前，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指示。 “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困扰，学校里会有我们的闲话，对你我都不好。”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不满。 “我不在乎！” 刘健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燃的爆竹，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争辩道。 在他单纯的世界里，满心满眼只有吴珊珊，那些流言蜚语在他看来根本不足为惧，只要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什么都不重要。 “可我在乎！” 吴珊珊毫不示弱，语气愈发强硬。 听着吴珊珊的话，刘健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下来，嘴角耷拉着，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吴珊珊，眼神里满是委屈 吴珊珊觉得，现在刘健只是十几岁小孩子，说出来的话还带着浓浓的孩子气。 现在的他他还没有经历过太多人生的风雨，没有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在这小小的校园情感上，把眼界不自觉地缩小在自己身上。 吴珊珊看着刘健这副模样，心里微微一软，但还是狠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刘健，我是要考大学的！我在乎我的名声，在乎我的成绩！现在我们都只是普通朋友好吗？” 她希望刘健能明白，在这个关键的人生节点上，学业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因一时的儿女情长而荒废。 刘健默默地低下头，脚尖在地上来回蹭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了，珊珊，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片刻后，他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再次开口“那我们考一个大学好不好？” 他微微侧过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珊珊。 吴珊珊听闻此言，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严肃而坚定。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边那一抹残红，语气清冷地说道：“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的目标应该是未来，而不是我，我背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她心里清楚，刘健对她的这份感情，她不能任由其发展。 刘健却不死心，依旧跟在吴珊珊跟前吵吵嚷嚷的，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他涨红了脸，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珊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好好努力，肯定可以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路过回家必经的小路上，吴珊珊不经意间抬眼，看见了小敏。 只见小敏低垂着头，脚步缓慢而沉重，心事重重的，夕阳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孤独的暗影······ 第79章 猜疑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隐没于天际，小路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暮色。 小敏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正好与迎面走来的吴珊珊交汇。一瞬间，小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动了动。 吴珊珊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小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佯装没有看见，脚步未作丝毫停留，快速走过她身边，只想快点回到家中。 而另一边，小军所在的学校离家近，吴珊珊到家的时候小军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只见小军怀里紧紧抱着书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口方向，翘首以盼。 “小军，书包里藏着什么呢？” 吴建国刚从鸡窝里面掏出两颗还带着余温的鸡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鸡毛，无意间往小军怀里瞅了瞅，眼中满是好奇。 小军像是守护着稀世珍宝一般，把书包往怀里又紧了紧，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只给吴建国留下两个字：“秘密！” 那语气中透着小孩子特有的狡黠与得意，仿佛书包里藏着一个能震惊全世界的大秘密，让人愈发好奇。 吴建国被小军这副模样逗乐了，笑着打趣道：“你这小鬼头，能有啥秘密，难不成藏了个大金元宝？” 说着，作势要去抢小军的书包。 小军灵活地左躲右闪，嘴里叫嚷着：“爸，你别闹，这真的是秘密，等姐姐回来才能看！” 父子俩的欢声笑语回荡在院子里，为这有些沉闷的傍晚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就在这时，吴珊珊走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幕，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军见吴珊珊回来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飞奔过去，拉着姐姐的手，兴奋地说道：“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有惊喜给你！” 吴珊珊宠溺地摸了摸小军的头，轻声问道：“什么惊喜呀？” 小军眨眨眼，卖起了关子：“你猜！” 吴珊珊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小军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红艳艳的奖状，上边一笔一划的写着他的名字。 “姐姐，是我月考班级第一名的奖状，老师还奖励了我一只好看的笔！”小军得意洋洋的说着，还不忘捧着笔往吴珊珊跟前送。 吴建国看着互动的姐弟二人也笑了，他好像有很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 张阿妹自从出院以后，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性子变得阴沉沉的。她静静地坐在院子的角落，父子三人的笑声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再看看身边站着的小敏，这个平日里就木讷内向的孩子，此刻在张阿妹的眼中更是显得愚笨不堪，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一天天的，就知道玩！也不好好学习，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下可好，生生把自己玩到技校去了，你满意了！” 张阿妹猛地站起身来，打骂声和小敏委屈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在院子里回荡。吴建国听到声音赶紧进屋阻拦。 “你说让我上技校就行的！” 小敏满脸泪痕，委屈地哭喊着。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顺着妈妈的意思做的决定，为什么妈妈还要这般责骂自己？ 她的心里满是委屈，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张阿妹被小敏的话一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仿佛要喷出火来，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接着便狠狠地朝着小敏打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怎么就不懂得上进呢？现在你还敢跟我顶嘴！” 小敏吓得浑身一颤，抽抽噎噎地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站在张阿妹身边，身体不停地瑟缩着，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母亲。 “阿妹，不要生气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技校也挺好的，到时候直接进棉纺厂，工作安稳，收入也稳定。” 吴建国走上前，轻轻地拉住张阿妹的手臂。听到 “棉纺厂” 三个字，张阿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棉纺厂子弟的名额，那是她最后的希望，是她在这看似毫无希望的生活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小敏能进棉纺厂，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所承受的所有，才不至于那么可笑和徒劳。 小敏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当她听到张阿妹提到棉纺厂时，哭得愈发厉害了。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和朋友逃课出来，在机械厂门口碰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是一张陌生而又透着几分熟悉的脸，小敏记得这个人在自己曾经的梦中出现过，只是当她努力想要回忆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脑海中一片混沌，那些模糊的影像如同被迷雾笼罩，怎么也抓不住。 她只隐隐约约地知道，在那个梦里，林叔叔被迫无奈从机械厂离职这件事似乎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梦中，街头巷尾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这件事，正是因为这场风波闹得如此之大，所以那个人的长相才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即使从睡梦中醒来，也依然挥之不去。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就站在机械厂的门口。小敏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可怕的念头：林叔叔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个人而下岗呢？如果林叔叔真的下岗了，那就意味着她那个看似荒诞不经的梦也许真的会成为现实。一想到这儿，小敏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如果林叔叔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棉纺厂的命运又会如何呢？是不是也会像梦中一样，开始大规模地裁员？到那时，原本承诺接收职工子弟的承诺会不会也化为泡影？ 那她一直以来所依赖的未来规划，岂不是要全部崩塌？她可该怎么办？ 吴珊珊是小敏梦中唯一的变数，只有吴珊珊的生活轨迹和梦中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那个梦也不会成真。 小敏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第80章 考上啦 闷热潮湿的车间内，巨大的机械发出持续不断的轰隆声，工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埋头忙碌着，汗水湿透了他们的后背。 就在这嘈杂忙碌的氛围中，忽然传出来一句格外八卦的声音：“阿玲，这段日子你家图南和老吴家珊珊走得很近啊！” 这声音尖细而高亢，瞬间穿透了机器的轰鸣，引得周围几个工友纷纷侧目。 说话的正是桂姐，她可是车间里有名的大嘴巴，整天热衷于打听各种家长里短，什么事只要一经她的耳朵，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整个厂子，就像一个行走的 “广播站”。 她这时候正挑着眉，眼神里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正迫不及待地要和人分享。 黄玲正在专注地干着手头的活儿，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桂姐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手上的活儿没停，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珊珊过来找超英问问题，图南也就是在旁边听一下。” 她的语气平和而沉稳。 “哎呦，我家小梅可是说了，看见好几次俩人相跟上放学回家呢！” 桂姐根本不听黄玲的解释，眼珠子一转，又开口往她心里所想的方向引，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暗指庄图南和吴珊珊的关系不简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越发意味深长，好像她亲眼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 黄玲性子本就软，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和车间里的人把关系闹得太僵。她心里清楚，和桂姐这样的人争执起来，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传得更离谱。 她只能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继续说：“桂姐，孩子们只是普通交往，同住一条巷子，又没有规定这条路图南走了珊珊就不能走了吧？大家都是邻居，一起走个路再正常不过。” 黄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生怕这无端的流言蜚语会给珊珊带来不好的影响。 桂姐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黄玲会这么不配合，原以为能从她这儿挖出更多的 “猛料”，结果被三言两语给堵了回来。 黄玲见她不说话，又趁热打铁，继续开口：“图南和珊珊都是大孩子了，他们有自己的学业要忙，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咱们在这儿乱嚼舌根，这样的话传出去，对孩子们名声不好听。”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严肃，既是在提醒桂姐，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桂姐悻悻地闭了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再纠缠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于是，她冷哼了一声，掉头去别处忙活了，嘴里还嘟囔着：“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下班后，黄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简单洗漱一番，便开始准备晚饭。 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饭菜上，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车间里桂姐的那些话，手中切菜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机械。 庄图南放学回到家，像往常一样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回屋写作业去了。黄玲看着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想着还是等吃完饭，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比较好。 饭桌上，庄图南和父亲庄超英有说有笑地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黄玲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偶尔插上几句话。 等吃得差不多了，黄玲清了清嗓子，看向庄图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图南啊，妈今天在车间听到一些关于你和珊珊的闲话。” 庄图南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微微低下头，小声说：“妈，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一起讨论学习而已。” 庄超英放下碗筷，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闲话？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可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耽误学习。” 黄玲把车间里桂姐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妈知道你们没什么，可外人不知道，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你们现在高二了，正是关键时候，得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争取考个好大学。” 庄图南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父母，说：“爸妈，我明白的，我和珊珊约好了要一起考上海的大学，我们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分心的。” 黄玲和庄超英对视一眼，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了决心，心里稍稍宽慰了些。黄玲点点头，说：“那就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此同时，吴珊珊在家中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吴建国把她叫到跟前，一脸严肃地说：“珊珊，今天我听邻居说你和庄图南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 吴珊珊诧异的看了吴建国一眼，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小军在里屋写作业听到吴建国叫住了吴珊珊赶紧从里屋出来站在吴珊珊身边“姐，你们说什么呢？” 吴建国觉得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小军听，可小军却像是听不懂一样站在吴珊珊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 “我和庄图南只是同学，爸你不要乱想！”吴珊珊不想和吴建国讨论这些没有所谓的事情，随口敷衍了一句就开始辅导小军的作业。 小敏念了技校之后，学校管的宽松，作业什么的全凭自愿，小敏虽然因为那个梦心中惴惴不安，却抵不过爱玩闹的天性，只能一边担忧一边玩。 在里屋偷偷听着吴建国的话，再想想每次庄图南看向吴珊珊的眼神顿时心中了然。 她要是在高中谈恋爱的话是不是就考不上一个好的大学了？ 小敏这样想着，心里竟然出现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吴珊珊失落的模样了。 —— 自从那天黄玲和庄图南谈过之后，庄图南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情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隔三差五地往吴珊珊身边凑。 校园里，两人偶尔在走廊、操场相遇，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无需言语，彼此就能心领神会。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即便此刻为了避嫌保持距离，那份为了共同奔赴上海、携手考入理想大学的决心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而吴珊珊呢，彻底静下心来，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课堂上，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尽情地汲取着知识的甘霖，台灯下的她常常学习到深夜，陪伴她的只有窗外的点点繁星和沙沙的写字声。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成绩如同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一跃成为年级里出名的黑马，在一次次模拟考试中脱颖而出，成了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去冲刺国家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冬去春又来，又是一年高考季。 那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课桌上，暖融融的。班主任笑容满面地走进教室，径直走向吴珊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欣喜地说道：“珊珊，老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冲击重点大学的前列，学校对你寄予厚望啊！” 吴珊珊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是努力付出得到回报后的喜悦。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庄图南去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象着庄图南得知后那同样兴奋的模样，她的心都快飞起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从这份喜悦中缓过神来，班主任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吴珊珊皱了皱眉。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珊珊，过两天的表彰大会，老师想让你父母来做一下感言，让其他的家长也学习一下怎么教出来你这么好的姑娘的。” 听到这话，吴珊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高中的班主任不是苏州本地人，刚刚调来一中不久，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听说过吴珊珊家里那些错综复杂、令人揪心的事儿。 “老师，我父母都忙，可能没有时间过来。”吴珊珊不好意思的婉拒了。 班主任也有些可惜，等回到办公室和周围老师一说才明白吴珊珊嘴角那一抹牵强的笑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深深的怜惜。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高考最后一场。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给一中的校门口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辉。 吴珊珊身着整洁的校服，身姿挺拔，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那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如同她此刻熠熠生辉的眼神。 黄玲也站在吴珊珊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手帕，时不时地抬手擦拭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尽管午后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却依旧无法抚平她内心的焦虑。 “黄阿姨，图南哥一定可以的，不要担心！” 吴珊珊轻轻迈前一步，来轻轻拍了拍黄玲的手背，低声安慰着。 轻柔的动作，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稍稍驱散黄玲心头的焦虑。 黄玲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吴珊珊手里的向日葵，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一路走来，两个孩子的心思她都瞧得明明白白。他们在学习上相互扶持，彼此鼓励，感情愈发深厚。看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好，学业上节节攀升，她跟庄超英私下里也谈论过，最终没有出手阻拦，而是选择在一旁默默守护，看着这份纯真的情谊生根发芽。 不知不觉间，黄玲心里已然默默认下了吴珊珊这个儿媳妇，只盼着他们都能顺遂心愿，考入理想的高校。 “谢谢你啊，珊珊！” 黄玲的声音轻柔温和。 庄图南从学校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自信与轻松，脚步轻快得仿佛能飞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翘首以盼的母亲和吴珊珊，心中一暖，赶紧一路小跑过去。 “妈，珊珊等热了吧！咱们赶紧回家！” 庄图南跑到近前，话语脱口而出，带着一丝关切。 说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手掌微微弯曲，试图为吴珊珊遮挡那炽热的阳光，这个动作自然而又亲昵，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随即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脸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黄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二人互动的模样，捂嘴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打趣。 “哎呀！这太阳怎么就挑着我一个人晒呢！” 庄图南被母亲这么一调侃，像是个被抓包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那模样与他平日里的沉稳大相径庭，倒显得格外可爱。 吴珊珊定了定神，把手里的向日葵递到庄图南手里，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许，柔声道：“图南哥，祝你一举夺魁！” 庄图南看着那束金黄灿烂的向日葵，又看了看吴珊珊，笑着接过花，脸上的笑容比手上的向日葵开得都灿烂。 黄玲在一旁看着，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自己家儿子这么 “不值钱” 的样子，把手里的向日葵往吴珊珊手里一放，笑着打趣道：“既然你手里有花，那我的就给珊珊，祝珊珊两年后也一举夺魁！” 她的眼神里透着揶揄，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庄图南听出了母亲话里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偷瞥了一眼吴珊珊，发现她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满是甜蜜。 周围的同学和家长们来来往往，各自沉浸在高考结束的氛围中，或欢呼雀跃，或感慨万千。而他们三人站在这喧嚣之中，却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被温暖、希望与浓浓的情谊包裹着。 接下来的日子，等待成绩的时光变得既煎熬又充满期待。 高考结束后，时间终于空闲了下来。 庄图南和吴珊珊常常和巷子里的小伙伴坐在门口的柳树下，畅享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想象。庄图南眼中闪烁着光芒，兴奋地描述着上海那些知名学府的图书馆，他说：“到时候可以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翻阅各种珍贵的书籍。” 吴珊珊则微笑着点头，憧憬着校园里的社团活动：“我想参加文学社，把咱们的青春故事写下来，说不定还能发表呢。” “筱婷，你想上什么大学？”林栋哲戳了戳庄筱婷。 庄筱婷白了他一眼“咱们的首要任务是考上一中！” 小军看着几个人捂嘴笑个不停。 黄玲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心里满是欢喜，她笑着对宋莹说：“图南和珊珊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玲姐，你不怕老吴家······”宋莹看了一眼乐呵呵的几个人欲言又止。 黄玲倒是不担心，吴珊珊家虽然复杂但两个人孩子是互相喜欢的，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不能插手太多的。 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巷子里热闹非凡。 “考上啦！考上啦！图南哥考上了！”林栋哲跟着喊叫着一路，黄玲听见后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第81章 厮打 庄图南考上同济建筑系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巷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黄玲满心欢喜，忙前忙后筹备着庆祝宴，还特意拉着宋莹和吴珊珊一家过来共享这份喜悦。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香气四溢。大伙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庄图南被众人围在中间，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张阿妹坐在一旁，脸上堆满了笑容，不停地给庄图南夹菜，嘴里念叨着：“图南啊，你可真是争气，咱们巷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呐，给咱大家伙都长脸了！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高亢，眼中满是对庄图南的赞许和羡慕。 话锋一转，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小敏，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唉，就是可惜了小敏，这孩子成绩不好，没能上得了高中。” 小敏坐在角落里，头埋得低低的，张口就想反驳“妈，不是你让我······”话还没说完就让张阿妹一个眼神横了回去。 “阿妹，古来就说饭桌不训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举杯庆祝一下！”庄超英出口制止了张阿妹接下来的话。 “哎，对对对，咱们碰一个！”张阿妹举起杯向桌上的几个人示意。 酒足饭饱后，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东拉西扯的张阿妹又把话头又聊在了吴珊珊的头上。 “珊珊虽说上了高中，可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能耐？以后还不是得嫁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像图南一样有出息。”张阿妹的目光又移向吴珊珊，嘴角微微下撇，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宋莹皱了皱眉，看了张阿妹一眼，轻声嗔怪道：“阿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们都各有各的好，珊珊也一直很努力。栋哲要是能像珊珊学习一样好，我能天天去给菩萨上香。” “妈！我不要面子的吗？”林栋哲给筱婷递着水果，扭头朝着宋莹喊了一声。 张阿妹说话的声音不算低，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吴建国亦是面露不悦，刚要开口，庄图南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严肃，直视着张阿妹，声音沉稳有力：“张姨，您这话可就不对了。珊珊一直都很优秀，她付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小敏也有自己的闪光点，不能仅凭学习成绩就否定她。” 说罢，他看向吴珊珊，顺便朝着小敏都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敏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微微点了点头。 吴珊珊望向庄图南，被他的维护所感动了。 黄玲赶忙出来打圆场：“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可别扫了兴。” 说着，给张阿妹使了个眼色。张阿妹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嘟囔着：“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饭局在略显尴尬的氛围中继续，不过经此一事，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了些变化。 夏日的午后，吴珊珊迎来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时光，学校放假后，她不必再每日为学业忙碌奔波，时间也一下子空闲了下来。 最近这几日，李婶娘家弟弟娶儿媳妇，这在当地可是件大事，李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都去了外地吃酒席，临走前，便将小卖部暂时关了门，铺子直接托付给了吴珊珊帮忙照料。 铺子虽说不大，但平日里货品也算齐全，此时安静地坐落在街边，偶尔有微风吹过，掀起门口悬挂的布帘一角。 一台略显陈旧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联播，吴珊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屏幕，认真地听着里面专家条理清晰地预估着国家政策的新走向，心中不禁对未来有了几分遐想和思索。 “珊珊姐，妈让我过来拿两卷彩色棉线！” 小敏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她手揣在兜里，慢悠悠地走进来，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铺子里的一切，那副模样，好像这间铺子已经完全是吴珊珊的所有物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做客的拘谨。 趴在窗口写作业的小军听到声音，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柜台前的两人。 吴珊珊也微微拧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小敏。她们俩虽说一同生活在一个屋子里，可因为平日里的种种矛盾和隔阂，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声 “姐”，让吴珊珊感到有些意外和陌生。 吴珊珊垂下眸子，手指向摆放棉线的盒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卷两毛钱，你自己挑吧！” 她的声音不高，但在这安静的铺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小敏闻言，脸上瞬间故作惊讶的神情，她夸张地捂着嘴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开口道：“啊？还得花钱啊！都是一家人，你给我随便拿两卷不行吗？”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挑衅，似乎就是故意要为难吴珊珊。 一时间，铺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柜台上风扇吱悠悠转动的声音，那单调的声响在此时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刺耳。小军在窗口的位置，都能把小敏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不太明白小敏到底在发什么疯。 “一卷两毛，不想买走人！” 吴珊珊的脸色愈发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怎么的，你一边记挂着庄图南，一边又占着李一鸣，现在没怎么着就帮李一鸣守着店了。珊珊姐你的心放得下吗？” 小敏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完全不顾及后果，张口就是胡言乱语。 吴珊珊听到这些话，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吴珊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她咬着牙说道：“你刚从巷子口过来吗？怎么嘴都没擦干净就过来了？” 巷子口有一个公共厕所，平日里大家说话隐晦时，便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暗指一个人嘴巴不干净，小敏捂着脸，一下子就明白了吴珊珊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愤和恼怒。 从那天下了饭桌后张阿妹就一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小敏把这几天受的委屈全都记在了吴珊珊头上，要是没有她的话妈妈肯定不会骂自己！ 吴珊珊她为什么没有像梦中一样去上中专！ 为什么！ 几乎是在瞬间，小敏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就扑上去和吴珊珊厮打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叫嚷着：“凭什么你天天跟爸妈吵闹，还能让左邻右舍人人夸赞，凭什么我在家里乖巧听话却落不下一句好话？” 此时的小敏，满心都是平日里张阿妹数落她不争气不如吴珊珊的画面，那些场景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让她的情绪彻底失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着吴珊珊的衣服，仿佛只有看到吴珊珊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才能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发泄出来。 眼见着吴珊珊和小敏厮打在一起，场面瞬间失控，小军先是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铅笔也 “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上。 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焦急与紧张的神情。小军赶紧从窗口边的座位上跳起来，三两步就冲到了两人跟前。双手紧紧地抱住小敏的腰，使出全身的劲儿往后拽，试图将她从吴珊珊身上拉开。 小军一边拉，一边大声喊道：“小敏姐，别打了，别打了！” 铺子内一片混乱，货架上的一些小物件被碰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吴珊珊和小敏的争吵声、厮打声也越来越大······ 第82章 想去上海发展 小军死死地抱住小敏的腰，让她无法灵活地移动。小敏的身体在小军的禁锢下扭来扭去，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试图挣脱小军的束缚。 吴珊珊站在一旁，她看准时机，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用力一推，直接将小敏推出了门外。 小敏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幕。 铺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有不少人见证了小敏被丢出来的丑态。 在众人的目光下，小敏的脸涨得通红，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小敏啊！你没事吧！”一位邻居上前关切地问道。小敏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把推开邻居，眼神里满是厌烦。她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自顾自地离开。 被推得踉跄了几步的邻居看着小敏的背影啐了一口，说道：“真是一点教养没有，真不知道一个家里面怎么能养出两种孩子！” 另一个围观的人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别是忘了，种不一样啊！他老张家是什么人······”小敏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内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所有的人都觉得吴珊珊比她好。 吴珊珊关上门，看着被弄乱的柜台，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她弯下腰，开始默默地整理柜台，将那些被小敏弄乱的物品一一归位。 小军在一旁帮着收拾，脸上露出一副鬼精灵的模样，他看着吴珊珊，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珊珊看着小军，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戳，说道：“你呀！” 刚才小军抱着小敏，限制着她的动作，就是明晃晃地在拉偏架。 小军明白吴珊珊的意思，他挠了挠头，笑着说：“你是我姐，不帮你帮谁？” —— 在园林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小敏带着满心的委屈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王爱华一来就看到小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悲伤的雾气笼罩着。 王爱华和小敏是同班同学，平日里在学校的相处中，两人互生好感。 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活动中，他们一起参与，彼此的交流更加深入，感情也逐渐升温，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 小敏在王爱华面前，哭诉着自己在吴珊珊那儿遭受的委屈。 王爱华看着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心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小敏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小敏，你放心我肯定要给你出这口气的！”王爱华揽着小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敏呜咽着，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说，我和吴珊珊到底谁好？我就这么比不过她吗？”小敏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王爱华，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王爱华赶紧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肯定是你好，她就是一个脚踩两只船的心机女，和她有什么可比性！” 王爱华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在他眼中，吴珊珊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人。 小敏听了王爱华的话，心里舒服了一点。王爱华这种不顾缘由的偏爱让她万分欢喜。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依靠，一个能够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人。 在园林的树荫下，小敏和王爱华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小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感受到了王爱华的温暖和关爱。 而王爱华看着小敏，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小敏不再受到伤害。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雨丝在窗外淅淅沥沥地飘落。李一鸣身上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打湿了衣衫。 他刚一下火车，又好巧不巧地赶上了这场雨，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珊珊，我回来了！”李一鸣一边用手擦着头发，一边朝着吴珊珊走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又透着几分喜悦。 吴珊珊看到李一鸣回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李一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衣兜里往外掏东西。 吴珊珊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纸包已经被雨水浸湿了。 吴珊珊伸手接过来，只见掌心里躺着几块印着红双喜的糖块。糖块上还带着一些雨水，显得晶莹剔透。 “快尝尝，这个糖挺好吃的！”李一鸣笑着看着吴珊珊，眼神里满是对妹妹一样的疼爱，他微微弯下腰，轻轻地凑近吴珊珊。 吴珊珊剥开糖纸，把糖块放进嘴里。糖块的味道甜甜的，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感受着糖块的味道，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谢谢，一鸣哥！”吴珊珊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感激。 李一鸣看着吴珊珊，笑了笑。 “一鸣哥！我的糖呢？”这时，小军靠在窗边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李一鸣回来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李一鸣说道。 李一鸣听到小军的声音，赶紧转过身，伸手扶住跳扑在他后背的小军。小军的身体有些摇晃，李一鸣扶着他站稳了。 李一鸣望着小军，眼中满是亲切与好奇，笑着说道：“小军，也在啊！” 小军一听，立刻从李一鸣后背跳下来，脸上洋溢着自豪，胸脯一挺，拍了拍胸口，大声说道：“那是！我今天还保护我姐来着！” 吴珊珊见李一鸣一脸疑惑，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一遍。 李一鸣听后，微微摇了摇头，眉头微皱，显然对小敏的行为感到无奈。但他没有过多地纠结此事，很快岔开了话题。 李一鸣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吴珊珊，认真地问道：“珊珊，你一直对经济发展的敏感程度很高，你说我要是去上海发展可不可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吴珊珊的回答。 吴珊珊微微点头，将手中的糖块全部递给小军，示意他去一旁玩耍。小军拿着糖块，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吴珊珊这才转过身，认真地思考着李一鸣提出的问题。 她回想起今天新闻上的见闻，脑海中浮现出上海那繁华的景象，以及国家对其发展的重视。 “现在经济发展的飞快，上海那边更是国家重点发展的区域，不管是土地还是商铺肯定国家会有扶持的政策。”吴珊珊缓缓说道。 “苏州市的个体户相对来说是比较饱和的，去上海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一鸣听着吴珊珊的话，不住地点头。他对吴珊珊的分析十分认同，心中也渐渐有了想法。 “我也觉得上海机会多，我想去那边闯闯。”李一鸣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困难。” 吴珊珊看着李一鸣，微笑着说道：“一鸣哥，只要你有决心，就一定能克服困难。我相信你在上海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我会努力的！”李一鸣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谢谢你，珊珊。有你支持我，我心里踏实多了。” 吴珊珊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能顺利考去上海，我就又能帮你了！” “珊珊，你一直在帮我！我听了你给我的建议我才能发展这么好的！”李一鸣认真的说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一鸣将自己在上海的计划和想法一一告诉了吴珊珊。吴珊珊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建议和看法。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 吴珊珊起身告辞，李一鸣锁上门三人往家走。 第83章 敲门 李一鸣送吴珊珊到家门口，吴珊珊抬手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里面锁上了，见吴珊珊没有进门李一鸣又折返了回来。 吴珊珊心中疑惑，皱起眉头，随即抬手敲了敲门，可除了清脆的敲门声在空气中回荡，没有丝毫回应。 她透过门缝，明明能看到窗户上透出的光亮，可屋内却不见有人前来开门。 小军也趴在门缝上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转头对吴珊珊说道：“姐，他们锁门了！”小军又皱着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后说道：“今天爸爸是夜班，不会回来的。” 李一鸣从口袋里拿出铺子的钥匙递给吴珊珊“珊珊，要不你带着小军去铺子里睡上一夜吧，夏天晚上也怪冷的。” 小军正站在屋檐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李一鸣，小手微微扬起，准备伸手去接李一鸣递过来的钥匙。 “一鸣哥，谢谢你！” 吴珊珊站在一旁，嘴角上扬，她心里清楚，李一鸣是出于好意，想要帮她解决当下的困境，可她知道不能总让别人帮忙，自己的家事还是得自己解决。 于是便轻声谢绝了李一鸣的好意。 吴珊珊的目光在小院里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墙角。她几步走过去，弯腰从墙角捡起一根吴建国平常做木工活剩下的木料。 木料长短适中，粗细刚好能握在掌心，她拿在手里掂了掂，感受着它的重量，心中暗自思忖：“嗯，很趁手！” “砰！” 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小院原有的平静。吴珊珊双手紧握木料，卯足了劲儿朝着紧闭的大门挥去，木棍重重地砸在大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原本在一边愁眉苦脸、满心担忧的小军都吓了一跳。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眼睛惊恐地望向大门方向，小嘴微张。 屋内，张阿妹正坐在床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听到大门口没了声音，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下可算是让吴珊珊吃瘪了。 在她看来，吴珊珊平日里就总是特立独行，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今天竟敢朝着小敏动手，那她自然要抓住机会给吴珊珊添一点堵，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更何况，她自认为今天是事出有因，怎么也得为女儿讨回公道。 小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只手还指着自己根本没有留下明显痕迹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妈！我这半边脸都是麻的！都怪吴珊珊！” 那声音带着哭腔，又尖又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张阿妹的反应，心里想着一定要让妈妈狠狠地惩罚吴珊珊。 张阿妹心疼地凑过去，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小敏的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啊。”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声，吓得张阿妹手一抖，指甲不小心在小敏脸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妈！你干什么！” 小敏顿时捂着脸，眼中满是埋怨。 张阿妹此刻顾不上安抚小敏的情绪，心里只想着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站起身，匆匆走出屋门，脚步略显慌乱。还没等她站稳脚跟，门口又被狠狠敲了一下。 “要命啊这是！” 张阿妹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满脸不耐烦地把门拉开。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吴珊珊手中的木棍裹挟着一股劲风，直直地朝着门内挥来，那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吓得张阿妹脸色煞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棍的前端与她的眼睛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张阿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出于本能，她往后退了一步，慌乱之中左脚拌右脚，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吴珊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收回木棍，转头看向李一鸣，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说道：“一鸣哥你看，我就说家里面肯定有人！” 语气轻快，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恶作剧，全然不顾地上狼狈的张阿妹和屋内一脸惊愕的小敏，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李一鸣站在一旁，他瞪大了眼睛，一时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张阿妹，他心中暗叫不好，赶忙上前想去扶起她，嘴里念叨着：“张阿姨，您没事吧？这……这可怎么好。” 张阿妹此刻又惊又气，她哪肯领李一鸣的情，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目圆睁地瞪着吴珊珊，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嘶吼道：“吴珊珊，你个天杀的！你是想要打死我啊！”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院子里回荡着。 吴珊珊却不以为然，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狡黠的笑，耸了耸肩回应道：“妈，您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我不过是想确认下屋里有没有人罢了，哪能有那么大罪过。再说了，您不也在屋里忙着，声音不大一点你怎么能听得见？”她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木棍，眼神里透着挑衅。 小敏这时宛如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从屋里猛地冲了出来，她的双眼瞪得溜圆，满是愤怒。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尽全力抱住张阿妹，纤细的双臂紧紧环绕着母亲，带着哭腔喊道：“妈，您怎么样了？” 那声音颤抖着。 说着，她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看向吴珊珊，好像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吴珊珊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去了，满脸都是不屑。 只见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小敏跟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人误以为她要动手。其实她不过是作势要去摸小敏的脸，想要以此证明小敏是在装模作样，根本没受伤。 小敏吓得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往张阿妹怀里一缩，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张阿妹感受到女儿的颤抖，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她抱紧女儿，如同母鸡护雏一般，冲吴珊珊吼道：“你别碰我女儿！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那吼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颤抖了几下。 说来也巧，黄玲和宋莹正好今天是晚班，这时候都不在巷子里。庄超英去车站接鹏飞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大包小包，都是给孩子们带的一些学习用品和小零食。 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老吴家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尖锐刺耳。他心头一紧，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手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往下放就赶紧赶过去，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等庄超英赶到，只见吴珊珊和张阿妹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距不过几步之遥，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窒息。吴珊珊双手抱胸，仰着头；张阿妹则是满脸通红，头发有些凌乱，双手握拳，随时准备再次爆发。 庄超英是巷子里为数不多做学问的人，平日里就备受大家敬重，谁家有个纠纷矛盾，都爱找他评评理。张阿妹一见庄超英过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哭天喊地起来。 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哗哗地往下流，边哭边诉说：“庄老师，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这吴珊珊太不像话了，欺负我家小敏，还差点把我给伤了，您看看这事儿可怎么了得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手指着吴珊珊，那手指颤抖得厉害，受了极大的委屈。 吴珊珊一听，撇了撇嘴，刚想反驳，庄超英抬手制止了她，神色凝重地看着两人，说道：“都先别吵，有话慢慢说，咱们把事儿弄清楚。”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纷纷围拢过来，大家交头接耳，都在等着看这场纠纷怎么收场。 第84章 我要离婚 向鹏飞安静地站在庄超英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了许久。他那灵动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凭借着平日里对小伙伴们的了解，以及刚刚捕捉到的种种细节，心中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猜出了七八分。 这时候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吴珊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正欲开口反驳，庄超英老师及时抬手制止了她。 向鹏飞见机行事，立刻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向着吴珊珊说道：“珊珊姐，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无故惹事的人，肯定是有啥误会。你先别气，慢慢把事儿说清楚。” 吴珊珊本就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孤立无援，听到向鹏飞这暖心的话语，仿若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直直地照进了心间，心中一暖，原本如同寒星般倔强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庄超英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央，神色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他缓缓地环顾四周，目光如炬，将这场闹剧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在耐心地听完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如同针尖对麦芒般激烈的争辩后，心中已然有了清晰且公正的判断。 他一步一步走向张阿妹，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妹啊，这事儿我听明白了，你也别太激动。孩子们之间打闹，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闹成这样。” “你想想，咱们邻里街坊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一闹，大家都看着呢，多不好。而且，平日里你也该多管管小敏，教导她与小伙伴和睦相处，别总是娇惯着，让她学会体谅他人、包容他人，这样她以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宽啊。”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庄超英这番入情入理的话，纷纷点头，交头接耳间皆是对张阿妹的微词。有的老人摇头叹息，似是在感慨这邻里关系的微妙；有的年轻人则面露不屑，对张阿妹的冲动行为颇为不满。 张阿妹听到庄超英这番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恰似那调色盘一般变幻不停。她张了张嘴，想要再争辩几句，可看到众人那异样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撇了撇嘴，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暗自生闷气。 “珊珊，天也晚了，回家休息吧！” 庄超英走上前，神色关切地看着吴珊珊，。 在他看来，这家里矛盾再激烈，说到底也都是些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犯不着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一家人就算闹得再难看，终究还是一家人，血脉亲情哪能那么轻易就断了，所以他觉得吴珊珊回家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一旁的李一鸣心思细腻，他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深知刚刚那场冲突闹得如此难堪，吴珊珊此刻心里定是委屈又难过。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从衣兜里拿出钥匙，轻轻递在吴珊珊手里，意思不言而喻。他心里清楚，以吴珊珊继母和继妹今日的表现，让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时候回家，她怎么能在家里和继母继妹安然相处，怕是晚上睡觉都得提心吊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低声道了谢，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与无奈，接着又和庄超英说：“庄老师，我还是去一鸣哥的铺子睡吧，不然晚上睡觉还要睁一只眼呢！” 李一鸣见状，也顺势开口帮衬道：“是啊！我今天回家睡，铺子最好还是要有人看的！” 他这一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那些原本心思龌龊、站在一旁准备乱说话、看笑话的人，听到这话，也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瞬间住了口，悻悻地把到嘴边的风凉话又咽了回去。 庄超英其实本就不爱管闲事，见吴珊珊这么坚决，他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带着鹏飞转身回了家。 “鹏飞，你大舅妈上晚班，筱婷和图南去了阿爹阿婆家，明天我也带你过去看看他们！” 庄超英回到家里，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一身的疲惫都叹出去，随后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给煮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出来，摆在桌上。 向鹏飞看着面前的面，心里却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他耷拉着脑袋，可看着庄超英那关切的眼神，又不好违逆，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便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嗦着面。 “好！” 他闷声闷气地回应着。 第二天，吴建国如同往常一样在工厂里忙碌了一整夜，高强度的劳作让他身心俱疲。机器的轰鸣声在耳边持续回响，复杂繁琐的工序一个接着一个，容不得半点疏忽，稍有差错就得返工重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拖着仿佛被灌了铅一般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步缓慢地往家挪。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工作上那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想着堆积如山的任务还没完成，刁钻难缠的客户又提出各种无理要求，心情本就烦闷压抑到了极点。 刚踏入巷子，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便从邻居们交头接耳、遮遮掩掩的窃窃私语中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起初，他并未在意，可随着那些零碎的话语越来越清晰，他逐渐拼凑出了昨夜发生的那场闹剧。得知事情全貌的瞬间，他的脸色 “唰” 地一下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黑得吓人，浓重的怒气迅速在脸上蔓延开来。 他原本拖沓缓慢的脚步瞬间变得匆匆忙忙，带着满腔的怒火，几步就跨到了自家门口，一把推开那扇陈旧的门。 刚一进门，一眼就看到张阿妹正坐在屋里，他怒目圆睁，那瞪大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眼珠子都好似要蹦出来一般，大声呵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点小事就在外面丢人现眼，和个孩子较什么劲，咱这脸都让你丢尽了！” 声音大得震得屋子都嗡嗡作响，快要把屋顶掀翻，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愤怒与不满，把这几日工作上的憋屈和对张阿妹此举的恼火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张阿妹本来昨天就憋了一肚子火，满心委屈没处发泄。昨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吴珊珊的冲突画面，越想越气，一整晚都没睡踏实。 听到丈夫这般毫不留情的数落，也不甘示弱，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反驳：“我还不是为了咱女儿，你倒好，回来就冲我发火，你咋不问问那吴珊珊干的好事！”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吵声越来越大，仿若汹涌的海浪一波高过一波，一浪盖过一浪。 吴建国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情绪完全失控。在极度的愤怒之下，竟脱口而出：“张敏又不是我闺女，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冰水，直直地浇在了张阿妹的头上。张阿妹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这让她从头凉到脚，满心的绝望与无助，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第85章 累了，就这样吧! 片刻的死寂之后，空气仿若都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阿妹像是突然从混沌的意识中回过神来，“扑通” 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地，那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震得人心头一颤。她双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抱住吴建国的腿，十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泪俱下：“建国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咱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就忍心因为这点事儿全抛开了？” “你想想我没了的那个孩子，是我不该一时冲动，和孩子置气，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且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破碎的心底，裹挟着无尽的悔恨与不舍，艰难挤出。 吴建国却像是被愤怒完全占据了心智，双眼通红，理智全无，用力一甩腿，挣脱张阿妹那如藤蔓般缠绕的双手，脸上毫无一丝动容，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晚了，这日子我受够了，天天不是为孩子的事儿吵，就是为家里的琐碎闹，我实在是忍无可忍，非离不可。” 张阿妹被这一甩，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仿若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尘土。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站起身，双腿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那动作带着几分决然，又像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咬着牙，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离就离，没了你，我和小敏也能活。我就不信了，天塌下来，我一个人还扛不起了。” 张阿妹说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她知道离婚以后娘家肯定是回不去的，哥嫂爹娘没一个人待见她的····· 吴建国让张阿妹这么一呛更生气了，累了一夜后只觉的脑子都在嗡嗡的响，不再管张阿妹一个人在那说着什么豪言壮志，一摔门回屋睡觉了。 小敏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她的小脸早已吓得煞白，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早已乱作一团。她害怕父母这一闹，家恐怕是要散了。 想到这儿，小敏心里 “咯噔” 一下，尤其是想到自己棉纺厂子弟的名额，那可是关乎自己未来的保障啊。 在这个年代，一个好的工作机会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要是没了这子弟身份带来的优势，自己又能有什么出路呢？ 如果父母真离了婚，这名额还能保住吗？万一有个变数，自己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想到这儿，小敏心急如焚，赶紧跑过去拉住张阿妹的衣角，带着哭腔劝说道：“妈，您别犯倔了，您服个软吧。要是您和爸真离了，我咋办呀？我那棉纺厂子弟的名额说不定也跟着没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我还想着以后进了厂，能帮着家里改善改善条件呢，您要是真和爸离了，这一切都没指望了。” 张阿妹听着女儿的哭诉，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阵阵地刺痛。 往昔那些温馨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记得小敏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曾经的小敏是那么纯真善良、体贴入微。哪怕她手上不小心破个小小的口子，小敏都会急匆匆地跑过来，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心疼，轻柔地吹着伤口，还会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那股子关切劲儿仿佛她受了什么重伤似的。 可如今，小敏好像变了模样，满口都是自己的以后和未来，每一句话都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她的心坎上。 张阿妹心口越发难受，那种复杂而酸涩的滋味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会儿心口的难过，究竟是在心疼自己这些年为家庭付出的一切却换来这般局面，还是在感慨小敏这令人猝不及防的变化。 她看着小敏满脸的泪痕，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又要汹涌而出。 张阿妹只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千疮百孔的心。 她是真真切切地累了，回首过往，那些为了家庭琐事奔波的日夜，为了调和邻里矛盾而赔出的笑脸，还有为了养育小敏所付出的心血，此刻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在她心间来回翻搅。 她眼神空洞而黯淡，仿若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期许，脚步拖沓地转身进了小敏的屋子。 一进屋，她仿若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拉过那床有些破旧的被子，躺在枕头上将自己整个脑袋蒙了起来。 在这片黑暗的狭小空间里，外界的喧嚣与纷扰被暂时隔绝，可内心的痛苦却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往昔的甜蜜与如今的苦涩交织碰撞，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洇湿了大片的被褥。 随着时间无情地流逝，被子里有限的氧气被一点点消耗殆尽，窒息感越来越重，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疼痛，张阿妹抱紧被子，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关节泛白，青筋暴起。 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爬上心头 —— 就这样死了算了。 她心想，这半生的操劳究竟换来了什么？是丈夫的绝情话语，是邻里的冷眼旁观，还是女儿如今这令她陌生又心寒的模样？也许死亡，真的能让这一切痛苦都画上句号。 小敏站在门外，内心同样被煎熬撕扯得千疮百孔，纠结万分。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自己刚刚那些自私的话深深刺痛了妈妈的心，可一想到未来那缥缈不定的前程，想到那可能因父母离异而失去的棉纺厂子弟名额，恐惧便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住她的理智。 她站在门口，抬起的手几次落下，又几次重新抬起，最终，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颤抖与愧疚：“妈，你还好吗？” 这一声呼唤，仿若一道穿透黑暗云层的曙光，直直地射进了张阿妹混沌绝望的内心深处。 听到小敏的声音，张阿妹仿若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猛地一震，双手下意识地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子，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目光急切地望向门口的方向，眼中原本黯淡的光芒渐渐重新汇聚。 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她还有小敏啊！小敏是她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带到这个世上的宝贝，是她在无数个寒夜中紧紧搂在怀里取暖的慰藉。 她怎能狠下心抛下小敏，独自逃离？ 她是要看着小敏长大，在众人的祝福下嫁给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 她还要看着小敏孕育新的生命，亲手抱一抱软糯可爱的外孙，享受为人母、为人祖母的喜悦和幸福。 第86章 来我家补课吧 吴珊珊带着小军在李一鸣的铺子里美美睡了一觉，铺子后面的屋子不大，却被收拾得格外温馨。后院里的小屋子里，柔软的棉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那是李婶前几天特意抱出去晒过的。 吴珊珊和小军躺下后，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一夜静谧安然，直至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丝丝缕缕地洒在脸上，他们才悠悠转醒，随后便按时起来开铺子。 作为铺子的第二大股东，李一鸣一家人都对珊珊极为放心。李婶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每次瞧见吴珊珊在铺子里忙忙碌碌，眼中的赞许便满得快要溢出来，心里头就恨不得赶紧让李一鸣把吴珊珊娶回家，想着若是成了一家人，往后这日子得多有滋味。 她时常幻想着吴珊珊嫁进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说笑的场景，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要不是李一鸣明里暗里地和李婶说了好多次，解释两人目前只是朋友关系，李婶才渐渐放下了把吴珊珊变成儿媳妇的念头。 虽说有些失落，但李婶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既然当不成儿媳妇，这么好的姑娘那就当女儿疼！ 平日里，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她总要给吴珊珊留上一大份；瞧见好看的布料，也会想着给珊珊裁件衣裳。 一大早上，吴家那边就传来又哭又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巷子里炸开了锅，家里的那点子破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迅速抖落得街坊四邻都知道了。 “珊珊，今天早上你家啥情况啊！”桂姐手上挑着柜台上的货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吴珊珊身上打量，那眼神就像两把锐利的钩子。 桂姐这人，一向热衷于八卦，平日里就爱东家串串、西家聊聊，哪里有个风吹草动，哪里就必定有她的身影，活脱脱一个“消息灵通人士”。 吴珊珊看着桂姐这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今天张阿妹肯定又搞什么幺蛾子了。她们家乱七八糟的事，旁人要传出去，她管不着，可绝不能从她的嘴巴里传出去，不然不管到最后是谁的过错，这不孝的黑锅大概率都会扣到她头上。 “桂姨，我昨天就过来帮着一鸣哥看铺子了，现在李婶还没过来，我还没回家，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珊珊不动声色，脸上挂着如春日暖阳般温温柔柔的笑容，一边帮着桂姐拿着她挑选好的东西，一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桂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里暗自懊恼。 她总不能直白地说“我听着你家爸妈闹离婚了，来打听打听吧”，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分寸，太落井下石了。 桂姐碰了个软钉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悻悻地离开了。她走得有些匆忙，脚下的步子略显凌乱，像是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尴尬。 “桂姐，这么早就来买东西呀！”宋莹挎着黄玲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迎面和刚出门的桂姐碰在了一起。 桂姐强打起精神，笑着打量着黄玲两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也挺早的呀！” 黄玲和宋莹在棉纺厂里交接班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吴珊珊家的事，那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两人心里一紧，一下了工就赶紧往吴珊珊家走。 到了家门口，发现吴珊珊不在家，又马不停蹄地往铺子赶来。她们满脸焦急，就怕吴珊珊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乱糟糟的局面，只想快点见到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阿姨，宋阿姨，你们怎么过来啦！”吴珊珊听见宋莹和桂姐说话的声音，赶紧从铺子里跑出门来，脸上带着惊喜。 黄玲和宋莹进了铺子，吴珊珊赶紧手脚麻利地给她们倒水，水溅出了一些在桌面上，她也顾不上擦拭，一个劲儿的让她们二人先坐下歇一歇。 “黄阿姨，我昨天见着庄老师带着鹏飞回来了！”吴珊珊微微扬起唇角，眼神里透着一丝欣喜，轻声说道。 黄玲轻轻抿了一口水，随后轻声道：“我让超英把鹏飞接来的，图南考上好大学也算是解决了我一桩心事，鹏飞这孩子机灵又好学，再住进来我也就没意见了！”说起自家孩子图南，黄玲的眼中满是自豪与欣慰，那是多年辛苦养育终得回报的满足。 她深知教育的重要性，看着庄超英用心栽培孩子们，心里满是感激，也希望能多给鹏飞一些成长的助力，让他在学业上闯出一片天地。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贴心话，氛围融洽而温馨。 这时，小军从铺子后门蹦蹦跳跳地走进来，肉乎乎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开的婴儿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纯真无邪，看着格外的喜人。 他一眼瞧见黄玲和宋莹，立刻笑盈盈地张开小嘴，清脆地打招呼：“黄阿姨、宋阿姨好呀！” 黄玲见小军乖巧地走到角落里，开始利落地整理东西，小小的身影忙碌而专注，心中越发喜爱，便主动压低声音说道：“超英假期要给鹏飞补课，让小军也过去听听，多少有点用！” 希望小军能借此机会多学些知识，拓宽知识面，哪怕只是熏陶一下，对孩子的成长也是有益无害的。 宋莹在一旁听着，也笑吟吟地开口：“我家那皮猴子自从听了庄老师的课，成绩嗖嗖的往上走！之前那数学题啊，十道错八道，可把我急坏了。现在倒好，解题思路清晰得很，上次考试还进步了十几分呢，可把我高兴坏了。” 说着，宋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对庄老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吴珊珊一听立马应了下来招呼小军过来道谢“黄阿姨，真是谢谢你了！我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军在家里也不能安稳的学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黄玲拍了拍吴珊珊的手，跟她约定好时间让小军过去。 送走黄玲和宋莹后，没多久李婶就过来了，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吴珊珊带着小军回了家里。 第87章 不能离婚 吴珊珊带着小军回家后，一进家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压抑得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张阿妹红着眼睛，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她故意将头扭向一边，不看吴珊珊，小敏则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双手抱胸，冲着她直瞪眼睛，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被惹怒的河豚。 在小敏心里，这一混乱的局面都是因为吴珊珊而引起的，她认定是吴珊珊的 “蛮横无理”，才让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让她和妈妈受了这么多委屈。 吴珊珊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一次次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在李婶口中，吴珊珊好不容易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得知吴建国竟然被气得要和张阿妹离婚，她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说实话，对于这两人闹离婚一事，她竟有些乐见其成的想法。这些年，张阿妹对她的刁难、刻薄，她都默默忍受着，如今看到他们的婚姻出现这么大的危机，心底那股报复的快感一闪而过。 只不过，吴珊珊太了解吴建国的性子了，别看他现在被气得失了理智，口口声声要离婚，可依着他的心软程度，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会在张阿妹的几滴眼泪、几句软话下败下阵来，到最后这件事大概率又会不了了之。 吴珊珊心里清楚，那所谓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只是个空头支票，根本没有兑现的可能，但她还是下定决心要从张阿妹手里抢过来。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屋内的死寂，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爸呢？怎么没在家？” 张阿妹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小敏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 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我家能变成这样吗？你现在回来干嘛，是不是还嫌不够乱！” 吴珊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平静地回应：“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也不嫌丢人。” 小敏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看又要大哭一场。 张阿妹见状，心疼地把小敏拉到身边，恶狠狠地对吴珊珊说：“你少在这儿欺负小敏，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祸害这个家了。” 吴珊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说道：“我祸害这个家？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哼，真有意思。” 说罢，她带着小军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张阿妹和小敏母女俩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吴建国在里屋正独自烦闷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肆意弥漫，呛人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狭小空间，恰如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忽然，他听见吴珊珊说话的声音，那声音透过门缝，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他掐灭了烟头，在满是烟味的屋子里稍作停顿，似乎是在整理心情，又像是在积攒面对女儿的勇气，而后，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缓缓地从里屋出来，走到吴珊珊卧室的门前。 “珊珊，是爸爸！” 吴建国微微扬起下巴，对着紧闭的房门轻声喊道，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争吵和内心的煎熬让他太过疲惫。那声音穿过门板，失去了几分真切，显得更加低沉、喑哑。 小军原本正安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吴珊珊，听到声响，他机灵地跳下床，小跑着过去把门打开。门轴转动，发出 “嘎吱” 一声轻微的响动，屋内的光亮透了出去。 张阿妹搂着小敏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吴建国走进卧室，门在她们眼前缓缓合上，像是一道无情的屏障，将她们隔绝在外。 那一瞬间，张阿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气得浑身发抖，顺势抓起手边的茶缸子，她扬起手，想要狠狠地摔下去，可就在即将脱手的那一刻，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重重地把茶缸子放在桌子上，“砰” 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杂物都微微颤动。 “妈，你看看吴珊珊！” 小敏像是被那声闷响刺激到了，她双手紧紧地扯着张阿妹的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气摇晃着，眼眶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恨。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只是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看着吴珊珊和父亲在屋里亲亲热热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气，不上来也下不去，堵得难受极了。 “珊珊，爸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吴建国缓缓开口，他站在床边，微微佝偻着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珊珊，那眼神里满是疼惜。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继续说下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军硬生生地打断了。 “爸，你知道姐受委屈了，那就应该补偿呀！总不能这次又让姐妥协吧？” 小军像个小保镖一样，迅速地插在吴珊珊和吴建国中间，他扬起稚嫩的小脸，仰头看着吴建国。 吴建国看着儿子一脸的防备，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阵阵地刺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避开小军炽热的目光，犹豫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嘴唇微微颤抖着，挤出几个字：“爸要和她离婚！” 那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嗡嗡，却又像一道惊雷，在这小小的卧室里炸开，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趴在门外偷听的张阿妹再也藏不住了，直接推门进来“建国，我错了！不要离婚好不好？” 张阿妹作势又要跪下，被吴建国一把提了起来，小敏缩在门框边一动不敢动。 吴珊珊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话。 张阿妹又哭又求的，吴建国垂下眼看着她。 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的话那是假的…… 第88章 我要棉纺厂子弟的名额 “建国，阿妹为这个家也操劳了这么多年，你不能因为一点家长里短就要离婚吧！”张阿妹街道办的同事一脸诚恳，按时按点地上门游说。 来的时候她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赶来的，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 刚踏入家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眼神中满是对这桩婚姻的惋惜“你想想，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阿妹陪着你走过多少艰难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操持家务，给一家人做饭、洗衣，忙里忙外从无怨言。孩子病了，是她整夜不合眼地照顾；老人有需求，也是她跑前跑后地伺候。就冲这份付出，你也不能轻易说散就散呐！”说着轻轻拉了拉吴建国的衣袖。 “是啊！再说孩子们也大了，你要是离婚的话不止戳你的脊梁骨，孩子们以后的婚姻大事也要受影响的呀！”桂姐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瓜子，说是来劝说的，实际上是来掌握第一手八卦的。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放过屋内任何一个细节，嘴里还时不时吐出瓜子皮，“你瞅瞅，这邻里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真离了，背后得让人议论成啥样。小敏、珊珊也快要长大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家里父母离异，男方女方家一听，保不准就有想法，这不是耽误孩子前程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这些天，吴珊珊依旧按部就班地学习，帮李一鸣看铺子，丝毫看不出她正被家庭的烦心事困扰。 有好几次，和妇联的同志碰上，她们苦口婆心地想要让吴珊珊也劝一下吴建国，都在吴珊珊这碰了一个软钉子。 面对妇联同志的劝说，吴珊珊只是轻轻抿着嘴唇，微微摇头，眼神坚定而倔强，轻声说道：“这是父母的事，该自己解决。” 就这样过了几天，张阿妹在家里伏低做小，整天围着吴建国转，说话轻声细语，做事小心翼翼。 清晨，她会早早起床，精心准备一桌丰盛的早餐，都是吴建国平日里爱吃的；晚上，她又会打好洗脚水，温柔地帮吴建国褪去鞋袜，轻轻按摩他疲惫的双脚。 这样殷勤伺候，哄得吴建国身心畅快，积压多日的怒火也散了不少。 吴珊珊知道吴建国会为了张阿妹妥协，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夜里，天空中繁星闪烁，宛如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熠熠生辉。吴珊珊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仰头望着星空，思绪万千。 清凉的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撩动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珊珊！”吴建国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从屋内走出来，站在院子当中，高声喊了吴珊珊一声。 吴珊珊正坐在院子角落的小凳上，手捧着一本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父亲的呼唤，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放下书本，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吴建国却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起身。 吴珊珊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父亲，那双眼眸清澈而明亮，毫不掩饰其中的孺慕之情。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吴建国，似是无声地询问，这个家往后究竟该何去何从。 夜风吹过，撩动她鬓边的发丝，她也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父亲。 “珊珊，你妈那天不让你们进门也是气上心头了，我这几天已经好好地教训她了，你就不要记恨她了。”吴建国微微弯下腰，与吴珊珊平视，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语气却透着十足的苦口婆心。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无奈，似乎在诉说着这些天调解家庭矛盾的艰辛，又好像在向吴珊珊强调，自己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付出了诸多努力，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一样。 “爸，那这个家还有我和小军的位置吗？”吴珊珊并未被父亲的话语轻易打动，她朱唇轻启，直接开口问道。那双眼睛仿若幽深得看不见底的深潭，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倒映着吴建国此刻略显局促的影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直击要害，仿若一道锐利的光，瞬间穿透了吴建国试图粉饰太平的表象。 吴建国被问得一怔，干笑了几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几分尴尬与不自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把吴珊珊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像是要用这个亲昵的举动来拉近与女儿的距离，缓解此刻的紧张气氛。 “珊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永远是你的家，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呢？你和小军都是我的心头肉，不管什么时候，这儿都是你们的避风港。” 尽管吴建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而诚恳，但那微微闪烁的眼神，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些许不安。 张阿妹趴在玻璃上，耳朵紧紧贴着窗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错过院子里一丝一毫的动静。她的心跳随着吴珊珊的话语愈发急促，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关乎小敏未来的棉纺厂子弟名额，此刻仿佛成了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 吴珊珊直视着吴建国的眼睛，眼神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爸，我知道这些年家里不容易，可小军也该有个保障。您把棉纺厂子弟的名额给小军留着，不然，我就带着小军搬出去，我们自己想办法过日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决绝，像是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缘，没有了退路。 吴建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邻居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画面。 这小小的院子，藏不住半点秘密，要是真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些唾沫星子确实能把他淹死。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内心的犹豫全写在了脸上。 见吴建国这副样子，小敏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她扯着张阿妹的衣袖，小脸涨得通红，不依不饶地嘟囔着：“妈，不能把名额给他们，这可是我的机会，我以后全靠它了。”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既是委屈又是不甘，名额一给出去，她的未来就会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张阿妹心疼地把小敏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可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院子里的人。 她咬了咬牙，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吴珊珊得逞。这个名额，是她为小敏谋划了许久的“后路”，承载着母女俩对未来的所有期望，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院子里内，吴建国还在艰难地抉择。他深知吴珊珊这些年受的委屈，小军也跟着吃了不少苦，作为父亲，他于心不忍；可小敏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前途同样重要。 他叹了口气，试图劝说吴珊珊：“珊珊，你先别冲动，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这名额的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厂里还有规定……” 吴珊珊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打断道：“爸，我不想听这些。这么多年，我和小军受的委屈还少吗？现在我就求您这一件事，您要是不答应，我只能带着小军离开这个家，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添麻烦。” 说着，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第89章 请客 张阿妹眼见着院子内吴建国又面露难色，心急如焚之下，猛地冲出来打岔，提高了音量说道：“珊珊啊，你看小敏这孩子，为了能进棉纺厂，在学校里专门学了纺织专业。” 擦了擦眼角又继续道：“这几年日夜苦读，下了多少功夫啊！要是进不了厂子，这几年的书不就白学了吗？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算不喜欢我，也要体谅体谅小敏吧。” 张的眼眶微红，似是带着几分委屈，又像是在向吴珊珊示弱，试图以情动人，让她主动放弃对名额的争夺。 吴珊珊才不会轻易被说服，她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小敏辛苦，小军就不辛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军的成绩也不稳定，时好时坏，要是没了这个名额，万一以后考不上好学校，他拿什么去跟别人竞争？总得给他留一条后路吧！” 昏黄的灯光在院内摇曳，吴珊珊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建国，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军才是真正姓吴的人。”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间，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激起千层浪。 双方眼见着又要被怒火裹挟，开启一场激烈的争吵，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引爆。 张阿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她慌乱地瞧了瞧吴建国，只见他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脸色阴沉得可怕，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她心中一慌，这些天她小心翼翼、伏低做小，好不容易才让吴建国的怒火消散了些许，要是此刻因为和吴珊珊的争论，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再生出离婚的念头，那可如何是好？ 她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想到这儿，张阿妹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满心的憋屈却无处诉说。 张阿妹知道现在要是和吴珊珊继续争论，只会让吴建国更加厌恶自己，那前两天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可小敏不懂这些，她还沉浸在失去名额的愤怒与不甘之中，依旧不依不饶地扯着张阿妹的袖子。 一时情急，抬手在小敏手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也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敏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阿妹，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愤怒、伤心一股脑涌上心头。哼了一声，她转身跑了出去，脚步急促而慌乱，带起一阵风。 “小敏！”张阿妹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心急如焚。大晚上的，外面漆黑一片，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她怎能放心得下？张阿妹满心不舍，毫不犹豫地立马追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院内，只剩下吴珊珊和吴建国。“珊珊，名额爸给小军留着，你放心。是小军的谁也拿不走！”吴建国走上前，神色略显尴尬，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吴珊珊，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像是在给吴珊珊画着大饼，许下一个不知能否兑现的承诺。 吴珊珊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看着吴珊珊这副样子，吴建国的心才稍稍放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在他心里，珊珊还是那个懂事的孩子，即便受尽委屈，也依然乖巧听话，没有变。他轻轻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转身回了房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吴珊珊眼中的欣喜和感激转瞬即逝，只留一片冰冷。 夜里，月光如水，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银白的光，给屋内铺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 小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吴珊珊，小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非要棉纺厂子弟的名额？我说过我要和图南哥一样上大学的，我不想进厂子！”他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吴珊珊微微侧身，面向小军，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军的额头，轻声说道：“小军，你有这份上进心是好事，姐姐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上好大学。这名额只是给你留一条后路，让你多一份保障，但你千万不能因此就松懈了学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月光，带着满满的期望。 “姐，我明白的！”小军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笑容 吴珊珊没有和小军说这个名额到了最后就是一张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她重生是一个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 庄图南收到同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消息仿若一阵旋风，迅速传遍了整个邻里。庄家阿婆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朵灿烂无比的菊花，她逢人便笑，逢人便说，自家大孙子出息啦，考上了顶尖的好大学，那股子骄傲劲儿，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为了庆祝这一特大喜讯，庄家阿婆兴致高昂地宣称要请大家吃饭，那洪亮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消息一传出，邻里间那些家里有孩子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都想着能趁着这机会，拖家带口地过去沾沾文曲星的喜气，也好让自家孩子日后在学业上能顺遂些。 于是，到了请客那天，小小的馆子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震得屋顶的瓦片似乎都要跟着欢快跳跃。 人们一一落座，还没来得及点单，却见庄阿婆沉着脸，虽然嘴角极其勉强地带着一丝笑，可那笑容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且不自然，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心里头不高兴。 宋莹带着一家老小，一路说说笑笑地走进馆子，刚一入座，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她悄悄地凑近黄玲，小声问道：“玲姐，你家阿婆是怎么啦？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你瞅瞅，这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黄玲正手脚麻利地给筱婷拉出凳子，还细心地用手掸了掸凳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女儿稳稳坐好。 听到宋莹的询问，她微微直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便压低声音，整个身子都快要趴到宋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还不是因为阿婆想要请客，搏一个疼爱孙子的好名声，本想着就请些近亲好友，热热闹闹的就行。没想到啊，这消息传得太快，邻里乡亲们都太热情，人来的太多了，这买菜买肉的花销一下子超出了她的预算，她心里正肉疼呢！” 说着，黄玲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阿婆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黄玲和宋莹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引得旁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两人赶忙收住笑，宋莹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小声跟黄玲说：“我要熏鱼面，大份的！管它阿婆高不高兴呢，今儿个既然来了，就得吃个痛快。” “我要猪扒面，还有汽水！” 第90章 去要饭得了 “阿玲，小宋，我家孩子想和我坐一桌，你看能不能你俩去主桌啊？” 说话的是邻居张姐，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眼神时不时飘向自家孩子，那孩子正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她，脚在地上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黄玲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宋莹的肩膀，示意她一起过去。宋莹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驳了张姐的面子，便跟着黄玲，一同朝着庄阿婆所在的那一桌走去。 两人刚一坐定，服务员就过来点单了。 依照惯例，庄阿婆作为长辈，理应第一个点菜可她却出人意料地把菜单往桌上一放，嘴里嘟囔着：“我不饿，到时候筱婷、阿玲匀我一口就够了！” 吴珊珊带着小军和李婶一家坐在旁边，和黄玲她们就仅仅隔着一米的距离，这场景就像是在看一场近距离的舞台剧，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尽收眼底。 “阿婆，筱婷要是吃面的话，你一口不得呼噜完？筱婷吃什么？” 吴珊珊原本正和小军有说有笑，不经意间抬眼，看到在桌上依旧不动如山的庄图南，他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直接开口，像是开玩笑一样问庄阿婆。 庄阿婆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长着一双三角眼，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眯得更小了，透着几分凌厉。 她沉着脸看向吴珊珊，语气冰冷且带着一丝刻薄：“小姑娘家，伶牙俐齿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那话语直直地刺向吴珊珊，引得周围几桌人纷纷侧目。 张阿妹坐在一边，正埋头苦吃，听到庄阿婆这么数落吴珊珊，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她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瞥了一眼吴珊珊，眼中满是幸灾乐祸，手中的筷子夹面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吴珊珊轻轻瞥了一眼庄图南，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心中更是凉意顿生。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轻声说道：“阿婆，我到最后有没有人要就不指望您费心了，也轮不到您费心！” 过了一会儿，菜终于陆陆续续地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餐盘摆满了一桌。庄阿婆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在每个人面前的碗上扫了一眼，最后指着筱婷道：“筱婷呀！你的馄饨看着不错给阿婆尝两颗。” 那语气仿佛不容置疑，带着长辈的 “威严”。 听着庄阿婆这么说，吃面的振东振北两兄弟也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筱婷的碗，异口同声地说：“阿婆，我们也要尝尝！” 他们说的理所当然，全然不顾筱婷眼中的委屈，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复杂。 “超英，你也是馄饨给阿婆分上两个！” 黄玲没有理会振东振北那急切的叫嚷，反而望向庄超英。 庄阿婆见庄超英开始给他舀，脸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一边说着：“超英一个大男人吃的比筱婷多，给了我他吃不饱的呀！”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又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一边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碗往筱婷那边伸，动作迅速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黄玲眼疾手快，抬手便挡住庄阿婆的碗，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可她万万没想到，振东振北瞅准时机，一人在筱婷碗里舀了两颗馄饨。 筱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碗里的馄饨被舀走，小嘴一撇，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 黄玲见状，把筷子 “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刚要发作，却见坐在她身后的吴珊珊猛地站起身来，直接拿起筱婷的碗，动作干脆利落，连汤带水的一股脑儿倒在庄阿婆碗里，那滚烫的汤汁溅起些许水花，洒落在桌上。 “这么喜欢吃别人碗里的那你直接去要饭得了！”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原本嘈杂的餐厅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惊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庄阿婆被这突如其来的汤汤水水溅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上顿时布满了湿漉漉的污渍。她气得双手颤抖，把碗往下一放，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那声音震得桌上的餐具都跟着晃动起来。 庄阿婆的脸色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做得不地道，要是此刻发作，恐怕会彻底毁了自己在邻居面前辛苦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往后还怎么在这邻里间抬头做人。 “我就是想尝尝，筱婷也是不懂得孝顺！” 庄阿婆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试图为自己挽回一丝颜面。 她这话一出，无疑是在众人面前给筱婷扣上了一顶 “不孝” 的大帽子。 筱婷眼眶红红的，差一点就要落泪了。她紧咬下唇，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怒，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阿婆，您这是做什么呢？今天本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我考上大学，您别为难筱婷了。” 庄图南的声音不高。 庄阿婆一听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看着孙子那略带责备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我不过就想吃两个馄饨，怎么就成为难人了……” 小军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馄饨，馄饨在浓郁的汤汁中肆意舒展。径直走到筱婷跟前，大声说道：“筱婷，我姐给你买的，没人敢抢！” 筱婷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眼中还闪烁着未干的泪花，看到小军和那碗诱人的馄饨，她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见小军放过去碗，林栋哲也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探着身子，急切地喊道：“筱婷，筱婷，我的也给你吃！我也守着没人敢抢！” 说着，他双手紧紧护住自己面前那还没动过的馄饨往筱婷面前递。 第91章 你不用等我了 餐馆里的喧嚣渐渐散去，人们陆陆续续地从里面走出来。 虽说这顿饭吃下来，过程中有着诸多不愉快的小插曲，可毕竟庄图南是这巷子里破天荒的第一个大学生，这份荣耀如同璀璨星辰，太给庄家人长脸了。 庄阿婆此刻满脸堆笑，拉着庄图南的手，那只手布满老茧，却带着无尽的亲昵，轻轻拍了拍，眼中满是期许，说道：“图南啊！到大学里可要好好学，将来毕了业，回苏州来上班，帮帮振东、振北，咱们一家人，总归是要相互有个照应的！”那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子学成归来，带领一家人走向辉煌的美好未来。 庄图南微微低头，神色恭敬，对着阿婆点点头应下，柔顺得如同一只乖巧的羔羊。 就在这时，吴珊珊和筱婷手挽手有说有笑地从身边路过，庄阿婆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像是川剧变脸一般，嫌弃地白了她们俩一眼，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剑，冷冷地刺向两人。 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嘟囔着：“让你妈好好管管筱婷，不要和吴家的孩子来往了，好好的孩子都给带坏了！”声音虽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话语里的刻薄劲儿，让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庄图南听到庄阿婆这般数落吴珊珊，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反驳。他心里清楚，吴珊珊绝不是阿婆口中所说的那样，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她的善良与坚韧，旁人或许不知，可他都看在眼里。 可多年来对长辈的敬重以及在这个家养成的顺从习惯，让那些反驳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后，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句顺从的“好，我知道了，阿婆！” 林栋哲和小军两个皮猴子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餐馆地上撅着屁股全神贯注地捡汽水盖子玩。 林栋哲无意间跑到门背后，恰好将庄阿婆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这孩子人小鬼大，心里明白若是此刻声张出去，怕是又要惹出一场风波，于是他憋着劲儿，没太张扬。 等入夜，回到家，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站在床上，手舞足蹈地给宋莹和林武峰学起刚才的场景，学得绘声绘色，一会儿模仿庄阿婆嫌弃的眼神，一会儿学着她刻薄的语气，逗得宋莹夫妇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为这邻里间的复杂关系暗自摇头叹息。 “珊珊，你怎么不理我？”庄图南好不容易和庄家阿婆道别完，便心急火燎地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吴珊珊的身影，好不容易瞅见她，赶忙一路小跑过去。 本以为吴珊珊见到他会如往常一样，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了他个透心凉。只见吴珊珊沉着脸，目光直直地向前，看都没正眼看他一下，仿佛他是个透明人。 庄图南心里一慌，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吴珊珊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再次问道：“珊珊，你怎么了？”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耀眼，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吴珊珊的心里却仿若被阴霾笼罩，寒意阵阵。她紧盯着庄图南，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灼烧，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为什么在饭桌儿上不帮筱婷？” 庄图南身形瞬间僵住，手还紧紧拽着吴珊珊的胳膊，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我…… 珊珊，当时那情况，阿婆她…… 只是想尝尝！” 庄图南艰难地开口，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力。 他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不敢直视吴珊珊那满含质问的双眼。 “哼，你根本看不见饭桌上的不公平，不管筱婷受的委屈！” 吴珊珊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甩开庄图南的手。 她想起饭桌上筱婷那红通通、满是泪水的眼眶，还有庄阿婆那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就噌噌往上冒。 吴珊珊一甩手，庄图南踉跄，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珊珊，阿婆是长辈，我不能当众驳她的面子，可我心里有数，我本想着事后再去安抚筱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近呢喃。 “事后？事后有什么用！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吴珊珊提高了音量，胸口剧烈起伏，情绪越发激动。 “筱婷那么小，她得多伤心啊，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还有我，你明明听到阿婆怎么说我的，你却装作没听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听着吴珊珊的质问，庄图南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痛意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他向前一步，想要靠近吴珊珊，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却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躲避。 “珊珊，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当时真的慌了神，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我只是…… 只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让阿婆难堪，又能护着你们……” 庄图南垂眸解释的样子让吴珊珊觉得很眼熟，这不就是庄老师的缩小版吗？一样的迂腐，一样在所谓的 “孝道” 面前，选择牺牲身边人的感受。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黄阿姨和筱婷，你作为哥哥、作为儿子你都不会护着她们，还有谁能护住她们？” 吴珊珊别过头，不想让庄图南看到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可颤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的伤心。 “算了，庄图南，我算是看透了，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用等我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单薄，脚步却透着无比的决绝，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决裂。 吴珊珊以为在她的提点下，庄图南总会耳濡目染地学会心疼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没想到在看着妹妹受欺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那压死人的 “孝道”。 这样的庄图南和她当初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人根本不一样，此刻，她心中的失望如同潮水，将曾经的美好回忆一点点淹没。 眼中的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怪年少的自己眼瞎。 庄图南望着吴珊珊离去的方向，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阳光炙烤，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知道要听长辈的的话，这是父亲从小教育他的。 第92章 庄图南上大学 庄图南自从被吴珊珊拒绝后，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可即便内心煎熬，在家里他还得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敢表现得太过反常。 毕竟，黄玲和庄超英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倘若他稍有异样，他们定会察觉，然后刨根问底，而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只能独自咽下满心的苦涩。 在庄图南的升学宴之后，李一鸣怀揣着对未来的野心，直接离开了苏州，奔赴上海那座繁华喧嚣、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大都市，去谋求新的求财之道。 李婶则依旧每日在棉纺厂上工，忙碌于机器的轰鸣与棉絮的纷飞之间，家中的铺子无人照料，便全权交给了能干的吴珊珊打理。 好在经过前期的苦心经营，铺子如今已经步上了正轨，每日的生意虽说不上火爆非凡，但也平稳有序，吴珊珊操持起来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偶尔遇到些棘手的顾客，才需多费些心思。 “珊珊，过几天我就要去上海了。”庄图南趁着给黄玲过来买顶针的空当，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脚步匆匆却又略带迟疑地走进铺子。 他的目光在店内搜寻着吴珊珊的身影，赶忙走上前，略带局促地说道。 自从升学宴后，那一场激烈的争吵如同一堵高墙，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再心平气和、推心置腹地好好说过话了。 吴珊珊手中正整理着货架上的货品，听到庄图南的声音，她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神色淡淡的，轻轻“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坐火车的时候小心扒手。”那语气就像在对一个普通路人给予最基本的叮嘱，听不出丝毫往日的亲昵。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看似冷漠的表象下，心底其实还是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吴珊珊转身坐回柜台前的椅子上，庄图南看着吴珊珊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瞥见吴珊珊拿着笔在一道数学题上画圈圈，赶紧出声：“珊珊，这道题我会，我教你！”那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又透着些许讨好。 吴珊珊听闻，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她微微抬起眼帘，看了庄图南一眼，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这细微的举动让庄图南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他赶忙走到吴珊珊身旁，俯下身，专注地看向那道题目。 淡黄色的草稿纸上，庄图南唰唰地写着解题步骤，他的字迹工整而清秀，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平日里学习养成的严谨。 吴珊珊一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目光静静地落在庄图南清隽的侧脸上，竟有些出神。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细碎的光，恰好勾勒出庄图南脸部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专注的眼神，一时间，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要这么结束了吗？吴珊珊在心底默默地问自己。 她清楚地知道，当时在升学宴后和庄图南说那番决绝的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怒其不争，因对他在饭桌上的表现太过失望，言语才激烈了一些。 如今冷静下来，回想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毕竟是年少时期懵懂的梦，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如果说真要彻底结束这段情谊的话，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庄图南垂着头，全神贯注地写着解题步骤，可心思却有一半在吴珊珊身上。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吴珊珊看过来的视线，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他的脸颊，他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连落笔也有了几下停顿。 再复杂的题目也有解开的时候，随着庄图南最后一笔落下，答案完整地呈现在纸上。就在这一瞬间，吴珊珊像是从恍惚的思绪中惊醒，偏开了头，迅速收回视线。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目光与庄图南交汇了一瞬，随即迅速移开，她伸手轻轻接过纸笔，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庄图南的指尖，那一瞬间的温热，让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谢谢！”她极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将纸笔小心地收好，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疏离。 “珊珊，小军说你在预习下半年的课程，这是我以前的笔记，我全都给你拿过来了！” 庄图南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他像是个急于展示宝藏的孩子，双手忙不迭地从袋子里把精心整理好的资料一本本全都整齐地放在柜台上。 那些笔记纸张微微泛黄，却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每一处标注、每一行总结都倾注着他曾经学习的心血，此刻，他满心希望这些能帮到吴珊珊，成为他们之间重新搭起沟通桥梁的基石。 看着庄图南略显拘谨的动作，吴珊珊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悄然低语，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哪能说断就断。 可每当这个念头涌起，升学宴上那一幕幕不愉快的场景便如电影回放般在眼前闪现，庄阿婆的刁钻、庄图南当时的怯懦，让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庄图南握着顶针，临出门的时候，他蓦然回首，目光直直地锁住吴珊珊大声开口说道：“珊珊，我会在上海等你！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那声音在狭小的店铺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穿透了空气，也直直地撞进了吴珊珊的心里。 吴珊珊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庄图南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街巷的拐角处。 她的嘴唇微微抿着，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说实在的，刚才听到庄图南那句承诺的一瞬间，她的心是欢喜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珊珊也回到了学校。 闲暇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翻开庄图南送来的笔记，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往昔一起学习的画面便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那些笔记不仅记录着知识，更承载着他们年少的时光与情谊，看着看着，她心中的纠结愈发深重，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难以挣脱。 而远在上海的庄图南，初入大学的新鲜感很快被学业的繁重和对家乡的思念冲淡。 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窗外的灯火，思绪却飘回了苏州的小巷。 庄图南偶尔也会给吴珊珊写信，信中分享着他在上海的学习生活、所见所闻，字里行间透着对家乡的眷恋和对她的牵挂。 吴珊珊每次收到信，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会在忙碌一天后，坐在昏黄的灯光下，逐字逐句地阅读信件，想象着庄图南在上海的样子，有时看着看着，嘴角还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时间好像冲淡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第93章 去上海看看 吴珊珊起身拿起暖水瓶，暖水瓶的外壳已经有些掉漆，她稳稳地倒了一杯热水，袅袅的热气升腾而起，给这略显清冷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暖意。 她轻轻将水杯放在李一鸣面前，目光中满是期待与关切，开口问道：“一鸣哥，去探查的怎么样啊？” 李婶一家老小也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一鸣。 李一鸣刚从繁华的上海归来，这一趟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在那些日子里，他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逐一把每个弄堂都转了个遍。 他的脚步丈量着上海的土地，鞋底都被磨得薄了许多，每一步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探索。如今，谈及上海的发展，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透着几分胸有成竹的光芒，显然是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上海人都传着这么一句话，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那浦东就和咱们苏州的乡下差不多，发展远没有浦西好！” 李一鸣清了清嗓子，开始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声音里带着一丝新奇与感慨，似乎还沉浸在上海那独特的城市氛围之中。 他的话音刚落，李爷爷就瞪大了那双饱经岁月的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电视里上海高楼林立，灯火通明，怎么还有农村呢？” 老爷子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在他的印象里，电视上展现的上海永远是那么耀眼夺目，跟 “农村” 二者简直是天壤之别。 吴珊珊静静地坐在一旁，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好像是她大脑飞速运转的伴奏。 她仔细回忆着在电视新闻上偶然捕捉到的画面，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 —— 繁华喧嚣的浦西街头、行色匆匆的路人，再结合着上辈子残留的模糊记忆，她知道，李一鸣所言非虚。 当下的上海，浦西已然是一片壮观景象，夜晚华灯初上，尽显都市的繁华与活力；而浦东却仿若被时代遗忘的角落，放眼望去，到处是破旧的房屋、泥泞的小路，在老上海人眼中，确实跟乡下农村毫无二致。 “一鸣哥，那你是什么想法？”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直视着李一鸣，清脆的嗓音打破短暂的沉默，抛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想把家里所有的钱全拿去上海买房子，浦东发展得那么好，国家怎么可能把浦东落下，到时候拆迁也能得一笔钱！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 一提到这个大胆的设想，李一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两簇跳跃的火苗在其中燃烧。 李一鸣说完，吴珊珊不禁皱了皱眉，抿紧嘴唇，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线。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 1992 年国务院才批复设立上海市浦东新区，要是坐等浦东彻底发展起来，起码得耗费八九年的漫长时光。 这期间，世事难料，变数实在太多，把家里的全部积蓄一股脑儿投进去，风险无异于在悬崖边跳舞，实在太大了。 再者，当下的政策管制严格，现在的屋子可不能随意买卖。 见吴珊珊陷入沉思，半天不说话，李一鸣故意眨了眨眼睛，带着一丝狡黠问道：“珊珊，你怎么想的？” 吴珊珊迟疑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开口：“一鸣哥，你开玩笑的吧！房子不能随意买卖！就算换房子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要向自己房屋所属的房管部门报批，得到《住房使用交换登记证》以后才开始换房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 吴珊珊所言句句属实，依据当下的政策法规，李一鸣刚刚兴致勃勃勾勒出的买房致富蓝图，根本就是空中楼阁，毫无实现的可能。 李一鸣见吴珊珊一脸认真，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下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珊珊，你对国家政策的了解，比你的课本知识还要扎实！”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吴珊珊，眼中满是赞赏与调侃。 这一笑，全家人都恍然大悟，看出来李一鸣刚刚是在逗她们玩儿呢。 李婶坐在一旁，佯装生气，随手抓过身边的麻布，手臂猛地一挥，麻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朝着李一鸣扔过去，嘴上嗔怪道：“赶紧说正事！” 那语气里虽带着几分佯装的怒气。 李一鸣见此，赶忙收住笑，神色变得神秘兮兮的，他缓缓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租借合同，合同纸张有些泛黄，边缘还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他反复翻看、研究过无数次。 “一个月三十块，我租了个铺子，我已经联系好了货源，营业执照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就能下来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自豪与得意，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已经看到铺子生意兴隆、顾客盈门的美好未来景象。 李一鸣找的货源是当初和他合作过的外贸公司。 之前合作的时候，李一鸣凭借着骨子里的诚信，每次交付的活儿都堪称完美，让外贸公司的负责人赞不绝口，一来二去，彼此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关系。 就连这次办营业执照，都是他们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着通融，凭借着这层人脉和良好的信誉，才能在繁杂的手续流程中一路绿灯，这么快办下来，这无疑为李一鸣的创业之路增添了坚实的保障。 李婶听了，微微皱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心疼的神色，轻声嘀咕道：“上海的租金就是贵哦！在苏州都能花用好久了。” 言语之间，满是对生活成本的感慨，毕竟每一分钱对于这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来之不易。 屋内，昏黄的灯光依旧摇曳，气氛却因李一鸣透露的创业计划有了些许振奋。 李一鸣站在屋子中央，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自信与豪情，他看向李婶，眼神中满是安抚与坚定，大声说道：“妈，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您就放心吧，等我赚了大钱，就带着您和爸爸、爷爷一起去大城市看看，去看天安门，去看五星红旗！让你们也都享享福，感受感受大城市的繁华。” 那声音掷地有声。 李爷爷坐在一旁的旧木椅上，听闻这话，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浑浊的双眼也有了光彩，他频频点头，激动地说道：“就是应该去看五星红旗，去看看毛主席！那可是咱老百姓心中的圣地啊，我这辈子要是能亲眼瞧上一眼，也算没白活咯！” 老爷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对那庄严场景的向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天安门广场上，望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画面，岁月的沧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未来的热切期盼。 待商议完铺子的事儿，夜色已深，李一鸣主动提出送吴珊珊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小巷里，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他们长长的影子。 李一鸣侧头看向吴珊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珊珊，你想不想要去上海看一看？你不是一直想要去上海上大学吗？” 他的声音轻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吴珊珊闻言，脚步顿了一下，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心心念念想去上海闯荡、求学，可这么多年囿于生活的琐碎与艰辛，竟还从未真正踏上过那片土地。 李一鸣的提议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心底压抑许久的渴望之门。 “好呀！” 吴珊珊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94章 找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风愈发凛冽，天渐渐地冷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冰冷的纱幕笼罩。 学校里也弥漫着一股即将放假的喜悦氛围，同学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元旦假期的计划，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欢快的鸟鸣，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吴珊珊和学校里请了两天假，还说服了小军和李一鸣一同前往。 那天清晨，天色还未大亮，吴珊珊就早早地起了床，细心地为小军整理好行囊，把所需的衣物一一放好，又反复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遗漏。 小军则在一旁蹦蹦跳跳，兴奋得像只即将出笼的小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上海的想象。李一鸣也准时赶来。 “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男人到处跑，小敏你可不能学她！” 张阿妹站在自家门口，眼神中满是嫉妒与羡慕，眼睁睁看着吴珊珊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般，五味杂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撇了撇嘴，说一些酸溜溜的话来满足自己那狭隘的心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刻薄，在清冷的空气中飘散。 小敏正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小镜子，爱不释手。那镜子的边框镶嵌着细碎的水晶，在微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这是王爱华送给她的元旦礼物。 听说是从繁华热闹的广州买回来的，充满了时尚与新奇的气息，总之她很喜欢。小敏一会儿把镜子凑近脸庞，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一会儿又变换角度，欣赏着光影下的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张阿妹的话充耳不闻。 见小敏不搭理她，张阿妹心里愈发窝火，又不厌其烦地喊了几声，声音提高了几分：“小敏，你听到没？我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啊！”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与不满。 “哎呀，我知道了！纺织厂名额又不在我这儿，你该担心的是这些！” 小敏正陶醉在镜子带来的喜悦中，被张阿妹这一喊，瞬间不耐烦起来，她把镜子往床上一扔，转过头，冲着张阿妹吼了回去。 顿时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张阿妹长叹一口气，打破了平静：“小敏，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吴珊珊，没个好人样，整天瞎折腾，能有什么出息？咱可不能跟着她学坏了。” 她的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尖锐，透着些许疲惫与无奈。 小敏冷哼一声，把镜子往桌上一扣，赌气似地说：“哼，她没出息？我看她比咱们谁都有主意！不像咱们，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就盼着那个纺织厂的名额，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用？” 说到最后，小敏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甘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张阿妹也沉默下来，小敏眼看着就要毕业了，纺织厂的名额不管怎么样都得拿在手里！ —— 经过一路的舟车劳顿，吴珊珊、小军和李一鸣抵达上海时，已然是中午时分。冬日的暖阳高高地挂在天空，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意，行人们都裹紧了棉衣，匆匆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 李一鸣熟门熟路地带着吴珊珊和小军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一会儿，便在一条热闹的小巷子里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家看起来不起眼但食客络绎不绝的小店说道：“珊珊，咱们先去吃个饭，垫垫肚子，这家店的味道可地道了，保管你喜欢。” 说罢，便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店。 店内弥漫着腾腾的热气，混合着食物的香气，让人瞬间觉得暖和了起来。 “珊珊，尝尝，我觉得这家店特别好吃！” 李一鸣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柜台前，熟练地点了三碗鲜肉汤团。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汤团就端上了桌，洁白圆润的汤团在鲜美的汤汁里若隐若现，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小军一坐下，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而又充满新鲜感的一切。他拿起勺子，轻轻戳了戳碗里的圆子，问道：“一鸣哥，上海元旦要吃汤团的吗？这汤团是不是芝麻的呀？” 吴珊珊看着小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也舀起一个汤团，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糯的糯米皮瞬间在口中化开，紧接着，鲜香的鲜肉馅料在味蕾上绽放，那味道新奇而独特，与她以往吃过的食物截然不同。 不过，她心底还是更喜欢芝麻那股甜甜糯糯的味道，那种香甜仿佛能驱散冬日的所有阴霾，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她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口中的滋味，鲜肉的也好吃。 李一鸣带着吴珊珊和小军在前台迅速办理好入住手续。一进屋，吴珊珊便将简单的行囊放在床边，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多喘口气，三人又匆匆出了门。 铺子位于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周围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充满了浓厚的商业氛围。 李一鸣满怀期待地带着吴珊珊踏入铺子，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铺子不大不小，空间布局却十分合理，崭新的装修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木质的货架擦得锃亮，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此刻就静静等待着即将运送过来的衣服。 吴珊珊好奇地在楼上楼下转着，眼睛里满是新奇与探究，不时伸手触摸一下墙壁，感受着这全新的环境。突然，一道突兀而尖锐的电话铃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铃声在空荡荡的铺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这个号码只给我妈留过，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一鸣脸色一变，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电话，急切地接起电话。 电话接起来，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意料中李婶的声音，而是宋莹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哭声断断续续：“一鸣啊！栋哲和鹏飞偷偷跑去上海了，你帮我在车站找找他们！我这就往上海赶！” 宋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已经心急如焚，六神无主。 一旁的林武峰不停地在她身边安慰：“别着急，别着急！肯定能找到的，孩子们机灵着呢。” 他的声音尽量沉稳，试图安抚宋莹失控的情绪，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怎么就能不着急，栋哲、鹏飞那么小，碰到坏人怎么办！” 宋莹一听这话，更是气急攻心，抬手就在林武峰胳膊上狠狠地打了几下，眼眶里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她满心懊悔，怪自己没有看好孩子，此刻脑海中全是孩子可能遭遇危险的可怕画面“等我找见他们肯定狠狠的教训他们！” 李一鸣握着电话，他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转头看向吴珊珊“珊珊，咱们得赶紧去车站找找，这俩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着，他便大步向门口走去，吴珊珊和小军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第95章 烦心 在得知林栋哲和鹏飞偷偷跑来上海后，李一鸣心急如焚，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找熟悉上海的庄图南，于是匆忙掏出电话，手指迅速按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李一鸣语速极快地说道：“图南，栋哲和鹏飞一起来上海找你了，你赶紧到车站来，咱们一起找找！”他没有告诉庄图南吴珊珊也在上海的消息。 几人在火车站碰头的时候，只见林栋哲正眉飞色舞地跟庄图南说着什么，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仿佛在讲述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鹏飞也在一旁，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跃跃欲试地想要插上几句，两人的喧闹声在嘈杂的火车站里格外引人注目。 而庄图南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蓝格子布裙的女孩儿。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扎成麻花辫披在肩头，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清澈，嘴角挂着一抹恬静温婉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庄图南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扫到吴珊珊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专注在林栋哲话语里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直接把身边两个叽叽喳喳的小话痨抛在了身后。 他迈开步子，几步走到吴珊珊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珊珊，你怎么来上海了？” 庄图南质问的语气让吴珊珊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塞了一块石头，堵得慌。 此刻周围人来人往，她也不好发作，只是强压着情绪，随口应了一句：“一鸣哥带我来的！” 说罢，她微微别过头，不想让庄图南看到自己眼中的不悦。 在吴珊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佳的时候，李佳也在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吴珊珊。 她的目光从吴珊珊的头顶缓缓扫到脚尖，暗自想着：看着个头，应该是庄图南的妹妹吧！可仔细观察吴珊珊的眉眼，又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这是李佳，我同学，一鸣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在我身边，就一起出来帮忙了！”庄图南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赶忙开口给众人介绍。 李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轻柔地说道：“你们好，我叫李佳！”声音清脆而悦耳，让人听了倍感亲切。 几人慢悠悠地往学校走，李佳自然而然地在前面带路，她对上海的街道十分熟悉。 栋哲跟鹏飞像两个小尾巴，紧紧地围在她身边，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小脑袋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一心想要打探一下李佳和庄图南的关系。 李佳不时瞥一眼围在吴珊珊身边的庄图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回过头又和林栋哲、鹏飞两人玩闹到了一起，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逗得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 “珊珊，你在上海待多久？”庄图南努力找着话题，试图打破和吴珊珊之间的僵局。 吴珊珊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想起之前两人的不愉快，又看到此刻庄图南和李佳在一起，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有些不想搭理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待多久！” 说完，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李一鸣身边，和庄图南拉开了一段距离。 李一鸣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赶紧接话“珊珊想带着小军来玩几天，一时半会儿不准备回去。” 吴珊珊突然出声说道：“一鸣哥，咱们明天就回吧！”李一鸣刚要开口询问原因，却被庄图南抢先一步。 “珊珊……”庄图南低低出声。 好不容易把栋哲和鹏飞妥善安排到宿舍里安顿好后，庄图南终于盼来了能和吴珊珊单独说说话的机会。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庄图南看着吴珊珊白的有些透明的侧脸，心中满是担忧，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想要去拉她的手，动作轻柔得如同生怕惊扰了一只易碎的蝴蝶。 “珊珊，你今天怎么感觉不太高兴？”庄图南的声音温柔且带着关切，眼睛紧紧盯着吴珊珊。 吴珊珊像是触电般躲开了庄图南的手，轻声说道：“坐车坐的时间久，可能有些晕车吧！”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庄图南听见吴珊珊说不舒服，赶紧出口打断：“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我知道了。”吴珊珊轻声回应，语调波澜不惊，神色更是淡淡的，与庄图南眼中的关切形成鲜明对比。 她微微颔首，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随后转身。 回到旅馆房间，吴珊珊随手将包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 她枕着胳膊，双眼直直地望向有些掉皮的天花板，目光空洞，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 半个学期的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曾经初见庄图南时那种小鹿乱撞般的心动，如今竟似被时间的洪流冲淡了许多。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画面，曾经的嬉笑打闹、倾心交谈，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好似隔着一层薄雾，模糊不清。 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对平平淡淡的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生活被磨去了棱角，再也激不起一点水花。 但吴珊珊心里清楚，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要是说对庄图南已经没有感觉了，那她为什么又会因为他和李佳的出现，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看到庄图南与李佳站在一起，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酸涩、不甘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越想越气，却又不知该向谁倾诉，只能在心底默默煎熬。 吴珊珊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上辈子，她和刘健结婚，仅仅是因为彼此合适，生活按部就班，基本没有体验过恋爱期那种令人心跳加速、酸甜交织的滋味。 而如今，这竟然也算是头一遭因为恋爱而烦心，这种滋味既陌生又难受，让她无所适从。 第96章 抛硬币 狭小昏暗的旅馆房间里，两张床紧挨着摆放，灯光昏黄黯淡，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军躺在另一张床上，眼皮似有千斤重，被疲惫拉扯着，却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看着辗转反侧的吴珊珊，低声出口问道：“姐，你在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坐了一上午的车，此时的小军已经困得迷迷瞪瞪，上下眼皮直打架，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吴珊珊听到小军的声音，停下翻身的动作，她轻轻叹了口气，翻过身抱着被子，目光投向眯着眼睛的小军，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语气里满是迷茫与无助，像是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 小军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像是从梦境边缘挤出的声音：“那就抛硬币吧！老师说要是有犹豫不决的事情抛硬币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吴珊珊回应，他便像是被瞌睡虫彻底征服，紧接着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吴珊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思绪依旧纷乱如麻。最终，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生怕惊扰了小军的美梦。 她的手缓缓伸进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一分的硬币，硬币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她缓缓移步到窗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手指轻轻一弹，将硬币抛向了半空。 硬币在空中翻转、上升，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吴珊珊仰头凝视，眼睛一眨不眨，心中默默念道：数字就继续顺其自然在一起，反面的话就和庄图南断得干干净净。 银色的月光映射在硬币的边沿，亮晶晶的，承载着她的命运抉择。硬币飞向半空的一瞬间，吴珊珊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紧紧盯着硬币，就在硬币落下即将揭晓答案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畅然，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翌日一早，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吴珊珊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带着依旧睡眼惺忪的小军赶往同济大学。一路上，小军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试图驱散清晨的困倦，吴珊珊却只是偶尔应和几句，心思显然不在此处。 当他们赶到同济大学门口时，庄图南早已带着鹏飞和栋哲等候在那里。庄图南身姿挺拔，站在晨光中，眼神时不时望向路口，似在期盼着什么，又透着几分焦急。 看到吴珊珊和小军出现，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图南哥，你们是知道我们要过来吗？这么早出来迎接！” 小军在黄玲家补习，和庄图南时常碰面，彼此也很是惯熟，此刻看到庄图南，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去打招呼。 栋哲看着小军笑嘻嘻的样子，一下子跳在小军身上，双手双脚紧紧缠住他，像是一只调皮的八爪鱼：“小军，等会儿我妈揍我的时候你可得拦着点，还有珊珊姐，也帮我求求情！” 他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睛滴溜溜地转，试图为即将到来的 “风暴” 寻找庇护。 吴珊珊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宋莹那着急忙慌的声音，像是一阵疾风呼啸而来：“栋哲！” 宋莹一路小跑着赶来，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未消的怒色。 她快步跑到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栋哲，见他身上完好无损，原本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嗔怒，立马就变了脸色：“好你个林栋哲，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着，她高高扬起了手，作势要打。 林栋哲机灵得很，一转身躲在林武峰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带着哭腔大喊：“哇！杀人了，爸救命！” 众人见宋莹高高扬起了手，作势要打林栋哲，一下子都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围了上去。 林武峰一个箭步跨到宋莹跟前，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笑着劝道：“老婆，消消气，孩子这不都好好的嘛，别真动手。” 旁边的庄图南也赶忙上前，侧身挡在林栋哲身前，笑嘻嘻地说：“宋姨，栋哲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小军和鹏飞也没闲着，一左一右拉住宋莹的衣角，嘴里不停地念叨：“宋姨，别打了，别打了。”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总算在宋莹手里救下了林栋哲一条小命。 宋莹其实也不是真要收拾林栋哲，她也就是想咋呼咋呼这调皮孩子，给他个教训。毕竟他年纪小小，就这么贼心铁胆，跟着人就跑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她放下手，佯装生气地瞪了林栋哲一眼，嘴里还嘟囔着：“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林栋哲从林武峰身后探出脑袋，冲着宋莹做了个鬼脸，小声说：“妈，我知道错啦。” 一番小风波过后，庄图南笑着提议：“大家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早餐。”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朝着学校附近的早餐店走去。 到了早餐店，店内人头攒动，热气腾腾，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庄图南带着众人找了张大桌子坐下，然后和吴珊珊起身去帮着端菜。两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吴珊珊的心里却还在想着昨天李佳的事儿，越想越不是滋味。 就在她和庄图南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喜欢李佳，她看你的眼神不清白！” “啊？” 庄图南正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愣了一下，脚步都顿了顿。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所谓的 “不清白” 是个什么意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二人站在柜台边等着盛粥，庄图南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辩解道：“不能吧！我和她只是同学！” 他心里纳闷，自己一直把李佳当普通朋友，怎么就被吴珊珊看出异样来了呢。 “她喜欢你，我不会看错的！” 吴珊珊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笃定地开口。她想起昨天李佳看庄图南的眼神，里面透着的那种温柔与倾慕，她太熟悉不过了，因为当初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偷偷地在角落里看着庄图南，那种心动与羞涩，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儿，吴珊珊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般，酸溜溜的。 庄图南看着吴珊珊坚定的模样，心中既无奈又有些许欣喜。无奈的是吴珊珊误会了他和李佳的关系，欣喜的是她如此在意自己，连别人的眼神都不放过。 他张了张嘴，正想再解释几句，这时，店员高声喊道：“两位，你们的粥好了！” 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庄图南只好先接过粥，和吴珊珊一起回到桌前。 林栋哲和鹏飞被宋莹带着离开，庄图南接下来的时间有课，吴珊珊去铺子里找了李一鸣让他带着去商场里逛了逛，回苏州之前吴珊珊又回了一趟同济大学。 她没有和庄图南见面，只是在宿舍楼下给他留了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 第97章 答应兼职 ·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吹得人脸颊生疼，可吴珊珊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刚从上海归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歇一歇，就直奔黄玲家而去。 “黄阿姨，宋阿姨，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东西了？”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响亮，打破了院子的寂静，她的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双手也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却浑然不在意。 元旦佳节，喜庆的氛围弥漫在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黄玲和宋莹正热热闹闹地在屋里包饺子，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屋内暖意融融，热气腾腾，饺子的香气四溢飘散。两人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有说有笑地唠着家常，手上的动作娴熟而利落。 见吴珊珊背着大包小包进来，黄玲赶紧热情地招手，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满是关切：“哎呀！今天这天冻死了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还行，今天天挺好的！” 吴珊珊笑着回应，顺手把手里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桌上，发出 “哐当” 一声响。她的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发丝有些凌乱。 “呦！珊珊还给我们带礼物啦！” 宋莹看到桌上的包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轻轻拍拍手上的面粉，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那语气里既有惊喜，又透着邻里间的亲昵。 “是呀！这个红色在上海可流行了！” 吴珊珊像个献宝的孩子，拿起一条精致的红色围巾，轻轻抖开。那围巾的质地柔软细腻，触感极佳，嫣红的颜色鲜艳夺目，如同冬日里燃烧的火焰。 她走到宋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围巾绕在宋莹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围巾衬得宋莹原本就明艳动人的面容越发明艳照人，宋莹伸手轻轻抚摸着围巾，眼中满是欢喜：“真好看，珊珊，你这孩子太贴心了。” 黄玲此刻正围着围裙，双手沾满了面粉，忙得不可开交。吴珊珊见状，便没给她往脖子上戴围巾，而是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桌上，笑着说：“这是黄阿姨的！” 盒子包装得十分精美，系着彩色的丝带，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满满的心意。 小军也没闲着，他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细长条带着绢花的盒子。 他双手紧紧握住盒子，郑重地走到庄超英面前，双手递上，郑重的说道：“庄老师，这是我为了谢谢您帮我补习特意给您选的钢笔，店员说这个牌子最适合老师批改作业用了！” 那支钢笔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笔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精致而大气。 庄超英没想到还有自己的礼物，接过钢笔，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军，谢谢你啊，你这孩子真懂事。” 一时间，屋内欢声笑语，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氛围，邻里间的情谊在这一份份礼物的传递中愈发深厚。 正当屋内洋溢着欢声笑语，邻里间沉浸在这温馨的节日氛围中时，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宋莹放下手中正包着的饺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安厂长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外。 “哟，安厂长，快进来，今儿元旦，您怎么有空过来啦？” 宋莹热情地招呼着，侧身让安厂长进院子。 安厂长迈着大步走进屋内，目光扫了一圈，笑着和大家点头致意：“我这不是来给大伙拜个早年嘛，顺便啊，找武峰有点事儿。” 听见动静，林武峰也迎了出来，把安厂长带回自己家。 林武峰问道：“安厂长，啥事儿啊？您直说就行。” 安厂长清了清嗓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是这么回事儿，武峰啊，咱们厂子里最近接了几个大订单，人手有点紧，我想着你技术过硬，能不能抽空去厂里指导指导？这报酬肯定不会亏待你。” 林武峰一听，微微愣了一下，略作思索后，看向安厂长说道：“安厂长，感谢您看得起我，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试试，不过这兼职的时间得跟我家里商量商量，安排好了我就去厂里报到。” 安厂长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行，武峰，这事儿你跟家里好好合计，我等你信儿。厂里确实急缺像你这样的技术骨干，你要是能来，那可帮大忙了。” 上辈子林武峰被人举报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安厂长为了证明林武峰的清白来了几趟巷子里，吴珊珊也见过不少次。这次安厂长一露面吴珊珊就认出来了他。 这辈子上天虽眷顾她，让她拥有了一些改变往昔遗憾的能力，可有些大势就如同巍峨高山，难以轻易撼动。 吴珊珊心里清楚得很，距离林武峰被举报离职的时间又进了一步，林武峰离职后去了广州才有更好的机遇，他凭借自己精湛的技术和不懈的努力，硬是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因为离开机械厂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吴珊珊把即将说出口的提醒又压了下去。 ——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一年除夕。庄超英带着一家人，回了庄家。 黄玲刚一进门，赶美媳妇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大嫂，你可来了，我想你做的鱼想了好久了！” 说着，她亲亲热热地挽住黄玲的胳膊，作势就要把人往厨房带。 黄玲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上了一天的班我也累了，这鱼就你做吧！别我给做毁了坏了一年的好意头！” 今年除夕，这庄家的厨房，她不会再进去一步。 赶美媳妇见黄玲这般反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她讪讪地收回手“大嫂说的什么话，看来今年是我们没有口福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勉强。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亲人们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庄阿婆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木椅上，亲热地拉着庄图南的手唠家常，脸上的皱纹都因笑意而舒展开来。她眼神中满是慈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图南出息了，毕业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们！” 黄玲进了门，借口上了连夜的班，找了个空屋子，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庄阿婆见黄玲这般 “不懂事”，当着众人的面，白了黄玲离去的方向一眼，嘴里毫不客气地说道：“都说懒媳妇要不得，图南以后找媳妇可不能找个懒散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口，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有些凝固，大家都微微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庄筱婷正坐在一旁，听到庄阿婆说黄玲坏话，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平日里最敬重自己的妈妈，见不得妈妈受半点委屈，当下张口就是反驳：“阿婆，妈妈只是累了！你不能说妈妈坏话，应该跟妈妈道歉！” 筱婷话音还没落下，庄阿婆的白眼就翻上了天，她一脸嫌弃的模样，伸出手指着筱婷，语气尖锐地说道：“女娃娃插什么嘴，就会和你妈一样躲懒，以后看看有谁会要你！” “阿婆！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鹏飞站起身挡在筱婷身前，看着阿婆的眼神不太友善。 筱婷被说得眼眶有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求救似的看向庄图南，希望哥哥能为自己和妈妈主持公道。 可最后却得了庄图南一句：“筱婷，不要和阿婆争吵！” 庄图南的声音虽温和，却让筱婷感到无比失望。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你也认为妈妈是个懒散的吗？妈妈为你起早贪黑你就忘了吗？任由阿婆说妈妈坏话！” 筱婷不敢反驳庄阿婆，只能对着庄图南一顿质问。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心的委屈与不解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庄图南赶紧开口“筱婷，我不是这个意思！” 与此同时，在那略显逼仄的厨房里，赶美媳妇正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眼中满是烦躁。手中的活儿干得磕磕绊绊，嘴里更是骂骂咧咧个不停。 “哼，都把这儿当什么了，都指使我一个人干活，累死我算了！”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重重地将手中的锅碗瓢盆摔得噼里啪啦作响，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每一次摔打，都带着她对这一大家子的不满。 而在客厅这边，庄阿婆正悠闲地坐在木椅上，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嘈杂声，眉头微微一皱。她转头看向庄筱婷，手一扬就开始指挥道：“一个个的做些活儿就摔摔打打的，筱婷你过去看看，去帮帮忙！” 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就应该在厨房帮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筱婷听到阿婆的话，心里老大不愿意。她刚刚还在为妈妈被阿婆诋毁而委屈难过，此刻又要被指使去厨房，心中满是抵触。但她又不敢轻易违背长辈的意愿，只能咬了咬牙，低着头，不情愿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庄图南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筱婷，我帮你！” 可他刚站起来，就被庄阿婆一把按了回去。庄阿婆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给庄图南反抗的余地。 “哪有大男人家的往厨房里钻，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君子远庖厨！你就让筱婷去，你给阿爹、阿婆讲讲你学校里的事！” 庄阿婆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她觉得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不应该在厨房里忙活。 庄阿爹坐在一旁，手中的旱烟袋吧嗒吧嗒直响，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微微点头，很是同意庄阿婆说的这番话。 在他的传统观念里，男尊女卑，厨房本就是女人的天地。 而庄超英依旧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坐在角落里，像个被遗忘的影子。庄赶美正跟他说着什么，可他却仿佛陷入了沉思，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他一方面看着女儿被指使去厨房，心中有些不忍；另一方面，又慑于母亲的威严，不敢轻易反抗。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却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为女儿说句话。 黄玲在卧室里原本睡得正沉，可客厅里愈发激烈的争吵声，硬生生地将她从睡梦中刺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依旧疲惫不堪，但那嘈杂的声音让她再也无法安心入眠。 当她出现在客厅门口时，只见庄阿婆正颐指气使地站在那里，手指着庄筱婷，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而庄筱婷则低着头，眼眶泛红，委屈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庄图南一脸无奈地坐在一旁，庄阿爹依旧抽着旱烟，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庄超英则蜷缩在角落，满脸纠结，只有鹏飞护在筱婷身边。 黄玲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庄筱婷身边，直接把筱婷拉进了卧室。随后，她 “啪” 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筱婷，还想不想在阿婆家吃饭？” 黄玲拉着筱婷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筱婷抬起头，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心里明白黄玲的意思。 她打心底里不想在阿婆家吃饭，可一想到回家后，可能会引发妈妈和爸爸之间的争吵，她就有些害怕。她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犹豫，犹犹豫豫地不做声，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黄玲一看筱婷这副模样，哪还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里屋的衣架上，拿下筱婷的衣服，温柔地帮筱婷穿上。 随后，她紧紧地牵起筱婷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回家，妈给你煮面吃！” “好！” 筱婷高兴地应声，她觉得在家吃白水煮面，也远远比在这里忍受阿婆的冷眼，吃那些所谓的大鱼大肉要强得多。 黄玲紧紧拉着筱婷的手，毫不犹豫地伸手转动卧室门的把手，“吱呀” 一声，门缓缓打开。 刹那间，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齐刷刷地射向她们，那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仿佛是无形的枷锁，试图阻拦她们离去的脚步，但黄玲却视若无睹，身姿挺拔，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阿玲，你要做什么去！” 庄超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看着黄玲和筱婷决然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满，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想要追上去，却又被内心的纠结束缚住。 此时，鹏飞正坐在角落里，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向来与黄玲和筱婷亲近，看到她们要走，心中一紧，想都没想，伸手拽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动作迅速。 他头也不回，脚下生风，朝着黄玲和筱婷的方向追了出去，嘴里大声喊道：“大舅妈，等等我，我也走！” 他的声音清脆响亮， 而庄阿爹原本一直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愈发阴沉。看着黄玲一行人真的要离开，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如同喷发的火山。 “走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他怒吼一声，那声音震得屋子都微微颤抖，他猛地将手中的烟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砰砰” 作响，桌子上的碗筷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黄玲听到这些声音，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她只是握紧了筱婷的手，等上鹏飞后，一手牵一个加快了步伐。 第98章 我自己想办法 时光悠悠流转，转眼间又是一年盛夏。 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将整个世界烘烤得如同蒸笼一般，街头巷尾弥漫着慵懒而又热烈的气息，蝉儿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诉说着夏日的漫长。 自从去年除夕年夜饭上那场不欢而散的纷争后，黄玲和庄超英的关系便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往昔的争吵与激烈冲突，如同被岁月尘封的记忆，一去不复返。如今家中弥漫着一种过分的和谐，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两人之间的交流变得简洁而平淡，就连大声说话的场景都难觅踪迹。黄玲每天按部就班地操持着家务、上班工作，庄超英则默默专注于自己的事务，他们像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虽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孩子们的成长如同夏日里蓬勃生长的树木，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庄筱婷和林栋哲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一起考进了一中高中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庄筱婷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林栋哲也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每一个人，小小的胸膛里满是自豪。 与此同时，鹏飞也不负众望，成功考入了附中的高中部。尽管他的排名不是特别靠前，但这已然了却了庄桦林心中的一桩大事。庄桦林看着儿子的录取通知书，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多年来为儿子学业的操劳与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满的幸福。 骄阳似火，宋莹的心情却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 她乐呵呵地提着一篮子的香火，步伐轻快地来到黄玲家门口。那篮子里的香火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玲姐，快跟我走，我要好好去谢谢菩萨！” 宋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喜悦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黄玲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欣喜 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林栋哲靠在门框上，一脸无奈地说道：“妈，明明努力学习的人是我，你怎么要去谢菩萨？” 林武峰恰好从里屋出来，正好听见林栋哲的话。他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林栋哲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你好好学习不是应该的吗？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妈天天给你定的牛奶？” 林栋哲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出门去。“鹏飞，我要找小军玩去了，一起啊！” 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来啦！” 鹏飞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嗖的一下窜出家门。两个孩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 宋莹挽着黄玲的胳膊，两人亲热地走在街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玲姐，小敏不是进了咱们车间实习么，那天下工我看到她和一个男孩子手牵手，有说有笑的！” 宋莹凑近黄玲的耳边，小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黄玲对于宋莹说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我看到好几次了，阿妹说了，只要是厂子里的男孩子，家境好一点的，她不会干涉小敏谈朋友的！” 黄玲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在她看来，张阿妹的教育方式有些过于开放。 宋莹一脸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阿妹知道啊！小敏才多大！” 宋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无法理解张阿妹的做法，在她传统的观念里，小敏这个年纪还太小，不应该这么早谈恋爱。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讨论着，身影在夏日的余晖中渐渐远去，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与家长里短。 —— “妈！我都开始在棉纺厂实习了，棉纺厂子弟的名额还不在我这，我实习了有什么用啊！” 小敏下了工，满脸疲惫与焦急，一路小跑着从棉纺厂里匆匆赶回来。 刚踏入家门，屋内那闷热的空气瞬间将她包裹，汗水瞬间又浸湿了她的后背。她一进家门就开始缠着张阿妹说名额的事情。 张阿妹听了小敏的话，也是一脸的无奈。她深知这个名额对于小敏的重要性，那不仅关系到小敏能否顺利留在棉纺厂，更关乎着她未来的生活保障。 可名额在吴建国手里，他若是不给，自己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助，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而微微有些弯曲，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愈发明显。 “小敏，你再等等，肯定有办法的，我再求求你爸！” 张阿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试图安抚小敏的情绪。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把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然而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发丝中的一缕银白。那缕银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窗外的阳光此时透过斑驳的窗棂，斜射在她脸上，将她的疲惫与无奈都清晰地映照出来。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 小敏却根本听不进去张阿妹的安慰，她烦躁地甩开被张阿妹抓住的手，情绪激动地说道：“就知道让我等，一点用都没有，我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跑开了，只留下张阿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是说不出的难过。 傍晚的小公园，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小径上，热浪微微翻腾，四周的树木仿佛被抽去了生机，枝叶低垂，毫无生气地挂在枝头。 王爱华靠在公园长椅那被晒得温热的靠背上，双眼紧随着在面前走来走去的小敏。她的脚步急促而凌乱。王爱华看着看着，只感觉眼睛都开始有些发昏，那晃来晃去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成一团影子。 “小敏，过来坐！办法肯定是有的！” 王爱华实在忍不住，大声说道。 说罢，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那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小敏一个踉跄，被他拉到了身边，顺势坐在了长椅上。 王爱华看着小敏那因为焦急而涨红的脸，心疼不已，他的手轻轻握住小敏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亲了一口“你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不就是个棉纺厂子弟名额嘛，总会有解决的途径。”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小敏卸了力软绵绵的靠在椅背上，双眼满是期待，急切地想听听王爱华的高见。她微微侧过脸，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既然吴军在和你抢这个名额，你让他不能和你抢不就得了！” 王爱华慢悠悠的说着，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小敏听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满脸疑惑，实在有些不太理解他说的意思。 “嗯？什么意思？” 小敏忍不住追问，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王爱华。 王爱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接着伏在小敏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口。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蚊蝇振翅，生怕被旁人听到。随着王爱华的讲述，小敏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发明显。 “不行！” 小敏听完后，猛地坐直身体，大声拒绝道。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抗拒，脸上的红晕褪去，变得有些苍白。“这怎么可以，被发现我就完了！” 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王爱华的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99章 留堂 尽管鹏飞顺利考入了附中，可他的心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早已飘离了学习的轨道。 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授知识，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出沙沙声响，而鹏飞却对此置若罔闻。他整天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目光紧紧追随着天边飞过的白鸽，眼神中满是游离与散漫。 班主任看着鹏飞这般状态，心急如焚。在他眼中，鹏飞是个极具灵气的好苗子，有着无限的潜力，就这样放任自流实在太可惜。为了拉回鹏飞，老师在班里精心策划了一对一的帮扶活动。 和鹏飞成为学习搭子的，是班里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 高雯。她身形娇小，气质温婉，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可爱至极。 “高雯，我都说了我已经很努力学习了！可我就是记不住单词怎么拼写！” 放学铃敲响后，鹏飞坐在座位上，满心挫败地抱怨着。他的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手指用力地揉搓着头发，原本整齐的头发瞬间变得像鸡窝一样乱糟糟，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高雯闻声，静静地走到鹏飞身旁。她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劈头盖脸地教训学习搭子，而是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又似乎藏着些许委屈，那模样，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鹏飞每次看到高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妥协。 在家里，他最见不得筱婷落泪；在学校里，高雯的眼泪同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他在心里暗暗感叹，男人真是像泥土捏的，见不得水，一旦遇到泪水攻势，便瞬间溃不成军。 直到教室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走光，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高雯才轻轻开口：“你还有不会的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 鹏飞一听，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急切地说道：“没有了，我们回家吧！” 他心里清楚，要是自己还说有不会的题目，以高雯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和他在教室里僵持到很晚，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高雯回家的时间。 彼时正值夏天，太阳像是贪恋人间的热闹，迟迟不肯落下。两人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边还残留着绚丽的晚霞。 附中旁边，只隔了一条马路就是附小，鹏飞回家的路上，正好会路过附小的校门口。 当他路过时，发现有三五个人正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他们时不时地仰头大笑，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在鹏飞听来，就像电视里那些无恶不作的反派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刚才那个，找时间给个教训，到时候我拿我爸的烟给你们！” 鹏飞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地拧头看了他们一眼，想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坏事。 说话的人察觉到鹏飞的目光，瞬间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其中还有一个人，嚣张地朝着鹏飞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吼道：“看什么看，找打？”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威胁，好像只要鹏飞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刻冲上来动手。 鹏飞心里明白，自己孤身一人，要是和他们起冲突，肯定占不到便宜。他不想惹事，垂下头，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身后，那群人的笑声再次响起。 鹏飞加快脚步匆匆向前走去，鹏飞的目光忽然被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人身形小巧，走路时带着一股灵动劲儿，不是小军还能是谁？ 鹏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调皮的笑容，脚下加快步伐，小跑着跟了上去。“小军，你怎么也这么晚放学，是不是也被老师留堂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军的肩膀。 尽管他心里清楚小军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异，被老师留堂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调侃一番。 小军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看到是鹏飞，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满脸写着惊讶：“鹏飞哥，你怎么在这儿！” 短暂的惊讶过后，小军反应过来，立刻反驳道：“我今天是值日生，所以才这么晚。你这么晚回家才是被老师留堂了吧！” 小军说话时，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 被小军这么一说，鹏飞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微微一红，表情略显尴尬。他挠了挠头，眼神有些躲闪，笑着解释道：“哪有，我就是和同学讨论学习来着，一不小心就耽误了时间。” 为了转移话题，鹏飞连忙问道：“对了，小军，你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小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学校里诸如同学在课堂上闹的笑话、老师不经意间的口误等趣事，鹏飞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暂时忘却了之前在附小门口遭遇的不快。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巷子口，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斜长。 眼看就要到家，鹏飞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在附中门口遇见的那几个小混混的模样。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嚣张跋扈的动作，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鹏飞的心头。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军。 “小军，你最近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鹏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里满是关切，直直地盯着小军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哪怕一丝异样。 小军被鹏飞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地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隐藏的慌乱。 鹏飞看着小军纯真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 他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小军向来乖巧懂事，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小混混有联系呢？一定是自己今天经历了这些糟心事，所以变得疑神疑鬼，想多了。 尽管鹏飞这样说服自己，可那几个小混混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仿佛那些人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军的肩膀，说道：“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朝着各自家中走去。 第100章 跑啊!你再跑 又轮到小军做值日，校园里的喧嚣随着学生们的离去渐渐消散，只剩下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教室的桌椅之间。等他完成值日，出校门的时间晚了一些。 街道上的行人愈发稀少，昏黄的路灯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弱光芒。 “站住！” 突兀的一声大喝打破了周遭的寂静，王爱华打头，带着一群人从暗处窜了出来，喊住了小军。 小军闻声扭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这一片乌泱泱戴着面巾的人，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可双腿再快，也敌不过对方的围追堵截，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王爱华的几个手下给拦住了去路。他们呈半圆形将小军紧紧围在中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恰似一群饥饿已久、锁定猎物的恶狼。 校门口，他们虽嚣张却也有所忌惮，不好在此处动手。这群人一拥而上，围着小军连推带搡，小军的身体被撞得东倒西歪，只能脚步踉跄地被他们裹挟着，朝着学校后面那条无人的小巷走去。 小巷两旁的墙壁爬满青苔，散发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幽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小子，跑什么跑！” 王爱华满脸戾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几步上前，伸出如同钳子般的大手，恶狠狠地揪住小军的衣领，发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小军双脚瞬间离地，悬空的身体让他失去重心，心中恐惧如潮水般翻涌，但他咬着牙，强装镇定，瞪大双眼，怒目圆睁地瞪着王爱华。 “你们想干什么！” 小军大声吼道，尽管声音因为紧张与害怕而有些颤抖，可其中却带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倔强劲儿。 “哼，明知故问！” 王爱华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把钱交出来，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手臂一挥，像扔破布娃娃一般，将小军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军的膝盖和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皮肤被擦破，渗出点点血丝。 小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吴珊珊曾对他说过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先要活下去。 他强忍着手上的剧痛，颤抖着双手，乖乖地把兜里的零花钱全都掏了出来，他努力镇定，颤抖着递向王爱华。“钱都给你，我可以走了吧。” 小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王爱华一把夺过钱，用大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数了数，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把钱往身后小跟班怀里一扔说道：“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不是说你姐很有钱么，就给你这么点？” 小军听着王爱华说话，心里明白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笃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根本不是贪图自己这点零花钱，可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自己最近到底得罪了谁。 “大伙儿别着急，要钱好说我回家跟我姐要，她很疼我一定会给我的！” 小军深知此刻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若硬碰硬，自己毫无胜算，只能顺着王爱华的话往下说，试图先稳住局面。 “呵，老子差你这几个钱吗？” 王爱华不屑地嗤笑一声，脸上写满了轻蔑。说着，他手臂高高扬起，猛地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小跟班动手。 两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分别死死拽住小军的胳膊，力量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胳膊扯断。另一人迅速扣住小军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还有一人走上前，一把扯住小军的一条腿，将他的腿扯直。 王爱华随手从巷子边捡起半块砖块，在手里反复掂了掂，感受着它的重量，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吴军，你可不要记恨我们，谁让你挡了别人的路呢？” 说着，他高高扬起拿着砖块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小军心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此刻若不反抗，必将遭受重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猛地一缩腿，朝着抓他腿的人的手狠狠踩去。 “啊！”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划破夜空，手痛得瞬间松开，整个人因为剧痛而后退几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慌乱中直直撞在王爱华身上。 王爱华猝不及防，身体摇晃了一下，手中原本高高扬起的砖头失去准头，重重地砸在了抓小军脚的那个人头上。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那人惨叫一声，捂住脑袋缓缓倒下，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在昏暗的地面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王爱华这一群人也只是一群十六七的孩子，平日里虽嚣张跋扈，但见同伴流了血，都吓得脸色惨白。抓着小军胳膊的两人见状，下意识地松开手，眼神中满是惊恐，匆忙上前查看同伴的情况。 小军趁着这混乱的间隙，转身撒腿就跑。他拼了命地朝着巷子口冲去，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像是为他的逃亡呐喊助威。 他的双腿机械地交替摆动，每一步都倾注了全身的力量。 王爱华回过神来，气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要炸开的番茄。“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他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小军跑出了巷子，瘫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像着了火一般灼烧。双腿好似被注入了铅液，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抽搐。他靠着墙缓缓蹲下，口干舌燥都想要趴在不远处的河边大口灌几口水。 突然，身后传来王爱华那充满恨意的喊声：“跑啊！你再跑！”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阴森恐怖，仿佛恶魔的诅咒。 刚刚已经耗尽他全身的力气，此刻的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爱华满脸狰狞，一步步缓缓向他逼近，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完了！” 小军在心底绝望地呐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突然，不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你们干嘛呢！” 王爱华听到喊声，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又被狠厉取代。他深知不能被人抓住现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多想，王爱华一个箭步上前，像钳子一样死死拽住小军的胳膊，接着连拖带拽，朝着旁边那条昏暗的河流奔去。 小军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脚拼命蹬地，试图挣脱，可他早已精疲力竭，反抗显得如此无力。 临近河边，王爱华将小军狠狠推进河中，慌乱间，他反手一抓，似乎扯下了王爱华身上的某个东西，可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 “扑通” 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小军淹没。小军在水中拼命挣扎，本能地挥舞着双臂，下一秒，口鼻便被河水无情淹没，冰冷的河水倒灌进鼻腔和喉咙，呛得他几近窒息。 小时候落水时不好的回忆又浮上了心头······ 第101章 送医 鹏飞今天下午为了找钱叔叔，匆忙间跑了出去，课也没顾得上上。 等到他心急火燎地折返学校时，天已经黑了，门卫大爷早已将校门锁得严严实实，他的书包还在学校里，思量之下，他决定从学校后墙上那个大家都知道的缺口翻进去。 当他匆匆朝着后墙的方向赶去，还没靠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映入眼帘。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掐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的身体在那人的掌控下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得。 鹏飞的心猛地一紧，一股强烈的正义感涌上心头，他着急忙慌地大喊一声：“住手！” 然而，他的呼喊非但没有阻止那人的恶行，反倒让对方做出了更疯狂的举动。只见那人恶狠狠地瞪了鹏飞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小孩儿直接推进了一旁的河里。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高高溅起，小孩儿瞬间被冰冷的河水吞噬。 鹏飞见状，丝毫不敢耽搁，他顾不上脱掉身上的衣物，鞋子都没来得及踢掉，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河边，然后纵身一跃，整个人扎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鹏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他在水中奋力划动双臂，双腿用力蹬水，溅起层层水花。向着河中黑影的方向迅速游去。 河水的阻力极大，像是无数只手在拉扯着他，但鹏飞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好不容易靠近黑影，他一把揽住黑影的腰，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他的头部露出水面。 小军小时候就曾落过水，对水一直有着深深的恐惧和阴影。此刻，等鹏飞靠近他的时候，整个人吓得瘫软下来，身体不停地颤抖。可即便如此，他的一只手却紧紧地捏着一根红绳。 “小军？怎么是你？”鹏飞费力地托起小军的头，水花不断拍打着他们的脸庞。鹏飞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小军的脸，焦急地呼喊着。 但小军紧闭双眼，毫无回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冻得青紫。 医院距离学校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鹏飞深知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抱着小军在短时间内安全赶到医院。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他用力将小军背在背上，双手紧紧托住小军的双腿，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学校大门狂奔而去。 “赵大爷！赵大爷！帮帮忙，出人命啦！”鹏飞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衣服上的水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沙哑，拼命地敲打着大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赵大爷正在门房里休息，听到这急切的呼喊声，听出了是鹏飞的声音。他赶忙拿起一串钥匙，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叮了桄榔”的声响，然后慢悠悠地从门房走出来。他原本还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说道：“鹏飞？又来消遣我？看我找庄老师给你告上一状！” 鹏飞心急如焚，哪还有心思和赵大爷开玩笑，他几乎是吼着说：“赵大爷，我用用你的三轮车，麻烦你去棉纺巷子吴家跑一趟，说是小军出事儿了！” 赵大爷一开始还以为鹏飞在开玩笑，皱着眉头说道：“鹏飞，这可不兴开玩笑啊！”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军那煞白的小脸上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回去推三轮车，期间还匆忙回门房一趟。 很快，赵大爷将三轮车推了出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鹏飞，快送这孩子去医院！”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沓被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钞票，递到鹏飞面前。 “赵大爷，谢了！”鹏飞知道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多耽误一秒，小军就多一分危险。 他感激地看了赵大爷一眼，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把小军放在三轮车上，然后自己跳上车座，双手紧紧握住车把，一路猛蹬。 三轮车在夜色中疾驰，朝着医院的方向风驰电掣般奔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疾驰，鹏飞的双臂因过度用力而酸痛不已，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但他丝毫不敢停歇。 终于，三轮车 “嘎吱” 一声停在了医院急诊室门口。鹏飞顾不上喘口气，便急忙跳下车，一把将小军从车上抱起，朝着急诊室冲去。“医生！快救救他！” 他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荡。 几名医护人员迅速推着担架车赶来，将小军放上担架，一路小跑着推进了急救室。鹏飞被挡在了门外，他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 “小军，你一定要没事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建国带着吴珊珊过来。 吴珊珊看到坐在地上的鹏飞，眼眶瞬间红了，她一把抱住鹏飞，泣不成声：“谢谢你，鹏飞，谢谢你救了小军。” 鹏飞安慰着吴珊珊，随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吴珊珊听后，又惊又怒，她决定一定要报警，让这些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昏暗而朦胧，只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一排排冰凉的座椅整齐地排列着，它们沉默不语。 吴珊珊静静地坐在其中一张座椅上，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周围的一切，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当年那段往事。 暗淡的灯光、冰冷的座椅，每一个细节都似曾相识，仿佛时光倒流，将她拉回了那个噩梦般的日子。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颤抖从她的指尖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被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所支配。 “吴军的家属，这是患者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挺贵重的就先给你们送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压抑的寂静。只见一名护士轻轻地拉开门，从那窄窄的门缝中小心翼翼地递出来一节红绳。 吴珊珊离门口最近，她猛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东西拿了过来。当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物品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小军的东西。 那是一截编制精巧的红绳，每一个结都打得紧密而精致，看得出编织之人的用心。红绳的末端，坠着一颗不大的银质长命锁，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长命锁的表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爱华”。 吴珊珊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个字，好像在哪听过。 第102章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整个苏州，叫爱华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吴珊珊的手指久久停留在那刻有 “爱华” 字样的长命锁上，心中的疑惑如汹涌翻腾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怎么也无法平息。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医生神色凝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吴珊珊的心上。 医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深的忧虑，那忧虑如同一片乌云，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让吴珊珊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仿佛被一根细线紧紧地拉扯着，随时都可能断裂。 “患者的情况有些棘手，” 医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 “他以前落水时肺部就留下了旧伤，这次再次长时间溺水，对肺部造成了严重冲击，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我们会全力救治，但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吴珊珊和吴建国的心上。 吴珊珊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吴珊珊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紧咬着下唇，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 声音颤抖地问道：“医生，怎么会这样…… 我们该怎么办？有没有其他办法？”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医生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眼吴建国。从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小姑娘在急切地询问病情，而这位父亲却始终沉默寡言，表情冷漠。 医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在这样紧张危急的时刻，这位父亲的表现似乎有些异常。 医生耐心地解释了病情的复杂性和后续治疗方案，每一个专业术语、每一个治疗步骤，他都讲解得细致入微。吴珊珊和吴建国认真地听着，眼睛紧紧盯着医生的嘴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吴珊珊听完，立马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医生的手，那双手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医生，花多少钱都可以，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吴建国听见吴珊珊这么说，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此刻满心都是后续要花多少钱，这些钱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会让他原本就不宽裕的生活更加拮据。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在吴珊珊身后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然而，他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算计，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少花一点钱，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吴珊珊也注意到了吴建国面色的变化，那一瞬间的犹豫和算计，没有逃过她敏锐的眼睛。 但她只是在心中暗自冷笑，这么多年了，她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和伤痛，要是她现在还对吴建国这个父亲抱有一点希望，那她真的是白活这两辈子了。 医生又转身回到了急救室，那扇门在吴珊珊和鹏飞的注视下缓缓关上，将他们与小军的命运隔绝开来。 吴珊珊在鹏飞口中细致地了解完前因后果后，吴珊珊越发觉得这绝不是一场偶然的冲突。 小军向来乖巧懂事，从不惹是生非，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遭受这样的伤害？他的遭遇背后，一定有着更深的隐情，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鹏飞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一周前在校门口偶遇到的那波人。他们鬼鬼祟祟地围在一起，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时候他们议论的人就是小军。鹏飞懊恼地和吴珊珊说：“要是当时我再警醒一些，多留意一下他们的举动，小军就不会这样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候，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鹏飞，错的不是你，是对小军动手的人！” 吴珊珊握紧手里的长命锁，掌心被长命锁的边沿隔得生疼，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天彻底地黑了下来，浓稠的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黄玲一直等不到鹏飞回家，她在自家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脚步急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超英，你去学校里问问，鹏飞是不是又被留堂了！” 黄玲终于忍不住，转头对庄超英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庄超英穿上外套，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往外走。 嘴里嘟囔着：“留堂也不能这么晚也不回家，肯定是跟着他那群朋友不知道去哪疯玩去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显然对鹏飞的晚归感到十分生气。 赵大爷给吴家报完信，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他在墙角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才站起身来，背着手，慢悠悠地往附中走去。 小巷和学校隔着一座桥，庄超英正好在桥上碰见了赵大爷。昏暗的路灯下，庄超英一眼就认出了赵大爷的身影。“赵叔，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呢！” 庄超英走上前去。 赵大爷一见着庄超英，猛地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给吴家报信了，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家鹏飞救了一个落水的小男孩儿，现在在医院呢！” 庄超英一听立马折回去跟黄玲说明了情况。 “小军？珊珊这正是高三关键时刻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不行，我要去看看顺便把鹏飞接回来！”黄玲立马转身出了门。 天黑了，庄超英不放心，也赶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吴家的小院里，张阿妹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针线。 当她听闻小军遭遇不测的消息时，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窃喜。她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要是小军…… 那棉纺厂子弟的名额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到小明的头上了吗？对她而言，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呐。” 张阿妹低声喃喃自语，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贪婪与算计。 张阿妹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抬头望向院门口，此时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天都黑了，小敏怎么还不回家呢？” 张阿妹不禁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第103章 报案 夜幕笼罩着小巷的一角，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而摇曳的光，将王爱华和小敏的身影拉长在斑驳的地面上。 王爱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小敏，我帮你把麻烦解决掉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回想起当初，王爱华满脸狰狞地提出要把小军打残，让他彻底失去劳动能力，以此来确保小敏能顺利获得棉纺厂子弟的名额。 那时的小敏不假思索地言辞拒绝，她并非对小军有任何深厚的感情，纯粹是出于内心的怯懦，害怕一旦小军出了事，警方追查起来，自己会被无情地牵连进去。 这会儿听到王爱华这番话，小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冬日里的寒霜。 “你对小军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王爱华，仿佛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答案。 王爱华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敏的惊恐，反而兴致勃勃地将不久前对小军所做的恶行，绘声绘色地表演了出来。他手舞足蹈，模仿着自己如何揪着小军的衣领，如何将他推进河里，脸上还带着残忍的笑容。 小敏看着王爱华的表演，仿佛看到了小军在水中痛苦挣扎的模样，她的双腿发软，害怕地接连后退几步，眼神中满是惊恐。 “小敏，以后不会有人和你抢名额了，你可以放心了！” 王爱华终于表演完毕，心满意足地看着小敏，自信满满地说。 王爱华清楚地看见了小敏眼神里深深的恐惧，他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小敏的手“小敏你怕我？我都是为了你啊！” 小敏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把甩开王爱华的手。 “你放开我！” 她厉声喝道，声音尖锐而响亮，在夜空中回荡，“这是你自己做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发发牢骚，是你自己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懊悔。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爱华竟然真的把自己那些无心的牢骚话听了进去，当初以为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如今竟成了可怕的现实。 现在小军生死未卜，王爱华还被鹏飞看见了，一旦事情败露，警方顺藤摸瓜，肯定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小敏越想越害怕，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们分手吧！” 小敏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却无比坚定，“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忙而慌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着她。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人。 小敏跌跌撞撞地往家跑，夜色浓稠如墨，路边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王爱华那狰狞的面容和小军在水中挣扎的身影。 小敏打开家门，屋内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张阿妹正坐在屋内，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看到小敏回来，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小敏身边。 “小敏啊，你可算回来了！” 张阿妹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知道吗？小军被人推河里去了，现在生死未卜！这下可好，棉纺厂子弟的名额肯定跑不了，稳稳是你的啦！” 张阿妹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完全没注意到小敏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 小敏听到张阿妹的话，身体猛地一颤，差点站立不稳。“妈，” 小敏的声音沙哑而颤抖，“那个名额，我不要了。” 张阿妹愣住了，仿佛没听清小敏的话。“你说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 “我说，我不要棉纺厂子弟的名额了。” 小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这名额是小军的，我不能要。” 张阿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敏。“你疯了吧！” 她大声吼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小敏低下头，她不敢把前因后果告诉张阿妹，就算她再不懂法也明白故意杀人代表着什么。 —— 翌日清晨，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医院那略显冰冷的走廊上。 小军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尚未度过危险期。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上仪器发出的滴答声，仿佛是他脆弱生命的倒计时。 黄玲早早便来到了医院，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军，心疼不已。她主动走到吴珊珊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珊珊啊，你正处在高三的关键时期，学习可不能落下。阿姨和你宋姨就从今天起交替着在这儿照看小军，你就放心去上课吧。” 黄玲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吴珊珊的心间。 吴珊珊眼眶泛红，感动地看着黄玲，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感激的话，却一时哽咽得说不出。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满心的感激都化作了一个深深的鞠躬。 鹏飞和吴珊珊并肩朝着派出所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来到派出所，鹏飞作为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坐在警察对面，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紧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当时…… 天太黑了，我只看到那个人身形高大，比我要高出不少，体格也很壮实。” 鹏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警察更清楚地了解情况。 “他动作很敏捷，像是经常打架斗殴的样子。只可惜光线太暗，我真的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鹏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遗憾，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为警方提供更多有用的线索。 吴珊珊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长命锁，双手递给警察。这枚长命锁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警察同志，这是从小军手里发现的。我们觉得这可能和伤害他的人有关。” 吴珊珊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警察接过长命锁，仔细地端详着上面歪歪扭扭的 “爱华” 二字，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这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 警察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在做完笔录后，鹏飞和吴珊珊离开了派出所。站在派出所门口，两人望着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不知道等待小军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警方能否顺利破案，但他们坚信，伤害小军的人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104章 让他们撤案 在重症监护室里，小军与死神整整缠斗了一个漫长的星期。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生死考验，对守在外面的家人朋友来说，更是煎熬。 终于，小军的病情有了一丝转机，医生决定将他转到普通病房。转病房那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为小军苍白的脸镀上一层微弱的金色。 医生神情凝重，站在病床边，对着吴珊珊千叮咛万嘱咐：“小军的情况虽有好转，但他的肺部受损极为严重。今后，千万不能让他从事任何体力劳动，哪怕是轻微的体力活动，都可能引发肺部的严重问题，甚至危及生命。”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吴珊珊的心上。 小军转到普通病房后的第一时间，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便匆匆赶到了医院。他们身着警服，神色严肃，脚步急促，身上带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带头的张警官向吴珊珊简单说明了来意，他们希望能从小军这里获取更多案件相关的线索。 这几天，警方通过户籍系统，排查出了一大串叫爱华的人：张爱华、李爱华、王爱华…… 人数多得超乎想象。面对如此庞大的名单，警方根本无法做到一一传唤问话。 到底该如何筛选出真正的嫌疑人，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警察们陷入了困境，会议室里常常烟雾缭绕，大家都在为这个案子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好在小军醒了。 张警官和同事走到病床前，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小朋友，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你被伤害案件的警察。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记不记得伤害你的人有什么特征？” 张警官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让小军放松下来。 小军努力回想着，眉头微微皱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 我记得他的声音有点粗，个子很高，手臂上有一条疤。” 小军的话，让警察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张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可是关键线索，有了这个，排查范围就能大大缩小。他们立刻开始在众多叫爱华的人中，筛选手臂上有疤的人。 小军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紧接着说道：“而且??????他还说我挡了别人的路！” 吴珊珊听到这句话，脑海中瞬间闪过张阿妹和小敏的身影。她的眼神骤然一凛，心中暗自思忖，要说挡路的话，小军确实是挡了小敏的路。 在争夺棉纺厂子弟名额这件事上，小军的存在无疑是小敏最大的阻碍。 想到这里，吴珊珊的心跳陡然加快。 “警察同志，” 吴珊珊语气急切，神色凝重地看向张警官，“我继妹在和小军竞争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小军被袭击，会不会和她有关？” 张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重视。这极有可能是案件侦破的重大转折点，他们迅速掏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下吴珊珊提供的信息。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会立刻展开调查。” 张警官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决心。 —— 没过多久，两名警察便来到了小敏家门前。此时正值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细碎的光影。警察抬手敲响了小敏家的门，“咚咚咚” 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清晰。 小敏打开门，看到身着警服的警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便强装镇定。“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 “张敏是吗？我们正在调查一起伤害案件，想问你几个问题。” 张警官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小敏的眼睛。“你身边有没有一个叫爱华的人？” 小敏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没有，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不敢与警察对视。 这时，张阿妹听到动静，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看到警察，她立刻警觉起来，快步走到小敏身边，将小敏护在身后。“我家小敏这么乖巧，怎么会杀人？你们肯定找错人了！” 张阿妹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我们只是在调查取证，并没有认定谁是凶手。” 张警官耐心解释道，“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尽管警察再三询问，小敏和张阿妹依旧坚称不认识叫爱华的人。警察无奈，只能暂时离开，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就在警察从吴家出来的时候，王爱华恰好来找小敏。远远看到警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乱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他的身体紧紧贴着树干，大气都不敢出。 等警察走远，王爱华才从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确认安全后，他马不停蹄地朝着家的方向狂奔。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警察严肃的面容，心中懊悔不已。 回到家，王爱华看到父母正在客厅，他双腿发软，缓缓走到父母面前，“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爸，妈，我闯大祸了。” 他声音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王爱华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父母坦白。王家父母听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父亲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母亲则心疼地看着王爱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可怎么办啊……” 她喃喃自语道。 尽管王家父母很生气，但王爱华是他们的独苗苗，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这件事摆平，不让王爱华受到牵连。 王爱华的姑姑王彩霞，是和李一鸣同一批办的营业执照。凭借着出色的商业头脑，她用手里的铺子赚得盆满钵满。王彩霞非常疼爱王爱华这个侄子，当她得知此事后，立刻赶到了王家。 “不能让爱华就这么毁了。” 王彩霞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她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啪” 的一声拍在桌上，“哥，嫂子，你们拿这钱去吴家协商，让他们撤案。” 王父看着桌上的钱，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件事并非用钱就能轻易解决，但为了儿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第105章 王家上门 小军在重症监护室的那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生死，高额的医疗费用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吴家每个人的心头。 彼时，吴建国虽心疼钱，但在生死攸关面前，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承担起这笔费用。可随着小军病情逐渐稳定，转入普通病房，吴建国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护士走进病房，手中拿着缴费单据，神色温和“吴军家属您好，这是下阶段的住院费用清单，请尽快去缴费。”说着，便将单据递给了吴建国。 吴建国接过单据，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吴珊珊，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嘴唇嗫嚅着，支支吾吾地开口：“珊珊，爸知道你有钱······” 话还未说完，吴珊珊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缴费单据，动作干脆利落，她实在不想听吴建国那一套推诿的说辞，在她心中，父亲此刻的模样无比丑陋。 在临出门的瞬间，吴珊珊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道：“爸，小军是你儿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到底吝啬给谁看？”她的声音不大，却直直刺向吴建国的内心。 吴建国被吴珊珊这番嘲讽，脸“唰”地一下就黑了下来，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随即挺直了腰杆，大声呵斥道：“珊珊，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他试图用父亲的威严来压制吴珊珊，重新找回那点所谓的家长权威。 吴珊珊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转身便大步走出了病房。在她看来，与这样的父亲争辩，毫无意义。 等吴珊珊交完费，匆匆赶回病房时，只见病房里只剩下还在吊水的小军，小军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苍白，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吴珊珊靠在旁边陪护的椅子上看着书，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吊在架子上的药瓶。 等到傍晚，宋莹又过来看小军，吴珊珊让宋莹帮忙照看一会儿小军，她回家给小军拿两件换洗衣物。 吴珊珊轻手轻脚地靠近家门，发现院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完全合拢。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再看窗户，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屋内的景象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只从缝中透出一丝光亮。 透过那层薄纱般的窗帘，吴珊珊还是隐约看到了几个晃动的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是家里遭贼了？还是有什么人在谋划着什么？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蹑手蹑脚地绕到侧面。 “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屋内，吴建国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语气强硬且满含愤怒，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吴珊珊听到父亲这般强硬的口吻，不禁微微一怔，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紧接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与无奈传来：“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不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嘛。” 这声音里的示弱与无奈，让吴珊珊更加摸不着头脑。 吴珊珊眉头紧锁，她猫着腰，脚步轻缓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慢慢靠近窗户，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全神贯注地想要听清屋内的每一个字。 “就拿这点钱来打发我们？你们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张阿妹尖锐的声音瞬间响起，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拍桌子声，在屋内回荡。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三千块已经不少了，你家孩子不是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些也足够医药费了。” 陌生的男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声音明显压低，带着浓浓的恼意。 吴珊珊心中猛地一惊，医药费？这和小军的事情有关吗？难道是伤害小军的人找来了？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疯狂打转。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一切问个水落石出。但她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理智告诉她，此刻冲动只会坏事。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退回到巷口，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动屋内的人。紧接着，朝着巷子里的小卖铺飞速跑去。 “李爷爷，我用一下电话！” 吴珊珊气喘吁吁地跑到小卖铺前，双手撑在柜台上，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恳切。李爷爷看着吴珊珊慌张的模样关心道：“珊珊，你怎么回家来了，小军呢？”一边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角落里的电话。 拨通报警电话后，吴珊珊尽量压低声音，用手捂着话筒，向警察详细描述了家中的情况。“警察同志，我是吴珊珊…… 我家现在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好像在商量和我弟弟被伤害案有关的事情。” 言语条理清晰，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挂了电话，吴珊珊看了看小卖铺墙上的挂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派出所到家里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深知自己必须回去拖着时间，绝不能让这些人跑了。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大步走进院子。刚一迈进院子，就听见张阿妹那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五千块，不然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父皱着眉，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的不情愿，显然对张阿妹提出的金额极为不满。 就在这时，王彩霞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她看来，只要能拿钱摆平的事情，都不算事儿。她伸手拽了一把王父，眼神中带着警告，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后，她挺直腰板，仰起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行，咱们就说白了，五千块加一千块的营养费，你们去警察局撤案，剩下的三千撤案后给你们送过来！” 王彩霞说话时，眼神中满是不屑，根本看不起吴建国和张阿妹这两个在她眼中见钱眼开的人。 吴珊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开家门，客厅里的一群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吴建国蹭一下站起来“珊珊？你怎么回来了？” 第105章 把户口另出去 “我不应该回来吗？我不回来的话小军就被你们卖了！” 吴珊珊积攒了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她猛地用力推开客厅的门，那扇门在她的大力推动下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她的怒吼声如炸雷般在屋内响起，震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颤。 双眼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手指颤抖着，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指向客厅里的几人，尤其是在看向吴建国时，那眼神犹如寒夜中的冰刃，进行一场无声却残酷的凌迟。 王彩霞被吴珊珊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摔倒。 她缓缓站起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试图用这样的姿势给自己增添一些底气。她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着吴珊珊，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算计。 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就是那孩子的姐姐？确实是姐弟情深啊！” 吴珊珊紧紧盯着王彩霞，不知为何，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彩霞话语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味道。 “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另给你一份，女孩子手里有点钱也是点底气！” 王彩霞自认为看透了人性，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她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手伸进那精致的包里开始掏钱。 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进行一场表演，向众人展示她的财大气粗。 不一会儿，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被她大咧咧地摆在吴珊珊面前的桌上，那钱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她的动作夸张而傲慢，仿佛在向吴珊珊宣告：“你该知足了，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吴珊珊看着桌上的钱，只觉得这是对她和弟弟尊严的极大侮辱。她猛地伸出手，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有力的弧线，“哗啦” 一声，将桌上的钱一把扫落在地。那些钞票在空中飞舞，随后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上，犹如一片片被抛弃的废纸。 “收起你的臭钱！” 她怒声呵斥道，声音高亢而坚定，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空间。 “你们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吗？伤害我弟弟的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吴珊珊的声音在客厅里不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王彩霞的眼睛。 王彩霞从未遇见过拿钱都打动不了的人，在她的世界里，金钱就是万能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她并不甘心就此罢休，咬了咬牙，又从包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动作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仿佛在说：“我就不信你真的不为所动。” 吴珊珊的视线在那新拍在桌上的钱上短暂地流连，仿佛真的被这金钱的诱惑所吸引。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一瞬间的迟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在猜测她接下来的举动。 然而，仅仅迟疑了一会儿，吴珊珊便回过神来。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伸手将桌上的钱再次推了回去。这一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王彩霞看到这一幕，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着吴珊珊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心中暗自想着：“看来这也是个见钱眼开、不知好歹的人。” 但此刻，她即使满心嫌恶，却也毫无办法。谁让爱华惹上了这么一户人家，无奈之下，王彩霞只能认命。 “这样吧！我也不要钱，你把小军的户口和我的户口单另出来，给我立个字据，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案是我报的，也只有我能撤销。” 吴珊珊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虽是说给吴建国听的，但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彩霞，仿佛在向她宣告自己的胜利。 吴建国一听吴珊珊这么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冬日里的寒霜。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把户口单另出去，那可就意味着分家。在这个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年头，哪有把儿子和女儿单另出去的说法？要是让人们知道了，还不得在他背后戳他的脊梁骨，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吴建国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得这么难看，我绝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吴珊珊似乎早已猜到了吴建国会为了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而拒绝这件事。她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又加大了筹码：“只要你同意，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小军也放弃。” 这话一出，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张阿妹和小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话简直就像一道光照进了她们渴望已久的内心。 小敏激动得满脸通红，赶紧伸手扯了扯张阿妹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张阿妹也心领神会，立刻伸手扯了扯吴建国的衣袖。 吴建国被张阿妹一把拽进里屋，随着里屋门 “吱呀” 一声缓缓关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吴珊珊和王家的两人。 吴珊珊站在原地，目光焦急地看向墙上的挂表，秒针 “滴答滴答” 地飞速转动，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尖上。她心里暗自盘算着，警察就快要到了，时间紧迫，自己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让吴建国同意把户口另出来，不然可就会耽误自己往后的计划。 此时，里屋的灯光昏黄黯淡，将吴建国和张阿妹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张 阿妹凑近吴建国，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急切与诱惑：“建国，那可是七千块啊！你想想，这笔钱够咱们花用多长时间了！这可是来之不易的一笔横财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吴建国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松动的迹象。和吴建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深知吴建国向来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只要找准了他的弱点，稍加劝说，便极有可能让他改变主意。 “再说了，珊珊说的没错，小军是你儿子，就算户口另出去了，他身上也留着你身上的血，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张阿妹继续循循善诱，她的手轻轻搭在吴建国的胳膊上，试图用这种亲昵的举动让吴建国更加容易接受她的观点。 “现在小军也好好的，这钱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啊！”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吴建国那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吴建国眉头紧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纠结，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内心的矛盾紧紧束缚住。 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张阿妹的一番劝说下，他已经开始动摇了。可他的自尊心却在拼命抗拒，让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要用儿子的半条命去换取这七千块钱。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羞耻，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对他的行为进行着无情的审判。 “建国！你好好想想啊！” 张阿妹见吴建国仍旧犹豫不决，心中愈发着急。她用力地摇了摇吴建国的胳膊，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吴建国站立不稳。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与急切。 “好！” 第106章 被抓 王彩霞站在原地，目光紧锁着吴珊珊，眼中的怜悯如同决堤的洪水，愈发汹涌。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感慨。 她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沉重：“吴珊珊，我心里清楚，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真正抚平小军所遭受的伤痛。但我还是想要真诚地代表爱华，向你和小军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我也是一位母亲，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所以我完全能够想象，这些年你和小军在这个家里，到底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她是真的怜惜这个女孩子！ 王父原本正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听到王彩霞这番话，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住。 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形成一个“o”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直勾勾地看着王彩霞。 在他的认知里，自家妹子在这一片儿向来都是强势的一方，不管遇上什么事儿，向来都是别人来求他们，如今主动低头道歉，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吴珊珊原本也在静静地等待着里屋的动静，听到王彩霞的道歉，同样一脸惊讶，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王彩霞。 可当她的目光与王彩霞交汇，看清对方眼中那看似关切，实则居高临下的怜悯时，心中瞬间了然。 她在心底暗自冷笑一声，心想：这所谓的道歉，不过是想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让我放弃追究罢了。 想到这儿，吴珊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王彩霞的眼睛，坚定而倔强地说道：“我不接受！伤害已然造成，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略显压抑的客厅里回荡。 这时，里屋传来吴建国和张阿妹的脚步声，两人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缓缓走了出来。 吴建国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自然，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似乎还在为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感到羞愧。 他的眼神闪躲，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到桌子旁，将纸笔和印泥轻轻放下。 而张阿妹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她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光芒就像饿狼看到猎物时散发出来的凶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七千块钱稳稳地进了自己的口袋，她甚至还忍不住搓了搓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很快，一份同意户口迁出去的协议，一份小军自愿放弃棉纺厂子弟名额的协议，一式两份，被摆在了众人面前。 吴珊珊神色凝重地接过协议，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将协议平铺在桌面上，开始仔细地逐字逐句查看。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每一个条款，每一个用词，她都反复斟酌。 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伸手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迹刚劲有力，仿佛在宣示着她的决心。 签完字，她又用力地按上指印，那鲜红的指印就像她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炽热而浓烈。 签完字，吴珊珊小心翼翼地把协议收好，这不仅是两张薄薄的纸，而是她和小军未来的全部保障。 张阿妹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见吴珊珊刚把协议放好，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那手伸得直直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急地对王彩霞说道：“钱呢？快把钱给我！”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音调也不自觉地拔高，身体也微微前倾，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就差没直接扑到王彩霞身上去抢钱了。 王彩霞不紧不慢地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钱，那叠钱在她手中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她的动作优雅从容。 就在她的手即将把钱递到张阿妹手里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密集而有力，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氛。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警察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为首的张警官一脸严肃，身上的警服笔挺整洁，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吴珊珊身上，声音洪亮而沉稳地说道：“我们接到报警赶来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阿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保持着要钱的姿势，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就像被定格的画面。 她的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从兴奋转为惊慌失措，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王彩霞和王父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王彩霞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钱掉在地上，她连忙稳住身形，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他们企图用钱私了我弟弟被伤害的案子。” 张警官接过协议，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愈发凝重。 他抬头看向王彩霞和王父，声音冷峻：“私了刑事案件是严重违法行为，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王彩霞还想辩解，张警官直接打断：“证据确凿，无需多言。” “吴珊珊，你真是好样的！”王彩霞咬牙切齿的说。 王父双腿发软，差点瘫倒，王彩霞也面如死灰，两人被警察带出屋子时，周围邻里已被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投来诧异目光，对这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议论纷纷。 吴建国站在一旁，低着头，满脸懊悔，张阿妹则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囔着“钱没了，全没了”。 警局里，王爱华在证据面前，终于承认罪行，交代了作案动机和过程。随着调查深入，警方将王爱华一起的小混混一起抓了起来。 王爱华一口咬死全是他看不惯小军，所作所为和小敏没有关系，由于没有直接性证据，小敏只被叫到警局，进行口头教育，在档案中记了一笔。 其余人根据刑法：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王爱华，十年。 同伙，三年。 第107章 新生 小敏的档案上被记了一笔，彻底从心底记恨上了吴珊珊而这一切她都归咎于吴珊珊。她内心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理智淹没，从此彻底从心底记恨上了吴珊珊。 起初，小敏整日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她以为这档案上的一笔会成为她进入棉纺厂的绊脚石，影响自己的大好前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四处打听，当她终于确定这件事毫不影响她进棉纺厂的资格时，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慢慢地，她也逐渐淡忘了王爱华这个人，仿佛这个人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另一边，王爱华被警察带走，王家的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隔三岔五就气势汹汹地来到吴珊珊家门前，想要讨个说法。 可张阿妹岂是好惹的，她毫不畏惧，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将王家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此事过后，吴珊珊知道迁户籍就是她迈向新生活的重要一步，她第一时间来到了派出所。 走进户籍办理的房间，将准备好的资料小心翼翼地递给户籍警察。户籍警察接过资料，戴上眼镜，仔细地翻看着，随后拿着户口上下打量着吴珊珊，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问道：“你这年龄不够18吧！” 吴珊珊闻言，心里猛地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自己谋划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这个计划就要卡死在自己的年龄上？ 她大脑飞速运转，急切地说道：“我虚岁18了！” 可户籍警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随即将吴珊珊准备好的资料推了回去。 吴珊珊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满心的希望瞬间被冷水浇灭，失魂落魄地走出户籍办公室。 就在这时，她一转头，恰好遇见了张警官。吴珊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带着焦急与期待，向张警官详细说明了情况。 她言辞恳切，眼中满是祈求，希望张警官能帮帮她。 张警官静静聆听着吴珊珊的遭遇，她话语中饱含的心酸与艰难，像一把把锐利的钩子，轻轻勾动着张警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却眼神坚定的女孩，即便被生活的苦难重重包围，眼中依然闪烁着对新生活的热切渴望。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又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无助。 张警官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的同情，一种想要帮助她摆脱困境的强烈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太清楚吴珊珊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磨难。 张警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勇敢的女孩开辟出一条通往新生活的道路。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带着吴珊珊再次踏入户籍办公室。 他拉过一把椅子，让吴珊珊坐下，而后自己站在一旁，神色认真且诚恳地开始解释吴珊珊的特殊情况。他的语调平和却充满力量，从吴珊珊在家中的艰难处境，讲到她为了追求独立和自由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对吴珊珊的理解与支持。 他言辞恳切地为吴珊珊求情，强调她所经历的苦难，以及获得这次改变机会对她的重要性。在张警官情真意切的诉说下，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 在张警官不懈的努力下，经过一番漫长且细致的沟通与协调，户籍警察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们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理解与动容。最终，他们同意更改吴珊珊的年龄，并且迅速着手协助吴珊珊办理成为户主的相关手续。 当那份崭新的户口本递到吴珊珊手中，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赫然写在户主一栏时，吴珊珊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紧紧地握着户口本，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整个未来。 吴珊珊满心欢喜，这份喜悦如同春日里蓬勃生长的新芽，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紧接着，她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办理将小军的户口迁到自己名下的手续当中。 她在各个窗口之间来回奔波，提交一份又一份的材料，回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每一次等待审核的过程，她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终于，一切手续都顺利办妥。那一刻，吴珊珊感到如释重负，仿佛多年来压在身上的沉重枷锁终于彻底卸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由与新生的气息，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吴珊珊把户口本送回去的那一刻和吴家的关系也彻底破裂。她不再对那个充满冷漠与伤害的家抱有任何幻想。当她最后一次站在吴家的门口，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心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有无尽的决绝。 她毅然决然地斩断了与吴家的所有联系，转身迈向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王爱华警察带走的第二天吴珊珊就和李婶商量的租下了铺子后面的小院，这段时间她带着小军就住在这。 而吴家这边，吴建国因为家中一系列的不顺，心情愈发烦闷。和小敏有牵扯的王爱华入狱，让他在邻里之间抬不起头来；吴珊珊的离开，更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在单位里，他也因情绪不佳，工作状态大不如前。平日里他总是心不在焉，频繁出错。十月份评选积极劳动分子时，宋莹和黄玲凭借出色的表现双双被评为积极劳动分子，而吴建国却因为近期的工作失误和低迷状态，直接落选。 这一结果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深受打击。 自那以后，吴建国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开始酗酒，整日浑浑噩噩。 入夜，吴建国便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他眼神空洞，手中紧紧握着一瓶酒，仰头将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瓶接着一瓶，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忘却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可酒精只能带来短暂的逃避，酒醒之后，现实的痛苦却依然如影随形。 又是新的一年，巷子里的人大多却高兴不起来。 开支的时候，棉纺厂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决定用布抵工资。当张阿妹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暴跳如雷。吃喝拉撒都要钱，厂子给的布有什么用！ 她在家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她把这一切的不如意都归咎于吴珊珊，仿佛吴珊珊就是导致他们家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恨：“吴建国你还喝酒，家里哪还有钱让你喝酒！你就生养了吴珊珊这么一个白眼狼！要不是她，我们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是个扫把星，把家里的好运都给带走了！”她一边骂着，一边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摔在地上，整个屋子被她搅得一片狼藉。 小敏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而吴建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呆滞，对张阿妹的叫骂充耳不闻，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108章 不接受职工子弟 时光悠悠，又是一年盛夏。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知了在枝头不知疲倦地嘶鸣着，为这燥热的天气更添了几分烦闷。 “鹏飞，这是老师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卷子！” 高雯迈着轻盈的步伐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她身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裙角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手中白色的袋子，稳稳地递到鹏飞手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鹏飞看着眼前的高雯，黝黑的皮肤上少有的泛起了少许红晕，他有些紧张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发丝在指缝间摩挲，仿佛这样能缓解他内心的慌乱。 “谢谢你高雯，大热天的还要你跑一趟！”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稍作停顿后，又急忙补充道：“我请你吃棒冰吧！”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高雯。 高雯和鹏飞已经当了快一年的同桌，在这一年的朝夕相处中，他们从最初的陌生拘谨变得亲密无间，在她的悉心辅导下，鹏飞的成绩有了显着的提升。 每一道难题，高雯都会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解。她的声音轻柔，却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轻易驱散鹏飞心中的困惑。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当与鹏飞的目光交汇，鹏飞都感觉像是有一道电流直击心底。 在她讲解题目时，鹏飞表面上努力盯着书本，可心思却早已飘远。他会不自觉地盯着高雯的侧脸，看着她随着讲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因专注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鹏飞渐渐发现，自己在高雯身边时，心跳总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课堂上，不经意间两人的手臂触碰，都会让他瞬间红了耳根，内心像揣了只小兔子般怦怦乱跳。 他开始期待每天与高雯同桌的时光，期待她轻声的询问，期待她温暖的笑容。 高雯欣然应允了鹏飞吃棒冰的邀请，两人并肩走到学校附近的小卖部。冰柜里散发着丝丝凉意，驱散了周遭的暑气。鹏飞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两根棒冰，一根递给高雯，剥开包装纸，清凉的水汽瞬间在燥热的空气中氤氲开来。 高雯轻轻咬了一口棒冰，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可没一会儿，棒冰在炎热的天气下开始融化，冰水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滑落。她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动作优雅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鹏飞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手绢上，只见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 “雯” 字，字体娟秀，针法细腻。他微微一怔，好奇心顿起，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所有手绢上都有名字呀？” 高雯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一丝俏皮，轻声说道：“是啊，这样手绢就不会丢啦。” 听到高雯的回答，鹏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那是上一次他去苏州帮着吴珊珊卖货的时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他偶遇过一个小姑娘。当时那个小姑娘遗落了一方手绢，他捡起后本想着归还，可一转眼小姑娘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那手绢上，同样绣着一个 “雯” 字。 鹏飞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涌上心头。他让高雯在原地等一等，随后像一阵风似的转身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都是高雯的模样，脚步愈发急切。 到家后，他径直冲向柜子，从层层叠叠的衣物下翻出了那方一直被他保存完好的手绢。他紧紧地将手绢攥在手中，揣进兜里，又马不停蹄地朝着高雯所在的地方奔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高雯面前，鹏飞的脸上满是汗珠，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缓了缓神，从兜里掏出那方手绢，递到高雯面前，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问道：“你看看，这是你的吗？” 高雯接过手绢，看到熟悉的刺绣，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她抬起头，目光与鹏飞交汇，两人的眼神中都涌动着别样的情愫。 此时，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已远去，只剩下两颗年轻的心在夏日的微风中激烈跳动。 高雯抚摸着手绢上熟悉的纹路，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说道：“是我的，没想到它竟然在你这儿，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她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鹏飞，眼中满是感激与欣喜交织的光芒。 鹏飞看着高雯激动的模样，既为能帮她找回失物而感到开心，又为这奇妙的缘分而感到震撼。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说道：“真没想到，原来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可能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吧，让我把手绢物归原主。” 此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路边的柳树随风摇曳，为这奇妙的相遇而舞动。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映照在两人身上。 李一鸣的铺子里，吴珊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信，展开信纸，庄图南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珊珊，今年暑假我要跟着导师一起去平遥，就不回苏州了，高考的时候好好加油，我在上海等你！” 她逐字逐句地读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读完信，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思绪飘向了远方。 再过些日子，她就能彻底摆脱原本的生活轨迹了······ —— “什么？好好的职工子弟怎么就不要了呢？” 张阿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棉纺厂发出来的通知，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呆立当场。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那通知上的字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刺痛她的心。她辛辛苦苦的挣了好几年，如今就像泡沫一样，瞬间化为一滩泡影，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相比起张阿妹的疯狂，小敏则平静得有些诡异。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双眸子空洞无神，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反而让人看得脊背发凉，直发毛。 此刻小敏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梦里的情景竟然成真了，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她在心中不断地质问着，为什么吴珊珊没有去上中专？为什么她的人生轨迹和自己梦里的不一样？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牙关紧咬，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都怪她，都怪她！” 突然，小敏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张阿妹的胳膊，指甲都几乎陷入了张阿妹的肉里。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一个劲儿地说着：“妈，吴珊珊是怪物，她不是原本的吴珊珊，她会做梦，她会看见未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小敏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张阿妹根本无法相信。她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小敏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净说些胡话！别在这儿瞎闹了，赶紧想想办法，看看这职工子弟的事儿还有没有转机！” 小敏被张阿妹甩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第109章 姐姐最厉害 张阿妹在家里像个失控的陀螺，骂骂咧咧了许久，那尖锐的嗓音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回荡，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 可日子终究还得继续，小敏进棉纺厂的事，就像一块冰冷且沉重的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尖，怎么也挪不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翻来覆去地思来想去，觉得宋莹和黄玲既然被评为积极劳动分子，还是车间组长，在厂里肯定有几分话语权，说不定能帮上小敏的忙。 一想到这儿，张阿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张阿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站在那面有些斑驳的镜子前，简单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相对体面的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好几年前买的，平日里她都舍不得穿，今天为了小敏的事，她才特意拿了出来。 穿上衣服后，张阿妹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硬着头皮朝着宋莹家走去。 终于到了宋莹家门口，张阿妹抬手敲门，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砰砰砰”，每一下敲门声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上。 门开了，宋莹看到是张阿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就像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客气地请张阿妹进屋。 张阿妹一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把来意说了出来：“宋莹啊，你这会儿在厂里可是风光得很呐，被评上积极劳动分子，肯定和领导熟络。 小敏一直想去棉纺厂上班，你就看在咱们邻里一场的份上，帮她一把吧。”说着，张阿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卑微和急切，眼神里也满是哀求。 就在这时，黄玲在自家屋子里看到张阿妹进了宋莹的屋子，心里顿时好奇起来。 她想着这张阿妹平日里和她们也没什么往来，突然去找宋莹，肯定有什么事。 于是，黄玲赶紧放下手头正准备择的菜，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张阿妹的话黄玲来得及时倒也是听了个大差不差，见宋莹一脸为难，黄玲抢先开了口：“阿妹，这都是厂子里领导决定的，我和宋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黄玲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宋莹看着张阿妹不说话，心里还在为吴珊珊打抱不平。 在她眼里，吴珊珊搬出去就是被张阿妹逼得活不下去。明知道她们和吴珊珊关系好，现在居然还上赶着给小敏求情来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脸！ 宋莹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的把张阿妹搪塞过去。 等张阿妹离开后，宋莹靠在墙上，一脸可惜地说：“小敏跟着我也有半年了，跟阿妹比起来，小敏倒也是个好孩子，厂子里突然一下不要人还挺可惜的！”宋莹回想起小敏在车间里的样子，虽然年纪小，但做事还算认真。 黄玲摇了摇头，满脸不赞同：“歹竹哪能出好笋，那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是会算计的，小敏跟在张阿妹身后耳濡目染，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黄玲想起张阿妹平日里的种种行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在她看来，小敏也难免受到了影响。 张阿妹失落地回了家，看着满屋子用来抵工资的绿布，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些绿布在她眼里就像一堆废物，换不来钱，也解决不了家里的任何问题。 吴建国躺在里屋呼呼大睡，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这个家的烦心事都与他无关。 小敏见张阿妹回来，一下子从里屋冲出来，拽着张阿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妈，吴珊珊是怪物，她能看得见未来才能过得这么顺，不然她就是一个上中专的命！” 小敏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吴珊珊能过上好日子，而自己却处处碰壁。 张阿妹看着家里的烂摊子，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遇所求都不能如愿。 她心里又气又急，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然后用力将还在发疯的小敏推进她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小敏的哭闹声隔绝在了里面。 “喊什么喊！”吴建国从旁边的屋子里发出咆哮声。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 小敏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知道家里人都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从窗户上翻出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接着，她又悄悄地来到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一些东西，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出了门。 此时，玄妙观的铺子里，小军刚刚收拾好作业本，他想起吴珊珊还在学习，就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吴珊珊送过去：“姐，还不睡吗？”小军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关切。 吴珊珊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笑着说：“眼看着快要考试了，我想再好好看看我的错题！” 吴珊珊的眼神里透着坚定和执着，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她每天都在努力奋斗。 “姐，你一定可以的！”小军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对吴珊珊的崇拜，“我以后要像你一样！” 小军看着姐姐，心中充满了敬佩，在他眼里，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 吴珊珊看着小军稚嫩的模样，一下子笑出了声：“你以前不是说要像图南哥一样吗？”吴珊珊想起小军以前的话，觉得十分有趣。 “姐，现在你在我这儿是最厉害的人，图南哥也比不过你!\"小军挺起胸脯，一脸骄傲地说。 在小军心里，姐姐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他最值得学习的榜样 。 “好啦，就你嘴甜，快去睡觉！”吴珊珊轻轻推了小军一把。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吴珊珊打了个哈切，隐约看到了一丝亮光。 她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吗？ 第110章 我是为民除害 小敏鬼鬼祟祟地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满油的瓶子，双手因紧张和兴奋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的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牙关紧咬，那模样好似被嫉妒蒙蔽了心智。 吴珊珊才是怪物，怪物就应该像是画本子里的说的那样，被活活的烧死。 小敏一脸疯狂，这段时间王家时不时的上门辱骂，和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已经把她压垮了，她现在就像是一滩可以被人随便践踏的烂泥，凭什么吴珊珊可以独善其身！ 她要吴珊珊死！ 此时夜黑风高，浓厚的夜色如同一床巨大的黑色棉被，将整个世界包裹得严严实实，正是她行事的“好时机”。 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脚下的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她听来却如同战鼓轰鸣。 来到玄妙观铺子的院墙外，小敏猫着腰，左右张望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传来远处野猫的叫声，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将瓶子里的油隔着院墙，朝着铺子的木质门脸用力泼洒出去。油滴飞溅，在干燥的木门上迅速蔓延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夏天的空气本就干燥，木质的门脸被油一浸，立马将油吸了进去。 小敏刚把油洒完，点燃火柴随手一扔，火苗在微风中轻轻翻滚，恰好落在浸油的木门附近，火星一触碰到浸油的木门，“轰”的一声，火苗瞬间腾起，如同一条被唤醒的火蛇，迅速蔓延开来。 小敏笑着，脸上不见丝毫恐惧，走在院墙边上连着又往院子里扔了几根火柴。 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点，在这干燥易燃的环境中迅速生长，眨眼间，木质门脸就像堆积了许久的干柴，贪婪地吞噬着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风一吹，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滚滚袭来，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变形，让人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吴珊珊停下手中的笔，下意识地嗅了嗅空气，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好，好像是着火了！” 吴珊珊赶紧把小军叫起来跑到院子，两人心跳陡然加快，快要跳出嗓子眼。 大火就已经将门牢牢困住。炽热的火焰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恶龙，喷吐着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好似黑色的恶魔，肆意弥漫，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吴珊珊心急如焚，心脏剧烈跳动，她一把拉着小军迅速退回到屋内，眼神中满是焦急，开始四处寻找逃生的办法。 外面的火势愈发凶猛，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铺子的每一处角落。屋顶的瓦片被高温烤得炸裂，发出清脆的声响；窗户的玻璃也在高温下扭曲变形，最终“砰”的一声破碎开来。 附近的邻居们也终于发现了这边的火情，原本宁静的夜晚瞬间被打破。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呼喊着：“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小敏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燃烧的铺子，小敏看着像是小蚂蚁一样的救火人群，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真好玩，谁也救不了他们了，都要死在这了！ 可逐渐的心中的恐惧渐渐取代了起初的疯狂。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也在打颤，眼神中充满了懊悔与惊恐。 她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双腿发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想要逃离现场，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在铺子里，吴珊珊和小军不停的来回仓库和厨房之间，浓烟呛得他们咳嗽不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火焰。 火势愈发凶猛，热浪滚滚袭来，好似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吴珊珊紧紧地护着小军，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浓烟。声音虽因咳嗽而有些沙哑，但依然充满力量：“小军！你先出去！” 吴珊珊心急如焚，她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像是战鼓轰鸣，震得她耳膜生疼。 翻出院墙后，吴珊珊没有丝毫犹豫，她的目光迅速扫向邻居们拿来的水桶边，毫不犹豫地抄起一个水桶就开始打水。 水桶与水面碰撞，溅起层层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衫，但她浑然不觉。 吴珊珊不顾火势凶猛，热浪扑面而来，烤得她皮肤生疼，头发也被热浪烤得卷曲起来，一缕缕发丝像枯草般凌乱地散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上沾满了烟灰，汗水混合着烟灰，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可她没有停下，一次又一次地冲向火海，将水泼向燃烧的门脸，试图控制火势。 每一次靠近火海，都像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原本肆虐的火舌逐渐变小，不再那么嚣张。 就在这时，一个帮忙救火的年轻人在小敏藏身的角落附近发现了她。 年轻人正提着水桶匆匆走过，不经意间瞥见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里，神色慌张。 年轻人觉得十分可疑，心中涌起一股警惕，便放下水桶，上前查看。 “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这一瞧，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小敏身上有大片的油渍，在她脚边还散落着几根火柴。 年轻人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立刻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这儿有人！”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认出了小敏，惊讶地说：“这不是吴家的小敏吗？她怎么在这儿？还一身油！”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小敏与这场火灾的关系。“不会是她干的吧？” “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现场变得更加嘈杂。 吴珊珊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到小敏的那一刻，她心中一震。 她没想到小敏竟然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吴珊珊的双眼因为被烟熏了变得通红，像是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小敏：“小敏，是你做的吗？”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小敏低着头，不敢直视围观中众人的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可听到吴珊珊的质问，小敏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直勾勾地指着吴珊珊，对着众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她是怪物，她就是个怪物，我这是为民除害！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救火现场的嘈杂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会做梦，她能看得见未来！！”小敏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脸上的神情扭曲而疯狂，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几缕发丝黏在她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颊上。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个“秘密”灌输到每个人的心里。 “你才是在做梦吧！”周围人群中传来几句奚落声，有人不屑地撇嘴，有人则投来疑惑又嘲讽的目光。 这些声音像一把把盐，撒在小敏受伤的心上，让她变得更加激动。 “我说的是真的！她做的梦都能成真，她就是个怪物！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小敏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吴建国、张阿妹赶过来的时候 救火的现场还弥漫着一股焦糊味，火苗虽被控制，但仍有几处冒着黑烟…… 第111章 被打 夜色深沉，火光映照下，小敏灰头土脸地站在人群里，双眼圆睁，对着吴珊珊破口大骂，那模样活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吴建国带着酒气醉醺醺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本就因家中诸事不顺，整日借酒消愁，此刻看到小敏对着吴珊珊破口大骂的这般模样，不仅没有半分对女儿的心疼，反倒是觉得小敏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撒泼，丢尽了他的脸。 只见他双眼一瞪，满脸怒容，大步流星地朝着小敏冲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嘈杂的救火现场显得格外突兀。 吴建国这一巴掌用尽了力气，小敏被打得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跌坐在地上。她的半张脸瞬间感觉火辣辣的，口腔底部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几颗牙齿感觉也被打得有些松动。 吴建国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那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小敏回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吴建国。 张阿妹见状，心急如焚，她不顾一切地扑在小敏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把小敏紧紧地护在身下，声泪俱下地喊道：“建国，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她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变得尖锐，几近歇斯底里。 左邻右舍虽然对小敏的做法心怀怨言，但此刻也纷纷上前，紧紧地拉住吴建国，纷纷劝道：“有话好好说，打孩子也不是个事！” 吴建国被众人拉着，还在不停地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眼神中满是愤怒。 张阿妹看着背后冒着黑烟的房子，心中一阵绝望，眼前一阵阵发晕。她强忍着内心的担忧，握住小敏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带着一丝侥幸，低声问道：“小敏，不要怕，跟妈说，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场火和你没有关系对不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从小敏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小敏只是捂着脸，透过指缝，隔着人群和几米之外的吴珊珊两两对视。二人视线碰撞的一瞬间，吴珊珊动了动嘴巴，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可小敏却看懂了。 【你自找的！】 小敏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空洞无神。 看着小敏沉默的样子，张阿妹的心凉了半截。她的目光扫到小敏身上的油渍和脚边散落的半盒火柴，这些证据摆在眼前，无不说明小敏就是这场火的始作俑者。 张阿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小敏，我们和他们道歉，妈给他们赔钱，不会让你有事的。”张阿妹还在低声安慰着，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绝望。 夜深了，救火的邻居们在扑灭大火后，经过一番商议，天太晚了，没有给警察局打电话。只是去棉纺厂里找了保卫科的人过来。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后，看着一片狼藉的铺子和神情各异的众人，皱起了眉头，开始着手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保卫科的人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开始仔细勘查。他们仔细查看小敏身上的油渍、地上的火柴，又询问了周围邻居事情的经过，很快就对事件有了初步判断。 张阿妹紧紧拉着小敏，向保卫科的人苦苦哀求：“同志，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我们愿意赔偿损失，求你们别太为难她。” 吴建国此刻酒意稍退，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 小军躲在她身后，小声说：“姐，她做了这么坏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吴珊珊轻轻摸了摸小军的头，没有说话。 保卫科的负责人严肃地开口：“这是蓄意纵火，性质很严重。不过考虑到她是未成年人，且愿意承担赔偿责任，我们会和厂里、派出所沟通，争取从轻处理。但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小敏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动作迅速且专业，当场就开始仔细清算了被火烧毁的财产。他们手持纸笔，在现场来回穿梭，仔细查看每一处受损的地方，一边记录一边低声交流。 火势虽然得到了控制，但现场依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呛得人直咳嗽。 左右被波及到的两家铺子，损失相对较小。一家铺子的货物被熏黑了一部分，另一家则是店门被烧毁，一些陈列的商品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李一鸣的铺子损失最大，店内的货物几乎被烧毁殆尽，货架被烧得变形扭曲，原本摆放整齐的商品此刻化为一堆灰烬，墙壁被熏得漆黑一片，窗户玻璃也在高温下破碎散落一地。 这几天，李一鸣为了给吴珊珊送毕业礼物，恰好在苏州。当他得知铺子失火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赶到现场见吴珊珊没有大碍就开始配合保卫科的人进行损失清点。 李一鸣仔仔细细地查看完每一处损失，而后走到保卫科工作人员面前，条理清晰地将损失情况一一说明。 他说出的每一个数字都精准无误：“这批货物是我前几天刚进的，价值不菲，还有这些货架，都是定制的，加上装修的损失……”李一鸣报出的数字，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咋舌。 张阿妹站在一旁，听着李一鸣报出来的巨额数字，顿时面色发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张口污蔑道：“你这是在讹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损失？你肯定是故意夸大其词！”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几分泼妇的架势。 李一鸣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我怎么会讹人？这些损失都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你可以自己看！”他指着被烧毁的铺子。 见张阿妹有不赔付的意思，左右被波及到铺子的主人也赶紧站出来“阿妹，你不能这么说，损失是实打实的，你不能张口就乱说啊！”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见状，赶忙上前劝阻：“大家都先别激动，我们会公正处理这件事的。” 然而张阿妹却不依不饶，继续叫嚷着：“我不管，反正这数字我不认，我女儿只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赔得起这么多钱！”她双手叉腰，一副耍赖的模样，引得周围邻居纷纷摇头。 保卫科要把小敏带走，张阿妹撒泼打滚拦在跟前。 “你与其在这和保卫科的人纠缠，你还不如回家数数家里的钞票够不够还钱！”左右围观的人拉开张阿妹跟她说。 张阿妹转头看向吴建国······ 第112章 我不借 “我没钱，这个家也没有钱！”吴建国直视着张阿妹那满是泪水与哀求的双眼，看着张阿妹在眼前哭哭啼啼，心烦意乱之下，最后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坎上。 这句话残忍却又是事实，在这个经济并不宽裕的家庭里，面对如此巨额的赔偿，无疑是雪上加霜。 看着吴建国绝情的样子，张阿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浑身都透着冰冷。这么多年的同床共枕，相濡以沫，在这一刻，竟只换来这么几个冷冰冰的字。她呆愣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襟，心中满是绝望。 张阿妹呆立了许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在她混乱的思绪中逐渐成型。她猛地想到，李一鸣的铺子被烧了，吴珊珊肯定没有地方住了。 在她看来，这或许是一个转机，把吴珊珊先喊回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能好好说，说不定还能借此化解这场赔偿危机。 想到这里，张阿妹强打起精神，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玄妙观的铺子走去。 果不其然，吴珊珊正神色凝重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和李一鸣一起仔细计算着损失。她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专注，手中拿着纸笔，一边比划一边认真地记录着。 张阿妹看着吴珊珊认真的模样，心口上却直冒火。都是一家人，何必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分毛都算得那么清楚，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她留余地吗？ 张阿妹抬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已经僵硬的脸颊，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勉强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吴珊珊说道：“珊珊，你放心，损失我肯定会赔给一鸣的。你当初为了好好备考出来住，今天发生了这事儿，家里的床还一直给你留着呢，就回家住吧！”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然而那眼底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算计。 吴珊珊为什么带着小军出来住，这事儿在棉纺厂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众人都清楚吴珊珊在吴家遭受的委屈与不公。 此刻，看着张阿妹这副伪善又掩耳盗铃的模样，周围人都忍不住嗤笑出声。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阿妹，你家小敏都敢放火，珊珊还怎么敢再回家住，今夜进去了明天还能出得来吗？”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张阿妹一听，顿时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激怒的斗鸡，立马开口骂了回去：“我家的事情轮得到你管吗？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张阿妹表面上怒目圆睁，可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笑容里藏着满满的坏水。李一鸣看在眼里，心中对张阿妹的这番做派十分不屑，他对着珊珊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担忧。 吴珊珊却并不惧怕。她心中坦荡，眼神坚定，给了李一鸣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轻声说道：“一鸣哥，麻烦你今天照顾小军了，今晚我回家去睡。”本来就是她的家，她有什么回不了的？ “姐！”小军一听，顿时急了，他快步跑到吴珊珊身边，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紧紧拉着吴珊珊的手，说道：“我想跟着回家，有危险我还能保护姐姐。”在小军心里，吴珊珊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 吴珊珊跟着张阿妹踏入家门，一进门，那股沉闷压抑的气息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仿佛整个屋子都被一层阴霾笼罩，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让人喘不过气来。昏暗的灯光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摇曳不定，更添几分凄凉。 刚刚进门，张阿妹 “扑通” 一声跪在吴珊珊面前，动作之急切，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手紧紧抓住吴珊珊的衣角，指甲都几乎陷入了布料之中，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双眼，哭得肝肠寸断：“珊珊啊，我求求你，饶了小敏这一回吧。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你就当她是被鬼迷了心窍。这要是进了监狱，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啊，咱们这个家也彻底完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吴珊珊绕过张阿妹，这一跪说不好是要折寿的！ “铺子是一鸣哥的你求我有什么用？”吴珊珊绕的坐在凳子上往后一靠，看着泪眼朦胧的张阿妹似笑非笑。 张阿妹一听，哭得愈发凄惨，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捶打着地面，捶胸顿足：“珊珊呐，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妹一辈子都毁在监狱里吗？你要是坚持把她送进去，以后咱们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做人啊！” 说着，她又往吴珊珊脚下蹭了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完全没了往日的模样。 这吴建国从里屋走了出来，听到张阿妹的话，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调色盘里混乱的颜料。他在乎自己的脸面，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吴家绝不能出一个进过监狱的女儿，这简直是家的耻辱。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威严，走上前对吴珊珊说道：“珊珊啊，你看你妹妹也知道错了，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解决呢。你就看在父女情分上，放过小敏这一次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一家人？”吴珊珊嗤笑了一声，她张阿妹什么时候把她当做过一家人。 看着吴建国吴珊珊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爸，我也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一直阻拦我有更好的发展？今天张敏明明是要杀了我和小军，你现在怎么能说得出要我谅解她的话的！” “珊珊，我们是一家人，爸肯定希望你变得更好，可家里没有钱，现在你自己手里也有钱了你想做什么都行啊！”吴建国慢吞吞的开口，满是敷衍。 “那接下来呢？是不是想要我帮你们填上这个大窟窿？”吴珊珊冷着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被吴珊珊戳住心事，吴建国扯了扯嘴角“珊珊，算爸借你的好不好？等爸有钱了一定还你！” 吴珊珊直接笑出了声，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些话？ “钱，我不借！人，必须得进去！”吴珊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张阿妹一听，情绪瞬间失控，又开始哭闹起来，声音尖锐而绝望，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坐牢！珊珊，你要是执意这样，我就死在你面前！” 吴建国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双手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吴珊珊，你别太过分！你要是不顾及这个家，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不为这个家想想呢！” “从今开始，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爸！” 吴珊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第113章 高考 第二天清晨，金色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街头巷尾弥漫着生活的烟火气，人们怀揣着新一天的憧憬，开启平凡又美好的日常，可对于张阿妹而言，这却像是世界末日的开场。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神色凝重，依照既定规定，准备将小敏正式移交给警方。张阿妹听到动静到了保卫科门口，看到眼前的场景，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上。她哭得肝肠寸断，引得周围邻居纷纷侧目。 “吴珊珊，你好狠的心啊！” 张阿妹猛地抬起头，声嘶力竭地朝着吴珊珊怒吼，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像布满红丝的玻璃球，头发凌乱地肆意散落在脸上，狼狈不堪。 “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进监狱，你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吗？你就这么没有良心！” 吴建国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知道，事已至此，再多的争吵也无法改变现状。 面对烧毁三间铺子的巨额赔偿，他和张阿妹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无奈认下。这笔赔偿如同一个沉重无比的枷锁，紧紧套在他们的脖颈上，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吵了！” 吴建国突然大吼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奈，“赶紧想办法凑钱吧，不然我们拿什么赔给人家！”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吴家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绝望的泥沼之中。张阿妹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眼神空洞无神。她对吴珊珊充满了怨恨，她常常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望着小敏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沉浸在失去女儿陪伴的痛苦之中。 吴建国则四处奔波，为了凑齐赔偿款，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面子。他穿梭在大街小巷，走进每一个可能借钱给他的熟人家里，低声下气地诉说着自己的困境，可得到的却大多是冷漠的拒绝和无奈的摇头。 每一次碰壁，他的眼神就更加黯淡无光，脚步也愈发沉重，生活的重压让他的脊背渐渐弯曲，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已被现实折磨得不成人形。 警察局里，小敏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透着寒意。她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多少的悔意却低声呢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敏低声哭泣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角。 —— 六月，阳光热烈却不灼人，微风轻柔地拂过大街小巷，带来丝丝惬意。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仿佛也在为这个充满希望的日子送上祝福。 吴珊珊站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双手高高举起准考证，让那小小的纸张沐浴在温暖的日光里。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好似在向过去的种种艰难告别，迎接即将到来的全新开始。 她小心翼翼地将准考证收好，轻轻放进贴身的口袋，拍了拍，确认放稳后，才迈着轻快又坚定的步伐，朝着考场走去。 当她路过黄玲和宋莹的小院时，黄玲正站在院子里，手中举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那向日葵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黄玲瞧见吴珊珊，眼睛一亮，连忙兴奋地对着吴珊珊晃了晃手中的向日葵，大声喊道：“珊珊，加油！一举夺魁！”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力量，仿佛要把所有的好运都传递给吴珊珊。 听见黄玲的声音，筱婷、栋哲和鹏飞也像欢快的小鹿一般，从屋子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他们站成一排，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异口同声地大声说：“姗姗姐，加油！” 那整齐又稚嫩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鸟鸣，清脆悦耳，回荡在小院周围。 吴珊珊停下脚步，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张开双臂，依次拥抱了黄玲和宋莹两个人。 她紧紧地抱着她们，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黄阿姨，宋阿姨，这些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玲轻轻拍着吴珊珊的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落下，语重心长地说：“好好考试，奔个好前程。” 后半句 “早些离开那个像是泥潭一样的家”，她虽没有说出口，但吴珊珊明白她的意思。黄玲看着吴珊珊，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许。 宋莹眼眶泛红，微微颤抖着倚靠在黄玲坚实的肩上，抬手轻轻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感慨道：“玲姐，看着珊珊去考试我怎么那么想哭呢！” 她的目光追随着吴珊珊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疼惜。 黄玲轻轻拍了拍宋莹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目光中同样饱含着对吴珊珊的关切，轻声说道：“孩子越来越好了！” 她的话语里，既有对吴珊珊过往艰辛的感慨，也有对她未来的无限期许，仿佛在见证着一颗历经风雨的种子，终于要破土而出，绽放光芒。 考场上，吴珊珊坐在安静的座位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桌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她看着卷子上那些似曾相识的题目，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自信。 那些无数个日夜的挑灯夜战、刻苦钻研，此刻都化作了笔下流畅的答案。她下笔如有神，手中的笔在试卷上快速移动，书写着自己的梦想与希望。 写完卷子后，她并没有丝毫放松，而是全神贯注地认真检查了两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小错误，每一道题都反复斟酌，每一个细节都仔细考量。 终于，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吴珊珊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压力都一并释放出去。走出考场，她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校园门口，庄图南手捧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校门口，就像当初吴珊珊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一样，此刻的他，心中同样充满了期待。 那束向日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金黄的花瓣如同阳光般灿烂，诉说着他对吴珊珊的祝福与支持。 吴珊珊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庄图南，她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扑在庄图南身上，激动地说道：“图南哥！你怎么来了！” 这是吴珊珊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拥抱他，庄图南的耳根顿时红透了，他微微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珊珊????珊珊????”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原本想好的话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紧张。 第114章 去上海 “图南哥，你不是说要去云遥吗？怎么回来了？” 吴珊珊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惊喜，从庄图南怀里轻轻退出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那束灿烂的向日葵，嘴角上扬，笑的眉眼弯弯，恰似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 庄图南微微仰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轻轻摸了摸吴珊珊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带着几分宠溺：“高考可是你的大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孩。 吴珊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喜悦如潮水般在心底蔓延开来。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主动牵上了庄图南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转身的瞬间，恰好对上了宋莹和黄玲略带惊诧的眼神。 庄图南像是被电流击中，“唰” 的一下松开了手，动作慌乱又急促。 刹那间，吴珊珊的手心里空荡荡的，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吴珊珊抬眼看了一眼庄图南，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有些许的失落和委屈，但她也没有过多纠结，很快调整好情绪，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脆生生地喊道：“黄阿姨、宋阿姨！” 黄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上前亲昵地挽住吴珊珊的手，没有多说话。 反倒是宋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狡黠，朝着庄图南挤了挤眼睛，故意打趣道：“图南，这是什么情况啊？” 那眼神仿佛在说 “快老实交代”。 庄图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他抬手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挠头说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又有几分甜蜜，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与吴珊珊牵手的喜悦中 。 被黄玲和宋莹撞破后，两人也没有大肆声张。 —— 吴珊珊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暖洋洋的，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她手捧着那封承载着梦想的信件，激动得眼眶泛红，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更有对这些年来给予她帮助的人的感恩。为了报答李家和黄宋两家对她的好，她精心在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要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三家人围坐在一起，酒楼里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酒香与菜香相互交融，弥漫在整个包间。 吴珊珊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举起酒杯，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黄阿姨、宋阿姨，一鸣哥，这些年若不是有你们的照顾，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向我伸出援手。这杯酒，我敬你们，谢谢你们！” 说着，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爷爷微笑着看着吴珊珊，眼中满是欣慰，李父感慨道：“珊珊啊，你这孩子一直都这么懂事、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看到你有今天的成绩，我们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李婶也在一旁不住点头，拉着吴珊珊的手，关切地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没有让吴珊珊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是李婶的心病，不过好在李一鸣现在也有了喜欢的人，两个人感情也好得很。 黄玲和宋莹也站起身来，黄玲温柔地说：“珊珊，阿姨就盼着你能越来越好，以后在大学里要照顾好自己。” 宋莹则笑着打趣：“这下可好了，咱们小巷出了个第二个大学生，以后可得沾珊珊的光咯！”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包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顿饭，大家吃得格外开心，不仅是为吴珊珊的成功而庆祝，更是为这份真挚而深厚的情谊。 在这个充满温情的时刻，吴珊珊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漫长，她都不再孤单，因为有这些爱她的人陪伴在她身边 。 吴建国每日浑浑噩噩，心思全然不在家人身上，只知道吴珊珊今年参加高考，至于她成绩究竟如何，他却一无所知。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路过宋莹和黄玲家的院子，脚步虚浮。突然，“吴珊珊” 三个字钻进他的耳朵，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靠着院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珊珊拿到上海交大的录取通知书了！这孩子可真有出息，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没白吃。” 宋莹的声音里满是自豪！又带着些期许“栋哲要是也能考上大学那该多好！” “是啊，我就知道珊珊肯定行。她那么努力，又那么懂事，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至于栋哲你和林工那么聪明以后肯定也差不了。” 黄玲附和道。 吴建国听到这话，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意外，想要去找吴珊珊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吴珊珊现在住在哪。 自从铺子被烧掉之后，吴珊珊便搬进了学校宿舍。小军，被她拜托给了热心的李婶照顾。 李婶家的小院里，时常能听到小军的欢声笑语。李婶待小军如亲孙子一般，给他做好吃的，小军也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吴珊珊自己掏钱赔付了李一鸣的损失，却依旧让李婶每个月上门去和吴建国要账。她心里清楚，这笔钱虽然不多，但攒下来给小军也是好的。 刚放暑假，吴珊珊就带着小军去了上海。 “一鸣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吴珊珊打量着在上海新开起来的铺子，靠在柜台上朝着李一鸣眨眨眼。 李一鸣见到吴珊珊第一时间就是往外掏账本，一脸的兴奋“珊珊，你看看这几个月的营业额，咱俩投进去的钱在里面滚了几个番！” 第115章 转学 吴珊珊在对账这件事上对李一鸣信任有加，她接过账本，随手翻了翻，便放心地放在了一边。毕竟现在她还是个学生，在行事上多有束缚，很多事情都要仰仗李一鸣。 李一鸣办事向来靠谱，这一点吴珊珊心里清楚得很。 “一鸣哥，当初我请你帮忙打听上海的学校，有消息了没？我这秋天就要开学了，实在是不放心把小军放在苏州！”吴珊珊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对小军的担忧，她看着李一鸣，开口问道。 帮小军找学校这件事，是吴珊珊今年年初就拜托李一鸣去做的。半年多的时间，李一鸣四处奔波，托人打听，终于有了着落。 虽说不是上海顶好的学校，但在当地也是能排得上名的。 “跟上海这边的学校已经说好了，”李一鸣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伸出手指，指着铺子以南的地方，耐心地说道，“这次你回去跟附小把转学的手续办了，秋天小军就能来上海读书了！你看，两条街那边就是三中，到时候小军可以住在铺子二楼。前一段时间我给他隔出来一个小卧室，都快装修好了，家具也选好了，就等他来了。” 听着李一鸣的话，吴珊珊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上辈子，她孤苦伶仃，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尝尽了生活的苦头。 重活一辈子，若没有李一鸣的帮助，她肯定不能这么轻松地赚到钱，也难以摆脱那个如泥沼一般的家。此刻，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深深的感激。 “一鸣哥，谢谢你，”吴珊珊抬手轻轻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打趣道，“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吴珊珊紧紧牵着小军的手，漫步在去往附小的路上。日光斑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如碎金般洒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灵动的金色光斑。 小军雀跃不已，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小脸上满是对新学校的憧憬与期待，嘴里还不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吴珊珊则一脸柔和，眉眼弯弯，轻声细语地叮嘱小军：“到了新学校，上课要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千万别和别人闹矛盾。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老师，也可以第一时间找我。” 她的声音轻柔又温暖，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就在两人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中时，一个熟悉又略显狼狈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吴建国身形踉跄，脚步虚浮，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脸上带着几分憔悴与沧桑。 看到吴珊珊和小军，他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吴珊珊瞧见吴建国的那一刻，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搅乱了平静的心绪，下意识地将小军往身后拉了拉。 “珊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最近······好吗？” 吴建国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神中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 “有点事，路过而已。” 吴珊珊冷淡地回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并不想多做解释。她心里清楚，一旦让吴建国知道自己要给小军转学，保不准又会惹出一堆麻烦，就像过去那些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吴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微微抽搐，“爸爸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拗，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无可指摘的，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吴珊珊带来的伤害。 吴珊珊听到这话，直视着吴建国的眼睛，冷笑一声：“为了我好？你为了自己过得舒坦，轻易就要剥夺了我考高中的机会，想要生生断送了我的前程。现在你又为了那可笑的面子，不愿意和张阿妹离婚，让这个家整日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现在你还有什么脸让我认同你的看法？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 吴珊珊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吴建国被吴珊珊的话噎得呆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理亏词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下意识地避开吴珊珊那锐利如刀的目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爸，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和小军，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今天我也把话说明白了，我和小军以后的生活，不需要你插手。我们会靠自己的努力，去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说完，她紧紧拉着小军的手，用力绕过吴建国，大步向前走去，脚步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珊珊！”吴建国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吴珊珊没有回头。 小军乖乖地跟在吴珊珊身后，、他紧紧握住吴珊珊的手，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小声说道：“姐姐，别生气，我会乖乖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害怕和担忧，却又努力想要安慰姐姐。 吴珊珊低头看着小军，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和坚定：“小军，别怕，有姐姐在。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她摸了摸小军的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有了李一鸣的用心打点，小军两边学校都没有为难他。尤其是附小的班主任还送了小军不少书本，让他好好学习。 在秋风起的时候，吴珊珊和小军迎来了新的生活。 第116章 变了 庄图南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跟着导师外出实践的机会。 一辆略显破旧的大巴车，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车身发出的嘎吱声。车内，几个学生和老师们挤坐在一起，随着车身的颠簸，大家都昏昏欲睡。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道光影。 尽管中途因为一些突发状况，他们被意外地赶下了车，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众人的热情，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烧着一团火，对即将展开的古建筑保护和测绘工作充满了向往。 经过漫长的旅途，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云遥。这座古老的城市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庄图南和他的伙伴们迅速投入到工作中，致力于古建筑的保护和测绘。 在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李佳总是默默地关注着庄图南，对他关怀备至。每当庄图南遇到困难时，李佳总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给予他帮助和鼓励。 渐渐地，二人之间的氛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在这个充满古朴韵味的地方，庄图南见惯了大城市里鲜亮的色彩，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吴珊珊在他脑海里的形象突然一下就失了颜色，变得模糊不清。 当庄图南得知自己和李佳被分在了同一组去测绘城隍庙时，他的心里止不住地开心。为了这一天，他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白衬衫，那是他觉得最帅气的一件衣服。 他精心地整理着衣角，对着镜子反复打量，期待着能给李佳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庄图南和李佳接到测绘城隍庙的任务后，两人怀揣着专业的工具，走进了这座古老而神秘的建筑。城隍庙的大门厚重而古朴，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仿佛是历史的低吟。 初入城隍庙，庄图南和李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高大的梁柱、精美的壁画，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古人的智慧与技艺。 他们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庄图南手持测量工具，仔细地测量着城隍庙的每一个尺寸，李佳则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数据，时不时地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在休息的时候，庄图南和李佳坐在城隍庙的台阶上，分享着彼此的生活和梦想。李佳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对古建筑保护的热爱，以及未来想要为这个领域做出的贡献。 庄图南静静地听着，心中对李佳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也向李佳分享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对未来的规划，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找到了知音。 随着测绘工作的深入，庄图南和李佳之间的默契越来越高。他们一起见证了城隍庙的每一处细节。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庄图南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李佳，而李佳看向庄图南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温柔和眷恋。 当他们完成城隍庙的测绘工作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城隍庙的屋顶上，整个建筑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庄图南和李佳站在城隍庙前，看着自己辛勤工作的成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离开的时候，庄图南的白衬衫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留下了一道黑印子，下意识的庄图南想起了吴珊珊曾经说过：你学建筑平常穿些耐脏的衣服！ 庄图南抬头再看向李佳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会不自觉地闪躲，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却总是适得其反。 而李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依旧热情地和他交流，分享着工作中的点滴。 在云遥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个暑假悄然而逝，庄图南和李佳不得不开始为返程做准备。 在离开云遥的前一天晚上，庄图南和李佳来到了他们经常去的一处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着整个云遥城，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庄图南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回到学校后，自己和李佳的关系会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珊珊。 “庄图南，你说回到学校后，我们还能更近一步吗？” 李佳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 庄图南微微颔首却没有应声，只是望着夜色中闪烁的灯光。 刚刚回到学校，庄图南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门房。毕竟他一个假期没有回家，家里面肯定会给他写信的。他站在门房的窗口前，礼貌地问道：“叔，有我的信吗？” 他报了名字和班级。 门房的大叔翻找了一会儿，递出几封信。庄图南接过信封，连忙道谢。除了家里面的信，还有一封是吴珊珊给他写的。 以往，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拆开吴珊珊的信，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分享给他的喜怒哀乐，那些文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能让他感受到吴珊珊的每一种情绪。可现在，他拿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却突然不敢打开了。他的手微微颤抖，心里五味杂陈。 犹豫了许久，庄图南还是先看完了黄玲的信。黄玲在信中关心着他的生活和学习，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看完信，庄图南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展开吴珊珊的信。 看着吴珊珊娟秀的字迹，他能想象得到吴珊珊给他写信时眉开眼笑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共情到她的开心了。那些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文字，此刻却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趁着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庄图南去找了吴珊珊。 —— 图南带着吴珊珊去了一家学校周边有名的甜品店，吴珊珊搅着碗里的冰圆子看着庄图南。 “珊珊，恭喜你考上交大！”庄图南给吴珊珊要了一瓶汽水放在她手边继续问“你选了什么专业？” “经济管理！” 在吴珊珊看来她有着对未来经济走向的大概认知，在学上专业知识肯定会如虎添翼，以后会过得更好。 吴珊珊总觉得今天庄图南有些心不在焉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甜品店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第117章 开学 阳光慵懒地洒在甜品店的木质招牌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店内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甜蜜的气息。 庄图南和吴珊珊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还未吃完的冰圆子和汽水，两人正沉浸在愉快的交谈中。吴珊珊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庄图南则面带微笑，眼神却有些发虚。 就在这时，甜品店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店内原本的宁静。李佳和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她身着一条清新的格子裙，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李佳的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瞬间定格在了庄图南和吴珊珊的身上。 庄图南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与李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轻松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而吴珊珊顺着庄图南的视线往后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佳。李佳身边围着一群女孩子，她们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李佳姐！好巧啊！” 吴珊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认出了李佳，连忙冲着她招了招手，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纯真。 听到吴珊珊的声音，庄图南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他不敢想象吴珊珊和李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东西会引发怎样的 “硝烟”，内心充满了不安。 李佳微微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朝着吴珊珊走了过来。她仔细地打量着吴珊珊，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没把她和庄图南的情侣关系联系起来。 “珊珊，真巧啊，在这里碰到你。” 李佳笑着说道，声音温柔而亲切。她和身边的小姐妹们一起，与吴珊珊寒暄了几句。 吴珊珊热情地邀请她们一起坐下吃甜品。 “谢谢你的邀请，珊珊，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了位置，就不打扰你们啦。” 李佳婉拒了吴珊珊的邀请，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庄图南，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便转身和小姐妹们一起走向了她们的座位。 李佳的这一系列举动让庄图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之前在云遥一起工作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十分融洽，可如今李佳的态度却如此冷淡，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他很想立刻走到李佳面前，问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但碍于吴珊珊就在身边，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将这份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吴珊珊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庄图南的异样，她依旧沉浸在刚才偶遇的喜悦中，继续和庄图南分享着自己的生活点滴。而庄图南虽然表面上在认真倾听，时不时地回应几句，但心思早已飘到了李佳那边，他的眼神时不时地朝着李佳的方向飘去 。 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轻抚着上海交通大学的每一寸土地。校园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和他们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兴奋与期待的气息。 吴珊珊站在学校门口，望着眼前这所承载着自己梦想的学府，心中满是感慨。这些日子，她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先是细心地安顿好小军，为他准备好新学校所需的一切物品，叮嘱他要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如今，终于轮到她开启自己的大学生活了。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虽然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而明亮的光芒。 校门口，各个系的学长学姐们热情高涨，他们拉着色彩鲜艳的横幅，上面写着各种欢迎新生的标语，迎接着每一位怀揣梦想的学子。 吴珊珊的目光在众多横幅中搜寻着，最终找见了经济管理系的横幅。她深吸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那里走去。 “你好，我是经济管理系大三的学生，我来帮你！”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吴珊珊耳边响起。她转过头，只见一个戴着银框眼镜的男生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旁。 男生身形挺拔，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说着，男生便抬手想要接过吴珊珊手里的行李，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这已经是他今天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吴珊珊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说道：“太谢谢你了，学长。这些行李还挺沉的，我正发愁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了男生。 男生轻松地接过行李，笑着回应道：“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每年迎新的时候，看到你们这些新生，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满怀憧憬地踏入这所校园。” 两人并肩朝着宿舍区走去，一路上，男生热情地向吴珊珊介绍着学校的情况，从教学楼的分布到图书馆的开放时间，从食堂的特色美食到校园里的各种社团活动，事无巨细，都一一告知。 吴珊珊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男生也都耐心地解答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道温暖的身影。 大一的课程没有那么紧张，在没有课的时候吴珊珊总会和李一鸣去寻找发现新的商机，看着钞票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吴珊珊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甚至直到过了一个月才想起来她好久没有去看庄图南了，趁着一个周末她给庄图南的宿舍楼下打了电话。 “庄图南不在，他去图书馆了！” 吴珊珊买了些糕点拎着去了同济，刚进了同济的图书馆就很巧的碰见了庄图南······ 第118章 撞见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下一片片金黄的光斑，轻柔地落在书架、桌椅和地面上，为整个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特有的淡淡墨香，静谧而又安宁，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人们轻轻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宁静。 李佳身着一件简约的白色长裙，头发整齐的扎成麻花辫搭在肩上，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清爽。这会儿，她正坐在图书馆借阅台的后面，专注地处理着手中的事务，她的眼神平静而专注。 庄图南迈着匆匆的步伐走进了图书馆，他的目光在馆内快速扫视了一圈，很快便锁定在了借阅台后的李佳身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他走到借阅台前，将手中的学生证递了过去，目光紧紧地盯着李佳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李佳接过庄图南的学生证，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庄图南的手，她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低下头，熟练地操作着，随后将学生证递还给庄图南，神色有些冷淡地说道：“同学，你可以进去看书了！”她的声音平淡而疏离，仿佛庄图南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庄图南听到李佳的话，心里猛地一紧，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和不解。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李佳，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困惑和担忧，眼睛紧紧地盯着李佳，希望能从她的回应中找到答案。 李佳微微抬起头，目光与庄图南的目光短暂交汇了一下，便迅速移开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没怎么，只是最近有点忙，可能态度不太好，抱歉。”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庄图南当然不会相信李佳的这番说辞，他摇了摇头，说道：“李佳，你别骗我了。我们在云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起工作、一起聊天，可刚回来没多长时间，你就开始对我爱答不理的。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李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回应庄图南。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庄图南，缓缓地说道：“图南，在云遥的那段时间，我很开心，也很珍惜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但是，回到学校后，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不太合适，而且……” “李佳！”庄图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强行打断李佳即将脱口而出的所有决绝话语。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撑在借阅台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焦急。 此刻的图书馆内，静谧的氛围被这一声呼喊打破了些许，原本沉浸在书海的同学们纷纷抬起头，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很快又在这充满紧张感的氛围中，低下头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本。 李佳被庄图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慌乱，原本平淡而疏离的神情瞬间被打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自己的家庭和父母的要求，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吴珊珊提着手里的糕点，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庄图南。此刻的庄图南，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对李佳的急切与在意，这与平日里在她面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庄图南判若两人。 吴珊珊觉得眼前的这个庄图南好像是一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去与庄图南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曾经以为会一直延续下去的温暖和依赖。 她静静地看着庄图南，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而坦然。她的内心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后，终于迎来了宁静的晴天。她在心底问自己，这些年对庄图南的执着，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习惯和依赖？她想起了自己独自努力奋斗的日子，想起了那些为了梦想拼搏的时光，那时的她，没有庄图南的陪伴，也一样坚强地走了过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不再有那种被酸涩填满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总是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她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 和庄图南的感情走向，从来都不是她生活的全部。 庄图南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转过头，目光与吴珊珊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了震惊与慌乱的神情。 吴珊珊看着庄图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以往的甜蜜和依赖，只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洒脱。 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糕点，说道：“图南哥，看来你现在挺忙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把糕点放在门口最近的桌子上，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她的背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坚定。 庄图南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让李佳看到清清楚楚，或许庄图南和吴珊珊之间不是自己以为的兄妹关系，不过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第119章 月亮，陨落了······ “珊珊！”庄图南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慌乱。 他顾不上周围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脚步匆忙，鞋跟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紧追着吴珊珊离去的身影。 听到庄图南那熟悉又带着慌乱的呼喊，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稍作犹豫后，缓缓转过身来。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与甜蜜，更多的是一种冷静与疏离。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图南，眼神清澈而平静，像是在审视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庄图南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到吴珊珊面前，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直起身子，看着吴珊珊，急忙开口解释道：“珊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说着，庄图南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碰吴珊珊的肩膀，可吴珊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微微后退了一步，轻巧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庄图南面前，身姿笔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解释吧！我听着！” 庄图南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后，才缓缓放下。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脑海中思绪万千，那些想要解释的话语在嘴边打转，却怎么也组织不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说道：“珊珊，我和李佳真的没什么。我们在云遥一起工作的时候，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对我照顾有加，我很感激她。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变过，你一直都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吴珊珊，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相信的迹象。 吴珊珊静静地听着庄图南的解释，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微微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后，轻声问道：“图南哥，那刚才在图书馆里，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你看她的眼神，和你平时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答案。 庄图南被吴珊珊的问题问得一愣，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吴珊珊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他抬起头，看着吴珊珊，诚恳地说道：“珊珊，是我不好，我刚才太着急了。李佳突然对我态度冷淡，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不想失去一个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要相信我。” 吴珊珊不语只是摇摇头远离，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她与过去的距离。庄图南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失落，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却又满心都是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就在吴珊珊快要拐过走廊转角的时候，庄图南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大声喊道：“珊珊，你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吴珊珊停住了脚步，却没有立刻转身。她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更加平静一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与释然，静静地看着满脸焦急的庄图南。 庄图南冲到吴珊珊面前，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他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恳求，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珊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误会的。我刚才的解释都是真心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吴珊珊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又坚定地说道：“图南哥，我理解你的想法，你也不用骗我了。你从来都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没有你差别不大的！” 吴珊珊抬手制止了庄图南要开口的动作，她继续说道：“刚才在图书馆里，看到你和李佳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吴珊珊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坚定地说：“图南哥，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庄图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被吴珊珊的话重重地击中了要害。 “珊珊！” 吴珊珊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此时的她，心中虽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惘，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回想起这些年与庄图南相处的点点滴滴，吴珊珊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那时候的彼此，青涩而纯真。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他们从未正式地表达过对彼此的爱意，也没有明确地确定过恋爱关系。 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的是停留在精神层面，通过信件和偶尔的见面，维系着这份特殊的情感。在旁人看来，他们或许像是一对情侣，但在吴珊珊的内心深处，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一些恋爱中应有的亲密和陪伴。 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一场没有明确起点的旅程，不明不白地开始了。没有浪漫的表白，没有甜蜜的约会，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中发生，却又让人感到有些迷茫和不确定。 曾经，庄图南就像是她生命中那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她的夜空之中，时光的车轮无情地滚滚向前，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她停下脚步，微微仰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心中默默地想着：这颗曾经照亮她整个青春记忆的月亮，陨落了······ 第120章 相遇 吴珊珊并没有让自己长时间地沉浸在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历经了生活里的诸多波折起伏，她自己明白，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自己人生道路上沿途的风景更加耀眼夺目。 那些绚丽多彩或许平淡质朴的风景，才是生命赋予她最珍贵的馈赠。 踏入上海交大的校园，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崭新的教学楼错落有致地矗立着，散发着浓厚的学术气息；全新的课程内容丰富多样，如同打开了一扇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每一处细节都让吴珊珊感到无比的新奇。 老师刚刚踏出教室的门，还在抄笔记的吴珊珊，就感觉胳膊被人轻轻戳了戳。 她转过头，只见室友曹娟满脸笑意地凑了过来，声音清脆悦耳：“吴珊珊，我们一起去吃食堂吧！”曹娟那灵动的眼神里，满是对美食的期待。 吴珊珊微笑着点了点头，手下写字整理笔记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温声说道：“好，你等我一下！” 曹娟手托着下巴，脑袋微微歪向一边，满眼羡慕地看着吴珊珊，半开玩笑地说道：“珊珊，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用功，你这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怎么活呀？”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巧可爱的梨涡，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显得格外俏皮。 吴珊珊轻轻合上手中的课本，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并没有把曹娟打趣的话放在心上。 她心里清楚，在这个年代，能考入上海交大的学生，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家庭的支持，都有着一定的底蕴。 “是你早上没吃早点，这会儿饿了吧！等会儿我们去商店买些鸡蛋糕备着，免得饿肚子。”说着，她亲昵地挽起曹娟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食堂走去。 学校的食堂向来以饭菜便宜又美味而闻名，每天到了饭点，总是人山人海。 吴珊珊和曹娟原本以为耽搁了一会儿，食堂里的人会少一些，可当她们走到食堂门口时，才发现里面依旧是人头攒动。 看着打饭窗口前乌泱泱的人群，吴珊珊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提议道：“花卷，我们打好饭回宿舍吃吧，人太多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场合，那种嘈杂和拥挤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烦躁。 曹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两人随即拿着饭盒，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吴珊珊虽然手里并不缺钱，但她始终保持着低调，和宿舍里的同学保持着一样的消费水平，从不刻意露富。 只是偶尔，李一鸣会给她送来一些合作商带来的、市面上不常见的点心，会让她和宿舍里的人显得不太一样。 终于轮到吴珊珊打饭了，她满脸笑容地跟窗口的打饭阿姨打招呼：“谢谢阿姨！今天的发夹真好看！”她的笑容甜美动人，眼神里透着真诚的夸赞。 打饭阿姨被吴珊珊这乖巧的模样和暖心的话语逗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小姑娘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连忙又给吴珊珊的饭盒里舀了一大勺番茄炒蛋，汤汁都快要从饭盒边缘溢出来了。“多吃点，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可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阿姨热情地说道。 吴珊珊接过饭盒，再次向阿姨道谢后，小心翼翼地端着饭盒，在人群中艰难地往外退。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在后面猛地推了她一下，她脚下一个不稳，向前踉跄了一大步。 尽管饭盒盖着盖子，但边缘的汤汁还是溅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蹭到了眼前一个人的白衬衫上。 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突兀的粉红色番茄汁污渍，显得格外刺眼。 吴珊珊心中“咯噔”一下，满心都是慌乱与愧疚，赶忙抬起头，准备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对方的脸庞时，原本到了嘴边的一连串道歉的话语瞬间顿住，眼中满是惊讶。 眼前这个被自己弄脏白衬衫的人，竟然是当初刚入学时热情帮自己提行李的那位学长。 周彦戴着那副熟悉的银框眼镜，此刻镜片后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诧异，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相遇。 “学长，真的对不起！”吴珊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自责，“都怪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真的太抱歉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擦拭周彦衣服上的污渍，可又怕自己的举动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手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周彦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不用这么自责。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食堂里人这么多，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他的声音依旧如初次见面时那般温和而富有磁性，让人听了心里格外踏实。 吴珊珊看着周彦那宽容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一些，但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学长，你帮过我大忙，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现在又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的眼神中满是诚恳，“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不然我心里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的。” 周彦看着吴珊珊那认真的模样，不禁觉得这个小学妹十分可爱。 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那这样吧，等周末有空的时候，你请我吃顿饭，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吴珊珊闻言，连忙点头答应：“好呀好呀，周末我一定请学长吃饭，就当是感谢学长之前帮我，还有这次原谅我的不小心。” “我叫周彦，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学长学长的叫，很奇怪！”周彦笑着说道。 “我叫吴珊珊！”吴珊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告诉周彦自己叫什么名字。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周彦便告别吴珊珊去处理衣服上的污渍了。 曹娟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学长离开后，她凑到吴珊珊身边，一脸八卦地说道：“珊珊，你和周彦认识？” 吴珊珊笑着把开学时学长帮自己提行李的事情告诉了曹娟，曹娟听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哇，这也太有缘分了吧！班级里有好多女生想要认识他呢！” 吴珊珊轻轻拍了一下曹娟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别瞎想了，学长只是人好，我们也不熟的” 第121章 你相信一眼万年吗 自从那次与吴珊珊在图书馆外不欢而散后，庄图南的生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手中的书本翻来覆去，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吴珊珊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她转身离去时那决绝又落寞的背影。 庄图南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对吴珊珊的感情。年少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那些青涩懵懂的岁月里，吴珊珊那明媚灿烂的笑脸，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不经意间绽放在他的世界里，确实曾让他有过一瞬间的心动。 然而，时光匆匆流转，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庄图南发现自己的内心渐渐有了新的波动。在与李佳相处的过程中，李佳身上那种知性优雅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的睿智、她的独立、她对学术的执着追求，都让庄图南为之着迷。每一次与李佳的交流，都像是一场思想的碰撞，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和满足。 庄图南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已经发生了转移。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因为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辗转反侧，庄图南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和吴珊珊道个歉。 他觉得这是自己对吴珊珊最起码的尊重，也是对过去那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庄图南精心挑选了一束向日葵，那一朵朵金黄的向日葵，如同一个个小太阳，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庄图南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上海交大的校园，他径直走向女生宿舍，找到了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看到庄图南抱着一束花，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误以为他是在楼下等女朋友，忍不住打趣道：“小伙子，现在送小姑娘一般都买玫瑰呀，这向日葵可不太常见哦！” 庄图南微微一愣，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向日葵，没有多说什么，根本无心回应宿管阿姨的调侃。 宿管阿姨也没有介意庄图南的沉默，只当是他不好意思了。她热情地说道：“你找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呀？我帮你喊她下楼。” “阿姨，我找吴珊珊，麻烦您了。” 宿管阿姨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值班室，拿起电话开始联系吴珊珊的宿舍。不一会儿，她走了出来，略带遗憾地对庄图南说：“小伙子，你找的姑娘不在宿舍！”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把手中的花束递给宿管阿姨，诚恳地说道：“阿姨，那麻烦您帮我把这束花转交给吴珊珊，好吗？这是我想送给她的，拜托您了。” 宿管阿姨接过花束，笑着说：“行，小伙子，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送到。” 庄图南又再三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轻柔地洒在餐桌上，为这温馨的用餐氛围增添了几分浪漫的色彩。 吴珊珊为了这次请周彦吃饭，可是精心挑选了这家餐馆。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香气四溢。 吴珊珊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她微微倾身，语气诚恳地说道：“周彦学长，一直都想好好感谢你，开学的时候要不是你帮忙，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行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且上次又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今天这顿饭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个机会请你吃。” 周彦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眼中满是温和与友善，他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珊珊，你太客气了，那些都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你能想着请我吃饭，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略显嘈杂的餐馆里，却让吴珊珊听得格外清晰。 吴珊珊发现，周彦不仅知识渊博，见解独到，而且幽默风趣，和他聊天总能让自己收获很多。 不知不觉间，一餐愉快的结束。 吴珊珊抬手招来服务员，准备结账。然而，就在她拿出钱包的瞬间，周彦的动作比她还快，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钱，递到服务员手中，说道：“这顿饭我来。” 吴珊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赶忙起身，想要阻止周彦，着急地说道：“学长，不行不行，说好了我请你的，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周彦看着吴珊珊那认真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可爱。他 微笑着解释道：“珊珊，你是学妹，又是我帮忙在先，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而且我知道你刚上大学，生活费也有限，这顿饭我来付就好。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吃饭，到时候你再请我也不迟。” 吴珊珊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座位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周彦学长，那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等我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周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可记着你的话了。” 吃完饭后，吴珊珊轻轻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对周彦说道：“周彦学长，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就不能和你一起回学校了。” 周彦微微颔首，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浅笑，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快去吧，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男寝找我，我在301、” 他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吴珊珊再次向周彦道谢后，便转身朝着小军在的店铺方向走去。周彦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吴珊珊的身影，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口的转角处，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眷恋。 “哎！你看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周彦的思绪。李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步走到周彦身边，抬手朝着周彦的肩膀用力拍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周彦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李明顺着周彦刚才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街口空荡荡的，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和车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调侃道：“街口也没有唱戏的，你咋看的这么入神？是不是看到什么漂亮姑娘了？” 说着，他还一脸坏笑地挑了挑眉毛。 周彦缓缓抬眼，目光淡淡地扫向自己肩膀上李明的那只手，眼神中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李明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嘿嘿” 笑了两声，赶忙把手从周彦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你相信一眼万年吗？”周彦忽然开口。 李明顿时明白过来“你这是见色起意！” 第122章 道歉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声此起彼伏，吴珊珊手中提着从餐馆精心打包的点心，步履轻快地朝着服装店走去。 很快，吴珊珊来到了服装店门口。店内装修简约而时尚，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色彩鲜艳、款式新颖的服装，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一件衣服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氛围。 她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鸣哥，我来啦！”吴珊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和正在整理货架的李一鸣打招呼。李一鸣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吴珊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回应道：“珊珊，你可算来了！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了上来。 吴珊珊将手中的点心放在柜台上，笑着说：“我在学校挺好的，就是一直惦记着小军和店里的事，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过来看看。这是我在外面打包的点心，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李一鸣看着柜台上精致的点心，笑着说道：“你还想着给我带东西，太客气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小军最近在楼上可乖了，学习也很努力，你不用担心。” 吴珊珊点了点头，和李一鸣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小军。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朝着二楼走去。 木质的楼梯在她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来到二楼的房间门口，吴珊珊透过门缝，看到小军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写着作业。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走到小军身后，然后猛地伸出双手，蒙住了小军的眼睛，刻意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猜猜我是谁啊！” 小军正沉浸在作业中，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当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已经有两周没有见到吴珊珊了，这两周对他来说仿佛格外漫长。 听到吴珊珊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迅速转身，紧紧地抱住吴珊珊的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地说道：“姐，我好想你啊！” 吴珊珊感受到小军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量，心中满是心疼。 虽然平常有李一鸣悉心照看着小军，但这毕竟是小军第一次离开家人，独自在外学习生活。她能想象到小军在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不适应。 听着小军声音里浓浓的依恋，吴珊珊的鼻子一阵发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她轻轻抚摸着小军的头，温柔地回应道：“我也想你，小军。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听一鸣哥的话？” 小军抬起头，看着吴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姐，我可听话了，每天都按时完成作业，还帮一鸣哥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期待，渴望得到吴珊珊的夸奖。 吴珊珊看着小军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军真棒！你这么懂事，姐姐真为你感到骄傲。”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物，递给小军，“这是姐姐给你带的礼物，喜欢吗？” 小军接过礼物，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说道：“哇，谢谢姐姐！我好喜欢！”他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包装，里面是班级里流行的人偶。 他拿着人偶，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吴珊珊看着小军开心的样子，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你学习怎么样，能跟的上吗？”吴珊珊轻声询问，眼中满是关切。她拉过一把椅子，稳稳地坐在小军身旁，动作轻柔地拿起小军的作业本，逐页翻看。 作业本上的字迹工整，可有些题目上的红叉，还是让吴珊珊的眉头微微皱起。 小军察觉到姐姐的目光落在那些错题上，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不自然，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曲了些许。 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裤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故作镇定地回答道：“还行！” 吴珊珊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军的异样，她放下作业本，轻轻握住小军的手，她注视着小军的眼睛，温柔又坚定地说：“小军，要是学习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姐姐，可别一个人硬扛着。姐姐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不管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小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姐，我知道了！” 吴珊珊在店里陪着小军度过了一个下午，当她起身准备回学校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擦黑了，天边泛起了一抹橙红色的晚霞。 吴珊珊和小军、李一鸣告别后，便匆匆朝着学校走去，刚走进宿舍楼，吴珊珊就被宿管阿姨热情的声音喊住：“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宿管阿姨对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姑娘印象十分深刻，每次见到吴珊珊，脸上都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吴珊珊停下脚步，礼貌地回应道：“阿姨，您找我有事呀？” 宿管阿姨笑着从值班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说道：“有个叫庄图南的小伙子给你送了束花，让我转交给你。这小伙子看起来还挺用心的，你看看。”说着，她把花递给了吴珊珊。 吴珊珊看到那束向日葵，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接过花，轻声说道：“谢谢阿姨。” 宿管阿姨看着吴珊珊，笑着打趣道：“这小伙子不错呀，知道送花哄女孩子开心。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吴珊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回应阿姨的话。 她抱着花，发现花儿中间插着一张卡片。 【珊珊，对不起·····】 吴珊珊把卡片挑出来捏在手心，团吧团吧扔在墙角的垃圾桶。 庄图南没有对不起她，他对不起的是年少的自己。 第123章 代课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春气息。课间休息时，同学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交流着各种趣事。 庄图南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李佳的身影，趁着她起身准备离开教室的瞬间，他快步上前，精准地拦住了李佳的去路。 “李佳，你为什么躲着我？”庄图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无奈，他直直地望着李佳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抓住李佳，却又在触碰到她之前停住了。 李佳像是早就料到了庄图南会有此举动，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紧紧抱着手中的课本，侧身巧妙地避开了庄图南的手，没有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匆匆，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又像是在刻意与庄图南划清界限。 庄图南站在原地，望着李佳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失落。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他不明白，曾经相处得那么融洽的两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李佳快步走出教室，直到拐过一个转角，确定庄图南看不到自己了，才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对她的高要求，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和无助，根本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她深知，之前与庄图南在一起的那些看似幸福的时光，不过是命运给予她的短暂恩赐，如同璀璨的烟火，转瞬即逝。 而她内心深处那些无法言说的伤痛和不幸，是庄图南这样生长在温暖家庭里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与此同时，庄图南还在不停地回忆着与李佳相处的点点滴滴，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无意间伤害了李佳。又或者，是李佳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不实传言，才导致她对自己如此疏远。 与庄图南的惆怅不同，吴珊珊在学校里的生活可谓是风生水起。 她知道自己能坐在这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曾经吃过的那些苦，让她格外珍惜现在的一切。 这一天，吴珊珊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她刚坐下不久，曹娟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身边。 曹娟把书立起来，小心翼翼地挡住自己的脸，侧过头，凑到吴珊珊耳边，鬼鬼祟祟地说：“珊珊，今天大喇叭不在，今天的经济学课谁给我们上啊！” 曹娟口中的“大喇叭”，是他们经济学课的常任老师，因为声音洪亮，故而得了这么个有趣的外号。 吴珊珊看着曹娟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她轻轻伸出手，把曹娟举着的书压了下去，笑着说：“现在又没有上课，你在怕什么呀？至于上课，谁来都行，不过是一节课而已。” 曹娟顺势靠在吴珊珊的胳膊上，撒娇似的说：“我不是好奇嘛，听说大喇叭国庆前后总爱小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珊珊微微抬了抬胳膊，示意快要上课了，然后压低声音说：“不管测不测，学到手的东西肯定跑不了，好好学习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清脆地响起。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教室。 他身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他走到讲台上，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代课老师，周彦。” 吴珊珊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当她看到讲台上的周彦时，心中不禁小小的感慨了一下，真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周彦在扫视教室时，也一眼看到了吴珊珊，他的目光在吴珊珊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同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周彦的目光在吴珊珊身上短暂停留后，便迅速移开，他轻咳一声，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今天的课程。 他的授课方式与“大喇叭”老师截然不同，没有慷慨激昂的言辞，却以一种深入浅出、条理清晰的讲解，将复杂的经济学知识娓娓道来。他时不时地穿插一些生动有趣的案例，把原本枯燥的理论变得鲜活起来，同学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教室里不时响起阵阵笑声和赞同的低语。 曹娟在一旁，一边听着课，一边时不时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吴珊珊，小声地说：“珊珊，这个代课老师好厉害啊，比大喇叭有意思多了！” 吴珊珊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周彦。 不知不觉间，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彦合上手中的教材，微笑着对同学们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希望大家课后能好好复习。” 同学们纷纷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教室。 吴珊珊也站起身来，正打算和曹娟一起离开，却听到周彦在讲台上叫她的名字：“吴珊珊同学，请你留一下。” 曹娟用一种略带调侃的眼神看着吴珊珊，笑嘻嘻地说：“哟，老师单独叫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呀？”吴珊珊轻轻拍了一下曹娟，说道：“别胡说，我去看看。” “我先走了！”曹娟挑了挑眉。 吴珊珊收拾好课本落落大方的朝着周彦走过去。 “学长，有什么事吗？”周围同学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吴珊珊浅笑盈盈看着周彦。 周彦看着吴珊珊朝自己走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怎么就把人喊住了，喊过来他要说什么呀！ “学长？” 第124章 外面不安稳 “我的老师给了我一个课题，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周彦赶紧开口，生怕吴珊珊看出来什么不一样，即使心里已经慌成一团，面上却不显分毫。 吴珊珊很是惊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好事。 “好呀！” 两人并肩出了教学楼，吴珊珊回了宿舍，直到坐在床上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落得到她的头上。 —— 国庆假期的脚步越来越近，校园里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氛围，同学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假期的出行计划。 吴珊珊也满心欢喜，打算趁着国庆节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带着小军在上海好好游玩一番，领略这座繁华都市的独特魅力， 怀揣着满心的期待，吴珊珊一下课便匆匆赶往李一鸣的服装店。 她步伐轻快，当她推开服装店的门，看到李一鸣那焦急又凝重的神情时，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珊珊，小军不见了！”李一鸣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打破了店内原本的寂静。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吴珊珊的心上，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小军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吴珊珊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李一鸣满脸懊悔，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吴珊珊，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这是小军留下的纸条，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吴珊珊双手颤抖着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姐，我不想在上海读书了，我想回苏州！】看着这简短的几个字，吴珊珊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凭借着对小军的了解，她心里大概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小军在学校里过得不如意，才会萌生了回苏州的念头。想到这里，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这段时间她在学校里忙得晕头转向，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忽略了对小军的关心，都没有抽出时间好好和小军说说话，了解他的内心想法。 就在吴珊珊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焦虑中时，店里面的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李一鸣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接起电话。“找到了？真是太好了！”李一鸣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愁容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挂了电话，李一鸣转身看向吴珊珊，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连忙说道：“小军真的回了苏州，我在火车站的朋友已经找到他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珊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长舒了一口气，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一鸣看着吴珊珊那焦急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他实在放心不下吴珊珊一个人回去，李一鸣果断地关掉了服装店，陪着回了苏州。 他们在火车站见到了小军，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年轻姑娘，俩人在出站口焦急地张望着。 小军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和委屈，看到吴珊珊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暗了，挣脱小安的手，朝着吴珊珊飞奔过去。 “姐！”小军一头扎进吴珊珊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吴珊珊紧紧地搂着小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轻轻地抚摸着小军的头，心疼地说道：“小军，你可把姐姐吓坏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了，知道吗？” 小军在吴珊珊的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吴珊珊感激地看着小安，说道：“小安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找到小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安笑着摆了摆手，俏生生的看了李一鸣一眼说道：“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在和小安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吴珊珊看着熟悉的苏州街头，心中涌起一股思念之情。她想着，既然都已经回到苏州了，不如去看看黄玲和宋莹。这两个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她帮助和支持的朋友，一直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存在。 “一鸣哥，我想去看看黄阿姨和宋阿姨。”吴珊珊转过头，对李一鸣和小军说道。 李一鸣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我正好也好久没回家了。” 吴珊珊在商店里买了好些东西，上门的时候黄宋小院里正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 宋莹给吴珊珊开了门，亲热的让吴珊珊赶紧坐下，吴珊珊这才知道原来林武峰才从广交会回来，正在给家里众人分礼物呢！ 吴珊珊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林武峰被举报的事情大概率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一旦爆发，必定会给宋莹一家带来巨大的冲击，还是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吴珊珊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刻意起了话头：“宋阿姨，棉纺厂这段时间效益还好吗？”她的语气轻柔，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宋莹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瞬间黯淡了几分，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指了指院子里随风飘动的绿色床单，苦笑着说道：“哪还谈得上好啊，现在厂里效益差得很。这段时间工资都发不出来，只能用这些布来抵工资，你看看这一院子的布，都是拿工资换来的。” 黄玲在一旁也附和着，拍了拍手边用厂里布料做的枕头，满脸愁容地说：“是啊，现在家里到处都是厂里的布，可这布又不能当饭吃，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吴珊珊听着她们的话，心中一阵酸涩，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继续问道：“宋阿姨，棉纺厂效益不好，那林叔叔的机械厂还好吗？” 宋莹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他的厂子倒是还行，目前看着还挺稳定的。不过和以前相比，工资倒是固定了一些，没什么增长的空间。”说着，她又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去外面上班也挺好的，现在不也挺多人要停薪留职去外面闯一闯！”吴珊珊又试探着开了口。 没想到宋莹却直摇头“机械厂是国营的，还是厂子里稳定！外面不安稳的。” 第125章 别跪我，折寿!【大长篇】 午后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洒在苏州这座古朴的城市街道上，为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暖色调。 吴珊珊和小军从宋莹家告辞出来，准备去找旅馆落脚。两人刚迈出小院的门，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黄玲正快步追了上来。 庄图南和吴珊珊的事，黄玲一直都有所耳闻，早在吴珊珊高考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情感。当时，她想着孩子们还小，学业为重，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涉。 可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校门，在她看来，也到了该考虑感情归宿的时候了，她满心希望两个孩子能把关系定下来，顺顺利利地走到一起。 毕竟，在她眼中，尽管吴家有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吴珊珊可是个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和庄图南十分般配。 “珊珊，”黄玲走到吴珊珊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神中满是关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和图南······” 黄玲的话刚起了个头，吴珊珊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些无奈，又不想过多提及这段已然有些破碎的感情。 于是，她赶忙抢在黄玲把话说完之前，轻松的笑容，说道：“黄阿姨，你放心吧！图南哥很好。”她的声音刻意上扬，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 黄玲看着吴珊珊那刻意回避的眼神，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她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她心里清楚，不用细问，这两个孩子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珊珊不会避而不答。 黄玲无奈地转身返回小院，宋莹正满怀期待地倚在门口，一见黄玲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道：“玲姐，怎么样啊？我什么时候能喝到图南的喜酒？”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栋哲耳朵上别着一根铅笔，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喜酒？图南哥和李佳姐要定下来了吗？大学就能结婚吗？那我大学是不是也能······”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悄咪咪地瞟向正在家里面专注看书的庄筱婷，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涩与憧憬。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莹一巴掌轻轻拍了回去。 “你先考上大学再想其他的！”宋莹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一巴掌拍下去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你说的李佳是谁？就你那会儿说的女孩子吗？” 林栋哲捂着被拍疼的后脑勺，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点了点头，嘟囔着：“我跟你们说过的呀！你们谁也不听我说话！” 黄玲听了，心中也涌起了好奇，她走到一旁，拿出相册，递到林栋哲面前。 林栋哲接过相册，翻了几页后，手指停留在一张照片上，兴奋地指着和庄图南并肩而站的白裙女孩儿说道：“就是她，上次我去送自行车也是她和图南哥去接的我！你们看，她长得可漂亮了，而且还特别温柔，对我可好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仿佛又回忆起了当时见面的场景。 宋莹和黄玲凑近一看，照片中的李佳穿着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扎着麻花辫，笑容甜美，站在庄图南身边，显得十分般配。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宋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图南，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这个女孩子呢？玲姐，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和珊珊有关系啊？” 黄玲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八成是有关系。刚才我问珊珊和图南的事儿，她一直避而不答，肯定是心里有事儿。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栋哲看着大人们一脸愁容的样子，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图南哥和李佳姐在一起不好吗？我觉得他们俩可般配了。” 宋莹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孩子懂什么！别在这儿瞎掺和。”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黄玲“玲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找图南问问清楚？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黄玲思索了片刻，说道：“先别着急，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图南这孩子自尊心强，要是问得太直接，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咱们再观察观察，看看情况再说。” 夕阳的余晖将苏州的街道染成了一片橙红色，吴珊珊、小军在寻找旅馆的路上有说有笑地走着。 “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小军跟在吴珊珊身后，半大的男孩子蔫蔫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小军刚到上海读书，英文课跟的有些吃力，小测后被几个学生嘲讽后就觉得有些落差，以前在苏州他可是数一数二的学生。 吴珊珊知道前因后果后没有责怪小军，当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 张阿妹刚下班，手里还提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子，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当她的目光落在吴珊珊身上时，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吴珊珊！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在这！”张阿妹扯着嗓子尖叫道，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街道上回荡着。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狰狞。 吴珊珊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张阿妹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张阿妹已经像疯了一样，骂骂咧咧地朝着她扑了过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一副要把吴珊珊生吞活剥的架势。 “你把我女儿送进监狱，我今天跟你没完！”张阿妹一边喊着，一边用力地冲向吴珊珊。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脚步也有些踉跄。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在张阿妹即将冲到她面前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稳稳地拦住了张阿妹。 虽然小军才上初中，但吴珊珊一直很注重他的营养，这些年他的个子蹿得十分快，现在已经和张阿妹差不多高了。 “你别过来！不许伤害我姐姐！”小军紧紧地抓住张阿妹的胳膊，把吴珊珊滴水不漏的护在身后。 张阿妹被小军拦住，更加愤怒了。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小军的束缚，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你这个小崽子，给我滚开！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 张阿妹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双脚不停地乱踢，想要摆脱小军的阻拦。 周围的路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着，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有人在吵架，又是老吴家的吧！” “他家这两年就没消停过，不如赶紧去庙里拜一拜” ……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嘈杂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在张阿妹的耳边盘旋不去，这些声音如同催化剂，让她原本就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彻底失控。 “吴珊珊，你这个天杀的！还我女儿！” 张阿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一心只想扑到吴珊珊面前，将她撕成碎片。 当张阿妹一次次试图挣脱小军的阻拦，朝吴珊珊逼近时，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趁着张阿妹挣扎得有些松懈的瞬间，吴珊珊冲上前去，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了张阿妹好几个大耳光。 每一下耳光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嘈杂的街道上。“这是为了当初小敏对小军的所作所为，今天一并算在你身上！” 吴珊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光。 就在场面陷入一片混乱，几乎失控的时候，吴建国匆匆忙忙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听到消息后，一路小跑赶过来的。 当他看到眼前儿子、女儿和自己老婆扭打在一起的混乱场面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吴珊珊离开苏州的时候悄无声息，等吴建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这期间，他无数次想起吴珊珊，心中总是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思念，也有一丝愤怒。 当他真正见到吴珊珊时，那些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吴珊珊一眼就看到了推开人群进来的吴建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扯着小军的胳膊，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的动作迅速而坚决，仿佛吴建国是一个可怕的怪物，让她只想远远地逃离。 张阿妹看到吴珊珊往后退，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拼了命地想要再次扑过去。 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又或许是脚下太过慌乱，她一个没站稳，左脚直接踩在了右脚上，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趴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随后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有些人露出同情的神色，有些人则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吴建国看着趴在地上的张阿妹，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吴珊珊和小军，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张阿妹。 “你没事吧？” 吴建国弯下腰，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张阿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吴建国一眼，然后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她把我们的小敏送进了监狱，还打我！” 张阿妹一边哭嚎着，一边指着吴珊珊，大声叫嚷着。 吴珊珊冷冷地看着吴建国，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吴建国，管好你老婆，当初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吴珊珊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说完，她拉着小军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珊珊，你别走……” 吴建国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吴珊珊没有回头，她和小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吴建国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有了新的想法······ 张阿妹还想追上去，吴建国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在胡闹，咱们就离婚！” 吴建国有的时候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娶了一个丧门星回来，好好的儿子女儿现在变得和仇人一样。 张阿妹闻言，眼神添了几分清明，她不能离婚的，她已经没有了女儿，不能连家也没有。 “建国，我错了！我错了！” 吴珊珊在旅馆订房间的时候，吴建国又跟了上来。 “珊珊，你帮帮爸爸好不好？你先给爸把债务还清了，我砸锅卖铁的给你还钱，绝对不欠你一分钱！”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吴珊珊的胳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吴珊珊感受到胳膊上那有力的拉扯，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冷地看着吴建国，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现在就可以砸锅卖铁的去还债！” 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给吴建国留下一丝希望。 小军一直在旁边警惕地看着吴建国，看到他又来纠缠姐姐，立刻像一只护犊的小兽一样，迅速插在二人中间。他仰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吴建国，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敌意。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那狼一样锐利的眼神仿佛在向吴建国宣告：如果你再敢伤害我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 吴建国被小军的眼神吓了一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他确实是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吴珊珊；另一方面，他也深知自己这些年来对吴珊珊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女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珊珊，你是要爸跪下来求你吗？” 吴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知道，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尊严，但为了还清债务，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吴珊珊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更多的是对吴建国的不屑。 她没有理会吴建国的话，拿过前台递来的钥匙，转头就要离开。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噗通” 的闷响。 吴珊珊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头，只见吴建国已经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助的神情。 周围的人听到声响，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大厅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幕。 吴珊珊往后挪了几步，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建国，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吴建国这一跪，是在利用他们之间仅剩的那一点父女情谊，想要以此来逼迫她就范。而且，这一跪，一旦传出去，苏州所有知情人都会骂她一句不孝。 想到这里，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冷冷地说道：“别跪我，折寿！”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吴建国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他看着吴珊珊，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珊珊，爸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可爸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那些债主天天上门催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就看在我是你爸的份上，帮帮我吧！” 吴珊珊拉着小军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26章 回上海 在苏州的这一夜，吴珊珊辗转难眠。张阿妹的无理取闹、吴建国的苦苦哀求，如同梦魇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搅得她心烦意乱。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压抑起来，让她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还未完全穿透云层，吴珊珊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轻轻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军。 “小军，咱们该出发了。”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满心烦恼之地的急切。 小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看着姐姐憔悴的面容，他的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匆匆走出旅馆。 此时的苏州街头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偶尔有几个早起的行人，脚步匆匆，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吴珊珊和小军迎着微凉的晨风，快步朝着车站走去。一路上，吴珊珊紧紧地握着小军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小军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来到车站，吴珊珊顾不上休息，便赶忙排队买票。终于顺利地买到了最早一趟回上海的火车票。当拿到车票的那一刻，吴珊珊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 登上火车，找到座位坐下后，吴珊珊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苏州城景，心中五味杂陈。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每次离开，她都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小军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姐姐，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了上海。 走出车站，吴珊珊深吸了一口上海的空气，感受着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的气息。她原本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小军好好在上海逛逛，弥补之前因为小军失踪而未能实现的假期计划。 “小军，趁着假期我带你出去玩玩。”吴珊珊转过头，对小军说道。 小军却微微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神情。“姐，对不起，这次是我不懂事了！我没脸和你出去玩了，我要好好学习，下次考试把我这次丢的分数都拿回来！”他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小军心里清楚，这次回苏州完全是自己冲动之下的决定，不仅让姐姐为他担惊受怕，还让姐姐白白挨了张阿妹的骂，甚至差点受伤。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难受极了。 吴珊珊看着小军这副自责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轻轻地摸了摸小军的头，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傻孩子，姐姐不怪你。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不再犯就好了。”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如同春日里的阳光，驱散了小军心中的阴霾。 小军抬起头，看着姐姐温暖的笑容，心中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一些。“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听你的话。” 吴珊珊点了点头，既然小军不想出去玩，她也没有强求。她带着小军来到了一家银行，从自己的账户里取出了一些钱，作为小军的生活费。“小军，这些钱你拿着，平时在学校里要吃好喝好，不要亏待自己。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给姐姐打电话。” 吴珊珊把钱递给小军，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军接过钱，紧紧地握在手中，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吴珊珊背着包，步伐轻快地朝着学校后街的点心铺子走去心里想着给舍友们带些点心回去。 就在她仔细挑选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珊珊同学，好巧啊！” 吴珊珊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迅速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周彦那带着和煦笑容的脸庞。 他推着一辆自行车，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车把上还挂着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一些生活用品。吴珊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学···周彦，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周彦看着吴珊珊那可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轻轻拍了拍自行车的车把，解释道：“我刚从校外办完事回来，路过这里，就想着买点东西。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巧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因为吴珊珊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美好。 她赶紧又快速地挑了几种不同口味的点心，然后对老板说道：“老板，麻烦把这些也包起来。”她想着，既然遇到了周彦，不如多买一些点心，让周彦带回去。 吴珊珊手里捧着精心挑选的点心，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轻轻将点心递到周彦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你尝尝，挺不错的！这家店的点心在学校里可受欢迎了，我舍友们都特别爱吃。”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周彦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笑着接过点心，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那我就收了，谢谢你！” 两人并肩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没走几分钟，原本还透着一丝光亮的天空瞬间变得黑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低低地压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巨响中颤抖。 吴珊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周彦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关切地看着吴珊珊，说道：“珊珊，要不你坐上来，我骑车会快一些，不然等会儿让雨淋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在这个时候被雨淋了，肯定是要生病的。她没有矫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车座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心中有些紧张，。 周彦稳稳地握住车把，双脚用力一蹬，自行车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驰而去。 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倾盆而下，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雨点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吴珊珊坐在后座上，她连忙抬手，将自己的包高高举起，尽量为周彦遮着头顶的雨点。尽管包并不能完全挡住雨水，但她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雨水打湿了周彦的白衬衫，原本洁白的衬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劲瘦挺拔的腰肢。吴珊珊的掌心不经意间贴在了周彦的腰上，她的手掌温热，与冰凉的雨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彦感受到吴珊珊掌心的温度，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涟漪。这种肌肤之间的触碰，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的脸瞬间变得滚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用力蹬着自行车，努力在风雨中保持平衡，周彦加快了速度，冲进了校园，将自行车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 吴珊珊从后座上跳下来，她的头发和衣服也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些，但她顾不上自己，而是连忙看向周彦。周彦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十分的狼狈。 豆大的雨点依旧在夜空中肆意飞舞，打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 吴珊珊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些许，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显得楚楚可怜。她抬手拂了拂脸上的水珠，正准备转身走进宿舍，温暖的声音穿透风雨，传入她的耳中。 “珊珊！” 吴珊珊下意识地转过头，周彦快速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踏在积水上，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他的裤脚，可他浑然不觉。 周彦周彦缓缓地伸出手，从怀中的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束小雏菊。 这束小雏菊在风雨的洗礼下，显得格外柔弱，雪白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周彦双手捧着这束小雏菊，递到吴珊珊面前，声音略带沙哑却又无比温柔地说道：“珊珊，给你的！” 吴珊珊的目光落在那束小雏菊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惊喜。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她的目光缓缓上移，与周彦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在周彦那深邃的眼眸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两个字——爱慕。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热烈而真挚的情感，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吴珊珊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手微微抬起，却又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束承载着特殊意义的小雏菊。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对周彦有着莫名的好感，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渐渐发现周彦的善良、温柔和才华；另一方面，她又害怕一旦接受了这束花，就意味着要面对一段全新的感情，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彦似乎察觉到了吴珊珊的犹豫，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他轻轻将小雏菊放在她的掌心“快回去，等会儿着凉了！” 周彦骑着车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的小雏菊也蔫蔫的。 第128章 退出小组 国庆假期的校园，少了平日里的热闹喧嚣，多了几分宁静与悠然。大部分离家近的舍友都收拾行囊，回了家，宿舍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吴珊珊和家在北方的曹娟。 窗外风雨交加，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吴珊珊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缓缓推开宿舍的门。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衣服也被雨水完全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水滴不断地从衣角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渍。 正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看杂志的曹娟，听到开门声，猛地抬起头，当她看到吴珊珊这副狼狈模样时，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的天啊！你怎么淋成这样，你不会找个地方避避雨吗？”曹娟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她一边说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柜子前，迅速扯出一块干毛巾，快步走到吴珊珊身边，将毛巾递到她手中。 吴珊珊接过毛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刚想开口说话，曹娟的目光就落在了她手中那束被雨水打得蔫了吧唧的小雏菊上。 曹娟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把将花拿过来，随手扔在了桌上，嫌弃地说道：“哪来的花，都蔫了！看着怪难看的，还不如扔了呢。” 吴珊珊没有理会曹娟的话，她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点心递给曹娟，轻声说道：“你先去吃，我先收拾一下。” 曹娟看着手中的点心，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她打开盒子，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哇，珊珊，你买的点心看起来好好吃啊！”曹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吴珊珊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放下背包，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物品。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小雏菊，那原本洁白如雪的花瓣，此刻已经变得有些发黄，花瓣也耷拉着，毫无生气可言。 吴珊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也有一丝无奈。她轻叹一口气，随手将那束小雏菊拿起来，走到墙角的垃圾桶旁，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吴珊珊坐在床边，用毛巾擦着头发，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经历过上辈子的刘健，和这辈子的庄图南，两段感情的失败让她的内心变得有些麻木。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庄图南的变心，就像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在她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防线，让她不敢再轻易地相信爱情，相信男人。 虽然现在的周彦看起来那么优秀，善良、温柔、有才华，和他相处的每一刻都让她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可是，过往的经历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时刻在她的脑海中提醒着她。 谁也说不准以后的周彦会不会是第二个庄图南，会不会在某一天也突然变心，离她而去。 “珊珊，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曹娟的声音打断了吴珊珊的思绪。吴珊珊抬起头，看着曹娟关切的眼神，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 曹娟走到吴珊珊身边，坐在她的床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珊珊，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一定要跟我说啊。别一个人憋在心里，这样会憋出病来的。” 吴珊珊看着曹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抱着曹娟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花卷~” 窗外的风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吴珊珊躺在床上，听着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鼓起勇气，再次去相信爱情 。 国庆假期结束后，校园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与喧嚣。同学们背着书包，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教学楼之间，谈论着假期里的见闻趣事。 吴珊珊的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她感到无比沉重。她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周彦，如何处理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主动去找周彦，说明自己想要退出课题小组的想法。 吴珊珊提前和周彦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那是学校图书馆后面的一处小花园。这里环境清幽，平日里鲜有人至，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 当吴珊珊来到花园时，周彦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又帅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 “学长，你来得真早。”吴珊珊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她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很自然，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珊珊，你来了。”周彦看到吴珊珊，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两人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吴珊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口说道：“学长，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我觉得我学习基础还是不够扎实，不能胜任小组给我的负责板块，所以我想退出课题小组。”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彦听到吴珊珊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失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段时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吴珊珊对他的疏远，每次见面，吴珊珊都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说话也变得客客气气的。 他一直在猜测是不是自己那天的举动吓到了吴珊珊，让她产生了困扰。现在听到吴珊珊这么说，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顿时有些慌神。 “珊珊，是我那天吓到你了是吗？我没有其他意思的！”周彦赶紧开口解释，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并没有想给你带来压力。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你能不能不要退出课题小组，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努力完成课题研究。” 吴珊珊看着周彦那焦急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动容。她知道周彦是个好人，对自己也一直很好，但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无法释怀过去的感情伤痛。 她害怕再次陷入一段感情中，最后却受到伤害。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远离周彦。 “学长，不是你的问题。”吴珊珊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为小组做出更多的贡献。继续留在小组里，只会拖大家的后腿。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到整个课题的进度。” 周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吴珊珊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学长，我已经决定了。希望你能理解我。”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周彦看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第1章 再见宋莹 吴珊珊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屋子里头的红双喜，心头总有一种恍若隔世的不真实感。 直到眼睛酸涩难耐，泪水止不住地滚落，她仍不敢眨眼，唯恐一闭眼，这场仿若梦幻的场景就会骤然消失。她又会变回那个被篡改志愿后，一生饱经坎坷的吴珊珊。 “碗！碗！碗！”林武峰跟着宋莹来吴建国家道贺，刚一进门，便猛地想起带来的贺礼忘拿了。 宋莹嗔怪地拍了他一下，“快去拿！” 屋子里热闹非凡，李婶子笑容满面地夸赞着屋子里的家具置办得精美，其他人也纷纷应和，这一切看上去是如此的美好温馨。 宋莹绕过正在闲聊的众人进了里屋，小军一个人安静地坐在床上，摆弄着衣服上的纽扣，珊珊则对着镜子痴痴发呆。 “小军，吃糖！”宋莹从兜里掏出几颗糖，放在小军面前。 吴珊珊从镜子里瞧见了宋莹，心中瞬间五味杂陈。自从她被猪油蒙了心跟宋阿姨争抢房子之后，就再也没见过宋阿姨了，再往后，和黄阿姨也逐渐生分了…… 宋莹察觉到吴珊珊半边头发还散着，便接过梳子。她发现了吴珊珊情绪的异样，只当是因父亲再婚，小女儿心里有了心事。 扎好辫子之后，宋莹像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小巧的发夹，别在吴珊珊头上，柔声道：“开心一点！” 见吴珊珊的眼睛依旧红红的，宋莹心里也很不是滋味。都说有了后娘之后就有后爹，真不知这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大冬天的可不许哭，脸都要皴了！平日里也给小军抹抹！”宋莹指尖蘸着雪花膏，在吴珊珊脸颊上轻轻晕开，一边擦一边叮嘱着。 听着宋莹亲昵的话语，闻着她身上那淡淡的肥皂香，吴珊珊终于抑制不住情绪，扑在宋莹怀里小声抽泣起来，“宋阿姨！” 宋阿姨这么之好，自己当时怎么能伤了宋阿姨的心呢？ 宋莹被吓了一跳，还以为吴珊珊受了委屈，赶忙轻拍她的后背安慰道：“哎呦，冬天可别这么哭，脸会哭坏的！今天是元旦，开开心心过节嘛！” “宋阿姨！”对不起！ 吴珊珊一遍遍地呼唤着，在心里说了无数遍对不起。 既然老天对她不薄，让她得以重来一次，那她必定要牢牢把握这个时机，好好为自己活一回，好好补偿上辈子那些被自己辜负了的人。 “大好的日子，珊珊怎么哭啦？”外间的人也注意到了这边，不知道是谁问了一声。 吴珊珊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不然一传十十传百的，不知道的还以为宋阿姨和自己说了什么，给宋阿姨惹了麻烦就不好了。 擦干眼泪，冲着外面的人喊了一句“我这是高兴的！以后我跟小军也是有娘的孩子了！” “是啊！这日子挑的好，搬家、过节、结婚，三喜临门！” 吴珊珊揣着手，脸上挂着腼腆的笑容，张阿妹带过来的女孩小敏也怯生生地瞧着一屋子的人。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前来贺喜的人也都散去了。 吴家分到的屋子不大，小小的空间被隔成了三个隔间。黑漆漆的屋里黑得如同墨染，伸手竟是不见五指。吴珊珊伸手在大腿上狠狠掐了一下，感觉到疼后，这才心满意足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大清早，天刚微微亮。 吴珊珊就听见有人在敲门叫她：“珊珊，珊珊。” 吴珊珊从被子里钻出来，忍不住抖了抖身子，这冬天可真是冷得刺骨！ 张阿妹站在门口，笑得一脸和善。她小心翼翼地关上房门，没发出半点声响，就怕把屋里睡觉的小敏给吵醒了。 吴珊珊被张阿妹拉进厨房，张阿妹打量着厨房，仍是笑得一脸和善：“妈刚来，找不到米面，你来帮帮我！” 吴珊珊心里哪能不明白，刚嫁过来第一天就想着拿捏自己，她才不会遂了张阿妹的愿呢。 “妈，你说得对！我把小敏也喊过来一起说吧！”吴珊珊说完，快步朝卧室走去，抬手一拉门把手，大声嚷道：“小敏，起来了！妈让我带着你们认家里头米面的位置！” 张阿妹一见吴珊珊开始大声嚷嚷，心里顿时慌了神，伸手在她胳膊上重重一拍：“小点声，别把你爸和小敏吵醒了！” “嘶～”吴珊珊倒抽了一口冷气，这张阿妹还真是趁机下死手，她撸起衣袖一瞧，果然红了一片。 “妈，你打我干啥啊？”吴珊珊好似不明白张阿妹的用意，还在大声嚷嚷着！ 吴建国披着衣裳出来，正好看见张阿妹抬手，巴掌差点又要落在吴珊珊手臂上，而吴珊珊则抿着唇，可怜巴巴地偏过头去。 “住手！”吴建国三步并作两步，一把将吴珊珊护在身后。 吴珊珊躲在吴建国身后，低垂着眼眉，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在吴建国看不见的地方，吴珊珊对着张阿妹勾了勾唇，上辈子过了那么久她才明白一个道理，会哭的孩子才有糖吃。 吴珊珊知道爸爸一直都是疼爱她们的，只是慢慢在张阿妹的影响下，在她们姐弟和小敏之间变得犹豫不决。 但现在的吴建国，还是毫无保留地偏向自己女儿的。 “爸爸，吵醒你了！妈想做早饭，让我起来找米面！”吴珊珊低声解释道，刻意把有红痕的胳膊在吴建国面前晃了一圈。 吴建国听完，看着吴珊珊胳膊上的印子面色有些难看。 这才过门第二天，就动手打孩子了，以后还怎么过。吴建国心底埋下怀疑的种子，就连看向张阿妹的眼神都多了几分怀疑。 “昨天的菜不是还有吗？，蒸蒸就能吃，用不着起这么早。回去睡觉吧！” 吴珊珊大摇大摆地回了屋子，张阿妹抿着唇笑，可后槽牙都快被咬碎了。 吴建国回了屋慢吞吞的道:“孩子有了错也不兴动手，传出去也不好听！” 张阿妹知道是自己刚才冲动了，把吴建国哄过去，只能打碎牙往肚子里咽。 她真是看走眼了，吴珊珊小小年纪就是个心有成算的，以后长大了那还得了？ 第2章 各自心思 日子一天天过去，张阿妹对吴珊珊总是心存防备，而吴珊珊却像是没事儿人一样，安安静静的待在屋子里看书。 吴珊珊活了大半辈子，艰难的生活磋磨的她早就忘记了课本上面写了点啥，为了以后能顺顺利利的考上大学，她得把基础打好。 没人知道她有多么羡慕庄图南考上大学，那时候一群人围着他，听他讲大学里的见闻，她感觉就像是一场虚无的梦，曾经她也有希望踏足大学校园。 “小敏，妈要去厂子里了，中午让珊珊给你热饭吃！”张阿妹背着蓝白格的包急匆匆的出了门。 “知道了，妈！”小敏在院子里隔着门应了一声。 吴珊珊放下手里的书看向门外，这两天她一直在温习课本也没顾上管小军，小军和小敏相处的还不错，每天除了睡觉都和小梅黏在一起玩。 吴珊珊出了门看清院子里的景象顿时脸冷了下来。 小敏在院子里跳皮筋，皮筋挂在小军的脖子上，小军费劲的用胳膊撑着，随着小敏每一次勾绳，小军都要往前踉跄几步，好几次都差点被扯得趴在地上。 “小军，过来！”吴珊珊站在门口冲着小军招了招手。 没有了撑皮筋的人，小敏明显的有点不高兴，把皮筋一甩扔在脚下“姐，你干嘛啊？” 吴珊珊把小军拉在身后，有些抱歉的对小敏笑了笑“小敏，你去找筱婷和栋哲玩吧！小军裤子破了我帮他缝一下！” 小敏捡起来皮筋还是很不高兴的出了远门。 吴珊珊皱着眉小心翼翼的看着小军被勒红了的脖子一脸心疼，牵着小军进了屋子给他擦了擦脸。 把宋莹给她的雪花膏拿出来一点点的涂在脖子上，一边涂一边碎碎念“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傻，人家让你挂脖子上你就挂，让你上吊你去不去啊？” 小军让吴珊珊说的抬不起头来，可怜巴巴的对着手指“姐，是张奶奶说我得听新妈妈和新姐姐的话，不然她们就对让爸爸对我们不好。” “你！”吴珊珊又是生气又是心疼。 妈是在小军两岁的时候生病没的，小军对妈妈其实没有太大的印象。这么听张奶奶的话也不过是害怕新妈妈对她们不好。 “没事，只要我们没有做错事，爸爸不会对我们不好的！”吴珊珊抱着小军，轻拍着小军的后背安慰他。 “姐！”小军也伸手抱了抱吴珊珊。 自己的家里面忽然住进来了两个陌生人，一夜之间成了他的妈妈和姐姐，小军心里也很彷徨无助，只能用他的方式来保护自己，让自己安心。 —— 晚上，吴建国从厂子里回来，看着桌子上绿油油的两碟菜，叹了口气。厂子里任务重，每天累死累活的，回家之后还连点油水都没有。 张阿妹往吴建国跟前推了推碟子，给小敏夹了些菜“明天让孩子们去国营商店早早的去排队，拿上票和钱，买点肥的回来煸油吃！”说话的时候还不着痕迹的看了一眼吴珊珊，那意思明显的很。 左不过是大冬天的天气冷，小军、小敏年纪小，只有她合适冒着冷风去排队。 张阿妹没有指名道姓，吴珊珊只当没有看见，给小军夹了一筷子菜，没有多说话。小军敏锐的发现了饭桌上奇怪的氛围，在饭桌下偷偷的拉了拉吴珊珊的衣角“妈，我明天可以去的，我带着凳子去！” “小军你还小，站在人群里都看不见你！”张阿妹笑了一声。吴建国抬手摸了摸小军的头欣慰的笑了“好孩子，都是好孩子！” 吴珊珊饭后主动帮忙收拾了碗筷，见张阿妹往厨房走吴珊珊快步上前拉住张阿妹“妈，你忙了一天了，我来刷碗吧！” 张阿妹欣慰的拍了拍吴珊珊的手，转身回了屋子。 吴建国也乐呵呵的接过吴珊珊给他倒的水，欣慰的感叹了一句“珊珊也长大了，是个好孩子啊！” 吴珊珊回了厨房刷碗，这几天张阿妹刻意跟爸爸说自己每天钻在屋子里学习，不就是在变相的告状她什么都不做吗？ 她怎么可能让她在爸爸面前告状成功。 张阿妹拿着暖水瓶给吴建国添洗脚水，张阿妹正准备说些什么却被吴建国打断“小敏年纪也大了，平常也能帮着做些家务了！有了两个孩子帮你你也能轻松一些！” 张阿妹笑了笑“是啊！珊珊很懂事！”转身去了小敏那边，小敏没心没肺的趴在床上正要睡觉。 小敏被张阿妹一巴掌抽醒，捂着屁股睡眼朦胧的问道：“妈！你干什么啊！”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没心没肺，在你爸面前抢着做活儿懂不懂？”张阿妹揪着小敏的耳朵将人提起来，小敏捂着耳朵哼哼唧唧的就是不应声。 吴珊珊站在门口将张阿妹叮嘱小敏的话听了个大概，冷笑一声。 当初她让小敏在明面上表现，私底下的活儿却大部分都是她做的。在她的挑唆下爸爸对她的印象越来越差，最后甚至听从张阿妹的建议改了她的志愿。 这次重来一次，她要把张阿妹做的全都原封不动的还给她，让她也尝尝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的滋味。 “妈！还没睡呢？和小敏说什么呢？”吴珊珊大大方方的进去，坐在小敏的另一边眨着眼睛笑盈盈的看着张阿妹。 张阿妹咬着后牙笑了笑，心里暗暗后悔，刚才的话也不知道珊珊听见多少，不会跟老吴告状吧！ “没事，就是跟小敏说让她多跟你学习，不要每天懒懒散散的。” “哦~”吴珊珊拉长调子应了一声，好像在嘲笑她。 张阿妹起身就走，有一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第3章 努力赚钱 小敏看见吴珊珊回来，悄然无声地往旁边缓缓滚动了一下身子，将吴珊珊睡觉的位置空了出来。 “姐，我感觉自从我妈和你爸成婚之后，我好似越发频繁地挨骂了。” 小敏紧紧搂着枕头，满脸无奈之色，望向吴珊珊的目光中还流露出几分可怜巴巴的神情。 吴珊珊扯过被子，在小敏身旁躺下，心中却仍旧挂念着明日早早地前往国营商店之事。她随口应付道：“别胡思乱想了，赶紧睡吧。” 寂静的夜晚，万籁俱寂。 吴珊珊凝视着漆黑如墨的天花板，仔细筹谋着往后的日子该如何度过。肯定不能再沿着原来的生活轨迹前行了，当下最为迫切需要的便是钱财。 多多少少应该存有一些属于自己的钱才好。在心中规划好接下来的路该如何走之后，吴珊珊的内心安定了许多。她抬眼望向天边那轮清幽的明月，缓缓进入了梦乡。 —— “姐，该起床了！” 吴珊珊尚在睡梦中，就隐隐约约听到有人在自己耳边轻声呢喃。她缓缓睁开双眼，对上了小敏那对同样睡眼朦胧的眼眸。 “我们该去国营商店排队了！” 小敏微微眯着眼睛，轻轻扯着吴珊珊的胳膊，那模样仿佛下一秒就又能陷入沉睡之中。吴珊珊轻叹一口气，从温暖的被子里钻了出来，闭着眼睛不慌不忙地穿上衣服。 张阿妹听到这边的动静，披着衣服来到了她们的屋子。当她看到两人已经穿戴整齐时，着实吓了一跳。 “赶紧把围巾戴上！还有珊珊，你也别忘了戴帽子！” 张阿妹动作轻柔地给小敏围上围巾，顺口嘱咐了吴珊珊一句。 小敏跟在吴珊珊身后出了门，小心翼翼地牵起了吴珊珊的手，“姐，天气寒冷，我来给你暖手。” 对于小敏的这一变化，吴珊珊心中颇感诧异。还没等吴珊珊开口询问，小敏便抢先说道：“姐，昨天我去找筱婷玩的时候，黄阿姨跟我说，既然爸爸妈妈在一起了，那我们就是一家人，理应相亲相爱。” 吴珊珊微微低头，露出一抹浅笑，心中感叹道：黄阿姨还是这么善良热心。 冬日的清晨，天色还未完全大亮，朦胧的雾气如轻纱般笼罩着大街小巷。 她们本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然而当她们到的时候，却发现国营商店门口早已排起了一条长长的队伍。 每个人都伸长了脖子，满心期待地等待着国营商店开门营业。 在人群里，图南和栋哲搬着小板凳坐在那里。远远地，他们就瞧见了携手而来的姐妹俩。 “姗姗姐！小敏！快到这里来！” 栋哲迫不及待地从小板凳上站起身来，兴奋地连蹦带跳，冲着吴珊珊用力招手。 吴珊珊也很高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浅笑，双眼明亮而灵动。元旦那天她整个人都还有些懵懵懂懂的，都没来得及好好跟昔日的小伙伴们打个招呼。 四个人有说有笑地站在热闹的街道上，大清早那原本有些刺骨的风似乎也不那么冷了。 路边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微微颤抖，偶尔有一两片枯黄的树叶打着旋儿飘落下来。吴珊珊微微缩着脖子，双手插在棉袄的口袋里，眼睛笑成了弯弯的月牙。 商店门刚一打开，林栋哲就如同一条灵活无比、滑不溜秋的鱼儿，迅速顺着人群挤了进去。 他在卖肉的区域瞅了一眼，只见那里空荡荡的，只有案板上残留的些许水渍和零星的肉屑。林栋哲的眉头瞬间皱了起来，嘴巴嘟囔着，一脸的失望。 随即转头就往门外跑去，大声呼喊着告知门外的人：“今天没有肉！今天没有肉！” 快要过年了，家家户户都盼着在过年的时候能多点油水，然而国营商店的肉总是少得可怜，供不应求！ 听到林栋哲的喊话，门口的人群一下子散去了不少。人们的脸上都写满了无奈和失落，叹息声此起彼伏。 姐妹俩回到家时，张阿妹已经把早饭准备好了。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屋内，带来了一丝温暖。 吴珊珊就着咸菜喝了一小碗粥，接着便主动走进厨房刷碗，她的嘴角始终挂着温和的笑容。 张阿妹看到吴珊珊在吴建国面前积极表现，而小敏却像只贪吃的猪仔只顾着吃吃吃，心中的火气顿时“噌”地一下冒了上来，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趁着吴建国没注意，她抬手拍了小敏一巴掌，不停地用眼神示意：快去厨房帮忙！ 小敏放下筷子，把碗一收，梗着脖子大喊了一声：“姐，我来帮你！” 小敏的脸上满是不情愿，嘴巴撇得老高。 吴建国闻声抬起头看了一眼小敏，张阿妹也被小敏这大嗓门吓了一跳，赶忙笑着打圆场：“孩子也是好心，好心！” 张阿妹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眼神中却还带着一丝不满。 随后转过头，狠狠地瞪了一眼正在厨房冲着她做鬼脸的小敏。 吴建国和张阿妹都是早班，俩人收拾完就出门了。 早上起的太早，小敏从张阿妹走了就开始犯迷糊，一头扎进被子里，一时半会儿不准备出来。 吴珊珊独自出了门，一转脸就和林栋哲碰上了。 林栋哲手里捏着几个牙膏皮正往兜里揣，吴珊珊一看就知道这是碰上同道中人了！ 吴珊珊只当没看见，打了个招呼就往收购站走。 收购站离市区还挺远的，将近走了快一个小时才到。 一个牙膏皮两分钱，一斤纸壳子三分钱。 牙膏皮可以靠捡，纸壳子就得挨家挨户的去收了。好在收购站远的厉害，家底好一点的人家都看不上这几分钱直接就当垃圾扔了。 一上午在巷子里东走西窜也捡了不少纸壳子，稍微颠了颠背在身上往收购站走。 “珊珊，你上学了，算算这五斤纸壳子和5个牙膏皮我给你多少钱？”收购站的老板把秤杆递在吴珊珊面前，让她看着上面的数字。 “李叔，两毛五！”吴珊珊认真看清秤杆上的数字还稍微往后拨了拨。 李婶一边往墙角搬纸壳子一边打趣道:“你爸刚结婚就让你出来捡纸壳子，是不是新妈对你不好？” 这种伎俩吴珊珊见多了，左不过是要从她口中传出张阿妹的不好，想要看她们家鸡飞狗跳闹笑话罢了！ “我是觉得他俩太辛苦，我能挣一分是一分！就是李婶你大冬天的别说话了，小心冻着大门牙！”吴珊珊笑眯眯的从老板手里接过钱，不软不硬的回了一句。 李婶“啧”了一声，也没多说啥。 第4章 见义勇为 吴珊珊将这两角五分的钱小心翼翼地贴身放好，那薄薄的几张纸币，仿佛承载着无尽的希望。钱虽不多，但有钱握在手中便是十足的底气。 慢慢积攒，总归会越来越多。 阳光透过干枯的枝干洒下，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眼见着日头渐渐升高，吴珊珊一路小跑着回到院子，她的身影在阳光下摇曳。院子里一只花猫慵懒地躺在墙角晒太阳。，珊珊气喘吁吁地扶着门，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 “姐，你去哪儿了？” 小军那软乎乎的小手拉住吴珊珊，带着她往屋里走。小军的眼睛明亮而清澈，像两颗璀璨的星星。 吴珊珊向来十分疼爱这个弟弟，俯身凑到他耳边轻声说道：“姐去挣钱了，等夏天给你买冰棍儿吃！” 一听到 “冰棍儿” 几个字，小军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还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仿佛已经品尝到了那甜蜜的滋味。 厨房里飘出阵阵饭菜的香气，弥漫在整个院子里。 “姐，小军，你们在说啥呢？我刚把饭热好了，快来吃啊！” 小敏从厨房里探出头来，看着正在说悄悄话的姐弟俩，心里不禁涌起一丝失落。 以前家里只有她自己，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玩耍、一个人无聊得厉害。妈妈曾跟她说过，和爸爸再婚后她就得小心防备着姐姐和弟弟，毕竟爸爸的家产就只有那么多。 可她觉得黄阿姨说得对，既然爸爸妈妈在一起了，她们姐弟几个就应该相亲相爱。住在一起这么长时间，她也发现了，姐姐其实不太喜欢她和妈妈，尤其是妈妈。 小敏忧心忡忡地坐在小马扎上拉着风箱，炉膛里的火光照在她的脸上，红彤彤的。风箱发出 “呼哧呼哧” 的声音，仿佛在诉说着她的心事。小敏望着窗外的天空，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她该怎么办才好啊！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餐桌上，留下一片温暖的光晕，吴珊珊吃完饭后，正准备再次出门。 小敏眼巴巴地凑上去，眼中满是期待：“姐，你去哪啊？我也想跟着你出去！” 吴珊珊摸了摸怀里还没有揣热的两毛五，心里是一万个不愿意。这要是让小敏给秃噜出去，她还怎么开展她的存钱大计。她微微皱起眉头，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犹豫。 “姐，你就带我一起吧！求求你了！” 小敏双手合十，眨着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吴珊珊。她的眼神如同清澈的湖水，让人不忍拒绝。此时，一只小鸟落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似乎也在为小敏求情。 小军看到两人凑在一起，也凑过来歪着头看着吴珊珊，满眼都是 “带着我！带着我！” 他那稚嫩的脸庞充满了好奇和渴望。阳光洒在他的头发上，泛起一层金色的光芒。 吴珊珊看着这一大一小，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心中暗自思量。反正捡纸壳这也不是个长久的事，就算小敏告诉了张阿妹，张阿妹总不能这么臭不要脸的来拿她的这块八毛钱。 于是，三人回到房间，开始穿戴整齐。衣柜里的衣服虽然有些旧，但却干净整洁。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阳光味道，让人感到格外温馨。 三人穿戴整齐后，吴珊珊看着面前满脸兴奋的小敏和小军，心中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她深吸一口气，说道：“走吧，不过出去后要听我的话，不许乱跑。” 小敏和小军忙不迭地点头，眼睛里闪烁着喜悦的光芒。 吴珊珊带着他们来到了一个废弃的仓库附近，这是她上午刻意和人打听过的地方。 吴珊珊眼睛一亮，对小敏和小军说：“我们在这里看看有没有可以捡的东西。” 小敏和小军虽然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听话地跟着吴珊珊开始在仓库周围翻找起来。 突然，小军叫了起来：“姐姐，看我找到了什么！” 他手里拿着一个破旧的木头玩具汽车，虽然有些残缺，但依然让他兴奋不已。 吴珊珊笑了笑，摸摸小军的头说：“很好，但是我们现在要找能卖钱的东西。” 小敏也不甘示弱， 努力地在纸壳堆里寻找着。 过了一会儿，他们收获了一些纸壳和几个空瓶子。吴珊珊满意地看着这些成果，心中盘算着能卖多少钱。 三个人把拿到的东西拿到废品站卖了，一共五毛钱。 从收购站走回去路过一个小路的时候听见有几个人吵嚷的声音，里面有一个声音很熟悉。 吴珊珊让小敏带着小军在原地待好，她一个人顺着声音走过去，只见里面有三四个七八岁的男孩子围成一个圈，林栋哲小小的一个人蹲在地上紧紧的护着他的口袋。 吴珊珊心中一紧，连忙加快脚步走近。那几个男孩子还在吵嚷着，其中一个伸手去拽林栋哲护着口袋的手，嘴里不干不净地说着：“快把东西拿出来，不然有你好看。” 林栋哲涨红着脸，死死咬着嘴唇，就是不松手。 吴珊珊心头浮现出宋莹对她的好，顿时怒从心起，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呢！” 那几个男孩子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纷纷转头看向吴珊珊。其中一个稍大些的男孩梗着脖子说：“关你什么事？” 吴珊珊上前一步，把林栋哲拉起来护在身后，眼神凌厉地看着那几个男孩：“你们以多欺少，还有理了？都赶紧走，不然我就去找你们家长。” 那几个男孩面面相觑，显然有些害怕，嘟嘟囔囔地转身跑开了。 吴珊珊低头看着林栋哲，轻声问道：“你没事吧？他们为什么欺负你？” “他们想要抢我的钱！他们就是人多欺负我人少！下次看我不把他们的头打烂！”林栋哲大声嚷嚷着。 吴珊珊看着他的小细胳膊腿笑出了声！带着林栋哲回到小敏和小军等着的地方，小敏好奇地看着林栋哲，小军也凑过来。 简单解释了一下情况，然后对他们说：“我们回家吧。” 他们一行四人在夕阳的余晖中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路过商店的时候给他们一人买了一块麦芽糖，甜滋滋的麦芽糖含在嘴里，就连心窝里都是甜的。 第5章 上门道谢 “妈！妈！” 林栋哲一进巷子就开始大声嚷嚷，宋莹在小院儿里就听见了林栋哲的大嗓门儿。手上的锅铲都来不及放下，举着锅铲就出了厨房，下一瞬林栋哲就撞在了她怀里。 “哎呀！你个皮猴子去哪疯去了，看看你这衣服上下还能看吗？”宋莹说着就要去揪林栋哲的耳朵，林武峰赶紧把林栋哲抱在怀里提醒道：“锅里还有菜呢！” “哎呦！对哦！我的菜！”宋莹急忙转身跑回厨房，锅铲在锅里翻动的声音再次响起。 黄玲见宋莹回来笑呵呵问“栋哲怎么啦？” 宋莹翻着锅里的菜，一脸无奈“那皮猴子不知道在哪疯去了，上次你帮我补好的裤子，现在俩屁股蛋儿又在外边露着呢！” “哈哈哈！”听着宋莹的话，黄玲捂住嘴笑了起来，笑声一如既往的魔性。 林武峰把林栋哲放下来，轻声问道：“怎么弄成这样？又去哪里调皮了？” 林栋哲小嘴一瘪，眼里泛起泪花，“爸，我今天被人欺负了。” 林武峰一听，脸色瞬间严肃起来，“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 林栋哲抽抽搭搭地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林武峰心疼地摸摸林栋哲的头，“那后来呢？” “后来珊珊姐姐来了，把他们赶走了。” 林栋哲说起吴珊珊的时候，眼睛亮晶晶的。 这时，宋莹端着菜从厨房走出来，“快来吃饭了。” 一家三口围坐在桌前，林栋哲一边吃着饭，一边还在喋喋不休讲述着吴珊珊的英勇事迹。 宋莹看着林栋哲这副模样，心里想着等会儿一定要去好好感谢吴珊珊。 吃过饭后，吴珊珊看着登门的宋莹，只感觉一个头两个大，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 她暗恼自己跟小敏和小军说好了不把这件事告诉父母，偏偏把林栋哲那个碎嘴子给忘了。 “宋阿姨！”吴珊珊从里屋走出来，勉强挤出一个笑容打了个招呼。小敏和小军也跟着笑着问好，脸上带着几分拘谨。 “珊珊啊！今天可是多谢你了哟。”宋莹把五个鸡蛋放在桌上，拉住吴珊珊的手，脸上仍带着一脸后怕。 吴建国和张阿妹则一脸狐疑地看着宋莹，眼神中满是疑惑，不知道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宋莹解释完后，吴建国只觉得吴珊珊勇敢，能保护弟弟了，心里很是开怀，脸上的笑容一直没有落下去。 张阿妹心里却有了小九九，起身倒了一杯水放在宋莹跟前。 “你家栋哲去收购站干什么，你们双职工家庭还能看得上收购站的块八毛钱？”张阿妹的眼神透着精明，声音尖锐。 宋莹是个直肠子，张阿妹的话让她感觉不太舒服，眉毛拧在一起，直接开口说道：“你这话说的，大票子不是一分一分攒起来的呀！一分钱还能买几颗糖给栋哲吃吃呢！” 张阿妹碰了个软钉子，撇了撇嘴。“说的也是！” 夜幕渐渐降临，黑色的幕布笼罩了整个天空。宋莹也没多待，说了两句话就回家了。 一推开院门，就听见栋哲在跟庄图南和庄筱婷炫耀他今天卖牙膏皮挣了两毛钱。 “我明天要请你们俩吃麦芽糖！” 林栋哲放下豪言壮语。 “玲姐！”宋莹笑着拉开庄家的门，跟正在昏黄灯光下补袜子的黄玲打了个招呼。下一秒就变身咆哮帝。 “林栋哲，赶紧回来洗澡！滚得跟个泥猴子一样，也不怕筱婷和图南嫌弃你脏哟！” 听见宋莹的声音，林栋哲捂着耳朵揉了揉，庄筱婷趴在桌子上，忍不住捂嘴偷笑，肩膀一耸一耸的。 张阿妹临睡之前还一直惦记着珊珊带着小敏去收购站的事，一晚上翻来覆去没睡好。 天蒙蒙亮，淡青色的天空还镶着几颗稀落的残星。 张阿妹就披着衣服起来做早饭，听着厨房里叮呤咣啷的声音，小敏烦躁地拉起被子蒙住了头。 今天张阿妹上的是晚班，一整个白天都在家。吴珊珊不好再往外跑，就拿着课本温书。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书本上，好在她当年学习成绩好，底子是实打实的，这会儿拿起课本来也没有多少生疏感，反而看着有些题会有一种恍然大悟的感觉！ 小敏用草梗精心编了一只小毛驴，和小军蹲在墙角，玩得那叫一个不亦乐乎，那投入的模样，看得张阿妹眉头紧皱成了一个“川”字。 “小敏，过来给妈穿一下线！”张阿妹随便寻了个由头，将小敏喊到了自己身旁。 吴珊珊望着里屋那扇紧闭的门，不禁轻哼了一声。 “小敏，昨天你们究竟干什么去了？”张阿妹刻意压低了声音，眼神中透着探寻。 小敏牢牢记住了吴珊珊反复叮嘱的话，用力地摇摇头，“我们哪儿也没去！”她的目光有些闪躲。 张阿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冷不丁开口说道：“收购站纸壳子一斤五分钱，回头收拾收拾拿去卖！” 小敏一听，想都没想立马接话道：“妈，你记错了，纸壳子三分一斤！” 张阿妹忍不住笑出了声，暗自嘀咕道：“自家这闺女，这憨实的脑子也不知道随了谁，真是憨得可以！” “你老老实实跟妈说，昨天去了收购站，她分你们钱了吗？”张阿妹紧紧盯着小敏，这里的“她”指的自然是吴珊珊。 小敏这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张阿妹在故意诈她，连忙用双手捂住嘴，一句话也不肯再说了。 张阿妹见状，火气“噌”地一下就冒了上来，扬起手在小敏的屁股上狠狠地抽了一巴掌。 里屋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张阿妹走到吴珊珊身边，斜瞥了一眼她手中的课本，阴阳怪气地说道：“读这么认真，小敏你以后好好和珊珊学学，书以后能当饭吃！”吴珊珊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了一眼张阿妹。 “庄叔叔说了，好好读书的人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不好好读书的人以后肯定没饭吃！”吴珊珊毫不退缩地呛了一句。 张阿妹被吴珊珊的话噎住，脸色瞬间变得不好看，“就你能，人家说啥你都信！” 小敏站在一旁，看看张阿妹，又瞅瞅吴珊珊，不知所措。 吴珊珊不再理会张阿妹，重新低下头看起书来。张阿妹见状，气呼呼地转身进了厨房。 小军在院子里自顾自地玩着小毛驴。 过了一会儿，小敏悄悄凑到吴珊珊身边，小声说道：“珊珊姐，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吴珊珊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傍晚时分，余晖洒在小院里，给一切都镀上了一层金色。一家人围坐在桌前吃晚饭，气氛却有些沉闷。 张阿妹时不时瞪吴珊珊一眼，吴珊珊只当没看见，安静地吃着饭。 第6章 再次吃瘪 “珊珊，我听人说你带着弟弟妹妹去收购站了？”饭桌上，张阿妹冷不丁地开口问道。吴建国也随即转头看向吴珊珊，说道：“收购站那么远，你们去那儿做什么？” 吴珊珊夹菜的动作一顿，心中思绪翻涌，一时竟不知该如何表述此刻的感受。爸爸以前常常如此，总爱说些毫无用处的话。以前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可如今重新经历一次，才深刻体会到爸爸这些无用的言语是多么令人厌烦。 尽管吴珊珊对吴建国的话颇感无奈，但现在的她还没有能力脱离这个让她心生厌恶的家庭，只能竭力让自己保持平静。 “爸，我想着捡些纸壳子去卖钱，等开学了也能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吴珊珊停下手中的动作，一双明亮的眼睛犹如会说话一般，每一个字都饱含着对吴建国的关心。 吴建国微微点头，脸上露出欣慰的神色。 张阿妹见自己挑起的话题就这么被吴珊珊三言两语给压了下去，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她用筷子尾部重重地敲了敲桌子，说道：“那卖纸壳子的钱先拿过来我帮你们存着，开学的时候还能买个本子。” 小敏察觉到了饭桌上弥漫的无声硝烟，而小军则是有着超乎寻常的钝感力。两人静静地坐在桌角吃饭，缩在一旁，像鹌鹑一样不敢吭声。 吴建国正准备点头同意，毕竟就那么几毛钱，谁拿着都无所谓。 吴珊珊放下筷子，轻轻抿着嘴唇，伸手拉住吴建国的胳膊，娇声说道：“爸~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的！”她那水汪汪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吴建国，眼中满是对父亲的敬仰与爱戴之情。 这一声带着尾音的“爸”，让吴建国的思绪瞬间飘回到了五年前，那时珊珊的妈妈还在，珊珊还是个小姑娘比现在更加活泼开朗。 “可是……” 张阿妹还想再挣扎一番，她并非贪图那几毛钱，只是单纯不想让吴珊珊手里有钱。 “阿妹，吃饭！一会儿不是还得去街道办干活吗？” 吴建国直接打断了张阿妹的话。张阿妹咬着牙，心里又憋了一肚子火。 吃完饭，她连碗都没刷，直接把碗丢在厨房里，甩上门离开了。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离去的背影，心中松了一口气。她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以后的日子里，张阿妹肯定还会找各种理由来管束她。 在她翅膀还没硬了之前，她得好好的把爸爸收拢在的手里。 新年的脚步越来越近，小巷子里弥漫着浓浓的喜庆氛围。 狭窄的巷子被红色装点得格外喜庆，斑驳的墙壁上，贴着一幅幅崭新的春联，墨香四溢的文字传递着人们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和祝福。 孩子们在巷子里欢快地奔跑嬉戏，他们穿着崭新的棉袄，戴着鲜艳的围巾，小脸蛋冻得红扑扑的。有的孩子在玩弹珠，有的在跳皮筋，欢声笑语充满了整个小巷。 暖洋洋的阳光洒下来，一些老人坐在门口，晒着太阳，看着孩子们玩耍，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他们一边聊天，一边回忆着过去的岁月，感慨着时光的变迁。 “珊珊，你这花儿剪得真好看！”宋莹捧着吴珊珊剪下来对着太阳发出了感叹！ 宋莹拿着剪纸往 黄玲跟前凑了凑，黄玲也仰着头仔细的看着剪纸的纹路，也不停地夸赞“珊珊，教教我你这个喜鹊怎么剪得，就跟下一眼就能飞出来似的！” 珊珊看着宋莹和黄玲兴奋的模样，脸上露出了羞涩的笑容。“其实不难的，你们要是想学，我就教教你们。” 宋莹和黄玲迫不及待地围在珊珊身边，眼睛紧紧盯着她手中的剪刀和红纸。珊珊拿起一张红纸，一边慢慢地折叠，一边轻声讲解着：“先把纸这样对折，然后再按照一定的角度折一下……” 她的手指灵活地摆弄着纸张，仿佛在进行一场曼妙的舞蹈。 “接着，画出喜鹊的轮廓。” 珊珊拿着铅笔，小心翼翼地在纸上勾勒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喜鹊。宋莹和黄玲看得入了迷，忍不住发出阵阵赞叹。 “画好轮廓后，就可以用剪刀沿着线条剪了。剪的时候要小心，不要剪断了关键的部位。” 珊珊握着剪刀，熟练地在纸上穿梭着。不一会儿，一只活灵活现的喜鹊就从红纸中跳了出来。 宋莹和黄玲连忙拿起剪刀和红纸，按照珊珊的方法开始尝试。一开始，她们的动作还有些笨拙，不是折错了纸，就是画歪了轮廓。但是珊珊耐心地在旁边指导着。 经过几次尝试，宋莹和黄玲终于剪出了自己满意的喜鹊。她们高兴地拿着剪纸，对着太阳欣赏着。 天色不早，宋莹送吴珊珊出了门。 吴珊珊转身看着小院里透出来的灯光，感觉心里暖暖的。宋莹像是妈妈一样给了她不一样的温暖。 和黄玲跟宋莹待着的下午，吴珊珊整个人都是放松的。 拿着喜鹊登梅的剪纸回了家里，小军第一个冲出来抱住她的大腿“姐姐，你回来了！” 经过上次饭桌上的硝烟让小敏依旧心有余悸，站在里屋门口不知道该不该过去迎接吴珊珊。 吴珊珊对于小敏的变化也不放在心上，这个家里她在乎的只有小军一个人，她只想让小军变得越来越好，至于其他人只要不去挡她的路，根本无所谓的！ “爸！你看我剪的喜鹊，我把它贴在门口，抬头见喜！”吴珊珊捧着剪纸，像是捧着什么宝贝一样跑在吴建国跟前。 吴建国拿着剪纸细细摩挲着感叹了一句“你妈在的时候也喜欢剪纸！” 吴建国说话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在厨房里做饭的张阿妹听得清清楚楚，气哼哼的把锅铲往锅里一砸，叹了一口气。 最后又认命的拿起了铲子，就是翻炒青菜的时候差一点就要把锅捅个窟窿出来。 “吃饭了！珊珊过来拿碗筷！” 吃饭的时候看着门窗上贴着的喜鹊，饭还没吃多少，张阿妹就气的胃直抽抽。 第7章 排队风波 天边深沉的墨色渐渐褪去，遥远的天际，一丝微弱的光亮悄然浮现。 小敏忽地一个鲤鱼打挺坐了起来。这突如其来的动作，着实把吴珊珊吓了一跳，她迷迷瞪瞪地睁开双眼，眼神中还带着未消散的睡意。 “今天无论如何都得买到肉，不然晚上的年夜饭就只有青菜了！” 小敏发觉把吴珊珊吵醒后，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心翼翼地开口说道。 吴珊珊微微叹了口气，伸手摸过那冰凉如铁的衣服，缓缓套在身上。“一起走吧！” 她的声音平静而温柔。 小敏一听，高兴得如同孩子一般，紧紧抱住吴珊珊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她那肉乎乎的脸蛋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可爱，仿佛带着一种能融化人心的温暖。 巷子里弥漫着一层如轻纱般的雾，雾蒙蒙的，让人几乎看不清前路。姐妹两人手挽着手，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墙壁前行。 那冰凉的墙壁散发着刺骨的寒意，与她们掌心相握的地方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掌心火热，仿佛有一股暖流在两人之间流淌，抵御着外界的寒冷。 姐妹俩来得格外早，商店门前空旷无人，还没有人来排队。寒风凛冽，如刀子般刮过她们的脸颊。两人缩着脖子，瑟瑟发抖，宛如寒风中两片脆弱的树叶。 小敏仰望着天空中那即将消失的半轮残月，眼神中流露出一丝迟疑。她斟酌了半晌，终于伸出手，轻轻扯了扯吴珊珊的衣袖。吴珊珊偏过头，静静地看着小敏，没有说话，但眼中却满是疑问。 小敏一开口，呼出一口热气，在寒冷的空气中瞬间化作一团白雾。“姗姗姐，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也不要讨厌妈妈！”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祈求，眼神中满是期待。 吴珊珊微微挑眉，对于小敏的话，她可并不认可。在她看来，每次搞事情的明明都是张阿妹！而她自己，只是用了合适的手段来保护自己而已。 并没有她讨不讨厌某人的说法。 “姗姗姐！我知道有的时候是妈妈不对，她是因为以前一个人带着我的时候很辛苦，所以她想的就比较多！” 吴珊珊抿唇，顿了一会儿才开口“她带你过得很辛苦，可这不是她针对我和小军的理由！没有妈妈在的时候，爸爸也很辛苦。” 如果张阿妹能够做到不搞事情，她又何必与张阿妹对着干呢？ 就像是庄家老太，面对都是自己的亲生子女，却在很多事情上向赶美叔倾斜。更何况她们身处这种后来组合的家庭，她又凭什么要求张阿妹必须对她们好呢？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思，若想过得好，也只能各凭本事罢了。 小敏收回拉着吴珊珊的手，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难过，这与她想象中的情况完全不同。 天一点一点地亮了起来，晨曦如同轻纱般缓缓覆盖大地。巷子里，陆陆续续有不少人挎着篮子走出来，他们静静地排成一条长龙，仿佛是一幅宁静的生活画卷。 吴珊珊热情地跟左邻右舍打着招呼，人们你一言我一语，声音交织在一起，在空气中回荡，大家一起耐心地等待着国营商店开门营业。 王勇跟媳妇走出来时，看到那犹如长龙般的队伍，顿时惊呆了。他们的目光在队伍中扫视，当看到队伍前端的吴珊珊和小敏两个小姑娘时，几乎在瞬间，一丝歪心思便涌上心头。 他们沿着队伍缓缓前行，最终将目标牢牢锁定在了吴珊珊身上。 “珊珊啊！真是越长越漂亮啦！婶子等会儿有点急事儿，你看能不能让婶子插个队？等会儿门开了，婶子给你买糖吃！” 王勇媳妇儿笑得一脸和善，王勇也跟在她身边点头附和。 “王勇，你们两口子怎么这样啊！谁家没个急事！” “就是，就是！” 每家每户都眼巴巴地盼着国营商店里的肉，谁都不肯让步，尤其是排在后面的人。一看到王勇两口子想要插队，大家顿时躁动起来。 王勇在巷子里那可是出了名的蛮横无理，就算没理也要强占三分。上次他们家刚搬家的时候，王勇就厚着脸皮往宋莹家排脏水，没想到却被林武峰堵了下水道，结果把自己家给淹了。 除了宋莹一家，还真没人能让王勇吃亏。所以，周围的人尽管吵吵嚷嚷地不乐意让他们插队，却也没人敢出来和王勇争位置，都生怕被他缠上。 “不用了，王叔！我和姗姗姐排了一早上的队，为了几颗糖就让我们给你让路，这也太亏了吧！” 小敏一个箭步冲到王勇和吴珊珊中间，果断地一口拒绝了。 王勇媳妇一听，嘴角向下一撇，白了小敏一眼，然后亲热地拉起吴珊珊冰凉的手，说道：“小孩子家家的懂什么，老话不是说了嘛，吃亏是福！” 这话一出口，周围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也都看不下去了。还没等他们开口帮着打抱不平，吴珊珊就像是认同了王勇媳妇儿的话，连连点头：“你说得对！” 小敏以为吴珊珊就这样妥协了，着急地拉着吴珊珊的衣袖：“姗姗姐，我们排了一个早上啊！” 王勇得意地朝着身后排队的人看了一眼，抬脚就要往队伍前面插。吴珊珊迅速一抬脚，拦在台阶上。王勇被这突如其来的一挡弄得猝不及防，差点摔个狗啃泥。 王勇媳妇儿赶紧一把将人拉起来，满脸埋怨地瞪了吴珊珊一眼：“你这是干什么啊！要是摔着了，你赔得起吗？” “婶子不是也说了吃亏是福嘛，嗯…… 那就祝你福如东海长流水！” 吴珊珊稳稳地挡在门口，一步不让，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地看着王勇两口子。 王勇这才发现自己被一个黄毛丫头给戏耍了，怒火瞬间涌上心头，张口就要开骂。 “唉！我只是随口一说，你先别急着跳墙！” 吴珊珊像是怕王勇脑门儿上的火不够大，一开口又浇了一瓢油。 “你敢骂我是狗？你这有娘生没娘养的！” 王勇气得怒目圆睁，抬手就要打人，幸好被身后的邻居七手八脚地拉住了。 “这么大岁数了还欺负小姑娘，你可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赶紧去后面排队去，不然别说肉了，菜也不给你留一根！” 七嘴八舌的嘲笑声让王勇脸上火辣辣的，他冷哼一声，往队尾走去，一边走一边还骂骂咧咧的，嘴里不干不净。 第8章 年夜饭 王勇两口子灰溜溜地走到队尾，王勇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嘴里还不停地嘟囔着。而他媳妇则在一旁小声埋怨着他不该这么冲动。 队伍继续缓慢地向前移动着，吴珊珊和小敏对视一眼，露出了胜利的微笑。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对吴珊珊竖起了大拇指，夸赞她勇敢机智。 终于，国营商店的门缓缓打开了。人们迫不及待地涌进商店，吴珊珊和小敏三步并做两步往卖肉的柜台跑去， 小敏早就把张阿妹需要的肉烂熟于心了，她们在柜台前直接拿了肉和票，没有多做停留赶紧回了家。 小敏拎着手上沉甸甸的肉，脸上洋溢着满足的笑容。 王勇两口子在队尾眼巴巴地看着前面的人挑选着商品，看着吴珊珊和和小敏离开的背影恶狠狠的啐了一口。 “呀！买到肉了！早上没白挨冻！”张阿妹乐滋滋的接过小敏手里的肉，心里已经有了对这块肉百十种的处理方式。 “今天吃红烧肉！”小敏高兴的直接跳了起来！ 张阿妹笑着点点头，“行，就做红烧肉。” 说罢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 新年，大人们不用去上工，小孩子们凑在一起玩闹，热热闹闹的。 “姗姗姐！我们去找图南哥他们玩吧！”小敏带着小军过来找吴珊珊一起玩，吴珊珊把课本重新放回书包里。 “走吧！” 小敏带着小军进了院子直奔宋莹家“宋阿姨，林叔叔，过年好！” “哎呀！小敏，小军过年好呀！”宋莹放下手里的新衣服热情的跟他们俩人打招呼，指了指林栋哲的房间“栋哲在屋里！” 两人进了林栋哲的屋子，宋莹重新拿起新衣服对着镜子在身上比了比，转头问林武峰“你觉得好看吗？”宋莹一歪头，脸上少有的出现了少女的娇俏。 林武峰看着宋莹，眼神中满是温柔和爱意，他微微点头，“好看，特别好看。你穿什么都好看。” 林栋哲的房间里，小敏和小军好奇地看着林栋哲书桌上的各种书籍和小玩意儿。小敏笑着说：“林栋哲，你这些东西好有趣啊。” 林栋哲也笑着回应：“喜欢的话，你们可以随便看看。” 吴珊珊轻轻拉开黄玲家的门，只见黄玲正端坐在缝纫机前，专注地缝着一块花布。那缝纫机发出的 “哒哒” 声。 “黄阿姨，过年好！” 吴珊珊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紧张和愧疚。每次见到黄玲，她的心中总会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亏欠感，说话的时候，她的底气也不足，声音低得几乎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黄玲脸上依然挂着那如记忆中一般温和的笑容，她轻轻招了招手，示意吴珊珊在自己身边坐下。那温柔的动作，带着一种母性的关怀，让吴珊珊的心中一暖。 黄玲压低声音，关切地问道：“珊珊，这段时间怎么样？” 那声音轻柔得如同春风拂面，让吴珊珊的心中泛起阵阵涟漪。 吴珊珊微微垂下眼眸，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轻声说道：“黄阿姨，我…… 我还好。” “阿妹对你好吗？” 黄玲小心翼翼地试探着又问了一句。只见吴珊珊瞬间愣住了，黄玲见状赶忙摆手，神色间满是急切与不安：“珊珊，我没有打听你家私事的意思，我是…… ” 吴珊珊眼眶一热，如同找到了温暖的港湾一般，伸手紧紧抱住黄玲，呜咽之声从喉咙中溢出：“黄阿姨，我知道的！” “哎呀！怎么哭了，傻孩子。受了什么委屈一定要记得和阿姨讲。” 黄玲轻轻拍着吴珊珊的后背，那温柔的动作如同春日的微风，轻声安慰着她。 吴珊珊抬起头，看着黄玲那满是关切与疼惜的温暖眼神，心中的愧疚感如同潮水般愈发强烈。她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努力改变自己，不辜负黄玲的这份深情厚谊。 这时，院子里传来了一阵欢快的笑声。原来是隔壁的邻居也来拜年了。大家互相问候着，分享着过年的喜悦。 “去找筱婷和图南玩吧！”黄玲指了指庄图南的屋子。 宋莹和林武峰走出房间，热情地招呼着邻居们，黄玲也出了门相互寒暄。宋莹笑着说：“大家都来啦，快进屋坐。” 邻居们纷纷走进屋子，屋子里顿时热闹了起来。 大家围坐在一起，谈论着过去一年的收获和新一年的期望，小敏和小军也听得津津有味。 黄玲一家在下午的时候组团回了庄家。 随着时间的推移，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宋莹一家也开始准备年夜饭。厨房里，宋莹忙碌地准备着各种美食，林武峰则在一旁帮忙打下手。 年夜饭准备好了，一家人围坐在桌前，享受着美味的食物。宋莹看着大家，心中充满了感慨。过去的一年虽然有困难和挑战，但也有许多温暖和美好。 新的一年，她希望一家人能够继续幸福快乐地生活下去。 宋莹家一片其乐融融，而庄家的氛围却显得不太和谐。 黄玲在下午就跟着庄超英回了庄家，一进家门便一头扎进了厨房，准备帮忙操持。筱婷紧紧地跟在黄玲身边，亦步亦趋，不管黄玲如何劝说，她都不愿离开半步。 客厅里，庄家人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唠着家常。他们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看似一家人和谐美满，坐等饭菜上桌。 “图南又长高了！” 阿奶满脸笑容，眼中满是慈爱，她笑呵呵地摸着庄图南的头，上下仔细打量着他。庄图南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嘴角却微微上扬。 “超英啊！你得帮振南振北好好补课，你不能光让图南考大学，侄子们连个中学都上不了，这可不行吧！” 阿爷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他对着一众子孙吞云吐雾，那严肃的表情和不容置疑的语气，让气氛瞬间变得紧张起来。黄玲在厨房里听见阿爷的话，心中一紧，她担忧地看了一眼客厅里的庄超英。 有好多话涌到嘴边，却又不得不硬生生地咽下去，无奈与忧虑在她的眼中不停闪烁。 期盼着庄超英能说些什么，见可他只是不停的点头应好，心中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和难过······ 第9章 年夜饭2 “筱婷，喊阿爹、阿婆吃饭！”黄玲把饭菜摆好，让庄筱婷去喊人。 一道道菜上桌后，众人都围着桌子坐好，黄玲去厨房里端了最后一道菜过来的时候，桌上已经没有了她和筱婷的位置。 “阿玲啊！家里凳子不够了，你带着筱婷去厨房吃饭吧！”阿婆夹了一筷子菜放在振南碗里，头也不抬的对着黄玲说了一句。 黄玲看了一眼庄超英，最后无奈苦笑了一声“欸！” 黑黢黢的灶台边上放着两只小马扎，一门之隔下，所谓的庄家人吃着她忙碌了一个下午的成果，而她们这两个外姓人只能窝在厨房吃白水面。 —— “小敏，你心心念念的红烧肉来喽！”张阿妹满脸笑意地端着一盘色泽浓艳、油光闪亮的红烧肉上了桌。小敏一瞧，兴奋得双手直拍，眼睛都快黏在那盘肉上了。 五人在饭桌前依次坐定，张阿妹赶忙夹了一大块香喷喷的肉放进小敏碗里，吴建国则热情地招呼着小军赶紧吃饭。 吴珊珊的唇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温婉动人的笑，夹起一块肉轻轻放在吴建国碗里，轻声细语道：“爸，忙了一年啦，您可得好好犒劳一下自己！” 她的眼中满是心疼和孺慕之情，仿佛都要化成潺潺的溪流，汩汩地流淌出来。吴建国乐呵呵地应了一声“欸！”，脸上的笑容犹如春日暖阳。 然而，在吴建国视线未及之处，吴珊珊眼中的柔情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目光变得冰冷如霜。 张阿妹的眼睛自始至终都紧盯着盘子里的红烧肉，吴珊珊只要一拿起筷子，她的目光便像定位导弹一样自动锁定吴珊珊。 趁着吴建国没注意，她就狠狠甩吴珊珊一个大白眼。 吴珊珊全然不顾张阿妹的白眼，大口大口吃着肉，神色自若，丝毫未受其影响。 反倒是张阿妹，看着盘子里越来越少的红烧肉，心疼得脸色都变了，只觉得胃里一阵抽搐。 “小敏，好好吃饭！多吃点肉，脑子才灵光！”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不停地给小敏夹菜，那急切的模样，仿佛生怕肉都被别人抢了去。 这副情景，即便吴建国再迟钝，也隐隐觉察出有些不对劲了。 感觉到吴建国眼神的变化，吴珊珊心中暗自窃喜。对于遭人白眼这种憋屈事，上辈子她可是受够了。以前她选择隐忍，可现在，她绝不打算再忍气吞声了。 当她夹起的肉被张阿妹一不小心用筷子打掉后，她怯生生地放下筷子，抿了抿嘴唇，轻声说道：“爸妈，我吃饱了！”那模样，要多委屈有多委屈。 吴建国见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猛地把筷子往桌上用力一拍，“砰”的一声巨响骤然响起，吓得张阿妹浑身一颤，心也跟着猛地一跳。 饭桌上当着儿女的面，吴建国即便满心恼怒，也不好跟张阿妹直接发作，他转头看向吴珊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平和一些，说道：“珊珊，别管那么多，再吃一点！爸知道你还能吃。” 吴珊珊听到父亲的话，却没有立刻行动，只是偏过头，眼神怯生生地瞄了一眼张阿妹，那模样仿佛在无声地询问，好像只有得到张阿妹的同意，她才敢再次拿起筷子。 张阿妹在短暂的惊慌之后，也很快反应了过来，她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心里又气又急。 她清楚地意识到吴珊珊这一招真是狠，这分明是在吴建国面前给她泼虐待继女的脏水！一旦这脏水沾了身，以后她在吴建国面前还如何能抬起头？要是传出去又该怎么去面对巷子里那些熟悉的左邻右舍？ 那些闲言碎语和异样的目光光是想想都让她觉得如芒在背。她咬了咬嘴唇，强压着心头的怒火，想着该如何化解眼前这尴尬又棘手的局面。 而吴珊珊此时低着头，看似温顺柔弱，可那微微上扬的嘴角却仿佛在诉说着她心中的得意。 吴建国看着眼前这一幕，眉头皱得更紧了，饭桌上的气氛也越发凝重起来。 “珊珊，你想吃就吃看我做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天天缺衣少食的虐待你呢！”张阿妹干笑了几声，意有所指，夹了几筷子青菜放在吴珊珊碗里。 吴珊珊笑着接过来还不忘了说一句“谢谢妈！” 吴建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先冷静下来，然后放缓语气说道：“阿妹啊，珊珊这孩子平时就胆小，可能平常有点误会。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 “珊珊，你也别多想，你妈平时照顾咱们一大家子也不容易，大家都互相体谅着点。来，都好好吃饭，今天这红烧肉做得香，都多吃点。” 说完，吴建国先给张阿妹夹了一块肉，又给吴珊珊夹了一块，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张阿妹为了不触霉头，主动去洗碗，小敏也跟在张阿妹身后进了厨房。 小敏刚进门就被张阿妹揪住耳朵，捂着嘴泪汪汪的不敢出声。 “你就不能学的机灵一点吗？你再这么呆愣愣的这个家还有咱们娘俩的地方吗？”张阿妹压低声音，训斥着小敏。 小敏疼得直掉眼泪，却又不敢哭出声，只能拼命点头。 吴珊珊在客厅听到厨房传来的动静，心里泛起一丝冷笑，但脸上却装出一副担忧的模样，对吴建国说：“爸，我去厨房看看，是不是需要帮忙。” 吴建国欣慰地点点头，说：“行，你去看看。” 吴珊珊走进厨房，张阿妹赶紧松开了手。 “你看看你一点也不如珊珊动作灵巧，你快去一边儿玩儿去，珊珊来帮忙！”张阿妹看似在夸吴珊珊，实际上又想着把厨房里的活儿扔给她。 “妈，我这两天来事儿，用不成凉水，就辛苦妈了！”吴珊珊随便找了个理由拧头离开了厨房。 张阿妹在厨房里把筷子搓的哗啦啦的响，心里头嘀咕：以前也没觉得珊珊是个有心计的，这会儿怎么比宋莹那个刺儿头还难对付！ 第10章 心生隔阂 “宋莹、玲姐，过年好啊！” 大年初一的下午，阳光洒在大地上，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空气中弥漫着鞭炮燃放后的硝烟味和丝丝缕缕的年味儿。 黄玲带着孩子刚从庄家回来，就听见了叫门声。 张阿妹就带着吴建国还有一大帮孩子来到宋莹家小院。小院外的树枝上还挂着几个红彤彤的小灯笼，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一大帮人乌泱泱地站在院子里，说着拜年的话。院子里的积雪还未完全融化，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点点银光。 “阿妹、老吴，赶紧的，快进屋坐！” 宋莹笑着地打开院门，热情地招呼着。院子里布置得喜庆洋洋，红色的福字、对联随处可见。三家人在宋莹屋里，说说笑笑，热闹至极。 寒暄了一会儿，张阿妹起身要走，乐呵呵地拿起红包分给林栋哲他们几个孩子。“大过年的，都沾沾喜气儿！” 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零星的鞭炮声。 宋莹和黄玲对了个眼神，从兜里掏出早就准备好的红包，一个一个地分到吴家三个孩子手里。 黄玲念叨着：“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宋莹也笑着挨个祝福：“天天开心，事事如意！” 吴珊珊捏着红包一脸感激“谢谢黄阿姨，宋阿姨！万事顺利！” 温暖的阳光洒在人们的脸上，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中午留下来吃饭吧！” 林武峰客气了一句。宋莹在他背后狠狠一掐，心里暗暗埋怨：真是的，也不看看啥情况就随便留人吃饭。 “不了，不了，还得回我妈家呢！就是想着过来先给你们拜个年！” 张阿妹站在门口挥挥手让宋莹她们赶紧回去。 “天气怪冷的，快回去，别送了！” 小院的门被关上，张阿妹刚走过巷子的拐角就迫不及待的拿过小敏手里的红包看了看。 张阿妹心里一阵失望：还双职工呢！机械厂不是工资挺高的吗？就给包这么点钱。玲姐也是，还没宋莹给的多呢。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嫌弃的眼神，心里有些不屑：就知道贪财。 轻哼了一声，抢先一步把小军的红包装在自己兜里，牵着小军的手轻声道：“姐姐先替你拿着，别等会儿被人捡走了。” 小军点点头。 张阿妹哼了一声，悻悻地收回想要拿红包的手，满心的不甘：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那红包里的钱本来就不多，还被她拿走两个。 透过院墙的缝隙，宋莹看着吴建国一家缓缓走过巷子的转角。 冬日的阳光洒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淡淡的影子。宋莹这才横了林武峰一眼，微微皱起眉头说道：“玲姐，他们家孩子多，不管装多少钱都是我们吃亏的呀！” 黄玲站在院子里，身旁的老树枝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她扬了扬从红包里拿出来的二毛钱，随手递给庄图南，微笑着说：“图南，带着弟弟妹妹去买糖吃去！” 孩子们如同欢快的小鸟，一窝蜂地跑了出去，脚步声在小巷里渐渐远去。黄玲这才拍了拍宋莹的肩膀，轻声说道：“明年咱们就不给了，也就这一年，过年嘛，高高兴兴的别生气！” “玲姐，我也不是心疼钱，我是觉得阿妹太精明了，精的让人讨厌！” 宋莹哼了一声，一脸的不悦。 她的目光落在院子里尚未完全融化的积雪上，那点点白色仿佛映衬着她此刻的心情。 宋莹轻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玲姐，以后咱们可得多留个心眼，不能再这么随便被人占了便宜。” 黄玲微微颔首，若有所思地看着远方：“是啊，不过也别太放在心上，毕竟过年图的就是个喜庆，为这点事坏了心情不值当。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渐渐西斜，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给人一种宁静而祥和的感觉。 张阿妹领着吴建国一同回了娘家。 张阿妹有个哥哥叫张党平，嫂子谢彩莲生了爱军、爱民两个儿子。 爱军比珊珊大一岁整日调皮捣蛋，从不务正业。爱民性子内敛，唯张爱军的话是从。 对于吴珊珊来说，这是她这辈子第一次见到张家的阿爹和阿婆。瞧着眼前这两位看似和善，实则心眼比蜂窝煤还多的老人，吴珊珊的心里无论如何也生不出一丝好感。 “建国，阿妹来了，快进家坐！” 张家阿婆热情地将一家人领进家门。在吃喝招待上，对五个孩子个个都一视同仁，做得滴水不漏。 当然，如果吴珊珊没有发现除了她和小军的碗里没有藏着鸡蛋的话，她也会觉得张家阿婆做得十分周到。 但此刻，看着自己和小军的碗，再看看其他孩子的碗，吴珊珊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放下碗筷，一脸单纯平静地对张家阿婆说：“阿婆，为什么我们的碗里没有鸡蛋呢？大家不都应该一样吗？” 张家阿婆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笑着说：“哎呀，珊珊呀，这可能是不小心漏放了。别生气，阿婆这就给你们拿。” 可吴珊珊却不相信这是不小心，她知道这是张家阿婆故意为之。 她故意倔强地摇了摇头，说：“不用了，阿婆。我们不稀罕这鸡蛋。” 说完，拉起小军就往门外走。 吴建国看到这一幕，连忙追了出去，拉住吴珊珊说：“珊珊，别闹脾气。阿婆不是故意的。” 吴珊珊红着眼睛说：“爸，他们就是故意的。凭什么区别对待我们？” 见张阿妹也追了出来，吴建国脸色有些难看。 他对张阿妹说：“你看看，这叫什么事。孩子们心里得多难受。” 张阿妹无奈地叹了口气，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心里却把吴珊珊骂了个底儿朝天。 张家阿婆和其他人也都站在门口，气氛变得十分尴尬。 “爸，阿婆既然不喜欢我们，我带着小军回家就是了！”吴珊珊刻意在吴建国面前落泪，泪水涟涟的样子格外惹人心疼。 吴建国一瞬间对张阿妹也多少有了一些意见，甚至都在想自己再娶对孩子们来说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儿。 第11章 体谅一下 见吴建国紧皱着眉头，打量着张阿妹，张家阿婆顿时慌了神，赶忙说道：“建国啊，这纯粹都是误会，千万别往心里去。” 吴建国是棉纺厂正儿八经的正式职工，有房还有稳定的工资。若不是带着两个孩子这一拖累，哪能轮得到一个带着孩子的张阿妹嫁过去。 张家阿婆害怕传出去她们家苛待继女的消息，坏了自家名声，影响到两个孙子的未来，于是一个劲儿地连声道歉。 吴建国没有吭声，只是静静地沉默着站在那里。 吴珊珊见此情形，故意哭得愈发伤心了，抽抽噎噎地哽咽着说：“爸，您别为难，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多嘴说话的！” 吴建国心疼不已地看着女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珊珊，这不是你的错。这事儿确实处理得不对。” 其他人也都纷纷出言劝解，然而，吴建国的脸色依旧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张阿妹在一旁手足无措，心中懊悔到了极点。 吴珊珊也明白要见好就收，毕竟自己受了委屈，家里人知道也就罢了。要是在大过年的时候把这事儿宣扬得人尽皆知，那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平白无故地给张阿妹留下告状的把柄！ 吴珊珊红着眼睛跟着吴建国回了屋子。饭桌上依旧是人们吃吃喝喝的场景，不过倒是没有人再苛待她和小军。 吴珊珊不紧不慢地吃着饭，时不时还会给小军夹上一筷子菜！至于桌上的其他那些人，在她眼中就跟空气没什么两样！ 吴珊珊坐在饭桌前吃着饭，眼神看似不经意地扫过规规矩矩的张家阿婆和张阿妹，见二人安分得很，她心中不禁嗤笑一声。 昏暗的灯光在头顶摇晃，老旧的家具散发着陈旧的气息。 她其实并非有多馋那两个鸡蛋，而是想起上辈子张家阿婆竟然背着她和爸爸，私底下吓唬小军。 据小军后来说，那时候张家阿婆满脸阴沉，压低声音说道：“你爸爸娶了新妈妈，不久以后就会有新的弟弟妹妹，到时候就不要你了！” 害得小军从此变得患得患失，在这个家里总是小心翼翼地过活，却还时不时地要受张阿妹的气。 今日她这么一闹，料想她们是没有精力再来吓唬小军了，在张家的这几日应该也能过得自在舒坦些。 窗外，寒风依旧呼啸着，但吴珊珊的心里却多了一丝安心。 吴珊珊暗自想着，这只是个开始，她一定要保护好小军，让她们姐弟不再受欺负。以后的日子还长！ 她的眼神中透着坚定，仿佛下定了某种决心。吃过饭后，一行人在张家歇下。 张家的屋子狭小逼仄，夜幕降临之后，张家阿婆开始给大家分配休息的地方。 由于吃饭的时候吴珊珊闹了一出，张家人也不敢在吴建国面前做的太难看，张阿爹直接让爱军、爱民上张党平的屋子里打地铺去。 吴珊珊和小军说在爱军、爱民的屋子里。 “阿妹！你带着小敏去厨屋，拼上桌子睡上一夜！”张家阿爹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用粗糙的手指随手给张阿妹指了个去处。 张阿妹抿紧嘴唇，心中一阵苦涩。对于张家阿爹这理所当然的安排，她近乎麻木，无力做出反抗。 在未出嫁的十八年里，她一直不曾拥有属于自己的床。每到夜晚，厨房里那张临时拼起来的桌子便是她的栖身之所。 张阿妹背过身子，悄悄抹了一把脸，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悲哀地想着，自己的生活已然是一团糟，混乱如一地鸡毛。可她决不能让小敏重蹈自己的覆辙，为了小敏的未来，她哪怕拼尽一切，也要挣出一份有希望的前途。 张家的被子单薄得仿佛一层纸，吴珊珊紧紧搂着小军躺在那不太保暖的床铺上，寒冷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渗进来。吴建国睡在吴珊珊的床边，蜷缩着身子眯着。 夜深了，万籁俱寂，吴建国突然压低声音开口：“珊珊，爸知道你在家受了委屈，可家里有了阿妹，爸也确实轻快了不少，你也是个大姑娘了，体谅一下爸爸，好吗？” 黑暗之中吴建国的脸上满是无奈与恳求，眼神中透着一丝愧疚。 黑夜里，吴珊珊睁开眼睛，借着窗玻璃漏进来的那一丝微弱光亮，努力辨认着吴建国模糊的轮廓。 她的心像是被塞了一团湿漉漉的棉花，沉甸甸又堵得慌。 什么叫做理解一下他？难道顺着张阿妹的意思忍气吞声地活着，就是对他的理解吗？ 这次张家人都明目张胆地欺负到她们姐弟头上来了，他最后也不过只是愤怒了那么一下而已。 她不能否认爸爸是爱她和小军的，只不过相比之下，他更爱自己罢了！ 重来一次，她一直在心里告诉自己，爸爸是因为张阿妹的挑唆才改了她的志愿，可现在想来，这里面难道不也有爸爸自己的意思吗？ 自己上中专，小敏上技校，都能提前出来工作挣钱，美其名曰是减轻他肩上的负担。 吴建国还在低声唤着吴珊珊的名字，声音中带着小心翼翼，“珊珊，珊珊……” 吴珊珊强撑着胳膊直起身子，声音中满是困倦和无奈：“爸，你要喝水吗？” 吴建国嗫嚅着嘴唇，半天挤出一句：“没事，睡吧！”他的眼神黯淡下来，脸上写满了失落。 吴珊珊没有说话，重新闭上眼睛，一行泪顺着眼角悄然滑落，洇湿了枕巾。 在这个寒风肆虐的夜里，她心中那个曾经无比疼爱她的父亲形象，最终还是崩塌消散了。 第12章 电视乌龙 “阿妹，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呢？昨天我和你哥在地上睡，现在腰酸背痛的。” 谢彩莲趁着早上做早饭的工夫问了一句。 谢彩莲偏头看着张阿妹心里暗暗想着：这在地上睡一晚可真遭罪，他们要是赶紧回去，我们也能好好休息休息，整理下屋子。 张阿妹垂下眼眸，将手上的水渍擦干，说道：“嫂子，等会儿吃过早饭我们就走，街道上还有活儿没做完。” 早饭吃的是前一天晚上的剩菜，汤汤水水的没多少东西。吴珊珊挑了几筷子菜给小军垫垫肚子，自己都没怎么吃东西，一家人在初二中午回到了家里。 张阿妹回到家后，开始准备张罗中午饭。吴建国见家里没什么米面了，就拿着两个饭盒去棉纺厂的食堂打了两个菜回来。 吴建国边走边想：这日子过得紧巴巴的，过年都没个好伙食，希望食堂能有点像样的菜吧。 小敏跟着吴建国去了一趟棉纺厂食堂，端着饭盒回来的时候，嘴撅得高高的，都能挂一个油瓶了。 张阿妹拿着筷子拨弄了一下饭盒里的萝卜菜，叹了口气：“食堂也真是的，大过年的，也不做些有油水的菜。” 张阿妹心里不禁抱怨起来：过年都这么寒酸，这日子啥时候是个头啊。 “能有得吃就不错了。” 说话的人心里也有些无奈，毕竟在这样的日子里，定量都不够，能有口吃的已经不容易了。 “哎，听说了吗。张叔家买电视了！” 张阿妹夹了一筷子萝卜菜，兴奋地跟吴建国闲聊着。 她的心里满是好奇与羡慕，想着张叔家有了电视，那以后大家肯定都爱往张叔家跑，去看看那新奇的玩意儿。 “你说咱家啥时候能看得上电视！” 张阿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期盼和失落。她知道家里的经济条件不好，但还是忍不住幻想有一天也能拥有一台属于自己家的电视。 吴建国打量了一下家里简陋的环境，又看看桌子上寡淡的萝卜菜，慢吞吞地开口：“一台电视要五百，还不说电视机票有多难弄！” 吴建国的心里有些无奈，他深知以他们家目前的经济状况，买电视简直就是遥不可及的梦想。五百块钱，那得攒多久，而且电视机票更是可遇不可求。 “咱们买不着可以跟着去凑凑热闹，我还没见过电视机呢！” 张阿妹把筷子一放，圆溜溜的眼睛里满是羡慕。 张阿妹自说自话，饭桌上没人理会她，就连一向捧场的小敏都不说话了。 依着她们的家庭买个电视机那真的就和做梦差不多了。吴建国的工资每个月就那么几块钱，张阿妹街道上的工资更是低得可怜。 过年的时候，人们总是热衷于扎堆儿凑热闹。天色渐渐暗下来，人们便三三两两、不约而同地朝着张爷爷家走去。 “姗姗姐！小敏，小军！我们去张爷爷家看电视啊！” 小院门口，林栋哲用力地拍着门，他那嘹亮的嗓音响彻了整个小巷。林栋哲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到电视，与小伙伴们一起分享这份新奇的体验。 吴珊珊打开门，将林栋哲引进来。林栋哲就像一只猴子，轻快地跳进院里，满脸喜色。他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已经看到了电视里精彩的画面。 小军年纪小，外边天气又冷，就没有带他。吴珊珊带着小敏，三个人一同往张爷爷家走去。 “姗姗姐，你见过电视吗？” 林栋哲一边走，一边倒退着问话，小敏也偏头看向吴珊珊。林栋哲的心里充满了好奇，小敏同样满怀期待地等着吴珊珊的回答，她也很好奇电视到底是什么样子。 吴珊珊笑了一声，心里暗道：她不止见过电视，还见过彩色电视机呢！“没有啊！这不是跟着你们来看看长什么样子吗！” 吴珊珊勾着唇角笑着。 “图南哥和筱婷怎么没跟着你来啊？” 吴珊珊随口问了一句。 吴珊珊心里想着，要是他们也来了，肯定会更热闹。平常大家总是一起玩耍，这次他们没出现，还真有点不习惯。 “图南哥好像要考什么学校，筱婷要睡觉了，就没跟着一起来！” 林栋哲带着小敏一路蹦蹦跳跳的。 林栋哲心里满是对电视的期待，根本没在意图南哥和筱婷不在的事情。他只想着快点到张爷爷家，看看那个神奇的电视。小 敏也跟着林栋哲兴奋地走着，她同样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电视。 “张爷爷好！” 林栋哲挤进去笑嘻嘻的喊了一声。 接下来的几天，林栋哲天天带着小敏往张爷爷家跑，每天深更半夜的再回来。 林栋哲完全沉浸在电视的世界里，每天都舍不得离开。他觉得电视里的故事太精彩了，总是想多看一会儿。 “爸，妈！我跟你说今天林栋哲被张爷爷嫌弃了！” 晚上小敏一回家就开始大声嚷嚷！ 张阿妹从里屋探出头来 “怎么回事啊？” 小敏心里觉得这件事很有趣，她迫不及待地想和家人分享。 她觉得林栋哲被嫌弃的样子很滑稽，同时也有点同情他。 原来每天晚上林栋哲都在张爷爷家待在最后一个才走，今天她刚刚离开不久就看见林栋哲气冲冲的从张爷爷家跑出来。 小敏当时心里很惊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赶紧追上去问了一句，才知道张爷爷嫌弃他待得时间长，还说他人小屁股大！ 小敏想到林栋哲听到这句话时的表情，忍不住笑了起来。 张阿妹的心思重，在小敏还在嘻嘻哈哈的讲故事，她就开始拧着眉冷声道：“你以后也不准去张爷爷家了，说不准人家在背后怎么说你呢！” 小敏‘哦’了一声，钻进了屋子里。 “姗姗姐，还学习呢！” 吴珊珊放下课本，神秘兮兮的对着小敏招了招手“小敏，你过来，我跟你说个事！” 第13章 继续搞钱 自从上次排队卖肉之时，吴珊珊和小敏两人把话说开后，两人的关系反倒更进了一步，仿佛有一根无形的纽带，将她们紧紧相连，彼此都能深切地理解对方的难处。 小敏轻手轻脚地凑过去，缓缓趴在吴珊珊那略显陈旧的书桌上。她微微侧着脑袋，把耳朵高高支棱起来，刻意压低声音，轻声说道：“姗姗姐，你说！”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墨水的香气，灯光在书桌上投下一方明亮的光影。 过完年不久之后，学校就要开学了。趁着开学之前这段时光，吴珊珊一心想着再想些办法挣点钱。 今天她坐在有些略有些昏暗的房间里，百无聊赖地翻看着那些用剩下的课本和作业本，她的脑海中突然起了倒卖这些东西的心思。 厂子里的正式工们都心怀忐忑，害怕搞这些在他们看来属于投机倒把的小动作会影响到自己的工作，毕竟厂子里的工作对他们来说至关重要。 而且，收购站地处偏远，大家忙碌了一天后，谁也不愿意为了仅仅几毛钱就多跑这一趟。 现在既然张阿妹已经知道她有了自己挣钱的想法，吴珊珊觉得那就不用再刻意去掩饰，直接甩手大干一场就可以了。 吴珊珊压低声音，把她精心筹划的计划缓缓地和小敏说了一遍。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谨慎，说完后，又千叮咛万嘱咐，再三要求小敏一定不能告诉张阿妹。 小敏连连点头，她又不傻！ 跟着姗姗姐还能有糕点和糖吃，要是跟妈妈说了那可就啥都没了！ 二人目标达成一致后，拉过被子睡觉，只等着第二天太阳升起。 第二天，阳光透过云层柔柔的洒下来，一点也不冷。吴珊珊和小敏背着小小的竹篓，手拿着一杆小秤，踏上了收购废纸壳子和作业本的征程。 吴珊珊手里拿着过年的红包和上次卖纸壳子得来的钱，敲响了巷子里一户人家的门。 小敏有些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上前敲响了那扇略显陈旧的木门。“笃笃笃”，敲门声在安静的空气中回荡。 不一会儿，李奶奶打开了门，看到珊珊和小敏脸上露出了疑惑的神情。 吴珊珊连忙露出灿烂的笑容，用清脆的声音说道：“李奶奶，我们来收购废纸壳子和作业本，您家里有吗？” 李奶奶低头思索了一下，然后笑着说：“有呢，等我去给你们找一找。” 不一会儿，李奶奶就拿出了一些旧作业本和几个纸壳子。吴珊珊熟练地用小秤称了称重量，然后按照事先商量好的价格，递给李奶奶几毛钱。 李奶奶接过钱，笑着夸赞道：“你们两个小姑娘真能干。” 小敏嘴巴甜，欢快的道了谢“谢谢李奶奶，有纸壳子记得给我们留着，下次我们还过来！” 接着，她们又去了好几户人家，有的人家有废纸壳子和作业本，有的人家没有。但无论结果如何，吴珊珊和小敏都始终保持着礼貌和微笑。不知不觉，她们的竹篓也装得满满的。 吴珊珊看着满满的竹篓，对小敏说：“今天收获真不少，我们赶紧去把这些废纸壳子和作业本卖掉吧。” 小敏点点头，两人便朝着收购站的方向走去。一路上，她们有说有笑，即使很累，却也很开心！ 卖纸壳子的钱小敏一分也没拿，她安静地待在吴珊珊跟前，看着她认真数着手里的毛票。 吴珊珊瞅瞅手里的钱，又瞧瞧像只小猫儿似的蹲在自己脚边的小敏。 或许，多个妹妹倒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吴珊珊牵着小敏去了商店，买了两块麦芽糖。她把一块放进小敏嘴里，一块仔细包好放进了衣兜。 “珊珊姐，你怎么不吃啊？”小敏喜滋滋地含着糖，说话都有些含糊不清。 “这是给小军的，我不喜欢吃甜的！”吴珊珊拉着小敏往回走。 小巷子里的小姑娘们欢快地跳着皮筋，她们身姿轻盈，如同翩翩起舞的彩蝶。那飞扬的发梢，灿烂的笑容，无不展现着青春的活力与天真。 曾几何时，她也喜欢吃糖，可后来渐渐地就不喜欢了。 因为生活太过苦涩，偶尔尝到的那一点甜，会让她失去在苦水中继续生活下去的勇气。 小敏跟跳皮筋的女孩子们玩闹在一块儿，欢声笑语不断，嘻嘻哈哈的声音传得老远。 吴珊珊走过巷子转角还能清晰地听到小敏自豪的话语：“我姐对我可好啦，还给我买了糖！” 吴珊珊的唇角不禁勾起一个弯弯的弧度，随后敲响了庄宋两家的小院子。 黄玲身上系着围裙，随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尽管她极力掩饰，可吴珊珊还是一眼就发现了她微红的眼眶。 庄超英低垂着眉眼，从屋子里缓缓走出，也是一脸的不高兴。 “珊珊来啦！”黄玲的声音略显低沉。 “黄阿姨，我想找图南哥借一下笔记！”吴珊珊稍稍顿了一下，见庄超英已经出了院子，便拉住黄玲的手轻轻摇了摇，“黄阿姨，你没事吧！” 黄玲勉强挤出一丝微笑，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手说道：“阿姨没事，珊珊别担心。你快去找图南拿笔记吧。” 吴珊珊点了点头，朝屋里走去。庄图南正坐在书桌前，眉头微蹙，似乎在思考着什么，筱婷也乖乖的坐在一边画画。 “图南哥，我来借下你的笔记。”吴珊珊的声音打破了屋内的沉寂。 庄图南抬起头，看到是吴珊珊，神情舒缓了一些：“在桌上呢，你自己拿吧。” 吴珊珊拿起笔记，却没有立刻离开，而是犹豫了一下问道：“图南哥，叔叔阿姨好像不太开心，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庄图南摇了摇头。 看着庄图南不说话，吴珊珊顿了一下才说：“图南哥，我很羡慕你们有妈妈！黄阿姨对我很好，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站在黄阿姨这边的，你们是不是也和我想的一样？” 庄图南有些反应不过来为什么吴珊珊要和他说这些话，反倒是筱婷停下手中的画笔应和道：“珊珊姐，我和你想的一样！长大之后保护妈妈！” 庄图南这才回过神来，他看着吴珊珊和筱婷坚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阵感动。 “珊珊，筱婷，其实我也一样。妈妈为我们付出了太多，我们肯定要好好保护她。”庄图南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吴珊珊笑了“那咱们说好了，以后都要让黄阿姨开开心心的。” “嗯！”庄图南和筱婷重重地点了点头。 黄玲从屋外走进来，看到孩子们认真的模样，“你们这几个小鬼头，在说什么呢？” 吴珊珊跑过去抱住黄玲的胳膊对着图南和筱婷眨了眨眼睛，“黄阿姨，这是我们的秘密！” 第14章 都是王八蛋 “玲姐，您这刀工真是厉害！” 宋莹拿起碗，由衷地夸赞了一句。浅淡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厨房的操作台上，给那些切得整整齐齐的菜丝增添了一抹温暖的色泽。 碗里的肉丝细如发丝，黄玲却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这哪是刀工好呀，公婆要来吃饭，家里的肉定量不够，只能用胡萝卜、白菜之类的来凑数。” 厨房的角落里，摆放着几棵带着水珠的新鲜白菜和红彤彤的胡萝卜，仿佛也在诉说着生活的无奈。 和黄玲在同一个院子里住了有一段时间了。对于黄玲那极品公婆也有所耳闻。宋莹不禁 “啧啧” 摇头，心中暗想，要是自己摊上这样的公婆，肯定得和他们闹个天翻地覆，他们能进得了这个院子的门都算他们厉害。 宋莹想起刚才吴珊珊临出门时跟她说的话，伸手拍了拍黄玲的肩膀，安慰道：“玲姐没事，老人脾胃不好，少吃些油腻荤腥的东西对身体好。” 轻快俏皮的话语安抚着黄玲的情绪。 黄玲切着胡萝卜，骂了一句“庄家人，都是王八蛋！” 宋莹回到自己屋子，只见林栋哲正撅着屁股趴在地上玩玻璃弹珠。房间里有些昏暗，阳光只能从小小的窗户中挤进来一束，照在色彩斑斓的玻璃弹珠上，闪闪发光。 林武峰手上拿着螺丝刀，正在拧窗户上的螺丝，一家人看着格外温馨。 “武峰，我跟你说，珊珊这孩子真的长大了，会关心人了！” 宋莹拍了一下林武峰的肩膀，压低声音说道。 原来，刚才吴珊珊出门的时候，害怕黄玲一个人憋在心里生闷气，就找了宋莹帮忙开导黄玲，让她想开一点。 快到中午的时候，庄家公婆带着振东、振北上门了。 院子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连空气都似乎凝固了。筱婷打过招呼后就跑在了宋莹家，软乎乎的小手拉着宋莹低声道：“宋阿姨，我中午能在你家吃饭吗？” 宋莹听着筱婷的话，哪能不答应，等会儿吃饭的场面想想胃里面都能结了冰。 中午看到桌上少得可怜的肉，庄家阿婆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不好了，话里话外都在阴阳黄玲不孝顺、小气，不舍得给侄子吃肉。 此时，阳光似乎也黯淡了下来，整个院子笼罩在一片压抑的氛围中。 “妈，家里面的定量都是算好的。图南正在长身体，我和超英都是勒紧了裤腰带，紧着图南吃呢！” 黄玲不冷不淡地说了一声。 屋子里光线有些昏暗，陈旧的家具在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更加沧桑。 庄家阿婆横了一眼黄玲，悻悻地闭了嘴。毕竟，带着侄子来大伯家抢定量吃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庄家阿爹含着旱烟，不大的屋子里顿时笼罩在烟雾里，那烟雾弥漫开来，熏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烟雾缭绕中，人们的表情都显得有些模糊不清，紧张的气氛却愈发浓烈。 “筱婷也是，阿爹、阿婆来了都不知道陪着吃一顿饭，超英你怎么教的，没一点规矩！” 烟杆在桌上嗑得 “砰砰” 作响，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破旧的桌子似乎也在微微颤抖，承受不住这压抑的气氛。 庄超英只会点头认错，说自己没有教好筱婷。他低垂着头，脸上满是愧疚之色，那模样显得十分窝囊。黄玲看着庄超英这副样子，心里憋闷得厉害，看他的眼神不由地冷了几分。 “筱婷感冒了，闻不了烟味。爸想见筱婷就把烟灭了，屋子里散散味，过会儿筱婷就回来了！” 黄玲的声音淡淡的，面无表情地说着让庄家阿爹生气的事实！ 庄家阿爹正要发作，庄图南想到了今天吴珊珊跟他说的话，要好好保护妈妈！他紧抿着嘴唇，眼神中透露出坚定的决心，在为即将到来的冲突做好准备。 庄家阿爹狠狠地瞪了黄玲一眼，手中的烟杆握得更紧了。 “阿爹、阿婆，咱们先吃饭吧。” 庄图南的声音响起，打破了这剑拔弩张的局面。看在长孙的面子上，庄家公婆两人暂且收敛，不再继续折腾。 长辈动筷之后，庄图南夹了一筷子肉放到黄玲碗里，同时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说道：“妈，辛苦了，您也吃。” 黄玲迅速瞥了一眼正拿着碗愁眉苦脸的某人，心中冷笑一声，果然靠不住。 庄家阿婆低头扒着碗里的饭，那双小眼睛却直勾勾地盯着桌上唯一的荤菜 —— 白菜炒肉。 看到黄玲伸筷子，庄阿婆嘴里的饭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开始不阴不阳地说道：“我少吃一口荤腥，我的子孙就能多吃一口……” 一边说着，眼睛还紧紧盯着黄玲的筷子。 黄玲看着庄阿婆那尖酸刻薄的嘴脸，毫不在意，在她的注视下又不紧不慢地夹了一筷子菜。 “阿婆，肉是妈妈买的，菜是妈妈做的，妈妈就算多吃一些也是应该的。” 庄图南小小的身影端正地坐在黄玲身边，一脸单纯，好像只是简单的在复述一个事实。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敏感的庄阿爹听出了不一样的意思。他把碗一推，恨铁不成钢地指着庄超英说道：“我跟你妈白供你上学了，学都上到狗肚子里去了，教出来一家子不孝子孙！” 庄超英被父亲这么一指责，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偷偷看了一眼黄玲，又看了看庄图南，眼神中满是无奈和愧疚。 黄玲依旧面无表情，仿佛对这一切早已习以为常。她轻轻放下筷子，看着庄阿爹说道：“爸，您这话可不对。我们并不是不孝顺，只是家里的情况确实困难，定量有限，我也只能尽力而为。” 庄阿婆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哼” 了一声说：“尽力？我看你就是不想让我们吃好。你瞧瞧这桌上，就这么点肉，还不够塞牙缝的。” 庄图南看着阿婆，认真地说：“阿婆，妈妈已经很辛苦了。她每天都要操持家务，还要照顾我们。我们应该理解她，而不是总挑她的毛病。” 庄阿爹被庄图南的话噎得说不出话来，只能干巴巴的扔下一句“还敢对着长辈说教，真是没有教养！”话落狠狠地瞪了庄超英一眼，仿佛在责怪他没有教育好孩子。 庄超英低着头，不敢看任何人的眼睛。 黄玲看着这一屋子的人，心中涌起一股疲惫。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不知何时才是尽头。但为了孩子们，她必须坚强起来，或许等孩子们长大了，情况就会好起来吧。 “好了，都别吵了。先吃饭吧。” 黄玲淡淡地说道。 庄超英也附和着说：“对，先吃饭吧。吃完饭我们再好好商量以后的事情。” 第15章 吴珊珊的担心 吴珊珊的心里如同压着一块沉甸甸的石头，满满的都是对黄玲的担忧。 她担心黄玲受了委屈，那股牵挂在夜里如同不断蔓延的藤蔓，紧紧缠绕着她，让她睡觉的时候都无法安宁，黑暗的房间里，寂静得仿佛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第二天一早，天边刚刚泛起鱼肚白，淡淡的晨光透过窗户洒进屋里。 帮着张阿妹张罗完早饭，吴珊珊就准备去黄玲家看看情况，还没踏出家门就听见张阿妹在厨房里面把碗筷甩的噼里啪啦的响。 吴珊珊回头看了一眼厨房，张阿妹这明明是不高兴，又不能当着吴建国的面跟自己甩脸子，只能窝在厨房里拿着碗筷撒气。 院子里，微风轻轻拂过，柳树新抽出来的新芽沙沙作响。 吴珊珊静静地听着厨房里的动静，心中却涌起一股莫名的快意。在这个家里，只要张阿妹不高兴，她就高兴得厉害。 吴珊珊嘴角微微上扬，带着一丝得意踏出了家门。她走在巷子的小路上，清晨的微风轻拂着她的脸庞，带着丝丝凉意，却让她的心情愈发畅快。 看着庄宋两家的小院子，吴珊珊的脚步不自觉地加快了。 她轻轻敲了敲门，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门被打开，黄玲那略显疲惫的面容出现在眼前。吴珊珊心中一紧，连忙问道：“黄阿姨，你是不是不舒服？” 黄玲看到吴珊珊，听着她的话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却又很快垂下眼帘，微微摇了摇头。 “珊珊啊！快里面来！”黄玲错开身子让吴珊珊进来。 吴珊珊看了一眼屋子，屋里的布置十分简单，却收拾得干净整洁。庄图南和筱婷坐在书桌前写着卷子，屋子里根本没有庄超英的身影。 “黄阿姨，庄老师呢？我有些题想问一下庄老师！”吴珊珊试探的开了口。 黄玲伸手指了一下庄图南的方向，嗓音有些低沉“珊珊，有不会的先去温图南吧！庄老师被教务处叫回学校准备开学事宜了！” 确认了庄超英不在家里，吴珊珊神神秘秘的拉着黄玲在床上坐下“黄阿姨，你坐！我有点事想和你说！” 黄玲微微一怔，顺着吴珊珊的力道在床上坐下，眼神中带着疑惑。“珊珊，什么事儿这么神秘兮兮的？” 吴珊珊的心中始终被上辈子意外听到的黄玲和宋莹哭诉的事情所萦绕。她清晰地记得，那次似乎就是因为与庄家公婆闹得不愉快，那些委屈憋在心里无法抒发，让黄玲闷闷不乐了许久。 她也不确定昨天对庄图南说的那些话，庄图南是否听明白了自己的意思，在黄阿姨受委屈的时候有没有维护她。 不过就算没有，现在的庄图南毕竟还只是个小孩子，听不懂倒也在情理之中。 吴珊珊满心牵挂着黄玲，不想在她面前有任何隐瞒，索性直接开口问道：“黄阿姨，我知道昨天庄家阿爹、阿婆过来了，他们有没有为难你啊？” 黄玲心中暗暗惊讶，她着实不明白吴珊珊为何会这么问。 吴珊珊主动拉起黄玲的手，微微垂下眼眸，轻声说道：“黄阿姨，你知道的，我妈妈不在了。这些日子里，你和宋阿姨对我的好我都记在心里，宋阿姨和你就像我的妈妈一样。” “黄阿姨，邻居们闲聊的时候我都听到过，庄家阿爹阿婆不好相处。你就像我的妈妈，我不希望你过得不开心。筱婷还小，你要是怕她担心的话，你的不开心都可以和我说。” 吴珊珊小小的人儿，说出的话却让黄玲倍感窝心。黄玲拉着吴珊珊的手，心中百感交集，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时候，宋莹拿着一罐子蜜饯站在门口，吴珊珊的话她也听了个大概。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心中同样为吴珊珊的懂事而感慨万千。 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里，给人一种温暖而宁静的感觉。宋莹看着吴珊珊和黄玲，仿佛看到了生活中的希望和美好。她轻轻地走进房间，将蜜饯放在桌上，微笑着看着两人。 “珊珊这孩子，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宋莹感慨地说道。黄玲点点头，眼中满是感动。“是啊，珊珊这么小就这么贴心。” 两人的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对吴珊珊的喜爱和赞赏。 吴珊珊看着宋莹和黄玲，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并不孤单，有宋阿姨和黄阿姨的关爱，她感到无比幸福。 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三个人的心灵紧紧相连，未来将共同面对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珊珊，你放心他们欺负不了我！”有了吴珊珊的这一番话，黄玲虽然还觉得公婆偏心的让人无法理喻，可却没有那么难过了。 第16章 关系变好了 筱婷睁着大眼睛，专注地隔着玻璃望着说笑在一起的三个人。她伸出小手捅了捅庄图南的胳膊，声音清脆地说道：“哥，姗姗姐好像跟妈妈和宋阿姨关系变更好了！” 筱婷向来心思细腻敏感，一下子就察觉到了三个人之间关系的变化。这一变化让她心里悄然升起了一点点危机感。 她小小的脑袋里不禁开始胡思乱想：妈妈有了姗姗姐，会不会就不疼爱自己了呢？ 筱婷那圆溜溜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紧盯着外面，仿佛要从那画面中看出些什么来。 就在这时，林栋哲拿着蜜饯走了进来。以往看到林栋哲，筱婷总会露出开心的笑容，可这会儿她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林栋哲，小脸上气鼓鼓的，满是对未来可能失去妈妈疼爱的担忧。 林栋哲被筱婷的反应弄得一头雾水，他看了看外面的三个人，又看了看气鼓鼓的筱婷，挠了挠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妈！你们三个人说什么呢！” 林栋哲这一嗓子喊得极为响亮，声音在房间里突兀地响起，猛的一声把宋莹吓了一跳。 “哎呀！你这皮猴子，喊什么喊呀！” 宋莹扭过头，狠狠地横了一眼林栋哲。她的眼神中带着责备，又有几分对孩子调皮的无奈。 黄玲在转头的一瞬间，看到了眼巴巴望着她们这边的筱婷。她的眼神瞬间变得温柔起来，抬手向筱婷招了招。 筱婷看到黄玲的召唤，笑嘻嘻地跑了过来，像一只欢快的小鸟。她扑在黄玲怀里，肉乎乎的小脸在黄玲胸口蹭了蹭，仿佛在寻找着温暖和安慰。 “筱婷，你是不是又吃胖了！” 吴珊珊看着可爱的筱婷，忍不住伸出手在筱婷脸上戳了戳。 肉乎乎的小脸触感柔软，手感很好。筱婷被吴珊珊戳得有些痒，扭动着身子，咯咯地笑了起来。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孩子们的举动变得更加温馨和谐。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众人身上，仿佛给这美好的画面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早上出门的时候，吴珊珊特意带上了几道平常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的数学题，去请教庄图南。 她静静地看着庄图南在自己的作业本上奋笔疾书、圈圈画画，思绪仿佛一下子穿梭回从前她常常登门向庄图南借阅杂志的那些日子。 那时的她，心中情愫初萌，对庄图南怀有别样的心思。如今回想起来，当初的那些念头实在是单纯得厉害。 眼看开学在即，街道办的工作愈发忙碌起来。张阿妹整日都不在家，如此一来，小敏和小军两人的午饭问题便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吴珊珊的肩上。 中午时分，吴珊珊婉言谢绝了黄玲留她吃午饭的好意，脚步轻快地回了家。 临近开学，小敏的作业还没完成，吴珊珊回来的时候，小敏正咬着笔杆，眉头紧锁，仿佛在与面前的数学题进行一场殊死搏斗。 “姐，你终于回来了！” 小敏一见到吴珊珊，简直就像看到了大救星一般，那模样只差飞扑过来紧紧抱住她的大腿，然后嗷嗷大哭一场了。 小军也学着小敏的样子跑过来抱住吴珊珊，奶声奶气地喊道：“姐姐！吃饭！” 吴珊珊本以为要自己动手做饭，却没想到一进家门，厨房的灶火烧得正旺，锅上的饭菜还冒着腾腾热气。 吴珊珊看着热气腾腾的饭菜，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摸了摸小敏的头，笑着说：“真棒！” 小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在家闲着没事，作业不会做，只能做饭了。” 三人围坐在桌前，小军吃得满嘴都是，吴珊珊一边给他擦嘴，一边笑着说：“小军，慢点儿吃。” 小敏则一边吃一边讲述着自己做数学题的苦恼。 吃完午饭，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屋子里，给人一种宁静而舒适的感觉。 吴珊珊看着小敏，催促道：“小敏，快去继续完成作业。” 小敏虽然满脸不情愿，但还是乖乖地站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回到了书桌前。 “姐，真的不用我帮你收拾桌子吗？” 小敏咬着笔杆，眼睛里还闪烁着一丝希望的光芒，仍在努力挣扎着。在她看来，干活比写作业轻松多了，只要不让她写作业，她宁愿去做家务。 吴珊珊一边麻利地收拾着碗筷，一边坚定地说：“不用你，好好写作业，学习是我们唯一的出路！” 厨房里，水龙头哗哗地流着水，吴珊珊认真地清洗着每一个碗碟。 这段日子以来，吴珊珊渐渐发现，小敏和张阿妹不一样。小敏心地善良，没有那些坏心思。既然如此，吴珊珊也愿意真心对待她。 她想到往后日子的政策，几乎每一条都是对学历高的人有利的。有了学历、有了文化，就不愁不能把日子过好。 午后的微风轻轻吹拂着窗帘，小敏歪着头看着课本上的数字，却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犯困。不知不觉中，她不由自主地趴在桌上睡着了。 吴珊珊轻手轻脚地走过来时，还听见她嘴巴里嘟囔着：“姗姗姐，你比我妈还像我妈！” 吴珊珊听了，轻声笑了出来。可不是么！依着她的年龄，可不就是能做小敏她妈了！柔和的阳光洒在小敏脸上，小敏吧咂着嘴，睡得不太安稳。 房间里弥漫着午后的宁静，窗外偶尔传来几声鸟鸣，仿佛在为这温馨的画面增添一抹生动的色彩。 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那里，思绪飘远。 过了一会儿，小军揉着眼睛走了进来。看到小敏在睡觉，他懂事地放轻了脚步。吴珊珊抱起小军，轻声说道：“小军乖，姐姐在睡觉，我们不要吵她。” 小军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靠在吴珊珊的怀里。 吴珊珊带着小军来到客厅，给他拿了一本小画书，让他自己翻看。她则坐在一旁，开始思考接下来的日子该如何安排。 第17章 新学期 三月初，正值乍暖还寒之际，巷口的柳枝已然吐出了新芽。巷子里的大多数人都已换上春衫。 吴珊珊开学即将升入四年级。她重新坐在教室里，看着空气中飞舞的粉笔粉尘，再度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珊珊，你的作业做完了没？” 前桌的红梅趁着班主任在讲台上滔滔不绝之时，微微靠着椅背向后仰了仰，询问道。 吴珊珊停下手中的笔，把视线从黑板上收回，投在红梅脸上。 我的作业没写完呢，给我抄抄！” 红梅眨了眨眼睛，神情极为认真。见吴珊珊不吭声，还以为她要拒绝，便又压低声音说道：“一本作业两分钱，咋样？” 听到红梅说要给钱，吴珊珊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她万万没想到这样居然还能赚钱，这种既无需经受风吹日晒，又不必遭受雨淋的方式，比起在巷子里捡纸壳子不知要好上多少倍呢！ 吴珊珊从包里拿出作业本，从课桌的缝隙中传递到红梅手里。红梅随即拿出两张皱巴巴的毛票，递到吴珊珊手中。 春衫的料子通常比较薄，吴珊珊虽然早已度过年少青春期，但由于衣服料子太薄，总是难以完全遮住身形，在别人面前多少还是会有些难为情。 领完课本后，吴珊珊背着书包往家走，她含着胸，低垂着头。 一出学校门，吴珊珊就碰到了等林栋哲的宋莹。宋莹热情地冲着吴珊珊招了招手：“珊珊！” “宋阿姨！您是来接栋哲回家啊！” 宋莹微笑着点点头，“是啊，珊珊，新学期的课本不少啊，看着沉甸甸的！” 吴珊珊笑了笑，“嗯，确实挺沉的。” 宋莹看着吴珊珊乖巧的模样，心中满是喜爱，“新学期开始了，要好好学习呀。” 吴珊珊用力地点点头，“我会的，宋阿姨。” 这时，林栋哲从学校里跑了出来，看到吴珊珊和妈妈站在一起，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珊珊姐！” 吴珊珊看着林栋哲朝气蓬勃的样子，心情也不由得好了起来，“新学期一起加油！” 宋莹看着两个孩子互动，笑着说：“好了，栋哲，我们回家吧。”三个人有说有笑的回了巷子里。 张阿妹在院子里洗手，隔着老远就听到了吴珊珊与宋莹说说笑笑的声音，她们俩倒像是一家人似的，无比亲密。 “珊珊还没长大呢，就快成了别人家的姑娘了，看看跟宋莹好成什么样子了！天天往别人家跑！” 吴建国私下里揽了些杂活，此时正在院子里锯木头做板凳。听到张阿妹酸溜溜的话语，他抬起头，顺着墙上的花砖往外看了一眼。 吴珊珊眉眼弯弯，笑得十分开心，正凑在宋莹身边说着什么，把宋莹逗得哈哈大笑。这副模样，就如同珊珊的妈妈还在的时候一样，珊珊也仿佛变回了以前那个爱笑爱闹的小姑娘。 吴建国看着吴珊珊开心的样子，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他既为女儿的快乐感到欣慰，又有些感慨时光的流逝。他想起珊珊妈妈还在的时候，一家人的欢声笑语，那时候的珊珊是多么的无忧无虑。 张阿妹看着吴建国发呆的样子，心中更加不是滋味。她走过去，推了推吴建国，“看什么呢？还不赶紧干活。” 吴建国回过神来，低下头继续锯木头，“没看什么，就是觉得珊珊好久没这么开心了。” 张阿妹叹了口气，“是啊，在我面前成天耷拉着脸，我就没见她对我笑过！” 院子里的气氛变得有些沉重，吴珊珊不知道院子里的父母有着这样的感慨，她只是单纯地享受着这一刻的快乐。在宋莹面前，她可以放下心中的负担，做回那个天真无邪的自己。 “爸妈，我回来了！” 吴珊珊微微收敛了脸上原本的笑容，缓缓推开了那扇有些陈旧的院门。 小院的墙角几株不知名的野花在墙角静静绽放，阳光洒在地面，映出斑驳的光影。破旧的木桌上摆放着一些未完工的木制品，旁边散落着些许木屑。 “珊珊回来啦！” 吴建国拍了拍手上的木屑，直起身子，脸上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 冷脸“一回来就没个笑脸，也不知道给谁看呢！” 张阿妹又阴阳怪气地开口，她那略显刻薄的声音打破了小院原本的宁静。 吴建国横了张阿妹一眼，冷声训斥道：“安静点不行吗？非得说话？” 张阿妹哼了一声，“啪” 的一声用力甩上门，那声响在小院中回荡，只留下小院里的几个人面面相觑。 “珊珊，你以后对阿妹也好一些，她照顾你们姐弟也挺辛苦的！” 吴建国苦口婆心地说着，眼神中满是期待。 吴珊珊看着父亲，心中暗暗感慨。重活一次，她早就看破了吴建国最爱自己的本性。父亲看似在努力维持家庭的和谐，可实际上却总是在和稀泥。 他在这个家里，看似是个好爸爸，好丈夫，实际上不过是让媳妇憋屈完，让孩子憋屈罢了。嫁过来这么长时间，也不知道张阿妹到底有没有后悔。 “爸！我知道了！” 吴珊珊应了一声，可她自己清楚吴建国说的话她到底是没有听进去几句。 她当下的首要任务乃是夯实学习基础，同时努力攒钱，以防初中毕业后突生意外状况。 总之，这个高中她无论如何都要上，她一定要一步一步迈向大学的校门。 吴珊珊说话时态度极佳，吴建国叮嘱了两句后便又开始锯起木头来。吴珊珊回到屋子里，望着在院子里用心劳作的吴建国，心中的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直响。 在这个家里，吴建国还是能很好地制衡张阿妹的，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利益，他一定会维持好好爸爸这一个人设的，她现在要学的就是如何能让吴建国心甘情愿的成为成为自己手里保护自己的刀。 手里的课本还散发着淡淡的油墨的清香，她一笔一划的在书的封面上写下自己的名字——吴珊珊！ 第18章 争吵 阳光变得温暖而不炽热，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微风轻拂，带着淡淡的花香和青草的气息，让人心情格外舒畅。 街道上，人们纷纷换上了轻薄的夏装。姑娘们穿着漂亮的裙子，裙摆随风飘动，如同一朵朵盛开的鲜花。 黄玲从棉纺厂下工后，缓缓往家走去。还离得老远呢，就瞧见有两个工作人员正在墙角处忙碌着什么。走进院子，只见林武峰正拿着砖块专心致志地砌墙。 “林工，听说水管都接到院子里啦！好多人家都在院子里种上了菜呢，我们要不也试试？” 黄玲边说边从包里拿出一包种子，递到林武峰面前。 这时，宋莹也从屋子里走了出来，目光落在林武峰手里的种子上。她从来没有侍弄过蔬菜，脸上满是犹豫。 可当听到黄玲说种了菜能省菜钱，想到能早点买上电视，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同意了。 两家人在在院子的空地上，搭起了竹架子，在一个下雨天洒下了蛇瓜的种子。林栋哲和筱婷穿着雨衣蹲在屋檐下伸手玩着从房檐上落下来的雨滴。 —— 阴雨天，街道办的事务寥寥无几，张阿妹下午早早地回了家。刚一迈进家门，便看见小敏和小军缩在墙角处，正玩着门后阴凉处的青苔。两个孩子脸上都脏兮兮的，活像两只小花猫。 屋外，雨丝如线，淅淅沥沥地落下，在地面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院子里弥漫着潮湿的气息，墙角的青苔在雨水的滋润下显得愈发翠绿。 “小敏，你又不写作业是不是！” 张阿妹顿时怒火中烧，一把抄起门后放置的竹竿，朝着小敏的屁股狠狠地抽了过去。 “啊！妈！” 小敏捂着屁股从地上猛地蹦起来，满脸苦相。 “看看你的成绩！你就不知道去庄老师家去问问问题吗？近水楼台先得月你知不知道！你就不能学学一鸣吗？人家大老远的都要过来学习！” 张阿妹简直要被气炸了。 小敏要是乐意上学，她无论如何也是要供的呀！可现在这孩子对学习完全不上心，放着庄家那么好的学习资源也不知道利用，反倒是吴珊珊时不时就往庄家跑。 张阿妹平常也不怎么关注吴珊珊的学习情况，不过看样子她的成绩应该是不差的。 张阿妹的话如同一颗颗炮弹，毫不留情地砸在小敏的脑门上。小敏捂着屁股一边躲一边嚷着：“我才不懂什么楼，什么月亮的，我不会的东西珊珊姐也能教我！” “她怎么教？她能和庄老师比得了吗？” 张阿妹说着，再次扬起了手里的竹竿。那竹竿在昏暗的光线下，仿佛一条随时可能落下的鞭子。 小敏尖叫着，如一只受惊的小鸟般迅速跑回屋里。小军一个人手足无措地站在雨地里，小小的身影显得那样孤单无助。他扭着手指，垂着头，不敢看张阿妹。 雨丝纷纷扬扬地落下，打在他的头发上、肩膀上，很快就将他淋得湿漉漉的。地上的泥水随着雨水的流淌而四处蔓延，小军的鞋子和裤脚都沾满了污浊的泥水。 “看看你浑身脏兮兮的，在院子里站着不许回屋！”小敏都回了屋子，张阿妹更不会一个人站在院子里淋雨了。她把手里的竹竿放回门后，发出 “啪” 的一声轻响，说完后哼了一声，转身回了屋子。 吴珊珊隔着窗子，冷眼看着这一幕。窗外的雨幕如同一层厚厚的珠帘，将世界分割成模糊的碎片。她把张阿妹的话听了个清清楚楚，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雨下得越来越大了，如无数颗豆子般噼里啪啦地砸向地面。小军仍然站在院子里，仿佛被世界遗忘了一般。 吴珊珊恨铁不成钢地出了院子，她的脚步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她提着小军的衣领，把人带回屋檐下。 还没进门，就听见张阿妹在屋子里喊：“别把泥水弄在家里，乱糟糟的脏死了！” 那声音在雨声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尖锐。 小军湿淋淋地站在门口，如同一只可怜的落汤鸡。吴珊珊拉开门，微微侧身示意小军进去。小军站在门口，眼神怯生生的，犹如受惊的小鹿，踌躇着不敢迈进屋内。 吴珊珊轻柔地拍了拍小军的肩膀，她自己也被冻得瑟瑟发抖。她的声音温柔如水，缓缓说道：“别怕，不会怎么样的。” 小军这才小心翼翼地进了门。吴珊珊把他湿淋淋的衣服脱下来，整齐地放在门口，然后让小军先回屋子里暖暖身子。 张阿妹瞧见小军的湿衣服，一脚将其踢到房檐下，满脸的嫌弃之色仿佛能凝成实质。 吴建国推开院门，陈旧的木门发出 “嘎吱” 一声，那声音在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吴珊珊听见动静，缓缓抬手揉了揉眼睛，然后睁大眼睛望着头顶的灯。灯光有些昏暗，在她的眼眸中映出一抹冷色。她就那样静静地望着，直到眼睛干涩得难受才收回视线。 张阿妹急忙上前，接过吴建国身上的雨衣，满脸都是关心。她手里的毛巾在吴建国身上上下擦拭着，动作轻柔而细致。吴建国很享受张阿妹的贤惠，安然地坐在桌子边，静静地等着饭菜上桌。 吴建国扫视一圈，见珊珊、小敏已经上了桌，却唯独不见小军的身影。再看吴珊珊，眼睛红红的，好像刚刚哭过一样。 “珊珊，小军呢？” 吴建国的语气中满是对这个唯一儿子的关切之情。 珊珊红着眼眶，微微低下头，张了张嘴，却不知该从何说起。在吴建国的再三追问下，她才嗫嚅着说：“小军在里屋睡觉。” 见吴珊珊这般模样，吴建国心中顿时涌起一丝疑虑，他快步走进小军的屋子。小军静静地躺在被子里，双眉紧蹙，哼哼唧唧的，一脸的难受模样。 吴珊珊急忙追过去。在吴建国的追问下，吴珊珊这才胆战心惊地把张阿妹威胁小军不让他进门的事情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遍。 “张阿妹！我娶你就是让你虐待我儿子的吗？” 吴建国怒不可遏地吼道。 第19章 回娘家 “珊珊，你可不能乱说！我何时不让小军进屋子了？” 张阿妹听到吴建国愤怒的声音，不由得吓了一跳，赶忙将窗户等都关上。 巷子里的小院子彼此紧挨着，自家稍有动静便会惊动左邻右舍。张阿妹担心被别人听见后，谣言一传十、十传百，坐实她虐待孩子的事。 尽管她关窗子的动作迅速，但阴雨天左邻右舍几乎都有人在家。吴建国这一嗓子激发了不少人的八卦之心，左邻右舍纷纷顺着花墙的缝隙朝他家张望。 吴小军躺在被子里，抓着吴建国的手指，有气无力地说：“爸爸，我头好疼！” 他微眯着眼睛，看着就很虚弱。 吴建国伸手摸了摸小军的额头，感觉额头微微发热。看着小军难受的样子，心疼不已。他焦急地站起身，打算把小军送卫生所。 “瞧瞧你干的好事！你怎么如此恶毒？这么小的孩子你也下得去手？” 吴建国本想着再娶能有人帮着照看孩子，没曾想竟娶回一个毒妇。这才刚进门没多久，就想着虐待孩子了。 “我没有！是他自己犯倔不回屋，怎么能说是我虐待他不让他进屋呢？” 张阿妹见吴建国抱起吴小军要往外走，急忙冲到门口拦住，为自己辩解。 小军蜷缩在吴建国怀里，眯着眼睛看向吴珊珊，吴珊珊轻轻摇了摇头。 小军赶忙抬手拉住吴建国的衣服，低声说道：“爸爸，我没事的！我不想去卫生所，我也不想打针！” 说着，他从吴建国怀里爬起来，伸手抱住吴建国的脖子，歪头蹭了蹭。 “爸爸，我真的没事，睡一觉就好了。爸爸很辛苦，不用浪费钱了。” 小军懂事地说着，越发让拦在门口的张阿妹显得无理取闹。 吴建国看着怀里懂事的小军，心中既心疼又愤怒。他怒视着张阿妹，说道：“你看看小军多懂事，你还在这里狡辩。今天这事必须说清楚，你要是容不下这两个孩子，那咱们这日子也没法过了。” 张阿妹满脸通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急切地说道：“建国，我真的没有虐待小军。他自己在外面倔着不回来，我哪有不让他进屋啊。你不能听珊珊一面之词就定我的罪。” 吴珊珊站在一旁，装作有些不知所措。她害怕的看着张阿妹，眼神躲闪小声说道：“爸爸，也许是我误会了。我看到小军在外面不进屋，以为是阿姨不让他进呢。” “小敏，你快向着你妈说句话呀！” 张阿妹心急火燎地猛扯了一把小敏。她的动作略显慌乱，眼神中满是急切。 吴建国也随之将目光投向小敏。小敏微微往后退了几步，她的脚步有些迟疑，脸上露出纠结的神情。 此时，屋子里的气氛紧张而压抑，雨停了，橘红色的夕阳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却无法驱散这沉闷的氛围。 小敏亲耳听到张阿妹不让小军进门，本想帮张阿妹说话，可内心实在过意不去。“爸爸，妈妈不是故意的，是我不该和小军在院子里胡闹，妈妈也是一时气昏了头。” 小敏微微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地为张阿妹解释道。 闻言，张阿妹却并不满意。小敏这么一说，不管她是不是因为气昏了头，都已经坐实了她不让小军进屋的事实。 “小敏！” 张阿妹厉声喝止，她的脸色涨得通红，眼神中透露出愤怒与焦急。小敏被这一声喝吓得身子一颤，悻悻地闭上了嘴。 “爸，小军还难受着，让他先休息吧。” 吴珊珊开口说道，她的声音轻柔。从吴建国手中接过小军时，她的动作小心翼翼，仿佛捧着一件珍贵的宝物。打破了僵局后，屋子里的紧张气氛稍稍缓和了一些。 吴建国叹了口气，轻轻拍了拍小军的背，说道：“小军，听话，咱们去卫生所看看，万一严重了可怎么办。” 小军紧紧搂着吴珊珊的脖子，摇头说道：“爸爸，我真的没事。”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倔强与懂事。 见小军如此坚持，再加上家里实在没多少余钱，吴建国半推半就答应了小军的话。等小军被放在床上，吴建国掖了掖被角，动作轻柔而缓慢，仿佛生怕弄疼了小军。 随后，他带着张阿妹他们几人走出了里屋。 吴珊珊守在小军身边，等小敏关上门后，屋子里顿时安静了下来。小军从被子里探出头来，俏皮地对着吴珊珊眨了眨眼睛。 他的动作活泼可爱，与刚才的虚弱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吴珊珊抬起食指挡在唇边，示意 “嘘！” 小军连忙抬手捂住嘴巴，乖乖地合上了眼睛。 堂屋里。 沉默片刻后，吴建国说道：“阿妹，今天这事咱们必须好好谈谈。以后不能再让这样的误会发生了。小军是我的孩子，我希望你能真心对他好。” 张阿妹擦了擦眼泪，点头说道：“建国，我没有！”张阿妹还在争辩。 吴建国头疼不已，抬手揉了揉眉心，而后抬手制止了张阿妹即将要说出口的话。 “不管你是有意为之，还是无意之举，以后好好对待孩子们。” 吴建国的声音中满是疲惫，他那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睛紧紧盯着张阿妹。 张阿妹紧咬着牙关，心里十分清楚吴建国已然在心中认定了她虐待孩子之事，她绝不能就这样妥协。她冷哼一声，便转身回屋收拾衣服。 张阿妹的娘家也在苏州，两家相隔不过几条街而已。她收拾好东西，带着小敏出了门。 临出门之际，张阿妹眼中含泪，满脸被人污蔑后的委屈模样，说道：“吴建国，我没做过的事，我绝不会承认！我张阿妹虽说心眼小了些，可也是个光明磊落的人，你们一家人不能这般欺负人。” 吴珊珊将这些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下子她再也忍不住了，几步冲出门去，站在院子里，带着哭腔说道：“你是想说，小军大小雨天就喜欢在院子里淋雨吗？就喜欢把自己弄得感冒发烧吗？” 她那副受了委屈却又无比坚强的样子，让人看了心疼。 在两人的争吵声中，左邻右舍也看出了一些门道。在左右邻居的指指点点下，张阿妹气得拉着小敏回了娘家。 “珊珊！你还觉得不够丢人吗！” 吴建国气急败坏的声音从屋里传来。 第20章 回来了 吴珊珊红着眼睛站在院子里，听到父亲的责骂，心里更加委屈。她咬了咬嘴唇，强忍着泪水没有让它掉下来。 没关系的，她已经成功了，从今天开始不管张阿妹会不会再回到家里来，吴建国和她之间会有永远无法修复的鸿沟。 院子里的气氛一时陷入了尴尬和沉默。邻居们见没了热闹可看，也纷纷散去，但他们的议论声却在巷子里回荡着。 吴建国在屋里来回踱步，心中既愤怒又无奈。他知道这场争吵让家里的矛盾彻底暴露在了众人面前，以后在邻居们面前怕是抬不起头了。 而此时的张阿妹，拉着小敏气冲冲地走在回娘家的路上。小敏一脸的不情愿，她小声说道：“妈，咱们就这么走了吗？爸爸和小军他们怎么办？” 张阿妹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说道：“他们都不相信我，还留在那里干什么？等他们想明白了，自然会来求我们回去。” 回到娘家后，张阿妹向父母哭诉了自己的遭遇。她的父母听后，不觉得吴建国做得过分，只觉得张阿妹回到娘家来，丢了娘家的脸。 他们三言两语的劝张阿妹先冷静下来，等吴建国来接她的时候，再好好谈谈。 谢彩莲看着哭哭啼啼的张阿妹，眉间的疙瘩一直没有解开。拉了拉张党平的衣服转身回了里屋，张党平跟上去。 “阿妹就这样一直待在家里吗？家里面定量不够的！”谢彩莲已经说的很委婉了，她虽然也心疼张阿妹，可家里的种种都不允许让张阿妹留在家里。 另一边，吴建国冷静下来后，也觉得自己刚才对珊珊的态度有些过分。他走到院子里，看着还在生闷气的珊珊，叹了口气说道：“珊珊，爸爸刚才太冲动了。但是你也不该和阿妹吵起来，这样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 珊珊抬起头，看着父亲说道：“爸爸，我不是故意要和她吵的。我只是看不惯她欺负小军。” 吴建国摸了摸珊珊的头，说道：“我知道你是为了小军好。但是我们也要给阿妹一个解释的机会，不能这么轻易地就认定她欺负小军。” 接下来的几天，吴建国陷入了两难的境地。他既不想失去张阿妹，又不想让孩子们受委屈。毕竟张阿妹在的时候也帮他照看着家里，解决了他不少的琐事。 他决定找个时间去张阿妹的娘家，把事情说清楚，希望能挽回这段重金成就的婚姻。 去张阿妹娘家前一天的晚上，吴建国找到吴珊珊跟她谈了心。 “珊珊，你不要对阿妹有心结，阿妹也不是故意的，明天我就要去张家接她回来了。你也不要怪爸爸，爸爸也很辛苦······” 两人坐在屋檐下，吴珊珊仰头望着墨色天空中被云层遮住的月亮，月亮周边像是一层毛玻璃一样，朦朦胧胧的。 吴建国没有注意到吴珊珊的神色，依旧滔滔不绝的诉说着自己的辛苦。 吴珊珊垂下眸子，勾了勾唇角没有说话。吴建国以为吴珊珊妥协了，拍拍吴珊珊的肩膀让她回家。 而在张阿妹的娘家，张阿妹过得也不好，除了每天被父母阴阳，还要忍着大嫂话里话外打听她手里定量的事。 就这样过了七八天，她心里终于升起了一丝不安，她害怕吴建国真的不来接她。就这样内心挣扎煎熬着，看着吴建国登门的时候她心里居然有一丝解脱的感觉。 吴建国看到张阿妹的瞬间，脸上露出一丝局促。张阿妹的父母看到吴建国来了，赶忙招呼他坐下，嘴上虽还在埋怨着几句，但也有意让两人和好。 张阿妹站在一旁，眼神复杂地看着吴建国。 吴建国清了清嗓子，诚恳地说道：“阿妹，这些天我想了很多。咱们之间确实有误会，我不该那么冲动地指责你。我来接你和小敏回家，咱们好好过日子。” 张阿妹咬着嘴唇，心里虽然开心，但还是有些别扭，没有立刻回应。 这时，小敏欢快地从里屋跑了出来。一看到吴建国，小敏的脸上瞬间绽放出惊喜的神色，她赶忙拉住张阿妹的手，急切地说道：“妈妈，咱们回家吧。” 她实在是不想跟着妈妈睡厨房的桌子了，桌子又窄又硬，一到晚上还闷的厉害，弄得她白天都困得听不进去课。 有了小敏给她递的这个台阶，张阿妹又抬眼望了望吴建国。只见吴建国满脸的期盼与诚恳，张阿妹最终微微点了点头。 张阿妹跟着吴建国往家走的时候，恰好碰上了正要出门的宋莹。宋莹背着一个挎包，乐呵呵地跟张阿妹打招呼：“阿妹，回来啦！好些日子没有见你了呢！” 张阿妹的脸瞬间僵住了，她勉强回应了一声，便不再多言。 阳光洒在狭窄的巷子里，却无法温暖张阿妹冰冷的心。她总觉得宋莹脸上的笑是在嘲笑她，毕竟吴珊珊和宋莹关系要好，谁知道吴珊珊在宋莹面前是怎么编排她的呢？说不定左邻右舍此刻都在看她的笑话。 这下子，张阿妹心里是彻底地怨上了吴珊珊。她暗暗想道，要不是跟吴珊珊吵架，自己又怎么会在邻居们跟前抬不起头来呢？ 吴建国见张阿妹这副样子赶紧接过了话“阿妹回娘家住了几天，珊珊、小军想她了，我就去把人接回来了！” 吴建国借着打招呼解释着前几天的事情，见宋莹点点头，就是不知道这番话她到底听进去多少。 吴珊珊在屋子里看着宋莹刚刚送过来的胸衣，伸手抚摸着上面细密的针脚，心里很是感动。 巷子里的吴建国和张阿妹气氛却有些微妙。张阿妹听着吴建国跟宋莹的解释，心里但那股怨气却并未完全消散。 她暗暗想着，吴建国这番话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的，说不定只是为了在邻居面前挽回点面子。 吴建国见张阿妹依旧冷着脸，心中无奈。他轻声说道：“阿妹，咱们回家好好过日子，别再跟珊珊置气了。” 张阿妹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率先走进了院子。 吴珊珊听到动静，连忙把胸衣收起来。她看着张阿妹进来，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张阿妹瞥了她一眼，也没有说话。 第21章 蛇瓜成熟 在经历了两场酣畅淋漓的雨水洗礼之后，墙角下种植的蛇瓜，长出了一片片嫩绿的新芽。这些新芽宛如刚刚苏醒的小精灵，散发着勃勃生机。 纤长的藤蔓，顺着前不久才精心搭起来的架子，缓缓地、却又坚定不移地爬了上去。它们如同灵动的绿色丝带，在架子上交织缠绕，勾勒出一幅充满自然韵味的画面。 宋莹在看到这一幕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高兴之情。她的眼眸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兴奋地说道：“玲姐，这些蛇瓜长得真好！等它们成熟之后长出来，我们就能省下一笔菜钱了！” 黄玲满心欢喜地看着蛇瓜一天天长大，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浇水施肥。藤蔓越长越茂盛，嫩绿的叶子也越发浓密，仿佛给架子披上了一件绿色的外衣。 随着时间的推移，蛇瓜的果实开始悄悄露出了头。它们形状奇特，犹如一条条绿色的小蛇悬挂在架子上。 黄玲小心翼翼地抚摸着这些蛇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为了让蛇瓜长得更加茁壮，宋莹更加精心地照料它们。她每天早早起床浇水、施肥，还会仔细检查有没有病虫害。在她的悉心呵护下，蛇瓜的长势越来越好。 张阿妹自从被吴建国从娘家接回来以后，确实是收敛了许多性子，安分了不少。可她与吴珊珊之间的关系依旧紧张，两人虽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始终不对付。 不过，在吴建国的面前，张阿妹还是努力地克制着自己，收敛了往日的锋芒。就这样，在吴建国的面前，这个家勉强拼凑出一副貌合神离的模样。 在这个陈旧而又充满生活气息的小镇上，吴珊珊每日依旧按部就班地往返于学校和家之间。 上学、放学的路上，小敏就像吴珊珊的影子一般，紧紧地跟在她身后。无论张阿妹如何再三阻拦，小敏都充耳不闻，执意要跟着吴珊珊。 阳光洒在狭窄的巷子里，古老的墙壁上斑驳的光影摇曳着。吴珊珊背着有些破旧的书包，缓缓地走在巷子里。她微微偏头，看向距离自己不足三步远的小敏，心中满是疑惑与不解。 在她的记忆里，以前的小敏可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爱粘着自己。为什么重来这一次，小敏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变成了一块牛皮糖呢？ 而且还是一块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的牛皮糖！ “珊珊姐，你知道大学是什么样的吗？” 小敏欢快地凑过来，紧跟在吴珊珊身后，轻声询问。 小敏身着张阿妹新为她裁剪的新衣裳，那桃红的颜色鲜艳夺目，将她衬托得唇红齿白，宛如一只美丽的花蝴蝶，在这略显灰暗的巷子里格外引人注目。 反观吴珊珊，身上还穿着一件蓝底白花的长袖春衫，那衣服已经洗得有些发白，看起来没那么新了。 吴珊珊狐疑地看着小敏，心中暗自思忖：小敏平常连日常作业留了什么都懒得打听，这会儿怎么突然对大学好奇起来了呢？难道小敏也想要考大学？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日后想要考大学或许也能多一点筹码。 毕竟，碍于小敏，张阿妹也不能再随意阻拦她上学了。 “我是听庄老师说的，他说一定要让图南哥上一中，为以后上大学打好基础。” 小敏眨着明亮的眼睛看着吴珊珊，眼眸纯净而单纯，如同、清澈的湖水。 等吴珊珊收回视线后，小敏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心中那根紧绷的弦也稍稍放松了一些。在这寂静的巷子里，两个少女的身影被阳光拉得长长的，她们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走向未知的未来。 进了校门后，吴珊珊和小敏便分道扬镳。 吴珊珊走进教室，就在她刚刚在座位上坐稳之时，小梅风风火火地背着包跑了进来。 只见小梅满脸焦急，书包都来不及往下放，一个箭步冲到自己的座位旁，屁股刚一沾上板凳，便火急火燎地开口说道：“珊珊，作业，还是老样子！” 吴珊珊把一早准备好的一沓作业本放在小梅手里，一边伸出手朝着小梅屈了屈手指。小梅从兜里掏出一把毛票放在吴珊珊手里，二人一手交钱一手交作业。 小梅看着手里的作业本，长舒一口气，脸上的焦急之色稍稍缓解。“珊珊，多亏有你，不然今天又得挨批。” 吴珊珊数了数手里的毛票，小心地放进书包的夹层里。她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小梅说：“下次记得早点来写作业，别总是这么慌张。” 上课铃声响起，老师夹着书本走进教室。小梅赶忙把作业本塞进课桌，拿出课本，端正坐好。吴珊珊也迅速整理好桌面，准备迎接新一天的课程。 由着小梅做媒介，吴珊珊承包了十几个人的作业，每天都能挣七八毛钱。 下午放学时分，金色的阳光洒在校园里，给一切都披上了一层温暖的光辉。 吴珊珊背着书包，正缓缓往校门口走去。校园里到处是学生们的欢声笑语和匆匆的脚步声。就在她快要走到校门口时，迎面撞上了急匆匆走过来的宋莹。宋莹身边还跟着一个垂头丧气的林栋哲，他就像是霜打了的茄子一般，无精打采。 “宋阿姨，怎么了这么着急？” 吴珊珊脸上露出一抹微笑，打着招呼。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她的发丝。 “珊珊姐，别问了！” 林栋哲蔫了吧唧地说着，脑袋耷拉着，声音里满是沮丧。 宋莹急冲冲的模样简直要让气炸了，她一路上好不容易消下去的火又蹭的一下冒起来。她扬起手，就在林栋哲后脑勺上打了一巴掌。 这一巴掌下去，声音清脆响亮，在嘈杂的校园环境中也格外清晰。“珊珊啊！简直要把我气死了，林栋哲什么时候能变得有你一半懂事啊！” 宋莹咋咋呼呼地说着，她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一抬手，她又要动手。 林栋哲连忙捂着脑袋，像一只受惊的兔子，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还喊：“妈，老师还等着你呢！” 他的身影在人群中穿梭，很快就跑出了一段距离。 宋莹见林栋哲跑走，着急地说：“珊珊啊！咱们回头再聊！” 她的眼神紧紧追随着林栋哲的背影，见林栋哲已经跑没了影子，便小跑着追了几步。“林栋哲，你个皮猴子，你等等我！” 她的声音渐渐远去，消失在校园的喧嚣之中。 第22章 吃瓜 宋莹强压着心头的怒火，在回家的路上沉默前行。林栋哲极会察言观色，一路上乖巧得如同一只安静的小兔子，路过巷子里那间老旧小卖铺时，还不忘笑盈盈地与人打招呼。 林栋哲那水汪汪的大眼睛望向宋莹，眼神中满是祈求，仿佛在说：“你看我这么乖，就别骂我了好不好？” 一回到院子，宋莹连包都来不及放下，一眼就瞧见了院子里做瓜架剩下的竹竿，她瞬间抄起竹竿，作势就要动手。 看着宋莹手中挥舞得虎虎生风的竹竿，林栋哲只觉得自己的小心肝都在颤抖，“嗷” 的一声便冲进了庄家。 他躲在庄图南身后，紧紧拽着庄图南的衣服，死活不肯松手。筱婷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了一跳，在作业本上划出长长的一道。 宋莹冲进屋子，看到在书桌前乖乖写作业的庄图南和筱婷，再瞧瞧缩在后面上蹿下跳如同猴子一般的林栋哲，只觉得脑袋里 “嗡嗡” 作响，在这一瞬间，她觉得自己的血压急剧升高。 都是孩子，为什么自家的就这么调皮呢？ 林栋哲被教训得嗷嗷直哭，那哭声夹杂着宋莹的训斥声，在狭窄的小巷上空久久回荡。 周围的环境也仿佛被这喧闹所感染，树叶沙沙作响，院墙在夕阳的余晖下显得更加斑驳，院子里的瓜架也静静伫立着，在见证着这一幕。 吴家的饭桌上，张阿妹听着隔壁传来的动静，嘴里发出 “啧啧” 的声响。她一边给吴建国盛饭，一边看着乖乖吃饭的小军，开口说道：“小军以后可不能像林栋哲那样啊，不然不得把人给累死！” 见张阿妹似乎还想再阴阳两句，小敏赶紧接过话茬。“你们想知道林栋哲为什么挨批吗？” 对于这种八卦，无论是大事还是小事，张阿妹都充满了兴趣。她立刻停下手中的动作，眼神示意小敏继续说下去。 林栋哲拿着蛇瓜吓唬同学的事情被当成了反面教材传遍了各个年级。小敏讲得绘声绘色，手还不时比划着，逗得一桌人哈哈大笑。 “林栋哲就是随了宋莹，从小就是个刺儿头，一点儿都不安分。以后啊，咱们少跟他们往来！” 张阿妹似乎不阴阳别人就不会说话似的，背后说人小话简直是信手拈来。 她微微扬起下巴，脸上露出一丝不屑的神情。而一旁的吴建国则微微皱起眉头，似乎对张阿妹的行为有些不满。小军则依旧埋头吃着饭，对大人们的谈话充耳不闻。 饭桌上的热气袅袅升起，在灯光的映照下，张阿妹的话语却让这份温馨中多了一丝不和谐。 “这种话自己家说说就是了，都是邻里邻居的传出去不好听。”吴建国依旧是一副和稀泥的样子。 张阿妹哼了一声，趁着吴建国不注意横了吴珊珊一眼“现在都是自家人我才这么说的，难不成还有人胳膊肘往外拐？” 吴建国听懂了张阿妹话里的意思，还专门开口叮嘱了一句吴珊珊一句“珊珊，自己人说话，不要在宋莹跟前说。” 吴珊珊慢条斯理的给小军夹了一筷子菜，眼神直勾勾的看向张阿妹“我自然是向着我自家人了，爸你说的什么话？” 吴建国闻言并不做声，沉默的吃着饭。 他总觉得吴珊珊变得不一样了，可哪里不一样了他又说不上来，只能将吴珊珊所有的变化归结成，女儿长大了，心思重。 —— 次日放学，宋莹下了班特意在院门口等候吴珊珊路过。远远地，一瞧见吴珊珊的身影，宋莹便热情地开始招手。 “珊珊，快来，拿些蛇瓜回去吃！” 宋莹笑着拿出早就准备好的一捆蛇瓜，递到吴珊珊手中。 林栋哲这几日吃蛇瓜吃得都快要吐了，此刻一看到蛇瓜，眼睛里就开始冒绿光，那模样恨不得帮着宋莹把架子上的瓜全都摘下来给吴家送过去。 吴珊珊接过蛇瓜，凑近宋莹耳边，轻声道谢：“宋阿姨，谢谢您的蛇瓜，也谢谢您的胸衣！当然，还有黄阿姨！” 宋莹和黄玲为她做了胸衣，缓解了她的尴尬。她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过来道谢，今日拿着蛇瓜，正好把感谢的话说了出来。 “啊！蛇！” 张阿妹一打开院门，就看到桌上放着一大捆绿油油的蛇瓜，那模样感觉就像是看见了密密麻麻的一窝小蛇，吓得她头皮一阵发麻。 吴珊珊待在屋子里，抿着嘴，心里暗自高兴。 上一次她把蛇瓜拿回来的时候就把张阿妹吓了一跳，她还记得张阿妹说自己小时候被菜花蛇咬过一次，自此之后就见不得蛇了。今天她把蛇瓜拿回来的时候刻意放在了一个显眼的位置，还特意摆了一下造型。 果不其然，张阿妹被吓着了。 张阿妹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身体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几步，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有蛇！有蛇！”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惊慌失措的样子，心中涌起一丝小小的得意，还得感谢林栋哲给她的灵感呢！这下张阿妹应该会长点记性，以后不会再那么轻易地说别人的坏话了吧。 小敏将吴珊珊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在听见张阿妹惊恐的喊声就跑了出去，伸手就要收拾散在桌上的蛇瓜。 张阿妹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把人紧紧的护在自己怀里“小敏有蛇别过去！” 小敏被张阿妹紧紧护在怀里，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轻轻拍了拍张阿妹的手臂，说：“妈，那不是蛇，那是蛇瓜。你看清楚了，别这么紧张。” 张阿妹却依旧惊魂未定，眼睛死死地盯着那捆蛇瓜，声音有些颤抖：“不行，看着就吓人，赶紧把它扔了。” 小敏无奈地叹了口气，耐心地解释道：“妈，这蛇瓜是宋阿姨送给珊珊姐的，人家一番好意。再说了，这蛇瓜能吃呢，听说味道还不错。” 张阿妹紧紧皱着眉头，满脸写着不相信，说道：“这东西长得跟蛇似的，还能吃？我可不敢吃。” 吴珊珊从屋里走了出来，她动作利落地将那捆蛇瓜捆好，然后往厨房一放，慢悠悠地开口道：“既然妈见不得蛇瓜，那今天就我来做饭吧！等会儿妈别吃就行了。”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吴珊珊的眼神在张阿妹和蛇瓜之间来回扫视，仿佛在思考着如何处理这个让张阿妹惊恐的 “麻烦”。 而张阿妹则站在一旁，依旧心有余悸地看着厨房的方向，嘴里还在小声嘀咕着：“这玩意儿长得也太吓人了，真不知道有啥好吃的。” 第23章 倒卖 吴珊珊看着张阿妹那副模样，微微摇了摇头，便转身进了厨房开始忙碌起来。厨房里不时传出切菜声和锅铲的碰撞声。 张阿妹站在院子里，心绪还未从对蛇瓜的恐惧中完全走出来。她想着吴珊珊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又想到那可怕的蛇瓜，心中越发不乐意吃饭。她在院子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那东西看着就吓人，怎么吃得下去饭呢。” 过了一会儿，厨房飘出阵阵香气，吴珊珊将做好的饭菜一一端上了桌。饭菜的香味弥漫在整个屋子，但张阿妹却不为所动。她看着桌上的菜肴，目光刻意避开那盘用蛇瓜做的菜。 “妈，快来吃饭吧。” 小敏喊道。 张阿妹慢吞吞地走到桌前，坐了下来，眼睛却始终不看那盘蛇瓜。她随便夹了一些榨菜菜，放进嘴里，却觉得食之无味。 “妈，你尝尝这蛇瓜，其实味道真的不错。” 小敏依旧试图劝说张阿妹。 “我才不要吃，看着就害怕。” 张阿妹坚决地拒绝道。 吴珊珊神色有些失落的看了一眼吴建国，到最后还是抿抿嘴没有说话。可这一幕落在吴建国眼里那就是，孩子好心给你做了饭，你还挑三拣四的不乐意赏脸吃。 吴建国一直知道张阿妹和吴珊珊不对付，可现在珊珊都已经给她做饭了，她都不愿意尝一下。 这难道不是阿妹心里还记恨着珊珊吗？ 吴建国特意夹了一筷子蛇瓜放在张阿妹碗里，带着不可知否的语气“吃吧！” 张阿妹皱着眉，她缓缓伸出筷子，夹起一小块蛇瓜，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生理上的不适让她直接干呕出声，吴建国顿时黑了脸。 吴建国看着张阿妹的反应，脸色越发阴沉，他重重地放下筷子，闷声不响地坐在那里生闷气。 张阿妹也觉得委屈，她又不是故意要这样，实在是那蛇瓜长得太吓人，让她生理上无法接受。饭桌上气氛变得紧张起来，二人的隔阂也在不知不觉中越来越大。 夜里，吴珊珊算了算日子，蛇瓜差不多也到了疯长的时候。上辈子黄阿姨和宋阿姨端着笸箩到处送，成了蛇瓜整个巷子里每户人家桌上都必不可少的一道菜。 第二天正好是周六，吴珊珊准备第二天天一亮就去找宋莹，她要赶在蛇瓜被送人之前说服她们把蛇瓜倒卖出去。 黄玲和宋莹的班制是一样的，周六两人正好是夜班，白天都在家。吴珊珊掐着点上了门。进院子的时候还特意瞥了一眼长势茂盛的蛇瓜藤。 “珊珊，来找图南借笔记吗？”黄玲跟宋莹正在院子里搓洗着衣服，林栋哲站在蛇瓜藤旁边捏着鼻子皱着眉“妈，我现在一闻到蛇瓜的味道就恶心！” “不是，我是有事来找您二位商量一下的！”吴珊珊拉过墙根的小马扎坐在黄玲跟宋莹对面，一脸的严肃。 黄玲跟宋莹对视一眼，把手上的泡沫冲洗干净“珊珊，你说，有什么事？” “是不是张阿妹欺负你了？”宋莹撸了撸袖子，一脸不平。 “小声点，别让听见了！”黄玲压低声音扯了扯宋莹的衣袖。 宋莹翻了个白眼说：“那怎么了，我怕她张阿妹啊？我宋莹又不在她锅里舀饭吃！”话虽然这么说着，音量却压低了不少。 “宋阿姨，你家这蛇瓜这么多也吃不完，要不我们偷偷把它倒卖出去吧？说不定还能换点钱呢。” 吴珊珊小声地说道。 黄玲有些犹豫，她担心这样做不太好。“这能行吗？这算是投机倒把吧！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吴珊珊赶紧劝说：“没事的，黄阿姨。我们小心点，不会被发现的。而且这些蛇瓜放着也是浪费，还不如拿去换点钱实惠呢。再说，我就是个学生，投机倒把他们算不在我身上，您和宋阿姨等着拿钱就行了！” 宋莹想了想，觉得吴珊珊说的也有道理。“那好吧，不过我们得小心点。” 在苏州，蛇瓜并不多见。宋莹和黄玲陪着吴珊珊，小心翼翼地将蛇瓜送到黑市上，特意找了一个较为偏僻的角落。 那里人来人往，却又不那么显眼。 吴珊珊嘴甜得像抹了蜜，价格也定得十分公道。不少人家被这个长相奇特的菜吸引，都愿意花点钱来尝尝鲜。一个早上过去，那一大笸箩蛇瓜竟然全都卖完了。 吴珊珊满心欢喜地将到手的五块钱分文不动地送到黄玲和宋莹手里。黄玲惊讶地看着吴珊珊递过来的钱，她一直本本分分，原本还想着吃不完的蛇瓜拿来送人就好，没想到竟然还能卖出去。 蛇瓜是黄玲提议种的，这钱自然交到了黄玲手里。吴珊珊交接完钱后，便准备离开。可刚一转身，就被黄玲叫住了。 黄玲动作利落地把一块钱给了宋莹，又给自己留了两块，剩下的则塞到了吴珊珊手中。吴珊珊满脸惊讶，她过来只是想着帮帮忙，根本就没想过拿钱。 “黄阿姨，这我不能要！” 吴珊珊急忙推辞，双手不停地摆动着。 黄玲深知吴珊珊在张阿妹手底下日子不好过，便直接把钱塞进她的衣兜里，然后指着枝繁叶茂的蛇瓜藤，低声说道：“珊珊，下个礼拜蛇瓜可就又能收了，到时候你再帮我们卖，这份钱是你应得的！” 经过百般推辞后，吴珊珊最终还是收下了这两块钱。她回到家里，轻轻地打开自己存钱用的小盒子。这么长时间以来，她零零碎碎地也存了有十块钱了。 看着盒子里的钱，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小小的成就感和对未来的期待。 张阿妹见吴珊珊脚步轻快的回了屋子，猫腰一看，竟然看见看到吴珊珊在房间里数着钱，那一张张钞票在她眼中格外刺眼。她心中的不满瞬间涌了上来，心里盘算着去找吴建国告状。 “建国，你看看珊珊，她不知道弄了些什么歪门邪道，竟然私藏钱！”在吴珊珊把盒子锁上的时候张阿妹推门闯进来，大声嚷嚷。 “这钱是我自己挣得，没偷没抢哪来的歪门邪道？”吴珊珊毫不客气的呛了回去。 “我可是看见了，她竟然在帮着宋莹倒卖蛇瓜挣钱，这像什么话！这要是被别人知道了，咱们家的名声可就毁了。” 张阿妹气呼呼地说道。 吴建国闻言皱起眉头，他对吴珊珊的行为也感到很生气，要是被抓到投机倒把，他的工作也会被牵连的。 吴珊珊知道吴建国心里在意的是什么，把手里的盒子一锁立马开口呛回去，指着窗口大声道：“你再喊得声音大一点，让左邻右舍都知道，把保卫科也喊过来！我这钱是投机······” 吴建国伸手捂住吴珊珊的嘴巴，这可不能让别人听见。 第24章 疑虑 吴建国压低声音，神色严厉地说道：“珊珊，你可不能胡来！投机倒把这种事绝对不能做。万万不可因这事毁了全家。” 吴建国转头又看向张阿妹，语气严肃地说道：“阿妹，你也别再嚷嚷了，这事要是传出去，影响多不好。” 言语中的严厉让张阿妹心中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气得一下把手里的麻布扔在地上，手指颤抖着指向吴建国，大声嚷道：“好好好，我嚷嚷，你们父女俩一心欺负我是吧！真是好！” 吴建国见张阿妹反应如此激烈，心中一紧。他深知张阿妹的脾气，也明白刚才自己的话可能重了些。他赶忙拦住要往门外跑的张阿妹，急切地劝慰道：“阿妹，你别多想！我不是那个意思。” 张阿妹本来也没打算再回娘家。上次回娘家时，哥嫂明里暗里地挤兑她，她受够了。 这次吴建国一伸手拉她，她心中虽有怨气，但也明白回娘家不是个好办法。她立马停下脚步，心中的委屈却难以消散。 吴建国见张阿妹不再往门外走，愁眉苦脸的回了屋子里。 张阿妹在屋檐底下一直坐到天黑。暮色如一张巨大的灰色幕布，缓缓笼罩大地，黯淡的天光逐渐隐去，只余天边一抹如血的残阳，似在诉说着白日的不甘。 夜风悄然拂来，带着丝丝凉意，她望着如墨般的天空，点点繁星若隐若现，宛如她悲苦前半生中那偶尔闪烁的微弱希望，却又随时可能被无尽的黑暗吞噬。 她想起自己年轻时不受哥嫂待见，早早地就嫁给了小敏他爸。那时候，日子虽然清苦，小敏爸却对她很好，她也勤勤恳恳地操持着这个家。 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洗衣做饭、照顾公婆，从没有一句怨言。可生活却从未对她温柔以待，日子总是紧巴巴的，为了几毛钱都要精打细算。 后来有了孩子，本以为生活会多些希望，却没想到养孩子的艰辛远超她的想象。小敏爸生病时，她抱着孩子在黑夜里四处求医，那种无助和恐惧至今都让她心有余悸。 再后来，她为了吴建国手里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嫁进了吴家。 这些年，她在邻里之间也受过不少委屈。为了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被人指指点点，可她又能向谁诉说呢？她只能把这些苦都往肚子里咽，默默承受着生活的压力。 如今，小敏的年纪也大了，她不能让小敏步她的后尘。 张阿妹觉得自己的人生仿佛陷入了一个又一个的困境。她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心中充满了迷茫和无助。 夜里起风了，小敏轻手轻脚地取来一件衣裳，小心翼翼地为张阿妹披在肩头，随后紧挨着她坐了下来，将脸轻轻贴在她的膝盖上。 张阿妹微微一怔，旋即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小敏的脊背，母女俩一时相顾无言。 “妈，你不要生气了，爸今天也不是故意凶你的。” 小敏压低声音，轻声开口道。 张阿妹微微颤抖着双手，抹干脸上的泪痕，她的眼神中满是迷茫，心中暗自思忖着，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在气什么。 明明她压根不想因为一点小事就和吴珊珊在吴建国面前争吵，可每次一开口，就仿佛被吴珊珊不由自主地被牵着鼻子走。而且每次发完火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在吴建国面前又做错了。 “妈没生气，这也不值得妈生气。倒是你呀，要好好学习，到时候能进厂子里工作，安安稳稳地过一辈子，我就放心了。” 张阿妹缓缓开口解释着，可她自己也不清楚该如何向小敏诉说她心里那奇怪的感觉。 一听到 “棉纺厂” 三个字，小敏的眸色瞬间暗了下来。她直起身子，轻轻拉住张阿妹的手，试探着开口问道：“妈，要是我不想去棉纺厂呢？” “小敏，你说什么呢？是不是珊珊和你说什么了？” 张阿妹闻言，急切地拉住小敏的手，满脸焦急地想要问个明白。 在她看来，棉纺厂那可是国营的厂子，吃住医疗都有国家帮衬着，是不可多得的好选择。有多少人家为了一个进厂名额，争得不可开交，甚至闹得天翻地覆。 小敏怎么可能会拒绝进厂呢？ “妈，不是姗姗姐跟我说了什么，是我不喜欢棉纺厂，里面的机油味儿，染料味儿都让我觉得恶心，里面的纱锭太烫手了，我握不住！”小敏垂下眸子解释。 张阿妹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在她心里她还是觉得是吴珊珊影响了小敏，不然小敏不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的。 珊珊起夜听到对话，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虑。小敏的反应实在有些奇怪，她为什么如此抗拒去棉纺厂呢？这个机会在许多人眼里可是求之不得的。 吴珊珊回想起小敏来到家里后的种种表现，心中的疑虑愈发浓重，越发觉得小敏的来历或许并不简单。 再想想发生在自己身上那些波谲云诡的事情，她不由地起了疑心。 她轻手轻脚地靠近，仿佛一个暗夜中的幽灵，试图捕捉更多的信息。 只听小敏继续说道：“妈，我真的不想去那里，我有自己的想法和打算。” 声音虽轻，却带着一种倔强。 张阿妹则是无奈地叹气，那叹息声在寂静的夜里如同悠悠的晚风，带着丝丝愁绪：“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呢？棉纺厂那可是多好的地方啊。” 吴珊珊听得极为认真，却一不小心碰到了门栓，发出了轻微的 “咯吱” 一声。这声响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颗小石子投入了平静的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张阿妹和小敏的目光瞬间朝着里屋看过来，吴珊珊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敏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那慌张如同夜空中划过的流星，稍纵即逝。 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反倒是揉了揉眼睛，做出一脸困倦的模样，摸过窗台上散发着昏黄光晕的手电筒，慢悠悠地往门外走去。 张阿妹见她不理人，也不觉得奇怪。毕竟今天刚发生了那样的事情。 第25章 出谋划策 夜里的那场对话，吴珊珊仅仅听了一半内容。此后，她悄然地对小敏观察了几日，发觉小敏依旧如同记忆中的那般模样，几乎没有太大的变化。 一时间，吴珊珊实在难以断定自己的这份担忧究竟是不是真实存在的。 如果担忧属实，小敏既然知晓后续棉纺厂将会发生的事情，那么她肯定不会在棉纺厂白白浪费三年的时光。 只是不清楚她究竟会做出怎样的选择，而自己又是否能够多一个可靠的盟友呢？ 这些话珊珊又不好直接问出口······ “姗姗姐，你这两日为何总是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呀！” 筱婷在放学的时候恰好遇见了吴珊珊和小敏，于是三人结伴踏上回家的路途，路上三人闲唠着。 吴珊珊轻轻抬起手揉了揉脸颊，紧紧握住手里的书包带子，随后反问道：“你这两天看起来老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呀？” 一谈及这个话题，筱婷心中便涌起一股怒气。 由于从小庄超英对她的教导，她在吴珊珊面前无法说出自家阿婆的不是，只能闷声闷气地开口说道：“阿婆受伤了，前些天住进了我家。阿婆起夜的声音特别大，我根本睡不着，因为打瞌睡今天还被老师批评了呢！” 说着说着，筱婷的眼眶渐渐泛红，对于她来说，被老师批评简直比天塌下来还要令人难受。 小敏瞧见筱婷不开心，便走到她的身旁，挽起她的手安慰道：“老师的话你可不要放在心上哦！等你阿婆回家之后，你依旧会是老师心目中的好学生！” 筱婷扁了扁嘴，神色间满是委屈，却并未言语，脸上依旧挂着不高兴的神情，嘴里嘟囔着：“这两天我都不想回家了。” 夕阳的余晖洒落，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珊珊心中明白，有些话作为子孙确实不好说出口。既然子孙不方便说，那就由她来说，毕竟能重活一次已是赚到，若能帮到黄阿姨那就更好了。 小敏紧紧跟在珊珊身后，三人连屋子都没进，直接趴在院中的石桌上，摊开了书本。三人刚刚在桌子前坐下，拿出书本和作业本，阿婆的声音便从里屋悠悠传出。 “筱婷啊，去给阿婆倒杯水来。” 阿婆的语气带着命令的意味。筱婷乖巧地起身，倒了一杯水送过去。 刚在马扎上坐下不到一分钟，阿婆咳嗽的声音再度传来：“筱婷，筱婷，我要用痰盂，筱婷！” 筱婷又马不停蹄地跑过去。 没过几分钟，阿婆的声音又从里屋传来。筱婷刚要起身，珊珊却一把拦住了她。 “阿婆，筱婷是来和我们一起写作业的，不是让你当丫鬟使唤的。” 珊珊毫不畏惧地大声回应道。 阿婆一听，顿时气得满脸通红。“你这小姑娘怎么这么没礼貌？长辈吩咐做点事都不行？” 筱婷见阿婆生气了，连忙站起来就要往里屋走。“阿婆，您别生气，我这就来！” 她心里清楚，阿婆一生气肯定会和爸爸告状，她不想爸爸妈妈因为她而吵架。 小敏也拦住筱婷，大声喊道：“阿婆，你这就是在折腾人，白天家里没人的时候你是怎么过来的？” 阿婆瞪大了眼睛，满脸的难以置信，似乎不敢相信小敏会这样跟她说话。“你是谁家的丫头，敢来跟我顶嘴？我让筱婷倒杯水怎么了？我这一把年纪了，还不能让人伺候伺候？” 小敏却丝毫不退缩，声音朗朗地说道：“阿婆，不是我们不愿意伺候您，现在种种情形看来，都是你在为难筱婷。” 阿婆隔着门窗，看着小敏坚定的眼神，又瞧瞧一旁冷眼盯着她的珊珊，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最后，她气呼呼地靠在床上，嘴里还嘟囔着：“现在的年轻人真是不懂事。” 小敏和筱婷对视一眼，然后微微一笑，又坐下来继续写作业。筱婷知道，虽然惹阿婆生气了，但在这个小小的冲突中，她们的友谊也变得更加深厚了。 没过多久，庄图南走进了院子。他看着趴在石桌上的三个人，又望向屋子里的阿婆，一瞬间似乎明白了什么。 庄图南也拿出作业，趴在桌上。珊珊正默写着课本上的古诗，头也没抬，直接问道：“图南哥，这几天阿婆一直都是这样使唤黄阿姨和筱婷的吗？” 庄图南拿笔的手微微一顿，摇了摇头，诚实地说道：“我不知道，这几天晚上我都和栋哲睡，不清楚家里晚上是什么情况。” 吴珊珊叹了口气，放下笔，隔着门窗看了一眼在床上眯着眼睛的阿婆，低声说道：“图南哥，你不能只想着自己呀，得帮帮黄阿姨和筱婷。她们白天上班、上学也都很累的。” “对啊，图南哥，你是长孙，在阿婆心里的分量肯定不一样！你说说阿婆，她肯定就不会在半夜发出那么大的声音了！” 小敏也趴在桌上，跪在小马扎上，撅着屁股积极地给出谋划策。 庄图南年纪也不小了，他心里有一杆秤，能分辨得出谁对谁错。对于阿婆的做法，他一向是不太满意的。 四个人聚在一起，低声谋划着什么。另一边，宋莹拎着林栋哲的后领子，把他提回了院子里。原来，今天林栋哲又被老师留堂了，所以才没有跟着筱婷一起回来。 院子里，夕阳的余晖渐渐散去，天色开始暗下来。微风轻轻拂过，树叶沙沙作响。石桌上摊开的书本和作业本在风中微微翻动着页面。 四个孩子围在一起，神色认真而专注，他们的低语声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清晰。屋子里，阿婆似乎感觉到了外面的动静，微微睁开眼睛，又很快闭上，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当天夜里，庄图南婉拒了宋莹让他住在自己家的要求。 第26章 抄作业 庄图南听完珊珊和小敏的话后，心中忽地一震，恍然意识到自己不应该只顾着自己，在阿婆欺负妈妈和筱婷的时候，他确实应该勇敢地站出来。 想通这一点后，庄图南那幼小的心灵受到了极大的震撼。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懊悔与坚定，暗暗下定决心，以后一定要保护好妈妈和妹妹。 当庄超英从附中回来时，阿婆毫不意外地向他告起状来。阿婆添油加醋地诉说着吴珊珊和小敏的种种不好。 在她的言语中，小敏和吴珊珊简直就是两个不知礼数的刁蛮丫头。阿婆一边说着，一边挥舞着手臂，脸上满是愤怒的神色。 庄超英听着阿婆的告状，眉头紧紧皱起，直接冷声开口道：“筱婷，图南，你们两个离珊珊和小敏远一点，不要跟着她们俩学坏了！” 庄超英这话一出，黄玲顿时不乐意了。在她心里，珊珊是个温柔善良的小姑娘，怎么在阿婆嘴里就变了个样子呢？ “珊珊和小敏都是好孩子，你为人师表可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地诋毁两个女孩子！” 黄玲毫不畏惧地开口呛了一句，微微扬起下巴，看向庄超英的眼神中闪烁着不满。 见黄玲竟敢跟自家儿子对着干，阿婆气得满脸通红，她用力地把床铺拍得砰砰直响。阿婆瞪大了眼睛，厉声指责黄玲：“你作为我庄家的儿媳妇儿居然向着外人说话，真是不孝啊！” 此时，屋子里的气氛紧张到了极点。残留的夕阳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却无法驱散这压抑的氛围。筱婷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地看着大人们争吵，心中充满了担忧。 庄图南看着眼前剑拔弩张的场面，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站了出来。 “爸爸，阿婆，你们先别生气。” 庄图南的声音虽然还有些稚嫩，但却带着一种坚定。“珊珊和小敏不是阿婆说的那样，她们今天只是看到筱婷一直被使唤，心疼筱婷才会那样说的。而且妈妈说得对，珊珊和小敏都是好孩子，她们平时对我们都很照顾。” 庄超英皱着眉头看着庄图南，似乎没想到儿子也会站出来反驳他。阿婆也瞪大了眼睛，满脸的不可置信“图南，你说什么呢？” 庄图南继续说道：“阿婆，您不能总是这样使唤筱婷，她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也要学习。妈妈每天上班已经很辛苦了，回来还要照顾我们，您应该多体谅体谅她。” 阿婆张嘴就是反驳“百善孝为先的，伺候老人是你们应该做的！”。 “疼爱小辈那还是长辈该做的呢！”黄玲见庄图南被说的哑口无言，开口护着庄图南。眼见一个两个的都来反驳她，阿婆直接拍着大腿哭喊起来，一时之间屋子里变得乌烟瘴气。 庄超英则陷入了沉思，他看着儿子，又看看妻子和母亲，听着儿子的话心中有些动摇，可看着老母亲泪眼朦胧的哭嚎，所谓的孝心还是站在了理智额上风。 “图南，给阿婆道歉！” “爸爸，我们是一家人，应该互相理解，互相帮助，而不是互相指责。” 庄图南的眼神中满是倔强，今天的事他没有错。 “图南，道歉！”庄超英又重复了一遍。 庄图南梗着脖子站在庄超英面前，冷峻的面色颇有几分黄玲的影子。 阿婆虽然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在这个家里除了庄超英没有人向着她的，哭嚎了几句见没有人管她，悻悻用的闭上了嘴。 黄玲轻轻抚着筱婷的后背，看着儿子，眼中满是欣慰。 一场家庭风波暂时平息了下来，庄图南心里也松了一口气。他今天听珊珊说完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以后他要更加勇敢地站出来，保护妈妈和筱婷，让她们不再受欺负。 第二天上学的时候，清晨的阳光洒在巷子里，给古老的墙壁披上一层柔和的金色光辉。 吴珊珊带着小敏刻意在巷子口等待着筱婷。不一会儿，筱婷和庄图南一起走了出来，林栋哲背着还没有扣紧的书包，火急火燎地紧追在几人的身后，大声嚷着：“你们等等我啊！” “筱婷，昨天阿婆有没有为难你和黄阿姨啊？” 吴珊珊微微压低声音，关切地向筱婷打听着。她的眼神中满是担忧，声音轻柔得仿佛怕惊扰了这宁静的清晨。 筱婷脸上洋溢着笑容，美滋滋地跟吴珊珊小声说着昨天的情况。小敏也凑在旁边，时不时地插上几句，三个人头挨着头，有说有笑，亲密得如同一个人似的。 她们的欢声笑语在巷子里回荡，为这古老的巷子增添了一抹活泼的色彩。 林栋哲凑在庄图南身边，看着前面的三个人，也学着筱婷的模样，压低声音问道：“图南哥，她们三个人什么时候这么好了。都能穿一条裤子了！” 林栋哲的脸上满是好奇，眼睛不停地在三个女孩身上扫来扫去。 庄图南也摇摇头，无奈地说道：“女孩子的心思你别猜……”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困惑，又有一丝调侃，仿佛对女孩们之间的友谊感到不可思议。 几人一路有说有笑地朝着学校走去。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路边的树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 “图南哥，我听说附小每年的作业都差不多，我想借你的作业抄…… 嗯，参考一下。” 林栋哲趴在桌子边上，只露出一颗脑袋，眼神中满是渴望，眼巴巴地望着庄图南。 看着林栋哲那古灵精怪的模样，庄图南一眼就识破了他的小算盘，微微皱起眉头，没有立刻回应。 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阳光，从窗户洒进来的光线在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图南哥，一毛钱一本，咱俩平分。” 林栋哲轻轻拉了拉庄图南的胳膊，语气中带着一丝讨好。 庄图南坐在那里，手托着下巴，沉思了片刻。终于，他点了点头，答应下来。 “好耶！” 林栋哲兴奋得像一只欢快的小鸟，迅速跑出了屋子。庄图南则开始在自己的书桌抽屉里仔细翻找以前的作业本。 屋子里安静下来，只有纸张翻动的轻微声响······ 第27章 被发现了 又是一个周末，吴珊珊帮助黄玲卖完蛇瓜后，沿着巷子往回走。刚走到巷子口，就瞧见林栋哲抱着个东西，探头探脑、鬼鬼祟祟地朝着巷子后方跑去。 吴珊珊甚至都没来得及将手里的笸箩送还给黄玲，直接拎着笸箩就跟了上去。 阳光洒在狭窄而古老的巷子里，墙壁上的斑驳光影随着微风轻轻摇曳。林栋哲站在一群小伙伴中间，手中拿着一沓作业本，仿佛掌握着什么神秘的宝藏。 周围的孩子们眼神中既充满渴望又带着一丝无奈，静静地等待着林栋哲的决定。 “嘿，我跟你们说，我可是苦苦哀求了图南哥好久，才好不容易拿到这些作业本的。你们要是想看，那可得花钱。” 林栋哲得意地扬着手中的一沓作业本，在众人面前夸张地抬手晃了一圈。 站在他跟前的一群孩子，有的年纪比他还大，此刻却都老老实实地站在那里，对他言听计从。 一个年龄稍大些的孩子急忙从兜里掏出几毛钱，递到林栋哲跟前，急切地说：“不是说好了吗？咱们不是讲好一本一毛钱的嘛！” 林栋哲迅速把作业本藏到身后，连连摇头，“不不不，那是以前的价钱。我这次为了说服图南哥，那可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一毛钱可远远不够哦！” “不能这样啊，我们之前明明说好的！你怎么能临时变卦呢？” 孩子满脸焦急与不满。 “是啊！是啊！” 旁边的几个孩子也纷纷附和。 林栋哲背着手，扬起头，毫不畏惧地看着眼前这几个个子比自己高的小伙伴，气势上丝毫不落下风。 “那我就把作业本给图南哥送回去了，不然要是让庄筱婷知道了，她肯定会跟我妈告状。” 说完，他作势就要转身往回走。 “林栋哲，你这样可不太好吧！” 刘健猛地伸手，紧紧扣住林栋哲的肩膀，那力度仿佛要将其肩膀捏碎一般。 他稍一用力，便将林栋哲那瘦小的身子硬生生转了过来。刘健那高大的身形笼罩着林栋哲，言语里满满都是威胁的意味。 刘健比林栋哲大上好几岁，扣住林栋哲就如同抓住一只小鸡崽子般轻而易举。林栋哲涨红了脸，拼命地挣扎着，想要脱离刘健的束缚。 他那小小的身躯在刘健的掌控下显得如此无力，可他的一双眼睛却倔强地瞪着刘健，仿佛要喷出火来。 而刘健对于林栋哲的愤怒根本视而不见，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伸手就要上去抢夺林栋哲手中的作业本。 狭窄的拐角处，墙壁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青苔在墙角悄然生长。吴珊珊躲在拐角处的阴影里，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吴珊珊的眼神复杂，心中思绪万千。 这是她重活一世后第一次重见故人，她也是曾经和刘健一起生活过大半辈子的人，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 刘琦。 看着刘健竟然想要动手，她紧紧皱起眉头，眉心处仿佛拧成了一个疙瘩。心中满是愤怒与失望，她实在没想到刘健竟然会做出这样的事情。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稳定下来。脚下的石板路发出轻微的声响，她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怒声喝道：“刘健，你在干什么？” 吴珊珊手里的笸箩朝着刘健扔了过去，刘健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声吓了一跳，抬起手一挡，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松开了林栋哲。 他转过身，看到吴珊珊站在那里，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 “珊珊，你怎么在这？”半大的小伙子看着吴珊珊，眼神中露出了少有的羞涩。 林栋哲趁机挣脱开来，赶紧躲到吴珊珊身后，眼中还带着惊恐。吴珊珊怒视着刘健，质问道：“刘健，你怎么能欺负小孩子呢？你什么时候变成这样了？” 刘健支支吾吾地说：“我…… 我只是想要那些作业本。” 吴珊珊冷哼一声：“想要作业本可以自己去努力学习，而不是用这种不正当的手段去抢。” 刘健低下头，似乎在反思自己的行为。吴珊珊看着他，心中感慨万千。重活一世，她本不想再与刘健有过多的纠缠，但看到他这么欺负林栋哲，又忍不住要管一管。 “刘健，你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去向林栋哲道歉，然后好好想想自己以后该怎么做。” 吴珊珊严肃地说道。 说完后吴珊珊自己心里还小小的惊讶了一下，她刚才跟刘健说话的时候好像又回到了当初两人结婚之后，刘健对自己很好，不管做什么都让着自己。 刘健见吴珊珊生气犹豫了一下，然后走到林栋哲面前，低声说：“对不起，我不该抢你的作业本。” 林栋哲有些惊讶，但还是点了点头。 一群人就这样散了，林栋哲讨巧卖乖的 拖着有半个他大的笸箩就跟斗败的公鸡一样，垂头丧气的跟在吴珊珊身后。 “姗姗姐，你能不能不跟我妈告状啊？” 吴珊珊停下脚步，转过身看着林栋哲那可怜兮兮的模样，她微微皱起眉头，严肃地说：“林栋哲，你知道你今天的行为有多错误吗？。” 林栋哲耷拉着脑袋，小声说：“我知道错了，姗姗姐。我就是觉得好玩，没想那么多。” 吴珊珊叹了口气，说：“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至于告不告诉宋阿姨，就看你接下来的表现了。” 林栋哲连忙点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我一定好好表现，姗姗姐。我以后再也不做这种事了。” “呀！珊珊回来啦！”宋莹接过吴珊珊手里的笸箩，看了一眼心虚的林栋哲，把手里的东西放石桌上一放“林栋哲，你又干什么了，心虚的都不敢看我？” 吴珊珊笑着没说话，去跟黄玲交接完卖蛇瓜的钱，刚出了庄家的门就听见林栋哲‘嗷’的一嗓子。 “妈！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做这些歪门邪道了！”林栋哲捂着眼睛，他也想不到宋莹居然会诈他，他一下子就把刚才发生的事情秃噜出去了。 小院里又是一阵鸡飞狗跳，吴珊珊抿着嘴角的笑意，回了自己家。 小敏一直看着院门，等了好久，直到吴珊珊推门进来，她立马从桌前站起来，迎了上去······ 第28章 怒怼阿婆 宋莹追着林栋哲在院子里来回跑，院子里喧闹不已，热闹非凡。 庄家阿婆靠在床上微微掀了掀眼皮，打了个哈欠，耷拉着眼瞅了一眼院子里的动静，张嘴说道：“图南啊！以后离那孩子远一点，整天吵吵嚷嚷的，成什么样子。” 庄图南低头写作业，对阿婆的话装作充耳不闻。 常言道，伤筋动骨一百天。三个月过去，庄家阿婆的腿痊愈了，天气也渐渐冷了下来。 吴珊珊用自己积攒下来的钱买了许多毛线，最近跟着黄玲学习织毛衣。天气转冷，国营商店里的衣服价格昂贵，她也不指望张阿妹能主动为她和小军购置新衣服，一切终究得靠自己。 晚上，吴珊珊来到黄玲家学织毛衣。屋里暖意融融，毛线在手中缠绕，编织着对温暖冬日的期盼。 正织着毛衣，忽然听到庄家阿婆的声音，话语清晰地传入众人耳中：“我不准备回自己家了，我腿也好了能帮着阿玲照顾筱婷和图南，你们要是没有异议的话我就去把他阿爷喊来” 这话一出，屋子里的人面面相觑，黄玲手里的棒针都停了下来。 连着吴珊珊心里一紧，她知道黄阿姨一直为庄家阿婆的事情烦心，也明白黄阿姨的诸多不易。 吴珊珊轻轻放下手中的棒针，微微蹙起眉头，满脸担忧地望向黄玲。黄玲的目光则迅速瞥向庄超英，果不其然，庄超英正如意料之中那般拧着眉，低垂着头，宛如一座枯死的山，一动不动。 屋内的氛围略显压抑。黄玲看着周围的环境，狭小的空间似乎在诉说着居住的局促。 她压下心底即将喷涌而出的怒火，温声开口道：“阿婆，这屋子实在是小，阿爷要是过来了，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她的声音在这略显狭窄的空间里轻轻回荡。 阿婆一听这话，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满脸的不高兴如同乌云般笼罩在脸上。她耷拉着眼皮，语速缓慢地开口：“我和他阿爷就住小屋，筱婷住阁楼，你们俩住大屋，怎么就住不下了？” 说话的同时，眼睛不时地看向庄超英，那眼神仿佛是一把利剑，直逼着庄超英，似乎在说，你要是不跟我站在一边，我立刻就要拍大腿哭诉苍天不公。 让左邻右舍都开看你的笑话。 “那我哥住在哪啊？” 筱婷怯生生地开口，声音细小得如同蚊蝇，打破了这短暂的沉寂。 黄玲也紧接着说道：“对啊，图南还在邻居家呢，总不能老住在林家呀！”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你们这一个个理由往外蹦，就是不想让我和阿爷住进来，你们这是不孝，超英，你管不管？” 庄家阿婆见好言相说没人听，直接就开始威胁起来。她的声音提高了几分，在这狭小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刺耳。 “妈！家里确实住不下…… 要不……” 庄超英刚拒绝了一句，可一看到庄家阿婆那双直勾勾盯着他的眼睛，话音一转，就想着妥协。他的脸上露出为难之色，双手微微颤抖。 “庄老师！” 吴珊珊将手里的棒针轻轻收起来，一边不紧不慢地绕着毛线，一边喊了一声。她的动作沉稳而有序，维持着这混乱场面中的一丝平静。 庄超英闻声扭头看向吴珊珊。 她清了清嗓子，提高音量说道：“庄老师，麻烦听我这个外人说一句。我听说您打算让图南哥考一中，林栋哲多么淘您也是看在眼里的，不是说图南哥不好，可时间长了谁也说不准啊！” 庄超英心中一动，他确实有这个顾虑，考一中不只是图南的愿望，也是他的愿望。 “爸爸，这两天林栋哲刚老是缠着哥给他讲《三国演义》，我问个题他都没时间给我讲。”庄筱婷刻意把事实往严重的方向说了说，心里默默的给林栋哲道了个歉。 她不是故意给他抹黑的，是她真的不想阿爹阿婆住进来！ 黄玲在一旁，微微叹了口气，没有说话，但眼神中也流露出对吴珊珊和筱婷这番话的认同。 吴珊珊继续说道：“阿婆，您应该多为晚辈们想想，不能只考虑自己的想法。您要是想在这儿住一段时间，大家肯定欢迎，但长久住下去，这个房子真的不合适。” 屋子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吴珊珊也不知道自己的话能否起到作用，但她觉得自己必须为黄阿姨说句公道话。 然而，沉默并没有持续太久。 庄家阿婆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猛地抬起头，怒视着吴珊珊，大声骂道：“你这丫头片子，真是不知礼数！这是我们庄家的家事，哪里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插嘴？我想住在哪里就住在哪里，还由不得你来说三道四。”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责骂弄的一愣，但她并没有退缩，而是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阿婆，我是外人。我敬重您，也关心黄阿姨他们。我只是觉得一家人应该互相体谅，而不是只考虑自己。您不能因为自己的想法就不顾大家的感受。你说对不对庄老师？” 吴珊珊这一番话说的振振有词，说出了黄玲一直以来不敢说的话，黄玲默默的向她投了一个感激的眼神。 庄超英还是一脸的窝囊像“妈！别说了！” 庄家阿婆却根本听不进去，她气得浑身发抖，“你懂什么？我一把年纪了，还不能决定自己住哪儿吗？你们就是不想孝顺我和阿爷，找这么多借口。” 筱婷见阿婆如此生气，心里有些害怕，她轻轻拉了拉吴珊珊的衣角，示意她别再说了。但吴珊珊看着黄玲疲惫的面容和庄超英为难的样子，觉得自己不能就这么放弃。 “阿婆，孝顺不是一味地顺从。您也要为大家考虑考虑。如果您执意要住在这里，只会让大家都不开心。” 吴珊珊再次鼓起勇气说道。 庄家阿婆却依旧不依不饶，“哼，你这没大没小的东西，还敢教训起我来了。我看你就是没安好心。” 黄玲赶紧出来打圆场“珊珊，天晚了你先回去吧！” 吴珊珊点点头，她知道她能说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的关键还是在庄老师身上。黄玲送吴珊珊出了门，吴珊珊一脸担忧的看着黄玲。 黄玲笑了一声，对着她比了一个大拇指“珊珊，你真棒，谢谢你！” 第29章 般配吗 第二天，吴珊珊去上学的路上遇见了筱婷，就喊了她一声。只见筱婷蹦蹦跳跳地走来，满脸的喜悦，一看便知心情极好。 “筱婷，昨天后来怎么样了啊？” 吴珊珊开口问道。还没等筱婷回答，林栋哲就兴奋地高高举起手，蹦得老高，积极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 昨天他们一家人都悄悄地躲在墙后面偷听呢！不过，林栋哲的妈妈说了，他们这不叫偷听，而是在保护黄阿姨，免得她受那个 “老虔婆” 的气。 这样一来，要是黄阿姨受了气，他们就能第一时间知道。 “林栋哲，这是我们家的事！” 筱婷转过身来，瞪着林栋哲。她那副模样看起来凶巴巴的，却毫无威慑力。林栋哲在筱婷瞪着眼睛的威胁下，赶忙抬手捂住了嘴巴，说道：“筱婷，你说就是了！” 筱婷满脸笑容，如同春日里绽放的花朵，朝着吴珊珊俏皮地勾了勾手指。清晨的阳光洒在她们身上，暖暖的，给人一种温馨的感觉。 言语轻快地说道：“爸爸今天下班就要送阿婆回家了！” 在阿婆来的这三个月里，她从没像这会儿 一样开心。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筱婷的发丝，仿佛也在为她的喜悦而舞动。 吴珊珊也微微勾唇笑了起来。鸟儿在枝头欢快地歌唱，似乎也在为这份小小的喜悦而欢呼。 看来昨天自己的话还是起到了一点效果。只是不知道庄老师到底能不能听进去，以免黄阿姨以后还要受公婆的气。 教室里弥漫着淡淡的书墨香气，阳光透过窗户洒在课桌上，形成一片片光斑。 吴珊珊来到班级后，迅速地和小梅交换了作业本。她又收获了一大把毛票。看着手中的毛票，她忽然想起那天义正言辞地告诫林栋哲不能抄作业的场景，忍俊不禁。 适应了这么长时间的适应，吴珊珊对于课本上的题目处理起来更加得心应手了。看着李老师在讲台飞扬的粉尘中为大家授课，她恍惚间仿佛看到了刚刚参加工作时的自己。 那时候的她，虽然心中遗憾没能上大学，可一心想着参加工作后过几年参加成人高考，也算是能圆了自己的大学梦。 自己的心思究竟什么时候发生改变的呢？吴珊珊自己也记不清了。 教室外的天空湛蓝如宝石，几朵白云悠然地飘荡着，如同吴珊珊此刻迷茫的心境。 下课铃叮叮当当欢快地响起来，宣告着一上午的时光匆匆流逝。 早上，小敏因为吃坏了东西闹肚子，所以没来上学。吴珊珊独自一人背着包，缓缓往家走。阳光洒在街道上，暖暖的，路边凋零的树木投下一片片斑驳的树影。 路过一个路口的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旁边的小巷子里如闪电般跳出来。 吴珊珊梳着两只乌黑的麻花辫，正安静地垂在肩头。被人猛地一扯，一只辫子瞬间松散开来，她的头也向一侧歪去。 吴珊珊直起身子，定睛一看，刘健正拿着她的头绳在手上绕圈圈，脸上露出一副痞子样的笑容，那笑容里带着几分狡黠和得意。他的眼睛亮晶晶的，藏着无尽的活力。 “珊珊，你怎么不理我啊？” 刘健眼巴巴地凑上去，见吴珊珊冷眼横了他一眼后又问道：“你是不是生我气了？” 他微微皱起眉头。 “哎！你理理我啊！” 刘健抬手又扯了一下吴珊珊的辫子。 吴珊珊把散下来的头发轻轻别在耳后，微微皱了皱鼻子，脸上露出一丝不耐烦的神情，懒得理会刘健的小把戏。 “我没生气，你到底要干什么？”吴珊珊让刘健弄得烦不胜烦，停住脚步，皱眉看着刘健。 以前也没觉得刘健这么烦人啊！ 刘健一听，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急忙应道：“好嘞，没生气就好，我们一起走。” 说着，便要去拿吴珊珊的书包。 吴珊珊连忙侧身躲开，白了他一眼：“谁要跟你一起走，你走你的。” 刘健也不恼，笑嘻嘻地跟在吴珊珊身后，保持着一小段距离。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拉出两道长长的影子。街边的店铺传来阵阵喧闹声，为这个午间增添了一份生活的气息。 走了一段路，吴珊珊突然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刘健。刘健一个没注意，差点撞上去。 “你干嘛一直跟着我？” 吴珊珊问道。 刘健挠挠头，眼神中满是真诚：“我怕你还在生气，想送你回家。” “我不需要你送。” 吴珊珊的语气斩钉截铁，说完，她决然地转过身，脚下的步伐般迅速加快。 刘健急忙紧跟其后，全然不顾吴珊珊那冷淡的回应。他的嘴上滔滔不绝地说着各种逗趣的话语，试图打破这僵持的局面。 然而，吴珊珊依旧沉默不语，只是脚下的步子再度加快了几分。 刘健的心中猛地一沉，犹如被重石压住。他望着吴珊珊那决绝的背影，满心失落，却又不甘心就此放弃。于是，他依旧默默地跟在后面，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地走着。 张阿妹站在街边，伸长了脖子，双手揣在袖子里，眼睛紧紧地盯着不远处的两个身影，心中渐渐萌生出一个念头。 夜里，张阿妹和吴建国躺在床上，准备入睡。张阿妹轻轻戳了戳吴建国的胳膊，接着撑起身子，眼神中满含期待地问道：“建国，你对刘健还有印象不？” 吴建国翻过身来，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个黑黑壮壮的小伙子模样。他长得并不清秀，但却十分结实强壮。 “那不是棉纺刘副厂长的小儿子么。怎么突然提起他来了？” 吴建国困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瓮声瓮气地回应道。 张阿妹眼珠骨碌一转，心中一阵窃喜，自己果然没有记错。“你觉得他跟小敏般不般配呀？” 张阿妹仿佛想到了什么美事，嘴角的弧度怎么也压不下去。 听到张阿妹的话，吴建国顿时困意全消，他猛地转过头，看着张阿妹，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仿佛不敢相信自己刚刚听到的话。“小敏还小呢，你在胡说啥！” 吴建国的语气中充满了惊讶与责备，他觉得张阿妹的想法简直太离谱了。 “我不就是说说！”张阿妹扯了扯被子，背对着吴建国。 第30章 为以后铺路 深冬的风带着丝丝凉意，吹过狭窄的巷子。 吴珊珊刚走出巷子，脚下枯黄的落叶被踩得沙沙作响。她刚踏上桥的石阶，就在这时，刘健的声音在身后骤然响起。 她的脚步微微一顿，心中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但仅仅片刻，她又迅速拉着小敏往学校走去。 刘健望着吴珊珊越来越远的身影，头顶的天空有些阴沉，就像他此刻的心情。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却并未气馁。 他心想，明天只要早五分钟出门，或许就能正好与吴珊珊偶遇了。 小敏被拉着走，脚步有些踉跄。 “珊珊姐，为什么刘健老是过来找你啊？他每次出现都凶巴巴的！” 小敏回头看了一眼刘健稍显落寞的身影，忍不住吐槽道。 路边的树木在风中轻轻摇曳，似乎也在为这段复杂的情感纠葛而叹息。 吴珊珊轻轻松开拉着小敏的手，眉宇间流露出一抹无奈。她微微叹息，缓缓开口道：“我着实不知他为何如此，或许他真是闲的吧。” 这段日子以来，刘健在她身边出现的频次高得离谱。倘若她再察觉不出刘健的那点小心思，那可真是白白重活这一世了。 少年人的喜欢向来热烈奔放，然而重活一世的她，心境早已不似少女那般懵懂朦胧。刘健确实很好，可她如今的心境，却难以再体悟刘健那份炽热的情感了。 她的内心深处，有着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沧桑与淡然，对于刘健的热情，她虽能理解，却无法回应。 她知道自己不会再像从前那样，刘健的热烈，在她看来，更像是一场绚烂却短暂的烟花，虽美丽却无法长久。 她望着冉冉升起的朝阳不禁在心中感慨，时光荏苒，自己已不再是那个可以肆意挥洒青春的少女了。 接下来的几天，刘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变成了珊珊的小尾巴，吴珊珊身边十步之内必能找得到他。 张阿妹在街道办工作，时不时地就听见有人在拿着珊珊和刘健开玩笑，不少人都说两个孩子很般配。听得张阿妹心里面直冒酸水，被吴建国训斥后压下去的心思变得又活络起来。 一天早上，张阿妹刻意早起了一会儿，等小敏起床的时候拉着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 “小敏，这两天刘健是不是还跟着珊珊呢？你没事多跟珊珊和刘健在一起玩玩，不要老是一个人待着，学习不好你要给自己找一条新的路，你知不知道？”张阿妹伸手戳了戳小敏的脑门儿。 小敏揉了揉被戳的脑门，心里有些不情愿，但又不敢违抗张阿妹的话，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知道了。” 这天上学路上，小敏故意放慢脚步，不一会儿，就看到刘健紧紧跟在吴珊珊身后，吴珊珊一脸无奈却又拿他没办法的样子。小敏快走几步，凑到两人身边，帮着吴珊珊隔开刘健。 “刘健，早啊。” 小敏故作轻松地打招呼。吴珊珊看了小敏一眼，小敏冲她挑了挑眉。 一路上，刘健试图让气氛活跃起来。可吴珊珊始终心不在焉，慢慢地刘健也因为吴珊珊的态度而有些失落。 到了学校，吴珊珊径直走向教室，刘健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满是落寞。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刘健依旧时不时地出现在吴珊珊面前，试图刷一刷存在感。然而，在吴珊珊刻意的疏远之下，刘健就算再迟钝，也渐渐反应过来了。 他不再像以往那样频繁地出现在吴珊珊身边，只是偶尔远远地看着她，眼神中满是失落与无奈。 吃饭的时候，张阿妹一边用筷子夹着菜，一边装作不经意地旁敲侧击打听着：“珊珊，这段时间怎么不见刘健过来找你了？” 吴珊珊根本不想理会张阿妹的絮叨，只是低头默默地吃着饭，眼皮都没抬一下。见吴珊珊不理会自己，张阿妹也不觉得尴尬。 她放下筷子，身体微微前倾，用手轻轻碰了碰吴珊珊的胳膊，直接开口道：“珊珊，你要是不喜欢刘健，你就给小敏引荐一下。他们两个人打小就认识，日后也容易成事！” 吴珊珊抬头惊讶的看着张阿妹，吴建国也停下来手里的筷子，他一直以为张阿妹歇了心思，没想到她居然敢在饭桌上把这件事光明正大的提出来。 “阿妹，你说什么呢！左邻右舍拿这件事开玩笑也就罢了，你怎么也跟上凑热闹？你把珊珊和小敏当什么？”吴建国一把把筷子拍在桌上，‘嘭’的一声，吓得张阿妹一哆嗦。 小敏也不傻，张阿妹说的这么直白，她也听懂了，垂着头不为张阿妹辩驳。 “瞪什么眼，我不也是为了小敏好吗？要是现在铺好了路，小敏成了副厂长的儿媳妇不也方便你了吗？”张阿妹也吼了回去。 张阿妹却不甘示弱，双手叉腰反驳道：“我怎么就胡来了？我这是为了这个家考虑。小敏学习不好，以后能有什么出路？要是能攀上副厂长家，那不是皆大欢喜。” 这时一直沉默的吴珊珊放下碗筷，冷冷地说道：“没想到你居然舍得把小敏也当做货物一样评估价值！” 张阿妹反驳道：“我没有！”吴珊珊勾唇看着张阿妹，有没有只有她自己心里面知道了。 小敏依旧垂着头，眼泪却在眼眶里打转。她心里既委屈又无奈，她不希望被妈妈这样安排自己的人生，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她又想到了那个重复了好久的梦······ 吴建国看着两个孩子的样子，对张阿妹说道：“你赶紧打消这个念头，以后不准再提这件事。要是再让我听到你说这些，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阿妹虽然心中不服，但也不敢再继续顶嘴。一场家庭纷争暂时平息，但每个人的心里都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吴珊珊害怕耽误刘健，更加刻意地与刘健保持距离，不想再因为这件事引起更多的麻烦。小敏也变得沉默寡言，整天心事重重。 而吴建国和张阿妹之间也多了几分隔阂，时不时地就会因为一点小事而争吵。这个原本平静的家庭，因为张阿妹的一时糊涂，陷入了一个死循环。 第31章 买电视 快要过年了，冬日的阳光透过云层洒下，虽不热烈，却给人带来一丝温暖。 巷子里时不时传来孩子们的欢声笑语，红红的灯笼也开始在各家各户门前悬挂起来，整个小镇都弥漫着一股浓浓的喜庆氛围。 吴建国和张阿妹的冷战也在这渐渐浓郁的年味中慢慢软和了下来，家里也多了一丝喜气。 “哎，刚才我见着宋莹是含着泪回去的。这大冷天的，厂子里还有人能给宋莹气受呢？” 张阿妹拿着抹布擦着玻璃，一边擦一边还不忘跟吴建国扯闲话。 玻璃在张阿妹的擦拭下，渐渐变得明亮起来，映出了院子里的景象。 巷子里有人要结婚，找吴建国定做了一个柜子。这会儿院子里全都是刨花，给地面铺上了一层薄薄的地毯。 吴建国停下手里忙碌的动作，看着满院子的刨花，微微皱了皱眉头。听见张阿妹开口，他放下工具，回屋喝了一口水。 “今天棉纺厂里选先进工人，宋莹就差几票落选了！奖品是一张电视机票，宋莹都嚷嚷了多长时间要买电视机了，这下子落选她心里能舒服吗？” 吴建国端着搪瓷茶缸子啧啧咂嘴。 那搪瓷茶缸子上的红色五角星在阳光下格外醒目，诉说着过去岁月的鲜艳。 “就宋莹那张嘴，平日里说话总是不经过大脑，明里暗里的，也不知到底得罪了多少人。大家其实心里都对她颇有微词，只是一直忍着没发作罢了。” “也就是看在她是棉纺厂老职工的份儿上，大家才没跟她计较，没去找她的后账。现在进行评选，又怎么可能选她呢？她把人都得罪光了，谁会愿意投她的票呢？” 张阿妹朝着宋莹家的方向狠狠地翻了个白眼，那眼神中满是不满和不屑。她丝毫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将心里的羡慕和嫉妒都赤裸裸地暴露了出来。 “你不是在厂子里也干得挺好的吗？工作认真负责，任劳任怨，为啥没人选你呢？” 张阿妹话音一转，又开始拿吴建国说事。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同时也有点为吴建国打抱不平的意思。毕竟在她看来，吴建国在厂里的表现一直都很不错，不应该在评选中被冷落。 吴建国听了张阿妹的话，心中一阵烦躁。他拿起桌上的搪瓷缸子，重重地磕在桌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他的脸色阴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愤怒。 他沉默了片刻，然后闷声说道：“李处长家儿媳妇儿需要一台电视机。” 说完，他便转身出了门。 在这个厂里，有些事情不是靠努力工作就能得到的。领导的一句话，往往就能决定很多事情。他们这些底下的小职工虽然心里不满，但也无可奈何。 “看看他们这些当领导的，说的比做的好听。嘴上总是说着公平公正，为大家谋福利，可实际上呢？有点什么好东西都往自己口袋里划拉。” 张阿妹又啐了一口，满脸的愤懑。 但她也知道，李处长官大几级，自己不能得罪。于是，她压低了声音，生怕被左邻右舍听见传扬了出去。她可不想因为一时的口舌之快，给自己惹来麻烦。 吴建国不搭理张阿妹，他知道跟她争论也没有用。张阿妹却不停地在为他抱不平，她觉得吴建国太老实了，总是被人欺负。 看着玻璃上倒映着吴建国费力锯木头的身影，张阿妹又浮现出了刘健的身影。她心想，要是以后真的能成了刘健的丈母娘，那可就好了。 要是能和刘副厂长攀上关系，棉纺厂里还有哪个职工敢给他们穿小鞋呢？到时候，自己和家人在厂里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这日子过得可真快呀，眼看着就快过年了呢。小敏这孩子啊，再有两年就初中毕业了。咱们可得早早地去领导那儿送送礼，好好打点一下。这样小敏以后的路也能走得顺一些。” 张阿妹一边念叨着，一边从窗台上缓缓地下来，然后走到吴建国身旁，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张阿妹的心里一直有着自己的盘算。当初她嫁过来的时候就已经想好了，一定要让吴建国把棉纺厂接收职工子弟的名额给小敏留下。 在她看来，现在的社会形势下，能进棉纺厂工作，那可就是得到了一辈子的保障。棉纺厂的工作稳定，收入也还算可观，而且各种福利也不少。对于他们这样的普通家庭来说，这无疑是最好的选择。 吴建国听到张阿妹的话后，却是满心的不愿意。他紧锁着眉头，脸上露出为难的神色。 先不说领导会不会接受这些礼物，单就这种走后门的事情，要是被同事们知道了，那肯定是要被戳脊梁骨的。 吴建国一直以来都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不愿意去做这种不光彩的事情。 张阿妹见吴建国只是闷声不响，心里顿时涌起一股怒火。狠狠地瞪了吴建国一眼，不满地哼了一声。 在她看来，吴建国就只能在家里和她逞威风，出了这个家，他就是个十足的怂包。在外面，他不敢得罪任何人，总是唯唯诺诺的，遇到事情就往后缩。 日子一天天不紧不慢地过去。在看似平常的巷子里，却突然发生了一件轰动的大事 —— 宋莹家竟然买电视了。 只见林武峰推着那辆有些陈旧的自行车，崭新的电视机盒子被牢牢地绑着放在后座上。宋莹则满脸喜色，小跑着跟在旁边，还伸手小心翼翼地护在箱子的周边。 她的眼神中满是兴奋与自豪，那模样就像是在守护着一份稀世珍宝。 “宋莹，买电视啦！真是不得了的嘞！” 路上的人们看到这一幕，纷纷发出声声称赞。有的人眼中流露出羡慕之色，有的人则竖起大拇指。 宋莹听着这些夸赞，嘴角的笑意就没有下去过，那笑容比春日里绽放的花儿还灿烂，她的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 “来嘛，来嘛，得空了都来我家看电视！” 宋莹乐呵呵地跟周边的人打着招呼，那热情的模样让人无法拒绝。 她一边说着，一边想象着以后家里热闹的场景。这一趟下来，宋莹感觉天都蓝了不少，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美好，她看什么都觉得神清气爽。 第32章 我也要考大学 “小敏，在那干什么呢？赶紧去宋莹家看电视了！” 张阿妹站在门口，见小敏还在那磨磨蹭蹭的不动，就在出门的时候大声喊了一声。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似乎生怕错过了去宋莹家看电视的好时机。 前两天，小敏跟着林栋哲一起玩耍的时候不小心吹了风，稍微有点感冒。刚刚正睡着呢，就被张阿妹给喊醒了。小敏揉着惺忪的睡眼，看着门口的张阿妹，神色有些恍惚。 她的脑袋还有些昏沉，一时之间她有点分不清这是梦还是现实。她呆呆地站在那里，仿佛还沉浸在自己刚才的梦境之中。 小军很快就穿好了衣服，然后把小敏的外套拿过来放在她的手边。小敏这才缓过神来，慢慢地穿上衣服。 她看着等在客厅里的吴珊珊，欲言又止。她的心里有好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那些话就像一团乱麻，堵在她的胸口，让她感到有些难受。 宋莹家热闹非凡。 小辈们围成一圈，坐在小马扎上，眼睛紧紧地盯着电视上的灰白影像。他们的脸上满是好奇和兴奋，被电视里的世界深深吸引住了。 大人们则围坐在周围，有的吃瓜子，有的话家常，气氛格外的温馨。大家说说笑笑，享受着这难得的悠闲时光。 “玲姐，今年就真的不给孩子们发红包了吗？” 张阿妹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悄声问道。似乎对这个决定有些不太理解。 毕竟，过年给孩子们发红包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黄玲给张阿妹抓了一把瓜子塞在她手里，缓缓道：“宋莹为了买电视还借了我一百多块钱呢。红包左右不过是互换一下，今年就免了吧，就当替宋莹省钱了。” 她的语气很平静，似乎已经深思熟虑过这个决定。 宋莹听到张阿妹的话，心中对于她的小心思了然。她刻意朗声道：“林栋哲，明年又得吃一年的蛇瓜了。” 她的声音很大，在整个房间里回荡着。 林栋哲听了，苦着小脸，那脸色比蛇瓜的颜色还绿。他扁着嘴，发出一声 “啊？”，对这个消息感到非常不满。 林武峰听到庄超英的话，也转头看了一眼电视屏幕，然后应声道：“是呢，你看这新闻里先是访日，接着又访美。看来这风气要变了啊。咱们的孩子们确实得好好读书，这样才能跟上时代的脚步。”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在庄超英的影响下他深知，在这个不断变化的时代，只有不断学习，才能不被淘汰。 “林工，你不是一向主张一命二运三风水吗？怎么现在也相信读书是条好路子了？” 张阿妹一边嗑着瓜子，一边好奇地问了一句。她的脸上满是疑惑，对于林武峰的转变感到十分不解。 她一个只有初中文凭的人，实在是听不明白新闻里的那些弯弯绕绕。在她看来，命运和风水才是决定人生的关键，读书不过是一种可有可无的选择。 “就是，国家风气再怎么变和我们这些小老百姓有什么关系？大不过是上班的上班，吃饭的吃饭。” 吴建国心里对于林武峰刚才的话嗤之以鼻。 他觉得林武峰说得太夸张了，国家的变化对于他们这些普通人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影响。在他的观念里，只要能安稳地过日子，就足够了。 林武峰被张阿妹两口子阴阳了也没做声，只是默默地数着手里的瓜子。他知道，和他们争论也没有用，他们的观念已经根深蒂固，很难改变。他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而引发争吵，破坏了这和谐的氛围。 庄超英作为一个教书育人的老师，最听不得的就是有人在他面前说读书无用。张阿妹吴建国两口子算是舞在正主面前了。 他的脸色微微一沉，心中涌起一股怒火。他觉得，他们的想法太肤浅了，完全没有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 “话可不能这么说，国家的发展能离得开人民新鲜的血液吗？孩子们好好学习，国家才能强大。为中华之崛起而读书，总是有道理的。” 庄超英张口就是反驳。他的语气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威严。 他希望通过自己的话，能够让他们认识到读书的重要性，改变他们的错误观念。 张阿妹两口子，两人的学历加起来也凑不够一个高中文凭，最不爱听人讲这些文绉绉的话了。在他们看来，为中华崛起而读书都是扯淡。 读书就是为了能吃饱饭，过好日子罢了。他们觉得，自己的生活已经很艰难了，没有那么多的理想和抱负。他们只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找份稳定的工作，过上安稳的生活。 眼看着庄超英就要和吴建国争论起来，气氛愈发紧张。 宋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一情况，赶紧出声打断：“栋哲，讲座快开始了，赶紧换台！” “好端端的怎么开始看英文讲座了？咱们也看不懂啊！” 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拍了拍手里的瓜子皮。她的脸上满是疑惑，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解。 在她看来，看英文讲座简直就是浪费时间，毕竟他们这些人根本就不懂英语，看了也是白看。 宋莹歪着头看着张阿妹，耐心地解释道：“庄老师可是说了，今年开始高考要考英语了。早学早好，先一步上跑道！” 张阿妹听清后‘哦’了一声，心中却不以为然。 高考就根本不在她的考虑范围里，在她的观念中，高考是一件遥不可及的事情，与她的生活毫无关系。 她更关心的是现在的热门行业，比如师专、邮政等。这些专业，毕业了就能分配工作，挣钱养家，不比上大学好吗？ 上大学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和金钱，而且毕业后也不一定能找到好工作。与其这样，还不如让孩子选择一个热门行业，早点进入社会，为家庭分担压力。 吴珊珊听到宋莹这么说，心下一沉。她的心中充满了担忧和不安，仿佛有一块大石头压在心头。还有三年多的时间就到了她命运的节点······ “庄老师，图南哥以后是要考大学的是不是？” 吴珊珊抬起头，看着庄超英，眼中充满了期待。 庄超英听见吴珊珊说话，爱怜地看向庄图南。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骄傲和自豪，肯定地开口：“那是一定，图南是一定要去读大学的。不求他有个什么好成绩，开拓眼界也是好的。” 庄超英一直都对庄图南寄予厚望，他希望庄图南能够通过上大学，开阔自己的视野，增长自己的见识。他相信，只有不断学习，才能让庄图南有更好的未来。 “我以后也要向图南哥学习，也要考大学！” 吴珊珊话落，张阿妹和吴建国都瞪大眼睛看向她，这时候小敏的声音也低低的传来“我也要考大学！” 第33章 争论 庄超英听见小敏和吴珊珊的话，脸上的笑意瞬间绽放开来，高兴得直叫好。 在他看来，普通人家的孩子能有这样追求知识、向往大学的觉悟，实在是难能可贵。 他只盼张阿妹和吴建国也能真切地懂得教育的重要性，用心栽培，好好地将这两个孩子供上更高的学业之路。 这样她们才可能有不一样的未来，而不是被局限在这一方小天地里。 宋颖在庄家的影响下，也逐渐开始重视起教育来。此刻听着吴珊珊的话，她心里满是欢喜，那是一种由衷的欣慰。 宋颖深知生活的不易，也明白知识对于改变命运的力量，所以她是真心地期望吴珊珊能凭借努力学习，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康庄大道，过上好日子。 在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充满赞许的夸赞声中，吴珊珊和小敏不禁都腼腆地垂下了头。 她们的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既有着被认可的喜悦，又有着少女的羞涩与不安。 吴珊珊的手指不自觉地绞在一起，小敏则微微咬着下唇，都有些不好意思直面大家的热情。 看着这一众大人说得如此开心，张阿妹心里却像堵了一块大石头，极为不舒服。 庄超英的那一番话，无疑彻底打乱了她对孩子们以后道路的既定安排。 她原本盘算着，让小敏初中毕业就去读个中专或者技校，早早毕业挣钱，也好帮衬家里。可如今这情形，似乎一切都要变了。 “小敏，你那学习成绩能上得了高中吗？还有珊珊，你以为谁都像是图南一样争气吗？” 张阿妹满心的不悦与焦虑，让她根本顾不上孩子们的自尊心，一开口便是毫不留情的打击。 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轻蔑与不屑，仿佛已经认定了这两个孩子不会有什么大出息。 吴珊珊还好，这么多年与张阿妹相处下来，她对张阿妹的这种手段早已了如指掌。 她明白张阿妹只是在宣泄自己的不满，除了能逞一时的口舌之快，并不会对她产生什么实质性的影响。 所以她只是在心里默默告诫自己不要在意，把张阿妹的话当作耳旁风，听过就放过。 于是她面上没有太大反应，也没有应声，只是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看着电视里的英文讲座。 虽然此刻她听不懂，但她相信，只要自己坚持不懈地努力，慢慢来总是可以有所收获的。 然而，张阿妹的话却让小敏像霜打的茄子一般，失落的垂下头。 她心里清楚，自己确实成绩不好，脑子也不如别人灵光。 每次考试成绩不理想时，她也曾暗暗努力过，可效果总是不尽如人意。 这时候被张阿妹这么当众一说，她只觉得自己更加一无是处，自卑感如潮水般涌上心头，眼眶也渐渐湿润了起来。 小敏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努力不让它们落下来，不想在众人面前失态。 她知道自己学习不好，可被张阿妹如此直白地揭露，还是让她的心像被重重刺了一下。 一直沉默的黄玲轻轻咳嗽了一声，说道：“阿妹，你这话说得就有些过了。孩子们还小，有进步的空间，而且只要有上进心，就值得鼓励，哪能一上来就给她们泼冷水呢。”黄玲的声音不高，但在这略显尴尬的氛围中却格外清晰。 张阿妹却不以为然，哼了一声道：“我这是实话实说，总比让她们做那些不切实际的梦强。” 庄超英皱了皱眉头，缓缓说道：“阿妹，每个孩子都有无限的潜力，不能仅凭现在的成绩就判定她们的未来。 教育是一场长期的投资，我们应该给予她们信心和支持，而不是打击。 就像我一直坚信图南能考上大学，并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就成绩出众，而是他有毅力和决心不断提升自己。” 吴建国在一旁听着，也觉得张阿妹的话有些不妥，拉了拉她的衣角，示意她别说了。 可张阿妹正在气头上，甩开吴建国的手，继续说道：“你们说得轻巧，读书不要钱啊？供孩子读书要是最后没个结果，这钱不就打水漂了？” 宋莹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阿妹，钱的事是一方面，但孩子的前途更是重要。你看现在社会发展得越来越快，没有知识，以后在社会上立足会更难。 我们可以一起想办法解决经济上的困难，可不能因为这个就断了孩子的求学路啊。” 原本欢欢喜喜地聚在一起看电视，谁能料到最后竟因为教育的问题陷入了无休止的争论。 庄超英的高谈阔论，张阿妹的尖锐反驳，宋莹的苦口婆心，各种声音交织碰撞，使得原本和谐的氛围荡然无存。 大家各执一词，互不相让，到最后三家人都没了兴致，甚至都没等到新年的倒计时就各回各家了。 黑夜如同一块巨大的幕布，沉甸甸地笼罩着大地，静谧得让人有些心慌。 吴建国躺在床上，眼睛呆呆地望着黑漆漆的屋顶，心中犹如打翻了五味瓶，百感交集。 他知道，在这个时代的浪潮中，教育似乎变得越来越重要，可他内心深处，确实也不赞同孩子们一门心思考大学。在他的观念里，那些热门的中专、技校，毕业后能直接分配工作，旱涝保收，才是实实在在的安稳之路。 只是他性格沉闷，从来没有把这些想法直白地放在明面上。而今天阿妹的一番话，虽然有些刺耳，却也算是道出了他长久以来隐藏在心底的心声。 在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样。除了小军毫无心事地睡的香甜，其他人都在黑暗中辗转反侧，各怀心思。 吴建国能听到身旁张阿妹偶尔的翻身声，那翻身的动静里似乎也透着一丝烦躁与不安。 在屋子的另一角，小敏也同样难以入眠。 “珊珊姐，你睡了吗？”小敏轻声地问道，声音低得几乎快要被这寂静的黑夜吞噬。 她微微撑起胳膊，努力在黑暗中看了一眼吴珊珊的方向，眼神里带着一丝期待，似乎有满腹的话想要倾诉，想要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找到一丝慰藉与共鸣。 吴珊珊原本在黑夜里紧闭的双眼缓缓睁开，她轻轻地翻了个身，面向小敏的方向，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小敏的下文。 第34章 坦白 黑沉沉的夜里，四周静谧得仿佛时间都停止了流动，唯有小敏的眼睛在这黑暗中闪烁着格外明亮的光芒。 姐妹两人侧身躺着，彼此的目光在幽暗中交汇，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在这瞬间静止，只剩下她们四目相对时的专注与凝重。 小敏早已将自己想要说的话反反复复地打了好几遍草稿，那些话语在脑海中不断盘旋、演练。 可就在对上吴珊珊眼睛的那一瞬间，所有的准备都如同泡沫般瞬间破碎，思绪一下子乱成了麻，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立马卡壳了。 见吴珊珊似乎要合眼睡去，小敏心里一急，深吸一口气，才终于低声开口：“珊珊姐，你相信神仙吗？相信神仙给你的提示吗？” 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在这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又透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神秘。 吴珊珊听到这话，脑海中瞬间浮现出那天晚上小敏跟张阿妹说不想去棉纺厂的情景，心中不禁“咯噔”一下，原本的困意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整个人一下子就来了精神。 她自己亲身经历了重生这等如此荒诞离奇的事情，对于一些超乎常理的现象，她不信也得信了。 “发生什么事了？”吴珊珊努力遏制住心里那股说不出的紧张与激动交织的感觉，故作冷静地问出口。 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种强烈的预感涌上心头。难道小敏也是重活一世的吗？ 这个念头一旦冒起，便如同野草般在她心中疯狂生长。长久以来凝结在她心头的疑云，难道终于要在这一刻露出真面目了吗？ “我做了一个梦，梦里的你成了一个老师，嫁给了刘健。我初中毕业后因为棉纺厂不再接收棉纺厂的子弟，就去了发廊学手艺，成了一个个体户······” 小敏的声音轻柔却又清晰地在黑暗中响起，她所说的每一件事都如同重锤一般，一下又一下地印证着吴珊珊内心的想法。 只不过小敏依旧是这个年纪的小敏，那单纯而懵懂的模样不似作伪，却不知因为什么缘故，竟然能够预知未来事情的发展走向。 吴珊珊的眉头微微皱起，心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难道真的是因为自己的重生，扰乱了原本的世界秩序，才导致小敏出现这样的预知梦境吗？ “小敏，你相信梦是真的吗？”吴珊珊微微侧身，将脸凑近小敏，轻声开口问道。 她的声音很轻很柔，像是怕惊扰了这夜的宁静，又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触碰一个神秘而未知的领域。 “梦境中的事情一件件的都变成了现实，可珊珊姐现在的你和梦中的你不一样。” 小敏紧紧地抿着嘴唇，眉心拧成了一个深深的结，她努力地组织着语言，想要表达出自己内心的困惑，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二者之间那微妙而难以言喻的变化。 她的嗓音有些颤抖，那颤抖中带着一丝迷茫与惶恐，在这寂静的黑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小敏回想起那些反复出现的梦境，刚开始的时候，她只觉得新奇有趣，就像是在观看一场与自己有关的奇妙电视剧。 可随着时间的推移，当梦中的场景一次次在现实中重现，这个梦就渐渐变成了梦魇，如同黑暗中伸出的无数双无形的手，将她紧紧缠绕。 害怕和恐惧如同潮水一般，源源不断地笼罩她的心头，久久挥散不去，让她在这寂静的夜里也无法获得片刻安宁。 吴珊珊心疼地看着小敏，伸出手轻轻握住小敏冰凉的小手。她能清晰地感觉到小敏现在浑身都在颤抖，那颤抖透过指尖传递过来，仿佛是小敏内心恐惧的共鸣。 吴珊珊轻轻拍了拍小敏的手，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予她一些安慰。 吴珊珊沉默了一会儿，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缓缓说道：“小敏，别怕，也许这只是一种巧合。” 小敏微微点头，可眼中的恐惧并未消散：“珊珊姐，我还梦到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关于我们这条巷子，关于很多人。我好害怕这些也会成真。” 吴珊珊心中一惊，但仍强装镇定：“先别自己吓自己，就算梦有一定的预示，我们也可以想办法改变。你把梦到的详细情况都告诉我，我们一起分析分析。” 小敏深吸一口气，开始讲述：“我梦到巷子里好多人都下岗了，但是原因我不记得了。还有，我看到林叔叔好像遇到了很大的麻烦，被人诬陷，失去了工作……” 小敏看着吴珊珊，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珊珊姐，你真的相信我吗？我好怕大家都以为我在胡说八道。” 吴珊珊握紧小敏的手：“我相信你，我们可以一起努力避开梦中的走向，我们可以一起考大学，看更广阔的世界！” 这一夜，两人都难以入眠，心中被梦境和未来的不确定性搅得翻江倒海。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在屋内，张阿妹和吴建国醒来后，彼此对视了一眼，谁都没有先提及昨天那场关于教育的激烈争论所带来的不快。 仿佛有一种无形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淌，他们都选择了沉默，任由那股尴尬与矛盾的情绪在心底悄然沉淀。 就这样，吴珊珊和小敏考大学的话题，被他们如此轻飘飘地揭了过去，没有再泛起一丝波澜，然而那看似平静的表象下，却隐藏着每个人心中各自的盘算与纠结。 往常，大年初二可是出嫁的女儿回娘家小住几天的重要日子，这本该是充满欢声笑语、阖家团圆的时刻。 可一想起去年在张家度过的那一夜，吴建国的眉头就不自觉地皱了起来，心中满是苦涩与抗拒。去年那种憋屈和难受的滋味，至今仍萦绕在他心间，所以他实在不愿意再踏入张家一步。 吴珊珊心思细腻，察觉到了父亲的心思，早在初一的时候，她就开始装病。她躺在床上，时不时地咳嗽几声，装出一副虚弱无力的模样。 到了初二出门的时候，吴珊珊看着父母，一脸愧疚地说怕把病气带给张家，那样会带去晦气，所以还是不去了。 小敏在一旁看到吴珊珊这么说，脑子一转，也赶紧学着咳嗽了几声。她心里可是清楚得很，外婆、外公明显不喜欢妈妈和她 。每次去外婆家，她都能感受到那种冷漠和疏离。硬邦邦的桌子当床睡，那种难受的体验让她记忆犹新。 她实在想不通妈妈为什么总要回那个让大家都不开心的地方，去自找不痛快。 在小敏看来，与其去面对那些不喜欢自己的人，还不如待在家里自在舒服。 最后吴建国带着张阿妹回了张家，屋子里空荡荡的就留下了姐妹两人，等到晚上吃饭的时候，黄玲的声音在院墙外响起。 第35章 挑刺 上午，黄玲像往常一样出门去买菜。她迈着轻快的步伐走在熟悉的街道上，心里盘算着今天要买些什么新鲜的食材，给家人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就在这时，黄玲突然看到前方不远处，张阿妹和吴建国正迎面走来。她热情地打着招呼，三人停下脚步，交谈了起来。 在交谈中，黄玲得知张阿妹和吴建国准备回张阿妹的娘家看望父母。张阿妹满脸喜色地说着自己已经很久没有见到父母了，很是想念。吴建国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说这次一定要好好陪陪老人。 当提到家里的情况时，他们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担忧，他们俩出了门，剩下的三个小孩儿。 黄玲听后，心中涌起一股同情。跟庄超英说起这件事时，两人都对张阿妹和吴建国的做法唏嘘不已，感慨他们在这个特殊的时候离开孩子，实在有些不妥。 最后两人商量把三个孩子接在自己家里吃一顿饭。 “小敏、珊珊、小军，来我家吃饭吧！大过年的，你们三个小孩儿自己可不好做饭哦！” 黄玲那温柔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着。 那声音虽然不大，却有着一种穿透力，即使隔着那冰冷的院墙，都能清晰地传入孩子们的耳中，让人一听就知道她话语里满满的关心。 孩子们听到黄玲的呼唤，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们知道，黄玲阿姨是真心关心他们，在这个特殊的节日，这份关心显得格外珍贵。 庄家往常过年的时候，庄家的人都会回到庄家阿婆家去吃年夜饭。大年初一的时候，庄家的人就会来到黄玲家吃饭。 每年庄家的人来到黄玲家后总会挑些毛病出来，去年看着满桌的菜肴，却开始挑挑拣拣起来。 他们一会儿说这道菜盐放多了，一会儿说那道菜味道太淡了。有的人甚至对菜品的摆盘也提出了意见，说不够美观。 他们把黄玲做的菜挑了一个遍，看起来这些菜都不能满足他们的要求。 他们一边嫌弃着黄玲做的菜，一边却吃得干干净净。离开的时候桌上的盘子就都见底了，他们的嘴边还挂着油渍，满嘴流油的样子让人看了有些不舒服。 那副嘴脸让黄玲心里很不是滋味，她辛辛苦苦做了这么一大桌菜，到最后，还落了一个给婆婆脸色看的名头。 黄玲觉得很委屈，她只是实在无法忍受他们的挑剔和不理解，可惜庄超英只会劝她宽宏大量，不要和公婆弟妹对着干，而图南和筱婷还太小，并不能理解她心里的苦闷。 吴珊珊听到黄玲的邀请后，心情格外激动。 她缓缓地打开门，只见黄玲正温温柔柔地看着她。那眼神中充满了慈爱和关怀，仿佛冬日里的暖阳，瞬间驱散了吴珊珊心中的阴霾。 “黄阿姨！” 吴珊珊甜甜地跟黄玲打了招呼，声音清脆悦耳。小敏和小军也依次乖巧地问了好。三人欣然答应下来后，黄玲微笑着先回了家。她要赶紧回去准备准备。 吴珊珊回到自己的房间，小心翼翼地拿出自己平时攒好的零钱。她看着那一把零零散散的钱，心中满是欢喜。 这些钱都是她平时一点一点省下来的，如今终于派上了用场。她决定用这些钱去买些礼物，感谢黄阿姨的邀请。 路过商店的时候，吴珊珊特意挑选了几盒精美的点心和罐头。她仔细地比较着不同的品牌和口味，想着一定要选最好的给黄阿姨。 不一会儿，吴珊珊就来到了黄玲家。此时，庄家老小还没过来。小军一看到图南和栋哲，便兴奋地跑过去，三个小伙伴一起去玩耍了。 小敏则跟着吴珊珊，陪着黄玲一头扎进了厨房里。厨房里顿时热闹起来，充满了欢声笑语。 宋莹做的粉蒸肉在锅上冒着腾腾热气，那热气袅袅上升，仿佛在诉说着美食的故事。厨房狭小的空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香气，那香气扑鼻而来，让人垂涎欲滴。 粉蒸肉的香味与其他菜肴的香气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味道，让人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和幸福。 “珊珊，小敏，你们今年有什么愿望呀？” 黄玲微笑着问道。 吴珊珊想了想，说道：“黄阿姨，我希望我能顺利完成学业，祝你和宋阿姨事事顺意！” 小敏也跟着点头，眼睛亮晶晶的，“我和姗姗姐一样。” 看着两人一唱一和的样子，宋莹抬手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温柔地说：“会的，你们的愿望都会实现的，你说对不对啊，玲姐！。” “一定会实现的。”黄玲也笑呵呵的应着。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原来是庄家老小到了。黄玲连忙迎出去，招呼着大家进屋。庄家的人看到吴珊珊和小敏、小军也在，脸上露出了惊讶的神色。 尤其是庄家阿婆看着吴珊珊，立马脸往下一沉，一双三角眼死死地盯着她，她一下子就想起来她当初生病的时候吴珊珊是怎么吼她，让她在一大家子面前丢了面子。 “阿玲啊！谁家的小姑娘，怎么吃晚饭了还不回家？”庄家阿婆一开口就在赶人，一点都不给吴珊珊留有余地。 即使吴珊珊是一个心智成熟的大人在这一瞬间也卡壳了，不知道该怎么说话，黄玲正要开口解围，宋莹把话茬接了过去。 宋莹知道，如果是黄玲将请珊珊她们来吃饭的事应下了，庄家阿婆一定不会善罢甘休的，一定会倚老卖老闹个天翻地覆的。 “我请珊珊来吃饭的呀，阿婆！”宋莹转过头对着黄玲挑了挑眉，毕竟饭都是在一张桌子上吃的，谁请又没有关系。 大家围坐在餐桌旁，看着满桌丰盛的菜肴，都露出了面前开心的笑容。黄玲笑着说：“今年咱们一起好好吃顿饭，热热闹闹地过个年。” 大家纷纷点头，开始品尝美食。 “阿玲啊！都说了这个鱼熬汤之前要煎一下的嘛！” 庄家阿婆那带着些许不满的声音突然响起，果不其然，就如同黄玲所预料的那样，刚喝了一口汤，庄家阿婆又开始挑剔了。 此时，黄玲和宋莹正带着几个孩子安静地坐在旁边。 黄玲慢悠悠地端起碗，轻轻喝了一口汤，脸上没有丝毫波澜，也没有出声回应。 她的心中暗自思忖着，这么多年了，庄家阿婆总是这般挑剔，她都快要免疫了。每一次做饭，无论她多么用心地准备，庄家阿婆似乎总能找到可以挑剔的地方。如今，她已经学会了淡然处之，不再为这些无端的挑剔而影响自己的心情。 一旁的庄图南端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汤。他那水灵灵的眼睛无辜地看着庄家阿婆，声音清脆地说道：“阿婆，鱼汤不腥的，您是不是上火了，嘴巴苦呀！” 庄图南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她希望阿婆能够放下挑剔，好好享受这顿美食。毕竟，妈妈和宋莹阿姨为了这顿饭付出了很多努力。 “对呀，阿婆！我觉得很不错的！” 宋莹也连忙附和了一句。她微笑着看着庄家阿婆。 庄家阿婆却并不领情。她看了眼图南，又看了一眼宋莹，依旧嘴硬地说道：“彩莲的汤就做的很好！” 庄家阿婆口中的彩莲是庄超英的弟妹，平日里也颇得阿婆的欢心。 “那也没见弟妹过来帮忙啊！” 黄玲也淡淡地插了一句。她的语气平静，没有丝毫的怒气。 第36章 洗碗 黄玲轻声说着话，语调平缓，不紧不慢地夹起菜肴送入口中。她神色淡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她微微垂眸，目光偶尔在餐桌上扫过，却并不聚焦在任何一处。 谢彩莲正在饭桌上吃得津津有味，突然听到自己的名字，不由得愣了一下神。她的动作瞬间停滞，手中的筷子停在半空，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茫然。 被庄赶美轻轻撞了一下胳膊后，她才回过神来，讪讪地放下筷子。她的目光缓缓转向庄家阿婆，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嫂，这不是还有振东、振北两个孩子要照顾嘛，所以就没顾得上过来帮大嫂做饭。大嫂可千万别见怪啊！” 谢彩莲的语气中带着些许歉意，但又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她微微低下头，眼神闪烁，不敢直视众人看向她的目光。 “哎呀，彩莲姨，在这巷子里都住了两年了，这两年您一次也没过来。我跟黄阿姨也算是熟络了，她人心肠好，肯定不会怪你的。就是您别心里觉得不舒服，到最后吃不下去饭。” 吴珊珊拿着筷子，夹起一个大鸡腿放到黄玲的碗里，然后转头看向谢彩莲，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 谢彩莲筷子正向着一块鸡蛋伸过去，那副看啥都馋，哪里有吃不下饭的样子。 吴珊珊的声音低柔婉转，仿佛在为谢彩莲解围。但她话里话外的意思却像是软绵绵的针，分毫不留情面地扎在了谢彩莲的心上。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在为自己的机智而得意。她知道谢彩莲是抱着白吃白喝的想法来的，所以故意用这样的方式来让她难堪。也算是为黄玲小小的出了一口气。 “大嫂这是什么话，咱们一家人怎么能说两家话，哪能轮得上一个别人家的丫头来跟我们论高低？” 谢彩莲被呛了之后，不理会吴珊珊又把话头递给了黄玲。 谢彩莲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她觉得吴珊珊一个外人，没有资格对她指手画脚。 她想要把话题引到黄玲身上，让黄玲来为她解围。她的心里暗自盘算着，如果黄玲站在她这边，那么她就可以挽回一些面子。 有些话是不适合黄玲说的，她一开口，庄家的矛盾就被放到了明面上。即使是大过年的，也免不了和庄超英闹矛盾。 吴珊珊才不会让黄玲陷入这样的坑。她和宋莹对视了一眼，立马说道：“彩莲姨，这饭食是黄阿姨做的，要不等会儿你就帮着洗洗碗吧！”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挑衅，仿佛在等着谢彩莲的拒绝。 谢彩莲来黄玲家就抱着白吃白喝的想法来的，她才不想窝在厨房里洗碗呢！她的目光在餐桌上扫过，看着那些碗碟，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厌烦。 这么多碗碟，不得累死她啊！她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情愿的表情，仿佛在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谢彩莲的面色就像是在天边炸开的烟花，变化不断。她的心里暗自盘算着，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既不洗碗，又能保住自己在庄家阿婆跟前的面子。 谢彩莲咬了咬嘴唇，眼珠转了几转，试图想出一个推脱的理由。 她清了清嗓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说：“珊珊啊，你看我这手前两天不小心扭了一下，现在还疼着呢，洗碗怕是不太方便。要不下次我来的时候再帮你，大嫂你说是不是？” 黄玲怎么可能帮着谢彩莲说话，转过头看着谢彩莲“弟妹一年也来不了两趟，下次可能就又是过年了！” 吴珊珊可不吃这一套，她挑了挑眉，不紧不慢地回应道：“彩莲姨，这手扭了也不耽误洗碗吧，又不是什么重体力活。再说了，您这都两年没帮过忙了，就洗一次碗也不过分呀。” 谢彩莲的脸色越发难看，她求助地看向其他人，可大家都默不作声，似乎都在等着看她的反应。她心里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来蹭这顿饭了。 就在这时，庄家阿婆开口了：“阿玲啊，你就帮着洗一下吧。哪有让客人来洗碗的道理？” “阿婆，您不能这般偏心二伯母呀！” 庄图南一直默不作声，却突然直接开口，言语简洁明了，一针见血。 黄玲心里倍感欣慰。 庄家阿婆还是很看重庄图南这个大孙子的，饭桌上也不愿意闹得一家人不高兴，就对着谢彩莲说：“人家阿玲做了这么一大桌子菜，也挺辛苦的。咱们都是一家人，别为了这点小事闹得不愉快，你就帮帮阿玲吧！” 一顿饭吃到最后也算是宾尽主欢，除了站在桌子边上收拾残渣剩菜的谢彩莲。嘴里还嘟囔着：“真是的，吃顿饭也不安生。” 她慢吞吞地收拾着碗碟，动作十分慢，时不时还发出几声抱怨。 吴珊珊看着谢彩莲的样子，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她转头看向黄玲，给了她一个安慰的眼神。黄玲微微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 “黄阿姨，我有个花样子实在是不会弄呢，您去我家帮我看看吧！” 吴珊珊拉着黄玲的手，轻轻地摇晃着撒娇。 黄玲看着吴珊珊那可爱的模样，心中微微一动。她其实也不想继续待在家里，看着公婆那不太好看的脸色，仿佛自己做什么都是错的。 于是，黄玲没有过多犹豫，便跟着姐弟三人一起回了吴家。 在前往吴家的路上，黄玲的心情稍稍放松了一些。她感激地看着吴珊珊，心中满是温暖。然而，很快，担忧又涌上了她的心头。 她轻声说道：“珊珊，阿姨谢谢你！但是以后不要这样做了，传出去对女孩子的名声不好！” 黄玲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她深知在这个社会中，女孩子的名声是多么的重要。 尤其是像吴珊珊这样年轻的女孩子，一旦有了不好的传闻，可能会影响她的一生。黄玲不想因为自己，而让吴珊珊陷入不必要的麻烦之中。 大家都是邻里邻居的，低头不见抬头见。如果这件事情被谢彩莲那个长舌头的说出去，她肯定会到处去说吴珊珊的坏话。到最后，别都成了吴珊珊的不是。” 第37章 嘘，不要出声! 到了家后，吴珊珊忙不迭地给黄玲倒了一杯水，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小敏也乖巧得如同一只安静的小兔子，静静地坐在一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黄玲和吴珊珊两人说话。 看着吴珊珊和黄玲两人那么亲密无间，小敏的心里不由自主地涌起了一丝羡慕。小敏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渴望，她默默地看着两人，心中充满了憧憬。 在吴家坐了没多长时间，黄玲便觉得自己不能久留。她缓缓站起身来，脸上露出一丝歉意。她看着吴珊珊和小敏，轻声说道：“我该回去了，不能在这里待太久。” 吴珊珊和小敏听到黄玲要离开，脸上都露出了不舍的神情。 离开的时候，黄玲反复叮嘱吴珊珊要把家里的门窗锁好，不要给小偷留可乘之机。她的语气中充满了关切和担忧。黄玲细心地检查了一遍门窗，确保都已经锁好后，才放心地离开。 锁好门后，姐妹两人缩在温暖的被窝里。小敏靠在墙上，眼神中闪烁着一丝犹豫。 过了一会儿，她终于鼓起勇气，对吴珊珊说道：“姗姗姐，你帮帮我学习好吗？那天听庄老师说完后，我也想考大学，看看外面的世界。” 小敏的声音有些低，带着一丝期待和不安。她渴望得到吴珊珊的支持和帮助，又担心会遭到拒绝。 “可是爸爸妈妈一定不会同意的，妈妈和我说了让我去考中专，让我早早的上班来补贴家用！” 小敏的语气中充满了无奈和失落。 她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并不宽裕，父母希望她能尽快工作，为家庭分担压力。 小敏的声音有些低沉，她的脑海中又浮现出那个梦境。 在梦境中，她毕业后不能进棉纺厂，那段日子过得无比煎熬。虽然她没有亲身去经历那段日子，可梦醒之后依旧难受得喘不过气来。 她不敢想象，如果梦境是真实的，她该怎么度过那段艰难的时光。小敏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恐惧，她紧紧地抓住被子，仿佛在寻找一丝安全感。 吴珊珊心里也充满了不确定，她们现在的年纪实在是太小了，在这个世界面前，她们显得那样的稚嫩和无力。 面对许多事情，她们常常感到束手无策。除了好好学习以外，她们似乎找不到更好的办法。 然而像上辈子那样，仅仅依靠学习，似乎还远远不够。为了实现自己的梦想，为了能够有一个更加美好的未来，她只能想尽一切办法去赚钱。 只有这样，她才能在面对困难和挑战时，有足够的底气和勇气去应对。 吴珊珊认真地思考着自己的未来，她深知自己不能奢望家人的支持。她必须要为自己的人生负责。 即使到最后和家里面的人闹翻了，她也有能力让自己顺利地上高中、上大学。她不想因为家庭的原因而放弃自己的梦想，她要为自己的未来而努力奋斗。 吴珊珊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小敏。她详细地阐述了自己的计划，希望小敏能够和她一起努力。 小敏静静地听着，不时地点点头表示赞同。 而小敏的心里并不是没有担忧。不是她不相信父母，而是她太了解张阿妹了。 这么多年以来，张阿妹虽然一直爱护着她，但却从来没有真正听从过她的意见。在张阿妹的心中，小敏始终是一个孩子，她的想法和决定往往被忽视。 小敏知道，想要说服张阿妹支持自己考大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从小到大，这是小敏第一次在暗地里反抗张阿妹。她的心里有些害怕，害怕张阿妹会因此而生气，害怕会因此而失去张阿妹的爱。但同时她的心里也有些激动。 —— 年节过后，日子如同缓缓流淌的溪水，慢悠悠地在指尖悄然溜走。时光无声无息地前行着，仿佛一个安静的旅人，不紧不慢地迈着步伐。 眨眼之间，枝头的叶子又一次染上了嫩绿的色彩，门口的瓜架上，细长的蛇瓜垂挂在瓜架上，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向人们展示着生命的活力与坚韧。 小敏在吴珊珊的悉心帮助下，成绩如同芝麻开花一般，节节攀升。 在学校里，她效仿吴珊珊给同学借作业，通过这种方式，零零碎碎地也攒下了不少钱。虽然这些钱并不多，但对于小敏来说，每一分都是她努力的见证，每一角都是她迈向梦想的基石。 一天夜里，万籁俱寂，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打破夜的宁静，吴珊珊起身出门上厕所。她轻轻地走着，手中拿着手电筒，微弱的光芒在黑暗中摇曳着，仿佛是一颗孤独的星星。 在巷子的转角处，一个背着大包的黑影突然朝着她就撞了过来。那黑影来得如此突然，如此迅猛，让吴珊珊根本来不及反应。 “哎呦！” 吴珊珊低呼一声，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她的身体失去了平衡，仰面向后倒去。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她的心中涌起一股恐惧和惊慌。 背着大筐的两个人也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碰撞而跌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背篓里的口袋在撞击的瞬间摔得开了口，里面的东西散了一地。 吴珊珊手中的手电筒咕噜噜地滚在地上，发出一阵滚动的声音。手电筒的光芒在地上摇曳着，让吴珊珊得以看清地上散落的东西。 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那些东西，心中充满了惊讶和疑惑。竟然是好几双颜色鲜艳的袜子！那些袜子在手电筒的光芒下，跟青石板路显得格格不入。 面前的两人也跌坐在地上，他们身上穿着黑色的雨衣，那雨衣在黯淡的夜色中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雨衣的兜帽严严实实地遮盖着他们的脸，让人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兜帽的阴影投在他们的脸上，增添了几分诡异的气息。 吴珊珊捂着摔疼的屁股，缓缓地站了起来。她不知道这两个突然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在这一瞬间，她的脑海中闪过无数个念头，正以为自己撞见了小偷。她的心跳骤然加快，一种紧张的情绪弥漫在心头。她本能地张开嘴，准备大声呼喊，让附近的人来抓贼。 然而，还没等她发出声音，其中一人突然迅速地冲了过来。 那个人的动作快如闪电，吴珊珊根本来不及反应。他紧紧地捂住了吴珊珊的嘴，那只手如同铁钳一般，让吴珊珊无法挣脱。 吴珊珊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心中充满了恐惧。她的后背紧紧地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她能感受到墙壁的坚硬和冰冷透过衣服传递到自己的身体上，身体微微颤抖着。 “嘘，不要出声！” 第38章 入伙 “珊珊，你不要喊，我是李一鸣！” 李一鸣急切地说道，一只手紧紧地捂着吴珊珊的嘴巴。 两人之间的距离并不亲近，李一鸣刻意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似不让吴珊珊感到不适。他压低声音，语气中充满了紧张和不安。 吴珊珊的眼睛在黑暗中努力地睁着，借着微弱的月光，她终于看清楚了藏在兜帽下那张熟悉的脸。 确实是她们隔壁院子的李一鸣，她不会认错。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显得有些苍白，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慌乱。 听说他高考落榜后，在林叔叔的帮助下进了机械厂。在吴珊珊的印象中，李一鸣一直是个勤奋努力的人，高考落榜对他来说无疑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但他并没有放弃，而是积极地寻找出路。 进入机械厂后，他应该过着稳定的生活，怎么现在却穿成这样出现在小巷子里呢？ 吴珊珊冲着李一鸣眨了眨眼睛，又摇了摇头表示她不会出声喊人，李一鸣才慢慢的松开手。 “一鸣哥，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吴珊珊压低声音问道，同时用手指了指他们的筐。 做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本来就不光彩，被吴珊珊当面指出来，李一鸣顿时有些语塞。他的脸色微微泛红，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尴尬和不安。他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见李一鸣不说话，吴珊珊又将目光转向一旁正在收拾背篓的宋向阳。 见吴珊珊颇有一种不说明白不让他们离开的架势，宋向阳无奈之下，只好和吴珊珊吐露了实情。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珊珊，我们也是没办法。我们从上海进了好些袜子，想着趁着有空的时候在后街卖掉，赚点钱。” 宋向阳说得很细致，吴珊珊听着他的讲述，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上辈子发生过的事。 原来，李一鸣是他们这条巷子里第一个办了营业执照的个体户。到最后，政府不但不打击，反而格外扶持，让李一鸣赚了不少钱。 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羡慕他。没想到现在居然让自己撞上了。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惊讶，又有兴奋。 吴珊珊眼珠一转，对着宋向阳招了招手。宋向阳犹豫了一下，然后走了过去。三人挤在墙角，气氛显得有些紧张。 “一鸣哥，你们这算是投机倒把，机械厂要是知道了你们就直接被开除了！就算去后街上买、卖也有人天天追你们，一点也不安全。要不要我帮你们去学校买，只要我小心点，他们不会追到学校的。” 吴珊珊也没藏着掖着，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她的语气中充满了自信和果断，仿佛已经胸有成竹。 宋向阳心里有些迟疑，他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吴珊珊。毕竟，这是一件冒险的事情，如果被发现了，后果不堪设想。 而李一鸣却心动了。他们上周才被没收了一批货，这段时间检查力度也变大了。在后街售卖这些东西得时时提防，要不然连老本儿都能赔进去。 李一鸣经商的头脑很好，短短几分钟就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他压低声音道：“那你说买了的钱怎么分？” 吴珊珊本只是想着试探的问一下，没想到李一鸣竟然这么快的就开始和她商量钱的事儿了。她的心中一阵窃喜，看来自己的计划有希望了。 “我帮你卖一双袜子，给你原定的价格，多出来的算我的好不好！如果我按你的价格卖出去，你给我十分之一” 吴珊珊在心里算了算，说了一个偏低的价格，好歹有个商量的余地。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李一鸣能够同意她的提议。 李一鸣微微皱起眉头，思索了片刻。宋向阳在一旁欲言又止，显然对这个分成比例也有些拿不准。 终于，宋向阳开口道：“珊珊，在学校里我们也不知道你买了多少，这十分之一······” 吴珊珊也明白宋向阳的担心，直接道：“那就不要这十分之一，多出来的算我的！” 李一鸣有些无奈地看了她一眼，又和宋向阳对视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行，但你一定要小心，不能被老师和同学发现了。” 吴珊珊用力地点点头，“放心吧，一鸣哥，我会小心的。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呢？” 李一鸣想了想说：“我先给你十双，你拿这一部分袜子给你拿到学校去卖。这段时间你也可以先观察一下学校里的情况，看看哪些同学可能会有购买的意向。” 吴珊珊从李一鸣的背篓里调了几双国营商店没有的花样子，揣在怀里，详细的记好了每一双的价格。 第二天~ 在课间休息的时候，吴珊珊悄悄地找到几个平时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向他们展示了自己带来的袜子。 同学们看到这些漂亮的袜子，都眼前一亮，纷纷询问价格。吴珊珊按照和李一鸣商量好的价格，向同学们介绍了袜子的价格。 “珊珊，看在咱俩这交情上，你给我便宜点儿呗！”小梅跟吴珊珊借着抄作业的由头关系也挺好的，听到小梅这么说，周围参与过抄作业的同学都眼巴巴的看着她们。 吴珊珊知道只要自己给开了这个头，这袜子就按原本的价格卖不出去了，说不定还要赔点儿。她只能一脸为难的把东西重新放回书包“我这也是帮别人卖的，每个袜子都有定数，不能随便便宜的！” 吴珊珊定的价格也不高，有的学生手里就带着这么多钱，在她三言两语的劝说下小梅就爽快的买了一双能翻边的蕾丝袜子。 吴珊珊的第一笔生意就这样做成了。她兴奋不已，赶紧把钱收好，准备周末交给李一鸣。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的同学知道了吴珊珊在卖袜子，生意也越来越好。 吴珊珊画了三天的时间就把李一鸣给她的袜子全都卖完了，还不到周末吴珊珊就用手帕包着钱去了李一鸣家。 “婶子，给青菜浇水呢！我来找一鸣哥有点事儿！”吴珊珊上了李家的门，李婶子正蹲在门口开辟出来的一方菜地上种青菜。 “珊珊啊！一鸣在屋里呢！”李婶子偏头应了一声，又低下头忙活。 第39章 进货 吴珊珊轻轻地推开门，只见李一鸣正伏在桌子前，全神贯注地写写画画着，那认真的模样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手中的纸笔。 “一鸣哥，我来给你送钱了，袜子你看还有没有了？再给我拿几双！” 吴珊珊一迈进屋子，便迫不及待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将其摊在李一鸣面前。 那手帕上似乎还残留着吴珊珊的体温，微微有些温热。 李一鸣着实吃了一惊，他原本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让吴珊珊帮忙推销袜子，却没想到在学校里竟然如此畅销。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说道：“有有有，我这就给你拿！” 说罢，他迅速起身，走到放置装货背篓的地方。 这几日，监察查得厉害，他已经整整两天没有出去卖货了。心里不禁有些焦急，想着这些货物积压着可怎么办才好。 李一鸣翻找袜子的时候，吴珊珊也好奇地站在旁边看着。背篓里零零碎碎的散货不少，可大多数都是针线、顶针、袜子、手帕这些家用物品。 这些东西虽然都是消耗品，但都是一时半会儿用不完、用不坏的。随着时间的推移，市场总会逐渐饱和，到那时，这些货物就更难卖出去了。 吴珊珊微微皱起眉头，思索着如何才能打开新的销路。 突然，吴珊珊想到以前庄筱婷从外公家回来时，头上别着样式新奇的小卡子，那卡子精致极了，让人眼前一亮。 而现在自己却从来没有在苏州见到过类似的东西。没有哪个姑娘不爱美，这些漂亮的小饰品说不定会大受欢迎。这不免也是一条好的销路。 “一鸣哥，下次进货的时候，你进点好看的花头绳吧。现在生活好起来了，姑娘们也都想打扮得好看一些呢！还有一些新奇的小玩意儿都可以尝试着进一点。” 吴珊珊兴致勃勃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经过吴珊珊的提醒，李一鸣也回忆起去上海进货的时候，看到那些穿着时髦的上海姑娘，一个个打扮得可好看了。她们身上的饰品和服装，无不展现着时尚与美丽。 可转念一想，他又想到上级领导喊出的 “艰苦、朴素” 的号子。那些华丽、精美的东西根本与这个口号不沾边，他担心没有人愿意当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毕竟在这个特殊的时期，大家都不敢轻易尝试过于花哨的东西。 李一鸣有自己的顾虑，不肯答应吴珊珊的提议。吴珊珊一咬牙，干脆拿出自己存着的钱，递给李一鸣，让他全都帮她买成女孩子常用的饰品和头绳。 她坚定地看着李一鸣，说道：“一鸣哥，你就帮我这个忙吧，我相信这些东西一定会有市场的。” 和李一鸣交代好这些事情后，吴珊珊又拿了一包袜子，准备回家。 她刚走出李一鸣家的院门，转角处就碰上了刘健。吴珊珊的眼神微微一滞，看了一眼刘健，便飞快地和他错开身子。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不知道是尴尬还是别的什么。 她已经有多长时间没有见过刘健了？ 已经想不起来了。 不过，刘健好像变得白净了不少，没有了印象中的那么黑。她的脑海中不禁浮现出曾经与刘健的点点滴滴，那些回忆仿佛遥远得如同前世一般。 吴珊珊轻轻摇了摇头，加快了脚步。只留刘健在原地，望着她的背影，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 刘健愣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追上去。他转过身，他回想起过去的种种。 回到家后，吴珊珊把袜子放好。 与此同时，李一鸣也在考虑吴珊珊的提议。 虽然他有顾虑，但他也明白，市场是不断变化的，如果一直守着那些传统的货物，可能最终会被淘汰。他决定下次进货的时候，稍微进一些好看的花头绳和小玩意儿，看看市场的反应。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一鸣终于又去进货了。他按照吴珊珊的建议，进了一些新颖的饰品和头绳。 回到苏州后，他开始尝试着在学校附近和一些热闹的地方推销这些新货物。 起初，人们对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毕竟在这个提倡艰苦朴素的时代，大家都习惯了简单的生活。 相较于李一鸣碰壁的情况，吴珊珊在学校里售卖的对象都是一些一些年轻的小姑娘们，很难不被这些漂亮的饰品吸引。 吴珊珊首当其冲的在鬓边别上了红色的蝴蝶结，在一群女孩里格外的亮眼，上课的时候还被任课的老师夸了。 一下课就有不少人问她发夹从哪来的，吴珊珊顺势从包里掏出来一大把发绳和小卡子，兜里有钱的同学都开始挑选，有的人别在头上相互问着好不好看。 一时之间，吴珊珊的座位上围满了人，闹哄哄的，热闹极了。 慢慢地，班级里的女孩子们戴上漂亮的头绳，别上精致的小卡子，走在街头，成为了一道亮丽的风景线。其他人看到后，也纷纷效仿。 李一鸣的生意开始有了起色，他看着那些逐渐畅销起来的新颖饰品和头绳，心中对吴珊珊充满了无尽的感激。 他深知，如果没有吴珊珊的大胆提议和果敢行动，自己的生意可能还会一直停滞不前。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更加努力经营。 他们的行为也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尤其是学校的老师。 在这个提倡艰苦朴素的特殊时期，任何与传统观念稍有不同的行为都可能引发争议。学校本就是一个相对封闭且注重规范的环境，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引起轩然大波。 放学后，班主任李老师特意把吴珊珊留了下来。教室里空荡荡的，只剩下吴珊珊和李老师相对而坐。 李老师的脸上带着一丝严肃，又夹杂着几分担忧。他看着吴珊珊，缓缓开口道：“吴珊珊同学，最近有人偷偷向学校举报你投机倒把，倒买倒卖。” 吴珊珊一听，心里猛地一紧，她万万没想到会有人做出这样的举动。她急忙想要解释，可李老师摆了摆手，示意她先听自己说。 “我知道你平常学习认真，为人和善，与同学们相处融洽，。所以，我也不愿意为难你。但是，学校有学校的规定，社会有社会的要求。在这个特殊的时期，我们都需要更加谨慎地行事。这不仅是为了你好，也是为了整个班级和学校的稳定。” 吴珊珊静静地听着李老师的话，眼眶微微泛红。她知道李老师是为了她好，可她也有自己的苦衷和想法。 她咬了咬嘴唇，轻声说道：“李老师，我知道了。我以后会注意的。” 李老师看着吴珊珊乖巧的模样，心中也有些不忍，但他明白，自己必须坚守原则，引导学生走正确的道路。 临走的时候吴珊珊把特意准备好的一个所料带着波点的红色发夹夹在李老师乌黑的辫子上“李老师，谢谢你！”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李老师都对她很好，这声谢谢没有一丝的虚假。 李老师正要拒绝，吴珊珊一溜烟的跑了教室“李老师，再见！” 看着发尾上的一点红色李老师心头暖暖的，直到多年以后，这一抹红都被她一直珍藏着！ 第40章 小升初 吴珊珊在受到李老师的劝告之后，深刻地认识到自己的行为可能给李老师带来诸多困扰。为了不让李老师陷入为难的境地，她决定不再继续在学校里面售卖东西。 她的手中还留存着不少精美的头花和小巧的卡子。经过一番思索，她决定跟李一鸣说明当下的情况。于是，她拿着剩余的物品，向李一鸣家走去。 刚刚踏入李一鸣家的院子，吴珊珊便瞧见李婶子正静静地坐在屋檐底下，满脸愁容。 “婶子，您这是怎么啦？一鸣哥在家吗？” 吴珊珊一边关切地询问着，一边快步走过去，拉过旁边的小马扎，稳稳地坐在了李婶旁边。 李婶子是知道吴珊珊一直在帮着李一鸣售卖货物的，所以面对吴珊珊的询问，她也没有丝毫隐瞒，深深地叹了一口气，缓缓说道：“昨天去后街卖货的时候，被人给盯上了。一背篓的货物都被没收了，还搭上了林工的一块手表。” “这会儿他心里正难受着呢，在屋里躺着。” 李婶子的语气中满是无奈。 吴珊珊听闻此言，心中满是震惊。她深知那些货物数量不少，价值也不低。想到李一鸣此刻的心情，她的心里也不好受。 吴珊珊轻手轻脚地走到窗户边，趴在玻璃上，向屋里望去。 只见李一鸣正面朝墙躺着，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有没有睡着。吴珊珊犹豫再三，觉得此时不好打扰李一鸣，便轻声安慰了李婶子几句，然后带着满心的担忧离开了。 这已经是李一鸣第二次被没收货物了。吴珊珊原本以为，经历了这样的打击，他会就此一蹶不振。 毕竟，两次货物被没收，这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沉重的打击。然而，让吴珊珊没想到的是，李一鸣在颓废了两天之后，竟然又毅然踏上了去上海的火车。 李一鸣从上海回来后，带回来了更多新奇的货物。这些货物一亮相，就吸引了众多顾客的目光。他们的生意越发红火，吴珊珊和李一鸣也更加忙碌起来。 然而，好景不长。 随着他们生意的兴隆，也引起了一些人的嫉妒。有几个不怀好意的小商贩开始暗中使坏，他们向监察人员举报吴珊珊和李一鸣的售卖活动。 很快，监察人员又开始频繁地在这一带巡逻。 吴珊珊和李一鸣不得不再次提高警惕。他们开始商量新的应对策略，考虑是否要换一个地方继续卖货。但他们又舍不得已经积累起来的顾客群体，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他们决定先暂时减少货物的种类和数量，低调行事。同时，吴珊珊也更加密切地关注着周围的动静，一有风吹草动就及时通知李一鸣。 吴珊珊则拿着小件在后街口卖东西。她一边售卖着手中的物品，一边时刻留意着有没有监察的人从街口过来。 她的眼睛紧紧地盯着各个方向，只要一发现有监察人员的身影，她便会迅速一抬手，将包布里的东西收起来。然后，她会以最快的速度通知后街的小摊贩们赶紧散开。 有了吴珊珊在街口望风，这段日子过得格外顺利。 李一鸣和吴珊珊仿佛找到了一种默契的合作方式。他们相互配合，谨慎行事，成功地避开了一次次可能的风险。不管是李一鸣还是吴珊珊，都赚得盆满钵满。 尤其是吴珊珊，她手中的钞票如同有了生命一般，不断地变成货物，又从货物变回钞票。 在这样的轮转过程中，她竟然攒够了两张大票子。 吴珊珊看着手里的钞票，心中满是喜悦。她的嘴角上扬，露出了灿烂的笑容，那弧度就一直没有下去过。她仿佛看到了美好的未来在向她招手，心中充满了对生活的希望和憧憬。 今年夏天，对于吴珊珊和小敏来说，是一个至关重要的时刻，她们要考初中了。这个夏天似乎比以往来得更早一些，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期待的气息。 张阿妹经过深思熟虑，心中早已有了打算。 她觉得附中离家近，这样两个女孩子上下学都比较方便，而且学校里还有很多她们的好朋友，在熟悉的环境中学习和成长，那是再好不过的了。 于是，张阿妹极力主张让两个女孩子上附中。 小敏对于上哪个学校并没有太大的想法。一直以来，她的学习成绩都不算是太好的，在她看来，无论在哪个学校都差不多。所以，对于即将到来的初中选择，她显得很淡然。 而吴珊珊却与小敏截然不同，她对初中抱着很大的希望。吴珊珊深知学习的重要性，她一直在努力学习，心中暗暗想着，如果自己再努力一点，说不定就能考上一中。 要是能考上一中的初中部的话，那就意味着她离高中又近了一步，仿佛未来的道路都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一群人正在巷子里玩耍，庄图南和筱婷带着向鹏飞走了出来。阳光洒在他们身上，映出青春的活力。 “图南哥，这就是你弟弟啊！” 小敏一边拿着皮筋朝着筱婷招了招手，一边好奇地看着庄图南身后那个瘦巴巴的男孩子。小敏的眼神中充满了好奇。 “大…… 大家好，我是向鹏飞，图南哥的弟弟，筱婷的妹妹！” 向鹏飞头一次从贵州来到苏州，这里的一切对他来说都是那么新奇。每一处都让他目不暇接。 当他看着眼前这群衣着鲜亮的同龄人时，心中却涌起一种腼腆和油然而生的自卑感。 他觉得自己与他们格格不入，仿佛来自两个不同的世界。但他又渴望融入这个群体，渴望在这里找到属于自己的位置。 苏州对于向鹏飞来说，真的是处处都充满了新奇。那古色古香的建筑，蜿蜒曲折的河道，还有热闹非凡的街市，每一处景象都让他目不转睛。 而其他孩子们也对向鹏飞口中的贵州充满了向往。他们想象着那个遥远的地方，有着壮丽的山水、独特的风俗和神秘的故事。 几个人顺着街道慢悠悠地溜达着，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的脚步在国营商店门口停了下来。这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橱窗里陈列着各种各样的商品，让人眼花缭乱。孩子们好奇地张望着，眼中满是兴奋。 等黄玲下班的时候，她一眼就看见了在商店门口排排坐啃着麦芽糖的一群小萝卜头。 他们那可爱的模样，让人忍俊不禁。 黄玲微笑着走过去，买了冰棍后，把一根根沁凉的冰棍儿分给众人，向鹏飞看着眼前笑的温柔的大舅妈，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双手恭敬地接过来冰棍儿，小心翼翼地咬了一口，那凉丝丝、甜滋滋的味道瞬间在口中散开。 这一刻，他觉得就连心里都是甜的。那甜蜜的滋味，不仅来自于冰棍儿的美味，更来自于大舅妈满满的关爱和这个陌生城市带给他的温暖。 向鹏飞舔着冰棍，眼睛亮晶晶的。他看着黄玲，小声说道：“大舅妈，苏州真好。” 黄玲温柔地摸了摸他的头，笑着说：“以后你会慢慢发现这里更多的好呢。” 孩子们吃完冰棍，又开始叽叽喳喳地讨论起接下来去哪里玩。小敏提议去公园，大家纷纷表示赞同。于是，一群人又兴高采烈地朝着公园走去。 公园里，绿树成荫，鲜花盛开。孩子们在草地上奔跑嬉戏，笑声回荡在空气中。向鹏飞也渐渐放开了自己，和大家一起玩耍起来。他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快乐和自由。 不知不觉，太阳渐渐西斜。黄玲招呼着孩子们准备回家。走在回家的路上，向鹏飞心里充满了不舍。他知道，这段美好的时光会一直留在他的记忆里。 回到家后，向鹏飞躺在床上，回想着这一天的经历就跟做梦一样。 —— 升初的考试分数终于在众人的翘首期盼中公布了。吴珊珊的分数竟然超过了一中初中部的分数线！那一刻，喜悦如同烟花般在她心中绽放，她仿佛看到了自己光明的未来。 只要报名，她就是稳进一中初中部的。吴珊珊满心欢喜，迫不及待地拿着成绩单去找吴建国，想象着父亲会为她感到骄傲，会支持她去追求自己的梦想。 然而，现实却给了她沉重的一击。当她兴高采烈地跑到吴建国面前，兴奋地展示着自己的成绩单时，却被吴建国三言两语的挡了回去。 吴建国冷漠的话语如同冰锥一般刺痛了吴珊珊的心。 她怔怔地站在那里，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失望和难过。她就像是被兜头浇了一盆凉水，所有的热情和喜悦在瞬间被浇灭。 那冰冷的感觉从头顶蔓延到全身，让她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又像是穿着单衣站在数九寒天里，刺骨的寒风无情地吹打着她，透心凉。 她的眼神变得空洞而无助，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强忍着不让它落下。 吴珊珊的心在这一刻碎成了无数片，她感到前所未有的孤独和绝望。 吴珊珊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房间，将成绩单紧紧地攥在手中，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她趴在床上，任由悲伤的情绪将自己淹没。 吴建国听着吴珊珊悲怆的哭声，站在门口缓缓开口道：“珊珊，不是爸爸不想让你去好学校，只是我们家的经济条件你也知道，去一中初中部可能会给家里带来很大的负担。” 吴珊珊抬手擦干眼泪，一切的源头终究还是钱。 吴珊珊对吴建国彻底死心了，她从今往后不可能再把上高中的期望放在吴建国和这个家里了，终究是要靠她自己的。 暑假很短，留给吴珊珊悲伤的时间并不多······ 第41章 受伤 “建国啊，你瞧瞧珊珊，整天往人家一鸣家跑个不停，也不怕传出些闲言碎语来。” 张阿妹斜睨了一眼刚刚出门的吴珊珊，这般话语她可不敢当着吴珊珊的面讲，只能趁着吴珊珊不在的时候，在吴建国面前吹吹 “耳旁风”，使使 “小绊子”。 刚刚准备上初中的吴珊珊才十二岁，吴建国属实没有想过这么多,可经过张阿妹提醒他心里面也泛起了嘀咕。 毕竟，在他看来，虽然孩子们还小，但有些问题也不得不提前考虑。万一以后真有什么发展呢？他作为家长，得未雨绸缪，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张阿妹见吴建国心里泛起嘀咕，脸上露出一抹得逞的笑容，喜滋滋地回了屋子。 吴建国叹了口气出了院门，这一天天的怎么就是安生不下来呢？ 里屋中，小敏正全神贯注地趴在桌上看书。那本书可是吴珊珊特意从庄老师家借回来的辅导书呢。在这小小的空间里，书本仿佛打开了一个全新的世界，吸引着小敏沉浸其中。 如果此时是在林家，看见孩子能这么用功地学习，宋莹定然会小心翼翼，连呼吸都得放轻，生怕发出一丝声响打扰到孩子。为孩子的努力而感到骄傲。 然而，张阿妹却反其道而行之。她手里的麻布在空气中用力甩动，发出噼啪作响的声音，那动静好似在甩一条长长的皮鞭。每一次声响都仿佛能穿透空气，打破这原本宁静的学习氛围。 小敏正对着一道数学题绞尽脑汁，好不容易有了一些解题的思路，却被张阿妹制造出的声响硬生生打断了。 她皱着眉头，满脸无奈地说道：“妈，你安静一会儿行不行？我的屋子我会自己打扫的，你在这噼里啪啦的，我都没心思学习了！” 可张阿妹却哼了一声，根本不把小敏的话放在心上。她依旧我行我素，手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继续开始收拾屋子。仿佛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孩子好。 小敏和吴珊珊睡在一张床上。床头有一个架子，上面放着一个带着锁的饼干盒子。 那个盒子十分精致，是吴珊珊特意从收购站千挑万选淘回来的。为了让这个盒子更加安全可靠，吴珊珊还让吴建国帮忙在铁盒子上面钻了孔，又安上了一把小巧的锁。 张阿妹在屋子里忙活了一阵后，目光不经意间落到了床头架子上的那个盒子上。 她一眼就看上了那个盒子，眼神中流露出喜爱之情。只见她快步走上前，一把从架子上拿下来，将盒子放在手中仔细地摆弄着锁头。 她心里盘算着，这个盒子大小正合适，要是用来做针线盒的话那可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小敏原本正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可当她看到张阿妹拿走盒子的那一刻，立马就着急了。 她的脸色瞬间变了，心中涌起一阵慌乱。她可是知道里面放着什么东西的呀！那盒子里装着姗姗姐偷偷攒下的钱。 要是让妈妈知道了盒子里的这些东西，又免不了一场大战。 “妈！把我的盒子给我！” 小敏焦急地大喊一声，连忙上前就想抢盒子。她的动作有些慌乱，眼神中满是急切。 她伸出手，试图从妈妈手中夺回盒子，可张阿妹却紧紧地抓着盒子不放。小敏的心跳得很快，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她不能让妈妈拿走这个盒子，一定要想办法把它夺回来。 小敏着急得眼眶都红了，泪水在眼眶里直打转，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似的。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着说道：“妈！你快把盒子还给我，求你了！” 张阿妹见她这副样子，心中更加疑惑，眉头紧皱起来，问道：“盒子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小敏，眼神中充满了怀疑。 “妈！我也不知道，这是珊珊姐的东西，你不能随便打开！” 小敏急切地解释着，同时伸手去抢盒子。 她的动作有些慌乱，眼神中满是焦急和无奈。她知道这个盒子对吴珊珊来说很重要，不能让妈妈就这样打开它。 张阿妹一听是吴珊珊的东西，顿时来了兴趣。她的眼睛一亮，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好奇心。今天她还非要看看这个盒子里到底装了什么东西！ 说不定能从里面发现一些关于吴珊珊和一鸣的秘密呢。 “是不是珊珊和一鸣交朋友了？这里面是不是放的他俩的东西？” 张阿妹抱着盒子，一字一句地逼问着。 小敏被问得连连后退，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妈妈的问题，只能无助地摇头 “妈妈，把盒子还给我！” 小敏焦急地大喊着，直接上手撕扯着张阿妹的袖口。她的动作有些激烈，仿佛已经失去了理智。 这一动手，张阿妹生气了。她觉得小敏太不懂事了，竟然敢跟自己动手。她愤怒地挥开小敏的手，大跨步往院子里走。她的脸色阴沉，眼神中充满了怒火。 从屋檐底下的工具筐里，张阿妹抄起一把锤子，对着饼干盒子就砸了下去。那锤子重重地落在盒子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响声。 锁头没有被砸开，铁盒子凹陷进去了一块，小敏见张阿妹再次举起锤子，想都没想就冲了上去，伸手想要抢夺盒子。 就在这时，张阿妹手中的锤子落了下来，不偏不倚地砸到了小敏的手。 一阵剧痛瞬间从小敏的手上袭来，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低头一看，手指尖被砸到的地方已经破皮可见森森白骨，殷红的鲜血不断地渗出来，染红了一小片地面。 小敏咬着牙，强忍着疼痛，眼泪却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张阿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她愣在原地，手中的锤子 “当啷” 一声掉落在地。看着小敏受伤的手和她脸上痛苦的表情，张阿妹心中涌起一丝愧疚。但她又觉得自己没有错，她只是想看看盒子里到底有什么。 “小敏，你这是干什么呀？快让妈妈看看你的手。” 张阿妹急忙上前，想去查看小敏的伤势。但小敏却倔强地扭过身子，她用另一只手紧紧地抱着盒子。 “小敏，妈带你去医院！走走走！”?张阿妹只觉得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就这样把小敏的手指敲断了。 就在这时，吴珊珊回来了。她看到小敏受伤的手、地上的锤子和已经凹陷下去的饼干盒子，立刻明白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她的脸色变得很难看，眼中闪烁着愤怒的光芒。 “还等什么呢？还不赶紧送小敏去医院？” 吴珊珊质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她心疼地看着小敏，心中充满了愧疚。 张阿妹如梦初醒，赶忙上前扶住小敏，带着哭腔说道：“小敏，都是妈不好，妈不该这么冲动。咱们赶紧去医院，你的手一定不能有事。” 小敏泪水不断滑落，抽泣的说：“好痛！好痛！” 张阿妹和吴珊珊一起扶着小敏匆匆往卫生所赶去。一路上，张阿妹满心懊悔，不断地自责着。吴珊珊则一边安慰小敏，一边在心里暗暗责怪张阿妹的鲁莽。 到了医院，医生看到小敏受伤的手，眉头紧皱。经过仔细检查，医生严肃地说：“手指骨折比较严重，需要马上处理。” 张阿妹听了，脸色更加苍白，身体微微颤抖着。 在医生为小敏处理伤口的过程中，小敏始终咬着牙，强忍着疼痛。吴珊珊和张阿妹则在手术室一旁的空地上焦急地踱步，心中充满了担忧。 处理完伤口后，小敏的脸色十分苍白。张阿妹小心翼翼地问道：“小敏，还疼吗？妈真的知道错了。” 小敏看着张阿妹，眼中既有委屈又有埋怨，但最终还是没有说话。 虽然饼干盒子的事因为小敏手指骨折而不了了之了，可张阿妹的心里却一直在惦记着它，秋风吹着夏月走，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敏的手在慢慢恢复。 但那道伤疤却时刻提醒着张阿妹曾经的鲁莽。 快开学的时候，住在庄家的向鹏飞要回贵州了，小巷里的孩子们都站在路口送他，向鹏飞给每个人分发着绿豆棒冰，看向吴珊珊的眼神里带着一丝感激。 第42章 离开 原来，在小敏意外受伤之后，她的身体状况便不允许她再跟着吴珊珊出门卖货了。 有一次，吴珊珊前往黄玲家拜访。当她踏入黄玲家的院子时，就听到了从屋里传来的讲解声。她好奇地走近，透过窗户看到庄老师正在耐心地给向鹏飞讲解数学题。 向鹏飞垂着头像是有些走神，可每当庄老师提出一个问题，向鹏飞总是能够迅速地在脑海中进行计算，然后准确地给出答案。那敏捷的思维和快速的反应让吴珊珊暗暗赞叹。 偶然间向鹏飞撞见吴珊珊和李一鸣在整理货物。 “姗姗姐，你们在做什么？”向鹏飞扫了一眼摆在地上的货物。 既然被发现了，吴珊珊和李一鸣两个人也没藏着掖着，他们现在卖货已经成了巷子里公开的秘密了，只要不同在监察处去，人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珊珊解释了一句，向鹏飞像是对这些东西很感兴趣，就蹲在一边看着李一鸣他们忙碌，吴珊珊清点着货物，一点点的说着进价和准备定的售价。 向鹏飞手里握着一截竹棍子飞快的在地上写写画画，在吴珊珊话音刚落的时候，他就飞快的开口道：“珊珊姐，毛利润有一百零五块！” 吴珊珊和李一鸣对视一眼，李一鸣也在地上写写画画的算了起来，地上最后留下的数字和向鹏飞说的一模一样。 吴珊珊心中对向鹏飞渐渐动了念头。她心想，两个人卖货的速度和效率毕竟有限，哪有三个人来得快呢？ 而且三个人一起行动，就有三双眼睛，可以更加敏锐地观察周围的情况，更好地发现监察人员的行踪，从而及时躲避风险。 于是，吴珊珊和李一鸣商量了一下，说明了自己的想法。李一鸣听后，也觉得向鹏飞是个不错的人选。 “鹏飞，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卖货，到时候给你分钱！” 吴珊珊满脸期待地看着向鹏飞，一只手自然地搭在向鹏飞的肩膀上。 这时候的向鹏飞还比吴珊珊矮一点，他不得不仰着头看着吴珊珊，眼神中既有好奇又有一丝疑惑。 吴珊珊的话让向鹏飞心中一动。一听到能赚钱，向鹏飞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一束光在其中闪烁。 对他来说，赚钱是一件极具吸引力的事情。他脑海中立刻浮现出各种可以用赚到的钱去实现的愿望，比如给家人买一份小礼物。 可当他想到自己每天还得上课，根本没有多长时间去卖货时，向鹏飞心里就涌起一些不舒服。毕竟，在上学和赚钱这两件事情之间，他更喜欢赚钱。 在经过一番思考后，向鹏飞点了点头表示同意。就这样，在和李一鸣打过招呼后，向鹏飞便正式顶替了小敏的位置，加入了他们的卖货队伍。 庄超英为向鹏飞制定了学习规则，要求向鹏飞每天必须完成一课时的学习内容，如果上午讲不完的话，就下午接着来。 为了下午能有充足的时间去卖货，向鹏飞在上午学习的时候变得格外认真，甚至都不打瞌睡了。他全神贯注地听着庄超英的讲解，积极地回答问题，努力地理解每一个知识点。 在他旁边，一直眯缝着眼的林栋哲看到向鹏飞如此认真的样子，都不禁啧啧称奇。林栋哲心想，平时总是调皮捣蛋的向鹏飞，这几天是打通任督二脉了吗？ 向鹏飞这个人十分机灵，头脑灵活，算账的速度更是快得惊人。他有着自己独特的销售技巧。 最绝的是，他把各种小巧精致的小饰品全都小心翼翼地别在自己的外套里面，在外根本看不出什么不同。 他捂着外套，若无其事地走在人群比较密集的地方。他的眼睛如同扫描仪一样，迅速地在人群中搜索着目标。一旦发现那些穿着精致好看的姑娘，他便会毫不犹豫地走上前去，热情地向她们推销自己的商品。 精致好看的姑娘肯定更注重穿戴饰品的品质。 然而，在人群密集的地方卖货虽然有更多的潜在客户，但也存在着一定的风险。 有一次，向鹏飞正在全神贯注地向一个姑娘推荐一枚别致的丝带小夹子。那小夹子上的蓝色丝带随风飘动，在阳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 姑娘被这精美的小夹子吸引住了，正认真地听着向鹏飞的介绍。就在这时，向鹏飞突然一转头，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嘈杂声。 向鹏飞拼尽全力地奔跑着，心脏在胸膛中剧烈跳动，仿佛要蹦出嗓子眼儿一般。他的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摆脱监察大队的追捕，找到一个安全的藏身之处。根本顾不上身后姑娘的呼喊。 街道上的人群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狂奔吓了一跳，纷纷侧目而视。但向鹏飞根本无暇顾及他们的目光，他穿梭在人群中，左拐右拐，试图甩掉可能追来的监察人员。 跑了好一会儿，向鹏飞终于来到了一条偏僻的小巷。 他气喘吁吁地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湿透了他的额头，顺着脸颊滑落下来。他紧张地回头张望，确定没有人追来后，才稍稍松了一口气。 再定睛一看，一条白色绣着蓝色花纹的手帕挂在了他的纽扣上。 向鹏飞把手绢叠好，在角落的花纹中隐约看到一个''雯''。 日子一天天过去，向鹏飞始终对那次落下小夹子的事情耿耿于怀。每当他走过曾经卖货的地方，脑海中就会浮现出那个姑娘拿着蓝色丝带小夹子的画面，还有自己惊慌失措逃跑的场景。 向鹏飞终于鼓起勇气，决定回到那个地方去找那个姑娘。他精心挑选了一些小饰品，准备作为给姑娘的补偿。当他来到那个熟悉的街道时，心中充满了紧张和期待。他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那个姑娘的身影。 可是，人群熙熙攘攘，他找了很久都没有找到那个姑娘。向鹏飞有些失落，但他没有放弃。他开始向周围的店铺老板和路人打听那个姑娘的消息。 可惜，那个姑娘像是消失了一样，直到假期结束向鹏飞都没有再见过她。 暑假快要结束的时候，李一鸣给了向鹏飞十块钱，感谢他忙着卖货。 向鹏飞捏着手里的钱，心跳的飞快，这是他自己赚到的第一笔钱······ —— 庄超英骑着自行车，车轮在石板路上轻快地滚动着，发出有节奏的声响。他载着向鹏飞向火车站驶去，清晨的微风轻轻拂过他们的脸庞，带来一丝凉爽。 巷子里的玩伴们都站在街口，静静地看着他们远去。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不舍和祝福。 向鹏飞坐在自行车后座上，用力地向着小伙伴们挥手。他的心中也满是留恋，但同时又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 他坚信，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再见的！ 随着距离火车站越来越近，向鹏飞的心情也变得愈发复杂。他回想起在这个小巷子里度过的快乐时光，那些和小伙伴们一起玩耍、一起冒险的日子仿佛就在昨天。 而现在，他即将踏上回家的路，莫名的有一种落差感和油然而生的不甘。 庄超英把向鹏飞送到火车站后，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满是鼓励和期待。向鹏飞紧紧地握住庄超英的手，感激地说：“谢谢您，大舅舅。我一定会努力的。” 庄超英微笑着点了点头，说：“去吧，孩子。好好读书，勇敢地去追求你的梦想，我相信你一定能行。” 向鹏飞回了贵州，林栋哲这个窜天猴儿突然之间少了个玩伴也安静了下来，小院里静悄悄的。那曾经充满欢声笑语的角落，如今显得格外冷清。 阳光洒在院子里，却仿佛少了几分往日的活力。 都说伤筋动骨一百天，小敏的手指一直到开学都没有拆掉纱布。 虽然被包着的手指很臃肿很丑，可小敏还有一点点庆幸，伤到的是右手，她一时半会儿不用写作业了。 吴珊珊放学后，并没有像往常一样先回家。她心中惦记着今天在学校里新打听到的饰品新潮流，迫不及待地想要跟李一鸣分享，她脚步轻快地朝着李一鸣家走去。 一路上，吴珊珊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同学口中那些时尚新颖的饰品样式，想象着如果他们能尽快跟上这个新潮流，一定能让他们的卖货生意更加红火。 不一会儿，她就来到了李一鸣家门前。轻轻敲了敲门，李婶儿很快的开了门，吴珊珊满脸兴奋地走进屋子，开始滔滔不绝地讲述起自己在学校里的新发现。 李一鸣认真地听着吴珊珊的讲述，时而点头表示赞同，时而提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时间在不知不觉中流逝。 眼见天色渐晚，天边的晚霞已经渐渐消失，暮色开始笼罩大地。吴珊珊赶紧起身，和李婶道了别。李婶微笑着叮嘱她路上小心，吴珊珊点点头，匆匆离开李一鸣家。 吴珊珊快步走在小巷中，心里想着回家后要赶紧把今天的收获整理一下。刚刚转过巷口，就被一个不速之客拦住了。 第43章 新发现 吴珊珊正静静地走着，突然，一个黑影毫无征兆地闪现出来，她不由得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了一跳，身体本能地往后倒退一步。 旁边院墙里传出微弱的灯光，借着这缕昏黄的光线，她才缓缓看清了来人的样貌。当她认出对方后，心中紧绷的弦瞬间松弛下来，不由得松了一口气。 刘健于今年夏天顺利踏入了初中的校门。他已经很久没有主动在吴珊珊面前出现过了。 偶尔在学校的走廊上或者狭窄的巷子里遇见，两人也是匆匆擦肩而过，甚至连一次对视的时间都不曾有过。 刘健的身高比吴珊珊高出一个头，这会儿他却宛如一只悲伤的小狗一样，耷拉着脑袋，静静地站在吴珊珊面前，双手局促地垂在身体两侧，眼神中满是不知所措。 吴珊珊深知刘健并没有坏心，她轻轻地靠在墙角，微微仰头，静静地看着他。她的眼神清澈而平和，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刘健，她愿意等待，等待他说出想说的话。 刘健怔怔地站在那里，心中犹如一团乱麻。 他不知道自己心里的话该如何说出口，他只知道，当他看见吴珊珊和李一鸣在一起的时候，他的心里很不好受，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憋屈感觉。 这种感觉如影随形，让他烦躁不安，却又不知该如何排解。 见刘健只是杵在面前，像一根笔直的木桩一样直挺挺地站着，吴珊珊耐心地等了一会儿，可他依旧紧闭双唇，不发一言。 吴珊珊微微摇了摇头，不再抱有期待，直接绕过他就要回家。她刚刚挪动了一步，胳膊却突然被一股力量拽住。 “你到底想说什么？” 吴珊珊皱着眉，目光紧紧地盯着握着她胳膊的那只手。那只手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唐突，如同触电般迅速松开。 刘健被吴珊珊的眼神看得很不好意思，他的脸颊微微泛红，双手紧张地搓了搓衣角，说出的话很没有底气：“珊珊，你能不能不要再和李一鸣来往了！” 吴珊珊仿佛听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话，她瞪大了眼睛，满脸疑惑。 刘健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她在心中暗暗思忖。她和李一鸣来往，关他什么事？他居然管到她头上来了。 吴珊珊越想越觉得气愤，胸口仿佛有一团火焰在燃烧。她怒视着刘健，那眼神仿佛能喷出火来。 可当她一抬头看着刘健这副局促不安的样子时，心中的怒火又渐渐平息了一些。 转念一想，现在的刘健还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而已。不能发火儿，不能发火儿，不能对着一个小朋友生气…… 吴珊珊在心中反复默念着这句话，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压下心底的火气，她紧紧抿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后，问道：“为什么？” 刘健的脸涨得通红，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在努力组织着语言。他支支吾吾了半天，才挤出一句话：“我…… 我就是不想看到你和他在一起。” 吴珊珊眉头皱得更紧了，她实在不明白刘健的这种莫名的情绪从何而来。 “刘健，你讲讲道理好不好？我和谁来往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干涉？” 吴珊珊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恼怒。 刘健的头垂得更低了，他的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声音也变得有些颤抖：“我知道我没资格干涉你，可我就是心里不舒服。每次看到你和李一鸣在一起有说有笑的，我就觉得…… 不开心。” 吴珊珊看着刘健这副模样，心中的怒气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无奈。她好像明白刘健的意思了。 难怪上辈子她工作后被分配到了桃溪小学，上班后总能隔三差五的遇见刘健，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在一起了。 吴珊珊着实没有想到，刘健居然在这么小的年纪就对自己动了这般特殊的心思。 她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诧异，暗暗思忖道：“真的是，这小小年纪不好好专注于学业，却在这儿生出这些无端的情愫。” 吴珊珊轻轻摇了摇头，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 她微微抬眸，看着刘健那满是期待的眼神，心中居然一时有些慌乱。 她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斟酌着用词，缓缓开口说道：“你现在最要紧的是好好学习，别的事情咱们以后再说，好不好？” 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温柔的劝诫，希望以后长大的刘健能够明白自己的良苦用心。 说完这句话，吴珊珊像是急于逃离这个让她感到有些尴尬的场景一般，不等刘健做出任何反应，便迅速转身，小跑着往家里走去。 刘健呆呆地望着吴珊珊远去的背影，那背影在浅淡的灯光下逐渐变得模糊。他的眼神中流露出复杂的情绪，有失落，有无奈，还有一丝不甘。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惆怅。心里依旧像是被一块大石头压着，沉甸甸的，让他有些喘不过气来。 吴珊珊刚才说的 “好好学习” 那几个字却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印在了他的心里。他在心里反复琢磨着这句话，只要好好学习，是不是就还有机会呢？ 这个念头一旦出现，就如同星星之火，瞬间点燃了他内心的希望。他暗暗下定决心，让自己变得更加优秀。 一颗小小的种子在刘健的心里扎了根。随着日子如同潺潺流水般静静流过，这颗种子慢慢地生出了稚嫩的绿芽，变得枝繁叶茂。 吴珊珊刚迈进家门，一种怪异的气氛便扑面而来，瞬间让她觉得浑身不自在。她微微皱起眉头，心中涌起一丝疑惑。 进门后，只见吴建国面色阴沉，端坐在凳子上，一只手有一搭没一搭地敲着身边的搪瓷缸子。那敲击声在安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下又一下地敲在吴珊珊的心上。 张阿妹手里拿着抹布，看似漫不经心地擦拭着桌子。当她的目光轻飘飘地扫过吴珊珊时，吴珊珊却在那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幸灾乐祸。 那眼神中似乎藏着一种难以言说的情绪，让吴珊珊的心里更加忐忑不安。 小敏和小军坐在小凳子上，两张小脸皱成一团。他们不停地冲着吴珊珊使眼色，眼神中充满了焦急与担忧。 小敏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仿佛在向吴珊珊传递着某种信息。小军则微微歪着头，用眼神示意吴珊珊小心应对。他们的小动作虽然细微，但在这紧张的氛围中却格外引人注目。 “珊珊！”吴建国开口打破了沉默。 第44章 被砸的饼干盒子 吴珊珊看着家里这奇怪的氛围，心里正纳闷呢，突然听到张阿妹阴阳怪气地开了口：“珊珊啊，你这饼干盒子里藏的东西可不少呢。” 吴珊珊心里 “咯噔” 一下，暗叫不好。 她明明都把盒子换了地方，藏在书桌底下的箱子里，居然还被找到了。 张阿妹真的是用心良苦啊，闲的没事儿就琢磨她这个盒子了吧！ 只见吴建国的脸色更加阴沉了，他怒视着吴珊珊，厉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你给我解释清楚！” 吴珊珊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张阿妹在一旁添油加醋地说：“建国，你看看这孩子，偷偷藏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坏事呢。” 吴珊珊急忙辩解道：“爸，不是这样的，这钱我是有打算的。” 吴建国根本不听她解释，猛地一拍桌子，吼道：“有什么打算？你一个小孩子，藏这么多钱，肯定没安好心。” 小敏和小军吓得缩了缩脖子，不敢出声。吴珊珊的眼眶渐渐红了，她努力不让眼泪掉下来，说道：“爸，我只是想攒点钱买学习资料，我知道咱家条件不好，不想给你们添麻烦。” 吴建国听了这话，微微一愣，但怒火并没有马上消退反而更甚。吴珊珊这番话不就是在说家里面穷到连她的学习资料都买不起了吗？这口口声声说的每一个字都在打他的脸，再说他没有本事。 他沉着脸说：“就算是买学习资料，你也不能偷偷藏钱，你应该跟我们说。” 张阿妹却不依不饶地说：“哼，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说不定是想拿去乱花呢。” 吴珊珊咬着嘴唇，心里委屈极了，她并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什么不妥。 看着张阿妹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她忽然之间就不想忍了，抬手擦干泪怒声道：“张阿妹，你别在这儿煽风点火。这钱是我自己一点一点攒下来准备买学习资料的，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乱花。你自己没安好心，还把别人想得那么坏。” 张阿妹被吴珊珊这么一吼，先是一愣，随后脸上露出恼怒之色，“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我这是为了你好，怕你走歪路。” 吴珊珊冷笑一声，“为我好？你要是真为我好，就不会在这儿挑拨我和爸爸的关系。你不就是见不得我好吗？自从你进了这个家，就没少给我找麻烦。” 张阿妹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她把手中的抹布狠狠地往桌子上一摔，“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我怎么就见不得你好了？我嫁到这个家来，哪一点对不起你们了？” 吴珊珊毫不示弱，她挺直了身子，眼神中满是愤怒，“你嫁到这个家来，整天就知道在爸爸面前说三道四，还总是明里暗里的欺负我和小军。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你就是个自私自利的人。” 张阿妹气得浑身发抖，她指着吴珊珊说：“你别血口喷人，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们了？我对你们不好吗？” 吴珊珊冷笑道：“你对我们好？你要是对我们好，就不会在我们犯错的时候只知道打骂，一心想着让我们去念技校，早早地出来赚钱，你们只考虑自己，从来没有考虑过我们的以后！” 吴建国见两人越吵越凶，大声呵斥道：“都给我闭嘴！” 吴珊珊和张阿妹都住了嘴，但还是互相瞪着对方。 吴珊珊和张阿妹都住了嘴，但两人还是怒目相视。吴建国看着吴珊珊，语气缓和了一些，“珊珊，阿妹也是为了你好。她发现你藏钱，也是怕你学坏。你别这么不懂事。” 吴珊珊听了爸爸的话，两辈子的委屈一下子全都涌了上来，她觉得爸爸根本不理解她，只知道偏袒张阿妹。 她咬着嘴唇，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爸爸，你为什么不相信我？你为什么要替张阿妹开脱？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们这双儿女？。” 吴珊珊说出来的话字字珠玑，每一个字都在吴建国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 吴珊珊泪眼朦胧的看着吴建国沉默的样子，经过这段日子亲身体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说到底了，她一直敬着爱着的父亲才是亲手在他们这些儿女身上捅刀子的人。 小敏还好有个亲妈能给她争取好的条件，而她和小军只能跟着这个窝囊的爹不断地妥协、后退！ 吴建国叹了口气，说：“好了，好了。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以后你要是有什么需要，就跟我说，别再偷偷藏钱了。” 吴珊珊擦干泪笑了一声，果然还是这副和稀泥的模样“好，不说了！”她狠狠地瞪了张阿妹一眼，拿起桌上被破坏掉的饼干盒子，打开数了数钱。 “珊珊，你什么意思？你是怕我和你爸拿你的钱吗？” 张阿妹的声音尖锐刺耳，她双眼死死地盯着吴珊珊手中的钱，看着里面一张张钞票，都红了眼。 那模样，仿佛吴珊珊拿了她的囊中之物，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强烈的不满和嫉妒，这么多钱能给家里添好多花用呢，买些新的家具，或者给家里人添置几件新衣服，那该多好。 可现在，这些钱却被吴珊珊紧紧地攥在手里，让她心里很不是滋味。 吴珊珊面无表情地数完钱后，确认数目是对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冷笑，对着张阿妹笑了一声。 那笑容中带着一丝嘲讽和不屑，仿佛在告诉张阿妹，她的小心思自己早就看透了。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留下张阿妹一个人在原地气得直跺脚。 小敏和小军看着吴珊珊离开的背影，眼里满是担忧。他们知道，妈妈和姐姐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了，这让他们感到很不安。 回到房间后，吴珊珊坐在床上，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重活一辈子她怎么还会因为这些事儿难过呢？ 不应该的呀！ 眼角的泪顺着滑落染湿了枕巾。 过了一会儿，小敏和小军悄悄来到吴珊珊的房间。小敏轻轻地拉着吴珊珊的手，眼中闪烁着泪光，说：“珊珊姐，你别生气了。我妈就是那样的人，我们别理她。” 小军也在一旁点头附和：“是啊，姐姐，我们以后不理她。” 吴珊珊看着两个懂事的弟弟妹妹，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动了动嘴唇，长长的出了口气，却没说话。即使张阿妹对她再多的小心思，那也是小敏的亲妈，刚才是气急不然在小敏面前，她不能应和说张阿妹一丝不好。 “没事，睡一觉就好了。” 第45章 拿到营业执照 吴珊珊与张阿妹在前一日激烈争吵之后，次日却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一般，神色如常地准备去上学。 临出门之际，她轻轻将那个已然破损的饼干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了书包。 碍于吴珊珊出门的时候吴建国也在家中，张阿妹不得不强压下内心的情绪，收敛着自己的表情。她冷着一张脸，目光紧紧追随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眼神中透露出复杂的情绪。 等三个孩子全都出门上学后，吴建国这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阿妹，珊珊还小，不懂事，你不要总是想着找她麻烦。她毕竟还是个孩子，很多时候可能并不是有意要与你作对。” 吴建国的语气平和，带着一丝劝解的意味。他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中流露出对家庭和睦的渴望。 吴建国是这个家的顶梁柱，他一直努力维持着家庭的和谐。他深知吴珊珊和张阿妹之间的矛盾已经存在一段时间了，他也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来化解她们之间的隔阂，可好像一直徒劳无功。 张阿妹一听吴建国的话，立马就炸了毛。她的情绪瞬间如同火山爆发一样，不可遏制。 手上的碗筷被她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她怒视着吴建国，眼中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什么叫做我找珊珊的麻烦？从我进门的第一天起，不是她明里暗里的看我不顺眼吗？” 张阿妹的声音因愤怒而微微颤抖，她的脸色涨得通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张阿妹觉得自己十分委屈，明明是结婚之前说好的，吴建国把入棉纺厂的名额给小敏，她帮他照顾这几个孩子。 小敏的学习成绩不怎么好，再加上她实在是很难独自带着小敏生活，为了小敏的以后，也为了她以后得生活能轻松一点，在有媒人给她介绍吴建国之后她同意了。 没想到婚后的生活满是鸡毛。 吴建国本来就沉默寡言，让张阿妹说了几句后又变成了闷葫芦，弯腰坐在凳子上拧着眉不说话，看的张阿妹直来气。 张阿妹看着吴建国这副模样，心中的怒火更盛。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叉腰，对着吴建国大声说道：“你倒是说话啊！每次一有事你就变成个闷葫芦，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吴建国依旧沉默着，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张阿妹一眼，又低下头去。他的心里也很无奈，一边是妻子，一边是女儿，他夹在中间左右为难。 张阿妹见吴建国还是不说话，气得在屋里来回踱步。转身冲进卧室，“砰” 的一声关上了门。 争吵过后，日子似乎又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到了往常的轨道。时光悄然流转，仿佛那场激烈的争吵只是生活中一个小小的插曲，被迅速淹没在了琐碎的日常之中。 夏天的风依旧不知疲倦地吹着，带着丝丝温热的气息，也吹向了吴家门口的柳树，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柳叶原本的翠绿在时光的洗礼下渐渐染上了一抹微黄。 “小敏，小军，来帮我把鸡放进笼子里！” 吴建国的声音在门口陡然响起，打破了午后的宁静。推开门，只见吴建国的手里紧紧握着几只被绳子绑着脚的母鸡。那些母鸡不停地扑腾着翅膀，发出 “咯咯” 的叫声。 小敏和小军听到父亲的呼喊，立刻从屋里跑了出来。他们的脸上带着好奇和兴奋，看着父亲手中的母鸡，眼中闪烁着光芒。 小敏乖巧地走到吴建国身边，伸手轻轻地摸了摸母鸡的羽毛，感受着那份柔软。小军则迫不及待地想要帮忙，他伸手去拿母鸡，却差点被母鸡啄到。 鸡全都被关进笼子里后，张阿妹微微皱着眉，满脸嫌弃地看着笼子里的鸡。她微微蹙起鼻子，仿佛那股鸡的味道让她难以忍受。 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不满，嘀咕着：“这臭烘烘的鸡弄回来做什么？” “阿妹，过来搭把手！等鸡生了蛋能吃也能拿去卖了！” 吴建国一边忙碌着安置鸡笼，一边大声呼喊着张阿妹。他深知生活的不易，他希望通过这些鸡为家庭带来一些额外的收入，改善家里的生活条件。 “厂子里不景气，建议年轻的工人们停薪留职出去，可在厂子里多安稳，医疗什么的都有保障，我也不敢冒险，咱们总得过活儿啊！” 吴建国一边把一只只鸡全都关进笼子里，一边回头跟张阿妹解释着。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和担忧，工厂的现状让他感到不安。 张阿妹听了吴建国的话，心里也明白他说的是事实。她虽然心里再嫌弃这些鸡，但也知道家庭的处境艰难。她默默地走到吴建国身边，伸出手帮忙整理鸡笼。 自从发生了张阿妹私自打开她盒子的事情，吴珊珊的内心便受到了极大的触动。她觉得自己在这个家里仿佛失去了最后一片属于自己的净土，那被侵犯的隐私感如影随形，让她对这个家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疏离感。 在这种情绪的驱使下，吴珊珊毅然决然地把所有的钱全都拿了出来，毫不犹豫地交给了李一鸣，当做了给李一鸣的投资，也给自己留了一条路。 李一鸣本就有着自身对于经济敏感的触觉，他仿佛是一个天生的猎手，总能敏锐地嗅到经济浪潮中那稍纵即逝的机遇。 再加上吴珊珊时不时的提醒，她以自己先一步的上帝视角视角和见解，为李一鸣提供着宝贵的建议。在两人的共同努力下，他们顺利地让李一鸣赶上了八十年代的经济大潮。 那个时代，处处充满了机遇与挑战。李一鸣凭借着自己的果敢和吴珊珊的支持，勇敢地投身于经济的洪流之中。 终于，在八十年代那波澜壮阔的经济大潮中，李一鸣成功地站稳了脚跟，为自己和吴珊珊开辟了一片崭新的天地。 冬天的风依旧跟往年一样刺骨，那凛冽的寒风如同一把把锋利的刀子，无情地刮过大街小巷，让人忍不住裹紧身上的棉衣。 街道上行人匆匆，都在努力抵御着这严寒的侵袭。而在这一年，李一鸣却如同在寒冬中绽放的一朵奇葩，成为了巷子里第一批拿到个体工商业执照的人。 第46章 国营的才稳定 “珊珊，我拿到营业执照了！我不用再被监察大队到处撵着跑了！” 李一鸣兴奋得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他在第一时间跟家人分享了这个令人振奋的好消息后，满心喜悦根本无法平息，迫不及待地赶紧找到了吴珊珊。 他知道，这个好消息一定要第一个告诉她，因为在这个过程中，吴珊珊给予了他太多的支持和帮助。 吴珊珊从学校里出来，那瘦小的身影在人群中不太显眼。她一眼就看见了等在了学校门口的李一鸣。 李一鸣身姿挺拔，眼神中满是期待，在人群中犹如一道独特的风景。 “一鸣哥！你怎么有空来学校里找我了？” 吴珊珊攥着背包带，脸上洋溢着惊喜的笑容，小跑着来到李一鸣面前。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如同闪烁的星辰。 李一鸣从心底里深深地感谢吴珊珊。在他的心中，吴珊珊就是一个天才，她眼光独到，总能在经济浪潮中敏锐地找到机会。 正是因为有了她的建议和提醒，他才能这么顺利地拿下执照。他觉得自己无比幸运，能够在人生的道路上遇到吴珊珊这样的知己。 “我让你看个东西！” 李一鸣神秘地一笑，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他小心翼翼地从包里掏出来薄薄的一张纸，动作轻柔得仿佛在对待一件无价之宝。 看着他的动作，吴珊珊心里早有预感，但当她看清楚纸张上盖着公章的一行字时，还是忍不住地激动起来。 “个体工商业营业执照玄妙观 6 号摊。一鸣哥，你好厉害！”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悦耳，充满了敬佩和喜悦。 她的眼神紧紧地盯着那张营业执照，仿佛看到了无限的希望和未来。 “珊珊，你给我的钱我都做了生意，挣了不少！等你有时间来我家，咱俩对对账！”一鸣把营业执照重新放回包里面，两人并肩走着。 他们二人说话的时候，吴珊珊的眼里满是欣喜。而这欣喜的神情，却如同一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在一旁路过的刘健。刘健望着他们，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说的酸楚，那眼神中流露出的失落与无奈。 珊珊回了家之后，原本打算立马就去李一鸣家做结算。她满心期待着能尽快把账目弄清楚，也好对自己的投资有个更明确的了解。 然而，没想到的是，她刚把书包放下，小敏就神秘兮兮地扯住了吴珊珊的衣袖。小敏的动作很轻，似乎生怕被别人发现。吴珊珊被小敏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疑惑地看着小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吴珊珊下意识地去看厨房的方向，眼神中充满了警惕。她就怕一抬头就能看见张阿妹那双淬了毒一样的眼睛。 她倒不是真的怕张阿妹，只是觉得天天吵架挺没意思的。每次和张阿妹争吵，都让她感到心力交瘁，那种紧张的氛围和尖锐的言辞，让她对这个家充满了厌倦。 自从上次和张阿妹大吵一架之后，张阿妹就开始明着要求小敏不要主动和吴珊珊搭话。小敏虽然很不情愿，可只要张阿妹看见小敏和吴珊珊相处得很好，就在暗地里冲着小敏发火。 张阿妹会狠狠地瞪着小敏，指责她没心没肺的，说她看不出吴珊珊的歹毒心肠。小敏感到无比委屈，她不明白为什么妈妈要这样对待自己。 姐妹俩在同一张床上，却像是隔着一张铁板。白天的时候，她们不敢有过多的交流，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小敏才敢和吴珊珊说几句话。 “姗姗姐，棉纺厂的效益真的不好了，我的梦是真的！” 小敏压低声音说道，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心里满是紧张。 这是第一次，她梦中的情景如此真切地变成了现实，这让她感到既震惊又惶恐。她的眼神中流露出不安与迷茫，仿佛在这个突如其来的现实面前失去了方向。 吴珊珊抿着唇，静静地看着小敏，没有说话。她的心中思绪万千，她当然知道小敏的梦是真的。这些日子以来，她一直都在关注着棉纺厂的情况，也察觉到了那逐渐显露的颓势。 她现在更想知道的是小敏怎么看待她的这个梦。小敏会选择顺从张阿妹的想法，去上一个看似安稳却没有未来的技校吗？还是会勇敢地抗争命运，为自己闯出一条崭新的道路呢？ 见吴珊珊不说话，小敏心里越发没底。她一直都知道姗姗姐比她有想法，比她更懂得如何在困境中寻找出路。所以，在这个迷茫的时刻，她迫切地想问问姗姗姐的想法，希望能从她那里得到一些指引。 “姗姗姐，我不想学纺织，我想要像梦里的图南哥和筱婷一样，考大学去大城市！” 小敏一字一句地说着，她的眼神中闪烁着光芒。 梦中那染发膏的刺鼻气味好像还飘散在鼻尖，让她记忆犹新。她仿佛又看到了那滚烫的纱锭和刺鼻的染发膏，在这两者之间，她实在选不出一个更好的。 她不想被束缚在那个充斥着刺鼻染发膏的小店里，不想重复着梦中的生活轨迹。她想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实现自己的梦想，去创造一个属于自己的精彩人生。 吴珊珊看着小敏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与感动。她轻轻拍了拍小敏的肩膀，说道：“小敏，你的想法很好。考大学去大城市，那是一条充满希望的路。” 小敏的眼睛一亮，仿佛看到了未来的曙光。“可是，姗姗姐，我不知道该怎么去做。我怕我做不到……” 小敏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担忧。 吴珊珊握住小敏的手，给予她力量。“别怕，小敏。只要你有决心，就一定能做到。我们一起努力，为了我们的未来而奋斗。” 从那个现在的这一刻起，吴珊珊确认了小敏也成了她阵营里的一员，现在她们有共同的目标。 小敏还想着和张阿妹好好说一说，说不定妈妈也能理解她的想法。可当张阿妹得知小敏想要考大学去大城市后，大发雷霆。 “你个不懂事的丫头！考大学有什么用？还不如去技校学个手艺，将来能有个稳定的工作。” “妈！棉纺厂的效益已经不好了？他到最后会不接受职工子弟的！”小敏也高声反驳着，气的张阿妹胸口一阵阵的憋气。 棉纺厂是国营的，国家的东西哪有那么容易倒？ 在张阿妹看来小敏的话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是国家的厂子倒了，要她们这些人怎么活呀？还有什么是比牢牢抱住国家大腿还靠谱的吗？ 张阿妹的想法如果再早个十几二十年的话准是没错的，可她估错了现在经济发展的大潮，万事皆有可能！ 母女俩争得面红耳赤，这场面也轮不到吴珊珊插嘴，给小军辅导了一会儿作业才慢悠悠的出了门。 第47章 李婶误会了 “哎呦！珊珊来了！” 李婶开门的时候，一见是吴珊珊，脸上顿时笑开了花，那笑容灿烂得见牙不见眼。她连忙伸出手，挽着吴珊珊的胳膊，就像是迎接财神一样，热情地把人拉进了屋里。 李婶的心里对吴珊珊充满了感激。 在她看来，吴家以后肯定会有大造化的。她都听一鸣说了，在他创业的这段日子里，吴珊珊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以她的聪慧和冷静，为一鸣分析局势，指明方向。 每次面临选择，吴珊珊都能凭借着她的敏锐洞察力，从众多的选项中选出最优的那个，真正做到了优中选优。 就像是这次办营业执照，也是吴珊珊提醒李一鸣要特别打听清楚办理的流程和要求。李一鸣听从了她的建议，早早地就准备好了材料递交上去，这才顺利地拿到了营业执照。 要不然，像现在那些后知后觉的人一样再去递材料的话，还要再排队等待审核，也不知道还要等多久呢。说不定会错过多少好的商机，影响生意的发展。 李婶越想越觉得吴珊珊真是个有远见、有头脑的姑娘。 李一鸣正在里屋专注地整理账本，那一本本账目在他手中被仔细翻阅、核对，神情认真而又专注。 听见外间的动静，见吴珊珊进门，他立刻放下手中的账本，带着满脸的笑意迎了出来。 而李婶心里跟明镜似的，知晓年轻人有自己的世界，便没有进去打扰两人，只是安静地坐在客厅里，慢悠悠地看着电视，手中还不时地织着毛衣。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透过玻璃看向里屋的一鸣和珊珊，只见两人相对而坐，有说有笑，那画面和谐而美好。暖黄色的灯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为他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 吴珊珊的眼睛亮晶晶的，笑起来如同一朵盛开的鲜花，而李一鸣则温柔地注视着。 李婶看着看着，心里忽然就起了让吴珊珊做媳妇儿的念头。虽说一鸣比珊珊大了些许，可在李婶看来，年纪大的会疼人啊！ 她想着，这珊珊模样生得俊俏，心地又善良，和一鸣站在一起那就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要是她能进了自家的门，这家里肯定会更加热闹和幸福。 李婶越想越觉得美，手中的毛衣针都不自觉地加快了速度。 李婶心里乐滋滋的，电视里演的啥节目都顾不上看了。她开始在心里盘算着，怎么能让这俩孩子的感情更近一步呢。 是不是该找个机会，让李一鸣带着吴珊珊出去走走，增进增进感情？ 或者把吴珊珊请到家里来多吃几顿饭，让她熟悉熟悉家里的环境。 正想着，李一鸣和吴珊珊从里屋走了出来。李婶忙不迭地放下手中的毛衣，脸上堆满了笑容，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打量，那眼神里的期待都快溢出来了。 吴珊珊被李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李一鸣却像是明白了母亲的心思，轻轻咳了一声。 李婶清了清嗓子，笑着说：“珊珊啊，你今天留下来吃晚饭吧，阿姨做你最爱吃的菜。”吴珊珊有些犹豫，毕竟家里还有事 。李婶见状，赶忙又说：“就吃个饭，吃完让一鸣送你回去。” 李一鸣也在一旁点头，说道：“留下来吧，还没好好谢谢你呢！”吴珊珊拗不过，只好答应了下来。 吴珊珊回家里说了一声，吴建国没啥意见，张阿妹嫌弃的翻了个白眼，一边忙手里的活计，一边冷嘲道:“小小年纪就天天往男人家跑，过两天是不是直接搬过去住了？” 吴建国听见也没说话，反正珊珊不在，阿妹想发牢骚多说几句，那就说几句的了。 吃饭的时候，李婶一个劲儿地给吴珊珊夹菜，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珊珊，你多吃点，看你瘦的。” 吴珊珊不停地道谢，李婶看着她，越看越满意。 今天李婶好像对自己格外热情…… 李一鸣将吴珊珊送回了家，刚一踏进门，李婶就迎了上来，嘴里连珠炮似的问东问西：“怎么样？你们路上都聊了些啥？珊珊有没有说啥特别的？” 李一鸣无奈地叹了口气，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与不满，说道：“妈！我和珊珊是朋友、是知己！你不要乱猜测我们的关系，要是被人乱传出去对珊珊不好！” 他心里清楚，在这不大的地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传得满城风雨，他绝不能让吴珊珊因为无端的流言蜚语而受到伤害。 心中不禁暗暗埋怨，难怪今天妈的行为这么反常！从那热切的眼神到刻意制造的独处机会，一切都显得那么不寻常。 “妈，以后不要在珊珊面前提起这件事，小姑娘会害羞的！”李一鸣都已经回屋了，却又放心不下，转身匆匆出来再次叮嘱。 在李一鸣心里，吴珊珊就是一个聪明机灵的妹妹。回想起两人在一起摆了这么长时间的摊儿，他们一起为了多卖些货品而绞尽脑汁，一起分享着生活中的喜怒哀乐。 他看着吴珊珊从一个青涩的少女逐渐成长，在他眼中，这份情谊纯粹而珍贵，他从来没有对吴珊珊起过别的心思。 他只希望能够守护着这份友谊，如同守护着夜空中最亮的星，让它在岁月的长河中永远闪耀着温暖的光芒。 李婶听了儿子的话，脸上露出些许失望的神色，可看着李一鸣那认真的模样，也只能无奈地点点头：“行，妈知道了，以后不会乱说了。” 但在她心里，还是觉得吴珊珊这姑娘和自家儿子极为般配，暗暗想着，这事儿急不得，得从长计议。 日子一天天过去，集市上依旧人来人往，喧闹嘈杂。 周末早上吴珊珊熟练地摆放着货品，和李一鸣互相配合着招呼顾客。 “珊珊，明年你就考高中了吧！你想考什么学校？”李一鸣利落地收拾好摊位上的东西，随口问了一句。 还没等吴珊珊说话，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有趣的点子，又接着说：“要不直接跟我卖货算了，挣得也不少！” 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笑意，眼神里却也有几分认真，似乎在想象着吴珊珊跟着自己一起打拼的画面。 吴珊珊跟李一鸣早已十分熟络，彼此之间说话也毫无拘束。她听到这话，不置可否地在马扎上坐下，然后给了他一个白眼，仿佛在说“你可别逗我了”。 “我要考一中，”吴珊珊微微扬起下巴，眼神中满是坚定，“就算我爸不让我上，我现在自己也能负担得起我的学费！”她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倔强，那是对知识的渴望和对命运的抗争。 在她心中，一中是通往更好未来的一扇大门，她一定要努力迈进。“上大学后我勤工俭学，还怕我活不下去吗？”说到这里，吴珊珊眼中闪烁起光芒，那光芒里有自信，有对未来无限的憧憬。 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在大学校园里忙碌而充实的身影，一边努力学习知识，一边通过自己的双手赚取生活费用，一步步向着梦想靠近。 “对！珊珊，我支持你！”李一鸣说道，他也是经历过高考的人，他懂吴珊珊的想法 第48章 想借钱 80年代，是一个充满机遇与变革的时代，国家放开了对小摊小贩的限制，曾经那些为了躲避监察而四处奔逃的日子终于一去不复返。 吴珊珊也因此不用再跟李一鸣像做贼似的躲躲藏藏了，他们终于能够光明正大地站在摊位跟前，尽情地招揽顾客。 “珊珊，你帮着一鸣卖货你有没有分成啊？”巷子口的张瑞芳，同样是棉纺厂工人而且跟吴建国还挺熟络，在李一鸣摊位上仔细地挑着针线时，顺口问了这么一句。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精明，似乎在探寻着什么商机。 吴珊珊深知财不外露的道理，听到张瑞芳的询问，只是抿嘴腼腆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张阿姨，我也是过来帮帮忙，一鸣哥一天给我三毛钱，也就够买个铅笔本子的。” 她的声音轻柔，脸上带着朴实的笑容，让人丝毫看不出破绽。 张瑞芳一听过来帮忙看摊子还能挣钱，眼睛顿时亮了起来，仿佛看到了一条赚钱的新途径。 她立刻凑到李一鸣跟前，满脸堆笑地说：“一鸣，我家还有一个半大的小子呢，有的是力气，你要是忙不过来的话记得来找我，帮帮你占峰弟弟。”她的语气满是急切，似乎已经在盘算着让自己儿子来挣钱的计划。 吴珊珊嘴角依旧含着笑，那笑容像是春日里的暖阳，温和而又平静，让人看不出她内心的想法。 她像是没听出来张瑞芳想要让她家儿子抢她卖货位置的意图，只是默默地垂着头，仔细地整理着被张瑞芳扒拉散落的线卷。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在线卷之间，将它们一一归位，动作有条不紊。 张瑞芳从摊子上捡起三个线卷，佯装认真地看了看，又指着李一鸣身后挂着的黑线说道：“一鸣，黑线也拿一卷吧！”她的眼神有些游离，似乎在刻意掩饰着什么。 趁着李一鸣转身拿东西的间隙，一个银白色的顶针以极快的速度被张瑞芳藏在了袖子里。 这一切都没有逃过旁边正在整理线轴的吴珊珊的眼睛。她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但很快又恢复了常态，不动声色地继续着手上的工作。 “一鸣啊！这么多家的线，就你的最结实最耐用，张姨下次还过来，你看这个松紧带能送我一节不？”张瑞芳嘴里是这么问着，可手里却已经开始拿起剪刀，在松紧卷上比比划划。 她的动作熟练而又自然，似乎早已习惯了这种占小便宜的行为。 李一鸣为人憨厚老实，又是邻里邻居的，看张瑞芳已经拿起剪刀，他实在不好意思说不送。 张瑞芳见状，更是得寸进尺，顺手一拉，竟扯出来有一米长的松紧带，正要下剪刀继续裁剪时，吴珊珊眼疾手快，迅速地按住了她的手。 “张姨，松紧带一米五毛，这些一共一块五毛钱。”吴珊珊笑眯眯地拦住张瑞芳，那笑容中却透着一股坚定和不容置疑。 张瑞芳一听，脸色瞬间变了，立马撒手把手里的东西全都放在桌上，大声叫嚷道：“松紧带我不要了，一鸣刚说的八毛，怎么还坐地起价呢？” 她的声音尖锐而又刺耳，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掩盖自己的尴尬和心虚。 吴珊珊佯装吃惊地瞪大了眼睛，无辜地说道：“不应该啊，我不能算错的。” 说着，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伸手飞快地在张瑞芳的袖子上一撸，一枚顶针从袖口咕噜噜地滚了下来，掉在三个人面前。 张瑞芳顿时涨红了脸，那原本还算白皙的脸庞此刻憋成了猪肝色，她的眼神中充满了羞愧和无地自容。 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时间陷入了尴尬的寂静。 吴珊珊不紧不慢地拿起顶针，轻轻地放在张瑞芳挑选好的线轴上，依旧面带微笑地说：“张姨，一共一块钱！”她的声音沉稳而又平静，没有丝毫的嘲讽和责备，却让张瑞芳感到如芒在背。 张瑞芳此刻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飞快地放下一块钱，头也不回地匆匆走了。吴珊珊看着她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把钱放回盒子里，嘴角微微上扬，轻哼了一声。 她心里嘀咕着，张瑞芳上辈子就是爱小偷小摸的，周围邻居只当她爱占小便宜，也都没有戳破，没想到今儿个居然偷到她眼皮底下了，真的是太过分了！ 李一鸣转过身来看到这一幕，不禁对吴珊珊投以敬佩的目光。他虽然平时性格温和，但也对张瑞芳的行为感到不满，只是刚才一时不知如何应对。 “珊珊，多亏了你，不然今天这单生意可就亏大了。”李一鸣感激地说道。 吴珊珊微微摇头，笑着说：“一鸣哥，这是我们共同的生意，我怎么能看着别人占便宜呢，以后咱们可得多留个心眼儿！” 从那以后，李一鸣的生意越来越好，他更加勤奋努力，不断丰富着摊位上的货品。 而吴珊珊只要一有时间，就会来帮忙，她聪明伶俐，算账又快又准，还很会招揽顾客，不少人都专门冲着她的热情服务而来。 —— “建国，你知道吗？一鸣都自己在玄妙观开起店来了，听说每个月的租金就得十块钱，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珊珊那丫头整天跟着他忙前忙后的，估计也没少挣钱。” 张阿妹坐在有些破旧的椅子上，眼睛盯着窗外，看似漫不经心地跟吴建国念叨起了吴珊珊。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在椅子扶手上轻轻敲打着，心里却在盘算着如何让吴建国出面，把吴珊珊赚的钱拿回来贴补家用。 自从上次偶然间发现吴珊珊竟然神不知鬼不觉地攒下了一百多块钱后，张阿妹的心里就像被一根刺扎了进去，怎么都不舒服，时间一长，这便慢慢成了她心里解不开的疙瘩。 她想着，自己每天累死累活地操持着这个家，在街道上挣着那点微薄的工资，而吴珊珊一个小孩子，凭什么能有这么多钱？ 她越想越不平衡，觉得这些钱放在吴珊珊那里简直就是浪费，要是能拿回来，家里的日子也能宽裕不少。 吴建国这段日子也不好过，这个月工厂效益差，工资都发不下来，居然用布来抵。他看着家里到处都是清一色的军绿色床单、被罩，就连小军身上穿的也是军绿色的裤子，心里一阵无奈和纠结。 这些布虽说也算是有点用处，可毕竟不能当钱花。家里的日常开销处处都需要用钱，柴米油盐哪一样少得了钱？张阿妹在街道上的工作本就挣不了多少，现在家里的经济状况愈发紧张了。 在张阿妹的三言两语的念叨下，吴建国那颗原本坚定的心也开始动摇了。他看着眼前窘迫的生活，想着家里的各种难处，竟动了不该有的心思。 他心里想着，珊珊毕竟是他的闺女，她挣的钱按道理来说也应该是他的。他不断地给自己找理由，觉得现在家里过得光景实在是艰难，只是先借用一下珊珊的钱，等以后家里的情况好了，他一定会给珊珊还回去的。 可是他却没有意识到，一旦迈出了这一步，将会给吴珊珊带来怎样意想不到的波澜和伤害。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挣扎和迷茫，但在张阿妹的不断劝说下，那一丝挣扎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似乎下定了决心的神情。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仿佛是在为自己即将要做的事情做最后的心理准备。 第49章 开口 “小敏、小军，吃冰棍儿了！”临近中午，骄阳似火，吴珊珊一路小跑着回到家，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脸颊也红扑扑的。 她的手里紧紧握着两支冰棍儿，外面的包装袋上已经凝结了一圈儿晶莹的水珠，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光亮。 “谢谢姐姐！”小军年纪尚小，听到吴珊珊的呼喊声，立刻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般一溜烟地跑了出来，那兴奋劲儿溢于言表。 他边跑还边不忘扯着嗓子招呼小敏：“小敏姐姐，有冰棍儿吃啦！” 小敏从屋里走出来，轻轻地挽着吴珊珊的胳膊，同时微微压低了声音说道：“姐，今天爸妈都在家。” 她的眼神有些担忧地落在那两只快要化了的冰棍儿上，心里暗自思忖着：爸妈都在家，要是他们看到自己和弟弟妹妹吃独食，会不会不太好呢？ 万一妈妈又借此找麻烦可怎么办？小敏越想越觉得不安，于是心中萌生出一个想法，她想着把自己的冰棍儿给妈妈吃，这样也许妈妈就不会生气找麻烦了。 吴珊珊看着小敏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满是疼爱，她伸出手轻轻地摸了摸小敏的脑袋，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 直接把冰棍儿的包装纸细心地拿下来递给小敏，温柔地说道：“去拿个碗接着吃，别一下掉地上，化了就不好吃了。” 小敏迟疑了一下，转身慢慢走向厨房。她的脚步有些慢，心里还在纠结着要不要把冰棍儿给爸妈。 进了厨房，她从碗柜里拿出一个干净的小碗，将冰棍儿小心翼翼地放在里面，然后轻轻地折断。 拿着一半冰棍儿缓缓走向客厅，来到张阿妹面前，小声说道：“妈，吃冰棍儿了！”随后，她又走到吴建国身边，把另一半冰棍儿递给他：“爸，这是给您的。” 客厅里的气氛一时间有些微妙，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斑，似乎也在静静地等待着接下来的反应。 冰棍儿从国营商店拿出来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吃起来像绵绵的沙冰。 吴珊珊咬了一口后镇定自若的进了家门。 今天是周六，暖阳透过窗户洒在屋内，张阿妹在家忙碌着家务，这并不稀奇。往常这个时候，父亲应该在棉纺厂上班才对。 吴珊珊进了门后，礼貌地跟大人打了个招呼。 目光不经意间扫向餐桌，只见桌上已经整整齐齐地放好了碗筷。她匆匆一瞥，桌上明明白白地只摆放着三个人的餐具。 小军机灵得很，顺着吴珊珊的目光看过去，立马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他像个小大人一样，迅速从凳子上站起身来，脆生生地说道：“姐，你用我的，我再去厨房拿一副碗筷。”说着，便一溜烟跑去了厨房。 “爸，今天怎么在家，这桌上到底是没有我的碗筷，还是没有您的碗筷？”吴珊珊微微眯起眼睛，狠狠地咬了一口手中快要融化的冰棍儿，眼神带着一丝犀利看向张阿妹。 那眼神仿佛能穿透一切，让人有些不自在。 张阿妹此时心里正惦记着吴珊珊手里的钱，琢磨着怎么从她那儿弄些钱来补贴家用，所以并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起冲突。 她脸上挤出一丝笑容，看似亲切地给吴珊珊夹了一筷子菜，嘴里说道：“珊珊，是我想着一鸣的铺子里最近肯定忙，怕你在那边帮忙不回来吃饭了，就没拿你的碗筷，可别多想啊。”说完，她还偷偷瞧了瞧吴建国，用眼神示意他赶紧说话。 吴珊珊嘴角依旧挂着那抹淡淡的笑，静静地看着张阿妹做完这一切。 张阿妹又又不紧不慢地添了一句：“没事，饭菜是够的，小军不是给你重新拿了碗筷嘛，先吃饭！” 她的语气听起来平平淡淡，可话里话外却透着一股别样的意味，似乎在说如果有人揪着碗筷这件事不放，那可就是不懂事了。 “谢谢，妈！”吴珊珊正好这时吃完了冰棍儿，她把冰棍木棍轻轻地放在桌上，然后拿起了筷子。 这顿饭吃得格外沉默，空气仿佛都凝固了一般。既然父母没有想要在饭桌上说话的意思，吴珊珊也懒得起这个话头。 她心想，就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饭，然后大家各忙各的，也挺好的。 桌子底下，张阿妹心急如焚，悄悄地提了提吴建国的衣角。待吴建国看向她时，她使劲地挤了挤眼睛，那眼神仿佛在说：“饭都快吃完了，你怎么还不开口问珊珊要钱的事？” 窗外的阳光依旧灿烂，屋内的气氛却有些压抑。吴建国收到张阿妹的暗示后，微微皱了皱眉头，似乎在犹豫着该如何开口。 他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筷子，眼神有些游离，不敢直视吴珊珊。而吴珊珊则像个没事人一样，专注地吃着饭，偶尔给小军夹一筷子菜，仿佛对即将到来的事情毫无察觉。 吴建国轻咳了一声，试图打破这沉闷的气氛：“珊珊，爸有件事想和你商量商量。”他的声音有些干涩，眼神闪躲着，不敢与吴珊珊直视。 吴珊珊抬了抬眼，心里已然猜到了几分，但还是不动声色地应了一声：“嗯，爸，您说吧。” “是这样的，你看家里最近的情况你也知道，爸这厂里效益不好，工资都发不下来，家里处处都要用钱。你跟着一鸣在外面帮忙，是不是也挣了些钱？爸想着，你能不能先把钱拿出来补贴一下家用，等以后家里宽裕了，一定还给你。” 吴建国硬着头皮把话说完，脸上一阵发烫，他知道这样做不太合适，但生活的压力让他有些失去了理智。 吴珊珊放下碗筷，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爸，我是在一鸣哥那帮忙，一鸣哥也给我开支。但是爸，你有多久没有给我零用钱了？一鸣哥给我的钱刚够我学校里的花用，您现在让我把钱拿出来补贴家用，我从哪里给你拿？” 吴建国看了一眼张阿妹，他不知道阿妹不给珊珊零用钱啊！ 张阿妹一听这话，脸色立刻变了，她忍不住插话道：“珊珊，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呢？家里现在都这么困难了，你还想着自己的零用钱，你挣的钱难道不是家里的钱吗？”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妈，我明白家里困难，但我也在努力帮忙啊。我每天跟着一鸣哥忙前忙后，不就是为了让家里过得好一些吗？” 吴珊珊说的情真意切，总之就一个意思，没钱！ 吴建国看着吴珊珊坚定的样子，心中有些后悔自己开了这个口，但又觉得下不来台。 他叹了口气说：“珊珊，爸知道可能让你为难了，但你也考虑一下家里的情况吧。” 吴珊珊没有再说话，她默默地起身收拾碗筷，在厨房，水流声掩盖了吴建国压抑的叹息声。 第50章 一场乌龙 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因张阿妹的愤怒而变得灼热起来，她的胸脯剧烈地起伏着，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窝在凳子上的吴建国，那眼神仿佛要在他身上烧出两个洞来。 “你看看你，连你闺女都管不住，现在翅膀还没硬了就敢和大人对着干，长大了那还得了？” 她的声音尖锐而高亢，带着浓浓的指责与不满，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随着话音，唾沫星子也飞溅出来。 “我嫁给你图什么？”张阿妹一边说着，一边用力地跺了跺脚，扬起的灰尘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中飞舞。 “要钱没钱，要啥没啥，婚前说好的把进厂名额给小敏，现在却让你闺女撺掇得小敏都不想进厂了！”她的脸涨得通红，双手在空中无序地挥舞着，像是要抓住那已经渐渐远去的承诺。 她越想越气，只觉得自己当初真是瞎了眼了，怎么就那么轻易地相信了那些话，一听进厂名额给小敏就想也不想地答应下来了。 吴建国被张阿妹骂得狗血淋头，却只是低着头，紧抿着嘴唇，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双手不安地在膝盖上搓动着，眉头紧锁。 当听到进厂名额给小敏这句话时，他像是被一道电流击中，猛地从凳子上站起来，“啪”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桌上的搪瓷缸子被震得叮当作响。 “你胡说什么呢？除了彩礼，我可没答应你其他的事！”他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眼睛直直地盯着张阿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 张阿妹被吴建国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泪眼朦胧地看着吴建国，整个人都愣住了，眼角的泪还在不停地流着，却忘记了抬手去擦。 她的嘴巴微微张开，像是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发不出一点声音。 什么叫从来没有承应过？ 现在他是想要反悔了吗？ 那小敏怎么办？ 一想到这儿，她顿时悲从中来，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不顾一切地扑上去，双手在空中胡乱地挥舞着，试图去厮打吴建国。 吴建国身材高大，看着张阿妹扑过来，他迅速地侧身一闪，然后一把拽住张阿妹的胳膊，熟练地将其反剪在背后。 张阿妹挣扎着，嘴里不停地叫骂着，双脚在地上乱蹬，却怎么也挣脱不开吴建国的束缚。吴建国用力一推，张阿妹踉跄了几步，跌坐在椅子上。 “你冷静点，我什么时候承诺过进厂名额给小敏！”吴建国皱着眉头，额头上的汗珠顺着脸颊滑落。 他的眼神严肃而认真，看着张阿妹的目光中没有一丝怜悯，只有对事实的坚持。 毕竟现在的人们都知道进厂代表着什么，那是一份稳定的工作，是一生的安稳保障，谁会随随便便地把这么重要的一个名额给外人承诺出去呢？ 张阿妹靠在椅子上，身体不停地颤抖着，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掉。她的眼神空洞无神，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呆呆地望着前方。 她开始在脑海中拼命地回忆，第一次到底是谁和她说的这件事呢？ 小敏爸爸病死后，她回了娘家，她浑浑噩噩地住了半年的时间。 那是一个有些冷的黄昏，她正在厨房里忙着做饭，锅里的饭菜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突然，她妈妈神神秘秘地走进来，拉着她的手，脸上堆满了笑容，说给她相了一家好人家。 男人是棉纺厂的正式职工，带着两个孩子，愿意用二十块的彩礼和一个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娶她。 张阿妹当时心里头还有些犹豫，毕竟这关系到自己和小敏的后半生。 是她妈妈不厌其烦地在她耳边念叨，说小敏进厂后以后会一生顺遂，不愁吃穿。 慢慢的等结婚后，她就自然而然地把名额理所应当地当做了小敏的个人所有物张阿。 妹眼神空洞地垂下头，目光渐渐地在自己脚上缝补过不知道几次的凉鞋上聚焦。那凉鞋的带子已经磨损得很厉害，补丁的颜色也变得灰暗。 她不信，她怎么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妈妈会用这么重要的事来哄骗她嫁人。 窗外，一只孤独的麻雀在枝头跳来跳去，偶尔发出几声叽叽喳喳的叫声，似乎也在为这屋内的纷争而感到不安。 屋内的气氛依旧紧张而压抑，吴建国和张阿妹都陷入了各自的思绪中，谁也没有再说话，只有张阿妹那压抑的啜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就在这时，门突然被轻轻推开，小敏站在门口，一脸惊恐地看着屋内混乱的场景。她的眼睛红红的，显然刚刚在外面听到了父母的争吵，小小的身子微微颤抖着。 “妈，爸，你们别吵了……”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哭腔，她怯生生地走进来，站在两人中间，眼神中满是无助和担忧。 张阿妹看到小敏，心中一痛，连忙伸手抹了抹脸上的泪水，想要开口安慰，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吴建国别过脸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小敏，没事，爸妈只是在商量一些事情，没什么大事。”吴建国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和一些，但仍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小敏咬着嘴唇，看看吴建国，又看看张阿妹，摇了摇头说：“我都听到了，爸，妈，我不想进厂，我想读书，我想考大学，像姐姐一样有自己的想法和主意，以后能靠自己的本事赚钱，让你们过上好日子。” 她虽然声音还有些稚嫩，但却充满了决心。 吴珊珊站在略显昏暗闷热的厨房里，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紧贴着脸颊。她的双手浸泡在水池中，机械地清洗着最后一只碗。拿起一旁有些破旧的抹布，仔细地擦干碗上的水渍。每一个动作都缓慢而沉重，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她的嘴角微微上扬，轻轻地勾起唇角笑了笑，但那笑容中却没有丝毫的喜悦，只有无尽的自嘲与苦涩。 “小敏啊，还是太天真了。” 吴珊珊轻声呢喃着，声音在寂静的厨房里回荡，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叹息。 当初，家里以穷为由不让她考一中，可这其中，真正因为穷的原因又能占几分呢？ 吴珊珊心里清楚得很，高中三年的学费加起来也不超过三百块，对于一个普通家庭来说，或许会有些压力，但绝不是拿不出来的天文数字。这个家，又怎么可能连这区区三百块都拿不出来呢？ 说到底，一切不过是父母不想承担起做父母应有的责任罢了。 他们只想着自己轻松，让子女就这样得过且过地生活，最好能早早出去工作，还能在工作后贴补家里一点。 这样自私的想法，让吴珊珊感到心寒。她看着手中擦得干干净净的碗，眼神却空洞而迷茫，窗外的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地上，形成一片片光影，却无法照亮吴珊珊心中的阴霾。 等等，再等一等······ 第51章 我要和你上一个学校 夏日的午后，骄阳似火，大地被烤得滚烫，张阿妹失魂落魄地走在回娘家的路上。 头顶上烈日炎炎，毫无遮蔽的阳光直直地照射下来，每一寸皮肤都像是被火灼烧着，面上早已汗如雨下，汗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滴落在干燥的地面上，瞬间蒸发得无影无踪。她的脚步沉重而迟缓，身体因为脱水而变得虚弱无力，但内心的煎熬却让她顾不上这些。 当她终于站在娘家那扇熟悉的门口时，整个人已经口干舌燥到了极点，嘴唇干裂起皮，喉咙干渴得仿佛要冒烟，可她却没有了推开门的勇气。 张阿妹一直都清楚地知道，爸妈在心底里是偏心大哥一家人的。从小，她就生活在大哥的阴影之下，无论她多么努力地讨好父母，得到的关爱总是微乎其微。 她总是一次次地告诉自己，只要她足够听话，对家里足够有用，爸妈终有一天会看到她的好，会像疼爱大哥一家那样爱她。 她实在难以接受那个曾经口口声声说爱她的爸妈，竟然会为了二十块的彩礼钱就哄骗她，把她的未来当作一场交易。这让她心中对亲情的最后一丝幻想也开始摇摇欲坠。 屋子里闷热得厉害，仿佛一个巨大的蒸笼，让人喘不过气来。爱军、爱民两个孩子在屋里吵吵嚷嚷着要吃冰棍儿，那稚嫩的声音在闷热的空气中显得格外刺耳。 张婆子心疼自己的两个乖孙在这炎热的苦夏里受热，又舍不得让宝贝孙子被太阳晒到，于是自己匆匆忙忙地穿着鞋就准备出门去买冰棍儿。 “奶奶，我要赤豆棒冰！”爱军扯着嗓子喊道。 “我要绿豆的！”爱民也不甘示弱，紧紧地拉着奶奶的衣角，生怕自己的愿望得不到满足。 爱军、爱民像两个小跟屁虫一样围在张婆子跟前，一人一句奶奶叫得极为亲热，那温馨的场景让站在门外的张阿妹愈发觉得自己是个外人。 听着院子里那亲热的一家人说说笑笑，张阿妹心底涌起一种深深的恐惧。她突然意识到，这个她曾经称之为家的地方，或许早已没有了她的容身之处。 张婆子拉开了院门，一眼就看见了双眼红肿、汗津津的张阿妹。 她对突然出现在门口，憔悴不堪的女儿视而不见，脸上反而瞬间浮现出一副被吓到了的样子。 “你怎么回来了？是不是和建国闹矛盾了？都说了让你好好收收你的脾气，你就是不听。”张婆子不分青红皂白，劈头盖脸就是一顿责骂，那尖锐的声音如同利箭一般直直地刺进张阿妹的心窝，让她原本就凉透了的心更是寒了几分。 “妈，我……”张阿妹嗫嚅着，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觉得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哽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奶奶，你咋还不出门，我们要吃棒冰，棒冰！”爱民那急切的声音又从里屋传了出来。 张婆子连忙回头应道：“哎哎哎，你姑来了，你姑去买了！” 只见张婆子一改和孙子说话时的和颜悦色，立马转过身来，推着张阿妹催促道：“快去商店买两根棒冰回来，爱军、爱民等着吃呢！有什么事回来再说。” 张阿妹艰难地吞了吞口水，嗓子干得就像是要龟裂的田地，每一次吞咽都带来一阵刺痛。她怎么也想不到，回到了这个曾经的家，竟然连一口水都喝不上。 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起一抹自嘲的笑，然而那干裂的嘴唇却因为这个动作撕了一道口子，疼得她立马合上了嘴，脸上的笑容也变得更加怪异和可笑。 此时的她，站在家的门口，心中满是悲凉与绝望。 张阿妹拖着如灌了铅般沉重的双腿转身，缓缓地离开了家门。 头顶的烈日依旧无情地炙烤着大地，地面升腾起的热浪扭曲了周围的景象，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酷热中变得虚幻而不真实。 她的意识逐渐模糊，每迈出一步都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前的景物开始摇晃、旋转。 突然，她的双腿一软，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 ——— 午后的阳光依旧炽热，蝉鸣在枝头此起彼伏，为这闷热的天气更添几分烦躁。 吴珊珊从屋内走出，手中拿着一个印有斑驳花纹的搪瓷缸子，走到刘健面前，脸上带着真诚的感激说道：“刘健，谢谢你！” 她的声音轻柔。 刘健刚去同学家玩回来，远远地就瞧见了一个身影瘫倒在地。走近一看，竟是中暑晕倒的张阿妹。他只一眼就认出来这是吴珊珊的继母，他毫不犹豫地俯下身，小心翼翼地将张阿妹扶起放在自行车上，马不停蹄地把她送回了家。 中午时分，吴建国和张阿妹那场争吵让左邻右舍都听了个清清楚楚，自然也就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热闹谈资。 而到了下午，张阿妹晕着被刘健送回来这一幕，更是一下子在巷子口歇凉的阿爹、阿婆口中掀起了轩然大波，成为了新的热门话题，大家围坐在一起，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刘健有些腼腆地接过吴珊珊递来的搪瓷缸子，或许是因为一路的奔波太过口渴，他大口地喝了几口水，那喉结上下滚动，发出 “咕咚咕咚” 的声响。 喝完后，他用手背随意地擦了擦嘴角，抬起头看着吴珊珊，眼神中带着一丝期待与羞涩，说道：“珊珊，这是我应该做的！” 刘健比起以前又变得更黑更壮了。他咧嘴笑着，那笑容依旧带着几分傻气，就像上辈子一样，像个憨厚朴实的傻憨憨。 吴珊珊看着他那黝黑的脸庞，以及那有些局促又带着憨态的模样，不知怎么的，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扑哧” 一声笑出了声。 笑声清脆悦耳，在这略显沉闷的午后格外动听，仿佛一瞬间驱散了些许空气中的燥热与压抑。 刘健被她这突如其来的笑声弄得有些不知所措，挠了挠头，脸上的笑容却愈发灿烂，露出一口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 “珊珊，我想和你考一个学校！” “我可是要考一中的！” “那我也考！” 第52章 搞外贸 夏日的暑气仿佛要将整个世界融化，张阿妹被刘健送回吴家后，却像是被这酷热击倒，大病了一场。 她整个人憔悴地躺在那张有些旧的床上，面色苍白如纸，嘴唇干裂起皮，虚弱得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仿佛被抽走了所有的生气。 小敏是个懂事孝顺的孩子，为了照顾生病的张阿妹，在学校里请了几天的假。这段时间，她一直守在家里，忙前忙后，悉心照料着张阿妹的饮食起居。 每当张阿妹精神稍好一些的时候，小敏就会坐在床边，拉着她的手，一遍遍跟她说自己不想进厂，想去看看外面更广阔的世界。 可张阿妹却像是陷入了某种执念，变得疯魔一般，心心念念只想着让小敏进厂。 在她的心中，那个进厂的名额似乎成了她最后的救命稻草，仿佛只有抢到这个名额，才能让她在这个家里、才能显得她这个人不这么的可笑。 而对于张阿妹的生病，吴珊珊的内心却如同一潭平静的湖水，没有太多的悲伤，也没有太多的欣喜，只是觉得一切都顺其自然。 在她看来，生活中的种种遭遇，无论是好是坏，都不过是命运的安排，要不抗争、要不就被压趴下。 日子在平淡中悄然流逝，转眼间就到了期末，学生们迎来了考试，之后便是令人期待的假期。 吴珊珊依旧帮着李一鸣打理着店铺，生活如水般平静而又安稳地流过。 随着时间的推移，李一鸣逐渐不再满足于仅仅忙碌于自己的小店。 趁着放假的时候，他将店铺托付给了吴珊珊，自己则和宋向阳一起消失了整整一个礼拜。 吴珊珊坐在铺子里，望着天边那黑沉沉的云逐渐聚集，心中暗自想着，热了这么多天，终于要下雨了。想到今天上午收到的口信，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也不知道李一鸣他们能不能在下雨之前赶回来。 突然，一道耀眼的惊雷划破了天际，紧接着，黄豆大的雨滴噼里啪啦地砸落下来。 那雨势来得极为凶猛，仅仅几分钟的时间，天地间就仿佛被一层厚厚的雨幕所笼罩，视线受阻，已经隔着雨幕看不清楚十米外那随风摇曳的垂枝柳了。 就在吴珊珊满心担忧之时，雨幕里忽然出现了两道模糊的人影。她的眼睛一亮，赶紧拿起放在一旁的雨伞，毫不犹豫地迎了出去。 “一鸣哥，向阳叔，你们回来了！”吴珊珊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欣喜。宋向阳是李一鸣的表叔，几人相处久了，彼此熟悉起来，吴珊珊也就跟着李一鸣喊宋向阳叔了。 李一鸣和宋向阳浑身湿透，头发紧贴在头皮上，雨水顺着脸颊不停地流淌。他们的脸上带着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李一鸣看到吴珊珊，微微露出了笑容，那笑容在雨水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温暖。“珊珊，这几天辛苦你了！”他的声音有些沙哑。 吴珊珊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雨伞递了过去。“不辛苦，只要你们平安回来就好。快进来，别淋病了！”说着，她便带着两人匆匆走进了店铺。 李一鸣和宋向阳走进店铺，抖落身上的雨水，脸上还带着未消散的兴奋。 吴珊珊好奇地看着他们，忍不住问道：“一鸣哥，你们这一趟出去，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儿？” 李一鸣一边用毛巾擦着头发，一边笑着说：“珊珊，这次可真是个难得的机会。我们找到了外资出口毛衣的活儿，这要是做成了，能赚不少钱呢！” 吴珊珊眼睛一亮，“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不过，这么多毛衣，咱们能织得过来吗？” 宋向阳接过话茬：“这就得找人帮忙了。我看黄阿姨和宋阿姨手巧，找她们织毛衣准行。” 李一鸣点了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明天我就去跟她们说说，看看她们愿不愿意干。” —— “黄阿姨，宋阿姨，我来找你们帮个忙！”李一鸣一进门就开门见山说明来意。 黄玲坐在椅子上，身子微微向前探，听着李一鸣的介绍有些心动，可她的脑海里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厂子那严肃的规章制度，纠结的开口：“这要是被厂子知道了，会被罚的！” 一旁的宋莹满心欢喜地翻看着李一鸣带过来的那几本杂志，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 突然，她的手指停在了一页上，眼睛瞪得大大的，发出一声惊叹：“玲姐，你快来看呀！这上面的衣服简直太好看了！这毛衣的样式，这精致的花纹，要是我能穿上，肯定漂亮极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轻轻地抚摸着杂志上的图片，眼神里满是向往。 宋莹等了一会儿，见黄玲没有搭话，只是眉头紧锁地坐在那里发呆，眼珠子转了转，一下子就猜到了黄玲在担心什么。 她放下杂志，起身走到黄玲身边，轻轻地揽住黄玲的肩膀，温柔地说：“玲姐，你就别愁眉苦脸的啦。你想想，厂子这段时间效益不好，都公开建议年轻人停薪留职出去闯一闯，找找新的出路。” “咱们这些老员工，平日里为厂子也没少出力，他们肯定不会为难咱们的。再说了，现在工资都发不出来，就靠那点抵给咱们的布，怎么生活下去呢？咱们也得为自己的以后打算打算呀。” 黄玲听着宋莹的话，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眼神中却仍有一丝犹豫。她抬起头，望向窗外那片有些灰暗的天空，长叹了一口气。 “道理我都懂，可真要迈出这一步，心里还是没底。万一……万一出去了也没个好出路，到时候连厂子都回不去，可怎么办呢？” 宋莹拉过一把椅子，坐在黄玲对面，双手握住她的手，眼神坚定地看着她：“玲姐，我知道你担心，咱们出就去学着织这杂志上的毛衣，我听说现在外面可流行手工织的毛衣了，卖得可贵呢！咱们有手艺，还怕挣不到钱？” 李一鸣也在一旁附和道：“是啊，黄阿姨，我都打听好了，咱们先从小做起，织几件拿去卖卖看，要是好卖，咱们再扩大规模。” 黄玲的眼神开始有了一些变化，似乎被他们的话点燃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她咬了咬牙，说：“那……那咱们就试试？不过，千万得小心，不能让厂子知道。” 见黄玲答应下来，李一鸣也不含糊，从兜里掏出来一百拍在桌上，“行，这就算给你们的定金。” 那一百元钱在有些斑驳的桌面上显得格外醒目。 李一鸣挺直了腰杆，脸上很是自信说道：“黄阿姨、宋阿姨，你们俩手艺好，心也细，只要肯干，这事儿准成！” 李一鸣离开后，宋莹看着杂志上那些精美的毛衣样式，眼神中满是痴迷，手指轻柔且缓慢地在图片上摩挲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发出轻微的赞叹声。 林武峰系着那条洗得有些发白的围裙，右手稳稳地拿着一把还沾着些许菜渍的锅铲，从弥漫着油烟味的厨房钻了出来。 他刚一露头，见宋莹一脸痴相不由得心生好奇，迈着大步走了过去，带着几分宠溺的口吻问道：“看见什么好东西了？跟丢了魂儿似的，喜欢就买呗！” 那声音响亮而豪爽，在这狭小的房间里回荡着。 黄玲静静地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神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满眼的羡慕。 她看着宋莹和林武峰夫妻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互动，心里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 林武峰见宋莹没有搭理自己，便微微弯下腰，把脑袋凑了过去，顺着宋莹的目光看向杂志。 当他的眼睛扫到一件领口开得有些低、设计比较大胆暴露的衣服时，他的眉头瞬间皱成了一个“川”字，脸上露出一丝不赞同的神色，毫不犹豫地伸出手指，用力地指着那件衣服说：“你这件可不能买啊，穿出去像什么样子！其他的嘛，只要你喜欢，咱就买！” 宋莹听到林武峰的话，脸颊瞬间泛起了两片红晕。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抬起头，嗔怪地剜了林武峰一眼，眼神中带着几分羞涩与娇嗔，压低声音说道：“哎呀，玲姐还在这儿呢，你胡说八道些什么呢！”那声音里透着一丝甜蜜的责备，传达着一种只属于他们夫妻之间的亲昵。 夫妻俩人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黄玲全都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看着他们打情骂俏的样子，黄玲终于忍不住了，“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那笑声清脆而爽朗，瞬间打破了房间里原本有些微妙的气氛。 这一笑，像是一阵春风吹过，让整个房间都变得轻松愉悦起来。 宋莹听到笑声，脸上的红晕更深了，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头，佯装生气地抬手拍了林武峰一巴掌，嘴里说道：“你就别在这儿碍事了，赶紧回厨房去！” 那动作轻柔而俏皮，眼神中却满是幸福的光芒。 第53章 不忍了 李一鸣成功地揽下了外资出口毛衣的活儿，不止找了黄玲和宋莹两个人帮忙织毛衣。 消息在棉纺厂内不胫而走，厂里不少的人都沾上了这份光，纷纷利用业余时间投身到这项能带来额外收入的工作中。 街道办里，阳光透过斑驳的窗户洒在有些陈旧的桌椅上，忙完手上事务的几个人难得地聚在一起，开始说起了闲话。 “哎呦，你们知道吗？一鸣这孩子真的是出息了！”李姐率先打开了话匣子，她端着那个掉了几块漆的搪瓷缸子，慢悠悠地走到窗户边上，身体斜靠着窗框，脸上满是感慨之色，“铺子开得红红火火不说，还接了这么值钱的活。我这段时间啊，一回家就开始研究毛衣的花样该怎么织，这可比在街道办挣得多不少呢！” “谁说不是呢！”旁边的王嫂连忙附和道，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欣喜，“因为这个，我家也添了进项。我那口子本来还担心这个月的开销，现在可好，这额外的收入让家里轻松了不少。”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得起劲，言语间满是对李一鸣的夸赞和感激。在这个并不富裕的小巷子，李一鸣带来的这份机遇就像是冬日里的暖阳，温暖且珍贵。 张阿妹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手里机械地整理着一些文件，耳朵却不自觉地竖了起来。听着她们俩的话，她的心里有些不明所以。 什么进项？ 什么值钱的活？ 珊珊天天和李一鸣混在一起，怎么就没听说起过呢？ 她的眼珠一转，像是想到了什么，立刻站起身来，满脸堆笑地往李姐身边凑过去，轻声问道：“李姐，你们说什么呢？怎么我都听不懂。” 李姐是街道办里年纪最大的，在这个小集体里有着一定的威望。她家有一个成绩不太好，正准备明年夏天参加高考的女儿。此刻见张阿妹凑过来，她也瞬间有了别的心思。 在她看来，一鸣现在就展现出了如此出色的商业才能，以后肯定会发展得更好。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她心里也琢磨着，不知道自家那个傻闺女能不能有机会和李一鸣走近些，也跟着沾沾光。 于是，李姐清了清嗓子，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说道：“阿妹啊，这你可就不知道了吧。一鸣接了个大活儿，是给外国人织毛衣出口呢！这活儿给的报酬可高了，咱们厂好多人都在帮忙织，赚的钱可比在厂里上班多多了。” 张阿妹听着李姐的讲述，眼睛逐渐睁大，眼神中满是震惊。她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有这么挣钱的活计，而吴珊珊那个死丫头居然就没在她们跟前提起过一个字。 她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之前的场景，当时看到吴珊珊拿着几根毛线签子摆弄，还嘲笑她大夏天的就开始准备过冬的衣服了，现在想来，自己真是愚蠢至极。 见张阿妹一脸惊讶，根本不像是知道这件事的样子，李姐也微微皱起眉头，脸上露出一丝疑惑：“你家珊珊不是一直跟着一鸣卖货吗？有什么消息不应该是你们先知道吗？按道理来说，他们俩整天在一块儿，这种好事儿怎么也该跟家里透个风啊。” 李姐一边说着，一边端起搪瓷缸子喝了一口水，眼睛却紧紧地盯着张阿妹，似乎想从她的表情中找到答案。 张阿妹无奈地摇了摇头，心中的怒火却在熊熊燃烧。她暗暗想着，等会儿下班回家，一定要好好问问吴珊珊那个死丫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简直就是胳膊肘往外拐，有了赚钱的机会都不让自家挣！ 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手掌心，脸上的肌肉也因为愤怒而微微抽搐。她在心里不断地咒骂着吴珊珊的不懂事，同时也在盘算着该如何让自己也能参与到这份赚钱的活计中来，不能让这个大好的机会就这么白白溜走。 “阿妹，你家珊珊跟一鸣走得近，一鸣有没有耍朋友啊？”李姐碰了一下张阿妹的肩膀，想要打听点内情。 张阿妹摇摇头，她哪知道李一鸣有没有耍朋友 ！ 下班后，张阿妹心急火燎地往家赶，一路上都在想着见到吴珊珊该怎么质问她。 回到家，她径直走向吴珊珊的房间，一把推开房门，看见吴珊珊正在一个本子上写写画画。 “吴珊珊，你给我老实交代！”张阿妹满脸怒容，双手叉腰，眼睛瞪得像铜铃一样死死地盯着吴珊珊。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和你爸？今天在街道办我都听说了，李一鸣接了个给外国人织毛衣的大活儿，能挣不少钱，你天天跟他在一起，怎么就没听你提起过？你是不是根本没把这个家放在心上？”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一愣，抬起头看着张阿妹，眼神中闪过一丝嘲讽：“我为什么要和你说？人是一鸣哥选的和我有什么关系？” “哼！”张阿妹冷哼一声，显然不相信吴珊珊的解释。 “我看你就是不想让家里人挣钱，只想着自己。你别忘了，你是这个家的一份子，有好处应该先想着家里。” 屋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吴珊珊冷冷地站在原地，脸上浮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那笑容中带着深深的嘲讽与不屑。 “哼，现在知道我们是一家人了？当初她想方设法为难我、处处挑刺的时候，怎么就没想起来我们是一家人呢？”她的声音虽然不高，但在这寂静的房间里却显得格外清晰，每一个字都像一把锐利的刀，直直地刺向张阿妹。 张阿妹听到这话，顿时气得浑身发抖“吴珊珊，你就是见不得这个家好，是不是？你个搅家精！”她几乎是用尽全身的力气，伸出手指，直直地指着吴珊珊的鼻子，破口大骂起来。 尖锐的声音划破了空气，在房间里回荡着。 吴珊珊却丝毫不惧，反而挺直了腰杆“那又怎么样？我就是不希望你过得好！不，我不希望你和吴建国两个人过得好，你们就应该在穷困潦倒中彻底烂掉！”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大门口晃过的身影，故意压低声音，用一种充满挑衅的语气说道，试图彻底激怒张阿妹。 张阿妹听完这些话，果然被气得眼睛发红，理智瞬间被愤怒淹没。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伸手就朝着吴珊珊扑了过去，想要狠狠地打她一顿，以泄心头之恨。 吴珊珊早就料到她会有这样的举动，身体敏捷地一闪，轻松地躲过了这一击。然后，她趁着张阿妹还没反应过来，转身就朝着大门口跑去，一边跑还一边假装哭了起来。 刚下工的吴建国，拖着疲惫的身体走进院子，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看到吴珊珊直直地撞进了自己的怀里。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扶住了吴珊珊。吴珊珊抬起头，双眼红红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看起来楚楚可怜。 她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小声说道：“爸，你不是说妈是来照顾我们的吗？凭什么趁着你不在的时候对我非打即骂？就因为我不是她亲生的吗？”她的声音颤抖着，每一个字都仿佛饱含着无尽的委屈，让人听了心疼不已。 吴建国看着吴珊珊这副模样，心中一阵刺痛。他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安慰道：“珊珊，别怕。”说完，他便放开吴珊珊，快步走进屋里。 吴珊珊站在院子里，看着吴建国的背影消失在屋内，抬手擦了擦眼角那硬挤出来的泪水，脸上的神情瞬间发生了变化。原本楚楚可怜的模样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带着浅浅弧度的唇角。 “闹吧！闹得再厉害一点！最好两个人分崩离析！”她轻声呢喃着，声音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奋。 屋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院子里弥漫着一种压抑而诡异的气氛。屋内，张阿妹和吴建国的争吵声隐隐传来，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院子里，听着那争吵声，心中却没有一丝波澜，仿佛这一切都与她无关。 屋内，张阿妹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尖锐“我真的没有打她，你怎么就不相信我呢？都是她在故意激我，她就是想让这个家不得安宁！”她的眼神中满是委屈与愤怒，死死地盯着吴建国。 吴建国却满脸怒容，双手抱胸，对她的解释充耳不闻，只是冷冷地看着她，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小小的屋子里，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吴珊珊安静地搂着小军坐在屋檐下，小军的小手紧紧地抓着吴珊珊的衣角，眼神中透着一丝恐惧和不安。吴珊珊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却有些空洞，仿佛在思考着什么。小敏则趴在窗户的玻璃上看着屋子里那一片狼藉。 “姗姗姐，刚才你和妈吵架的时候，我在门口全都听到了！”小敏咬了咬嘴唇，像是下定了决心，缓缓地走过去，站在了吴珊珊面前。 吴珊珊依旧坐在板凳上，微微仰头看着小敏。 “你听错了！”她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十分笃定，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疑的事实，几个字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刚刚屋内发生的激烈争吵与她毫无关系。 “我没有！”小敏提高了音量，声音中带着一丝倔强。她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内心十分纠结，分辨不出来妈妈和姗姗姐到底谁对谁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应该向着谁。 在她的记忆里，妈妈从小到大都很疼她，为她操心，做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她好；而珊珊姐对她也很好，在学习上耐心辅导，在生活中也总是关心照顾自己，不遗余力地帮助她。 “姗姗姐，你为什么不喜欢妈妈呢？是因为妈妈占了你妈妈的位置吗？”小敏眨了眨眼睛，又问出了这个一直困扰着她的问题。 她记得爸妈刚结婚的时候，她也曾问过姗姗姐这个问题，可那时姗姗姐是怎么回答的呢？ 她想不起来了。 现在的她好像正站在一个十字路口，面临着未知。 吴珊珊静静地坐在院子里的马扎上，望着天边被夕阳染红的云层，那如血般的色彩仿佛是这个家混乱现状的映照。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疲惫与无奈，良久，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那叹息声像是要把曾经在这个家所受的委屈和压抑都一并吐出来。 她怎么会是不喜欢张阿妹呢？不，她是真真切切地不喜欢这个家！不管是上辈子还是现在，在这个家里，她从未感受过真正的温暖与关爱。 从张阿妹嫁进来的那一刻起，生活就变了味。张阿妹的尖酸刻薄、吴建国的懦弱无能自私，让这个家充满了虚伪和冷漠。 如果不是生活的形势所迫，如果不是她还没有足够的能力独自生存，她早在从李一鸣那挣到第一笔钱的时候就应该搬出去，远远地离开这个让她窒息的地方。 今天被张阿妹莫名其妙指着鼻子骂的时候，她忽然就想明白了，她不想再这样继续忍让下去了。 她想要看着张阿妹和吴建国这两个虚伪又自私的人互相争斗，看看在利益和矛盾面前，他们到底谁会更胜一筹，又或者是两败俱伤。 屋子里的争吵落下了帷幕，院子里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虫鸣。 “珊珊，你为什么不和家里面人说一鸣找人做活儿的事？”吴建国听张阿妹说完前因后果，立即把吴珊珊挨打的事情抛在了脑后，满脑子都是张阿妹说吴珊珊胳膊肘往外拐。 听着吴建国的质问，吴珊珊笑了，果然和她想的一样，只要涉及到利益，她亲爱的爸爸就会把其他东西抛之脑后。 “珊珊啊！都是你妈不对，爸都教训她了······”吴建国数落张阿妹的声音从屋里传来，吴珊珊望着仅留下一条金边的太阳想，当初爸爸就是这样装作一副疼爱她的模样，用钝刀子一点点的割着她的血肉。 随着夕阳渐渐西沉，夜幕即将笼罩这个小院。 第54章 质量问题 吴家的争吵声顺着紧挨着的院墙传到了左邻右舍，有不少人都在等着看他们家的笑话。 吴建国在张阿妹的撺掇下一心觉得织毛衣是个好活儿，不管怎么样都想要分一杯羹，要不是他自己不会，恨不得自己拿起竹签来。 吴珊珊站在一旁，眼神冷漠，对于吴建国和张阿妹的吵闹，她只是静静地看着，心中没有丝毫的动摇。当被问到关于织毛衣的事儿时，她一口咬死了织毛衣的人是李一鸣选的，她没有任何权利去干涉这个事情。 她的声音平稳而冷静，没有一丝波澜。 见她态度如此坚决，吴建国气得手指都在颤抖，他伸手指着吴珊珊，嘴巴张了又合，想要说些什么狠话，却又被吴珊珊那毫无惧色的眼神给堵了回去，最终只是憋出几句毫无威慑力的责骂，气呼呼地坐在了椅子上。 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淡薄的云层，洒在了有些老旧的街道上。 吴珊珊像往常一样，按照约定好的时间去玄妙观的铺子。 她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眼神中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倔强。一推开门，就看见李婶正拿着一块有些破旧的抹布，在窗台上仔细地擦着灰尘，嘴里还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 李婶听到开门声，转过头来，一见是吴珊珊，脸上立刻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她赶忙把手上的活儿放下，三步并作两步地走到吴珊珊身边，双手轻轻地握住吴珊珊的手，满脸爱怜地拉着她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 。“珊珊，昨天是怎么了呀？” 李婶的眼神中充满了关切，她微微皱着眉头，继续说道，“听着你们家闹得挺凶的，你没事儿吧？可把婶子担心坏了。” 吴珊珊看着李婶那真诚的眼神，心中微微一暖。她知道李婶也是一片好心，于是便三言两语地把昨天的事情简单解释清楚了，只是略去了自己心中那些想法。 李婶静静地听着，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眼神中不时流露出一丝对吴珊珊的心疼。在她心里，吴珊珊是个懂事又乖巧的孩子，怎么能被吴家那些人欺负呢？ 想到这儿，李婶暗暗打定了主意，绝不能让李一鸣选张阿妹织毛衣，她得找个机会跟李一鸣好好说说这事儿。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细碎的光影，张阿妹怀揣着心思，在吴珊珊那里碰了壁后，并未就此罢休，而是开始琢磨着从别的地方寻找突破口。 她特地跑去商店，精挑细选了一些毛线，颜色鲜艳却不失素雅，质地柔软顺滑，一看就是花了不少心思。随后，她瞅准了黄玲和宋莹都在家的时机，一路风风火火地找上门去。 “宋莹、玲姐，你们都在家啊！” 张阿妹人还未完全踏入屋内，那大嗓门就已经传了进去。一进门，她也不讲究什么客气，熟稔地拉过凳子，一屁股坐下，顺手将手中的毛线重重地放在桌上，发出 “砰” 的一声闷响。 黄玲和宋莹正坐在屋内做着针线活，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了一跳。两人对视一眼，眼中均闪过一丝疑惑。黄玲率先开口，声音不冷不热：“阿妹，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张阿妹察觉到了两人的疏离，但脸上依旧堆满了笑容，她把自己精心挑选的毛线往黄玲手边推了推，做出一副难为情的样子，说道：“这不是一鸣找人织毛衣么，珊珊那孩子也真是的，怕我劳累就没跟我说。还是我听别人提起，才知道有这么个事儿。一鸣的意思是让你们带带我，教教我织毛衣的花样！” 说着，她还拿起了桌上的竹签，在空中比划了几下，展示给黄玲看，“玲姐，你看我这起针对不对？” 宋莹坐在一旁，看着张阿妹那副笑眯眯的样子，心中其实装了好多话想要问。她刚要张嘴，却被黄玲在桌子底下踢了一脚。 宋莹瞬间明白了黄玲的意思，有些话能在珊珊面前毫无顾忌地问出口，可在张阿妹面前，还是得掂量掂量，毕竟她们和珊珊的关系更为亲近，也深知珊珊与张阿妹之间的矛盾。 见黄玲和宋莹都有些犹豫，张阿妹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微微一僵，但很快就恢复了自然。她干笑两声，说道：“怎么的，我还要把一鸣拉过来给你们证明一下吗？” 黄玲和宋莹听了这话，心中更加纠结。她们一方面不想得罪张阿妹，毕竟抬头不见低头见；另一方面，她们也不想因为这件事让珊珊为难。 但看张阿妹这么认真，如果真的闹到要去找李一鸣对峙，四个人在这儿可就尴尬了。思来想去，她们最终还是妥协了。 张阿妹见两人默认了，心中暗自得意，终于如愿以偿地让黄玲和宋莹带上了她。她坐在那里，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凭借织毛衣挣得盆满钵满的样子。 张阿妹满心欢喜地加入了黄玲和宋莹的织毛衣队伍，李一鸣每半个月收一次货，平常都是街坊邻居到了日子自己把织好的毛衣送到李一鸣家里。 张阿妹跟着邻居有说有笑的往李一鸣家走，李一鸣用账本记着账，李婶在另一边仔仔细细的检查着毛衣的质量，签字后就能拿到相应的报酬。 张阿妹伸着脖子看着队伍前面，心里美滋滋的，终于排到她了······ 张阿妹满脸堆笑地对李婶说：“李婶，你看我这几天跟着玲姐和宋莹学织毛衣，可下了不少功夫。她们俩都说我学得快、织得好，非要带上我一起做这个活儿，说不能把我这个好苗子给落下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带来的织好一部分的毛衣递到李一鸣面前，“一鸣，你看我织的这毛衣，这花样、这针法，可都是按照你们的要求来的，你就把我的也收了吧，让我也跟着挣点钱。 李一鸣放下手中的账本，抬起头看着张阿妹，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色。他轻轻地叹了口气，说道：“张阿姨，这事儿不是我不想帮你，而是我收的毛衣都是有定量的，都是跟外商那边签好合同的，不能随便加量。而且这质量要求也高，每一件都得经过严格检查，要是多收了不合格的，我这生意可就砸了。” 张阿妹一听，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悦。她皱着眉头说：“一鸣，你这话说的，我怎么会织不合格的毛衣呢？我这也是看在咱们都是街坊邻居的份上，想跟着你一起挣点钱，你可不能这么不给面子啊。” “阿妹，你这质量不行啊！”李婶翻看着张阿妹递给她的毛衣，在衣领处揪出一截线头，皱着眉一脸为难。 “一鸣，就一个小线头剪了就可以了。”张阿妹作势就要拿剪刀。 李一鸣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张阿姨，不是不给你面子，实在是这生意上的事儿，我也没办法。要是乱了规矩，以后这生意可就不好做了。” 张阿妹见李一鸣态度坚决，心中更加恼火，但又不好发作。一把夺过自己的毛衣，说道：“那你把我的名额记上，下次我再来！！” 说完，便气冲冲地离开了铺子。 一路上，张阿妹满脑子都是吴珊珊给李一鸣上眼药了，才不收自己的毛衣。 可惜她想错了，这次吴珊珊没有动任何的手脚，单纯的是李婶看不惯她！ 第55章 竹篮打水一场空 张阿妹怒气冲冲地离开李一鸣家，一路走一路嘟囔着，心里把李一鸣埋怨了个遍。 回到家后，她看到吴珊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三步并作两步走过去，把手中的毛衣狠狠地摔在吴珊珊面前，溅起的水花弄湿了吴珊珊的衣服。 “你看看，这就是你干的好事！” 张阿妹双手叉腰，大声吼道，“我好不容易跟着黄玲和宋莹学了织毛衣，想着能挣点钱，结果李一鸣那小子死活不收我的。你是不是在背后跟他说了什么？故意不让我挣钱，你怎么这么狠心啊！” 吴珊珊站起身来，看着眼前这个无理取闹的女人，心中满是厌烦。她冷冷地说：“我没跟李一鸣说过什么，他不收你的毛衣自然有他的道理。这是生意，又不是儿戏，不是你想怎样就怎样的。” “你还敢顶嘴！” 张阿妹一听更来气了，上前一步，扬起手就要打吴珊珊。 吴珊珊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张阿妹的手腕，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你别太过分了！你要是再这样胡搅蛮缠，别怪我不客气。” 就在这时，吴建国从外面回来，看到院子里剑拔弩张的两人，连忙跑过来拉开她们：“你们这是怎么了？天天吵吵闹闹的，像什么样子！” 张阿妹看到吴建国，立刻像是找到了救星，哭诉着把事情的经过添油加醋地说了一遍。吴建国听后，皱着眉头对吴珊珊说：“珊珊，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你妈，你就不能让着她点吗？这事儿你看看能不能跟李一鸣再说说，都是一家人，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吴珊珊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看着吴建国，失望地说：“爸，你怎么也不分是非黑白？这本来就不是我的错，凭什么要我去求一鸣哥？” 说完，她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 吴建国站在原地，无奈地叹了口气。而张阿妹则坐在一旁，继续哭闹着，说这个家没法待了，自己命苦。 这件事本来就不是吴珊珊的错，任由张阿妹哭闹，吴建国也没有办法。 吴珊珊回到屋子里心里其实挺高兴的，没想到李一鸣和李婶竟然没收张阿妹的毛衣，那些毛衣是她看着张阿妹每天点灯熬油织起来的，难怪这么生气呢！ 吴珊珊坐在床边，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快意。她轻轻抚摸着被水浸湿的衣襟，心中暗忖：这可真是报应不爽，让你张阿妹平日里总想着算计别人，这下可好，竹篮打水一场空。 小敏静静地躺在床上，头枕着自己的手臂，双眼直勾勾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思绪早已飘远。当她听到吴珊珊轻轻的脚步声踏入房间，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波动，赌气般地翻过身去，将后背对着吴珊珊。 自从上次那场不太愉快的对话之后，她们之间的关系，就像是突然遭遇了一场寒霜，急剧地掉回到了冰点。 即便同躺在这一张并不宽敞的床上，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彼此没有再说过一句话。 对于小敏这般孩子气的态度，吴珊珊只是淡淡地瞥了一眼她的背影，心中并没有过多的在意。 在吴珊珊看来，起初自己不过是念在小敏年纪尚小，生活在这样一个复杂的家庭中，未来的路充满艰辛，出于一丝怜悯和善意，想要拉她一把，助她脱离原生家庭的泥沼，走向更广阔的天地。 可如今，既然她自己想不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那自己又何必再去白费这一番心思呢？ 门外张阿妹的抽噎声，吴建国的叹息声混杂在一起。 院门嘎吱响了一声，吴珊珊下意识地朝着门口看去，只见张阿妹和吴建国面色凝重，一前一后地出了门，两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院门外，只留下一串略显沉重的脚步声。 吴珊珊微微皱了皱眉头，心中暗自揣测他们这是要去做什么，但也只是短暂地思索了一下，便起身前往隔壁房间去看了一眼小军。 小军正安静地坐在小床上，摆弄着铅笔，看到吴珊珊进来，脸上露出了纯真的笑容，叫了一声 “姐姐”。吴珊珊走上前，轻轻地摸了摸小军的头，嘱咐他乖乖听话，便又回到院子里，继续忙碌着之前没有洗完的衣服。 她熟练地将衣服一件件从水盆里捞起，用力地揉搓着，肥皂水顺着她的手臂不断流淌下来，滴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小小的水花。不多时，衣服洗完了，一一晾晒在绳子上。 微风吹过，湿漉漉的衣服随风轻轻摆动，偶尔有几滴水珠从衣角滑落，在地面上洇出一小片水渍。 “珊珊，珊珊！” 就在吴珊珊专注于晾晒衣服的时候，一声呼喊从院门口传来。她甩甩手上的水渍，有些疑惑地往门口看去，只见刘健正趴在门口，探头探脑地向院子里张望着。 刘健的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几缕发丝紧贴在脸颊上，看起来有些狼狈却又充满活力。 见吴珊珊看向他，刘健高兴地挥了挥手，大声说道：“珊珊，我有不懂的题想要来问问你！” 他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带着一丝少年人的朝气与羞涩。 对于授课、讲题，庄老师是这条巷子里说一不二的人选，再加上黄玲是棉纺厂的工人，刘健想要问问题应该去找庄老师才对。 “你不是说假期的时候谁读书谁傻子吗？”吴珊珊端起水盆要到脏水，刘健赶紧接过水盆笑嘻嘻的说：“珊珊，我说过要和你考一个学校的！” 吴珊珊歪着头看向刘健，思绪总会恍惚，那时候他对自己真的很好。 “题目呢？我看看！”吴珊珊伸出手要刘健的作业本。 两人就站在院子里，凑得极近，刘健都能闻到吴珊珊手上肥皂的味道，轻柔的声音一字一句的讲解着题目，刘健觉得自己好像中暑了，晕晕乎乎的。 嘿嘿嘿嘿！！ 第56章 春心萌动 吴珊珊跟着李一鸣开始卖货后，生活也变得越发丰富多彩起来。每次店里进了新的发饰，她总是第一个戴上的，这里面可藏着两层心思呢。 一来，哪个女孩子不爱美，那些漂亮精致的发饰戴在头上，瞬间就能让自己变得光彩照人；二来，她也想着通过自己的佩戴，给这些饰品做个活广告，让来店里的顾客看到了，能更乐意掏钱购买。 趁着今天不用去铺子里帮忙，吴珊珊想着去找庄图南借两本笔记看看，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在庄家小院的地面上，形成一片片光影交错的图案。 吴珊珊迈着轻快的步伐走进院子，脸上带着明媚的笑容，一看到正在院子里闲聊的黄玲和宋莹，便熟络地打招呼道：“黄阿姨，宋阿姨，我来找图南哥借笔记！” 那声音清脆悦耳。 庄图南在学校里的成绩在全年级稳稳地排到了前三十。等到秋天开学的时候，他就可以毫无悬念地直接升到一中的高中部了。 也许正是心里有了这样的底气，这段时间他学习起来就没有之前那么大的压力了，整个人的状态都显得轻松了不少。 吴珊珊梳了个偏麻花辫，辫子编得粗细均匀，纹路清晰，发尾处还夹着一个蓝色的蝴蝶卡子。 卡子的做工极为精致，蝴蝶的翅膀仿佛在微微颤动，栩栩如生，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淡淡的蓝光，衬得她原本就白皙的小脸越发细嫩，吹弹可破，透着一种青春少女独有的灵动与娇俏。 黄玲和宋莹正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看到吴珊珊进来，目光一下子就被吸引了过去。用胳膊肘轻轻怼了怼身旁的宋莹，眼神中满是羡慕，小声说道：“还是年轻好啊！你看看珊珊这脸，嫩的呀，都能掐出水来呢！”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感慨，似乎是在回忆自己逝去的青春岁月。 “是啊！珊珊真是越来越好看了，记得前几年的时候，她还是个瘦巴巴的小姑娘呢，小脸蜡黄蜡黄的，干巴巴的跟个小猴子一样，没想到这一转眼，出落得这样亭亭玉立了。” 宋莹一边说着，一边伸长脖子，朝着庄图南的屋子里张望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好奇，想看看两个孩子在屋里做些什么。 只见屋内，吴珊珊和庄图南正趴在桌上，两人的头挨得很近，一边看着笔记，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时不时还会因为某个问题争论几句，脸上的表情或认真，或浅笑，那画面看上去竟透着一种别样的和谐与亲密。 宋莹看着这一幕，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她压低声音，凑到黄玲耳边问道：“玲姐，有没有想过让珊珊当你儿媳妇呀？你看这俩孩子，多般配啊！” 黄玲听了这话，微微一怔，随后也顺着宋莹的目光看向庄图南的屋子，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地摇了摇头，同样压低声音说道：“珊珊确实是个好孩子，乖巧懂事，又聪明伶俐的，我心里也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她。 可是她家里的情况你也知道，张阿妹那人尖酸刻薄，吴建国又是个没什么主见的，这亲家要是找不好呀，以后怕是有操不完的心。 我这前半辈子，在婆媳相处这事儿上就没少受委屈，可不能让图南再走我的老路啊！”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无奈和担忧，显然是对过往的经历心有余悸。 不过，看着两个孩子在屋里那亲密无间的样子，黄玲还是忍不住笑了一声，轻轻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话虽这么说，但要是这两个孩子互相喜欢的话，我也不能棒打鸳鸯呀，毕竟感情这事儿可强求不得。 只不过呢，图南现在正是学习的关键时期，可不能因为别的事儿分心，还是得把重心都放在学业上才是。” 说完，她又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屋内的两人，眼神中满是对儿子未来的期许。 屋内，吴珊珊和庄图南丝毫没有察觉到外面两位长辈的谈话。庄图南正指着一道数学题，耐心地给吴珊珊讲解着解题思路，他的声音沉稳而清晰，眼神专注而认真。 “珊珊，你看这道题，首先要找到关键的已知条件，然后根据这个条件去构建等式，就像这样……” 吴珊珊则聚精会神地听着，时而微微点头，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手中的笔不停地在本子上记录着重点。 过了一会儿，吴珊珊似乎是弄懂了这道难题，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她抬起头，看着庄图南说道：“图南哥，你讲得真好！我之前想了好久都没弄明白，经你这么一讲，一下子就清楚了。” 庄图南看着她那灿烂的笑容，心中不禁一动，脸上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他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能懂就好，其实这些题你只要掌握了方法，就不难了。以后还有什么不懂的，尽管来问我。”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学习上的事情，吴珊珊看了看时间，意识到自己该回家了，便起身告辞。庄图南有些不舍地把她送到门口，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种莫名的失落感。 回到家后，吴珊珊像往常一样帮着家里做些家务，而庄图南则坐在书桌前，却怎么也无法集中精力学习。他的脑海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吴珊珊的笑容和他们在一起的画面。 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这个夏天的吴珊珊格外的忙碌，在日复一日的忙碌中，时间仿佛被装上了轮子，跑得飞快。吴珊珊甚至来不及细细感受夏日的悠长，一眨眼的功夫，门口那棵曾经郁郁葱葱的柳树，不知什么时候已泛起了微黄。 开学第一天，吴珊珊路过巷子口的时候正看见李一鸣在给庄筱婷他们三个人拍照。 今天是林栋哲和庄筱婷上初中的第一天，庄图南上高中的第一天。 第57章 我不喜欢你 吴珊珊背着书包，脚步轻快地走在放学回家的路上，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 “珊珊，放学啦！” 吴珊珊抬眼望去，李婶迈着大步朝她走来，脸上洋溢着亲切的笑容，她的眼神中透露出满满的喜爱与关切，几步走到吴珊珊面前，伸手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 “什么时候再来婶子家吃饭啊？你这孩子，好久没去了，婶子可惦记呢！” 李婶的语气中带着一丝嗔怪，但更多的是真诚的邀请，让人难以拒绝。 自从暑假开始，刘健就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吴珊珊身后，以往总是调皮捣蛋、到处惹是生非的他，如今只要一有空闲时间，就会黏在吴珊珊身边，那副认真专注的模样，俨然一副乖学生的样子。 李婶说话的时候，刘健就站在吴珊珊身旁。眼瞅着李婶的手快要拉住吴珊珊的胳膊，刘健就像一尾滑不溜手的小鱼，动作敏捷地挤在了两人中间。 他微微仰起头，脸上带着一丝倔强和急切，大声说道：“李婶，珊珊要给我讲题呢！没空去吃饭！” 那语气就好像在守护着自己最珍贵的宝贝，生怕被别人抢走一般。刘健的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不自觉地张开，眼神坚定地看着李婶，仿佛在向她宣告自己的 “主权”。 李婶被刘健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看着刘健那副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说道：“这孩子，行吧！那婶子就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又转向吴珊珊，笑着说：“珊珊，那咱就约下次，婶子给你做好吃的。” 吴珊珊微笑着点了点头，心中却泛起一丝别样的情绪。 在和李婶长久以来的相处过程中，吴珊珊渐渐觉察出一些不对劲的地方。她敏锐地感觉到，李婶似乎有着想要撮合她和一鸣哥的心思。 每次去李婶家，李婶总是有意无意地把她和一鸣哥安排在一起做事，还会时不时地在她面前夸赞一鸣哥的优点和本事。 而吴珊珊自己心里明白，一鸣哥只是把自己当作知己看待；而她自己，也仅仅是将一鸣哥当成亲哥哥一样，从未有过其他的想法。 见李婶依旧是那副乐呵呵的模样，吴珊珊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乖巧的笑容，顺着刘健的话说了下去：“李婶，我也想您做的酿丸子了，那味道我一直惦记着呢。等有空我肯定过去吃，到时候还要跟您好好学学怎么做这道菜。” 吴珊珊的声音轻柔婉转，带着一丝少女的娇俏，让人听了心生欢喜。 李婶听了吴珊珊的话，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说道：“好嘞，孩子，婶子等着你。到时候一定给你做一大盘酿丸子，让你吃个够。” 说完，便心满意足地转身离开了。 李婶走后，原本热闹的氛围一下子变得有些冷清。刘健站在原地，低垂着头，原本明亮的眼睛此刻黯淡无光，整个人显得闷闷不乐。 吴珊珊一回头，就看见他耷拉着脑袋，像一只受伤的小兽一般，有些委屈巴巴地看着她。那眼神中满是失落与不甘，仿佛有千言万语想要诉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怎么了？” 吴珊珊微微皱起眉头，轻声问了一句。 刘健像是被吴珊珊的话刺激到了，他猛地抬起头，脖子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红，大声问道：“珊珊，你是不是喜欢一鸣哥？我看李婶也挺喜欢你的！”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质问，更多的却是难以掩饰的紧张与不安。 他紧紧地盯着吴珊珊的眼睛，似乎想要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双手不自觉地握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吴珊珊的脚步顿了一下，却没有回答刘健的问题，只是轻轻地留下一句：“你回家吧，今天我的作业还没写完，顾不上给你讲题了。” 她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淡，仿佛想要借此拉开与刘健之间的距离。说完，便加快了脚步向前走去。 刘健被吴珊珊毫不犹豫地拒绝后，只觉得心中闷闷的，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正在离他而去。 就在这一瞬间，他突然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快走几步，伸出手拽住了吴珊珊的胳膊。他的手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力度却不小。 吴珊珊感受到手臂上传来的力量，停下脚步，回头平静地看着刘健。她的目光从他被拽着的手臂上扫过，那眼神中没有愤怒，也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让人无法直视的冷静。 刘健被她这样的眼神注视着，心中更加慌乱，手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乱地撒开。他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一想到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脸颊瞬间就红了起来，一直红到了耳根。 “珊珊，我喜欢你，我喜欢你好久了！” 刘健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说出了这句在他心中藏了许久的话。他的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颤抖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期待。 “我不喜欢你！” 吴珊珊直视着刘健的眼睛，没有丝毫的犹豫，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这个让刘健心碎的事实。 她的声音清脆而果断，没有一丝温情，眼神中没有任何的歉意。 说完，她便转身离开，留下刘健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离去的背影，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你怎么才会喜欢我？我变得足够优秀你是不是就会喜欢我？”刘健红着眼开口。 吴珊珊转身，挥了挥手，没有给他答案。 天空仿佛突然被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笼罩，阴沉得厉害。周围瞬间变得昏暗无光，压抑的气氛愈发浓烈。片刻之后，豆大的雨点随着狂风倾泻而下，砸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形成一片白茫茫的雨幕。 吴珊珊在这狂风暴雨中艰难地前行着，雨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紧紧地贴在身上，让她感到一阵寒意。但她的脚步并未停歇，她眼前的路从来都是一片泥泞，就没有好走过。 第58章 不学习是小狗 吴珊珊的衣服早已被雨水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湿漉漉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几缕发丝遮挡住了她的视线，冰冷的雨水顺着她的脸颊滑落，流进脖子里，带来丝丝寒意，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脚步并未停歇，一路小跑着回到了家。 到家后，吴珊珊狼狈地站在门口，见小军还没有回家，换完衣服后毫不犹豫地拿起雨伞，又转身冲进了风雨之中，朝着棉纺厂附属小学的方向跑去。 此时的街道上已经积起了深深的水洼，吴珊珊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跋涉，狂风几次险些将她手中的雨伞吹走，她紧紧地握住伞柄。 当吴珊珊赶到学校时，发现小军被老师留堂了。她站在教室外，透过窗户向内望去，只见小军正坐在座位上，一脸无奈地抄写着课文。 窗外，瓢泼大雨依旧在下着，雨点疯狂地敲打着玻璃，发出噼里啪啦的响声。 小军听着这密集的雨点声，手中的笔不停地在纸上移动着，思绪却渐渐飘远。他的肚子开始咕咕叫了起来，心里想着：也不知道今天晚上回去吃什么。 接着，他又看了看眼前那长长的课文，忍不住叹了口气，暗自嘀咕道：这么长的课文，十遍什么时候能抄完啊？ “吴军，不要走神赶紧写！” 老师的呵斥声突然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宁静。雨下得实在太大了，老师也回不了家，只能无奈地待在教室里，眼睛紧紧地盯着小军罚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 吴珊珊冒着雨赶来，还没进教室就听见了老师的呵斥声。她的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心中涌起一股怒火，脸色也瞬间黑了下来。她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然后整理了一下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和衣服，走进了教室。 吴珊珊进了教室，脸上挂着一丝歉意，微微欠身，柔声对老师说道：“张老师，小军给你添麻烦了！”她的声音轻柔，眼神中满是对老师的尊重，为小军的过错而自责不已。 小军坐在座位上，偷偷瞥了一眼吴珊珊，看见她的瞬间，不由地缩了一下肩膀。他的心里七上八下的，一想到自己因为没有好好背课文才被留堂，而姐姐一向对他的学习要求严格，这下肯定比老师罚得还厉害，心中便充满了不安。 他低下头，不敢直视吴珊珊的眼睛，手中的笔也不自觉地握紧了。 张老师看着被雨打湿的吴珊珊，心中也有些不忍，也觉得再把小军扣在学校里似乎不太合适，便清了清嗓子，温和地对小军说：“小军，这次就先这样，你要记住，以后一定要认真完成作业，好好背课文，知道吗？” 说完，又看向吴珊珊，“这孩子其实挺聪明的，就是有时候有些贪玩，你们回家也多督促督促他。”吴珊珊连连点头，表示一定会好好管教小军。 张老师收拾好自己的东西，离开了教室。教室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依旧噼里啪啦的雨声。 吴珊珊拉了一张凳子，坐在小军身边，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严肃。她伸出手，轻轻地敲了敲桌子，语气坚定地说：“继续写吧，写不完不许回家！”那敲击桌面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在小军听来却如同警钟一般。 教室里静悄悄的，只有小军手中的笔在纸上摩挲发出的沙沙声。吴珊珊静静地坐在一旁，眼神专注地看着小军一笔一划地抄写着课文，那神情仿佛比小军自己还要认真。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窗外的雨依旧淅淅沥沥地下着，丝毫没有停歇的迹象。终于，小军完成了十遍课文的抄写任务，他如释重负地放下笔，长舒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窗外的雨渐渐的小了下来，那密集的雨幕逐渐变得稀疏，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也不再那么急促。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望向窗外那逐渐放晴的天空，随后，她低下头，轻轻翻看着小军抄写的课文，随口一问：“会背了吗？”她的声音轻柔却又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 小军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立刻挺直了身子，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大声说道：“会了，会了！赵州桥……”紧接着，他便开始流利地背诵起来，那稚嫩的声音在教室里回荡。 吴珊珊认真地听着小军顺顺利利地背完课文，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她轻轻地点了点头，眼中满是赞许，这才起身，温柔地对小军说：“好了，收拾书包吧，我们回家。” 小军迅速地收拾好书包，欢快地背在肩上，然后紧紧地跟在吴珊珊身边。姐弟两人躲在同一把伞下，走出了教室。此时，雨成了毛毛雨，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新的泥土气息。 小军靠在吴珊珊身边，抬起头看着姐姐，笑嘻嘻地说：“姐，你刚才看我抄写的时候，比张老师还像张老师！” 小军年纪还小，还说不出那种具体的感觉，只是单纯地觉得姐姐在那一刻变得格外严肃和认真。可吴珊珊却心里明白，这是她任教数年以来，在日复一日的教学过程中慢慢沉积下来的专属于教师的气质。 这种气质已经深深地融入到她的骨子里，每当她拿起课本，面对学生的时候，就会不由自主地展现出来，即使对方只是自己的弟弟小军。 她微微抿嘴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将伞往小军那边倾斜了一些，用手揽住小军的肩膀，带着他一步步朝着家的方向走去。 “小军，你一定要好好学习，去看看巷子以外的世界！” 小军听了吴珊珊的话，脸上露出一丝为难的神情，他低下头，小声地说：“姐，不学习不行吗？我有好多同学都说长大后可以直接进厂子工作的，稳定又简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迷茫和无奈，对于学习，他总是感到力不从心。那些复杂的课文和数学公式常常让他头疼不已，每次看到作业本上那一个个鲜红的叉，他的心里就充满了挫败感，所以一想到未来要一直这样辛苦地学习，他就有些发愁。 听到小军这么说，吴珊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望，她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她望向前路，目光仿佛穿越了眼前的景象，看到了更远的地方。 过了一会儿，她转过头来，看着小军，轻声说道：“小军，你还小，不明白时代的潮流瞬息万变。而且你想想，有张阿妹在，进厂的名额就是作废也落不到你头上。我们没有别的依靠，只有靠自己努力学习，才能改变命运。” 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苦涩和无奈。 见吴珊珊好像不太开心，小军眨了眨眼睛，识眼色地闭上了嘴。他知道姐姐是为他好，虽然他不太喜欢学习，但也不想让姐姐失望。他抬起头，大声说：“姐，我一定好好学习！不学习就是小狗！” 那幼稚的话语中却有着让人动容的真诚。 吴珊珊看着小军那认真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伸出手，朝着小军伸出了小拇指，笑着说：“行，你说的，说话算话！” 小军笑嘻嘻地勾上去，两人的大拇指还盖了章，仿佛完成了一个庄重的仪式。 这一刻，一大一小的背影在夜色里显得格外温馨。 第59章 悄然扎根 随着考试日期的逐渐临近，吴珊珊越发感到学习的压力如山般沉重。 尽管她凭借着以往扎实的底子，在平日里的学习中还能应付自如，但当这决定命运的关键时刻一步步逼近时，她的内心还是忍不住紧张。 每一次翻开课本，每一道习题的解答，她都小心翼翼，生怕哪里出现一个微小的闪失，让自己多年的努力全都毁于一旦。 在这巨大的压力下，她像一只不知疲倦的陀螺，不停地转动着，跑庄家跑得更加勤快了，只为能从庄图南那里多获取一些知识和经验。 偶尔遇到庄超英在空闲的时候，她也会鼓起勇气请教他几道让自己困惑已久的问题。 “黄阿姨，庄老师在家吗？”一个午后，吴珊珊手捧着几本厚厚的参考书，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站在庄家的门口，轻轻地敲了敲门。 门“吱呀”一声开了，黄玲笑盈盈地站在门口，看到是吴珊珊，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珊珊啊！超英不在，图南在屋里呢！”她的声音里透着亲切和热情，侧身让吴珊珊进了院子。 自从庄图南顺利考上一中后，黄玲整个人都仿佛沉浸在一种幸福的光晕里，心情就没差过。 在这个不大的小镇上，一中就是通往大学的最明亮的通道，庄图南进了一中，那就如同已经有半只脚稳稳地踏入了大学的校门。 更何况，庄图南平日里学习认真刻苦，从不需要父母过多地操心，在黄玲的眼中，儿子上大学简直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是全家人的骄傲。 “玲姐，还美呢！”这时，宋莹手里拿着两颗橘子，迈着轻快的步伐走了过来。她穿着一件朴素的碎花衬衫，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 她走到黄玲身边，轻轻地用肩膀撞了一下黄玲，笑着掰下一瓣儿橘子放进黄玲嘴里。 黄玲猝不及防被橘子酸得眯了眯眼睛，鼻子和嘴巴都皱在了一起，那模样十分滑稽。 可即便如此，眼角的笑意却一直没有下去，那是一种从心底散发出来的幸福和满足。 “等栋哲考上一中，你还不知道怎么美呢！”黄玲缓过劲儿来，看到宋莹又递过来橘子，笑着摇了摇头打趣道。 宋莹把橘子收回来，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抿着嘴笑道：“栋哲要是能像图南一样有出息，我得敲锣打鼓，再雇个戏班子唱三天三夜！到时候啊，整个镇子都得知道我家栋哲有本事！” 吴珊珊微微抿嘴一笑，轻声说道：“宋阿姨，栋哲也很努力的，一定可以考上一中的。” 宋莹笑着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珊珊，还是你会说话。对了，你最近学习怎么样？” 吴珊珊微微皱眉，叹了口气说：“感觉好多知识点都要记，压力有点大，就怕中考的时候发挥不好。” 黄玲拉着吴珊珊的手安慰道：“别太担心，你这孩子这么聪明又勤奋，肯定没问题的。有什么不懂的就来问图南，或者等超英回来问他也行。” 正说着，庄图南从屋里走了出来，看到吴珊珊，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珊珊，你来了。快进来，我正准备找你呢，有几道题我觉得你可能会感兴趣。”吴珊珊眼睛一亮，连忙跟了进去。 两人坐在书桌前，庄图南拿出一本习题册，指着上面的题目开始讲解起来。他的声音低沉而清晰，思路有条不紊，吴珊珊听得很认真，不时提出自己的疑问，两人讨论得热火朝天。 庄图南坐在书桌前，手中握着笔，看似专注地看着习题，可目光却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身旁的吴珊珊。 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进来，像是为她勾勒出一道金色的轮廓，那细腻的侧脸在光影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动人。 庄图南趁着看题的空隙，微微侧头，飞快地扫过吴珊珊的侧脸，那一瞬间，他只觉得心跳陡然加速，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在轻轻拨弄着他的心弦。 恰在此时，吴珊珊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一偏头，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在了一起。 庄图南像是被烫到了一般，慌乱地赶紧低下头，脸颊迅速升温，变得滚烫，心也砰砰砰地剧烈跳动着，仿佛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蹦出来了。 他紧紧地握住手中的笔，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以此来掩盖自己内心的慌乱与紧张。 而吴珊珊一心扑在眼前的习题上，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认真，丝毫没有注意到庄图南的这些细微变化。 在她的心里，庄图南一直是那种别人家的孩子，优秀、自律。所以她从未往别的地方想过。 毕竟，在上辈子的记忆中，庄图南就对她没有男女之情方面的意思，也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能毫无顾忌地与庄图南交流、探讨问题，免得像之前刘健那样，因为自己的无意之举而给了对方错误的情感信号，从而引发不必要的麻烦。 吴珊珊在庄家没有待多长时间，很快就到了该回家的时候。她起身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临出门的时候，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庄图南桌角放着的一本杂志。 那本杂志的封面是蓝红相间的图案，色彩鲜艳而夺目，一瞬间，吴珊珊只觉得心猛地漏跳了一拍，眼前的景象像是被一层神秘的力量拉扯着，开始和记忆中的画面逐渐重合。 她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拿起了那本杂志，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图南哥，这本书可以借给我看看嘛？我明天就还给你！” 庄图南此刻还沉浸在之前与吴珊珊视线交汇的慌乱中，有些心不在焉地抬起头，看到吴珊珊手中拿着的杂志，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庄图南没有察觉到，吴珊珊在看到这本杂志时那异常的反应，他的脑海中此刻全是吴珊珊那不经意间转头看向他的眼神，那眼神仿佛有一种魔力，将他的心紧紧地缠绕住，让他无法自拔。 他望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久久没有回神，心中暗暗涌起一股从未有过的情愫，像是春日里的新芽，在不知不觉中破土而出，悄然扎根。 第60章 发现不对 天色已晚，屋内昏黄的灯光洒下，营造出一片温馨而静谧的氛围。黄玲正坐在椅子上，一边做着些针线活，一边时不时地望向门口。 终于，门被轻轻推开，庄超英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超英，今天怎么回来这么迟？” 黄玲赶忙放下手中的针线，站起身来，快步走向庄超英，脸上满是关切。 她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庄超英身上的灰尘，随后转身走向厨房，嘴里还念叨着，“饭在锅灶上温着，我这就给你拿去。” 庄超英迈着略显疲惫的步伐走进屋子，眉头紧锁，双手背在身后，脸上带着些许无奈的神情。 “上头下来文件让我们不要过多干涉男女同学正常交往，但也不能放任他们早恋，这不一放学我就和林老师一起蹲车棚去了，本想着能抓到几个早恋的典型，好好教育一番，给学校的风气正一正。可谁知道，在那蹲了老半天，人没见着，倒是被蚊子叮了不少包！” 他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挠了挠被蚊子叮咬的地方，脸上露出一丝苦笑。 黄玲端着饭菜从厨房走出来，听到庄超英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忍不住直接笑出了声。她笑得前仰后合，手中的碗筷都险些拿不稳。 “你们学校真有意思，我听说连泳池都填了是不是真的？” 她好不容易止住笑，用手擦了擦眼角笑出的泪花，好奇地问道。 庄超英看着黄玲这副笑的直不起来腰的样子，自己也忍不住被她的情绪感染，跟着笑了起来。 “是真的，可这不是荒唐吗？孩子们都是年轻慕少艾的时候，这种事情宜疏不宜堵啊！我们当老师的，应该正确引导他们，而不是采取这些极端的措施。” 他微微摇头，眼神中透露出对学校这些做法的不赞同，在他看来，青春期的孩子们相互之间产生好感是正常的，但需要用恰当的方式去教育和引导，而不是一味地打压。 黄玲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将饭菜放在桌上，摆好碗筷，示意庄超英赶紧吃饭，别再为这些烦心事伤神了。“先吃饭吧，工作上的事情慢慢再想办法。” 在屋子的另一边，庄图南正坐在书桌前，看似在预习功课，实则心不在焉。他的心思全然不在眼前的课本上，而是竖起耳朵，努力地听着庄超英和黄玲在外面的谈话。 “哥，不预习你干嘛呢？” 庄筱婷像一只小猫似的，悄无声息地凑到庄图南身边，好奇地看着他的笔毫无意识地在课本上画着圈圈。 此刻，课本上已经染了很大一滴墨水，那墨水在洁白的书页上晕染开来，显得格外醒目。 庄图南正全神贯注地偷听着外面的对话，被庄筱婷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浑身一颤，手中的笔差点掉落。 他慌乱地赶紧拿起橡皮，用力地在那滴墨水上擦拭起来，似乎想要掩盖自己刚才的心不在焉，脸颊也微微泛起了红晕。 “哥！钢笔水，橡皮擦不掉。” 庄筱婷看着庄图南那徒劳的举动，皱着脸提醒了一句。在她小小的脑袋里，实在不明白哥哥今天为什么这么奇怪，平日里沉稳冷静的他，今天却像是丢了魂儿一样。 庄图南低咳一声，有些尴尬地收回了手，手指来回摸索着已经被他擦得开始透光的书页，眼神有些闪躲。 “我就是试试，说不定能擦下去呢？” 他试图用这样蹩脚的理由来掩饰自己的失态，声音也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 庄筱婷看着庄图南的样子，虽然心中充满了疑惑，但她还是选择相信哥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理由。 庄图南表面上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着课本，可心思却早已飘远。 他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吴珊珊的面容，那灵动的双眼，微微上扬的嘴角，以及他们一起讨论习题时专注的神情。 一想到今天与吴珊珊相处的点点滴滴，他的心跳便不由自主地加速，一种从未有过的甜蜜与慌乱交织在心头。 庄超英简单地吃了几口饭，便放下碗筷，神情依旧有些凝重。 他深知学校对于学生早恋问题的担忧并非毫无道理，但如何把握好教育的尺度，确实是一个棘手的问题。他坐在那里，陷入了沉思，思考着接下来该如何在班级里开展合适的教育活动，既能让学生们明白学业的重要性，又不会引起他们的反感。 过了一会儿，庄图南完成了作业。他合上课本，站起身来，走到院子里，望着漆黑的夜空。夜空中繁星点点，月光洒在大地上，显得格外宁静。 “春夏秋冬，都是你的花期，呵，抬头是你，低头是你，闭上眼睛还是你······”庄图南低声呢喃着偶然在杂志上看到的诗句，突然一下他好像明白了诗歌的意思。 庄图南的心情却久久不能平静，他知道自己对吴珊珊产生了一种特殊的感情，但他又不确定吴珊珊是否也有同样的心意。 他也明白现在是学习的关键时期，不能因为这些而耽误了学业。 在水池旁边洗了把脸，躺在床上一夜好眠。 —— 外面的寒风呼呼地刮着，吹得窗户哐哐作响。 “图南，大冷天的你要干什么去？” 黄玲不经意间抬头，恰好看见庄图南急匆匆地从房间里走出来，怀里还紧紧抱着一摞书。 庄图南听到黄玲的声音，脚步微微一顿，扯了扯衣袖，回头喊道：“妈！我去给珊珊送些笔记和杂志！” 他的声音清脆而，几缕头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 黄玲听着儿子的回答，手中的针线停了下来，她拧着眉，目光紧紧地跟随着庄图南的背影，心中渐渐觉察出一丝不对劲来。 这段时间，她留意到图南和珊珊的接触越发频繁，图南对珊珊的关心和热络也有些不像话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眉头皱得更紧了，一种不太好的念头不由自主地涌了上来。 “不能吧！” 黄玲在心里暗自嘀咕道。她想起庄超英这段时间为了学校里学生早恋的事情，天天蹲在车棚里，冻得手脚冰凉，回来时总是一脸疲惫和无奈。 “结果自己儿子早恋了？这要是传出去，不就是在狠狠打他的脸吗？” 黄玲越想越觉得不安，手中的针线不知不觉间缠绕在了一起，她却浑然不觉，只是呆呆地望着门口，思绪早已飘远。 庄图南全然不知母亲心中的担忧，他抱紧怀中的书，顶着寒风快步走出家门。他心中却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尽快把这些笔记和杂志送到吴珊珊手中。 他想着吴珊珊看到这些学习资料时可能会露出的欣喜笑容，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脚下的步伐也变得更加轻快起来。 第61章 纠结 黄玲在屋内焦急地喊庄超英的名字。 “超英，你快出来。” 黄玲立刻迎了上去，神色凝重地将自己内心的担忧一股脑地告诉了庄超英。 “我今天看到图南大冷天只穿着一件薄外套就抱着书往外跑，说是给珊珊送笔记和杂志。这段时间他们俩的接触实在是太频繁了，我担心图南是不是早恋了。你说这可怎么办啊？” 黄玲的眼神中满是焦虑，双手不自觉地绞在一起，眉头紧锁，额头上也隐隐出现了几道皱纹。 庄超英听了黄玲的话，原本放松的神情瞬间变得严肃起来。他沉默了片刻，背着手在地上缓缓地走来走去，脚步沉重而缓慢，他不停地绕着圈圈，一圈又一圈，看得黄玲眼睛都开始发花了。 “珊珊和图南不是不懂得分寸的孩子，这层窗户纸肯定不能由咱们捅破。” 庄超英终于停下了脚步，声音低沉而沙哑地分析着孩子们的想法。 “你想想，如果我们直接去质问或者强硬地管着他们，不但可能会让事情变得更糟，还容易让他们产生逆反心理。现在的孩子都有自己的主见，我们得想个更合适的办法。”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作为一名教师，他深知青春期孩子的心思复杂多变，处理不好很可能会适得其反。 黄玲虽然觉得庄超英说得有道理，但心里还是比较急的。她在房间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念叨着：“我虽然很喜欢珊珊，这孩子乖巧懂事又上进，可这个时候也不是耍朋友的年纪啊。要是图南因为这件事分心，学习成绩下降……” 一想到庄图南一直以来优异的成绩可能会因为早恋而受到影响，黄玲简直不敢再想下去 庄超英看着黄玲如此焦虑，轻轻地叹了口气，走上前去，握住黄玲的手，安慰道：“别太着急了，我们先观察观察，找个合适的时机再和图南谈谈，引导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也许事情并没有我们想象的那么严重。” 尽管庄超英嘴上这样说着，但他的心里其实也没有底，毕竟青春期的感情问题就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都可能爆炸，影响孩子的一生。 —— 屋内，张阿妹正坐在炉灶前，双手有节奏地拉着风箱，那风箱发出 “呼哧呼哧” 的声响，伴随着灶火的熊熊燃烧，映照着她那饱经风霜的脸庞。 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昏暗，寒冷的空气从门缝中悄悄钻了进来，让屋内的温度也降了几分。 “小敏，图南过来做什么？” 张阿妹一边拉着风箱，一边招呼了一声在一旁玩耍的小敏。 小敏听到母亲的询问，停下手中的动作，抬起头看了看还站在门口说话的庄图南和吴珊珊，撇了撇嘴，语气中带着些许不满地说道：“图南哥来给她送笔记来了！”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抹异色，这段日子以来，她明显感觉到吴珊珊和庄图南走的特别近，这让她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就像是自己的所有物被人抢走了！ 张阿妹敏锐地捕捉到了小敏的情绪变化，挑了挑眉。这段日子她也把小敏的变化看在眼里，以往总是甜甜地叫着 “姗姗姐” 的小敏，现在竟然连称呼都变了。 “小敏，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张阿妹看着锅灶里跳跃的火苗，随口问了一句。她的语气尽量保持着温和，试图从女儿那里了解到一些情况。 小敏闻言，像是找到了倾诉的机会，顺势在张阿妹身边蹲下，双手托着下巴，神秘兮兮地说：“妈，我跟你说一件事！” 她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透着一丝紧张和期待。 在张阿妹疑惑的注视下，小敏深吸一口气，完完整整的把她做的那个奇怪的梦和张阿妹坦白了。她描述着梦里棉纺厂效益不好，开始停薪留职的场景，说得绘声绘色，听得张阿妹直皱眉。 等小敏说完，张阿妹伸出手背，轻轻地在小敏额头上贴了一下，满脸怀疑地说：“没发烧啊，怎么就开始说胡话了？怎么能把一个梦当真呢？” 她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觉得女儿有些天真可笑。 小敏微微低下头，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不满和委屈低声道：“我做梦的时候你们从来没有人说过棉纺厂效益不好…… 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做这样的梦？” 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像是在极力为自己的梦境寻找合理性。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梦中的种种场景，那萧条的棉纺厂，工人们无奈的面容，一切都显得那么真实。 可当她想到梦中的吴珊珊和现实生活中的吴珊珊确实不一样时，这让她的心稍微有了一些动摇。 小敏不禁开始怀疑，当初吴珊珊跟她说不要去学纺织，好好学习考大学的话又有几分是真的？是不是真的就像是妈妈说的，她只是想要和自己争棉纺厂子弟的名额？ 这个念头一旦在她心中升起，就如同野草一般疯狂生长，让她的内心充满了纠结。 小敏的心里像是有两个小人在不停地争吵。一个小人说吴珊珊一直以来都是真心对待自己的，那些劝告的话也是为了自己好；另一个小人却在耳边低语，说吴珊珊是别有用心，是在利用她。 这种矛盾的心理让她感到无比的煎熬，她想要和吴珊珊好好聊一下，把心中的疑惑都解开，可上次因为庄图南而发生的那件事就像是一个死疙瘩一样横在心里，让她始终无法释怀。 她们之间短短几年的情感在这一瞬间似乎变得有些脆弱，而张阿妹平日里的那些话，也在不知不觉中影响着她，使得她毫无条件地偏向了自己的母亲。 见小敏沉默下来，张阿妹伸手在她发顶上摸了摸，柔声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等明年去学纺织专业，毕业后进厂，那可是大多数人都求不来的好机会！” 小敏没有应声，耳边呼呼的风箱声变成了梦境中工厂嘈杂的机器工作的声音······ 第62章 你妈不让 在小敏的内心深处，张阿妹一直以来都是她最为信任的人。 尽管最近对于去棉纺厂这件事，小敏的心中隐隐约约地产生了一些抗拒的情绪，但她心里清楚，那些抗拒的念头并非是因为她对棉纺厂本身有什么不满，而全然是来自那个古怪离奇、让她始终无法释怀的梦。 随着时间的缓缓流逝，那个神秘的梦境就像是一阵风，轻轻地来，又悄悄地走，再也没有出现在小敏的睡梦中。 而小敏对于棉纺厂的态度，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微妙的变化。曾经盘踞在心头的抗拒感，如同春日里消融的冰雪，渐渐变得淡去。 她开始觉得，也许去棉纺厂工作也并非是一件糟糕的事情。毕竟，在她生活的这个圈子里，能够进入棉纺厂工作，就意味着拥有了一份稳定的收入和一份体面的工作，这是许多人梦寐以求的生活保障。 在学校里，每当和同学们聊天的时候，小敏总会有意无意地提到棉纺厂，言语之间满是自豪与期待，仿佛自己已经成为了棉纺厂的一员，正在享受着那份荣耀与安稳。 同学们听到她的讲述，眼中都会流露出羡慕的神情，那一声声惊叹，极大地满足了小敏的虚荣心。 在这些赞叹声中，小敏越发觉得自己当初对那个梦的在意是多么的荒唐可笑。她开始嘲笑自己曾经的幼稚与天真，竟然会因为一个虚无缥缈的梦，而对棉纺厂产生那样无端的抗拒。 “你们知道吗？棉纺厂的福利可好了，以后要是能进去，说不定还能分到房子呢！” 小敏又一次在课间和同学们聊天时，眉飞色舞地说道。同学们围在她的身边，听得津津有味，不时发出阵阵惊叹声。 “小敏，你可真厉害！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进棉纺厂就好了。” 一位同学羡慕地说道。 小敏听了，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她挺直了腰板说：“棉纺厂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小敏对棉纺厂的向往愈发强烈。她开始主动向吴建国打听棉纺厂的工作细节，张阿妹见女儿不再抗拒，心中自然欢喜，让吴建国所知道的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小敏。 吴珊珊想要再提醒一下小敏，却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与小敏深谈。 学校的功课日益繁重，她自己也在为了学业全力以赴，每次看到小敏和同学们兴高采烈地讨论棉纺厂，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一天放学后，小敏像往常一样哼着小曲走在回家的路上，突然听到街边几个大人在议论纷纷。“听说棉纺厂最近接的订单越来越少了，效益大不如前啊。” “是啊，我有个亲戚在里面上班，都开始担心会不会裁员了。”这些话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小敏的头上，她的脚步瞬间停住，脸上的笑容也消失了。 小敏有些慌乱地跑回了家，一进门就看到张阿妹在厨房忙碌的身影。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在路上听到的话告诉了张阿妹。 张阿妹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但很快就恢复了镇定，安慰小敏道：“别听那些人瞎说，棉纺厂这么大的厂，怎么会说不行就不行呢。” 小敏虽然点了点头，但心里却泛起了嘀咕。 当天夜里小敏又梦到了那个古怪的梦，好像是神明在为她指明方向。 张阿妹察觉到小敏近日的忧心忡忡，心中有些疑惑，放下手中的活计，拉着小敏坐在床边，轻声安慰道：“小敏，别瞎想那些有的没的，棉纺厂怎么会轻易就不行呢？你看这周围的人，不都指望着进棉纺厂过好日子吗？那些传言说不定就是别人嫉妒咱厂故意传出来的。” 小敏听着母亲的话，眼神中原本的忧虑渐渐消散，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没心没肺的样子，仿佛之前的烦恼从未存在过。 自那以后，小敏在学习上愈发懈怠。没有了吴珊珊的督促，她像是脱缰的野马，尽情享受着自由玩耍的时光。 课堂上，她开始走神发呆，思绪飘到了棉纺厂的车间里，想象着自己穿着工作服忙碌而快乐的样子；课后，她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认真完成作业，而是跟着同学们四处闲逛，谈论着各种无关学习的趣事。 短短一个学期过去，成绩直线下降。小敏看着成绩单上那刺眼的数字，却只是撇了撇嘴，并没有太多的在意。在她心里，已经笃定自己以后是要进棉纺厂的，只要手艺好，能在厂里站稳脚跟，学习成绩似乎也就没什么用处了。 吴珊珊看在眼里，她多次找小敏，试图跟她谈谈棉纺厂的真实情况，劝她不要放弃学习，毕竟未来的路还很长，不能只局限于眼前的选择。 可每当吴珊珊提起棉纺厂，小敏就像被触碰到了逆鳞，只当吴珊珊是想要和她抢那有限的名额，根本不给吴珊珊把话说完的机会，没等吴珊珊说完就拧头离开了，只留下吴珊珊无奈地站在原地，眼神中满是失望。 好言难劝该死的鬼，这一切都是她自己选的，希望她以后不会后悔，吴珊珊望着小敏离去的背影，轻轻地摇了摇头，心中五味杂陈。 她深知自己已经尽力，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只是有些惋惜小敏这么轻易地放弃了学业上的追求。 同时，也有些庆幸，当初自己没有一股脑地和小敏说出自己的计划，更没有提及自己手里有多少钱。毕竟，以小敏现在的状态，她不敢想象如果小敏知道了这些会发生什么事情。 时光匆匆流逝，寒风依旧呼呼地吹着，毫不留情地扫过大街小巷。随着鞭炮炸开的那一瞬间，新的一年被点燃了，整个小镇都沉浸在节日的氛围中。 初一一大早，吴珊珊便特意空手前往李一鸣家拜年。她心里清楚，不能在张阿妹眼前漏一点点钱，不然张嘴就开始编排她了。 张阿妹正忙碌地收拾着初二要带回娘家的礼品。她一边整理着东西，一边看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一丝不满，对着吴建国冷嘲了一句：“你看看这孩子，上别人家去都不知道带些礼品去，这些年书都看到狗肚子里了，一点人情世故都不懂。” 她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中的嘲讽却十分明显，眼神中也透露出对吴珊珊的不屑。 小军在里屋听得清清楚楚，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从里屋探出头来，大声喊道：“爸！给我点儿钱，我给我姐送去买点礼品！” 小军的眼神中充满了坚定和对姐姐的维护。 张阿妹听到小军的话，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中的威胁之意溢于言表，仿佛在说：有本事你给你儿子掏一分钱试试！ 吴建国站在一旁，看看小军那急切的样子，又看看张阿妹那强硬的态度，无奈地叹了口气，伸进衣兜的手又默默地抽了出来。 这个钱他是不愿意出的，可当话说出口就变成了“小军，听你妈的话！”言下之意，是你妈不让我给的，可不是我不给。 小军撇撇嘴缩回了头，本来他也没打算吴建国真的能给他钱。 第63章 分红 大年初一，阳光淡淡地洒在小镇的街道上，给这寒冷的冬日增添了一丝暖意。 吴珊珊穿着一身崭新的淡红色棉衣，棉衣上精致的花纹在阳光下闪烁着微光，两根乌黑的麻花辫垂在胸前，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那红扑扑的脸蛋和明亮的眼睛，看起来就跟电视上的年画娃娃一样喜庆可爱。 “李婶儿，一鸣哥，李爷爷，过年好啊！”吴珊珊带着满脸的笑容，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小院的宁静。 李婶听到声音，连忙从屋里迎了出来，她的脸上洋溢着热情的笑容。“珊珊，今天真好看！”李婶一边说着，一边上下打量着吴珊珊，眼中满是慈爱与欣喜 。这么些年看着长大的孩子，在不知不觉中，都已经出落成一个亭亭玉立的大姑娘了，这让她不禁感慨时光的飞逝。 吴珊珊被李婶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颊微微泛红，她笑着回应道：“李婶儿今天的衣裳也好看，瞧着多贵气呀！”她的眼神中透露出真诚，说话间还轻轻拉了拉李婶的衣角。 走进屋子，李婶顺手把门从屋里拴上，动作熟练而自然。屋内，李爷爷正靠在窗户边，悠闲地抽着旱烟，那袅袅升起的烟雾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有些朦胧。 这时，李一鸣从里屋走了出来，他的手中小心翼翼地捧着一个箱子。他走到桌子前，轻轻地将箱子放下，然后从里面拿出来一沓钞票，整整齐齐地放在吴珊珊跟前，声音中带着一丝兴奋“珊珊，你数数，这是按照你入股的钱数，该给你的分红！” 吴珊珊看着桌子上那厚厚的一沓钞票，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笑得合不拢嘴。 她并没有立刻去数钱，而是从中抽出两张百元大钞，分别放在李婶和李爷爷手里，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李婶、李爷爷，今天上门我也没带礼品，这就算是我的心意，您收下就好！” 李爷爷原本眯着的眼睛瞬间瞪大，他猛地一下从椅子上站起来，把手里的钱往桌上一拍，脸上带着些许嗔怒，瞪着眼睛说道：“你这娃娃有钱怎么不懂得自己好好存着？刚拿到手的钱就忍不住当散财童子了？”李爷爷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虽然是在责备，但眼神中却透露出对吴珊珊的疼爱和关心。 他心想，这孩子心地善良是好事，可也不能这么随意地把钱花出去，得为自己的将来着想。 吴珊珊微微低下头，脸上依然带着笑容，轻声说道：“李爷爷，您就收下吧。这么多年，您和李婶一直对我照顾有加，这只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而且，要不是一鸣哥带着我入股做生意，我哪里能赚到钱呢？这钱您要是不收下，我心里会过意不去的。”她的声音轻柔而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不容置疑的真诚。 李爷爷听了吴珊珊的话，微微愣了一下，脸上的嗔怒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感动。他轻轻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拿起旱烟袋，深深地吸了一口，说道：“你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罢了罢了，这钱我收下了。不过，你以后可得好好存着钱，别乱花。” 李婶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眼中也泛起了泪花。她走上前，轻轻地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说道：“珊珊，你这孩子有心了。以后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婶儿说。” 吴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在这个寒冷的冬日里，屋子里的气氛却格外温馨，充满了浓浓的人情味，这份情谊远比金钱更加珍贵。 门前的柳树又绿了，桥下的船上又运来了一船船又甜又大的西瓜。 第64章 我要上一中 吴家的气氛有些凝重，吴建国和张阿妹坐在老旧的木椅上，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焦虑，他们正对面坐着的是被特意请来的庄超英。 庄超英清了清嗓子，微微皱着眉头说道：“中考报志愿可是关乎孩子未来的大事，咱们得慎重考虑。这一中呢，教学质量确实好，可竞争也激烈；中专呢，毕业就能分配工作，相对来说比较稳妥。当然还是要尊重孩子的意愿！” 他的声音低沉而稳重，在屋内缓缓回荡，每一个字都仿佛重重地落在了在场每个人的心上。 吴建国默默地点了点头，脸上的神情显得有些犹豫和纠结。他的双手不停地搓着衣角，似乎在努力权衡着其中的利弊。 过了片刻，他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抬起头刚要开口说话。 “爸，我要考一中，我不要上中专！” 吴珊珊朗朗的声音突然响起，如同一声清脆的响雷，果断地打断了吴建国的话。她挺直了脊梁，站在那里，身姿略显单薄。 张阿妹坐在一旁，脸上的表情先是一愣，随后露出一丝不满。她瞪了吴珊珊一眼，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你知道考一中有多难吗？万一考不上，连个中专都上不了，到时候你怎么办？”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 吴珊珊转过头，看着张阿妹，眼神中没有丝毫的退缩。她深吸一口气，用平稳而坚定的语气说道：“我知道考一中不容易，但我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只要给我机会，我一定能考上。” 庄超英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眼中露出一丝赞赏。他微微点了点头，说道：“珊珊，有梦想是好的，但你也要考虑实际情况！” 他的声音温和而充满引导性，试图让吴珊珊更加理性地看待自己的选择。 屋内的气氛愈发紧张，空气仿佛都凝固了起来。吴建国的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他微微抬起头，避开了吴珊珊那坚定而锐利的目光，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心虚。 过了片刻，他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看似合理的借口，提高了音量说道：“对啊！珊珊，咱们家供不起你上高中，你上中专三年之后就能工作，还能帮帮小军。要是上一中的话，三年之后还有三年！” 他的声音有些颤抖，试图用这样的理由来让吴珊珊妥协，同时心里想着，不管怎么样珊珊还是在乎这个弟弟的，也许提到小军能让她改变主意。 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那里，眼神直直地盯着吴建国，她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波澜，语气平淡得如同冬日里的湖水，却又暗藏着汹涌的波涛：“爸，你是供不起还是不想供？” 简单的一句话，如同一把利刃，瞬间划开了吴建国身上的遮羞布，将他内心深处那些自私的心思毫无保留地暴露在阳光之下。 吴建国的脸颊微微泛红，他有些不自然地挪动了一下身体，眼神更加闪躲了。他偷偷地看了一眼庄超英，结结巴巴地回答道：“当…… 当然是供不起！” 他的声音明显底气不足，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孩子在为自己的错误找借口。 吴珊珊冷笑了一声，那笑声在寂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刺耳。“刚才你们就说了，棉纺厂接收子弟的名额给小敏，谁都知道进棉纺厂代表着什么。你们就是偏心，难怪有了后娘就有后爹！”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这些话像是压抑了许久的委屈和愤怒，如今一股脑地倾泻而出。 如果是放在以前，她肯定不敢这么直白地说出这些伤人的话，而经历了这么多事，现在的她心里已经没有了曾经的那份恐惧和懦弱，只剩下对自己未来的坚定追求和对不公平待遇的反抗。 张阿妹坐在一旁，听到吴珊珊的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猛地站起身来，手指着吴珊珊，声音尖锐地喊道：“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你爸呢？我们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你怎么就不明白呢？” 似乎觉得自己的一片好心被吴珊珊完全误解了。 庄超英皱着眉头，看着眼前这剑拔弩张的一幕，轻轻地叹了口气。他想要开口劝解几句，但又觉得此时的气氛太过紧张，任何言语都可能会激化矛盾，他只能暂时保持沉默。 屋内的空气仿佛被冻住了一般，凝重得让人窒息。吴珊珊挺直了脊梁，像一棵倔强的白杨，没有丝毫退缩，对张阿妹尖锐的指责仿若未闻，她的眼神如炬，死死地盯着吴建国，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探寻到他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爸，我要上一中！” 吴珊珊再次开口，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回荡，每个字都掷地有声。 她顿了顿，稍稍提高音量，又重复了一遍，“我要上一中！” 这一次，她的语气更加决绝，眼中的光芒愈发炽热，紧紧盯着吴建国的脸，不放过他脸上一丝一毫细微变化的表情。 此时的吴建国，脸上一阵白一阵红，那神情精彩极了。震惊、难堪如潮水般在他脸上交替浮现，他怎么也没想到，平日里温顺乖巧的女儿，如今竟变得如此强硬。 他的嘴唇微微颤抖，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被吴珊珊那不容置疑的气势给堵了回去。 “珊珊，你体谅一下爸爸好不好？” 吴建国终于憋出一句话，声音带着几分哀求，说完，他又慌乱地看向张阿妹，向她投去求助的目光，示意她赶紧说话，帮忙劝劝吴珊珊。 张阿妹心领神会，立刻站起身来，走到吴珊珊身边，一改方才的盛怒，换上一副苦口婆心的模样：“珊珊，你爸爸养活你们三个孩子不容易，不要这么倔！你也得体谅家里的难处啊，上中专多好，稳稳当当的，以后还能帮衬家里。”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急切，试图用家庭的责任来压服吴珊珊。 庄超英坐在一旁，看着几人僵持不下，都在自己的想法里钻牛角尖，轻轻地叹了口气，缓缓地开了口：“珊珊啊，你爸妈也有他们的考量，你也要多想想。这读书的事儿，固然重要，但家庭的情况也不能不顾啊。” 他的声音温和而沉稳，带着几分劝解的意味，希望能让这紧张的气氛缓和一些。 就在这时，门 “吱呀” 一声被推开，一道明亮的光线瞬间射进屋内，打破了这压抑的氛围。 黄玲从门口走进来，她的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眼神却透着几分精明，仿佛一眼就看穿了屋里的僵局。身后还跟着庄图南，他的目光在屋内一扫，落在吴珊珊身上时，微微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关切。 “超英，老吴家的茶水这么好喝吗？” 黄玲打趣地说道，试图用这句轻松的调侃缓解屋内剑拔弩张的气氛。 她一边说着，一边走进屋，目光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在门口已经听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黄玲心想，这孩子的前途可是大事，可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决定了，得帮着劝劝。 而庄图南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吴珊珊，他很想走上前去支持她，但在这样的场合，又不知该如何开口，只能默默地将关心藏在眼里。 黄玲款步走到庄超英身边，缓缓坐下，她的目光温和而坚定，直视着吴建国，率先打破僵局。 “老吴，珊珊想要上一中，那就好好的供，咱们做父母的可不就是起的一个托举的作用，一点点的把孩子们送到更广阔的天地，孩子们长大了不能像咱们一样被困在这条小巷子里吧！” 她的声音清脆有力，宛如一阵春风，试图吹散这压抑的氛围，为吴珊珊的梦想注入一丝希望。 吴建国面露难色，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双手不停地在膝盖上揉搓着，仿佛这样便能缓解内心的纠结。 张阿妹站在一旁，听了黄玲的话，心里愈发不舒坦，她撇了撇嘴，低声嘟囔着：“珊珊成绩没有图南的好，上了高中要是没有考上大学，不还是得去浪费三年时间去上大专吗？” 她满心的不满都写在脸上，看向吴珊珊的眼神里充满了嫌弃，在她狭隘的观念里，怎么都无法想象自己要去做那个心甘情愿托举儿女的父母，只想着能少些负担，让日子安稳些就好。 庄超英察觉到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他深知张阿妹的脾气，生怕这场争执愈演愈烈，便轻轻拉了拉黄玲的衣角，凑近她耳边，小声说道：“阿玲，咱别在这儿添乱了，先回家，这事儿让他们自个儿商量。” 黄玲扭过头，目光中闪过一丝倔强，她甩开庄超英的手，暗暗给了他一个 “别管我” 的眼神，意思是这事她管定了。 一直沉默不语的庄图南，此刻再也按捺不住。他向前跨了一步，清了清嗓子，目光直视张阿妹，声音洪亮且坚定地反驳道：“张姨，您这话可不对。珊珊现在的成绩比我当时的要好，只要给她机会，上了高中肯定能考上大学啊。” 他边说边看向吴珊珊，眼神里满是鼓励与信任，像是在给她传递力量，让她不要气馁。 屋内，众人的目光如聚光灯般齐刷刷地落在吴建国身上，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苦口婆心地劝导着，言辞恳切，满是对吴珊珊未来的期许。 黄玲的话语掷地有声，如同一记记重锤敲打着吴建国的内心；庄图南的反驳有理有据，像是为吴珊珊的梦想筑起了一道坚实的堡垒；吴珊珊那决绝又期盼的眼神，更是如同一把锐利的钩子，直直地勾住他的心。 吴建国坐在那里，任凭黄玲怎么说，心丝毫没有动摇。 在他心底，陈旧而狭隘的观念根深蒂固，多年来在生活的泥沼中摸爬滚打，他只想着安稳度日。 他始终觉得，以家里的经济状况，供吴珊珊上一中实在是力不从心，而且万一考不上大学，这几年的付出和时间就全打了水漂，倒不如让她上中专，毕业就能工作，早早地为家里减轻负担，这对他来说才是最稳妥、最好的选择。 可此刻，在黄玲那如炬目光的紧紧注视下，吴建国只觉得浑身不自在，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般。 那目光里有对他的期待，更有对他的审视，仿佛在无声地斥责他的自私与短视。他张了张嘴，想要再次说出拒绝的话，喉咙却像是被堵住了，半晌发不出一个音。 犹豫、挣扎在他眼中交织，他的双手下意识地攥紧衣角，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过了许久，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他耷拉着肩膀，低垂着头，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好，那就上一中！” 这几个字从他嘴里挤出来，全然没有一丝喜悦或坚定，反倒透着满满的无奈。 吴珊珊听到这句话，最终只是重重地点了点头。 这一切顺利的有些吓人。 庄图南微微松了口气，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他看向吴珊珊，眼神里满是鼓励，仿佛在说：“加油，我相信你。” 黄玲也满意地点点头，她知道，这孩子的未来总算有了一线希望。 唯有张阿妹，站在一旁，气得脸色铁青，她狠狠地瞪了吴建国一眼。但在众人面前，她又不好发作，只能咬着牙，把满心的怨愤咽回肚子里。 窗外，风声依旧呼啸，像是在为这场艰难的抉择画上一个并不圆满的句号。 狭小昏暗的里屋，小敏静静地躲在门后，透过门缝，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外面发生的一切。 客厅里，灯光昏黄，吴珊珊直面着父母的压力，毫不退缩地为自己的梦想据理力争。 小敏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有那么一瞬间，她心底涌起一股深深的佩服之情，吴珊珊的勇气如同耀眼的火焰，照亮了这压抑昏暗的空间，让小敏不禁对自己一贯的顺从产生了一丝动摇。 夜，如浓稠的墨汁一般，静悄悄的，万籁俱寂。 小敏躺在床上，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黑漆漆的天花板，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吴珊珊坚定的面容和那掷地有声的话语。她的嘴唇微微动了动，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诉，手也不自觉地缓缓抬起。 可抬起的手却仿佛有千斤重，始终没有勇气落在吴珊珊身上，最终无力地垂落下来，砸在床上，发出轻微的闷响。 吴珊珊同样辗转难眠，听着身后小敏在床上翻来覆去发出的沙沙声响，她轻轻地闭上了眼睛。 有的人拉她一次就可以了，不然容易连带着自己也滚到深渊里。 两人虽近在咫尺，却仿佛隔着一道无形的鸿沟。吴珊珊心里清楚，小敏的犹豫与挣扎她都懂，在这个家中，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与考量。 窗外，夜色愈发深沉，月亮悄悄躲进了云层，仿佛不忍直视这屋内的纠结与无奈。 小敏翻了个身，将脸深深埋进枕头里，试图驱散心中的烦闷，而吴珊珊依旧紧闭双眼，在黑暗中等待着黎明的曙光。 第65章 抱不平 在那略显局促的院子里，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一片朦胧的光影。 宋莹趿拉着拖鞋，双手稳稳地端着一盆洗脚水，朝着门口走去准备将水倒掉。 就在她侧身的瞬间，目光不经意间扫到了刚从外面回来的黄玲。只见黄玲脚步拖沓，平日里那股子利落劲儿全然不见，整个人显得心事重重，眉头微微皱着，眼神中透着几分忧虑与无奈。 宋莹心里 “咯噔” 一下，心想玲姐这是怎么了？ 等黄玲走进院子，宋莹忙轻声招呼道：“玲姐，这是怎么啦？遇上什么事不舒心了？” 黄玲轻轻叹了口气，抬起头看着宋莹，犹豫了一下，还是缓缓开口：“唉，还不是珊珊那孩子的事儿。你知道不，珊珊想上一中，可老吴两口子犯倔，非觉得上中专好，一个劲儿地给孩子泼冷水。珊珊那孩子也是个倔脾气，死活不松口，在那儿跟父母较上劲了。” 说着，黄玲的脸上满是惋惜与心疼。 宋莹听着，不禁也跟着连连摇头，嘴里念叨着：“这老吴也真是的，怎么想的嘛。” 她把洗脚盆放在一旁，拉着黄玲在院子里的石凳上坐下，两人的身影在灯光下被拉得长长的。 “老吴就珊珊这么一个女儿，怎么也不舍得富养，我要是有个女儿，我可宝贝着呢，恨不得把星星都捧在她跟前，只要孩子有上进心，砸锅卖铁也得供啊。” 宋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 黄玲和宋莹你一言我一语地说着，仿佛要把心里的憋屈和感慨都一股脑儿倒出来。 说了好一会儿，黄玲感觉心里舒坦了一些，站起身来，拍了拍宋莹的肩膀说：“行啦，跟你唠唠我心里好受多了，我先回去睡了，明儿还得早起呢。” 说完，她便朝着自家屋子走去，留下宋莹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宋莹望着黄玲离去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屋内。林武峰正坐在屋里的那张旧木桌前，面前还放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 宋莹站起身，慢悠悠地走进屋，在林武峰对面坐下，又开始絮絮叨叨起来：“你说老吴也真的是……” 边说边对着林武峰翻白眼，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孩子想上个好高中，奔个好前程，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两人正说着，林栋哲像个小尾巴似的，从里屋跑了出来，一下子趴在宋莹腿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地问：“妈，我要是想上一中，你会不会供我啊？” 他的声音清脆稚嫩，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显得格外响亮。 宋莹低头看着儿子，先是一愣，随即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伸手戳了戳林栋哲的头说：“你要是能考上一中，你妈我把自己卖了都得供你！” 林武峰慢悠悠地站起身来，顺手拿起桌上的搪瓷水杯，“咕咚” 喝了一大口水。他微微皱着眉头，像是在思索着什么，走到宋莹身边坐下。 此时的林栋哲还趴在宋莹腿边，仰着头，眼睛亮晶晶地满是期待，林武峰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语气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威严：“去，回屋睡觉去！” 林栋哲撇了撇嘴，满心的不情愿都写在脸上，他还想再听会儿爸爸妈妈谈论关于一中的事儿呢，一步三回头地朝里屋走去，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哼，每次都不让我听……” 待林栋哲的身影消失在里屋门后，林武峰微微叹了口气，转过头看着宋莹。 他和吴建国、张阿妹做了这么多年的邻居，对他们两口子的脾性摸得是一清二楚。在他心里，吴建国两口子都不是什么心胸宽广的人，平日里就爱计较些家长里短，要是因为珊珊这件事和他们俩唱反调，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在心里把自己一家给记恨上了。 这邻里邻居的，抬头不见低头见，以后相处起来可就尴尬了。 宋莹和林武峰夫妻多年，两人之间早已有了一种默契，有时候一个眼神、一个细微的动作，就能知晓对方心里在想啥。 这时候林武峰刚张开嘴，还没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宋莹就像是提前预知了他要说的话一般，眼睛一横，那眼神仿佛在说 “你可别劝我”，硬生生地止住了林武峰已经走到喉咙口的话。 “我又不在他们锅里舀饭吃，我心疼珊珊怎么啦？” 宋莹的声音陡然提高了几分身体也不自觉地坐直了些。 “那孩子多有上进心啊，一心想上一中，奔个好前程，老吴两口子咋就这么糊涂呢？咱都是当父母的，看着能不心疼？” 说到这儿，宋莹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是真的打心眼里为珊珊感到委屈和不值。 林武峰看着宋莹激动的模样，无奈地摇了摇头，他知道宋莹这性子，一旦认定了的事儿，九头牛都拉不回来。 他张了张嘴，想要再劝几句，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只是轻轻地握住了宋莹的手。 “睡吧！你不是想要一个女儿么？”林武峰揽住宋莹的肩膀摇了摇，宋莹红着脸宋莹嗔怪地看了林武峰一眼。 林武峰却像是个得了便宜还卖乖的孩子，乐呵呵地咧着嘴，露出一口大白牙。 窗外，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天气愈发炎热起来，那炽热的温度仿佛要将整个世界都点燃，空气中弥漫着令人心烦气躁的气息。 蝉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一声接着一声，似乎在抱怨着这难耐的酷暑，为这燥热的天气增添一份嘈杂的背景音乐。 吴珊珊独自坐在班级里，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那天。 她清楚地记得，当自己表明要上一中的决心时，吴建国那不情不愿的样子，那皱起的眉头、闪躲的眼神以及那满是无奈的叹息，如同烙印一般深深地刻在了她的心里。 她绝不相信这一次吴建国会这么轻易地同意，他一定还会有别的打算。 昨天刚刚填完志愿交给老师，吴珊珊深知，如果吴建国想要改志愿的话，老师一定会知道。 前不久，庄超英凭借着自己多年来在教育岗位上的辛勤耕耘和出色表现，成功升任了教导主任，也因此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办公室。 “庄老师！”吴珊珊敲响了庄超英办公室的门。 第66章 不听话滚出去 吴珊珊站在庄超英办公室门口，抬手又轻轻敲了敲门，她的手心沁出了细密的汗珠，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仿佛要冲破胸膛。 “请进。” 屋内传来庄超英沉稳的声音。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走了进去。庄超英正坐在办公桌后，批改着作业，看到吴珊珊，他微微一愣，随即放下手中的笔，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珊珊啊，这大热天的，你怎么来了？快，坐这儿。” 说着，他指了指旁边的椅子。 吴珊珊局促地走过去坐下，双手不安地交叠在膝盖上，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庄老师，我…… 我来是想求您一件事。”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眼神中满是恳切与不安。 庄超英微微前倾身体，目光专注地看着她：“珊珊你说，什么事？” 吴珊珊咬了咬嘴唇，鼓起勇气说道：“庄老师，我爸他不太想让我上一中，我怕他背着我找您改我的中考志愿。您千万不能帮他改啊，上一中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我真的很想为自己的未来拼一把。” 说到这儿，她的眼眶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倔强的泪光，向庄超英诉说着这些年的委屈与对梦想的执着。 庄超英轻轻叹了口气，他何尝不理解吴珊珊的心思。在他眼中，珊珊一直是个勤奋努力、积极向上的好孩子，有着远超同龄人的成熟与坚定。 他双手交握，沉思片刻后从抽屉里拿出几张纸递给吴珊珊。 吴珊珊的心咯噔一下，看着那几张纸接过来，吴建国的大名就这么光明正大的签在志愿填报表上。 她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眼睛死死地盯着那签名她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满心的失落和难过。 你在难过什么啊？ 这不是你早就知道的结局吗？ 你还在期待着什么？ 吴珊珊在心里一遍遍问着自己。 委屈和难过如潮水般在心头翻涌过后，吴珊珊只觉得一股怒火从心底熊熊燃起。她紧紧攥着那几张单薄的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过度而泛出惨白的颜色。 “庄老师，再给我一份填报表吧！我的志愿不改，我爸不供我，我自己上！” 吴珊珊的声音带着哭腔，微微颤抖着，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艰难挤出。 庄超英坐在一旁，看着眼前这一幕，眼眶不禁有些湿润，心中满是对吴珊珊的心疼。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即将夺眶而出的泪水，伸手接过庄超英递来的新填报表。她缓缓走到一旁的书桌前，拿起笔，一笔一划地重新填写着自己的志愿，每一个字都倾注了她对未来的憧憬与执着。 填写完毕，她双手捧着志愿表，郑重地放在庄超英手里，那眼神仿佛在说：“这是我的希望，拜托您了。” 接着，她拿过写着吴建国名字的废弃报表，紧紧攥在手中，转身大步往家跑去，脚下的步伐带着一往无前的气势。 吴建国今天正好轮值夜班，还没到上班时间，正悠闲地坐在那张有些破旧的沙发上，跟张阿妹分享着他悄悄改了吴珊珊志愿的 “丰功伟绩”。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眉飞色舞，脸上洋溢着如释重负的笑容，仿佛已经看到了吴珊珊按部就班走上中专，早早毕业为家里减轻负担的美好场景。 “珊珊，你怎么回来了？” 就在他们沉浸在自我幻想之中时，吴珊珊如同一只愤怒的小兽，猛地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的头发有些凌乱，脸颊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双眼通红，死死地盯着吴建国和张阿妹，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刃，仿佛要将他们看穿。 吴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他下意识地站起身来，手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揉搓着，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 张阿妹也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到，脸上的得意之色瞬间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抹心虚与尴尬，她张了张嘴，却半晌说不出一个字来。 “凭什么？你怎么能这么做！” 吴珊珊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那是对父亲专制的愤怒，也是对曾经梦想破碎后的发泄。“我为了上一中付出了这么多努力，你怎么可以一声不吭就把我的志愿改了！” 吴建国被女儿这突如其来的质问弄得有些措手不及，脸上一阵白一阵红。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觉得底气不足，只能硬着头皮说道：“珊珊，咱家啥情况你不知道啊？供你上一中，太难了，上中专以后稳稳当当的，多好……” “好？那是你觉得好！你问过我吗？这是我的人生，你凭什么替我做主！” 吴珊珊愤怒地打断父亲的话，声音因激动而愈发尖利，在狭小的屋子里回荡。 张阿妹见势不妙，赶忙上前打圆场：“珊珊啊，你爸这不也是为了你好，为了咱们这个家着想嘛。你别这么不懂事，上中专出来就能赚钱，到时候家里条件也好些。” “为我好？你们这是自私！” 吴珊珊怒目圆睁，死死地盯着张阿妹，“你就是不想让我有出息，怕我以后翅膀硬了，不听你们的话！” 这话一出，张阿妹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她手指颤抖地指着吴珊珊：“你…… 你这孩子，怎么能这么说呢！我辛辛苦苦照顾你这么多年，到头来落得这么个埋怨！” 一家三口的争吵声越来越大，引得屋外路过的邻居纷纷驻足。不一会儿，门口就聚集了几个好事的邻居，大家交头接耳，指指点点。 吴珊珊看到邻居来了，心中的委屈更是汹涌澎湃，大声说：“我想上一中，为了这个我每天起早贪黑地学习，你偷偷摸摸就把我的志愿给改了，为什么别人家的父母都盼着孩子好，就你们恨不得我摔在烂泥里面！！” 邻居们听了，纷纷摇头叹息。李婶皱着眉头说道：“老吴啊，孩子有上进心是好事，你咋能这么干呢？这可是关系到孩子一辈子的事儿啊。” 王大爷也在一旁附和：“就是，珊珊这孩子多努力啊，你应该支持她才对。” 吴建国站在屋内，听着邻居们的指责，脸上一阵火辣辣的，自尊心仿佛被人狠狠践踏。 他恼羞成怒，猛地冲上前，一把揪住吴珊珊的胳膊，大声吼道：“你个不孝女，还跑到外面去丢人现眼！我养你这么大，白养了！今天你要这么不听话，就给我滚出这个家！” 吴珊珊被父亲这一吼，她的眼神中却透着一丝倔强：“走就走！这个家，我早就待够了！” 看热闹的邻居也慌了神，都没想到事情会闹到这个地步，赶忙拉住吴建国：“老吴，你消消气，别冲动啊！” 李婶一把把吴珊珊护在身后，皱着眉看着吴建国，连带着张阿妹都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这边的争吵声刚刚落幕，隔壁王勇家又传出了争吵声，众人护着吴珊珊，眼神又忍不住的往王勇家看。 第67章 我姐呢? 王芳带着女儿，一脸疲惫与憔悴地回到家，本以为娘家是避风港，能给自己些许慰藉，可谁曾想，刚踏上门前台阶，哥哥王勇就像是黑面门神一般堵在门口，眼神冷漠而决绝，根本不让她们娘俩进家门。 王芳的眼眶瞬间红了，声音带着几分颤抖与哀求：“哥，你这是干啥呀？我实在没地方去了，你就让我和孩子进去躲躲吧。” 她身旁的小女儿周青紧紧拽着她的衣角，眼中满是惊恐，像一只受惊的小鹿，小声地抽泣着。 王勇却冷哼一声，脸上毫无怜悯之色：“没有返城政策你还有脸回来？你怎么不跟着你丈夫回上海去？” 他双手抱在胸前，身子微微后仰，堵在门口的姿势没有丝毫松动。 屋内，王芳的父母坐在昏暗的角落里，静静地听着儿子骂闺女，一声不吭。 父亲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只是那微微颤抖的手，似乎透露出他内心的些许波澜。 母亲则低着头，不停地搓着手，偶尔抬眼看向门口，眼中有不忍，却又在儿子的强势下选择了沉默。 “爸妈，你们就忍心看着哥把我们母女俩赶出去吗？” 王芳见求哥哥无果，转而向屋内的父母哭诉道。 她的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凄凉，带着多年来生活的委屈与此刻被亲人拒之门外的绝望。 回应她的依旧是死一般的寂静。 邻居们看不下去了，李爷爷率先开口：“王安，这可是你的亲闺女，咋能这么狠心呢？她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娘家还不让进门，这像啥话嘛！” 众人也纷纷附和，指责声此起彼伏。 王勇却像是被激怒的公牛，转过头来，对着邻居们咆哮道：“你们懂啥？这是我们家的事儿，少在这儿多管闲事！” 他的脸涨得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 王芳绝望地闭上了眼睛，泪水肆意流淌。 王勇家的争吵声愈发激烈，，引得街坊四邻们纷纷按捺不住好奇心，快步朝着王家涌去，都想去瞧一瞧这场家庭闹剧究竟会如何收场。一时间，王家门口被围得水泄不通，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嘈杂的人声几乎要将这小小的院子掀翻。 王勇家就在李爷爷的小卖部门口，李爷爷家一鸣孝顺又能挣钱，光景过得好，实在是看不下去周青那么大点儿的小姑娘受欺负，就让王芳母子俩在小卖铺跟前坐着歇歇，还一人给端了一碗水。 周青看了一眼王芳才怯生生的端起水“谢谢爷爷！” 吴珊珊这边，李婶却护着吴珊珊，丝毫没有挪动半步。 吴建国被李婶盯得有些不自在，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想要发作却又碍于情面，只能闷着头，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吴珊珊静静地站在一旁，回想起上辈子的种种，那时的她，在得知志愿被父亲私自改掉后，满心的委屈与不甘只能默默地往肚子里咽，如同一只受伤后独自躲在黑暗角落里舔舐伤口的小兽，将所有的痛苦都深埋心底，然后在无奈之中，接受了父亲安排的中专。 可这一世不同了，大闹这一场，将上辈子积攒下来的憋屈一股脑地宣泄了出来。此刻，她只觉得心里畅快了许多，那些压得她喘不过气的沉重过往，仿佛随着刚刚的泪水一同流走了。 她缓缓抬起袖子，那袖子上还沾染着刚刚的泪痕，轻轻地在脸上擦拭着，将残留的泪水一点点抹干。 做完这一切，吴珊珊抬起头，目光直直地看向吴建国，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笑容。那笑容里，没有了之前的愤怒与怨恨，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释然，这一刻，她彻底放下了多年来对父亲的不满，放下了被家庭束缚的枷锁。 从今天开始，她清楚地知道，自己的人生将彻底摆脱原来的轨迹，走上另一条充满未知却又满是希望的路。 吴建国看着女儿的笑容，心中猛地一颤，他从未见过吴珊珊这样的神情，那一瞬间，他忽然意识到，眼前的女儿有些陌生-。 他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发现喉咙像是被堵住了一般，半晌发不出一个音，只能呆呆地站在那里，望着吴珊珊，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惊讶，唯独没有一丝悔意。 吴珊珊被李婶带去了李一鸣的铺子里，她眼睛红肿心情却很好。 天色暗了下来，铺子里也点起了灯。 “珊珊，你今天就先在铺子里睡上一晚，你放心没人敢说你闲话的。”李婶不放心的拍了拍吴珊珊的手，顿了一下道：“要不我留下来陪你吧，你一个人我不放心······” —— 天色渐暗，天边的最后一抹余晖也悄然隐没。 小敏和同学们在外面玩得忘乎所以，待她意识到时间不早，匆匆往家赶时，夜幕已然像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严严实实地笼罩了整个院子。 小敏刚踏入院门，就听见小军那充满焦急与不安的声音：“爸！我姐呢？” 那声音在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突兀，划破了夜的宁静，也直直地钻进了吴建国的耳朵里。 吴建国心头正乱如麻，刚刚与吴珊珊那场激烈的争吵，以及女儿离去时那决然的背影，如同走马灯一般在他脑海中不停闪现。 他坐在院子里的那张旧木凳上，双手不停地揉搓着头发，眉头紧锁。 小军的询问，无疑像一根尖锐的刺，戳破了他这片刻的宁静，扰得他心烦意乱。“别添乱，我等会儿还要上工去！” 吴建国不耐烦地吼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压抑的怒火，他此刻根本不想面对小军的问题，只想一个人静一静。 “李爷爷他们说的是真的，你真的不要我姐了！你把我姐赶去哪了！” 小军根本不理会父亲的呵斥，他的声音愈发尖锐，在这漆黑的夜里，透着一股倔强与执着。 在小军小小的心里，吴珊珊这个姐姐一直以来比任何人都重要。姐姐会在他被欺负时挺身而出，会在他学习遇到困难时耐心辅导，那些温暖的画面如同璀璨的星辰，点亮了他没有妈妈疼爱的童年。 听到姐姐可能被赶走的消息，他怎么能冷静下来，满心的担忧瞬间化为了对父亲的质问。 吴建国本就被内心的煎熬折磨得头疼欲裂，小军这一连串尖锐的追问，让他的脑袋嗡嗡直响，像是有无数只苍蝇在耳边乱撞。 一时之间，理智被怒火彻底吞噬，他抬手就是一巴掌，那手掌带着满腔的愤怒与无处发泄的憋屈，重重地落在了小军的脸上。 小军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跌坐在地上，他下意识地用手捂住脸，脸上瞬间浮现出一个清晰的红印。 可即便如此，他倔强的眼眶里硬是不肯落下一滴泪，仅仅停顿了几秒，小军就像是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从地上爬起来，不顾一切地扑在吴建国身上，挥舞着小拳头，开始厮打起来：“我姐呢？我姐呢？” 每喊一声，他稚嫩的声音就哽咽一分，那是对姐姐深深的牵挂，也是对父亲行为的抗议，小小的身影在夜色中显得如此无助又坚定。 一旁的小敏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惊得呆立在原地，她的眼眶瞬间红了，想要上前劝阻，却又被这剑拔弩张的气氛吓得不知所措。 第68章 落水 吴建国被小军连番的吵闹搅得心烦意乱，心中那股无名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烧得他理智全无。他猛地站起身，双手用力向前一推，小军瘦弱的身躯就像一只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 小军的后脑勺重重地磕在坚硬的地面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声响，一瞬间，他只觉得脑袋里 “嗡” 的一声，天旋地转，头晕眼花，眼前的景象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到星星点点的光斑在闪烁。 小敏站在一旁，目睹着这惊心动魄的一幕，吓得小脸煞白。她看着吴建国此刻那副因愤怒而扭曲、近乎恐怖的样子，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一般，动弹不得。 过了几秒，恐惧如同潮水一般将她淹没，她下意识地往后挪了几步，试图拉开与这场混乱的距离，眼神中满是惊恐与无助。 张阿妹从始至终都躲在昏暗的厨房里，她透过门缝，心惊胆战地看着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却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制止，只是任由事态愈发严重。 小军强忍着脑袋的剧痛和心底的委屈，双手撑着地面，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他的眼神中燃烧着熊熊怒火，恨恨地瞪了一眼吴建国，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要找姐姐，我一定要找到姐姐……” 说完，他便不管不顾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就要往院外跑。 小敏垂眸，眼角的余光瞥见地面上不起眼的暗红色，她心里 “咯噔” 一下，知道那是小军磕破脑袋流出来的血。 她心急如焚，毫不犹豫地抬腿就要追出去，此刻的小军状况不明，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得了。就在她迈出脚步的瞬间，张阿妹却像幽灵一般从厨房里闪了出来，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拼命地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与警告，示意她不要多管闲事。 “你走了就跟你姐一样，永远不要回来！” 吴建国看着小军要跑，气得暴跳如雷，他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大声咆哮，脑门子上青筋暴起，气的快要冒烟了。 下午天气闷热，夜色将起，天边堆起层层黑云，压得越来越低，豆大的雨点开始砸落下来。打在地面上溅起高高的水花，不一会儿，干燥的地面就变得湿漉漉的，泥泞不堪。 小军脚步踉跄地从家里跑出来，雨水瞬间将他淋了个透，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水珠顺着脸颊不断滚落，模糊了他的视线。 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雨中奔跑着，身体的虚弱加上内心的焦急，让他的脚步愈发不稳。路过河边的时候，那平日里不起眼的青苔在雨水的冲刷下变得格外湿滑，小军一个不留神，脚下一滑，整个人便不受控制地朝着河里栽了下去。 “扑通” 一声，小军掉进了水里，冰冷的河水瞬间将他淹没。他惊恐地瞪大双眼，双手在水中拼命地乱挥，十指竭力张开，试图抓住哪怕一丝一毫能够救命的东西。 湍急的水流却如同发狂的野马，一次次裹挟着他，毫不留情地将他冲向下游，他的呼喊声被汹涌的水声掩盖，显得那么微弱无力。 “救命啊！救命啊！救?????命！” 小军的声音已经带着哭腔，每喊一声，就会被灌进一口冰冷刺骨的河水，呛得他胸腔生疼。 声音在风雨交加的河边，断断续续地飘荡着。 呛了几口河水后，小军的意识开始变得模糊，眼皮越来越沉，身体也渐渐没了力气。只能随着水流任意浮沉。 旁边还没来得及收摊的包子铺大叔，正手忙脚乱地收拾着摊位，想在大雨倾盆之前把东西都归置好。 隐约间，他听到了那若有若无的呼救声，心头猛地一紧，立马停下手中的活儿，站起身来，将双手拢在嘴边，大声呼喊：“来人啊！有人落水啦！救人啊！” 那声音划破雨幕，在周边回荡。 包子铺大叔见河里的人影浮浮沉沉，心急如焚，来不及有更多的思索，直接甩掉脚上的鞋子，“扑通” 一声跳进了水里。 周边的邻居们听到这一连串的动静，也纷纷从家中冲了出来，有人迅速跑回屋里拿绳子，有人扛着竹竿，大家心急火燎地顺着河流追赶，目光紧紧锁定在那不断挣扎的身影上，一心想着要把人救上来。 雨幕中，包子铺大叔奋力地游向小军，每一次划水都用尽全身力气。他靠近了小军，一把抓住小军的胳膊，紧紧搂在怀里，然后拼了命地往岸边游。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把已经呛了水、昏迷不醒的小军拖上岸。 大叔喘着粗气，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定睛一看，惊呼道：“这不是建国家小军吗？快去告诉建国一声！我送小军去医院” 说完，他顾不上自己浑身湿透，也来不及歇一口气，撒腿就往医院跑，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汗水，一路狂奔。 一群人护着小军往医院走，吴珊珊听见门口吵吵嚷嚷的打开窗户一看，就看见小军笑脸苍白靠在包子大叔怀里人事不省。 仅仅一眼，吴珊珊就觉得自己的心吊了起来，转头抓起铺子里抓起两张大团结锁了铺子，来不及多想就跟了上去。 小军被雨淋，呛水加上头上原本就有的伤口，几种状况叠加在一起，导致他的情况危急万分。 一到医院，医生们立刻展开了紧张的抢救，各种仪器设备发出“滴滴”的声响，护士们匆忙地穿梭在病房内外。 经过一番全力救治，小军的命算是暂时保住了，但医生神色凝重地告知吴珊珊，由于肺部吸入了大量河水，他仍然有肺部感染的风险，后续还需要密切观察和精心治疗。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惨白惨白的，映照着吴珊珊那满是憔悴的面容。她红着眼睛，泪水在眼眶里不停地打转，随时都可能决堤而出。 她的双手死死地拉住医生的手，声音颤抖得厉害，带着哭腔哀求道：“一定要救救他，一定要救救他！” 那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心底最深处挤出来的。 医生看着眼前这个惊慌失措的女孩，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们一定会尽力的，你别太担心。” 说完，便匆匆转身走进病房，继续投入到紧张的救治当中。 “吴小军家属，快去缴费！” 这时，护士清脆却又带着几分急切的声音在病房门口响起，打破了短暂的寂静。 吴珊珊像是被突然点醒了一般，一个箭步冲了过去，伸手接过护士递来的交款单子。她低头看了看手中已经被雨水浸湿、有些发软的钱，脚步急促地跑向缴费窗口。 一路上，她的心跳得飞快，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小军昏迷不醒的样子，满心的恐惧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她生怕自己慢了一点，哪怕只是一秒，就会耽误小军的针水。 雨水顺着她的发丝、衣角不断滴落，在身后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 “小军一定不能有事，一定不能?????” 吴珊珊一边跑，一边在心里不停地默念着，像是在向老天爷祈祷，又像是在给自己打气。 吴建国正在棉纺厂那闷热嘈杂的车间里忙碌着，一台台巨大的机器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声，家中近来发生的这一连串糟心事，更是如同一团乱麻，在他心间反复纠缠，让他心烦意乱到了极点，让他的脑袋嗡嗡作响。 他机械地操作着手中的工具，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一会儿是吴珊珊那决绝的抗争，一会儿是张阿妹的唠唠叨叨······ 突然，一个身影急匆匆地从车间那头冲了过来，神色慌张地朝着他大喊：“老吴，快，小军出事进医院了！” 那声音仿佛一道晴天霹雳，瞬间穿透了机器的轰鸣，直直地钻进吴建国的耳朵里。他的脑袋 “嗡” 的一声，瞬间懵了，只觉得眼前一阵发黑，手中紧握的工具 “哐当” 一声掉落在地，砸出清脆的声响。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嘴唇颤抖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双腿不受控制地迈开大步，跌跌撞撞地跟着来人就往医院跑去。 一路上，雨水肆意地拍打在他身上。 刚来到病房门口，吴建国就看到了一脸憔悴、满眼怒火的吴珊珊。她头发湿漉漉地凌乱地贴在脸颊两侧，水珠顺着发丝不断滴落，打湿了脚下的地面。衣服也湿透贴在身上，勾勒出她单薄而颤抖的身形。 可吴珊珊全然不顾自己的狼狈。还没等吴建国开口询问小军的情况，吴珊珊就像一只被激怒的母狮，冲他大声吼道：“你对小军干了什么！他为什么会掉进河里！小军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跟你没完！”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担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医院走廊里回荡，引得路过的医护人员和病人纷纷侧目。 吴建国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嘴唇颤抖着，想要开口解释，却又被吴珊珊这突如其来的怒火给噎了回去。 看着病床上的小军，他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无助，只能嗫嚅着：“我…… 我不想打他的，是他先顶撞我，是他自己跑出去的……” 声音小得如同蚊蝇一般，在吴珊珊的怒吼声下，几乎听不见。 “你还打小军？小军做错了什么！让你要往死逼他，非得让我们姐弟俩你们腾地方吗？” 吴珊珊根本不给父亲喘息的机会，眼眶里的泪水汹涌而出，顺着脸颊肆意流淌，她向前一步，手指几乎戳到吴建国的胸口。 就在这时，护士急匆匆地从病房里走了出来，看到剑拔弩张的父女俩，皱了皱眉头，大声说道：“这里是医院，要吵出去吵，别影响病人休息和我们工作！” 她的眼神中满是责备。 吴珊珊咬了咬嘴唇，狠狠地擦了一把眼泪，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而吴建国则像个犯错的孩子，低垂着头，站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 没等他们缓过神来，张阿妹也紧赶慢赶地过来了。她一路小跑，头发有些凌乱，额头上还挂着汗珠，看到吴珊珊，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帮着吴建国说话。 “珊珊啊，你别怪你爸，小军这孩子太不懂事了，大晚上的乱跑啥呀，这下可好，拖累大家……” 她的话语里带着几分埋怨，似乎想要把责任都推到小军身上。 吴珊珊一听，眼睛瞪得更大了，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张阿妹，你怎么能这么说？你们到底有没有心啊？” 吴珊珊的声音再次拔高。 吴建国被女儿这般劈头盖脸的一顿数落，当着那些赶来关心情况、此刻正围成一团交头接耳的邻居面前，他只觉得脸上像是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平日里在邻里间努力维系的那点作为一家之主的威严，此刻如摔落在地的瓷器，碎得七零八落。 心中的羞恼瞬间如同汹涌的潮水般涌起，将他仅存的理智也淹没了大半。 他猛地一个箭步跨上前，毫不犹豫地将张阿妹紧紧护在身后，像是一只被彻底挑衅后炸毛的公鸡，脖子上青筋微微凸起，双眼圆睁，厉声道：“吴珊珊，你怎么跟你妈说话呢？” 吴珊珊本就布满血丝、红得吓人的眼睛，此刻更是仿若能喷出熊熊火焰来，那目光直直地射向吴建国和张阿妹，里面满是怨恨。 她紧咬着下唇，牙齿咯咯作响，胸脯剧烈地起伏着，每一次呼吸都带着难以平复的激动情绪，好一会儿，她才像是用尽全身力气，从牙缝里挤出话来：“我没有妈！我妈早死了！我妈要是在的话不会就这么看着我和小军受欺负的！” 吴建国更是气得额头上青筋暴起，他扬起手，手掌在空中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朝吴珊珊打下去，那手掌带着呼呼的风声，可就在即将落下的瞬间，他看到了女儿那倔强又伤心欲绝的模样，心中的怒火与懊悔瞬间交织在一起，烧得他心疼又无奈。 手掌在空中停顿了几秒，终究还是缓缓落下，无力地垂在身侧。“你…… 你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懂事！” 他的声音带着几分无力，几分痛心，仿佛一瞬间苍老了许多，在这冰冷的空间里回荡，却再也没有了刚才的威慑力。 吴珊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重新回到小军病房门口的长椅上，贴着冰冷的墙壁默默祈祷小军能平安。 第69章 不会放弃 小军从抢救室被送回病房后，吴珊珊就寸步不离地守在小军的病床边。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却一刻也不敢阖上，紧紧盯着小军那略显苍白的小脸。 医生之前慎重地交代过，只要今天晚上小军不起烧，就能脱离危险期，这句话就像一道紧箍咒，在吴珊珊的脑海中不断回响，让她的神经紧绷到了极点。 病房外，吴建国拖着沉重的脚步，缓缓挪到门口。他的脸上写满了懊悔，想要抬脚迈进病房，去看看儿子，又有些惧怕面对女儿那满是怨恨的眼神。 犹豫再三，他还是伸手握住了门把手，轻轻一推，门却纹丝未动 —— 吴珊珊直接把门从里面关上了。 吴建国的手僵在半空，他只能眼巴巴地将脸凑近门上的那块玻璃，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小军，眼中交织的不知是懊悔还是无奈，或许两者皆有，还透着深深的无力感。 那扇紧闭的门，此刻仿佛成了一道无法逾越的天堑，横亘在他与儿女之间。 折腾了大半夜，医院走廊里的灯光显得愈发昏黄黯淡，张阿妹像一只泄了气的皮球，靠在走廊的长椅上，不停地打着哈欠。 她用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看着吴建国同样疲惫的模样，撇了撇嘴，小声嘟囔道：“要不咱们回家吧，这有珊珊看着也不会有什么事，你明天还得回棉纺厂销假呢！” 声音里透着几分不耐烦，几分事不关己的淡漠。 吴珊珊在病房里，将外面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她的嘴角勾起一抹冷漠的弧度。 吴建国听着张阿妹的话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本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和自己离了心。 顿时吴建国心头的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他猛地转过头，手指颤抖着指向张阿妹的鼻子，怒喝道：“张阿妹你有没有心，这里躺着的是我儿子！” 那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尖锐，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惊得路过的护士都侧目而视。 “医院禁止喧哗！”护士过来阻止。 张阿妹被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随即白了吴建国一眼。她心里憋屈极了，刚才吴珊珊冲着他们喊的时候，他像个闷葫芦，一个屁都崩不出来，现在倒好，有气没处撒，就朝着自己大呼小叫。 她越想越气，索性站起身来，又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心里暗自嘀咕：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困得厉害，既然吴建国他乐意当这个慈父，那她就回家了。 吴建国望着张阿妹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紧闭的病房门，心中的酸涩愈发浓烈。他缓缓蹲下身子，双手抱头，将脸深埋在臂弯里，肩膀微微颤抖着，不知是在哭还是在叹气。 这一夜，对他来说，注定漫长而煎熬…… —— 清晨，阳光才刚刚透过淡薄的云层，洒下几缕微光，整个小镇还未完全从睡梦中苏醒。 宋莹像往常一样清早出门，准备去集市买点新鲜蔬菜，刚走到巷口，就听到街坊们围坐在一起，叽叽喳喳地讨论着什么。下意识地放慢脚步，凑近一听，竟得知小军落水住院的消息。 宋莹顾不上其他，赶忙折转身，脚下的步子愈发急促，片刻都不敢耽搁，很快就敲响了黄玲家的门。 “玲姐，小军住院了我想去看看他，珊珊一个小姑娘也不知道能不能照顾的过来。”宋莹临走的时候顺手把给林栋哲熬的营养粥一并带走了！ 黄玲也皱着眉，赶紧在围裙上把手擦擦，那动作带着几分慌乱，随后几步走到架子前，拿起上面的包，边往外走边对着屋里喊道：“超英，我和宋莹去趟医院，你带孩子去买包子吃！” 医院里，消毒水的味道弥漫在每一个角落，让人闻起来心里就沉甸甸的。小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一直昏迷不醒，各种仪器设备围绕在他身边，发出轻微的 “滴滴” 声。 好在经过一夜的观察，好歹还算安稳，并没有发烧，这让守在床边的吴珊珊紧绷着的神经终于松懈了一点。她疲惫地靠在椅背上，轻轻舒了一口气。 与此同时，李一鸣因为工作时间相对自由，听闻小军出事的消息后，二话不说，赶紧带着李婶就上门探望。 李婶一路走一路念叨着，满心都是对小军的担忧。到了病房门口，李婶生怕打扰小军休息，便没有进去，而是小心翼翼地趴在窗口，伸长脖子，目光透过玻璃。 看着面色依旧不怎么好看的小军，眼眶不禁红了起来，嘴里喃喃道：“可怜了这孩子，珊珊钱不够用你跟李婶说，李婶现在不缺钱花！” 她是真心疼这两个孩子，尤其是在知道吴珊珊家里的那些糟心事儿后，更是想要帮衬一把。 李婶一边说着，一边有意无意地看向坐在旁边的吴建国，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吴建国听得一样。 吴建国闻言，像是被触动了敏感的神经，也赶紧直起身子道：“珊珊，爸有钱！” 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几分想要证明自己的意味，他不想让外人觉得自己这个父亲不负责任，哪怕之前和女儿闹得那么僵，在这一刻，他还是想要维护自己作为父亲的尊严。 “花钱之前还是问问张阿妹吧！别把火发在孩子身上，到最后还是苦了孩子！” 李婶眼睛一瞪，毫不客气地开口挖苦。 黄玲和宋莹过来的时候正好看到了这一幕，对着吴建国象征性的笑了笑就开始对着吴珊珊嘘寒问暖。 黄玲摸了摸吴珊珊的额头，轻声说道：“珊珊啊，你这一夜肯定累坏了，看你眼睛都熬红了，快歇歇，我们来了，有什么事儿尽管跟我们说。” 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春日里的微风，带着满满的关怀。 宋莹也从包里拿出一个保温杯，递到吴珊珊面前，说道：“珊珊，这是我早上刚熬的热粥，还热乎着呢，你多少吃点，别把身子熬坏了，小军还指望着你照顾呢。” 众人的关心，让吴珊珊的心暖了又暖。 病床上的小军手指微微颤动了一下，这细微的动静起初并没有引起人注意。紧接着，他的眼皮缓缓跳动。 终于，小军缓缓睁开了双眼，眼神中还带着初醒的迷茫。 他的嘴唇轻轻嚅动，喉咙干涩地发出了第一声：“姐……”，那声音微弱却饱含着无尽的委屈，瞬间打破了病房内原有的平静。 见没人立刻回应，小军像是突然被恐惧笼罩，眼眶迅速泛红，积攒的泪水夺眶而出，哭着更大声地喊：“姐姐，姐姐……” 那颤抖的哭腔，揪着在场每一个人的心。 吴珊珊原本正低着头，沉浸在黄玲和宋莹的安慰中，听到小军的的声音，她一个箭步冲到小军床边，握住小军的手回应：“小军，姐姐在这儿，姐姐在这儿呢！” 小军看到吴珊珊后，哭得更厉害了，身体因为抽泣而微微颤抖，他哽咽着说：“我以为我要死了，我以为我再也见不到你了，姐姐你不要丢下我。” 那一颗颗滚烫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浸湿了枕头。 吴珊珊心疼得眼眶泛红，她轻轻抚摸着小军的额头，将他额前凌乱的头发理顺，柔声安慰道：“傻子，我怎么会丢下你呢，你这不是好好的嘛，别怕，有姐姐在。” 说着，她把小军轻轻揽入怀中，像小时候一样，轻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他慌乱的情绪。 黄玲和宋莹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也悄悄抹了抹眼角的泪花。 小军在吴珊珊的怀里渐渐平复了情绪，他抬起头，红肿的眼睛看向门口的吴建国，声音还有些虚弱地喊了声：“爸……” 这一声呼唤，让吴建国再也忍不住，他推门走进病房，走到床边，嘴唇颤抖着道：“小军，爸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气急了！” 吴建国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他伸出微微颤抖的手，想要摸摸小军的头，可又怕弄疼了孩子，手在空中顿了顿，最后还是轻轻落在了小军的额头上。 小军看着父亲这般模样，心中的委屈一下子又涌了上来，他瘪了瘪嘴，带着哭腔说：“爸，你为什么要和姐姐吵架，为什么要赶姐姐走，我害怕……” 吴建国紧抿着唇不说话，他不想在外人面前说道这件事。 见吴建国不说话，小军往吴珊珊怀里缩了一下，默默地擦着眼泪。 看着吴建国这副样子，李一鸣拽着李婶离开了，黄玲和宋莹安顿了吴珊珊几句话，也没有多留。 吴建国好像是要弥补对小军的伤害，一整天都陪在小军身边，即使吴珊珊一直对他冷脸也不在乎。 庄图南结束了一天的课程，刚回家听说了小军的事，放下书包立刻调转方向，马不停蹄地朝着医院奔去。 正好和闻讯而来的刘健撞在了一起。 刘健平日里就对庄图南满怀敌意，此刻撞见，那股子情绪更是浓烈。 “珊珊，小军没事吧！” 刘健心急如焚，抢先进门，还刻意撞了一下庄图南。 庄图南此刻满心担忧着小军和吴珊珊，知道她现在肯定心情糟糕透顶，也没心思和刘健计较这件小事，只是微微皱眉，侧身进了病房。 病房里，吴珊珊刚刚小心翼翼地给小军喂完了粥，小军的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有了些许血色。吴建国站在一旁，满脸殷勤，想要接过吴珊珊手里的粥碗，好让她歇一歇。吴珊珊却像是没看见父亲的举动一般，直接把碗往柜子上一放，一言不发地出了病房。 刘健跟在后面，依旧像往常一样，扯着嗓子东拉西扯地说着话，试图逗吴珊珊开心，打破这压抑的气氛。 庄图南跟在后面，犹豫了一下后，隔着衣服轻轻摸了摸衣兜。 “珊珊，这是我存的所有的钱了，希望能帮到你！” 庄图南平日里就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这会儿他只知道此刻小军住院，肯定需要用钱，这是他唯一能想到、也唯一能做的事。 见庄图南掏钱，刘健一下子急了。他手忙脚乱地摸遍身上所有口袋，好不容易才翻出五块钱。 他也顾不上许多，混着庄图南的钱，一股脑地往吴珊珊手里一塞，还特意亮着一口大白牙，笑得没心没肺的，好像当初吴珊珊直言不讳地对他说 “我不喜欢你” 那件事从来没发生过一样。 看着刘健的笑脸，吴珊珊的眼眶有些湿润了。她心里清楚，刘健是真的对她好。 可他的家庭情况太过复杂，有太多的无可奈何，她不想再陷入那样的泥沼。她不会再因为他对自己好就妥协了。 因为知道自己不会妥协，所以不能给他留一丝的念想。 吴珊珊把钱还给两人，语气坚定地说：“我有钱的，你们不用担心。” 刘健的笑脸瞬间垮了下来，他实在想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张了张嘴，想要问问为什么，可自尊心作祟，又不想在庄图南面前落了下风，只能把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庄图南见吴珊珊状态还算稳定，心想自己留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大忙，看望过后，便默默离开了。 刘健佯装镇定地随着庄图南离开，眼睛却时不时地瞟向身后。等庄图南骑着车消失得无影无踪后，他又返回了医院。 医院楼梯的拐角处，光线昏暗，吴珊珊静静地站在阴影里，像是在等他。刘健看到她，心里涌起一丝希望，快步走上前。 “珊珊，如果你想要过富足的生活，我家有足够的钱，如果你想要一个学富五车的伴侣，我可以为了你去考大学，只要你点头，我什么都愿意做，珊珊你为什么要拒绝我？” 刘健目不转睛地看着吴珊珊，希望能从她的眼神里找到答案。 “如果因为年龄的话，那我等到成人之后再对你说一遍。” 刘健不死心，又补了一句，他觉得只要自己够执着，总能打动吴珊珊的心。 吴珊珊站在那里，沉默良久。她心里清楚，刘健是真心的。 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刘健，声音轻柔却又无比坚定地说：“我想要富足的生活我可以自己去打拼，你的钱是你父母的；你考大学有益于你的前途，不能说是为了我。” “可是······” “没有那么多的可是，我们不可能是恋人，别到最后我们连朋友两个字都说不出口！”吴珊珊打断刘健的话。 刘健脸上的笑比哭还难看，不过他不会放弃的。 第70章 中考 小军在医院住了整整十天后，终于顺利出院了。小军落水这件惊心动魄的事，就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激起千层浪，让原本家里那些琐碎的矛盾都显得微不足道。 吴建国之前擅自改吴珊珊志愿的事儿，也变成了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理所应当的也没有再提当初让吴珊珊滚出去的事。 出院后的小军，身体还有些虚弱，却依旧像个小尾巴一样，变得格外黏吴珊珊。 除了在学校的时间，他恨不得吴珊珊上厕所他都要守在门口，那副小心翼翼、患得患失的样子，弄得吴珊珊哭笑不得。 看着小军这般模样，吴珊珊既心疼又无奈，只能事事顺着他。 平静的表象下，暗潮涌动。 吴建国一脸苦相地来到庄家，坐在庄超英面前，双手不停地搓着，眼神中满是哀求。“庄老师，你就帮帮我吧！偷偷的把珊珊的志愿改成中专师范，这次不要让她知道。” 庄超英闻言，气得气不打一处来，他 “噌” 地一下站起身，皱着眉，目光直直地盯着吴建国，质问道：“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要改珊珊的志愿，你家又不是真的供不起！为什么非要让珊珊上中专？你怎么就忍心扼杀她的梦想？” 庄超英越说越激动，他实在想不明白，吴建国为什么固执己见，在孩子的前途问题上这么糊涂。 一旁的黄玲，作为看着吴珊珊长大的邻居，早就憋了一肚子火。 好多话她平日里碍于情面，实在是不能说出口，可此刻，实在是看不下去了，忍不住开口怼了一句：“老吴，非要和珊珊弄得决裂你才要舒心吗？你怎么就不为孩子的将来考虑考虑？” 黄玲的眼眶微微泛红，她是真心疼吴珊珊，见不得她受这样的委屈。 吴建国被两人说得面红耳赤，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却又觉得自己理亏。他只是一个劲儿地摇头，依旧不死心地求着庄超英。 “庄老师，我知道我做得不对，可我也是有苦衷的啊！你就再帮我这一次吧，我实在是没办法了。”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成了喃喃自语。 庄超英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椅子上，思索良久，才缓缓开口：“老吴，不是我不帮你，这志愿填报表都递交到上一层的领导手里了，我怎么帮你拿回来啊？这事儿，我是真的有心无力。” 庄超英说的确实是事实，如今流程已经走到这一步，想要更改，谈何容易。 “真的没办法了吗？” 吴建国依旧不死心。 “这没办法了！” —— 日子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拨回了原位，又成了一潭死水，波澜不惊地流淌着。吴建国看着这个维持着表面的和谐的家，他的心里还是很欣慰的，好似只要家还在，一切的伤痛便能慢慢愈合。 中考的倒计时牌一页页翻过，时间一步步逼近，吴珊珊把自己全身心地投入到学习中。她每日早起晚睡，在书桌上堆积如山的课本与习题册间埋头苦学，就连李一鸣见她如此刻苦，也于心不忍，主动说暂时不用她来铺子里帮忙了，好让她安心备考。 终于，中考的大幕拉开，考场里静悄悄的，只有笔尖摩擦纸张的 “沙沙” 声，那声音如同细密的雨丝，编织着每个考生的未来。 吴珊珊坐在考场中，手中的笔不停舞动，她的思绪沉浸在知识的世界里，心无旁骛，只为了给自己多年的努力交上一份满意的答卷。 最后一场考完，吴珊珊放下笔，长舒一口气，只觉得整个人都变得轻松了，仿佛长久背负的重担一下子卸了下来。 她收拾好文具，迈着轻快的步伐从考场里走出来，外面的阳光洒在身上，暖烘烘的，却又带着几分不真实感。 校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迎接孩子的家长，他们的脸上或焦急、或期待，手中拿着扇子、饮料，眼神不停地在涌出的人群中搜寻着自家孩子的身影。 吴珊珊匆匆扫了一眼这热闹的场景，心中是说不出的羡慕。她下意识地想要是爸爸妈妈也能来该多好啊。 可转瞬，她只能笑笑作罢。 正当她要抬脚离开的时候，从人群里传出一个熟悉的声音，那声音仿佛一道穿透云层的光，直直地钻进她的耳朵里。 吴珊珊心头一震，下意识地回头，正巧和庄图南的眼神撞在了一起。只见意气风发的少年手里捧着一捧娇艳欲滴的花。庄图南乐呵呵地朝着她招手，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最暖的风，瞬间吹散了吴珊珊心头的落寞。 那一刻，吴珊珊只觉得自己沉寂了许久的心恍然间又开始跳动，像是沉睡已久的大地被一场春雨唤醒，万物复苏，生机勃勃。 庄图南的笑脸逐渐和上辈子那早已经发霉了的少女心思重合在了一起，上辈子记忆的潮水汹涌而来，那些被她深埋心底的、关于少年的点点滴滴，此刻都清晰如昨。 “图南哥！你这是？”吴珊珊一脸惊喜。 庄图南站在不远处，身姿挺拔如白杨，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一圈金色的轮廓。 听到吴珊珊的呼唤，他的脸颊迅速泛起一抹淡淡的红晕，从耳根蔓延开来。他有些羞涩地抬起手，手指随意地抓了抓头发，那原本就稍显凌乱的发丝此刻更添几分俏皮，却丝毫不影响他的帅气。 “我知道你今天考试，我就请假出来了。” 庄图南微微低下头，避开吴珊珊那炽热的目光。“这么大的事情，理应有人在外面接你，分享你的开心！” 他说着，又抬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吴珊珊，眼中满是真诚与关切，仿若一汪澄澈的湖水，能让人一眼望到心底。 那双明亮的眼睛里，此刻只倒映着吴珊珊的身影，仿佛世间万物都已不复存在，唯有眼前这个令他心动的女孩，是他目光的归宿，也是他满心牵挂的所在。 吴珊珊听着庄图南的话，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仿若冬日里的暖阳，她轻轻点了点头，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道：“图南哥，谢谢你，真的……” 话未说完，一阵微风吹过，撩动了她的发丝。 庄图南将手中那捧精心准备的鲜花递到她面前，花朵娇艳欲滴，散发着阵阵馥郁的芳香。 “给，这是庆祝你考试结束的，希望你永远开开心心！” 他的声音愈发温柔。 吴珊珊接过花，低头轻嗅，她抬起头，再次望向庄图南，四目相对，在这阳光明媚的校门口，心悄然跳动，奏响了一曲属于青春的乐章…… 第71章 鹏飞来了 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小院里，斑驳的光影给这一方天地添了几分静谧。 庄家阿爹、阿婆迈着蹒跚的步子，带着庄桦林和鹏飞上了门。刚一进屋，还没等众人寒暄几句，庄家阿婆便毫不遮掩地说明了来意：“阿玲，鹏飞的返程名额下来了，我跟他阿爹的意思是让鹏飞住在你这儿，超英也能好好督促鹏飞学习。” 她的声音带着几分不容置疑。 鹏飞被图南带着去商店买零食去了，屋子里留下来的都是大人，气氛一下子变得凝重起来，毕竟都是亲戚，也没有什么是需要遮遮掩掩不能说的。 庄桦林站在一旁，双手不自觉地揪紧衣角，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她忐忑不安地看着黄玲。她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现在苏州的房子有多么的紧俏，这些天，左邻右舍有多少户人家因为知青返乡后房子的事儿闹得天翻地覆。 就拿现在来说，王芳带着女儿还在王家闹腾呢，一家人吵得脸红脖子粗，到现在都还没有安置下来，那场景实在是让人揪心。 “桦林，你也知道图南还有一年就要考大学了，家里面孩子太多，我怕影响图南学习。” 黄玲抿了抿唇，眼中闪过一丝不忍，可还是看着目光殷切的庄桦林，最后还是委婉地拒绝了。 “大嫂，我求求你了，鹏飞会听话的，不会影响图南的，大嫂，我求求你了！” 庄桦林听到黄玲拒绝，整个人瞬间慌了神，眼眶一下子红了起来，泪水在里面打转。 她的身体微微颤抖，说着就要下跪，那绝望与无助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疼。 ······ “图南在考大学前，我是肯定不会同意鹏飞住进来的。这个房子是棉纺厂给我的福利，我不同意，你们都不要想住进来，如果你们执意要这样做，那我会考虑和庄超英离婚，两个孩子跟着自己，庄超英搬出去。”黄玲守着自己的底线分毫不退让。 午后那原本还算平静的小院，此刻却被一股压抑的气氛笼罩得密不透风。 庄超英苦口婆心地劝说着，额头上的青筋都微微凸起，他试图让黄玲明白自家的难处，可话还没说几句，就被黄玲急切的言辞给堵了回来。 眼见着沟通陷入僵局，庄超英心中的憋屈与无奈如潮水般汹涌，他气得猛地一拍桌子，震得桌上的茶杯都晃了几晃，随后夺门而出。那扇老旧的木门 “哐当” 一声在身后重重关上，惊飞了屋檐下的几只麻雀，一家人的闹得不欢而散。 庄图南带着鹏飞，两人一路有说有笑地从商店回来，手上还拎着几包零食。刚走到小院门口，就正好碰上了失魂落魄往外走的庄桦林。鹏飞见此情景，虽年幼不太懂大人之间的纠葛，但也敏锐地察觉到了异样，他犹豫了一下，还是默默地跟着庄桦林回了阿婆家。 庄图南满心疑惑地走进家门，一眼就看见地上那摔碎的茶杯，瓷片散落一地，在阳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他心里 “咯噔” 一下，就知道肯定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见庄图南和筱婷回来，黄玲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有些事是作为庄家儿女必须知道的，瞒也瞒不住，于是跟兄妹两人说了缘由，最后缓缓开口：“图南，我不能拿你的前途去冒险，对我来说，你的高考和前途重要，对桦林来说，鹏飞留在苏州重要，我们都在守着自己的底线，不能退让一步！” 她的声音透着疲惫，语速不快，像是在努力让孩子们理解这复杂又无奈的局面。孩子长大了，有些事也该让他们知晓一二，黄玲想着。 庄图南作为庄家的长子嫡孙，从小一直没有受过冷遇，他皱了皱眉头，心里有些不理解黄玲为什么这么固执。 在他单纯的想法里，多一个人住进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妈，我会管好自己的，鹏飞不会影响我，你就让鹏飞住进来吧！” 他的语气带着几分急切，眼神中满是期盼，希望黄玲能改变主意。 筱婷站在一旁，静静地看着这一切。她生性敏感细腻，理解黄玲的不易。闻言，她轻轻地拉了拉庄图南的胳膊，微微摇了摇头，轻声唤道：“哥！” 时间仿若被一只无形的手拉扯着，过得异常缓慢。一直到了傍晚，暮色如轻纱般笼罩了小院，庄超英都没有回来。 庄筱婷时不时就要看向院门口，眼神中满是担忧，她满心盼着下一秒庄超英的身影就出现在门口。可惜，直至深夜，庄超英也没有回来。 夜越来越深，月光如水，透过窗户玻璃洒在地上，宛如铺上了一层银霜。 筱婷掀起床帘，眼神空洞地望着那从玻璃上照进来的月光，心中被无尽的恐慌填满，她害怕这个家会因为此事分崩离析。 夏日的午后，阳光炽热得有些晃眼，蝉鸣在枝头此起彼伏，诉说着无尽的燥热。 吴珊珊没有上过高中，一想到即将开启的学习生活，心里就七上八下的，生怕自己开学后跟不上课程。这些天帮李一鸣看店的时候，她也一刻不敢松懈，店里没顾客的时候，她还会抽空往庄家跑，心心念念着和庄图南借笔记，好为新学期多做些准备。 此时的小院，被浓密的树荫笼罩，静悄悄的，偶尔有微风吹过，带起几片树叶沙沙作响。 筱婷坐在院子里的石桌旁，面前摊着作业本，手中握着笔，却满怀心事，那支笔在她指尖停留许久，迟迟落不下去。 她眉头紧锁，眼神中透着深深的忧虑。 庄图南正在屋内复习，听到吴珊珊熟悉的声音在院门口响起，赶忙起身迎了出去。一见到吴珊珊，他原本专注于学习的那股劲儿像是被一阵风吹散了，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灿烂的笑容，满心的烦恼也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就连学习的心思也一下子没了踪影。 “筱婷，走，去吃冰酿圆子去。” 他一边说着，试图用美食驱散这压抑的气氛，让大家都能放松放松。 吴珊珊笑着把庄图南提前帮她整理好的笔记放在桌角，动作轻柔又小心，仿佛那是无比珍贵的宝贝。 她在石凳上坐下，用汤匙轻轻搅着碗里的圆子，圆子在糖水中翻滚，散发出诱人的甜香。她抬眼，目光在庄图南和筱婷脸上扫过，轻声问道：“你们怎么了？看你们俩都无精打采的，是不是出什么事儿了？” 筱婷深深地叹了口气，将这几日家里发生的前因后果一股脑地说了出来，每一个细节都说得清清楚楚。吴珊珊听着，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她看向庄图南问道：“你同意鹏飞住进来？” 庄图南被吴珊珊看得有些不自在，他微微低下头，避开那灼灼的目光，手指不自觉地在衣角上摩挲着。可犹豫了片刻，他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吴珊珊见状，无奈地叹了口气，语重心长地说：“黄阿姨是在为了你好，你怎么能拆她的台呢？高考可是关乎你一生的大事，要是家里多了个人，难免会有各种干扰，阿姨也是用心良苦。” 筱婷在一旁，也跟着赞同地点点头。 “可是鹏飞······” 第72章 挨打 “没有可是！” 吴珊珊目光坚定地直视着庄图南，斩钉截铁地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是他们在逼着黄阿姨妥协，黄阿姨是受欺负的那一个，你应该无条件的护着黄阿姨！” 在吴珊珊看来，黄玲这些年为这个家操碎了心，面对如今这般棘手的难题，家人理应站在她身后，给予支持，而不是反其道而行之。 庄图南微微一怔，他心一心只想着鹏飞住进来会方便许多。 他张了张嘴，想要辩解几句，可看着吴珊珊那严肃的模样，又把话咽了回去。庄图南缓缓垂下头，拿起汤匙，机械地吃着碗里的圆子，一声不吭，也不知道此刻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其实，在他心底深处，那份和庄超英一样与生俱来的孝顺仍在作祟，让他始终觉得帮一帮鹏飞是应该做的好事，毕竟大家都是亲戚，能帮一把是一把。 吴珊珊见庄图南不说话，轻轻叹了口气。 说实话，她对这段时间庄家发生的诸多事情记忆有些模糊，根本不记得什么重要的时间节点，也无从知晓接下来庄家还会发生什么。但她就是凭借着内心对黄玲的敬重与感恩，坚定地站在了黄玲这一边。 “筱婷，” 吴珊珊微微侧身，凑近筱婷，压低声音说道，“永远站在黄阿姨这边！不管是有人欺负你还是欺负黄阿姨，全都给还回去！” 说出这番话的时候，吴珊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也不确定自己这样教筱婷算不算把孩子给教坏了，可在她成长的经历里，面对不公与欺负，她就是这么一路抗争过来的，所以下意识地想把这份 “倔强” 传递给了筱婷。 另一边，庄超英因为生黄玲的气，离家之后一直没有回家。庄桦林在冷静下来后，也察觉到因为自己的原因，搅得大哥家不得安宁，心里满是愧疚。犹豫再三，她还是特意找到黄玲，红着眼眶，言辞恳切地给黄玲道了歉。 庄超英一天不回家，筱婷就整天魂不守舍，做事心不在焉，庄图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 思索良久，他只好带着筱婷去了阿爹、阿婆家，想着长辈们或许能帮着劝劝庄超英，让这个家重回正轨。 “图南、筱婷来啦！” 庄桦林听到敲门声，赶忙跑去开门，一见到两人，脸上立刻挤出笑容，热情地迎了一声。 可屋内的庄家阿爹阿婆却沉着脸，显然还在为之前的事儿生气，没给两人好脸色。庄图南心里 “咯噔” 一下，进了屋，有些局促地把手里的糕点放在桌上，然后呆呆地坐在一边，双手交握，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他偷偷瞥了一眼阿爹阿婆，张了张嘴，又闭上，愣是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反而是筱婷，乖巧懂事得让人心疼。她见阿婆手里拿着麻布，像是准备打扫卫生，二话不说，径直走过去，接过了阿婆手中的麻布，开始帮着打扫起来。 庄桦林见状，眼眶微微泛红，既感动又心疼，赶紧从兜里掏钱，边掏边说：“大清早的，筱婷、图南还没吃早饭吧！鹏飞去买几碗馄饨回来！” 说着，她看向鹏飞，使了个眼色，鹏飞应了一声，快步跑出门去。 庄图南也跟着鹏飞走了出去。 庄桦林察觉到屋内气氛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轻叹了口气，默默转身去院子里忙碌，心想给大家留些空间，或许能让僵持的局面缓和些许。 于是，屋子里就剩下筱婷和阿爹、阿婆三人。 庄阿爹手中那杆旱烟斗冒出的缕缕青烟，正悠悠地在屋内弥漫开来，筱婷鼻翼微微翕动，眉头轻皱，强忍着喉间那股越来越强烈的痒意，紧咬下唇，才没有在二老面前失态地咳嗽起来。 她从小就闻不得一点烟味儿，而这会儿烟味儿熏得她眼睛都有些发涩，喉咙更是难受至极。 “筱婷，你姓庄，不要帮着你妈一个外人说话！不然你爸妈离婚后，你爸就不要你了！” 庄阿爹黑着脸，拿着旱烟斗在桌上重重地磕了磕，发出 “笃笃” 的声响，瓮声瓮气地开口。 筱婷身形猛地一僵，手中擦桌子的动作也随之一滞，她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她怎么也没想到，阿爹竟会说出这般伤人的话。 愣了几秒后，筱婷闭了闭眼睛，像是要把这满心的委屈和难过都关在眼皮之后，随后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继续默默地擦着桌子，只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筱婷，你爸妈离婚你跟谁啊！” 阿婆见筱婷不说话，还专门凑到她身边，脸上带着几分探究，几分威胁，那语气就好像在谈论一件稀松平常的事儿。 筱婷只觉得脑袋 “嗡” 的一声，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里面乱撞。她的呼吸变得急促起来，胸脯剧烈地起伏着，心里既害怕又愤怒。 她害怕真的会面临父母离婚的局面，更愤怒阿爹阿婆为何要用这样的话来逼迫她。 筱婷紧咬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终于鼓起了全部的勇气，抬起头，直视着庄阿爹的眼睛，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却又无比坚定地说：“阿爹，你别乱说，我爸妈不会离婚的！” 庄阿爹一听这话，脸上的怒容瞬间燃烧得更加旺盛，他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猛地站起身来，手中的旱烟斗高高扬起，作势就要朝着筱婷打下去，嘴里还恶狠狠地吼道：“你个不听话的丫头，现在还敢顶嘴！” 筱婷早有防备，身形敏捷地往旁边一闪，躲过了这凌厉的一击。她的心跳急剧加速，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但眼中的倔强却愈发浓烈。 站稳脚跟后，筱婷深吸一口气，大声反驳道：“阿爹，你怎么能这么说！妈这些年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你看不到吗？每天起早贪黑，照顾我们的生活，操心我们的学业，她是外人吗？她是这个家的顶梁柱！” 筱婷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可她硬是强忍着不让它们落下，那滚落的泪珠仿佛一旦决堤，就会被视作软弱的象征。 阿爹被筱婷这一连串的话怼得愣在了原地，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手中的旱烟斗还僵在半空中，此刻看起来竟有几分滑稽。 阿婆在一旁也气得要命，她伸出手指，哆哆嗦嗦地指着筱婷，声音尖锐地喊道：“你这没大没小的，怎么跟长辈说话呢！你爸就是被你妈给带坏了，现在连你也……” 阿婆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阵剧烈的咳嗽打断，她的脸涨得通红，胸脯剧烈起伏，显然是被气得不轻。 “我妈没错！错的是你们，是你们偏心！” 筱婷像是再也压抑不住内心的怒火，第一次在阿爹阿婆面前毫无保留地发脾气。 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尖锐，喊完后，她感觉腿都有些软了，身体微微颤抖着，像是一只独自面对狂风暴雨的雏鸟，耗尽了所有的力气。 庄桦林在院子里就隐约听到屋内的吵闹声，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涌上心头。她放下手中的活计，匆匆忙忙地跑进来，刚一进屋，就瞧见阿爹对着筱婷再次扬起了手。 “爸，别！” 庄桦林来不及多想，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用力拉开筱婷，将她紧紧护在身后，用自己瘦弱的身躯挡在了筱婷面前。 庄家阿爹的手带着满腔怒火重重落下，“啪” 的一声，清脆响亮，庄桦林的脸颊瞬间红肿起来，嘴角也渗出了一丝鲜血。 可她却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紧紧地盯着阿爹，眼神里有失望，有痛心，更多的是对筱婷的保护。 一时间，屋内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所有人都被庄桦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呆了。阿爹举着手，僵在半空中，脸上的表情从愤怒转为惊愕“桦林，你还敢护着她这个不孝子孙！” “我就护着了！在你眼里我们都不孝！”庄桦林声音哽咽，满是对父母的失望。 筱婷躲在庄桦林身后，眼泪再也忍不住，簌簌地滚落下来。她看着庄桦林红肿的脸颊，心中满是愧疚。 “姑姑！”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发出几声哽咽。 就在这时，鹏飞买馄饨回来了，刚一进门，就瞧见屋内剑拔弩张的场景，再看到庄桦林红肿的脸，他迅速反应过来，是外公外婆欺负了妈妈。 他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眶里蓄满了泪水，手中的馄饨 “啪” 的一声掉在地上，汤汁溅得到处都是。 “你们为什么打我妈！妈，咱们回家，我不要在这里了！” 鹏飞一边哭着，一边冲过去拉住庄桦林的手，试图把她往门外拽，小小的身子因为愤怒和委屈而颤抖着。 庄桦林蹲下身子，轻轻地抱住鹏飞，眼中含泪，却努力挤出一丝笑容安慰他：“鹏飞，不哭，没事儿的，这是误会……” 可那颤抖的声音，怎么听都让人觉得心酸。 庄图南双手扶住筱婷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声音急切地问道：“筱婷，怎么了？” “阿爹想打我，姑姑帮我挡了！” 筱婷哭得泣不成声，哽咽着说出这句话，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艰难地挤出来，带着无尽的委屈与后怕。 “你们都给我滚！图南，把她们给我轰出去，我庄家没有这种不孝子孙！” 庄阿爹气得浑身发抖，手中的旱烟斗在空中胡乱挥舞着，沙哑着声音大声喊道。 他的脸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庄桦林这两天因为鹏飞的事情本就身心俱疲，四处奔走求情，低声下气，却没换来一点理解，此刻听着庄家二老这番绝情的话，顿时气上心头。 她咬了咬牙，眼眶中泪光闪烁，二话不说，拉着筱婷和鹏飞转身就走，“我们走！” 那声音带着几分悲愤，几分倔强。 只留下庄图南站在原地，左右为难，像一只被困在蛛网中央的飞虫，挣扎不得。 他看看盛怒的阿爹、阿婆，嘴唇动了动，想要开口安慰，却又被那扑面而来的怒火给逼了回去；再望向被姑姑带走的妹妹，脚步下意识地向前挪了挪，却又犹豫着停下。 他的心里乱成一团麻，不知该如何是好。 庄桦林一手牵一个孩子，脚步匆匆地走在热闹繁华的街道上。街边店铺琳琅满目，人来人往，吆喝声、欢笑声不绝于耳。 她望着这喧嚣的景象，心里却格外苍凉。都说女儿家长大后是没有家的，以前她还不信，如今在庄家发生的这一幕幕，却将这句话体现得淋漓尽致。 她为了鹏飞能有个落脚处，低声下气地求大哥大嫂，现在又因护着筱婷，被爸妈责骂驱赶，她的心中满是苦涩与无奈，仿佛置身于这繁华世间，却找不到一处容身之所。 “姑姑，我家有药！” 筱婷的眼眶还红通通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满心心疼地看着庄桦林被打红的那半张脸，拉扯着庄桦林就往家的方向走。 黄玲下了夜班，忙碌了一整晚，身体疲惫不堪，她和宋莹并肩往回走，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走着走着，正好和庄桦林三人撞了个满怀。 “桦林？你这是怎么了！” 黄玲原本还带着些倦意的眼神，瞬间变得满是担忧担忧，那目光直直地落在庄桦林脸上。 庄桦林心中一紧，下意识地偏着头，用头发遮了遮脸上那明显的痕迹。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大嫂，没事，不小心碰的！” 可那闪躲的眼神和不自然的语气，怎么也瞒不过黄玲的眼睛。 庄桦林此刻满心的苦涩，她既不想让大嫂知道家里闹成这样徒增烦恼，又害怕这事儿一旦说开，矛盾会进一步激化。 筱婷三言两语的跟黄玲说明了前因后果，黄玲皱着眉把人带回自己家里。 “桦林，谢谢你！”黄玲给庄桦林脸上上药，宋莹从自己家拿来了药水放在桌上。 庄桦林眸光闪了闪，想说什么却最终也没有开口。 “桦林，今天跟鹏飞住下来吧！”黄玲上完药后跟庄桦林说，不管怎么样，闹成这样庄家今天是一定回不去了，她怎么也不可能看着她们露宿街头的。 “大嫂，谢谢你！” 夜深，窗外月光如水，透过斑驳的树影，洒下一片片银白的光影。屋内，灯光昏黄而柔和，给这小小的空间添了几分暖意。 筱婷洗漱完毕，轻手轻脚地挨着黄玲躺了下来，往黄玲怀里蹭了蹭，小声说道：“妈，今天我听姗姗姐的话和阿爹顶嘴了！可是我不觉得我错了！” 一想到白天阿爹扬起的手，还有那恶狠狠的模样，筱婷的眼眶又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拼命忍着，不想让妈妈担心，可那委屈的情绪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黄玲本就没睡着，她心里也同样被这家庭的矛盾搅得不得安宁。听到筱婷的话，她轻轻叹了口气，伸出手，温柔地抚摸着筱婷的头发，一下又一下，那轻柔的动作仿佛带着无尽的安抚力量。“没错，咱们都没错……” 第73章 考上一中 庄桦林满心失望带着鹏飞回了贵州，庄超英在学校里喂了两天的蚊子也灰溜溜的回了家。黄玲见庄超英回来也没有多说什么，为了孩子这场爆发的家庭闹剧就这样拉上了帷幕。 离出成绩的日子越来越近，她明明对自己的学习成果胸有成竹，那些密密麻麻写满答案的试卷，那些反复背诵牢记于心的知识点，都像是她手中握紧的筹码。 可随着关键日子的一步步逼近，她的心却不由自主地紧张了起来。这种紧张，不仅仅关乎成绩，更关乎着她对未来的憧憬。 相较于吴珊珊的紧张，小敏就坦然多了。她每天吃吃喝喝，约上三五好友嘻嘻哈哈地出去玩耍，对于即将出成绩的事情根本不放在心上。 “姐，今天出考试结果！” 小军每天也看着日历上的数字，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便是连蹦带跳地冲向吴珊珊的房间，急促地敲打着房门，那股子兴奋劲儿仿佛即将揭晓成绩的是他一样，而是一场盛大的庆典。 小敏正做着美梦，被这突如其来的敲门声和小军的叫嚷声硬生生地拽回了现实。 她烦躁地翻了个身，用被子紧紧捂住耳朵，冲着门外大声喊了一声：“小军！大清早的干什么啊！” 那声音带着浓浓的起床气，。 吴珊珊听到小军的呼喊，她深吸一口气，迅速穿好衣服，看了一眼还在被窝里嘟囔的小敏，默不作声地出了门。 吴建国在隔壁房间也被小军的声音吵醒，他揉了揉惺忪的睡眼，披上衣服走出来。看着正要出门的姐弟二人，伸手在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递向吴珊珊，脸上带着一丝关切，轻声说道：“出去吃点早饭，别太着急，成绩又不会变。” 他的声音里透着几分沧桑，虽说平日里父女俩也有过摩擦，但在这关键的时刻，他只想让女儿能安心些。 吴珊珊瞧了瞧父亲手中的钱，本着不要白不要的想法，微微侧身，示意小军接过了钱，然后低下头，嘴唇轻启，低声说了句：“谢谢。” 这简单的两个字，在空气中飘荡，带着一丝生疏。 “咱们一家人不用这么客套的。” 吴建国微微皱眉，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他心里清楚，过去的那些矛盾，在父女间筑起了一道小小的隔阂，如今想要打破，并非一朝一夕之功。 吴珊珊和小军前脚刚出门，张阿妹就从里屋走了出来，她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满地嘟囔起来：“你倒大方，大清早的就往外掏钱。” 吴建国皱了皱眉说：“珊珊是我女儿，小军是我儿子！” 张阿妹却不依不饶，边收拾着屋子边念叨：“哼，看她平时那学习样儿，能考出个啥成绩，天天往一鸣那跑，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浪费钱。” 说完，便拉着还睡眼惺忪的小敏，风风火火地出了门，说是要去看看成绩。 清晨的小镇渐渐热闹起来，街头巷尾满是人们忙碌的身影。 吴珊珊和小军来到学校，校门口早已聚集了不少学生和家长，大家的脸上或兴奋、或紧张、或期待。吴珊珊深吸一口气，拉着小军的手，缓缓朝成绩公布栏走去。 一路上，她的心跳愈发急促，像是有一面鼓在胸腔里疯狂敲击。时间仿若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煎熬无比。 快到中午的时候，人群中突然爆发出小军兴奋的高喊：“我姐考上一中了！” 那声音如同嘹亮的号角，瞬间穿透嘈杂的人群，引得周围人纷纷侧目。 小军的小脸涨得通红，眼睛亮得像星星，他又蹦又跳，手舞足蹈地围着吴珊珊转圈圈，比他自己考了好成绩还开心。 “哟，老吴家的闺女可真出息了！” 邻居王婶笑着走过来，眼神里满是赞许，“这一中可不是谁都能考上的，珊珊这孩子将来准有大出息。” 周围的邻居们也纷纷围拢过来，你一言我一语地夸赞着，吴珊珊站在人群中央，脸颊微微泛红，心中既喜悦又羞涩，她微微低头，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她成功了！ 小军像个小喇叭一样，一路上向所有人宣告着吴珊珊的成绩。 回到小巷里，李爷爷从小卖铺的窗户上探出头乐呵呵的给吴珊珊抓了一把糖“珊珊真厉害，给你糖吃！” 吴珊珊也不推辞，笑着接过来甜甜地笑着“谢谢，李爷爷！” 由于王芳带着周青闹得太厉害，棉纺厂只能让王勇家和黄宋两家一起让出一片地方给王芳一个栖身之所。 为了周青黄宋两家妥协了，这会儿庄图南正在院子里盯着干活儿的工人们。 听到小军兴奋的声音，庄图南赶紧擦了擦身上的灰尘，在水池旁边洗了一把脸，就往吴家走去。 “珊珊，恭喜你啊！” 庄图南刚到门口，就大声喊道，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吴珊珊闻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刚要开口回应，就见张阿妹黑着脸回来了。 小敏的成绩并不理想，没有考上中专，只能去上技校。张阿妹一路上都在数落小敏，此刻更是满心的不痛快，她横了一眼吴珊珊，嘴里小声嘀咕着：“哼，有什么了不起的。” 那语气酸溜溜的，满是嫉妒与不甘。 原来张阿妹对于小敏的期望就是上个纺织技校，可现在看着吴珊珊顺利考上一中，她又开始觉得小敏不争气了。 吴建国站在一旁，听到吴珊珊考上一中的消息，暗暗想着这往后的日子怕是更紧巴了，可看着女儿那洋溢着喜悦的笑脸，心底还是忍不住泛起一丝骄傲与欣慰。 他刚想走上前，说几句鼓励的话，可眼角瞥见张阿妹那阴沉的脸色，又硬生生地把话憋了回去。 庄图南察觉到气氛有些不对，却还是笑着说：“珊珊，你可以去学校图书馆里看杂志了！” 吴珊珊唇角的弧度一直没有落下去，当初她一直没有机会走进去的图书馆，她终于可以大大方方的走进去了。 庄图南没有多留，两人说了几句话就回家了。 他回到家，黄玲和宋莹正在院子里择菜，见他神色匆匆，便问起了缘由。庄图南把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 宋莹听后，放下手中的菜，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菜叶，说道：“这可是大喜事啊，咱们得帮着庆祝庆祝，不能让孩子寒了心。” 黄玲也在一旁点头表示赞同，“就是，珊珊这孩子一路走来不容易，是该热闹热闹。” “小敏不是考得不好，咱们给珊珊庆祝，太不给阿妹面子了吧！”庄超英端着茶缸子从屋里头走出来，他还是比较在乎邻里邻间的关系的。 黄玲闻言迟疑了一下，宋莹却直接翻了个白眼“珊珊是我看着长大的孩子，我乐意给她庆祝，我还指望着栋哲能沾沾珊珊的喜气呢！” 第74章 我…… 肚子疼! 晌午时分，炽热的阳光稍稍收敛了些许锋芒。 宋莹满心欢喜，趁着大家中午吃饭的档口，乐呵呵地敲响了吴家的大门。她的手中还特意拎着一小篮自家腌制的咸菜。 门开了，宋莹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眼睛弯成了月牙儿，热情地说明来意：“珊珊这孩子这么厉害，可是我们巷子第二个考上一中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呢！我想着给她庆祝庆祝，让栋哲也沾沾文曲星的喜气！”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小院里回荡。言语间，自豪与喜悦溢于言表，仿佛吴珊珊是自家孩子一般。 这时候宋莹脸上那明亮的喜色，和站在一旁张阿妹阴沉得能拧出水来的脸色，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张阿妹一听这话，嘴角瞬间耷拉下来，脸色愈发难看，直接黑了脸转身，疾步走到院子里，一把扯住还在兴高采烈踢毽子的小敏，二话不说就往屋里拽。 小敏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毽子 “啪” 的一声掉落在地，她不明所以地看着妈妈，眼中满是委屈。张阿妹却只是恨铁不成钢地横了小敏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 “这怎么能让你们来呢？” 吴建国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丝窘迫，有些不好意思地开口说道。自家孩子考上好学校，本应是自家关起门来高兴的事儿，哪有劳烦邻居来庆祝的道理。 “小宋，你等会儿告诉庄老师他们一声，今天来我家吃晚饭，给珊珊好好庆祝一下！” 吴建国犹豫了片刻，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硬着头皮说道。可那微微颤抖的语调，却暴露了他内心的不情愿。 宋莹虽说性子有些直，平日里大大咧咧的，但也不是没有脑子的人，一眼就看出来吴建国的勉强。 她眼珠子一转，连忙笑着回应：“哎呀！我们都准备好了，菜都买好了，就等下锅呢，不然这一番心意可就白白浪费了！珊珊走，给栋哲传授一下学习经验！” 说着，她对着吴珊珊热情地招了招手。 张阿妹在屋里听得一清二楚，本来就气不顺的心像是被浇了一桶热油，腾地一下燃烧起来，张口就呛人：“你隔壁不就是庄老师么，用得着叫珊珊传授经验！” 那尖锐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宋莹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脸上却依旧保持着笑容，她快步走到吴珊珊身边，揽着吴珊珊的肩膀，朗声道：“那可不，谁能有我命好，摊上了庄老师、玲姐这么好的邻居，不过还是孩子之间有话题聊，你说是不是珊珊？” 她一边说着，一边轻轻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给她使了个眼色，像是在告诉她别在意。 吴珊珊微微点了点头，心中对宋莹充满了感激。 吴珊珊见场面有些僵持，轻轻拉了拉小军的手，低声说道：“小军，咱们走吧。” 小军乖巧地点点头，跟着姐姐出了门。 姐弟俩的身影消失在门口后，张阿妹只觉得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下不来，被气的肚子微微有些抽痛，她双手紧紧捂住腹部，脸色煞白，额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只能无力地坐在凳子上起不来身。 吴建国在一旁瞧见，心中有些无奈，他只是以为张阿妹这是气狠了，可又怕邻里之间传闲话，说自家不识好歹，犹豫再三，咬咬牙，硬是走上前去，搀扶起张阿妹，嘴里嘟囔着：“走吧，别让人看笑话。” 张阿妹本想甩开他的手，可实在没了力气，只能任由他半扶半拽地出了门。 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吴建国心里盘算着待会儿该如何应对，张阿妹则满心的委屈与不甘，暗暗埋怨着这一切。 等到了宋莹家，院子里早已热闹非凡。庄老师、林武峰正忙活着摆放桌椅、端菜上桌，见吴建国夫妇来了，纷纷热情招呼。 宋莹眼尖，一眼就看出张阿妹的不对劲，赶忙迎上去，关切地问道：“阿妹，这是怎么了？身体不舒服吗？” 张阿妹摇摇头。 吴建国尴尬地笑了笑，解释道：“没事儿，她就是有点累了。” 宋莹心里明白几分，也不再多问，笑着将他们引到桌前。 院子里自然而然地分成了两拨，孩子们一桌，大人们一桌。孩子们那一桌，笑声不断，吴珊珊被大家围在中间。 栋哲睁着好奇的大眼睛，一个劲儿地问：“珊珊姐，你的成绩比图南哥当初都高，你好厉害呀！” 小军也在一旁帮腔：“那当然了，我姐可厉害了！”庄图南听着林栋哲的话也没有觉得不舒服，大大方方的拿着汽水和吴珊珊碰了一下。 小敏眼神有些空洞地盯着面前的饭菜，手中的筷子机械地夹起饭菜往嘴里送，可每一口都味同嚼蜡。 她的耳边充斥着小伙伴们围绕着吴珊珊的欢声笑语，那些夸赞声、羡慕声，此刻听起来却格外刺耳。 她不禁在心底泛起一阵酸涩，暗自思忖：要是自己也考上一中，这样的热闹是不是也属于自己了？ 而大人们这一桌，气氛起初有些微妙。 庄老师看出了尴尬，清了清嗓子，笑着打破僵局：“老吴啊，珊珊这孩子有出息，你以后可得省心咯！咱们邻里间就该这样，互相帮衬，孩子有进步大家一起高兴。” 黄玲也在一旁点头称是，夹了一筷子菜放到张阿妹碗里，轻声说：“阿妹，尝尝这个，我新学的手艺，孩子们高兴，咱们也跟着乐呵乐呵。” 张阿妹感受到众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有些不自然地扯了扯嘴角，勉强笑了一下，可因为肚子疼而逐渐苍白的嘴唇属实有些难看，笑意也未达眼底。 黄玲的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张阿妹身上，看着她那苍白的脸色和一直无精打采的模样，心中的担忧愈发浓烈。 “阿妹，你没事吧！” 黄玲忍不住凑近了一些，眼神里满是关切，声音轻柔且带着几分焦急地问了一句。她的手也不自觉地伸了出去，似乎想要搀扶张阿妹一把。 张阿妹腹痛一波接着一波，越来越难忍。她双手紧紧地捂住腹部，手指因为用力而泛白。 听到黄玲的询问，她咬着嘴唇，好半天才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来：“我…… 肚子疼！” 声音因为疼痛而变得虚弱。 第75章 人流 张阿妹悠悠转醒，只觉脑袋昏沉，眼皮似有千斤重。好不容易费力睁开双眼，闯入眼帘的便是大片毫无生气的白色，墙壁、床单、窗帘，皆是刺眼的白，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让她瞬间意识到自己身处医院病房。 她的目光缓缓移动，瞧见小敏正趴在床边熟睡着，小小的身子蜷缩着，眉头紧皱，像是在睡梦中也满是担忧。 听见动静，小敏猛地抬起头来，睡眼惺忪中带着几分惊慌。她一伸手，想要抓住妈妈的手给她些许安慰，却不小心握住了张阿妹正打着吊针的手。 “嘶～” 张阿妹疼得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尖锐的刺痛瞬间从手背传遍全身，让她本就虚弱的身体猛地一颤。 “妈！” 小敏吓得赶紧松开手，脸上满是惊恐与懊悔，眼眶瞬间红了起来，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过了一会儿，小敏的目光不经意间扫向张阿妹的手背，却看见那里慢慢鼓了起来，显然是刚才的拉扯导致针头移位，跑针了。 “医生！医生！” 小敏惊慌失措地大喊起来。 —— 医院的走廊灯光惨白，透着几分寒意，吴建国颓然地坐在长椅上，双手无力地耷拉在膝盖之间，脑袋低垂着，整个人仿佛被抽干了精气神。 计生办主任常红梅就站在他对面，抱着胳膊，那姿态高高在上，眼神里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正对着他滔滔不绝地说教。 犀利的言语如同锐利的箭，一支支射向吴建国，让他有些招架不住，只能羞愧地将头埋得更低，几乎要埋进膝盖里，在这公共场所，他只觉颜面扫地。 他怎么也想不到，张阿妹竟然怀孕了。 “有了身子的人心绪不能起伏太大，正巧阿妹见了红，就干脆流了吧！” 常红梅冷冰冰地抛出这句话，语气没有丝毫温度，丝毫不近人情，仿佛在谈论一件无关紧要的商品处置方式，而非一个鲜活的生命。 她微微扬起下巴，目光冷峻地看着吴建国，似乎在等待他立刻表态。 “你还在想什么？你是想把我这个计生办主任拉下来吗？还是想要被罚钱？” 见吴建国依旧呆坐在那里，不为所动，常红梅有些不耐烦了，眉头紧皱，又多说了几句，声音愈发尖锐，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引得路过的人纷纷侧目。 这种情况其实屡见不鲜，可路过的人们还是忍不住想要凑个热闹。 吴建国的身体猛地一颤，像是从噩梦中惊醒。他抬起头，眼神中满是挣扎与痛苦，望向常红梅的眼神里带着一丝哀求：“主任，这…… 这可是一条生命啊，能不能再想想办法？” 他的声音沙哑而无力。 常红梅却冷哼一声，不为所动：“办法？国家的政策你不清楚？” “老吴，你想好了，这是咱俩有些交情我才苦口婆心的 和你说这些话，要在在农村拉着阿妹就进手术室了！”常红梅说。 吴建国也明白常红梅说的是事实，国家的决定谁也撼动不了。 吴珊珊靠在病房门口的墙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有些空洞地看着进出的医生护士出神。 走廊里人来人往，脚步声、推车声、交谈声交织在一起，可她却仿若置身事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旋涡之中。 张阿妹怀孕这件事，这是以前没有发生过的事情，是因为她的到来产生的蝴蝶效应吗？难道是因为她的出现，就要白白折损掉一条生命吗？ 吴珊珊抬手揉了揉酸涩的太阳穴，轻轻叹了口气。 她自己亲身经历过这个时间段，往昔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大街小巷张贴的宣传标语，邻里间茶余饭后的议论，都清晰地浮现在眼前。 她深知国家的 “计生” 政策执行力度有多大，短短一两年间，就让 “一胎化” 确立并成为此后三十余年的主导性人口控制的原则。 在这样的大环境下，多生一胎，面临的不仅仅是经济上的压力，还有来自各方的监管与督促。 所以她也清楚地知道，张阿妹的孩子肯定留不下来。 没有给吴建国反应的时间，过了几天常红梅再次现身，抛出了更为棘手的问题：“为了确保以后不再出现违规怀孕、避免高额罚款，必须采取长效避孕措施”。 医生站在一旁，接过话茬神色凝重的说：“要是本身没有炎症，人流同时也是可以上环的，要若是有炎症是建议一个月之后再上环。” 不管商量的结果如何，最终张阿妹还是被推进了手术室，那扇紧闭的门仿佛一道生死界限，将她与家人暂时分隔开来。 吴珊珊和小敏守在门外，小敏强忍着泪水，眼眶通红。 手术室里，冰冷的器械碰撞声令人心悸，张阿妹躺在手术台上，泪水无声地滑落，她的手无力地搭在床边，像是在做着最后的挣扎，却又无力反抗。 术后，她被推了出来，脸色惨白如纸，双眼紧闭，整个人像被抽干了生气。 在医院里休养了几天，张阿妹的气色才稍稍有了些许好转，苍白的脸颊上总算泛起了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的红晕。 常红梅风风火火地赶来了，她的手中还拿着一张崭新的奖状。 “阿妹，你就是整个街道办的榜样，这个先进个人的奖状就是上面领导特意颁给你的，说你大大地支持了国家的工作，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 常红梅一进病房，便扯着嗓子大声说道，言语间满是激昂，脸上洋溢着一种似乎完成了重大使命后的得意。 她迈着大步走到病床前，将奖状 “啪” 的一声，重重地放在张阿妹的枕边，那声响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突兀。 她自始至终都没有真正去留意张阿妹那依旧苍白如纸的脸色。 常红梅似乎也察觉到了些许异样，她微微皱眉，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阿妹，你好好养着，等身体好了，咱们街道办还要请你去做个报告，分享分享经验呢。” 张阿妹无力地闭上双眼…… 第76章 我在上海等你 张阿妹住院的这件事，宛如一片沉重的乌云，彻底冲淡了吴珊珊脸上原本因考上一中而洋溢的喜色。 以往的画面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不断闪现，以前小军外出找她时不慎落水，那惊险的一幕至今仍让她心有余悸。 现在又发生了张阿妹因为她成绩的事情而情绪起伏，进而发现怀孕却又不得不流产的悲剧。 这一桩桩一件件，看似和她没有直接的因果关联，却又似有一条无形的线，将他们紧紧缠绕在一起，藕断丝连。 吴珊珊坐在李一鸣的铺子里，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心里翻江倒海。 她不禁陷入了深深的自我怀疑之中，这让她不得不去想，是不是因为自己这个意外的重生者的到来，才改变了别人原本平静的生活轨迹，甚至让他们的生命受到了威胁。 每当想到这里，她的内心便被自责与愧疚填满，犹如千万只蚂蚁在啃噬着她的心。 高中快要开学了，吴珊珊却全然没有即将踏入新校园的兴奋与期待。 她待在铺子里，有些心不在焉，手里拿着账本，可思绪却早已飘远。 今天上午，她竟然算错了一笔账，这在以往是极少发生的事情。 李一鸣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心中满是担忧。他也知道吴珊珊家最近发生了许多变故。 李一鸣还心想不如让她休息两天，也好让她能静下心来，好好准备即将到来的高中生活。 “珊珊，你要不要回去休息几天，这几天也不是很忙。”李一鸣停下手中整理台面货品的动作，抬起头，关切地看着吴珊珊。 随着营业执照的普及，周边的铺子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竞争也变得越来越激烈，生意虽说不上惨淡，但也大不如前。 吴吴珊珊听到李一鸣的话，微微回过神来，她看着李一鸣那真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她的嘴唇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欲言又止。这些天来，一个念头一直在她脑海中盘旋，想要劝说李一鸣去上海发展。 在她的记忆里，未来的上海将会充满机遇，各行各业蓬勃发展，只要有眼光、有胆识，就能闯出一片天地。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到来已经给身边的人带来了这么多意想不到的变故，她又害怕因为自己的建议改变了李一鸣的人生轨迹，万一结果不尽如人意，让他受到伤害，那该怎么办？ 吴珊珊内心纠结万分，眉头紧锁，眼神中透露出挣扎与矛盾。 李一鸣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还在为家里的事情烦恼，便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珊珊，别想太多了，日子总会慢慢好起来的。”吴珊珊回过神，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点了点头。 过了一会儿，李一鸣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最近生意越来越难做了，周边新开的铺子太多，客源都被分散了。我听说上海那边发展得不错，可人生地不熟的，去了要是赔本，这几年的辛苦可就白费了。” 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和迷茫，双手撑在柜台上，望着店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担忧。 吴珊珊听着李一鸣的话，心中一动，去上海发展的想法在她心中愈发强烈。但看着李一鸣犹豫不决的样子，她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她心想，自己虽然知道上海有很多机会，但具体该做什么生意，怎么起步，她也只是有个模糊的概念。而且，未来的事情谁又能说得准呢？万一自己的建议让李一鸣陷入困境，她会良心不安的。 两人各怀心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 高中开学的第一天，晨曦透过淡薄的云层，纷纷扬扬地落在小镇的街道上，泛起一片金黄的光晕。 庄图南早早地等在了吴珊珊家的门口，当看到吴珊珊走出来的那一刻，他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珊珊，今天开学，我带你认一下公交的线路吧。”庄图南挠了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脸颊微微泛红。 吴珊珊微笑着点了点头，轻声应道：“好啊，那就麻烦你了。”两人并肩走在小镇的青石板路上，阳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偶尔交汇在一起，仿佛在诉说着一种别样的默契。 不一会儿，他们来到了公交车站。车来了，庄图南跟在吴珊珊身后上了车，两人并排坐在了座位上，随着车辆的启动，他们的衣角轻轻摩擦，像是有一丝电流通过，让庄图南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他偷偷地看着吴珊珊的侧脸，那长长的睫毛、挺直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宛如一幅精美的画卷。看着看着，他的心里犹如小鹿乱撞，心怦怦直跳！ 自从上高中后，庄图南在课余时间看了太多的诗歌和杂志，那些优美的文字、真挚的情感，如同一盏盏明灯，照亮了他内心深处懵懂的角落。 慢慢地，他也明白了过来，自己每次看到吴珊珊时的不自然、心中涌起的那股莫名的喜悦和紧张，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珊珊，你想要考什么大学？”庄图南犹豫了许久，终于鼓起勇气，偏过头看着靠在车窗上的吴珊珊。 金色的阳光透过车窗洒在她的脸上，像是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他甚至能清晰地看到她脸上的每一根绒毛，那画面美得让他有些窒息。 吴珊珊似乎被他的问题从沉思中拉了回来，她眨了眨眼睛，看着窗外熙熙攘攘的人流，想了想说道：“我想要考上海的大学，至于院校专业我还没想好。” 庄图南听到她的回答，心中一动，他眨了眨眼，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大着胆子，轻轻地隔着衣袖握住了吴珊珊的手腕。 他的手心微微出汗，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珊珊，我们考一个大学好不好？你要考上海的学校，那我就先去上海等你！” 他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吴珊珊，眼中满是期待与真诚，仿佛这一刻，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 吴珊珊被他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脸颊瞬间变得滚烫。她转过头，看着庄图南那认真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时也有些慌乱。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该如何回答。车上的乘客们有的在聊天，有的在闭目养神，似乎没有人注意到这两个少年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 而他们，就坐在这小小的角落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未来的路在他们面前展开，充满了未知与期待…… 第77章 好，你等等我 公交车在路上平稳地行驶着，阳光透过车窗，斑驳地洒在车内。 吴珊珊的目光从窗外收回，缓缓地转过头，直直地望向庄图南。她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藏着星星，她的嘴角微微上扬，勾勒出一个甜美的弧度。 旋即，她抬起手，轻轻地反手握住了庄图南。 那一瞬间，往昔的回忆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当初因为种种缘由，错失了和他升入同一所学校的机会，那些日子里，失落与遗憾如同阴霾，一直笼罩在她心间。 每次路过曾经一起走过的小巷，或是看到熟悉的课本、习题，脑海中都会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庄图南的身影，想起他们一起讨论难题、分享小零食的时光，说不遗憾，那是假的，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到现在她都记得一清二楚。 而如今，当初那份纯真的少女心思被再次唤醒，那些青涩的暗恋、懵懂的憧憬，此刻回想起来，竟还是忍不住让她的内心泛起阵阵雀跃。 “好，你等等我！”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庄图南被吴珊珊这突如其来的反手一握，只觉一股电流瞬间传遍全身，他的耳根 “唰” 地一下爆红，像是熟透的番茄。 他下意识地想要抽回手，却又贪恋这片刻的温暖与亲昵，手指微微颤抖着，最终还是紧紧地握住了吴珊珊的手。 听清她说的话后，庄图南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飞起来了，那满心的喜悦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汹涌澎湃，让他恨不得立刻站起身来，向全车的人分享这份喜悦。 庄图南和吴珊珊并肩走到校门口，按照各自的方向，两人分道扬镳。 刘健的目光瞬间锁定在吴珊珊和庄图南身上，尤其是看到两人亲昵的模样，捏着背包的手指逐渐变紧，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向庄图南的眼神仿佛都快要冒火星了，满心的嫉妒像是要将周围的空气都点燃。 “珊珊，我考上一中了！” 刘健快走几步，脸上带着一丝急切与期待，声音洪亮得甚至盖过了周围的嘈杂声，试图引起吴珊珊的注意。 吴珊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只是微微顿了顿脚步，随后便加快了步伐，语调轻快，就像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一样回应道：“我知道啊，我在分班名单上看到你了。” 她的眼神清澈而平静，并没有因为刘健的出现而泛起过多的波澜。 在她眼中，刘健真的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同学。 说来也真是巧合，上了一中后，刘健和吴珊珊竟然在一个班级。这让刘健心中暗喜，他觉得这是上天给他的又一次机会，一定要紧紧抓住。 于是，他又赶紧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哀求：“珊珊，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的。” 他的脚步慌乱地跟随着吴珊珊，眼神始终紧紧地黏在她的身上。 吴珊珊淡淡地看了他一眼，那眼神如同看陌生人一般疏离，并没有应和他的话，反而再次加快了步伐，像是想要尽快摆脱这有些尴尬的局面。 她心里很清楚刘健的心思，可自从经历了上辈子那么多事后，她不想在和刘健的家人打一点交道。 再加上刚才庄图南有了那个美好的约定之后，她的心早已坚定地偏向了另一方。 刘健紧了紧手中的背包带，暗暗发誓，一定要在学习上、在各方面都超过庄图南，让吴珊珊看到自己的优秀，重新赢得她的关注…… —— 安厂长特意寻了个空闲时间，火急火燎地赶到林武峰家，刚一落座，便迫不及待地开口说道：“林工，我也不用机械厂的核心技术，你就抽空来做做技术指导行不行？” 他微微前倾着身子眼神中满是恳切与期盼，开始苦口婆心劝说的。 林武峰坐在对面的椅子上，面色显得有些纠结。他微微皱起眉头，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 他如今在机械厂可是有正式编制的，这在旁人眼里，那可是捧上了铁饭碗，稳稳当当地吃国家饭。要是贸然去其他厂子做技术指导，哪怕不涉及核心技术，传出去总归是影响不太好，难免会落人口舌，让旁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里屋，宋莹正安静地做着针线活，外面两人的交谈声透过薄薄的门板，传进她的耳朵里，一字一句都听得清清楚楚。 她手中的针线微微一顿，心中也跟着泛起一丝涟漪，既担心丈夫会因为丰厚的报酬答应下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客厅里，林武峰沉思良久，最终还是抬起头，他清了清嗓子，认真地说道：“安厂长，我知道您着急，可我实在有难处。不过，我给您推荐个人，宋向阳技术过硬，人品也可靠，您不妨找他试试。” 安厂长见林武峰态度这般坚决，知道此事再无转圜余地，虽心有不甘，但也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最后站起身，告辞离开了。 等安厂长一出院门，宋莹就赶紧从里屋出来，她几步走到林武峰身边，微微仰头，看着丈夫的眼睛，轻声说道：“武峰，咱家不缺这点钱，可犯不着做着落人口舌的事。”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担忧，还有对丈夫深深的依赖。 林武峰心头一暖，他伸出双臂，轻轻将宋莹揽入怀中，温柔地说道：“我知道，为了你和栋哲，我也不会冒险的。” 他的下巴轻轻抵在宋莹的头顶，手臂微微收紧，像是要将这份温暖与安心传递给她。 宋莹靠在丈夫怀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安心的笑容。 她能遇到林武峰就已经花光了她所有的运气，希望以后得日子能越来越好。 林武峰安慰完宋莹，心里却依旧想着安厂长上门的事情，他一直记得宋莹想要一台电冰箱。 如果他去安厂长那帮忙的话，也就一个月的时间，就能买电冰箱了。 第78章 你的目标应该是未来 教室里，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光影，粉笔字在黑板上留下密密麻麻的痕迹，老师的讲解声还在空气中回荡。 下课铃骤然响起······ “珊珊，你教教我这道题怎么做！” 刘健几乎是在铃声响起的瞬间，就像被触发了弹簧一样，从座位上弹起，带着课本快步凑到吴珊珊的课桌旁。 这已经是开学有一段时间以来，刘健只要逮着机会，就会拿着各种难题去找她。 这会儿他又满脸期待地站在吴珊珊面前，眼睛亮晶晶的，课本上那道复杂的数学题醒目地展现在吴珊珊桌面上。 这段日子，刘健凭借着开朗的性格和乐于助人的品质，人缘好得不得了，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都玩得很好 周围的同学看到这一幕，免不了有人打趣他。一个性格直爽的女生笑嘻嘻地调侃道：“刘健，这种题我也会，你怎么不来找我看看啊？”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带着几分促狭，瞬间吸引了周围不少同学的目光，大家纷纷投来好奇又带着笑意的眼神，似乎都在等着看刘健如何回应。 刘健一听这话，微微转过头，故作凶狠地瞪了说话的女生一眼，那眼神仿佛在说 “别捣乱”，嘴里还大声反驳道：“你不会！” 他的眉毛也微微皱起，可那故作凶巴巴的模样实在没有什么威慑力，反而透着几分孩子气的可爱。 刘健此话一出，身后顿时爆发出一阵哄笑声，同学们有的笑得前仰后合，有的捂着肚子直喊 “肚子疼”，原本喧闹的教室更是像炸开了锅。 在这一片欢声笑语中，刘健却仿若未闻，他的目光依旧紧紧地盯着吴珊珊，似乎整个世界都只剩下他和吴珊珊。 吴珊珊只是微微抬起头，看了刘健一眼，眼神里依旧透着几分疏离，她轻轻叹了口气，心里明白刘健醉翁之意不在酒，但又不好直接拒绝，毕竟大家都是同学，于是便接过课本······ 傍晚时分，夕阳的余晖如同一层轻纱，温柔地笼罩着校园。放学的铃声悠悠响起，打破了校园内持续一天的紧张学习氛围，同学们如归巢的倦鸟，陆陆续续从教学楼涌出。 刘健像往常一样，一瞅准时机，就立马凑了过来，脸上挂着笑嘻嘻的表情，热情地说道：“珊珊，我们一起回家！” 高二的学生因为即将面临高考，时间变得格外紧凑，课业负担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学生肩头，他们每天都会比往常的学生晚一个小时下课。 吴珊珊知道等不到庄图南，抬眼望了望渐渐暗下来的天色，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对着刘健点了点头应了下来，正巧她也有些积压在心底许久的话，想要趁着这个机会和刘健说清楚。 两人并肩走在校园的小道上，两旁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刘健满心欢喜，一路上眼睛都没从吴珊珊身上移开过，还想方设法地挑起话题，试图打破有些安静的气氛。“珊珊，你觉得今天的课程难吗？” 他率先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讨好，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吴珊珊，期待她能给出回应。 刘健见她没反应，又不死心地连着喊了两声：“珊珊？珊珊！” 吴珊珊面无表情，她现在只想捂着耳朵。心里不禁犯起嘀咕：以前怎么没觉得刘健这么吵呢？她实在忍无可忍，停下脚步，转过头，提高音量喊了一声：“刘健！” 这一喊，效果立竿见影，刘健像是被施了定身术一样，瞬间乖乖地站在吴珊珊面前，等待着她接下来的指示。 “你这样做会给我带来困扰，学校里会有我们的闲话，对你我都不好。”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直截了当地说出了自己长久以来的不满。 “我不在乎！” 刘健一听这话，像是被点燃的爆竹，情绪一下子激动起来，大声争辩道。 在他单纯的世界里，满心满眼只有吴珊珊，那些流言蜚语在他看来根本不足为惧，只要能和她多待一会儿，什么都不重要。 “可我在乎！” 吴珊珊毫不示弱，语气愈发强硬。 听着吴珊珊的话，刘健像是被霜打的茄子，瞬间蔫了下来，嘴角耷拉着，像一只受了伤的小狗，眼巴巴地看着吴珊珊，眼神里满是委屈 吴珊珊觉得，现在刘健只是十几岁小孩子，说出来的话还带着浓浓的孩子气。 现在的他他还没有经历过太多人生的风雨，没有见识过更广阔的世界，所以才会把所有的心思都聚焦在这小小的校园情感上，把眼界不自觉地缩小在自己身上。 吴珊珊看着刘健这副模样，心里微微一软，但还是狠下心来，语重心长地说道：“刘健，我是要考大学的！我在乎我的名声，在乎我的成绩！现在我们都只是普通朋友好吗？” 她希望刘健能明白，在这个关键的人生节点上，学业才是重中之重，不能因一时的儿女情长而荒废。 刘健默默地低下头，脚尖在地上来回蹭着，他轻轻点了点头，低声说：“我知道了，珊珊，我以后不会再这样了。” 片刻后，他像是鼓足了全部的勇气，再次开口“那我们考一个大学好不好？” 他微微侧过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珊珊。 吴珊珊听闻此言，脚步顿了一下，随即轻轻摇了摇头，脸上的神情严肃而坚定。她微微仰头，看着天边那一抹残红，语气清冷地说道：“你学习是为了你自己的前途，你的目标应该是未来，而不是我，我背不起这么重的责任！” 她心里清楚，刘健对她的这份感情，她不能任由其发展。 刘健却不死心，依旧跟在吴珊珊跟前吵吵嚷嚷的，试图说服她改变主意。他涨红了脸，声音也不自觉地拔高：“珊珊，你怎么就不明白呢？我好好努力，肯定可以的！”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之时，路过回家必经的小路上，吴珊珊不经意间抬眼，看见了小敏。 只见小敏低垂着头，脚步缓慢而沉重，心事重重的，夕阳的光线将她的身影拉得很长很长，在地面上拖出一道孤独的暗影······ 第79章 猜疑 夕阳的最后一抹余晖也即将隐没于天际，小路被笼罩上一层淡淡的暮色。 小敏听到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正好与迎面走来的吴珊珊交汇。一瞬间，小敏的眼神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欲言又止，嘴唇微微动了动。 吴珊珊只是匆匆瞥了一眼小敏那欲言又止的模样，便佯装没有看见，脚步未作丝毫停留，快速走过她身边，只想快点回到家中。 而另一边，小军所在的学校离家近，吴珊珊到家的时候小军已经回来好一会儿了。只见小军怀里紧紧抱着书包，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路口方向，翘首以盼。 “小军，书包里藏着什么呢？” 吴建国刚从鸡窝里面掏出两颗还带着余温的鸡蛋，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鸡毛，无意间往小军怀里瞅了瞅，眼中满是好奇。 小军像是守护着稀世珍宝一般，把书包往怀里又紧了紧，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脸上带着神秘兮兮的笑容，只给吴建国留下两个字：“秘密！” 那语气中透着小孩子特有的狡黠与得意，仿佛书包里藏着一个能震惊全世界的大秘密，让人愈发好奇。 吴建国被小军这副模样逗乐了，笑着打趣道：“你这小鬼头，能有啥秘密，难不成藏了个大金元宝？” 说着，作势要去抢小军的书包。 小军灵活地左躲右闪，嘴里叫嚷着：“爸，你别闹，这真的是秘密，等姐姐回来才能看！” 父子俩的欢声笑语回荡在院子里，为这有些沉闷的傍晚增添了几分温馨的气息。 就在这时，吴珊珊走进了院子，看到这一幕，脸上也不禁露出了一丝笑意， 小军见吴珊珊回来了，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立刻飞奔过去，拉着姐姐的手，兴奋地说道：“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有惊喜给你！” 吴珊珊宠溺地摸了摸小军的头，轻声问道：“什么惊喜呀？” 小军眨眨眼，卖起了关子：“你猜！” 吴珊珊摇了摇头“我猜不出来！” 小军从书包里掏出一张红艳艳的奖状，上边一笔一划的写着他的名字。 “姐姐，是我月考班级第一名的奖状，老师还奖励了我一只好看的笔！”小军得意洋洋的说着，还不忘捧着笔往吴珊珊跟前送。 吴建国看着互动的姐弟二人也笑了，他好像有很久没有这么舒心过了。 张阿妹自从出院以后，整个人仿佛被一层阴霾所笼罩，性子变得阴沉沉的。她静静地坐在院子的角落，父子三人的笑声如同一把把尖锐的刀，刺痛着她的心。 再看看身边站着的小敏，这个平日里就木讷内向的孩子，此刻在张阿妹的眼中更是显得愚笨不堪，愤怒如潮水般涌上她的心头。 “一天天的，就知道玩！也不好好学习，跟着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这下可好，生生把自己玩到技校去了，你满意了！” 张阿妹猛地站起身来，打骂声和小敏委屈的呜咽声交织在一起，在院子里回荡。吴建国听到声音赶紧进屋阻拦。 “你说让我上技校就行的！” 小敏满脸泪痕，委屈地哭喊着。她不明白，自己明明是顺着妈妈的意思做的决定，为什么妈妈还要这般责骂自己？ 她的心里满是委屈，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张阿妹被小敏的话一噎，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的眼睛瞬间瞪大，仿佛要喷出火来，扬起的手在空中停顿了一下，接着便狠狠地朝着小敏打去，“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怎么就不懂得上进呢？现在你还敢跟我顶嘴！” 小敏吓得浑身一颤，抽抽噎噎地根本说不出话来，只能无助地站在张阿妹身边，身体不停地瑟缩着，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变得陌生的母亲。 “阿妹，不要生气了，你的身体还没有养好。技校也挺好的，到时候直接进棉纺厂，工作安稳，收入也稳定。” 吴建国走上前，轻轻地拉住张阿妹的手臂。听到 “棉纺厂” 三个字，张阿妹慢慢地冷静了下来。 棉纺厂子弟的名额，那是她最后的希望，是她在这看似毫无希望的生活中唯一的救命稻草。只有小敏能进棉纺厂，才能让她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所承受的所有，才不至于那么可笑和徒劳。 小敏在一旁哭得不能自已，身体不停地颤抖着。当她听到张阿妹提到棉纺厂时，哭得愈发厉害了。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今天发生的事情。她和朋友逃课出来，在机械厂门口碰到了一个陌生的男人。 那是一张陌生而又透着几分熟悉的脸，小敏记得这个人在自己曾经的梦中出现过，只是当她努力想要回忆起梦中具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发现脑海中一片混沌，那些模糊的影像如同被迷雾笼罩，怎么也抓不住。 她只隐隐约约地知道，在那个梦里，林叔叔被迫无奈从机械厂离职这件事似乎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在梦中，街头巷尾人们都在交头接耳地谈论着这件事，正是因为这场风波闹得如此之大，所以那个人的长相才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脑海里，即使从睡梦中醒来，也依然挥之不去。 而现在，这个人竟然真的出现在了现实生活中，就站在机械厂的门口。小敏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个可怕的念头：林叔叔会不会真的因为这个人而下岗呢？如果林叔叔真的下岗了，那就意味着她那个看似荒诞不经的梦也许真的会成为现实。一想到这儿，小敏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更让她感到绝望的是，如果林叔叔的事情是真的，那么接下来棉纺厂的命运又会如何呢？是不是也会像梦中一样，开始大规模地裁员？到那时，原本承诺接收职工子弟的承诺会不会也化为泡影？ 那她一直以来所依赖的未来规划，岂不是要全部崩塌？她可该怎么办？ 吴珊珊是小敏梦中唯一的变数，只有吴珊珊的生活轨迹和梦中变得不一样了，是不是那个梦也不会成真。 小敏的心里还抱着一丝侥幸。 第80章 考上啦 闷热潮湿的车间内，巨大的机械发出持续不断的轰隆声，工人们都在各自的岗位上埋头忙碌着，汗水湿透了他们的后背。 就在这嘈杂忙碌的氛围中，忽然传出来一句格外八卦的声音：“阿玲，这段日子你家图南和老吴家珊珊走得很近啊！” 这声音尖细而高亢，瞬间穿透了机器的轰鸣，引得周围几个工友纷纷侧目。 说话的正是桂姐，她可是车间里有名的大嘴巴，整天热衷于打听各种家长里短，什么事只要一经她的耳朵，不出半天就能传遍整个厂子，就像一个行走的 “广播站”。 她这时候正挑着眉，眼神里透着一股按捺不住的兴奋劲儿，似乎发现了什么惊天大秘密，正迫不及待地要和人分享。 黄玲正在专注地干着手头的活儿，听到这话，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下，她抬起头，淡淡地看了桂姐一眼，随即又低下头，手上的活儿没停，不紧不慢地开口解释道：“珊珊过来找超英问问题，图南也就是在旁边听一下。” 她的语气平和而沉稳。 “哎呦，我家小梅可是说了，看见好几次俩人相跟上放学回家呢！” 桂姐根本不听黄玲的解释，眼珠子一转，又开口往她心里所想的方向引，那话里话外的意思再明显不过，就是在暗指庄图南和吴珊珊的关系不简单。 她一边说着，一边还夸张地比划着，脸上的表情越发意味深长，好像她亲眼见证了什么不得了的场景。 黄玲性子本就软，不到万不得已，她也不愿意和车间里的人把关系闹得太僵。她心里清楚，和桂姐这样的人争执起来，只会让事情越闹越大，传得更离谱。 她只能皱着眉头，耐着性子继续说：“桂姐，孩子们只是普通交往，同住一条巷子，又没有规定这条路图南走了珊珊就不能走了吧？大家都是邻居，一起走个路再正常不过。” 黄玲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保持平静，可心里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忧，生怕这无端的流言蜚语会给珊珊带来不好的影响。 桂姐碰了个软钉子，脸上的表情瞬间僵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黄玲会这么不配合，原以为能从她这儿挖出更多的 “猛料”，结果被三言两语给堵了回来。 黄玲见她不说话，又趁热打铁，继续开口：“图南和珊珊都是大孩子了，他们有自己的学业要忙，心思都放在学习上，咱们在这儿乱嚼舌根，这样的话传出去，对孩子们名声不好听。” 她的眼神里透着几分严肃，既是在提醒桂姐，也是在表明自己的态度。 桂姐悻悻地闭了嘴，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心里虽然还是有些不服气，但也知道自己理亏，再纠缠下去只会自讨没趣。于是，她冷哼了一声，掉头去别处忙活了，嘴里还嘟囔着：“哼，好心当成驴肝肺，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下班后，黄玲拖着疲惫的身子回到家中，简单洗漱一番，便开始准备晚饭。 可她的心思全然不在饭菜上，脑海中一直回荡着车间里桂姐的那些话，手中切菜的动作都显得有些机械。 庄图南放学回到家，像往常一样跟她打了声招呼，就回屋写作业去了。黄玲看着儿子的背影，欲言又止，她想着还是等吃完饭，一家人坐下来心平气和地谈比较好。 饭桌上，庄图南和父亲庄超英有说有笑地分享着学校里的趣事，黄玲却没什么胃口，只是偶尔插上几句话。 等吃得差不多了，黄玲清了清嗓子，看向庄图南，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轻松些：“图南啊，妈今天在车间听到一些关于你和珊珊的闲话。” 庄图南夹菜的手顿了一下，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他微微低下头，小声说：“妈，我们就是普通同学，一起讨论学习而已。” 庄超英放下碗筷，皱了皱眉，问道：“什么闲话？这孩子年纪轻轻的，可别学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耽误学习。” 黄玲把车间里桂姐的话大致复述了一遍，然后语重心长地说：“妈知道你们没什么，可外人不知道，传出去总归不好听。你们现在高二了，正是关键时候，得把心思都放在学习上，争取考个好大学。” 庄图南抬起头，眼神坚定地看着父母，说：“爸妈，我明白的，我和珊珊约好了要一起考上海的大学，我们都在为这个目标努力，不会因为这些流言蜚语分心的。” 黄玲和庄超英对视一眼，从儿子的眼神中看到了决心，心里稍稍宽慰了些。黄玲点点头，说：“那就好，你自己心里有数就行，。” 此同时，吴珊珊在家中也面临着类似的情况。吴建国把她叫到跟前，一脸严肃地说：“珊珊，今天我听邻居说你和庄图南走得很近，有没有这回事？” 吴珊珊诧异的看了吴建国一眼，他们已经好久没有这样说过话了。 小军在里屋写作业听到吴建国叫住了吴珊珊赶紧从里屋出来站在吴珊珊身边“姐，你们说什么呢？” 吴建国觉得接下来的话不适合小军听，可小军却像是听不懂一样站在吴珊珊身边，紧紧的抓着她的胳膊。 “我和庄图南只是同学，爸你不要乱想！”吴珊珊不想和吴建国讨论这些没有所谓的事情，随口敷衍了一句就开始辅导小军的作业。 小敏念了技校之后，学校管的宽松，作业什么的全凭自愿，小敏虽然因为那个梦心中惴惴不安，却抵不过爱玩闹的天性，只能一边担忧一边玩。 在里屋偷偷听着吴建国的话，再想想每次庄图南看向吴珊珊的眼神顿时心中了然。 她要是在高中谈恋爱的话是不是就考不上一个好的大学了？ 小敏这样想着，心里竟然出现一种诡异的平衡感。 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看吴珊珊失落的模样了。 —— 自从那天黄玲和庄图南谈过之后，庄图南像是变了一个人，他克制住了自己内心的情感，没有再像从前那样隔三差五地往吴珊珊身边凑。 校园里，两人偶尔在走廊、操场相遇，目光交汇的那一瞬间，无需言语，彼此就能心领神会。他们眼中闪烁的光芒，，即便此刻为了避嫌保持距离，那份为了共同奔赴上海、携手考入理想大学的决心从未有过丝毫动摇。 而吴珊珊呢，彻底静下心来，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课堂上，她像一块干涸的海绵，尽情地汲取着知识的甘霖，台灯下的她常常学习到深夜，陪伴她的只有窗外的点点繁星和沙沙的写字声。 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的成绩如同雨后春笋般节节攀升，一跃成为年级里出名的黑马，在一次次模拟考试中脱颖而出，成了学校里为数不多的几个可以去冲刺国家重点大学的好苗子。 冬去春又来，又是一年高考季。 那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课桌上，暖融融的。班主任笑容满面地走进教室，径直走向吴珊珊，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欣喜地说道：“珊珊，老师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你凭借着优异的成绩，已经稳稳地站在了冲击重点大学的前列，学校对你寄予厚望啊！” 吴珊珊听到这个消息，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是努力付出得到回报后的喜悦。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迫不及待地想要和庄图南去分享这个好消息，想象着庄图南得知后那同样兴奋的模样，她的心都快飞起来了。 然而，还没等她从这份喜悦中缓过神来，班主任接下来的一番话却让吴珊珊皱了皱眉。班主任清了清嗓子，继续说道：“珊珊，过两天的表彰大会，老师想让你父母来做一下感言，让其他的家长也学习一下怎么教出来你这么好的姑娘的。” 听到这话，吴珊珊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 高中的班主任不是苏州本地人，刚刚调来一中不久，是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根本没有听说过吴珊珊家里那些错综复杂、令人揪心的事儿。 “老师，我父母都忙，可能没有时间过来。”吴珊珊不好意思的婉拒了。 班主任也有些可惜，等回到办公室和周围老师一说才明白吴珊珊嘴角那一抹牵强的笑是什么意思，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讶逐渐转为深深的怜惜。 时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推动着，过得飞快，眨眼间便到了高考最后一场。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下来，给一中的校门口镀上了一层耀眼的金色光辉。 吴珊珊身着整洁的校服，身姿挺拔，她手中紧紧握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那金黄的花瓣在阳光下闪烁着希望的光芒，如同她此刻熠熠生辉的眼神。 黄玲也站在吴珊珊身边静静地等待着。她的眼神中透着几分紧张与期待，手中紧紧攥着一块手帕，时不时地抬手擦拭一下额头细密的汗珠，尽管午后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却依旧无法抚平她内心的焦虑。 “黄阿姨，图南哥一定可以的，不要担心！” 吴珊珊轻轻迈前一步，来轻轻拍了拍黄玲的手背，低声安慰着。 轻柔的动作，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稍稍驱散黄玲心头的焦虑。 黄玲听到这话，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吴珊珊手里的向日葵，嘴角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 这一路走来，两个孩子的心思她都瞧得明明白白。他们在学习上相互扶持，彼此鼓励，感情愈发深厚。看着两个孩子越来越好，学业上节节攀升，她跟庄超英私下里也谈论过，最终没有出手阻拦，而是选择在一旁默默守护，看着这份纯真的情谊生根发芽。 不知不觉间，黄玲心里已然默默认下了吴珊珊这个儿媳妇，只盼着他们都能顺遂心愿，考入理想的高校。 “谢谢你啊，珊珊！” 黄玲的声音轻柔温和。 庄图南从学校走出来，他的脸上带着自信与轻松，脚步轻快得仿佛能飞起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人群里翘首以盼的母亲和吴珊珊，心中一暖，赶紧一路小跑过去。 “妈，珊珊等热了吧！咱们赶紧回家！” 庄图南跑到近前，话语脱口而出，带着一丝关切。 说着，他下意识地伸出手，手掌微微弯曲，试图为吴珊珊遮挡那炽热的阳光，这个动作自然而又亲昵，仿佛已经做过无数次。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弄得微微一愣，随即看着他瞪大了眼睛，脸颊也不自觉地泛起了一抹红晕。黄玲将这一幕尽收眼底，看着二人互动的模样，捂嘴笑了一下，眼神里满是打趣。 “哎呀！这太阳怎么就挑着我一个人晒呢！” 庄图南被母亲这么一调侃，像是个被抓包的孩子，有些不好意思地收回了手，挠了挠头，脸上露出一个略带羞涩的笑容，那模样与他平日里的沉稳大相径庭，倒显得格外可爱。 吴珊珊定了定神，把手里的向日葵递到庄图南手里，眼神亮晶晶的，满是期许，柔声道：“图南哥，祝你一举夺魁！” 庄图南看着那束金黄灿烂的向日葵，又看了看吴珊珊，笑着接过花，脸上的笑容比手上的向日葵开得都灿烂。 黄玲在一旁看着，故意作出一副嫌弃的样子，看着自己家儿子这么 “不值钱” 的样子，把手里的向日葵往吴珊珊手里一放，笑着打趣道：“既然你手里有花，那我的就给珊珊，祝珊珊两年后也一举夺魁！” 她的眼神里透着揶揄，嘴角挂着一抹促狭的笑。庄图南听出了母亲话里的调侃，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偷偷瞥了一眼吴珊珊，发现她也正笑意盈盈地看着自己，心中满是甜蜜。 周围的同学和家长们来来往往，各自沉浸在高考结束的氛围中，或欢呼雀跃，或感慨万千。而他们三人站在这喧嚣之中，却仿佛自成一个小世界，被温暖、希望与浓浓的情谊包裹着。 接下来的日子，等待成绩的时光变得既煎熬又充满期待。 高考结束后，时间终于空闲了下来。 庄图南和吴珊珊常常和巷子里的小伙伴坐在门口的柳树下，畅享着对未来大学生活的想象。庄图南眼中闪烁着光芒，兴奋地描述着上海那些知名学府的图书馆，他说：“到时候可以整天泡在图书馆里，翻阅各种珍贵的书籍。” 吴珊珊则微笑着点头，憧憬着校园里的社团活动：“我想参加文学社，把咱们的青春故事写下来，说不定还能发表呢。” “筱婷，你想上什么大学？”林栋哲戳了戳庄筱婷。 庄筱婷白了他一眼“咱们的首要任务是考上一中！” 小军看着几个人捂嘴笑个不停。 黄玲在院子里看着两个孩子这般模样，心里满是欢喜，她笑着对宋莹说：“图南和珊珊两个人怎么看怎么好看。” “玲姐，你不怕老吴家······”宋莹看了一眼乐呵呵的几个人欲言又止。 黄玲倒是不担心，吴珊珊家虽然复杂但两个人孩子是互相喜欢的，孩子的事情做父母的不能插手太多的。 成绩公布的那一天，巷子里热闹非凡。 “考上啦！考上啦！图南哥考上了！”林栋哲跟着喊叫着一路，黄玲听见后眼睛顿时就湿润了。 第81章 厮打 庄图南考上同济建筑系的消息，如同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小巷里激起了层层涟漪。 黄玲满心欢喜，忙前忙后筹备着庆祝宴，还特意拉着宋莹和吴珊珊一家过来共享这份喜悦。 夜幕低垂，华灯初上，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香气四溢。大伙围坐在一起，欢声笑语不断。 庄图南被众人围在中间，脸颊因兴奋而微微泛红，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张阿妹坐在一旁，脸上堆满了笑容，不停地给庄图南夹菜，嘴里念叨着：“图南啊，你可真是争气，咱们巷子里第一个大学生呐，给咱大家伙都长脸了！以后肯定有大出息。” 她的声音因激动而有些高亢，眼中满是对庄图南的赞许和羡慕。 话锋一转，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小敏，眼神里闪过一丝落寞：“唉，就是可惜了小敏，这孩子成绩不好，没能上得了高中。” 小敏坐在角落里，头埋得低低的，张口就想反驳“妈，不是你让我······”话还没说完就让张阿妹一个眼神横了回去。 “阿妹，古来就说饭桌不训子，今天是个好日子，咱们举杯庆祝一下！”庄超英出口制止了张阿妹接下来的话。 “哎，对对对，咱们碰一个！”张阿妹举起杯向桌上的几个人示意。 酒足饭饱后，几个人凑在一起说话，东拉西扯的张阿妹又把话头又聊在了吴珊珊的头上。 “珊珊虽说上了高中，可女孩子家家的，能有多大能耐？以后还不是得嫁人，再怎么努力也不可能像图南一样有出息。”张阿妹的目光又移向吴珊珊，嘴角微微下撇，语气带着几分不屑，气氛变得有些尴尬。 宋莹皱了皱眉，看了张阿妹一眼，轻声嗔怪道：“阿妹，你这说的什么话，孩子们都各有各的好，珊珊也一直很努力。栋哲要是能像珊珊学习一样好，我能天天去给菩萨上香。” “妈！我不要面子的吗？”林栋哲给筱婷递着水果，扭头朝着宋莹喊了一声。 张阿妹说话的声音不算低，屋子里的人都听见了。吴建国亦是面露不悦，刚要开口，庄图南却抢先一步站了起来。 他的眼神严肃，直视着张阿妹，声音沉稳有力：“张姨，您这话可就不对了。珊珊一直都很优秀，她付出的努力大家都看在眼里。而且，小敏也有自己的闪光点，不能仅凭学习成绩就否定她。” 说罢，他看向吴珊珊，顺便朝着小敏都投去一个鼓励的眼神。 小敏抬起头，眼中满是感激，微微点了点头。 吴珊珊望向庄图南，被他的维护所感动了。 黄玲赶忙出来打圆场：“今天是高兴的日子，可别扫了兴。” 说着，给张阿妹使了个眼色。张阿妹也意识到自己言语不妥，有些讪讪地笑了笑，嘟囔着：“我也就是随口一说，没别的意思。” 饭局在略显尴尬的氛围中继续，不过经此一事，每个人心里都或多或少有了些变化。 夏日的午后，吴珊珊迎来了一段难得的闲暇时光，学校放假后，她不必再每日为学业忙碌奔波，时间也一下子空闲了下来。 最近这几日，李婶娘家弟弟娶儿媳妇，这在当地可是件大事，李婶一家人热热闹闹地都去了外地吃酒席，临走前，便将小卖部暂时关了门，铺子直接托付给了吴珊珊帮忙照料。 铺子虽说不大，但平日里货品也算齐全，此时安静地坐落在街边，偶尔有微风吹过，掀起门口悬挂的布帘一角。 一台略显陈旧的电视机正播放着新闻联播，吴珊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眼睛盯着屏幕，认真地听着里面专家条理清晰地预估着国家政策的新走向，心中不禁对未来有了几分遐想和思索。 “珊珊姐，妈让我过来拿两卷彩色棉线！” 小敏的声音突然打破了这份宁静。只见她手揣在兜里，慢悠悠地走进来，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铺子里的一切，那副模样，好像这间铺子已经完全是吴珊珊的所有物一样，丝毫没有一点做客的拘谨。 趴在窗口写作业的小军听到声音，抬起头，好奇地看着柜台前的两人。 吴珊珊也微微拧起眉头，看着眼前的小敏。她们俩虽说一同生活在一个屋子里，可因为平日里的种种矛盾和隔阂，已经好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声 “姐”，让吴珊珊感到有些意外和陌生。 吴珊珊垂下眸子，手指向摆放棉线的盒子，面无表情地说道：“一卷两毛钱，你自己挑吧！” 她的声音不高，但在这安静的铺子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小敏闻言，脸上瞬间故作惊讶的神情，她夸张地捂着嘴巴，用一种阴阳怪气的口吻开口道：“啊？还得花钱啊！都是一家人，你给我随便拿两卷不行吗？”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挑衅，似乎就是故意要为难吴珊珊。 一时间，铺子里安静得只剩下柜台上风扇吱悠悠转动的声音，那单调的声响在此时的氛围下显得格外刺耳。小军在窗口的位置，都能把小敏这番话听得清清楚楚，不太明白小敏到底在发什么疯。 “一卷两毛，不想买走人！” 吴珊珊的脸色愈发冷了下来，语气也变得生硬起来，她实在不想在这种无理取闹的事情上浪费时间和精力。 “怎么的，你一边记挂着庄图南，一边又占着李一鸣，现在没怎么着就帮李一鸣守着店了。珊珊姐你的心放得下吗？” 小敏就像是吃错了药一般，完全不顾及后果，张口就是胡言乱语。 吴珊珊听到这些话，面色瞬间变得铁青，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 吴珊珊再也忍不住心中的愤怒，直接抬手就是一个巴掌狠狠地甩了过去，她咬着牙说道：“你刚从巷子口过来吗？怎么嘴都没擦干净就过来了？” 巷子口有一个公共厕所，平日里大家说话隐晦时，便会用这样的方式来暗指一个人嘴巴不干净，小敏捂着脸，一下子就明白了吴珊珊是什么意思，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羞愤和恼怒。 从那天下了饭桌后张阿妹就一直没有给过她好脸色，小敏把这几天受的委屈全都记在了吴珊珊头上，要是没有她的话妈妈肯定不会骂自己！ 吴珊珊她为什么没有像梦中一样去上中专！ 为什么！ 几乎是在瞬间，小敏就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下子就扑上去和吴珊珊厮打在一起。嘴里不停地叫嚷着：“凭什么你天天跟爸妈吵闹，还能让左邻右舍人人夸赞，凭什么我在家里乖巧听话却落不下一句好话？” 此时的小敏，满心都是平日里张阿妹数落她不争气不如吴珊珊的画面，那些场景像走马灯一样在她的脑海中不断闪现，让她的情绪彻底失控。她用尽全身的力气撕扯着吴珊珊的衣服，仿佛只有看到吴珊珊狼狈不堪的样子，她的心里才能好受一些，才能将长久以来积压在心中的委屈和不满发泄出来。 眼见着吴珊珊和小敏厮打在一起，场面瞬间失控，小军先是被吓得愣在了原地，手中的铅笔也 “啪嗒” 一声掉落在地上。 仅仅片刻之后，他便回过神来，脸上露出焦急与紧张的神情。小军赶紧从窗口边的座位上跳起来，三两步就冲到了两人跟前。双手紧紧地抱住小敏的腰，使出全身的劲儿往后拽，试图将她从吴珊珊身上拉开。 小军一边拉，一边大声喊道：“小敏姐，别打了，别打了！” 铺子内一片混乱，货架上的一些小物件被碰倒在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而吴珊珊和小敏的争吵声、厮打声也越来越大······ 第82章 想去上海发展 小军死死地抱住小敏的腰，让她无法灵活地移动。小敏的身体在小军的禁锢下扭来扭去，脸上满是焦急与愤怒，试图挣脱小军的束缚。 吴珊珊站在一旁，她看准时机，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用力一推，直接将小敏推出了门外。 小敏整个人踉跄着摔倒在地上，周围的邻居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目光好奇地打量着这一幕。 铺子里吵吵嚷嚷的声音惊动了周围的邻居，有不少人见证了小敏被丢出来的丑态。 在众人的目光下，小敏的脸涨得通红，心中的怒火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她的眼神里充满了不甘与怨恨。 “小敏啊！你没事吧！”一位邻居上前关切地问道。小敏却像是被触碰到了逆鳞，一把推开邻居，眼神里满是厌烦。她顾不上拍掉身上的灰尘，自顾自地离开。 被推得踉跄了几步的邻居看着小敏的背影啐了一口，说道：“真是一点教养没有，真不知道一个家里面怎么能养出两种孩子！” 另一个围观的人接过话茬，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屑：“你别是忘了，种不一样啊！他老张家是什么人······”小敏听得清清楚楚，她的内心像被重锤狠狠击中，所有的人都觉得吴珊珊比她好。 吴珊珊关上门，看着被弄乱的柜台，心中涌起一股无奈。她弯下腰，开始默默地整理柜台，将那些被小敏弄乱的物品一一归位。 小军在一旁帮着收拾，脸上露出一副鬼精灵的模样，他看着吴珊珊，忍不住笑出了声。 吴珊珊看着小军，伸出手指在他脑门上戳了戳，说道：“你呀！” 刚才小军抱着小敏，限制着她的动作，就是明晃晃地在拉偏架。 小军明白吴珊珊的意思，他挠了挠头，笑着说：“你是我姐，不帮你帮谁？” —— 在园林的树荫下，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小敏带着满心的委屈坐在树荫下的长椅上。 王爱华一来就看到小敏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悲伤的雾气笼罩着。 王爱华和小敏是同班同学，平日里在学校的相处中，两人互生好感。 在一次学校组织的活动中，他们一起参与，彼此的交流更加深入，感情也逐渐升温，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 小敏在王爱华面前，哭诉着自己在吴珊珊那儿遭受的委屈。 王爱华看着心爱的女孩子在自己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心中满是心疼。他伸出手，轻轻地拍着小敏的后背，试图安抚她的情绪。 “小敏，你放心我肯定要给你出这口气的！”王爱华揽着小敏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身上。小敏呜咽着，身体微微颤抖，眼泪止不住地流下来。 “你说，我和吴珊珊到底谁好？我就这么比不过她吗？”小敏抬起头，目光紧紧地盯着王爱华，眼神里充满了不安。 王爱华赶紧伸手擦干她眼角的泪水，安慰道:“肯定是你好，她就是一个脚踩两只船的心机女，和她有什么可比性！” 王爱华的语气十分坚定，仿佛在他眼中，吴珊珊就是一个无可救药的坏人。 小敏听了王爱华的话，心里舒服了一点。王爱华这种不顾缘由的偏爱让她万分欢喜。她觉得自己找到了一个依靠，一个能够理解自己、支持自己的人。 在园林的树荫下，小敏和王爱华静静地依偎在一起。小敏的情绪逐渐稳定下来，她感受到了王爱华的温暖和关爱。 而王爱华看着小敏，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小敏不再受到伤害。 —— 傍晚时分，天色渐暗，雨丝在窗外淅淅沥沥地飘落。李一鸣身上湿漉漉的，雨水顺着发梢滑落，打湿了衣衫。 他刚一下火车，又好巧不巧地赶上了这场雨，整个人显得有些狼狈。 “珊珊，我回来了！”李一鸣一边用手擦着头发，一边朝着吴珊珊走去。他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但又透着几分喜悦。 吴珊珊看到李一鸣回来，脸上露出了欣喜的笑容。 李一鸣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衣兜里往外掏东西。 吴珊珊好奇地看着他，只见他从衣兜里掏出了一个小纸包，纸包已经被雨水浸湿了。 吴珊珊伸手接过来，只见掌心里躺着几块印着红双喜的糖块。糖块上还带着一些雨水，显得晶莹剔透。 “快尝尝，这个糖挺好吃的！”李一鸣笑着看着吴珊珊，眼神里满是对妹妹一样的疼爱，他微微弯下腰，轻轻地凑近吴珊珊。 吴珊珊剥开糖纸，把糖块放进嘴里。糖块的味道甜甜的，带着一丝淡淡的花香，感受着糖块的味道，脸上露出了幸福的笑容。 “谢谢，一鸣哥！”吴珊珊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感激。 李一鸣看着吴珊珊，笑了笑。 “一鸣哥！我的糖呢？”这时，小军靠在窗边睡的迷迷糊糊的，听到李一鸣回来的声音，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揉了揉眼睛，看着李一鸣说道。 李一鸣听到小军的声音，赶紧转过身，伸手扶住跳扑在他后背的小军。小军的身体有些摇晃，李一鸣扶着他站稳了。 李一鸣望着小军，眼中满是亲切与好奇，笑着说道：“小军，也在啊！” 小军一听，立刻从李一鸣后背跳下来，脸上洋溢着自豪，胸脯一挺，拍了拍胸口，大声说道：“那是！我今天还保护我姐来着！” 吴珊珊见李一鸣一脸疑惑，便将之前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他讲了一遍。 李一鸣听后，微微摇了摇头，眉头微皱，显然对小敏的行为感到无奈。但他没有过多地纠结此事，很快岔开了话题。 李一鸣神色变得严肃起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吴珊珊，认真地问道：“珊珊，你一直对经济发展的敏感程度很高，你说我要是去上海发展可不可行？”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等待着吴珊珊的回答。 吴珊珊微微点头，将手中的糖块全部递给小军，示意他去一旁玩耍。小军拿着糖块，蹦蹦跳跳地离开了，嘴里还哼着小曲儿。 吴珊珊这才转过身，认真地思考着李一鸣提出的问题。 她回想起今天新闻上的见闻，脑海中浮现出上海那繁华的景象，以及国家对其发展的重视。 “现在经济发展的飞快，上海那边更是国家重点发展的区域，不管是土地还是商铺肯定国家会有扶持的政策。”吴珊珊缓缓说道。 “苏州市的个体户相对来说是比较饱和的，去上海是个不错的选择！” 李一鸣听着吴珊珊的话，不住地点头。他对吴珊珊的分析十分认同，心中也渐渐有了想法。 “我也觉得上海机会多，我想去那边闯闯。”李一鸣说道，脸上露出了一丝兴奋。“但我心里还是有些担心，毕竟人生地不熟的，不知道会遇到什么困难。” 吴珊珊看着李一鸣，微笑着说道：“一鸣哥，只要你有决心，就一定能克服困难。我相信你在上海一定能闯出一片天地。” “我会努力的！”李一鸣说道，眼神中充满了坚定。“谢谢你，珊珊。有你支持我，我心里踏实多了。” 吴珊珊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如果我能顺利考去上海，我就又能帮你了！” “珊珊，你一直在帮我！我听了你给我的建议我才能发展这么好的！”李一鸣认真的说着。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李一鸣将自己在上海的计划和想法一一告诉了吴珊珊。吴珊珊认真地听着，不时提出一些建议和看法。 不知不觉间，天色已晚。 吴珊珊起身告辞，李一鸣锁上门三人往家走。 第83章 敲门 李一鸣送吴珊珊到家门口，吴珊珊抬手推了推门，门却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里面锁上了，见吴珊珊没有进门李一鸣又折返了回来。 吴珊珊心中疑惑，皱起眉头，随即抬手敲了敲门，可除了清脆的敲门声在空气中回荡，没有丝毫回应。 她透过门缝，明明能看到窗户上透出的光亮，可屋内却不见有人前来开门。 小军也趴在门缝上仔细观察着院子里的情况，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转头对吴珊珊说道：“姐，他们锁门了！”小军又皱着眉，像是在回忆着什么，随后说道：“今天爸爸是夜班，不会回来的。” 李一鸣从口袋里拿出铺子的钥匙递给吴珊珊“珊珊，要不你带着小军去铺子里睡上一夜吧，夏天晚上也怪冷的。” 小军正站在屋檐下，眼睛亮晶晶地望着李一鸣，小手微微扬起，准备伸手去接李一鸣递过来的钥匙。 “一鸣哥，谢谢你！” 吴珊珊站在一旁，嘴角上扬，她心里清楚，李一鸣是出于好意，想要帮她解决当下的困境，可她知道不能总让别人帮忙，自己的家事还是得自己解决。 于是便轻声谢绝了李一鸣的好意。 吴珊珊的目光在小院里扫视了一圈，最终定格在墙角。她几步走过去，弯腰从墙角捡起一根吴建国平常做木工活剩下的木料。 木料长短适中，粗细刚好能握在掌心，她拿在手里掂了掂，感受着它的重量，心中暗自思忖：“嗯，很趁手！” “砰！” 的一声巨响，打破了小院原有的平静。吴珊珊双手紧握木料，卯足了劲儿朝着紧闭的大门挥去，木棍重重地砸在大门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声音。 这突如其来的响动，让原本在一边愁眉苦脸、满心担忧的小军都吓了一跳。他的身体不自觉地颤抖了一下，眼睛惊恐地望向大门方向，小嘴微张。 屋内，张阿妹正坐在床边，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听到大门口没了声音，她心里美滋滋的，想着这下可算是让吴珊珊吃瘪了。 在她看来，吴珊珊平日里就总是特立独行，不把她这个长辈放在眼里，今天竟敢朝着小敏动手，那她自然要抓住机会给吴珊珊添一点堵，这样才能解她心头之恨。更何况，她自认为今天是事出有因，怎么也得为女儿讨回公道。 小敏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只手还指着自己根本没有留下明显痕迹的脸，哭得梨花带雨，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妈！我这半边脸都是麻的！都怪吴珊珊！” 那声音带着哭腔，又尖又细，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眼角的余光偷偷观察着张阿妹的反应，心里想着一定要让妈妈狠狠地惩罚吴珊珊。 张阿妹心疼地凑过去，伸出手轻柔地摸了摸小敏的脸，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我的宝贝女儿，受苦了啊。” 就在这时，门口突然又传来一声沉闷的敲击声，吓得张阿妹手一抖，指甲不小心在小敏脸上划了一道浅浅的红痕。 “妈！你干什么！” 小敏顿时捂着脸，眼中满是埋怨。 张阿妹此刻顾不上安抚小敏的情绪，心里只想着门口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赶紧站起身，匆匆走出屋门，脚步略显慌乱。还没等她站稳脚跟，门口又被狠狠敲了一下。 “要命啊这是！” 张阿妹忍不住咒骂了一句，满脸不耐烦地把门拉开。 就在门打开的瞬间，吴珊珊手中的木棍裹挟着一股劲风，直直地朝着门内挥来，那木棍舞得虎虎生风，吓得张阿妹脸色煞白。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木棍的前端与她的眼睛仅有几厘米的距离，张阿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窜头顶，出于本能，她往后退了一步，慌乱之中左脚拌右脚，整个人跌坐在地上，狼狈不堪。 吴珊珊却像是没事人一样，笑眯眯地收回木棍，转头看向李一鸣，眼神里透着一丝狡黠，说道：“一鸣哥你看，我就说家里面肯定有人！” 语气轻快，仿佛刚刚只是做了一场恶作剧，全然不顾地上狼狈的张阿妹和屋内一脸惊愕的小敏，院子里的气氛瞬间凝固。 李一鸣站在一旁，他瞪大了眼睛，一时愣在原地。看着地上的张阿妹，他心中暗叫不好，赶忙上前想去扶起她，嘴里念叨着：“张阿姨，您没事吧？这……这可怎么好。” 张阿妹此刻又惊又气，她哪肯领李一鸣的情，一把甩开他的手，怒目圆睁地瞪着吴珊珊，手指颤抖地指着她，嘶吼道：“吴珊珊，你个天杀的！你是想要打死我啊！”她的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变得尖锐刺耳，在院子里回荡着。 吴珊珊却不以为然，嘴角依旧挂着那抹狡黠的笑，耸了耸肩回应道：“妈，您这话说得可就严重了，我不过是想确认下屋里有没有人罢了，哪能有那么大罪过。再说了，您不也在屋里忙着，声音不大一点你怎么能听得见？”她边说边漫不经心地把玩着手中的木棍，眼神里透着挑衅。 小敏这时宛如一只被激怒的小兽，从屋里猛地冲了出来，她的双眼瞪得溜圆，满是愤怒。她不顾一切地冲过去，用尽全力抱住张阿妹，纤细的双臂紧紧环绕着母亲，带着哭腔喊道：“妈，您怎么样了？” 那声音颤抖着。 说着，她像是换了一副面孔，恶狠狠地看向吴珊珊，好像要用眼神将她千刀万剐。 吴珊珊见状，先是一愣，随即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那白眼几乎要翻到后脑勺去了，满脸都是不屑。 只见她大步流星地走到小敏跟前，那气势汹汹的模样，让人误以为她要动手。其实她不过是作势要去摸小敏的脸，想要以此证明小敏是在装模作样，根本没受伤。 小敏吓得浑身一颤，像只受惊的小兔子，往张阿妹怀里一缩，恨不得把自己整个藏起来。 张阿妹感受到女儿的颤抖，心中的怒火燃烧得更加旺盛，她抱紧女儿，如同母鸡护雏一般，冲吴珊珊吼道：“你别碰我女儿！你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我跟你没完！” 那吼声震得周围的空气都似乎颤抖了几下。 说来也巧，黄玲和宋莹正好今天是晚班，这时候都不在巷子里。庄超英去车站接鹏飞回来的时候，手上拎着大包小包，都是给孩子们带的一些学习用品和小零食。 刚走到巷口，就听见老吴家门口吵吵嚷嚷的，声音此起彼伏，尖锐刺耳。他心头一紧，脚步不自觉地加快，手上的东西还没来得及往下放就赶紧赶过去，生怕出了什么大事。 等庄超英赶到，只见吴珊珊和张阿妹两人面对面站着，相距不过几步之遥，两人的眼神中充满了敌意，剑拔弩张的气氛让人窒息。吴珊珊双手抱胸，仰着头；张阿妹则是满脸通红，头发有些凌乱，双手握拳，随时准备再次爆发。 庄超英是巷子里为数不多做学问的人，平日里就备受大家敬重，谁家有个纠纷矛盾，都爱找他评评理。张阿妹一见庄超英过来，就像是找到了主心骨，立马哭天喊地起来。 她的眼泪如同决堤的洪水，哗哗地往下流，边哭边诉说：“庄老师，您可得给我评评理！这吴珊珊太不像话了，欺负我家小敏，还差点把我给伤了，您看看这事儿可怎么了得啊！” 她一边哭诉，一边用手指着吴珊珊，那手指颤抖得厉害，受了极大的委屈。 吴珊珊一听，撇了撇嘴，刚想反驳，庄超英抬手制止了她，神色凝重地看着两人，说道：“都先别吵，有话慢慢说，咱们把事儿弄清楚。” 周围的邻居们也都纷纷围拢过来，大家交头接耳，都在等着看这场纠纷怎么收场。 第84章 我要离婚 向鹏飞安静地站在庄超英身边，眼睛眨也不眨地观察了许久。他那灵动的眼珠滴溜溜地转着，凭借着平日里对小伙伴们的了解，以及刚刚捕捉到的种种细节，心中对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然猜出了七八分。 这时候现场的气氛剑拔弩张，吴珊珊气得胸脯剧烈起伏，正欲开口反驳，庄超英老师及时抬手制止了她。 向鹏飞见机行事，立刻走上前，清了清嗓子，向着吴珊珊说道：“珊珊姐，我知道你不是那种无故惹事的人，肯定是有啥误会。你先别气，慢慢把事儿说清楚。” 吴珊珊本就在这风口浪尖之上孤立无援，听到向鹏飞这暖心的话语，仿若冬日里的一抹暖阳直直地照进了心间，心中一暖，原本如同寒星般倔强的眼神也柔和了些许。 庄超英身姿挺拔地站在人群中央，神色凝重得仿若能滴出水来，他缓缓地环顾四周，目光如炬，将这场闹剧里的每一个人、每一个表情都尽收眼底。在耐心地听完双方你一言我一语、如同针尖对麦芒般激烈的争辩后，心中已然有了清晰且公正的判断。 他一步一步走向张阿妹，语重心长地说道：“阿妹啊，这事儿我听明白了，你也别太激动。孩子们之间打闹，磕磕碰碰在所难免，你可不能不分青红皂白就闹成这样。” “你想想，咱们邻里街坊平日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你这么一闹，大家都看着呢，多不好。而且，平日里你也该多管管小敏，教导她与小伙伴和睦相处，别总是娇惯着，让她学会体谅他人、包容他人，这样她以后的路才能越走越宽啊。” 周围的邻居们听到庄超英这番入情入理的话，纷纷点头，交头接耳间皆是对张阿妹的微词。有的老人摇头叹息，似是在感慨这邻里关系的微妙；有的年轻人则面露不屑，对张阿妹的冲动行为颇为不满。 张阿妹听到庄超英这番话，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恰似那调色盘一般变幻不停。她张了张嘴，想要再争辩几句，可看到众人那异样的目光，又把话咽了回去。她撇了撇嘴，满心不甘，却也只能暗自生闷气。 “珊珊，天也晚了，回家休息吧！” 庄超英走上前，神色关切地看着吴珊珊，。 在他看来，这家里矛盾再激烈，说到底也都是些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犯不着闹得大家都不得安宁，一家人就算闹得再难看，终究还是一家人，血脉亲情哪能那么轻易就断了，所以他觉得吴珊珊回家住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总归是要面对的。 一旁的李一鸣心思细腻，他把这一切都瞧在眼里，深知刚刚那场冲突闹得如此难堪，吴珊珊此刻心里定是委屈又难过。 他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下，还是伸手从衣兜里拿出钥匙，轻轻递在吴珊珊手里，意思不言而喻。他心里清楚，以吴珊珊继母和继妹今日的表现，让一个女孩子在这种时候回家，她怎么能在家里和继母继妹安然相处，怕是晚上睡觉都得提心吊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感激，她低声道了谢，声音带着些许疲惫与无奈，接着又和庄超英说：“庄老师，我还是去一鸣哥的铺子睡吧，不然晚上睡觉还要睁一只眼呢！” 李一鸣见状，也顺势开口帮衬道：“是啊！我今天回家睡，铺子最好还是要有人看的！” 他这一开口，声音沉稳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气势。那些原本心思龌龊、站在一旁准备乱说话、看笑话的人，听到这话，也像是被人掐住了喉咙，瞬间住了口，悻悻地把到嘴边的风凉话又咽了回去。 庄超英其实本就不爱管闲事，见吴珊珊这么坚决，他虽觉得有些不妥，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无奈地点点头，带着鹏飞转身回了家。 “鹏飞，你大舅妈上晚班，筱婷和图南去了阿爹阿婆家，明天我也带你过去看看他们！” 庄超英回到家里，轻轻叹了口气，像是要把这一身的疲惫都叹出去，随后走进厨房，手脚麻利地给煮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面端出来，摆在桌上。 向鹏飞看着面前的面，心里却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他耷拉着脑袋，可看着庄超英那关切的眼神，又不好违逆，只能闷闷地应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后便拿起筷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嗦着面。 “好！” 他闷声闷气地回应着。 第二天，吴建国如同往常一样在工厂里忙碌了一整夜，高强度的劳作让他身心俱疲。机器的轰鸣声在耳边持续回响，复杂繁琐的工序一个接着一个，容不得半点疏忽，稍有差错就得返工重来。好不容易熬到下班，他拖着仿佛被灌了铅一般疲惫不堪的身躯，一步步缓慢地往家挪。 一路上，他满脑子都是工作上那些令人头疼的问题，想着堆积如山的任务还没完成，刁钻难缠的客户又提出各种无理要求，心情本就烦闷压抑到了极点。 刚踏入巷子，还没等他缓过神来，便从邻居们交头接耳、遮遮掩掩的窃窃私语中捕捉到了一些只言片语。 起初，他并未在意，可随着那些零碎的话语越来越清晰，他逐渐拼凑出了昨夜发生的那场闹剧。得知事情全貌的瞬间，他的脸色 “唰” 地一下阴沉得仿若暴风雨来临前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的天空，黑得吓人，浓重的怒气迅速在脸上蔓延开来。 他原本拖沓缓慢的脚步瞬间变得匆匆忙忙，带着满腔的怒火，几步就跨到了自家门口，一把推开那扇陈旧的门。 刚一进门，一眼就看到张阿妹正坐在屋里，他怒目圆睁，那瞪大的眼睛仿佛能喷出火来，眼珠子都好似要蹦出来一般，大声呵斥道：“你看看你干的好事！为了点小事就在外面丢人现眼，和个孩子较什么劲，咱这脸都让你丢尽了！” 声音大得震得屋子都嗡嗡作响，快要把屋顶掀翻，每一个字都饱含着他的愤怒与不满，把这几日工作上的憋屈和对张阿妹此举的恼火一股脑儿地发泄出来。 张阿妹本来昨天就憋了一肚子火，满心委屈没处发泄。昨夜，她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与吴珊珊的冲突画面，越想越气，一整晚都没睡踏实。 听到丈夫这般毫不留情的数落，也不甘示弱，一下子从椅子上跳起来反驳：“我还不是为了咱女儿，你倒好，回来就冲我发火，你咋不问问那吴珊珊干的好事！”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怒，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互不相让，争吵声越来越大，仿若汹涌的海浪一波高过一波，一浪盖过一浪。 吴建国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情绪完全失控。在极度的愤怒之下，竟脱口而出：“张敏又不是我闺女，这日子没法过了，我要和你离婚！” 这句话如同冬日里的一盆冰水，直直地浇在了张阿妹的头上。张阿妹一听这话，整个人都愣住了，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般，呆立在原地。 她怎么也没想到，在一起过了这么多年，同床共枕的男人会说出这样绝情的话，这让她从头凉到脚，满心的绝望与无助，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仿佛一瞬间失去了所有的力气。 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喉咙却像被堵住了一样，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任由泪水无声地滑落。 第85章 累了，就这样吧! 片刻的死寂之后，空气仿若都凝固了一般，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 张阿妹像是突然从混沌的意识中回过神来，“扑通” 一声，双膝重重地跪地，那声响在寂静的屋内显得格外突兀，震得人心头一颤。她双手如同钳子一般，紧紧抱住吴建国的腿，十指因为用力而泛白，声泪俱下：“建国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咱们风风雨雨这么多年的夫妻情分，你就忍心因为这点事儿全抛开了？” “你想想我没了的那个孩子，是我不该一时冲动，和孩子置气，你就原谅我这一回吧。”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且沙哑，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破碎的心底，裹挟着无尽的悔恨与不舍，艰难挤出。 吴建国却像是被愤怒完全占据了心智，双眼通红，理智全无，用力一甩腿，挣脱张阿妹那如藤蔓般缠绕的双手，脸上毫无一丝动容，只是面无表情地冷哼一声：“晚了，这日子我受够了，天天不是为孩子的事儿吵，就是为家里的琐碎闹，我实在是忍无可忍，非离不可。” 张阿妹被这一甩，整个人瘫坐在地上，眼神空洞无神，仿若灵魂都被抽离了一般，泪水如决堤的洪水，止不住地流。 咸涩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地上，洇湿了一小片尘土。过了好一会儿，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缓缓站起身，双腿还在止不住地颤抖，用手背抹了一把脸，那动作带着几分决然，又像是做了某个重大决定，咬着牙，嘴唇颤抖着喃喃自语：“离就离，没了你，我和小敏也能活。我就不信了，天塌下来，我一个人还扛不起了。” 张阿妹说话的时候有点心虚，她知道离婚以后娘家肯定是回不去的，哥嫂爹娘没一个人待见她的····· 吴建国让张阿妹这么一呛更生气了，累了一夜后只觉的脑子都在嗡嗡的响，不再管张阿妹一个人在那说着什么豪言壮志，一摔门回屋睡觉了。 小敏在一旁目睹了全过程，她的小脸早已吓得煞白，心中犹如一团乱麻，早已乱作一团。她害怕父母这一闹，家恐怕是要散了。 想到这儿，小敏心里 “咯噔” 一下，尤其是想到自己棉纺厂子弟的名额，那可是关乎自己未来的保障啊。 在这个年代，一个好的工作机会对于普通人来说简直是梦寐以求，要是没了这子弟身份带来的优势，自己又能有什么出路呢？ 如果父母真离了婚，这名额还能保住吗？万一有个变数，自己的前途可就全毁了。 想到这儿，小敏心急如焚，赶紧跑过去拉住张阿妹的衣角，带着哭腔劝说道：“妈，您别犯倔了，您服个软吧。要是您和爸真离了，我咋办呀？我那棉纺厂子弟的名额说不定也跟着没了，咱们以后的日子可咋过啊？我还想着以后进了厂，能帮着家里改善改善条件呢，您要是真和爸离了，这一切都没指望了。” 张阿妹听着女儿的哭诉，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阵阵地刺痛。 往昔那些温馨的画面如潮水般涌入脑海，她记得小敏以前可不是这样的，曾经的小敏是那么纯真善良、体贴入微。哪怕她手上不小心破个小小的口子，小敏都会急匆匆地跑过来，眼睛里满是担忧与心疼，轻柔地吹着伤口，还会小心翼翼地为她包扎，那股子关切劲儿仿佛她受了什么重伤似的。 可如今，小敏好像变了模样，满口都是自己的以后和未来，每一句话都像沉甸甸的石头，砸在她的心坎上。 张阿妹心口越发难受，那种复杂而酸涩的滋味在胸腔里蔓延开来，她自己都分不清这会儿心口的难过，究竟是在心疼自己这些年为家庭付出的一切却换来这般局面，还是在感慨小敏这令人猝不及防的变化。 她看着小敏满脸的泪痕，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下一秒又要汹涌而出。 张阿妹只觉全身的力气仿佛被瞬间抽干，每一寸肌肤都透着深入骨髓的疲惫，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拉扯着千疮百孔的心。 她是真真切切地累了，回首过往，那些为了家庭琐事奔波的日夜，为了调和邻里矛盾而赔出的笑脸，还有为了养育小敏所付出的心血，此刻都如同一把把利刃，在她心间来回翻搅。 她眼神空洞而黯淡，仿若失去了对生活的所有期许，脚步拖沓地转身进了小敏的屋子。 一进屋，她仿若被抽去了灵魂的躯壳，机械地走到床边，颤抖着伸出手，拉过那床有些破旧的被子，躺在枕头上将自己整个脑袋蒙了起来。 在这片黑暗的狭小空间里，外界的喧嚣与纷扰被暂时隔绝，可内心的痛苦却如汹涌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地袭来。往昔的甜蜜与如今的苦涩交织碰撞，眼泪不受控制地夺眶而出，肆意地在脸颊上流淌，洇湿了大片的被褥。 随着时间无情地流逝，被子里有限的氧气被一点点消耗殆尽，窒息感越来越重，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紧紧扼住了她的咽喉。每一次艰难的吸气，都伴随着胸腔的剧烈疼痛，张阿妹抱紧被子，手指因用力过度而关节泛白，青筋暴起。 在这极度的痛苦之中，一个可怕的念头悄然爬上心头 —— 就这样死了算了。 她心想，这半生的操劳究竟换来了什么？是丈夫的绝情话语，是邻里的冷眼旁观，还是女儿如今这令她陌生又心寒的模样？也许死亡，真的能让这一切痛苦都画上句号。 小敏站在门外，内心同样被煎熬撕扯得千疮百孔，纠结万分。她心里明镜似的，知道是自己刚刚那些自私的话深深刺痛了妈妈的心，可一想到未来那缥缈不定的前程，想到那可能因父母离异而失去的棉纺厂子弟名额，恐惧便如藤蔓一般，紧紧缠绕住她的理智。 她站在门口，抬起的手几次落下，又几次重新抬起，最终，像是鼓起了莫大的勇气，轻轻敲了敲门，声音带着哭腔，还有一丝颤抖与愧疚：“妈，你还好吗？” 这一声呼唤，仿若一道穿透黑暗云层的曙光，直直地射进了张阿妹混沌绝望的内心深处。 听到小敏的声音，张阿妹仿若从一场噩梦中惊醒，身体猛地一震，双手下意识地一把扯下蒙在头上的被子，大口大口贪婪地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的目光急切地望向门口的方向，眼中原本黯淡的光芒渐渐重新汇聚。 她怎么能这么糊涂？她还有小敏啊！小敏是她怀胎十月，历经千辛万苦带到这个世上的宝贝，是她在无数个寒夜中紧紧搂在怀里取暖的慰藉。 她怎能狠下心抛下小敏，独自逃离？ 她是要看着小敏长大，在众人的祝福下嫁给一个真心疼爱她的人。 她还要看着小敏孕育新的生命，亲手抱一抱软糯可爱的外孙，享受为人母、为人祖母的喜悦和幸福。 第86章 来我家补课吧 吴珊珊带着小军在李一鸣的铺子里美美睡了一觉，铺子后面的屋子不大，却被收拾得格外温馨。后院里的小屋子里，柔软的棉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那是李婶前几天特意抱出去晒过的。 吴珊珊和小军躺下后，不多时便沉入了梦乡，一夜静谧安然，直至第二天清晨，阳光透过窗户，丝丝缕缕地洒在脸上，他们才悠悠转醒，随后便按时起来开铺子。 作为铺子的第二大股东，李一鸣一家人都对珊珊极为放心。李婶更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姑娘，每次瞧见吴珊珊在铺子里忙忙碌碌，眼中的赞许便满得快要溢出来，心里头就恨不得赶紧让李一鸣把吴珊珊娶回家，想着若是成了一家人，往后这日子得多有滋味。 她时常幻想着吴珊珊嫁进来后，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饭、说笑的场景，嘴角便不自觉地上扬。 要不是李一鸣明里暗里地和李婶说了好多次，解释两人目前只是朋友关系，李婶才渐渐放下了把吴珊珊变成儿媳妇的念头。 虽说有些失落，但李婶很快就调整了心态，既然当不成儿媳妇，这么好的姑娘那就当女儿疼！ 平日里，家里做了什么好吃的，她总要给吴珊珊留上一大份；瞧见好看的布料，也会想着给珊珊裁件衣裳。 一大早上，吴家那边就传来又哭又喊的声音，在这寂静的巷子里炸开了锅，家里的那点子破事，仿佛长了翅膀一般，迅速抖落得街坊四邻都知道了。 “珊珊，今天早上你家啥情况啊！”桂姐手上挑着柜台上的货品，一双眼睛滴溜溜地在吴珊珊身上打量，那眼神就像两把锐利的钩子。 桂姐这人，一向热衷于八卦，平日里就爱东家串串、西家聊聊，哪里有个风吹草动，哪里就必定有她的身影，活脱脱一个“消息灵通人士”。 吴珊珊看着桂姐这副模样，心里跟明镜似的，知道今天张阿妹肯定又搞什么幺蛾子了。她们家乱七八糟的事，旁人要传出去，她管不着，可绝不能从她的嘴巴里传出去，不然不管到最后是谁的过错，这不孝的黑锅大概率都会扣到她头上。 “桂姨，我昨天就过来帮着一鸣哥看铺子了，现在李婶还没过来，我还没回家，我家发生什么事了吗？ ”吴珊珊不动声色，脸上挂着如春日暖阳般温温柔柔的笑容，一边帮着桂姐拿着她挑选好的东西，一边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 桂姐一时都不知道该怎么回话了，她张了张嘴，欲言又止，心里暗自懊恼。 她总不能直白地说“我听着你家爸妈闹离婚了，来打听打听吧”，那样岂不是显得自己太没分寸，太落井下石了。 桂姐碰了个软钉子，脸上一阵白一阵红，悻悻地离开了。她走得有些匆忙，脚下的步子略显凌乱，像是生怕别人看出她的尴尬。 “桂姐，这么早就来买东西呀！”宋莹挎着黄玲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迎面和刚出门的桂姐碰在了一起。 桂姐强打起精神，笑着打量着黄玲两人，脸上挤出一丝笑容，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们也挺早的呀！” 黄玲和宋莹在棉纺厂里交接班的时候，就听见有人在议论吴珊珊家的事，那些话传得有鼻子有眼的，两人心里一紧，一下了工就赶紧往吴珊珊家走。 到了家门口，发现吴珊珊不在家，又马不停蹄地往铺子赶来。她们满脸焦急，就怕吴珊珊一个人应付不来这乱糟糟的局面，只想快点见到她，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黄阿姨，宋阿姨，你们怎么过来啦！”吴珊珊听见宋莹和桂姐说话的声音，赶紧从铺子里跑出门来，脸上带着惊喜。 黄玲和宋莹进了铺子，吴珊珊赶紧手脚麻利地给她们倒水，水溅出了一些在桌面上，她也顾不上擦拭，一个劲儿的让她们二人先坐下歇一歇。 “黄阿姨，我昨天见着庄老师带着鹏飞回来了！”吴珊珊微微扬起唇角，眼神里透着一丝欣喜，轻声说道。 黄玲轻轻抿了一口水，随后轻声道：“我让超英把鹏飞接来的，图南考上好大学也算是解决了我一桩心事，鹏飞这孩子机灵又好学，再住进来我也就没意见了！”说起自家孩子图南，黄玲的眼中满是自豪与欣慰，那是多年辛苦养育终得回报的满足。 她深知教育的重要性，看着庄超英用心栽培孩子们，心里满是感激，也希望能多给鹏飞一些成长的助力，让他在学业上闯出一片天地。 三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了一会儿贴心话，氛围融洽而温馨。 这时，小军从铺子后门蹦蹦跳跳地走进来，肉乎乎的小脸蛋红扑扑的，像熟透的苹果，脸上还带着尚未散开的婴儿肥，大眼睛忽闪忽闪的，透着纯真无邪，看着格外的喜人。 他一眼瞧见黄玲和宋莹，立刻笑盈盈地张开小嘴，清脆地打招呼：“黄阿姨、宋阿姨好呀！” 黄玲见小军乖巧地走到角落里，开始利落地整理东西，小小的身影忙碌而专注，心中越发喜爱，便主动压低声音说道：“超英假期要给鹏飞补课，让小军也过去听听，多少有点用！” 希望小军能借此机会多学些知识，拓宽知识面，哪怕只是熏陶一下，对孩子的成长也是有益无害的。 宋莹在一旁听着，也笑吟吟地开口：“我家那皮猴子自从听了庄老师的课，成绩嗖嗖的往上走！之前那数学题啊，十道错八道，可把我急坏了。现在倒好，解题思路清晰得很，上次考试还进步了十几分呢，可把我高兴坏了。” 说着，宋莹的脸上洋溢着满满的笑意，对庄老师的感激之情溢于言表。 吴珊珊一听立马应了下来招呼小军过来道谢“黄阿姨，真是谢谢你了！我家里就是这么个情况，小军在家里也不能安稳的学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了！” 黄玲拍了拍吴珊珊的手，跟她约定好时间让小军过去。 送走黄玲和宋莹后，没多久李婶就过来了，又是一阵嘘寒问暖，吴珊珊带着小军回了家里。 第87章 不能离婚 吴珊珊带着小军回家后，一进家门，就敏锐地察觉到了那股压抑得让人窒息的低气压。 张阿妹红着眼睛，像是刚刚大哭了一场，她故意将头扭向一边，不看吴珊珊，小敏则气鼓鼓地坐在一旁，双手抱胸，冲着她直瞪眼睛，腮帮子鼓鼓的，活像一只被惹怒的河豚。 在小敏心里，这一混乱的局面都是因为吴珊珊而引起的，她认定是吴珊珊的 “蛮横无理”，才让家里闹得鸡飞狗跳，让她和妈妈受了这么多委屈。 吴珊珊心中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本不想卷入这场纷争，可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一次次将她推到风口浪尖。 在李婶口中，吴珊珊好不容易弄明白了前因后果，得知吴建国竟然被气得要和张阿妹离婚，她的心里一时间五味杂陈。 说实话，对于这两人闹离婚一事，她竟有些乐见其成的想法。这些年，张阿妹对她的刁难、刻薄，她都默默忍受着，如今看到他们的婚姻出现这么大的危机，心底那股报复的快感一闪而过。 只不过，吴珊珊太了解吴建国的性子了，别看他现在被气得失了理智，口口声声要离婚，可依着他的心软程度，说不定过不了几天，就会在张阿妹的几滴眼泪、几句软话下败下阵来，到最后这件事大概率又会不了了之。 吴珊珊心里清楚，那所谓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只是个空头支票，根本没有兑现的可能，但她还是下定决心要从张阿妹手里抢过来。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打破了屋内的死寂，装作若无其事地说道：“爸呢？怎么没在家？” 张阿妹冷哼一声，并不作答，小敏却像被点燃的火药桶，“噌” 地一下站起来，大声吼道：“你还有脸问！要不是你，我家能变成这样吗？你现在回来干嘛，是不是还嫌不够乱！” 吴珊珊冷冷地瞥了她一眼，平静地回应：“这是我家，我为什么不能回来？倒是你，不分青红皂白就乱发脾气，也不嫌丢人。” 小敏被噎得一时说不出话来，涨红了脸，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看又要大哭一场。 张阿妹见状，心疼地把小敏拉到身边，恶狠狠地对吴珊珊说：“你少在这儿欺负小敏，你要是还有点良心，就别再祸害这个家了。” 吴珊珊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弧度，说道：“我祸害这个家？这些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自己心里清楚。现在倒成我的不是了，哼，真有意思。” 说罢，她带着小军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砰” 地一声关上了门，留下张阿妹和小敏母女俩在客厅里，面面相觑。 吴建国在里屋正独自烦闷地抽着烟，缭绕的烟雾在昏黄的灯光下肆意弥漫，呛人的气息充斥着整个狭小空间，恰如他此刻乱糟糟的心绪。 忽然，他听见吴珊珊说话的声音，那声音透过门缝，隐隐约约地传了进来。他掐灭了烟头，在满是烟味的屋子里稍作停顿，似乎是在整理心情，又像是在积攒面对女儿的勇气，而后，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缓缓地从里屋出来，走到吴珊珊卧室的门前。 “珊珊，是爸爸！” 吴建国微微扬起下巴，对着紧闭的房门轻声喊道，声音有些沙哑，大概是争吵和内心的煎熬让他太过疲惫。那声音穿过门板，失去了几分真切，显得更加低沉、喑哑。 小军原本正安静地坐在床边陪着吴珊珊，听到声响，他机灵地跳下床，小跑着过去把门打开。门轴转动，发出 “嘎吱” 一声轻微的响动，屋内的光亮透了出去。 张阿妹搂着小敏坐在客厅的旧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吴建国走进卧室，门在她们眼前缓缓合上，像是一道无情的屏障，将她们隔绝在外。 那一瞬间，张阿妹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往脑门冲，气得浑身发抖，顺势抓起手边的茶缸子，她扬起手，想要狠狠地摔下去，可就在即将脱手的那一刻，手在空中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咬着牙，重重地把茶缸子放在桌子上，“砰” 的一声闷响，震得桌上的杂物都微微颤动。 “妈，你看看吴珊珊！” 小敏像是被那声闷响刺激到了，她双手紧紧地扯着张阿妹的胳膊，使出全身的力气摇晃着，眼眶里蓄满了委屈的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带着浓浓的不甘与愤恨。 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想做什么，只是心里有一股无名火在熊熊燃烧，看着吴珊珊和父亲在屋里亲亲热热的样子，她就觉得心里憋了一股气，不上来也下不去，堵得难受极了。 “珊珊，爸知道你这些年受委屈了??????” 吴建国缓缓开口，他站在床边，微微佝偻着身子，眼睛直勾勾地盯着吴珊珊，那眼神里满是疼惜。 他张了张嘴，刚想要继续说下去，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小军硬生生地打断了。 “爸，你知道姐受委屈了，那就应该补偿呀！总不能这次又让姐妥协吧？” 小军像个小保镖一样，迅速地插在吴珊珊和吴建国中间，他扬起稚嫩的小脸，仰头看着吴建国。 吴建国看着儿子一脸的防备，心里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一阵阵地刺痛。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垂下眼帘，避开小军炽热的目光，犹豫了片刻，像是终于下定了决心，嘴唇微微颤抖着，挤出几个字：“爸要和她离婚！” 那声音轻得如同蚊蝇嗡嗡，却又像一道惊雷，在这小小的卧室里炸开，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趴在门外偷听的张阿妹再也藏不住了，直接推门进来“建国，我错了！不要离婚好不好？” 张阿妹作势又要跪下，被吴建国一把提了起来，小敏缩在门框边一动不敢动。 吴珊珊冷眼看着这一幕并没有说话。 张阿妹又哭又求的，吴建国垂下眼看着她。 好歹一起生活了这么多年，要说没有感情的话那是假的…… 第88章 我要棉纺厂子弟的名额 “建国，阿妹为这个家也操劳了这么多年，你不能因为一点家长里短就要离婚吧！”张阿妹街道办的同事一脸诚恳，按时按点地上门游说。 来的时候她的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显然是一路小跑赶来的，身上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布衫随着她的动作微微起伏。 刚踏入家门，她便迫不及待地开口，眼神中满是对这桩婚姻的惋惜“你想想，这么多年风风雨雨，阿妹陪着你走过多少艰难日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操持家务，给一家人做饭、洗衣，忙里忙外从无怨言。孩子病了，是她整夜不合眼地照顾；老人有需求，也是她跑前跑后地伺候。就冲这份付出，你也不能轻易说散就散呐！”说着轻轻拉了拉吴建国的衣袖。 “是啊！再说孩子们也大了，你要是离婚的话不止戳你的脊梁骨，孩子们以后的婚姻大事也要受影响的呀！”桂姐跟在后面走进来，手里紧紧握着一把瓜子，说是来劝说的，实际上是来掌握第一手八卦的。 她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不放过屋内任何一个细节，嘴里还时不时吐出瓜子皮，“你瞅瞅，这邻里街坊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要是真离了，背后得让人议论成啥样。小敏、珊珊也快要长大到了找对象的年纪，家里父母离异，男方女方家一听，保不准就有想法，这不是耽误孩子前程嘛！” 她一边说着，一边大剌剌地在椅子上坐下，翘起二郎腿。 这些天，吴珊珊依旧按部就班地学习，帮李一鸣看铺子，丝毫看不出她正被家庭的烦心事困扰。 有好几次，和妇联的同志碰上，她们苦口婆心地想要让吴珊珊也劝一下吴建国，都在吴珊珊这碰了一个软钉子。 面对妇联同志的劝说，吴珊珊只是轻轻抿着嘴唇，微微摇头，眼神坚定而倔强，轻声说道：“这是父母的事，该自己解决。” 就这样过了几天，张阿妹在家里伏低做小，整天围着吴建国转，说话轻声细语，做事小心翼翼。 清晨，她会早早起床，精心准备一桌丰盛的早餐，都是吴建国平日里爱吃的；晚上，她又会打好洗脚水，温柔地帮吴建国褪去鞋袜，轻轻按摩他疲惫的双脚。 这样殷勤伺候，哄得吴建国身心畅快，积压多日的怒火也散了不少。 吴珊珊知道吴建国会为了张阿妹妥协，却没想到会这么快。 夜里，天空中繁星闪烁，宛如镶嵌在黑色绸缎上的宝石，熠熠生辉。吴珊珊独自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仰头望着星空，思绪万千。 清凉的晚风轻轻拂过她的脸颊，撩动她的发丝，却吹不散她心头的阴霾。 “珊珊！”吴建国迈着略显沉重的步伐，缓缓从屋内走出来，站在院子当中，高声喊了吴珊珊一声。 吴珊珊正坐在院子角落的小凳上，手捧着一本书，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听到父亲的呼唤，她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放下书本，作势就要站起身来。吴建国却一个箭步上前，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不必起身。 吴珊珊仰起头，目光直直地望向父亲，那双眼眸清澈而明亮，毫不掩饰其中的孺慕之情。她就那样静静地看着吴建国，似是无声地询问，这个家往后究竟该何去何从。 夜风吹过，撩动她鬓边的发丝，她也浑然不觉，只是专注地凝视着眼前的父亲。 “珊珊，你妈那天不让你们进门也是气上心头了，我这几天已经好好地教训她了，你就不要记恨她了。”吴建国微微弯下腰，与吴珊珊平视，脸上带着些许疲惫，语气却透着十足的苦口婆心。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满是无奈，似乎在诉说着这些天调解家庭矛盾的艰辛，又好像在向吴珊珊强调，自己为了平息这场风波付出了诸多努力，做出了多大的让步一样。 “爸，那这个家还有我和小军的位置吗？”吴珊珊并未被父亲的话语轻易打动，她朱唇轻启，直接开口问道。那双眼睛仿若幽深得看不见底的深潭，平静的湖面下暗流涌动，倒映着吴建国此刻略显局促的影子。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直击要害，仿若一道锐利的光，瞬间穿透了吴建国试图粉饰太平的表象。 吴建国被问得一怔，干笑了几声，笑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突兀，带着几分尴尬与不自然。他下意识地伸出手，动作轻柔地把吴珊珊脸颊边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在耳后，像是要用这个亲昵的举动来拉近与女儿的距离，缓解此刻的紧张气氛。 “珊珊，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他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慌乱，“这永远是你的家，怎么会没有你的位置呢？你和小军都是我的心头肉，不管什么时候，这儿都是你们的避风港。” 尽管吴建国努力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坚定而诚恳，但那微微闪烁的眼神，却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些许不安。 张阿妹趴在玻璃上，耳朵紧紧贴着窗面，大气都不敢出，生怕错过院子里一丝一毫的动静。她的心跳随着吴珊珊的话语愈发急促，额头也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那关乎小敏未来的棉纺厂子弟名额，此刻仿佛成了悬在她心头的一把利刃。 吴珊珊直视着吴建国的眼睛，眼神里透着从未有过的坚定：“爸，我知道这些年家里不容易，可小军也该有个保障。您把棉纺厂子弟的名额给小军留着，不然，我就带着小军搬出去，我们自己想办法过日子。”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决绝，像是已经被逼到了悬崖边缘，没有了退路。 吴建国的脸上闪过一丝慌乱，他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下意识地望向窗外，仿佛已经看到了邻居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的画面。 这小小的院子，藏不住半点秘密，要是真因为这事闹得沸沸扬扬，那些唾沫星子确实能把他淹死。他嘴唇动了动，欲言又止，内心的犹豫全写在了脸上。 见吴建国这副样子，小敏在一旁急得直跺脚，她扯着张阿妹的衣袖，小脸涨得通红，不依不饶地嘟囔着：“妈，不能把名额给他们，这可是我的机会，我以后全靠它了。”她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既是委屈又是不甘，名额一给出去，她的未来就会瞬间变得一片漆黑。 张阿妹心疼地把小敏搂进怀里，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可眼神却始终没有离开过院子里的人。 她咬了咬牙，在心底暗暗发誓，绝不能让吴珊珊得逞。这个名额，是她为小敏谋划了许久的“后路”，承载着母女俩对未来的所有期望，怎么能就这么拱手让人？ 院子里内，吴建国还在艰难地抉择。他深知吴珊珊这些年受的委屈，小军也跟着吃了不少苦，作为父亲，他于心不忍；可小敏是他看着长大的，她的前途同样重要。 他叹了口气，试图劝说吴珊珊：“珊珊，你先别冲动，咱们一家人，有话好好说。这名额的事儿，也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厂里还有规定……” 吴珊珊却根本不听他的解释，打断道：“爸，我不想听这些。这么多年，我和小军受的委屈还少吗？现在我就求您这一件事，您要是不答应，我只能带着小军离开这个家，走得远远的，再也不回来添麻烦。” 说着，她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不肯落下。 第89章 请客 张阿妹眼见着院子内吴建国又面露难色，心急如焚之下，猛地冲出来打岔，提高了音量说道：“珊珊啊，你看小敏这孩子，为了能进棉纺厂，在学校里专门学了纺织专业。” 擦了擦眼角又继续道：“这几年日夜苦读，下了多少功夫啊！要是进不了厂子，这几年的书不就白学了吗？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算不喜欢我，也要体谅体谅小敏吧。” 张的眼眶微红，似是带着几分委屈，又像是在向吴珊珊示弱，试图以情动人，让她主动放弃对名额的争夺。 吴珊珊才不会轻易被说服，她微微扬起下巴，毫不示弱地反驳道：“小敏辛苦，小军就不辛苦了？你又不是不知道。小军的成绩也不稳定，时好时坏，要是没了这个名额，万一以后考不上好学校，他拿什么去跟别人竞争？总得给他留一条后路吧！” 昏黄的灯光在院内摇曳，吴珊珊站在原地，身姿挺拔却难掩疲惫，她深深地看了一眼吴建国，那目光仿佛要穿透他的灵魂，一字一句地说道：“小军才是真正姓吴的人。”声音不大，却如同重锤，狠狠砸在每个人的心间，在这寂静的屋子里激起千层浪。 双方眼见着又要被怒火裹挟，开启一场激烈的争吵，空气中弥漫的火药味愈发浓烈，仿佛只要一点火星，就能瞬间引爆。 张阿妹的心猛地“咯噔”一下，她慌乱地瞧了瞧吴建国，只见他眉头紧锁，眉心拧成一个深深的“川”字，脸色阴沉得可怕，是即将爆发的前兆。 她心中一慌，这些天她小心翼翼、伏低做小，好不容易才让吴建国的怒火消散了些许，要是此刻因为和吴珊珊的争论，让一切努力付诸东流，再生出离婚的念头，那可如何是好？ 她不敢想象，往后的日子该怎么过。 想到这儿，张阿妹只能咬碎牙往肚子里咽，舌尖尝到一丝血腥，满心的憋屈却无处诉说。 张阿妹知道现在要是和吴珊珊继续争论，只会让吴建国更加厌恶自己，那前两天的功夫就全白费了。可小敏不懂这些，她还沉浸在失去名额的愤怒与不甘之中，依旧不依不饶地扯着张阿妹的袖子。 一时情急，抬手在小敏手上重重地扇了一巴掌，“啪”的一声脆响，打破了屋内的死寂，也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小敏难以置信地看着张阿妹，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委屈、愤怒、伤心一股脑涌上心头。哼了一声，她转身跑了出去，脚步急促而慌乱，带起一阵风。 “小敏！”张阿妹回过神来，大喊一声，心急如焚。大晚上的，外面漆黑一片，一个女孩子独自在外，什么危险都可能遇到，她怎能放心得下？张阿妹满心不舍，毫不犹豫地立马追了出去，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院内，只剩下吴珊珊和吴建国。“珊珊，名额爸给小军留着，你放心。是小军的谁也拿不走！”吴建国走上前，神色略显尴尬，试图用温和的语气安抚吴珊珊，可那微微颤抖的双手还是暴露了他的心虚，像是在给吴珊珊画着大饼，许下一个不知能否兑现的承诺。 吴珊珊笑着点点头，眼中满是感激。 看着吴珊珊这副样子，吴建国的心才稍稍放下来，暗暗松了口气。在他心里，珊珊还是那个懂事的孩子，即便受尽委屈，也依然乖巧听话，没有变。他轻轻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转身回了房间。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吴珊珊眼中的欣喜和感激转瞬即逝，只留一片冰冷。 夜里，月光如水，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银白的光，给屋内铺上了一层静谧的薄纱。 小军躺在床上，翻来覆去许久，终究还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轻轻推了推身旁的吴珊珊，小声问道：“姐姐，你为什么非要棉纺厂子弟的名额？我说过我要和图南哥一样上大学的，我不想进厂子！”他的大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对未来有着无限憧憬。 吴珊珊微微侧身，面向小军，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弧度，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小军的额头，轻声说道：“小军，你有这份上进心是好事，姐姐希望你好好学习，将来能考上好大学。这名额只是给你留一条后路，让你多一份保障，但你千万不能因此就松懈了学习，知道吗？”她的声音轻柔得如同月光，带着满满的期望。 “姐，我明白的！”小军用力地点点头，脸上露出坚定的笑容 吴珊珊没有和小军说这个名额到了最后就是一张不能兑现的空头支票，她重生是一个谁也不能告诉的秘密。 —— 庄图南收到同济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后，消息仿若一阵旋风，迅速传遍了整个邻里。庄家阿婆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了一朵灿烂无比的菊花，她逢人便笑，逢人便说，自家大孙子出息啦，考上了顶尖的好大学，那股子骄傲劲儿，仿佛要让全世界都知道。 为了庆祝这一特大喜讯，庄家阿婆兴致高昂地宣称要请大家吃饭，那洪亮的声音在巷子里回荡，引得众人纷纷侧目。 这消息一传出，邻里间那些家里有孩子的，心思便活络了起来，都想着能趁着这机会，拖家带口地过去沾沾文曲星的喜气，也好让自家孩子日后在学业上能顺遂些。 于是，到了请客那天，小小的馆子里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欢声笑语交织在一起，震得屋顶的瓦片似乎都要跟着欢快跳跃。 人们一一落座，还没来得及点单，却见庄阿婆沉着脸，虽然嘴角极其勉强地带着一丝笑，可那笑容就像是被冻住了一般，僵硬且不自然，旁人一眼就能看出来她心里头不高兴。 宋莹带着一家老小，一路说说笑笑地走进馆子，刚一入座，就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微妙的气氛。她悄悄地凑近黄玲，小声问道：“玲姐，你家阿婆是怎么啦？怎么一脸的不高兴？你瞅瞅，这嘴角都快耷拉到地上了。” 黄玲正手脚麻利地给筱婷拉出凳子，还细心地用手掸了掸凳面上并不存在的灰尘，让女儿稳稳坐好。 听到宋莹的询问，她微微直起身，环顾了一下四周，见没人注意，便压低声音，整个身子都快要趴到宋莹耳边，神秘兮兮地说：“还不是因为阿婆想要请客，搏一个疼爱孙子的好名声，本想着就请些近亲好友，热热闹闹的就行。没想到啊，这消息传得太快，邻里乡亲们都太热情，人来的太多了，这买菜买肉的花销一下子超出了她的预算，她心里正肉疼呢！” 说着，黄玲的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似乎对阿婆的小心思了如指掌。 黄玲和宋莹对视一眼，噗嗤一下笑了出来。引得旁人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 两人赶忙收住笑，宋莹大咧咧地一屁股坐下，小声跟黄玲说：“我要熏鱼面，大份的！管它阿婆高不高兴呢，今儿个既然来了，就得吃个痛快。” “我要猪扒面，还有汽水！” 第90章 去要饭得了 “阿玲，小宋，我家孩子想和我坐一桌，你看能不能你俩去主桌啊？” 说话的是邻居张姐，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尴尬，眼神时不时飘向自家孩子，那孩子正站在一旁，眼巴巴地望着她，脚在地上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黄玲听到这话，先是微微一怔，随即善解人意地笑了笑，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宋莹的肩膀，示意她一起过去。宋莹虽有些不情愿，但也不好驳了张姐的面子，便跟着黄玲，一同朝着庄阿婆所在的那一桌走去。 两人刚一坐定，服务员就过来点单了。 依照惯例，庄阿婆作为长辈，理应第一个点菜可她却出人意料地把菜单往桌上一放，嘴里嘟囔着：“我不饿，到时候筱婷、阿玲匀我一口就够了！” 吴珊珊带着小军和李婶一家坐在旁边，和黄玲她们就仅仅隔着一米的距离，这场景就像是在看一场近距离的舞台剧，每个人的表情、动作都尽收眼底。 “阿婆，筱婷要是吃面的话，你一口不得呼噜完？筱婷吃什么？” 吴珊珊原本正和小军有说有笑，不经意间抬眼，看到在桌上依旧不动如山的庄图南，他仿若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对周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心里隐隐有些失望。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直接开口，像是开玩笑一样问庄阿婆。 庄阿婆一听这话，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长着一双三角眼，原本就不大的眼睛此刻眯得更小了，透着几分凌厉。 她沉着脸看向吴珊珊，语气冰冷且带着一丝刻薄：“小姑娘家，伶牙俐齿的，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那话语直直地刺向吴珊珊，引得周围几桌人纷纷侧目。 张阿妹坐在一边，正埋头苦吃，听到庄阿婆这么数落吴珊珊，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她嘴角微微上扬，偷偷瞥了一眼吴珊珊，眼中满是幸灾乐祸，手中的筷子夹面的速度都不由加快了几分。 吴珊珊轻轻瞥了一眼庄图南，见他依旧无动于衷，心中更是凉意顿生。她垂下眸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轻声说道：“阿婆，我到最后有没有人要就不指望您费心了，也轮不到您费心！” 过了一会儿，菜终于陆陆续续地上来了，热气腾腾的餐盘摆满了一桌。庄阿婆一双眼顿时亮了起来，在每个人面前的碗上扫了一眼，最后指着筱婷道：“筱婷呀！你的馄饨看着不错给阿婆尝两颗。” 那语气仿佛不容置疑，带着长辈的 “威严”。 听着庄阿婆这么说，吃面的振东振北两兄弟也抬起头，眼巴巴地看着筱婷的碗，异口同声地说：“阿婆，我们也要尝尝！” 他们说的理所当然，全然不顾筱婷眼中的委屈，一时间，桌上的气氛变得更加微妙复杂。 “超英，你也是馄饨给阿婆分上两个！” 黄玲没有理会振东振北那急切的叫嚷，反而望向庄超英。 庄阿婆见庄超英开始给他舀，脸上的肌肉瞬间紧绷起来，一边说着：“超英一个大男人吃的比筱婷多，给了我他吃不饱的呀！”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嗔怪，又似乎在为自己的行为找着借口，一边却迫不及待地将自己的碗往筱婷那边伸，动作迅速得让人有些猝不及防。 黄玲眼疾手快，抬手便挡住庄阿婆的碗，手臂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可她万万没想到，振东振北瞅准时机，一人在筱婷碗里舀了两颗馄饨。 筱婷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碗里的馄饨被舀走，小嘴一撇，眼眶瞬间红了起来，那泪水在眼眶里打转，仿佛下一秒就要决堤而出。 黄玲见状，把筷子 “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刚要发作，却见坐在她身后的吴珊珊猛地站起身来，直接拿起筱婷的碗，动作干脆利落，连汤带水的一股脑儿倒在庄阿婆碗里，那滚烫的汤汁溅起些许水花，洒落在桌上。 “这么喜欢吃别人碗里的那你直接去要饭得了！”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而响亮，在这原本嘈杂的餐厅里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时间，周围变得鸦雀无声，众人都惊愕地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 庄阿婆被这突如其来的汤汤水水溅了一身，崭新的衣服上顿时布满了湿漉漉的污渍。她气得双手颤抖，把碗往下一放，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那声音震得桌上的餐具都跟着晃动起来。 庄阿婆的脸色涨得通红，她张了张嘴，却又硬生生地把即将脱口而出的怒骂咽了回去。她心里清楚，这件事说到底是自己做得不地道，要是此刻发作，恐怕会彻底毁了自己在邻居面前辛苦经营多年的好名声，往后还怎么在这邻里间抬头做人。 “我就是想尝尝，筱婷也是不懂得孝顺！” 庄阿婆嘴里还在嘟嘟囔囔地念叨着，试图为自己挽回一丝颜面。 她这话一出，无疑是在众人面前给筱婷扣上了一顶 “不孝” 的大帽子。 筱婷眼眶红红的，差一点就要落泪了。她紧咬下唇，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拳头，心中满是委屈与愤怒，却又不知该如何辩解。 “阿婆，您这是做什么呢？今天本是个高兴的日子，大家聚在一起是为了庆祝我考上大学，您别为难筱婷了。” 庄图南的声音不高。 庄阿婆一听这话，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她张了张嘴，想要反驳，可看着孙子那略带责备的眼神，又把话咽了回去。只是嘴里还在小声嘟囔着：“我不过就想吃两个馄饨，怎么就成为难人了……” 小军双手小心翼翼地端着一碗满满当当的馄饨，馄饨在浓郁的汤汁中肆意舒展。径直走到筱婷跟前，大声说道：“筱婷，我姐给你买的，没人敢抢！” 筱婷原本低垂着的头猛地抬起，眼中还闪烁着未干的泪花，看到小军和那碗诱人的馄饨，她微微一愣，脸上浮现出一抹惊喜。 见小军放过去碗，林栋哲也一下子来了精神。他探着身子，急切地喊道：“筱婷，筱婷，我的也给你吃！我也守着没人敢抢！” 说着，他双手紧紧护住自己面前那还没动过的馄饨往筱婷面前递。 第91章 你不用等我了 餐馆里的喧嚣渐渐散去，人们陆陆续续地从里面走出来。 虽说这顿饭吃下来，过程中有着诸多不愉快的小插曲，可毕竟庄图南是这巷子里破天荒的第一个大学生，这份荣耀如同璀璨星辰，太给庄家人长脸了。 庄阿婆此刻满脸堆笑，拉着庄图南的手，那只手布满老茧，却带着无尽的亲昵，轻轻拍了拍，眼中满是期许，说道：“图南啊！到大学里可要好好学，将来毕了业，回苏州来上班，帮帮振东、振北，咱们一家人，总归是要相互有个照应的！”那语气，仿佛已经看到了孙子学成归来，带领一家人走向辉煌的美好未来。 庄图南微微低头，神色恭敬，对着阿婆点点头应下，柔顺得如同一只乖巧的羔羊。 就在这时，吴珊珊和筱婷手挽手有说有笑地从身边路过，庄阿婆原本和善的面容瞬间垮了下来，像是川剧变脸一般，嫌弃地白了她们俩一眼，那目光犹如两把利剑，冷冷地刺向两人。 嘴里还不依不饶地嘟囔着：“让你妈好好管管筱婷，不要和吴家的孩子来往了，好好的孩子都给带坏了！”声音虽不大，却足够让周围的人听得清清楚楚，话语里的刻薄劲儿，让空气都仿佛冷了几分。 庄图南听到庄阿婆这般数落吴珊珊，下意识地就想开口反驳。他心里清楚，吴珊珊绝不是阿婆口中所说的那样，这些年她受的委屈，她的善良与坚韧，旁人或许不知，可他都看在眼里。 可多年来对长辈的敬重以及在这个家养成的顺从习惯，让那些反驳的话在舌尖打了几个转后，最后还是硬生生地变成了一句顺从的“好，我知道了，阿婆！” 林栋哲和小军两个皮猴子还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在餐馆地上撅着屁股全神贯注地捡汽水盖子玩。 林栋哲无意间跑到门背后，恰好将庄阿婆的话听了个真真切切。这孩子人小鬼大，心里明白若是此刻声张出去，怕是又要惹出一场风波，于是他憋着劲儿，没太张扬。 等入夜，回到家，他连鞋子都来不及脱，就站在床上，手舞足蹈地给宋莹和林武峰学起刚才的场景，学得绘声绘色，一会儿模仿庄阿婆嫌弃的眼神，一会儿学着她刻薄的语气，逗得宋莹夫妇又好气又好笑，同时也为这邻里间的复杂关系暗自摇头叹息。 “珊珊，你怎么不理我？”庄图南好不容易和庄家阿婆道别完，便心急火燎地在人群中四处寻找吴珊珊的身影，好不容易瞅见她，赶忙一路小跑过去。 本以为吴珊珊见到他会如往常一样，眼中绽放出欣喜的光芒，可现实却像一盆冷水，浇了他个透心凉。只见吴珊珊沉着脸，目光直直地向前，看都没正眼看他一下，仿佛他是个透明人。 庄图南心里一慌，脚步顿了一下，随即又大步向前，一把拽住吴珊珊的胳膊，声音带着一丝焦急，再次问道：“珊珊，你怎么了？”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耀眼，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吴珊珊的心里却仿若被阴霾笼罩，寒意阵阵。她紧盯着庄图南，眼中的怒火仿佛要将他灼烧，一字一句地质问道：“你为什么在饭桌儿上不帮筱婷？” 庄图南身形瞬间僵住，手还紧紧拽着吴珊珊的胳膊，他张了张嘴，却一时语塞。 “我…… 珊珊，当时那情况，阿婆她…… 只是想尝尝！” 庄图南艰难地开口，声音里透着满满的无力。 他缓缓垂下眼帘，浓密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片阴影，不敢直视吴珊珊那满含质问的双眼。 “哼，你根本看不见饭桌上的不公平，不管筱婷受的委屈！” 吴珊珊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用力甩开庄图南的手。 她想起饭桌上筱婷那红通通、满是泪水的眼眶，还有庄阿婆那副理直气壮、理所当然的模样，心中的怒火就噌噌往上冒。 吴珊珊一甩手，庄图南踉跄，脚步慌乱地往后退了几步才站稳。 “珊珊，阿婆是长辈，我不能当众驳她的面子，可我心里有数，我本想着事后再去安抚筱婷……”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低到最后几近呢喃。 “事后？事后有什么用！伤害都已经造成了！” 吴珊珊提高了音量，胸口剧烈起伏，情绪越发激动。 “筱婷那么小，她得多伤心啊，你就眼睁睁看着她被欺负。还有我，你明明听到阿婆怎么说我的，你却装作没听见，你到底把我当什么？”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已然带着哭腔。 听着吴珊珊的质问，庄图南的心像是被千万根针扎着，痛意从胸口蔓延至全身。他向前一步，想要靠近吴珊珊，试图给予她一丝安慰，却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躲避。 “珊珊，对不起，是我错了，我当时真的慌了神，我没想到事情会变成那样。我只是…… 只是想找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既不让阿婆难堪，又能护着你们……” 庄图南垂眸解释的样子让吴珊珊觉得很眼熟，这不就是庄老师的缩小版吗？一样的迂腐，一样在所谓的 “孝道” 面前，选择牺牲身边人的感受。 “你对不起的不是我，是黄阿姨和筱婷，你作为哥哥、作为儿子你都不会护着她们，还有谁能护住她们？” 吴珊珊别过头，不想让庄图南看到自己歇斯底里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情绪，可颤抖的双肩还是出卖了她的伤心。 “算了，庄图南，我算是看透了，以后我们各走各的路吧，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不用等我了！” 说完，她转身快步离去，身影在阳光的映照下愈发单薄，脚步却透着无比的决绝，每一步都像是在与过去决裂。 吴珊珊以为在她的提点下，庄图南总会耳濡目染地学会心疼自己的母亲和妹妹，没想到在看着妹妹受欺负的时候，他第一时间想到的还是那压死人的 “孝道”。 这样的庄图南和她当初印象中那个温文尔雅、善解人意的人根本不一样，此刻，她心中的失望如同潮水，将曾经的美好回忆一点点淹没。 眼中的泪不是因为伤心，而是怪年少的自己眼瞎。 庄图南望着吴珊珊离去的方向，伸出的手无力地垂落，他呆呆地站在原地，任由阳光炙烤，却感觉不到一丝温暖。 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他只知道要听长辈的的话，这是父亲从小教育他的。 第92章 庄图南上大学 庄图南自从被吴珊珊拒绝后，整个人就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般，可即便内心煎熬，在家里他还得强打起精神，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不敢表现得太过反常。 毕竟，黄玲和庄超英都是心思细腻的人，倘若他稍有异样，他们定会察觉，然后刨根问底，而他实在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一切，只能独自咽下满心的苦涩。 在庄图南的升学宴之后，李一鸣怀揣着对未来的野心，直接离开了苏州，奔赴上海那座繁华喧嚣、充满机遇与挑战的大都市，去谋求新的求财之道。 李婶则依旧每日在棉纺厂上工，忙碌于机器的轰鸣与棉絮的纷飞之间，家中的铺子无人照料，便全权交给了能干的吴珊珊打理。 好在经过前期的苦心经营，铺子如今已经步上了正轨，每日的生意虽说不上火爆非凡，但也平稳有序，吴珊珊操持起来倒也费不了多少时间，只是偶尔遇到些棘手的顾客，才需多费些心思。 “珊珊，过几天我就要去上海了。”庄图南趁着给黄玲过来买顶针的空当，像个做贼心虚的小偷，脚步匆匆却又略带迟疑地走进铺子。 他的目光在店内搜寻着吴珊珊的身影，赶忙走上前，略带局促地说道。 自从升学宴后，那一场激烈的争吵如同一堵高墙，横亘在他们之间，让他们已经好久没有再心平气和、推心置腹地好好说过话了。 吴珊珊手中正整理着货架上的货品，听到庄图南的声音，她的动作微微一顿，随即抬起头，神色淡淡的，轻轻“嗯”了一声，不咸不淡地回应道：“坐火车的时候小心扒手。”那语气就像在对一个普通路人给予最基本的叮嘱，听不出丝毫往日的亲昵。 可只有她自己知道，在这看似冷漠的表象下，心底其实还是泛起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涟漪。 吴珊珊转身坐回柜台前的椅子上，庄图南看着吴珊珊这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他瞥见吴珊珊拿着笔在一道数学题上画圈圈，赶紧出声：“珊珊，这道题我会，我教你！”那语气里带着几分急切，又透着些许讨好。 吴珊珊听闻，手中的笔停了下来，她微微抬起眼帘，看了庄图南一眼，并没有排斥他的靠近。 这细微的举动让庄图南心中燃起了一丝希望之火，他赶忙走到吴珊珊身旁，俯下身，专注地看向那道题目。 淡黄色的草稿纸上，庄图南唰唰地写着解题步骤，他的字迹工整而清秀，每一笔每一划都带着平日里学习养成的严谨。 吴珊珊一手托着下巴，歪着头，目光静静地落在庄图南清隽的侧脸上，竟有些出神。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洒下几缕细碎的光，恰好勾勒出庄图南脸部的轮廓，高挺的鼻梁，微微上扬的嘴角，还有那专注的眼神，一时间，往昔相处的点点滴滴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就要这么结束了吗？吴珊珊在心底默默地问自己。 她清楚地知道，当时在升学宴后和庄图南说那番决绝的话的时候，其实是有些怒其不争，因对他在饭桌上的表现太过失望，言语才激烈了一些。 如今冷静下来，回想曾经一起度过的那些岁月，毕竟是年少时期懵懂的梦，承载了太多美好的回忆，如果说真要彻底结束这段情谊的话，多少是有些舍不得的。 庄图南垂着头，全神贯注地写着解题步骤，可心思却有一半在吴珊珊身上。他敏锐地感受到了吴珊珊看过来的视线，那目光仿佛带着温度，灼烧着他的脸颊，他的耳朵瞬间变得通红，像是熟透的番茄，连落笔也有了几下停顿。 再复杂的题目也有解开的时候，随着庄图南最后一笔落下，答案完整地呈现在纸上。就在这一瞬间，吴珊珊像是从恍惚的思绪中惊醒，偏开了头，迅速收回视线。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目光与庄图南交汇了一瞬，随即迅速移开，她伸手轻轻接过纸笔，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庄图南的指尖，那一瞬间的温热，让她的心微微颤了一下。 “谢谢！”她极力保持着表面的平静，将纸笔小心地收好，声音轻柔却透着一丝疏离。 “珊珊，小军说你在预习下半年的课程，这是我以前的笔记，我全都给你拿过来了！” 庄图南眼神中闪烁着期待，他像是个急于展示宝藏的孩子，双手忙不迭地从袋子里把精心整理好的资料一本本全都整齐地放在柜台上。 那些笔记纸张微微泛黄，却字迹工整、条理清晰，每一处标注、每一行总结都倾注着他曾经学习的心血，此刻，他满心希望这些能帮到吴珊珊，成为他们之间重新搭起沟通桥梁的基石。 看着庄图南略显拘谨的动作，吴珊珊的内心泛起了层层涟漪。 她的心底有个声音在悄然低语，要不要再给他一次机会？毕竟这么多年的情谊，哪能说断就断。 可每当这个念头涌起，升学宴上那一幕幕不愉快的场景便如电影回放般在眼前闪现，庄阿婆的刁钻、庄图南当时的怯懦，让她又过不了自己心里的那道坎儿。 庄图南握着顶针，临出门的时候，他蓦然回首，目光直直地锁住吴珊珊大声开口说道：“珊珊，我会在上海等你！我说的话一定算数！” 那声音在狭小的店铺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穿透了空气，也直直地撞进了吴珊珊的心里。 吴珊珊没有说话，她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目光追随着庄图南的背影，直到那身影渐渐远去，消失在街巷的拐角处。 她的嘴唇微微抿着，双手在身侧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说实在的，刚才听到庄图南那句承诺的一瞬间，她的心是欢喜的。 日子一天天过去，吴珊珊也回到了学校。 闲暇时，她总会不自觉地翻开庄图南送来的笔记，那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往昔一起学习的画面便如走马灯般在脑海中闪现。 那些笔记不仅记录着知识，更承载着他们年少的时光与情谊，看着看着，她心中的纠结愈发深重，仿佛陷入了一张无形的网，难以挣脱。 而远在上海的庄图南，初入大学的新鲜感很快被学业的繁重和对家乡的思念冲淡。 每当夜深人静，他躺在宿舍的床上，望着窗外的灯火，思绪却飘回了苏州的小巷。 庄图南偶尔也会给吴珊珊写信，信中分享着他在上海的学习生活、所见所闻，字里行间透着对家乡的眷恋和对她的牵挂。 吴珊珊每次收到信，心中都会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会在忙碌一天后，坐在昏黄的灯光下，逐字逐句地阅读信件，想象着庄图南在上海的样子，有时看着看着，嘴角还会不自觉地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 时间好像冲淡了横亘在他们之间的隔阂，一切好像又回到了最初的样子。 第93章 去上海看看 吴珊珊起身拿起暖水瓶，暖水瓶的外壳已经有些掉漆，她稳稳地倒了一杯热水，袅袅的热气升腾而起，给这略显清冷的空间增添了一丝暖意。 她轻轻将水杯放在李一鸣面前，目光中满是期待与关切，开口问道：“一鸣哥，去探查的怎么样啊？” 李婶一家老小也都不由自主地挺直了脊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李一鸣。 李一鸣刚从繁华的上海归来，这一趟足足耗费了半个月的时间。在那些日子里，他穿梭在上海的大街小巷，逐一把每个弄堂都转了个遍。 他的脚步丈量着上海的土地，鞋底都被磨得薄了许多，每一步都带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探索。如今，谈及上海的发展，他微微扬起下巴，眼中透着几分胸有成竹的光芒，显然是心里多少有了些底。 “上海人都传着这么一句话，宁要浦西一张床，不要浦东一间房，那浦东就和咱们苏州的乡下差不多，发展远没有浦西好！” 李一鸣清了清嗓子，开始分享自己的所见所闻，声音里带着一丝新奇与感慨，似乎还沉浸在上海那独特的城市氛围之中。 他的话音刚落，李爷爷就瞪大了那双饱经岁月的眼睛，满是疑惑地问道：“电视里上海高楼林立，灯火通明，怎么还有农村呢？” 老爷子的脸上写满了不解，在他的印象里，电视上展现的上海永远是那么耀眼夺目，跟 “农村” 二者简直是天壤之别。 吴珊珊静静地坐在一旁，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有节奏的 “哒哒” 声，好像是她大脑飞速运转的伴奏。 她仔细回忆着在电视新闻上偶然捕捉到的画面，那些一闪而过的镜头 —— 繁华喧嚣的浦西街头、行色匆匆的路人，再结合着上辈子残留的模糊记忆，她知道，李一鸣所言非虚。 当下的上海，浦西已然是一片壮观景象，夜晚华灯初上，尽显都市的繁华与活力；而浦东却仿若被时代遗忘的角落，放眼望去，到处是破旧的房屋、泥泞的小路，在老上海人眼中，确实跟乡下农村毫无二致。 “一鸣哥，那你是什么想法？” 吴珊珊微微抬起头，直视着李一鸣，清脆的嗓音打破短暂的沉默，抛出了这个关键的问题。 “我想把家里所有的钱全拿去上海买房子，浦东发展得那么好，国家怎么可能把浦东落下，到时候拆迁也能得一笔钱！简直就是稳赚不赔的！” 一提到这个大胆的设想，李一鸣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有两簇跳跃的火苗在其中燃烧。 李一鸣说完，吴珊珊不禁皱了皱眉，抿紧嘴唇，在心里默默盘算着时间线。 她清楚地记得，当初 1992 年国务院才批复设立上海市浦东新区，要是坐等浦东彻底发展起来，起码得耗费八九年的漫长时光。 这期间，世事难料，变数实在太多，把家里的全部积蓄一股脑儿投进去，风险无异于在悬崖边跳舞，实在太大了。 再者，当下的政策管制严格，现在的屋子可不能随意买卖。 见吴珊珊陷入沉思，半天不说话，李一鸣故意眨了眨眼睛，带着一丝狡黠问道：“珊珊，你怎么想的？” 吴珊珊迟疑了一下，她抬起头，眼神坚定地开口：“一鸣哥，你开玩笑的吧！房子不能随意买卖！就算换房子也是一件复杂的事情，要向自己房屋所属的房管部门报批，得到《住房使用交换登记证》以后才开始换房了。” 她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掷地有声。 吴珊珊所言句句属实，依据当下的政策法规，李一鸣刚刚兴致勃勃勾勒出的买房致富蓝图，根本就是空中楼阁，毫无实现的可能。 李一鸣见吴珊珊一脸认真，紧绷的神情一下子松弛下来，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珊珊，你对国家政策的了解，比你的课本知识还要扎实！” 他一边笑着，一边用手指了指吴珊珊，眼中满是赞赏与调侃。 这一笑，全家人都恍然大悟，看出来李一鸣刚刚是在逗她们玩儿呢。 李婶坐在一旁，佯装生气，随手抓过身边的麻布，手臂猛地一挥，麻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径直朝着李一鸣扔过去，嘴上嗔怪道：“赶紧说正事！” 那语气里虽带着几分佯装的怒气。 李一鸣见此，赶忙收住笑，神色变得神秘兮兮的，他缓缓地从兜里拿出一张租借合同，合同纸张有些泛黄，边缘还有些磨损，显然是被他反复翻看、研究过无数次。 “一个月三十块，我租了个铺子，我已经联系好了货源，营业执照差不多还有半个月就能下来了。” 他的声音里透着自豪与得意，眼睛亮晶晶的，仿若已经看到铺子生意兴隆、顾客盈门的美好未来景象。 李一鸣找的货源是当初和他合作过的外贸公司。 之前合作的时候，李一鸣凭借着骨子里的诚信，每次交付的活儿都堪称完美，让外贸公司的负责人赞不绝口，一来二去，彼此建立了深厚的信任关系。 就连这次办营业执照，都是他们看在往日的交情上帮着通融，凭借着这层人脉和良好的信誉，才能在繁杂的手续流程中一路绿灯，这么快办下来，这无疑为李一鸣的创业之路增添了坚实的保障。 李婶听了，微微皱皱眉，脸上浮现出一丝心疼的神色，轻声嘀咕道：“上海的租金就是贵哦！在苏州都能花用好久了。” 言语之间，满是对生活成本的感慨，毕竟每一分钱对于这个普通家庭来说都来之不易。 屋内，昏黄的灯光依旧摇曳，气氛却因李一鸣透露的创业计划有了些许振奋。 李一鸣站在屋子中央，身姿挺拔，脸上洋溢着自信与豪情，他看向李婶，眼神中满是安抚与坚定，大声说道：“妈，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您就放心吧，等我赚了大钱，就带着您和爸爸、爷爷一起去大城市看看，去看天安门，去看五星红旗！让你们也都享享福，感受感受大城市的繁华。” 那声音掷地有声。 李爷爷坐在一旁的旧木椅上，听闻这话，布满皱纹的脸上瞬间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浑浊的双眼也有了光彩，他频频点头，激动地说道：“就是应该去看五星红旗，去看看毛主席！那可是咱老百姓心中的圣地啊，我这辈子要是能亲眼瞧上一眼，也算没白活咯！” 老爷子的声音微微颤抖，满是对那庄严场景的向往，仿佛已经看到自己站在天安门广场上，望着五星红旗迎风飘扬的画面，岁月的沧桑在这一刻都化作了对未来的热切期盼。 待商议完铺子的事儿，夜色已深，李一鸣主动提出送吴珊珊回家。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小巷里，月光如水，洒在地面上，勾勒出他们长长的影子。 李一鸣侧头看向吴珊珊，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珊珊，你想不想要去上海看一看？你不是一直想要去上海上大学吗？” 他的声音轻柔，在静谧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吴珊珊闻言，脚步顿了一下，眼中瞬间闪过一抹惊喜，仿若夜空中璀璨的星辰，她抬起头，眼睛亮晶晶的。 她心心念念想去上海闯荡、求学，可这么多年囿于生活的琐碎与艰辛，竟还从未真正踏上过那片土地。 李一鸣的提议就像一把钥匙，开启了她心底压抑许久的渴望之门。 “好呀！” 吴珊珊几乎是脱口而出。 第94章 找人 随着日子一天天过去，风愈发凛冽，天渐渐地冷了下来，仿佛整个世界都被一层冰冷的纱幕笼罩。 学校里也弥漫着一股即将放假的喜悦氛围，同学们都在热烈地讨论着元旦假期的计划，叽叽喳喳的声音如同欢快的鸟鸣，打破了冬日的寂静。 吴珊珊和学校里请了两天假，还说服了小军和李一鸣一同前往。 那天清晨，天色还未大亮，吴珊珊就早早地起了床，细心地为小军整理好行囊，把所需的衣物一一放好，又反复检查了几遍，确保没有遗漏。 小军则在一旁蹦蹦跳跳，兴奋得像只即将出笼的小鸟，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对上海的想象。李一鸣也准时赶来。 “小小年纪就知道跟着男人到处跑，小敏你可不能学她！” 张阿妹站在自家门口，眼神中满是嫉妒与羡慕，眼睁睁看着吴珊珊他们离去的背影，心里像是被猫抓了一般，五味杂陈，却又无可奈何，只能撇了撇嘴，说一些酸溜溜的话来满足自己那狭隘的心理。 她的声音不大，却带着几分刻薄，在清冷的空气中飘散。 小敏正坐在床上，双手捧着一个小巧精致的小镜子，爱不释手。那镜子的边框镶嵌着细碎的水晶，在微光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这是王爱华送给她的元旦礼物。 听说是从繁华热闹的广州买回来的，充满了时尚与新奇的气息，总之她很喜欢。小敏一会儿把镜子凑近脸庞，仔细端详着自己的面容，一会儿又变换角度，欣赏着光影下的自己，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对张阿妹的话充耳不闻。 见小敏不搭理她，张阿妹心里愈发窝火，又不厌其烦地喊了几声，声音提高了几分：“小敏，你听到没？我说的话你得往心里去啊！” 那语气里带着几分焦急与不满。 “哎呀，我知道了！纺织厂名额又不在我这儿，你该担心的是这些！” 小敏正陶醉在镜子带来的喜悦中，被张阿妹这一喊，瞬间不耐烦起来，她把镜子往床上一扔，转过头，冲着张阿妹吼了回去。 顿时房间里陷入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只有窗外呼啸的风声。 张阿妹长叹一口气，打破了平静：“小敏，妈知道你心里委屈，可妈这也是为了你好，你看看吴珊珊，没个好人样，整天瞎折腾，能有什么出息？咱可不能跟着她学坏了。” 她的声音里没了刚才的尖锐，透着些许疲惫与无奈。 小敏冷哼一声，把镜子往桌上一扣，赌气似地说：“哼，她没出息？我看她比咱们谁都有主意！不像咱们，守着这一亩三分地，就盼着那个纺织厂的名额，到最后什么都没有了，有什么用？” 说到最后，小敏的眼眶微微泛红，心中对未来的迷茫和不甘一股脑地涌了上来。 张阿妹也沉默下来，小敏眼看着就要毕业了，纺织厂的名额不管怎么样都得拿在手里！ —— 经过一路的舟车劳顿，吴珊珊、小军和李一鸣抵达上海时，已然是中午时分。冬日的暖阳高高地挂在天空，却驱散不了空气中的寒意，行人们都裹紧了棉衣，匆匆穿行在繁华的街道上。 李一鸣熟门熟路地带着吴珊珊和小军穿梭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不一会儿，便在一条热闹的小巷子里停下了脚步，指着一家看起来不起眼但食客络绎不绝的小店说道：“珊珊，咱们先去吃个饭，垫垫肚子，这家店的味道可地道了，保管你喜欢。” 说罢，便热情地招呼两人进店。 店内弥漫着腾腾的热气，混合着食物的香气，让人瞬间觉得暖和了起来。 “珊珊，尝尝，我觉得这家店特别好吃！” 李一鸣一边说着，一边快步走到柜台前，熟练地点了三碗鲜肉汤团。 不一会儿，热气腾腾的汤团就端上了桌，洁白圆润的汤团在鲜美的汤汁里若隐若现，散发着诱人的光泽。 小军一坐下，就像个好奇宝宝似的，眼睛滴溜溜地转个不停，好奇地打量着周围陌生而又充满新鲜感的一切。他拿起勺子，轻轻戳了戳碗里的圆子，问道：“一鸣哥，上海元旦要吃汤团的吗？这汤团是不是芝麻的呀？” 吴珊珊看着小军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笑，也舀起一个汤团，轻轻咬了一口。软糯糯的糯米皮瞬间在口中化开，紧接着，鲜香的鲜肉馅料在味蕾上绽放，那味道新奇而独特，与她以往吃过的食物截然不同。 不过，她心底还是更喜欢芝麻那股甜甜糯糯的味道，那种香甜仿佛能驱散冬日的所有阴霾，带来满满的幸福感。 她微微眯起眼睛，细细品味着口中的滋味，鲜肉的也好吃。 李一鸣带着吴珊珊和小军在前台迅速办理好入住手续。一进屋，吴珊珊便将简单的行囊放在床边，稍稍整理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丝，还没来得及多喘口气，三人又匆匆出了门。 铺子位于一条热闹的商业街，周围人来人往，店铺林立，充满了浓厚的商业氛围。 李一鸣满怀期待地带着吴珊珊踏入铺子，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神情。铺子不大不小，空间布局却十分合理，崭新的装修散发着淡淡的油漆味，木质的货架擦得锃亮，在透过窗户洒进来的阳光下闪烁着微光，此刻就静静等待着即将运送过来的衣服。 吴珊珊好奇地在楼上楼下转着，眼睛里满是新奇与探究，不时伸手触摸一下墙壁，感受着这全新的环境。突然，一道突兀而尖锐的电话铃打破了屋内的宁静。铃声在空荡荡的铺子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 “我这个号码只给我妈留过，这是出什么事了吗？” 李一鸣脸色一变，心里 “咯噔” 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赶紧三步并作两步冲向电话，急切地接起电话。 电话接起来，那头传来的却不是意料中李婶的声音，而是宋莹带着哭腔的声音，那哭声断断续续：“一鸣啊！栋哲和鹏飞偷偷跑去上海了，你帮我在车站找找他们！我这就往上海赶！” 宋莹的声音颤抖得厉害，显然已经心急如焚，六神无主。 一旁的林武峰不停地在她身边安慰：“别着急，别着急！肯定能找到的，孩子们机灵着呢。” 他的声音尽量沉稳，试图安抚宋莹失控的情绪，可那微微颤抖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紧张。 “怎么就能不着急，栋哲、鹏飞那么小，碰到坏人怎么办！” 宋莹一听这话，更是气急攻心，抬手就在林武峰胳膊上狠狠地打了几下，眼眶里的泪水扑簌簌地滚落下来，打湿了衣襟。 她满心懊悔，怪自己没有看好孩子，此刻脑海中全是孩子可能遭遇危险的可怕画面“等我找见他们肯定狠狠的教训他们！” 李一鸣握着电话，他深知事情的严重性，转头看向吴珊珊“珊珊，咱们得赶紧去车站找找，这俩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 说着，他便大步向门口走去，吴珊珊和小军也毫不犹豫地跟上。 第95章 烦心 在得知林栋哲和鹏飞偷偷跑来上海后，李一鸣心急如焚，他第一个念头便是找熟悉上海的庄图南，于是匆忙掏出电话，手指迅速按下那串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李一鸣语速极快地说道：“图南，栋哲和鹏飞一起来上海找你了，你赶紧到车站来，咱们一起找找！”他没有告诉庄图南吴珊珊也在上海的消息。 几人在火车站碰头的时候，只见林栋哲正眉飞色舞地跟庄图南说着什么，双手在空中比划着，脸上洋溢着兴奋的神色，仿佛在讲述一场惊心动魄的冒险。 鹏飞也在一旁，小眼睛里闪烁着光芒，跃跃欲试地想要插上几句，两人的喧闹声在嘈杂的火车站里格外引人注目。 而庄图南身后，站着一个身穿蓝格子布裙的女孩儿。她一头乌黑的长发柔顺地扎成麻花辫披在肩头，白皙的脸庞上，一双大眼睛明亮而清澈，嘴角挂着一抹恬静温婉的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散发着柔和的气息。 庄图南不经意间抬起头，目光扫到吴珊珊的瞬间，脸上露出了毫不掩饰的惊讶，眼睛瞪得大大的，原本专注在林栋哲话语里的神情瞬间消失不见，直接把身边两个叽叽喳喳的小话痨抛在了身后。 他迈开步子，几步走到吴珊珊面前，语气中带着一丝质问：“珊珊，你怎么来上海了？” 庄图南质问的语气让吴珊珊心里莫名地有些不舒服，像是被人硬生生地塞了一块石头，堵得慌。 此刻周围人来人往，她也不好发作，只是强压着情绪，随口应了一句：“一鸣哥带我来的！” 说罢，她微微别过头，不想让庄图南看到自己眼中的不悦。 在吴珊珊不动声色地打量着李佳的时候，李佳也在默不作声地打量着吴珊珊。 她的目光从吴珊珊的头顶缓缓扫到脚尖，暗自想着：看着个头，应该是庄图南的妹妹吧！可仔细观察吴珊珊的眉眼，又觉得两人之间似乎并没有太多相似之处。 “这是李佳，我同学，一鸣哥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她正好在我身边，就一起出来帮忙了！”庄图南似乎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气氛，赶忙开口给众人介绍。 李佳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柔的笑容，声音轻柔地说道：“你们好，我叫李佳！”声音清脆而悦耳，让人听了倍感亲切。 几人慢悠悠地往学校走，李佳自然而然地在前面带路，她对上海的街道十分熟悉。 栋哲跟鹏飞像两个小尾巴，紧紧地围在她身边，一会儿问东，一会儿问西，小脑袋里装满了各种稀奇古怪的问题，一心想要打探一下李佳和庄图南的关系。 李佳不时瞥一眼围在吴珊珊身边的庄图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回过头又和林栋哲、鹏飞两人玩闹到了一起，耐心地回答着他们的问题，逗得两个小家伙哈哈大笑。 “珊珊，你在上海待多久？”庄图南努力找着话题，试图打破和吴珊珊之间的僵局。 吴珊珊心里还是有些别扭，想起之前两人的不愉快，又看到此刻庄图南和李佳在一起，一种酸涩的感觉涌上心头，她有些不想搭理他，只是冷冷地回了一句：“不待多久！” 说完，加快了脚步，走到了李一鸣身边，和庄图南拉开了一段距离。 李一鸣也察觉到了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赶紧接话“珊珊想带着小军来玩几天，一时半会儿不准备回去。” 吴珊珊突然出声说道：“一鸣哥，咱们明天就回吧！”李一鸣刚要开口询问原因，却被庄图南抢先一步。 “珊珊……”庄图南低低出声。 好不容易把栋哲和鹏飞妥善安排到宿舍里安顿好后，庄图南终于盼来了能和吴珊珊单独说说话的机会。 午后的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映照着两人的身影。 庄图南看着吴珊珊白的有些透明的侧脸，心中满是担忧，小心翼翼地试探着想要去拉她的手，动作轻柔得如同生怕惊扰了一只易碎的蝴蝶。 “珊珊，你今天怎么感觉不太高兴？”庄图南的声音温柔且带着关切，眼睛紧紧盯着吴珊珊。 吴珊珊像是触电般躲开了庄图南的手，轻声说道：“坐车坐的时间久，可能有些晕车吧！”她的声音很轻却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 庄图南听见吴珊珊说不舒服，赶紧出口打断：“那你回去好好休息！”他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我知道了。”吴珊珊轻声回应，语调波澜不惊，神色更是淡淡的，与庄图南眼中的关切形成鲜明对比。 她微微颔首，发丝随着动作轻轻摆动，随后转身。 回到旅馆房间，吴珊珊随手将包扔在一旁的椅子上，整个人软绵绵地瘫倒在床上。 她枕着胳膊，双眼直直地望向有些掉皮的天花板，目光空洞，思绪却如脱缰的野马，肆意驰骋。 半个学期的时光，在不经意间悄然流逝，曾经初见庄图南时那种小鹿乱撞般的心动，如今竟似被时间的洪流冲淡了许多。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两人相处的画面，曾经的嬉笑打闹、倾心交谈，可如今回想起来，却好似隔着一层薄雾，模糊不清。 此刻的感觉，就像是一对平平淡淡的过了半辈子的老夫老妻，生活被磨去了棱角，再也激不起一点水花。 但吴珊珊心里清楚，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要是说对庄图南已经没有感觉了，那她为什么又会因为他和李佳的出现，产生这种莫名其妙的情绪？ 看到庄图南与李佳站在一起，她的心里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揪住，酸涩、不甘等情绪交织在一起，搅得她心烦意乱。 她越想越气，却又不知该向谁倾诉，只能在心底默默煎熬。 吴珊珊有些烦躁地叹了口气，伸手用力扯过被子，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上辈子，她和刘健结婚，仅仅是因为彼此合适，生活按部就班，基本没有体验过恋爱期那种令人心跳加速、酸甜交织的滋味。 而如今，这竟然也算是头一遭因为恋爱而烦心，这种滋味既陌生又难受，让她无所适从。 第96章 抛硬币 狭小昏暗的旅馆房间里，两张床紧挨着摆放，灯光昏黄黯淡，在墙壁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小军躺在另一张床上，眼皮似有千斤重，被疲惫拉扯着，却强撑着最后一丝清醒，看着辗转反侧的吴珊珊，低声出口问道：“姐，你在想什么呢？” 他的声音带着浓浓的困意，稚嫩的小脸皱成一团，坐了一上午的车，此时的小军已经困得迷迷瞪瞪，上下眼皮直打架，快要睁不开眼睛了。 吴珊珊听到小军的声音，停下翻身的动作，她轻轻叹了口气，翻过身抱着被子，目光投向眯着眼睛的小军，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有一件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那语气里满是迷茫与无助，像是迷失在茫茫大海中的孤舟。 小军迷迷糊糊地嘟囔了一声，像是从梦境边缘挤出的声音：“那就抛硬币吧！老师说要是有犹豫不决的事情抛硬币你就会知道答案了！” 话音刚落，还没等吴珊珊回应，他便像是被瞌睡虫彻底征服，紧接着发出了均匀的呼吸声，进入了梦乡。 吴珊珊静静地躺了一会儿，思绪依旧纷乱如麻。最终，她轻手轻脚地翻身下床，生怕惊扰了小军的美梦。 她的手缓缓伸进兜里，摸索了一阵，掏出一个一分的硬币，硬币在昏黄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弱的金属光泽。她缓缓移步到窗前，借着窗外透进来的清冷月光，手指轻轻一弹，将硬币抛向了半空。 硬币在空中翻转、上升，闪烁着银色的光芒，吴珊珊仰头凝视，眼睛一眨不眨，心中默默念道：数字就继续顺其自然在一起，反面的话就和庄图南断得干干净净。 银色的月光映射在硬币的边沿，亮晶晶的，承载着她的命运抉择。硬币飞向半空的一瞬间，吴珊珊的心跳陡然加快，她紧紧盯着硬币，就在硬币落下即将揭晓答案的那一刻，不知为何，她心中忽然畅然，她知道该怎么做了。 翌日一早，晨曦微露，天边泛起一抹淡淡的鱼肚白，吴珊珊早早地起了床，简单洗漱后，带着依旧睡眼惺忪的小军赶往同济大学。一路上，小军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试图驱散清晨的困倦，吴珊珊却只是偶尔应和几句，心思显然不在此处。 当他们赶到同济大学门口时，庄图南早已带着鹏飞和栋哲等候在那里。庄图南身姿挺拔，站在晨光中，眼神时不时望向路口，似在期盼着什么，又透着几分焦急。 看到吴珊珊和小军出现，他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图南哥，你们是知道我们要过来吗？这么早出来迎接！” 小军在黄玲家补习，和庄图南时常碰面，彼此也很是惯熟，此刻看到庄图南，他一下子来了精神，蹦蹦跳跳地跑上前去打招呼。 栋哲看着小军笑嘻嘻的样子，一下子跳在小军身上，双手双脚紧紧缠住他，像是一只调皮的八爪鱼：“小军，等会儿我妈揍我的时候你可得拦着点，还有珊珊姐，也帮我求求情！” 他的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睛滴溜溜地转，试图为即将到来的 “风暴” 寻找庇护。 吴珊珊看着这一幕，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身后宋莹那着急忙慌的声音，像是一阵疾风呼啸而来：“栋哲！” 宋莹一路小跑着赶来，额前的发丝有些凌乱，脸上带着未消的怒色。 她快步跑到跟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着林栋哲，见他身上完好无损，原本担忧的神色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嗔怒，立马就变了脸色：“好你个林栋哲，今天老娘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 说着，她高高扬起了手，作势要打。 林栋哲机灵得很，一转身躲在林武峰身后，探出个小脑袋，带着哭腔大喊：“哇！杀人了，爸救命！” 众人见宋莹高高扬起了手，作势要打林栋哲，一下子都慌了神，七手八脚地围了上去。 林武峰一个箭步跨到宋莹跟前，伸手轻轻抓住她的手腕，笑着劝道：“老婆，消消气，孩子这不都好好的嘛，别真动手。” 旁边的庄图南也赶忙上前，侧身挡在林栋哲身前，笑嘻嘻地说：“宋姨，栋哲知道错了，您就饶了他这一回吧。” 小军和鹏飞也没闲着，一左一右拉住宋莹的衣角，嘴里不停地念叨：“宋姨，别打了，别打了。” 在众人的齐心协力下，总算在宋莹手里救下了林栋哲一条小命。 宋莹其实也不是真要收拾林栋哲，她也就是想咋呼咋呼这调皮孩子，给他个教训。毕竟他年纪小小，就这么贼心铁胆，跟着人就跑了，万一出点什么事，可怎么得了。 她放下手，佯装生气地瞪了林栋哲一眼，嘴里还嘟囔着：“哼，看你下次还敢不敢了。” 林栋哲从林武峰身后探出脑袋，冲着宋莹做了个鬼脸，小声说：“妈，我知道错啦。” 一番小风波过后，庄图南笑着提议：“大家都饿了吧，我带你们去吃早餐。” 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一行人热热闹闹地朝着学校附近的早餐店走去。 到了早餐店，店内人头攒动，热气腾腾，弥漫着食物的香气。 庄图南带着众人找了张大桌子坐下，然后和吴珊珊起身去帮着端菜。两人穿梭在拥挤的人群中，吴珊珊的心里却还在想着昨天李佳的事儿，越想越不是滋味。 就在她和庄图南擦身而过的时候，她终于忍不住，压低声音说道：“我不喜欢李佳，她看你的眼神不清白！” “啊？” 庄图南正专心看着前方的路，冷不丁听到这句话，一下子愣了一下，脚步都顿了顿。他反应了一下，才明白这个所谓的 “不清白” 是个什么意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 二人站在柜台边等着盛粥，庄图南有些尴尬地抓了抓头发，小声辩解道：“不能吧！我和她只是同学！” 他心里纳闷，自己一直把李佳当普通朋友，怎么就被吴珊珊看出异样来了呢。 “她喜欢你，我不会看错的！” 吴珊珊微微抬起下巴，眼神笃定地开口。她想起昨天李佳看庄图南的眼神，里面透着的那种温柔与倾慕，她太熟悉不过了，因为当初她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偷偷地在角落里看着庄图南，那种心动与羞涩，如出一辙。 一想到这儿，吴珊珊的心里就像被猫抓了一般，酸溜溜的。 庄图南看着吴珊珊坚定的模样，心中既无奈又有些许欣喜。无奈的是吴珊珊误会了他和李佳的关系，欣喜的是她如此在意自己，连别人的眼神都不放过。 他张了张嘴，正想再解释几句，这时，店员高声喊道：“两位，你们的粥好了！” 打断了他即将出口的话，庄图南只好先接过粥，和吴珊珊一起回到桌前。 林栋哲和鹏飞被宋莹带着离开，庄图南接下来的时间有课，吴珊珊去铺子里找了李一鸣让他带着去商场里逛了逛，回苏州之前吴珊珊又回了一趟同济大学。 她没有和庄图南见面，只是在宿舍楼下给他留了一份精心挑选的礼物。 第97章 答应兼职 ·冬日的寒风凛冽刺骨，吹得人脸颊生疼，可吴珊珊的心里却暖烘烘的，刚从上海归来的她，还没来得及好好歇一歇，就直奔黄玲家而去。 “黄阿姨，宋阿姨，看看我给你们带什么东西了？” 吴珊珊的声音清脆响亮，打破了院子的寂静，她的背上背着鼓鼓囊囊的大包小包，双手也被勒出了一道道红印，却浑然不在意。 元旦佳节，喜庆的氛围弥漫在巷子里的每一个角落。黄玲和宋莹正热热闹闹地在屋里包饺子，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屋内暖意融融，热气腾腾，饺子的香气四溢飘散。两人一边包着饺子，一边有说有笑地唠着家常，手上的动作娴熟而利落。 见吴珊珊背着大包小包进来，黄玲赶紧热情地招手，脸上堆满了笑容，眼中满是关切：“哎呀！今天这天冻死了吧！快进来暖和暖和。” “还行，今天天挺好的！” 吴珊珊笑着回应，顺手把手里沉甸甸的东西放在桌上，发出 “哐当” 一声响。她的脸蛋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发丝有些凌乱。 “呦！珊珊还给我们带礼物啦！” 宋莹看到桌上的包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轻轻拍拍手上的面粉，站起身来，走到桌前，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说道。那语气里既有惊喜，又透着邻里间的亲昵。 “是呀！这个红色在上海可流行了！” 吴珊珊像个献宝的孩子，拿起一条精致的红色围巾，轻轻抖开。那围巾的质地柔软细腻，触感极佳，嫣红的颜色鲜艳夺目，如同冬日里燃烧的火焰。 她走到宋莹身边，小心翼翼地将围巾绕在宋莹脖子上，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围巾衬得宋莹原本就明艳动人的面容越发明艳照人，宋莹伸手轻轻抚摸着围巾，眼中满是欢喜：“真好看，珊珊，你这孩子太贴心了。” 黄玲此刻正围着围裙，双手沾满了面粉，忙得不可开交。吴珊珊见状，便没给她往脖子上戴围巾，而是拿出一个精美的盒子放在桌上，笑着说：“这是黄阿姨的！” 盒子包装得十分精美，系着彩色的丝带，一看就知道里面装着满满的心意。 小军也没闲着，他在口袋里翻找了半天，终于掏出一个细长条带着绢花的盒子。 他双手紧紧握住盒子，郑重地走到庄超英面前，双手递上，郑重的说道：“庄老师，这是我为了谢谢您帮我补习特意给您选的钢笔，店员说这个牌子最适合老师批改作业用了！” 那支钢笔静静地躺在盒子里，笔身散发着金属的光泽，精致而大气。 庄超英没想到还有自己的礼物，接过钢笔，仔细端详着，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小军，谢谢你啊，你这孩子真懂事。” 一时间，屋内欢声笑语，充满了浓浓的节日氛围，邻里间的情谊在这一份份礼物的传递中愈发深厚。 正当屋内洋溢着欢声笑语，邻里间沉浸在这温馨的节日氛围中时，一阵敲门声突兀地响起。宋莹放下手中正包着的饺子，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向门口打开门，只见安厂长笑容满面地站在门外。 “哟，安厂长，快进来，今儿元旦，您怎么有空过来啦？” 宋莹热情地招呼着，侧身让安厂长进院子。 安厂长迈着大步走进屋内，目光扫了一圈，笑着和大家点头致意：“我这不是来给大伙拜个早年嘛，顺便啊，找武峰有点事儿。” 听见动静，林武峰也迎了出来，把安厂长带回自己家。 林武峰问道：“安厂长，啥事儿啊？您直说就行。” 安厂长清了清嗓子，脸上依旧带着笑意：“是这么回事儿，武峰啊，咱们厂子里最近接了几个大订单，人手有点紧，我想着你技术过硬，能不能抽空去厂里指导指导？这报酬肯定不会亏待你。” 林武峰一听，微微愣了一下，略作思索后，看向安厂长说道：“安厂长，感谢您看得起我，给我这个机会，我愿意试试，不过这兼职的时间得跟我家里商量商量，安排好了我就去厂里报到。” 安厂长一听，脸上的笑容更盛了：“行，武峰，这事儿你跟家里好好合计，我等你信儿。厂里确实急缺像你这样的技术骨干，你要是能来，那可帮大忙了。” 上辈子林武峰被人举报这件事闹得挺大的，安厂长为了证明林武峰的清白来了几趟巷子里，吴珊珊也见过不少次。这次安厂长一露面吴珊珊就认出来了他。 这辈子上天虽眷顾她，让她拥有了一些改变往昔遗憾的能力，可有些大势就如同巍峨高山，难以轻易撼动。 吴珊珊心里清楚得很，距离林武峰被举报离职的时间又进了一步，林武峰离职后去了广州才有更好的机遇，他凭借自己精湛的技术和不懈的努力，硬是闯出了一片属于自己的新天地。 因为离开机械厂才是最好的选择，所以吴珊珊把即将说出口的提醒又压了下去。 —— 时光匆匆，如白驹过隙，转眼间又是一年除夕。庄超英带着一家人，回了庄家。 黄玲刚一进门，赶美媳妇便满脸堆笑地迎了上来“大嫂，你可来了，我想你做的鱼想了好久了！” 说着，她亲亲热热地挽住黄玲的胳膊，作势就要把人往厨房带。 黄玲微微一怔，下意识地不动声色地抽出胳膊，脸上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语气平和却又透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上了一天的班我也累了，这鱼就你做吧！别我给做毁了坏了一年的好意头！” 今年除夕，这庄家的厨房，她不会再进去一步。 赶美媳妇见黄玲这般反应，脸上闪过一丝尴尬，笑容也变得有些僵硬。她讪讪地收回手“大嫂说的什么话，看来今年是我们没有口福了！” 她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勉强。 屋子里热热闹闹的，亲人们围坐在一起，嗑着瓜子，谈天说地，欢声笑语不绝于耳。 庄阿婆坐在那张有些年头的木椅上，亲热地拉着庄图南的手唠家常，脸上的皱纹都因笑意而舒展开来。她眼神中满是慈爱，嘴里不停地念叨着“图南出息了，毕业了以后要好好照顾弟弟们！” 黄玲进了门，借口上了连夜的班，找了个空屋子，准备好好休息一下。 庄阿婆见黄玲这般 “不懂事”，当着众人的面，白了黄玲离去的方向一眼，嘴里毫不客气地说道：“都说懒媳妇要不得，图南以后找媳妇可不能找个懒散的！” 她的声音不大不小，却足以让周围的人们都听得清清楚楚。 这话一出口，原本热闹的氛围瞬间有些凝固，大家都微微一愣，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接话。 庄筱婷正坐在一旁，听到庄阿婆说黄玲坏话，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平日里最敬重自己的妈妈，见不得妈妈受半点委屈，当下张口就是反驳：“阿婆，妈妈只是累了！你不能说妈妈坏话，应该跟妈妈道歉！” 筱婷话音还没落下，庄阿婆的白眼就翻上了天，她一脸嫌弃的模样，伸出手指着筱婷，语气尖锐地说道：“女娃娃插什么嘴，就会和你妈一样躲懒，以后看看有谁会要你！” “阿婆！本来就是你做得不对！”鹏飞站起身挡在筱婷身前，看着阿婆的眼神不太友善。 筱婷被说得眼眶有些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感觉自己孤立无援，求救似的看向庄图南，希望哥哥能为自己和妈妈主持公道。 可最后却得了庄图南一句：“筱婷，不要和阿婆争吵！” 庄图南的声音虽温和，却让筱婷感到无比失望。 “我没有！我说的是事实！难道你也认为妈妈是个懒散的吗？妈妈为你起早贪黑你就忘了吗？任由阿婆说妈妈坏话！” 筱婷不敢反驳庄阿婆，只能对着庄图南一顿质问。她的声音带着哭腔，满心的委屈与不解都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庄图南赶紧开口“筱婷，我不是这个意思！” 与此同时，在那略显逼仄的厨房里，赶美媳妇正一个人忙得焦头烂额。眼中满是烦躁。手中的活儿干得磕磕绊绊，嘴里更是骂骂咧咧个不停。 “哼，都把这儿当什么了，都指使我一个人干活，累死我算了！” 她一边嘟囔着，一边重重地将手中的锅碗瓢盆摔得噼里啪啦作响，那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不断回荡，每一次摔打，都带着她对这一大家子的不满。 而在客厅这边，庄阿婆正悠闲地坐在木椅上，听到厨房里传来的嘈杂声，眉头微微一皱。她转头看向庄筱婷，手一扬就开始指挥道：“一个个的做些活儿就摔摔打打的，筱婷你过去看看，去帮帮忙！” 在她的观念里，女孩子就应该在厨房帮忙，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筱婷听到阿婆的话，心里老大不愿意。她刚刚还在为妈妈被阿婆诋毁而委屈难过，此刻又要被指使去厨房，心中满是抵触。但她又不敢轻易违背长辈的意愿，只能咬了咬牙，低着头，不情愿地转身往厨房走去。 庄图南看到妹妹这副模样，后知后觉地站起身来，大声说道：“筱婷，我帮你！” 可他刚站起来，就被庄阿婆一把按了回去。庄阿婆的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给庄图南反抗的余地。 “哪有大男人家的往厨房里钻，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君子远庖厨！你就让筱婷去，你给阿爹、阿婆讲讲你学校里的事！” 庄阿婆的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她觉得男人就应该有男人的样子，不应该在厨房里忙活。 庄阿爹坐在一旁，手中的旱烟袋吧嗒吧嗒直响，他吐出一口浓浓的烟雾，烟雾在他面前缭绕，模糊了他的面容。他微微点头，很是同意庄阿婆说的这番话。 在他的传统观念里，男尊女卑，厨房本就是女人的天地。 而庄超英依旧是一副窝窝囊囊的样子，坐在角落里，像个被遗忘的影子。庄赶美正跟他说着什么，可他却仿佛陷入了沉思，脸上满是纠结的神色。 他一方面看着女儿被指使去厨房，心中有些不忍；另一方面，又慑于母亲的威严，不敢轻易反抗。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又松开，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却始终没有勇气站出来为女儿说句话。 黄玲在卧室里原本睡得正沉，可客厅里愈发激烈的争吵声，硬生生地将她从睡梦中刺醒。她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身体依旧疲惫不堪，但那嘈杂的声音让她再也无法安心入眠。 当她出现在客厅门口时，只见庄阿婆正颐指气使地站在那里，手指着庄筱婷，嘴里还在不停地说着什么，而庄筱婷则低着头，眼眶泛红，委屈得像一只受伤的小鹿。 庄图南一脸无奈地坐在一旁，庄阿爹依旧抽着旱烟，对这一切视而不见，庄超英则蜷缩在角落，满脸纠结，只有鹏飞护在筱婷身边。 黄玲心中的怒火 “噌” 地一下就冒了起来，她快步走到庄筱婷身边，直接把筱婷拉进了卧室。随后，她 “啪” 的一声，用力关上了门，。 “筱婷，还想不想在阿婆家吃饭？” 黄玲拉着筱婷的手，满眼都是心疼。 筱婷抬起头，看着妈妈关切的眼神，心里明白黄玲的意思。 她打心底里不想在阿婆家吃饭，可一想到回家后，可能会引发妈妈和爸爸之间的争吵，她就有些害怕。她咬着嘴唇，眼神中满是犹豫，犹犹豫豫地不做声，内心在做着激烈的挣扎。 黄玲一看筱婷这副模样，哪还不明白女儿的心思。她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轻轻地叹了口气，走到里屋的衣架上，拿下筱婷的衣服，温柔地帮筱婷穿上。 随后，她紧紧地牵起筱婷的手，眼神坚定地说道：“回家，妈给你煮面吃！” “好！” 筱婷高兴地应声，她觉得在家吃白水煮面，也远远比在这里忍受阿婆的冷眼，吃那些所谓的大鱼大肉要强得多。 黄玲紧紧拉着筱婷的手，毫不犹豫地伸手转动卧室门的把手，“吱呀” 一声，门缓缓打开。 刹那间，客厅里所有人的目光如探照灯般齐刷刷地射向她们，那一道道诧异的目光，仿佛是无形的枷锁，试图阻拦她们离去的脚步，但黄玲却视若无睹，身姿挺拔，大步朝着门口走去。 “阿玲，你要做什么去！” 庄超英猛地从座位上站起身来，他看着黄玲和筱婷决然的背影，心中五味杂陈，对母亲的行为感到不满，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地上，想要追上去，却又被内心的纠结束缚住。 此时，鹏飞正坐在角落里，目睹着这一切的发生。他向来与黄玲和筱婷亲近，看到她们要走，心中一紧，想都没想，伸手拽起放在一旁的外套，动作迅速。 他头也不回，脚下生风，朝着黄玲和筱婷的方向追了出去，嘴里大声喊道：“大舅妈，等等我，我也走！” 他的声音清脆响亮， 而庄阿爹原本一直沉默地抽着旱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脸色愈发阴沉。看着黄玲一行人真的要离开，他心中的怒火再也压抑不住，如同喷发的火山。 “走了以后就不要再来了！” 他怒吼一声，那声音震得屋子都微微颤抖，他猛地将手中的烟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砰砰” 作响，桌子上的碗筷都被震得跳了起来。 黄玲听到这些声音，脚步却没有丝毫停顿，她只是握紧了筱婷的手，等上鹏飞后，一手牵一个加快了步伐。 第98章 我自己想办法 时光悠悠流转，转眼间又是一年盛夏。 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将整个世界烘烤得如同蒸笼一般，街头巷尾弥漫着慵懒而又热烈的气息，蝉儿在枝头不知疲倦地鸣叫着，诉说着夏日的漫长。 自从去年除夕年夜饭上那场不欢而散的纷争后，黄玲和庄超英的关系便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境地。往昔的争吵与激烈冲突，如同被岁月尘封的记忆，一去不复返。如今家中弥漫着一种过分的和谐，安静得让人有些不太习惯。 两人之间的交流变得简洁而平淡，就连大声说话的场景都难觅踪迹。黄玲每天按部就班地操持着家务、上班工作，庄超英则默默专注于自己的事务，他们像是生活在同一屋檐下的两个陌生人，虽近在咫尺，却又仿佛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 孩子们的成长如同夏日里蓬勃生长的树木，充满了生机与希望。 庄筱婷和林栋哲凭借着自身的努力，一起考进了一中高中部，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刻，庄筱婷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林栋哲也是兴奋得手舞足蹈，他迫不及待地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每一个人，小小的胸膛里满是自豪。 与此同时，鹏飞也不负众望，成功考入了附中的高中部。尽管他的排名不是特别靠前，但这已然了却了庄桦林心中的一桩大事。庄桦林看着儿子的录取通知书，眼中满是欣慰与骄傲，多年来为儿子学业的操劳与付出，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满满的幸福。 骄阳似火，宋莹的心情却如同盛开的花朵般灿烂。 她乐呵呵地提着一篮子的香火，步伐轻快地来到黄玲家门口。那篮子里的香火摆放得整整齐齐，散发着淡淡的檀木香气。 “玲姐，快跟我走，我要好好去谢谢菩萨！” 宋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喜悦之情。她一边说着，一边拉着黄玲的胳膊，眼神中满是欣喜 看着她急匆匆的样子，林栋哲靠在门框上，一脸无奈地说道：“妈，明明努力学习的人是我，你怎么要去谢菩萨？” 林武峰恰好从里屋出来，正好听见林栋哲的话。他笑着摇了摇头，伸手在林栋哲的头上轻轻揉了揉“你好好学习不是应该的吗？不然怎么对得起你妈天天给你定的牛奶？” 林栋哲扮了个鬼脸，一溜烟跑出门去。“鹏飞，我要找小军玩去了，一起啊！” 他扯着嗓子喊道，声音在巷子里回荡。 “来啦！” 鹏飞的声音从屋内传来，紧接着，嗖的一下窜出家门。两个孩子的身影很快消失在巷口，只留下一串欢快的笑声。 宋莹挽着黄玲的胳膊，两人亲热地走在街头。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 “玲姐，小敏不是进了咱们车间实习么，那天下工我看到她和一个男孩子手牵手，有说有笑的！” 宋莹凑近黄玲的耳边，小声说道，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 黄玲对于宋莹说的事情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她微微皱了皱眉头，压低声音说：“我看到好几次了，阿妹说了，只要是厂子里的男孩子，家境好一点的，她不会干涉小敏谈朋友的！” 黄玲的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奈，在她看来，张阿妹的教育方式有些过于开放。 宋莹一脸惊讶，眼睛睁得大大的：“阿妹知道啊！小敏才多大！” 宋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她无法理解张阿妹的做法，在她传统的观念里，小敏这个年纪还太小，不应该这么早谈恋爱。 两人就这样一边走，一边讨论着，身影在夏日的余晖中渐渐远去，留下一路的欢声笑语与家长里短。 —— “妈！我都开始在棉纺厂实习了，棉纺厂子弟的名额还不在我这，我实习了有什么用啊！” 小敏下了工，满脸疲惫与焦急，一路小跑着从棉纺厂里匆匆赶回来。 刚踏入家门，屋内那闷热的空气瞬间将她包裹，汗水瞬间又浸湿了她的后背。她一进家门就开始缠着张阿妹说名额的事情。 张阿妹听了小敏的话，也是一脸的无奈。她深知这个名额对于小敏的重要性，那不仅关系到小敏能否顺利留在棉纺厂，更关乎着她未来的生活保障。 可名额在吴建国手里，他若是不给，自己确实也没有别的办法。她微微叹了口气，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疲惫和无助，那原本挺直的脊背似乎也因为这件事而微微有些弯曲，岁月的痕迹在她的脸上愈发明显。 “小敏，你再等等，肯定有办法的，我再求求你爸！” 张阿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温柔一些，试图安抚小敏的情绪。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轻轻地把额前的碎发别在耳后，然而不经意间，却看到了发丝中的一缕银白。那缕银丝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刺眼，窗外的阳光此时透过斑驳的窗棂，斜射在她脸上，将她的疲惫与无奈都清晰地映照出来。 她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酸涩，为了这个家，为了孩子们，自己付出了太多太多。 小敏却根本听不进去张阿妹的安慰，她烦躁地甩开被张阿妹抓住的手，情绪激动地说道：“就知道让我等，一点用都没有，我自己想办法去！” 说完气呼呼地转身跑开了，只留下张阿妹一个人呆呆地站在原地，眼中是说不出的难过。 傍晚的小公园，闷热得让人透不过气，小径上，热浪微微翻腾，四周的树木仿佛被抽去了生机，枝叶低垂，毫无生气地挂在枝头。 王爱华靠在公园长椅那被晒得温热的靠背上，双眼紧随着在面前走来走去的小敏。她的脚步急促而凌乱。王爱华看着看着，只感觉眼睛都开始有些发昏，那晃来晃去的身影在他眼中渐渐模糊成一团影子。 “小敏，过来坐！办法肯定是有的！” 王爱华实在忍不住，大声说道。 说罢，他伸出手，一把拉住小敏的胳膊，那动作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量。小敏一个踉跄，被他拉到了身边，顺势坐在了长椅上。 王爱华看着小敏那因为焦急而涨红的脸，心疼不已，他的手轻轻握住小敏的手，在她手背上轻轻亲了一口“你别着急，咱们一起想办法。不就是个棉纺厂子弟名额嘛，总会有解决的途径。” “你说说有什么办法？” 小敏卸了力软绵绵的靠在椅背上，双眼满是期待，急切地想听听王爱华的高见。她微微侧过脸，一缕被汗水浸湿的发丝贴在脸颊上。 “既然吴军在和你抢这个名额，你让他不能和你抢不就得了！” 王爱华慢悠悠的说着，故意拖长了音调，眼神中闪过一丝狡黠。 小敏听了，眉头立刻皱了起来，满脸疑惑，实在有些不太理解他说的意思。 “嗯？什么意思？” 小敏忍不住追问，身体微微前倾，靠近王爱华。 王爱华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接着伏在小敏耳边，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将自己的计划说出口。他的声音低得如同蚊蝇振翅，生怕被旁人听到。随着王爱华的讲述，小敏的眼睛越睁越大，脸上的惊讶之色愈发明显。 “不行！” 小敏听完后，猛地坐直身体，大声拒绝道。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震惊与抗拒，脸上的红晕褪去，变得有些苍白。“这怎么可以，被发现我就完了！” 小敏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她下意识地松开了王爱华的手，双手紧紧握在一起。 第99章 留堂 尽管鹏飞顺利考入了附中，可他的心却像是断了线的风筝，早已飘离了学习的轨道。 课堂上，老师在讲台上滔滔不绝地讲授知识，粉笔在黑板上摩擦出沙沙声响，而鹏飞却对此置若罔闻。他整天百无聊赖地坐在窗边，目光紧紧追随着天边飞过的白鸽，眼神中满是游离与散漫。 班主任看着鹏飞这般状态，心急如焚。在他眼中，鹏飞是个极具灵气的好苗子，有着无限的潜力，就这样放任自流实在太可惜。为了拉回鹏飞，老师在班里精心策划了一对一的帮扶活动。 和鹏飞成为学习搭子的，是班里一个文文静静的小姑娘 —— 高雯。她身形娇小，气质温婉，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会浮现出两个浅浅的酒窝，宛如春日里绽放的花朵，可爱至极。 “高雯，我都说了我已经很努力学习了！可我就是记不住单词怎么拼写！” 放学铃敲响后，鹏飞坐在座位上，满心挫败地抱怨着。他的双手紧紧抱住脑袋，手指用力地揉搓着头发，原本整齐的头发瞬间变得像鸡窝一样乱糟糟，他的脸上写满了无奈。 高雯闻声，静静地走到鹏飞身旁。她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劈头盖脸地教训学习搭子，而是用那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静静地凝视着他。她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又似乎藏着些许委屈，那模样，仿佛下一秒眼泪就要夺眶而出。 鹏飞每次看到高雯这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妥协。 在家里，他最见不得筱婷落泪；在学校里，高雯的眼泪同样有着致命的杀伤力。他在心里暗暗感叹，男人真是像泥土捏的，见不得水，一旦遇到泪水攻势，便瞬间溃不成军。 直到教室里的同学都陆陆续续地走光，教室里只剩下他们两人，高雯才轻轻开口：“你还有不会的题吗？没有的话我要回家了！” 她的声音轻柔，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轻拂过。 鹏飞一听，连忙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急切地说道：“没有了，我们回家吧！” 他心里清楚，要是自己还说有不会的题目，以高雯的性子，说不定真会和他在教室里僵持到很晚，他可不想因为自己的缘故，耽误高雯回家的时间。 彼时正值夏天，太阳像是贪恋人间的热闹，迟迟不肯落下。两人走出校门的时候，天边还残留着绚丽的晚霞。 附中旁边，只隔了一条马路就是附小，鹏飞回家的路上，正好会路过附小的校门口。 当他路过时，发现有三五个人正围在一起，交头接耳地说着什么。他们时不时地仰头大笑，那笑声尖锐又刺耳，在鹏飞听来，就像电视里那些无恶不作的反派一样，让人不寒而栗。 “就是刚才那个，找时间给个教训，到时候我拿我爸的烟给你们！” 鹏飞路过的时候，不经意间听到这么一句。他下意识地拧头看了他们一眼，想弄清楚他们到底在谋划什么坏事。 说话的人察觉到鹏飞的目光，瞬间凶神恶煞地瞪了回去。其中还有一个人，嚣张地朝着鹏飞挥了挥拳头，恶狠狠地吼道：“看什么看，找打？” 他们的眼神中充满了挑衅与威胁，好像只要鹏飞再多说一个字，就会立刻冲上来动手。 鹏飞心里明白，自己孤身一人，要是和他们起冲突，肯定占不到便宜。他不想惹事，垂下头，加快脚步赶紧离开。 身后，那群人的笑声再次响起。 鹏飞加快脚步匆匆向前走去，鹏飞的目光忽然被前方一个熟悉的身影吸引住了。那人身形小巧，走路时带着一股灵动劲儿，不是小军还能是谁？ 鹏飞嘴角上扬，露出一抹略带调皮的笑容，脚下加快步伐，小跑着跟了上去。“小军，你怎么也这么晚放学，是不是也被老师留堂了？” 一边说着，一边伸手轻轻拍了拍小军的肩膀。 尽管他心里清楚小军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很优异，被老师留堂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但还是忍不住想要调侃一番。 小军听到声音，猛地转过头来，看到是鹏飞，眼睛一下子睁得大大的，满脸写着惊讶：“鹏飞哥，你怎么在这儿！” 短暂的惊讶过后，小军反应过来，立刻反驳道：“我今天是值日生，所以才这么晚。你这么晚回家才是被老师留堂了吧！” 小军说话时，眼神中透着一丝狡黠，嘴角微微上扬，带着几分得意。 被小军这么一说，鹏飞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上微微一红，表情略显尴尬。他挠了挠头，眼神有些躲闪，笑着解释道：“哪有，我就是和同学讨论学习来着，一不小心就耽误了时间。” 为了转移话题，鹏飞连忙问道：“对了，小军，你今天在学校有没有发生什么好玩的事儿？” 小军一听，顿时来了兴致，眉飞色舞地讲述着学校里诸如同学在课堂上闹的笑话、老师不经意间的口误等趣事，鹏飞时不时被逗得哈哈大笑，暂时忘却了之前在附小门口遭遇的不快。 不知不觉，两人来到了巷子口，夕阳的余晖将他们的身影拉得斜长。 眼看就要到家，鹏飞的脚步却突然慢了下来，他的脑海中毫无征兆地浮现出在附中门口遇见的那几个小混混的模样。他们凶神恶煞的表情、嚣张跋扈的动作，就像挥之不去的阴影，笼罩在鹏飞的心头。 一种莫名的不安涌上他的心头，让他忍不住停下脚步，转头看向身旁的小军。 “小军，你最近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吧！” 鹏飞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眼神里满是关切，直直地盯着小军的眼睛，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哪怕一丝异样。 小军被鹏飞这突如其来的问题弄得一头雾水，他微微皱起眉头，脸上写满了疑惑，不解地问道：“没有啊！怎么了？” 他的眼神清澈见底，没有丝毫隐藏的慌乱。 鹏飞看着小军纯真的模样，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故作轻松地说道：“没事！” 他在心里暗自安慰自己，小军向来乖巧懂事，不是个惹是生非的人，怎么可能会和那些小混混有联系呢？一定是自己今天经历了这些糟心事，所以变得疑神疑鬼，想多了。 尽管鹏飞这样说服自己，可那几个小混混的身影依旧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他下意识地回头望了望，仿佛那些人会突然出现在身后。 他轻轻叹了口气，拍了拍小军的肩膀，说道：“快回家吧，不然家里人该担心了。” 两人相视一笑，转身朝着各自家中走去。 第100章 跑啊!你再跑 又轮到小军做值日，校园里的喧嚣随着学生们的离去渐渐消散，只剩下他忙碌的身影穿梭在教室的桌椅之间。等他完成值日，出校门的时间晚了一些。 街道上的行人愈发稀少，昏黄的路灯在暮色中闪烁着微弱光芒。 “站住！” 突兀的一声大喝打破了周遭的寂静，王爱华打头，带着一群人从暗处窜了出来，喊住了小军。 小军闻声扭头，看着向自己走过来的这一片乌泱泱戴着面巾的人，心里瞬间升起一股强烈的不好预感，毫不犹豫地扭头就跑。 可双腿再快，也敌不过对方的围追堵截，还没跑出几步，就被王爱华的几个手下给拦住了去路。他们呈半圆形将小军紧紧围在中间，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冷笑，恰似一群饥饿已久、锁定猎物的恶狼。 校门口，他们虽嚣张却也有所忌惮，不好在此处动手。这群人一拥而上，围着小军连推带搡，小军的身体被撞得东倒西歪，只能脚步踉跄地被他们裹挟着，朝着学校后面那条无人的小巷走去。 小巷两旁的墙壁爬满青苔，散发着一股潮湿腐朽的气味，幽暗中仿佛潜藏着无数未知的危险。 “小子，跑什么跑！” 王爱华满脸戾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几步上前，伸出如同钳子般的大手，恶狠狠地揪住小军的衣领，发力将他整个人提了起来。 小军双脚瞬间离地，悬空的身体让他失去重心，心中恐惧如潮水般翻涌，但他咬着牙，强装镇定，瞪大双眼，怒目圆睁地瞪着王爱华。 “你们想干什么！” 小军大声吼道，尽管声音因为紧张与害怕而有些颤抖，可其中却带着一股绝不屈服的倔强劲儿。 “哼，明知故问！” 王爱华冷笑一声，那笑声如同夜枭啼鸣，令人毛骨悚然，“把钱交出来，不然今天有你好受的！” 说罢，他手臂一挥，像扔破布娃娃一般，将小军重重地摔在地上。小军的膝盖和手掌擦过粗糙的地面，火辣辣的疼痛瞬间袭来，皮肤被擦破，渗出点点血丝。 小军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吴珊珊曾对他说过的话：不管发生什么事，先要活下去。 他强忍着手上的剧痛，颤抖着双手，乖乖地把兜里的零花钱全都掏了出来，他努力镇定，颤抖着递向王爱华。“钱都给你，我可以走了吧。” 小军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可微微发颤的尾音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王爱华一把夺过钱，用大拇指和食指熟练地数了数，脸上立刻露出嫌弃的表情，把钱往身后小跟班怀里一扔说道：“就这么点？打发叫花子呢！不是说你姐很有钱么，就给你这么点？” 小军听着王爱华说话，心里明白对方显然是有备而来，笃定是冲着自己来的，而且根本不是贪图自己这点零花钱，可他绞尽脑汁，也实在想不出自己最近到底得罪了谁。 “大伙儿别着急，要钱好说我回家跟我姐要，她很疼我一定会给我的！” 小军深知此刻不是逞英雄的时候，若硬碰硬，自己毫无胜算，只能顺着王爱华的话往下说，试图先稳住局面。 “呵，老子差你这几个钱吗？” 王爱华不屑地嗤笑一声，脸上写满了轻蔑。说着，他手臂高高扬起，猛地一挥手，示意身后的小跟班动手。 两个身材高大的少年立刻上前，一人一边，分别死死拽住小军的胳膊，力量大得几乎要将他的胳膊扯断。另一人迅速扣住小军的肩膀，让他动弹不得。还有一人走上前，一把扯住小军的一条腿，将他的腿扯直。 王爱华随手从巷子边捡起半块砖块，在手里反复掂了掂，感受着它的重量，脸上露出残忍的笑意。 “吴军，你可不要记恨我们，谁让你挡了别人的路呢？” 说着，他高高扬起拿着砖块的手。 千钧一发之际，小军心中闪过一丝决然，他知道此刻若不反抗，必将遭受重创。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尽最后一丝力量，猛地一缩腿，朝着抓他腿的人的手狠狠踩去。 “啊！” 那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声音划破夜空，手痛得瞬间松开，整个人因为剧痛而后退几步，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慌乱中直直撞在王爱华身上。 王爱华猝不及防，身体摇晃了一下，手中原本高高扬起的砖头失去准头，重重地砸在了抓小军脚的那个人头上。只听 “砰” 的一声闷响，那人惨叫一声，捂住脑袋缓缓倒下，鲜血顺着指缝汩汩流出，在昏暗的地面上蔓延开来，触目惊心。 王爱华这一群人也只是一群十六七的孩子，平日里虽嚣张跋扈，但见同伴流了血，都吓得脸色惨白。抓着小军胳膊的两人见状，下意识地松开手，眼神中满是惊恐，匆忙上前查看同伴的情况。 小军趁着这混乱的间隙，转身撒腿就跑。他拼了命地朝着巷子口冲去，风声在耳边呼呼作响，像是为他的逃亡呐喊助威。 他的双腿机械地交替摆动，每一步都倾注了全身的力量。 王爱华回过神来，气得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像熟透了要炸开的番茄。“给我追，别让他跑了！” 他歇斯底里地大声喊道，声音因为愤怒而变得沙哑。 小军跑出了巷子，瘫靠在墙边，大口喘着粗气，肺部像着了火一般灼烧。双腿好似被注入了铅液，沉重得无法挪动分毫，每一寸肌肉都在酸痛抽搐。他靠着墙缓缓蹲下，口干舌燥都想要趴在不远处的河边大口灌几口水。 突然，身后传来王爱华那充满恨意的喊声：“跑啊！你再跑！” 那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回荡，阴森恐怖，仿佛恶魔的诅咒。 刚刚已经耗尽他全身的力气，此刻的他，连一根手指都抬不起来。只能眼睁睁看着王爱华满脸狰狞，一步步缓缓向他逼近，恐惧如潮水般将他彻底淹没。 “完了！” 小军在心底绝望地呐喊，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着，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突然，不远处骤然传来一声怒喝：“住手！你们干嘛呢！” 王爱华听到喊声，浑身一震，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但转瞬又被狠厉取代。他深知不能被人抓住现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来不及多想，王爱华一个箭步上前，像钳子一样死死拽住小军的胳膊，接着连拖带拽，朝着旁边那条昏暗的河流奔去。 小军惊恐地瞪大双眼，双脚拼命蹬地，试图挣脱，可他早已精疲力竭，反抗显得如此无力。 临近河边，王爱华将小军狠狠推进河中，慌乱间，他反手一抓，似乎扯下了王爱华身上的某个东西，可此刻他根本无暇顾及。 “扑通” 一声巨响，水花四溅，冰冷刺骨的河水瞬间将小军淹没。小军在水中拼命挣扎，本能地挥舞着双臂，下一秒，口鼻便被河水无情淹没，冰冷的河水倒灌进鼻腔和喉咙，呛得他几近窒息。 小时候落水时不好的回忆又浮上了心头······ 第101章 送医 鹏飞今天下午为了找钱叔叔，匆忙间跑了出去，课也没顾得上上。 等到他心急火燎地折返学校时，天已经黑了，门卫大爷早已将校门锁得严严实实，他的书包还在学校里，思量之下，他决定从学校后墙上那个大家都知道的缺口翻进去。 当他匆匆朝着后墙的方向赶去，还没靠近，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场景映入眼帘。只见一个高大的人影正掐着一个小孩儿，小孩儿的身体在那人的掌控下拼命挣扎，却挣脱不得。 鹏飞的心猛地一紧，一股强烈的正义感涌上心头，他着急忙慌地大喊一声：“住手！” 然而，他的呼喊非但没有阻止那人的恶行，反倒让对方做出了更疯狂的举动。只见那人恶狠狠地瞪了鹏飞一眼，接着毫不犹豫地将手中的小孩儿直接推进了一旁的河里。 “扑通”一声巨响，水花高高溅起，小孩儿瞬间被冰冷的河水吞噬。 鹏飞见状，丝毫不敢耽搁，他顾不上脱掉身上的衣物，鞋子都没来得及踢掉，便以最快的速度冲向河边，然后纵身一跃，整个人扎进了河里。 河水冰冷刺骨，瞬间包裹住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但鹏飞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救人！ 他在水中奋力划动双臂，双腿用力蹬水，溅起层层水花。向着河中黑影的方向迅速游去。 河水的阻力极大，像是无数只手在拉扯着他，但鹏飞咬紧牙关，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好不容易靠近黑影，他一把揽住黑影的腰，将他的身体翻转过来，让他的头部露出水面。 小军小时候就曾落过水，对水一直有着深深的恐惧和阴影。此刻，等鹏飞靠近他的时候，整个人吓得瘫软下来，身体不停地颤抖。可即便如此，他的一只手却紧紧地捏着一根红绳。 “小军？怎么是你？”鹏飞费力地托起小军的头，水花不断拍打着他们的脸庞。鹏飞腾出一只手，用力地拍了拍小军的脸，焦急地呼喊着。 但小军紧闭双眼，毫无回应，脸色惨白如纸，嘴唇也冻得青紫。 医院距离学校有一段不短的距离，鹏飞深知以自己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抱着小军在短时间内安全赶到医院。他脑海中迅速闪过一个念头。 他用力将小军背在背上，双手紧紧托住小军的双腿，然后迈着沉重的步伐，朝着学校大门狂奔而去。 “赵大爷！赵大爷！帮帮忙，出人命啦！”鹏飞浑身湿淋淋地站在门口，衣服上的水不断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滩。他的声音因为焦急而变得沙哑，拼命地敲打着大门，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响亮。 赵大爷正在门房里休息，听到这急切的呼喊声，听出了是鹏飞的声音。他赶忙拿起一串钥匙，钥匙相互碰撞，发出“叮了桄榔”的声响，然后慢悠悠地从门房走出来。他原本还带着些许责怪的语气说道：“鹏飞？又来消遣我？看我找庄老师给你告上一状！” 鹏飞心急如焚，哪还有心思和赵大爷开玩笑，他几乎是吼着说：“赵大爷，我用用你的三轮车，麻烦你去棉纺巷子吴家跑一趟，说是小军出事儿了！” 赵大爷一开始还以为鹏飞在开玩笑，皱着眉头说道：“鹏飞，这可不兴开玩笑啊！”可当他的目光落在小军那煞白的小脸上时，心里“咯噔”一下，瞬间慌了神。 他来不及多想，赶紧转身回去推三轮车，期间还匆忙回门房一趟。 很快，赵大爷将三轮车推了出来，神色慌张地说道：“鹏飞，快送这孩子去医院！”说着，他从衣兜里拿出一沓被手绢包得严严实实的钞票，递到鹏飞面前。 “赵大爷，谢了！”鹏飞知道现在不是推脱的时候，多耽误一秒，小军就多一分危险。 他感激地看了赵大爷一眼，接过钱，小心翼翼地把小军放在三轮车上，然后自己跳上车座，双手紧紧握住车把，一路猛蹬。 三轮车在夜色中疾驰，朝着医院的方向风驰电掣般奔去，只留下一路飞扬的尘土。在坑洼不平的道路上颠簸疾驰，鹏飞的双臂因过度用力而酸痛不已，双腿像是灌了铅般沉重，但他丝毫不敢停歇。 终于，三轮车 “嘎吱” 一声停在了医院急诊室门口。鹏飞顾不上喘口气，便急忙跳下车，一把将小军从车上抱起，朝着急诊室冲去。“医生！快救救他！” 他的呼喊声在空旷的医院走廊里回荡。 几名医护人员迅速推着担架车赶来，将小军放上担架，一路小跑着推进了急救室。鹏飞被挡在了门外，他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双手不停地搓着。 “小军，你一定要没事啊。”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带着一丝颤抖。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吴建国带着吴珊珊过来。 吴珊珊看到坐在地上的鹏飞，眼眶瞬间红了，她一把抱住鹏飞，泣不成声：“谢谢你，鹏飞，谢谢你救了小军。” 鹏飞安慰着吴珊珊，随后将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地告诉了她。吴珊珊听后，又惊又怒，她决定一定要报警，让这些坏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昏暗而朦胧，只在地面上投下一片片斑驳的光影。一排排冰凉的座椅整齐地排列着，它们沉默不语。 吴珊珊静静地坐在其中一张座椅上，她的身体微微蜷缩着，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周围的一切，让她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到了当年那段往事。 暗淡的灯光、冰冷的座椅，每一个细节都似曾相识，仿佛时光倒流，将她拉回了那个噩梦般的日子。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那颤抖从她的指尖开始，逐渐蔓延至全身，被某种无法言说的恐惧所支配。 “吴军的家属，这是患者手里一直握着的东西，挺贵重的就先给你们送出来！”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声音打破了这片压抑的寂静。只见一名护士轻轻地拉开门，从那窄窄的门缝中小心翼翼地递出来一节红绳。 吴珊珊离门口最近，她猛地站起身来，一个箭步冲上前，一把将东西拿了过来。当她的目光落在手中的物品上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这不是小军的东西。 那是一截编制精巧的红绳，每一个结都打得紧密而精致，看得出编织之人的用心。红绳的末端，坠着一颗不大的银质长命锁，在这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银色光芒。 长命锁的表面，刻着两个歪歪扭扭的字 ——“爱华”。 吴珊珊的手指轻轻地抚摸着这两个字，好像在哪听过。 第102章 天上掉馅饼的好事 在整个苏州，叫爱华的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吴珊珊的手指久久停留在那刻有 “爱华” 字样的长命锁上，心中的疑惑如汹涌翻腾的潮水，一波接着一波，怎么也无法平息。 这时，急救室的门再次被推开，发出一阵轻微的吱呀声。医生神色凝重地从里面走了出来，他的步伐沉重，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吴珊珊的心上。 医生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深深的忧虑，那忧虑如同一片乌云，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让吴珊珊的心瞬间悬了起来，仿佛被一根细线紧紧地拉扯着，随时都可能断裂。 “患者的情况有些棘手，” 医生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严肃。 “他以前落水时肺部就留下了旧伤，这次再次长时间溺水，对肺部造成了严重冲击，引发了一系列并发症。我们会全力救治，但你们家属也要做好心理准备，情况可能不太乐观。” 医生的话如同一记重锤，带着千钧之力，狠狠地砸在吴珊珊和吴建国的心上。 吴珊珊只感觉胸口一阵剧痛，仿佛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 吴珊珊的眼眶瞬间蓄满了泪水，那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她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紧咬着下唇，嘴唇都被她咬得泛白。 声音颤抖地问道：“医生，怎么会这样…… 我们该怎么办？有没有其他办法？”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无助。 医生说话的时候，不经意间打量了一眼吴建国。从他们来到这里的那一刻到现在，一直都是这个小姑娘在急切地询问病情，而这位父亲却始终沉默寡言，表情冷漠。 医生心中不禁泛起一丝疑惑，在这样紧张危急的时刻，这位父亲的表现似乎有些异常。 医生耐心地解释了病情的复杂性和后续治疗方案，每一个专业术语、每一个治疗步骤，他都讲解得细致入微。吴珊珊和吴建国认真地听着，眼睛紧紧盯着医生的嘴巴，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 吴珊珊听完，立马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医生的手，那双手因为紧张和激动而微微颤抖。“医生，花多少钱都可以，一定要救救我弟弟！” 吴建国听见吴珊珊这么说，嘴唇微微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把话咽了回去，脸上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他此刻满心都是后续要花多少钱，这些钱对他来说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会让他原本就不宽裕的生活更加拮据。可他却没有表露出来，只是在吴珊珊身后点了点头，脸上挤出一丝勉强的笑容。 然而，他低垂的眼眸中却闪过一丝算计，心里正盘算着怎么才能少花一点钱，怎样才能让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 吴珊珊也注意到了吴建国面色的变化，那一瞬间的犹豫和算计，没有逃过她敏锐的眼睛。 但她只是在心中暗自冷笑，这么多年了，她经历了太多的失望和伤痛，要是她现在还对吴建国这个父亲抱有一点希望，那她真的是白活这两辈子了。 医生又转身回到了急救室，那扇门在吴珊珊和鹏飞的注视下缓缓关上，将他们与小军的命运隔绝开来。 吴珊珊在鹏飞口中细致地了解完前因后果后，吴珊珊越发觉得这绝不是一场偶然的冲突。 小军向来乖巧懂事，从不惹是生非，怎么会平白无故地遭受这样的伤害？他的遭遇背后，一定有着更深的隐情，隐藏着一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鹏飞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他突然想起了一周前在校门口偶遇到的那波人。他们鬼鬼祟祟地围在一起，说着一些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话，当时他并没有太在意。 现在回想起来，或许那时候他们议论的人就是小军。鹏飞懊恼地和吴珊珊说：“要是当时我再警醒一些，多留意一下他们的举动，小军就不会这样了！” 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责，恨不得时光倒流，回到那个时候，阻止这一切的发生。 “鹏飞，错的不是你，是对小军动手的人！” 吴珊珊握紧手里的长命锁，掌心被长命锁的边沿隔得生疼，可她却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般，丝毫没有松手的意思。 天彻底地黑了下来，浓稠的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将整个世界笼罩其中。 黄玲一直等不到鹏飞回家，她在自家门口不停地走来走去，脚步急促，嘴里还不停地念叨着：“这孩子，怎么还不回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担忧。 “超英，你去学校里问问，鹏飞是不是又被留堂了！” 黄玲终于忍不住，转头对庄超英说道。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焦急。 庄超英穿上外套，一边系着扣子，一边往外走。 嘴里嘟囔着：“留堂也不能这么晚也不回家，肯定是跟着他那群朋友不知道去哪疯玩去了！”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满，显然对鹏飞的晚归感到十分生气。 赵大爷给吴家报完信，累得气喘吁吁，双腿发软。他在墙角边找了个地方坐下，歇了半天才缓过劲来。他才站起身来，背着手，慢悠悠地往附中走去。 小巷和学校隔着一座桥，庄超英正好在桥上碰见了赵大爷。昏暗的路灯下，庄超英一眼就认出了赵大爷的身影。“赵叔，这么晚了怎么在这儿呢！” 庄超英走上前去。 赵大爷一见着庄超英，猛地一拍脑袋，脸上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哎，你看我这脑子，光顾着给吴家报信了，把这事儿给忘了！你家鹏飞救了一个落水的小男孩儿，现在在医院呢！” 庄超英一听立马折回去跟黄玲说明了情况。 “小军？珊珊这正是高三关键时刻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不行，我要去看看顺便把鹏飞接回来！”黄玲立马转身出了门。 天黑了，庄超英不放心，也赶紧跟了上去。 与此同时，在吴家的小院里，张阿妹正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手中无意识地摆弄着针线。 当她听闻小军遭遇不测的消息时，心中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一丝窃喜。她的双眼微微眯起，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念头：要是小军…… 那棉纺厂子弟的名额不就顺理成章地落到小明的头上了吗？对她而言，这简直就像是天上掉馅饼的大好事。 “这可真是老天有眼呐。” 张阿妹低声喃喃自语，眼神中闪烁着一丝贪婪与算计。 张阿妹沉浸在自己的遐想中，过了好一会儿，才猛地回过神来。她抬头望向院门口，此时夜色已深，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偶尔传来的几声犬吠。 “天都黑了，小敏怎么还不回家呢？” 张阿妹不禁皱起眉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担忧。 第103章 报案 夜幕笼罩着小巷的一角，昏黄的路灯散发着微弱而摇曳的光，将王爱华和小敏的身影拉长在斑驳的地面上。 王爱华脸上挂着得意的笑容，仿佛刚刚完成了一件了不起的壮举。“小敏，我帮你把麻烦解决掉了！” 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邀功的意味，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回想起当初，王爱华满脸狰狞地提出要把小军打残，让他彻底失去劳动能力，以此来确保小敏能顺利获得棉纺厂子弟的名额。 那时的小敏不假思索地言辞拒绝，她并非对小军有任何深厚的感情，纯粹是出于内心的怯懦，害怕一旦小军出了事，警方追查起来，自己会被无情地牵连进去。 这会儿听到王爱华这番话，小敏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冬日里的寒霜。 “你对小军做了什么？” 她的声音颤抖着，带着难以掩饰的惊慌，眼睛瞪得滚圆，死死地盯着王爱华，仿佛想要从他脸上找到一丝答案。 王爱华丝毫没有察觉到小敏的惊恐，反而兴致勃勃地将不久前对小军所做的恶行，绘声绘色地表演了出来。他手舞足蹈，模仿着自己如何揪着小军的衣领，如何将他推进河里，脸上还带着残忍的笑容。 小敏看着王爱华的表演，仿佛看到了小军在水中痛苦挣扎的模样，她的双腿发软，害怕地接连后退几步，眼神中满是惊恐。 “小敏，以后不会有人和你抢名额了，你可以放心了！” 王爱华终于表演完毕，心满意足地看着小敏，自信满满地说。 王爱华清楚地看见了小敏眼神里深深的恐惧，他心中一紧，连忙上前一步，抓住小敏的手“小敏你怕我？我都是为了你啊！” 小敏像是被烫到一般，猛地一把甩开王爱华的手。 “你放开我！” 她厉声喝道，声音尖锐而响亮，在夜空中回荡，“这是你自己做的，和我没有关系！我只是发发牢骚，是你自己做的和我没有关系！” 她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呼吸急促，心中充满了愤怒与懊悔。 她怎么也没想到，王爱华竟然真的把自己那些无心的牢骚话听了进去，当初以为只是随口一说的玩笑，如今竟成了可怕的现实。 现在小军生死未卜，王爱华还被鹏飞看见了，一旦事情败露，警方顺藤摸瓜，肯定会牵扯到自己身上…… 小敏越想越害怕，不敢再往下想了。 “我们分手吧！” 小敏的眼神中透露出决绝，声音虽然带着一丝颤抖，但却无比坚定，“我们之间没有关系了！” 说完，她转身就走，脚步匆忙而慌乱，仿佛身后有什么洪水猛兽在追赶着她。 她只想尽快逃离这个可怕的人。 小敏跌跌撞撞地往家跑，夜色浓稠如墨，路边的树木在风中摇曳，好似张牙舞爪的怪物。她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王爱华那狰狞的面容和小军在水中挣扎的身影。 小敏打开家门，屋内的灯光刺得她眼睛生疼。 张阿妹正坐在屋内，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看到小敏回来，她立刻站起身，快步走到小敏身边。 “小敏啊，你可算回来了！” 张阿妹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知道吗？小军被人推河里去了，现在生死未卜！这下可好，棉纺厂子弟的名额肯定跑不了，稳稳是你的啦！” 张阿妹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完全没注意到小敏苍白如纸的脸色和慌乱的眼神。 小敏听到张阿妹的话，身体猛地一颤，差点站立不稳。“妈，” 小敏的声音沙哑而颤抖，“那个名额，我不要了。” 张阿妹愣住了，仿佛没听清小敏的话。“你说什么？” 她疑惑地问道，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惊愕。 “我说，我不要棉纺厂子弟的名额了。” 小敏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坚定一些，“这名额是小军的，我不能要。” 张阿妹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小敏。“你疯了吧！” 她大声吼道，“这可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你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 小敏低下头，她不敢把前因后果告诉张阿妹，就算她再不懂法也明白故意杀人代表着什么。 —— 翌日清晨，阳光艰难地穿透厚重的云层，洒在医院那略显冰冷的走廊上。 小军仍躺在重症监护室里，尚未度过危险期。他的脸色苍白如纸，嘴唇毫无血色，身上仪器发出的滴答声，仿佛是他脆弱生命的倒计时。 黄玲早早便来到了医院，隔着玻璃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小军，心疼不已。她主动走到吴珊珊身边，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眼神中满是关切与坚定：“珊珊啊，你正处在高三的关键时期，学习可不能落下。阿姨和你宋姨就从今天起交替着在这儿照看小军，你就放心去上课吧。” 黄玲的声音温柔而有力，如同一股暖流，流淌在吴珊珊的心间。 吴珊珊眼眶泛红，感动地看着黄玲，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感激的话，却一时哽咽得说不出。她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将满心的感激都化作了一个深深的鞠躬。 鹏飞和吴珊珊并肩朝着派出所走去。一路上，两人都沉默不语，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来到派出所，鹏飞作为案发现场唯一的目击证人，坐在警察对面，努力地回忆着当时的每一个细节。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专注与紧张，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当时…… 天太黑了，我只看到那个人身形高大，比我要高出不少，体格也很壮实。” 鹏飞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试图让警察更清楚地了解情况。 “他动作很敏捷，像是经常打架斗殴的样子。只可惜光线太暗，我真的没有看清楚那人的脸。” 鹏飞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奈与遗憾，他多么希望自己当时能看得更清楚一些，为警方提供更多有用的线索。 吴珊珊从口袋里小心翼翼地拿出那枚长命锁，双手递给警察。这枚长命锁在灯光下闪烁着冰冷的光泽。 “警察同志，这是从小军手里发现的。我们觉得这可能和伤害他的人有关。” 吴珊珊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警察接过长命锁，仔细地端详着上面歪歪扭扭的 “爱华” 二字，眼神中闪过一丝警觉。“这很可能是一条重要线索。” 警察点了点头，语气严肃地说道，“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全力以赴，尽快将凶手绳之以法。” 在做完笔录后，鹏飞和吴珊珊离开了派出所。站在派出所门口，两人望着天空，心中五味杂陈。 他们不知道等待小军的将会是什么，也不知道警方能否顺利破案，但他们坚信，伤害小军的人必将受到应有的惩罚。 第104章 让他们撤案 在重症监护室里，小军与死神整整缠斗了一个漫长的星期。每一分每一秒，对他而言都是生死考验，对守在外面的家人朋友来说，更是煎熬。 终于，小军的病情有了一丝转机，医生决定将他转到普通病房。转病房那天，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为小军苍白的脸镀上一层微弱的金色。 医生神情凝重，站在病床边，对着吴珊珊千叮咛万嘱咐：“小军的情况虽有好转，但他的肺部受损极为严重。今后，千万不能让他从事任何体力劳动，哪怕是轻微的体力活动，都可能引发肺部的严重问题，甚至危及生命。” 医生的每一个字都像一记重锤，敲在吴珊珊的心上。 小军转到普通病房后的第一时间，派出所的两名警察便匆匆赶到了医院。他们身着警服，神色严肃，脚步急促，身上带着一股干练的气息。 带头的张警官向吴珊珊简单说明了来意，他们希望能从小军这里获取更多案件相关的线索。 这几天，警方通过户籍系统，排查出了一大串叫爱华的人：张爱华、李爱华、王爱华…… 人数多得超乎想象。面对如此庞大的名单，警方根本无法做到一一传唤问话。 到底该如何筛选出真正的嫌疑人，成了摆在他们面前的一道难题。警察们陷入了困境，会议室里常常烟雾缭绕，大家都在为这个案子绞尽脑汁，却始终找不到突破口。 好在小军醒了。 张警官和同事走到病床前，他们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关切。“小朋友，你好。我们是负责调查你被伤害案件的警察。你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能不能和我们说说，你记不记得伤害你的人有什么特征？” 张警官的声音温和而坚定，试图让小军放松下来。 小军努力回想着，眉头微微皱起，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我…… 我记得他的声音有点粗，个子很高，手臂上有一条疤。” 小军的话，让警察们看到了一丝希望。 张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兴奋。这可是关键线索，有了这个，排查范围就能大大缩小。他们立刻开始在众多叫爱华的人中，筛选手臂上有疤的人。 小军顿了顿，眼神中闪过一丝恍然，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至关重要的事情，紧接着说道：“而且??????他还说我挡了别人的路！” 吴珊珊听到这句话，脑海中瞬间闪过张阿妹和小敏的身影。她的眼神骤然一凛，心中暗自思忖，要说挡路的话，小军确实是挡了小敏的路。 在争夺棉纺厂子弟名额这件事上，小军的存在无疑是小敏最大的阻碍。 想到这里，吴珊珊的心跳陡然加快。 “警察同志，” 吴珊珊语气急切，神色凝重地看向张警官，“我继妹在和小军竞争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小军被袭击，会不会和她有关？” 张警官和同事对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与重视。这极有可能是案件侦破的重大转折点，他们迅速掏出笔记本，详细记录下吴珊珊提供的信息。 “非常感谢你提供的线索，这对我们很重要。我们会立刻展开调查。” 张警官说道，声音中带着几分坚定与决心。 —— 没过多久，两名警察便来到了小敏家门前。此时正值午后，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细碎的光影。警察抬手敲响了小敏家的门，“咚咚咚” 的敲门声在寂静的小巷中格外清晰。 小敏打开门，看到身着警服的警察，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她很快便强装镇定。“请问有什么事吗？” 她故作镇定地问道，声音却微微有些颤抖。 “张敏是吗？我们正在调查一起伤害案件，想问你几个问题。” 张警官表情严肃，目光紧紧盯着小敏的眼睛。“你身边有没有一个叫爱华的人？” 小敏毫不犹豫地矢口否认：“没有，我不认识叫这个名字的人。” 她的眼神游移不定，不敢与警察对视。 这时，张阿妹听到动静，从屋内匆匆走了出来。看到警察，她立刻警觉起来，快步走到小敏身边，将小敏护在身后。“我家小敏这么乖巧，怎么会杀人？你们肯定找错人了！” 张阿妹双手叉腰，大声说道。 “我们只是在调查取证，并没有认定谁是凶手。” 张警官耐心解释道，“希望你们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尽管警察再三询问，小敏和张阿妹依旧坚称不认识叫爱华的人。警察无奈，只能暂时离开，继续寻找其他线索。 就在警察从吴家出来的时候，王爱华恰好来找小敏。远远看到警察，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慌乱地环顾四周，然后迅速躲到了一棵大树后面。他的身体紧紧贴着树干，大气都不敢出。 等警察走远，王爱华才从树后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确认安全后，他马不停蹄地朝着家的方向狂奔。一路上，风声在耳边呼啸，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警察严肃的面容，心中懊悔不已。 回到家，王爱华看到父母正在客厅，他双腿发软，缓缓走到父母面前，“扑通” 一声跪在地上。“爸，妈，我闯大祸了。” 他声音颤抖，泪水夺眶而出。 王爱华将那天晚上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向父母坦白。王家父母听完，脸色变得极为难看。父亲怒目圆睁，猛地一拍桌子，“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 他的声音中充满了愤怒与失望。 母亲则心疼地看着王爱华，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这可怎么办啊……” 她喃喃自语道。 尽管王家父母很生气，但王爱华是他们的独苗苗，他们首先想到的是如何把这件事摆平，不让王爱华受到牵连。 王爱华的姑姑王彩霞，是和李一鸣同一批办的营业执照。凭借着出色的商业头脑，她用手里的铺子赚得盆满钵满。王彩霞非常疼爱王爱华这个侄子，当她得知此事后，立刻赶到了王家。 “不能让爱华就这么毁了。” 王彩霞皱着眉头，一脸严肃地说道。她从包里拿出三千块钱，“啪” 的一声拍在桌上，“哥，嫂子，你们拿这钱去吴家协商，让他们撤案。” 王父看着桌上的钱，眉头紧锁，心中五味杂陈。他深知这件事并非用钱就能轻易解决，但为了儿子，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去试一试。 第105章 王家上门 小军在重症监护室的那段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关乎生死，高额的医疗费用如同一座沉重的大山，压在吴家每个人的心头。 彼时，吴建国虽心疼钱，但在生死攸关面前，也只能咬着牙，硬着头皮承担起这笔费用。可随着小军病情逐渐稳定，转入普通病房，吴建国的态度却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这日午后，阳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洒下斑驳的光影。护士走进病房，手中拿着缴费单据，神色温和“吴军家属您好，这是下阶段的住院费用清单，请尽快去缴费。”说着，便将单据递给了吴建国。 吴建国接过单据，目光扫过上面的数字，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脸色也阴沉了下来。他抬眼看向吴珊珊，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嘴唇嗫嚅着，支支吾吾地开口：“珊珊，爸知道你有钱······” 话还未说完，吴珊珊猛地伸出手，一把夺过缴费单据，动作干脆利落，她实在不想听吴建国那一套推诿的说辞，在她心中，父亲此刻的模样无比丑陋。 在临出门的瞬间，吴珊珊停下脚步，深吸一口气，努力压抑着内心的怒火，冷冷地说道：“爸，小军是你儿子，身上流着你的血，你到底吝啬给谁看？”她的声音不大，却直直刺向吴建国的内心。 吴建国被吴珊珊这番嘲讽，脸“唰”地一下就黑了下来，像是被人当众扇了一巴掌。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恼羞成怒，随即挺直了腰杆，大声呵斥道：“珊珊，你怎么跟爸爸说话呢？”他试图用父亲的威严来压制吴珊珊，重新找回那点所谓的家长权威。 吴珊珊听到这话，不禁冷笑一声，转身便大步走出了病房。在她看来，与这样的父亲争辩，毫无意义。 等吴珊珊交完费，匆匆赶回病房时，只见病房里只剩下还在吊水的小军，小军安静地躺在病床上，面色依旧苍白，输液管里的药水一滴一滴地落下。 吴珊珊靠在旁边陪护的椅子上看着书，时不时的抬头看一眼吊在架子上的药瓶。 等到傍晚，宋莹又过来看小军，吴珊珊让宋莹帮忙照看一会儿小军，她回家给小军拿两件换洗衣物。 吴珊珊轻手轻脚地靠近家门，发现院门只是虚掩着，并未完全合拢。她下意识地放缓了脚步。再看窗户，厚重的窗帘紧紧拉着，屋内的景象被严严实实地遮挡住，只从缝中透出一丝光亮。 透过那层薄纱般的窗帘，吴珊珊还是隐约看到了几个晃动的身影。 她的心猛地一沉，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种可能。是家里遭贼了？还是有什么人在谋划着什么？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她蹑手蹑脚地绕到侧面。 “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你们必须给个说法！” 屋内，吴建国的声音如惊雷般炸响，语气强硬且满含愤怒，在寂静的夜晚显得格外突兀。 吴珊珊听到父亲这般强硬的口吻，不禁微微一怔，心中的疑惑愈发浓重。 紧接着，一个陌生男人的声音带着几分讨好与无奈传来：“我们也不想把事情闹大，这不已经在想办法解决了嘛。” 这声音里的示弱与无奈，让吴珊珊更加摸不着头脑。 吴珊珊眉头紧锁，她猫着腰，脚步轻缓得几乎没有一丝声响，慢慢靠近窗户，小心翼翼地将耳朵贴在冰冷的墙壁上，全神贯注地想要听清屋内的每一个字。 “就拿这点钱来打发我们？你们当我们是叫花子吗？” 张阿妹尖锐的声音瞬间响起，与此同时，伴随着一声重重的拍桌子声，在屋内回荡。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浑身一颤，差点叫出声来。 “三千块已经不少了，你家孩子不是也没什么大问题，这些也足够医药费了。” 陌生的男音再次传来，这一次，声音明显压低，带着浓浓的恼意。 吴珊珊心中猛地一惊，医药费？这和小军的事情有关吗？难道是伤害小军的人找来了？一连串的疑问在她脑海中疯狂打转。 她心急如焚，恨不得立刻冲进去，将一切问个水落石出。但她强忍着内心的冲动，理智告诉她，此刻冲动只会坏事。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她轻手轻脚地退回到巷口，每一步都走得极为小心，生怕弄出一丝声响惊动屋内的人。紧接着，朝着巷子里的小卖铺飞速跑去。 “李爷爷，我用一下电话！” 吴珊珊气喘吁吁地跑到小卖铺前，双手撑在柜台上，眼神中满是焦急与恳切。李爷爷看着吴珊珊慌张的模样关心道：“珊珊，你怎么回家来了，小军呢？”一边毫不犹豫地指了指角落里的电话。 拨通报警电话后，吴珊珊尽量压低声音，用手捂着话筒，向警察详细描述了家中的情况。“警察同志，我是吴珊珊…… 我家现在来了几个陌生人，他们好像在商量和我弟弟被伤害案有关的事情。” 言语条理清晰，每个字都说得清清楚楚。 挂了电话，吴珊珊看了看小卖铺墙上的挂表，心中默默盘算着时间。派出所到家里也就十五到二十分钟的路程，她深知自己必须回去拖着时间，绝不能让这些人跑了。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大步走进院子。刚一迈进院子，就听见张阿妹那尖锐的声音传了出来：“五千块，不然你们就等着吃牢饭吧！” “你们这是狮子大开口！” 王父皱着眉，眼睛眯成一条缝，满脸的不情愿，显然对张阿妹提出的金额极为不满。 就在这时，王彩霞却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在她看来，只要能拿钱摆平的事情，都不算事儿。她伸手拽了一把王父，眼神中带着警告，示意他不要说话。 随后，她挺直腰板，仰起头，用一种高高在上的语气说道：“行，咱们就说白了，五千块加一千块的营养费，你们去警察局撤案，剩下的三千撤案后给你们送过来！” 王彩霞说话时，眼神中满是不屑，根本看不起吴建国和张阿妹这两个在她眼中见钱眼开的人。 吴珊珊气不打一处来，一把拉开家门，客厅里的一群人都惊讶的看着她。 吴建国蹭一下站起来“珊珊？你怎么回来了？” 第105章 把户口另出去 “我不应该回来吗？我不回来的话小军就被你们卖了！” 吴珊珊积攒了许久的愤怒在这一刻如火山喷发般爆发出来，她猛地用力推开客厅的门，那扇门在她的大力推动下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 “砰” 的一声巨响。 紧接着，她的怒吼声如炸雷般在屋内响起，震得在场的每个人都心头一颤。 双眼因愤怒而变得通红，手指颤抖着，像一把把利剑，直直地指向客厅里的几人，尤其是在看向吴建国时，那眼神犹如寒夜中的冰刃，进行一场无声却残酷的凌迟。 王彩霞被吴珊珊这突如其来的怒吼吓了一跳，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后退了一大步，差点摔倒。 她缓缓站起身，双手交叉抱在胸前，试图用这样的姿势给自己增添一些底气。她开始上上下下打量着吴珊珊，眼神中充满了审视与算计。 嘴角微微上扬，扯出一抹看似温和，实则意味深长的笑容，说道：“你就是那孩子的姐姐？确实是姐弟情深啊！” 吴珊珊紧紧盯着王彩霞，不知为何，她敏锐地捕捉到了王彩霞话语中那一丝不易察觉的嘲讽味道。 “你说吧！你要多少钱？我可以另给你一份，女孩子手里有点钱也是点底气！” 王彩霞自认为看透了人性，在她的认知里，没有人能拒绝金钱的诱惑。她一边说着，一边漫不经心地将手伸进那精致的包里开始掏钱。 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在进行一场表演，向众人展示她的财大气粗。 不一会儿，五张崭新的百元大钞被她大咧咧地摆在吴珊珊面前的桌上，那钱在灯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她的动作夸张而傲慢，仿佛在向吴珊珊宣告：“你该知足了，这已经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吴珊珊看着桌上的钱，只觉得这是对她和弟弟尊严的极大侮辱。她猛地伸出手，手臂在空中划过一道有力的弧线，“哗啦” 一声，将桌上的钱一把扫落在地。那些钞票在空中飞舞，随后纷纷扬扬地散落在地上，犹如一片片被抛弃的废纸。 “收起你的臭钱！” 她怒声呵斥道，声音高亢而坚定，仿佛要冲破这压抑的空间。 “你们以为钱能解决一切吗？伤害我弟弟的人，必须受到法律的制裁！” 吴珊珊的声音在客厅里不断回荡，每一个字都像是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在场每个人的心上。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着王彩霞的眼睛。 王彩霞从未遇见过拿钱都打动不了的人，在她的世界里，金钱就是万能的。她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眼神中闪过一丝恼怒。 但她并不甘心就此罢休，咬了咬牙，又从包里掏出五张百元大钞，“啪” 的一声，重重地拍在桌上。那动作带着一股破釜沉舟的气势，仿佛在说：“我就不信你真的不为所动。” 吴珊珊的视线在那新拍在桌上的钱上短暂地流连，仿佛真的被这金钱的诱惑所吸引。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犹豫，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在进行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这一瞬间的迟疑，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大家都在猜测她接下来的举动。 然而，仅仅迟疑了一会儿，吴珊珊便回过神来。她的眼神重新变得坚定，伸手将桌上的钱再次推了回去。这一动作干净利落，没有丝毫拖泥带水。 王彩霞看到这一幕，面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看着吴珊珊的眼神又冷了几分，心中暗自想着：“看来这也是个见钱眼开、不知好歹的人。” 但此刻，她即使满心嫌恶，却也毫无办法。谁让爱华惹上了这么一户人家，无奈之下，王彩霞只能认命。 “这样吧！我也不要钱，你把小军的户口和我的户口单另出来，给我立个字据，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案是我报的，也只有我能撤销。” 吴珊珊挺直了腰板，眼神中透露出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话虽是说给吴建国听的，但眼睛却似笑非笑地盯着王彩霞，仿佛在向她宣告自己的胜利。 吴建国一听吴珊珊这么说，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犹如冬日里的寒霜。他的嘴唇微微颤抖，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把户口单另出去，那可就意味着分家。在这个传统观念根深蒂固的年头，哪有把儿子和女儿单另出去的说法？要是让人们知道了，还不得在他背后戳他的脊梁骨，他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吴建国的第一反应就是拒绝，他在心中疯狂呐喊：“这件事绝对不能闹得这么难看，我绝不能成为别人的笑柄。” 吴珊珊似乎早已猜到了吴建国会为了维护他那可怜的自尊而拒绝这件事。她微微眯起眼睛，眼中闪过一丝狡黠，随后又加大了筹码：“只要你同意，棉纺厂子弟的名额小军也放弃。” 这话一出，仿佛一颗重磅炸弹，在客厅里引起了轩然大波。张阿妹和小敏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这话简直就像一道光照进了她们渴望已久的内心。 小敏激动得满脸通红，赶紧伸手扯了扯张阿妹的衣角，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张阿妹也心领神会，立刻伸手扯了扯吴建国的衣袖。 吴建国被张阿妹一把拽进里屋，随着里屋门 “吱呀” 一声缓缓关上，客厅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吴珊珊和王家的两人。 吴珊珊站在原地，目光焦急地看向墙上的挂表，秒针 “滴答滴答” 地飞速转动，每一声都像是敲在她的心尖上。她心里暗自盘算着，警察就快要到了，时间紧迫，自己必须得赶紧想办法让吴建国同意把户口另出来，不然可就会耽误自己往后的计划。 此时，里屋的灯光昏黄黯淡，将吴建国和张阿妹的身影投射在斑驳的墙壁上。张 阿妹凑近吴建国，压低声音，语气中满是急切与诱惑：“建国，那可是七千块啊！你想想，这笔钱够咱们花用多长时间了！这可是来之不易的一笔横财啊！” 她一边说着，一边紧紧盯着吴建国的眼睛，试图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松动的迹象。和吴建国生活了这么多年，她太了解自己的丈夫了，深知吴建国向来不是个意志坚定的人，只要找准了他的弱点，稍加劝说，便极有可能让他改变主意。 “再说了，珊珊说的没错，小军是你儿子，就算户口另出去了，他身上也留着你身上的血，这血缘关系是断不了的。” 张阿妹继续循循善诱，她的手轻轻搭在吴建国的胳膊上，试图用这种亲昵的举动让吴建国更加容易接受她的观点。 “现在小军也好好的，这钱摆在眼前，不要白不要啊！” 她的声音虽然轻柔，但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吴建国那原本就不平静的内心湖面，激起层层涟漪。 吴建国眉头紧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挣扎与纠结，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被内心的矛盾紧紧束缚住。 他自己心里清楚，在张阿妹的一番劝说下，他已经开始动摇了。可他的自尊心却在拼命抗拒，让他怎么也不愿意承认自己竟然要用儿子的半条命去换取这七千块钱。 这种想法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羞耻，仿佛有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盯着他，对他的行为进行着无情的审判。 “建国！你好好想想啊！” 张阿妹见吴建国仍旧犹豫不决，心中愈发着急。她用力地摇了摇吴建国的胳膊，动作幅度之大，差点让吴建国站立不稳。 “错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提高了几分，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恼怒与急切。 “好！” 第106章 被抓 王彩霞站在原地，目光紧锁着吴珊珊，眼中的怜悯如同决堤的洪水，愈发汹涌。 她轻轻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仿佛承载着无尽的感慨。 她缓缓开口，声音柔和却又带着几分沉重：“吴珊珊，我心里清楚，此刻无论说什么，都无法真正抚平小军所遭受的伤痛。但我还是想要真诚地代表爱华，向你和小军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我也是一位母亲，十月怀胎，含辛茹苦将孩子拉扯大，所以我完全能够想象，这些年你和小军在这个家里，到底经历了多少艰难困苦。” 说着说着，她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眼眶也微微泛红，她是真的怜惜这个女孩子！ 王父原本正站在一旁，百无聊赖地四处张望着，听到王彩霞这番话，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住。 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睛，那双眼瞪得如同铜铃一般，嘴巴也不自觉地微微张开，形成一个“o”型，满脸都是不可思议的神情，直勾勾地看着王彩霞。 在他的认知里，自家妹子在这一片儿向来都是强势的一方，不管遇上什么事儿，向来都是别人来求他们，如今主动低头道歉，这简直是破天荒的头一遭，让他一时之间难以接受。 吴珊珊原本也在静静地等待着里屋的动静，听到王彩霞的道歉，同样一脸惊讶，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向王彩霞。 可当她的目光与王彩霞交汇，看清对方眼中那看似关切，实则居高临下的怜悯时，心中瞬间了然。 她在心底暗自冷笑一声，心想：这所谓的道歉，不过是想在道德上占据制高点，让我放弃追究罢了。 想到这儿，吴珊珊的眼神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能将周围的空气都冻结。 她毫不畏惧地直视王彩霞的眼睛，坚定而倔强地说道：“我不接受！伤害已然造成，一句轻飘飘的道歉，就能当作什么都没发生过吗？”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在这略显压抑的客厅里回荡。 这时，里屋传来吴建国和张阿妹的脚步声，两人一边小声嘀咕着，一边缓缓走了出来。 吴建国的脸上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不自然，像是被一层阴霾笼罩着，每走一步都显得有些沉重，似乎还在为自己刚刚做出的决定感到羞愧。 他的眼神闪躲，不敢与任何人对视，只是低着头，默默地走到桌子旁，将纸笔和印泥轻轻放下。 而张阿妹则完全是另一副模样，她满脸兴奋，眼睛里闪烁着贪婪的光芒，那光芒就像饿狼看到猎物时散发出来的凶光，仿佛已经看到了那七千块钱稳稳地进了自己的口袋，她甚至还忍不住搓了搓手，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容。 很快，一份同意户口迁出去的协议，一份小军自愿放弃棉纺厂子弟名额的协议，一式两份，被摆在了众人面前。 吴珊珊神色凝重地接过协议，坐在椅子上，身体微微前倾，将协议平铺在桌面上，开始仔细地逐字逐句查看。 她的眼神专注而认真，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每一个条款，每一个用词，她都反复斟酌。 确认没什么问题后，她伸手拿起笔，笔尖在纸上停留了片刻，随后毫不犹豫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那字迹刚劲有力，仿佛在宣示着她的决心。 签完字，她又用力地按上指印，那鲜红的指印就像她心中燃烧的熊熊怒火，炽热而浓烈。 签完字，吴珊珊小心翼翼地把协议收好，这不仅是两张薄薄的纸，而是她和小军未来的全部保障。 张阿妹在一旁看得心急如焚，见吴珊珊刚把协议放好，便迫不及待地伸出手，那手伸得直直的，指尖都在微微颤抖，着急地对王彩霞说道：“钱呢？快把钱给我！” 她的声音因为激动而变得有些颤抖，音调也不自觉地拔高，身体也微微前倾，整个人就像一张拉满的弓，蓄势待发，就差没直接扑到王彩霞身上去抢钱了。 王彩霞不紧不慢地从精致的手提包里拿出钱，那叠钱在她手中被整理得整整齐齐，她的动作优雅从容。 就在她的手即将把钱递到张阿妹手里的时候，院中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那脚步声密集而有力，瞬间打破了屋内原本紧张而又微妙的气氛。 众人下意识地转头望去，只见几个警察已经站在了院子里。为首的张警官一脸严肃，身上的警服笔挺整洁，警徽在灯光下闪烁着威严的光芒。 他的目光如同一把锐利的剑，在众人脸上一一扫过，最后落在吴珊珊身上，声音洪亮而沉稳地说道：“我们接到报警赶来了，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张阿妹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保持着要钱的姿势，脸上的兴奋瞬间僵住，就像被定格的画面。 她的嘴巴微张，脸上的表情从兴奋转为惊慌失措，眼神中满是恐惧与不安。 王彩霞和王父对视一眼，两人的眼神中也闪过一丝慌乱，王彩霞的手微微一抖，差点把钱掉在地上，她连忙稳住身形，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他们企图用钱私了我弟弟被伤害的案子。” 张警官接过协议，目光迅速扫过上面的内容，脸色愈发凝重。 他抬头看向王彩霞和王父，声音冷峻：“私了刑事案件是严重违法行为，跟我们回警局接受调查。” 王彩霞还想辩解，张警官直接打断：“证据确凿，无需多言。” “吴珊珊，你真是好样的！”王彩霞咬牙切齿的说。 王父双腿发软，差点瘫倒，王彩霞也面如死灰，两人被警察带出屋子时，周围邻里已被动静吸引过来，纷纷投来诧异目光，对这桩闹得沸沸扬扬的案件议论纷纷。 吴建国站在一旁，低着头，满脸懊悔，张阿妹则失魂落魄地瘫坐在椅子上，嘴里嘟囔着“钱没了，全没了”。 警局里，王爱华在证据面前，终于承认罪行，交代了作案动机和过程。随着调查深入，警方将王爱华一起的小混混一起抓了起来。 王爱华一口咬死全是他看不惯小军，所作所为和小敏没有关系，由于没有直接性证据，小敏只被叫到警局，进行口头教育，在档案中记了一笔。 其余人根据刑法：故意伤害他人身体、致人重伤的，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王爱华，十年。 同伙，三年。 第107章 新生 小敏的档案上被记了一笔，彻底从心底记恨上了吴珊珊而这一切她都归咎于吴珊珊。她内心的愤怒如同汹涌的潮水，瞬间将理智淹没，从此彻底从心底记恨上了吴珊珊。 起初，小敏整日忧心忡忡，茶不思饭不想，她以为这档案上的一笔会成为她进入棉纺厂的绊脚石，影响自己的大好前程。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她四处打听，当她终于确定这件事毫不影响她进棉纺厂的资格时，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 日子一天天过去，慢慢地，她也逐渐淡忘了王爱华这个人，仿佛这个人从未在她生命中出现过。 另一边，王爱华被警察带走，王家的人无法接受这个事实，他们隔三岔五就气势汹汹地来到吴珊珊家门前，想要讨个说法。 可张阿妹岂是好惹的，她毫不畏惧，双手叉腰，站在门口，将王家的人骂得狗血淋头。 此事过后，吴珊珊知道迁户籍就是她迈向新生活的重要一步，她第一时间来到了派出所。 走进户籍办理的房间，将准备好的资料小心翼翼地递给户籍警察。户籍警察接过资料，戴上眼镜，仔细地翻看着，随后拿着户口上下打量着吴珊珊，目光中带着一丝审视，问道：“你这年龄不够18吧！” 吴珊珊闻言，心里猛地一紧，仿佛有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揪住了她的心。自己谋划了这么长时间，难道这个计划就要卡死在自己的年龄上？ 她大脑飞速运转，急切地说道：“我虚岁18了！” 可户籍警察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没有丝毫通融的余地，随即将吴珊珊准备好的资料推了回去。 吴珊珊呆立在原地，手足无措，她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满心的希望瞬间被冷水浇灭，失魂落魄地走出户籍办公室。 就在这时，她一转头，恰好遇见了张警官。吴珊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她急忙快步上前，脸上带着焦急与期待，向张警官详细说明了情况。 她言辞恳切，眼中满是祈求，希望张警官能帮帮她。 张警官静静聆听着吴珊珊的遭遇，她话语中饱含的心酸与艰难，像一把把锐利的钩子，轻轻勾动着张警官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他看着眼前这个身形单薄却眼神坚定的女孩，即便被生活的苦难重重包围，眼中依然闪烁着对新生活的热切渴望。可那微微颤抖的声音，又透露出她内心深处的无助。 张警官心中不禁泛起一阵酸涩的同情，一种想要帮助她摆脱困境的强烈念头在心底油然而生， 他太清楚吴珊珊一路走来历经了多少磨难。 张警官下定决心，一定要尽自己所能，为这个勇敢的女孩开辟出一条通往新生活的道路。 于是，他毫不犹豫地带着吴珊珊再次踏入户籍办公室。 他拉过一把椅子，让吴珊珊坐下，而后自己站在一旁，神色认真且诚恳地开始解释吴珊珊的特殊情况。他的语调平和却充满力量，从吴珊珊在家中的艰难处境，讲到她为了追求独立和自由所做出的种种努力，一字一句都饱含着对吴珊珊的理解与支持。 他言辞恳切地为吴珊珊求情，强调她所经历的苦难，以及获得这次改变机会对她的重要性。在张警官情真意切的诉说下，时间仿佛过得异常缓慢。 在张警官不懈的努力下，经过一番漫长且细致的沟通与协调，户籍警察原本紧皱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他们的眼神中也流露出一丝理解与动容。最终，他们同意更改吴珊珊的年龄，并且迅速着手协助吴珊珊办理成为户主的相关手续。 当那份崭新的户口本递到吴珊珊手中，看着上面自己的名字赫然写在户主一栏时，吴珊珊的眼眶瞬间湿润了，激动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强忍着不让泪水落下，只是紧紧地握着户口本，仿佛握住了自己的整个未来。 吴珊珊满心欢喜，这份喜悦如同春日里蓬勃生长的新芽，迅速蔓延至她的全身。紧接着，她便马不停蹄地投入到办理将小军的户口迁到自己名下的手续当中。 她在各个窗口之间来回奔波，提交一份又一份的材料，回答一个又一个的问题。每一次等待审核的过程，她都紧张得手心冒汗。 终于，一切手续都顺利办妥。那一刻，吴珊珊感到如释重负，仿佛多年来压在身上的沉重枷锁终于彻底卸下。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感受着自由与新生的气息，心中满是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吴珊珊把户口本送回去的那一刻和吴家的关系也彻底破裂。她不再对那个充满冷漠与伤害的家抱有任何幻想。当她最后一次站在吴家的门口，看着那熟悉又陌生的房子，心中没有一丝留恋，只有无尽的决绝。 她毅然决然地斩断了与吴家的所有联系，转身迈向属于自己的新生活。 王爱华警察带走的第二天吴珊珊就和李婶商量的租下了铺子后面的小院，这段时间她带着小军就住在这。 而吴家这边，吴建国因为家中一系列的不顺，心情愈发烦闷。和小敏有牵扯的王爱华入狱，让他在邻里之间抬不起头来；吴珊珊的离开，更让他觉得颜面尽失。 在单位里，他也因情绪不佳，工作状态大不如前。平日里他总是心不在焉，频繁出错。十月份评选积极劳动分子时，宋莹和黄玲凭借出色的表现双双被评为积极劳动分子，而吴建国却因为近期的工作失误和低迷状态，直接落选。 这一结果犹如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他的心上，让他深受打击。 自那以后，吴建国仿佛变了一个人。他开始酗酒，整日浑浑噩噩。 入夜，吴建国便独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周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酒气。他眼神空洞，手中紧紧握着一瓶酒，仰头将辛辣的液体一饮而尽。 一瓶接着一瓶，他试图用酒精麻痹自己，忘却生活中的种种不如意。可酒精只能带来短暂的逃避，酒醒之后，现实的痛苦却依然如影随形。 又是新的一年，巷子里的人大多却高兴不起来。 开支的时候，棉纺厂因为资金周转问题，决定用布抵工资。当张阿妹得知这个消息后，顿时暴跳如雷。吃喝拉撒都要钱，厂子给的布有什么用！ 她在家里来回踱步，嘴里不停地骂骂咧咧。她把这一切的不如意都归咎于吴珊珊，仿佛吴珊珊就是导致他们家陷入困境的罪魁祸首。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每一个字都充满了怨恨：“吴建国你还喝酒，家里哪还有钱让你喝酒！你就生养了吴珊珊这么一个白眼狼！要不是她，我们家怎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就是个扫把星，把家里的好运都给带走了！”她一边骂着，一边随手拿起身边的东西摔在地上，整个屋子被她搅得一片狼藉。 小敏躲在屋子里不敢出来。 而吴建国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眼神呆滞，对张阿妹的叫骂充耳不闻，仿佛已经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世界里无法自拔。 第108章 不接受职工子弟 时光悠悠，又是一年盛夏。炽热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而下，知了在枝头不知疲倦地嘶鸣着，为这燥热的天气更添了几分烦闷。 “鹏飞，这是老师让我给你送过来的卷子！” 高雯迈着轻盈的步伐宛如一朵盛开的青莲。她身着淡蓝色的连衣裙，裙角在微风中轻轻飘荡。 手中白色的袋子，稳稳地递到鹏飞手里，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甜美的笑容。 鹏飞看着眼前的高雯，黝黑的皮肤上少有的泛起了少许红晕，他有些紧张地抬手抓了抓头发，发丝在指缝间摩挲，仿佛这样能缓解他内心的慌乱。 “谢谢你高雯，大热天的还要你跑一趟！”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稍作停顿后，又急忙补充道：“我请你吃棒冰吧！” 说完，他满怀期待地看着高雯。 高雯和鹏飞已经当了快一年的同桌，在这一年的朝夕相处中，他们从最初的陌生拘谨变得亲密无间，在她的悉心辅导下，鹏飞的成绩有了显着的提升。 每一道难题，高雯都会不厌其烦地反复讲解。她的声音轻柔，却仿佛带着一种神奇的魔力，能轻易驱散鹏飞心中的困惑。她的眼神专注而坚定，每当与鹏飞的目光交汇，鹏飞都感觉像是有一道电流直击心底。 在她讲解题目时，鹏飞表面上努力盯着书本，可心思却早已飘远。他会不自觉地盯着高雯的侧脸，看着她随着讲解微微蹙起的眉头，还有那因专注而闪烁着光芒的眼睛，心中泛起层层涟漪。 鹏飞渐渐发现，自己在高雯身边时，心跳总会不受控制地加速。课堂上，不经意间两人的手臂触碰，都会让他瞬间红了耳根，内心像揣了只小兔子般怦怦乱跳。 他开始期待每天与高雯同桌的时光，期待她轻声的询问，期待她温暖的笑容。 高雯欣然应允了鹏飞吃棒冰的邀请，两人并肩走到学校附近的小卖部。冰柜里散发着丝丝凉意，驱散了周遭的暑气。鹏飞小心翼翼地挑选了两根棒冰，一根递给高雯，剥开包装纸，清凉的水汽瞬间在燥热的空气中氤氲开来。 高雯轻轻咬了一口棒冰，清甜的滋味在舌尖蔓延。可没一会儿，棒冰在炎热的天气下开始融化，冰水顺着她的手指缓缓滑落。她不慌不忙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方手绢，动作优雅地擦拭着手上的水珠。 鹏飞的目光不经意间落在那手绢上，只见上面绣着一个精致的 “雯” 字，字体娟秀，针法细腻。他微微一怔，好奇心顿起，忍不住问道：“你是不是所有手绢上都有名字呀？” 高雯微微颔首，脸上带着一抹淡淡的笑意，眼神中透着一丝俏皮，轻声说道：“是啊，这样手绢就不会丢啦。” 听到高雯的回答，鹏飞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道画面。 那是上一次他去苏州帮着吴珊珊卖货的时候，在熙熙攘攘的街头，他偶遇过一个小姑娘。当时那个小姑娘遗落了一方手绢，他捡起后本想着归还，可一转眼小姑娘就消失在了人群中。那手绢上，同样绣着一个 “雯” 字。 鹏飞的心跳陡然加快，一种难以言喻的惊喜涌上心头。他让高雯在原地等一等，随后像一阵风似的转身朝着家的方向飞奔而去。一路上，他的脑海里都是高雯的模样，脚步愈发急切。 到家后，他径直冲向柜子，从层层叠叠的衣物下翻出了那方一直被他保存完好的手绢。他紧紧地将手绢攥在手中，揣进兜里，又马不停蹄地朝着高雯所在的地方奔去。 气喘吁吁地跑到高雯面前，鹏飞的脸上满是汗珠，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他缓了缓神，从兜里掏出那方手绢，递到高雯面前，声音带着一丝紧张与期待，问道：“你看看，这是你的吗？” 高雯接过手绢，看到熟悉的刺绣，眼中闪过一抹惊喜。她抬起头，目光与鹏飞交汇，两人的眼神中都涌动着别样的情愫。 此时，周围的喧嚣仿佛都已远去，只剩下两颗年轻的心在夏日的微风中激烈跳动。 高雯抚摸着手绢上熟悉的纹路，眼眶微微泛红，声音带着一丝难以抑制的颤抖说道：“是我的，没想到它竟然在你这儿，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她抬起头，目光紧紧锁住鹏飞，眼中满是感激与欣喜交织的光芒。 鹏飞看着高雯激动的模样，既为能帮她找回失物而感到开心，又为这奇妙的缘分而感到震撼。他挠了挠头，脸上露出腼腆的笑容，说道：“真没想到，原来之前遇到的那个小姑娘就是你。可能这就是老天爷安排的吧，让我把手绢物归原主。” 此时，一阵微风轻轻拂过，路边的柳树随风摇曳，为这奇妙的相遇而舞动。阳光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形成一片片光斑，映照在两人身上。 李一鸣的铺子里，吴珊珊小心翼翼地拿出那封信，展开信纸，庄图南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珊珊，今年暑假我要跟着导师一起去平遥，就不回苏州了，高考的时候好好加油，我在上海等你！” 她逐字逐句地读着，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 读完信，她轻轻地叹了口气，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思绪飘向了远方。 再过些日子，她就能彻底摆脱原本的生活轨迹了······ —— “什么？好好的职工子弟怎么就不要了呢？” 张阿妹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棉纺厂发出来的通知，整个人像是被一道惊雷击中，呆立当场。 她的双手微微颤抖，脸上满是不可置信的神情，那通知上的字仿佛变成了锋利的刀刃，一下下刺痛她的心。她辛辛苦苦的挣了好几年，如今就像泡沫一样，瞬间化为一滩泡影，这让她怎么能接受得了。 相比起张阿妹的疯狂，小敏则平静得有些诡异。她静静地站在一旁，一双眸子空洞无神，好似一汪深不见底的寒潭，没有一丝波澜。面上挂着似笑非笑的神情，那笑容却没有到达眼底，反而让人看得脊背发凉，直发毛。 此刻小敏的内心犹如翻江倒海一般。 梦里的情景竟然成真了，这一切居然都是真的！她在心中不断地质问着，为什么吴珊珊没有去上中专？为什么她的人生轨迹和自己梦里的不一样？ 她的眼神逐渐变得凶狠起来，牙关紧咬，牙缝中挤出一句话：“都怪她，都怪她！” 突然，小敏像是发了疯一般，猛地冲上前，一把抓住张阿妹的胳膊，指甲都几乎陷入了张阿妹的肉里。 她的声音尖锐而急促，一个劲儿地说着：“妈，吴珊珊是怪物，她不是原本的吴珊珊，她会做梦，她会看见未来！” 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恐惧与愤怒，仿佛在诉说着一个惊天的秘密。 小敏说的话实在是太过于匪夷所思，张阿妹根本无法相信。她皱了皱眉头，用力甩开小敏的手，不耐烦地说道：“你这孩子，是不是读书读傻了？净说些胡话！别在这儿瞎闹了，赶紧想想办法，看看这职工子弟的事儿还有没有转机！” 小敏被张阿妹甩开后，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稳住身形，眼神中闪过一丝绝望。 第109章 姐姐最厉害 张阿妹在家里像个失控的陀螺，骂骂咧咧了许久，那尖锐的嗓音在狭小的屋子里不断回荡，仿佛要把屋顶都掀翻。 可日子终究还得继续，小敏进棉纺厂的事，就像一块冰冷且沉重的大石头，沉甸甸地压在她的心尖，怎么也挪不开。 她在床上辗转反侧了一整晚，翻来覆去地思来想去，觉得宋莹和黄玲既然被评为积极劳动分子，还是车间组长，在厂里肯定有几分话语权，说不定能帮上小敏的忙。 一想到这儿，张阿妹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心里燃起了一丝希望。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天边才泛起一丝鱼肚白，张阿妹就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她站在那面有些斑驳的镜子前，简单地梳理了一下自己略显凌乱的头发，又从衣柜里翻出了一件相对体面的衣服。 这件衣服还是好几年前买的，平日里她都舍不得穿，今天为了小敏的事，她才特意拿了出来。 穿上衣服后，张阿妹对着镜子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一些。 她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紧张的心情，硬着头皮朝着宋莹家走去。 终于到了宋莹家门口，张阿妹抬手敲门，手都微微有些颤抖。“砰砰砰”，每一下敲门声都像是敲在自己的心上。 门开了，宋莹看到是张阿妹，脸上闪过一丝惊讶，就像看到了一个不速之客，但出于礼貌，她还是客气地请张阿妹进屋。 张阿妹一进屋，屁股还没坐热，就开始竹筒倒豆子般把来意说了出来：“宋莹啊，你这会儿在厂里可是风光得很呐，被评上积极劳动分子，肯定和领导熟络。 小敏一直想去棉纺厂上班，你就看在咱们邻里一场的份上，帮她一把吧。”说着，张阿妹脸上堆满了讨好的笑容，那笑容里藏着卑微和急切，眼神里也满是哀求。 就在这时，黄玲在自家屋子里看到张阿妹进了宋莹的屋子，心里顿时好奇起来。 她想着这张阿妹平日里和她们也没什么往来，突然去找宋莹，肯定有什么事。 于是，黄玲赶紧放下手头正准备择的菜，连围裙都没来得及解，就匆匆忙忙地赶了过去。 张阿妹的话黄玲来得及时倒也是听了个大差不差，见宋莹一脸为难，黄玲抢先开了口：“阿妹，这都是厂子里领导决定的，我和宋莹哪有那么大的能耐！” 黄玲一边说着，一边摆了摆手，脸上露出无奈的神情。 宋莹看着张阿妹不说话，心里还在为吴珊珊打抱不平。 在她眼里，吴珊珊搬出去就是被张阿妹逼得活不下去。明知道她们和吴珊珊关系好，现在居然还上赶着给小敏求情来了，也不知道是哪来的脸！ 宋莹在心里暗暗地想着，脸上闪过一丝不悦。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三言两语的把张阿妹搪塞过去。 等张阿妹离开后，宋莹靠在墙上，一脸可惜地说：“小敏跟着我也有半年了，跟阿妹比起来，小敏倒也是个好孩子，厂子里突然一下不要人还挺可惜的！”宋莹回想起小敏在车间里的样子，虽然年纪小，但做事还算认真。 黄玲摇了摇头，满脸不赞同：“歹竹哪能出好笋，那一家子从上到下都是会算计的，小敏跟在张阿妹身后耳濡目染，也学不到什么好东西。” 黄玲想起张阿妹平日里的种种行为，心里就有些不舒服，在她看来，小敏也难免受到了影响。 张阿妹失落地回了家，看着满屋子用来抵工资的绿布，感觉整个人都不太好了。 这些绿布在她眼里就像一堆废物，换不来钱，也解决不了家里的任何问题。 吴建国躺在里屋呼呼大睡，对外面的事情一概不管，这个家的烦心事都与他无关。 小敏见张阿妹回来，一下子从里屋冲出来，拽着张阿妹的胳膊就要往外走，嘴里还不停地嚷嚷着：“妈，吴珊珊是怪物，她能看得见未来才能过得这么顺，不然她就是一个上中专的命！” 小敏的眼神里充满了嫉妒和不甘，她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吴珊珊能过上好日子，而自己却处处碰壁。 张阿妹看着家里的烂摊子，眼前一阵阵的发晕，她不知道自己这是上辈子造了什么孽，所遇所求都不能如愿。 她心里又气又急，一把抽回自己的胳膊，然后用力将还在发疯的小敏推进她的卧室，“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小敏的哭闹声隔绝在了里面。 “喊什么喊！”吴建国从旁边的屋子里发出咆哮声。 天慢慢的黑了下来，整个世界都被黑暗笼罩。 小敏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渐渐安静下来，知道家里人都睡着了。 她蹑手蹑脚地从窗户上翻出去，动作小心翼翼，生怕弄出一点声响。 接着，她又悄悄地来到厨房，从柜子里拿了一些东西，然后轻手轻脚地溜出了门。 此时，玄妙观的铺子里，小军刚刚收拾好作业本，他想起吴珊珊还在学习，就倒了一杯温水，小心翼翼地给吴珊珊送过去：“姐，还不睡吗？”小军的声音轻柔，带着一丝关切。 吴珊珊接过水杯，轻抿了一口，笑着说：“眼看着快要考试了，我想再好好看看我的错题！” 吴珊珊的眼神里透着坚定和执着，为了实现自己的目标，她每天都在努力奋斗。 “姐，你一定可以的！”小军眼睛亮晶晶的，满眼都是对吴珊珊的崇拜，“我以后要像你一样！” 小军看着姐姐，心中充满了敬佩，在他眼里，姐姐就是无所不能的。 吴珊珊看着小军稚嫩的模样，一下子笑出了声：“你以前不是说要像图南哥一样吗？”吴珊珊想起小军以前的话，觉得十分有趣。 “姐，现在你在我这儿是最厉害的人，图南哥也比不过你!\"小军挺起胸脯，一脸骄傲地说。 在小军心里，姐姐通过自己的努力，过上了自己想要的生活，是他最值得学习的榜样 。 “好啦，就你嘴甜，快去睡觉！”吴珊珊轻轻推了小军一把。 又过了半个多小时，吴珊珊打了个哈切，隐约看到了一丝亮光。 她揉了揉眼睛，是她眼花了吗？ 第110章 我是为民除害 小敏鬼鬼祟祟地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间，手里紧紧攥着那个装满油的瓶子，双手因紧张和兴奋而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 她的眼神中透着疯狂与决绝，牙关紧咬，那模样好似被嫉妒蒙蔽了心智。 吴珊珊才是怪物，怪物就应该像是画本子里的说的那样，被活活的烧死。 小敏一脸疯狂，这段时间王家时不时的上门辱骂，和周围邻居的指指点点已经把她压垮了，她现在就像是一滩可以被人随便践踏的烂泥，凭什么吴珊珊可以独善其身！ 她要吴珊珊死！ 此时夜黑风高，浓厚的夜色如同一床巨大的黑色棉被，将整个世界包裹得严严实实，正是她行事的“好时机”。 她每走一步，都小心翼翼，脚下的石板路在寂静的夜里发出轻微的“哒哒”声，在她听来却如同战鼓轰鸣。 来到玄妙观铺子的院墙外，小敏猫着腰，左右张望着，眼睛瞪得如同铜铃一般，不放过任何一丝动静。 月光被厚重的云层遮住，四周漆黑一片，偶尔传来远处野猫的叫声，更增添了几分阴森恐怖的氛围。 确认四下无人后，她深吸一口气，踮起脚尖，用尽全身力气将瓶子里的油隔着院墙，朝着铺子的木质门脸用力泼洒出去。油滴飞溅，在干燥的木门上迅速蔓延开来，散发出刺鼻的气味。 夏天的空气本就干燥，木质的门脸被油一浸，立马将油吸了进去。 小敏刚把油洒完，点燃火柴随手一扔，火苗在微风中轻轻翻滚，恰好落在浸油的木门附近，火星一触碰到浸油的木门，“轰”的一声，火苗瞬间腾起，如同一条被唤醒的火蛇，迅速蔓延开来。 小敏笑着，脸上不见丝毫恐惧，走在院墙边上连着又往院子里扔了几根火柴。 起初只是一个小小的火点，在这干燥易燃的环境中迅速生长，眨眼间，木质门脸就像堆积了许久的干柴，贪婪地吞噬着火焰，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仿佛在痛苦地呻吟。 风一吹，火势越来越大，热浪滚滚袭来，将周围的空气都烤得扭曲变形，让人眼前的景象变得模糊不清。 吴珊珊停下手中的笔，下意识地嗅了嗅空气，原本平静的脸色瞬间骤变，眼中闪过一丝惊恐：“不好，好像是着火了！” 吴珊珊赶紧把小军叫起来跑到院子，两人心跳陡然加快，快要跳出嗓子眼。 大火就已经将门牢牢困住。炽热的火焰如同一条条张牙舞爪的恶龙，喷吐着熊熊烈焰，滚滚浓烟好似黑色的恶魔，肆意弥漫，让人根本无法靠近。 吴珊珊心急如焚，心脏剧烈跳动，她一把拉着小军迅速退回到屋内，眼神中满是焦急，开始四处寻找逃生的办法。 外面的火势愈发凶猛，火舌疯狂地舔舐着铺子的每一处角落。屋顶的瓦片被高温烤得炸裂，发出清脆的声响；窗户的玻璃也在高温下扭曲变形，最终“砰”的一声破碎开来。 附近的邻居们也终于发现了这边的火情，原本宁静的夜晚瞬间被打破。人们从四面八方赶来，他们呼喊着：“着火啦！快来人救火啊！” 小敏躲在不远处的角落里，看着燃烧的铺子，小敏看着像是小蚂蚁一样的救火人群，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 真好玩，谁也救不了他们了，都要死在这了！ 可逐渐的心中的恐惧渐渐取代了起初的疯狂。她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牙齿也在打颤，眼神中充满了懊悔与惊恐。 她望着那熊熊燃烧的大火，双腿发软，如同灌了铅一般沉重。想要逃离现场，却发现自己的脚像被钉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而在铺子里，吴珊珊和小军不停的来回仓库和厨房之间，浓烟呛得他们咳嗽不止，呼吸也越来越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是在吞咽火焰。 火势愈发凶猛，热浪滚滚袭来，好似要将一切都吞噬殆尽。 吴珊珊紧紧地护着小军，用自己的身体为他遮挡着扑面而来的热浪和浓烟。声音虽因咳嗽而有些沙哑，但依然充满力量：“小军！你先出去！” 吴珊珊心急如焚，她的心跳在胸腔里剧烈跳动，每一下都像是战鼓轰鸣，震得她耳膜生疼。 翻出院墙后，吴珊珊没有丝毫犹豫，她的目光迅速扫向邻居们拿来的水桶边，毫不犹豫地抄起一个水桶就开始打水。 水桶与水面碰撞，溅起层层水花，打湿了她的衣衫，但她浑然不觉。 吴珊珊不顾火势凶猛，热浪扑面而来，烤得她皮肤生疼，头发也被热浪烤得卷曲起来，一缕缕发丝像枯草般凌乱地散落在她脸上。 她的脸上沾满了烟灰，汗水混合着烟灰，在她脸上留下一道道黑色的痕迹。可她没有停下，一次又一次地冲向火海，将水泼向燃烧的门脸，试图控制火势。 每一次靠近火海，都像是在与死神擦肩而过。 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火势渐渐得到了控制，原本肆虐的火舌逐渐变小，不再那么嚣张。 就在这时，一个帮忙救火的年轻人在小敏藏身的角落附近发现了她。 年轻人正提着水桶匆匆走过，不经意间瞥见一个女孩蜷缩在角落里，神色慌张。 年轻人觉得十分可疑，心中涌起一股警惕，便放下水桶，上前查看。 “你没事吧？要不要帮忙？” 这一瞧，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发现小敏身上有大片的油渍，在她脚边还散落着几根火柴。 年轻人心中一惊，脑海中瞬间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他立刻大声喊道：“大家快来看，这儿有人！” 众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人群中一阵骚动，有人认出了小敏，惊讶地说：“这不是吴家的小敏吗？她怎么在这儿？还一身油！” 大家交头接耳，纷纷猜测小敏与这场火灾的关系。“不会是她干的吧？” “这怎么可能，一个小姑娘怎么会做出这种事？”各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现场变得更加嘈杂。 吴珊珊听到动静，也走了过来。看到小敏的那一刻，她心中一震。 她没想到小敏竟然会变得这么心狠手辣。 吴珊珊的双眼因为被烟熏了变得通红，像是燃烧的火焰，死死地盯着小敏：“小敏，是你做的吗？” 她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微微颤抖，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小敏低着头，不敢直视围观中众人的眼睛，身体不停地颤抖，像一片在狂风中瑟瑟发抖的树叶。 可听到吴珊珊的质问，小敏猛地抬起头，双眼布满血丝，直勾勾地指着吴珊珊，对着众人扯着嗓子大声叫嚷道：“她是怪物，她就是个怪物，我这是为民除害！你们怎么都不相信我呢？” 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在救火现场的嘈杂声中显得格外突兀。 “她会做梦，她能看得见未来！！”小敏近乎歇斯底里地喊着，脸上的神情扭曲而疯狂，头发在风中肆意飞舞，几缕发丝黏在她满是泪水和汗水的脸颊上。 她的胸膛剧烈起伏，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要用尽全身的力气，把这个“秘密”灌输到每个人的心里。 “你才是在做梦吧！”周围人群中传来几句奚落声，有人不屑地撇嘴，有人则投来疑惑又嘲讽的目光。 这些声音像一把把盐，撒在小敏受伤的心上，让她变得更加激动。 “我说的是真的！她做的梦都能成真，她就是个怪物！你们为什么就是不信我！”小敏的眼神中充满了绝望和不甘。 吴建国、张阿妹赶过来的时候 救火的现场还弥漫着一股焦糊味，火苗虽被控制，但仍有几处冒着黑烟…… 第111章 被打 夜色深沉，火光映照下，小敏灰头土脸地站在人群里，双眼圆睁，对着吴珊珊破口大骂，那模样活像一只被逼入绝境的困兽。 吴建国带着酒气醉醺醺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本就因家中诸事不顺，整日借酒消愁，此刻看到小敏对着吴珊珊破口大骂的这般模样，不仅没有半分对女儿的心疼，反倒是觉得小敏在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撒泼，丢尽了他的脸。 只见他双眼一瞪，满脸怒容，大步流星地朝着小敏冲过去。 “啪”的一声脆响，在嘈杂的救火现场显得格外突兀。 吴建国这一巴掌用尽了力气，小敏被打得整个人失去平衡，直直地跌坐在地上。她的半张脸瞬间感觉火辣辣的，口腔底部泛起了淡淡的血腥味，几颗牙齿感觉也被打得有些松动。 吴建国身上还带着浓烈的酒气，那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在周围的空气中。小敏回过头，一脸震惊地看着吴建国。 张阿妹见状，心急如焚，她不顾一切地扑在小敏身上，用自己的身体把小敏紧紧地护在身下，声泪俱下地喊道：“建国，你怎么能打孩子呢？”她的声音因为焦急和愤怒而变得尖锐，几近歇斯底里。 左邻右舍虽然对小敏的做法心怀怨言，但此刻也纷纷上前，紧紧地拉住吴建国，纷纷劝道：“有话好好说，打孩子也不是个事！” 吴建国被众人拉着，还在不停地挣扎，嘴里骂骂咧咧，眼神中满是愤怒。 张阿妹看着背后冒着黑烟的房子，心中一阵绝望，眼前一阵阵发晕。她强忍着内心的担忧，握住小敏的手，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还带着一丝侥幸，低声问道：“小敏，不要怕，跟妈说，你怎么会来这里，这场火和你没有关系对不对？”她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希望从小敏嘴里听到否定的答案。 小敏只是捂着脸，透过指缝，隔着人群和几米之外的吴珊珊两两对视。二人视线碰撞的一瞬间，吴珊珊动了动嘴巴，明明没有发出声音，可小敏却看懂了。 【你自找的！】 小敏的眼神闪过一丝慌乱，随即又变得空洞无神。 看着小敏沉默的样子，张阿妹的心凉了半截。她的目光扫到小敏身上的油渍和脚边散落的半盒火柴，这些证据摆在眼前，无不说明小敏就是这场火的始作俑者。 张阿妹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差点站立不稳。“小敏，我们和他们道歉，妈给他们赔钱，不会让你有事的。”张阿妹还在低声安慰着，声音里满是无奈与绝望。 夜深了，救火的邻居们在扑灭大火后，经过一番商议，天太晚了，没有给警察局打电话。只是去棉纺厂里找了保卫科的人过来。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赶到现场后，看着一片狼藉的铺子和神情各异的众人，皱起了眉头，开始着手调查事情的来龙去脉，现场的气氛愈发凝重起来。 保卫科的人在现场拉起了警戒线，开始仔细勘查。他们仔细查看小敏身上的油渍、地上的火柴，又询问了周围邻居事情的经过，很快就对事件有了初步判断。 张阿妹紧紧拉着小敏，向保卫科的人苦苦哀求：“同志，她还是个孩子，她不懂事，我们愿意赔偿损失，求你们别太为难她。” 吴建国此刻酒意稍退，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站在一旁低着头，一声不吭。 小军躲在她身后，小声说：“姐，她做了这么坏的事，不能就这么算了。”吴珊珊轻轻摸了摸小军的头，没有说话。 保卫科的负责人严肃地开口：“这是蓄意纵火，性质很严重。不过考虑到她是未成年人，且愿意承担赔偿责任，我们会和厂里、派出所沟通，争取从轻处理。但教育是必不可少的。” 小敏听到这话，身体微微颤抖，泪水又一次夺眶而出。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动作迅速且专业，当场就开始仔细清算了被火烧毁的财产。他们手持纸笔，在现场来回穿梭，仔细查看每一处受损的地方，一边记录一边低声交流。 火势虽然得到了控制，但现场依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呛得人直咳嗽。 左右被波及到的两家铺子，损失相对较小。一家铺子的货物被熏黑了一部分，另一家则是店门被烧毁，一些陈列的商品也受到了不同程度的损坏。 李一鸣的铺子损失最大，店内的货物几乎被烧毁殆尽，货架被烧得变形扭曲，原本摆放整齐的商品此刻化为一堆灰烬，墙壁被熏得漆黑一片，窗户玻璃也在高温下破碎散落一地。 这几天，李一鸣为了给吴珊珊送毕业礼物，恰好在苏州。当他得知铺子失火的消息后，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赶到现场见吴珊珊没有大碍就开始配合保卫科的人进行损失清点。 李一鸣仔仔细细地查看完每一处损失，而后走到保卫科工作人员面前，条理清晰地将损失情况一一说明。 他说出的每一个数字都精准无误：“这批货物是我前几天刚进的，价值不菲，还有这些货架，都是定制的，加上装修的损失……”李一鸣报出的数字，让在场的人都不禁咋舌。 张阿妹站在一旁，听着李一鸣报出来的巨额数字，顿时面色发白，嘴唇也微微颤抖起来。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与不甘，在众人的注视下，突然张口污蔑道：“你这是在讹人！怎么可能有这么多损失？你肯定是故意夸大其词！”她的声音尖锐，带着几分泼妇的架势。 李一鸣听到这话，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我怎么会讹人？这些损失都是实实在在摆在眼前的，你可以自己看！”他指着被烧毁的铺子。 见张阿妹有不赔付的意思，左右被波及到铺子的主人也赶紧站出来“阿妹，你不能这么说，损失是实打实的，你不能张口就乱说啊！”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见状，赶忙上前劝阻：“大家都先别激动，我们会公正处理这件事的。” 然而张阿妹却不依不饶，继续叫嚷着：“我不管，反正这数字我不认，我女儿只不过是个孩子，怎么可能赔得起这么多钱！”她双手叉腰，一副耍赖的模样，引得周围邻居纷纷摇头。 保卫科要把小敏带走，张阿妹撒泼打滚拦在跟前。 “你与其在这和保卫科的人纠缠，你还不如回家数数家里的钞票够不够还钱！”左右围观的人拉开张阿妹跟她说。 张阿妹转头看向吴建国······ 第112章 我不借 “我没钱，这个家也没有钱！”吴建国直视着张阿妹那满是泪水与哀求的双眼，看着张阿妹在眼前哭哭啼啼，心烦意乱之下，最后只扔下了这么一句话，声音不大，却像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的心坎上。 这句话残忍却又是事实，在这个经济并不宽裕的家庭里，面对如此巨额的赔偿，无疑是雪上加霜。 看着吴建国绝情的样子，张阿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蹿上心头，浑身都透着冰冷。这么多年的同床共枕，相濡以沫，在这一刻，竟只换来这么几个冷冰冰的字。她呆愣在原地，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打湿了她的衣襟，心中满是绝望。 张阿妹呆立了许久，脑海中突然灵光一闪，一个念头在她混乱的思绪中逐渐成型。她猛地想到，李一鸣的铺子被烧了，吴珊珊肯定没有地方住了。 在她看来，这或许是一个转机，把吴珊珊先喊回来，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什么话都能好好说，说不定还能借此化解这场赔偿危机。 想到这里，张阿妹强打起精神，用袖子胡乱地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深吸一口气，转身朝着玄妙观的铺子走去。 果不其然，吴珊珊正神色凝重地站在一片狼藉之中，和李一鸣一起仔细计算着损失。她微微皱着眉头，眼神专注，手中拿着纸笔，一边比划一边认真地记录着。 张阿妹看着吴珊珊认真的模样，心口上却直冒火。都是一家人，何必把那些零零碎碎的分毛都算得那么清楚，这不是明摆着不给她留余地吗？ 张阿妹抬手揉了揉因为长时间紧绷而已经僵硬的脸颊，试图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柔和一些。她强忍着心中的不满，勉强扯起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对着吴珊珊说道：“珊珊，你放心，损失我肯定会赔给一鸣的。你当初为了好好备考出来住，今天发生了这事儿，家里的床还一直给你留着呢，就回家住吧！” 她的声音刻意放得轻柔，带着几分讨好的意味，然而那眼底深处，却隐隐透着一丝算计。 吴珊珊为什么带着小军出来住，这事儿在棉纺厂里早就传得沸沸扬扬，成了人尽皆知的秘密。众人都清楚吴珊珊在吴家遭受的委屈与不公。 此刻，看着张阿妹这副伪善又掩耳盗铃的模样，周围人都忍不住嗤笑出声。人群中，有人阴阳怪气地说了一句：“阿妹，你家小敏都敢放火，珊珊还怎么敢再回家住，今夜进去了明天还能出得来吗？”这话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一阵低低的笑声。 张阿妹一听，顿时暴跳如雷，脸涨得通红，像一只被激怒的斗鸡，立马开口骂了回去：“我家的事情轮得到你管吗？你少在这儿多管闲事！”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在寂静的夜里传得很远。 张阿妹表面上怒目圆睁，可心里却在打着自己的小算盘，那笑容里藏着满满的坏水。李一鸣看在眼里，心中对张阿妹的这番做派十分不屑，他对着珊珊摇了摇头，眼神中满是担忧。 吴珊珊却并不惧怕。她心中坦荡，眼神坚定，给了李一鸣一个让他放心的眼神，轻声说道：“一鸣哥，麻烦你今天照顾小军了，今晚我回家去睡。”本来就是她的家，她有什么回不了的？ “姐！”小军一听，顿时急了，他快步跑到吴珊珊身边，用力地摇了摇头。他紧紧拉着吴珊珊的手，说道：“我想跟着回家，有危险我还能保护姐姐。”在小军心里，吴珊珊就是他最重要的人，他绝不允许任何人伤害她。 —— 吴珊珊跟着张阿妹踏入家门，一进门，那股沉闷压抑的气息便如潮水般将她淹没，仿佛整个屋子都被一层阴霾笼罩，连空气都仿佛凝滞了，让人喘不过气来。昏暗的灯光在这压抑的氛围中摇曳不定，更添几分凄凉。 刚刚进门，张阿妹 “扑通” 一声跪在吴珊珊面前，动作之急切，膝盖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她双手紧紧抓住吴珊珊的衣角，指甲都几乎陷入了布料之中，泪水夺眶而出，瞬间模糊了双眼，哭得肝肠寸断：“珊珊啊，我求求你，饶了小敏这一回吧。她年纪小，不懂事，一时糊涂才犯下大错，你就当她是被鬼迷了心窍。这要是进了监狱，她这一辈子就毁了啊，咱们这个家也彻底完了！” 她的声音带着哭腔，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心底挤出来的。 吴珊珊绕过张阿妹，这一跪说不好是要折寿的！ “铺子是一鸣哥的你求我有什么用？”吴珊珊绕的坐在凳子上往后一靠，看着泪眼朦胧的张阿妹似笑非笑。 张阿妹一听，哭得愈发凄惨，整个人瘫倒在地上，双手用力地捶打着地面，捶胸顿足：“珊珊呐，你就忍心看着你妹妹一辈子都毁在监狱里吗？你要是坚持把她送进去，以后咱们出门，都得被人戳脊梁骨，抬不起头做人啊！” 说着，她又往吴珊珊脚下蹭了蹭，哭得鼻涕一把泪一把，头发也变得凌乱不堪，完全没了往日的模样。 这吴建国从里屋走了出来，听到张阿妹的话，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像调色盘里混乱的颜料。他在乎自己的脸面，在他根深蒂固的观念里，吴家绝不能出一个进过监狱的女儿，这简直是家的耻辱。 他清了清嗓子，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有威严，走上前对吴珊珊说道：“珊珊啊，你看你妹妹也知道错了，咱们一家人，有什么事不能商量着解决呢。你就看在父女情分上，放过小敏这一次吧。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何必闹得这么僵呢。” “一家人？”吴珊珊嗤笑了一声，她张阿妹什么时候把她当做过一家人。 看着吴建国吴珊珊终于问出了一直压在心底的问题“爸，我也是你女儿，你为什么要一直阻拦我有更好的发展？今天张敏明明是要杀了我和小军，你现在怎么能说得出要我谅解她的话的！” “珊珊，我们是一家人，爸肯定希望你变得更好，可家里没有钱，现在你自己手里也有钱了你想做什么都行啊！”吴建国慢吞吞的开口，满是敷衍。 “那接下来呢？是不是想要我帮你们填上这个大窟窿？”吴珊珊冷着脸，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被吴珊珊戳住心事，吴建国扯了扯嘴角“珊珊，算爸借你的好不好？等爸有钱了一定还你！” 吴珊珊直接笑出了声，她都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 这些人怎么可以这么无耻，风轻云淡的说出这些话？ “钱，我不借！人，必须得进去！”吴珊珊看着眼前的两个人一字一句的说着。 张阿妹一听，情绪瞬间失控，又开始哭闹起来，声音尖锐而绝望，划破了寂静的夜空：“不行，绝对不行！我不能让我的女儿去坐牢！珊珊，你要是执意这样，我就死在你面前！” 吴建国的脸色也变得十分难看，他双手握拳，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额头上青筋暴起，像一条条蜿蜒的小蛇：“吴珊珊，你别太过分！你要是不顾及这个家，以后就别再踏进这个家门！你怎么就这么狠心，不为这个家想想呢！” “从今开始，我们再也没有关系了······爸！” 吴珊珊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月色中····· 第113章 高考 第二天清晨，金色的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大地上，街头巷尾弥漫着生活的烟火气，人们怀揣着新一天的憧憬，开启平凡又美好的日常，可对于张阿妹而言，这却像是世界末日的开场。 保卫科的工作人员神色凝重，依照既定规定，准备将小敏正式移交给警方。张阿妹听到动静到了保卫科门口，看到眼前的场景，双腿一软，整个人像断了线的木偶瘫倒在地上。她哭得肝肠寸断，引得周围邻居纷纷侧目。 “吴珊珊，你好狠的心啊！” 张阿妹猛地抬起头，声嘶力竭地朝着吴珊珊怒吼，她的双眼布满血丝，像布满红丝的玻璃球，头发凌乱地肆意散落在脸上，狼狈不堪。 “你就眼睁睁看着你妹妹进监狱，你不怕别人戳脊梁骨吗？你就这么没有良心！” 吴建国站在不远处，脸色阴沉得可怕，仿佛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他紧握着拳头，手背上的青筋根根暴起，他知道，事已至此，再多的争吵也无法改变现状。 面对烧毁三间铺子的巨额赔偿，他和张阿妹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无奈认下。这笔赔偿如同一个沉重无比的枷锁，紧紧套在他们的脖颈上，压得他们几乎喘不过气来。 “别吵了！” 吴建国突然大吼一声，声音中带着无尽的疲惫和深深的无奈，“赶紧想办法凑钱吧，不然我们拿什么赔给人家！” 他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带着几分绝望。 接下来的日子，吴家彻底陷入了一片混乱和绝望的泥沼之中。张阿妹整日以泪洗面，精神恍惚，眼神空洞无神。她对吴珊珊充满了怨恨，她常常坐在昏暗的房间里，望着小敏空荡荡的房间，喃喃自语，沉浸在失去女儿陪伴的痛苦之中。 吴建国则四处奔波，为了凑齐赔偿款，他放下了所有的尊严和面子。他穿梭在大街小巷，走进每一个可能借钱给他的熟人家里，低声下气地诉说着自己的困境，可得到的却大多是冷漠的拒绝和无奈的摇头。 每一次碰壁，他的眼神就更加黯淡无光，脚步也愈发沉重，生活的重压让他的脊背渐渐弯曲，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男人，如今已被现实折磨得不成人形。 警察局里，小敏坐在冰冷的审讯室里，周围的空气仿佛都透着寒意。她蜷缩在角落里，没有多少的悔意却低声呢喃：“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小敏低声哭泣着，泪水不受控制地顺着脸颊滑落，打湿了她的衣角。 —— 六月，阳光热烈却不灼人，微风轻柔地拂过大街小巷，带来丝丝惬意。湛蓝如宝石般的天空中，洁白的云朵悠然飘荡，仿佛也在为这个充满希望的日子送上祝福。 吴珊珊站在洒满阳光的街道上，双手高高举起准考证，让那小小的纸张沐浴在温暖的日光里。她的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那笑容里满是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好似在向过去的种种艰难告别，迎接即将到来的全新开始。 她小心翼翼地将准考证收好，轻轻放进贴身的口袋，拍了拍，确认放稳后，才迈着轻快又坚定的步伐，朝着考场走去。 当她路过黄玲和宋莹的小院时，黄玲正站在院子里，手中举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那向日葵的花瓣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黄玲瞧见吴珊珊，眼睛一亮，连忙兴奋地对着吴珊珊晃了晃手中的向日葵，大声喊道：“珊珊，加油！一举夺魁！” 她的声音清脆响亮，充满了力量，仿佛要把所有的好运都传递给吴珊珊。 听见黄玲的声音，筱婷、栋哲和鹏飞也像欢快的小鹿一般，从屋子里蹦蹦跳跳地跑出来。他们站成一排，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异口同声地大声说：“姗姗姐，加油！” 那整齐又稚嫩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鸟鸣，清脆悦耳，回荡在小院周围。 吴珊珊停下脚步，眼眶微微泛红，心中满是感动。她笑着点点头，然后张开双臂，依次拥抱了黄玲和宋莹两个人。 她紧紧地抱着她们，声音略带哽咽地说：“黄阿姨，宋阿姨，这些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一直以来的关心和帮助，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黄玲轻轻拍着吴珊珊的背，眼眶一下子就红了，她努力眨了眨眼睛，不让泪水落下，语重心长地说：“好好考试，奔个好前程。” 后半句 “早些离开那个像是泥潭一样的家”，她虽没有说出口，但吴珊珊明白她的意思。黄玲看着吴珊珊，眼神中满是关切与期许。 宋莹眼眶泛红，微微颤抖着倚靠在黄玲坚实的肩上，抬手轻轻擦去眼角滑落的泪水，声音带着些许哽咽，感慨道：“玲姐，看着珊珊去考试我怎么那么想哭呢！” 她的目光追随着吴珊珊远去的背影，眼中满是疼惜。 黄玲轻轻拍了拍宋莹的肩膀，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目光中同样饱含着对吴珊珊的关切，轻声说道：“孩子越来越好了！” 她的话语里，既有对吴珊珊过往艰辛的感慨，也有对她未来的无限期许，仿佛在见证着一颗历经风雨的种子，终于要破土而出，绽放光芒。 考场上，吴珊珊坐在安静的座位上，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的桌面上，形成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她看着卷子上那些似曾相识的题目，心中涌起一股熟悉的自信。 那些无数个日夜的挑灯夜战、刻苦钻研，此刻都化作了笔下流畅的答案。她下笔如有神，手中的笔在试卷上快速移动，书写着自己的梦想与希望。 写完卷子后，她并没有丝毫放松，而是全神贯注地认真检查了两遍，不放过任何一个可能出现的小错误，每一道题都反复斟酌，每一个细节都仔细考量。 终于，随着最后一场考试结束的铃声响起，吴珊珊长舒一口气，整个人都感觉轻松了许多。她站起身，伸了个懒腰，仿佛要把这些日子的压力都一并释放出去。走出考场，她步伐轻快，脸上洋溢着自信的笑容，眼中闪烁着对未来的憧憬。 校园门口，庄图南手捧着一束明艳的向日葵，静静地站在那里。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他的目光紧紧盯着校门口，就像当初吴珊珊满心期待地等着他一样，此刻的他，心中同样充满了期待。 那束向日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金黄的花瓣如同阳光般灿烂，诉说着他对吴珊珊的祝福与支持。 吴珊珊走出校门，一眼就看到了等在门口的庄图南，她的脸上瞬间露出惊喜的神情，眼中闪烁着明亮的光芒。她毫不犹豫地一下子扑在庄图南身上，激动地说道：“图南哥！你怎么来了！” 这是吴珊珊第一次如此主动地拥抱他，庄图南的耳根顿时红透了，他微微张了张嘴，结结巴巴地说：“珊珊????珊珊????” 他的心跳急剧加速，原本想好的话此刻都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欢喜与紧张。 第114章 去上海 “图南哥，你不是说要去云遥吗？怎么回来了？” 吴珊珊脸颊微红，眼中闪烁着惊喜，从庄图南怀里轻轻退出来，双手小心翼翼地接过他手中那束灿烂的向日葵，嘴角上扬，笑的眉眼弯弯，恰似春日里最明媚的花朵。 庄图南微微仰头，嘴角噙着一抹温柔的笑意，抬手轻轻摸了摸吴珊珊的头发，动作轻柔得如同在对待一件稀世珍宝，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带着几分宠溺：“高考可是你的大日子，这么重要的时刻，我怎么可能不回来呢？” 他的眼神里满是深情，仿佛整个世界都只剩下眼前这个女孩。 吴珊珊心里像揣了只小兔子，怦怦直跳，喜悦如潮水般在心底蔓延开来。她微微咬了咬下唇，犹豫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主动牵上了庄图南的手。两人十指相扣，转身的瞬间，恰好对上了宋莹和黄玲略带惊诧的眼神。 庄图南像是被电流击中，“唰” 的一下松开了手，动作慌乱又急促。 刹那间，吴珊珊的手心里空荡荡的，一种莫名的失落涌上心头。吴珊珊抬眼看了一眼庄图南，心中涌起一股说不出的复杂感觉，像是被泼了盆冷水，有些许的失落和委屈，但她也没有过多纠结，很快调整好情绪，脸上重新绽放出笑容，脆生生地喊道：“黄阿姨、宋阿姨！” 黄玲嘴角挂着淡淡的笑意，只是上前亲昵地挽住吴珊珊的手，没有多说话。 反倒是宋莹，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脸上带着一丝狡黠，朝着庄图南挤了挤眼睛，故意打趣道：“图南，这是什么情况啊？” 那眼神仿佛在说 “快老实交代”。 庄图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连耳根都红透了，他抬手抓了抓头发，露出一个略带羞涩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挠挠头说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紧张，又有几分甜蜜，似乎还沉浸在刚才与吴珊珊牵手的喜悦中 。 被黄玲和宋莹撞破后，两人也没有大肆声张。 —— 吴珊珊收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阳光温柔地洒在她身上，就连吹过来的风都是暖洋洋的，带着甜丝丝的味道。 她手捧着那封承载着梦想的信件，激动得眼眶泛红，心中满是对未来的憧憬，更有对这些年来给予她帮助的人的感恩。为了报答李家和黄宋两家对她的好，她精心在城里最热闹的酒楼要了一桌丰盛的席面。 三家人围坐在一起，酒楼里灯火辉煌，热闹非凡。桌上摆满了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酒香与菜香相互交融，弥漫在整个包间。 吴珊珊站起身来，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眼中闪烁着泪光，她举起酒杯，声音略带颤抖地说道：“黄阿姨、宋阿姨，一鸣哥，这些年若不是有你们的照顾，就没有现在的我。我永远都不会忘记在我最艰难的时候，是你们向我伸出援手。这杯酒，我敬你们，谢谢你们！” 说着，她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李爷爷微笑着看着吴珊珊，眼中满是欣慰，李父感慨道：“珊珊啊，你这孩子一直都这么懂事、努力，我们都看在眼里。看到你有今天的成绩，我们打心底里为你高兴。” 李婶也在一旁不住点头，拉着吴珊珊的手，关切地说：“以后有什么困难，可一定要跟我们说，我们永远是你的后盾。” 没有让吴珊珊成为自己的儿媳妇，是李婶的心病，不过好在李一鸣现在也有了喜欢的人，两个人感情也好得很。 黄玲和宋莹也站起身来，黄玲温柔地说：“珊珊，阿姨就盼着你能越来越好，以后在大学里要照顾好自己。” 宋莹则笑着打趣：“这下可好了，咱们小巷出了个第二个大学生，以后可得沾珊珊的光咯！” 大家听了，都忍不住笑出声来，包间里充满了欢声笑语。 这顿饭，大家吃得格外开心，不仅是为吴珊珊的成功而庆祝，更是为这份真挚而深厚的情谊。 在这个充满温情的时刻，吴珊珊知道，无论未来的路有多么漫长，她都不再孤单，因为有这些爱她的人陪伴在她身边 。 吴建国每日浑浑噩噩，心思全然不在家人身上，只知道吴珊珊今年参加高考，至于她成绩究竟如何，他却一无所知。 那天，他像往常一样，路过宋莹和黄玲家的院子，脚步虚浮。突然，“吴珊珊” 三个字钻进他的耳朵，他下意识地顿住脚步，靠着院墙，竖起耳朵听了起来。 “珊珊拿到上海交大的录取通知书了！这孩子可真有出息，这么多年的苦总算没白吃。” 宋莹的声音里满是自豪！又带着些期许“栋哲要是也能考上大学那该多好！” “是啊，我就知道珊珊肯定行。她那么努力，又那么懂事，以后肯定前途无量，至于栋哲你和林工那么聪明以后肯定也差不了。” 黄玲附和道。 吴建国听到这话，酒一下子醒了大半，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震惊，有意外，想要去找吴珊珊却一时之间不知道吴珊珊现在住在哪。 自从铺子被烧掉之后，吴珊珊便搬进了学校宿舍。小军，被她拜托给了热心的李婶照顾。 李婶家的小院里，时常能听到小军的欢声笑语。李婶待小军如亲孙子一般，给他做好吃的，小军也渐渐适应了新的生活。 吴珊珊自己掏钱赔付了李一鸣的损失，却依旧让李婶每个月上门去和吴建国要账。她心里清楚，这笔钱虽然不多，但攒下来给小军也是好的。 刚放暑假，吴珊珊就带着小军去了上海。 “一鸣哥，你看我说的没错吧！”吴珊珊打量着在上海新开起来的铺子，靠在柜台上朝着李一鸣眨眨眼。 李一鸣见到吴珊珊第一时间就是往外掏账本，一脸的兴奋“珊珊，你看看这几个月的营业额，咱俩投进去的钱在里面滚了几个番！” 第115章 转学 吴珊珊在对账这件事上对李一鸣信任有加，她接过账本，随手翻了翻，便放心地放在了一边。毕竟现在她还是个学生，在行事上多有束缚，很多事情都要仰仗李一鸣。 李一鸣办事向来靠谱，这一点吴珊珊心里清楚得很。 “一鸣哥，当初我请你帮忙打听上海的学校，有消息了没？我这秋天就要开学了，实在是不放心把小军放在苏州！”吴珊珊微微皱眉，眼中满是对小军的担忧，她看着李一鸣，开口问道。 帮小军找学校这件事，是吴珊珊今年年初就拜托李一鸣去做的。半年多的时间，李一鸣四处奔波，托人打听，终于有了着落。 虽说不是上海顶好的学校，但在当地也是能排得上名的。 “跟上海这边的学校已经说好了，”李一鸣嘴角上扬，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他伸出手指，指着铺子以南的地方，耐心地说道，“这次你回去跟附小把转学的手续办了，秋天小军就能来上海读书了！你看，两条街那边就是三中，到时候小军可以住在铺子二楼。前一段时间我给他隔出来一个小卧室，都快装修好了，家具也选好了，就等他来了。” 听着李一鸣的话，吴珊珊只觉得一股暖流涌上心头，眼眶不自觉地红了。上辈子，她孤苦伶仃，什么都只能靠自己，尝尽了生活的苦头。 重活一辈子，若没有李一鸣的帮助，她肯定不能这么轻松地赚到钱，也难以摆脱那个如泥沼一般的家。此刻，千言万语都化作了深深的感激。 “一鸣哥，谢谢你，”吴珊珊抬手轻轻擦了擦眼泪，努力挤出一个笑容，打趣道，“等你结婚的时候我一定要给你包一个大红包！到时候，我可得好好谢谢你这么多年的照顾。要是没有你，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 吴珊珊紧紧牵着小军的手，漫步在去往附小的路上。日光斑驳，透过层层叠叠的树叶缝隙，如碎金般洒落在他们身上，形成一片片灵动的金色光斑。 小军雀跃不已，像一只欢快的小鹿，蹦蹦跳跳，小脸上满是对新学校的憧憬与期待，嘴里还不时哼着不成调的小曲。 吴珊珊则一脸柔和，眉眼弯弯，轻声细语地叮嘱小军：“到了新学校，上课要认真听讲，积极回答问题，和同学们好好相处，千万别和别人闹矛盾。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就告诉老师，也可以第一时间找我。” 她的声音轻柔又温暖，如同春日里的微风。 就在两人沉浸在对未来的美好遐想中时，一个熟悉又略显狼狈的身影突兀地出现在眼前 ，吴建国身形踉跄，脚步虚浮，头发凌乱地散在额前，脸上带着几分憔悴与沧桑。 看到吴珊珊和小军，他脚步猛地一顿，眼神瞬间亮了起来，随即快步迎了上来。 吴珊珊瞧见吴建国的那一刻，原本舒展的眉头微微皱起，像是被突然闯入的不速之客搅乱了平静的心绪，下意识地将小军往身后拉了拉。 “珊珊，你们这是去哪儿啊？最近······好吗？” 吴建国脸上挤出一丝生硬的笑容，那笑容比哭还难看，眼神中却藏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探究。 “有点事，路过而已。” 吴珊珊冷淡地回应，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疏离，并不想多做解释。她心里清楚，一旦让吴建国知道自己要给小军转学，保不准又会惹出一堆麻烦，就像过去那些让她头疼不已的事情一样。 “你这孩子，怎么跟爸爸说话呢？” 吴建国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嘴角微微抽搐，“爸爸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他微微抬起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执拗，坚定不移地认为自己的所作所为皆是无可指摘的，全然没有意识到自己给吴珊珊带来的伤害。 吴珊珊听到这话，直视着吴建国的眼睛，冷笑一声：“为了我好？你为了自己过得舒坦，轻易就要剥夺了我考高中的机会，想要生生断送了我的前程。现在你又为了那可笑的面子，不愿意和张阿妹离婚，让这个家整日鸡飞狗跳，乌烟瘴气！ 现在你还有什么脸让我认同你的看法？我身上还有什么值得你算计的？” 吴珊珊的声音越来越大，情绪激动得身体都微微颤抖。 吴建国被吴珊珊的话噎得呆立在原地，张了张嘴，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哽住，想要反驳，却发现自己理亏词穷，根本找不到合适的话语。他的眼神慌乱地四处游移，下意识地避开吴珊珊那锐利如刀的目光，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像被人狠狠扇了几巴掌。 “爸，你从来都没有真正关心过我和小军，你心里只有你自己！” 吴珊珊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着内心翻涌的情绪，让自己逐渐平静下来。 “今天我也把话说明白了，我和小军以后的生活，不需要你插手。我们会靠自己的努力，去过属于我们的日子。” 说完，她紧紧拉着小军的手，用力绕过吴建国，大步向前走去，脚步坚定而决绝，没有丝毫犹豫。 “珊珊！”吴建国不死心的又喊了一声，吴珊珊没有回头。 小军乖乖地跟在吴珊珊身后，、他紧紧握住吴珊珊的手，小手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小声说道：“姐姐，别生气，我会乖乖的。” 声音里带着一丝害怕和担忧，却又努力想要安慰姐姐。 吴珊珊低头看着小军，眼中的怒火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尽的温柔和坚定：“小军，别怕，有姐姐在。以后咱们会越来越好的。” 她摸了摸小军的头，脸上露出一抹温暖的笑容。 有了李一鸣的用心打点，小军两边学校都没有为难他。尤其是附小的班主任还送了小军不少书本，让他好好学习。 在秋风起的时候，吴珊珊和小军迎来了新的生活。 第116章 变了 庄图南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与期待，迎来了人生中第一次跟着导师外出实践的机会。 一辆略显破旧的大巴车，在蜿蜒曲折的道路上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车身发出的嘎吱声。车内，几个学生和老师们挤坐在一起，随着车身的颠簸，大家都昏昏欲睡。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们疲惫的脸上，勾勒出一道道光影。 尽管中途因为一些突发状况，他们被意外地赶下了车，但这丝毫没有影响到众人的热情，每个人的心里都燃烧着一团火，对即将展开的古建筑保护和测绘工作充满了向往。 经过漫长的旅途，一行人终于抵达了云遥。这座古老的城市散发着独特的魅力，每一块砖石、每一片瓦砾都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故事。 庄图南和他的伙伴们迅速投入到工作中，致力于古建筑的保护和测绘。 在这段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李佳总是默默地关注着庄图南，对他关怀备至。每当庄图南遇到困难时，李佳总会第一时间伸出援手，给予他帮助和鼓励。 渐渐地，二人之间的氛围也在不知不觉中变得柔和起来。在这个充满古朴韵味的地方，庄图南见惯了大城市里鲜亮的色彩，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吴珊珊在他脑海里的形象突然一下就失了颜色，变得模糊不清。 当庄图南得知自己和李佳被分在了同一组去测绘城隍庙时，他的心里止不住地开心。为了这一天，他特意换上了自己最引以为傲的白衬衫，那是他觉得最帅气的一件衣服。 他精心地整理着衣角，对着镜子反复打量，期待着能给李佳留下一个好印象。 在庄图南和李佳接到测绘城隍庙的任务后，两人怀揣着专业的工具，走进了这座古老而神秘的建筑。城隍庙的大门厚重而古朴，推开时发出的吱呀声，仿佛是历史的低吟。 初入城隍庙，庄图南和李佳就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到了。高大的梁柱、精美的壁画，每一处细节都彰显着古人的智慧与技艺。 他们迅速投入到工作中，庄图南手持测量工具，仔细地测量着城隍庙的每一个尺寸，李佳则在一旁认真地记录着数据，时不时地提出一些自己的见解。 在休息的时候，庄图南和李佳坐在城隍庙的台阶上，分享着彼此的生活和梦想。李佳兴致勃勃地讲述着自己对古建筑保护的热爱，以及未来想要为这个领域做出的贡献。 庄图南静静地听着，心中对李佳的敬佩之情油然而生。他也向李佳分享了自己的成长经历和对未来的规划，两人越聊越投机，仿佛找到了知音。 随着测绘工作的深入，庄图南和李佳之间的默契越来越高。他们一起见证了城隍庙的每一处细节。在这个过程中，两人的感情也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庄图南发现，自己越来越依赖李佳，而李佳看向庄图南的眼神中，也多了一份温柔和眷恋。 当他们完成城隍庙的测绘工作时，夕阳的余晖洒在城隍庙的屋顶上，整个建筑都被染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庄图南和李佳站在城隍庙前，看着自己辛勤工作的成果，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离开的时候，庄图南的白衬衫不小心蹭到了墙上，留下了一道黑印子，下意识的庄图南想起了吴珊珊曾经说过：你学建筑平常穿些耐脏的衣服！ 庄图南抬头再看向李佳的时候，总是有些不自然。他的眼神会不自觉地闪躲，说话也变得结结巴巴。他试图掩饰自己的慌乱，却总是适得其反。 而李佳似乎并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依旧热情地和他交流，分享着工作中的点滴。 在云遥的日子如白驹过隙，转瞬即逝。一个暑假悄然而逝，庄图南和李佳不得不开始为返程做准备。 在离开云遥的前一天晚上，庄图南和李佳来到了他们经常去的一处观景台。站在观景台上，俯瞰着整个云遥城，万家灯火在夜色中闪烁。庄图南的心中五味杂陈，他不知道回到学校后，自己和李佳的关系会何去何从，更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吴珊珊。 “庄图南，你说回到学校后，我们还能更近一步吗？” 李佳打破了沉默，轻声问道。她的声音在夜空中回荡，带着一丝不安和期待。 庄图南微微颔首却没有应声，只是望着夜色中闪烁的灯光。 刚刚回到学校，庄图南就迫不及待地跑到门房。毕竟他一个假期没有回家，家里面肯定会给他写信的。他站在门房的窗口前，礼貌地问道：“叔，有我的信吗？” 他报了名字和班级。 门房的大叔翻找了一会儿，递出几封信。庄图南接过信封，连忙道谢。除了家里面的信，还有一封是吴珊珊给他写的。 以往，他总是会第一时间拆开吴珊珊的信，满心欢喜地看着她分享给他的喜怒哀乐，那些文字仿佛有魔力一般，能让他感受到吴珊珊的每一种情绪。可现在，他拿着手里薄薄的一张纸，却突然不敢打开了。他的手微微颤抖，心里五味杂陈。 犹豫了许久，庄图南还是先看完了黄玲的信。黄玲在信中关心着他的生活和学习，叮嘱他要照顾好自己。看完信，庄图南深吸一口气，才缓缓展开吴珊珊的信。 看着吴珊珊娟秀的字迹，他能想象得到吴珊珊给他写信时眉开眼笑的样子，可不知道为什么，他却再也不能像以前一样共情到她的开心了。那些曾经让他心动不已的文字，此刻却让他的心里充满了愧疚和不安。 趁着离开学还有一段时间，庄图南去找了吴珊珊。 —— 图南带着吴珊珊去了一家学校周边有名的甜品店，吴珊珊搅着碗里的冰圆子看着庄图南。 “珊珊，恭喜你考上交大！”庄图南给吴珊珊要了一瓶汽水放在她手边继续问“你选了什么专业？” “经济管理！” 在吴珊珊看来她有着对未来经济走向的大概认知，在学上专业知识肯定会如虎添翼，以后会过得更好。 吴珊珊总觉得今天庄图南有些心不在焉的，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直到甜品店的门被人从外推开······ 第117章 开学 阳光慵懒地洒在甜品店的木质招牌上，折射出温暖的光芒。店内弥漫着浓郁的奶香和甜蜜的气息。 庄图南和吴珊珊相对而坐，桌上摆放着还未吃完的冰圆子和汽水，两人正沉浸在愉快的交谈中。吴珊珊时不时发出清脆的笑声，那笑声如同银铃般悦耳动听，庄图南则面带微笑，眼神却有些发虚。 就在这时，甜品店的门被轻轻推开，一阵喧闹声打破了店内原本的宁静。李佳和几个小姐妹有说有笑地走了进来。她身着一条清新的格子裙，两条麻花辫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整个人洋溢着青春的气息。李佳的目光在店内扫视了一圈，瞬间定格在了庄图南和吴珊珊的身上。 庄图南下意识地抬起头，目光与李佳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身体微微一僵，原本轻松的笑容也瞬间凝固在了脸上。而吴珊珊顺着庄图南的视线往后看，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李佳。李佳身边围着一群女孩子，她们正兴致勃勃地讨论着什么，脸上洋溢着开心的笑容。 “李佳姐！好巧啊！” 吴珊珊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她认出了李佳，连忙冲着她招了招手，脸上绽放出甜甜的笑容。那笑容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灿烂而纯真。 听到吴珊珊的声音，庄图南的心猛地一紧，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他的脑海中瞬间浮现出各种可能发生的场景，他不敢想象吴珊珊和李佳坐在同一张桌子上吃东西会引发怎样的 “硝烟”，内心充满了不安。 李佳微微一愣，随后脸上露出了礼貌的笑容，朝着吴珊珊走了过来。她仔细地打量着吴珊珊，只觉得眼前的女孩十分眼熟，却怎么也没把她和庄图南的情侣关系联系起来。 “珊珊，真巧啊，在这里碰到你。” 李佳笑着说道，声音温柔而亲切。她和身边的小姐妹们一起，与吴珊珊寒暄了几句。 吴珊珊热情地邀请她们一起坐下吃甜品。 “谢谢你的邀请，珊珊，不过我们已经约好了位置，就不打扰你们啦。” 李佳婉拒了吴珊珊的邀请，脸上始终保持着得体的微笑。 随后，她将目光转向庄图南，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连招呼都没打，便转身和小姐妹们一起走向了她们的座位。 李佳的这一系列举动让庄图南有些摸不着头脑，他的心中充满了疑惑。之前在云遥一起工作的日子里，他们之间的关系明明十分融洽，可如今李佳的态度却如此冷淡，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 他很想立刻走到李佳面前，问清楚她为什么会这样，但碍于吴珊珊就在身边，他只能强忍着内心的冲动，将这份疑惑暂时压在心底。 吴珊珊似乎并没有察觉到庄图南的异样，她依旧沉浸在刚才偶遇的喜悦中，继续和庄图南分享着自己的生活点滴。而庄图南虽然表面上在认真倾听，时不时地回应几句，但心思早已飘到了李佳那边，他的眼神时不时地朝着李佳的方向飘去 。 九月的阳光依然炽热，却带着丝丝缕缕的温柔，轻抚着上海交通大学的每一寸土地。校园里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前来报到的新生和他们忙碌的身影。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兴奋与期待的气息。 吴珊珊站在学校门口，望着眼前这所承载着自己梦想的学府，心中满是感慨。这些日子，她一直忙得不可开交，先是细心地安顿好小军，为他准备好新学校所需的一切物品，叮嘱他要好好学习、照顾好自己。 如今，终于轮到她开启自己的大学生活了。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行李，虽然略显疲惫，但眼神中却闪烁着坚定而明亮的光芒。 校门口，各个系的学长学姐们热情高涨，他们拉着色彩鲜艳的横幅，上面写着各种欢迎新生的标语，迎接着每一位怀揣梦想的学子。 吴珊珊的目光在众多横幅中搜寻着，最终找见了经济管理系的横幅。她深吸一口气，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那里走去。 “你好，我是经济管理系大三的学生，我来帮你！”一个温和的声音在吴珊珊耳边响起。她转过头，只见一个戴着银框眼镜的男生正微笑着站在自己身旁。 男生身形挺拔，穿着一件简约的白色衬衫和深蓝色牛仔裤，整个人看起来文质彬彬，透着一股儒雅的气质。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排洁白整齐的牙齿。 说着，男生便抬手想要接过吴珊珊手里的行李，动作自然而流畅，仿佛这已经是他今天做过无数次的事情。吴珊珊微微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说道：“太谢谢你了，学长。这些行李还挺沉的，我正发愁呢。”她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行李递给了男生。 男生轻松地接过行李，笑着回应道：“不用客气，这都是我们应该做的。每年迎新的时候，看到你们这些新生，就好像看到了当年的自己，满怀憧憬地踏入这所校园。” 两人并肩朝着宿舍区走去，一路上，男生热情地向吴珊珊介绍着学校的情况，从教学楼的分布到图书馆的开放时间，从食堂的特色美食到校园里的各种社团活动，事无巨细，都一一告知。 吴珊珊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地提出一些问题，男生也都耐心地解答着。阳光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道温暖的身影。 大一的课程没有那么紧张，在没有课的时候吴珊珊总会和李一鸣去寻找发现新的商机，看着钞票像是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多，吴珊珊的底气也越来越足。 甚至直到过了一个月才想起来她好久没有去看庄图南了，趁着一个周末她给庄图南的宿舍楼下打了电话。 “庄图南不在，他去图书馆了！” 吴珊珊买了些糕点拎着去了同济，刚进了同济的图书馆就很巧的碰见了庄图南······ 第118章 撞见 秋日的午后，阳光透过图书馆的玻璃窗，洒下一片片金黄的光斑，轻柔地落在书架、桌椅和地面上，为整个空间镀上了一层温暖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纸张特有的淡淡墨香，静谧而又安宁，只有偶尔翻动书页的沙沙声和人们轻轻的脚步声打破这份宁静。 李佳身着一件简约的白色长裙，头发整齐的扎成麻花辫搭在肩上，整个人显得干练又清爽。这会儿，她正坐在图书馆借阅台的后面，专注地处理着手中的事务，她的眼神平静而专注。 庄图南迈着匆匆的步伐走进了图书馆，他的目光在馆内快速扫视了一圈，很快便锁定在了借阅台后的李佳身上。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欣喜，脚步也不自觉地加快了几分。 他走到借阅台前，将手中的学生证递了过去，目光紧紧地盯着李佳的脸，试图从她的表情中捕捉到一丝熟悉的温度。 李佳接过庄图南的学生证，手指不经意间触碰到了庄图南的手，她微微一怔，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低下头，熟练地操作着，随后将学生证递还给庄图南，神色有些冷淡地说道：“同学，你可以进去看书了！”她的声音平淡而疏离，仿佛庄图南只是一个普通的陌生人。 庄图南听到李佳的话，心里猛地一紧，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一丝失落和不解。他微微皱起眉头，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了一下。最终，他还是压低声音，带着几分急切地说道：“李佳，你知道我的意思的！你到底怎么了？”他的声音里满是困惑和担忧，眼睛紧紧地盯着李佳，希望能从她的回应中找到答案。 李佳微微抬起头，目光与庄图南的目光短暂交汇了一下，便迅速移开了。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她轻轻咬了咬嘴唇，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没怎么，只是最近有点忙，可能态度不太好，抱歉。”她的语气依旧淡淡的，没有丝毫波澜。 庄图南当然不会相信李佳的这番说辞，他摇了摇头，说道：“李佳，你别骗我了。我们在云遥的时候还好好的，一起工作、一起聊天，可刚回来没多长时间，你就开始对我爱答不理的。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无奈。 李佳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似乎在思考着该如何回应庄图南。过了一会儿，她深吸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庄图南，缓缓地说道：“图南，在云遥的那段时间，我很开心，也很珍惜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但是，回到学校后，我想了很多。我觉得我们之间可能不太合适，而且……” “李佳！”庄图南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强行打断李佳即将脱口而出的所有决绝话语。他的双手不自觉地撑在借阅台上，身体微微前倾，眼神中满是焦急。 此刻的图书馆内，静谧的氛围被这一声呼喊打破了些许，原本沉浸在书海的同学们纷纷抬起头，投来诧异的目光，但很快又在这充满紧张感的氛围中，低下头继续专注于自己手中的书本。 李佳被庄图南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她微微瞪大了眼睛，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与慌乱，原本平淡而疏离的神情瞬间被打破。她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可想到自己的家庭和父母的要求，那些已经到了嘴边的话又被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吴珊珊提着手里的糕点，靠在门框上，静静地看着庄图南。此刻的庄图南，眉头紧锁，眼神中满是对李佳的急切与在意，这与平日里在她面前那个温柔体贴的庄图南判若两人。 吴珊珊觉得眼前的这个庄图南好像是一个从未认识过的陌生人。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过去与庄图南相处的点点滴滴，那些一起度过的美好时光，曾经以为会一直延续下去的温暖和依赖。 她静静地看着庄图南，眼神逐渐变得平静而坦然。她的内心像是经历了一场暴风雨后，终于迎来了宁静的晴天。她在心底问自己，这些年对庄图南的执着，到底是因为爱情，还是因为习惯和依赖？她想起了自己独自努力奋斗的日子，想起了那些为了梦想拼搏的时光，那时的她，没有庄图南的陪伴，也一样坚强地走了过来。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胸腔里不再有那种被酸涩填满的感觉，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她意识到，自己不能总是把幸福寄托在别人身上，她有自己的梦想和追求，有自己的人生道路要走。 和庄图南的感情走向，从来都不是她生活的全部。 庄图南似乎察觉到了身后的异样，他转过头，目光与吴珊珊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他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露出了震惊与慌乱的神情。 吴珊珊看着庄图南，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笑容里没有了以往的甜蜜和依赖，只有一种云淡风轻的洒脱。 她轻轻地晃了晃手中的糕点，说道：“图南哥，看来你现在挺忙的，那我就不打扰了。” 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一丝波澜，仿佛刚才看到的一切都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插曲。 把糕点放在门口最近的桌子上，她转身，迈着轻快的步伐，朝着图书馆的门口走去。她的背影在阳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坚定。 庄图南面上一闪而过的尴尬让李佳看到清清楚楚，或许庄图南和吴珊珊之间不是自己以为的兄妹关系，不过也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第119章 月亮，陨落了······ “珊珊！”庄图南的声音带着几分急切与慌乱。 他顾不上周围同学投来的诧异目光，脚步匆忙，鞋跟重重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一连串急促的声响，紧追着吴珊珊离去的身影。 听到庄图南那熟悉又带着慌乱的呼喊，她的脚步微微一顿，稍作犹豫后，缓缓转过身来。阳光勾勒出她纤细的轮廓，发丝在微风中轻轻飘动。她唇角勾着一抹淡淡的笑，那笑容里却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与甜蜜，更多的是一种冷静与疏离。 她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庄图南，眼神清澈而平静，像是在审视着一个熟悉又陌生的人。 庄图南一路小跑，好不容易追到吴珊珊面前，他微微弯着腰，双手撑在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缓过神来，直起身子，看着吴珊珊，急忙开口解释道：“珊珊，不是你想的那样！”他的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说着，庄图南下意识地伸手想要碰吴珊珊的肩膀，可吴珊珊像是早有预料一般，微微后退了一步，轻巧地躲开了他的触碰。 她就这样静静地站在庄图南面前，身姿笔直，眼神平静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似乎在无声地诉说着：“解释吧！我听着！” 庄图南的手尴尬地悬在半空中，停顿了片刻后，才缓缓放下。 他张了张嘴，一时间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脑海中思绪万千，那些想要解释的话语在嘴边打转，却怎么也组织不好。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开口说道：“珊珊，我和李佳真的没什么。我们在云遥一起工作的时候，只是普通的同事关系，她对我照顾有加，我很感激她。但你在我心里的位置，从来都没有变过，你一直都是那个最重要的人。”他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吴珊珊，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一丝相信的迹象。 吴珊珊静静地听着庄图南的解释，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她微微歪着头，思索了片刻后，轻声问道：“图南哥，那刚才在图书馆里，你为什么那么紧张？你看她的眼神，和你平时看我的眼神不一样。”她的声音很平静，没有愤怒，也没有指责，只是单纯地想要一个答案。 庄图南被吴珊珊的问题问得一愣，他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他知道，吴珊珊的观察力一向敏锐，自己刚才的举动确实容易引起误会。他抬起头，看着吴珊珊，诚恳地说道：“珊珊，是我不好，我刚才太着急了。李佳突然对我态度冷淡，我只是想弄清楚原因，不想失去一个朋友。我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你，你要相信我。” 吴珊珊不语只是摇摇头远离，每一步都像是在丈量着她与过去的距离。庄图南望着她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不安与失落，他的双脚像是被钉在了原地，却又满心都是想要追上去的冲动。 就在吴珊珊快要拐过走廊转角的时候，庄图南像是突然被惊醒一般，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大声喊道：“珊珊，你别走！听我把话说完！” 吴珊珊停住了脚步，却没有立刻转身。她微微仰头，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情绪更加平静一些过了好一会儿，她才缓缓转过身，眼神中带着一丝决绝与释然，静静地看着满脸焦急的庄图南。 庄图南冲到吴珊珊面前，双手紧紧地握成拳头，又缓缓松开，他的眼神中满是懊悔与恳求，声音微微颤抖地说道：“珊珊，我知道错了，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让你误会的。我刚才的解释都是真心的，我心里一直都只有你，你相信我好不好？” 吴珊珊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平静却又坚定地说道：“图南哥，我理解你的想法，你也不用骗我了。你从来都不是我生活的全部，没有你差别不大的！” 吴珊珊抬手制止了庄图南要开口的动作，她继续说道：“刚才在图书馆里，看到你和李佳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我不能把自己的幸福完全寄托在别人身上。” 吴珊珊的眼神中闪烁着泪光，但她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她挺直了脊背，语气坚定地说：“图南哥，现在是我不要你了！” 庄图南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的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仿佛被吴珊珊的话重重地击中了要害。 “珊珊！” 吴珊珊自始至终都没有再回头看一眼，此时的她，心中虽有一丝难以言说的怅惘，可更多的却是一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 回想起这些年与庄图南相处的点点滴滴，吴珊珊的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了。那时候的彼此，青涩而纯真。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模糊不清。他们从未正式地表达过对彼此的爱意，也没有明确地确定过恋爱关系。 他们之间的交流，更多的是停留在精神层面，通过信件和偶尔的见面，维系着这份特殊的情感。在旁人看来，他们或许像是一对情侣，但在吴珊珊的内心深处，她清楚地知道，他们之间似乎缺少了一些恋爱中应有的亲密和陪伴。 他们的感情，就像是一场没有明确起点的旅程，不明不白地开始了。没有浪漫的表白，没有甜蜜的约会，一切都在自然而然中发生，却又让人感到有些迷茫和不确定。 曾经，庄图南就像是她生命中那一轮皎洁的月亮，高悬在她的夜空之中，时光的车轮无情地滚滚向前，一切都在不知不觉中发生了变化。 她停下脚步，微微仰头，阳光洒在她的脸上，心中默默地想着：这颗曾经照亮她整个青春记忆的月亮，陨落了······ 第120章 相遇 吴珊珊并没有让自己长时间地沉浸在情感的漩涡里无法自拔。 历经了生活里的诸多波折起伏，她自己明白，这世上再没有什么，能比自己人生道路上沿途的风景更加耀眼夺目。 那些绚丽多彩或许平淡质朴的风景，才是生命赋予她最珍贵的馈赠。 踏入上海交大的校园，一切都是崭新的模样。 崭新的教学楼错落有致地矗立着，散发着浓厚的学术气息；全新的课程内容丰富多样，如同打开了一扇扇通往未知世界的大门，每一处细节都让吴珊珊感到无比的新奇。 老师刚刚踏出教室的门，还在抄笔记的吴珊珊，就感觉胳膊被人轻轻戳了戳。 她转过头，只见室友曹娟满脸笑意地凑了过来，声音清脆悦耳：“吴珊珊，我们一起去吃食堂吧！”曹娟那灵动的眼神里，满是对美食的期待。 吴珊珊微笑着点了点头，手下写字整理笔记的速度又加快了几分，温声说道：“好，你等我一下！” 曹娟手托着下巴，脑袋微微歪向一边，满眼羡慕地看着吴珊珊，半开玩笑地说道：“珊珊，你长得这么好看，还这么用功，你这让我们这些普通人可怎么活呀？” 她笑起来的时候，脸颊上露出两个小巧可爱的梨涡，脸上还带着些许婴儿肥，显得格外俏皮。 吴珊珊轻轻合上手中的课本，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并没有把曹娟打趣的话放在心上。 她心里清楚，在这个年代，能考入上海交大的学生，无论是自身的实力，还是家庭的支持，都有着一定的底蕴。 “是你早上没吃早点，这会儿饿了吧！等会儿我们去商店买些鸡蛋糕备着，免得饿肚子。”说着，她亲昵地挽起曹娟的胳膊，两人有说有笑地朝着食堂走去。 学校的食堂向来以饭菜便宜又美味而闻名，每天到了饭点，总是人山人海。 吴珊珊和曹娟原本以为耽搁了一会儿，食堂里的人会少一些，可当她们走到食堂门口时，才发现里面依旧是人头攒动。 看着打饭窗口前乌泱泱的人群，吴珊珊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提议道：“花卷，我们打好饭回宿舍吃吧，人太多了！” 她实在是不喜欢这种人挤人的场合，那种嘈杂和拥挤总会让她感到莫名的烦躁。 曹娟十分赞同地点点头，两人随即拿着饭盒，加入了排队的队伍。 吴珊珊虽然手里并不缺钱，但她始终保持着低调，和宿舍里的同学保持着一样的消费水平，从不刻意露富。 只是偶尔，李一鸣会给她送来一些合作商带来的、市面上不常见的点心，会让她和宿舍里的人显得不太一样。 终于轮到吴珊珊打饭了，她满脸笑容地跟窗口的打饭阿姨打招呼：“谢谢阿姨！今天的发夹真好看！”她的笑容甜美动人，眼神里透着真诚的夸赞。 打饭阿姨被吴珊珊这乖巧的模样和暖心的话语逗得合不拢嘴，对这个小姑娘的喜爱之情溢于言表。 她连忙又给吴珊珊的饭盒里舀了一大勺番茄炒蛋，汤汁都快要从饭盒边缘溢出来了。“多吃点，小姑娘，长得这么好看，可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学习！”阿姨热情地说道。 吴珊珊接过饭盒，再次向阿姨道谢后，小心翼翼地端着饭盒，在人群中艰难地往外退。 就在这时，不知是谁在后面猛地推了她一下，她脚下一个不稳，向前踉跄了一大步。 尽管饭盒盖着盖子，但边缘的汤汁还是溅了出来，不偏不倚地蹭到了眼前一个人的白衬衫上。 原本干净整洁的白衬衫上，瞬间出现了一道突兀的粉红色番茄汁污渍，显得格外刺眼。 吴珊珊心中“咯噔”一下，满心都是慌乱与愧疚，赶忙抬起头，准备向对方道歉。 “对不起！” 当她的目光触及到对方的脸庞时，原本到了嘴边的一连串道歉的话语瞬间顿住，眼中满是惊讶。 眼前这个被自己弄脏白衬衫的人，竟然是当初刚入学时热情帮自己提行李的那位学长。 周彦戴着那副熟悉的银框眼镜，此刻镜片后的眼神中也带着一丝诧异，似乎也没想到会在这样的情形下再次相遇。 “学长，真的对不起！”吴珊珊的声音带着明显的自责，“都怪我不小心，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真的太抱歉了。” 说着，她下意识地想要用手去擦拭周彦衣服上的污渍，可又怕自己的举动会让情况变得更糟，手悬在半空中，进退两难。 周彦微微一愣，随后脸上浮现出温和的笑容，他摆了摆手，语气轻松地说道：“没事没事，只是一件衣服而已，不用这么自责。而且这也不是你的错，食堂里人这么多，难免会有意外发生。” 他的声音依旧如初次见面时那般温和而富有磁性，让人听了心里格外踏实。 吴珊珊看着周彦那宽容的模样，心中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一些，但她还是觉得过意不去。“学长，你帮过我大忙，我还没好好感谢你呢，现在又把你的衣服弄脏了，我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她的眼神中满是诚恳，“你一定要给我一个弥补的机会，不然我心里会一直惦记着这件事的。” 周彦看着吴珊珊那认真的模样，不禁觉得这个小学妹十分可爱。 他思索了片刻，说道：“既然你这么过意不去，那这样吧，等周末有空的时候，你请我吃顿饭，这件事就算过去了，怎么样？” 吴珊珊闻言，连忙点头答应：“好呀好呀，周末我一定请学长吃饭，就当是感谢学长之前帮我，还有这次原谅我的不小心。” “我叫周彦，你可以直接叫我名字，学长学长的叫，很奇怪！”周彦笑着说道。 “我叫吴珊珊！”吴珊珊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一直没有告诉周彦自己叫什么名字。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周彦便告别吴珊珊去处理衣服上的污渍了。 曹娟一直在旁边看着这一幕，学长离开后，她凑到吴珊珊身边，一脸八卦地说道：“珊珊，你和周彦认识？” 吴珊珊笑着把开学时学长帮自己提行李的事情告诉了曹娟，曹娟听后，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哇，这也太有缘分了吧！班级里有好多女生想要认识他呢！” 吴珊珊轻轻拍了一下曹娟的肩膀，笑着说道：“你别瞎想了，学长只是人好，我们也不熟的” 第121章 你相信一眼万年吗 自从那次与吴珊珊在图书馆外不欢而散后，庄图南的生活仿佛被蒙上了一层阴霾。 他常常独自一人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手中的书本翻来覆去，目光却始终无法聚焦在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上，脑海里不断浮现出与吴珊珊相处的点点滴滴，还有她转身离去时那决绝又落寞的背影。 庄图南开始认真审视自己对吴珊珊的感情。年少时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在那些青涩懵懂的岁月里，吴珊珊那明媚灿烂的笑脸，如同春日里盛开的花朵，不经意间绽放在他的世界里，确实曾让他有过一瞬间的心动。 然而，时光匆匆流转，一切都在悄然发生着变化。随着年龄的增长，阅历的增加，庄图南发现自己的内心渐渐有了新的波动。在与李佳相处的过程中，李佳身上那种知性优雅的气质，深深地吸引着他的目光。 她的睿智、她的独立、她对学术的执着追求，都让庄图南为之着迷。每一次与李佳的交流，都像是一场思想的碰撞，让他感到无比的愉悦和满足。 庄图南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感情已经发生了转移。这种变化让他感到无比的愧疚和自责，因为他知道，自己成为了曾经最讨厌的那种背信弃义的人。 经过无数个日夜的辗转反侧，庄图南终于下定决心，无论如何，他都要去和吴珊珊道个歉。 他觉得这是自己对吴珊珊最起码的尊重，也是对过去那段感情的一个交代。 周末的清晨，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庄图南精心挑选了一束向日葵，那一朵朵金黄的向日葵，如同一个个小太阳，散发着温暖而明亮的光芒。 庄图南怀揣着忐忑不安的心情，来到了上海交大的校园，他径直走向女生宿舍，找到了宿管阿姨。 宿管阿姨看到庄图南抱着一束花，脸上露出了和蔼的笑容，误以为他是在楼下等女朋友，忍不住打趣道：“小伙子，现在送小姑娘一般都买玫瑰呀，这向日葵可不太常见哦！” 庄图南微微一愣，嘴角勉强挤出一丝笑容，他轻轻地抚摸着手中的向日葵，没有多说什么，根本无心回应宿管阿姨的调侃。 宿管阿姨也没有介意庄图南的沉默，只当是他不好意思了。她热情地说道：“你找的姑娘叫什么名字呀？我帮你喊她下楼。” “阿姨，我找吴珊珊，麻烦您了。” 宿管阿姨点了点头，转身走进值班室，拿起电话开始联系吴珊珊的宿舍。不一会儿，她走了出来，略带遗憾地对庄图南说：“小伙子，你找的姑娘不在宿舍！” 他犹豫了片刻，然后把手中的花束递给宿管阿姨，诚恳地说道：“阿姨，那麻烦您帮我把这束花转交给吴珊珊，好吗？这是我想送给她的，拜托您了。” 宿管阿姨接过花束，笑着说：“行，小伙子，你放心吧，我一定帮你送到。” 庄图南又再三叮嘱了几句，这才转身离开。 —— 阳光透过轻薄的纱帘，轻柔地洒在餐桌上，为这温馨的用餐氛围增添了几分浪漫的色彩。 吴珊珊为了这次请周彦吃饭，可是精心挑选了这家餐馆。两人相对而坐，桌上摆满了一道道色香味俱佳的菜肴，香气四溢。 吴珊珊脸上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她微微倾身，语气诚恳地说道：“周彦学长，一直都想好好感谢你，开学的时候要不是你帮忙，我一个人面对那么多行李，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而且上次又不小心弄脏了你的衣服，今天这顿饭无论如何你都得给我个机会请你吃。” 周彦推了推鼻梁上的银框眼镜，眼中满是温和与友善，他连忙摆了摆手，笑着回应道：“珊珊，你太客气了，那些都是小事，根本不值一提。你能想着请我吃饭，我就已经很开心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在这略显嘈杂的餐馆里，却让吴珊珊听得格外清晰。 吴珊珊发现，周彦不仅知识渊博，见解独到，而且幽默风趣，和他聊天总能让自己收获很多。 不知不觉间，一餐愉快的结束。 吴珊珊抬手招来服务员，准备结账。然而，就在她拿出钱包的瞬间，周彦的动作比她还快，他迅速从口袋里掏出钱，递到服务员手中，说道：“这顿饭我来。” 吴珊珊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她赶忙起身，想要阻止周彦，着急地说道：“学长，不行不行，说好了我请你的，怎么能让你付钱呢？” 周彦看着吴珊珊那认真的模样，心中觉得十分可爱。他 微笑着解释道：“珊珊，你是学妹，又是我帮忙在先，哪有让你请客的道理。而且我知道你刚上大学，生活费也有限，这顿饭我来付就好。你要是真想感谢我，以后有机会我们再一起出来吃饭，到时候你再请我也不迟。” 吴珊珊无奈地叹了口气，重新坐回座位上。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周彦学长，那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等我以后有机会，一定好好请你吃一顿。” 周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好，我可记着你的话了。” 吃完饭后，吴珊珊轻轻理了理耳边的碎发，脸上带着一丝歉意的微笑，对周彦说道：“周彦学长，实在不好意思，我还有些事就不能和你一起回学校了。” 周彦微微颔首，他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温柔的浅笑，轻声说道：“没关系，你快去吧，照顾好自己，路上注意安全。要是有什么需要帮忙的，随时来男寝找我，我在301、” 他的声音如同春日里的微风，轻柔而温暖。 吴珊珊再次向周彦道谢后，便转身朝着小军在的店铺方向走去。周彦站在原地，目光紧紧地追随着吴珊珊的身影，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在街口的转角处，他才缓缓收回目光，眼神中还带着一丝淡淡的眷恋。 “哎！你看什么呢？” 就在这时，一道响亮的声音突兀地打破了周彦的思绪。李明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大步走到周彦身边，抬手朝着周彦的肩膀用力拍了一下。这突如其来的动作让周彦的身体微微一震，他下意识地皱了皱眉头。 李明顺着周彦刚才的视线望过去，只见街口空荡荡的，除了偶尔路过的行人和车辆，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他满脸疑惑地挠了挠头，调侃道：“街口也没有唱戏的，你咋看的这么入神？是不是看到什么漂亮姑娘了？” 说着，他还一脸坏笑地挑了挑眉毛。 周彦缓缓抬眼，目光淡淡地扫向自己肩膀上李明的那只手，眼神中虽然没有过多的情绪，但却带着一种让人无法忽视的威慑力。 李明像是被电流击中了一般，“嘿嘿” 笑了两声，赶忙把手从周彦的肩膀上拿了下来。 “你相信一眼万年吗？”周彦忽然开口。 李明顿时明白过来“你这是见色起意！” 第122章 道歉 街道上，人来人往，车水马龙，喧嚣声此起彼伏，吴珊珊手中提着从餐馆精心打包的点心，步履轻快地朝着服装店走去。 很快，吴珊珊来到了服装店门口。店内装修简约而时尚，衣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色彩鲜艳、款式新颖的服装，柔和的灯光洒在每一件衣服上，营造出一种温馨而舒适的氛围。 她轻轻推开门，门上的风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一鸣哥，我来啦！”吴珊珊脸上洋溢着灿烂的笑容，热情地和正在整理货架的李一鸣打招呼。李一鸣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吴珊珊，眼中闪过一丝惊喜，连忙回应道：“珊珊，你可算来了！最近在学校怎么样？”他一边说着，一边放下手中的工作，快步迎了上来。 吴珊珊将手中的点心放在柜台上，笑着说：“我在学校挺好的，就是一直惦记着小军和店里的事，今天好不容易有空，就过来看看。这是我在外面打包的点心，你尝尝，味道还不错。” 李一鸣看着柜台上精致的点心，笑着说道：“你还想着给我带东西，太客气了。”他顿了顿，又接着说：“小军最近在楼上可乖了，学习也很努力，你不用担心。” 吴珊珊点了点头，和李一鸣简单聊了几句后，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去见小军。她放轻脚步，蹑手蹑脚地朝着二楼走去。 木质的楼梯在她的脚下发出轻微的嘎吱声，来到二楼的房间门口，吴珊珊透过门缝，看到小军正坐在书桌前，专注地写着作业。 她深吸一口气，悄悄走到小军身后，然后猛地伸出双手，蒙住了小军的眼睛，刻意压低声音，趴在他耳边轻声问道：“猜猜我是谁啊！” 小军正沉浸在作业中，突然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但当他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时，眼睛瞬间亮了起来，脸上露出惊喜的表情。他已经有两周没有见到吴珊珊了，这两周对他来说仿佛格外漫长。 听到吴珊珊的声音，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他直接从椅子上蹦了起来，迅速转身，紧紧地抱住吴珊珊的腰，声音带着几分哽咽地说道：“姐，我好想你啊！” 吴珊珊感受到小军紧紧抱住自己的力量，心中满是心疼。 虽然平常有李一鸣悉心照看着小军，但这毕竟是小军第一次离开家人，独自在外学习生活。她能想象到小军在这段时间里所经历的不适应。 听着小军声音里浓浓的依恋，吴珊珊的鼻子一阵发酸，眼眶也微微泛红。她轻轻抚摸着小军的头，温柔地回应道：“我也想你，小军。这段时间你过得怎么样？有没有听一鸣哥的话？” 小军抬起头，看着吴珊珊，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姐，我可听话了，每天都按时完成作业，还帮一鸣哥做了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呢。”他的眼神中充满了自豪和期待，渴望得到吴珊珊的夸奖。 吴珊珊看着小军那可爱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起来，说道：“小军真棒！你这么懂事，姐姐真为你感到骄傲。”说着，她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礼物，递给小军，“这是姐姐给你带的礼物，喜欢吗？” 小军接过礼物，眼睛瞪得大大的，脸上露出兴奋的笑容，说道：“哇，谢谢姐姐！我好喜欢！”他迫不及待地拆开礼物包装，里面是班级里流行的人偶。 他拿着人偶，爱不释手，脸上的笑容更加灿烂了。 吴珊珊看着小军开心的样子，心中的阴霾也一扫而空。 “你学习怎么样，能跟的上吗？”吴珊珊轻声询问，眼中满是关切。她拉过一把椅子，稳稳地坐在小军身旁，动作轻柔地拿起小军的作业本，逐页翻看。 作业本上的字迹工整，可有些题目上的红叉，还是让吴珊珊的眉头微微皱起。 小军察觉到姐姐的目光落在那些错题上，面上飞快地划过一丝不自然，原本挺直的脊背也微微弯曲了些许。 他垂在两侧的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裤缝，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故作镇定地回答道：“还行！” 吴珊珊敏锐地捕捉到了小军的异样，她放下作业本，轻轻握住小军的手，她注视着小军的眼睛，温柔又坚定地说：“小军，要是学习上遇到了什么困难，一定要告诉姐姐，可别一个人硬扛着。姐姐是你最坚实的后盾，不管什么问题，咱们一起想办法解决。” 小军的眼神闪烁了一下，犹豫片刻后，微微低下头，小声说道：“姐，我知道了！” 吴珊珊在店里陪着小军度过了一个下午，当她起身准备回学校时，窗外的天空已经有些擦黑了，天边泛起了一抹橙红色的晚霞。 吴珊珊和小军、李一鸣告别后，便匆匆朝着学校走去，刚走进宿舍楼，吴珊珊就被宿管阿姨热情的声音喊住：“姑娘，你可算回来了！”宿管阿姨对这个看起来乖巧懂事的姑娘印象十分深刻，每次见到吴珊珊，脸上都洋溢着和蔼的笑容。 吴珊珊停下脚步，礼貌地回应道：“阿姨，您找我有事呀？” 宿管阿姨笑着从值班室里走出来，手里拿着一束向日葵，说道：“有个叫庄图南的小伙子给你送了束花，让我转交给你。这小伙子看起来还挺用心的，你看看。”说着，她把花递给了吴珊珊。 吴珊珊看到那束向日葵，微微一怔，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她接过花，轻声说道：“谢谢阿姨。” 宿管阿姨看着吴珊珊，笑着打趣道：“这小伙子不错呀，知道送花哄女孩子开心。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吴珊珊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没有回应阿姨的话。 她抱着花，发现花儿中间插着一张卡片。 【珊珊，对不起·····】 吴珊珊把卡片挑出来捏在手心，团吧团吧扔在墙角的垃圾桶。 庄图南没有对不起她，他对不起的是年少的自己。 第123章 代课 阳光透过斑驳的树叶，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教室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青春气息。课间休息时，同学们三两成群地聚在一起，交流着各种趣事。 庄图南的目光一直紧紧追随着李佳的身影，趁着她起身准备离开教室的瞬间，他快步上前，精准地拦住了李佳的去路。 “李佳，你为什么躲着我？”庄图南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急切与无奈，他直直地望着李佳的眼睛，试图从她的眼神中找到答案。 他的双手不自觉地微微抬起，似乎想要抓住李佳，却又在触碰到她之前停住了。 李佳像是早就料到了庄图南会有此举动，她微微皱眉，眼神中闪过一丝慌乱，但很快便恢复了平静。她紧紧抱着手中的课本，侧身巧妙地避开了庄图南的手，没有说一句话，头也不回地继续向前走去。 她的脚步匆匆，像是在逃避着什么，又像是在刻意与庄图南划清界限。 庄图南站在原地，望着李佳远去的背影，心中满是失落。手无力地垂落在身侧，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迷茫。他不明白，曾经相处得那么融洽的两人，为何会变成如今这般模样。 李佳快步走出教室，直到拐过一个转角，确定庄图南看不到自己了，才停下脚步，靠在墙壁上。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眼中泛起一层淡淡的雾气。 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自己那支离破碎的原生家庭。父母无休止的争吵、和对她的高要求，像一道道沉重的枷锁。 在这样的环境下成长起来的她，早已习惯了孤独和无助，根本不敢奢望自己能够拥有真正的幸福。她深知，之前与庄图南在一起的那些看似幸福的时光，不过是命运给予她的短暂恩赐，如同璀璨的烟火，转瞬即逝。 而她内心深处那些无法言说的伤痛和不幸，是庄图南这样生长在温暖家庭里的人永远无法理解的。 与此同时，庄图南还在不停地回忆着与李佳相处的点点滴滴，反思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好，是不是无意间伤害了李佳。又或者，是李佳听到了什么关于他的不实传言，才导致她对自己如此疏远。 与庄图南的惆怅不同，吴珊珊在学校里的生活可谓是风生水起。 她知道自己能坐在这宽敞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是多么来之不易的机会。曾经吃过的那些苦，让她格外珍惜现在的一切。 这一天，吴珊珊和往常一样，早早地来到了教室。她刚坐下不久，曹娟就像一只欢快的小鸟一样，蹦蹦跳跳地来到她身边。 曹娟把书立起来，小心翼翼地挡住自己的脸，侧过头，凑到吴珊珊耳边，鬼鬼祟祟地说：“珊珊，今天大喇叭不在，今天的经济学课谁给我们上啊！” 曹娟口中的“大喇叭”，是他们经济学课的常任老师，因为声音洪亮，故而得了这么个有趣的外号。 吴珊珊看着曹娟那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忍不住抿嘴笑了一下。她轻轻伸出手，把曹娟举着的书压了下去，笑着说：“现在又没有上课，你在怕什么呀？至于上课，谁来都行，不过是一节课而已。” 曹娟顺势靠在吴珊珊的胳膊上，撒娇似的说：“我不是好奇嘛，听说大喇叭国庆前后总爱小测，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吴珊珊微微抬了抬胳膊，示意快要上课了，然后压低声音说：“不管测不测，学到手的东西肯定跑不了，好好学习才是真的！” 就在这时，上课铃声清脆地响起。教室里瞬间安静了下来。一位身材挺拔的男子迈着沉稳的步伐走进了教室。 他身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衫，阳光透过窗户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温润如玉的气质。他走到讲台上，面带微笑，轻声说道：“大家好，我是今天的代课老师，周彦。” 吴珊珊听到这个熟悉的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当她看到讲台上的周彦时，心中不禁小小的感慨了一下，真巧！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淡的微笑。而周彦在扫视教室时，也一眼看到了吴珊珊，他的目光在吴珊珊身上停留了片刻，眼中同样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 。 周彦的目光在吴珊珊身上短暂停留后，便迅速移开，他轻咳一声，开始有条不紊地展开今天的课程。 他的授课方式与“大喇叭”老师截然不同，没有慷慨激昂的言辞，却以一种深入浅出、条理清晰的讲解，将复杂的经济学知识娓娓道来。他时不时地穿插一些生动有趣的案例，把原本枯燥的理论变得鲜活起来，同学们都听得津津有味，教室里不时响起阵阵笑声和赞同的低语。 曹娟在一旁，一边听着课，一边时不时地用胳膊肘轻轻碰一下吴珊珊，小声地说：“珊珊，这个代课老师好厉害啊，比大喇叭有意思多了！” 吴珊珊微笑着点点头，眼睛却始终没有离开周彦。 不知不觉间，一节课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周彦合上手中的教材，微笑着对同学们说：“今天的课就到这里，希望大家课后能好好复习。” 同学们纷纷收拾好书本，准备离开教室。 吴珊珊也站起身来，正打算和曹娟一起离开，却听到周彦在讲台上叫她的名字：“吴珊珊同学，请你留一下。” 曹娟用一种略带调侃的眼神看着吴珊珊，笑嘻嘻地说：“哟，老师单独叫你，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呀？”吴珊珊轻轻拍了一下曹娟，说道：“别胡说，我去看看。” “我先走了！”曹娟挑了挑眉。 吴珊珊收拾好课本落落大方的朝着周彦走过去。 “学长，有什么事吗？”周围同学的目光时不时的就落在他们两人身上，吴珊珊浅笑盈盈看着周彦。 周彦看着吴珊珊朝自己走过来恨不得抽自己几下，怎么就把人喊住了，喊过来他要说什么呀！ “学长？” 第124章 外面不安稳 “我的老师给了我一个课题，我想邀请你和我一起。”周彦赶紧开口，生怕吴珊珊看出来什么不一样，即使心里已经慌成一团，面上却不显分毫。 吴珊珊很是惊喜，没想到竟然是这样的好事。 “好呀！” 两人并肩出了教学楼，吴珊珊回了宿舍，直到坐在床上她还是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样的好事怎么能落得到她的头上。 —— 国庆假期的脚步越来越近，校园里弥漫着一股轻松愉悦的氛围，同学们都在兴奋地讨论着假期的出行计划。 吴珊珊也满心欢喜，打算趁着国庆节这难得的闲暇时光，带着小军在上海好好游玩一番，领略这座繁华都市的独特魅力， 怀揣着满心的期待，吴珊珊一下课便匆匆赶往李一鸣的服装店。 她步伐轻快，当她推开服装店的门，看到李一鸣那焦急又凝重的神情时，心中“咯噔”一下，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涌上心头。 “珊珊，小军不见了！”李一鸣的声音带着难以掩饰的担忧，打破了店内原本的寂静。 这短短几个字，如同晴天霹雳，重重地砸在吴珊珊的心上，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笑容也在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什么？小军不见了？怎么会这样？”吴珊珊瞪大了眼睛，眼中满是惊恐和难以置信，声音也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李一鸣满脸懊悔，他急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递给吴珊珊，声音中带着一丝自责：“这是小军留下的纸条，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晚了。” 吴珊珊双手颤抖着接过纸条，上面的字迹歪歪扭扭，却清晰地写着：【姐，我不想在上海读书了，我想回苏州！】看着这简短的几个字，吴珊珊的眼眶瞬间红了，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她怎么也想不明白，小军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会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 但凭借着对小军的了解，她心里大概也能猜到，十有八九是小军在学校里过得不如意，才会萌生了回苏州的念头。想到这里，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深深的自责，这段时间她在学校里忙得晕头转向，一门心思扑在学业上，忽略了对小军的关心，都没有抽出时间好好和小军说说话，了解他的内心想法。 就在吴珊珊陷入深深的自责和焦虑中时，店里面的电话铃声突然急促地响了起来。李一鸣一个箭步冲过去，迅速接起电话。“找到了？真是太好了！”李一鸣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脸上的愁容也瞬间消散了不少。 挂了电话，李一鸣转身看向吴珊珊，眼中闪烁着喜悦的光芒，连忙说道：“小军真的回了苏州，我在火车站的朋友已经找到他了！” 听到这个消息，吴珊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长舒了一口气，泪水却再也忍不住，夺眶而出。 李一鸣看着吴珊珊那焦急的模样，心中满是担忧。他实在放心不下吴珊珊一个人回去，李一鸣果断地关掉了服装店，陪着回了苏州。 他们在火车站见到了小军，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铁路制服的年轻姑娘，俩人在出站口焦急地张望着。 小军的脸上还带着一丝疲惫和委屈，看到吴珊珊的那一刻，他的眼睛瞬间暗了，挣脱小安的手，朝着吴珊珊飞奔过去。 “姐！”小军一头扎进吴珊珊的怀里，紧紧地抱住她，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吴珊珊紧紧地搂着小军，泪水再次夺眶而出。她轻轻地抚摸着小军的头，心疼地说道：“小军，你可把姐姐吓坏了，以后可不许再这样一声不吭地跑掉了，知道吗？” 小军在吴珊珊的怀里用力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姐，我知道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跑了。 吴珊珊感激地看着小安，说道：“小安姐，真是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帮忙找到小军，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小安笑着摆了摆手，俏生生的看了李一鸣一眼说道：“别这么客气，都是一家人。” 在和小安简单地聊了几句后，吴珊珊看着熟悉的苏州街头，心中涌起一股思念之情。她想着，既然都已经回到苏州了，不如去看看黄玲和宋莹。这两个曾经在她最困难的时候给予她帮助和支持的朋友，一直是她心中最温暖的存在。 “一鸣哥，我想去看看黄阿姨和宋阿姨。”吴珊珊转过头，对李一鸣和小军说道。 李一鸣点了点头，说道：“好啊，我正好也好久没回家了。” 吴珊珊在商店里买了好些东西，上门的时候黄宋小院里正热热闹闹的说着什么。 宋莹给吴珊珊开了门，亲热的让吴珊珊赶紧坐下，吴珊珊这才知道原来林武峰才从广交会回来，正在给家里众人分礼物呢！ 吴珊珊一边在心中默默盘算着，林武峰被举报的事情大概率也就是这几个月的事儿了。她心里十分清楚，这件事一旦爆发，必定会给宋莹一家带来巨大的冲击，还是提前给他们打个预防针比较好。 吴珊珊轻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眼神中带着一丝关切，刻意起了话头：“宋阿姨，棉纺厂这段时间效益还好吗？”她的语气轻柔，却又带着几分试探。 宋莹原本挂着笑容的脸瞬间黯淡了几分，她轻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了口气，随后指了指院子里随风飘动的绿色床单，苦笑着说道：“哪还谈得上好啊，现在厂里效益差得很。这段时间工资都发不出来，只能用这些布来抵工资，你看看这一院子的布，都是拿工资换来的。” 黄玲在一旁也附和着，拍了拍手边用厂里布料做的枕头，满脸愁容地说：“是啊，现在家里到处都是厂里的布，可这布又不能当饭吃，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才好。” 吴珊珊听着她们的话，心中一阵酸涩，她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她继续问道：“宋阿姨，棉纺厂效益不好，那林叔叔的机械厂还好吗？” 宋莹微微皱了皱眉头，思索了片刻后说道：“他的厂子倒是还行，目前看着还挺稳定的。不过和以前相比，工资倒是固定了一些，没什么增长的空间。”说着，她又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 “那去外面上班也挺好的，现在不也挺多人要停薪留职去外面闯一闯！”吴珊珊又试探着开了口。 没想到宋莹却直摇头“机械厂是国营的，还是厂子里稳定！外面不安稳的。” 第125章 别跪我，折寿!【大长篇】 午后的阳光逐渐变得柔和，洒在苏州这座古朴的城市街道上，为一切都染上了一层暖色调。 吴珊珊和小军从宋莹家告辞出来，准备去找旅馆落脚。两人刚迈出小院的门，身后便传来了急促的脚步声，回头一看，只见黄玲正快步追了上来。 庄图南和吴珊珊的事，黄玲一直都有所耳闻，早在吴珊珊高考的时候，她就察觉到了两人之间那微妙的情感。当时，她想着孩子们还小，学业为重，便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过多干涉。 可如今，两个孩子都已经步入了大学的校门，在她看来，也到了该考虑感情归宿的时候了，她满心希望两个孩子能把关系定下来，顺顺利利地走到一起。 毕竟，在她眼中，尽管吴家有着一堆乱七八糟的事情，但吴珊珊可是个乖巧懂事、心地善良的好孩子，和庄图南十分般配。 “珊珊，”黄玲走到吴珊珊面前，伸手拉住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眼神中满是关切，小心翼翼地开口道，“你和图南······” 黄玲的话刚起了个头，吴珊珊便瞬间明白了她的意图。她的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既有些无奈，又不想过多提及这段已然有些破碎的感情。 于是，她赶忙抢在黄玲把话说完之前，轻松的笑容，说道：“黄阿姨，你放心吧！图南哥很好。”她的声音刻意上扬，试图用这种方式掩盖内心的真实想法。 黄玲看着吴珊珊那刻意回避的眼神，心中已然明白了几分。她没有继续刨根问底，只是轻轻叹了口气，脸上浮现出一丝落寞的神情。 她心里清楚，不用细问，这两个孩子之间肯定是出了什么问题，不然珊珊不会避而不答。 黄玲无奈地转身返回小院，宋莹正满怀期待地倚在门口，一见黄玲回来，便迫不及待地迎上前去，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问道：“玲姐，怎么样啊？我什么时候能喝到图南的喜酒？” 就在这时，屋里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林栋哲耳朵上别着一根铅笔，像一阵风似的跑了出来，嘴里嚷嚷着：“喜酒？图南哥和李佳姐要定下来了吗？大学就能结婚吗？那我大学是不是也能······”说着，他的眼神不自觉地悄咪咪地瞟向正在家里面专注看书的庄筱婷，脸上还带着一丝羞涩与憧憬。 可惜，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宋莹一巴掌轻轻拍了回去。 “你先考上大学再想其他的！”宋莹没好气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嗔怪。一巴掌拍下去后，她才突然反应过来，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追问道：“你说的李佳是谁？就你那会儿说的女孩子吗？” 林栋哲捂着被拍疼的后脑勺，脸上露出委屈的表情，点了点头，嘟囔着：“我跟你们说过的呀！你们谁也不听我说话！” 黄玲听了，心中也涌起了好奇，她走到一旁，拿出相册，递到林栋哲面前。 林栋哲接过相册，翻了几页后，手指停留在一张照片上，兴奋地指着和庄图南并肩而站的白裙女孩儿说道：“就是她，上次我去送自行车也是她和图南哥去接的我！你们看，她长得可漂亮了，而且还特别温柔，对我可好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欣赏，仿佛又回忆起了当时见面的场景。 宋莹和黄玲凑近一看，照片中的李佳穿着一条简约的白色连衣裙，扎着麻花辫，笑容甜美，站在庄图南身边，显得十分般配。 两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讶。 宋莹皱了皱眉头，说道：“这图南，怎么从来没跟我们提过这个女孩子呢？玲姐，你说这事儿会不会和珊珊有关系啊？” 黄玲微微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看八成是有关系。刚才我问珊珊和图南的事儿，她一直避而不答，肯定是心里有事儿。这两个孩子，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栋哲看着大人们一脸愁容的样子，挠了挠头，有些不解地问道：“怎么了？图南哥和李佳姐在一起不好吗？我觉得他们俩可般配了。” 宋莹瞪了他一眼，说道：“小孩子懂什么！别在这儿瞎掺和。”说完，她又转头看向黄玲“玲姐，你说我们要不要找图南问问清楚？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的。” 黄玲思索了片刻，说道：“先别着急，我们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图南这孩子自尊心强，要是问得太直接，说不定会适得其反。咱们再观察观察，看看情况再说。” 夕阳的余晖将苏州的街道染成了一片橙红色，吴珊珊、小军在寻找旅馆的路上有说有笑地走着。 “姐，对不起，是我太冲动了！”小军跟在吴珊珊身后，半大的男孩子蔫蔫的像是被霜打了的茄子。 小军刚到上海读书，英文课跟的有些吃力，小测后被几个学生嘲讽后就觉得有些落差，以前在苏州他可是数一数二的学生。 吴珊珊知道前因后果后没有责怪小军，当他们走到一个拐角处时，迎面走来了一个女人。 张阿妹刚下班，手里还提着一个破旧的布袋子，脸上带着疲惫的神情。当她的目光落在吴珊珊身上时，原本无神的眼睛瞬间瞪得滚圆，眼中燃起了熊熊的怒火。 “吴珊珊！你这个害人精！你怎么在这！”张阿妹扯着嗓子尖叫道，声音尖锐而刺耳，在街道上回荡着。她的脸因为愤怒而变得扭曲，五官都挤在了一起，看起来十分狰狞。 吴珊珊听到声音，下意识地抬起头，看到张阿妹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还没等她做出反应，张阿妹已经像疯了一样，骂骂咧咧地朝着她扑了过来，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一副要把吴珊珊生吞活剥的架势。 “你把我女儿送进监狱，我今天跟你没完！”张阿妹一边喊着，一边用力地冲向吴珊珊。她的身体因为激动而不停地颤抖，脚步也有些踉跄。 吴珊珊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吓住了，她本能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在张阿妹即将冲到她面前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稳稳地拦住了张阿妹。 虽然小军才上初中，但吴珊珊一直很注重他的营养，这些年他的个子蹿得十分快，现在已经和张阿妹差不多高了。 “你别过来！不许伤害我姐姐！”小军紧紧地抓住张阿妹的胳膊，把吴珊珊滴水不漏的护在身后。 张阿妹被小军拦住，更加愤怒了。她拼命地挣扎着，想要挣脱小军的束缚，嘴里还不停地咒骂着：“你这个小崽子，给我滚开！我今天非要教训教训她不可！” 张阿妹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双脚不停地乱踢，想要摆脱小军的阻拦。 周围的路人听到动静，纷纷围了过来，好奇地张望着，指指点点。 “这是怎么回事啊？” “好像是有人在吵架，又是老吴家的吧！” “他家这两年就没消停过，不如赶紧去庙里拜一拜” …… 围观的人群越聚越多，嘈杂的议论声如同嗡嗡作响的苍蝇，在张阿妹的耳边盘旋不去，这些声音如同催化剂，让她原本就愤怒到极点的情绪彻底失控。 “吴珊珊，你这个天杀的！还我女儿！” 张阿妹声嘶力竭地怒吼着，她不顾一切地向前冲去，如同一只疯狂的野兽，一心只想扑到吴珊珊面前，将她撕成碎片。 当张阿妹一次次试图挣脱小军的阻拦，朝吴珊珊逼近时，她再也无法压抑内心的怒火。趁着张阿妹挣扎得有些松懈的瞬间，吴珊珊冲上前去，抬起手，用尽全身力气，狠狠地抽了张阿妹好几个大耳光。 每一下耳光都伴随着清脆的声响，回荡在嘈杂的街道上。“这是为了当初小敏对小军的所作所为，今天一并算在你身上！” 吴珊珊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道，眼中闪烁着愤怒的泪光。 就在场面陷入一片混乱，几乎失控的时候，吴建国匆匆忙忙地从人群外挤了进来。他的额头上布满了汗珠，头发也有些凌乱，显然是听到消息后，一路小跑赶过来的。 当他看到眼前儿子、女儿和自己老婆扭打在一起的混乱场面时，整个人都愣住了，脸上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表情。 吴珊珊离开苏州的时候悄无声息，等吴建国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好久。这期间，他无数次想起吴珊珊，心中总是涌起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有思念，也有一丝愤怒。 当他真正见到吴珊珊时，那些复杂的情绪瞬间涌上心头，让他一时间不知所措。 吴珊珊一眼就看到了推开人群进来的吴建国，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厌恶和警惕。她没有丝毫犹豫，立刻扯着小军的胳膊，往后退了好几步。她的动作迅速而坚决，仿佛吴建国是一个可怕的怪物，让她只想远远地逃离。 张阿妹看到吴珊珊往后退，心中的怒火再次被点燃。她不顾身上的疼痛，拼了命地想要再次扑过去。 或许是因为情绪过于激动，又或许是脚下太过慌乱，她一个没站稳，左脚直接踩在了右脚上，身体失去平衡，整个人向前扑了出去，结结实实地摔了个狗啃泥。 她趴在地上，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双手在地上胡乱地抓着，想要挣扎着爬起来。 围观的人群中发出一阵惊呼，随后又响起了一阵窃窃私语。有些人露出同情的神色，有些人则在一旁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吴建国看着趴在地上的张阿妹，又看了看站在不远处的吴珊珊和小军，心中充满了无奈和疲惫。他深深地叹了口气，缓缓地走上前去，想要扶起张阿妹。 “你没事吧？” 吴建国弯下腰，轻声问道。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和无奈。 张阿妹抬起头，恶狠狠地瞪了吴建国一眼，然后用力地甩开他的手，自己挣扎着爬了起来。她的脸上沾满了尘土，头发也变得乱糟糟的，看起来狼狈不堪 。“都是你生的好女儿！她把我们的小敏送进了监狱，还打我！” 张阿妹一边哭嚎着，一边指着吴珊珊，大声叫嚷着。 吴珊珊冷冷地看着吴建国，眼中没有一丝温度。“吴建国，管好你老婆，当初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我们之间没有任何关系！” 吴珊珊的声音冰冷而坚定，说完，她拉着小军的手，转身准备离开。 “珊珊，你别走……” 吴建国下意识地喊了一声，但吴珊珊没有回头，她和小军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夜色中。吴建国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又有了新的想法······ 张阿妹还想追上去，吴建国直接一巴掌扇了过去“你在胡闹，咱们就离婚！” 吴建国有的时候就在想，自己是不是娶了一个丧门星回来，好好的儿子女儿现在变得和仇人一样。 张阿妹闻言，眼神添了几分清明，她不能离婚的，她已经没有了女儿，不能连家也没有。 “建国，我错了！我错了！” 吴珊珊在旅馆订房间的时候，吴建国又跟了上来。 “珊珊，你帮帮爸爸好不好？你先给爸把债务还清了，我砸锅卖铁的给你还钱，绝对不欠你一分钱！” 他的手紧紧地抓着吴珊珊的胳膊，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救命稻草。 吴珊珊感受到胳膊上那有力的拉扯，眉头瞬间皱了起来，眼中闪过一丝厌恶。她用力地抽出自己的胳膊，冷冷地看着吴建国，眼神中没有一丝温度，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 “你现在就可以砸锅卖铁的去还债！” 她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没有给吴建国留下一丝希望。 小军一直在旁边警惕地看着吴建国，看到他又来纠缠姐姐，立刻像一只护犊的小兽一样，迅速插在二人中间。他仰起头，毫不畏惧地直视着吴建国，眼神中充满了愤怒和敌意。虽然他没有说话，但那狼一样锐利的眼神仿佛在向吴建国宣告：如果你再敢伤害我姐姐，我绝不会放过你！ 吴建国被小军的眼神吓了一跳，微微往后退了一步。他的脸上露出了难看的神色，嘴唇微微颤抖着，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他的内心十分纠结，一方面，他确实是被债务逼得走投无路了，才不得不厚着脸皮来求吴珊珊；另一方面，他也深知自己这些年来对吴珊珊的所作所为，让他在女儿面前根本没有任何底气。 “珊珊，你是要爸跪下来求你吗？” 吴建国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脸上的表情十分痛苦。他知道，说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已经彻底放下了自己的尊严，但为了还清债务，他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 吴珊珊听到这句话，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更多的是对吴建国的不屑。 她没有理会吴建国的话，拿过前台递来的钥匙，转头就要离开。就在她转身的瞬间，身后突然传来一声 “噗通” 的闷响。 吴珊珊的身体微微一僵，缓缓转过头，只见吴建国已经跪在了地上。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双手无力地垂在身侧，脸上满是绝望和无助的神情。 周围的人听到声响，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大厅里瞬间变得安静下来，所有人都在注视着这一幕。 吴珊珊往后挪了几步，看着跪在地上的吴建国，心中五味杂陈。 她知道，吴建国这一跪，是在利用他们之间仅剩的那一点父女情谊，想要以此来逼迫她就范。而且，这一跪，一旦传出去，苏州所有知情人都会骂她一句不孝。 想到这里，吴珊珊的心中涌起一股怒火，她冷冷地说道：“别跪我，折寿！”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这安静的大厅里却显得格外清晰。 吴建国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他看着吴珊珊，声音带着哭腔说道：“珊珊，爸知道这些年对不起你，可爸现在真的是走投无路了。那些债主天天上门催债，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你就看在我是你爸的份上，帮帮我吧！” 吴珊珊拉着小军头也不回的走了。 第126章 回上海 在苏州的这一夜，吴珊珊辗转难眠。张阿妹的无理取闹、吴建国的苦苦哀求，如同梦魇一般在她脑海中不断盘旋，搅得她心烦意乱。 房间里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压抑起来，让她喘不过气。 好不容易熬到天边泛起鱼肚白，第一缕晨曦还未完全穿透云层，吴珊珊便迫不及待地起身，轻轻唤醒了还在睡梦中的小军。 “小军，咱们该出发了。”她的眼神中透着疲惫，但更多的是想要尽快离开这个让她满心烦恼之地的急切。 小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迷迷糊糊地点了点头，看着姐姐憔悴的面容，他的心中满是愧疚与心疼。 两人简单收拾了一下行李，便匆匆走出旅馆。 此时的苏州街头还沉浸在一片静谧之中，偶尔有几个早起的行人，脚步匆匆，打破了清晨的宁静。 吴珊珊和小军迎着微凉的晨风，快步朝着车站走去。一路上，吴珊珊紧紧地握着小军的手，仿佛生怕一松手，小军就会再次消失不见。 来到车站，吴珊珊顾不上休息，便赶忙排队买票。终于顺利地买到了最早一趟回上海的火车票。当拿到车票的那一刻，吴珊珊长舒了一口气，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仿佛落了地。 登上火车，找到座位坐下后，吴珊珊看着窗外逐渐后退的苏州城景，心中五味杂陈。这座城市承载了她太多痛苦的回忆，每次离开，她都感到一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小军坐在她身边，默默地看着姐姐，心中暗暗发誓，以后一定要好好保护姐姐，不再让她受到任何伤害。 经过几个小时的颠簸，火车终于抵达了上海。 走出车站，吴珊珊深吸了一口上海的空气，感受着这座充满活力的城市的气息。她原本还打算趁着这个机会，带着小军好好在上海逛逛，弥补之前因为小军失踪而未能实现的假期计划。 “小军，趁着假期我带你出去玩玩。”吴珊珊转过头，对小军说道。 小军却微微低下头，轻轻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愧疚的神情。“姐，对不起，这次是我不懂事了！我没脸和你出去玩了，我要好好学习，下次考试把我这次丢的分数都拿回来！”他的声音有些发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安。 小军心里清楚，这次回苏州完全是自己冲动之下的决定，不仅让姐姐为他担惊受怕，还让姐姐白白挨了张阿妹的骂，甚至差点受伤。一想到这些，他的心里就像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滋味涌上心头，难受极了。 吴珊珊看着小军这副自责的模样，忍不住“噗嗤”一下笑出声来。她轻轻地摸了摸小军的头，眼中满是温柔和宠溺。“傻孩子，姐姐不怪你。谁还没有犯错的时候呢？只要你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以后不再犯就好了。”她的声音轻柔而温暖，如同春日里的阳光，驱散了小军心中的阴霾。 小军抬起头，看着姐姐温暖的笑容，心中的愧疚感稍稍减轻了一些。“姐，我以后一定会好好学习，听你的话。” 吴珊珊点了点头，既然小军不想出去玩，她也没有强求。她带着小军来到了一家银行，从自己的账户里取出了一些钱，作为小军的生活费。“小军，这些钱你拿着，平时在学校里要吃好喝好，不要亏待自己。要是有什么需要，就给姐姐打电话。” 吴珊珊把钱递给小军，语重心长地说道。 小军接过钱，紧紧地握在手中，眼中闪烁着感动的泪花。“姐，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吴珊珊背着包，步伐轻快地朝着学校后街的点心铺子走去心里想着给舍友们带些点心回去。 就在她仔细挑选的时候，一个熟悉而又温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吴珊珊同学，好巧啊！” 吴珊珊的身体微微一僵，随即迅速转过头，映入眼帘的是周彦那带着和煦笑容的脸庞。 他推着一辆自行车，阳光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姿，车把上还挂着一个袋子，里面似乎装着一些生活用品。吴珊珊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惊喜之情溢于言表。 “学···周彦，你怎么在这？”她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意外，说话都有些结巴了。 周彦看着吴珊珊那可爱的模样，嘴角的笑意更浓了，他轻轻拍了拍自行车的车把，解释道：“我刚从校外办完事回来，路过这里，就想着买点东西。没想到能在这里碰到你，真是太巧了。”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仿佛周围的一切都因为吴珊珊的出现而变得更加美好。 她赶紧又快速地挑了几种不同口味的点心，然后对老板说道：“老板，麻烦把这些也包起来。”她想着，既然遇到了周彦，不如多买一些点心，让周彦带回去。 吴珊珊手里捧着精心挑选的点心，脸上挂着甜美的笑容，轻轻将点心递到周彦面前，眼神中满是期待，“你尝尝，挺不错的！这家店的点心在学校里可受欢迎了，我舍友们都特别爱吃。”她的声音清脆悦耳 周彦嘴角微微上扬，眼中闪烁着柔和的光芒，他笑着接过点心，语气中带着几分真诚的感激，“那我就收了，谢谢你！” 两人并肩朝着学校的方向走去，没走几分钟，原本还透着一丝光亮的天空瞬间变得黑沉沉的，厚重的乌云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低低地压下来，仿佛随时都会塌下来一般。 突然，一道刺眼的闪电如同一把利剑，瞬间划破了漆黑的夜空，紧接着，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雷声，仿佛整个世界都在这声巨响中颤抖。 吴珊珊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眼中闪过一丝惊慌。 周彦停下脚步，转过头，一脸关切地看着吴珊珊，说道：“珊珊，要不你坐上来，我骑车会快一些，不然等会儿让雨淋了！” 一场秋雨一场凉，在这个时候被雨淋了，肯定是要生病的。她没有矫情，轻轻点了点头，然后小心翼翼地坐上了自行车的后座。她的双手下意识地抓住了车座的边缘，身体微微前倾，心中有些紧张，。 周彦稳稳地握住车把，双脚用力一蹬，自行车便如离弦之箭般向前飞驰而去。 豆大的雨点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倾盆而下，瞬间将整个世界笼罩在一片雨幕之中。雨点砸落在地面上，溅起一朵朵水花，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吴珊珊坐在后座上，她连忙抬手，将自己的包高高举起，尽量为周彦遮着头顶的雨点。尽管包并不能完全挡住雨水，但她还是想尽自己的一份力。 雨水打湿了周彦的白衬衫，原本洁白的衬衫紧紧地贴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劲瘦挺拔的腰肢。吴珊珊的掌心不经意间贴在了周彦的腰上，她的手掌温热，与冰凉的雨水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周彦感受到吴珊珊掌心的温度，心中也泛起了一丝涟漪。这种肌肤之间的触碰，让他的心中涌起一股异样的感觉，他的脸瞬间变得滚烫，心跳也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用力蹬着自行车，努力在风雨中保持平衡，周彦加快了速度，冲进了校园，将自行车停在了女生宿舍楼下。 吴珊珊从后座上跳下来，她的头发和衣服也已经被雨水打湿了一些，但她顾不上自己，而是连忙看向周彦。周彦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额头上，雨水顺着他的脸颊不停地流淌下来，十分的狼狈。 豆大的雨点依旧在夜空中肆意飞舞，打在地面上溅起层层水花，整个世界仿佛都被笼罩在一片朦胧的雨幕之中。 吴珊珊站在女生宿舍的门口，头发和衣服都被雨水打湿了些许，湿漉漉的发丝贴在脸颊两侧，显得楚楚可怜。她抬手拂了拂脸上的水珠，正准备转身走进宿舍，温暖的声音穿透风雨，传入她的耳中。 “珊珊！” 吴珊珊下意识地转过头，周彦快速朝她走来。每一步都踏在积水上，溅起的水花弄湿了他的裤脚，可他浑然不觉。 周彦周彦缓缓地伸出手，从怀中的袋子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一束小雏菊。 这束小雏菊在风雨的洗礼下，显得格外柔弱，雪白的花瓣上挂着晶莹的水珠，在昏暗的灯光下闪烁着微光，花朵在微风中轻轻摇曳，仿佛在诉说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心事。 周彦双手捧着这束小雏菊，递到吴珊珊面前，声音略带沙哑却又无比温柔地说道：“珊珊，给你的！” 吴珊珊的目光落在那束小雏菊上，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惊喜。她的嘴唇微微张开，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一时语塞。她的目光缓缓上移，与周彦的眼神交汇在一起。在周彦那深邃的眼眸中，她清晰地看到了两个字——爱慕。 那是一种毫不掩饰、热烈而真挚的情感，如同熊熊燃烧的火焰。 “这……”吴珊珊的声音有些颤抖，她的手微微抬起，却又停在了半空中，不知道该不该接过这束承载着特殊意义的小雏菊。 她的心中充满了矛盾，一方面，她对周彦有着莫名的好感，这段时间的相处让她渐渐发现周彦的善良、温柔和才华；另一方面，她又害怕一旦接受了这束花，就意味着要面对一段全新的感情，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做好了准备。 周彦似乎察觉到了吴珊珊的犹豫，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很快又恢复了坚定。他轻轻将小雏菊放在她的掌心“快回去，等会儿着凉了！” 周彦骑着车消失在雨幕里，手里的小雏菊也蔫蔫的。 第128章 退出小组 国庆假期的校园，少了平日里的热闹喧嚣，多了几分宁静与悠然。大部分离家近的舍友都收拾行囊，回了家，宿舍里一下子变得空荡荡的，只剩下了吴珊珊和家在北方的曹娟。 窗外风雨交加，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玻璃，吴珊珊拖着有些疲惫的身躯，缓缓推开宿舍的门。 她的头发湿漉漉地贴在脸上，衣服也被雨水完全浸透，紧紧地贴在身上，水滴不断地从衣角滴落，在地上汇聚成一小滩水渍。 正在宿舍里百无聊赖看杂志的曹娟，听到开门声，猛地抬起头，当她看到吴珊珊这副狼狈模样时，惊得一下子从床上跳了下来。 “我的天啊！你怎么淋成这样，你不会找个地方避避雨吗？”曹娟的声音里满是焦急，她一边说着，一边三步并作两步跑到柜子前，迅速扯出一块干毛巾，快步走到吴珊珊身边，将毛巾递到她手中。 吴珊珊接过毛巾，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刚想开口说话，曹娟的目光就落在了她手中那束被雨水打得蔫了吧唧的小雏菊上。 曹娟皱了皱眉头，伸手一把将花拿过来，随手扔在了桌上，嫌弃地说道：“哪来的花，都蔫了！看着怪难看的，还不如扔了呢。” 吴珊珊没有理会曹娟的话，她只是默默地将手中的点心递给曹娟，轻声说道：“你先去吃，我先收拾一下。” 曹娟看着手中的点心，脸上露出了一丝惊喜，她打开盒子，一股香甜的气息扑面而来。“哇，珊珊，你买的点心看起来好好吃啊！”曹娟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一块点心，放进嘴里，脸上露出满足的神情。 吴珊珊走到自己的床铺前，放下背包，简单地整理了一下物品。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桌上的小雏菊，那原本洁白如雪的花瓣，此刻已经变得有些发黄，花瓣也耷拉着，毫无生气可言。 吴珊珊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有一丝淡淡的失落，也有一丝无奈。她轻叹一口气，随手将那束小雏菊拿起来，走到墙角的垃圾桶旁，毫不犹豫地扔了进去。 吴珊珊坐在床边，用毛巾擦着头发，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远了。 经历过上辈子的刘健，和这辈子的庄图南，两段感情的失败让她的内心变得有些麻木。 虽然不想承认，可不得不说庄图南的变心，就像一道道难以愈合的伤疤，在她的心中，已经形成了一道厚厚的防线，让她不敢再轻易地相信爱情，相信男人。 虽然现在的周彦看起来那么优秀，善良、温柔、有才华，和他相处的每一刻都让她感到无比的舒适和安心。可是，过往的经历就像一个挥之不去的阴影，时刻在她的脑海中提醒着她。 谁也说不准以后的周彦会不会是第二个庄图南，会不会在某一天也突然变心，离她而去。 “珊珊，你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曹娟的声音打断了吴珊珊的思绪。吴珊珊抬起头，看着曹娟关切的眼神，勉强笑了笑，说道：“没事，我就是有点累了。” 曹娟走到吴珊珊身边，坐在她的床上，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说道：“珊珊，你要是有什么心事，可一定要跟我说啊。别一个人憋在心里，这样会憋出病来的。” 吴珊珊看着曹娟，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抱着曹娟在她肩膀上蹭了蹭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花卷~” 窗外的风雨依旧没有停歇的迹象，吴珊珊躺在床上，听着雨滴敲打窗户的声音，心中久久无法平静。她不知道自己的未来会怎样，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鼓起勇气，再次去相信爱情 。 国庆假期结束后，校园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忙碌与喧嚣。同学们背着书包，脚步匆匆地穿梭在各个教学楼之间，谈论着假期里的见闻趣事。 吴珊珊的心里，却像是压了一块沉甸甸的石头，让她感到无比沉重。她一直在思考着该如何面对周彦，如何处理自己和他之间的关系。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她终于鼓起勇气，决定主动去找周彦，说明自己想要退出课题小组的想法。 吴珊珊提前和周彦约好了见面的时间和地点，那是学校图书馆后面的一处小花园。这里环境清幽，平日里鲜有人至，是个适合谈心的好地方。 当吴珊珊来到花园时，周彦已经早早地等在那里了。他穿着一件干净整洁的白衬衫，外面套着一件深蓝色的毛衣，整个人看起来清爽而又帅气。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在他的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身影。 “学长，你来得真早。”吴珊珊走上前去，微笑着说道。她的笑容虽然看起来很自然，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珊珊，你来了。”周彦看到吴珊珊，脸上立刻露出了灿烂的笑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期待和喜悦。 两人在花园的长椅上坐了下来，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变得安静了许多。 吴珊珊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然后开口说道：“学长，我今天找你，是想和你说一件事。我觉得我学习基础还是不够扎实，不能胜任小组给我的负责板块，所以我想退出课题小组。”她的声音很轻，但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彦听到吴珊珊的话，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他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惊讶和失落，整个人都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这段时间，他已经明显感觉到了吴珊珊对他的疏远，每次见面，吴珊珊都刻意和他保持着距离，说话也变得客客气气的。 他一直在猜测是不是自己那天的举动吓到了吴珊珊，让她产生了困扰。现在听到吴珊珊这么说，他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心中顿时有些慌神。 “珊珊，是我那天吓到你了是吗？我没有其他意思的！”周彦赶紧开口解释，他的声音有些急切，“我并没有想给你带来压力。如果你觉得不舒服，我以后不会再提了。你能不能不要退出课题小组，我们可以像以前一样，一起努力完成课题研究。” 吴珊珊看着周彦那焦急的模样，心中不禁有些动容。她知道周彦是个好人，对自己也一直很好，但她的内心深处始终无法释怀过去的感情伤痛。 她害怕再次陷入一段感情中，最后却受到伤害。所以，她只能选择逃避，选择远离周彦。 “学长，不是你的问题。”吴珊珊微笑着摇了摇头，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无奈。“我是真的觉得自己能力有限，不能为小组做出更多的贡献。继续留在小组里，只会拖大家的后腿。我不想因为我个人的原因，影响到整个课题的进度。” 周彦还想再说些什么，但吴珊珊却没有给他机会。 她站起身来，坚定地说道：“学长，我已经决定了。希望你能理解我。”说完，她转身就要离开。 周彦看着吴珊珊离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无奈。 第129章 被处分 午后，阳光毫无保留地倾洒在服装店中，将店内的每一处角落都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色。吴珊珊坐在略显陈旧的柜台前，木质的柜台表面有着岁月留下的斑驳痕迹。 她眉头轻皱，全神贯注地盯着手中的账本，眼神在密密麻麻的数字间来回游走，纤细的手指不时轻轻点着账本上的数字，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进行计算。 “一鸣哥，这两天我总是左眼皮跳，总感觉会有什么事发生！”声音中带着几分对未知的担忧，在安静的店内悠悠回荡。 李一鸣此刻正站在另一边的衣架前，全神贯注地挑选着下一季度要进的服装款式。店内的衣架高低错落，挂满了各式各样的样衣，五彩斑斓，让人眼花缭乱。 他的目光在一件件服装间来回穿梭，时而停下，伸出手轻轻拿起一件，仔细地查看面料的质地，感受其触感，接着又将衣服展开，审视整体的设计与剪裁，还会对着镜子比划比划，仿佛已经看到了顾客穿上这些衣服后的模样。 听到吴珊珊的话，他抬起头，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温和且带着安抚意味的笑容，说道：“珊珊，别瞎想，眼皮跳那都是正常现象，哪有那么多的说法。说不定是你最近太累了，没休息好。”说着，他又转身继续挑选衣服，手指在衣架上轻轻滑动，寻找着最合适的款式。 过了好一会儿，李一鸣终于挑选完了，他抱着一叠厚厚的服装样册，走到吴珊珊面前。 这些样册的封面设计各不相同，有的简约时尚，有的充满艺术感，上面印着各种风格的服装图片，仿佛在展示着当下最流行的时尚趋势。 “珊珊，你看看这些，我选的下一季度的款式，你帮我参谋参谋。”他将样册放在柜台上。 吴珊珊放下手中的账本，接过样册，认真地翻阅起来。她的手指轻轻划过一张张精美的图片，眼神中流露出欣赏与思考。每翻过一页，她都会微微点头或者轻轻皱眉，似乎在心里对这些款式进行着细致的评估。 就在这时，李一鸣突然发出一声感叹：“前不久北边政府又给拆迁了，给那边的住户都分了房子，要是房子能买卖，我肯定得去买房。” 吴珊珊听到这话，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淡淡的笑容，那笑容里饱含着对未来美好生活的向往。“一鸣哥，等房子能买卖的时候，我也一定要买房，我要有一个我自己的家！” 片刻之后，她合上样册，脸上的表情变得严肃起来，坐直了身子，双手交叠放在样册上。“一鸣哥，我想跟你说件事。”她的声音很平静，“时代发展越来越快，我们不能只靠着外贸做服装，我们得尝试着做自己的品牌，慢慢扎根，然后发展壮大，要能和那些外国的牌子一较高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憧憬与信心，仿佛已经看到了他们的品牌在市场上大放异彩的那一刻。 李一鸣闻言，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迟疑，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担忧。他下意识地摸了摸下巴，思考片刻后说道：“珊珊，我明白你的想法，做自己的品牌确实是个不错的方向。但是你也知道，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往大发展的话，花的钱肯定会越来越多，风险也会越来越大。” 他停顿了一下，目光落在店内的装修上，回想起夏天的时候重修玄妙观的铺子，“夏天的时候重修玄妙观的铺子就花了不少的钱，现在我们的资金也不是很充裕。我真的有些不想再冒险了。” 吴珊珊看着李一鸣，她知道，李一鸣这些年为了这家店起早贪黑，付出了无数的努力，他不想冒险，这都是人之常情。 “一鸣哥，我懂你的顾虑。人各有志，我不能强迫着任何人去做任何事。”她的声音很温柔，眼神中充满了理解，“如果你觉得现在这样挺好的，那我们就按照现在的模式继续经营下去。我只是把我的想法说出来，让你参考参考。”她轻轻地拍了拍李一鸣的肩膀，给予他安慰。 李一鸣知道，吴珊珊是个有想法、有抱负的女孩，她的提议虽然冒险，但也充满了机遇。 “珊珊，谢谢你能理解我。你的想法真的很好，说不定以后我们有机会的时候，还是可以尝试一下的。”他的脸上重新露出了笑容，眼神中充满了对未来的期待，虽然此刻没有同意吴珊珊的提议，但他也没有完全否定，或许在未来的某个时候，他们真的会朝着这个方向努力。 两人相视一笑，店里的气氛又恢复了往日的温馨与融洽。阳光依旧洒在地板上，光影随着时间的推移缓缓移动，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他们对未来的美好憧憬 。 —— 李一鸣从苏州坐了好几个小时的火车回来后都没有来得及歇歇就直奔交大校门口。 他回苏州看望家人时，却意外听见林武峰，因为被人举报在外兼职，遭受了处分，好好的生活一下子被搅得一团糟。 林武峰在压缩机厂工作多年，一直兢兢业业，本本分分。可谁能想到，有人暗中使坏，拿着一年前的收据，在关键时刻踩了他一脚。这一举报，让林武峰的晋升之路戛然而止，不仅取消了他的高工头衔，还让他在厂里处境尴尬。 宋莹这些天整日提心吊胆，坐立难安。她看着丈夫辛苦打拼却遭遇这样的变故，满心都是担忧和无奈。 李一鸣和吴珊珊说了前因后果，想要让她劝劝宋莹，说不定会好受一点。 吴珊珊得知消息后赶紧给小巷里去了电话。 宋莹在家里坐立难安，听到小卖铺有人喊她才恍惚的走出去。 “宋阿姨，你还好吗？”吴珊珊声音轻柔。 宋莹一听吴珊珊的声音眼泪一下子就落了下来，顿时泣不成声“珊珊！” 第130章 回苏州 在吴珊珊的成长岁月里，宋莹就像一束温暖的光，照亮了她黯淡的童年。 自小宋莹便对吴珊珊疼爱有加，关怀备至。她总是在吴珊珊最需要的时候，给予她温暖的怀抱和贴心的呵护。哪怕吴珊珊的亲生父亲吴建国对她不管不顾，宋莹却始终不离不弃，用自己的爱填补了吴珊珊心中缺失的那份亲情。 吴珊珊独自一人前往上海上大学后，宋莹对她的牵挂更是与日俱增。隔三差五的就会给吴珊珊去个电话，电话那头，她关切的话语如同涓涓细流，滋润着吴珊珊的心田。 这一次，当宋莹在电话里听到吴珊珊熟悉而温暖的声音时，原本悬在嗓子眼的心，稍稍落了些许。尽管林武峰被举报受处分的事情，依旧像一块沉甸甸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但吴珊珊的安慰，就像一阵轻柔的风，吹散了她心中的些许阴霾。 “宋阿姨，你别担心，林叔叔一定没事的！”吴珊珊远在上海，无法亲身陪伴在宋莹身边，只能通过电话，用自己的声音给予宋莹安慰。 电话那头的宋莹，泪水还是忍不住夺眶而出，她的心中满是委屈和担忧，却又无处诉说。吴珊珊听着宋莹的抽泣声，心中满是心疼，她又安慰了几句，才无奈地挂掉了电话。 挂掉电话后，吴珊珊的心情久久无法平静。她虽然知道宋莹一家后续的发展会越来越好，眼前的困境只是暂时的，可她还是放心不下。 这段时间学校里的课程不算繁忙，经过一番深思熟虑，吴珊珊毅然决定请假回苏州。 当吴珊珊回到黄宋小院时，阳光正好洒在院子里，给小院披上了一层金色的纱衣。她轻轻推开院门，手里提着两兜子精心挑选的水果和礼品，脚步轻快地走进院子。 “宋阿姨，黄阿姨！”吴珊珊清脆的声音在院子里响起。 宋莹听到声音，连忙从屋里走出来。她的眼睛还是红通通的，显然刚刚还在哭泣。看到吴珊珊的那一刻，宋莹的脸上露出了惊喜的神情，但声音里却藏不住担忧：“珊珊，你怎么回来了？你的学业、课程怎么办？” 在宋莹的心中，吴珊珊的学业是最重要的，她生怕因为自己家的事情，耽误了吴珊珊的前程，觉得那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吴珊珊走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宋莹的手，脸上洋溢着温暖的笑容：“宋阿姨，你别担心我的学业，我都安排好了。我就是放心不下你和林叔叔，所以回来看看。”她的眼神中满是关心，让宋莹感受到了她的真诚。 这时，林武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他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但看到吴珊珊，还是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珊珊，你能回来啦！。” 黄玲还在棉纺厂上工，庄超英也在学校里上课，此时的院子里，只有宋莹和林武峰两人。 宋莹的眼神中满是忧虑，眉头紧紧地皱在一起，时不时地轻轻叹气，而林武峰虽然心中焦急万分，却努力在宋莹面前保持镇定，强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吴珊珊被宋莹挽着胳膊，缓缓走进屋内。屋内的陈设简单而朴素，墙壁上挂着几张泛黄的老照片，记录着这个家庭曾经的美好时光。 吴珊珊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如何才能让宋莹和林武峰宽心。 “林叔叔，你不要担心。”吴珊珊打破了屋内的沉默，直直地看向林武峰，“就算厂子里做出处罚，咱们也能去南边工作，我听我同学说广州那边发展也急需您这样的高级工程师！” 林武峰听到吴珊珊的话，眼中闪过一丝光芒“真的吗？”他连忙接过话茬“听说上海那边国家扶持建设经济，机遇什么的应该会比在苏州大得多！” 吴珊珊敏锐地观察着宋莹的面色，发现她虽然依旧愁容满面，但眼神中似乎有了一丝好奇。吴珊珊心中一喜，知道自己的话起了作用，于是赶紧附和道：“那肯定的，沿海的城市各个方面都是要好好发展的，去那边发展肯定不会比苏州差！ 像广州、上海这些地方，到处都是新兴的企业和项目，正需要像林叔叔您这样有技术、有经验的高级工程师去大展拳脚呢！而且，那边的薪资待遇和发展空间都非常可观，说不定能让您的事业更上一层楼！” 吴珊珊一边说着，一边用生动的语言描绘着沿海城市的发展前景和美好未来，仿佛在宋莹和林武峰面前展开了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 林武峰听得频频点头，宋莹也在不知不觉中被吴珊珊的话语所吸引，脸上的愁容也渐渐舒缓了一些。 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十分默契，心思全都放在了宋莹身上。 他们都希望能通过这样的方式，让宋莹先宽宽心，不要在林武峰的处罚还没有下来之前，自己就因为过度煎熬而病倒。 “宋阿姨，您就别太担心了。”吴珊珊转过头，握住宋莹的手，轻轻拍了拍，“林叔叔这么有本事，不管在哪里都能闯出一片天地。咱们要对未来充满信心，说不定这次的事情反而是一个新的机遇呢！” 宋莹看着吴珊珊和林武峰，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她知道，他们都是为了自己好，不想让自己过于担心和焦虑。她微微点了点头，嘴角露出了一丝淡淡的笑容：“好，我听你们的。只要咱们一家人齐心协力，就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林武峰也走上前，轻轻搂住宋莹的肩膀，安慰道：“是啊，珊珊说得对。咱们要往前看，相信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在吴珊珊的努力下，屋内的气氛渐渐变得轻松起来。午后的阳光慵懒地洒在黄宋小院，院子里静谧而安宁，唯有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院角的花草，发出沙沙的声响。 等到晚上，黄玲和庄超英也回了家。 “黄阿姨！庄老师！”吴珊珊笑着迎出去。 黄玲惊讶的把包往院子里的石桌上一放，小跑着上前“珊珊！你回来啦！” 第131章 咒骂 夕阳的余晖轻柔地洒在黄宋小院，为整个院子镀上了一层温暖而迷人的橙红色，院子里的花草在微风中轻轻摇曳。 就在这时，小院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林栋哲、筱婷和鹏飞几个孩子像欢快的小鸟一样叽叽喳喳地跑了进来。 “我们回来啦！”林栋哲大声喊道，声音中充满了朝气。 “孩子们回来啦！”黄玲和宋莹听到声音，连忙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咱们该张罗晚饭了。”说完，两人便一起走进厨房，厨房里很快传来了锅碗瓢盆碰撞的声音，伴随着阵阵诱人的香气飘散开来。 吴珊珊看着在厨房忙碌的两位长辈，又看了看正在和孩子们说笑的庄超英，心中一直惦记着林武峰被举报的事情。她觉得这件事不能就这么稀里糊涂地过去，必须得想办法解决。 于是，趁着大家的注意力都被厨房的动静吸引过去，她悄悄地走到林武峰身边，轻轻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说道：“林叔叔，我有事想和你说。” 林武峰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吴珊珊的意思，他笑着点了点头，跟着吴珊珊来到了院子的墙根处。墙根下，各种花草错落有致地生长着，有的开着鲜艳的花朵，有的散发着淡淡的清香。 吴珊珊佯装着欣赏花草，眼睛却不时地看向林武峰，表情变得严肃起来。 “林叔叔，你知道是谁举报的你吗？这样的人以后可不能再交往了！”吴珊珊的声音虽然不大，但语气却十分坚定，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愤怒。 她紧紧地盯着林武峰，希望能从他那里得到一些线索。 林武峰听到这个问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无奈。 他轻轻地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知道啊，珊珊。我已经有将近一年的时间没有去安厂长的厂子里兼职了，这次突然被人举报，上交上去的证据都是一年前开出来的收据。我真的想不明白，到底是谁居然能忍一年，才会在厂子这么关键的时候给我捅出来。” 吴珊珊听着林武峰的叙述，心中涌起一股无力感。她有些懊恼都怪自己以前没有好好关注这件事，连这件事是谁做的都不知道。 短暂的沉默后，吴珊珊深吸一口气，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她转过头，看着林武峰“林叔叔，我刚才说的话都是真的，你得好好考虑一下！”她怕林武峰把自己的话当做小孩子的玩笑，不放在心上，于是又郑重其事地叮嘱了一句。“现在南方的发展势头很猛，到处都是机会，像您这样的高级工程师，去了那边肯定能有更好的发展。与其在这里被这件事纠缠不清，不如换个环境，重新开始。” 她的声音坚定而有力，每一个字都仿佛带着一种鼓舞人心的力量。 林武峰看着吴珊珊，眼中闪过一丝欣慰和感动。这段时间，他也没有一味地待在家里，坐等着接受处罚。他四处奔波，多方打探消息，对外面的情况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他知道吴珊珊所言非虚，南方的经济正处于快速发展的阶段，各种新兴产业如雨后春笋般涌现，确实有更多的机遇等待着像他这样有技术、有能力的人。 “珊珊，我知道你是为我好。”林武峰轻轻拍了拍吴珊珊的肩膀，语气中充满了感激，“我这段时间也在考虑这件事。你说得对，或许换个环境，对我来说也是一个新的开始。 我已经打听过了，广州、上海的一些企业对高级工程师的需求很大，待遇也非常优厚。如果我能去那边，说不定真的能有一番作为。”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坚定和决心，仿佛已经在心中做出了某种决定。 吴珊珊看着林武峰，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那就好，林叔叔。我相信您一定能做出最正确的选择。无论您做出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您的。” 就在这时，厨房里传来了黄玲的声音：“开饭啦！”两人相视一笑，一起朝着厨房走去。 夜幕悄然降临，月光如水般洒在苏州的大街小巷。黄宋的小院子里，灯火通明，欢声笑语不断。两家人围坐在摆满丰盛菜肴的餐桌旁，举杯欢庆，享受着这难得的团聚时光。 温馨的灯光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洋溢着幸福与满足。孩子们在院子里嬉笑玩耍，大人们则谈天说地，分享着生活中的点滴趣事。 饭菜的香气弥漫在空气中，与这欢乐的氛围交织在一起，仅仅几步之隔的吴家，却是另一番截然不同的景象。 整个屋子黑灯瞎火，寂静得有些压抑，仿佛被遗忘在了角落。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点生气，宛如一座被废弃的空宅。 张阿妹斜靠在门框上，伸长了脖子，竖起耳朵，努力捕捉着从黄宋小院传来的欢声笑语。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嫉妒和怨恨，脸上的表情扭曲得有些狰狞。 “你看看你生养的好女儿，自己有家不回，爹不认、娘不认的，反而跟邻居家亲亲热热的，也不知道谁生养的她！”张阿妹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浓浓的酸意。 她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啐了一口，仿佛这样就能把心中的不满和嫉妒都发泄出来。 吴建国前不久，因为在工作时间喝醉，在棉纺厂上班时犯下了严重的差错，导致生产出现了重大事故。厂方为了严肃纪律，毫不留情地将他开除了。 由于是他自身的过错，他不仅失去了这份赖以生存的工作，就连下岗的赔偿金也没有。这段日子里，他整天窝在家里，如同一只躲在角落里的暗鬼，不见天日，浑浑噩噩地度日。 听到张阿妹的抱怨和指责，吴建国的心中涌起一股无名的怒火。他已经被生活的压力压得喘不过气来，满心都是对未来的迷茫和绝望，而张阿妹的话就像一把把利刃，狠狠地刺痛了他那脆弱的自尊心。 他随手抄起身边的一个空酒瓶，猛地朝张阿妹扔了过去。 “咔嚓！”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空酒瓶在张阿妹脚边炸开了花，玻璃碴子四处飞溅，差一点就扎在了她的脚面上。张阿妹吓得脸色苍白，本能地往旁边一蹦，眼睛瞪得滚圆，充满了惊恐和愤怒。 “吴建国你看看你这一天天的成什么样子，钱拿不回来，就知道喝酒！”张阿妹像一头发怒的母狮，指着屋檐底下还在喝酒的吴建国，破口大骂起来。她的声音越来越高，语速越来越快，出口的话也越来越难听，各种污言秽语如同连珠炮一般从她嘴里喷涌而出。 吴建国歪在门口，醉眼朦胧地看着张阿妹，嘴角挂着一丝冷笑。他的心中充满了怨恨和不甘，觉得自己如今的落魄都是这个女人带来的。 在酒精的作用下，他的理智早已被抛到了九霄云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让这个女人闭嘴。于是，他再次眯缝着眼，一抬手，又一个酒瓶子朝着张阿妹飞了过去。 “咔嚓”一声，飞起来的玻璃碎片如同一把锋利的小刀，划过张阿妹的脸颊，留下了一道细细的血痕。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渗了出来，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在月光的映照下显得格外刺眼。 张阿妹先是一愣，随即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双手捂住脸，蹲在地上痛哭起来。 “你这个疯子！你居然敢打我！”张阿妹一边哭，一边喊道，声音中充满了委屈和愤怒。 吴建国看着张阿妹的样子，心中并没有一丝愧疚，反而觉得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嘴里嘟囔着一些含糊不清的话语，然后转身走进了漆黑的屋子，留下张阿妹一个人在门口哭泣、咒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