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穷小子当上总经理》 第1章 分手 八月，夜。 街道两旁，像巴掌一样大的梧桐树叶随风摇曳，热浪一浪接一浪，知了“叽叽喳喳”没命地叫着。 昏黄的路灯下，三三两两坐着上年纪的老者，有男有女，他们拼命地摇着蒲扇，也止不住汗珠不停地冒出。 路边围着一群光着脊梁的农民工，散发着阵阵汗臭，有躺着的，有坐着的，有打牌的，有听戏的，有吃西瓜的……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刚下班的李雅兰随着拥挤的人流下了公交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 她脱掉白色运动鞋，换上粉色凉拖，把包挂在墙上的排钩。 缓慢坐下来，她用手揉了揉两只站了一天已经酸胀的小腿肚子。 “咕噜咕噜！”李雅兰的肚子叫了起来，中午只吃了点凉皮，这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有力气做饭了。 “陈家俊，做饭了吗？”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月光透过客厅落地玻璃门，慵懒地洒在杂乱无章的出租屋内，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息。 她的眼神瞟向阳台的方向，陈家俊正坐在那张颓废的凳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远方那棵茂密的梧桐树，沉浸在自我怀疑与消极中。 空气在两人的沉默中静止。 好大一会儿，陈家俊从烟雾缭绕的阳台推开落地玻璃门，走进客厅，懒洋洋地扬起被焦油熏黄的手指，撩了撩耷拉在额头上的几根长发，神情略显紧张。 “还……没。” “我上班一天那么累，你整天在家闲得发疯，也不知道做饭？”李雅兰委屈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没……钱买菜了。”陈家俊结结巴巴，脸一阵煞白。 屋内，墙壁斑驳，沙发陈旧，天花板上悬挂着房东刚换的电棒，明晃晃的，照得人差点睁不开眼睛。 陈家俊坐在破败的沙发上，李雅兰坐在铁腿木面的板凳上，中间隔着一张四方简易折叠桌，两人相对而坐。 空荡荡的客厅内，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气氛十分凝重，就像暴风雨前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有种窒息的感觉。 “陈家俊，你看看你，整天无所事事，抽烟睡懒觉，毛病一大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李雅兰眼神犀利，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仿佛被沉重的枷锁束缚。 “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合力，打造属于我们更好的未来，如果一个人努力，一个人卸力，永远也实现不了我们当初的目标。 “没有必要看不惯人家企业的管理，人家有人家的做法，就算倒闭也跟你没有关系。 “只要努力，换条赛道，同样可以找到好的工作，拥有好的前程。 “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 李雅兰俏脸涨红，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线的珍珠。 “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曾经是那么有活力，有梦想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李雅兰一顿输出，声音颤抖，身体颤栗，带着愤怒和失望。 陈家俊辞职已经快一年了，之前也没有攒下多少积蓄，早就用完了，日常生活都是李雅兰承担。 陈家俊不好意思问李雅兰要钱，抽烟只能抽最便宜的，就这还得向楼下小卖铺老板赊欠。 “陈家俊，你再不出去找个工作，我们就分手。” 陈家俊一愣，脑子顿时眩晕起来，像有朵乌云掠过。 李雅兰愤怒地站了起来，来到卧室内大衣柜旁边，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收拾自己的衣物。 陈家俊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她哭泣耸动的背影，眼神里充满无助，仿佛世界失去了方向。 每一次衣柜门的开关碰撞声，就像钉子一样扎在陈家俊的心上。 整理、打包完衣柜的衣物，李雅兰开始在床头柜、书桌抽屉翻找起来，格外决绝。 当翻到一本相册时，看着一张张和陈家俊在大学校园里拍的合影，满面春风，笑容甜美，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由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似乎有些东西还值得留恋，心中充满不舍和伤痛。 沉默了一会儿，李雅兰继续收拾物品，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在地板上砸开了无数朵小花。 收拾妥当，她拿起红头绳，把一头秀发扎了起来，白皙的鹅蛋脸上挂满泪痕。 拖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恨铁不成钢的李雅兰，失望地摔门而去。 坐在沙发上的陈家俊，把头深深地埋进裤裆里，双手十指插入一头乱发中。 “砰！”，门扇和门框激烈地撞击，发出心碎的声音。 陈家俊的内心深处，有一件叫做“尊严”的东西，也跟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稀巴烂。 他朝着门口方向张了张嘴，“……”，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嫌弃的空气。 他想站起来去追，双腿却像灌铅一样沉重，只好在内心深处发出呐喊：“李雅兰，给我时间，我一定再把你追回来。” 陈家俊的良心还在，爱还在。 李雅兰走了。 已经伤透心的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李雅兰是陈家俊大学同班同学。 陈家俊不仅是校文学社社员，写得一手好文章，还是校篮球队队长，球技精湛。 李雅兰从不叽叽喳喳，文静内敛，常常一个人在校园湖边的垂柳树下看书。 不知道从几何起，陈家俊悄悄地注意上了这个女孩，总有意无意地去湖边散步，只为偷偷欣赏她的芳容，连招呼都不敢打。 有一次上课，李雅兰来晚了，班里其他座位都已经坐满，只有陈家俊旁边的一个座位空着。 “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陈家俊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谢谢！” 李雅兰羞涩而优雅地坐下，一股清新甜美的体香直沁口鼻，如同初绽的茉莉，又似山间清泉，不经意间流进陈家俊的心田。 后来，每次上课前，陈家俊都偷偷帮李雅兰占据着他身边的这个位置。 从此，陈家俊和李雅兰成了名副其实的同桌。 他们慢慢熟络起来，有时候，陈家俊讲个笑话就能把李雅兰逗得花枝乱颤，胸前起起伏伏的。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陈家俊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李雅兰，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陪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李雅兰有点惊慌失措，愣了一会，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这个高大壮实、帅气俊朗大男孩的女朋友。 她红扑扑的脸蛋，热辣辣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羞涩的光芒，含泪点头：“我……愿意！” 从这一天起，他们成了彼此的初恋。 如今，还没有等到两人期许的未来，曾经的美好，在烈日炎炎的夜里悄然结束了。 第2章 梦醒 没有了李雅兰，即使有灯的夜晚也是那么的黯然失色。 内心痛苦，行动却一如既往颓废的陈家俊，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上趴着壁虎的数量：“一个，两个，三个……” 迷迷糊糊中。 陈家俊沉浸在回忆过去与深深自责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与李雅兰共度美好时光的温馨画面，如同开刃的菜刀，割裂着他的心房，刀刀见血。 “陈家俊，我们分手吧。” “穷不怕，就怕不努力。” “陈家俊，你要振作起来。” “看不到你的改变和努力，我不能等待一个整日沉沦、无法振作的你。” 李雅兰嘴唇微启，声音虽轻，却很清晰，如千斤重锤般不停地击打着陈家俊的心脏。 “雅兰，你不能走……”陈家俊猛地惊醒过来，双手还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原来是一场梦。 “刚出锅的胡辣汤、稀饭、豆腐脑，油条、包子、糖糕！” “羊肉汤、羊杂汤！” “蜂窝煤，蜂窝煤，包上楼！” “高价回收冰箱、电视、洗衣机，烂铜烂铁……” “青菜、茄子、辣椒、土豆……” “……” 都市村庄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 各种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太阳已经升很高，开始酝酿它的炙热。 尘土飞扬的街道，充斥着食物腐败的难闻味道。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招牌在讲述着各自的故事。 卧室内。 一摊烟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有个别地方已经被灼得焦黄。 没洗的衣物散落在椅子周围。 黄色拖鞋一个反扣着，一个跌进了床底。 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照射在梦中惊醒过来的陈家俊发呆的脸上，亮汪汪的。 十点了，或者是阳光过热，或者不隔音的窗外太嘈杂，或者是腹中空空，或者是李雅兰的话刺激了他，陈家俊终于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 被压变形的枕头已经跑到了床中间，像被风吹落的一片丑陋的梧桐叶，躺在柏油路上。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艰难地支撑开沉重的眼皮，呆呆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壁虎已经逃遁藏匿。 “陈家俊，你要振作起来。”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李雅兰的无数次劝说，麻木不仁的陈家俊还是浑浑噩噩。 伸手向床头柜上方胡乱探索着，只摸到几个空烟壳。 他恼怒地揉搓着，把它们捏成一团，狠狠地砸到地上，地上的烟头顿时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残留的烟灰腾空而起，仿佛挡住了陈家俊前进的道路。 痛苦地爬了起来，头发像鸡窝一样潦草凌乱。 身着的睡衣睡裤是一套上学时校队发的篮球服，后背赫然印着号码“23”，是陈家俊崇拜球星乔丹的号码。 下了床，用脚去探鞋子，半天翻不过来，无奈，只得弯腰用手去操作，再把手伸到床底下去够另外一只。 他汲着拖鞋，来到合租的公共卫生间，卸下包袱后，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的小卖铺，陈家俊有点犹豫，他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地说：“老板，来包‘散花’！” “小伙子，今天先把之前的欠账一起还了吧？” “再宽限几天吧。” “长得一表人才的，也不去找个工作。” “放心吧老板，过几天一定还你。” 老板黑着脸，很不情愿地把烟扔到柜台上，“散花”在台面上翻了好几个滚。 陈家俊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拿起烟，“谢谢老板。” 旁边的顾客投来异样的眼光，议论纷纷。 “买这么便宜的烟，还要赊账？” “年纪轻轻，不好好找个活儿干，怎么能活下去。” “这么大了，不努力就废了。” “长得挺帅气的，找个工作应该不难。” “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都几点了，才起床。” 陈家俊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滚烫得仿佛被火烧了一样，慌忙低头逃离了。 身后传来小卖铺老板讥讽的啐声：“垃圾!” 不知不觉地来到楼下的公交站牌，这一站早班车和末班车的时间，陈家俊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雅兰的单位远，每天都要赶最早一班车，晚上回来坐本趟线路的末班车，以前早晚都是陈家俊送和接，两人时常亲密地搂抱着上下楼，如胶似漆的，羡煞不少邻居。 陈家俊神情呆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心里思量着，李雅兰还会不会回来？ 多么希望她此时此刻从公交车上走下来，款款地走向自己，扑进怀里。 “她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回来了！” 陈家俊喃喃自语，抬眼望向天空，一道强烈的白色阳光猛地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那一刻，陈家俊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态度，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为了重新找回自我，陈家俊决定振作起来，正视自己的问题，勇敢地面对过去的失败与挫折，并从中汲取力量。 回到出租屋，陈家俊的神情不再颓废，眼神不再空洞，在房东为客厅配置的破旧沙发上缓慢坐下，掏出打火机，“啪”的点了一根烟，任由袅袅烟雾从鼻孔龟速爬出来，经由俊朗的脸庞，钻进杂乱蓬松的头发丛中。 约一年前，因看不惯家族企业的勾心斗角，忍受不了部分老员工排外的做派，陈家俊和大部分同批来的大学生同事从曾经令人羡慕的公司愤然辞职。 李雅兰向来温柔善良，对陈家俊照顾有加，常常安慰、鼓励着他：“休整休整，再重新出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只是没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他，辞职短短半年后开始沉沦，整日赖床，无所事事，抽烟消愁。 昨天，李雅兰对天天躺在床上消沉的陈家俊发了一通火，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变故。 回想今天又被楼下小卖铺老板奚落一番，旁人的指指点点。 弹了弹烟灰，陈家俊的脸不由抖动了一下：“该振作起来了，必须得振作起来了。” 猛吸了一口后，陈家俊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使劲地搓了搓。 他决定重拾信心，与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让生活重新焕发出光彩，绽放自信的笑容。 “雅兰，等着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陈家俊努力抹平心中的伤痛，与过去和解，决定重新挑战未来。 第3章 觉醒 洗漱完毕，陈家俊把出租屋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他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从屋内所有的抽屉里凑了几个硬币，下楼理了头发，刮了胡子，帅气俊朗的脸庞再次展现在人们面前。 振作起来的人，往往充满了自信和活力。 “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能再辜负雅兰的期望，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陈家俊给自己打气。 拿出纸和笔，陈家俊坐在简易折叠桌前，开始整理撰写自己的求职简历。 顺着玻璃斜插进屋的午后阳光，特别刺眼。 知了的鸣叫声十分刺耳，很容易让人烦躁不安。 但就是这样纷乱繁杂的环境，也扰乱不了陈家俊的专注。 他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手中紧握着那支已经陪伴他走过好几个春秋的钢笔，写下洋洋洒洒近两页纸简历草稿，充分展示自己的优点、经验和成功案例。 取舍，简练，在修改简历的过程中，陈家俊不断地进行总结和提炼。 除了有力展示自己能力和项目经验部分是详写以外，其他部分一笔带过，将简历以最具逻辑、最吸引人的方式编辑，缩减至一页纸，以便招聘单位能够一目了然地了解他的能力和价值。 终于，在经过数次的修改和润色后，一份完美的简历诞生了。 陈家俊拿着纸质简历，下楼找了一个网吧，把手写版简历通过打字变成电子版，编排好后，存了一份到邮箱的草稿箱，以便随时可以转发。 另用u盘拷贝一份原稿，让打字店打印了二十份纸质简历，以供分发给招聘单位。 陈家俊看着手上这份凝聚了自己心血与汗水的简历，心中充满自豪与期待，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未来的挑战与机遇。 这座城市有三个大型的人才市场，分别分布在东区、西区、城市中心的体育馆。 东区的人才市场周三、周六开放，西区的人才市场周四、周日开放，城市中心体育馆周二、周五开放。 除了周一，每天清晨，当城市刚刚从沉睡中苏醒，陈家俊就已经踏上漫长而艰难的求职之路，骑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自行车，奔波穿梭在各个人才市场。 找工作的人多如牛毛，几乎每天每个人才市场都是乌央乌央的，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逛人才市场的大多是应届毕业生，一张张青涩的脸上写满无限的期待，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工作的渴望。 人才市场内，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招聘摊位鳞次栉比。 招聘最多岗位的是“业务员”，门槛低，提成高，却鲜有求职者问津。 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招聘摊位，往往有“办公室文员”的招聘岗位，除了女孩子，男孩也加入竞争行列，很难理解，这样的岗位竟然让年轻人如此趋之若鹜、垂涎欲滴。 看来，喜欢在室内吹空调的人，远超过愿意在户外奔跑的人。 力求安逸、收入少也不在乎的人，多过敢于挑战收入不稳定、但整体收入高的人。 时下，正是大学生毕业找工作的黄金时间，人才市场成为最残酷的竞争第一线。 每一家招聘摊位前都宛如一个战场，人潮汹涌，求职者们手持着精心准备的各式各样简历，眼中喷射出着期待与不安的光芒，十分渴望得到招聘单位工作人员的肯定。 陈家俊往返在大大小小的招聘摊位之间，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偶尔停下脚步，却又因为招聘方苛刻的条件要求或是自己对岗位不感兴趣，而匆忙离开，继续搜寻下一个合适的机会。 人才市场内虽然有空调开放，但人实在太多，摩肩接踵，密不透风，陈家俊额头上渗出很多细密的汗珠，身上更是汗如雨注，精心穿着的白衬衫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健硕的躯体上，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紧紧握在手中的简历，已经从最初的崭新整洁，变成褶皱如壑，仿佛一位饱经风霜老人的脸。 每次有机会递交一次简历，就像是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寄托在了别人手中一样，换回来的却是工作人员不疼不痒的一句：“等通知！” 已经临近中午，场馆外仍然有人群像洪水一样往馆内涌，人声嘈杂，彼此说话不大声，对方根本听不见。 声音已经沙哑的招聘工作人员，还在卖力地向人群推介自己公司的岗位，当咨询人数增多时，却又趾高气昂地摆起谱来：“按条件要求投简历，不符合要求的不要投。” 招聘的单位大部分是第三产业的小单位，有些单位规模也就几个人，和皮包公司差不多，开出的薪酬待遇往往都是有责任底薪，对应聘者有着极强的防备心，甚至有的单位明确试用期没有工资，非常不友好，他们的自信来源于熙熙攘攘的求职者一而再、再而三降低自己的待遇要求。 已经逛完三分之二的招聘摊位，简历才投出去两份，陈家俊坐在人才市场一个弥漫着汗臭味的角落，疲惫不堪地靠在墙上，手里紧紧抓着最后半瓶矿泉水，心中波澜起伏。 周围是同样狼狈疲倦的求职者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 陈家俊闭上眼睛，醒了醒神，然后重新站了起来，心中暗暗默念：“不能放弃，失败是成功之母！” 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心情，陈家俊再次踏入求职的洪流之中，仔细阅读他感兴趣的岗位要求，鼓起勇气向招聘工作人员推销自己：“我擅长文字，略知管理，精通团队，熟悉项目……” “我们招聘的市场部经理，实际上就是跑业务的，只是换个好听的名字而已，我们的庙小，用不起你这种人才。” “……”陈家俊顿时语塞。 一趟又一趟地游走在场馆内，一遍又一遍地向招聘工作人员介绍自己的优势和经验，换来的往往是充满鄙夷的眼神。 夜幕降临，人流开始往场馆外流泻，人才市场逐渐变得空旷而寂静，陈家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 昏黄的街灯下，他孤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还将继续这样的生活，只要自己不放弃努力，相信总会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回到出租屋，陈家俊急切地在灯光下翻阅，今天在人才市场花了五元钱买的五份不同出品单位的人才报，按岗位要求去匹配自己的期望。 其中一家人才报的一条信息，给他燃起了新的希望。 “免费刊登25字以内个人求职信息。” 陈家俊仿佛看到了东边升起了红彤彤的太阳，立刻手写并编辑好信息。 由于这几天自己的传呼机出了故障没法使用，陈家俊把联系方式写成同城一位好同学田东来的传呼号，打算过几天再告知他，若有需要回电的号码，记得联系自己。 拿着纸条，陈家俊下楼，来到网吧，把文字输入电脑，并按要求发送至指定邮箱。 求职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简历投出去无数份，均如泥牛入海，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陈家俊经历了不计其数次的拒绝和挫折。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田东来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找到陈家俊。 “家俊，有招聘单位呼叫你了，我当时也分不清是谁，便回过去了，她们说让你给他们回个电话。” “真的？！太感谢你了，老同学。” 第4章 应聘 很难想象凭借一条二十五字的信息就能够收到面试通知，之前所有的艰辛和付出都化为了无尽的喜悦和泪水。 早晨六点多，陈家俊就激动地睡不着了，起床，洗漱完毕，等待八点上班时间的到来。 手心里紧紧攥着从田东来传呼机上抄下来的电话号码，紧张到出汗，浸润了纸条。 陈家俊早早赶到楼下的公共电话亭旁等待，吉时已到，抓起话筒，按下了手心里的一串号码。 伴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陈家俊的心突突地乱蹦。 “您好，这里是人事部，请问您是？” “……” 陈家俊准备了很多话语，嘴张开了，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激动过头了。 “喂，您好？”电话那头再次发问。 陈家俊赶紧调整情绪：“您好，我是陈家俊，昨天通知我今天给你们回个电话。” “哦，陈家俊！我们在人才报上看到了您发布的求职信息，根据您的简介介绍，与我们的市场部经理岗位要求比较匹配，今天您有时间来公司面谈一下吗？” “有，有，有时间。”陈家俊迫不及待。 尽管并不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跟首次应聘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必须得牢牢把握机会，才有可能解决当下困境，继而实现自己的梦想。 “下午两点半吧。” “好的。” 陈家俊记下公司的地址和乘车路线，放下话筒，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好把握机会！”陈家俊握紧拳头，鼓励着自己。 抬头看向天空，一道强光打到身上，星光熠熠。 回到出租屋，陈家俊认真地准备了hr可能要问的问题和自己如何应对的答案。 午饭后，没有午休，陈家俊提前赶到汽车站，踏上中巴车，往招聘单位所在小城驶去。 陈家俊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嘴里不自觉地小声哼着叫不上名的歌曲，一个小时左右，提前赶到了招聘单位。 会议室内。 hr微笑着向陈家俊详细介绍了公司发展历程、企业文化、团队情况以及要招聘岗位的要求。 陈家俊的紧张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hr让陈家俊简单描述一下，曾经负责过的项目及成功案例。 陈家俊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些与前同事日夜奋战的画面，他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思路和行动，遇到的挑战及解决方案，赢得了hr的不断点头。 陈家俊顺利进行到下一轮的面试。 面试安排到另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面试官有4人，分别是公司副总经理、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主任、人力资源部经理。 他们在主席台上坐成一排，对面只放置一把椅子，供求职者落座，压迫感十足。 “请陈家俊先生参加面试。”人力资源部工作人员含笑面向在门外等候的陈家俊，伸出了“请进”的手势。 他今天身着笔挺的蓝色衬衣，黄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中紧握着精心准备的简历，步伐稳健地进入面试现场。 面试开始了，陈家俊面对一排面试官，向前一步鞠躬，起身，退后一步坐了下来。 四位面试官，眼神犀利严肃。 陈家俊深呼吸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不紧张。 首先，他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既专业又敏锐，对岗位职能阐述得滴水不漏，能力远超岗位要求。 面试官脸上绷着的表情慢慢变得温和起来。 接着，面试官们开始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锐而专业的问题。 陈家俊准备充分，有机结合自己以前的工作经验，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和解决方案，腰杆挺直，眼神坚定地与面试官们坦诚交流。 当然也有遇到不确定的问题，他都会虚心地请教面试官的建议和意见。 陈家俊专业的知识结构、出色的应变能力和团队协作精神，打动了面试官们，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面试最后，陈家俊用充满真诚和期待的微笑着向面试官们致谢，并表达了自己对加入公司的渴望和信心。 面试官们起立鼓掌，目送他离开。 看来，应聘成功应该没有问题。 走出面试办公室，阳光依旧明媚，又有一道金光打在陈家俊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坐在返程的中巴车上，陈家俊又快乐地唱了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晚上，他向田东来借了些钱，把小卖铺的欠账还了。 他买了个烧饼夹菜，多加了两块钱的牛肉，还喝了一瓶啤酒，认真地犒劳自己。 趁睡觉前还有时间，他赶紧把自己的传呼机修好了。 好久没这么高兴了，以前萦绕在头上的阴霾正慢慢散去。 夜色如墨，道路两旁的灯火已经落寞，商店招牌的霓虹灯也渐渐沉寂。 夜深人静，陈家俊背靠沙发，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雅兰，但又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惬意地看了起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断了陈家俊看报的专注。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马上就零点了，会是谁呢？难道李雅兰回来了？心中不禁一阵惊喜，陈家俊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房东，一位六十多岁的男子。 “大爷，怎么了？”陈家俊满脸疑惑。 “小伙子，该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 “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早就规定提前一个月支付了，以前都是雅兰姑娘交的，这几天没看到她，就上来跟你说一声，这两天得赶紧交上。” “大爷，可以宽限一个月吗？到时一定给您补交。”陈家俊计算好一个月后就可以领到工资了。 “那不行，现在房子紧俏，人多房少，天天有人来看房，我打算下个月涨价呢，正好提前通知你，你不住有人住。”房东寸步不让。 “我……”陈家俊面露难色。 “两天内，务必把房租交了，要不你换个地方住去。” “好的，好的。”陈家俊只得硬着头皮答应着，满脸惆怅，不知所措。 房东步履蹒跚走了。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八点多，传呼机收到“速回电”信息。 陈家俊难掩心中喜悦，一路小跑下楼回电话。 “您好，我是陈家俊。” “陈家俊先生您好，通知您下周一来公司上班。” “好的，谢谢，非常感谢！” “公司有公寓楼，免费提供住宿，可住可不住，看您自己实际情况。” “哦，太好了，我住我住。” “公司有伙食补助，在公司食堂就餐先不用付钱，只记账，月底食堂对接财务，按补贴标准从工资里扣除。” “好的，真是贴心的公司。” 第5章 入职 放下电话后。 陈家俊一会喜出望外，一会愁眉苦脸，喜的是终于找到工作了，愁的是马上就要交房租了，暂时真拿不出多余的钱，刚借田东来的钱把小卖铺的债还了，剩下小部分计划作发工资之前的生活费，勉强够维持。 冷静下来，仔细回味刚才公司办公室人员给他打电话说过公司有公寓楼，免费提供住宿，可住可不住，自己还回答了住的。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明天是周六，可不可以提前搬过去呢，这样既省了房租，又可以提前到公司熟悉情况，一举两得。 他权衡了利弊，决定给公司办公室再打个电话过去。 正好还没离开电话亭，陈家俊拨通了电话：“喂，您好！我是陈家俊，请问刚才哪位老师接的电话？我有事想问一下她。” “陈家俊先生？哦，刚才是我接的电话，怎么了？” 陈家俊吞吞吐吐：“老师，打扰了，我想明天就搬到公司公寓，免得周一太匆忙，可以吗？” “可以的，这样还节约时间，也有更多的时间了解公司。” “太感谢了。” “明天您过来，到办公室找我就可以，我正好值班。” “太麻烦您了，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叫我孙颖就可以了。” “谢谢孙颖！” 放下电话，陈家俊松了一口气，房租不但不用续了，还可以免费吃住，真是大快人心，苍天有眼啊。 周六下午，陈家俊带着行李，乘坐中巴车到公司报到，孙颖接待了他。 “您好，我是陈家俊，您是孙颖老师吗？” “我是孙颖，叫我小孙就行，‘您’字就承受不起了，我也是刚来公司两个月。” 陈家俊已经有两年工作经验，至少也比她大两岁左右，自然比孙颖老练。 “那好的，就叫你孙颖吧。” “忙完这今天的接待工作，下周一我也要到市场部报到了，正式成为您的手下。” “真的吗？”陈家俊一脸惊讶。 “最近招聘的员工比较多，办公室人员暂时不够用，我是临时被抽调过来帮忙的。” “你当时应聘的是哪个部门？” “我应聘的就是市场部，但是我来的时候，市场部经理还没有确定，公司安排我先在办公室熟悉熟悉情况，协助办公室完成一些临时任务。” “市场部下周一正式成立，欢迎你归队。” “还得请陈经理多关心关注。” “一起努力!” “走，我带你去公寓楼。”说完，便帮陈家俊拉起行李箱。 陈家俊身背双肩包，双手还抱着一包被褥及洗漱用品，在后面跟着。 乘电梯上了五楼，来到走廊最南头东边的一个房间。 “陈经理，这是您的房间。” 孙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陈家俊跟着孙颖进了屋。 房间南墙、东墙各一个大窗户，光线充足。 南墙外是一条东西马路，东墙外是一条南北马路，每条路的两边都种有笔挺的杨树，路中间有花坛，繁花似锦。 屋内一床一桌一椅，宽敞明亮，陈家俊很满意。 放下行李，陈家俊才有时间认真打量气质出众、笑容可掬的孙颖，她身着简洁大方的职业轻薄西装，发丝轻轻挽起，显得格外干练又不失温婉。 孙颖发现高大英俊的陈家俊盯着自己看，瓷器般的脸蛋上瞬间飘起一朵红云，害羞得低下了头。 “谢谢孙颖!” “不用谢，陈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还有新员工来报到呢。” “好的，那你先忙。” 孙颖踩着轻盈典雅的脚步走了。 陈家俊铺好床，安顿好行李，已经一身臭汗。 拿上洗漱用品，来到公共浴室，洗了个凉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瞬间更加帅气起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想把好消息告诉李雅兰，但是刚到公司不好意思用公司的电话呼叫，还是等等，以后再说吧。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汽车飞驰的声音，紧张的心情慢慢松弛了下来，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晚饭时间，孙颖来敲门，陈家俊才醒过来。 “陈经理，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起床开门，和孙颖并肩下楼去了食堂。 他以前在上一个公司也是吃食堂，很明显这个公司的伙食种类更繁多，菜品质量更好。 食堂是配餐制，营养均衡，随便吃，吃饱为止。 两人打了各自爱吃的饭菜，最后集中在一张餐桌上品尝了起来。 孙颖打的饭菜数量很少，怪不得这么苗条。 陈家俊打的饭菜数量几乎是孙颖的二到三倍，他在校篮球队时，一顿饭曾经吃过八个馒头，一米八六的大高个，经常运动，能吃也正常。 尽管孙颖入职早，但以后还得归部门经理陈家俊管，她凝视着坐在对面这位高大英俊的上司，心如小鹿般乱撞，瞬间有种悸动，无法自拔。 “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家俊催促有点犯花痴的孙颖。 孙颖连忙低头，浅浅地扒了一口饭。 她夹起一块牛肉放到陈家俊的餐盘里，满面春风，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散发着芳香。 “我盛的有，你吃吧，看看你这么瘦，多吃点。” 两人慢慢熟悉起来，陈家俊充分发挥大哥哥的关爱胸怀。 愉快的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陈家俊打算晚上看看有关公司的资料，以便快速了解公司产品及市场状况，为自己部门的工作提前摸摸底。 他问孙颖：“办公室有相关公司资料吗？能否给我拿一些，晚上我浏览浏览，提前了解了解。” “有的，我去办公室给你拿。” “谢谢！” “不用客气，陈经理。”孙颖语气中多了些亲昵。 拿了资料，陈家俊就要往公寓楼走去，准备回宿舍。 孙颖喊了他：“陈经理，等一下，我也回宿舍。” “你宿舍在哪里？” “和你同一个楼层，隔两间屋。” “哦，那一起走吧。” 公司大院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天上的月亮也不甘示弱，共同把大地照得亮如白昼。 漫步在公司大院内，有种浪漫又惬意的气息。 小路两旁都是各种乔木、灌木。 黄杨木虽然低矮，但花儿开放得特别灿烂，连高大的杨树、柏树、银杏树、槐树都显得逊色很多。 公寓在公司大院内的东南角，楼下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好几座凉亭，各种藤蔓植物爬满了铁栅栏围起来的院墙，满眼碧绿。 孙颖给陈家俊不停地一步一景介绍院内景观，最让陈家俊兴奋的是，离公寓不远处竟然有一个标准的篮球场和一个门球场，看来以后下班有玩的去处了。 上楼后，离楼梯不远便是孙颖的宿舍，她和陈家俊提前道别：“陈经理，晚安！” “晚安！”陈家俊回道。 孙颖先进了屋。 陈家俊继续走到走廊南头，也进了屋。 他迫不及待地把抱回来的资料一页一页阅读起来。 第6章 外出 周日早晨，热情的阳光穿透了薄雾，倾洒在大地上，每一缕光线都显得那么灿烂。 天空像海水一样湛蓝，几朵白云悠然自得，随意飘荡，仿佛画家在蓝色背景板上随意挥洒了几笔，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灵动。 来到新公司的第一个早上，陈家俊充满新鲜感。 窗外一片绿油油，阳光照耀下的树木郁郁葱葱，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欢快地舞蹈。 远处的花香，随风飘散，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陈家俊伸伸懒腰，起床，洗漱完毕，正要拿起昨晚没看完的资料准备阅读。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哪位？”陈家俊朝门的方向，问了一句。 “我是孙颖，陈经理起床了吗？”娇滴滴的声音像袅袅炊烟飘进陈家俊的耳朵。 陈家俊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身休闲装的孙颖，两只大眼睛挂着浅浅的微笑。 “这么早，今天办公室不用值班吗？” “我和办公室另外一名同事轮流值班，正好今天她值班，我休息。” “休息日，可以多睡会呀，起那么早。” “今天带你出去逛逛，了解公司周边环境，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好啊！本来想今天到公司各个部门、分厂车间转转呢，正好周日没人上班，也了解不到什么情况。” 孙颖和陈家俊前后下了楼，陈家俊对这个距离省会城市50公里左右的小城完全是陌生的。 孙颖从车棚推出来一辆自行车，看了看陈家俊。 “你带我，还是我带你？” “肯定是我带你啦，我一身力气，带着你这个柔弱女子还是小菜一碟的。”说着，一把抓住车把，往前推行了几米，试试车的灵活和结实程度。 “质量不错，能扛得住三百斤。” 出了公司大院门，陈家俊左腿蹬，右腿跨，轻松上车，孙颖小跑两步，体态轻盈地坐上了后座，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的。 街道两旁的树上，早起的鸟儿开启了忙碌的一天，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层见叠出，知了也在“叽叽喳喳”地附和着，心情好的时候听，是优美的乐章；心情烦躁的时候听，那就是噪音，扰得人心神不定。 没骑几步，一个小坑把后座的孙颖颠了一下，吓得她“啊”的一声，差点掉下来。 “扶住我的腰，千万别掉下去了。” 孙颖犹豫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陈家俊自从毕业后，自行车就是他的交通工具，技术娴熟，力大如牛，蹬起来毫不费劲，优哉游哉的。 “马上爬坡了，坐稳扶好啊。” 前面就是一个缓坡，距离还不短，陈家俊提醒后座的孙颖。 涨红脸的孙颖不知道如何是好，才认识两天的顶头上司，就要搂着人家的腰不太好吧。 上坡了，车子开始向后倾斜，滑溜溜的后座上的孙颖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她一着急，伸手一把搂住了陈家俊的腰，屁股才停止下滑。 抚摸着陈家俊那硬如钢铁却又富有弹性的腹肌，孙颖一阵颤栗，脑子滚烫得像浆糊一样，迷迷瞪瞪的。 坡度越来越长，陈家俊撅起臀部使劲蹬踩，自行车像一条蛇一样，自由地游走在宽阔的马路上。 孙颖闭上眼睛，沉浸在美好之中，内心的那份情愫如春日里的小草，按捺不住地想要破土而出。 上坡、下坡，终于到了平坦的路面，微风拂面，带来淡淡的花香，陶醉之余，孙颖清醒了，她把搂着陈家俊腰的手收了回来。 路边飘来饭香味，对了，他们还没有吃早餐呢。 停下车，点了胡辣汤、豆腐脑、油条、包子，吃完继续骑行。 这里没有省会城市的喧嚣，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马路两边除了鸟叫虫鸣，清新又宁静。 相对大城市来说，在这里学习、工作、生活，就像天天在郊游一样。 今天没有目的地，主打闲逛，顺带买些生活日用品。 繁茂的树荫下，没人的马路上，所有的忧愁烦恼此刻都烟消云散了，只有惬意的舒坦。 陈家俊欢快地按下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叮铃铃”。 后座上孙颖的一头秀发迎风飘扬，红扑扑的脸蛋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她是应聘公司市场部职员最早被录用的，由于部门经理未定，来到公司后，成为办公室编外临时人员，曾经一度让她感到郁闷，没想到两个月后，部门经理的接待、安排竟然是自己负责的，今天又阴差阳错地和他外出游玩，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路边有一个公园，他们下车、停车，漫步在宽广平坦的草坪上。 一棵蒲公英像公主一样，骄傲地耸立在低矮的草坪上，孙颖弯下腰，轻轻吹散了轻盈的种子，任它们随风飘扬。 “它们会感谢你这一吹的，明年它们的生命将得到延续。”陈家俊笑盈盈地说。 “这么说我竟然成了爱的使者。”孙颖有点兴奋。 今天的阳光尽管爬出来得很早，但格外柔和，不是太热。 孙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任由风儿把衣衫往后吹，然后轻盈地跑了起来。 如同林间小鹿，又像琴键上跳跃的音符，舞动着青春的韵律，双腿交替，高高抬起又优雅落下，留下一串串轻盈的足迹。 陈家俊看呆了。 他不自觉地在后面跟跑起来，步伐矫健，刚劲有力。 蓝天白云，碧绿无垠，繁花似锦，一片寂静的空旷中，有两个身着鲜艳衣服的灵动生灵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断，那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山水画。 不一会，陈家俊迈开大步，与孙颖并肩跑了起来。 “你跑步姿势很标准，太好看了。”陈家俊从专业角度夸赞了孙颖。 孙颖如沐春风：“谢谢陈经理夸奖，你才是专业的。” 没有约定，没有标准，他们竟然很默契地在不停奔跑，并且享受着放肆的青春。 汗水不知不觉在孙颖光洁如玉的脸庞上缓缓滑落，如同晨露滋润着初绽的花朵。 时间仿佛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慢慢停下脚步，随后坐在草坪上，相视一笑。 “糟了，忘记买东西了。”孙颖猛然想起还要买些日用品的任务。 “走。”陈家俊伸手拉了孙颖一把，站了起来。 两人起身，开锁，骑车，上车，来到小城最繁华的中心，进入了百货大楼。 商品琳琅满目，两人逛了很久，各自挑选了简单的日用品。 孙颖还给陈家俊买了一小包巧克力。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他们才回到公寓。 第7章 履新 周一上午，新人办好各种入职手续，已经快11点了。 步入办公区域，陈家俊被公司高耸的办公大楼所震撼，每层走廊两侧是各个部门的办公室，每间办公室都宽大整洁，窗明几净，有空调有暖气，设施先进，不时有人身着工装出出进进。 和陈家俊同一批次的新员工有二十多人，来自于省内不同高校，都去了专业对口的各个部门。 陈家俊为市场部经理，新来的大学生白平、张笑语和早到两个月的孙颖分在市场部，归陈家俊领导。 身着整洁西装，面带和煦笑容，五十多岁已经有点谢顶的郭副总经理挥手让大家坐下，热情洋溢地说：“欢迎大家加入公司新成立的市场部！我叫郭昌硕，分管公司市场部、销售部、办公室。 “市场部在咱们公司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主要负责公司的品牌推广、市场调研、销售策略制定以及与销售部门的协调工作。 “你们都是这个部门的新成员，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当好上层领导的参谋，确保公司产品能够有效地触达目标消费者，协助销售部实现销售目标。” 郭副总的话让大家缓解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下面请大家互相介绍一下，都是新同事，工作上要共同努力，生活上要互相照顾，陈家俊经理你先来，大家鼓掌欢迎。” 陈家俊面向郭副总点点头，然后环顾一圈新来的同事，“大家好，我叫陈家俊，是公司新组建的市场部经理，和大家一样，都是新同事，希望大家在郭副总的直接领导下，发挥咱们部门的职能作用，为公司品牌服务，为销售部提供支持，促进销量，占领市场份额，谢谢大家。” 说完向大家鞠了一个躬，掌声随即响起。 “大家好，我是白平，很高兴认识大家，有缘一起工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留着平头，亲切如邻家弟弟的白平坦诚老实。 “同事们好，我叫张笑语，第一次参加工作，没有经验，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请教大家，不到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一身素雅长裙，脸庞圆润光滑的张笑语谦虚说道。 “大家好，我叫孙颖，比大家早来两个月，很高兴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部门。”孙颖明显没有紧张，毕竟她比大家对公司情况相对熟悉。 市场部之前的员工都是临时从其他部门抽调过来的，现在补充了新鲜血液，他们便返回自己原先的岗位，所有的成员都是新来的。 市场部办公室里的办公桌两两对拼，白平和张笑语相对而坐，陈家俊和孙颖相对而坐。 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一张张新奇又兴奋的脸上。 大家都在整理各自的桌面物品，各种资料分类摆放。 收拾妥当，白平擦玻璃，张笑语扫地，孙颖擦桌，陈家俊在整理各种文件。 孙颖先给陈家俊擦桌子，不经意间，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那一刻，孙颖仿佛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电流顺着指尖传递到心房深处，脸上瞬间热辣辣的。 陈家俊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交汇，孙颖赶忙低下头，把抹布改道至无障碍物的线路上。 “对不起！”孙颖有点不自在。 这本来就是不经意的小动作，自然引不起陈家俊的任何情绪变化，也就没放心上，没想到孙颖反应这么强烈。 “没关系的。” 温婉细腻的孙颖在休息间隙将目光锁定在正埋头工作的陈家俊身上，痴痴地看着。 有种悄然滋长的异样感觉，就像春天里绽放的花朵，充满勃勃生机。 接下来的日子里，新同事们逐渐适应了新环境。 郭副总把公司办公室的相关职能转移到市场部。 孙颖是档案学专业毕业，陈家俊给她安排当前任务就是把公司纷繁杂乱的海量档案整理，分门别类存放到档案室里，以方便市场部做方案使用以及公司领导随时调阅。 任务工作量巨大，且很耗费体力。 “陈经理，一会下班，方便到档案室帮忙吗？有些资料太重，我放不到顶层的档案柜里。”孙颖用商量的口吻对身材高大挺拔的陈家俊说。 “没问题！”陈家俊不加思索。 下午下班，陈家俊来到办公楼二楼最东头的档案室。 孙颖已经在这里奋战多时，热得满头大汗，白色薄衬衣已经贴在身上，蓝色蕾丝边的胸罩被完整地勾勒了出来，两个熟透的水蜜桃若隐若现。 陈家俊怔了一下，赶忙把头别向档案柜。 “陈经理来了!”孙颖打着招呼。 “嗯，来了。”陈家俊木木地回答。 “麻烦帮忙把桌子上我整理好的档案放到北侧的档案柜上方的柜子里。”孙颖看到救星来了，顿时徒增了不少力量。 “好的。”陈家俊轻松抱起资料，分别放置到孙颖标注好的柜子里。 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着，尴尬的氛围多了几分轻松与温馨。 孙颖的眼神偶尔会在不经意间与陈家俊的目光相遇，她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染上了红晕。 档案室内充满青春的气息，两个年轻人并肩作战，毫无疲倦，不知不觉已经加班到深夜。 “咕咕……”陈家俊的肚子叫了起来，下班到现在，他俩还没吃饭呢。 孙颖也听到陈家俊肚子发出的求救声，感到很不好意思。 “今天就到这吧，太感谢陈经理的帮忙了。” “是我安排的任务，协助你完成而已，不用客气。” “现在食堂早下班了，我宿舍正好有方便面和火腿肠，委屈陈经理了。” “方便面也不错哦，好久没吃过了。” 两人熄灯，关门，并肩离开档案室。 回到宿舍。 陈家俊去公共浴室冲凉。 孙颖换了睡衣，把方便面泡上。 陈家俊房间和孙颖的房间中间隔着白平、张笑语的房间。 不一会，冲完凉的陈家俊穿着拖鞋来到孙颖房间。 “陈经理，坐坐坐！”孙颖热情的招呼着陈家俊坐到桌子旁边。 低头弯腰端着泡好的方便面放到陈家俊面前。 “饿坏了吧，赶快吃，太晚了，抱歉抱歉！” “没关系的，不用这么客气，不仅仅是你，还有白平、张笑语，以后咱部门谁完成不了的任务，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协作，共同完成。” 陈家俊尽量把目光缩小范围，努力聚焦到那碗方便面上，但余光还是不争气地瞟到孙颖那呼之欲出的双峰。 “好久不吃方便面了，这红烧味还是那么经典，地道！。”吃了几口，陈家俊啧啧称赞，以转移注意力。 孙颖看陈家俊吃得这么香，高兴得把她碗里的方便面又扒拉了一半给陈家俊。 陈家俊头都不敢抬，只顾往嘴里扒，最后连汤都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的。 告别孙颖，已经快子夜了。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孙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陈家俊的身影，身上火辣辣的。 她的心中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 第8章 崭露 平时大家在一个大办公室集中办公，有什么活儿一起协助完成，开心快乐，关系还算融洽。 陈家俊除了职务上是经理外，平时和大家并没有明显的级别差，都是外地来的年轻人，共同话题比较多，连吃饭都是从食堂打回来在办公室一起吃。 郭副总是个和蔼的老头，对这些外地来的职场小白像父亲般有耐心，一点一滴教着做，大家都很喜欢他，很庆幸能够遇到这样的导师。 这样的日子悄然过去了半年，职场小白们都慢慢熟悉了公司业务，并且开始展露了各自优势。 公司需要写的各种类型材料太多，上了年纪、学历不高的郭副总，文字功底远不如新来的大学生们。 特别是新闻专业毕业的陈家俊，在业务上深得郭副总喜欢。 郭副总很多文字类工作，慢慢转移给陈家俊，每次陈家俊都能出色完成。 郭副总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陈家俊给郭副总汇报工作时，郭副总每次都给陈家俊递过来一根烟，“小陈，抽烟。” 陈家俊曾经发誓，要彻底告别过去，目前已经成功戒烟，于是连忙摆手，“郭副总，我不会抽烟。” “没事，学几次就会了。”郭副总不了解内情，每次都是笑盈盈的。 次数多了，陈家俊不好意思拒绝，偶尔也陪着郭副总抽上一两根。 陈家俊买烟，主要是为了应付领导，他不好意思老抽领导递过来的烟，有时图便宜，他一买就是一条“金芒果”，享受批发价。 “你是陈家俊，陈经理吗？” 一天，刚打开水回到办公室的陈家俊，听到背后有人喊，猛转过头，看见一位高大魁梧，约四十岁的男子站在门口。 “我就是，”陈家俊一脸疑惑，“您是？” “我是咱们公司企业报主编章文胜，听郭副总说你是学新闻的，科班出身，文字功底扎实，诚挚邀请你给我们指导指导，有时间的话帮忙投些稿子。” “我可以吗？”陈家俊有些兴奋。 陈家俊曾经的梦想就是毕业后能进入一家纸媒当记者，好好地为无产阶级服务，做好耳目和喉舌。 毕业前，他在某都市报实习了半年，毕业后通过学校辅导员李老师的推荐，历经考试、面试，成为当年本系第一位找到令人羡慕工作的毕业生，可惜的是，阴差阳错，第一份工作竟然不是媒体单位。 “看过你写的各种销售推广方案、品牌建设方案和多种公文相当娴熟，相信你可以写出很多好文章的。”章文胜肯定道。 公司的企业报创刊很久了，由于编者、作者都不是科班出身，而且学历不高，还常常换人，办出来的报纸不伦不类，内容单调乏味，排版业余，领导不满意，员工不感兴趣，无人阅读，实乃鸡肋。 陈家俊很喜欢文字工作，心中窃喜，“那我试试，谢谢章主编。”他满脸笑容地抽出一根“金芒果”递给章主编。 就这样，除了本职工作外，陈家俊给企业报提出改版建议，并积极投稿，超额完成章文胜的约稿任务。 几期报纸出来，内容的准确性、丰富性、深度等方面有了很大改观，版面设计清晰、美观、专业，领导、员工都爱看，得到公司高层的赞许和肯定。 “陈经理，你好厉害啊！”正在阅读报纸的孙颖，向坐在对面的陈家俊投去崇拜的目光，人不但长得帅，文笔还很飘逸。 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内心却是喜悦的。 “陈经理的散文读起来好优美，让人陶醉。”邻桌的张笑语指着副刊上的文字赞许道。 “没想到陈经理还是大才子呢！”白平对陈家俊竖起了大拇指。 陈家俊连忙摆摆手，“你们过奖了，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没什么。” 陈家俊业余时间把自己的爱好、特长充分发挥出来，每期都有自己作品发表，尽管企业报和传统平面媒体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也比不上传统平面媒体权威，但也是展示自己才华的宝贵平台。 惊喜还在后头，这周六，企业报编辑晓霞给陈家俊送来一个信封。 “陈经理，这是你上个月的稿费。” “什么？稿费？” “每个人投稿被采用，都有稿费的，只是会写的人太少，投稿的人更少。” 陈家俊先是一脸懵，后来慢慢反应过来，继而欣喜若狂。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太感谢了。” 陈家俊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前拥抱晓霞，以表示谢意。 陈家俊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瞬间被惊呆了。 “四百元！怎么这么多。”他尖叫了起来。 “您上个月，四期报纸共发表八千字，按千字五十元计算的。”晓霞解释道。 陈家俊在报社实习的时候，报社的稿酬标准大约是按千字三十——五十元支付的，这可是企业报，稿酬标准是不是太高了。 陈家俊的工资标准每月才七百元，加上各项补贴，每月到手八百九十元左右，这还是本科生、部门经理的标准，将近是两位车间工人每月工资之和了。 只是利用业余时间，发挥自己的优势，码了八千字，一个月就额外增收四百元，能不叫人激动吗？ 以后的日子，陈家俊干劲更足了，笔耕不辍，几乎每月都有四百元左右的额外收入，这给贫困的家庭带来了福音。 每个月，陈家俊都会去邮局给家里邮寄九百元，供弟弟妹妹上学，只留下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反正住在公司，住宿不用花钱；吃在食堂，伙食费还有补贴，也花不了几个钱。 当然最自豪的是，每期报纸发到各个职能办公室、厂区、分公司，公司上下、车间工人茶余饭后，都在津津有味地阅读、评论，精神焕发。 这样的企业报大大有利于公司文件、企业精神、企业文化等的积极传播，公司领导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这天一早还没到上班时间，陈家俊就已经在市场部办公室做市场调研方案。 办公室灯火通明的，这时公司周彬总经理也来上班了，看见空旷的市场部办公室只有陈家俊一个人在挑灯战斗，有点好奇，走了进来。 “小陈，这么早就上班了？公司看到了你最近的表现很出色，继续加油，为企业发展多做贡献。” 周彬的表扬和鼓励，陈家俊受宠若惊。 “早上好，周总，在赶个方案，我会继续努力的！” “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需求可以向郭副总提，远离家乡，挺不容易的。” “各方面都很满意，公司很为员工着想，暂时没有别的需求，感谢周总关心。” “那就好。”周总背着手，踱着方步，向楼上他的办公室走去。 第9章 受伤 周总走后，陈家俊有点受宠若惊。 白平、张笑语、孙颖还没到，陈家俊提上水壶，转身出门去开水间打水。 接完水，正要返回办公室。 走廊那边飘过一抹红色，待走近看，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女子身着一袭鲜艳的红长裙，轻盈典雅地踏着地板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自由摆动的腰肢像风吹的杨柳，每一步都散发着优雅与自信。 微风从走廊尽头吹进来，裙摆轻轻摇曳，好比绽放的玫瑰，一头秀发像瀑布般倾泻下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家俊愣了好几秒，心里感叹，“好美呀！”提着水壶懵懵地回了办公室。 继续写方案，刚才很顺畅的思路好像被打断了，陈家俊脑子里一直萦绕着红裙的背影，挥之不去，避之不及。 提笔忘字，涂涂改改，本来今天一大早来加班就是为了快点完成方案拟定的任务，没想到，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了。 心神不定的陈家俊有点反常，一个上午过去了，还是神情落寞的样子。 “陈经理，下班了。”孙颖对着发呆的陈家俊小声喊道。 陈家俊猛的一惊，接着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慌乱和失态。 “好的。” “傻了？”孙颖调侃道。 “今天吃面条还是吃米饭？”陈嘉俊岔开话题。 “到食堂看看菜单再说吧，”孙颖拿着饭碗招呼着白平和张笑语，“快点，你们俩。” 打完饭，大家回到办公室，边吃边聊，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 孙颖把菜里的肉都扒给了陈家俊，被张笑语看见了。 “哟，孙颖，对陈经理这么好呀？是不是看上咱们领导了？” “别瞎说，我可不敢！”孙颖用手捶了捶张笑语，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 “白平你看，她的脸都红了，还说没看上。” “陈经理，这个小妮子看上你了”白平笑着对陈家俊开着玩笑。 “不可能，咱们都是新来的同事，团结相处，同事之间是纯洁的友情，不存在恋爱。”陈家俊很尴尬。 他知道孙颖有点小心思，但他不敢接受她的示爱，因为他已经有了李雅兰。 下午下班，陈家俊和白平来到公司球场，和同事们打起了篮球比赛，活动活动筋骨，放松放松心情。 激战正酣，陈家俊抢篮板落地时，被人推了一下，失去重心，没站稳，脚崴了，“啊”的一声惨叫，应声倒下。 不一会，脚背肿得老高，无法再坚持比赛。 白平扶着龇牙咧嘴的陈家俊，一瘸一拐地去公司医务室找黄智敏大夫（平时公司年轻人都喊她“黄姨”）。 还没进门，白平就喊道：“黄姨！” 这时，门内飘出来一团红色，“怎么了？黄姨不在。” 一个面容姣好，眼睛扑闪扑闪，身穿一袭红裙的曼妙女子从门内走出来。 白平急忙说：“歪着脚了，麻烦帮忙看看。” 女子看着金鸡独立的陈家俊，赶紧迎上去，“慢点！”和白平一起架着陈家俊进屋坐下。 女子查看一番，说：“韧带拉伤了，先敷上冰袋，缓解疼痛。” 从冰箱取出冰袋给陈家俊敷上。 一股凉意掠过红肿的脚背，就像夏日的一缕清风拂过脸庞，瞬间没那么疼了。 “黄大夫有事出去了，我是新来的护士，叫丁莉。”女子自我介绍。 接着对陈家俊说：“一会上点药，坚持冰敷1-2天就会慢慢消肿，到时再上点药，两周左右才能好得差不多。” 说话干净利落，充满自信。 公司办公楼和总厂在一个大院，车间工人和行政人员有1000多人，头疼脑热和磕磕碰碰避免不了，医务室一个大夫实在忙不过来，增加人手，势在必行。 陈家俊脑子里把上午打开水看到的红色背影回放了一遍，那不就是丁莉吗？怪不得，熟悉又陌生，平静的内心好像起了波澜。 陈家俊正在内心暗暗对着答案，只听见白平赞叹。 “新来的，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长得太漂亮了！”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丁莉羞红了脸。 半个小时后，丁莉给陈家俊上了药，叮嘱晚上坚持冰敷。 公司新来的大学生员工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每个人分到一单间宿舍，公寓就在公司同一个大院西南角的一栋7层楼上。 公寓宿舍楼每层都配置有开水房、洗衣机、公共浴室、卫生间。 “宿舍没有冰箱，冰袋也敷不了多久就融化了。”陈家俊说。 市场部办公室和医务室都在公司办公楼一楼，和公寓离得不算太远。 “没事，你先拿这个回去敷着，晚上9点我再拿一个冻好的去宿舍给你替换。”丁莉无微不至地关心着。 最近公司研发了好几个新品，为了赶在上海博览会之前生产出来，工人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9点才下班，医务室作息时间也要跟着车间作息时间一致。 “多谢丁莉。” 陈家俊留下信息，由白平搀扶着，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宿舍。 丁莉是省会某大学医学院护理专业毕业，分的宿舍和大学生职员们的宿舍在同一楼层的不同房间。 晚上9点下了班，丁莉拿着冰袋敲了敲陈家俊的宿舍门：“陈经理！” “来了。”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的陈家俊艰难地下了床，用手扶着墙，蹦着去开门。 进了门，丁莉连忙向前搀扶，陈家俊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步履缓慢地返回床边。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空气都变甜了起来。 她抬起头轻声细语地问：“好点了吗？” 陈家俊看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头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好一点了，没那么疼了。”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陈家俊一屁股坐了下来，惯性力量过大，一下子把没有防备的丁莉也带倒在床上，彼此抱在了一起，两人的脸上立刻像刚下蛋的母鸡一样，红彤彤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家俊连忙用刚劲有力的大手扶起了丁莉。 丁莉站了起来，一脸尴尬。 “躺…好。”丁莉很温柔，但声音却颤抖了起来。 她把新的冰袋给陈嘉俊换好，拿起旧的冰袋。 “2天后换热敷。” 说着，撩了撩头发，一只手捂着绯红的脸，开门就要走。 “谢谢！”陈嘉俊既抱歉又感谢。 “不用客气！” 丁莉轻轻关上门，走了。 “咔嗒咔嗒” 长长的走廊响起一串悦耳的高跟鞋和地板接触的声音。 孙颖出门倒垃圾，正好看见丁莉从陈嘉俊屋里出来，一脸疑惑。 陈嘉俊昨天下午下班后就和白平去打篮球了，受伤的事情她不知晓。 第10章 吃醋 孙颖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丁莉慢慢消失的背影，内心如同马蜂蛰了一下，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 整个上午，坐在陈家俊对面的她，脸色苍白，眼眶湿哒哒的，不时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她不停地看向天花板，想要将满眶酸涩的眼泪逼回去，但泪水却不争气，如同开了闸门似的，还是滑落到脸颊，滴落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怎么了？” 陈家俊发现了孙颖的异常，一脸疑惑。 “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听到陈家俊的问话，孙颖的眼泪掉到地上的频率更快了，仿佛决堤的河水泛滥开来。 她的啜泣变得急促而沉重，品尝着无尽的苦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难以动弹，也无法逃脱那份情感的桎梏。 “没事，你不用管我。”孙颖带着哭腔，声音小得像蚊子。 她在心里却想大声质问陈家俊，为什么和别的女孩子独处，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她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份即将爆发的情绪强行压制了回去。 紧紧咬住的嘴唇已经渗出血丝，她停止了抽泣，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痛苦与不甘还是通过幽怨的眼神和颓废的表情一览无遗地展现了出来。 张笑语也发现了孙颖的反常，赶紧来到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肩膀，亲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孙颖害怕内心的秘密被扩大，连忙说：“没事，没事，大家都忙工作吧，我一会就好了。” “有事你说话。”白平补充了一句。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大家不用管我。” 孙颖越担心麻烦大家，麻烦却慢慢变大。 “有什么事就和大家说说，大家会帮你的，不用埋在心里。”陈家俊语重心长。 孙颖的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情感，“真的没事，大家赶紧工作，我出去静静。”说完，手捂着嘴，小跑出了门。 办公室内的三人一脸茫然。 孙颖本来想跑到公司院内小花园散散心，平复一下心情再回去，但正值上班时间，如果被领导看到，多不合适。 于是她跑进了女厕所，感觉自己仿佛被淹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找不到出口，也无法呼吸。 厕所没人，她又哭了起来，还不时发出哀伤的抽泣声。 丁莉今天穿了一身白大褂，头上戴着护士帽，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专业与严谨。 正好来上厕所，忽然听到有人在哭，刚到厕所门的她停住了脚步。 “谁在哭？需要帮忙吗？”丁莉关切地问。 孙颖听到有人说话，立即停止了抽泣，慌慌张张地答道：“没事，没事，不需要帮忙。” 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孙颖走了出来，双眼红肿得像熟透的烂桃子，看见丁莉站在厕所门口。 孙颖内心一怔，这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是谁？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那里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丁莉好心地问：“如果生病了，可以到医务室让黄大夫帮你看看。” 孙颖感觉被外人冒犯，很不舒服，提高声调回怼：“你才有病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哦，对不起！”丁莉被噎得一脸窘迫。 孙颖气呼呼的，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出，与丁莉擦肩而过。 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疗伤，没想到伤情却加重了。 丁莉刚来几天，除了见过办公室的陈家俊和白平，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她和孙颖互相不认识也很正常。 孙颖低着头回到办公室，神情比刚才出去前还要凝重落寞，看来出去一趟并没有缓解她的心情。 陈家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回外伸受伤的右脚，缓慢地站起来，看了看忧伤不已的孙颖。 “你今天的工作分给我一点吧，我帮你做。”陈家俊觉得孙颖今天怪怪的。 “我自己可以完成，不需要帮忙，谢谢！” 孙颖说得很客气，很官方。 陈家俊自讨没趣，艰难地坐下，呲着牙，把受伤的右脚慢慢地再伸展出去，以缓解疼痛。 孙颖安静了下来，进入了工作状态，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郭副总进来给陈家俊交代了一下，要起草一个文件，明天交给他审核。 陈家俊领到任务，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哎哟！”突然陈家俊大叫了一声。 原来是孙颖从对面桌底伸了一下腿，正好蹬到陈家俊受伤的右脚背上。 早上，白平扶着陈家俊到市场部办公室比孙颖来得早，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家俊受伤了。 突然听到陈家俊的一声惨叫，她心里嘀咕：“神经病！”看都没看他一眼。 陈家俊咧着嘴，“嗖”的把腿撤回，原来快慢地伸展、收回都是一样的疼。 办公室只有白平知道陈家俊受伤，当听到陈家俊的叫声，赶紧跑过来，“碰着哪里了？陈经理。”说完立刻用眼睛去搜索那只受伤的脚。 “一会就缓过来了，没事的。” “受伤了，就注意点，小心别磕着桌腿了。”白平关心道。 “刚才孙颖不小心踢着我了，正好碰着了受伤部位。” “踢着你？…受伤？”孙颖一脸懵地站了起来。 “昨天下午下班后，我们去打篮球，陈经理脚崴受伤了。”白平解释。 “啊！”孙颖赶紧跑到陈家俊身边，蹲下来查看那只受伤的脚。 “韧带有点拉伤，正在慢慢消肿，过几天就好了。”陈家俊不想引起孙颖的注意。 “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孙颖自责起来。 “你又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 孙颖不但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还为不小心踢了陈家俊感到深深的负罪感，她暂且放下感情的芥蒂。 中午，她帮行动不便的陈家俊从食堂打饭回来，在大白米饭下埋了好几片厚厚的牛肉。 晚上，丁莉来给正在宿舍看书的陈家俊送冰袋，正好孙颖也在。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回想上午在厕所里的一幕，顿时都尴尬起来。 丁莉查看了一下受伤部位，“已经消下去不少了。”拿起用毛巾包裹的冰袋往陈家俊脚面上敷。 “摁好，太凉的话，适当移动一下位置。” 陈家俊费劲地把手伸过来摁住。 “谢谢丁莉。” “不用客气！” 丁莉转身走了。 看到这一幕，孙颖瞬间明白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原来是自己误解了陈家俊，白白黯然神伤了一天。 她哑然失笑起来，轻轻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帮你摁着。”说着右手按了上去，左手把陈家俊的摁着冰袋的手拿开。 陈家俊诧异地看着由阴转晴的孙颖，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释怀 “不用，你回去睡觉吧，太晚了，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让我再帮你摁一会，马上就回去。”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谢谢你。” “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 “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妹妹？” “纯粹的兄妹关系哦，你别乱想。” “……”孙颖有点失望，一脸错愕。 “你和张笑语一样，都是我和白平的妹妹。”陈家俊把大家的关系一碗水端平。 孙颖这一天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刚才的欣喜又化为了冰块。 她呆若木鸡。 勉强挤出一丝充满失望的笑容：“哥哥，照顾好自己，我回去睡觉了。” 陈家俊没有看出孙颖的情绪变化，以为他还挺幽默的，竟然调侃起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孙颖眼眶酸涩，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她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下扑倒在床上，不一会床单湿了一大片。 窗外，夜色如墨，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孤独守候着苍穹，显得格外清冷。 孙颖回想第一次见到陈家俊，就被他那高大身材、俊朗面孔深深吸引，特别是写了一手好文章，才华横溢，还乐于助人，同事关系融洽。 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现在慢慢模糊起来。 好久，孙颖慢慢坐了起来，眼神空洞而迷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房间没开灯，她站起来，一个人在黑暗中徘徊，走到窗前，远眺寥寥星辰，仿佛诉说着内心的孤独与寂寞。 夜深了，明天还要上班，孙颖强迫自己赶紧睡觉，要不明天真起不来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们一起奔跑，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认真工作，一起吃饭……的画面。 一阵风刮飞了窗帘，漆黑的夜里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分手都要有一脸笑容，泪水忍得到，方可进步……” 突然，她的心灵深处传来邓丽欣的这首歌，一丝微弱的光芒穿透了黑暗，照进了她的心房。 那是觉醒的力量，是对未来的希望。 虽然失恋让她痛苦不堪，狼狈不已，但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自我沉沦。 她需要勇敢地面对现实，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于是，她擦干眼泪，要美美地睡一觉，去迎接新的黎明到来，走出阴霾，拥抱属于自己的阳光。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拂过孙颖的脸庞。 今天的阳光就像春节里孩子的新衣，鲜艳夺目，令人心情舒畅。 她睁开眼，眼里已经没有昨夜的绝望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稳重的开心愉悦。 起床，洗漱完毕，孙颖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尽管眼眶没有完全消肿，但内心已经没有任何羁绊，她笑着对自己说：“勇敢面对，我做到了！” 工作、生活正常进行。 孙颖早早到了市场部办公室，打扫完卫生，白平搀扶着陈家俊进了门，她连忙迎上去帮忙，已经没有了患得患失的神情，卸下内心的情感负担如此轻松。 她知道只有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才能真正地成长和蜕变。 “慢点！” “谢谢！”陈家俊客气道。 “大家都是兄妹，不用客气。”孙颖故意回呛陈家俊。 陈家俊和白平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笑语刚进门就听到笑声。 “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我们兄妹一家亲，每天都是好事。”白平被气氛感染了，笑得合不拢嘴，都快看到喉咙里的早餐了。 欢声笑语之后，大家各忙各的了。 张笑语在给公司总工程师准备新产品展览相关资料过程中，老是碰到大大小小的问题，特别是文字类的问题更是拿捏不准，不得不频频向陈家俊请教。 陈家俊正在赶昨天郭副总交给的文件起草任务，不得不停下来协助张笑语。 什么类型的文字方面问题，在陈家俊面前几乎都能得到解决，张笑语感激不已。 奋战了一天，每个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今天正好是周五，本周六日歇大礼拜。 下班时间快到了。 “今天陈经理帮了我的大忙，我请客，大家一起到外面吃吧。”张笑语激动了起来。 来到公司已经半年多了，本科室的大家还没有一起出去逛过街，吃过饭呢。 “那我和孙颖是不是沾光了。”白天开着玩笑。 “大家都是兄妹，兄妹一家亲。”张笑语把早上学到的话粘贴复制了一下。 大家又一阵哄堂大笑起来。 下了班，两人一辆自行车，四人叽叽喳喳地出了公司大院的门，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得到了自由。 不知道谁起的头，白平和陈家俊哼起了“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刘德华的《中国人》让人热血沸腾。 年中香港回归，解放军威武雄壮的画面历历在目，极大鼓舞国人的志气。 已是秋末冬初，寒风袭来，坐在张笑语骑着自行车后座的孙颖下意识地拉上外套的拉链，大脑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路边庄稼地里的冬小麦已经长出老高，再过一个月左右，它们就要接受纷飞大雪的覆盖，安静地度过漫长的冬季。 公司所在地毕竟是县级市，路上的行人只有三三两两。 大约骑行了一公里，街道慢慢热闹起来，路灯也依次打开，照耀着一排排热气腾腾的摊位，空气中弥漫着蜂窝煤烟味与食物特有的香气，交织成一幅独特的素描画。 小吃种类繁多，包罗万象。 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挤满了白白胖胖的包子，金黄酥脆的煎饼果子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红彤彤的糖葫芦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别在麦秸捆上，黄澄澄的烧饼面香四溢…… 鸡丝米线、烩面、鸡血汤、羊肉汤、牛肉汤、驴肉汤……应有尽有。 耐不住小吃的诱惑，四人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呼噜噜地吃了起来。 大快朵颐之后，不远处的一个简陋的露天卡ok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白平提议，并征求陈家俊的意见：“陈经理，咱们去唱歌吧？” 陈家俊不假思索：“好呀！” 张笑语和孙颖异口同声附和：“走，走，走！”并相拥着向卡ok摊方向走去。 第12章 流氓 缠绕在树上的霓虹灯带随着旋律不断变换颜色闪烁着，卡拉ok机面前聚集了一群热爱生活、追求快乐的灵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人群中，一位穿着朴素的鸭绒薄袄、面容白皙清秀的女孩站在那个略显简陋的舞台中央深情吟唱着陈明的《快乐老家》。 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梧桐树叶随风飘落，偶有尘土扬起，伴着缓缓流淌在空气中悠扬的旋律，与五彩斑斓的灯带编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白平心里痒痒，当仁不让点了一首郑智化的《水手》。 旋律响起，他挥舞着双手，左右交替摇摆着双腿，并不断向人群发出仿佛真正舞厅dj般的邀请语调，现场气氛被点燃了，人们也跟着节奏不停挥动着高举过头的左手和右手，激情澎湃。 当唱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的时候，下台把话筒递到陈家俊的嘴边，陈家俊马上大声唱起来，同样充满豪迈。 面对困难时保持坚强和勇敢的歌词很励志，深深激励了孙颖和张笑语，她俩跟着唱了起来，在场的观众也跟着唱了起来，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大合唱。 气氛顿时空前高涨，欢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歌曲结束，白平牵着陈家俊的手，面向围成一圈的观众致意：“让我们像水手一样勇敢,谢谢大家。”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下面是我们的美女组合，有请。”陈家俊用手捋了捋话筒的长线，向观众报幕。 孙颖和张笑语接过话筒，羞涩地上了台，合唱了一首江珊的《梦里水乡》，唱出了江南水乡的淡妆淡抹和细雨浓云，声音袅袅，配合默契，两人的容貌此刻和水乡一样秀色迷人，美轮美奂的，不断起伏的胸脯让围观者看呆了。 “好，好，好！” “唱得太好了！” “歌唱得好，人长得更漂亮！” “像歌星一样。” 掌声雷动，高潮迭起。 张笑语乌黑的大眼秋波流动，在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带照耀下，像珍珠，亦像玛瑙，艺术品一般屹立在舞台中央，让人迷醉。 孙颖一扫白天的阴霾，开心灿烂，满怀激情，上等瓷器般的脸红扑扑的，像秋天熟透的苹果。 这时人群中一位身着敞怀花衬衣的光头青年，歪斜着身子,走两步退一步，跌跌撞撞走上舞台中央，结结巴巴地说：“两…位漂…漂…亮妹…子，陪…陪哥唱…一首吧。” 满嘴酒气吐在孙颖和张笑语脸上，露出狰狞的满口黄牙。 刚才还沉浸在一片欢乐中的她们吓得花容失色，互相抱着躲开了光头男伸过来要搂抱的双手。 “滚开！”陈家俊大喝一声，要上去揍这个王八蛋，但是声音有了，行动却跟不上，崴着的右脚限制了他的行动，急得直拍大腿。 “哪…个英雄…好汉…要伸…伸张正…义？”光头男舌头直打弯。 “我！” 白平一个箭步飞奔上去，抓住光头男的衣领往后一推，光头男摇晃两下，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你敢打…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调戏妇女就不行！” “少给…我装…好人。” 光头男慢慢爬了起来。 “敢坏…我的好事，今天弄死你。”可能是酒醒了，光头男也不怎么结巴了。 “我不会怕你的！”白平大义凛然。 “你们快走！”陈家俊摆手示意孙颖和张笑语赶快离开。 孙颖和张笑语既紧张害怕，又担心白平和陈家俊的安全，躲到舞台一边，偷偷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光头男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人群中有人大声惊呼：“刀，刀，他有刀！” 陈家俊也看到了，大声喊：“白平，他有刀！” “去死吧！” 正当匕首刺向白平的腹部时，白平一个收腹后撤，光头男匕首刺空。 只听见“哎呦”一声惨叫，卡拉ok摊老板拿一根长棍及时打在光头男拿刀的手腕上，匕首“咣当”掉到地上。 光头男一惊，意识到被偷袭，赶紧挣扎着起来，要去捡一米远的匕首。 白平眼疾手快，飞奔过去，抬起脚把匕首踢飞到无人的黑暗草丛中。 “打死他，打死他！”人群中发出愤怒的呼叫声。 光头男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吓得面如土色，六神无主，左手捂着被打的右手手腕，狼狈地拼命逃窜。 留下貌似嘴硬的一句话：“你们给我等着。” 顺着光头男逃跑的方向，人群中有人掷出石块。 老板走上舞台，向人群摆摆手：“大家不要怕，这种小瘪三我见多了，继续唱起来！” “刚才那两位小姑娘和两位帅哥的点歌费全免了，今天晚上想唱多久就唱多久。” 人群中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躲到舞台一边的张笑语和孙颖，长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们跑过来和白平、陈家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白平像大哥哥一样，安慰着她们：“我们在，老板在，正义在，不要怕，再来我们还揍他，刚才还没有机会表现呢。” 陈家俊也拍拍她俩的肩膀：“邪不压正，饶他一次，再敢来，我们就报警。” “我摆摊的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老板拿着话筒对着大家说。 白平走过去，握着老板的手，激动地说:“感谢老板相救。” “不用感谢，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对这种流氓就该勇敢去反抗，越怕越助长坏人的歪风邪气。” “向你学习！”白平向老板竖起大拇指。 “我们的两个女同事受到了惊吓还没有恢复情绪，今天就不唱了，改天再来吧。”陈家俊对老板说。 老板向离去的他们四人拱了手拱手。 身后响起老板的演唱的声音。 “无可挡原是我精武英雄，英雄无不冲动，请阻挡，凌辱我怎去遵从，坚持，人的尊重，谁瑟缩中偷生，我愤怒，我定我的命途……” 第13章 通宵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张笑语和孙颖还有点失魂落魄，神色慌张，还未能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久久不敢和两位男同事分开。 陈家俊担忧地看着她们，满脸同情，白平心里也不是滋味。 “明天、后天都不上班，去我屋里打双升吧。”陈家俊出主意说。 “好呀，好呀!”张笑语和孙颖正发愁如何平复心情呢，听到建议高兴得互相击掌。 “这个主意不错。”白平抬腕看看手上的电子表，正好22:00。 除了不远处的街灯还在坚守着岗位，窗外空旷的田野已经是黑漆漆一片，麦苗已陷入沉睡，看家护院的狗也不吠了。 北风已经慢慢凛冽起来，暖气还没开，四肢有点冰凉。 四人还没有这样聚在一起玩过扑克牌，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白平和陈家俊一队，张笑语和孙颖一队，讲完规则、惩罚措施，四人都坐到床上，盘腿开战。 打牌既考验智商又讲究团队合作，会算牌和预测一般都是高手，水平了得。 从摸第一张牌开始，每个人都格外专注,好像上阵的士兵一样充满着求胜欲。 张笑语眉飞色舞的，“红桃5，”首先叫了主。 “这么快！”大家异口同声。 又摸了两圈之后。 “反主，一对黑桃5。”白平满脸笑容，得意洋洋的，身子不自主地往后仰。 “嘭”的一声闷响，白平的后脑勺撞到了墙上，疼得他把牌一扔，立刻双手抱头，笑盈盈的脸马上变成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 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陈家俊伸手去抚摸了一下白平的头，安慰着：“不会撞成脑震荡了吧？” “你才脑震荡呢!头硬着呢，没事，没事，继续玩，我这把一定把她们剃个光头。”说完低头去捡牌。 他的牌早和没起的牌混在一起，无法区分了。 “重起。”孙颖把手上的牌一撂，并伸手去拿陈家俊、张笑语手上的牌，和在一起，洗了起来。 “你耍赖!”白平指着孙颖，“埋怨”了起来。 “不重新来，你们也不一定能赢，我手上已经起了两个大王，正等待起完牌反无主呢。”孙颖不紧不慢地说。 “真的假的？”白平为躲过一劫暗暗庆幸，故意再质疑一下。 “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第一个起。”陈家俊宣布第一盘首先起牌规则。 孙颖胜出，获得起牌权。 第一盘为抢亮主。 “5…5。”白平每起一张牌，嘴里就嘟囔一下，全身使劲摇晃，牌都被捏得变形了。 “亮主，梅花5。”孙颖把牌甩在床上。 “怎么又是你？”白平诧异地盯着她的俏脸。 “没办法，运气好。” 陈家俊看着越来越多的梅花牌，高兴得合不拢嘴，还贱兮兮地故意放烟雾弹：“一张主都没有，输了输了。” “我也没有主，难道都在孙颖和白平手上？”张笑语实话实说。 其实白平的主很少，听张笑语这么一说，立刻掩饰起来：“主不少不少。” 其实主大部分集中在陈家俊和孙颖的手上。 看来玩牌，不仅仅是玩牌面实力，也是玩心理战呢。 扣好牌底，孙颖笑容温婉地扔出第一张牌：红桃a。 毫无悬念，对家张笑语垫了红桃10。 你来我往，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紧张而又兴奋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竞争氛围。 “怪我怪我。”白平拍了拍大腿，为自己出错了一张牌而懊恼不已。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能赢的，放心吧。”陈家俊数了数分，已经挣了50分了，还有希望的。 “吊主！”孙颖开始清主，信心满满。 不一会，白平和张笑语都没有主了，只能疲于应付。 陈家俊已经算出孙颖还剩一张副牌没出，不紧不慢用小牌跟着。 孙颖很轻敌，以为能把陈家俊的主吊干，最后用一个大家都没有同样花色的副牌收底。 张笑语看到队友孙颖自信满满，出牌潇洒自如，气势蓬勃，心里也觉得赢定了，直给她竖大拇指。 白平却垂头丧气：“输了输了。”连出牌的动作都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孙颖胜券在握地吊主的时候，陈家俊故意把大牌跟出去，营造已经快没主的假象，最后只留一个最小的主——梅花2收底。 “哈哈，没主了吧！” “你出。” “最后一张，你们都没有了，方块10。”孙颖说完，重重地甩下副牌方块10。 举起双臂准备庆祝胜利。 陈家俊不动声色地亮出梅花2：“收底。” 白平兴奋地掀开牌底，尖叫起来：“20分，翻倍40分，加上已得的50分，一共90分，赢了!” “怎么还有主？真没想到。”孙颖懊恼得双手乱舞，简直不敢相信。 张笑语则被反转的局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佩服地给陈家俊竖起一个大拇指：“老谋深算！” 每个人都为精彩的出牌和出乎意料的结局鼓掌、欢呼雀跃，一扫上半夜因唱歌滞留在心里的阴霾。 按照惩罚措施，两位女生分别在额头上被贴上了纸条，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 “再来，再来。”两位女生很不服气。 一盘接着一盘。 夜已深，刚才还漆黑一片的窗外，竟然有月光洒进屋内，为今晚的这场娱乐活动增添了许多浪漫与神秘。 他们尽情沉浸在欢乐的世界里，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有点冷了，他们把脚都伸到被子下面，在被子上面接着玩。 东边的天空一片金黄，鸡鸣狗叫了起来，天亮了。 张笑语伸了伸有点麻了的双脚，也不知碰到被子下谁的脚了，一阵暖流涌上心头，无比舒服。 原来白平感受到了张笑语把脚伸了过来，她的脚有点凉，立刻用双脚把她的双脚捂在中间，试图帮她温暖温暖，赶走冰凉。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动作，张笑语顿时觉得白平就是一个大暖男，心里砰砰直跳，脸倏地红了起来，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随着战况深入，每个人的脸上都贴满了纸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前仰后合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场难忘的通宵双升战局。 张笑语首次有了青春异样的感受，白平的形象一直占据着心窝的大部分位置。 第14章 训斥 “陈经理再见!” 大家的房间都挨着，没隔多远，张笑语、孙颖、白平都分别和陈家俊告了别。 今天不上班，人的神经一放松，就变得慵懒起来，各自散去，瞌睡虫就来了，陈家俊倒在床上，一会便与周公相遇了，细微的鼾声让房间内有了音乐的节奏。 白平经历了通宵以后，脑袋有点沉，他晃了晃，又用手拍了拍，试图清醒清醒，回到屋内，一滩烂泥似的倒头便睡，和陈家俊一样。 昨天晚上张笑语、孙颖被流氓调戏的恐惧也被快乐的牌局抹去，两人嬉笑着各自回到房间。 孙颖洗漱去了，张笑语却还在兴奋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天已经大亮，屋里每一个角落都是暖洋洋的阳光味道。 张笑语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脑子里全是白平朴实的脸庞，平时天天相对而坐，也没有感觉白平有啥魅力，今天白平的形象却如此帅气。 打牌时，白平那双粗壮有力的双腿给她带来内心的温暖是那样的让人悸动，她此刻的心跳，如同雄厚的鼓点在胸膛里“咚咚”作响，难于平复。 白平平时很爱笑，笑容温暖而明亮，仿佛今天的涌进屋里的阳光一样，照亮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白平说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严谨、清晰，又充满关心关怀。 平时只是好朋友、好同事，最多是好兄妹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对这个北方汉子有内心的涌动。 张笑语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拿起枕边的毛绒公仔，轻轻地抚摸着。 身体上很疲劳，脑子却很清醒，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但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一直闪过两人第一次在公司见面到现在的所有影像，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一会连贯，一会中断，幸好认识时间不长，要不脑子过完一遍得花多长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静，看来其他三人都睡着了。 “唰唰唰!”楼道里传来了公司保洁员的扫地和拖地声，窗外也偶尔响起汽车“嘟嘟嘟”的鸣笛声，白天的正常秩序已经开始运转。 张笑语实在顶不住了，迷迷糊糊终于睡着。 早上8点，为了赶研发新品生产进度，没放假的总厂车间工人如潮水般涌进入公司大院的大门，然后迅速分布到各个车间，换上工装，出现在自己的工位上。 总装车间是所有车间内最安静的，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一顿突如其来的训斥划破了原有的平静。 “这是谁干的？”车间副主任郑友明咆哮了起来。 不远处的技工小王面露惊恐地跑了过来，“我…做的，”窘迫地低下了头。 “你自己仔细看看，线头都露外面，根本就没有压实，赶紧重新弄。” “好的，郑副主任。” “我们天天讲质量第一，偏偏有人当做耳边风，没有好好严格把控质量关。没有质量，产品就有瑕疵，有瑕疵的产品就销售不出去，销售不出去，公司名誉就会受损，没有了收入，大家就没有工资，没有工资，个人和家庭都生存不了，企业也就没有了未来，我们的工作就失去了意义，干不如不干，干就得干好。”话糙理不糙。 本来是一个人的小失误，最后演变成整个车间员工都受到了训斥，车间气氛瞬间有点低沉，所有人都低着头默默等待暴风雨的结束。 “每个车间保证每个车间的环节质量，前面钣金车间、油漆车间、底盘车间已经做得很完美，到咱们的总装车间就出现了问题，如何向后面的调试车间交代？”郑友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王今天的工时费扣两个，明天车间早会上做检讨，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总算结束了，员工们都长舒了一口气，默默返回自己的工位。 郑友明是和陈家俊他们同一批入职的大学生，专业对口，之前有实习经验，刚来就被委以重任——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 郑友明清瘦文弱，皮肤白得像女孩子，看不出来是工科男，上班时一脸严肃，讲原则，讲规矩，铁面无私。 车间员工刚开始根本没把这位新来的领导放在眼里，有时干起活来吊儿铃铛的，不服从管理，当然现在的车间主任李永帅也不是个认真负责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每个员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以说发生今天的事就是李永帅的怠慢管理造成的。 公司任命郑友明作为李永帅的副手，就是想通过其科班出身的技术能力和现代知识结构协助主任做好总装车间的工作。 50岁左右的李永帅只有初中学历，在总厂已经干了几十年，是建厂老员工，和董事长还有亲戚关系。 刚开始对公司给他配备郑友明作为副手尤其有意见，连着几天都不搭理郑友明，总感觉自己的位置受到了监视和威胁。 刚进厂的郑友明感到压力巨大，不过他能理解，任何一个深耕多年的“老人”都有浓郁的“地盘”观念。 郑友明严格按照公司的要求，每天规范履行其职责，不久就了解了车间的工序流程，并摸清了管理不到位、工序混乱和消极怠工等问题症结所在，手写了一篇内容详实的调查报告和改进措施的方案递给了总厂厂长兼公司副总经理石健。 石健大为震惊，没想到自己曾经信任的手下李永帅这么多年都是用这种欺上瞒下的手段消极工作，怪不得产品质量一直上不去，真是“马屎外面光，里面一包糠”。 石健本该早和公司质量部一起研讨追究李永帅的质量问题，无奈一直太忙，只能一推再推。 石健每天一早都要到每个车间巡逻一番，今天刚走到总装车间大门就听见郑友明训斥员工的声音，便停止脚步，站在窗户外仔细聆听、观看了整个过程。 石健为郑友明这个年轻人的铁面无私和大胆打击质量问题感到由衷的激动，同时也为李永帅连屁都不放的冷漠做派感到耻辱，今天就是再忙也必须找李永帅谈谈了。 巡逻完所有的车间，石健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总装车间的内部分机号。 第15章 撤职 “叮铃铃，叮铃铃。” “你好，总装车间。”李永帅抓起话筒。 “李主任请马上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李永帅听出石健的声音，有点慌了神：“厂长，有…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 李永帅放下电话，患得患失地边披外套边往外走，嘴上叼的烟耷拉下来烫住了下嘴唇，疼得他立即往外吐，但吐了两下也没吐掉，气得他用手去扒拉，没想到烟头又粘在了手掌上，狠狠地又灼了一下手掌，“日他娘的，”一边骂一边把手掌伸到路边的冬青丛上抹去，烟头才不情愿的掉了下来。 李永帅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捂着手掌，继续往石健的办公室走去，一点都不敢怠慢。 石健一脸铁青坐在老板椅上，眉头紧锁。 “咚咚咚!”不一会李永帅就赶到了。 “进来。”石健声音带点怨气。 “石厂长!” “坐吧！” 李永帅欠着半边屁股坐在石健对面的沙发上。 石健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李永帅心里一沉，变得不自然起来，来回揉搓着双手，又摸摸膝盖，眼睛不敢直视石健。 “老李，真不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沉默了一会，石健终于缓缓开了口。 “不…知…道。”李永帅吞吞吐吐。 “作为元老级别的老员工，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石健一针见血。 李永帅低下已经花白的头颅。 “倚老卖老，打击新生力量，欺上瞒下，不严控质量关，影响恶劣，消极怠工，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勤奋钻研、废寝忘食的老李，堕落得让人心痛。”石健越说越激动。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公司今年已经开始通过‘请进来’的方式大量引进大学生，优胜劣汰，逐步替换不作为或者没有能力作为的低学历领导岗位上的老人，看来你已经不能胜任车间主任的岗位，该让出来了。” 李永帅惊出一身冷汗，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明天周一，我将在公司管委会例会上表达我的建议，待各成员讨论后给出处理意见，等结果吧。” 李永帅双腿发软，像筛糠一样发抖，曾经天真地认为，凭借为公司发展立过汗马功劳的老人身份混到退休后颐养天年应该没问题，没想到不对比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厉害，除了经验稍微差一点外，哪方面都比老人强，过去凭经验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平心而论，让位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被骂着让位还是很丢颜面的，而且还要上会讨论，事到如今，看来不让是不行了，只要是不被开除，不追究以前的质量问题就行，务必争取混到退休，能够领上退休工资。 李永帅大脑飞速转动，有点想明白了：“石厂长，我等公司安排，不过我有个请求，都这把年纪了，千万不要开除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一切结果，等公司决议。” 周一上午，公司会议室，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总工程师、总会计师、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各分厂厂长等出席每周一次的管委会成员例会。 按照惯例，会议由郭昌硕副总经理主持，每个部门负责人汇报工作，现场讨论、拍板解决各个部门的存在的问题或需要的各种支持，最后王董事长总结讲话，会议结束。 轮到石健发言时，他向与会者汇报：“总厂为了公司研发的新品尽早上市，各个车间的大部分员工加班加点地干，热情高涨，精力旺盛，尽职尽责，取得良好的效果，力争按计划实现生产任务。” 与会人员都感到很满意，每次公司有重大任务交给石健领导的总厂去做，总能出色完成。 “不过，”石健转折了一下，准备自揭伤疤，与会者惊得竖起耳朵，“在大家极力追赶时间去完成公司交给神圣而光荣的任务过程中，却有个别老员工跟不上步伐，消极怠慢，视生产质量为儿戏，监督管理不到位，严重影响产品性能，我提议撤销李永帅的总装车间主任职务，以示警戒和惩罚，请大家讨论。” 会议室里顿时一阵骚动，大家面面相觑，王董事长同时露出惊讶和为难的两种表情。 不一会，会议室变得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真有此事？”王董事长打破沉默。 “请王董事长明察。”石健道。 “虽然经历过艰辛万苦，但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就开始养尊处优了，这样的行为明显不符合现代企业发展的需求，我建议给李永帅停职查看处分，由石健下会后马上牵头成立调查组，下周一把详细调查结果在例会上公布，再决定李永帅的去留问题，大家同意的举手。” 话毕，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散会后，大家都返回各自岗位，只有王董事长坐在原位不动，内心五味杂陈。 李永帅是王董事长三姨的孩子，比他小8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撒尿和泥玩，去哪都在后面跟着，比亲兄弟还亲。 他俩小时候最热衷上树掏鸟窝，李永帅爬不上去，就奶声奶气地乞求树上的表哥：“建国哥，建国哥，我也要上去。” “你太小了，上不来，我已经抓住小鸟了，看。”王建国说着，把手上的雏鸟展示给树下的李永帅看，李永帅高兴得又蹦又跳的。 后来，双双长大，王建国大学毕业后，进入如今公司的前身工作，李永帅初中毕业，回家务农。 那时的公司还是国营乡镇企业，连年亏损，几年后改制，王建国成为公司最大股东，出任董事长至今。 改制第二年，李永帅就投奔了王建国，成为了公司的元老。 改制之后的公司生机勃勃，一举扭转连年亏损的局面，并且蒸蒸日上，对改善当地农民生活、增加就业机会、推动农村工业化进程起到了积极作用。 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进行，举国上下，各种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经济发展迅猛，很多人都富起来了。 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很多企业由于员工素质低下，已经严重影响企业的现代化发展，并因此倒闭不少，全国的私营企业进入优胜劣汰阶段，人才引进、结构调整、产品革新、新型管理势在必行。 如今即便是自己的亲表弟，如果不能适应时代发展、企业需求，该下就得下，正好趁机杀鸡给猴看，公司的老员工出工不出力或者出不上力的人还有很多，不如趁机来个大清洗，统统让位，年轻人上，调整员工结构，让企业重新焕发新春。 王建国思考了一番，决定下决心改革人事制度。 第16章 上位 石健牵头联合相关部门成立的调查组在郑友明提交的材料基础上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很快就得出结果，李永帅在决策、管理、沟通、安全意识、员工培训等方面做的不到位，导致生产效率低下、产品质量下降，沟通不够及时、对安全生产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忽视培训，影响团队整体素质和生产力。 在公司管委会例会上，根据公司发展需要，宣布了一批老员工调岗名单，并形成红头文件形式下发公司、总厂、分厂的各个职能科室。 其中总装车间原主任李永帅调离总装车间，成为设备科普通员工；总装车间主任由郑友明担任，全面履行职责，管理车间生产、质量控制、人员安排、设备维护以及安全生产等，确保生产顺利进行并达成既定目标。 总装车间早会上，石健宣布公司决定：“从今天起，总装车间主任由郑友明担任。” 在热烈的掌声中，郑友明懵了，他想过要当车间主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当上了，有点不敢相信，另外自己资历尚浅，不知道是否服众。 “郑主任，讲两句。”石健看了看郑友明，笑着点了点头。 郑友明猛地缓过神来，既然公司决定了，那就不必再谦虚了，应该拿出主任的威严，勇挑重任。 他走到员工队列前方正中间，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 “感谢公司领导的信任和支持，这既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从今天起，我将与大家一起，携手并进，共同面对挑战，努力提升我们总装车间的生产效率和质量水平。” “总装车间是整个产品生产流程中的关键环节，我们的工作直接决定了产品的最终品质。因此，我将全力以赴，带领大家不断优化工艺流程，提升操作技能，确保每一台下线的产品都能达到最高的质量标准。” “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相互支持，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一定能够按时完成公司的生产任务，为公司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谢谢大家！” “哗哗哗，哗哗哗！” 员工们使劲地鼓掌，欢迎新主任的上任。 石健握着郑友明的手：“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我会的。”郑友明用坚定的目光回答了厂长。 李永帅在员工方阵旁边一直垂着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颓废。 “下面有请李主任讲话。”石健笑眯眯地对着李永帅说。 见过大风大浪的李永帅还是有点惊慌失措，不但被调岗，而且还降级了，还有什么脸面跟大家讲话。 “老李，快点吧，别磨磨唧唧的，那不是你的风格。”石健催促道。 李永帅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员工方阵面前，这种场景熟悉又陌生，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总装车间对着大家讲话了，面对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员工们，眼神充满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工友们，我辜负了公司对我的信任，也辜负了大家对我的期望。” “我承认，我在管理上存在严重不足，没有及时发现并解决车间中的问题，导致车间生产效率下降和质量事故时有发生，这是我的失职，我愿意为此承担全部责任。”李永帅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员工们对老主任的诚恳感到有些心痛，特别是小王，为自己连累了老主任而深深自责，眼眶通红。 李永帅微微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但也有不甘：“我们曾经一起同甘共苦，废寝忘食，攻克了很多难关，一起见证了车间从简陋到现代化的蜕变。” 老员工被李永帅的回忆勾得眼窝湿润。 “那时候条件艰苦，车间内没有空调、暖气，咱们一起冒着严寒酷暑，精化的每一道工序，都凝聚着大家的汗水和智慧。” 李永帅越说越激动：“我为自己曾是这个车间的一员而感到无比骄傲，为自己曾经是这个车间的多年主任而万分自豪。” 李永帅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共同奋斗的日子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现、回放。 “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虽然我不再是车间主任，但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有空到设备科找我聊天叙旧。”李永帅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我坚决拥护公司决定，希望大家在郑友明主任的正确领导下，车间会变得更加优秀，齐心协力为公司的产品制造贡献力量。” 他后撤一步，给大家鞠了一个躬，熟悉的掌声依然响起。 李永帅依次和石健、郑友明握了手，然后转身先行离开，留给大家一个落寞的背影。 大家目送中，有人开心，有人失落，有人无所谓。 早会结束，郑友明解散了队伍，各自奔赴自己岗位。 石健再次握着郑友明的手：“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总装车间带到新的高度。” 公司的这一轮人事改革，除了郑友明以外，不少的科室副职基本都更迭为大学生，公司上下顿时朝气蓬勃，充满前进的动力。 陈家俊受到章文胜的邀请，在企业报上发表了一篇标题为《传承与创新：新老交替中的现代企业新篇章》的评论员文章，并得到公司高层的赞扬。 王董事长被公司上下干劲十足的景象感到震撼，改革让他尝到了甜头。 人力资源的重要性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过去讲感情的用人方式在现代企业建设的发展进程中已经起不到推动作用了，反而阻碍了企业的进步。 郑友明进一步明确各个工位职责，奖罚分明，极大地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他还强调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彻底告别过去各干各的，没有沟通、没有衔接、效率低下的陋习。 以前死气沉沉的车间氛围得到明显改观，每天大家都是乐呵呵的，见面就打招呼，需要帮忙的马上上手协助，其乐融融，一派繁荣景象。 不同的是，连着几天，小王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工作，他害怕老主任走后，郑友明给他穿小鞋。 “王东海，这几天怎么闷闷不乐的？”郑友明发现小王的情绪异常。 被新主任发现，小王有点难为情，不知道如何解释。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肚子了。”郑友明又说。 “我…我…”小王就是说不出口。 “下班后，到我办公室，咱俩聊聊天。”郑友明看出王东海的顾虑，决定单独和他聊聊，避开其他员工，保护他的隐私。 第17章 阴谋 下午下班，王东海悻悻地来到郑友明的办公室，心里仿佛有千斤重的包袱，低着头，神色慌乱。 “请坐！。”郑友明扬了扬手。 “谢谢！”王东海不安地在郑友明对面的椅子坐下。 王东海中专学历，技校毕业，专业也对口，比郑友明大3岁左右，进公司比郑友明还早好几年，曾在当地劳动部门组织的“技术大比武”中获得一等奖，论年龄、资历，王东海都强过郑友明，只是学历弱点。 “王哥，最近情绪不太对，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今天办公室里就咱俩，敞开心扉聊聊天。”郑友明直奔主题。 郑友明的一句“王哥”，把王东海的心中芥蒂放了下来。 “我…我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从见到我那天说起吧。” 王东海舔舔嘴唇，抿了一口郑友明给他倒的凉白开，鼓起勇气打开了话匣子：“第一次见到你，公司就已经任命你为车间副主任，车间的所有员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在车间工作10多年的老员工比比皆是，技术精湛，经验丰富，自然看不起你这个小毛孩。” “李主任对你的到来也是非常抵触，根本就没搭理你，你应该也感受得到，他还让我们不配合你的工作，不让你发挥自己的能力，让你的学识没有用武之地，自然就主动换岗或离职了，总之，用一切办法把你弄走。” 能说出这样的话，王东海都有点吃惊，郑友明的脸色却很平静，微笑着鼓励王东海继续说。 “那天的线头没有压实，是李主任让我故意那样做的，目的就是考验你能不能看出来，如果你没有看出来，李主任就会污蔑你的能力不足，建议公司把你调离岗位或开除。” “没想到你不但看出来了，还把大家训斥了一番，导致李主任降级调离岗位，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心里老觉得亏欠李主任。” 郑友明早就料到，初来乍到，在老员工面前，大家不配合、甩脸色都是可以理解的，没想到用质量问题来做阴谋，那就太可怕。 王东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李主任调走了，我担心你会处处刁难我，可是你一直没有找我的麻烦，我心里没底，每天都在等待你给我制造的麻烦降临，搞得心神不定的。” 郑友明哈哈大笑起来：“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像你和李主任那么阴暗的，放心吧，只要好好遵守公司章程，规范作业，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那我就放心了。”王东海把凉白开一饮而尽，如释重负。 郑友明来到车间已经半年多了，对车间的每一位员工的能力、性格都了如指掌，实际上王东海的业务能力并不差，只是囿于李主任的指使，没能好好发挥自己的技术特长。 很多入司超过十年的老员工，技术也可以，就是学历不高，还都很有个性，脾气极差，综合评价不够高。 郑友明在心里衡量着车间副主任的人选。 “王哥，你年富力强，技术过硬，只要好好调整心态，你就是咱车间的一面旗帜。” 听到郑友明的赞扬和激励，王东海的心态瞬间被调整了过来，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了。 “郑主任，我以后听你的，指哪打哪。” 王东海说完，觉得不妥，挠了挠头，赶紧补充道：“我说的是干活。”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王东海放下了戒备，脸上紧张慌乱的神情也舒展开了，郑友明很高兴，只要王东海满血归来，车间技术难题的攻克将增添一员大将。 “郑主任，那我走了？”王东海站了起来。 “别急，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坐下。” “哦，什么事？” “王哥，你也知道的，目前咱车间空缺一位副主任，我打算提名你为候选人，报公司讨论决定，听听你的想法。” 王东海好不容易从怕被穿小鞋的慌乱中调整好心态，准备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就行，没想到心脏再次“咕咚咕咚”地激烈跳动起来。 “我…我行吗？” “你完全有能力胜任的，最近一周的考察期要好好表现哦。” 王东海感激地抬头看看郑友明：“谢谢领导信任！” “公司要求领导岗位年轻化、知识化，你符合条件。” 激动的王东海有点不淡定了，站起来使劲地握着郑友明的手：“我一定好好表现。” 如同平地惊雷的惊喜，让王东海的心狂跳不止，那些加班至深夜的不灭灯火、解决技术难题的焦头烂额、同事们并肩作战的淋漓汗水……一切都是值得的，付出总会有回报，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未知挑战的忐忑。 告别郑友明，王东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深知这份突如其来的提拔，不仅是对自己过去努力的肯定，更是对未来责任的期许。 他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做好主任的助手；如何带领团队成员迎接更多更难的挑战；如何让那些老同志信服…… 总厂设备科在距离总装车间二十米的一处临时独立铁皮房内，暖气管通不到，冬天冻得人手指都伸不直，夏天热得连工装都不想穿。 用石膏板隔开的一小间办公室是科长办公室，集中办公区域只有不足二十平方米，地上还堆放不少新老设备，拥挤不堪。 每位员工座位只有半张桌子，通行都困难，幸好设备科的员工几乎没有时间坐到座位上，往往上班期间，不是在维修、维护、调试、保养的路上，就是正在维修、维护、调试、保养，很少有时间在办公区域坐着。 李永帅调到设备科后，科长毛俊喜有点犯难了。 虽然李永帅被降级了，但他俩是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同年进入本公司的，年龄相仿，前不久级别还相同，资历相差无几，最大不同的是，李永帅是王董事长的表弟，如果把他的座位安排在集中办公区域，那里又冷又窄，王董事长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会办事？如果安排李永帅在他的办公室，又实在坐不下。 正当毛俊喜苦恼不已时，李永帅感觉到了毛科长的窘迫。 “毛科长，不用为难，我已经被降级了，和科员一样，自然和大家坐在一起。” “那多不好意思！”毛俊喜为李永帅的豁达感到意外。 “不好意思的是我，调到你的科室，以后给你添麻烦了。” “那里那里，咱俩啥关系？铁着呢，别的科室不要你，我也得要你。” “以后每天该给我派活儿就派活儿，不用怜悯我。”李永帅决定洗心革面。 毛俊喜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第18章 维修 毛俊喜和李永帅是邻村的，初中时就是同班同学，毕业后两人都回家务农了。 李永帅凭借王董事长的关系进入公司，不久毛俊喜也通过李永帅的帮忙顺利进入了公司，他俩的关系没得说，情同手足。 刚进入公司时，公司条件比现在差远了，那时人员少，流程多，他们在所有的车间、科室都干过，可以说是全能人，每一项流程、工序都拿得起放得下，好不容易都混到了科级干部，只可惜李永帅心态出现了问题。 “毛科长，总装车间的传动设备出现轴承发热、漏油现象，麻烦派人维修，着急使用，谢谢。”一大早，毛俊喜就接到王东海打来的内线电话，请求帮忙维修。 以前总装车间的传动设备也出现过类似现象，几乎不用报设备科维修，李永帅自己就可以手到擒来，那些毛病他都烂熟于心。 此类毛病，按说郑友明、王东海，还有几个老员工都可以维修，理论上都不难，只不过新品制造要求工期太紧，加上以前都是李永帅自己维修或者是设备科的工友来维修，其他人也就是看看，还没真正动过手操作，为了节约研究时间，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让设备科派人维修，这本来也是设备科的职责范围。 “好的，我马上派人过去。”毛俊喜放下电话，来到隔壁的办公区域，只有李永帅一人坐在座位上鼓捣着液压钳。 毛俊喜犹豫了一下，没说话，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用对讲机呼叫已经下车间维修的技工朱耀辉：“小朱，小朱，在哪里？手上的活儿什么时间可以干完？” “我在油漆车间，这边的电路出现问题，正在排查，估计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好吧，加快点速度。” 毛俊喜长吁了一口气，又用对讲机呼叫维修工张晓奎：“小张，小张，在哪里？手上的活儿什么时间可以干完？” “我和董嘉、孙晗都在钣金车间呢，这里的抛光机全军覆没，没有可以使用的了，车间主任很着急，我们正一人一台拆开查看原因呢，估计上午都结束不了。” “那行吧！抓紧时间完成维修，可不能耽误生产使用。”毛俊喜无奈地挂了对讲机。 所有的维修工都没有时间，只能自己上了，他一边思忖着，一边换工装。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他赶紧拿起话筒贴到耳边，用肩膀夹着，以便腾出手来系腰带：“喂！” “老毛，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公司准备采购一批新型高科技设备，厂家的销售经理在我这里，需要你和他对接一下，把关把关。” “好的，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毛俊喜把已经穿好满是油污的工装褪了下来，重新换上蓝灰色的裤子和黑色外套。 他低着头，推门就往外走，不到五米远，突然想起总装车间还等着维修设备呢，这可咋办？ 李永帅是总装车间原主任，正是从那里被撸下来的，伤心劲还没过呢，面子肯定也放不下来，本来不想劳驾李永帅的，可是啥事都赶一块了，其他维修工实在脱不开身，设备科只剩李永帅一人这会没活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折返回来。 毛俊喜回到办公区，只见李永帅还在摆弄那把红色的液压钳。 “老李，这会有事吗？”毛俊喜试探着问。 “正闲着呢，请毛科长吩咐。” “老李，你就别逗我了。” 李永帅露出牙齿笑了笑：“你本来就是我的上司嘛。” “老李，王董事长急着叫我去他办公室商量设备采购事宜，科里的维修工都下车间维修去了，你的老地盘总装车间传动设备出现轴承发热、漏油故障，麻烦你去处理一下。” 李永帅的脸抽动了一下，手上还在摆弄着液压钳，沉默了一会：“我去不合适吧？” “我也觉得不合适，可是其他维修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总装车间还等着赶工期呢，实在没招了，才让你去的。” 李永帅若有所思，站了起来，头上鬓角已经有些花白。 “老李，顾全大局，顾全大局。” “好吧，我现在就去。”李永帅说完，背起工具包就往外走。 看着好友李永帅有点悲壮的背影，毛俊喜眼眶有点潮湿了。 顾不上伤感，毛俊喜向王董事长的办公室方向一路小跑起来，同样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着。 不一会，李永帅就来到总装车间大门，王东海眼尖，连忙迎上去：“李主任，你咋来了？” “车间不是报修了吗？” “是的，我报的，设备科的维修工怎么还不来？”说完，焦急地向门外张望起来。 “不用等了，我不是来了嘛。” 王东海一脸错愕。 “李主任，你……” “我已经不是主任了，现在是设备科的一名普通维修工，叫我老李或李叔都可以。”说完轻车熟路地朝故障设备走去。 王东海看着老主任又多了不少皱纹，情绪差点失控。 李永帅放下工具包，仔细查看了传动设备一番，喃喃自语起来：“这个地方可是老毛病了，多次在这里出现问题。” 拿起扳手，卸下螺丝，查看，分析，换配件，上油，螺丝重新拧上，启动机器，轰鸣声传来，机器修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王东海崇拜地盯着李永帅那沧桑的脸，发现上面已经有汗水从额头的沟壑中流下来。 李永帅抬手，用沾满油污的袖口擦了擦汗，汗擦掉了，脸上却留下好几个污点。 王东海刚进入车间工作，就得到李永帅父亲般的关怀，他们感情深厚，情同父子，如今的情景，让他再也按耐不住，眼泪脱眶而出。 “修好了，可以正常使用了。”李永帅拍拍手，又掸掸衣服，从蹲着的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李主任，您辛苦了！”王东海给李永帅递上毛巾。 李永帅右手一挥，没接：“记住，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任。” “好…的！”王东海带着哭腔。 李永帅看到了王东海的异样，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做个有出息的男人，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 车间员工看着李永帅背着工具包离去的背影，有哭的，有笑的，有不在乎的。 在办公室忙活儿的郑友明听说李永帅来了，准备出去和他打个招呼，刚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已经晚了一分钟，李永帅已经慢慢消失在总装车间的卷闸门下，徒留一个落寞的背影。 第19章 任命 又一个周一的上午，是公司每周一次的管委会成员例会，硕大宽敞的会议室内，整齐地坐着每一位参会者。 市场部经理陈家俊面前笔记本已经打开，手里握着一支笔，做好了随时记录准备。 今天除了例行流程，最主要的两个事：一个是讨论、表决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的任命；另一个是进一步讨论公司拟新购设备论证。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公司的管理层们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旁，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关于王东海拟任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的通知”文件。 郭昌硕把文件念了一遍，最后说：“请大家发表意见。” “我认为，任命小王为总装车间副主任是个不错的选择。”公司生产部经理刘典忠率先发表意见，“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已经在总装车间工作多年，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熟练掌握生产流程。” 话音刚落，公司质量部经理纪春阳就急着反驳，声音充斥不满：“王东海管理经验为零，车间副主任这个位置需要很强的协调和管理能力；最重要的是，上个月因为其过错，引发质量事故，幸好被郑友明发现及时，才避免了更严重的灾难发生，我认为他不合适。” “作为技术骨干、班组长，他平时领导、管理组员，安排任务都很有条理，是个思路清晰的年轻人。”公司技术部经理李宏光也发表了意见。 “王东海不行，绝对不行。”纪春阳再次补充他的观点，“公司一直提倡用有知识、懂技术的大学生逐步替换年龄大、学历低的老人，目前已经收到成效，王东海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学历低，只有中专文化，不适应公司的现代化发展需要。” 公司主管生产、质量的张文斌副总经理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王东海上个月的质量疏忽问题已经有了定论，那是原车间主任李永帅的指使造成的，李永帅也因此被降级处理，此事不必再追究。” 没人插话，张文斌理了理上衣领口，接着说：“至于学历低的问题，我觉得也不能一刀切，何况他目前正积极自主学习，准备自考大专呢，学习态度很重要。” 陈家俊对技术方面不在行，但是觉得张文斌的话有一定的道理，遂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张副总说得对，良好的学习态度和丰富的经验是很重要的，加上王东海还年轻，脑子灵活，这就是资本，我认为他可以胜任车间副主任岗位。” “请石副总发表一下看法，毕竟你比大家更了解小王。”郭昌硕伸出手掌指向石健。 “总厂总装车间的自从郑友明升任主任后，副主任已经空缺很久了，小王拟任车间副主任就是郑友明最早提出来的，放下芥蒂的他们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上个月的考察期，生产任务就已经超额完成，质量零瑕疵，搭档初见成效，我赞同王东海履任总装车间副主任一职。”石健很坦诚。 “我反对，”一分厂厂长董立志举着手站了起来，“有丰富经验的老同志多得去了，他们已经练就——眼睛就是尺子，听声音就知道机器那里出了问题，除了学历不高以外，哪方面都是行家里手，应该把机会让给见多识广的老同志。” 公司总经理周彬开了口：“我们不但注重经验，也要看潜力，小王年轻，学习能力强，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让公司充满朝气蓬勃的力量。” 坐在主位上的王董事长开口总结：“我们的讨论目的不是为了争论，而是为了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配合车间主任更好地完成车间各项任务。”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认真倾听了大家的发言，综合考虑结果，决定正式任命王东海为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 “哗啦哗啦”的掌声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本议题通过。 此刻正在车间埋头苦干的王东海做梦也想不到，公司的高层们为了他任命进行了激烈的对弈。 “下面请大家讨论公司拟新购设备事宜。”郭昌硕看着大家，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议题。 负责记录会议纪要的公司办公室秘书吴霞站起来，给每人分发了一份拟新购设备名单，名单上标注有设备品牌、名称、单价等信息。 “这轮新设备的更新换代，对公司的现代化发展至关重要，必须确保所购设备技术先进，有力提高生产效率，当然成本也要控制。”公司总经理周彬首先开口。 “我同意。”公司生产部经理刘典忠深知设备的好坏决定着产品的工艺水平和质量，必须专业、严谨对待，“我们需要的设备不仅要满足当前的生产需求，还要适应未来的产品线扩展。” “应该优先考虑欧、美、日等国际知名品牌。”公司采购部经理梅军看了看桌面上这家上海公司不高的报价有点不屑一顾，从产品质量保证方面提出了他的观点，“可能价格偏高，但品质和售后更有保障。” “那可不一定。”总厂设备科科长毛俊喜激动地从旁听席站了起来。 本来他的级别不够参加公司管委会成员会议的，但只要跟相关部门有密切联系的例会，都会邀请部门负责人或一线员工列席会议，不拘泥于级别高低，何况本次设备采购名单、价格是王董事长和他首先拟定下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毛俊喜继续理性分析，“根据我们日常维修的经验，是应该看重设备的性能，不否认国外品牌技术先进，但现在很多国内品牌和国外品牌在性能上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国内品牌运输更方便，价格仅仅是国外品牌的一半多一点，性价比更高。” 讨论气氛热烈，各抒己见，每个人都在为公司的本轮设备采购贡献自己的观点。 有人倾向于选择国际知名品牌，确保品质和售后服务；有人则主张选择国内新兴品牌，寻求优质性价比；有人不仅考虑了设备的购买成本，还深入分析了设备的运行成本、维护成本以及长期效益。 总经理周彬认真倾听了大家的建议和观点，等讨论热烈的大家安静下来后，他再次开口了：“每个人的观点都有一定的道理，根据公司实际情况，有的人可能需要做出妥协，才能达成共识，今天的讨论目的是为了找到最符合公司发展利益的采购方案。” 大家点点头，表示认可。 周彬继续说道：“每个人桌面上放的拟采购设备资料是王董事长、毛俊喜以及相关操作设备的一线员工在会前比较、讨论、权衡、筛选后的方案，大家仔细阅读一下，上面已经罗列有技术参数、生产效率、成本控制、售后服务等多个方面内容，10分钟后大家举手表决。” 第20章 申请 会议室里又一片沸腾，相邻的两人都在交头接耳，积极输出自己的观点，但又觉得桌面上方案不错，举棋不定。 有人提出：“可以用招标的方式进行采购。” 陈家俊反对：“招标猫腻更多，各种暗箱操作层出不穷，投标方都在互相吹嘘，难于分辨真假，某一方还可能会一味降低价格扰乱竞争，产品质量和售后难以保证，还是自主理性比较后做出的选择最可靠。” 会议室里还在“嗡嗡嗡”的讨论着，10分钟很快就到了。 “下面请大家举手表决，同意桌面上拟定采购方案的请举手。”周彬说完，自己先举了手。 权衡利弊后的各位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同意率超过92%，采购方案通过。 吴霞用手指头点了点，统计赞成、反对人数，记录在会议纪要内容上。 随着城乡道路的修建日趋完善，农村外出打工潮形成，人员流动频繁，客车市场前景广阔，公司的中巴车产品销售异常火爆，在全国各地多点开花，生产速度跟不上销售的速度，负责中巴车生产的一分厂厂长董立志和员工们都乐开了花，干劲十足，加班加点都不觉得累。 全国荒芜的城乡市场就是一个巨大的蛋糕，眼光独特的企业都盯上了这个香饽饽。 不久，全国的客车制造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在全球汽车零配件的分工协作下，一辆辆组装的产品奔驰在致富的条条道路上。 公司王董事长居安思危，高瞻远瞩，率先在技术革新、品牌建设等高度上领先大部分浑水摸鱼的企业，公司技术部的员工清一色大学生，技术部经理、总工程师都是行业顶尖高手，名声显赫。 陈家俊的市场部也从基本的企业形象识别系统开始打造公司品牌，乘胜追击，为企业更上一个新台阶做充足准备。 “孙颖，公司新logo画出来了吗？” “这是我想到的三个方案，都画在草稿纸上，你看看。” 陈家俊拿起孙颖递过来的草稿纸，仔细端详起来。 “你的注解和图案好像不相符吧？” “没办法，有想法，却画不出来，没学过美术，天赋不够，抱歉。”孙颖有点不好意思。 “嗯，这的确不怪你，能把大概意思表达出来已经不错了。” “要是有电脑就好了，可以用绘图软件来设计，无论图形、色彩都能立体呈现，效果比较直观。” 是呀，没有电脑，这让陈家俊很头疼，有很多想法都表达不出来。 除了技术部人手一台电脑以外，整个公司行政部门只有一台486打字机在文印室，负责企业文件、相关方案的文字输入和打印。 文印室的赵洁和李勇每天都汗流浃背地轮流用五笔字型敲字，手工胶印公司越来越多的文件和方案。 他俩太忙，而且电脑设备也不行，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等方案全部做完，陈家俊准备再请示领导。 “白平，你的市场趋势研究和数据分析做好了吗？”陈家俊走向白平的座位问。 “基本上做好了，就差竞争对手动向等信息了。” “抓紧时间，争取下班前完成。” “好的。” “张笑语，你的竞品分析做得怎样了？”陈家俊看向张笑语。 “有部分内容和白平的重合了，我俩再结合一下，也争取今天下班前完成。” “好的，时间比较紧，都加快点速度。” “好咧！”大家异口同声。 陈家俊把市场部一周的工作量都分解到每天每个人的头上，有了明确的工作目标，效率自然很高。 郭昌硕对市场部年轻人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感到很满意。 “大家工作进展怎样了？”他进门就问。 “按计划进行，目前比较顺利。”陈家俊站起来回答。 “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向公司申请。” “暂时没有什么困难……” 陈家俊还没说完，孙颖就打断了他：“郭副总，我们现在碰到了大困难，需要帮忙解决。” “有什么困难？只要合理的，尽管说出来，我想办法解决。” “我们市场部急需一台电脑，可以设计图案的那种。”孙颖说得很流利，害怕失去千载难逢的良机似的。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刚才还在为没有电脑而懊恼呢。 陈家俊拍拍自己的脑袋，对郭昌硕说：“郭副总，没有电脑，真的很难开展工作，太不方便了。” “以前公司所有的图形设计、处理，都是拿到外面去做。”郭昌硕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确不方便，价格还高，造成资源浪费，我帮你们申请申请，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就这么随口一说，那么困难的事情就轻易解决了，大家都很高兴。 郭昌硕走后，陈家俊直夸孙颖：“真厉害，敢以直言，积极为集体谋福利，为你点赞！” “我厉害吧！”孙颖也为自己的果敢机灵骄傲得乐呵呵的。 “你俩得向孙颖学习学习，灵活点。”陈家俊“数落”白平和张笑语。 搞得张笑语很不好意思，她拉着白平，强行他也向着孙颖竖起拇指：“孙颖，佩服佩服！” 白平尴尬地笑了笑。 自从那晚“捂脚”心动之后，张笑语对白平的一举一动尤为关心，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她都自然地和白平捆绑在一起，只是到现在白平还不敏感。 随后张笑语对白平说：“白平，你的方案可要快点做哦，别到时候电脑来了，还没做好，陈经理对你不客气哦。” “你放心，刚才已经保证过了，我会按时完成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笑语竟然在乎白平的工作能力了，或许内心的波澜在作怪吧。 “张笑语，你做得非常好，同事之间互相督促，超额提前完成任务是优秀员工必备素质，年底给白平推荐参评公司优秀员工，要是选上了，军功章上也有你的一半。”陈家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张笑语听出点弦外之音，竟然有点脸红了。 白平却傻不拉几的：“一个科室只选一名，陈经理、孙颖和张笑语都比我强，肯定是你们三个当中的一个，我不行。” 陈家俊气得鼻子都歪了，本来是开玩笑成份居多，他却认真了，太没有幽默感了。 顺着他的话茬接着说：“那你觉得我们当中谁最有机会呢？” 白平煞有介事地认真思考起来。 “我选陈经理。”张笑语抢先回答。 坐在较远处的孙颖还没搞明白事由，就听见张笑语的大声回答。 “我选孙颖。”白平急忙跟进，为自己晚了一步做答而懊恼。 孙颖更是一脸懵，“哈哈哈”，陈家俊大声地笑了起来。 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把陈家俊逗得前仰后合的，把大家也感染了，最后都笑了起来，办公室内工作氛围一片轻松。 第21章 赵姐 在建设现代企业的进程中，公司高层决策英明果敢。 郭副总申请的电脑仅两天时间就送到了办公室，效率极高。 “请问这是市场部吗？”送货及安装的技术员进门就问。 “是的。”离门口较近的孙颖回答。 “这是你们的电脑，装在哪里？” “装在陈经理桌子上。”孙颖指了指陈嘉俊的位置。 “一共三台呢！” “什么？三台？”张笑语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怎么放呢？”白平有点疑惑。 陈家俊想了想，文字编辑排版、图形设计上得靠张笑语；孙颖的档案整理、分类也离不开电脑；自己每天都要做不同的方案，自然也离不开电脑；至于白平，以后更多工作是外出做市场调研，暂时不是特别需要电脑。 “我的桌子上放一台，孙颖桌子上放一台，张笑语桌子上放一台，平时张笑语和白平共用。”陈嘉俊根据分工内容做出了安排。 领导安排的，自有道理，白平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地抚摸着崭新的电脑主机、显示器、键盘、鼠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白平小心翼翼地问正在安装系统的技术员：“老师，每台电脑多少钱？” “咱买的都是品牌商用机，配置当前最高的，每台元。” “多少？”白平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当时的电脑真的贵，商家自然也很赚钱。 据说有商家从北京中关村批发回来一公斤左右的电子元器件，零卖出去，能赚好几万呢。 做品牌电脑分销的，厂家一发货，都不够各地市的渠道商抢的，需求量太大了，科技产品利润惊人，市场前景没得说。 陈嘉俊为公司不计成本的大手笔感到自豪。 有了电脑，市场部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任务经常提前完成或超额完成。 后来因办公自动化、无纸化办公需求，公司几乎每个科室都陆陆续续配上了电脑。 有意思的是，自从电脑在公司各个部门普及后，最高兴和最不高兴的都是文印室的赵洁和李勇。 高兴的是文印室工作量减轻了，不高兴的是文印室没有了工作量，存在感就变低了，离分流、调整可能就不远了。 打字员作为时代的产物，实际上就是工具人，学历都不太高，参加过打字培训就可以上岗，他们不会校对，更不会编辑，打字的时候还得有人坐在旁边指导，要不然很多连笔字他们都看不懂，相当费人工，效率低下。 陈家俊经常去文印室打印文件和各种方案，赵洁那白得晃眼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一头大波浪散发出成熟的魅力，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位衣服华贵，气质高雅的女人竟然只是如此普通的打字员，两者怎么也画不上等号。 每次看到陈家俊来打字，她都两眼放光，热情洋溢：“陈经理，今天打什么？” “打个方案。” “好的，马上打，给你插个队。”赵洁笑得很妩媚。 “轻重缓急，轻重缓急，先打重要的，我可以等一会，没关系。”陈家俊担心赵洁把董事长要的资料停了，那样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来了就是最重要的。”不知道为什么，赵洁对陈家俊有种莫名的喜欢。 “赵姐，别开玩笑！” 赵洁比陈家俊大2岁左右，已婚，孩子都4岁了，据说老公是做大生意的，怪不得她每天都穿得如此珠光宝气。 “其他人的字太难看了，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字，每次打起字来头晕眼花的，连死的心都有了。”赵洁说的是实话，“可是，每次打你的资料都让人舒服，字写得端正，能看懂，内容还准确流畅，根本不用改来改去的，省却了校对的麻烦。” “多谢赵姐夸奖。”陈家俊有点受宠若惊。 打字员和理发师傅一样，虽然地位不高，但再大的人物都会被她们的职业拿捏得死死的。 “姐不愁吃不愁穿，我才不怕得罪什么狗屁领导。”赵洁有点生气地说。 “赵姐，你小声点，可别让领导听见了。”陈家俊吓坏了，赶紧制止赵洁的不满。 “我才不怕他们呢，每次来打字，都恨不得往我身上靠，有时候满嘴烟味，有时候满身酒气，令人作呕。” 陈家俊一脸愕然，他所知道的公司高层都挺不错的，工作上有能力有魄力，难道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都有两面性？就像强壮的雄狮在母狮面前也学会蹩脚的撒娇，他不敢去对号入座。 “姐最喜欢你了，每次都彬彬有礼的。”赵洁不但欣赏陈家俊的才气，更是被他的英朗俊俏的形象吸引，特别是他的身上还有种特殊的、令人着迷的、充满雄性的味道。 陈家俊被赵洁的话搞得脸都红了，每次来打字，他都刻意离得远远的，就是怕引起别人的误会，没想到就是这些细小的举动，被赵洁视为绅士般的礼貌。 “谢谢赵姐夸奖，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给，这是我早上带过来的苹果，尝尝吧。”赵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硕大的红富士递给陈家俊。 陈家俊很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赵姐，你留着吧，我不吃。” 赵洁家就是当地的，每天晚上都骑着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回家，早上迎着晨曦来上班。 “不用跟姐客气，你们是外地的，回不了家，我这每天都回家，家里东西多着呢，明天姐再给你带点好吃的。”赵洁热情似火。 “赵姐，不用，不用，谢谢啦！”陈家俊害怕引起误解，紧张得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看你紧张的样子。”赵洁更喜欢这个内心还是个大男孩的陈家俊了，那么腼腆。 赵洁的热情让陈家俊有点惊慌失措，但是内心又有点享受这种别样的关心，他有时候害怕去文印室，有时候又特别想去文印室。 如今的文印室，已经从之前的繁忙景象慢慢变成门可罗雀，要不是还有复印大量档案和文件的红头拓印需求，可能业务就停止了。 陈家俊最近好久没去文印室了，今天午饭后，他鬼使神差地朝着文印室的方向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赵洁的哭泣声，陈家俊预感不妙，是不是被裁员？ 陈家俊刚要敲门进去安慰一下赵洁，不料里边的哭声更大了，还传来一阵咆哮：“离婚就离婚，明天就去民政局。” 陈家俊懵了，原来不是裁员的事，自己不懂装懂，还在瞎剖析，太自以为是了。 既然是家事，他觉得不便参与，于是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蹑手蹑脚地走了。 背后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 第22章 离婚 第二天，赵洁没有来上班，只有李勇一人在忙活儿，看样子一个人也能应付文印室的工作量。 陈家俊要套印一份红头文件，看到赵洁不在，就问李勇：“赵姐怎么没来？” “她家里有事，请假了。” “知道什么事吗？” “这…不太方便说。”看样子李勇略知一二。 “哦，抱歉，太不好意思了。” 陈家俊一个大男人，并不是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于是不再问下去。 李勇年龄小，只有初中学历，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消除，是医务室大夫黄智敏的外甥，是典型的关系户。 不过，虽然是关系户，小伙子却很低调，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能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洗礼，内心特别纯洁无瑕，还没有被不良风气污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一会就弄好了文件，他恭恭敬敬地交给陈家俊：“陈经理，好了。” “谢谢李勇。” “不用谢，陈经理。” 陈家俊离开后，心里还在想着赵洁，是不是真的办离婚手续去了。 下午快上班时，只请假一个上午的赵洁回来上班了，满脸笑容的，和昨天咆哮、哭泣的形象大相径庭。 陈家俊进入市场部办公室前，他俩相遇在过道里，赵洁率先发话：“陈经理，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说着就开始从她那鼓囊囊的包里掏东西，陈家俊害怕别人看见，产生误会，急忙向前抓着她掏东西的手：“赵姐，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赵洁天不怕地不怕的：“怕什么，我都离婚了，没有人说你的。” 陈家俊更紧张了，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试图不让掏东西：“赵姐，你先回文印室吧，下午下班我去找你。” “那好吧。”赵洁停止了掏东西的动作，“那我走了。” 陈家俊向他挥挥手，赵洁也一步三回头地向他摆了摆手。 直到赵洁消失在陈家俊的视线里，他才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有点愣神，赵洁的形象不时在眼前晃动。 特别是她那光滑细腻的手，宛如纯净的白玉雕琢而成，让人不禁想起清晨露珠滑过花瓣的别致，清新而灵动。 陈家俊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要完成品牌建设和产品推广策略方案。 准备通过各种类型广告、多种形式的公关活动等提升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 详细制定产品线整体推广策略及新品上市推广策略，以确保产品顺利进入终端市场并获得良好反响。 他安排孙颖：“马上和全国中部各省的晚报、科技报、农村报记者对接，准备上软文。” “好的，我忙完手头工作，马上联系。”孙颖一边盯着电脑移动着鼠标，一边回答他的吩咐。 陈家俊看向张笑语：“张笑语，你忙完手头的活儿，也尽快想办法和全国中部各省的都市频道、民生频道、农村频道专题部或广告部对接，准备录播专访。” 张笑语回答：“我马上先查各媒体联系方式。” “嗯，对的。” 陈家俊向白平的位置走去，拍拍白平的肩膀：“白平，你负责和全国中部各省的交通广播、音乐广播等媒体商量广告折扣，准备上硬广。” “没问题。”白平干净利落地回答。 “我们这次宣传范围为华中区，以后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毯式推进，最终遍布中国，再到东南亚、西亚，不停蔓延，为销售保驾护航。”陈家俊畅想着市场部的宣传推广计划。 陈家俊看着三位得力干将，十分满意。 安排妥当，他马上进入写方案的认真专注状态。 不知不觉，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白平、孙颖、张笑语完成了任务，先行离去干别的事了。 陈家俊的方案还有点尾活儿，他要干完才能下班，于是，自行留下来加班。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整个办公楼都安静下来了，他才结稿。 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双手握拳向后反向捶了捶腰。 “陈经理，我一直等你呢，怎么不来文印室找我。”突然门外飘进来赵洁的埋怨声。 她走过的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人恍若隔世。 “赵姐，你怎么还没走？”埋头写方案的陈家俊忘记了早上的“诺言”。 “不就是为了等你嘛。” 她轻轻抬手，撩拨着波浪秀发，深深的肚脐窝若隐若现，曼妙多姿。 “抱歉，我忘了。” “没事，早上我给你带的东西还在这呢。”说着，伸手到挎在肩上鼓囊囊的包里乱探着。 一会，摸出一条软“中华”，两瓶飞天“茅台”，还有一根盘在精美包装盒里的“爱马仕”腰带，一一递给陈家俊。 “抽的，喝的，用的，姐家里都有，以后再给你带其他的。” 陈家俊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连忙拒绝：“赵姐，我不能收，太贵重了，而况无功不受禄。” “你就收下吧，没关系的，不要有压力，姐没有别的的意思，就想送给你。” “这…这影响多不好。”陈家俊怎么拒收都不行。 “有啥影响不好的，姐今天早上离婚了，已经是自由人，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我自己的东西，我乐意。”赵洁满脸不在乎。 “什么？离婚…你离婚了？”陈家俊有点紧张，“因为什么？” 赵洁很沉着冷静：“他整天吃喝嫖赌，养小三，虽然挣钱能力不差，但无恶不作，迟早要败家的，再多的财富也会被掏空，我发现苗头不对，马上果断和他离婚，女儿归我抚养，分得三分之二财产，三套房子、一辆车归我，这辈子吃穿不用发愁。” 陈家俊惊讶得双眸像水牛眼一样瞪得大大的。 “如果我和他旷日持久地争吵，硬拖死扛着，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最后伤害最深的还是我，财产肯定会被小三转移，孩子身心更不健康，不如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干净利索。” 她的分析很有道理，行动很有魄力，陈家俊很佩服她的清醒头脑和理智行为，不知道如何宽慰她，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不要有任何顾虑，有空去姐家玩，我亲自给你下厨，想吃什么，姐就给你做什么。”赵洁没有一点悲伤，更没有离婚的阴影。 陈家俊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即使异性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别人也不会相信。 “好…好的。”陈家俊结巴了起来。 “我走了，为了等你，天都黑了。” 赵洁这么随口一说，陈家俊瞬间觉得很对不起她，真诚地道了歉。 “对不起，赵姐，我真忘了。” “好了，好了，不要太在意了，走了。” “赵姐，再见。” 望着赵洁远去的背影，陈家俊陷入一片慌乱中。 第23章 车间 冬季了，天黑的快，不到18点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陈家俊有种莫名的担心：“赵姐骑车会不会看不清路？” 后转念一想，人家每天都是这样骑车回家的，以前怎么没有关心过她呢。 陈家俊深深地知道，徒生这种担心意味着什么？他不能有这种担心，要不就走不出来了。 他极力要马上跳出这种奇妙的情愫，劝告自己不能越陷越深，于是马上转移注意力。 他来公司时间不短了，还没有到车间好好转过呢。 存放好赵洁送的礼物，陈家俊起身准备到到总厂各个车间溜达一圈。 车间的员工最近一直采用三班倒模式生产，都在加班加点，每个车间均机器轰鸣，灯火辉煌。 油漆车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油漆的味道。 油漆车间员工大多数是女孩子，穿着严实的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很难分辨性别，只能从胸前的起伏程度去猜。 只见她们手持喷枪，精心喷洒，全神贯注的眼神透露出专业和熟练。 不时有车间领导模样的人不断大声提醒：“小周，这里喷涂得不太均匀，需要再调整一下。” “好的。” 被喊小周的员工立刻响应，调整喷枪的角度和力度，姿势优美，动作娴熟，以确保车身的涂层均匀美观。 员工们有条不紊的忙碌身影，在灯光照耀下，就是一幅热闹非凡的劳作画作，美丽的剪影充分展示了劳动和劳动者的魅力。 “好，非常漂亮，喷得很均匀整齐！” 得到领导的夸奖，大家干得更起劲了，手里的速度不由加快了起来。 短暂休息的时候，员工们远离作业区域，整齐坐在一排椅子上，都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张俊俏的脸蛋，红扑扑的，水嫩嫩的，果然大部分都是姑娘。 她们除了沟通工作的进展情况外，还互相开起了对方的的玩笑，“哈哈哈”，愉快的笑声满屋飞。 陈家俊和油漆车间主任不熟，员工们和他更没交集，除了个别女员工偷瞄了他几眼外，几乎没人搭理，更没有交流，他草草参观了一会，便离开了。 离开油漆车间，陈家俊来到总装车间。 他认识郑友明，他俩是同批进入公司的，有过照面。 “陈经理，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车间？”陈家俊一进车间门，正在指挥员工们干活儿的郑友明就看见了他。 “下班了没事，来各个车间转转，学习学习。” “我们这有什么好学习的，车间机器轰鸣，声音嘈杂，还到处漏风，天气寒冷，哪有你们行政部门的办公室舒服。” “没必要这样恭维吧，分工不同而已。”陈家俊笑着说。 “好吧，好吧。”郑友明也收起玩笑。 “公司新品进展怎样了？” “公司技术部研发的新品较多，总工把本次大客车的新品生产任务交给了我们，压力很大。” “嗯，可以理解，新品总要立意高一点嘛。” “要知道，亚洲最大的大客车生产基地就在本省，如果我们去抢他们的蛋糕，会不会啥也捞不着？”郑友明表示担忧。 “公司的目标很明确，我们已经在中巴车市场所向披靡，该向大客车市场进军了。”陈家俊理解公司要通过新品扩大市场份额，在优秀同行那里也想分一杯羹。 “可是客户最认可咱们公司的是中巴车，这是公司坚持走城乡路线和细分市场的最好体现。”郑友明觉得应该坚守公司的优质产品和优秀渠道。 “没错，公司是在深耕城乡市场后，力争保证不丢失已经占领的版图前提下，做出新的尝试。”陈家俊明白公司高层的良苦用心。 “进军城市市场的想法不错，但是咱们目前没有标准生产线，新换设备还没有到位，这样盲目要求全厂抓紧时间造一台样车去参展，成本高不说，工艺水平可能也达不到，到时会不会适得其反呢？”郑友明很专业，分析得头头头是道，非常担心做了无用功，仓促上马新项目的结果很惨。 “的确是这样，本省专门生产大巴车的同行公司之所以厉害，人家就是专心专注于大巴车研发，技术成熟、工艺先进，咱们公司整体实力不如人家，假如他们也和咱们抢中巴车市场，上马中巴车生产项目，那可比咱们生产大巴车要容易得多，在实力的豪横上，我们和别人根本没法比。”陈家俊也分析了一番。 “没错，咱们公司的中巴车已经名声在外，我认为应该继续夯实、提升中巴车性能、功能和舒适度，把中巴车的行业最高标准展现出来，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郑友明显然不是很赞成公司仓促上马大巴车生产项目。 “有道理，有道理。”陈家俊表示认同。 现在的大学生就是厉害，可不是只会蛮力干活儿，还有敏锐的市场眼光，掌握以市场为导向的才略，并反向指导、反思自己的工作。 “陈经理，还没吃饭吧？”郑友明抬头看了看车间的大挂钟。 “还没呢。”陈家俊才想起来，晚饭忘吃了。 “我今天不值班，这里有王东海坐阵就行，一会安排妥当，咱俩整两口去。” “不喝不喝，明天起不来就麻烦了。”陈家俊连忙摆摆手。 “哈哈哈，明天周六呢，你们行政部门大礼拜，我也正好调休呢。” “哦，我都忘了，那可以放松放松一下。” “王副主任，你过来一下。”郑友明招呼着王东海。 王东海一路小跑来到他们身边：“郑主任，咋了？” “这就是王东海。”郑友明把王东海介绍给陈家俊，“这是市场部的陈经理。”郑友明指了指陈家俊，也把陈家俊介绍给王东海。 “你好，陈经理，欢迎到总装车间视察工作。” “你好，王副主任，啥视察工作，不敢不敢，是来向你们学习的。” 陈家俊向王东海伸出手，王东海马上两手握着陈家俊的右手，使劲地摇了摇，半天不撒。 “你就别折煞我了。”王东海很有礼貌。 “你的当选，我可是双手投了赞成票的哦。” “太感谢陈经理了。” “投票结果出来的第二天，红头文件就发下来了。”郑友明补充道。 “恭喜恭喜！好好干，你的经验比郑主任还丰富呢。”陈家俊拍了拍王东海的肩膀。 “王副主任，今晚和明天就交给你了，我明天调休，一会和陈经理聊聊天，谈谈心去。” “放心吧，有我在。”王东海胸有成竹。 告别王东海，郑友明、陈家俊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相拥着走出车间卷闸门。 入职那天互相见过一面，尽管两人的工作地点都在一个大院内，但是彼此还没有深刻沟通交流过，今天首次交谈，就已经惺惺相惜了，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陈经理，吃夜市吧？” “吃啥都行。” “也是，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 第24章 对饮 已是深冬，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雪花，地面全白了，户外寒气逼人，不戴手套的手指都冻麻木了。 快走到公司大院门时，陈家俊突然想起刚才赵洁送的烟酒，他又折返回到办公室，拿上两包软“中华”和一瓶飞天“茅台”，把烟装进裤子兜里，把酒夹在棉袄里的胳肢窝下。 他们顶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来到离公司不远的“老陈碳锅鱼”。 饭店用红色的篷布搭建，从远处望过来，就像一朵在冬日里傲然绽放的鲜花。? 帆布合围成的棚子里，摆着十张左右的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食客，正好还剩一张桌子空着。 陈家俊和郑友明用纸巾擦了擦凳子，坐下。 “哥俩好啊，两个妞，满街窜，八国联军，四人帮，五魁手，七个巧……”猜拳行令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 他们点了一个大份碳锅鱼，两个凉菜。 老板在红色火焰升腾的土灶上不停翻转着炒锅，锅里的菜肴有节奏地唱起嘹亮的歌谣，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果木炭带来的热量，温暖着棚里每一位食客。 陈家俊掏出烟和酒，摆在简陋的桌面上，邻桌大哥的眼睛都看直了，也把郑友明吓住了。 “陈经理，这也太高级了吧！” “借花献佛，朋友送的。” “你的朋友应该是土豪。”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菜已上齐，陈家俊旋开瓶盖，倒满两杯酒，一杯推到郑友明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又把一盒烟放到郑友明的左手边，把另外一盒烟放到自己的右手边。 “来！”陈家俊端起酒杯，在空中等待着郑友明，郑友明也端起酒杯，和陈家俊猛地碰了一下，两人杯子里的酒都飞溅了起来，溅湿了彼此的手腕。 “喝！”两人不约而同。 各自干了，各自贪婪地咂着嘴巴。 “好酒就不一样，醇香。”郑友明惊喜感叹，一种被尊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受宠若惊。 “以后常聚，我那还有呢。” “一定一定，千万别让我喝习惯，以后再也不喝别的酒了，那可麻烦大了，买不起啊。” “哈哈哈”两人仰天大笑。 “来，吃鱼吃鱼！”陈家俊拿起筷子指向锅里沸腾的清江鱼。 “陈经理，慢慢慢，可别忘了了‘头三尾四腹五背六’。” “好好，按规矩来。” 不一会，鱼还没吃一口，一瓶酒就见底了。 不知道是酒好，还是酒量好，两人异常清醒。 “兄弟，真了不起，你是你们那一批首位升任科级干部的大学生，其他人都还是副科级呢。”陈家俊竖起大拇指夸赞了郑友明。 “感谢领导信任，把总装车间的重任交给我。” “公司现在集团化发展，围绕汽车产业进行精细化分工，总厂负责19-29座中巴车生产，一分厂负责10-19座中巴车生产，二分厂负责农用车生产，三分厂负责座椅等配套设施生产，此外还依托广阔的黄河滩涂有利条件，成立有农业科技公司，高层求贤若渴，广招人才，企业前程似锦，年轻人大有作为。” 陈家俊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郑友明也深受感染。 “我就是被公司强劲的发展前景和人才引进政策所吸引，真正做到以人为本的企业，前途必定是广阔的。” “为公司美好的明天干杯！” 两人举起酒杯，才发现是空的，还没过瘾呢。 不过他们还是很理智的，放下空杯，陈家俊抄起筷子，对郑友明说:“吃鱼吃鱼，别一会糊了。” “好的，好的。”郑友明夹了一块鱼肉填进嘴里，“好吃，老板手艺不错。” 旁边忙活中的老板听见夸奖，心里乐开了花。 见两人谈吐不凡，一猜就知道是附近公司的新来大学生。 老板在这里已经摆摊十多年，几乎和公司同时成长，大多数员工都在这里吃过饭，见过很多公司的人，听到有关公司的事情更多，因此他对公司的状况也略知一二。 公司来这里吃饭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外地的，本地员工下班后几乎都回家了，很少在外边吃饭。 老板接待的员工顾客来自五湖四海，他们唯一的特点就是素质高，区别于本地附近的居民，一眼就能看出来。 炒完最后一个菜，老板暂时闲了下来，他洗了手，拿起三瓶啤酒，来到陈家俊和郑友明的桌前，打开瓶盖，给他俩一人递了一瓶。 “两位兄弟，初次见面，喝一个。” 刚才还有点懵的两人马上明白了过来，遂拿起酒瓶，和老板“砰”地碰了起来。 “谢谢老板！”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三人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口气下来，喝了大半瓶。 “以后常来。”老板拱手向两人表示感谢，然后又举起酒瓶，一饮而尽，“请慢用。” 两人抬起手掌晃了晃，表示回礼。 有客人进来，老板去忙了，两人又扯起新的话题。 “陈哥，谁送你的酒，一定很有钱吧？” “不必打听，好喝就行，人家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你们关系肯定很铁吧？” “我和你一样，一同进入公司的，认识人还不多，更谈不上铁了，倒是你，今天开始就是我最铁的兄弟了。” “哈哈哈！”郑友明大笑起来。 “来，干了。”他俩都举起还剩半瓶的啤酒，又是“砰”的一声，仰起脖子，伴随着喉结的上下移动，酒瓶里很快就只剩下空气了。 放下空瓶，陈家俊直呼:“尽兴，真尽兴！” 上了两片烩面片，拌着鱼汤，两人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后，结账准备离开，发现桌子上两包软“中华”还没打开，原来陈家俊戒烟了，郑友明本来就不抽烟。 陈家俊拿了起来，递给老板:“老板，送给你啦，我俩都不抽烟。” 老板大喜过望，但马上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摆手:“不要不要，太贵重，我们普通老百姓抽不惯。” “不用客气，拿着吧。”陈家俊把烟塞到老板围裙的口袋里，“再见，老板。” “不要叫老板，我的脸都红了，以后就叫我老陈吧。” “好的，老陈再见！” 他俩向老陈道别，往公司方向走去。 地上白茫茫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亮如白昼。 北风吹了起来，陈家俊不由打了个寒颤。 “好冷！” “陈哥，拉上拉链。”郑友明提醒。 “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面的雪花上，尽管没有喝醉，还是有点踉跄。 互相道别后，各自返回了公寓休息。 第25章 邀请 陈家俊甜甜的梦乡中，他正和赵洁徜徉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周围响着动听的音乐，他们并肩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冬日暖阳照在他们的身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上竟然被踩出了一个爱“心”形状，两人相视一笑，赵洁竟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不禁都红了脸…… “啪啪啪”的敲门声打破了他的美梦，陈家俊还沉浸在雪地的美好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啪啪啪”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哪位？”陈家俊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门口的方向问。 “我是赵洁，陈经理还没起床吗？”赵洁问得很规矩。 赵洁？不会吧，刚才她还在他的梦中，现在怎么就在门外，有点不真实，会不会自己喝坏了脑子？ “马上来！”陈家俊挠了挠头，起身穿衣。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外面传来赵洁的“责怪”声。 陈家俊下床，穿上棉拖，去开了门。 一股玫瑰的香味，卷着寒冷的北风裹进屋里。 “赵姐，你怎么来了？”陈家俊还没有从梦中情节走出来，有点难为情。 “今明两天休息，是公司的大礼拜，邀请你到我家做客，赏个脸吧！”赵洁的语气中有邀请，也有命令。 “不太方便吧？”陈家俊有点紧张，她昨天刚离婚，今天就去她家里，好像不太合适，就算她的前夫不说什么，邻居也会嚼舌头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我和女儿在家。”赵洁才不管什么世俗眼光呢。 “改天吧。”陈家俊心里想，等她的离婚事件淡化了再去，到时候就没有人会传些风言风语了。 “邀请你去的地方是我一套刚装修好的新房子，没有入住呢，如果你赏脸，今天就算乔迁新居了。”她看出了陈家俊的顾虑。 “乔迁新居？这是喜事，应该上门祝贺。”陈家俊觉得这个理由很恰当。 “一起热闹热闹就行。” “公司同事都邀请了谁？” “就你自己。” “就我自己？”陈家俊有点惊讶。 “除了你，我不想让其他人了解我的私生活，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哪里。”赵洁的明亮的眼睛有点黯淡了下来。 陈家俊不是傻子，他隐约感受到赵洁内心异样的炙热。 巧合的是，赵洁刚才还出现在他的美梦中，画面是多么的温馨浪漫，要不是敲门声响起，梦中的他们可能就陷入了爱的旋涡。 他是经理，赵洁只是一个普通员工，但他没有感受到有差别，反而感受到赵洁带给他姐姐般关怀。 赵洁无惧级别的差距，大胆忽视上下级的存在，她只想用姐姐的温暖对他好，她喜欢他，只是喜欢里藏着复杂的不同情愫而已。 赵洁的邀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沉思了一会，陈家俊清醒了过来：“好吧，那我送个什么礼物给你合适呢？” “啥也不用，你姐什么都有，房屋所有布置都已经完善，不需要画蛇添足了。”赵洁不希望陈家俊再操心。 “那多不好意思。” “你是我邀请的唯一贵宾，你能去，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 “你把我当成东西了？” “你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呢。” “哈哈哈”，两人都大笑了起来，刚才复杂的情绪瞬间消散了。 “你快点洗漱，娜娜还在车上睡觉呢，我得先下去了，在公司大门外等你。” “娜娜？”陈家俊有点疑惑。 “我闺女。” “哦！” “速度快点哦。” 陈家俊洗漱完毕，换了一套新西装，外面再套上一件棉花长袄。 下楼，踩着积雪往公司大门外走，寒风袭来，有点冷，他用双手捂了捂耳朵。 出了公司大门，并没有看见赵洁母女俩，空荡荡的雪路上，只有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汽车在启动状态，尾气管不时有烟排出。 “在这里，快上车。”驾驶室里伸出一只玉手向他摇晃，接着一头波浪秀发探了出来，待扭转头，才看清是赵洁在叫他。 陈家俊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快步向前走去，开了车门，坐在白色真皮，柔软舒适的副驾座位上，关好车门，一股玫瑰的清香又向他袭来。 “今天太冷了。”赵洁一边说一边老练地启动车子。 陈家俊惊讶得嘴巴差点没合上，系好安全带后调侃道：“赵姐，豪车坐起来真让人自豪。”他被赵洁的豪气所折服。 “这不算什么，你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开走。”赵洁轻描淡写。 “我可不敢，磕了碰了，可赔不起。”陈家俊的小市民心态裹挟着自卑。 “又不是别人，只要是你开的，撞坏都没有关系，何况有保险。” “那你不心疼？” “有什么心疼的，我还有辆奔驰s600呢，以后你想开那辆就开那辆。” 陈家俊顿时瞠目结舌，公司王董事长的坐骑也才奔驰s500，赵洁的钱也太多了吧。 平时她上下班也就骑个自行车，只是衣着比别的女同事高档一点、妆容精致一点而已，除了保洁、食堂服务员，她的工作几乎也是公司最低岗位了，真没想到下班后，她就是一个妥妥的富婆。 相信大部分成年男人在赵洁面前都会无地自容，差距太大了，宛如东非裂谷。 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围着一个硕大的湖绕行了大半圈，车子驶进一个像庄园般美丽的别墅区，稳稳地停进一栋别墅的车库。 下了车才明白，赵洁的新家就在这个漂亮宁静的湖畔，是个双拼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面积足足有三百六十多平方米，还没算前后院花园，陈家俊看傻了。 房子装修得富丽温馨，宽敞明亮的客厅、温婉典雅的卧室、锅具齐全的厨房、功能完善的柜子、璀璨夺目的灯具、高端奢华的空调……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用心。 赵洁带着陈家俊，坐电梯从地下一层到三楼参观了一遍，讲解了一路。 陈家俊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向外望去，冬日温和的阳光洒在没有结冰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好像无数颗钻石在闪耀。 “待一会就下来吃水果。”赵洁招呼着陈家俊，背着娜娜先行一步下到一楼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好的，马上就下去。”陈家俊回应道。 欣赏完湖光十色的美景，陈家俊沿着步梯，拾级而下，心情好像不是那么兴奋，一副若有所思的惆怅。 第26章 乔迁 刚下到一楼，已经睡醒的娜娜就蹦蹦跳跳跑过来，拉着陈家俊的手，仰起脑袋，很懂礼貌，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吃水果！” 陈家俊被娜娜的萌劲感染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好的，叔叔吃水果。” 陈家俊牵着娜娜的小手，一起坐在真皮沙发上，伸手到茶几上，够了一串紫色葡萄，竖在她面前：“咱们一起吃吧！” “好呀好呀！”娜娜拍起小手，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大一小，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满屋欢笑。 厨房里的赵洁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自己脸上的笑容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一样，碧波荡漾。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她朝着客厅方向问了一句。 “叔叔喂我吃水果，好甜呀！”娜娜笑着对妈妈说。 娜娜生长在生活条件如此富足的家庭，不知道比普通家庭的孩子优越多少倍，但她平时好像不够开心，老是闷闷不乐的，今天因为陈家俊的到来，久违的爽朗笑声又回来了，赵洁也跟着高兴。 “叔叔好不好？”赵洁试探娜娜。 “我太喜欢叔叔了，能不能不让叔叔走了，我让叔叔给我讲故事、陪我玩。”娜娜说出了赵洁不敢说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真的吗？那我就不走了。”陈家俊开玩笑地回答了娜娜。 赵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母女俩都喜欢陈家俊，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太好了，太好了。”娜娜又一次在沙发上跳了起来。 玩了一会，娜娜安静了下来，正聚精会神看动画片。 陈家俊看赵洁一直在厨房忙碌着，便起身来到厨房。 只见灶台上已经码好了至少十个切过的菜，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葱、姜、蒜、辣椒、香菜也已经切好，分别盛在一个个精致的小碗里。 陈家俊不禁夸赞起来：“真没想到赵姐在厨艺方面还是一把好手呢，太厉害了。” “姐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赵洁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悟出来生命的真谛。 “赵姐，我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你到外面等着吧，我一个人就行。” 赵洁把陈家俊推出了厨房门外。 贵妇般的容貌和穿着，却干着普通人的活儿，在单位也是普通的岗位，赵洁的反差让陈家俊对她充满崇敬之情。 一个多小时后，充满着锅碗瓢盆的碰撞，交织成优美动听交响乐的厨房门打开了，赵洁对着坐在沙发上陪娜娜看电视的陈家俊深情地打趣道:“尊敬的客人，我们马上就可以用餐了！” 陈家俊站了起来，来到厨房帮赵洁端盘子:“好香啊！” “今天可要多吃点。” “一定一定。” 不一会，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造型的盘、盆、碟、碗，精美别致；红、黄、绿、紫，各种菜肴颜色丰富多彩；鸡、鸭、鱼、肉和各种海鲜，营养搭配均衡，远远望去，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艺术品。 眼花缭乱的这一桌，让陈家俊大开眼界，这可比食堂的饭菜丰富多了。 赵洁打开了一瓶名贵的法国红酒，倒进醒酒器，摇晃了片刻，斟到两个高脚玻璃杯内。 她端起酒杯:“陈经理，感谢你能到家里来，看得起我这个普通员工，先敬你一杯。” “赵姐，看你说的什么话，能得到你的邀请，万分荣幸，谢谢！”端起酒杯，和赵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洁只喝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赶紧给陈家俊的酒杯续上。 “以后常来，有什么需求只管跟姐说，吃菜吃菜。”赵洁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陈家俊的碗里。 “谢谢赵姐，我自己来。”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 品尝着肥美的清蒸鲈鱼肉，陈家俊的味蕾被打开了，直夸赵洁：“真好吃，赵姐的厨艺杠杠的。” “真的吗？被你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多吃点，多吃点！” “妈妈，真棒，做的菜太好吃了。”娜娜也不停地表扬赵洁。 “娜娜也学会拍马屁了，小人精。”赵洁给娜娜盛了小半碗海米冬瓜汤。 陈家俊端起酒杯：“感谢赵姐的盛情款待。” 赵洁也端起酒杯：“不用那么客气！” 陈家俊又干了，赵洁还是淑女般喝了一小口。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赵洁看着娜娜吃得如此认真，开心极了，要不是陈家俊，孩子也不会这么爽朗，要知道，这个小精灵平时可能连饭都不吃。 赵洁思绪万千。 娜娜自从生下来以后，很少看到她那忙忙碌碌得不着家的父亲，在她一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娜娜更少见到她的父亲了，现在四岁多了，还没有真正感受过父亲的疼爱，整日像孤儿一样，和母亲相依为命，可怜兮兮的，穿得再花枝招展，内心也是不快乐的。 今天的娜娜是从记事以来最快乐的一天，父亲在孩子的心目中太重要了，缺失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只能让她长大后自行理解了。 孩子的父亲要说和赵洁刚结婚时也是恩爱的，他家常年经营着饲料产业，在全国行业内小有名气，家产多如牛毛，富得流油，赵洁为了避嫌，并没有在他家企业里兼有一官半职，前夫要求她在家做个全职太太就可以了。 赵洁普通家庭出身，高中毕业就到广东进入电子厂做流水线工人，三年后回家过春节时，与前夫邂逅，前夫被她的美貌降服，不久便来家里提亲。 父亲喜出望外，母亲却不同意，赵洁更是一脸懵。 父亲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靠打工致富太难了，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三年都没能见一面，嫁得近，还能经常见面，有啥事也能及时沟通，何乐而不为？” “男方家里有企业，未来还要接班，嫁过去吃穿不愁，光彩礼就给五十万呢，咱家什么时候才能挣到五十万？” 不用男方出面，父亲就把把母女俩说动了，赵洁嫁过去时还是懵懵懂懂的黄花大闺女。 赵洁在前夫筑的爱巢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像个公主，又像个皇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工作，好不惬意。 后来赵洁怀孕了，前夫反而回来少了，独守空房的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独寂寞。 为了排遣无聊，她挺着大肚子去家附近的电脑培训班学习了五笔字型输入法和办公自动化等课程，充实自己，顺便掌握一门技能。 课程结束，娜娜也出生了。 前夫家看是女孩，满月后就很少有人来了，赵姐开始以泪洗面，父母开始唉声叹气，并常常拌嘴。 后来听说前夫和小三生了个男孩，她彻底死心了。 离婚时，前夫自知理亏，给她分了很多财产，这辈子的吃、住、行、穿、戴、用，根本花不完，可怜的是娜娜从此彻底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父爱。 陈家俊知道赵洁有心事，也不便打扰，只是安静地坐着，久不久就和娜娜互动一下，娜娜“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孩子的笑声把赵洁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27章 午休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小心别噎着哦。” 赵洁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招呼陈家俊：“陈经理，吃吃吃，别停着。” “赵姐，这又不在公司，就别再叫我陈经理了，听起来好别扭。”陈家俊已经把赵洁当自己人了。 “是是是，只要不在公司时，就叫你‘俊弟’吧？” “太难听了，就叫我‘家俊’就行。” “家俊，还挺顺口的。”赵洁笑了笑。 “这样叫，我觉得更亲切。” 昨天晚上的酒精还没消解完，今天中午又是一瓶红酒，陈家俊头有点晕。 午餐结束后，赵洁像亲人一样对陈家俊说：“到房间里休息一会吧，你平时有午休习惯，刚喝了点酒，睡个把小时会舒服点。” 陈家俊的确需要休息，赵洁领着他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指着崭新的床单被褥说：“干净的，没有人睡过，柜子里准备有睡衣，你自己换上吧。” 说完，出去，带上门。 房间里是一张全新的大床，宽阔厚实的真皮软包床头，高端大气上档次。 床单和被子都是丝绸的，柔软而光滑，被面上绣着一对鸳鸯图案。 午后的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一对白色的枕头上。 陈家俊站在床边，有些许不安。 什么狗屁经理，还不如一个打字员的日子过得奢华呢，他曾经的目标就是能够和李雅兰拥有吃穿不愁的生活，没想到现在看到的一切比他的奋斗目标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 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只有电视里才有的如此高档的床品。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一张床只配置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不管睡几个孩子，都只能共同分享着那床破被子，力气小的老扯不过力气大，冬天的时候，常有盖不到被子的弟弟或妹妹的身体露在外面，父母只能拿毛巾给其盖上肚子，再覆上一层梳理过的稻草。 母亲常劝告他：“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考到外面去，离开这贫穷的山沟沟，越远越好。” 陈家俊记下了母亲的话，后来真的考上了千里之外的大学，还成为那一届学生首个找到工作的人，令同学们羡慕不已。 不料两年后辞职，经历过失业痛苦的挣扎、女友离去的悲伤，才重新在这个小城谋得一份工作。 如今工作刚刚走上正轨，还没有做出令公司刮目相看的成绩，离自己的目标仍是那么遥远。 手指轻轻触碰被面，那种细腻与温润的奢华，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自己创造得来，有种嗟来之食的感觉。 他不想睡了，他要逃离这个地方。 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好像生怕自己的触碰会破坏了别人创造的完美。 他推开门，走了出来，下到一楼，还在餐厅收拾残羹冷炙的赵洁一脸纳闷：“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我先回公司公寓吧？” “今天明天都不上班，你回去干什么？正好在这玩两天多好？” “我…我不习惯。”陈家俊道出实情。 “不要有顾虑，不要有负担，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可以了。”赵洁开导着。 这时娜娜的瞌睡虫也上来了，跟赵洁正闹着情绪呢。 赵洁问她：“是不是想睡觉了。” 娜娜睡眼惺忪地点点头。 “让叔叔陪你睡吧，妈妈还要刷盘子洗碗。” 娜娜又点了点头。 这样一说，陈家俊不好意思闹着要走了。 他抱着娜娜回了房间，刚放下床，娜娜便睡着了。 看着娜娜甜甜地酣睡，陈家俊给她盖上被子后，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也顾不上矜持了，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就鼾声四起了。 洗涮完毕的赵洁上楼查看娜娜睡觉情况，看到陈家俊没有盖被子，便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新被盖在他的身上，尽管屋里有暖气，深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何况外面还下着雪呢。 赵洁摸了摸娜娜红扑扑的小脸，又看了看陈家俊那张俊朗刚毅的脸，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这个画面是多么的和谐、温馨。 她不敢在房间内久留，免得陈家俊醒来就尴尬了，于是她退出了房门，来到三楼主卧。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未老，脸色红润，颈脖白皙，只是那双大眼睛好像藏着长篇故事的湖泊，有点忧郁。 她用手指轻轻滑过镜中的面颊，好像在触摸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在公司里，除了陈家俊，没人知道她的故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严防死守着自己的秘密，却主动给陈家俊分享自己的隐私。 她说过喜欢他，但却不能强求他，她比他大，还带着孩子，他是不会同意的。 要是他有女朋友，更不能破坏人家的感情。 赵洁沉默了。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美丽而自信，但却藏着无数个日夜的争吵和背叛，藏着不为人知的独自泪流的脆弱与挣扎。 自从她看到了陈家俊，就被他的彬彬有礼和才华征服，更别说他那高大强壮的身材了。 她不奢求向他表白，只想默默地帮助他、关心他，老老实实做个“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大姐姐就可以。 看着他和娜娜的和谐相处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在公司休息日的时候，他偶尔能够和娜娜嬉戏玩耍，给她父亲般的关爱，那将对娜娜的成长有很大帮助，就凭这一点，也得给他记上一功。 赵洁想通了，想透了。 那些泪水与争吵交织的日子已经结束，如今都化作从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从容与淡定，一定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直到下午三点，陈家俊和娜娜才醒。 放下戒备的陈家俊感觉今天的午休质量很好，精神焕发。 娜娜也满血复活，又开始了活蹦乱跳的模式，屋里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 赵洁抱过娜娜，并招呼陈家俊：“家俊，姐已经给你泡好了茶，下去喝吧，要不然凉了。” “谢谢赵姐。” “把‘赵’字去掉，咋听起来那么刺耳和有距离。”赵洁娇嗔道。 “谢谢姐！”陈家俊重说了一遍。 他是家中老大，还没有体会过叫“哥”、“姐”的感受，没想到一声“姐”，便有种被宠爱的感觉，挺奇妙的。 天上的雪花还在飞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窗户都是雾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喝过热茶，一种幸福的温暖流遍陈家俊的心田。 娜娜又跑过来缠着陈家俊陪她玩，陈家俊高兴地把她抱过来，举过头顶旋转起来，惹得娜娜“咯咯咯”笑个不停。 “娜娜，咱们去玩雪吧？”陈家俊提议。 还在空中旋转的娜娜连忙答应：“好呀好呀。” 第28章 雪趣 娜娜换上厚实的白色羽绒服，戴上可爱的红色棉帽，披上新颖的蓝色羊毛围巾，穿上保暖的黄色防水胶鞋，拿上小铁锹和塑料桶，就急着往楼下冲。 下了楼，整个小区就是被雪花轻柔覆盖的童话世界，一览无遗的白，像棉花一样。 雪还在下，依旧在空中舞蹈，陈家俊牵着娜娜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赵洁手执相机在后面跟随，脚下的雪发出“吱吱”的声响，就像是冬日特有的乐章。 “好漂亮啊！”娜娜兴奋地喊叫了起来。 陈家俊抓了一把雪扔到娜娜的身上，娜娜随即也抓了一把还击陈家俊，因为力气太小，雪在半空中就散开了，变成了一片片飘落的雪花。 “叔叔坏蛋！我一定要打败你。”娜娜说完，蹲下来，用手把雪团成球，再次砸向陈家俊，陈家俊故意没躲开，“啪”地在身上炸开了花。 “咯咯咯！”娜娜高兴得前仰后合的，一不小心，向后蹲坐在松软的雪上。 陈家俊放下手中准备好的雪团，赶紧跑过去，把她拉起来。 不料娜娜顺势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放进了陈家俊的脖子里，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坏蛋！”陈家俊故意嗔怪。 两人就这样在雪地里嬉戏着，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冬日里最动听的旋律。 赵洁围绕在两人身边，不停地按下快门，留下一张张美好瞬间。 雪仗打累了，两人滚起了雪球，雪球由小到大，慢慢的就超过了娜娜的身体那么大，娜娜怎么推都推不动了。 陈家俊对着娜娜说：“咱们把雪球当做雪人的身体吧？” “好呀好呀，胖胖的雪人。”娜娜兴奋极了。 在陈家俊和娜娜的精心雕刻下，一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雏形一会就做成了，再给它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还特意用煤球做了眼睛，胡萝卜做了鼻子，活灵活现的雪人完成了，两人不由地为自己巧夺天工的能力竖起大拇指。 小区里玩雪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最兴奋的要数孩子们。 不知不觉，冰凉的夕阳已经西下，天边染上了淡淡的橘红。 今天的陈家俊像回到童年的小孩一样，快乐地放肆着青春，和娜娜玩得如此开心，欢声笑语，响彻四空。 孰不知，最开心的却是赵洁，她看到今天两人和睦融洽的画面，眼睛湿润了，世界再冷，内心却是那么温暖而美好，她多么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永远延续下去，永不停止。 雪还在怡然自得地飘落，天却慢慢黑了下来，陈家俊和娜娜恋恋不舍地返回屋中。 屋里暖烘烘的，暖气太给力了。 三人都脱下外套，掸掸身上的残雪，拍拍头上的雪花，换了棉拖，揉搓着冻红的双手，快步走到暖气片旁边把手放了上去。 屋里又恢复了人气。 陈家俊心里有顾虑，觉得晚上留宿不方便，可是上午已经说过，这两天都在这里陪她们娘俩的，也不敢再对赵洁说走的事情，如果老说走的话题，真怕赵洁会说自己娘们唧唧的，于是也就不再提回公寓一事了。 “姐，晚上我下厨吧？” “不用，你休息休息，我来就可以，不用客气。”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 “好吧！” 赵洁淘米煮粥，放的有各种豆。 陈家俊洗菜、切菜，荤素搭配。 娜娜在书房弹钢琴，旋律悠扬、空灵。 赵洁期待全家其乐融融的画面又出现了，温馨和谐的景象再次撞击了她干涸的心灵，这个画面以前未曾敢想象过。 她曾经思索，人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钱，够用就好，粗茶淡饭，笑声满堂，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苦苦畅想的画面今天终于出现了，男主角却不是她的另一半，不免从高兴的云端又跌落到深渊谷底。 看着赵洁又魔怔的神情，陈家俊开着玩笑，嘴里念念有词：“魂魄魂魄，回来吧，回来吧。” 赵洁被逗得清醒了过来：“你的魂魄跑了？” “我的魂魄？哦，是的，是的，我的魂魄丢了，就在这个厨房里。” “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 “厨房里只有一个狐狸精。”陈家俊哈哈大笑。 “你真坏！”赵洁羞涩地低下了头，“我才不做狐狸精呢，我恨死了狐狸精。” 本来是玩笑，却勾起她不好的回忆，陈家俊知道闯祸了，赶紧找补。 “姐，你是白雪公主，不是狐狸精，刚才说错了。” 赵洁噗呲笑出声来：“这才对嘛。” 晚饭做好后，晚餐时间到。 赵洁要给陈家俊再倒上“五粮液”，陈家俊连忙摆手拒绝：“不能再喝了，昨天晚上喝，今天中午喝，晚上如果再喝，就变酒鬼了。” “那好，晚上就不要喝了，多吃点菜。” “嗯，豆粥热乎乎的，胃暖烘烘的，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喝了一口粥的陈家俊顿时神清气爽。 “多喝两碗，天气寒冷，暖暖胃，昨天晚上是不是光喝酒，没吃菜？” “吃了不少呢。” “在哪里吃的饭？” “就公司门口不远的一个夜市。” “哦，是老陈那吧，别看那个夜市简陋，做的饭还挺好吃的，陈老板还是我姨家表哥呢。” “这么巧！” “他两口子也挺可怜的，他们唯一的男孩在开饭店的第三年被人贩子拐走了，当时只有六岁，至今下落不明。” “可恶的人贩子！”陈家俊露出憎恨的表情。 “如今七年已经过去了，他们不敢换地方，因为孩子是从那里丢失的，他们希望孩子有朝一日还能记得回家的路。” “要是还在世上，今年十三岁了，该上初一了。” “可不是嘛，失去孩子的滋味很不好受，特别是表嫂，每天收工后都以泪洗面。” “怪不知，他们夜市的篷布上贴的有寻人启事。”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方便过去和他们沟通交流，你平时可以经常过去支持、安慰他们，让他们开心起来，毕竟身体很重要。”赵洁嘱咐陈家俊。 原来那个憨态可掬的老陈竟有这样的伤心事，怪不得老陈老婆给顾客端菜、擦桌子时老是走神，原来心里装着事儿呢。 老陈夫妇按说年龄也不大，四十岁出头，完全可以再生一个的。 陈家俊提出了疑惑：“为什么他们不再生一个孩子？” 赵洁说：“那种丢失孩子的伤痛将会伴随一辈子，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事。” “也是。”陈家俊若有所思。 晚饭后，收拾妥当。 看了会电视，闲聊了一阵，娜娜便吵着要和陈家俊睡。 陈家俊看了看赵洁，表示很为难。 “孩子喜欢他的叔叔，我也没有办法。”赵洁笑了笑。 “那好吧！晚上睡觉可不能蹬被子哦。” “我不蹬被子，绝对不蹬被子的。”娜娜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娜娜那么喜欢这个身材高大的叔叔。 第29章 错认 雪还在肆无忌惮地下着，地面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道路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气温骤降，非必要，很多人都闭门不出。 天已经大亮，有可能是被窝太暖和了，娜娜睡得很香，一个姿势，纹丝不动，小脸红扑扑的。 陈家俊还是有心事，很早就起来了，随便拿起床头柜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 赵洁在三楼的主卧睡觉，也不知道起来了没有，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叮咚叮咚！”突然门铃响了。 陈家俊竖起耳朵判断，赵洁是否已经去开门，可是等了半天，屋内也没有动静。 他分析，是不是赵洁在楼上太远了，可能听不见。 他起身准备去开门，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客人，给外人开门总是不妥。 会不会是赵洁的前夫来了？陈家俊有点慌乱。 “叮咚叮咚！”刚停歇不久的门铃又响了。 他决定上去叫赵洁下来开门，于是来到了三楼主卧门外。 “砰砰砰！”陈家俊抬手敲了门，“姐，起床了吗？” “还没有呢，再睡一会。”屋内传来赵洁慵懒的声音。 “楼下有人敲入户门，不知道是谁，你去开门吧。”陈家俊给赵洁传达情况。 “哦，想起来了，刚才隔壁邻居李姐给我打“大哥大”了，说家里水管冻住了，需要紧急处理，过来借个扳手，我把这事忘了，又睡着了。”赵洁不好意思地说。 “哦，原来如此。” “我这会起来穿衣服还得半天，你去给她开门，再到负一楼工具箱拿给她吧！” “那好吧。” 陈家俊从三楼坐电梯直接下到负一楼，找到扳手后又返回了一楼。 “叮咚叮咚！”这时门铃第三次响起，还听到门外传来，“赵洁，赵洁，开开门。” “来了！”还穿着睡衣的陈家俊对着门外回了一声。 门打开后，只见衣着华丽，淡妆精致，面容姣好，耳环摇晃的“李姐”站在门外。 看到头部快顶到上方门框的陈家俊，李姐眼睛顿时一亮，不由感慨：“哇，真高！” “你是李姐吧？” “是的，是的，打扰你们休息了。” “没事的，这是你要的扳手。”陈家俊把扳手递给了李姐。 “谢谢，非常感谢，用完再给你们送过来。”李姐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家俊俊俏的脸。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用急。”陈家俊轻描淡写。 李姐转身离去，陈家俊才看清，她的臀部好丰满，一扭一扭的。 过了好久，睡饱了的母女俩都先后起床了。 外面的雪变小了，只是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没有风，怎么都吹不散。 吃过中饭，陈家俊终于开口：“姐，我要提前回公寓了，需要换洗衣服，顺便把周一要做的工作梳理一下，以便给科室的同事们安排。” “那好吧！我送你。” 小区的路面，物业的工作人员已经用各种工具清扫出来了。 市政主干道，环卫工人也清理干净，并在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人行道、背街巷道抛洒了大量的盐，以防路面结冰。 收拾妥当，开门准备出发，李姐正好来还扳手，立在门外：“去哪里呢？雪还能那么厚，走都走不动。” 外面怪冷的，赵洁不想和她闲扯，害怕浪费陈家俊的时间：“李姐，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头再聊吧。” “好的好的，”李姐挺识趣，“你老公好帅呀，还这么年轻。” 赵洁笑了笑，不接她的话，只想把她撵走：“我们这就得出发了，回头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大哥大’”。 还想多唠几句的李姐，不得不又扭着浑圆的臀部走了。 娜娜正在写作业，赵洁赶紧利用这一空档开车送一送陈家俊，到公司门口，她就得拐回来照看娜娜。 车上，赵洁吐槽李姐：“这个李姐喜欢嚼舌头，特别不想搭理她。” 陈家俊“哦”的一声，算是回答。 原来，赵洁当年早已发现前夫有了小三，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做了两手准备，把手里积攒钱拿出来购买这一栋别墅，连前夫都不知道。 当时看楼盘的时候，认识了同来看房的李姐夫妇，大家对楼盘很满意，就商量不如做个邻居，以后相互有个照应，于是就买下了这栋坐北朝南的双拼别墅，李姐家西户，赵洁家东户。 李姐的丈夫张哥是做建筑小包工头，时下正值房地产行业如火如荼阶段，到处都在盖房子，只要手下能有十来个工人，哪个房地产建筑工地都有干不完的活儿，人手还经常紧缺不够用，那时的建筑工人相当抢手，也开启了农民工进城的浪潮。 包工头只要和建筑商主管头目做好公关工作就行，隔三差五请他们唱唱歌、蹦蹦迪、洗洗澡、按按摩、洗洗脚、喝喝酒，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的。 没几年功夫，李姐两口子就成了典型的暴发户。 那时赵洁还没有离婚，看房、买房、装修，都是自己悄悄进行，独来独往，前夫到现在也不知道，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想知道。 李姐家的装修几乎和赵洁的装修同期进行，两人互相参观、对比、调整，相互借鉴，很快就成了相熟的邻居。 李姐从来没有见过赵洁的丈夫，赵洁也从来没有主动跟她提过丈夫任何信息，有时候被问得多了，赵洁就说丈夫做生意的，常驻外地。 今天李姐终于见到了赵洁家的第一个男人，便把他错认为赵洁的爱人了。 陈家俊被错认，并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过度解读，倒是看似表面平静的赵洁，内心却波澜起伏。 从见到陈家俊的第一面开始，赵洁就对这个大男孩徒增喜爱之情，这两天他和娜娜的和谐相处，更是验证了她的眼光，这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但是她又不敢打破眼前的这一切美好，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可能就收不回去了，局面将向两个方面发展：可能美好继续，可能美好戛然而止。 她已经反复思考、权衡过，还是继续保持这份美好吧，不要轻易去捅破有可能影响美好的那层窗户纸。 路太滑，赵洁专注开车，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得可怕。 陈家俊打破沉默:“放首歌听听吧！” “好的！”赵洁给随手拿起一张光盘放进播放器内。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早经分了手……” 陈慧娴的《飘雪》，此时很应景，更是唱出来赵洁的惆怅。 陈家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画面不停地翻转着，那是李雅兰摔门而出的镜头。 他不由得双手掩面，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到了！”赵洁开了腔。 陈家俊猛地把手放了下来，抓紧恢复常态，以免赵洁看出自己的情绪变化。 “哦！”陈家俊机械地下了车。 “我还得赶紧回去照看娜娜，你赶紧上楼吧，外面冷。”赵洁像大姐姐一样关心着弟弟。 “好的，谢谢姐，路况不好，开慢点，明天见！”陈家俊挥手向赵洁告别。 第30章 否定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工作按部就班。 在周一早上的管委会成员例会上，主要内容是讨论陈家俊的“关于在华中区投放宣传，巩固并继续扩大市场份额的方案”。 不到八点，会议室内的长弧形会议桌旁，已经满坑满谷围坐着公司的高层及各个部门负责人，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份陈家俊撰写的宣传推广方案。 陈家俊站在投影仪面前，手执激光笔，向列位详细讲解了他和他的市场部团队共同打造入职以来的第一个宣传推广方案。 他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开始谈起当前市场背景，围绕公司整体战略，对风险评估、外部竞争、财务预算等方面做了详细阐述，最终实现抵制竞争对手入侵，自身品牌得以强势推广，巩固并继续扩大市场份额的目的。 他在投影仪上有理有据地逐一展示方案的市场调研数据、目标客户分析、活动规划、宣传方式、推广费用等细节。 方案介绍完毕，当他满怀信心迎接热烈的掌声时，没想到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拍起了手。 会议室内的气氛很微妙，高层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点头表示认可，有的则面露疑虑，最多的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质量部经理纪春阳首先反对:“在华中区，我们已经是市场老大，销量早就实现第一，根本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浪费资金。” 财务部经理董鹏军也跟着附和:“我也反对这个推广方案，纯粹糟蹋资源。” 生产部经理刘典忠更是直接看不起陈家俊，把他的方案视为废纸，并盲目自信：“市场部成立前，华中区的销量就已经很稳定，是其他品牌的噩梦之地，伤心之地，他们根本就攻不进来，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永远是第一，这个方案根本就没有必要实施，市场部更没有必要存在。” 刘典忠当着公司中高层的面，说出这么伤自尊的话，陈家俊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拳头捏得“啪啪”作响，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份方案是他和他的团队成员花费了很多个日夜的心血结晶，是市场部对华中市场居安思危的一次防御性推广，警醒公司不能只看到表面的虚假繁荣，却看不到对手的步步相逼，如果继续轻敌怠慢，稍有不慎，不出一个季度，市场就会被取代。 陈家俊试图争取：“这份方案是我们根据华中市场的实际情况制定的，背后隐藏的危机必须引起重视了，我们相信这个方案能够带来显着的效果……” “陈经理，能够理解你付出的努力，但公司的决策需要综合考虑多个因素，比如财务状况、市场风险、整体战略等，我们需要更加稳健和保守的策略。”公司总经理周彬打断了他的话。 “周总，我就是从以上各个方面考量而做出的方案，只是大家不愿意相信背后已经危机四伏而已，分明是掩耳盗铃。”陈家俊有点激动。 有人直接摇摇头，认为陈家俊就是杞人忧天；有人直接把桌面上的方案往旁边一推，认为陈家俊过于幼稚。 “陈经理，考虑到公司目前的整体战略，我们决定暂时不采纳这份方案，请你理解。”周彬的决定平静而坚定。 连举手表决的流程都省略了，就这样直接否定了陈家俊的方案，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家俊的心上。 会议室内灯光明亮，但陈家俊此刻却觉得一片黑乎乎的，眼前黯淡无光。 他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方案，退出幻灯片，心中充满了失落。 会议结束后，陈家俊迈着灌铅般的双腿回到办公室。 看到神情落寞的陈家俊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大家就知道情况不妙，方案肯定没通过。 白平走向前，拍了拍陈家俊的肩膀，安慰着:“我们再修改修改。” 陈家俊知道，这不是修改的事，是典型的人为因素，是暗藏某种力量的博弈。 “不用改了，不是方案本身的事。”陈家俊看破又不能说破。 “那是什么原因？”张笑语追问。 “我很担心咱们的担心会如期而至。”陈家俊没有回答张笑语。 “往下工作重点放在哪里？”孙颖问陈家俊。 “暂时先把华中市场放一放，准备开拓华南市场，过两天，我和白平出差华南各省，实地市场调研，拿回一手信息，为打造方案做充分准备。” 这时，郭昌硕推门而入。 “郭副总好！”大家几乎异口同声打着招呼。 “今天的方案被否决并不是意外，否决的都是那些远离市场的人，他们没有亲临一线，感受不到市场真实状况，理解不了同行竞争的激烈和行业的风云变幻。”主管销售部和市场部的郭昌硕人间清醒，他太清楚市场部作为销售部强大后盾的重要性。 他接着说:“销售部急需市场部支持，前线潜藏的矛盾已经很突出，咱们的部分代理商已经被别的品牌策反了，如果不抓紧品牌建设和渠道推广，华中区很快就会改朝换代了。” 郭昌硕看问题一针见血，对当前市场局势了如指掌。 “我一会马上通知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主任，今天下班后到咱办公室召开三个部门联席会议，形成决议，直接报董事长批准实施。”郭昌硕觉得不能再拖，攻城略池重要，稳住江山、保住成果、长期收益也同样重要。 郭副总的雷厉风行让陈家俊很感动，市场部的同仁们倍受鼓舞，还是自己的主管领导亲，终于有人撑腰了。 晚上的会议，进展顺利，方案只做了部分调整、修改，就毫不意外得到销售部经理林强、办公室主任赵健及到会成员的同意和支持。 各负责人都在方案上签了字，准备由郭昌硕明天直接呈报董事长批准实施。 按理说，本方案只需要财务部核销推广费用，其他部门几乎不用参与，他们同不同意都不会影响实施。 特别是林强，他很感激陈家俊为产品销售提供周到的推广服务；为产品品牌建设，想尽一切办法组合传播。 可以说市场部和销售部是两个联系最密切的部门，市场部为销售部提高销量保驾护航，有了市场部，销售就会轻松很多，事半功倍。 林强握着陈家俊的手，发自内心说了声:“谢谢！” 郭昌硕看到两位部门负责人联姻成功，由衷的高兴:“走，我请客，到老陈夜市吃碳锅鱼去。” 众人附和后，浩浩荡荡出发。 第31章 刁难 郭昌硕的话语权还是比较有分量的，第二天上午，董事长便签字批准了方案的实施。 陈家俊很高兴，立刻安排孙颖和张笑语跟进各种媒体，按时间节点逐步实施计划内容。 很快，每项推广方案就和相关媒体单位签定了合作协议，明确付款金额、方式和日期，也盖上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双方单位公章，作为支付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进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付款环节了，付了款，明天的软广、硬广就会铺天盖地在华中区的大部分媒体刊发和播出，公司的实力和品牌形象将冲击着每一位读者、听众的灵魂，更加坚定潜在客户的购买信心，争取摇摆客户的购买转向。 公司董事长的第一个专访就安排在这几天进行录制，赶在春节前刊发和播出，还特地增加拜年环节。 时间紧，任务重。 正当孙颖拿着与各个媒体签署的合作协议到财务部请求支付款项时，头上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些方案不是在会上被否决了吗？”财务部经理董鹏军爱搭不理的。 “这里有董事长、郭副总和市场部、销售部、办公室负责人的签字，方案已经通过。”孙颖给董鹏军递过去有签字的方案。 董鹏军的脸上不由抖动了一下，慢慢变得铁青，转而沉默了起来。 孙颖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先回去吧，我核实和请示一下，要是假签名，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毫无礼貌地打发孙颖。 孙颖只是新来的小姑娘，哪敢违抗高高在上的财务部经理的命令，只好含着眼泪逃回了办公室。 “咋的了？”白平看着哭红眼睛的孙颖，心疼地问。 “财务部董经理不给付款。”孙颖带着哭腔。 “什么？”陈家俊差点跳了起来，“他什么意思？” “他说这个方案在会上被否决了。” “方案复活了，你没告诉他，上面有董事长、郭副总经理、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主任的签字吗？”陈家俊激昂了起来。 “说了，也让他看了，他说要核实和请示，就把我打发走了。”孙颖很委屈。 “啊！”陈家俊大喊一声，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 “对了，他还说要调查我们是不是假签名。”孙颖补充道。 “这个老东西！”陈家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恨地骂了一句。 董鹏军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公司总经理周彬是一个村的，年轻的时候上过几年学，天资聪颖，算数能力较强，打算盘贼溜，当过生产队的会计，公司成立后便来到公司当会计，靠一个算盘计算着公司的进销存支、工资、福利等账目，红极一时，后依仗资格老和曾经的经验成为公司的财务部经理。 公司的快速发展进程中，董鹏军明显跟不上了时代的步伐，不会使用电脑记账、分析财务状况，更不会在网上银行进行各项操作，因此公司又招聘了三名会计专业的大学生，以适应现代化公司的财务工作需求。 之所以没有把他的财务部经理的头衔摘掉，纯粹是私人感情和公司尊老爱老的体现，并不是因为他目前所具备的能力，而他却为老不尊，以为自己无可替代，常常以老资格、老员工、老经验自居，把年轻人对他的尊敬错误视为理所当然。 公司大批量招聘大学生，反对最强烈的当属董鹏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权威、霸道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财务部的三名大学生员工根据董事长的要求，正在逐步完善公司的财务漏洞，严格按照上市公司的标准建立一套规范的财务系统。 董鹏军仿佛成了孤家寡人，这个彻头彻尾的老顽固，对三位手下常常挖苦讽刺、旁敲侧击，还故意隐瞒一些数字，阻挠新的财务秩序建立，可见，这三名大学生在财务部的工作是多么的艰难。 陈家俊立刻去找郭副总说明情况，并强调：“如果财务部不给支付款项，一旦超时，我们将违约，后果很严重，因为报社编辑好的报纸将会开天窗，安排好时段的电视节目也被打乱播出次序，更重要的是，公司诚信受到影响，相当麻烦。” 董事长都签字了，竟然还敢违抗。 郭昌硕听后，也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老顽固！” 说完，拉着陈家俊一起去找董事长，董事长正好在会见客人。 两人只好在门外等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过了好久，两人见客人开门出来，趁门还没有关上的瞬间，直接闯了进去，门都没敲。 “干啥呢？冒冒失失的。”董事长见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 “王董事长，不好意思，有急事找您。”郭昌硕连忙解释。 “着火了？还是被狼撵了？”董事长开着玩笑，试图放缓一下两人火急火燎的节奏。 “那倒没有。”郭昌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郭昌硕咽了口唾沫，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财务部不给华中区的各项推广活动支付费用，导致工作很被动，无法推进，即将打乱销售计划。” “不是已经签过字了吗？直接找董经理就行。” “找过了，他不给支付，说方案会上没有通过，还说我们伪造了您的签字。” 王董事长思考了一下，说：“没在会上通过倒是真的，说你们伪造就有点污蔑了，连我的签字都看不出来吗？” 他正要抓起电话打到财务部问一下什么情况。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王董事长抓起电话，只听见话筒那边传来：“喂，王董事长，我是老董。” “我正想找你呢，董经理。” “刚才市场部小孙拿着伪造您的签名来找我支付推广费用呢，欺上瞒下，性质恶劣，请求公司严肃处理。” “你怎么知道我的签名是伪造的？” “他们的方案在会上都没有通过，更没有形成决议，明显就是伪造嘛。” “老董啊，你应该知道公司还有一种叫特事特办的流程，只要关联部门联席会议决定就可以贯彻落实会议精神。” “那他们必须要有会议纪要和签字的。” “他们会议规范，资料完善，该有的都有，是不是你没看？上面还有各个关联部门负责人和我的签字。” “谁能保证签字是不是造假？”董鹏军又扯起车轱辘。 “老董，别再废话，赶紧给他们办理款项支付，耽误推广方案的执行，你要承担全部责任。”王董事长已经失去耐心，“啪”地挂了电话。 王董事长向郭昌硕和陈家俊挥挥手：“去财务部办理支付手续吧。” 郭昌硕和陈家俊感动得连忙道谢：“谢谢董事长！” 正要转身离去，王董事长叫住了陈家俊：“小陈，专访什么时候开始采访和录制？” “就这几天，我先给您准备好采访提纲，到时给您送过来。” “好的，想得很周到。”王董事长很满意。 第32章 话别 董鹏军没敢再刁难，虽然脸色很难看，最终还是支付了各项推广首付款，方案得以执行。 华中区推广活动启动，部门的活儿就多了起来，去华南区的市场调研任务只能暂时落在白平一个人的头上了，陈家俊需要紧盯华中区的落实情况，一时半会离不开，等理顺后，再去和他汇合。 市场部的目标任务是实施一个区域，同时调研一个区域，实现无缝连接，争取先完成华中、华南、华北市场的推广工作，剩下的华东、华西两个比较特殊的区域市场放到下一批进行。 陈家俊针对华中市场推广的执行工作分了工，张笑语负责平面媒体的跟进，孙颖负责电台、电视台的跟进，自己负责所有媒体的专访软文写作、董事长专访提纲和内容准备。 各自领了任务，都认真忙活儿去了，电话、传真响个不停，直到黄昏蓝调时刻才收工。 明天一早，白平就出差了，张笑语有点恋恋不舍。 自从白平在打牌那个晚上给她强有力的“夹腿”之后，她对白平的好感日益剧增，开始暗恋白平，但一直未敢向白平挑明，只是默默地关心他，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白平这个榆木疙瘩接收到她偶尔发出的讯息没有。 他们相约一起到公司食堂吃饭，打好饭菜，见食堂人多，便临时改变在食堂进餐的主意，端着饭菜，离开了食堂，回到有暖气的公寓，开门进了张笑语的房间。 白平本次出差要去的地方比较多，所有华南市场的县级城市都要和销售部派驻的业务员一起摸一遍，真实了解当地经销商的实力和忠诚度，掌握市场的购买潜力等相关信息，以便在推广方式上有的放矢。 张笑语、白平平时经常在一起吃饭，今天的氛围却有些异样。 张笑语心中充满不舍，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白平，眼神中流露出贴心的关切，饭也不香了。 “吃饭呀，怎么变傻了，发啥神经呢？”白平催促着。 “我看着你吃，我吃不下。”张笑语干脆托起腮帮子，痴痴地盯着白平的脸。 没想到，白平还挺耐看的，这个北方汉子，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线条是粗犷了点，但相当爷们。 白平挖起一勺饭，递到张笑语的嘴边，开起玩笑：“乖，张嘴。” 张笑语没想到白平在感情的道路上成长的速度如此惊人，她红着脸，微张着嘴，闭着眼睛等待投喂。 白平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开玩笑，张笑语却当真了，他只好把勺子里的米饭塞到她的嘴里。 “好香！”张笑语嘴里嚼着米饭，心里美滋滋的，一脸幸福的模样。 白平看到张笑语如此单纯，大条的心也开始深受感动，有种难以言状的温暖划过心尖，既然她这么痴心，咱可不能辜负人家那一片如海的深情。 白平又夹了一块肉，轻轻地放进了张笑语的樱桃小嘴，那两片嘴唇不停翕动，轻柔地咀嚼着。 白平看呆了，天天在一起工作，还真没有这么近距离观赏过张笑语的五官，是那样的精致和撩人。 吹弹可破的脸蛋，秋波流转的双眸，摄人魂魄的红唇，白平有种瞬间成熟的冲动。 “多吃点哦，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白平嘱咐着张笑语。 “白平，你要出差一个多月吗？”张笑语抬头看了白平一眼，声若蚊蝇。 “嗯，计划一个多月。”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别让我们担心。”张笑语喜欢白平，但不敢表达那么直白，只能“别有用心”地用“我们”来表示关心，把办公室所有成员都带上。 “放心吧，我从小自立，自理能力很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张笑语从自己的饭盒里盛了一勺饭，也喂到白平的嘴里，白平很惊讶，犹豫了一会，便张大嘴巴一口就把整个勺子含到了嘴里，张笑语怎么都拔都拔不出来了，气得她用手不停地轻捶着他的胸口。 “你这个大坏蛋！” 白平嬉皮笑脸的，一把抓住张笑语那双宛若葱白的纤纤玉手，牢牢地握在怀里，任由张笑语怎么使劲都抽脱不出。 看着张笑语窘迫滚烫的脸蛋，白平再也控制不住，轻轻地一拉，张笑语便扑到了白平的怀里，张笑语烧得厉害的双颊紧紧地贴在白平怦怦乱跳的胸脯上。 那一刻，两人都快融化了。 白平放开了张笑语的双手，用力环抱着她那楚楚纤腰，张笑语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使劲地往白平温暖的怀里钻。 整个屋里像燃着熊熊烈火，热得白平嘴唇龟裂，灼得张笑语口干舌燥，窗外凌冽的北风怎么也带不来一丝清凉。 白平低下头，笨拙地吻了张笑语的嘴唇。 一股暖流像触电一样游遍张笑语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走了，会不会想我？”张笑语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白平发烫的脸。 “当然会想你，我现在都不想走了。”白平用手刮了刮张笑语的鼻子。 “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你会不会看上别的女孩子？” “不会的，放心吧，你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 羞涩的张笑语满意地主动吻了一下白平的脸。 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两人，第一次尝到了爱的甜蜜，情的芬芳。 “白平，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希望你是我最后一个男朋友。” 两人紧紧地相互拥抱，饭也吃不下了。 他们珍惜着相处的每分每秒，马上就要分别了，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即将到来，思念就会像野草一样疯狂地野蛮生长。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陶醉在彼此温暖怀里的两人。 张笑语猛地从白平的怀里挣脱出来，快速整理头发，管理了一下表情，对着门外问道：“谁呀？” “孙颖。” 张笑语开了门，孙颖看到白平也在，瞬间好像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白平喊道：“来都来了，干嘛走啊。” “进来，进来！”张笑语上前拉着孙颖的胳膊往屋里拽。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孙颖解释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想多了，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个饭，今天去打饭时，看见陈经理还在给你安排工作，就没叫你。”张笑语欲盖弥彰。 “我在食堂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就把饭带回来了，没想到你们果真在屋里。” “正好，一起吃。” 招呼好孙颖坐下，张笑语和白平各自端起自己的饭盒，和孙颖共进晚餐，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吃完饭，白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衣物，张笑语依依不舍地看着白平离去的背影。 孙颖为自己的猜测准确性打了满分。 第33章 对接 省电视台的编导和主持人要来公司和陈家俊对接董事长专访以及摄制现场布置相关事宜，早上上班陈家俊就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并和董事长确认了正式录制时间。 各项工作准备妥当后，一身休闲装的陈家俊，目光炯炯，挺拔站立，早早等候在公司办公楼下。 不到九点，一辆贴有电视台标识的采访车缓慢地停在公司大院内。 车门打开后，身着职业装的编导李智新先下了车，手持对讲机，神色专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衬托着他的严谨。 陈家俊迎了上去：“您好，我是陈家俊，欢迎欢迎。” “陈经理你好，我是编导李智新。” “李导辛苦了。” 两人握手间隙，车内传来一阵轻盈的笑声，如同春日里动听的旋律。 一位靓丽的女士下车后，款款向陈家俊走来。 编导李智新向陈家俊介绍：“这是我们台经济部主持人白鸽。” 陈家俊双手垂立，微笑着说：“您好，白鸽老师！我是陈家俊。” 白鸽伸出藕段般白皙的右手，握住了陈家俊慌乱伸出那不知所措的四根手指：“陈经理，很高兴见到你。” 白鸽身穿一袭裁剪合体的白色棉质连衣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端庄秀丽，和电视上一样标致。 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松散的马尾，几缕碎发轻轻拂过脸颊，平添了几分随性与自然。 浑圆明亮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挂着一抹冬日暖阳般的微笑。 三人短暂寒暄之后，陈家俊和李智新并排在前面带路，白鸽双手提着裙摆紧紧跟随，他们来到公司办公楼三楼的一个中型会议室，打算把这里改造成拍摄现场。 “这个位置不错，离马路较远，噪音小，空间大小正合适，光线还很充分。”李智新对陈家俊拟安排的拍摄现场非常满意。 “李导，您看应该怎么改造？我们的员工该怎么配合？上午争取给全部弄好，不耽误明天的拍摄。”陈家俊征求李智新的意见。 李智新抬手看看腕表：“我们的设备车一会就到了，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陈家俊瞪大眼睛，惊讶得不敢相信：“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不一会，电视台的设备车就到了，一名司机、三名工作人员，观察了一会现场，和李智新交流了一会，就有条不紊地布置了起来。 说的没错，“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几名工作人员很少说话，只用眼神交流，就熟练地摆放、安装各种设备。 果真一个小时左右，被布置成专访大厅的会议室内，加装的灯光就逐渐亮了起来。 宽幅的led屏幕悬挂在舞台背景中央，屏幕上将实时播放着专访内容以及插播嘉宾的简历、事迹、成就、公司形象、产品等。 舞台中央，整齐摆放一套会议室原有的真皮红色沙发，沙发面前是一张方正的黑色茶几，上面整齐码放着几个中式茶杯、精致的茶具以及一大束刚采摘不久的鲜花，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为整个访谈空间增添了勃勃生机。 灯光师正忙碌地调整和摆弄着着每一盏灯的角度与亮度，以确保光线能够完美地照亮受访嘉宾的脸庞，营造亲切、庄重的氛围。 现场布置了两个机位，其中一个是小型摇臂，正在来回摇动测试角度，摄像师透过镜头仔细检查着画面的构图与清晰度，专注的眼神中透露着对工作的热爱和自信。 嘉宾座位正前方，还设置了一个提词器，以保证专访预设问题回答的流畅性。 “白鸽请坐到主持人位置，陈经理麻烦你也坐到嘉宾位置，咱们测试一下。”李智新安排着。 得到指令的白鸽、陈家俊分别坐到指定位置。 “灯光、摄像、音响准备！” 现场一片黑暗，随着“5、4、3、2、1”倒计时，灯光慢慢亮起，音乐也响了起来。 白鸽站起，音乐停。 她说了一段台词后，接着介绍嘉宾。 陈家俊模拟董事长站起来向大家打招呼。 进入提问采访环节。 …… 整个专访流程简单模拟了一遍。 “一切正常，准备妥当。”李智新宣布模拟测试结果。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公司小食堂安排有招待午宴。 陈家俊引导电视台的所有工作人员来到公司专属招待的小食堂，进入办公室人员提前预定好的包间。 公司的小食堂主要职能为招待公司客户、贵宾、相关领导等，每个部门根据自身业务需求，需要商务接待的，提前报备办公室，由办公室人员通知小食堂根据要求和标准准备各种菜谱、酒水、饮料等，费用由申请科室承担，届时从相关活动经费中报销。 本次招待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是陈家俊的市场部首次招待客人，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踏进小食堂的大门，对小食堂的师傅和服务员比较陌生。 刚到包间坐定，一个身材高挑，身着红色制服的女子敲门进来问：“请问是市场部陈家俊经理预定的吗？” “是的。”陈家俊站起来回复。 “菜已经准备妥当，凉菜、热菜一起上？还是分开上？” “分开上吧，今天中午陪电视台的几位贵客喝几杯，大家都辛苦了。” “好的。”红衣女子退出房门。 “刚才那位服务员是不是叫田甜？”李智新突然问陈家俊。 陈家俊摇摇头，显得很尴尬：“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小食堂吃饭，没见过。” “应该就叫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在这里？”李智新一头雾水。 “李导，在梦中见过这个小姑娘吧？”白鸽打趣道。 正当大家被李导的问题搞得一脸懵的时候，红衣女子用托盘托着一瓶“剑南春”款款地走了进来，把酒放在桌子上后，转身就要出门。 “你是叫田甜吗？”李智新追问。 这时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看了李智新一眼，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又出去了。 “李导，走到哪里，都有你看上的小姑娘，刚才那位女子是不是你很久不联系的相好啊？”白鸽嘲讽李智新。 “白老师，别说这么难听，这个小姑娘我真的见过，只是好奇她为什么在这里。”李智新解释道。 陈家俊不想顺着他们的话题聊八卦，故意岔开话茬，又仔细询问、确认了一下明天专访的流程安排。 “请问李导、白老师，是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录制吗？” “是的，你今天下午要和王董事长再次做好时间统筹。”李智新强调。 其实陈家俊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了，早已胸有成竹，只是在酒前证实一下而已。 菜陆陆续续上桌，一番毫无意义的客套之后，开始相互敬酒，席间边吃边聊。 红衣女子一直没有再进来过，三巡过后，李智新醉眼朦胧地对一位端着主食的男服务员问：“田甜去哪里了？” “我们主管在隔壁房间呢。”男服务员轻描淡写回答。 “能叫她来一下吗？” “我去看看她有空不？”男服务员放下主食，推门出去。 第34章 田甜 李智新的脑子里清晰地记得，田甜曾经是省会某五星级酒店中餐厅的服务员，因秀色可餐的出众长相常常被食客骚扰，而能在五星级酒店消费得起的人非富即贵，她的敏感部位不时被这些精英们揩油，每次都只能忍气吞声，处处避让，不敢声张。 李智新作为媒体编导，经常得到厂商、某些职能部门的巴结和宴请，狐假虎威地到处蹭吃蹭喝，有幸见识过很多有头有脸人物的餐桌轶事。 大约两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李智新受邀参加一家有名企业举办的“中秋答谢会”，答谢会宴请就在田甜供职的酒店中餐厅举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房内平时那些赫赫有名、光鲜亮丽、高矮胖瘦的正人君子们，对着田甜不是东拉西扯，就是上掏下摸，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田甜疲于躲闪，眼神慌乱，孤援无助。 早就被田甜的美色惹得垂涎欲滴的李智新趁着酒劲，把他拉到了包房门外，正想亲吻这个小姑娘的红唇，无奈混沌的脑袋让行动远远滞后于想法，还没付诸行动，餐厅经理恰好遇到，田甜得以脱身，餐厅经理不明就里，以为是李智新解救了田甜，不断地向他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在嘈杂的门外，凌乱的李智新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内心马上谴责刚才那个图谋不轨的自己，庆幸坏事未遂，要不惹下的麻烦可就大了。 “李导，您好！您找我？” 这时包房门打开，田甜像一朵红云飘了进来，李智新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 “你真的是田甜？” “我就是田甜！” 动听悦耳的声音像一首情歌灌进了李智新的耳朵。 李智新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喜，她果真是田甜，声音没有变，只是长得更丰满了，神情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青涩，反而多了点老练。 “感谢李导三年前出手相救。”田甜看来早就认出了李智新，只是碍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李智新满脸疑惑。 “说来话长，来来来，喝酒。”田甜觉得在公司的小食堂谈论这些好像不合时宜，何况还有公司的陈经理在这里呢。 田甜把大家的酒杯重新斟满，也给自己的小酒盅倒上，端了起来：“衷心欢迎陈经理的尊贵客人莅临公司指导工作，田甜敬大家一杯。”田甜先干为敬，亮空杯示意。 大家也纷纷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陈家俊觉得田甜很给自己面子，招待客户的那种热情洋溢和逢场作戏，是他怎么都学不来的，以前还刻意模仿过，但不是用力过猛，就是火候不够，怎样做就是做不到得心应手。 不仅是李智新对田甜念念不忘，就田甜这一次落落大方的敬酒，连陈家俊都记住了这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红衣女子。 放下酒杯，田甜用公筷细心地给每一位客人都夹了点菜放到其面前的小盘子里，微笑着对大家说：“请慢用。”又退出了包房门。 李智新情不自禁地轻声喊道：“田甜，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呢？”眼神一直追随着田甜离去的背影。 白鸽拧了一下李智新的耳朵，似乎有点生气：“看到小姑娘都走不动道了，人家不愿意说，自有人家的想法或者难言之隐，你还不停地追问。” 李智新疼得咧着嘴，一下打掉白鸽的手：“你干嘛呢？白鸽。” “收回你那吃人的眼神，别处处留情了。”白鸽挖苦道。 “你不了解情况，别瞎说。”李智新不理白鸽。 陈家俊看到这种尴尬的场景，心里觉得很别扭，只能打圆场：“吃吃吃，刚上的烩面再不吃就坨了。” 说完给李智新、白鸽各盛了一小碗羊肉烩面，想赶紧堵住他们的嘴。 没料到，还真管用。 “汤鲜味美，一个公司的小食堂竟然能做出大饭店的味道，绝了。”李智新赞不绝口。 没喝酒的两位司机也连连感叹：“做得真不赖，和合记有一拼。” 白鸽怕胖，用红唇小嘴把浮在汤上的油花吹了吹，尝了一口干净的清汤，顿感鲜香四溢，“哇！真的好喝！”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主食吃罢，午餐结束。 电视台的客人分乘两辆车，返回了台里。 今天这么多人，就喝了一瓶酒，头脑清醒的陈家俊回到办公室，为明天的专访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所需资料，核对无误后，才满意地查看张笑语、孙颖的工作进展情况。 “华中区所有合作的电视台、广播电台已经协调完毕，硬广全部刊发和播出，多点开花，规模效应即将呈现。”孙颖胸有成竹向陈家俊汇报。 “华中区所有合作的报纸、专业媒体、墙体、户外大牌等也已经协调完毕，正在核对广告内容中，下午下班前能够完成，明天开始，陆续呈现。”张笑语也不甘示弱。 陈家俊非常满意两位得力女将的表现：“干得不赖，巾帼英雄。” 两位小姑娘得到上司的表扬，满心欢喜，还不忘起哄：“加鸡腿，加鸡腿！” “没问题，没问题，小事一桩。”陈家俊爽快答应。 “耶！耶！”两人像小孩一样，竟然跳起来击掌。 “明天董事长专访，你们两人要做好协助工作。”陈家俊提前把工作安排下去。 “没问题。”两人又异口同声。 晚饭，陈家俊没有食言，给她俩每人加了一个卤鸡腿、一个卤蛋。 华灯初上，在环卫工人的努力下，地下的积雪已经被铲到旁边的绿化带里，路面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变得硬邦邦的，像铁板一样。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陈家俊独自一人漫步在公司大院外的一条笔直的马路上，脑子里满是明天董事长的专访，千万不能出错，董事长每天的时间安排都很紧凑，可不能打乱他的日程安排。 下雪不冷，化雪冷。 一阵料峭寒风吹过，陈家俊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拉上外套拉链，戴上连衣帽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陈经理！” 突然身后传来银铃般的打招呼声，陈家俊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身材丰满、穿着时尚的女子踏着轻盈的步伐向他走来。 她上身穿颜色鲜艳的长款羽绒服，下身着紧身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翻毛皮雪地靴，如冬日里的一抹晚霞。 她的长发飘飘，随风飞扬，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仿佛能融化周围的寒气。 “田甜！”陈家俊一眼就认了出来，“你要去哪里？” “下班回家呢，我家就在公司附近的一个村庄里。” “你是本地人？” “嗯。” 田甜加快了脚步，赶上前去与陈家俊并肩而行。 “陈经理，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你要去哪里？” “饭后消食，随便转转。” “去我家坐坐吧，走路十来分钟就到，家里生有火，暖和。” 第35章 秘密 “不方便吧？改天改天。”陈家俊觉得有点唐突。 “天寒地冻的，你在这马路上溜达怪冷的，别冻感冒了。” 的确，黄昏了，街上人和车都很少，冷冷清清的，这种鬼天气，若不是必须出门，谁愿意在街上游荡。 “那…好吧，去认认门也行。”陈家俊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们并肩顶着呼啸的北风，缓慢地向前挺进。 陈家俊突然想起来，中午李智新一直很关注她的情况，有点纳闷：“田甜，你和李智新认识？为什么他对你那么感兴趣？” 田甜听到陈家俊这样问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忧伤起来，她用手捋了捋额头上被风吹乱的刘海。 “这是我内心最不愿意回答的事情，也是我的痛处，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哦，不好意思，冒犯了。”陈家俊感到很抱歉，有点不知所措。 “我自己保守了很久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回想，坦然面对也好。”田甜自言自语。 “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我经常从公司企业报看到你的大名，你写的文章真走心，常常让人看得着迷，没想到你还是市场部的掌门人，好让人崇拜。”田甜对陈家俊的了解来自公司的企业报和今天的午餐。 “你也喜欢写东西？”陈家俊好奇地问。 “从你的文章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正直坦荡的人，从今天的午宴可以看出你还是一位有能力有魅力的中层领导，只要你愿意听，我愿意分享我的秘密。”田甜没有马上回答陈家俊的问题。 “很荣幸，你愿意给我分享你的故事。”陈家俊充满好奇心。 “上大学时，我是文学社团成员，喜欢写诗歌、散文，不过那都是小儿科，和你没法比。” “还是个文艺青年呢，现在还写吗？”陈家俊追问。 “早就不写了，自从同是文学社团的男朋友死了，就不写了。”田甜的眼眶红了起来。 没等陈家俊安慰她，她又接着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他是我的学长，和你一样，长得一表人才，帅呆了。” “我们经常在校园树下畅谈莎士比亚、列夫?托尔斯泰、巴金、曹禺，剖析欣赏《百年孤独》、《聊斋志异》，共同感受文学意境美妙。” “他经常帮我点评、修改作品，从不打击我的文学梦。” “我们在校园里度过了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彼此心心相印。” “校园里那些根深叶茂、笔挺茁壮的杨树、梧桐树、垂柳见证了我们相识、相知、相恋的甜蜜过程。” “我们商量好了，一起考公，考回他的家乡，在那里结婚生子，安稳度日。” “他早我一年毕业，为了给我交最后一年的学费，为了每天都见到我，为了更好备战公务员考试，他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找了份兼职保安的工作。” “可是醉酒的业主因为他开门慢捅死了他……” 田甜嚎啕大哭起来。 陈家俊震惊了，张大的嘴巴好久才合上。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嘴里想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风呼呼地刮了起来，地上的雪花漫天飞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田甜觉得有点失态，用手抹了抹眼泪：“陈经理让你笑话了。” 陈家俊并没有笑话她，相反，他的心在滴血，为她慨叹命运的作弄。 “后来呢？” “后来我心灰意冷，最后一年的课都没上，带着悲伤，逃离了校园，为了活命，找了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 “就是李导认识你的那个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陈家俊从这里开始和李智新的讲述过的内容联系上了。 “是的，李智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经常凭借媒体平台优势，受邀参加各种宴会、饭局，我每隔几天就见他一次。” “做媒体的，可以理解。”陈家俊帮李智新开脱。 “参加完发布会，他完全可以提前回去写稿，为什么非要蹭这一顿饭？何况厂商往往都已经发过红包、礼品等。”田甜很不理解。 的确是这样，那个年代，媒体记者参加厂商组织的各种发布会，都可以领到精心准备的新闻通稿、红包、礼品，脸皮厚的还蹭到一顿饭，有时还能洗一次澡、按一次摩。 “他们工资不高，额外收获，不要白不要。” “男人有钱就变坏，好像有一定道理，有些所谓的狗屁领导平时人五人六的，其实道貌岸然，吃饭的时候，凭借手里有几张票子，不摸一下女服务员好像怕吃亏似的。”田甜看清了很多事实，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 “高档餐厅这么龌龊吗？”陈家俊也听别人讲过，但没有见过，更没有感受过。 “那可不是嘛，最无耻的是小部分媒体的个别记者，本来是代表公平正义的，也恬不知耻地加入乱摸人家服务员的行列，小费也不给，纯属白嫖。”田甜气愤填膺。 “怎么能那样呢？”陈家俊的曾经理想就是当一名记者，做好耳目和喉舌，为人民服务，没想到，记者队伍竟然有这样的蛀虫。 “有一次，我受尽侮辱，是李智新把我推出门外，才得以脱身。” “那得好好感谢李导！” “呸！”田甜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感谢他？以为我不知道他那肮脏内心的小九九，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比别人还频繁，那天说是为我解围，目的是想单独长期占有我呢。”田甜头上的青筋暴出，气得两眼喷火。 “太不要脸了。”陈家俊也被激起了怒火。 “后来他还来找过我好多次，非要约我出去，我没搭理他，为了躲避他的纠缠，我悄悄离职了。” “后来，你就到咱公司了？” “离职后，回到家里足足沉沦一年，整天以泪洗面，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样，父母看着心疼，常常劝导我看开点，我觉得很对不起父母，正好咱公司招聘，负责面试的周彬总经理在我原来供职的餐厅吃过饭，见过几次面，脸熟，起了怜悯之心，我就顺利通过了面试。” “你来多久了，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和你们同批次来的，你不去小食堂宴请客户，自然不会关注到我。” “也是。” “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烦人的李智新。” 陈家俊想起来，明天上午他们来公司录制节目，午餐还得安排在小食堂，田甜想不见他很难。 “明天录制完毕，他们还得去小食堂吃午饭。”陈家俊告诉田甜明天还是回避不了。 “那我明天向办公室请假调休一天，不想看到他那张丑陋的嘴脸。”田甜自己给自己拿定了主意。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着，不知不觉，田甜家到了。 第36章 身世 田甜的家是当地典型的农家院，四周用砖头围成宽阔的院子，院内最北边是一排五间平房，中间为客厅，客厅两边的房子为卧室。 院内的东西方向各有几间配房，除了一间是厨房外，其他的房间内都堆满农机农具和杂物。 农家院的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只是树木没有了叶子，唯有光秃秃的树杈，树杈被白雪覆盖，风一吹，雪花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白茫茫的雪，将整个院子装扮成一个银装素裹的奇幻仙境，只有一条狭窄的路清理出来了，从院门一直通到最北边房子的连廊。 田甜进门就喊：“娘，我回来了！” 穿着洗得发白的大袄，头戴针织毛线灰帽的阿姨，从东北屋厚厚的门帘后探出头：“外面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陈家俊看见了田甜娘，连忙打招呼：“阿姨好，这么晚了，打扰了。” 田甜介绍：“娘，这是我们公司的陈经理，来家里做客。” 田甜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家俊，高兴地说：“你这个死妮子，来客人了也不提前打招呼，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阿姨，不用准备，我和田甜在路上碰到的，临时决定来家里看看。” 陈家俊向前一步，接力田甜娘挑开门帘，让田甜先进了屋。 陈家俊最后进了屋，一阵舒服的热浪扑面而来，屋里的煤炉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根长长的烟管通过门上的玻璃孔延伸到户外。 “让你们的经理坐下，烤烤火儿。”一句吩咐从墙边的床上传来。 “爹，你不用操心了。”田甜走到床边，帮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掖了掖被子。 陈家俊首次登门，对屋里情况不熟悉，听到田甜的呼唤，才知道是她的父亲躺在床上，刚要坐下的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打招呼：“叔叔好！” “领导，你请坐。”田甜爹用手使劲撑着床板，要坐起来。 陈家俊见状，赶忙伸手扶着田甜爹的后背，关切地说：“慢点，慢点，叔，叫我小陈就行。” “小陈呀，让你见笑了，我有病，已经躺在床上十多年了，啥也干不了，委屈俺闺女了。”田甜爹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都是你这个老骨头拖累了咱闺女。”田甜娘也叹了口气。 “爹，娘，你俩说啥话呢，咱家的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不要灰心，有我在呢。”田甜激励着双亲。 陈家俊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还有唉声叹气的叔叔阿姨，如鲠在喉，没想到田甜的家庭条件如此艰苦，和自己的贫穷的老家何等相似。 陈家俊发誓要出人头地，田甜何尝不是呢？ 田甜倒了一杯冒气的白开水，挖了一勺麦乳精放进去，搅了搅，递给陈家俊：“陈经理，不好意思，家里没茶叶，你将就喝一口吧。” 陈家俊双手接过杯子，用嘴吹了吹，尝了一小口：“真甜！” “陈经理，家里条件不太好，让你笑话了。” “我家里也一样，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咱们一起努力，相信一定可以改变命运的。” 陈家俊不由得想起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自从他有稿费和工资按月寄回去以后，家里条件慢慢得到小幅度的改善，也算帮了家里一点小忙了。 夜色浓郁，屋内灯光如水，透过窗户的白色塑料布，轻轻洒在农家院的院落里，给这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温馨。 陈家俊、田甜和田甜娘围坐在火炉旁，田甜爹靠着墙，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 田甜爹向陈家俊谈起自己的情况：“我的病情日益严重，下不了床，不能自理，全靠老伴无微不至的照顾。” “十多年前，医生就预测我超不过三年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当时断定我生命终结日期的老医生早已经不在人世，我还顽强地活着，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折磨。” “当然是庆幸，活着比什么都强。”陈家俊插话。 田甜爹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老伴为了照顾我，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农活，每到种、收农忙，都是热心的邻居帮忙，这么多年我们一家才得以生存下来。” 田甜娘接过话茬：“老头子生病那年，田甜才十二岁左右，家里的重担已经挑在她幼小稚嫩的肩上，作为父母的我们心疼不已。” “田甜在县城上初中、高中，住宿在学校，只要有假期就回家帮忙，减轻我们的生活压力，也减轻了她的心理压力。” 陈家俊听得很认真，神情专注，但眉头紧皱。 田甜爹说到孩子的成绩，满脸骄傲：“田甜成绩很好，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省一所知名大学，成为了我们的骄傲，全村人都希望她从此以后能够出人头地，过上幸福的生活，彻底摆脱贫困。” “爹，你别说了。”田甜知道父亲往下再讲就该转折到她的伤心事了。 田甜爹没有理会田甜，果真转折了：“可是，世事难料，田甜男友意外离世，她自己又肄业了，美好的理想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又重新成为了我们心中的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田甜爹说完，满脸悲伤，田甜的父母那本已疲惫脆弱的心受到沉重的打击。 一阵风吹过，房顶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大自然在倾述着什么。 大家沉默了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 床上的田甜爹揉了揉眼睛，努了努嘴，又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爹，你哪里不舒服？”田甜发现父亲的不对劲。 田甜爹鼓起勇气，称呼田甜的名字突然变得亲昵了起来：“甜妮，爹有话跟你说。” 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说一个字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田甜赶紧站起来，紧走两步，坐到床边，孝敬地盯着父亲那张沟壑纵横的有些苍白的脸。 “爹，你想说什么？” 田甜爹深吸一口气，眼睛不敢看田甜，结结巴巴：“甜妮，其实…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老田，谁让你把秘密说出来了？”田甜娘大声地叫了起来，要制止老伴说出真相，显然他们没有商量好。 陈家俊惊愕了，田甜更是震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 “爹，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田甜的声音在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听你爹瞎说。”田甜娘赶紧截住话头，不想让气氛发生突变。 田甜爹没有理会老伴，抬起头，看着田甜说：“甜妮，爹活不了几天了，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必须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也了却埋藏在我们心中多年的心愿。” 田甜的眼泪在眼眶里再也存不住了，喷涌而出。 田甜爹也抹了抹浑浊的眼窝，不断诉说：“我和你娘结婚后生不了娃娃，整日吵架，家里鸡犬不宁的。” “在一个下雪的夜晚，就像这几天一样，下着鹅毛大雪，地上都走不动了，我们在咱家门外的麦秸堆发现了你，那时你还是个刚出生没几天小婴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我们看着怪可怜的，就收养了你。” “爹……”如同晴天霹雳，田甜再也控制不住，抱着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田甜娘也在掩面轻声哭泣。 陈家俊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第37章 效果 “把你放在咱家门外的人一定认识我们，并且肯定了解我们没有生育的真实情况，知道我们一定会对孩子好，否则也不会冒险在大雪天把你放在咱家的麦秸堆里。”田甜爹分析道。 “自从你来到咱家，你爹就没有再和我吵过架，家里也和睦了，脸上都有了笑容，你成为了我们心头的宝贝疙瘩。”田甜娘补充着说。 “我们发誓一定让你过上好生活，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培养，供你上学，吃好的。”田甜爹原本阴沉的脸竟然活泛了起来，深陷的两眼有了光芒。 “还没过上好生活，你爹就病倒了，一躺就十多年，难为你了，我们对不起你！”田甜娘在忏悔。 “不，是我对不起爹娘！我不该提前离开大学，断送了自己美好前程。”田甜泪如雨注。 陈家俊看着伤心欲绝的一家人，不知道安慰谁好，只能木讷地呆坐着。 田甜爹把心中藏了二十多年的沉重包袱卸了下来，轻松多了。 “甜妮，爹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找到了，也许他们能提供给你更好的生活；找不到，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只是太穷苦了……” “爹，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田甜打断了父亲的话，擦干了眼泪，突然变得坚强起来了。 “闺女，你不要怪无能的我和你爹没能给你带来好的生活。”田甜娘还在内疚中。 田甜看了看父母，停止了哽咽，说：“爹，娘，我不会离开你们，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们身边，直到你们终老。” 陈家俊还是没有撑到最后，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这时，全家人才发现，陈家俊一直在默默听着他们的诉说。 “小陈，对不起，让你笑话了。”田甜爹顿时不好意思了。 “这么私密的事情，本来我不该听的，既然已经听了，我觉得，田甜还是有必要找一下亲生父母。”陈家俊提出自己的建议。 “谢谢陈经理，我会认真考虑的。”田甜为冷落陈家俊很过意不去。 “今天已经认门了，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叔叔阿姨的，现在我得回去了，明天还有董事长专访呢。”陈家俊站了起来。 陈家俊一说专访，田甜又想到了李智新那丑陋的嘴脸，迅速写了张请假条，交给陈家俊：“陈经理，帮我把请假条递给办公室赵健主任，谢谢。” “好吧。” 陈家俊分别和田甜父母握手、拥抱告别。 田甜送陈家俊出了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了，村庄的树枝上、屋顶上、木门上，都被没有融化的厚厚积雪覆盖，屋檐下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宛如一串串珍珠。 陈家俊离开村庄不久，就拐上了笔直宽阔的马路，路灯散发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董事长的专访和拜年视频拍摄，在市场部成员的协助下，进行得很顺利，董事长满意，制作方也很满意。 各种器材收拾妥当，正好又到了午饭时间。 “李导，今天中午的食谱和昨天的不一样，公司厨师新研发了几道新菜，正好欢迎大家品鉴品鉴，多提宝贵意见！”陈家俊深知李智新的爱好。 “是吗？那得好好帮你们试试菜。”李智新很高兴。 “李导这么高兴，恐怕不是为了吃饭吧？”白鸽酸溜溜的，早就识破李智新的小九九。 “白鸽，你少来。”李智新面露不悦。 到了公司小食堂，一阵互相谦让，落座，寒暄。 菜很快就上齐了，李智新还是不停朝包间门外看。 陈家俊知道，不管他今天怎么看，就算把眼珠子看穿，也不会看到他想看的人。 “又开始犯花痴了。”白鸽用手在李智新的面前晃了晃。 “别闹。”李智新扒开白鸽的手。 电视台其他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波澜不惊，心无旁骛，只专注于桌上美食，吃得满嘴流油。 李智新今天好像胃口不好，厨师研发的新菜也刺激不了他的味蕾，每吃几口，就不停地往门外看，失魂落魄似的。 脖子都扭酸了，还是没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直到主食上来，他再也忍不住了，急忙拉着转身要走的服务员问:“今天怎么没有看见田甜？” “田主管今天请假了。” 李智新木木地呆坐在椅子上，心里想:“这分明就是躲着我。” 李智新知道答案后，反而不患得患失的了，仿佛心死了似的。 午宴本该马上结束了，他却来劲了:“喝酒，喝起来！” 白鸽不理他那一套:“你自己喝吧，我们走了。” “急啥，狼撵了？” “还真是，就你这个色狼撵的。”白鸽一语双关。 这时陈家俊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感谢各位老师通力合作，今天都辛苦了，大家把杯中酒都清了，吃了主食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来日方长，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以后常来啊。” 除了李智新，喝酒的都把酒杯举了起来，不喝酒的把水杯也举了起来，“咕咚”声起伏不断，一眨眼功夫，全干了。 看着大家都开始吃主食了，郁闷的李智新对着瓶嘴，把酒瓶里剩的酒，一股脑全倒进自己的嘴里。 午宴在怪异的气氛中结束。 电视台一行人需要回去剪片子，陈家俊和他们约定好出成片时间后，又是一阵寒暄，握手，道别。 陈家俊心里五味杂陈，可怜的田甜，不但身世坎坷、家庭穷困，还常常被人欺负和居心叵测的惦记，他觉得有必要帮帮她，让她渡过难关，快乐起来，面对人生。 董事长的专访和拜年视频由于准备充分，摄录一气呵成，改动、编辑的地方很少，为后期调整、着色、合成、配字幕等，节约了不少时间，很快就制作完成。 成片一出，各个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便按计划地毯式播放，顿时，华中区几个省份的消费者、潜在消费者都被公司“软硬兼施”的宣传组合所震撼，这是所有大品牌建立必走之路，令人振奋。 “公司的广告做得真好，既温馨又大气！”很多准顾客看到公司的广告兴奋地交了定金。 经销商们更是乐开了花，订单量激增，工作人员都忙不过来，咨询电话不断。 “陈经理，你们的推广方案真是太牛了！我们这个月的销售额预计要翻倍了，别忘了多给点我们指标！”多个县市的经销商给陈家俊打电话，心情无比激动。 不到一周，订单像雪片一样不断飞来，公司销售部忙得不可开交，现货很快就卖完了，公司各个分厂的各个车间都通宵达旦，如火如荼，热火朝天，三班倒生产，产品仍供不应求。 无论经销商，还是消费者都对公司的产品忠诚度大幅攀升，有种抢到就是赚到的兴奋。 蓬勃广阔、充满活力的市场给公司、经销商、业务员都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公司上下，无论高层还是基层员工都喜笑颜开。 公司高层对新组建的市场部所释放的能量感到十分满意，特别是销售部经理林强更是整日合不拢嘴，乐呵呵地接着各种电话，忙得像陀螺一样。 林强特别感谢郭昌硕副总当时的力挽狂澜，同时感谢陈家俊的仙人指路、赵健的鼎力相助。 公司销售额大幅上涨，资金收入和利润金额自然水涨船高，财务部经理董鹏军在财务数字上自然能够感受得到，当初打击市场部的嚣张气焰不得不有所收敛。 第38章 出差 市场部的推广给公司品牌建立、销量增长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驾护航，陈家俊及其团队在高兴的同时，也保持着清醒，这只是华中区的胜利，全国市场大着呢，还不能掉以轻心，后面的同行追兵太强大了，都在虎视眈眈呢。 为了乘胜追击，陈家俊决定赶快去和白平会合，尽快启动华南市场的推广，因为华南市场各省区多为山区道路，更适合小型中巴车运营，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失良机。 “孙颖、张笑语，你俩一定要做好各个媒体的推广监督和效果跟踪，如实记录，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陈家俊给两人安排好最近的工作，并给她们亮了亮公司新配发的“大哥大”，手机号码为9开头。 “怪不知，今天公司办公室吴霞秘书给每个科室都发了一份新的公司人员通讯录，增加了几十个‘大哥大’。”孙颖后知后觉。 “陈经理，别忘了给白平买点好吃的。”好久没见到白平的张笑语一直关心着白平的吃住行。 “放心吧，公司出差有补助，标准外的我出，一定让他吃好睡好，他也是我的得力干将嘛。”陈家俊也是护犊子的人。 陈家俊安排公司办公室秘书吴霞帮忙订火车票，和公司经常合作的火车售票代售点就在附近一栋大楼的一楼，天气太冷，吴霞懒得跑过去，就用办公室电话和代售点的工作人员联系订票事宜。 吴霞打电话的内容正好被路过的公司总经理周彬听到。 “给陈经理订票去哪里？”他好奇地问道。 公司有规定，每位部门经理出差都需要向自己部门的主管副总书面汇报，陈家俊出差只需要向郭昌硕汇报即可，总经理不清楚也很正常。 吴霞捂着正在通话的话筒回答周彬：“去华南市场下面一个县。” “我和他一块去，帮我也订上，订飞机票先到昆明，下来再转乘火车到县里。”周彬的决定很突然，让吴霞很被动。 吴霞赶紧放开捂着话筒的手，对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抱歉地说：“老师，不好意思，先不订了，一会再联系。” 吴霞理清行程后，再分别和飞机票代售点、火车票代售点联系，不一会，把两人的票都订好了。 当初面试陈家俊时，周彬就被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深深吸引，他身上有一种睿智的潜质注定日后大放异彩，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公司的推广效果就令人刮目相看，董事会对公司的产品研发、市场开拓信心百倍。 当初陈家俊关于华中区的推广方案，周彬由于惯性思维，认识不足，没有同意，幸好董事长力挽狂澜，慧眼识珠，方案才得以实施，并取得强烈反响，效果显着。 周彬临时决定要和陈家俊出差是有他的考量的，他想要看看刚出手就是“王炸”的陈家俊是如何开展工作的，也顺便亲自了解了解一线的真实市场状况和客户需求，避免闭门造车。 当陈家俊得知周彬总经理要和自己一起出差时，感到又惊又喜。 他知道，与总经理一同出差，不仅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更是一次难得的学习与成长的机会。 飞机上，周彬和陈家俊攀谈起来：“小陈，当初公司和你互相选择，事实证明双方都没有看走眼。” “感谢公司的信任，并提供了宝贵的平台。”陈家俊不卑不亢。 “公司对你们团队的表现十分满意。” “感谢周总提携。” “这次要和你出差，你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是某种力量在驱使我，必须要到一线市场走走、看看了，正好顺道向你学习学习。” “周总要到一线去了解真实情况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向我学习就有点捧杀我了，您是老前辈，我可不敢造次。”陈家俊诚惶诚恐。 “还挺谦虚的。” “周总过奖了，我们年轻，还需要市场的磨炼，还需要具备辨识市场的敏锐度。” 下了飞机，换乘短途火车，再换中巴客车。 巧合的是，他们乘坐的中巴车就是自己公司生产的19座中巴车，车上坐满了乘客，过道上还摆了一溜小板凳，也都坐满了人，女售票员只能一路站着，但她的脸上却挂满笑容，对待乘客和颜悦色的。 司机大哥更是兴奋，竟然跟着播放的歌曲哼唱起来：“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啊，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玫瑰都开了……” 陈家俊对女售票员竖起大拇指：“生意不错！” “还行，最近两年开始，农民的出行需求越来越强烈，外出打工、购物、上学、游玩等等，几乎每趟都爆满。” “你们是夫妻吗？”陈家俊指了指司机对女售票员说。 “不是，你别乱点鸳鸯谱。”女售票员面露不悦，但还是没有发怒。 陈家俊解释道：“现在很多跑车的都是夫妻档。” “我家有三台同品牌的中巴车，我老公自己跑一台，其他两台都是雇的司机，这台的司机就是高工资聘请的。”女售票员自豪地说完，向司机方向努了努嘴。 这让周总很惊讶，等司机停止哼歌的间隙，他向司机方向挪了挪，试着了解一下产品情况。 “大兄弟，这车开得咋样？” “很不错，车型很适合我们这里的山路，比较灵活。” “动力如何？” “动力强劲，适合爬山路。” “饮水机、垃圾桶、播放器等配置是不是挺人性化的。” “嗯，是的，挺为乘客考虑的。” “那你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吗？”周彬总经理不想放过一切调研机会。 “肯定有的，任何一台产品都有自己的缺点，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那你说说，都有哪些需要改进？”周彬殷切地望着司机的脸。 司机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聊太多：“跟你说有啥用？你又不是生产厂家的总经理。” 周彬顿时词穷。 这时旁边的一位穿着蓝色大袄的乘客见周彬这么关心车辆情况，便大声地对他说：“你没听见吗？玻璃震得哗哗乱响，密封性不好，噪音太大。” 周彬一听，果真如此，但他还想了解更多。 “还有吗？” “座椅设计不太符合人体工学，靠背太直、过硬，坐着不够舒适。”蓝大袄乘客很专业，所言极是。 周彬感到有点羞愧，这么简单的问题，负责座椅等配套设施生产的三分厂工程师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我让他们下一批次时改过来。”周彬向蓝大袄乘客承诺。 “你算老几？让人家改人家就改？”蓝大袄乘客鼻孔“哼”了一下，没有正眼看周彬。 “谢谢反馈！”周彬笑眯眯地看着不再搭理他的蓝大袄乘客，如获珍宝。 看来不下基层是了解不到真实情况的，司机、乘客的反馈是准确的，具有代表性。 一路颠簸，周彬和陈家俊终于到了目的地，白平来接站。 第39章 调研 白平看到周彬和陈家俊同来出差，感到很惊讶：“周总好，您怎么也来了？” “辛苦了！小白，亲自来看看，总比只听你们汇报感受真实。”周彬拍了拍白平的肩膀。 “白平，辛苦了。”陈家俊也发自内心地问候白平。 “周总、陈经理都来了，可见对华南市场很重视。”白平自己理解着周彬、陈家俊到来的意义。 “调研情况进展怎样了？” “已经跑完了一个省的地级市和部分县，有几个县潜力不大就略过了，目前这个地方是我开始跑第二个省的第一个地级市，各项调研数据都是真实的。”白平向两位上司汇报。 “干得不错！”周彬表扬了白平。 周彬、陈家俊的到来，让白平干劲十足，他按照拜访该省各辖市及部分县的路线带着两位上司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圈，足足花了将近十天时间。 市场调研的紧密行程中，周彬亲眼见证了陈家俊带领白平如何与客户沟通、如何分析市场数据、如何制定策略等。 他被陈家俊这位年轻人的专业素养和敬业精神深深折服，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周彬也在行程中给当地的经销商、业务员、用户带来鼓舞和信心，赢得大家的喜爱，这么亲民的公司高层下基层市场慰问，倾听意见和建议，是别的同行品牌很少能做到的。 “周总，每台我加价一千元，能不能给我们市场提前多发二十台19座中巴车？”一位经销商给周彬抛出优惠条件。 “袁总，很抱歉，目前公司的产能不足，实在生产不出来，华中区的订单还在加班加点生产中呢。”周彬既高兴又面露难色。 “春节前后是旺季，返乡、返城潮一年只有一回，机不可失啊。”袁总盘算着，错过一个旺季就是错过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太遗憾了。 “公司的新购设备马上就到，最近就会更换、安装、调试，春节过后，三条新的生产线就可以标准化量产了。”周彬心中有数。 “年后首批车什么时候可以下线？”袁总有点等不及了。 “保证用户在明年五一黄金周前可以投入运营，快乐赚钱。”周彬计算好时间后，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现在是大好机会，您也知道，如果咱们的车不能如期交付，我们可能就会选择别的品牌了，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袁总威胁道。 周彬也有点慌，同行品牌进步太快了，在后面紧紧贴身跟随，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超越。 “一定可以的，袁总请放心！”周彬再次保证。 陈家俊在与周彬的朝夕相处中，学到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处事技巧，并感受到周彬对自己的信任与期望，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在公司提供的优秀平台上闯出一片天地的决心。 马上就要转战下一个省份去做新的调研工作了，周彬由于公司事务繁忙，明天就得启程返司了，不能再陪着陈家俊和白平继续完成后面的市场调研工作了。 晚上，周彬为了犒劳两位得力干将，特地超标安排他俩入住当地最好宾馆，并在宾馆餐厅点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他端起酒杯，对两位动情地说：“辛苦了小陈，辛苦了小白，没有你们，公司永远也无法真实掌握市场动态，更不能用详实的数据去制定销售和生产方案，有的放矢去公关、开拓市场。” “在周总的英明领导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家俊也很感性。 喝下头杯酒，周彬招呼着两位年轻人多吃菜。 陈家俊、白平的确辛苦了，每到一个地级市，就马不停蹄地进行科学的调研，收集各类真实的数据，为公司的各种决策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彬、陈家俊到来之前，白平已经提前调查完了一个省，更是辛苦，脸都被寒风吹皴了，像猴屁股一样，鞋子后跟也开胶了，周彬深受感动：“小白，先给你预支三百元，明天到市场买双结实的鞋子，再买瓶护肤品，把脸和手都抹抹。”说着，从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人民币递给了白平。 白平感动得差点哭了：“谢谢周总！”说完，端起一杯酒要敬周总。 “你这是干啥呢？”周彬知道白平要敬他，笑眯眯地明知故问。 “周总，敬您一杯！”白平怯生生的。 “头三杯都没有喝完，不允许敬酒。”周彬并没有欺负手下员工，只是真实告诉他酒场规矩。 “哦。”白平尴尬地挠挠头，笑容很不自然。 “没关系的，还年轻嘛！”周彬安慰着白平。 “开始喝第二杯吧？”陈家俊端酒提议。 白平手端着酒杯，不敢吭声。 周彬开怀大笑后，也端起酒杯：“第二杯，干！” 白平才敢把杯子迎上去，并矮于陈家俊的杯子高度，因为陈家俊的杯子已经矮于周彬的杯子。 第二杯下肚，滚烫的酒劲温暖着寒冷的身躯。 周彬用公筷给两位分别夹了菜，陈家俊、白平受宠若惊，双双起立言谢：“谢谢，周总！” 身心疲惫的陈家俊、白平感受到了来自公司高层的厚爱，这是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第三杯酒喝完时，还没等陈家俊、白平敬酒，周彬盯着两位青年才俊看，突然伤感起来：“要是我的闺女还在世上，也该和你们差不多年纪了。” “您闺女怎么了？周总。”陈家俊一头雾水。 周彬不给大家敬他的机会，自己端起一杯酒，干了。 “她出生三天就被送人了，也不知道送到哪里了？”周彬打开了话匣子。 陈家俊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而白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周彬继续讲：“不怕你们笑话，她是我的大女儿。” 陈家俊记得周总只有一个男孩，在省城某单位刚入职不久，没听说过他有女儿。 “那年我还是村主任，村里来了一批外省知青，由我安排在生产队劳动。” “其中有一名年轻女知青叫魏雪漫，身材娇小玲珑，可能家里条件比较好，穿得很洋气，但力气小，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不了地里的任务，我不得不经常帮她干，才能赶上饭点。” “她刚来到乡下，对村里的猪牛羊狗、花草树木、小麦棉花玉米花生、蜜蜂蝴蝶屎壳郎都很感兴趣，常常把我问得抓狂。” 说到这里，周彬脸上有种爱怜的红晕，他已经沉浸到那个年代的美好时光中。 “我高中毕业，当时也算知识分子，返乡务农两年后，村民们把我选为村长，那时胸怀大志，发誓大干一番。” “生产队的事情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很快就成为上级的培养对象。” 周彬满脸骄傲地回忆着自己的青葱岁月。 第40章 闺女 “后来你和魏雪漫怎么样了？”白平来了兴趣。 “小白，应该叫魏雪漫阿姨或者大娘，不能直接叫名字哦。”陈家俊纠正白平对女知青的称呼。 “还是小陈懂得多。”周彬夸赞了陈家俊。 “间隔上个酒的时间不短了，周总，我敬您一个。”陈家俊抓住了敬酒的机会。 周彬高兴地说：“好好好，碰一个。” 两人碰杯，喝起。 白平早就想敬周彬了，按照职务高低，由陈家俊先敬周总也无可厚非，自己只能靠后伺机再敬。 白平看周彬刚放下空杯，马上提起酒瓶给满上，这时还不能敬酒，得让领导缓一缓，于是暂时按兵不动，耐心等待着下一个最佳时机。 “周总、陈经理，吃口菜，压压酒。”白平劝起上司们。 大家一起紧叨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周彬接着讲他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与交流中，我俩之间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情感，两颗心在不经意间悄然靠近。” “可是这段感情在那个时代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保护着这份珍贵的爱恋，生怕被别人发现。” “后来，魏雪漫怀孕了，如同晴天霹雳，让我们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怎么办？在那个年代，这种意外无疑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我们是真心彼此相爱的，始终相信爱可以改变一切，于是我们决定勇敢地面对来自外界的指指点点和冷嘲热讽。” 周彬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周总，我敬您一杯，舒缓一下。”白平双手捧起周彬面前的酒杯先递到他的手里，再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 “是你俩朝气蓬勃的青春模样，并且工作出色，让我感同身受，不自觉地掀起了对过去故事的回忆，当然，这个故事里有我深深的思念和长长的牵挂。” 周彬说完，干了；白平见状，也跟着干了。 “命运多舛，上天还是棒打了鸳鸯，随着政策的变动，魏雪漫接到限期返城通知，她必须得离开这个村庄，离开我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说到这里，周彬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泪珠滑落。 “那一夜我们互相抱着，紧紧相拥，哭得天旋地转的，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助。” “孩子生下后，是个闺女，长得像她的妈妈，眉清目秀的。” 周彬抹了一把眼泪，嘴角上翘，神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接生的是村里的接生婆——五婶，她手艺精湛，技术娴熟，孩子生下后，大家都犯难了，我和魏雪漫没有结婚，三天后魏雪漫还必须得返城，孩子怎么办？” “对，孩子怎么办？”陈家俊也充满好奇。 “后来，五婶想到她的一个儿时玩伴没有闺女，并且嫁得不远，一起商量后，决定送给她抚养，或许还能留孩子一条生路。” “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要被送走，我们和孩子恋恋不舍，轮流紧紧抱着可爱的闺女就是不松手，由于魏雪漫没有下奶，饿得闺女娃娃乱叫，我跑出去买了点羊奶粉回来冲泡给她喝，才停住哭声。”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五婶就把闺女送给了她的发小，可怜的闺女还没有来得及起名呢。”周彬笑着，哭着，老泪纵横。 “三天后，魏雪漫拖着虚弱的身体随大部队返城了，在分别的那一刻，我们紧紧拥抱，渴望时间走慢一点，最好永远停滞，魏雪漫哭得死去活来，身子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我心如刀割，直到她们领队使劲掰开我们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我才清醒，别了，我的爱。” 周彬双手抱头，号啕大哭起来，把包间外的服务员都惊到了，她进来关切地问：“先生，没事吧？” 陈家俊表情落寞，对进屋的服务员挥了挥手：“他没事，一会就好，谢谢你的关心。” “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叫我们。”服务员礼貌地退出门外。 “既然那么相爱，后来为什么不去找魏雪漫阿姨？”白平不理解那个年代现实的残酷。 “我和魏雪漫相距一千多公里，后来也通过一段时间的书信，互相倾诉着依依惜别的感情，惦念着那个不知死活的闺女。”周彬把头抬了起来。 “再后来，在父母包办下，我结婚了，和魏雪漫的书信慢慢就少了。” “魏雪漫也结婚了，随夫搬离了原来住处，我们的联系就此中断，后来，便没有了后来。” 周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家俊也调整了一下专注的姿势。 “来，喝一杯，一起喝一杯，让你们见笑了。”周彬端起酒杯。 大家喝完，放下杯子。 “周总的故事像小说一样，没想到小说里边的情节就在我们身边发生了。”陈家俊打趣道。 “周总，您闺女，哦，不对，是我姐姐，找到了吗？”白平还想听。 周彬叹了口气：“我根据五婶提供的线索去找了她的闺蜜，可是她的闺蜜改嫁到了很远的地方，线索中断了。” “打电话呀！”白平有点着急。 “那个年代还没有电话呢，找个人很难的。”周彬解释。 “哦，那您想别的办法了没有？” “当然想了，只不过后来我和现任妻子结婚不久，就生下一个男孩，重心转移了，再也不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去找了。”周彬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周总，现在信息很发达，可以重启寻人之路了。”陈家俊鼓励着周彬。 “是呀，儿子上班了，没有了牵绊，就越来越想念我的闺女了，一定要找到她，希望上天保佑她还活着，期待有一天我能够和我的宝贝闺女重逢。” 周彬心里清楚，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苍老，心中的那份思念就会如同陈年的老酒，愈发醇厚，思念、牵挂便成了长长的夜，蜿蜒的路…… 本来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享受美食，放松一下近日来奔波劳累的身体，没想到却听到一个伤感而没有结局的故事，陈家俊身心更加疲惫了。 晚餐在断断续续的喝酒、吃菜、听故事中支离破碎地结束了。 周彬躺在舒适的席梦思上，却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全是闺女刚出生时的模样，不管能否睡着，明天一早，他都得去赶飞机，飞回公司。 陈家俊、白平回到房间，也都没有从周彬讲述的故事中走出来，心中困惑重重，又深表同情。 周总的闺女到底在哪里呢？ 刷牙洗脸后，陈家俊、白平才回到现实，明天还得开赴下一个省，接着做市场调研。 已是子夜时分，两人草草分别上床睡觉。 第41章 猫腻 第二天一早，周彬乘出租车去了机场，陈家俊和白平也开始了新的一天工作。 为了节约时间，两人白天分头行动，晚上一起总结。 多一个人工作，效率就是不一样，两人分别在驻地销售业务员的配合下，市场调研工作进展异常顺利，很快就跑完了好几个省，最后就剩一个自治区了。 公司常驻该自治区的销售业务员叫张胜利，对陈家俊和白平的到来表现得很热情，连着三天，不是请他俩吃饭就是去唱卡拉ok，整日游山玩水，不让他俩和客户接触，陈家俊觉得有些蹊跷，不禁心生疑虑，莫非这里面有猫腻？ 三天后，陈家俊对张胜利说：“张哥，感谢你这几天盛情款待，我们得工作了，华南区的调研就差你负责的最后一个自治区了，调查完，我们还要赶回去做方案，时间太紧，不能再玩了，乐不思蜀就耽误大事了。” “我负责的这个自治区，情况和你们调查别的省份是一样的，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不用辛苦一个地市一个县去跑了，那样太累，还不如利用有限时间去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着名景点呢。”张胜利诱导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尊重真实的数据，既然来了，就得好好工作，要不然对不起出差费补助，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陈家俊推心置腹。 “那我陪着你俩再辛苦辛苦跑一遍。”张胜利有点心虚。 “不用，我们分开跑，节约点时间。”按理说，有销售业务员陪同，效率会更高，但这个区域情况从张胜利的反常来推断，好像有所不同，陈家俊拒绝了张胜利陪同。 “你们先去哪个地市？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们规划一下路线。”张胜利迫切想知道他俩的行程安排。 “张哥，不用了，我们随机进行，电话、地址都有，实在不熟悉的地方会向你求助的。”陈家俊尽量说服张胜利，避免他提前和经销商们打电话，导致获取的调研资讯不准确。 “那好吧。”张胜利一副无奈的样子。 彼时还是卖方市场鼎盛时期，信息相对闭塞，同行竞品还不够多，一个常年驻外销售业务员，好的时候，年收入远远超过公司副总级别的年薪，公司非销售部门的经理们都羡慕不已。 销售业务员利用当地经销商强大的资源优势，中饱私囊的情况屡见不鲜。 每次销售业务员返司参加年会时，个个穿着光鲜亮丽，吸着高档香烟，报销和发放提成的人民币都得用手提包装着，是非销售业务员工竞相巴结的对象，好不风光。 怪不得那个年代流行这么一句话：“要想富，跑业务。” 陈家俊来到该自治区最北边的一个地级市，经销商刘总热情接待了他。 “欢迎陈经理考察工作。”刘总满腔热忱，和陈家俊紧紧地握了握手。 “刘总，来你这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公司帮忙和支持的尽管说，我会把你的需求带回去反馈给公司领导的。”陈家俊开门见山把此行目的和盘托出。 刘总彬彬有礼地把陈家俊迎进会客室，边喝茶边聊。 “我们这里山路十八弯的，特别不好走，辛苦你了陈经理。”刘总对本地地理情况相当了解。 “这里的道路崎岖不平，羊肠九曲，非常适合咱们公司生产的19座中巴车，大客车还真不行呢，路窄不好掉头。”陈家俊对公司产品定位了如指掌。 “没错，现在路上跑的全是咱公司的19座中巴车。”刘总一脸骄傲。 “业务做得不错，都是你的功劳！”陈家俊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刘总。 “那倒是，全从我这里出的产品。”刘总满脸骄傲，扬眉吐气，他的确没有必要谦虚。 “看来今年不少赚吧？”陈家俊预测刘总能赚很多钱。 “理论上可以，但几个股东一分，所剩也不多了。”看来刘总本人的收入并没有达到预期。 “股份制的公司就是这样的，大家共同蓄水养小鱼，一起分大鱼嘛，很正常。”陈家俊安慰着刘总。 “有的人利用自身资源优势，在刚买鱼苗的时候就把利润提前分走了，鱼苗少，太抢手，供不应求，没有足够的鱼苗，大鱼数量自然跟着变少，没能形成规模效应。”刘总打着比喻，思路相当清晰。 “牢牢控制源头的人绝对是高手，旱涝保收。”陈家俊分析着商业套路。 “可不是嘛，这就是资源稀缺的重要性。”刘总为抢不到资源感到深深的遗憾。 聊到这里，陈家俊突然醒悟了过来，故作震惊地问刘总：“谁的能耐这么大，能够把控源头资源？” “那还有谁？不就是张胜利嘛。”刘总见怪不怪，异常冷静。 “哦，他是怎样把控资源的？”陈家俊假装不清楚，一副惊愕的样子。 “很简单，公司的产品供不应求，分给各个经销商的指标经常不够卖，指标外争取来的产品，我们全体股东同意给张胜利按每台车现金结算贰仟元好处费，张胜利额外得到回报，自然给我们多批了不少指标，三赢。”刘总毫不避讳。 “哦，原来这样。”陈家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刘总是个生意人，自然有他的生意经：“少赚也是赚嘛，总比不赚强，做生意要活络，细水长流。” “刘总大智慧。”陈家俊很佩服。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只要自己愿意分享财富，才有人聚集在你身边，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刘总的商道通俗易懂，却又入木三分。 陈家俊不禁惊叹，其实张胜利的做法并没有影响公司既得利润，更不影响经销商的销量，经销商自愿拿出一部分利润来分给他，完全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实在是高。 陈家俊和白平在晚上总结时，陆陆续续发现有些经销商反馈的情况和刘总诉说的大体相同，看来张胜利的做法已经渗透到其负责区域的大部分经销商，问题相当严重。 张胜利在刘总那里尝到了甜头，胆子越来越大，手越伸越长，他对其他经销商也如法炮制，和刘总的主动给予不一样，逐渐演变成索要，性质天壤之别。 屈服于张胜利随时“断货”的威胁，大部分经销商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根据合约，他们认为根本没有必要把钱分给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张胜利，张胜利的本职工作就是帮助经销商赚钱的，是不可以从中作梗，雁过拔毛的。 从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张胜利的行为绝对是百害无一益，属于典型的徇私舞弊，不利于公司和经销商的利益，经销商的忠诚度将受到极大挑战，迟早会粘性不够，必须赶快制止这种损害双方利益的行为。 该自治区市场调研工作结束，明天就要返回公司了，陈家俊才想起来张笑语对白平的关心。 “白平，准备给张笑语买些什么礼物呢？” “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白平尴尬地挠挠头。 “考虑好了吗？” “没呢，一会去市场转转，陈经理，你帮忙参谋参谋。” 陈家俊也没有经验，这让他不禁想起好久没有联系的李雅兰, 这么多年，也没有给她送过像样的礼物，委屈她了。 现在有能力买礼物了，她又在哪里呢？ 陈家俊和白平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手工艺品店，琳琅满目的商品目不暇接。 在陈家俊的建议下，白平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金质吊坠，上面雕刻着两朵相互依偎的蔷薇，活灵活现，仿佛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寓意着他俩的初恋之情开启了。 陈家俊也从领导的角度，给市场部的两位女同事分别买了一个杯子和好多零食。 第42章 信物 回到公司，由于好久不见面，两位女同事叽叽喳喳地围着陈家俊和白平上下打量，像在动物园观看大猩猩一样。 “陈经理、白平，辛苦了，你们是从原始深山老林探险回来的吗？胡子拉碴的，头发也变长了，像鸡窝一样。”张笑语率先调侃，同时又有点心疼。 “我不辛苦，白平比我多跑一个省，他更辛苦。”陈家俊故意加重白平的不容易，试探张笑语对白平的疼爱程度。 张笑语顾不得大家的眼光，上手拍了拍白平被北风吹皴的脸，真的心疼了起来：“不知道这张脸还能变回来不？” “不要了。”孙颖笑呵呵地开着玩笑。 白平半天没反应过来，陈家俊已经笑得捂住了肚子。 “你才不要脸呢！”张笑语佯装要打孙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大家都笑了，白平才知道是开他的玩笑呢，嘿嘿地咧开嘴大喊：“我要脸，我还要脸。” 好不容易，欢快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孙颖问陈家俊：“陈经理，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陈家俊从厚厚的行李箱里翻出花样繁多的零食：“专门给你俩买的。” 孙颖、张笑语见状，马上围上来，猛拍陈家俊马屁：“还是咱们经理对自己的手下好。” 两人像小孩一样，都挑着自己喜欢的零食揽在怀里，如同偷棒子的小猕猴。 “别着急，还有呢。”陈家俊边说边从行李箱的另一面摸出两个杯子，给张笑语、孙颖一人递上一个。 “好漂亮！颜色正好是我喜欢的，谢谢陈经理。”张笑语开心极了。 “恰巧昨天刚摔坏一个杯子，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呢，陈经理是不是会占卜？真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衔接得相当丝滑。”孙颖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巧合。 “希望你们把所有的愿望装进这个杯子里，总有一天会实现的，祝愿你们一生快乐，一辈子幸福!” “陈经理，好贴心啊！”张笑语把杯子贴在脸上，心花怒放地看着陈家俊。 “陈经理，暖死人啦！”孙颖撒娇着狂甩陈家俊的胳膊。 她俩高兴，陈家俊更是开心，团队和睦，工作才好推进嘛。 正当两位女生还在品尝零食的快乐中，陈家俊提前把白平的老底揭了：“白平还有更大的惊喜要送给张笑语呢。” 听到陈家俊的提醒，白平才想起来给张笑语买的吊坠。 “是什么惊喜？白平，还不快点拿出来？”孙颖比张笑语还急。 脸涨得通红的白平，翻着行李箱找了起来，由于太紧张，额头上都冒汗了，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找到。 张笑语兴奋地张大嘴巴，眼睛紧紧盯着手忙脚乱在翻找行李箱的白平，怦怦乱跳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白平的狼狈不堪和张笑语的迫不及待，陈家俊真替白平着急：“你再看看双肩包里，有没有？” 白平离开行李箱，在双肩包里重新翻找起来，终于摸到夹层深处有一个小型硬纸盒，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绛色的丝绸还包裹着一个粉色的盒子。 白平差点喊起来：“找到了，就是它！” 他把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绸带，打开盒盖，用微微颤抖的手捏起一个金灿灿的吊坠，窗外的太阳斜射过来，顿时光彩夺目，十分耀眼。 张笑语看呆了，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心中那份纯真的喜悦如同夏日里盛开最绚烂的向日葵。 “送…送给你的。”白平的声音颤抖，手心紧张得出汗。 “谢谢!”张笑语低下羞红的脸。 “给她戴起来，给她戴起来！”孙颖起哄。 白天紧张得束手无策，他看向陈家俊，似乎在求救。 陈家俊也没有经验，有点为难，当听见孙颖的起哄，觉得挺有道理的。 “给张笑语戴起来吧，一定光彩照人。”陈家俊借坡下驴。 白平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将吊坠从张笑语的前面颈脖环绕到后面，白平的嘴鼻正好被张笑语飘香的秀发摩挲着，由于看不见卡扣，弄了半天也没戴好。 白平的双手不停抖动，脸越来越红，烫得能煮熟鸡蛋，孙颖笑得快岔气了。 “真笨！”张笑语也觉得有点尴尬了，轻轻地娇嗔了一句。 “白平，你能不能把吊坠转过来，在前面扣好，再转回去；要不你到后面去扣，不就方便多了嘛。”陈家俊急中生智，帮白平出主意。 紧张的白平听到陈家俊的建议，醒悟了过来。 他绕到张笑语的后面，看准卡扣，一下就扣上。 张笑语扭转身子，正对着白平，颈脖上的吊坠优雅精致，光芒四射，她饱含深情地说：“白平，谢谢你！” 白平只是咧着嘴傻笑，不知道如何回应，其实他知道自己精心挑选的这份小礼物，将是他们爱情开始的见证。 “抱一个，抱一个！”孙颖还在起哄。 没等白平反应过来，张笑语张开双手，拦腰结结实实地抱住了白平，把头埋进他宽大的胸膛，感受着温暖，倾听着心跳，良久不抬头。 白平只是木讷地呆站着，茫然的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内心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白平，你知道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吗？”陈家俊看着白平的笨样，急得直跺脚。 “不知道！”白平回答。 “是笨死的。”陈家俊大声告诉他答案。 “哦。”白平嘴里嘟囔了一下。 陈家俊想教白平怎么做，却不好意思用语言表达出来，只好用双手交叉，做出环抱的姿势传达给白平。 没想到，白平竟然看懂了，他伸出强壮有力的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张笑语，小鸟依人的张笑语被箍得喘不过气来。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紧紧牵连，怎么也分不开。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刚才所有的紧张与拘束都化为了甜蜜与浪漫，定格成为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 “亲一个，亲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孙颖，扰乱了他们刚刚平静的心绪，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一块石头，激起了水花。 白平猛地松开双手，轻轻地推开张笑语，对着陈家俊和孙颖说：“抱歉，丢人了，丢人了。” 陈家俊假装瞪了一眼孙颖：“你真讨厌，破坏了这么美好的画面。” 孙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离开了白平怀抱的张笑语，伸手就要揍孙颖，孙颖一转身跑开了，在她的身后留下一串“亲一个，亲一个！”的回音。 白平和张笑语的爱情故事，从此真正地拉开了序幕。 凭借陈家俊和白平从一线市场拿回来的一手真实数据，市场部的各位同仁紧锣密鼓地开启了华南区市场推广方案制定。 给大家安排好任务，陈家俊马不停蹄地来到郭昌硕办公室，汇报工作。 敲门进去，郭昌硕抬头看是陈家俊，站了起来：“小陈，回来了，坐坐坐。” “郭副总好，上午刚到。” 见郭副总要倒茶，陈家俊赶紧抢过茶壶，先给郭昌硕的茶杯倒上，再给自己面前的茶杯也倒上。 “这次收获不小吧？”郭昌硕很期待陈家俊带回来不一样的成果。 “收获很大，对公司的各方面决策应该能起到一定参考作用。” “说来听听。” 第43章 汇报 郭昌硕坐在高靠背的椅子上，“啪”的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金芒果”，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圆形的烟圈，烟圈慢慢飘移到他的头顶上空，旋转不到半圈，便破坏了。 郭昌硕面带微笑，眼睛炯炯有神，显然对陈家俊的汇报十分期待。 “郭副总，由于时间紧，还来不及形成文字，过几天我将整理成完善的ppt，呈现更加完整的调研报告。” “好的，今天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就可以。”郭昌硕体谅陈家俊的风尘仆仆。 “本次华南区的调研工作，从白平出发第一天算起，历时两个多月，其中周彬总经理和我们在一起调查了十天左右，有效掌握了很多一线市场信息。”陈家俊有条不紊地介绍。 “咱们公司的产品在性能、安全性、价格等方面深受经销商、用户的肯定，已经成为他们赚钱的好帮手，但是乘客对产品乘坐的舒适性、空间宽阔程度和噪音分贝等方面还不是很满意，产品尚有一定瑕疵，后期急需不断改进、优化。” 陈家俊把了解到的产品利弊都给郭昌硕说了。 “产品不足之处已经知悉，马上就要革新生产线，下一批次的产品会有所改观的。”郭昌硕笃定地说。 “现在客车市场风云变幻，群雄并起，竞争日趋激烈，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手超越，绝不能掉以轻心。”陈家俊在市场上的真实感受比坐在办公室里的推测分析强烈许多。 陈家俊从市场规模、增长率、竞争格局以及主要竞争对手的份额做了分析，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郭昌硕把烟熄灭，眉头紧锁起来：“的确，现在市场混乱，没有核心竞争力很难立于不败之地。” 根据调查情况，陈家俊详细分析了市场的发展趋势，以及未来几年可能发生的变化，比如校车、公交车定制化服务等。 郭昌硕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他提出了一些市场问题，陈家俊凭借实事求是的市场数据和敏锐的洞察力，一一作了回答，赢得了郭昌硕的大力赞许。 最后，陈家俊总结了一下：“当前客车市场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为了满足用户、乘客的需求，顺应市场发展趋势，必须不断创新，提高产品的性能，提升乘坐体验品质，加强品牌建设和市场营销，同时积极探索校车、公交车定制化服务等新领域研发。” 郭昌硕满意地站了起来，走到陈家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地说：“小陈，你和你的团队尊重数据，眼光独特，做得非常出色，相信你的市场调研报告将为公司的战略决策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做好公司产品改进、销售的好帮手。” 得到郭昌硕的肯定，陈家俊浑身充满力量。 “谢谢郭副总的肯定和鼓励。” 郭昌硕以为陈家俊汇报已经结束，要把他送到门外，但陈家俊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郭副总，我还有一件事向您汇报，至于如何处理，由您和公司高层共同决定，我保证不带个人主观臆断阐述这个现象。” 陈家俊来之前就考虑好了，可能他本次的“小报告”会动到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将成为这些人的敌人。 “哦，这么神秘，很严重吗？”郭昌硕来了兴趣，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啪”的一声，又点了一根“金芒果”。 “我们在调研过程中，发现有个别销售业务员利用公司货源紧张的噱头私自加价，中饱私囊。” “还有这样的事？”郭昌硕坐直了身子，有点不解。 “这样不但使经销商增加运营成本，减少利润，还导致部分经销商把销售业务员的私自加价转嫁到用户身上，抬高了产品售价，最终让用户买单。” “那不就扰乱市场价格了吗？”郭昌硕有点生气。 “是的，销售业务员这种行为把公司制定的统一价格彻底搞乱，每个省的产品最终售价都不一致，用户茫然不解，叫苦不迭，导致有些用户不得不暗地从没有加价的省份购车，销售渠道一塌糊涂。” “这些害群之马把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建立起来的市场秩序就这么轻易打乱，简直就是自废武功。”郭昌硕勃然大怒，把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如果再不马上制止，任由发展下去，公司和品牌形象将受到极大挑战，同行追兵战车隆隆、杀气腾腾的风云变幻市场中，有些经销商已经有了倒戈的苗头，可能就要投奔别的战营，改弦更张了。”陈家俊加重了表达语气，以引起领导重视。 郭昌硕把烟屁股狠狠地戳进堆积如山的烟灰缸中，扰乱了原有烟屁股排列的秩序，斜靠在烟灰缸边沿上几支没抽完的半截香烟被碰掉在桌面上，灰色的烟灰不自觉地腾空而起，乌蒙蒙一片，弄脏了郭昌硕的右手。 “谁这么大胆，公然挑衅公司规定。”郭昌硕气得脸都变色了。 “目前，我们调研的华南区，发现明目张胆的只有一人，可能有隐藏比较深的，暂时没有发现，另外我们还有很多区域没有跑到，不知道其他区域是否也有这种情况。”陈家俊如实汇报，甚至已经做好被打击报复的打算。 “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粥，这颗老鼠屎是谁？”郭昌硕急切想知道是哪个害群之马，给销售部抹黑，给公司蒙羞。 “他就是负责华南区唯一一个自治区的销售业务员张胜利，我们在该自治区最北边一个县首先发现的，其他县也有类似情况。”陈家俊干净利索把张胜利“卖”了。 “又是这个张胜利！”郭昌硕瞪圆了眼睛。 “公司已经发现张胜利的猫腻了？”陈家俊听郭昌硕这么一喊，顿时觉得这个张胜利不一般。 “上个季度核销出差费用时，发现他巧立名目，虚开发票信息，试图多报销，审核签字时，被我及时发现，要是到达公司财务部才被审核出来，麻烦可就大了，连我也得罚，与他同罪，那不得冤枉死我。”郭昌硕火冒三丈，鼻子都歪了。 “至于怎么处理，您和公司管委会成员商量后决定，迫在眉睫。”陈家俊不敢发表自己的处理意见，毕竟级别不够。 “下周一，我会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让大家认真讨论的，坚决打击这种现象，有几个就揪出几个，杀鸡儆猴。”郭昌硕主意已定，态度坚决。 “郭副总，给您补充汇报的就是这个事，汇报完毕。” 郭昌硕又站了起来，隔着办公桌拍了拍陈家俊的肩膀：“这是一个很大的事，严重的事，幸好你发现，现在打击还来得及。” “那我走了。”陈家俊说完张胜利的事，一身轻松。 “今天下午你和白平好好休息，明天再开工。”郭昌硕还是很体谅手下的辛劳。 离开郭昌硕的办公室后，陈家俊才感觉放松下来的身体真的很疲乏，最近连日奔波劳累，走路都想睡着。 回到市场部办公室，陈家俊叫上白平，回公寓休息了。 第44章 碰撞 公司需要更换的新生产设备终于到了，涵盖总厂、一分厂、二分厂的钣金车间、油漆车间、底盘车间、总装车间、调试车间等所有车间，还有专门为三分厂有效提升座椅等配套设施舒适度的设备。 要想在竞争激烈的行业中保持领先，各个车间顺应时代发展进行技术革新势在必行。 作为国内中巴车制造领域的佼佼者，公司必须始终站在行业发展的前沿，不断追求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才能永久立于不败之地。 当前，每个车间在实际生产中，都或多或少因为设备老旧、工艺落后等原因造成产品质量时有瑕疵发生，做不到精益求精。 一分厂钣金车间内，设备厂家技术员正在做新设备的最后调试工作。 “装这玩意儿干啥，纯粹浪费钱，我就不相信能比得上咱们几十年的手艺？”技工老卢不屑一顾。 五十大几的老卢，凭借纯手工钣金技术，曾经获得市“劳模”荣誉称号，并在多次“技术大比武”中所向披靡，屡屡折桂。 “老卢师傅，别看不起这些新家伙，技术总是在革新，时代总是在进步的。”姜洪涛笑着对老卢说。 姜洪涛是大学生员工，在上次的人事改革中，出任一分厂钣金车间副主任，成为车间主任谭峰的助手。 “什么设备能比得上我那强壮有力的双手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老卢硬铁板一块，不屑一顾，挥舞着粗糙双手，盲目自夸。 “老卢师傅，这些新设备内置了多种精细的计算方法，能精准计算到每一次锤击钢板的力度和角度，咱们纯手工可做不到这么精确，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姜洪涛耐心地给老卢讲新设备的超凡之处。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半信半疑的老卢抚摸着更换下来的老设备，眼神中充满不舍，“陪伴这些老伙计很多年头了，它们的每一个零件我都摸过、换过，现在要换新的，还真有点不舍得。” “人总是有感情的，理解您的心情。”姜洪涛安慰着老卢。 一场因新设备更换的话题，悄然在员工之间掀起波澜。 “我听说这些新设备能毫不费力就可以完成整个车身的钣金作业，又平又滑，咱们以后是不是都得靠边站了？”一位年长员工忧心忡忡地说。 “技术是用来帮助我们提高工作效率和产品质量的，不是来抢饭碗的。”姜洪涛安抚大家的情绪，以消除顾虑。 另一位年长员工皱了皱眉，不太相信姜洪涛的话：“新设备既然已经帮助咱们提高了工作效率，那肯定就用不了这么多人了，我们这些中老年人是不是都要失业了？” “您没看见，更新设备后，生产线又多出了两条，还是这些人，效率却提高好几倍。”姜洪涛苦口婆心给年长员工们解除担忧。 “时代变了，各方面都在进步，咱们老了，跟不上形势了。”另一位年长员工叹了口气。 “新设备操作起来更简单，极大降低我们的工作难度和强度，效率大大提高。”姜洪涛阐述着新设备的优势。 “我们大字不识几个，也看不懂操作流程上的英文字母，怎么办？”好多文化水平不高的年长员工心里忐忑不安，凭经验闯天下的时代看来已经行不通了，要变天了。 “任何新设备的实操，都有细致的培训，其实很简单的，不到半天就能学会，不超过一周就能熟练。”姜洪涛给年长员工们吃了个定心丸。 果不其然，通过设备厂家技术员的手把手教授，在姜洪涛和其他年轻同事的耐心指导下，大部分年长员工都逐渐找到了新设备的“脾气”，很快就掌握了操纵方法。 “新机器还真的比手工锻造得又快又好，省劲不少，实在太聪明了！”老卢学会操作后，不禁对新设备的超能力惊叹连连。 “是不是很简单？只要有空杯心态，每个年长师傅都能很快学会的。”姜洪涛鼓励着年长员工要大胆尝试，别守旧。 其他年长员工看到老卢操作成功，都围了过来请教老卢：“老卢，教教我们。” “很简单的，有设备厂家技术员教着大家呢，干嘛都非得让我教。”老卢嘴里“埋怨”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原来这些年长员工年龄大、学历低、反应慢，怕在年轻人面前露怯，伤了自尊，只好磨着曾经的技术能手老卢。 老卢也很热情，把刚学到的操作方法积极地传授给年长的员工们，可能是老卢讲解得通俗易懂，这些年长员工经过反复操作，果然很快也学会了。 姜洪涛笑着拍了拍老卢的肩膀，对着所有车间员工说：“新技术和老手艺并不冲突，就像咱们一样，年长的和年轻的互相配合，各取所长，就能成为最好的搭档。” 系统培训过后，车间的员工们开始尝试将新设备与传统工艺巧妙结合。 老卢和姜洪涛并肩站在新设备旁给大家做示范，姜洪涛负责操控设备编程指令，老卢则根据经验对车身状况进行微调，他俩的配合天衣无缝，精准度令人惊叹。 旁边围观的工友们兴奋地喊道：“老卢师傅，您这炉火纯青的手艺加上新设备的高精密度，咱们的车身平整度和光滑度简直没有了一点瑕疵，太牛了！” 老卢经常黑着的“扑克脸”终于舒展开了，那灿烂的笑容，既包含对新设备新技术的认可，也有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憧憬。 “看来咱们得紧跟时代走，不能再拒绝新生事物了，腐朽的脑袋也该醒醒了。”老顽固的老卢终于幡然醒悟。 在这场因更换新设备而引发的员工之间激烈碰撞中，老与新、传统与现代、担忧与期待不断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汇聚成了一股推动车间向前发展的强大动力。 钣金车间，不但保留了传统技艺的精髓，还迎来了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的伟大飞跃。 而这一切的变革与成长，都离不开每一位员工对新设备、新工艺、新时代的勇敢接纳与坚持不懈的努力。 很快，公司各个分厂的各个车间设备更换工作圆满结束，员工们在新设备的培训和实践中，逐渐掌握了新技能，生产效率得到了显着提升。 员工们从最初的担忧和好奇，快速转变为不吝词语的赞赏和自豪。 总厂厂长石健更加坚定了公司新品制造的信心，在新设备、新工艺的加持下，一定能如期造出参展样车。 陈家俊用文字记录了这场设备更换的变革，发表在企业报上，员工们不仅见证了公司技术的飞跃，也感受到了自身技能的成长和价值的提升，“文章”勉励全体员工，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只要不断学习、勇于进步，就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第45章 福利 近日，离公司不远处的火车票代售点已经悄然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顶着寒风坐在小马扎上,大半天挪一步，原来春节的脚步已经悄然临近。 小城的街道上，红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高挂起，为这片被冬日严寒紧紧拥抱的沉睡大地披上了一抹喜庆的颜色。 劳累一年的员工们，已经开始想象除夕和父母一起包饺子的温馨场景。 公司今年收获颇丰，无论是销售业绩，还是员工精神面貌，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最大的变化当属新增了很多大学生员工，大部分还走上了领导岗位，为公司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公司高层非常满意。 公司大院内几辆大货车正在忙碌地卸货，物品非常丰富，有羊毛衫、牦牛肉、苹果、白酒、啤酒、米面粮油、糖饼、劳保用品等。 一种物品放置一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宛如一座座小山，安静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吴霞，请内线通知各个部门到公司大院领取本部门的福利。”公司办公室主任赵健指示吴霞。 “好的，赵主任。” 吴霞正准备按通讯录从头拨打，赵健又补充：“咱们只负责通知总公司各个行政部门的，各分厂的由分厂办公室自行通知和发放。” “明白。”吴霞领旨。 二十分钟过后，整个公司大院热闹了起来，除了部门领导，公司行政部门几乎所有员工都来到公司大院内，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每位员工的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公司办公室的几位员工忙得嗓子都喊哑了，她们分工明确，每个人负责几种物品的发放、登记，各个科室员工一听喊到本科室名字，立刻上前按照本科室员工数量清点物品对应数量，然后分类分批分次扛回自己部门的办公室，整齐地摞起来，码在墙角处，等下午下班再分发下去。 公司的慷慨，让每一位员工都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与集体的关怀，员工凝聚力得到进一步加强，归宿感油然而生。 当生产部元老级科员老李看到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堆福利，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公司关怀备至，想得相当周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今年春节，可以少买很多年货了，十分感谢公司领导的关心。” 公司总机室在公司办公楼的顶层，下班后，方梅和吴明君结伴来到一楼的公司办公室领取预存在这里的福利。 方梅眼眶不禁湿润了，她感慨地说：“这些都是我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现在公司竟然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真是太贴心了，太感动了。” 身材微胖，圆脸，整天笑呵呵的方梅，好像心里从来没有烦恼，单纯善良。 她家境贫寒，入职已经两年，她的姐姐方芳在工会主席韩博家做保姆，专职帮忙带韩博的孙子，正是她的介绍，方梅才谋得这份工作。 总机室方梅的搭档吴明君，比方梅入职还早，是当地人，身材苗条匀称，就是皮肤有点黑，平时不爱说话，很文静。 吴明君看着地上错落有致的福利堆，她打开羊毛衫的包装，用手摩挲着，还放在方梅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轻轻地说：“质量不错，挺暖和的，款式很适合我爸穿，今年过年就不用给他买了。” “竟然还有白酒、啤酒！过年都不用再准备了。”方梅差点叫了起来。 “东西还多着呢，米面粮油都有，包饺子，用牦牛肉当馅儿应该别有风味。”吴霞手拿着领取登记簿在旁边插话过来。 “还真没吃过牦牛肉馅儿的饺子，今年可以试试。”吴明君没把吴霞的建议当玩笑。 “吴明君，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回家？”吴霞抛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平时靠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吴明君还真犯难了，一趟根本带不完，得分好几趟，真是幸福的烦恼。 “可以叫“黄面的”啊。”方梅出主意。 “叫“黄面的”有点不划算吧！”吴明君有点犹豫。 “我住公寓不做饭，很多东西都用不上，除了羊毛衫、苹果、糖饼、劳保用品，我那份剩下的你都带回去，多装点，这样叫‘黄面的’就划算了。”方梅很大方。 “那多不好意思。”吴明君感激地看着方梅，一副姐妹情深。 “就当我春节去看叔叔阿姨了。”贫穷家庭出身的方梅很大气。 “那谢谢了！”吴明君感动地抱了抱方梅。 下班时间，公司大院门外出租车云集，仿佛这个小城的“黄面的”都来开会似的，一片黄色的海洋。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盛况羡煞旁边其他单位刚下班的员工。 “看看人家公司，多人性化，发那么多东西，羡慕死了！” “听说每位员工福利标准将近两个月的工资，豪气冲天。” “他们单位还招人不，过年去应聘试试。” 今年公司很多刚入职的大学生员工，是走出校门的第一份工作，至今还不够一年工龄，就领到这么丰厚的福利，不由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公司太好了，处处为员工考虑，刚来不久，就发这么多超出预期的福利，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领啦。”孙颖说出了很多大学生员工的心声。 “这是公司对这一年度员工们勤劳付出的肯定，更是企业文化精彩体现的一部分。”陈家俊从高度剖析，试图减轻无功不受禄的“负罪感”。 “只有企业人性化，员工才有荣誉感、归宿感，才能全心全意永久跟随。”白平理解也很深刻。 “除了我，你们都是本省的，过年尽量带回去孝敬父母，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在企业鹏程万里，请他们放心。”陈家俊给大家提出自己的建议。 张笑语接过话茬：“是的，一定带回去，没有谁家的父母看到这一堆福利不高兴的。” 这份过年福利让全体员工深深感受到了公司的温暖和关怀，也让他们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信心和动力。 家在外省的陈家俊在心里已经给自己的那一份福利做了安排。 刚开始他想给赵洁送去，后来一想，赵洁是富婆，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只好作罢。 最后他想到了田甜，她家里的条件不好，应该比较需要。 陈家俊没敢提前和田甜沟通，怕和她说了，被拒绝就尴尬了。 下班后，陈家俊向公司大院门外饭店的老陈借来一辆三轮车，把所有的福利都装到车上。 陈家俊哼着愉快的歌谣，骑着三轮车向田甜家驶去。 他去过田甜家，离公司不远，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叔，姨，我来看你们了。”陈家俊进院门就喊。 “谁呀？”田甜娘掀开门帘出来。 “我是陈家俊，给你们送点公司福利。” “哦，陈经理，快进屋。”田甜娘认出了陈家俊。 “我先把东西搬下来。”说着把三轮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地上倒腾。 田甜娘见状，也过来帮忙：“拿这么多东西，实在太感谢了。” “不用谢，这是公司发的福利，给你们送过来，不嫌弃就行。”陈家俊解释道。 卸完福利，陈家俊又一件一件往屋里送。 田甜爹看到陈家俊来了，窸窸窣窣要坐起来，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 陈家俊说了声：“叔，你别起来了，放完东西我就走。” “别急嘛，喝杯水再走。”田甜爹为自己无能为力招待陈家俊而深深自责。 “不用了，我还有事，以后再来看你俩。” 其实，陈家俊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怕一会田甜回来碰见了，怪不得劲的。 搬完东西，陈家俊就匆匆忙忙向二老告别。 第46章 表彰 福利发完，各部门、科室都进行了内部总结，举行了自己部门的茶话会。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腊月二十三这天，公司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隆重召开，为今年的辛勤工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由于场地有限，公司总部、各分厂的表彰大会分别独立召开。 公司总部的表彰大会在办公楼大会议室召开，会场布置得庄重而热烈，五彩斑斓的气球与彩带缀满四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气氛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盛会在雄壮的音乐声中开始，总经理周彬简单开场白之后，宣布了年度“优秀部门”名单，市场部赫然在列。 “这一年来，市场部在陈家俊的带领下，不断深入调研，组合、创新各种营销策略，勇于开拓市场渠道，服务公司产品销售，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他们不仅协助销售部超额完成公司的销售目标，成功提升产品的市场占有率，还提高了公司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这份荣誉，是对他们团结协作、勇往直前的最好证明。” 市场部刚成立没多久就获奖，这是陈家俊做梦也没想到的，但听了周彬实事求是的颁奖词后，陈家俊收回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骄傲自豪的神情瞬间爬到了脸上，神采奕奕。 观众席上，白平兴奋地挥着拳头跳了起来，张笑语、孙颖相互拥抱，欢呼雀跃的，她们的脸上散发着毫不避讳的喜悦与光荣，其他科室的员工纷纷向他们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陈家俊领完奖状，走过人群，刚要落座，身后又传来周彬宣读声：“获得公司年度‘劳模’的是：市场部陈家俊、技术部李宏光、销售部林强……” 没想到惊喜还在继续，陈家俊凭借其专业的知识、斐然的业绩和别具慧眼的能力，光荣地被评选为公司年度“劳模”，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家俊匆忙把“优秀部门”奖状交给白平，再次上台领奖，台下全体人员都伸长脖子，眼光紧紧跟随“梅开二度”的陈家俊不断移动的身姿。 陈家俊迈着大步，豪情万丈，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回到舞台中央，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独中二元”的林强。 销售部和市场部是相互配合最密切的两个职能部门，都得到了公司的嘉奖，公司的销售任务超额完成就是他们联手创造的丰功伟绩，获奖实至名归。 身着整洁的休闲装，面带微笑的陈家俊接过董事长颁发沉甸甸的奖杯，心潮澎湃，无法形容内心的激动与自豪。 他发表感言：“这份荣誉不仅是对我个人努力的认可，更是对整个市场部团队辛勤付出的肯定，这份荣誉属于我们市场部的每一位同事，感谢每一位成员的不辞劳苦、任劳任怨，也感谢公司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继续携手并进，为公司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陈家俊鞠躬致谢，台下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林强更是激动，他接过刚讲完话的陈家俊的话筒，深情地说：“今天我获得的荣誉离不开销售部每一位同事的努力耕耘和锲而不舍。” 他顿了一下，突然提高声调：“但此时此刻，我最想感谢一个人，他就是市场部经理陈家俊。” 他看向还没走下舞台的陈家俊，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真诚。 陈家俊没想到林强突然提起他的名字，他谦逊地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林强不要提他。 林强把目光转向台下观众：“陈家俊带领市场部同事，历经千山万水，艰难险阻，坚持到市场一线调研，有的放矢制定多种媒介组合推广方式，为公司产品宣传、品牌提升付出了不懈的努力，没有他们的摇旗呐喊，助威加油，销售部是不可能超额完成销售任务的。” 陈家俊想制止林强，但已经拦不住了。 “公司市场部团队，精准捕捉市场动态，策划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营销活动，让公司的品牌影响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林强越说越激动：“今年销售部业绩翻了几番，离不开市场部与销售部的紧密合作，更离不开陈家俊经理的正确领导。” 说完，林强怀着感激和敬佩的心情，快步走到陈家俊面前，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了陈家俊：“谢谢陈经理。” 陈家俊夺过林强的话筒：“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让我们继续携手，共创辉煌！” 会议室内，掌声如雷贯耳，余音绕梁。 台下其他科室的员工纷纷赞扬。 “年轻人就是厉害！”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我们老了，终将被淘汰。” “知识的力量是伟大的，读书多的人，就是比摸着石头过河的人到达目的地快捷。” 然而，在人群的一隅，公司财务部经理董鹏军面如土色，透露出难以掩饰的不满与嫉妒，与大部分热情兴奋的人格格不入。 上年纪的董鹏军自认为资历深厚，为公司贡献多年，况且还领导着公司的重要部门，“劳模”怎么评都应该有他，但本次年度“劳模”评选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大部分是“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员工，尤其和他有“过节”的陈家俊也在获奖行列，他感到胸中憋着一口气，特别郁闷，如丧考妣。 “别吹了，没有财务部给他们拨款，什么狗屁推广，就是一张废纸，再说了，公司产品本来就好卖，和策划什么这个方案那个方案的，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前没有市场部，公司照常运营，这下倒好，浪费不少钱，得卖多少台车才能赚回来。”董鹏军大声地表达他的不满。 不但现场很多人听到了，市场部的所有成员也听到了，特别是被他欺负过的孙颖，玉牙咬得咯嘣响，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老王八蛋！” 表彰大会结束，人群慢慢散去，董鹏军经过陈家俊身边时，冷嘲热讽地说：“陈经理，这‘劳模’的荣誉来得真容易啊，不像我这把老骨头，日日夜夜守着那些枯燥的数字，生怕出一点差错，眼睛都熬瞎了，也抵不过你的一个方案。” 陈家俊礼貌的微笑道：“董经理，公司每个部门的努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市场部的成绩离不开财务部的大力支持，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董鹏军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公司的产品供不应求，难道都是市场部的功劳吗？”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与挖苦，经过他们身边的其他部门员工不禁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陈家俊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今年公司销售业绩翻了好几倍，创造历史新高，不敢说全是市场部的功劳，但是市场部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毋庸置疑。” 陈家俊不想和他继续纠缠，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董鹏军一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第47章 年会 上午的公司总部年度表彰会结束后，林强急忙赶回离总部一公里左右的销售部，准备下午举办销售部的年会。 销售部独立办公，办公室设在濒临交通便利主干道的一栋办公楼上，楼下一大片空地，停满公司各个分厂刚生产出来的不同类型的新客车。 驻外的业务员都回来了，今年赚得盆满钵满的他们，脸上布满喜悦，好像商量好似的，每人都是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头发整洁，显得格外英俊潇洒。 深冬的户外寒冷依旧，林强将销售部的年会安排在装饰得流光溢彩的大展厅内举行。 会场内，灯光璀璨，气氛热烈，暖意融融，一排排整齐的椅子上坐满了精神抖擞的销售精英们，姿态端正，井然有序。 舞台中央，一块宽大的屏幕正在滚动播放着一年来销售部取得的辉煌成就。 郭昌硕副总经理、公司市场部全体成员荣幸地被林强邀请参加本次盛会。 主持人是销售部内勤苏悦，今天的她十分养眼，身着一袭红色优雅的礼服，款款而行，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 销售部本来女生就少，如花似玉的苏悦把血气方刚的男业务员们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现场躁动不安。 在销售部员工自编自导自演的雄壮激昂的开场舞后，欢腾的气氛瞬间点燃了。 主持人苏悦宣布年会正式开始。 林强上台致辞，回顾了一年来销售部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强调销售额翻了几番的背后凝聚着每一位同事的汗水与智慧，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来年更上一层楼。 掌声雷动，震耳欲聋，所有的销售人都给自己鼓了掌，肯定了自己一年来的努力。 “下面有请市场部经理陈家俊致辞。”林强邀请陈家俊上台讲话，由于事先没有沟通，陈家俊没有准备，一直摆手拒绝，无奈林强过于执着，只好上台。 陈家俊在舞台中间正前方站定，声音沉稳而富有感染力：“销售部的各位同仁，大家好！我是公司市场部的陈家俊，很荣幸得到林强经理邀请，携带本部门全体成员参加销售部举办的年度盛会。” 说到这，陈家俊停顿一下，把目光扫向市场部成员落座的方向，用手示意他们站起来亮个相。 白平领会，拍了拍张笑语、孙颖的肩膀，三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销售部全体员工的眼睛同时扭转，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看，两位女生红着脸，羞涩地低眉垂眼，站了几秒便坐了下来。 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好美哦”、“靓女”的赞叹声。 “过去的一年，是客车行业发展波澜壮阔的一年，也是风云变幻的一年，面对市场的暗流涌动，销售部与市场部紧密合作，如同并肩作战的兄弟，提前预判了困难，并且克服了困难，在国内市场上稳扎稳打，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见证。”陈家俊声情并茂。 站在一旁的苏悦满脸崇敬地看着高大帅气的陈家俊，迷妹般的神情一览无遗。 陈家俊继续发言：“市场部作为连接产品与市场的桥梁，在新的一年，我们要不断分析市场，继续洞察客户需求，为销售部提供精准的市场情报和营销策略，以确保产品能够精准打动每一位潜在客户，成为他们致富的得力助手。” 趁他停顿换气空档，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陈家俊语气不由激昂了起来：“我为每一位销售部的同仁感到自豪，是你们的持之以恒，让我们的产品走进了千家万户；是你们的坚韧不拔，让我们的品牌在市场上光彩夺目，希望我们在新的一年，继续携手并进，再创佳绩，迎接更加灿烂的明天！” 陈家俊的话音刚落，会场内再次爆发雷霆万钧、如雷贯耳的掌声。 苏悦听得浑身激动，精神振奋，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感…谢陈经理的精彩致辞，我们一定不会辜负陈经理的期望。” 副总经理郭昌硕最后也洋洋洒洒地致了辞，并号召大家：“让我们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更加坚定的信心、更加执着的精神，共同迎接新的挑战和机遇，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销售部一定能够创造更加辉煌的业绩，为公司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会上，销售部多名优秀员工获得嘉奖，颁完奖，主要议程基本结束，剩下全是娱乐节目。 娱乐环节设置得丰富多彩，不时穿插一些精心策划的小游戏和各种巧立名目的抽奖，也是全体参会人员把热闹气氛推向高潮的部分。 角色扮演、即兴才艺展示、别出心裁的奖项等趣味环节，让大家捧腹大笑，乐不可支，情绪激昂，整个会场一片欢腾，喜气洋洋，不仅增进了团队成员之间的了解，也加深了彼此友谊和团队凝聚力。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负责华西区q省的销售业务员陆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离他不远的孙颖已经很久，彻底被她优雅的姿态、温柔的浅笑深深吸引。 正当陆荣沉浸在对孙颖的默默欣赏中不能自拔时，孙颖转身抬头，恰好与陆荣的目光相接，陆荣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兴奋，他鼓起勇气站了起来，礼貌地向孙颖微笑搭讪：“你好，我叫陆荣，请问你贵姓？” 孙颖在转头瞬间，就发现了帅气逼人的陆荣那炙热的眼光，心脏怦怦乱跳，上次心跳得如此厉害的时候还是初次见到陈家俊。 “我是市场部孙颖，刚才看见你上台领奖了，很高兴认识你。”孙颖强装镇定。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唇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舞台上正是个人才艺展示环节，很多人和临时搭档舞伴在跳交谊舞，步伐优雅，姿态曼妙。 陈家俊也被苏悦邀请上了台，已经在舞台中央不停旋转，翩翩起舞。 到处是欢声笑语，充满着放肆青春气息，散发出无比快乐与热情。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陆荣绅士地弯腰，伸出右手。 在大学校时就是舞蹈社团的孙颖，早已按耐不住内心放飞艺术梦想的冲动，只是碍于没有男伴邀请，不得不刻意保持着女性的矜持。 孙颖收到陆荣的邀请，没有丝毫犹豫，微笑着把手伸了出去，接受了邀请。 “谢谢！”陆荣揽着孙颖的细腰，嘴巴正好贴在孙颖的耳旁，一股热气吹向她的耳根。 孙颖的脸红扑扑的，脚跟有点发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陆荣不得不搂紧她，以免滑落下去。 搂得越紧，孙颖就越热，陆荣脸上也冒出了汗珠，却不敢松手去擦，害怕孙颖软绵绵的身子不小心秃噜到地上。 在优美的旋律和众人的欢呼声中，孙颖终于醒过魂来，逐渐进入舞蹈节奏。 陆荣精神饱满，孙颖优雅端庄，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如诗如画，高度和谐与优雅，陈家俊和苏悦看呆了，全场的人都看傻了。 不知道谁起的头，掌声、欢呼声、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一曲又一曲，两人精神饱满，舞技超群，一人矫若惊龙，一人婀娜多姿，没想到首次合作就如此心有灵犀，两人边跳边聊，慢慢就熟悉了。 “你跳的真棒！”陆荣夸赞孙颖。 “主要是你带得好。”孙颖谦虚地回答，和陆荣珠联璧合的默契让她感到无比兴奋。 陆荣被孙颖的才情深深吸引，而孙颖也被陆荣的真诚所打动，他们仿佛找到了久违的知音。 第48章 晚宴 各种游戏环节结束，年会大展厅部分也告一段落。 接下来是晚宴环节，晚宴安排在离销售部不远的“大富豪”酒店。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深冬的夜晚，寒风细语，轻轻拂过这个小城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员工们兴奋的话语声打破了晚间难以言喻的静谧与祥和。 张笑语簇拥孙颖在前面走，白平和陆荣跟在后面。 没想到陆荣还不肯离去，紧紧追随着孙颖；更没想到的是，一支烟的功夫，陆荣竟然就和白平聊成了形影不离的哥们，白平成为了被陆荣策反的“汉奸”。 “好多美食啊！”刚进宴会大厅，看到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丰富多样的菜品，张笑语发出惊叹。 “看，还有烤乳猪！好香！”孙颖指着桌上的珍馐，咽了咽口水。 宴会大厅内，璀璨的水晶吊灯与错落有致的装饰交相辉映，氛围温馨、高雅，训练有素、身材高挑的女服员们穿梭其间，空气中飘荡着美食诱人的气息。 在一张空桌前，服务员在招呼大家，张笑语挨着孙颖坐下，白平挨着张笑语、陆荣挨着孙颖也坐下了。 林强和陈家俊在后面跟着郭昌硕进了宴会大厅，张笑语、孙颖、白平看见了，赶紧站起来：“郭副总，坐我们这一桌吧！” 陆荣才反应是领导来了，也赶紧站起来，立在旁边，不敢言语，毕竟还不熟。 “好的，咱们就坐这一桌。”郭昌硕回头对林强和陈家俊说道。 两人立刻附和：“行，就坐这。” 三人落座后，张笑语、孙颖、白平、陆荣四人还站着，郭昌硕赶紧招呼大家：“坐坐坐，都坐下。” 一桌八个座，陈家俊旁边还空一个座，这时，一串银铃般的声音飘来：“各位领导，我坐这可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悦已经站在陈家俊的身旁。 “小苏，坐坐坐，正好凑齐了。”郭昌硕对着苏悦说。 “谢谢郭副总。”苏悦撩着裙摆，挨着陈家俊坐了下来，一股香气袭来，玫瑰花的味道。 郭昌硕手执一杯白酒，走向宴会厅主席台讲了几句，宴会便正式开始。 顷刻间，员工们的谈笑声、餐具的碰撞声以及喇叭里传来的音乐声，编织成一首美妙的交响乐，为晚宴增添了无尽的活力与生机。 “吃吃吃！” “叨叨叨！” “喝喝喝！” 劝吃劝喝声通俗易懂，又豪情万丈。 空气中各种美食芳香四溢，从鲜美的海鲜到香醇的红酒，从精致的法式甜点到地道的中式佳肴，煎炒烹炸蒸煮，每一种味道都在挑逗着大家的味蕾。 陆荣毫不避讳，不停地给孙颖夹菜，孙颖紧张得连连拒绝，小声埋怨地说：“领导们都在看着呢。” 陆荣没有理会，消停一会，又开始给孙颖夹菜，孙颖羞得耳根发烫，神情瞬间不自然了起来。 郭昌硕看出了端倪，问了一句：“小伙子，你叫什么？” 这一桌，除了陆荣，其他人他都熟悉。 听到郭昌硕突然问他，陆荣竟然有点紧张：“我…我叫陆荣，负责华西区q省的业务。” “q省？我没记错的话，q省的业绩应该是华西区的第一名。”郭昌硕仔细回忆着说。 “没错，陆荣负责q省的业绩是华西区第一名，年度总销售额在公司排名第二，刚才已接受表彰，还上台领奖了呢。”林强对自己手下很了解。 陆荣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烫。 “哦，干得不错，继续加油。”郭昌硕鼓励着。 “我会的，郭副总。”陆荣赶紧回应。 “是不是看上小孙了？”郭昌硕直截了当。 “我…我…”陆荣结结巴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领导提到名字的孙颖更是面红耳赤，羞得低下了头。 “看上了就说看上了，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亏你还是业绩不错的销售精英。”没想到郭昌硕还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领导。 没等陆荣回答，郭昌硕点名陆荣：“咱俩先喝一个，你再大声告诉大家。” 陆荣畏首畏脚地举起酒杯，看见郭昌硕已经干了，他也赶紧把酒倒进嘴里。 陆荣抹了一下嘴巴，胆战心惊地说：“是的，我看上她了。” 孙颖赶紧双手遮脸，躲进张笑语的怀里。 张笑语张大嘴巴，惊讶地说：“不会吧，这也太快了吧！这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今天只是认识的开始，成不成，还不好说呢，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先处处朋友。”陈家俊心里有点不得劲。 “小陆，你可要想好了，你既然要追小孙，就得收起你那花花肠子，长年驻外，可别对不起人家小孙。”郭昌硕好像对驻外业务员的感情生活略有了解。 “我会对孙颖好的，谢谢郭副总的关心。”陆荣马上表忠贞。 菜品实在太丰盛了，白平吃得满嘴流油，张笑语大快朵颐，苏悦像个小馋猫。 陈家俊见孙颖只顾害羞了，没咋吃，连忙招呼着：“孙颖，快吃，这么多美食，不要错过哦。” 孙颖听到陈家俊叫她，把头抬了起来，四目对视，她看到他的眼里有幽怨和心痛的复杂表情。 “好的，谢谢陈经理。”孙颖想赶紧掩饰自己的慌乱。 林强端起酒杯：“再次感谢陈经理携市场部全体成员的光临，大家都干了。” 陈家俊、孙颖的思绪马上被拉回现实，容不得半点胡思乱想。 全体干了一杯。 放下酒杯，苏悦关心地对陈家俊小声说到：“少喝点，喝多伤身。” “谢谢关心。”陈家俊轻描淡写。 这么小声的对话，孙颖还是听到了，尽管今天她已经被陆荣追求了，但心里还是很难过，有种莫名的伤感，她曾经喜欢的人，今天被别人喜欢了。 “多吃点菜。”苏悦给陈家俊也夹了菜。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谢谢苏悦。”陈家俊有点慌乱，他还没从对孙颖点点滴滴的回忆中回来，又有一个苏悦莽撞地闯了进来。 “不用客气。”苏悦自然没有读懂陈家俊的心理。 郭昌硕没空关心桌上发生的一切，忙于和林强交流销售上的事，他问道：“今年销冠是谁？下午会场嘈杂，我没看清，也没听清。” “是华南区g自治区的张胜利。”林强回答。 “张胜利？”郭昌硕瞪大眼睛，若有所思。 “是他。”林强强调。 “让他来这一下。”郭昌硕吩咐林强。 “好的。”林强立刻安排其他人去找。 不一会，张胜利端着酒杯，拿着酒瓶过来了。 “各位领导，我敬你们一杯。”说完马上给桌上每个人杯里都满上酒。 大家都很给面子，喝了。 “张胜利，明天咱们三人在我办公室聊聊。”放下酒杯的郭昌硕，指了指林强、张胜利和他自己。 陈家俊上次和郭昌硕说过，他不再参与张胜利的事情，所以今天郭昌硕没有指他。 “好的。”张胜利不明就里。 晚宴结束时，夜空已挂满星辰，像孙颖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 大家一同走出宴会厅，陆荣大胆尝试要去牵孙颖的手，被孙颖打掉了。 苏悦也想去牵陈家俊的手，陈家俊只是抬头看着星空，没有理会。 街上的梧桐树早已光秃秃，在路灯的照射下，树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第49章 退钱 昨天的酒还没完全醒，早上上班时间，张胜利如约赶到郭昌硕的办公室，发现林强已经在等候了。 “郭副总好，林经理好！”张胜利礼貌地打招呼。 “请坐，张胜利。”郭副总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椅子。 “谢谢！”张胜利致谢后坐了下来。 “先喝杯水，解解昨天的酒气。”林强善解人意。 “好的，林经理。”张胜利说完，喝了一大口林强递过来的茶水。 “张胜利，今年业绩不错，全公司销售状元，可喜可贺！”郭昌硕表扬了张胜利。 张胜利为公司创造最佳业绩，带来丰厚的利润，绝对值得颂扬。 “全靠经销商们鼎力相助，不遗余力。”张胜利感恩戴德。 “今年不少赚吧？”郭昌硕试探。 “提成比例，大家都一样，我的销量比大家多一点，可能多拿一点。”张胜利很坦诚，但好像一点都不兴奋。 “不止多拿一点吧？”林强想点点张胜利。 “财务统一结算的，都有记录。”张胜利说的没错，显然没有听出林强的弦外之音。 “公司鼓励大家，多劳多得，不怕大家赚的多，就怕大家坑害客户的利益，掐尖落钞，唯利是图，给经销商和最终用户提高购车成本，损害公司名声和品牌形象。”郭昌硕不再引导。 郭昌硕的话，张胜利听懂了，顿觉口干舌燥，忐忑不安，他把杯里的剩余茶水一口喝了，酒醒了不少，有汗从额头上悄悄地流了下来。 张胜利冷静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收客户的好处费，只有陈家俊一人知道，肯定是他告的状。 张胜利在心里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好呀，陈家俊，敢揭发我，等着瞧！” 张胜利眼皮垂了下来，眼睛不敢看向郭昌硕和林强。 “老实交代，你到底拿了多少经销商的好处费？”郭昌硕并不发怒，语气平缓。 张胜利本来还想装傻充愣抵赖，后来又觉得，既然被发现了，就坦白了吧，反正销售状元的收入已经非常可观了。 “公司的产品生产不出来，各地的经销商都在抢货，天天缠着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计划外的，他们主动要给我一点好处费，并不是我主动索要的，我也没有给经销商提高门槛。”张胜利实事求是。 郭昌硕沉思了一下，张胜利的说法做法都挺合情的，并没有什么毛病，转念一想，还是有不妥的地方。 “但是这种现象增加了经销商和终端客户的成本，扰乱了市场秩序，给同行的无端诋毁提供了绝佳机会，让公司形象和品牌形象蒙羞。”郭昌硕找到了该做法影响恶劣的方向。 张胜利没想那么远，郭昌硕这么一说，还真挺严重的。 “哦，我的确没想到影响这么坏。”张胜利有点慌了。 “更可怕的是，有情报说你的部分经销商已经被同类品牌策反，并且已经签了新的合作协议，春节过后就要执行，渠道即将不保，胜利果实被人窃取。”郭昌硕掌握的情报很准。 “你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本来很稳固的，现在因为你的贪婪，却快守不住了，是不是太可惜了？”林强加重语气。 张胜利听到两位领导越说越严重，汗如虹下，脸色苍白，垂头丧气。 “搞不好，明年你的区域市场就被不同品牌瓜分得所剩无几，你这个销冠，可能就会变成老末了，得不偿失啊！”郭昌硕语重心长分析着。 “那我怎么办？”张胜利胆颤心惊，六神无主呆坐着。 “抓紧时间消除不良影响，重新赢得信任。”林强出主意。 “怎样做才合适？”张胜利殷切地看着两位领导，急切得到答案。 “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费？”林强问。 “在我负责的g自治区，累计收了大约六十台车的好处费吧。”张胜利掰着手指算着。 林强算得很快:“那就是拿了人家的十二万了。” 张胜利点了点头。 “立刻退回去，消除不良影响。”郭昌硕发布指令。 “退回去可以，但是有一部分已经在回请他们吃喝玩乐时花掉了，我没有那么多钱了。”张胜利有些为难。 这有点棘手，吃请人情的确没法算，也不能算。 郭昌硕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要想赢回人心，实现长期合作，恒久收益，最好还是原数返回，不要计较眼前得失。”林强认为做就要做好，还就要还够，干脆利索，态度很重要。 郭昌硕觉得有道理，做人要大气点，吃亏是福。 张胜利也认为可行，心却像在滴血，谁让自己鬼迷心窍呢，只好咬着牙说:“好吧，我这两天尽快还给他们。” “这就很好嘛！”郭昌硕还是比较满意。 郭昌硕曾经想过，如果和张胜利谈不妥的话，就要通过扣除其提成的方式弥补客户的损失，并上报公司管委会，形成红头文件通报批评，作开除处理。 今天，张胜利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已经意识到错误，并表示如数退还好处费，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就不通报批评了，小范围处理，封锁消息，保护隐私，不再扩散。 “一定要吸取教训，上次你虚开发票，这次私收好处费，以后瞎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谁也救不了你了。”林强把张胜利的伤疤又揭了一次。 此次，张胜利已经意识到事态非常严重，他发自内心感激涕零地说：“感谢郭副总、林经理的‘不杀之恩’。” 张胜利也算是条汉子，权衡利弊后，说到做到。 告别郭昌硕和林强后，马上用“大哥大”联系了经销商刘总、李总、史总、丁总……，表达了自己归还好处费的意愿。 刘总听了，很惊讶，首先反应是不是公司要取消其代理资格了？这可是一个金饭碗，千万不能丢。 “怎么了？张经理，今天没喝酒吧？”刘总故意开着玩笑，试探着。 “才几点啊，喝什么酒，之前我鬼迷心窍，收了你不少好处费，非常抱歉，一会就给你打过去，账号还是你经常给公司打款的那个吧？”张胜利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刘总懵了，为什么要退钱？难道收钱被公司发现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这样问，只好说：“退什么退，不用退了，就当我请你喝茶了。” “那不行，收你多少，就退你多少。”张胜利语气坚定。 这样把刘总整不会了，刚开始是咱主动给人家的，只是给的多了，自己偶尔也不舒服罢了，从人情往来、长久生意角度考虑，这也不算啥，要是真退回来，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不能退，坚决不能退。 “别想太多了，不用退。”刘总再次拒绝了张胜利。 “不退，我就要被开除了，咱们永远见不了面了，我今天下午就给你汇过去，你查收一下就行。”张胜利不再和刘总商量，来回推磨。 “张经理，这样吧，你非要退，退一半就行，剩下的算我请你喝酒了，不要退到公司账号上，到时不好记账，年后，你来市场时，给我现金就行。”刘总推心置腹也阻挡不了张胜利的坚决，只好这样处理了。 “那不行，把你的个人账号给我吧。”张胜利不想拖时间，免得夜长梦多，他要速战速决，当机立断。 刘总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第50章 放假 张胜利的效率很高，晚饭前，他和所有的经销商老板都通了电话，并把钱都打了过去。 张胜利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他们，各位老总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并纷纷表示，一定要长期死心塌地跟着公司干，不再为别的品牌动心，“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张胜利办完退款，今年的提成全搭进去了，一分不剩，但他的心情舒畅，心里的负罪感已经荡然无存。 张胜利把退钱完结事情分别告诉了郭昌硕和林强。 “干的不错！”林强比张胜利还开心。 “改邪归正，敢作敢当，继续加油，相信明年的销冠还是你。”郭昌硕鼓励张胜利，并重新给予信任。 张胜利的醒悟之快，效率之高，让两位领导备受感动，有错就改，还是好员工嘛！ 张胜利的迷途知返，给也有类似情况的个别业务员提供了改过自新的镜子，纷纷效仿，不断赢得部分摇摇欲坠,即将分崩离析的经销商和终端客户的肯定，销售渠道经过修复后更加坚不可摧，同行品牌本来已经看到一丝希望，没想到又被公司的果敢做法熄灭了。 忙完年终总结，领取了明年的任务，春节的脚步真的越来越近了。 尽管销售业务繁忙，生产任务紧迫，公司还是从人性化角度考虑，决定从除夕到初五放假六天，给辛苦劳作了一年的员工们提供调整身心，与家人团聚难得的假期。 六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陈家俊来说却是一个难题，他家在将近两千公里之外的中国西南边陲小镇，乘坐绿皮火车要跨越好几个省，车上就要花费将近三十个小时，加上两头和火车站的距离，计算换乘客车、三轮车时间，回一趟家，往返路上就得花四天左右，真正和家人团聚的时间不过两天。 要想和家人多待几天，必须请假，今年是他来公司的第一个春节，为了给公司高层留下好的印象，陈家俊放假前就已经决定今年春节不回家，免去了请假的裁心镂舌，他还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知奶奶、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自己一切安好，勿念之类，并邮寄了大部分工资和年终奖回去。 公司放假期间，陈家俊主动申请留下来值班，协助后勤保安做好总公司和总厂车间的安防工作，反正办公室和公寓都在一个大院里，也不需要每天坐班，只要督促好保安人员做好巡逻工作就可以。 和陈家俊在公司总部值班的还有总机室的接线员方梅，她家是本省的，也就百十公里，不太远，坐客车就可以回去，还是比较方便的。 姐姐方芳告诉她，韩主席会给放几天假，正好趁这几天，姐妹俩到省城转转，买点衣物之类的，所以春节也没走。 腊月二十九下午，扛着大包小包的员工们都纷纷离司，去赶各种交通工具，公司门口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不久，平时热闹非凡的公司大院和总厂车间，瞬间变得一片寂静，没有了机器的轰鸣，也没有了车辆测试的喇叭声，院子里寒冷的冬青叶上竟然惬意停着好几只麻雀，欢快地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传达着爱的呢喃。 白平、张笑语、孙颖肩扛手提着各种包裹，也踏上了返乡的客车，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陈家俊不禁有点落寞了起来，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凉。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看着没有开机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 老家用泥坯夯建的黄色老房子，已经被风雨吞噬了不少，墙体变得消瘦了许多，瓦片有点凌乱，下雨天偶有水渗下来，打湿顺水条，真担心一阵大风刮来，它便悄无声息地土崩瓦解了。 带给这座老房活力的是门前一丛芭蕉树，陈家俊从小就在芭蕉树下玩耍，后来弟弟妹妹相继出生，活跃在芭蕉树下的人数越来越多，它们越长越旺，每年都是硕果累累，沉甸甸地压弯了腰，芭蕉树见证了他和弟弟妹妹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哥哥，我要吃芭蕉。”最小的弟弟奶声奶气地央求陈家俊。 “好的，哥哥给你摘。”小大人陈家俊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弟弟。 “不能吃，芭蕉是绿色的，还没熟呢。”最小的妹妹伸开双臂挡在陈家俊和弟弟的面前。 “傻妹妹，芭蕉在树上太难熟了，摘下来放几天就会变黄，那样就可以吃了。”旁边的大妹知识丰富的样子。 “哥哥，多摘几串，放到米缸里，熟得更快，两三天就能吃。”二妹俨然专家一般。 “好的好的，都往边上闪开，别一会掉下来砸住头了。”陈家俊招呼着弟弟妹妹们往后退。 只见二弟从屋里扛出一把绑在竹竿上的镰刀，递给了陈家俊。 陈家俊发现芭蕉离地太高，够不着，如果盲目用镰刀去够，芭蕉会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他想都没想，直接吩咐二弟：“回屋把椅子搬来。” 二弟和大妹飞奔回屋，两人把椅子抬了出来，陈家俊站在椅子上，伸手去够垂下来的芭蕉，双手紧紧抱住芭蕉串往地上一跳，利用自身重量把芭蕉坠到离地面很近的地方，他担心一不留神松手，芭蕉会反弹上去，于是赶紧喊二弟：“快，快拿刀砍断芭蕉茎。” 二弟听闻，拿起镰刀，砍断了连接芭蕉树和芭蕉串之间的茎，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倒了陈家俊，他躺倒在地上，身上压着沉重的芭蕉串，弟弟妹妹们赶紧跑过来，齐心协力挪走芭蕉，陈家俊才得以从地上爬起来。 “哥哥，真棒！”小弟拍手叫好。 “哥，没事吧？”大妹关心地问道。 “没事！”陈家俊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继续安排大家用同样的方法去摘芭蕉树上的芭蕉。 一串，两串，三串，四串…… 光阴荏苒，岁月穿梭。 陈家俊小学四年级就离家到镇上上小学、初中，后来到省会上高中，最后离开家乡到遥远的城市上大学。 今年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三年，是到目前这个公司的第一年。 春节期间，北方寒风料峭，南方却春意盎然，不知道今年的芭蕉收了没有，是不是香甜依旧。 魂牵梦绕的每一位家庭成员，都让陈家俊的思念之线拉的很长很长，像一串串璀璨的珍珠，串联起童年点点滴滴的美好记忆。 年迈的奶奶是不是守在炭火旁烤着冰冷的双手，还咳嗽吗？小时候，他总是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听她讲那些古老而又神奇的故事。 母亲是不是早已在那丛芭蕉树下，朝着路口张望，等待他的大儿子归来。 父亲是不是已经宰好了大阉鸡，妹妹们是不是已经穿上了鲜艳的衣服，弟弟们是不是已经在准备贴春联的物料…… 突然不远处的村庄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知道谁家这么心急，连明天的除夕都等不到，提前把过年的气氛渲染了起来。 “不会是田甜家吧？”陈家俊自言自语，随即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陈经理，吃饭了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陈家俊的耳朵。 陈家俊的思绪被拽了回来，他抬起头，看见一位穿着粉红色鸭绒袄的年轻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方梅！公司总部就剩咱俩了，食堂也关门了，去哪里吃饭？”陈家俊才想起来，下午下班时间早过了，经方梅一提醒，肚子不自觉地“咕咕咕”叫了起来。 “到外面吃吧？”方梅比陈家俊对公司周边熟悉很多。 “好呀，我请客！”陈家俊爽快回应。 第51章 方梅 出了公司大院门，不远处就是老陈的夜市摊，没想到临近春节仍然灯火通明，没有闭店休市的意思。 “咱们吃碳锅鱼吧？”陈家俊还没等方梅同意，脚步已经朝老陈的夜市摊走去。 “也行，离公司近，方便。”方梅和陈家俊首次相约，尽管不是很情愿来这种简陋的地方，毕竟人家是领导，只能唯命是从。 老陈看见陈家俊迎面走来，连忙打招呼：“兄弟好，今年春节不回家？” 自从上次陈家俊给老陈两包“中华”烟后，老陈便记住了陈家俊的这张帅气的脸庞，今天公司都放假了，他很纳闷陈家俊怎么还不走。 “我今年过年不回家了。”陈家俊回答了老陈的问话。 “陈老板，你怎么也没有关门回家过年？”方梅其实也经常来这吃饭，和老陈相熟。 “我们不能关门呀，就是关门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得轮流守着。”老陈有点伤感。 “为什么呀？”方梅不理解。 “请问今天二位要吃点什么？”老陈强装笑脸，岔开话题。 “碳锅鱼吧，暖和。”陈家俊知道老陈内心的痛楚，不忍心去揭开它。 “好的，今天的鲶鱼又肥又香。”老陈说完就要去杀鱼。 “挑个公鱼，没鱼籽，微辣。”方梅老练地交代了一下。 “好咧！”老陈边挑鱼边回答，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吃鱼还挺懂行的。 今天晚上吃饭的人不多也不少，陈家俊和方梅挑了一张离火炉近的桌子，坐下。 老陈老婆面带微笑过来给两人倒水。 老陈老婆长得很有风韵，丰乳肥臀，皮肤白皙，要不是天天挂着发愁的苦瓜脸，绝对是个大美人。 今天满脸微笑的她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一种成熟少妇般的热烈把棚下的每一位男食客撩得情绪高涨，频频瞪大眼睛往她胸前那不停摇晃的两个水蜜桃瞄去。 “嫂子，今天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旁边有男食客想调戏一下老陈老婆。 “看到你经常光顾本店，照顾俺们的生意，当然要高兴了。”老陈老婆眉飞色舞地回答。 陈家俊猜测，她应该不是因为食客捧场而高兴，难道是找到孩子了？ 他斗胆地悄悄问了一声：“老板娘，是不是孩子找到了？” 毕竟刚来第二次，还不够熟悉，不敢莽撞和人家开玩笑，只能认真地询问一下，声音还不能大，担心冒犯人家的个人隐私而惹不悦。 老陈老婆听到陈家俊的问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苦瓜脸，开始长吁短叹的，没有回答陈家俊，而是低着头，匆匆离开，刷碗去了。 看来孩子并没有找到，人家今天难得高兴一次，却被自己无情中断了，陈家俊很后悔，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 他本想过去和她道歉，又担心越说越乱，知道的人会更多，伤疤被一层一层剥开的滋味不好受，只好作罢。 棚子外面寒风呼啸，棚子里煤火炉烧得正旺，火苗跳跃着欢快的节奏，火光映照在方梅的脸上，婴儿肥的两腮泛起了红晕，像秋天熟透的苹果。 不一会，老陈把热气腾腾的碳锅鱼端上了桌子，顿时香气四溢。 陈家俊给方梅分发碗碟和筷子，方梅起身伸手接过，礼貌地说：“谢谢陈经理。” “甭客气！开吃吧。” 火炉里的煤块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像是冬日里的交响乐，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方梅，你来公司多久了？”陈家俊和方梅闲聊起来。 “我比你早来一年左右吧，中专毕业就来了。”方梅回答。 “听说是你姐给你介绍入司的？” “是的，我姐在韩主席家当保姆已经好几年了。”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的是会计专业，刚来时，本来还有机会进入公司财务部记账的，但公司董事长已经有了招聘本科及以上学历员工的设想，所以被调到了总机室。”方梅为自己学历太低，在公司没有地位而伤感。 “可以参加自考，提高学历层次，公司现在有政策，为了鼓励大家学习，购买书籍和考试费用、交通费用都全额报销的。”陈家俊为公司董事长致力打造学习型公司氛围赞不绝口，肃然起敬。 “我已经考过四门了，公司没有食言，果真报销了相关费用，太感谢公司董事长的远见和豁达了。”已经受益的方梅对老板感恩戴德。 “国内通讯技术越来越成熟，传呼机已经慢慢淘汰，‘大哥大’也不会盛行多久了，明年公司就要取消总机拨号方式，每个办公室直接安装直拨电话，不再需要转接，你考虑过会分流到哪个岗位了吗？”陈家俊的分析，让方梅吓一跳，她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我还没有想过呢。”方梅感到形势有点严峻。 “总机室隶属公司办，大概率会分到一楼的办公室，到时郭副总会具体安排的。”陈家俊安慰着方梅。 “可我还是想做财务工作，我喜欢数字。”方梅不想放弃自己的专业。 “那只能边在公司办公室工作，边继续深造，等待合适的机会。” “嗯，我明白了，谢谢陈经理点拨。” 方梅说完给陈家俊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的碗里。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哪有女孩子给男上司夹菜的，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 方梅之前通过企业报了解过陈家俊，今年的表彰会又亲眼看到意气风发的他连领两个大奖，令她顶礼膜拜，佩服不已。 今天两人首次近距离交流，没想到英俊的陈家俊还是个有超前见地的高手，让她不禁心旌摇曳。 他们边吃边聊。 “陈经理，现在你已经是公司的大红人了。”方梅夸赞道。 “此话怎讲？”陈家俊有点疑惑。 “公司给你的表彰就足以说明一切，是你带领自己的团队协助公司取得前所未有的销售业绩，立竿见影的高效率让高层非常满意，公司上下都传开了，一片赞誉的海洋。”方梅自豪地述说着，仿佛自己比陈家俊还光荣。 “我们团队只是做了部门该做的工作。”陈家俊轻描淡写。 “自从你来公司后，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方梅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你们的市场部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稳扎稳打，为公司产品销售献计献策，并且个个都身体力行，取得巨大的阶段性胜利，我为你感到骄傲。” 陈家俊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努力工作的点点滴滴，竟有人如此默默关注和惦记。 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他盯着方梅的脸认真看了看，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方梅，谢谢你的关注。” 没想到只有中专学历的方梅对公司运营体系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她的大局观至少已经超越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员工，令陈家俊刮目相看。 她要做财务工作的笃定，说明了她心中的目标如此清晰，这是一位有想法、有头脑的女孩，相信她在人生道路上一定可以逆风飞扬的。 “噼噼啪啪”、“咚咚锵锵”，不远处的村庄又响起了心急的鞭炮声，鞭炮的火光在夜空中闪烁，如同繁星点点，照亮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晚餐结束，告别老陈夫妇，两人返回公司公寓。 方梅的宿舍和陈家俊的宿舍也在同一层，只是分别在走廊的两端，离得比较远，互相道别后，各自返回宿舍休息。 第52章 训练 窗外不时传来“喔喔喔”的鸡鸣声和稀疏的鞭炮声，年真的到了。 陈家俊起床，踱步来到临街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冷空气迎面吹来，凉飕飕的。 寒冷的清晨被一层薄雾轻轻覆盖，街道两旁，挂满了井然有序的红灯笼，插上了迎风飞扬的彩旗，整个世界时而柔和宁静，时而高潮迭起。 陈家俊的思绪又飞回了南方老家的那座老屋，父亲应该早早起床打扫卫生了，大妹、二妹、大弟应该祭社拜祖礼成后，正在贴着红红火火的春联，小妹、小弟可能还在赖床。 奶奶和妈妈应该在包粽子了，一定是全家人都爱吃的猪肉绿豆馅儿的。 今年不能和家人团聚，陈家俊眼睛不禁有点湿润。 洗漱完毕，他百无聊赖地下了楼，公司球场上有人在打篮球。 “陈经理，早上好！”有人向他打招呼。 由于初升的太阳有点刺眼，陈家俊抬手遮住眼帘，紧走两步，向篮球场人多的地方张望，只见一个子不高、身材黑瘦的男子正在朝他招手。 “张青坡！”陈家俊认出了男子。 张青坡是一分厂油漆车间工人，在省体校接受过规范的篮球训练，球技过人，比陈家俊强太多了，可惜个子太低，没能进入省级球队，被公司特招入岗。 那个年代，篮球氛围非常浓郁，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篮球队，每年春节期间都会和周边机关、企事业单位、乡镇、村委等一同参加“春节篮球邀请赛”，每个单位特别看重名次、声誉。 有篮球技能的青年深受各个单位青睐，常常被抢着招入麾下，平时正常上班，有篮球活动时，就要代表单位上场杀敌，努力去赢取荣誉。 “你咋还不归队？”张青坡向陈家俊发问。 陈家俊刚入司不久，就赶上公司举办的趣味运动会，机缘巧合认识了张青坡，两人篮球水平都比较高，有种惺惺相惜感觉。 球队队长张青坡极力要求陈家俊加入公司球队，带领其他队员统一训练，去勇夺胜利。 可惜的是，陈家俊是公司中层干部，事务繁忙，有时还要出差，不能保证训练时间，因此没有参加公司球队，张青坡感到“不满”。 张青坡比陈家俊大两岁左右，在球场上像老大哥一样指挥着各个队员积极履行自己位置的职责，既是队长又是教练。 今年公司招聘大量的大学生员工后，篮球队伍整体水平较以前上升了一大截，但个人能力和陈家俊相比还是差得不少，毕竟陈家俊曾经是大学校篮球队队长，非浪得虚名。 “张哥，抱歉！实在没时间系统训练！”陈家俊解释道。 有队员围上来:“你这种水平，根本不用训练，经验就足够用了。” “不训练，体能铁定跟不上，再丰富的经验也发挥不出来的。”陈家俊认为，任何事情要做就要努力做好，要不就不做。 “要不你给我们做教练，有时间就指导一下，反正离正月初六开赛还早呢。”张青坡提出建议。 “有你在，我当教练就是多余。”陈家俊谦虚了一下。 “那不一样，我还得上场拼搏，有时看不清形势，一心不能二用啊。”张青坡实事求是，求贤若渴。 “那好吧，今天上午我带大家练练基本功，不要做些花里胡哨的动作。”陈家俊不再扭捏，这些训练对他和张青坡来说，就是手到擒来，根本不用刻意准备。 陈家俊把挂在胸前的哨子含在嘴里，吹响了训练的号角。 队员立刻响应，跟着陈家俊的口号，有板有眼地操练了起来。 这批队员，有当地员工，也有本省和外省大学生员工，他们为了公司的荣誉，放弃春节回家与亲人团聚的机会，积极投入训练，令人感动。 陈家俊训练方法简单易懂，流程规范，和张青坡配合默契，队员们训练效率很高，掌握也很快，不到一个小时，无论进攻还是防守，已经流畅很多。 休息时间，张青坡高兴地猛夸陈家俊:“有知识的大学生教练教起来就是不一样，通俗易懂，有的放矢，大家热情高涨。” 张青坡的篮球智商很高，单打独斗绝对是无人能敌，但由于只有初中文化水平，想渡别人就很难了。 篮球是团队作战的项目，必须发挥每个人的优势，相互配合，牵制别人，解决好矛和盾的问题，才能取得潮水般的胜利。 在严肃紧张又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队员们收获颇多，感觉在陈家俊四两拨千斤的指点下，球技取得飞跃式的进步。 交换场地，变换阵容，定点投篮，溜底线背身上篮……陈家俊不断按照制定的战术，演练不同的进攻和防守阵容，灵活多变的方案组合，队员们慢慢从无所适从到逐渐适应、熟练。 很快上午的训练结束了，队员们还意犹未尽，纷纷围着陈家俊和张青坡。 “陈经理真厉害！文章写得好，球技也不孬。” “张队牛x！” “跟着两位高手练球，球艺长进飞快，示范讲解和跑位都深入浅出，简单明了。” “陈经理，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带领大家练习？”有队员问陈家俊。 “明天大年初一，大家可以适当休息，如果我没有时间，大家就按照今天训练的科目夯实一下即可，另外还有张队呢。”陈家俊不敢保证明天是否有时间。 “谢谢陈经理，比赛时你能上场就好了。”张青坡还没有放弃游说。 “我尽量，如果时间没有冲突的话，一定上场，代表公司作战，无上光荣。”陈家俊并不是不想参加篮球比赛，而是担心公司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相撞，所以不敢承诺。 “好的，到时真有事情冲突，只能按照轻、重、缓、急原则处理就行。”张青坡表示理解。 大家互相道别后，满身臭汗的陈家俊回到公寓自己的房间后，在脸盆里倒上开水，兑了些凉水，马上擦拭起来，冬天太冷，公司浴室没有热水，太不方便了。 刚穿上衣物，“大哥大”响了，一看号码，是赵洁打来的。 “喂，赵姐。”陈家俊率先说话。 “家俊，听说你没有回老家，晚上到我这里来一起吃团圆饭吧。”赵洁不喊陈家俊为“经理”，已经从内心深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弟弟了，容不得陈家俊是否同意。 陈家俊想了一下，反正也没有地方去，就爽快答应了下来：“好的。” “冬天天黑得快，尽量来早一点，娜娜想死你了。” “好久没见娜娜了，我也怪想她的。” 古灵精怪的娜娜喜欢和陈家俊一起玩耍，陈家俊也特别喜欢这个长相出众的小丫头。 第53章 除夕 夜幕降临，不知道谁家起的头，一串鞭炮声在这个小城的中央处“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滔滔不绝，交织成一首动人的新春乐章。 有的清脆响亮，仿佛银铃般悦耳；有的沉闷有力，如同捂在水缸里的回响；还有的持续不断“啪啪”作响，好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那快乐的心弦。 陈家俊掂着给娜娜买的玩具，按响了门铃，娜娜从可视镜头看到陈家俊来了，连忙打开大门，一阵风似的扑到陈家俊的怀里，差点没把陈家俊碰倒。 “慢点慢点，这个死丫头。”陈家俊趁势抱稳娜娜，以避免两人都摔倒了。 “叔叔，给我带的什么玩具？”娜娜才不考虑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关心陈家俊手上拿的礼物。 “悠悠球和芭比娃娃，喜欢吗？”陈家俊把手里的包装盒扬了扬。 “喜欢喜欢，芭比娃娃好漂亮啊，谢谢叔叔！”娜娜高兴地跳起来，亲了一口陈家俊。 两人相拥着进屋，赵姐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沾满了面粉。 “外面很冷吧，赶紧用热水洗洗手。” “好的，姐。”陈家俊也把赵洁的姓去掉了，称呼更简洁，更密切，也更温馨了，俨然就是一家人了。 洗完手，陈家俊把手放在暖气片上，捂了捂。 “姐，需要我做点啥？”陈家俊不能闲着。 “我在包饺子，你一个南方人，肯定不会，你帮忙把大门对联贴上吧。”赵洁给陈家俊安排了男人该干的活儿，家里没有男人，的确不方便。 “好的，姐。” 陈家俊搬来梯子靠在大门上，让娜娜给他分别递上分好的上下联和横批，他麻利地在对联上下联背面涂上双面胶，贴好、压实，刚要贴横批时，邻居李姐正好从外面买菜回来。 “娜娜，你爸爸从外地回来了？”天上有雾，李姐没有看清站在梯子上的是谁。 “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死了。”娜娜的极端思想应该是被赵洁“洗脑”了。 “大过年的，可不敢胡说。”李姐觉得小孩不懂事乱说话很有必要马上制止。 “我才没胡说呢。”娜娜撅起小嘴。 “那梯子上是谁？”李姐有点不解。 “是我帅气的陈叔叔。”娜娜骄傲自豪地炫耀着。 “叔叔？”一头雾水的李姐走近一看，发现和上次见到的是同一个男人。 陈家俊被别人盯着看，有点尴尬，但又不得不强装镇定：“你好，李姐。” “你不是娜娜爸爸？”李姐疑问重重。 在厨房忙活儿的赵洁听到李姐的声音，赶紧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李姐，饺子馅盘了吗？” “还没有呢，刚买菜回来。” “那你赶紧回家剁馅儿吧，外面怪冷的。” “妹子，你盘的几种馅儿？”李姐问赵洁。 赵洁竖起手指，依次压弯指头：“羊肉大葱、韭菜鸡蛋、猪肉芹菜，三种呢，每种少包点，都尝尝不同味道。” “你呢，李姐？” “我准备包猪肉白菜、牛肉萝卜、菠菜虾米的。” “和面、醒面、剁馅儿很费时间的，你抓紧点，别晚上吃不上了。”赵洁拍着李姐的肩膀，用手推着她朝她家方向走。 李姐边走边回头说：“不耽误不耽误！” 送走李姐，陈家俊、赵洁都松了一口气。 “这种喜欢嚼舌头的人，以后不要搭理她。”赵洁对陈家俊说。 陈家俊很为难，作为邻居，不说话是不可能的，见面还是得打招呼的。 “我知道了。”陈家俊勉为其难。 “贴好了，都进屋，外面温度太低了。”赵洁搓了搓手，招呼着陈家俊和娜娜。 “我把梯子放好就进屋，你俩先进去。”陈家俊用手拍了拍横批，从梯子上下来。 母女俩进屋，陈家俊把梯子扛到地下室，也一路小跑上来，进了屋。 屋里暖烘烘的，热腾腾的。 陈家俊洗手后，走进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赵洁正忙着擀皮，卡通图案的围裙包裹着她那胸前鼓囊囊的山峰，随着擀面杖的滚动，不断起伏，高耸挺拔，秀美壮丽，小腰扭得像水蛇一样，把陈家俊看得心跳加速。 “家俊，你用大锅接小水龙头的纯净水先烧上，统筹方法，饺子很快就包好。”赵洁吩咐陈家俊。 根本不用帮忙，赵洁把各种凉菜、炒菜、炖菜早已经做好，就差饺子了，赵洁真是厨房一把好手。 正发愣的陈家俊马上醒过神来，应声回答：“好咧！” 侧身过去接水，揉面团的赵洁那丰满的臀部正好往后撅，被陈家俊摆动的大手碰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腾空而起，陈家俊顿时面红耳赤。 接了水，坐上锅，陈家俊走出厨房，来到客厅的一扇窗户旁，偷偷打开了一条缝，让刺骨的寒风吹一吹滚烫的脸颊。 正在客厅摆弄着陈家俊送来玩具的娜娜缠着他，非要一起玩悠悠球。 陈家俊按照说明书提示，带领娜娜从基础技巧“劲力旋风”开始练习，经过多次抛出、拉提，慢慢地两人都学会了，娜娜乐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陈家俊跟着说明书步骤继续练习更难的手法，很快就掌握了“天龙卷风”、“瞬雷出击”、“冲上云霄”等技巧，娜娜看得瞠目结舌，佩服得不断鼓掌，猛夸：“叔叔，真棒，太好看了。” “你多多练习，也可以做到的。”陈家俊鼓励着娜娜。 娜娜在一次次失败后，也慢慢掌握了技巧，不一会就玩得有模有样了。 “娜娜，太厉害了。”陈家俊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娜娜。 娜娜咧着嘴，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不断呼啸的鞭炮声从陈家俊偷偷打开窗户的缝隙中钻进屋里，窗外不远处不时升腾起璀璨的烟花，将夜空点缀得如同梦幻般的画卷。 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而不刺眼。 华中区域大部分省市电视频道，从除夕开始，频繁播出公司董事长拜年视频，十分抢眼，充分彰显公司的诚意。 餐桌上，赵洁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 今晚的主角却是三盘三种口味，皮薄馅大的饺子。 赵洁脱掉了围裙，倒上了两杯红酒，微笑着对陈家俊说：“新的一年就要到了，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姐，也祝你越来越年轻。” 酒杯碰起，两颗心更近了。 赵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喃喃自语起来：“希望南方的叔叔阿姨、弟弟妹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陈家俊鼻子一酸，带着哽咽，感激地回应赵洁：“谢谢姐！”然后脖子一仰，一杯酒倒进了嘴巴，途经喉咙，流进了胃里。 “喝慢点，别呛着了。”赵姐给陈家俊递了一张餐巾纸。 第54章 守岁 “一上桌就失态了，抱歉！”陈家俊不好意思地说。 “理解你的心情，每逢佳节倍思亲嘛。”赵洁很善解人意。 “没有你的邀请，我可能现在还在寂寞的宿舍里孤独张望着窗外的星空呢。”陈家俊很感激赵洁给他家一般的温暖，亲人一般的关怀。 “来，吃饺子，吃了饺子，北方才叫过年。”赵洁不断往陈家俊的碗里夹饺子，每种馅儿都有。 陈家俊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满嘴喷香，一种淳厚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再宽大的房子和再漂亮的衣物，也抵不过美味果腹的实在。 饺子的鲜美让陈家俊欲罢不能：“实在太好吃了！”他不顾形象地频频往嘴里塞着不同馅料的饺子，腮帮都鼓起来了。 突然，陈家俊的牙齿好像咬到一个硬物，硌住了牙龈，他低头把残留的食物吐到纸巾上，一枚崭新的硬币在桌子上滚动了起来。 陈家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赵洁绯红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喜悦，竟然鼓起掌来：“祝贺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健康，幸福行大运。” 娜娜更是兴奋得跳了起来，嘴里嚷嚷：“叔叔，你的好运得分点给我！” 陈家俊恍然大悟，他把硬币放在手心里，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感激地看着母女俩，由衷地说：“谢谢姐，我会珍惜这份幸运的，也希望咱们每个人都一生幸福。” 推杯换盏中，不知不觉，电视机里的春晚已经敲响新年钟声，顿时窗外的鞭炮声像打仗一样，狂轰乱炸，震耳欲聋，天空被照得宛如白昼，到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娜娜亢奋地跑到窗前，瞪大眼睛看向天空，欣赏着五光十色的烟花雨。 “好美呀！我也要放烟花。”娜娜突然跑过来摇晃着陈家俊的胳膊。 陈家俊有点尴尬，他白天并没有准备烟花，这么晚了，要走到很远的街上才能买到。 “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去穿好外套，让叔叔带你下去放烟花。”赵洁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娜娜说。 赵洁真是太有心了，她的家里除了少一个男人，什么都不缺。 “好呀好呀！”娜娜高兴得蹦蹦跳跳起来，她飞奔到屋里，迅速地从衣柜内取了一件图案鲜艳的羽绒服，胡乱地套在身上，朝陈家俊喊，“叔叔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陈家俊站起来，帮她穿好羽绒服，自己也套上厚外套，推开门，一手提着装满烟花的袋子，一手抱起娜娜，两人边下楼边哼唱“叮叮当叮叮当，一路铃声响，多有趣啊多有趣，我的雪橇跑得快，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他们来到院子中央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鞭炮声、说话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就像白天一样热闹。 夜空中不断绽放着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了每个人朝天仰望的脸庞。 娜娜迫不及待地从陈家俊那结实而温暖的臂弯滑下来，打开一个最大的烟花，放在平地上，把点着的香火伸过去，引燃烟花的捻子。 烟花像展翅高飞的凤凰，“突突”地往天上翱翔，然后在空中完美盛开，把夜空映照得绚烂多姿。 抬头仰望的娜娜兴奋地喊了起来：“好漂亮啊!” 陈家俊也像个小孩似的，又蹦又跳，大呼小叫的。 烟花放了一个又一个，点燃了一束又一束，夜空一次又一次被点亮，绮丽的光芒不断绽放，兴奋人群的欢呼声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 陈家俊紧紧拥抱着娜娜，在这璀璨的烟花下许下了对未来的美好愿望。 娜娜从小没有得到父爱，是不幸的，但现在她又是幸运的，因为陈家俊给了他父亲般的关爱，只是不知道能够维持有多久。 楼上通过窗户向外了望的赵洁，目光一直追随着广场上移动的两人，半刻也没有停歇，当看到两人幸福和谐的画面，不禁流下了眼泪，不一会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无论哭得多么大声，都被热闹的鞭炮声、欢笑声、烟花的爆裂声淹没在浓浓的年味里。 放完烟花，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院子里的人还是熙熙攘攘的，舍不得回家。 陈家俊捂着娜娜冻红的一双小手，给她呵着热气，舐犊情深地问道:“冷吗？” 娜娜把冰冷的圆脸贴在陈家俊宽厚的胸膛上，充分享受着父亲般的温暖:“叔叔，你的身上好暖和，好舒服。” 陈家俊搂紧娜娜，帮她把帽子戴上，把羽绒服的拉链也拉上，不让一丝寒风侵袭她。 “现在是不是更暖和了？” “嗯。”娜娜奶声奶气地回答。 “夜深了，咱们回家吧？”陈家俊刮着娜娜像红萝卜的鼻子。 “抱着我回家！”娜娜撒娇地提出要求。 “好的，没问题。”陈家俊毫不犹豫。 陈家俊用自己厚实的外套裹着娜娜，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赵洁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强装着微笑，伸开双手，要去抱娜娜下来，娜娜并不理会，反而使劲地往陈家俊怀里钻。 “我要叔叔抱，一直抱着。” 赵洁尴尬地摊摊手，一脸无奈。 陈家俊笑盈盈地故意松开双手，娜娜立刻用脚蹬着陈家俊的硬邦邦腹肌往上爬，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陈家俊用手挠了挠她的胳肢窝，逗着说:“小坏蛋！下不下来，下不下来？” “我不下来，就不下来。”娜娜越搂越紧。 陈家俊对赵洁说：“不下来就算了，这么晚了，应该很快就会睡着的。” “那辛苦你了！”赵洁很感动。 电视机里的春晚已经开始重播，户外的炮声也慢慢偃旗息鼓了。 趴在陈家俊身上的娜娜果真很快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毛如同晨露般清新，十分迷人。 陈家俊把她放到床上，赵洁准备给她盖上被子，她却死死抓住陈家俊的衣服不撒手，嘴里发出梦呓：“我要陈叔叔做我的爸爸，我要陈叔叔做我的爸爸……” 赵洁眼圈一红，双手掩面抬头，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家俊不知所措，脑子一片凌乱。 两人都站在床前发怔，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空气凝固了，房间寂静无声，谁都不知道应该先张嘴说些什么，多么希望现在小区的院子里还有人在放鞭炮，让炮声赶走此时此刻的尴尬。 沉默良久，赵洁还是先开了口：“你去睡觉吧，孩子闹着玩的，别当真。”说完，帮娜娜盖上了被子。 “我……我……”陈家俊结巴得说不出话。 陈家俊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情很复杂，赵洁给了他家的温暖，给了他无私的爱，有时像母亲，有时像姐姐，有时像恋人，他喜欢赵洁，也喜欢娜娜，更喜欢远在他乡的这个氛围，而这一切并不属于他，他注定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过客。 第55章 前夫 “家俊，别胡思乱想了，快去休息，天快亮了。”赵洁轻轻推了一把陈家俊，陈家俊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 赵洁闭上了眼睛，两行长长的泪水沿着脸颊顺流而下。 陈家俊的下巴靠在赵洁的头上，眼睛望着窗外发呆。 温馨的灯光下，两人纹丝不动的身影仿佛一幅关于爱情、友情与亲情的美丽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洁挣脱陈家俊的双手，回到现实，默默地踏着轻飘飘的步伐向三楼卧室走去。 陈家俊也清醒了过来，到二楼浴室冲了个澡，回到他上次睡过的房间，盖上被子，躺下，双手枕着脑袋，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年初一清晨，东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小城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阵响彻云霄的鞭炮声打破，家家户户开始热闹起来，准备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隐隐约约中，陈家俊听到三楼传来赵洁接电话的声音。 “不可能让你接走娜娜，你已经不是他的爸爸，她也说她的爸爸死了。” “你和你的狐狸精们好好过吧，别再来打扰我们母女俩的平静生活。” “我警告你，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乱来，邻居们都知道了，对你这个大老板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千万别来，来了也不会给你开门的。” “……” 赵洁的说话声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淹没，陈家俊听不到了。 不过他已经听明白了大体意思，赵洁的前夫要来接娜娜回去过年，赵洁不愿意。 陈家俊没有了睡意，起来洗漱，整理好房间，下到一楼，来回踱步，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不妥，留也不是，内心十分矛盾。 走吧，好像他和赵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走吧，也好像他和赵洁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吧嗒吧嗒”，穿着绣花棉睡衣的赵洁趿着拖鞋从三楼走下来，没有坐电梯。 陈家俊看着眼眶红肿的赵洁有种心痛的感觉，看来她昨晚并没有睡或者没睡好，今天一早又遇到了烦心事。 本来想和赵洁道别的，但看到楚楚可怜的她，陈家俊再也不忍心说出口，他不能遇事就当逃兵，那样太不男人了。 “姐，新年快乐！”陈家俊尝试安慰赵洁。 赵洁脸上挤出笑容，深情地看着陈家俊：“弟，春节快乐！” 在这里，除了上下级，什么关系都合适。 “刚才听见你打电话说……”陈家俊欲言又止。 “哦，那个男人要来接娜娜回家过年，我不同意。”赵洁毫不避讳，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是不是她的爷爷奶奶想她了？”陈家俊分析。 “我们母女和他们一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以前干嘛去了，现在说想孩子都是假惺惺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赵洁怒火中烧。 陈家俊没有经验，不知道从何谈起：“既然你拿定主意，就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从房管局查到了这里的信息，真卑鄙。”赵洁很气愤。 “这么说，他肯定要来的。”陈家俊有点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姐不屑一顾。 “我去煮饺子，吃完咱们带娜娜出去滑冰。”陈家俊转移注意力，减轻压抑的气氛。 “好的，不搭理他。”赵洁脸上怨气慢慢消散。 陈家俊在厨房忙活儿，赵洁叫醒了娜娜，穿上了红色的新装，梳了漂亮的羊角辫，可爱极了。 赵洁洗漱完毕，略施淡妆，也换了新衣。 陈家俊把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了餐桌，除了饺子，还有几样别致的小菜和大米稀饭。 “没想到厨艺这么棒，为你点赞。”陈家俊也会下厨，赵洁很惊讶，据她所知，她们村上大部分男人是不会做饭的，有人曾开玩笑说过，除非即将饿死，否则这些男人才不会轻易动手去生火做饭。 连娜娜都夸陈家俊做的小菜可口：“明天我还要吃叔叔做得菜。” “行行行。”陈家俊打着哈哈，不想伤孩子的心。 吃完早餐，小区院子又开始沸腾起来了，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喧闹声和鞭炮声。 三人拿好滑冰的工具，准备去小区附近公园游玩，公园里的河面都结了冰，正是滑冰的好时机。 正要推开门，门铃响了，通过可视屏幕，看到门前站着一位中等身材，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赵洁知道是前夫来了，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问娜娜：“娜娜，你那负心的爸爸要把你接走，你跟他走吗？” 娜娜看了看屏幕上陌生的男人，抵触地说：“我不认识他，我没有爸爸，我不会跟他走的，陈叔叔才是我的爸爸，我要和陈叔叔、妈妈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陈家俊心里五味杂陈，赵洁又有了哭的冲动。 第一遍门铃刚停歇，看到没人开门，门外的男子又摁了第二遍，门铃再次“叮咚叮咚”的响起来，今天的铃声特别刺耳，一点都不好听。 赵洁忍不住了，猛地打开大门，对着外边的男子咆哮：“你还要脸吗？她从小到大，你给她换过一次尿布吗？给她洗过一次衣服吗？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抚养到今天，容易吗？你不是有你的狐狸精吗？狐狸精给你生的不是有儿子吗？你还来干嘛？我们已经离婚，孩子也判给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滚！” 躲在陈家俊身后的娜娜一脸恐惧，吓得哇哇大哭，不停地喊叫：“叔叔，让他走，让他走。” “娜娜，爸爸来接你了，咱们一起回去看爷爷奶奶，好吧？”男子哄着娜娜。 “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爸爸，我的爸爸死了，陈叔叔就是我的爸爸。”娜娜把头埋进陈家俊的怀里。 男子脸上不停抽搐，看得出他有点难过，他或许已经明白，他曾经的冷漠和无礼对孩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既然孩子不想跟你走，就不要勉为其难，孩子的快乐是最重要的。”陈家俊也劝说男子。 男子凶巴巴地盯着陈家俊的脸，鼻子一哼：“你算哪根葱，敢管我的家事。” “你不要……”陈家俊正要反击，赵洁把他护在身后，不让他说话，她不想让非当事人参与进来，免得惹一身骚。 “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请不要胡搅蛮缠。”赵洁恶狠狠地瞪着男子，眼睛就要冒出火花。 “哟，什么时候养的小白脸，臭婊子。”男子不甘示弱，嘴上喷粪，与身份明显不符。 “闭嘴，不要侮辱我们公司经理。”赵洁说完，用手狠狠地往男子脸上抓，男子吓得边用手遮挡边往后躲，不料一脚踩空，叽里咕噜滚下了台阶，赵洁追下去，抬起高跟鞋在男子屁股上重重地踩了一脚又一脚。 男子疼得“哇哇”乱叫，狼狈地爬起来后，指着赵洁气急败坏地说：“泼妇！” 赵洁抡起胳膊，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男子不敢言语，用手捂着脸，灰溜溜地一路小跑起来，一会便没有了踪影。 听到隔壁有动静，李姐跑了过来，只看到一个男子尴尬逃跑的身影。 “怎么了？妹子。”她关切地问赵洁。 “没事，李姐。”赵洁嘴里还喘着粗气。 第56章 救人 娜娜惊魂未定地躲在陈家俊的怀里，陈家俊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涉世未深的孩子。 “家里进小偷了？”李姐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没有，没有，你不要瞎猜。”赵洁赶紧否定。 “李姐，我们没事，祝你新年快乐！”陈家俊岔开话题。 “谢谢小伙子的祝福，人长得帅，嘴巴还甜，也祝你们春节愉快。”李姐回送祝福。 “谢谢李姐！你去忙吧。”赵洁劝走李姐。 李姐边走边回头：“有事叫我们。” 赵洁向她挥挥手，并没有回答。 三人深呼吸，想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的不愉快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陈家俊不忍心看大家大年初一就闷闷不乐的，滑冰的计划还得正常进行。 “走吧，滑冰去，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今年咱们都会有好运气的。”陈家俊想办法调整情绪，希望母女俩不要被坏心情左右新年的喜庆氛围。 “好好好，滑冰去咯！”情绪转变最快要数娜娜。 赵洁调整得比较慢，不过从她对前夫嗤之以鼻的态度，可以看出她还是很有主见的，心情过一会应该也能调整过来的。 “走走走，滑冰去，大早上的，真扫兴。”赵洁果然处理事情雷厉风行，适应能力很强。 赵洁开车，陈家俊和娜娜坐在后排，车子驶出小区大门，向右拐，前行三公里左右就到了。 大年初一，阳光温柔地洒在公园已经凝固的河面上，宽阔的冰面上好像涂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油漆。 硬邦邦的河面已经变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天然滑冰场，吸引着这个小城不少的居民们前来炫技，尽情享受新年的欢乐与祥和。 踏在冰面上，看着冰下偶有鱼儿游动，娜娜兴奋得叫了起来:“鱼，下面有漂亮的鱼，它们在比赛谁游得快呢。” 陈家俊也很好奇，按照娜娜指示的方位往下看，也兴奋地喊:“果真有鱼，好漂亮的鱼，还不小呢。” “是美人鱼吗？”赵洁开着玩笑，也凑过来看。 “是的，美人鱼正在看冰面下的鱼儿游泳呢。”陈家俊也打趣道。 赵洁用手捣了一下陈家俊，都哄堂大笑起来。 陈家俊学着别人，给娜娜展示了一个“打呲溜滑”，没想到一下没站稳，四脚朝天摔在冰面上，惹得母女俩“哈哈哈”大笑。 娜娜激动得东倒西歪的，一下没站稳，也来了个大劈叉，蹲坐在冰面上，兴奋的嘴巴还是合不上，脸上充盈着新年的喜悦。 赵洁伸手去拉娜娜，脚下着力点不对，也被带倒了。 顿时，冰面上的三人像翻盖的乌龟一样，四肢在冰面上胡乱地划动，滑稽极了。 挣扎了好久，三人才陆续爬起来，每个人的脸都被冻得通红。 细心的陈家俊赶紧打开热水壶，给娜娜倒了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暖和暖和身子，防止感冒。 冰面上，大人、小孩的笑声此起彼伏，他们或追逐嬉戏，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各种滑冰技巧，好不热闹。 陈家俊和赵洁换上溜冰鞋，也加入了大家的行列，他们手拉手，小心翼翼地滑行。 赵洁老是掌握不好平衡，尖叫连连，陈家俊也是时刻保持专注，以防备赵洁摔倒能够及时提前防护。 渐渐地，随着对冰面的熟悉，陈家俊充分发挥运动天赋，带领赵洁尝试画圆、旋转等更复杂的动作，赵洁还模仿起专业滑冰选手的优雅姿态，娜娜看呆了，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滑得真飘逸，丝滑得像运动员一样。” “年轻人学得就是快。” 遗憾的是，赵洁忘记拿相机了，错过了很多珍贵的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在滑行过程中可以相互对视，能用眼神交流了，陈家俊凝视着赵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把赵洁的脸都看红了，赵洁不得不羞涩地慌乱躲避，他们紧握的双手都渗出汗来了。 “好美啊！”连娜娜都有点吃醋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间，冰面上的人群开始陆续离开，娜娜的肚子“咕咕咕”地不停叫唤，三人才依依不舍准备离开。 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啊，救命啊！” 陈家俊不假思索，撒腿就往喊救命的声源处跑。 只见一男孩正在冰窟窿里拼命挣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双手不停地往冰面上扒，可惜每次都是刚抓到一点，冰面就破碎了，导致冰窟窿越来越大，男孩身上的羽绒服渗透了水，如铅球般沉重，不断地往下坠，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再不拉他一把，他就要沉入河底了。 飞奔赶到冰窟窿边缘的陈家俊马上蹲下，伸手要去拉水里的男孩，男孩却飘移到冰面下了，根本够不着。 “坏了。”陈家俊大喊一声，迅速脱掉身上的厚外套，“扑通”一声，跳进了冰窟窿里。 此时男孩已经飘到冰面下两米开外，情况紧急，陈家俊毫不犹豫潜入水中，伸出长臂抓住男孩的衣领，使劲地往回拽。 由于判断失误，陈家俊欲抬起头时，头部碰到的却是坚硬的冰层，并不是冰窟窿。 冰面上的赵洁和娜娜吓坏了，不停地高喊:“往左边一点，再向前一点。” 陈家俊朦朦胧胧听到母女俩的指挥，不停变换方向，憋的一口气快要坚持不住了。 急得赵洁大哭了起来:“家俊，这边，这边。” 陈家俊的头一直顶着冰块，有强烈的压迫感，他边游边调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感觉头上无异物了，说明已经游到了冰窟窿，他猛地探起头，同时把男孩的头部也托了起来，两人都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男孩还不断咳嗽，可能喝了不少水。 “终于游出来了，谢天谢地，终于游出来了。”赵洁又哭又笑，激动得呼喊还没走的人过来帮忙。 有一对夫妻闻讯赶来协助，大家一齐努力，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拽了上来，男孩惊魂未定地躺在冰面上，陈家俊也精疲力竭地躺在冰面上。 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们的脸上。 “儿子，怎么是你？”刚才一起帮忙把两人拉上来的女子突然大喊起来。 男子赶紧抱起男孩的头端详一番，大声埋怨起来:“你刚才不是在那边玩的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别责怪了，赶紧帮他控水，肚子里应该喝了不少水。”陈家俊从小就会游泳，对溺水的事见多了，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怎么控水呀？”男孩父亲焦急了起来。 已经呼吸流畅的陈家俊蹲了起来，双手抓住男孩的双腿一提溜倒挂在男孩父亲的后背上，大声安排:“你向后把手伸过来抓住孩子双脚，弓着背，跑起来。” 男孩父亲照做，围着冰面跑成一个圈，不久男孩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水，隆起的肚子也瘪下去了。 陈家俊喊:“可以了，可以了！” 男孩父亲停住了跑动的脚步，陈家俊把男孩抱了下来，平放在冰面上，用手清理干净他嘴上说污物，男孩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吴军？”娜娜看清男孩的脸色，大喊了起来。 第57章 冬游 原来男孩是她们幼儿园同班同学。 吴军听见有人喊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是娜娜，他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并没有说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洁非常担心陈家俊和男孩的安危，此刻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转而安慰正在哭泣的吴军妈妈。 “谢谢你老公，谢谢你们一家的救命之恩。”吴军妈妈握着赵洁的手，激动地要跪地磕头。 赵洁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根本没有心思去向吴军妈妈解释她和陈家俊的真实关系。 陈家俊见状，一把拉起吴军妈妈:“不用客气，孩子还小，以后不要再让孩子离开大人的视线，安全第一。” 吴军爸爸过来握着陈家俊的手，眼眶也泛起了泪光:“谢谢兄弟，要不是你，可能我们就没有儿子了，今天你救了他一命，也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要是孩子没了，我们作为父母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感谢的话不要再说了，孩子还冻着呢，赶紧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用你的大袄包裹他，回家暖和暖和，要不一会冻坏了。”陈家俊提醒吴军爸爸。 吴军爸爸才醒悟过来，抱起吴军就往他停放面包车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起来。 吴军妈妈也一步三回头对陈家俊和赵洁说着感谢的话。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上的暖阳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洁白的冰面上，反射出点点银光，打在三人的身上，宛如置身白色的童话世界。 “赶紧回去换衣服，别冻感冒了！”赵洁非常担心陈家俊的身体。 幸好刚才跳下水之前把厚外套脱了，没湿，赵洁正拿在手上呢。 陈家俊把湿透的卫衣全脱了，一身腱子肉在冰面上熠熠生辉，赵洁羞得把头别过一边，侧着脸，伸手给陈家俊递过去厚外套。 穿好外套，下身的裤子还在滴水，陈家俊捡起换下来的卫衣，招呼着母女俩:“送我回公司公寓换衣服！” “好，娜娜走快点，叔叔身上还湿着呢。”赵洁催促孩子，争取时间。 三人加快了脚步。 车上，娜娜连连夸赞陈家俊:“叔叔，您是舍己救人的大英雄！” 陈家俊云淡清风，微笑着答道：“只是一件平凡的事，不值一提，谁看见都会救的。” 陈家俊虽然轻描淡写，但活生生的救人案例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娜娜幼小的心灵里，陈家俊已经成为让她感到无比自豪的英雄，陈家俊的高大男人形象在她心里从此生了根，发了芽。 到了公司楼下，陈家俊对母女俩说：“我自己上楼就行，你们回去吧。” “换好衣服就下来吧，我们等你一会。”赵洁对陈家俊说。 “我就不下来了，还得洗衣服，一会半会忙不完，天太冷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陈家俊劝说着。 “叔叔，你说过明天还给我做饭吃的。”娜娜想起来陈家俊答应过的事。 “娜娜，改天叔叔一定给你做好吃的，明天你们还要回姥姥家，叔叔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要不是陈家俊提醒，赵洁差点忘了初二回娘家一事，于是给陈家俊告别：“那好吧，娜娜跟叔叔再见。” “再见，叔叔，有空一定来看我哦。”娜娜依依不舍。 “好的，没问题。”陈家俊承诺着。 “那我们走了。”赵洁鸣了一下喇叭，启动了车子，陈家俊向她们挥了挥手。 公司大院空荡荡的，门口无聊的保安正在放着热闹的新年歌曲，楼顶上插着飞扬的彩旗，门楼下挂着硕大的灯笼，春节的气氛衬托得恰如其分。 篮球场上没有人，张青坡和队员们今天应该休息了。 换洗完衣服，陈家俊正要躺下休憩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就响起“啪啪啪”的敲门声，陈家俊下床开门，门外站着笑吟吟的方梅。 陈家俊有点讶异：“方梅！” “没打扰你休息吧？陈经理” “不打扰，不打扰，怎么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整个公寓楼空荡荡的，就剩我自己，好害怕。” 陈家俊不方便告诉她去哪里了，只好含糊其辞：“去朋友家了。” “女朋友吗？”方梅半开玩笑半认真。 “哪来的女朋友，别瞎猜。” “我姐明天下午才有空陪我去省城，今天上午我自己在屋里孤独得心里发慌，好无聊，下午陪我出去走走吧，实在太闷了。”整个公寓空荡荡的，一个人的寂寞的确不好排解。 陈家俊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但看到百无聊赖的方梅如此落寞，害怕她伤心，没敢拒绝，于是答应了她：“那好吧，你想去哪里玩？我对这个小城还不太熟悉。” “我比你熟，你陪着我就行。” 方梅比陈家俊入职早些时间，对当地相对熟悉。 “那好吧，听你的，我只做护花使者。” 说走就走，两人拿了些必备品，坐短途中巴车出发了。 方梅导游的目的地是一个乡村，离公司大约三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公司生产的中巴客车随处可见，十分繁忙，来回穿梭。 他们乘坐的中巴车毫无意外就是公司生产的19座客车，车上满坑满谷，售票员笑脸盈盈，司机更是意气风发。 “去哪里玩？这么神秘。”陈家俊看到客车向郊区外驶去，不解地问方梅。 “下乡冬游。” “现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点绿色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旅游不一定就是踏青，走出去，感受四季的更迭，也是旅游，更是心灵的涤荡。”方梅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小小年纪，对生活的感悟还挺深的。”陈家俊没想到这种词是从大学都没上过的女孩口中说出来，顿时对方梅刮目相看。 随着客车缓缓驶入被枯叶覆盖的乡间小道，窗外的天空纯净无瑕，远处不算高的山脉还有积雪没有来得及融化，将山峰装扮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正当陈家俊盯着窗外，看得出神，只听售票员用方言大声喊道：“终点站到了，终点站到了。” 几位正打瞌睡的大爷缓慢睁开眼睛，用手抹了抹溢出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的，掂着行李就往车门走。 方梅招呼着陈家俊：“到了，下车吧。” 客车抵达一个村庄，已是下午时分，村庄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仙气飘飘，宛如梦幻。 下了车，方梅在前，陈家俊殿后，他们漫步在坚硬的黄土地上。 “这里好美，空气新鲜，沁人心脾，适合肆无忌惮地大声呼叫，宣泄心中的郁闷。”陈家俊发现这是一方宝地。 “啊——啊——”方梅真的大声喊了起来，好像要把心中的所有烦恼和忧愁扔在空荡荡的山脚下。 在这个小镇边缘的小山丘上，矗立着两棵饱经风霜的老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是柿子树。 冬季的恶劣已夺去了它们的青春年华，徒留光秃秃的树杈，就像一幅没上色的素描画，两棵树以别样的姿态，诉说着季节更迭的故事。 方梅感叹：“深秋的时候我来过一次，这棵枣树枝繁叶茂，挂满红枣；那棵柿子树坠满沉甸甸、金黄璀璨的柿子，两棵树就像两位伟大的母亲，每年都在孕育着成群结队的孩子，如今孩子长大了，自己却像饱经风霜的老者，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土地，等待着明年重新焕发青春，再次孕育下一批孩子，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陈家俊感觉方梅不一般，能够挖掘深层的内心世界，富有哲理。 “其实它们还是青春的身躯，只不过每年的岁月都会染白一次它们的头发。”陈家俊也深谙生命的真谛。 第58章 巧遇 枣树的枝干苍劲有力，枝条上残留几片枯叶，偶有阵风吹过，枯叶便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力的顽强。 旁边的柿子树，叶子早已凋落殆尽，只有几个已经干瘪的橙黄色柿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远远望去，像是冬日画卷的点睛之笔。 两人一直围绕着这两棵树，慢慢地欣赏，感悟，惊叹。 不远处，曾经被白雪覆盖的冬小麦已经一片绿莹莹，成为冬日的旷野外最有生机的景色，让人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他们毫无目地信步在无垠的田野中，方梅张开双臂，大声“喔喔喔”地喊叫，极力输出身体内的浊气，贪婪地“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放肆得像一个小孩。 山脉的那边也传回来“喔喔喔”的回音，经久悠长。 “陈经理，你有什么不快乐，也可以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了。”方梅像心理专家一样疏导陈家俊。 陈家俊放不开，没喊，但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精神焕发。 时间像短跑运动员的双腿，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了橘红色。 方梅没有打算返回公司，还在悠闲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陈家俊提醒方梅：“该返回了，一会没车了。” “没客车，还有三轮车，没有三轮车，还有摩托车呢，不用着急，乡村的夜晚也是别样的美。”方梅并不在意天色已晚。 冬天的夜，黑得快，没多久，夜幕已经降临，村庄、田野变得格外宁静。 陈家俊觉得这么晚了，和一个女孩在夜色中散步，十分不妥。 “咱们还是回去吧！”陈家俊再次催促方梅。 “实在没有交通工具了，镇上有招待所，离这里又不远。”方梅稳如泰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定要欣赏乡下冬日的夜景。 陈家俊有点慌乱，开始焦急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方梅竟然上来大胆地拉着陈家俊的手，望向漆黑的远方：“大年初一的夜晚，一个帅气的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在冬日的麦田边闲庭信步，不浪漫吗？” 陈家俊紧张得冒汗：“太晚了，会让人误会的。” “又没把你吃了，怕什么？” “怕传闲话，怕说三道四，解释不清。” “我喜欢你，是我的权利和自由，你可以不喜欢我。”方梅的观点大胆热烈。 “我也喜欢你，不过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而是你的上进心、前卫的思想，还有你的心直口快，咱们像朋友一样聊天、相处，自然舒适不造作。”陈家俊发自内心地解释。 方梅并不感到难过，或许她觉得陈家俊的反应就在意料之中，能和这样有能力的年轻领导做知心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以后，咱们就多聊聊天，我有很多东西需要向你请教，希望你不吝赐教。”方梅坦坦荡荡，大大咧咧，不拖泥带水，也不陷入情感旋涡不能自拔。 陈家俊突然发现这样的方梅挺有意思的，个性十足，完全可以做无话不谈的哥们。 话既然说开了，心里便没有了负担，两人大大方方地边走边聊，述说过去和未来，还高谈了梦想。 夜色愈发深沉，看来真回不去公司了，他们准备走到镇上住招待所，明天一早再返司。 当他们路过村庄一户农家门口时，灯火通明的屋内传来热闹的猜拳行令声，院内还有人燃起了烟花，仙女散花一样，蔚为壮观。 鼓噪喧天的猜枚声冲破云霄，陈家俊听起来有点熟悉，不自觉地把头往农户家门口里探，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断划动拳头，满脸通红，头上的青筋暴出，看出来既兴奋又专注。 “张青坡！”陈家俊大声喊了起来。 划拳的男子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停下动作，向门外张望，同桌的人也都往外看，张青坡诧异地也惊呼了起来：“陈经理，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叔叔阿姨拜年，不欢迎吗？”陈家俊开着玩笑，随机应变。 “当然欢迎，当然欢迎，快请进。”张青坡热情地拉着陈家俊往屋里拽，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这位是？” “这是公司总机室的方梅，你没有见过，但你肯定经常听到她美妙的声音。”陈家俊介绍。 “哦，原来是公司的‘空中夜莺’，不但声音甜美，还是仙姿玉貌。”没念几年书的张青坡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口吐莲花。 “别贫嘴了，肚子饿坏了，我要吃好吃的。”张青坡作为公司篮球队队长，平时在球场上十分拉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大咧咧的方梅和谁都自来熟。 “大年初一，能没有好吃的？”陈家俊故意将张青坡的军。 “山珍海味没有，鸡鸭鱼猪应有尽有，希望二位不要嫌弃。”张青坡殷勤地把两人引到桌子的上位。 刚才围坐在桌子边的人都很有礼貌，纷纷站起来让座。 陈家俊和方梅受宠若惊：“大家坐坐坐，打扰你们喝酒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过年的，就图个热热闹闹。”众人中有人回道，然后都坐了下来。 已经坐下来的陈家俊，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站了起来，问张青坡：“叔叔阿姨在哪？” “俺爸俺妈都在厨房忙活儿呢。”张青坡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走，先给叔叔阿姨拜年。”陈家俊拉了一下方梅的袖口。 张青坡带领他俩来到厨房，向父母介绍：“爸妈，这是俺公司的陈经理和方梅老师，他们来给你们拜年了。” 北方兴下跪给长辈拜年，陈家俊的南方老家不兴这一套，他也跪不下去，于是他按照南方的做法，从包里掏出两百元，由于没有准备红包，就直接递给叔叔阿姨各一百元，并送上祝福：“祝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二老连忙摆手推让：“谢谢领导，不用…不用给钱，人来了就是看得起俺家青坡了，看得起俺们两位老骨头了。” “叔叔阿姨，一点小心意，过年图个吉利，一定得收下，不收我们可就走了。”陈家俊“威胁”了两位老人。 “这…这…这…”叔叔不知所措，抬头向儿子张青坡求救。 “俺经理给您二老的，就收下吧。”张青坡劝说父母收下，推来推去的，纯粹浪费时间。 “谢谢两位了。”阿姨满脸慈祥，饱含深情。 陈家俊拉着方梅，佯装要给二老跪下磕头。 叔叔见状，赶紧向前两步，左手挡着陈家俊，右手挡着方梅，以阻止他俩下跪：“别磕，别磕，不用磕。” 陈家俊也没打算磕头，只是和两位老人开个玩笑而已，祝福的方式很多种嘛。 给二老拜完年，陈家俊问张青坡：“张队，你的小孩呢？” “俺媳妇刚才还抱着呢？咦，是不是进卧室睡觉了。”张青坡迟疑一下，向卧室内张望，“果真是俺媳妇正搂着他睡觉呢。” “那就让孩子睡吧，不打扰他了，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祝愿小家伙健康成长。”陈家俊递给张青坡一百元。 又是一番推让之后，张青坡才收下：“谢谢孩他叔和他姨。” 第59章 过夜 陈家俊和方梅回到餐桌旁，张青坡指着同桌的各位给两人介绍：“在座的都是自己家叔伯兄弟，没有外人。” 陈家俊向大家打招呼：“各位兄弟过年好，新年发大财，行大运。” 陈家俊和方梅落座后，张青坡把两人也介绍给自己家兄弟：“这是俺们公司市场部经理陈家俊和公司总机室方梅老师。” “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到咱们小山村，给足了青坡哥面子，陈经理、方老师，敬你们一个。”张青坡刚大学毕业的堂弟张青侠首先端起酒盅。 陈家俊把张青坡刚斟满的酒盅端起，方梅不喝酒，正在犹豫要不要端起来，旁边的一位年轻人双手捧起方梅面前的酒盅递给了她，方梅只好点头致谢后，接过酒盅。 “今天来到张青坡家，没有提前打招呼，有点唐突，请大家不要见怪，谢谢各位的热情招待。”陈家俊说完，和众人一一碰了一下，脖子后仰，干了。 “谢谢大家，我不会喝酒。”方梅只抿了一小口。 眉清目秀的张青侠早被方梅清澈的双眸迷住，马上怜香惜玉起来，递过去一瓶饮料：“方老师，不会喝酒就别喝了，喝饮料就行。” 张青侠的救场，方梅很是感激，她仔细端详了坐在正对面的这个小伙子，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白净的方脸布满笑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老师’不敢当，叫我方梅就可以。”张青侠的过度殷勤，方梅感到惊慌失措。 “方梅，名字太好听了。”张青侠闭上眼睛，回味着那两个字的意境。 大大咧咧的方梅好像那根神经被触动了，竟然有了害臊的悸动。 席间热闹非凡，张青坡的堂兄弟们轮番上阵，一人走一圈，把陈家俊喝得舌头打结，面红耳赤，方梅怎么挡都挡不住。 没有回家过年的陈家俊，在这里不仅满足了味蕾的需求，还感受到了人的热情，家的热烈，年的浓郁。 不胜酒力的他坐在椅子上有些摇晃，方梅担心得不停用手去扶他的胳膊，试图稳住他，防止摔倒。 张青侠看见了，马上起身叫张青坡：“哥，咱俩把陈经理架到屋里，让他先休息吧。” 正在划拳的张青坡立刻停止了动作，两人把陈家俊架到了客卧，并给他盖上了被子。 陈家俊睡下后，酒桌上的方梅紧张了起来，满眼净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脸红筋涨的，既紧张又尴尬。 张青侠看出方梅的难为情，于是坐到她的旁边，直勾勾盯着方梅的脸，却又十分真诚地安慰她：“不用紧张，都是自己家人，你吃点主食，困了就去休息，农村房间多的是，我们可能要玩到通宵呢。” 方梅觉得有理，赶紧吃了一小块馍，就要去休息。 张青坡把他带到了另一间客房，交代几句，就要返回酒席划拳。 方梅顿时有种掉入狼窝的错觉，心里很不踏实，老感觉还不如和陈家俊在黑夜里漫步安全呢，她对张青坡说：“张队，在这里住太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去镇上住吧。” “今天大年初一，旅社不开门，老板也在家喝酒呢，你就安心住这里吧，美美睡一觉，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回单位，我们还要争分夺秒训练呢。”张青坡试图打消方梅的顾虑。 方梅犹豫了一下，反正“护花使者”陈家俊也在这里，那就将就一晚吧：“好吧，真是太感谢了。” “别客气，家里条件一般，肯定没有公司公寓舒服，见笑了。” 方梅进屋关门，发现门上没锁，惊出一身冷汗，她急中生智，用一根棍子顶住门，试图阻挡门外可能闯入的“不速之客”。 门外不断传来一群男人猜枚和夹杂粗俗玩笑的声音，方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紧握住棍子，心里默念着：“坏人别进来！坏人别进来！”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咚咚咚！” 方梅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全身哆嗦，她鼓起勇气大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了张青坡的声音：“方梅，我是张青坡。” 方梅松了一口气，她打开门，看到了张青坡正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外。 她还没开口，张青坡边递给她被子，边说：“怕你冷，再给你加床新被子，家里种有棉花，被子多的是。” 方梅接过被子，内心被触动了：“谢谢张队！” 进屋，重新用棍子顶稳门，方梅和衣躺下，被子很暖和，她却不敢睡。 真佩服年轻人的酒量和玩性，精力也太充沛了，喝酒的男人们一直玩到公鸡打鸣才恋恋不舍地收兵返巢睡觉。 屋外终于冷清了下来，方梅才在迷迷糊糊中闭上了眼睛，度过了难熬的夜晚。 初二清晨，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黎明的蓝调时刻，整个村庄的宁静被陆续传来的鸡鸣狗吠打破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叔叔阿姨已经早早起床，叔叔在搞卫生，扫堂前屋后；阿姨在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按照村里的习俗，今天要走亲戚拜年，阿姨一边忙碌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走的亲戚和要带的礼物。 方梅由于心里充满戒备，一夜睡得不踏实，也早早醒来，帮阿姨烧火打下手。 “妮，俺自己来就行。”客人主动帮忙，阿姨感觉不好意思。 方梅用方言对阿姨说：“没事，俺家也是农村的，这些活儿俺熟。” 阿姨在烙馍，阵阵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飞向空中。 方梅的勤快，让阿姨心里很是感动，不断大声夸奖：“妮，恁烧的火真中！” 闻到香味的陈家俊也起了床，刚从门外打扫卫生回来的叔叔看见了正在伸懒腰的陈家俊，问：“陈经理，在俺们农村睡得习惯不？” “叔，睡得很舒服，我家也是农村的，没有那么矫情。”陈家俊回答了叔叔，并故作生气提出意见，“不能再叫我经理，叫得脸都红了，叫我小陈就行。” “中，中。”叔叔猛吸了一口烟后，咧开嘴笑了。 “这里的早上还挺冷的。”陈家俊刚从温暖的被窝出来，还没有马上适应温差。 “俺给恁倒热水，洗洗脸。”叔叔说完就去煤炉上取烧水壶。 “叔，我自己来。”陈家俊接过烧水壶，把热水倒进盆里，用手洗了洗脸，又恢复了昨天的帅气。 张青坡也起床了。 吃罢早饭，张青坡的媳妇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阿姨带着礼物也去串亲戚了，家里由叔叔留守。 张青坡用摩托车把陈家俊、方梅驮到客车乘车地点等车，自己骑着摩托车先行返回厂里了。 乡下的空气很清新，方梅贪婪地深吸了几口，仿佛能当饭吃。 客车里又是人头攒动，不胜枚举，春节黄金周让车主赚得盆丰钵满，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车辆飞驰在康庄大道上，窗外的树木齐刷刷地往后闪，不一会功夫就到站了，车站离公司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返回公寓的路上，方梅对陈家俊说：“本来要到乡下安静度过一个夜晚的，没想到却偶遇同事，吃上了美食，感受了热闹，也经历了恐惧，人生很多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真是应验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世事难料啊。” “是啊，还与大学生张青侠邂逅相遇，结下一面之缘。”陈家俊早看出张青侠对方梅似乎动了心，而方梅也偶有触动的感觉。 “不要乱点鸳鸯谱哦。”方梅的脸上飞起了火烧云。 “回头我向张青坡打听打听情况，要是合适的话，给你俩安排正式见个面。”陈家俊不但八卦，还说媒拉纤了起来。 “我只看上你，其他人都看不上。”方梅大胆开着玩笑，想看看陈家俊怎么下台。 “又跟我闹了，我把你当妹妹，当最好的朋友，你这样乱说，咱们以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陈家俊认真了起来。 “那就不当朋友了，正好当恋人多好。”方梅“咯咯咯”大笑。 陈家俊发现中了埋伏，气得要打方梅：“坏蛋！”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一会就回到了公寓，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整。 陈家俊酒还没全醒，倒下就睡起回笼觉。 方梅和姐姐方芳约好了，下午还要去省城买衣服，因此她换了一身衣物，开始梳妆打扮起来，等待方芳到来。 第60章 做客 一直睡到黄昏时分，陈家俊才精神焕发地醒过来，穿好衣服，他要到办公室写一篇稿子，准备收假后供给企业报使用。 下楼经过篮球场，只见张青坡已经在指导几位队员训练，显然人没有到齐。 “张队，感谢昨天的盛情款待。”陈家俊对张青坡笑了笑。 “说哪里去，家常便饭而已，过年就是图个热闹。”手上持球准备投篮的张青坡停下上篮动作。 “今天队员这么少？”陈家俊问。 “大部分人还没有来呢，可能明天才能到齐，今天来多少人就训练多少人吧，时间太紧了。”张青坡的认真态度让陈家俊佩服。 “辛苦你了。” “你不来吗？陈经理。”张青坡几乎用恳求眼神看着陈家俊。 “我还有事，要到办公室写篇稿子，企业报急着用呢。”陈家俊摊摊手。 “那你忙吧，我让大家今天先练习基本功，明天人到齐了，再练战术。”张青坡很清晰今明两天的训练内容。 到了办公室，陈家俊开始奋笔疾书，文思如泉涌，天刚擦黑，就洋洋洒洒完成一篇社论性质的“评论员”文章，对公司春节人性化放假的做法进行了褒奖。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收拾桌面，准备去篮球场看看张青坡他们练得怎样了，顺便跑跑跳跳，好久没有运动，关节都不够灵活了。 正要关门走人，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人，由于反光，陈家俊没看清来人是谁，对方开口喊了他：“陈经理，终于找到你了。” 陈家俊手遮眼帘，避开反光源，定睛一看，原来是田甜。 “你怎么来了？”陈家俊有点纳闷。 “我从除夕开始找你，一直没见到你，今天总算找到了。”抓住陈家俊的胳膊，田甜有种中奖的兴奋。 “咋了？”陈家俊不解田甜为何这么着急找他。 “我爹娘让我今年春节期间一定要找到你，邀请你到家里吃顿饭。” “原来这样，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爹娘说打电话诚意不够，要我必须亲自上门邀请。” “一样的，这样来回跑着找我，太难为你了，感谢叔叔阿姨的热情。” “来了几次，保安都说你和别人出去了。”田甜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多了些伤感，她没敢说“别的女人”相关字样。 “不好意思，今天一定上门亲自给叔叔阿姨道歉。”陈家俊“自知理亏”。 “爹娘这几天等不到你的消息，茶饭不思，唉声叹气的。” “没想到叔叔阿姨还惦记着我，走，现在就走，和二老吃顿年饭。” “好嘞！”田甜脸上喜笑颜开。 陈家俊骑着田甜的自行车，田甜坐在后座，一路欢笑来到村旁的小卖铺，停了下来。 尽管田甜一直阻拦，陈家俊还是挑了好几件礼物，挂满车把，还堆满后座，陈家俊推着车，田甜在后面扶着，一起往家里走去。 阿姨看见陈家俊进了院门，马上眉飞色舞地对着屋里躺在床上的老伴传达了起来：“小陈来了！小陈来了！” 叔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光彩照人，静静等待陈家俊推门而入。 “姨，过年好！”陈家俊热情地和阿姨打着招呼。 “小陈，我们都想死你了，妮子一直说没找到你。”阿姨毫不隐藏内心的激动。 “姨，对不起了，让你们久等了。”陈家俊觉得很过意不去。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屋。”阿姨给陈家俊让路，自己走在后面。 陈家俊撩起帘子进了屋，一直盯着门帘背后的叔叔激动地先开口：“小陈，你可总算来了。” “对不起了，叔，新年快乐！”陈家俊大声送上祝福同时，快步走到床前握着叔叔的手，使劲地握了起来。 “春节了，一定得到家里吃顿饭。” “一定吃，一定吃，这不来了嘛。” “甜妮，给小陈倒茶。” “好的，爹啊，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的。” 贵客临门，一家人情绪高涨，端茶倒水，忙前忙后，陈家俊感动得热泪盈眶。 和叔叔阿姨拉了一会家常，田甜要到厨房准备晚餐，陈家俊也跟着她出了屋，来到院子西边的厨房。 “陈经理，你不用动手，我自己就可以，这里的农村过年过节大部分都是卤菜，热一下，再炒两个素菜就可以了。” “辛苦你了！” “你今天是我们家最珍贵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恭敬不如从命，我到院子里转转。”陈家俊要重新审视雪化后的院子。 小院有点破旧，在春节期间却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院门两侧贴上了春联：“喜气盈门迎福至，万象更新展宏图”，横批“迎春接福”，字体苍劲有力，墨香四溢。 门楼下一对红灯笼引人注目，红彤彤的，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光之中，不仅照亮了小院的每个角落，也温暖了院内每个人的心。 院子的角落，还摆放着几盆盛开的梅花，它们不畏严寒，傲然绽放，为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几分高雅与坚韧，就像田甜一样，坚贞不屈。 按照当地风俗，开饭前，田甜需要放一挂鞭炮，这活儿本来是男孩干的，可是家里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只能自己来，而田甜又特别害怕点炮，今天正好陈家俊在，问题轻而易举解决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灯笼的红光映照下，构成了一幅温馨又热闹的春节画卷。 开饭了。 陈家俊和田甜合力协助叔叔下了床，坐在桌子旁边的圈椅上，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围坐在八仙桌边上，这是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和谐喜庆的情景。 “谢谢小陈，拿了那么多的礼物。”陈家俊年前送来公司福利，今天又掂了大包小包，让叔叔百感交集，内心无比和煦。 “叔，不用客气，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小陈，吃菜。”阿姨劝陈家俊吃她亲自卤的猪头肉。 “姨，不用劝，来，大家一起。”陈家俊反客为主，分别先给叔叔阿姨各夹了一块肉。 陈家俊津津有味品尝着田甜精心准备的各种美食，直呼：“好吃！浓浓的家的味道。”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多吃点。”厨艺得到表扬的田甜，顿时春风满面。 “我身体不得劲，喝不了酒，甜妮，你陪小陈喝两口，过年了，无酒不成席嘛！”叔叔对田甜说。 “不喝了，不喝了，田甜是女孩子，她不会喝酒。”陈家俊摆摆手。 “爹不说，我都忘了。”田甜站起来，去到旁边的柜子拿了酒和酒杯。 陈家俊怎么劝都不行。 田甜把两个酒杯斟满白酒，给娘倒了一杯果汁，又给爹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们一家经历了风风雨雨，尝遍了生活当中的酸甜苦辣，过去的一年，有幸认识了陈经理，你成为了我们家庭的精神支柱，父母从此有了惦念的人，这份情谊，如同这杯中酒，醇厚温暖，值得我们一家用心去品味，去珍惜，谢谢陈经理！” 田甜举杯相邀，陈家俊和田甜碰了杯，均一饮而尽。 第61章 相送 叔叔阿姨，也各自喝了一口杯中饮品。 大家边吃边聊，聊过去一年的点点滴滴，展望新一年的梦想与希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特别是叔叔，他目睹陈家俊和田甜的互动，心里暗暗开心，仿佛病情好了许多。 “甜妮，你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个人事情了。” 叔叔此时此刻抛出这个话题，明显是有想法的，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爹，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田甜漫不经心。 “叔叔的想法没有错，该考虑了，只有你成家了，父母才能安心。”陈家俊帮腔叔叔。 田甜抓起酒杯独自干了一个，轻轻地抹了一下嘴：“陈经理吃菜吃菜。”显然比较抵触此事，有故意逃避的嫌疑。 田甜心乱如麻，尤其是陈家俊也劝她，埋在心里那些奇怪的郁闷瞬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现在突然变得愁容满面。 陈家俊知道闯祸了，想把话题拉回来：“叔啊，您老不用着急，田甜心里有数，由她自己做主吧。” “哎，我这身体……”叔叔又开始叹气。 本来挺高兴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冷场了。 “你这老头子，真是的，小陈好不容易来家里吃顿饭，让你弄得不安生，妮子长大了，她自有主张。”阿姨埋怨起叔叔。 “爹，娘，不用你们劳神，我有我的想法。”田甜劝慰父母不用杞人忧天。 “小陈，对不住啦，让你见笑了。”叔叔知道话题起得不好，结束了话题，亡羊补牢。 “今天的酒喝得挺顺口的，一点也不辣。”陈家俊趁机话锋一转。 “今晚多喝点！”田甜又给陈家俊酒杯斟满。 其实陈家俊酒量一般，并不是嗜酒之人，最近每次吃饭都有酒，完全是为了活跃气氛。 “最后一杯，再好喝的酒，也不能贪杯。”陈家俊并不想和一个女孩子放开喝酒，有人说过，凡是频繁劝女孩喝酒的男人都是有想法的坏人。 田甜也没有喝几杯，目前状态正好，粉面桃花，春光满面，再继续往下喝，场面恐怕不好收拾了。 大家聊着聊着，气氛又热烈了起来，笑声响彻云霄。 农家小院仿佛成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让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和春节的喜悦。 夜已深，陈家俊考虑到叔叔的身体状况，赶紧结束晚宴：“希望新的一年，我们都能怀揣梦想与希望，勇敢地迈出新的步伐，共同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 田甜努力让自己内心不能旁骛：“为我们之间这份珍贵的情谊，干杯！” 晚宴落幕后，陈家俊安顿好叔叔，便和老两口道别。 田甜非要送陈家俊到院外，陈家俊只能由她。 冬夜的寒风如银针般穿透衣物，两人不禁都打了个寒蝉。 田甜又多绕了一圈围巾，陪着陈家俊缓缓走出院门口，火红的灯笼光洒在土路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土路上，徒增了几分浪漫气息。 “陈经理，今晚真的很开心，您能来我们家做客。”田甜的声音轻柔而真挚。 陈家俊微笑着回应：“我也很感谢你们一家的热情款待，田甜，你爸爸真是个好人。” 突然，田甜停下脚步，鼓起勇气望向陈家俊：“陈经理，自从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吸引，后来通过了解，你是一位很有才华和魅力的年轻经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你的真实感情。” 刚才在家里，父亲已经猜出她对陈家俊的心动，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趁与陈家俊独自相处的现在，她抓住机会，遵从内心的想法，大胆向陈家俊表达了自己爱慕。 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陈家俊措手不及，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深知自己不可以再和任何女性跌入爱情的漩涡，他的爱还在，他只属于李雅兰。 “田甜，你真的很优秀，有机会我会帮你留意身边有上进心的男士。”陈家俊不能一时糊涂害了别人，“我们之间只能是同事关系，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 田甜听后，眼眶微微泛红，但她还是坚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了，但请你相信，这份感情是真实的，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陈家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毕竟自己也是正值青春的年轻人，他轻轻拍了拍田甜的肩膀：“谢谢你，田甜！你的善良和真诚让我很感动，我相信未来你会遇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珍惜你、呵护你。” 田甜内心一阵酸涩。 “田甜，外面冷，你回去吧，别再送了。”陈家俊的语气充满感激。 田甜强装微笑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返回的意思：“陈经理，我想再陪你走走。” 陈家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田甜，眼中满是关切：“田甜，你亲生父母那边，有消息了吗？” 田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还没有呢，其实我内心并不想找他们，若果真找到他们，也就是为了了解真相而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和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瓜葛，我深爱的永远是我的养父母。” 陈家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痛楚：“是呀，叔叔阿姨老实巴交，为了抚养你，多年来，付出了不少努力，生活艰辛，日子紧巴，委屈你了。” 田甜眼泪掉了下来，她不知道如何去怨恨亲生父母，找不到真正的理由。 陈家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田甜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田甜，别着急，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们，了解庐山真面目的。” 田甜的眼眶泛红，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她感激地看着陈家俊，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陈经理，在你身边，我感到很温暖，特别有安全感。”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夜色愈发浓郁，陈家俊再次劝田甜不要再送了，田甜停止了啜泣，羞答答地对陈家俊说：“陈经理，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陈家俊呆了一下，张开粗壮有力的双臂把田甜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柔语地说：“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及时告诉我，我做你的坚强后盾。” 田甜泪眼婆娑。 陈家俊离去后，田甜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土路尽头，身影淹没在深邃的夜色中。 她抬头望向天空，黑咕隆咚，万籁俱静，放鞭炮的孩童们可能早就睡着了。 回到家里，田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如墨夜空，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他们为什么把自己送给别人，怎么如此狠心？不养我，为什么生下我？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答案，只有找到他们才能解开谜团，天地之大，万里河山，幅员辽阔，又去哪里找他们呢？ 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韧。 陈家俊从土路上了柏油马路后，在路灯的映照下，地面清晰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快到公司大院门口时，陈家俊发现老陈红色棚子的夜市摊还亮着灯，新做的霓虹灯招牌“老陈烧烤”流光溢彩，灿烂夺目，看来春节期间老陈并没有歇业休息。 陈家俊不由自主地走进棚子里，灯火通明，有几位顾客正在埋头干饭。 老陈夫妇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只是大家不清楚在这笑容背后，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和难以言说的苦涩。 自从孩子人间蒸发后的每年春节，对于老陈夫妇来说，不再是团圆和欢乐的代名词，而是无尽的思念与等待。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夜市摊春节期间从不打烊，希望有一天，他们的宝贝儿子能在这熟悉的味道中，找到回家的路。 “陈老板，新年发大财啊，还没关门呢？”陈家俊首先向老陈打招呼。 “三百六十五天不打烊，全年无休。”老陈乐呵呵的。 “注意休息，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陈家俊还是一个穷人，却去劝一个比他有钱的人，说钱多没用，实在可笑至极。 第62章 指导 “兄弟，你是知道我们坚持背后的缘由的，我也不想这样呀，有什么办法呢。”老陈一脸无奈。 “嗯，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要吃点啥？” “我已经吃过饭，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你还在营业，顺道拐进来看看你。” “谢谢兄弟挂念。” “现在客人不多了，咱俩整两口吧，我请客。”老陈要请陈家俊喝酒，自从陈家俊给他送烟以后，便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不了，刚才喝了几杯，已经够了，谢谢陈老板。” “反正明天也不上班，多喝两杯，回去倒头一睡，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真的不了，明天公司篮球队还要训练，不敢耽搁，改天一定和你一醉方休。” 老陈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却被拒绝了，有点尴尬，只好说：“下次抽个休息日。” “好的，我走了。” “下个休息日记得过来哟！”老陈向陈家俊挥了挥手。 夜深人静，食客全部散去后，老陈夫妇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回到不远的住处，关上门，老陈老婆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街道，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的宝贝早日归来。 老陈则默默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一片迷茫。 鸡叫过头遍，两人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家俊回到公寓，整栋楼静悄悄的，方梅和她的姐姐方芳下午去省城玩耍，还没回来。 今晚的他像地主一样，一个人独享整栋楼，不由喜上眉梢，乐不开支，竟然肆无忌惮地哼唱了起来：“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呼呼呼让我觉得心在跳，我看不见她但却听得到，呼呼呼这只爱情鸟，她在向我欢叫……”振聋发聩，走廊内回声阵阵，像一支乐队一样，根本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 爬上床的陈家俊百无聊赖，手捧起厚厚的《红楼梦》，没看几页，就美美地睡着了。 这两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实在太困顿了，比出差还疲乏。 早上醒来，楼下篮球场已经人声鼎沸，公司篮球队队员都到齐了，开始分边对抗演习。 陈家俊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来到球场边观战。 最高兴的当属张青坡：“陈经理，今天队员来得最齐整一次，你得好好指导一下。” “好的，只要大家信任我，就一起切磋切磋，打磨打磨。” 队员们都知道陈家俊的球技，他的到来大家都兴奋不已，今天有高手指导，千万不能错过偷师学艺的好机会。 张青坡叫停正在训练的队员们，排成整齐队伍，等待陈家俊训话。 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的陈家俊走到队伍前面，十分自信。 “大家早上好！”陈家俊的声音洪亮有力，“咱们今天的训练任务将比以往更加艰巨，因为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了，咱们的目标除了争取比赛胜利，更要展示团队精神和公司形象！” 寥寥数语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起了队员们心中的万丈豪情。 陈家俊接着说：“今天的训练任务是技战术演练，模拟可能遇到的任何场景以及解决方案，首先，我们将进行慢跑热身活动，今天天气比较冷，注意，一定要活动开。” 随着陈家俊的一声哨响，队员们迅速分散开来，开始了跑圈、做操等热身运动。 热身结束，陈家俊将队员分成两组，进行一对一的攻防演练。 “防守时，脚步要积极，动作要敏捷，眼神要跟上对手的每一个动作，做好预判。”他一边示范，一边耐心地纠正着队员们的动作，“进攻时，要敢于突破，利用年轻人的速度和之前学过的技巧创造得分机会。”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训练中悄然流逝，一对一攻防演练后，陈家俊安排了模拟比赛，以检验队员们的实战能力。 比赛进行中，他时而大声呼喊，提醒队员注意配合；时而走到场边，对个别队员进行战术指导。 “好球!”每当队员投中非必进球，陈家俊都兴奋地跳起来鼓掌叫好，队员们备受鼓舞。 通过上半场的训练，队员们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做得有板有眼，流畅了很多，节奏也加快了不少，具有很强的观赏性。 中场休息，陈家俊鼓励了大伙：“战术执行很到位，正式比赛时就按今天训练成果去打就行，上篮再果敢一点，坚决一点，不要怕，把侵略性、血性打出来。” 下半场开始前，陈家俊手里拿着战术板，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开始给大家抠细节，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业且流畅。 “再次强调，防守时脚步要灵活，眼神要跟上对手的动向！”陈家俊的声音穿透球场，清晰而有力。 队员们把他围在中间，全神贯注地仔细聆听，偶尔有队员提出疑问，陈家俊总是耐心解答，还不忘鼓励大家：“篮球是团队运动，切记不要个人英雄主义，要相互配合，注意挡拆和反跑，前锋要交叉换位溜底线，创造上篮机会。” 下半场，他设计了各种模拟比赛场景，让队员们在实战中锻炼应变能力，希望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团队的协作，把队伍打造成冠军球队。 作为曾经的校队队长，陈家俊不但擅长技战术演练，激励队员也有一套，当看到有队员因为连续失误而心情沮丧时，他马上喊暂停，把状态不佳的队员换下来，并拍了拍队员的肩膀，大声鼓励：“不要怕失误，越怕越不敢做动作，人就会变的犹豫，对方一旦紧逼防守，你就会不断失误，丧失绝佳的进攻或传球的机会，失误了需要马上调整，不能让自己的心态崩溃了。” 整个上午，在陈家俊的悉心指导下，球队的整体水平迅速提升，队长张清坡特别高兴。 “陈经理实在太厉害了，不但给大家指点迷津，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绝技。”张青坡夸张地表扬了陈家俊。 “过了过了，我要是有这么大能耐，早就是国家队教练了。”陈家俊很清楚张青坡是开玩笑。 “如果比赛能够打出今天的训练水平，冠军肯定没有问题。”张青坡自信满满。 “比赛前，还得每天练练，千万不能手生，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陈家俊叮嘱道。 “我们会的。”张青坡对未来几天的训练科目已经有了方向。 “篮球不只是简单的一项运动，它还教会我们坚持、团结与梦想。”陈家俊拔高了一下篮球运动的意义。 上午训练结束，队员们虽然身心俱疲，但心中却充满力量和信心。 陈家俊和张青坡胸有成竹，如果能够按照今天训练的水准去参加比赛，本届冠军十拿九稳。 第63章 方芳 黄昏时分，方梅和姐姐方芳从省城满载而归，搭乘的出租车停在公司大门，姐妹俩下了车，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步履蹒跚地往公寓方向艰难地移动，两人累得娇喘连连，脸蛋红扑扑的。 方芳穿的是草绿色棉袄，头上系着鲜艳的红头绳，像一只妩媚的蝴蝶；方梅一套粉红色运动服，青春靓丽，热烈奔放。 方梅力气明显比姐姐要大，步伐更稳健。 “累死了，还有那么远。”累得走不动的方芳开始抱怨。 “还有不到四百米，坚持一下。”方梅鼓励姐姐。 方芳比方梅大两岁，小时候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妹妹、保护妹妹，不让妹妹受一点委屈，更不能让小伙伴们欺负妹妹，有时稍有看不惯或一言不合就和别人开撕，像个假小子，村里的男孩都怕她。 方芳长大后，特别是进城以来，情况却发生了180度变化，身材娇小玲珑的她，开始变得多愁善感，骨软筋酥，势单力薄，毫无缚鸡之力；方梅却长得亭亭玉立，孔武有力，整日笑靥如花，坚贞不屈。 方芳挪几步就歇一下，没多久，就和前面的方梅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气得方梅大声喊起来：“快点走啊，一个农村女子，搞得像城里千金小姐一样，你有那命吗？” “实在走不动了，你先走吧，多跑一趟来接我，我在这等你。”说完一屁股坐到包裹上，解开外套扣子吹吹凉风，一对浑圆的气球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没想到小鸟依人的身姿竟然这么有料。 “哎！”方梅头也不回，两手提着各种手提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本届“春节篮球邀请赛”在陈家俊的争取下，取得独家冠名权，是一次难得的小范围推广活动。 别看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型赞助，陈家俊却要把小事做大，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决定比赛期间邀请当地电视、广播、报纸、网站，甚至dm媒体的相关记者、编辑参加，现场观看，或者直发新闻通稿，不放过任何一次宣传机会。 陈家俊在办公室刚忙完相关宣传品审定工作，通过电子邮箱发送给广告公司制作。 他关好办公室门窗，返回公寓。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坐在路边，正用外套不停地往红艳艳的脸颊上扇风，风姿绰约，千娇百媚。 陈家俊充满疑惑，此人从没见过，她是谁呢？还没等他开口，方芳就发现了一位身材健硕的英俊男子向她走来，顿时两眼都看直了，樱桃小嘴微微张着，一脸含情脉脉的傻样。 “你是……？”陈家俊很好奇。 听到有人问她，方芳还没从失态中恢复过来，表情慌乱，赶紧用手捂了捂嘴，发不出一丝声响，清澈如水的双眸惊恐万状。 陈家俊内心深处好像被羽毛一样的东西轻轻滑过，不禁让人叹为观止：“这不就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吗？” 方芳见陈家俊也呆住了，半天没有合嘴，不禁心荡神摇，更加娇羞，轻声细语地反问道：“你是？” “我是……” 陈家俊刚说两个字，便打住了，他认为没有必要给外人先介绍自己，这里可是自己的主场，要介绍也得她先介绍。 陈家俊向方芳抬起下巴，刻意制造居高临下的感觉，故作霸道地问：“你先说，你是谁？” 方芳看见陈家俊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甚是可爱，神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用双手撩了撩一头乌黑的秀发，丰满的山丘起起伏伏，然后娇滴滴地回答：“我是来访客人，打算在我妹妹这借宿一晚。” “你妹妹是谁？” “方梅。” “哦，原来是方梅的姐姐，欢迎欢迎！”陈家俊前几天就知道，方梅要和姐姐进城购物，只是他没有见过方梅的姐姐，所以不敢乱猜。 “你是陈经理吧？”方芳问陈家俊。 陈家俊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妹妹经常提起你，说你又高又帅，还说春节放假期间就你俩在公司坚守，这都对上，自然就猜出来了。”方芳的推理能力还是很强的。 “那我也猜猜——”陈家俊故作神秘，方梅曾经给他提过姐姐的名字，“你叫方芳，对吧？” “哈哈，咱俩是不是很聪明？”陈家俊的幽默，让方芳顿时大胆了起来。 “还是你比较聪明。”陈家俊调侃道。 “我在韩主席家书房浏览公司的企业报，经常看到你写的文章，真的是笔下生辉，字字珠玉，好厉害！”方芳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是上学时也爱好文学，常写些随笔，只是分不清是什么文体而已。 “喂，你俩在干嘛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梅放完东西又折返回来了。 “和帅气逼人的陈经理唠嗑呢。”方芳一脸傲娇的样子。 “我们的陈经理，又不是你的陈经理，激动啥？”方梅嘲弄方芳。 “哪有女人看到帅哥不心动的。”方芳放下娇羞，变得放肆起来。 “光顾看帅哥，都半天了，还没挪动一步，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拿吧，我才不帮你拿呢，看到帅哥应该有劲了吧！”方梅佯装生气，撒手不管。 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制止姐妹俩：“别贫了，我帮你们提上去。”说完，把所有的手提袋都用一只手提着，不费吹灰之力，一脸轻松。 坐在地上的方芳挪动了半天也没站起来，陈家俊伸出另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住方芳那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手，轻轻一拉，把她拽了起来。 顿时，方芳和陈家俊靠得很近，她趁势目不转睛地仔细端详这位英俊男子刚毅的面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只是短暂的一瞬，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悄无声息中传递。 她温柔婉约，柔情绰态地说了声：“谢谢！”就羞涩地低下了头，心脏怦怦直跳，像万匹骏马在奔腾。 方梅实在看不下去了，鼻子一哼：“切，回家干几天农活就矫正过来了，东施效颦，装模作样的。” 三人回到方梅的寝室，放下东西，陈家俊就要离开。 方芳邀请陈家俊：“陈经理，晚上一起吃饭吧？” 陈家俊有点为难，方梅看出他的窘迫，连忙补充：“食堂没开门，一起到外边吃吧。” “得到姐妹花的邀请，那我是不是太荣幸了？”陈家俊犹豫了一下，转而满心欢喜。 “多谢赏光。”方芳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等姐妹俩拾掇完毕，已是华灯初上。 方芳和方梅簇拥着陈家俊下楼，方芳竟然喷了香水，一股好闻的玫瑰花的香味灌满了陈家俊的鼻腔，他差点打响一个喷嚏。 “第一次看见我们陈经理，没必要这么隆重吧？”方梅看向方芳，眼里充满讥讽的神情。 “这是对陈经理的尊重。”方芳甩了甩一头秀发，发梢轻轻打在陈家俊的下巴，痒痒的，温柔舒适?。 姐妹俩的斗嘴让陈家俊无言以对，听起来又很过瘾。 出了公司大院门，一行三人漫步在温暖的路灯下，路上行人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路过老陈的饭店，发现灯火已经早早亮起，棚子里亮堂堂的，有食客正在等待老陈上菜。 今天晚上方芳请客，陈家俊不敢自作主张在老陈饭店进餐，于是三人一直不停往前走。 春节期间，小城的很多饭店都关门了。 其实方芳心里早有主张，她要邀请陈家俊去小城最大的连锁咖啡厅，她才不去老陈那种简陋又没有档次的小饭店呢。 路过了两个路口，方梅不想走了，有一家饭店开着门，方梅就要往里闯，方芳拉住方梅的胳膊，说：“不在这里吃，今天我请客，得听我的。” 第64章 请客 “腿都走酸了，到底去哪里吃啊？”方梅在省城逛了一天街，实在走不动了。 “方芳到底要请我们吃啥？这么神秘。”陈家俊也不理解。 “别着急，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方芳继续卖着关子，脚下生风，完全和刚才拎东西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三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小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好热闹，人山人海，一片繁华,充满了浓厚的年味和温馨的气息。 街道两旁点亮了斑斓的大红灯笼和彩色灯带，将整条街道装扮得如梦如幻，不仅照亮了行人的道路，更照亮了人们心中的喜悦与希望。 这里的店铺大多还开着门，售卖各式各样的年货和小吃，吸引了大批喜气洋洋的行人驻足观看和品尝。 “真没想到，市中心的人这么多，气氛如此热烈。”陈家俊和姐妹俩钻进络绎不绝的人流后，便和人群融为一体，就像奔涌大江里的三个水分子，渺小得不值一提。 “都工作一年了，正是解甲休士，闲情逸致的好机会。”方芳边说边走，今天她就是要带领大家一起放松放松，过个快乐年。 中心街道很长，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有的是结束了一天走亲访友的家庭亲子游，有的是三五成群的朋友相约出来逛街，有的是单枪匹马信步漫游，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为整个街道增添了无限生机与活力。 走到一家豪华气派的连锁咖啡厅门口，方芳推门便进，陈家俊、方梅也鱼贯而入，服务生和颜悦色，笑脸相迎，引导他们来到一个视野开阔靠窗的位置坐下。 “芳姐，今天上套餐还是单点？”服务生满脸堆笑，轻声问方芳。 方芳看来没少来这里，和服务生都混熟了。 “稍等，我们先沟通一下，一会再呼你。”方芳头都没有抬，只顾低头脱外套。 陈家俊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咖啡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方芳会带他们来当前最红的咖啡厅消费，这里价格不菲。 方梅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睛里充满好奇，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一阵阵浓郁的咖啡香瞬间包裹了他们，仿佛能驱散外界的喧嚣与除去身上的疲惫。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每一个精致的角落，墙上挂着几幅简约风格的画作，营造出一种温馨的艺术气息。 吧台后的咖啡师们身着整洁的围裙，手法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咖啡机，从研磨咖啡豆到冲泡，每一个步骤都显得那么专业且充满仪式感，偶尔传来的咖啡机蒸汽声，与轻柔的爵士乐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美妙的听觉盛宴。 宾客们或坐或半卧在舒适的沙发上，有的低头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有的轻声交谈，脸上弥漫的尽是轻松与愉悦。 最佳的窗边位置尤为抢手，几乎坐满了男男女女，在这里既可以看到窗外的热闹与凛冽，又能享受窗内的宁静与温暖。 每张桌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偶尔有服务生轻声走过，为客人送上刚出炉的糕点或是续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份无微不至的服务，让人倍感舒适。 “陈经理，吃点什么？”方芳问正在脱外套的陈家俊。 咖啡厅的暖气真足，像春天般温暖，和户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的对比。 “客随主便。”陈家俊不假思索，因为他也不常来，对点餐不在行。 “我要吃好吃的。”方梅不打算放过“敲诈”姐姐的机会。 “这里中餐、西餐都有，什么都好吃，看你个人口味了。”方芳不好判断方梅所谓“好吃”的标准。 “我要点西餐，天天吃中餐都吃腻了。”方梅决定要换个口味。 “那咱们都点西餐吧？”方芳看向对面陈家俊。 “好的。”来到这种地方瞬间就能让人彻底放松，人也变得慵懒起来，陈家俊不想思考，任由方芳张罗。 方芳轻车熟路，摁了桌上的呼叫器，服务生闻讯赶来。 “芳姐，选好了吗？”服务生和方芳老熟人了，左一个“姐”，右一个“姐”，叫得甚是亲热。 方芳指着菜谱上的西餐套餐一，老练地说：“三个西餐套餐一，把洋葱汤换成意大利蔬菜汤。”合上菜谱，递给服务生。 “好的，芳姐，稍等片刻。”服务生接过菜谱，转身离去。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下来，这里的确是很适合让人心灵得以栖息的港湾。 轻柔的爵士乐萦绕在耳边，方梅感到一切都是新奇的，脸上散发难以抑制的笑容。 “姐，你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这么熟，经常来吗？”方梅好奇地问方芳。 “这里离韩主席家比较近，为了排遣无聊，每天我把韩主席的孙子送到早教班后，都会来这里坐坐。”方芳向方梅解释。 “每天都来？这得花多少钱啊？”方梅不理解方芳怎么消费得起。 方芳说：“有人给我充卡，用完再续，根本不用担心，何况我也不是每天都来。” 陈家俊疑团满腹，一个保姆经常到咖啡厅打发时间，这也太豪横了吧。 “餐来了！”服务生轻喊一声，各种精美的餐具一一摆放整齐后，再依次端、放一道道精致的汤、开胃菜、主菜、甜点、咖啡和茶。 三人边吃边聊，氛围轻松愉快。 靓汤的清润、甜品的甘美、菜肴的可口、咖啡的醇厚，为今天的晚餐增添了不一样的体验。 初次品尝别样的美食，方梅很兴奋，目若朗星，神采奕奕，连连点头称赞：“甘之如饴，唇齿留香。”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 仿佛置身于异国他乡的陈家俊，有点吃不习惯，但碍于方芳的面子，只能装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风卷残云后，却只有五分饱。 方芳则不同，好像已经很适应这种饮食习惯，并且陶醉其中，细腻的口感、丰富的层次，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又一次味蕾的极致享受。 三人吃完，服务生收拾桌面，重新给大家倒满三杯柠檬水，清清口气。 方梅还沉浸在美食的回味中，方芳却突然有点黯然神伤起来。 “其实，并不是我特别喜欢这种地方，而是一个已经有家室的男人为了长期拥有我，弥补良心的不安，除了供我吃喝拉撒的日常开销外，还不断给我充值各种卡，根本不需要我考虑卡上的金额。”方芳此话一出口，把陈家俊和方梅都吓了一大跳。 “有人欺负你了？”陈家俊和方梅差点异口同声。 “刚开始，我也觉得是欺负，寻死觅活的，随着拥有的物质数量远远超过我的认知，前面的伤痛就慢慢淡化了。”方芳仿佛已经和自己的人生观和解，她用手捋了捋垂下额头的几根头发，眼眶有点潮湿，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陈家俊哑口无言，方梅气得咬牙切齿。 “告诉我，他是谁？我宰了他。”方梅气愤填膺。 “你不是事中人，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要乱来。”方芳颔首低眉地说， “刚哥知道吗？”方梅急死了，怒目圆睁。 第65章 恋人 李志刚和方芳同一个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整日形影不离。 他们的童年充满欢声笑语，一起追逐嬉戏，一起上学放学，彼此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友情。 高考前的一个夜晚，月光如水，洒在村间的小路上。 村口那棵老槐树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也印证了他们之间纯真的爱情。 李志刚鼓起勇气，向方芳表达了自己深藏已久的情感。 “方芳，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方芳听后，脸上泛起红晕，由于心中也早已对李志刚有了特殊的感情，于是答应了李志刚的表白：“刚哥，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许变心哦！” “即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绝不改变！”李志刚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的三根手指发誓。 满脸涨红的方芳满意地扑进李志刚的怀里。 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相连，从此他们正式确立了恋人的关系，共同憧憬美好的未来。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高考后，李志刚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因父母生意需要，还举家搬迁到了千里之外的城市。 方芳因为几分之差，未能如愿考上大学，只能外出打工补贴家用，成为了这个小城的一名保姆，至今在韩主席家已经效力了四年多。 通过大学的系统学习，城市的繁华与喧嚣让李志刚大开眼界，但心中始终牵挂着家乡的方芳，他常常给方芳写信，还给她寄好听的新歌磁带和录制自己演唱的歌曲。 方芳的城市保姆生涯相当辛苦，有时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城市与农村的反差，主仆地位的悬殊，让她常常在梦中惊醒，久久不能理解，同样是人，为什么命运却不一样？ 或许是尝够了生活的艰辛，或许是花花世界的诱惑，她逐渐在贪图享受上迷失了方向，终于没能抵挡住糖衣炮弹的侵袭，倒在了韩主席的儿子韩磊那温柔舒适的席梦思床上，至今韩主席还蒙在鼓里，从此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中。 大学四年转瞬即逝，李志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在大学所在城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他迫不及待地想在今年开春的时候，回来娶走方芳，与她一起奋斗，共度余生。 “实在难以启齿，不过我早已经旁敲侧击和他说过分手，但他就是不同意，一往情深，非要娶我。”方芳眼眶边沿悬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算是回答了方梅的疑惑。 “你和刚哥青梅竹马，也早就订婚，你现在闹这一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方梅替李志刚打抱不平。 “都怪我鬼迷心窍，一失足千古恨，我说过退还他彩礼，但他不要，只要我，傻男人。”方芳抬起头，两行眼泪像珍珠一样断了线。 “这才是爱情，不离不弃。”陈家俊深受感动。 “他是大学生，我只是高中生，还因贪图享受失了身，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那将是伴随一辈子的阴影，我对不起李志刚。”方芳沉浸在深深愧疚和悲伤中。 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很难判断，或许放过自己，就是艳阳高照。 陈家俊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看着悲伤的方芳和气愤的方梅。 窗外的街上，烤红薯、糖葫芦、炸酱面、羊肉串……各种美食应有尽有，香气四溢。 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小吃摊前，品尝着地道的地方小吃，享受着节日的味蕾盛宴。 “叮咚，叮咚！”方芳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方芳以为是那个叫韩磊的男人打过来，没打算接，任由它一个劲地响，过了一会，才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来电号码，然后触电似的坐直身子，把话筒紧紧地贴在耳朵上。 “方芳，睡觉了吗？”是李志刚打过来长途电话。 “没呢，还在外面聊天，刚吃完饭，马上就回去了。”方芳快速回答，悲伤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李志刚显然听出来了方芳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哭了？” “没，没哭，这两天感冒了，嗓子有点不舒服。”方芳慌忙掩饰。 “感冒了要及时看医生，多喝水，千万不能拖，身体最重要。”李志刚为自己不在方芳身边有点着急。 “没事的，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方芳知道自己不是感冒，只能打着哈哈。 “我爸妈已经给咱们在市里买好了婚房，离我的单位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咱俩结婚后，我每天中午都回去吃你做的午饭，再美美睡个午觉，简直太舒坦了。”李志刚憧憬着和方芳婚后的生活。 “志刚，我……我……对不起你，我们还是分手吧，你们城里好姑娘、女同学多的是，随便选择一个都比我强。”方芳又提了一次分手，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电话那头传来李志刚深情的话语：“方芳，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心中的最爱，从小学到现在，我已经等你很多年了，不要有顾虑，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 方芳听后，竟然哭出声来了，引得旁边的顾客频频扭头看她，服务生也过来了，关切地问:“芳姐，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打扰大家了，抱歉。”方芳赶忙向服务生示意，并用手捂着嘴，止住哭声，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 她心中充满矛盾，既感激李志刚的不离不弃，又担心自己配不上他，给他驰骋在宽阔的人生道路上带来麻烦和困扰。 “志刚，我……我配不上你，已经不值得你爱。”方芳还在哽咽着。 李志刚应该已经听出弦外之音，不过他还是温柔地说：“方芳，爱情不是交易，不是等价交换，我爱你，因为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 李志刚的不离不弃让方芳非常感动，瞬间泪流满面：“好……好，我听你的。” 放下电话，三人都沉默了，唯有优美的背景音乐还在耳边萦绕。 方芳望向窗外的天空，黑漆漆一片，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回忆起儿时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捉迷藏、一起爬山、一起摘果子、一起捡苞谷、一起收花生、一起摘棉花、一起放羊、一起欣赏日出日落…… 曾经立下誓言“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还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如今，李志刚没变，自己却已经面目全非，破坏了誓言的美好，自己成为那个不遵守规则的人。 方芳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再让李志刚毒打自己一顿，才能减轻点内心的负罪感。 远处，不知道谁燃放了璀璨的烟火，刹那间照亮了夜空。 陈家俊为了转移尴尬，对着姐妹俩说：“看，烟花，好漂亮的烟花。” 姐妹俩抬头向外看，仔细观看绚烂的烟火表演，很久很久…… 心情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姐妹俩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方芳心中慢慢升腾起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发誓要把悲伤丢进垃圾桶里，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唯有泪痕还刻在颊上。 方梅做过无谓的挣扎后，也放弃了说教，由她去吧，无论什么样的方式都是爱情的模样，难辨是非。 第66章 偶遇 正月初四的清晨，冷飕飕的天空，被一层薄薄的晨雾轻轻笼罩，仿佛披上了一袭神秘而宁静的面纱。 天际东边渐渐泛起了温柔的橙黄色，尽管看不到太阳，也预示着新的一天正悄然开启。 街道上、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鞭炮声，那是节日余韵的回响，家家户户的门前依然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到处都是浓郁的节日喜庆。 无论农户、商户，还是企事业单位的门楣上都贴有新年对联，字迹工整，寓意吉祥，积极传递着人们对未来一年的美好祝愿。 小城的早点铺里，已经忙碌起来，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胡辣汤，香气四溢，吸引着早起的人们前来品尝。 大概是这几天吃够了饺子，年长的食客们围坐在一起，手捧热腾腾的豆浆，聊着家常，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和大人一起来的孩子们，穿着新衣，手里拿着糖葫芦或是小鞭炮，兴奋地穿梭在食客人群中，享受着童年的无忧无虑。 “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方芳掀开被子，拍了拍方梅的侧着身的后背。 方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头发像一堆枯草，有气无力、没精打采、两眼呆滞地说：“哪有太阳？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听到鞭炮声了吗？小孩都起来放炮了。”方芳往窗外看，果真没看到太阳，发现用词用错了，赶紧改变说法。 “他放他的，我睡我的，起来干啥？冻死了。”方梅说完，拉过温暖的被子又要躺下。 “明天一早，我就得回雇主家了，今天咱们还能一起相处一天，抓紧起来啦！”方芳再次催促方梅。 “好啦好啦，真烦人，想多睡一小会都不行。”方梅和暖和的被子艰难地说了再见。 天空越来越亮，雾气慢慢散去，小城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大家或走亲访友，或逛街消遣，清脆响亮的自行车铃声就像一首首旋律简单、节奏轻快的歌谣，飘荡在小城的上空。 “咱们今天去离这里不远的古镇转转吧？”方芳心中早已有安排，只是象征性征求一下妹妹的意见而已。 “你说的算。”方梅还没从起床气中恢复过来，懒得做攻略。 洗漱过程中，方芳对方梅说：“叫上你们的陈经理吧，好歹有个护花使者。” “你已经有刚哥了，可不能再移情别恋我们陈经理哦。”方梅开着玩笑。 方芳自从见到陈家俊第一眼开始，的确有过心动，可是自己已经有了李志刚，并且身子还不干净了，自然不敢再对其他男人有非分之想，只能把那种奇怪的感觉隐藏内心深处，任凭其发酵、腐烂。 “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你是不是对陈经理也有意思呀？”方芳打趣处处维护陈家俊的方梅。 “我对他是有想法，但人家对咱没有想法，我们已经商量说过，做彼此的好朋友，足矣。”方梅和陈家俊初一单独外出时，由于陈家俊不同意方梅的示爱，经过商定，他们的关系将长期维持同事、兄妹关系，不得越雷池半步。 陈家俊早已经起来看书，本想上午赖床读些小说，下午参加篮球训练的，没想到，姐妹俩又来邀请他外出游玩。 穿好衣服，画完淡妆，方梅敲开陈家俊的宿舍门，向陈家俊发出邀请：“陈经理，今天咱们一起去附近的古镇走走吧？” 为了不浇灭姐妹俩的出游兴趣，陈家俊答应了她们的邀请：“好吧！” 早上的天气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他们要一同前往的地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在当地很有名气，游人如织，如火如荼。 古镇离公司不是太远，只有五公里多点，他们乘坐一辆三轮车，不一会就到了。 古镇的街道两旁，同样挂满了井然有序的红灯笼，它们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古镇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每一位前来游玩的男女老少。 家家户户门前贴有喜庆的对联，提醒人们春节还没过完。 街道上，游客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新衣，他们或驻足欣赏古镇美景，或品尝当地美食，或拍摄立此存照，试图将这份美好永远定格在记忆中。 “这里好热闹，大家贴近点，手拉手，千万别走散了，要不可不好找。”方梅一边提醒陈家俊和方芳，一边像泥鳅一样，逢空就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方芳听到方梅的提醒，立刻伸手拉住了陈家俊的胳膊，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生怕被人群冲散了。 陈家俊正想伸手去拉走在前面的方梅的手，却被一群相拥而过的年轻人挤开了，待人群通过后，陈家俊抬头搜索，方梅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古镇的商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各式各样的年画、窗花等，色彩斑斓，图案精美。 还有风味独特的糖葫芦、糖画、烤红薯等传统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游客们纷纷停下来品尝。 “好多小吃啊，我要吃糖葫芦。”方芳像小孩一样，彻底释放快乐的天性。 方梅走散后，陈家俊非常焦急，方芳却心如止水，毫无波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姐姐。 “老板，三串糖葫芦，纯山楂的。”陈家俊边说边递上钱，一人一串，他买山楂也想着方梅。 “谢谢陈经理！”接过陈家俊递过来一串糖葫芦，方芳大声道谢，一只手还是死死拽着陈家俊的胳膊，一刻都不松手。 “不客气，往前面走走，还有很多好吃的呢，留点肚子。”陈家俊提醒方芳，美食根本品尝不完。 方芳不自觉地把头靠在陈家俊的身上，两人俨然一对情侣，方芳仿佛陶醉了，她多么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快走！那边有节目表演，方梅是不是在那观看，咱们赶紧过去找找。”陈家俊眼尖，看到广场上围着很多人。 “她那么大的人，丢不了，一会再找她。”方芳仰起头说完，把头深深地埋进陈家俊的胸膛里了，把向前迈步的陈家俊差点别倒，吓得陈家俊赶紧搂着她，以防两人都栽倒，手上的两串糖葫芦颤悠悠的，差点掉到地上。 果真，在古镇的广场上，精彩的民俗表演正在进行中，有舞狮的、有舞龙的、有踩高跷的，生动地展现了北方人民的热情与活力。 热情的观众们围成一个大圈，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大嘴巴，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演员们奉献的精彩节目，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正当陈家俊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既惊讶又兴奋的喊声：“叔叔，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陈家俊猛地回头，看见依偎在赵洁身边瞪大眼睛的娜娜。 还没等陈家俊反应过来，赵洁又递上一句：“这么巧！” 和方芳缠在一起的陈家俊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气氛十分尴尬。 方芳看着他们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她一脸懵：“你们认识？” “打扰你们了。”赵洁拉起娜娜的手，就要钻出人群。 “娜娜！”陈家俊轻轻推开方芳，把糖葫芦塞到方芳的手上，抢先一步抱起娜娜，用手抚摸着她那冻红的小脸，“冷不冷？” “不冷，叔叔，你能抱着我看踩高跷吗？人太多了，我看不到。”娜娜根本不理睬大人在风中凌乱的窘境。 “好啊！”陈家俊从后面两手托住娜娜的腋窝，一用力，娜娜便骑到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了，看到了。”娜娜兴奋地拍起小手。 赵洁的出现，陈家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他试图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波动，但那双慌乱的眼眸却泄露了他的忐忑。 恰巧方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对着方芳一顿埋怨：“找半天都没有找到你们，死哪去了？” 还没等方芳回答，她发现了站在方芳旁边黑着脸的赵洁。 方梅认识赵洁，她十分惊讶：“赵姐，你怎么也在这？” 站在两位年轻女人面前的赵洁，如坐针毡，局促不安，心里五味杂陈。 方芳察觉到了赵洁的异样，再次开口问赵洁：“你是？你和陈经理认识？” “我们是同事。”赵洁故作轻松。 方梅向方芳补充介绍：“我们三都是同事，赵洁是公司文印室的。” “哦，原来都是同事啊。”方芳恍然大悟。 “赵姐，没想到你和孩子也来这里玩。”方梅很诧异今天的不期而遇。 第67章 催婚 “我娘家就在这个古镇，过年我和孩子回来探亲呢。”赵洁说。 “原来这样啊。”方梅解开了心中的疑问。 娜娜一边观看表演，一边手舞足蹈的，时不时还亲一口陈家俊的脸庞。 方芳不但敏锐地捕捉到陈家俊和娜娜父女般的互动，还看出了陈家俊和赵洁的微妙表情变化，每当赵洁与陈家俊目光相遇时，两人仿佛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陈家俊、赵洁和娜娜这二大一小的密切关系，不免让方芳心中产生了疑虑。 赵洁发现方芳的眼光一直追随着陈家俊，心里非常不爽，但她又不能发火。 “她是谁？”赵洁指着正痴情地望向陈家俊的方芳，悄悄地问方梅。 方梅大大咧咧，提高声调回答赵洁：“她是我的亲姐姐。” 赵洁感到很意外：“哦，原来是你的姐姐。” “她在韩主席家当保姆，今天是她难得的最后一天假期，我和陈经理特地陪她出来转转。”方梅告诉赵洁来龙去脉。 “她是不是看上陈经理了？”赵洁试探着问方梅。 “她看上有什么用，陈经理看不上她，再说我姐已经有男朋友了，春天就要远嫁千里之外了。”方梅把姐姐的老底揭得一干二净。 紧张的赵洁松了一口气，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由阴转晴，就像“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看完表演的娜娜，骑着陈家俊的肩膀过来和赵洁、方梅会合，方芳也跟了过来。 “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诚挚邀请大家逛完街到我家里坐坐。”赵洁放下芥蒂，大大方方地向大家发出邀请。 姐妹俩抬头看了看陈家俊，陈家俊知道她们在等他开口呢。 “好啊，正好去认认门。”陈家俊不假思索。 陈家俊已经给出答案，姐妹俩自然不好拒绝，也异口同声道谢：“谢谢赵姐邀请。” 陈家俊背着娜娜又去猜了灯谜、剪了窗花，充分体验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和节日的欢乐。 大家边逛边往赵洁娘家方向走去，赵洁娘家正好在这条街的尽头，街逛完也就到了。 出了街，在古镇的石板路上走了几分钟，一座崭新的、宽阔的、庄严的农家院映入眼帘。 这座农家院，坐北朝南，建筑风格独特，既显得粗犷与豪放，又不失现代的简约与时尚。 “到家了，各位请进！”赵洁闪到一旁，让大家先进。 “好大的院子！”同为北方农村的方氏姐妹瞪大眼珠，啧啧赞叹。 “姥爷、姥姥，你们看谁来了？”娜娜进院门就喊。 院内两位六十出头的老人步伐健硕地迎了出来，一看都不认识，有点手足无措。 “爹、娘，两位是我们公司的同事。”赵洁指着陈家俊和方梅分别介绍，“这是陈经理，这是方梅。” 两位老人死死盯着他俩的脸庞，努力不让自己记错：“欢迎陈经理，欢迎方梅。” “这位是方梅的姐姐。”赵洁指着方芳，突然想起来刚才忘记问她叫啥了，有点尴尬。 “叔、姨，我叫方芳。”方芳很明事理，补充得很及时。 “姑娘长得怪俊的。”阿姨夸赞方芳同时，上前搂了搂她。 “进屋，进屋，外面冷。”叔叔催促大家。 进了东北屋，一股暖意立刻袭来，屋里烧着火红的煤块，炉子进风口已经打开，蓝色的火苗随风摆动，像在跳一支热情的迎宾舞蹈。 “坐坐坐。”阿姨指着整洁干净的沙发向大家发出邀请。 大家依次坐定，茶几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瓜子糖饼、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还有高档的茶叶、茶杯，太豪横了，这绝不是一般农村家庭能够配置的。 赵洁要给大家倒茶，陈家俊抢过茶壶：“让我来吧。” 赵洁只能松手，赶紧招呼方氏姐妹：“来，吃糖，嗑瓜子。” “谢谢，谢谢！你们太客气了。”方梅不知所措。 陈家俊泡好茶，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分别放在面前。 “你们先聊天，我去准备午餐。”叔叔热情地打完招呼，就要去厨房。 “我来打下手。”陈家俊在后面跟着叔叔。 “不用，不用，你喝茶歇会，我自己就行。”叔叔转身轻轻推阻陈家俊进入厨房，和赵洁做派如出一辙。 “闲着也闲着，看看我能做点什么？”陈家俊没有放弃帮忙的机会。 “你帮我剥一下大蒜吧。”叔叔拗不过陈家俊，给他找了个最轻的活儿。 “好的。”陈家俊爽快答应，撸起袖子就开干。 叔叔忙着洗菜、切菜、炒菜，不时抬头看向陈家俊，眼中充满欣慰。 叔叔动作娴熟敏捷，一下子就炒了不少菜，不知不觉就剩最后一道了。 “叔，这道菜我来炒吧，您在旁边帮忙指导指导。”陈家俊轻声征求，语气中带着几分虔诚。 “好啊！”叔叔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锅铲递给了陈家俊。 陈家俊接过锅铲，熟练地颠了颠锅，热油在锅中欢快地跳跃着。 他迅速将切好的食材按序倒入锅中，随着“嗞啦嗞啦”的声响，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手法流利地翻炒着，时不时颠一下锅，仿佛在与食材进行着亲密的对话。 叔叔在一旁看得入了迷，不时发出赞叹声。 他没想到，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伙，竟然还有如此精湛的厨艺。 陈家俊一边炒菜，一边与叔叔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融洽。 不久，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出了锅。 叔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谢谢叔夸奖！”陈家俊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小陈，结婚了吗？”叔叔问得猝不及防。 “没呢。”陈家俊老实回答。 “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娶到谁家姑娘，谁家可就沾光啰。”叔叔不由感慨万千。 赵洁推门进来给茶壶续热水，正好听见他俩的对话，有点无所适从。 “我这个闺女被我害惨了！”叔叔看见赵洁进来，叹了叹气。 “爸，又在胡说什么？”赵洁听出了父亲话里有话。 “哎，都怪我心中被贪婪的魔鬼占据，坚信金钱能够带来美满，能够改变家庭的命运，不料毁掉了你的幸福。”叔叔看着赵洁忏悔，追悔莫及。 “爸，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再说您得到的金钱也不少了，够您二老养老的了，看咱家新盖的房子、院子多有气势。”赵洁从得失论分析她的婚姻，还顺便调侃了一下父亲。 的确，赵洁家的农家院实在太气派了，内部更是宽敞明亮。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年画，图案生动，色彩鲜艳。 家具摆设简洁大方，实用又不失奢华。 窗户上贴着精美的窗花，柔弱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整个空间显得温馨与舒适。 “赶紧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叔叔内心深处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只有女儿尽快嫁出去，他的心才能安宁下来。 “又来了，我的事再也不用你操心。”赵洁不满父亲“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陈，帮我看看公司里有没有未婚的男士或者离婚的男士，帮忙介绍一下。”叔叔对着正在准备端菜上桌的陈家俊喊话。 陈家俊怎么也没有想到，叔叔竟然给他安排了媒人的任务，顿时瞠目结舌，愣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好……的，好……的。” 赵洁哭笑不得，对着叔叔喊了一声：“爸……”转身便出了厨房门。 第68章 认父 午宴很丰盛，各式各样的菜品摆满了餐桌，叔叔阿姨热情好客，方氏姐妹深受感动。 开饭前，方梅发自肺腑地说：“谢谢叔叔阿姨、赵姐的盛情款待。” “妮，别客气，到姨这就当到家一样，来，动筷子，动筷子。”阿姨满腔热情。 “小洁，给大家都倒上饮料，我和小陈喝两杯白的。”叔叔安排赵洁。 还没等赵洁反应过来，陈家俊接住话头：“叔，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事，我今天用饮料陪您，改天再和您老喝酒，一醉方休。” 陈家俊说完，打开酒瓶，给叔叔倒满他面前的酒盅。 赵洁也附和：“下午我和娜娜也返回市里了，陈经理改天再和您老喝酒吧。” “那把他们几个都捎上，一辆车正好坐下。”阿姨反应很快。 “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赵洁幡然醒悟。 “实在太感谢了！”方芳对赵洁点头表示谢意。 整个午宴，阿姨频频给方氏姐妹夹菜，叔叔不断劝陈家俊多吃点，赵洁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看着热闹的一桌子人，叔叔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终于明白金钱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幸福的唯一标准，真正的幸福来源于内心的满足和家人的和睦。 已经进入老年生活的他，开始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每一刻时光，用自己的爱和陪伴来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午宴结束后，方氏姐妹很懂事，围上围裙就抢着收拾残局和洗碗刷盘，赵洁抢不过她们，只好帮她俩打下手，叔叔阿姨拦都拦不住。 娜娜又闹着和陈家俊玩扔沙包游戏，满院子飞奔，笑声冲破云霄。 叔叔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搂着娜娜，偷偷地小声问道：“陈叔叔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好，好，太好了，陈叔叔做我爸爸啰，陈叔叔做我爸爸啰！”娜娜大声回答，并围着院子边跑边喊。 声音之大，把老爷子和陈家俊都吓一大跳，陈家俊赶紧跑上去拦停娜娜：“娜娜，可不敢乱说。” “叔叔，你不想做我的爸爸吗？”娜娜不理解为什么陈家俊不让她说，陈家俊在她的心目中早就是一个好爸爸的形象，并且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陈家俊一时语塞，急得直挠头，无法解释。 “我就要你做我的爸爸，我就要你做我的爸爸！”娜娜摇晃着陈家俊的胳膊，竟然急得哭了起来。 娜娜一哭，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两位老人赶紧围了过来，方氏姐妹手上沾满洗洁精也跑了出来，敏感的赵洁早就听见，只是在厨房里默默流泪，极力控制内心的波澜起伏，不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娜娜，怎么了？”方芳蹲下来搂着娜娜，她带了几年小孩，很有经验。 “我要陈叔叔做我的爸爸，他不答应。”娜娜带着哭腔。 站在一旁的陈家俊窘得满脸通红。 “哦，原来这样啊。”方芳抬头看看陈家俊，“陈经理，你就答应她不就完了嘛，玩游戏呢。” “我们可不是玩游戏，我就要陈叔叔做我的亲爸爸。”娜娜纠正方芳的说法。 “这……”轮到方芳窘迫不安了。 方梅瞬间觉得好玩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小：“那得看你妈妈同意不同意了？” 娜娜边擦眼泪边往厨房跑，她现在就要去问妈妈的意见，刚进厨房门，看见赵洁眼眶红红地盯着窗外发呆，刚要张嘴的娜娜识趣地退了出来，她知道妈妈正伤心呢，不可以打扰她。 看到悻悻返回的娜娜，方梅调侃：“妈妈一定同意了，对吧？” “妈妈哭了，我没敢问。”娜娜低着头。 陈家俊瞟了一眼方梅：“方梅，别添乱。” 方梅掩着嘴，“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叔叔阿姨更是一脸尴尬，进退两难。 解铃还得系铃人，陈家俊呼唤娜娜：“娜娜过来，咱们上街买动画片贴画吧。” 正噘着嘴，闷闷不乐的娜娜缓缓走过来，陈家俊把她抱了起来，就往院子外走，他要带她暂时离开，转移她的注意力。 娜娜没吭声，顺势搂着陈家俊的脖子，依附在他的身上，往村里的小卖铺走去。 院子里的叔叔阿姨和方氏姐妹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娜娜是真的喜欢陈家俊。 后知后觉的方氏姐妹突然明白，今天只看见赵洁和女儿娜娜，并没有看见她的丈夫，联想到娜娜非要陈家俊做她的爸爸，她们在内心大胆猜测，赵洁应该是离婚了。 买到贴画后，娜娜破涕为笑，刚才的悲伤俨然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叔叔，这些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贴画我能不能送给吴军？”娜娜冷不丁地表达她的热情。 “吴军是谁？”陈家俊很好奇。 “吴军就是上次你救的落水男孩，我们班的同学。”娜娜提高声调。 陈家俊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哦，是那个吴军小朋友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在班里，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娜娜一脸童真，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尘不染。 “你怎么想起他了？”陈家俊知道现在正处寒假，他们暂时是见不到面的。 “昨天晚上，我听见吴军爸爸给妈妈打电话说要你的电话号码。” “要我的电话号码？” “是呀，妈妈没给他，说不用当面感谢，她转达你就可以了。” “吴军爸爸好像不同意，非要你的电话号码，说必须亲自上门感谢你们夫妻俩。” 陈家俊听得头都大了，又问娜娜：“你妈妈给他电话号码了吗？” “吴军爸爸不停哀求，说什么救命之恩一定要报答，妈妈拗不过他，最后好像给他说了你电话号码。” 救落水儿童吴军一事，陈家俊自始至终认为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如今听娜娜描述，有种被越描越大的感觉。 陈家俊不想再关注此事，对娜娜说：“过年开学后，你再送给他。” “那我得好好保存，不能弄脏了，更不能撕破了，离开学还很久呢。”看来娜娜和吴军的关系非同一般，同学之间的友谊如此纯洁、深厚，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当陈家俊抱着满脸笑容的娜娜踏进院门时，大家都一脸诧异，以为娜娜肯定会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破涕为笑，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娜娜，你的问题解决了吗？”方梅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问题？”娜娜一脸困惑。 “方梅，是不是活腻了？”赵洁故作生气，佯装要拍打方梅的屁股。 方梅一脸坏笑躲开了。 大家都已经忙完了，准备返城。 叔叔阿姨给陈家俊、方氏姐妹每个人单独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都装到了赵洁的车上，并不停叮嘱赵洁：“到公司后，别忘了给他们分发礼物。” “爸，妈，放心吧！”赵洁对父母的豪气和热情相当赞赏。 方氏姐妹感激不尽，对叔叔阿姨、赵洁说：“又吃又喝又拿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谢谢叔叔阿姨，谢谢赵姐！” 下午时分，天空如洗过的蓝宝石，清澈而深邃，几朵白云悠闲地游荡，竟然有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将光秃秃的田野染成一片金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四轮轿车就是比三轮车跑得快，一袋烟的功夫，赵洁驾驶的小车已经稳稳当当停在公司大院门口。 第69章 锦旗 陈家俊下车，从后备箱取下叔叔阿姨送给方氏姐妹的礼物。 赵洁本来想叫陈家俊去她的别墅的，但当着方氏姐妹的面，实在开不了口。 “赵姐再见，娜娜再见！”方氏姐妹向赵洁母女道别。 陈家俊木讷地立在地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方氏姐妹催促他：“陈经理，快走啊。” 陈家俊才反应过来，他也招手向娜娜道别：“娜娜，再见，有时间再和你玩丢沙包。” “叔叔再见，等着你陪我玩哦。”娜娜把脑袋伸出车窗外，使劲摇手。 “我走了。”赵洁说了一句，深情地看了陈家俊一眼，按了一下喇叭，车子启动。 方梅瞥见赵洁不一样的眼神，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赵洁和陈家俊关系非同一般。 陈家俊帮姐妹俩提起礼物就往前走，姐妹俩很好奇陈家俊的礼物为什么没有拿下来，方梅问：“陈经理，你的礼物呢？” 陈家俊一点也不惊讶：“我要不要都行，先让赵姐保存着。” 方芳对陈家俊和赵洁母女超乎寻常的关系已经不感到诧异，她尝试验证她们的猜测：“陈经理，赵姐的老公怎么没来？” 赵洁的私事密不透风，除了陈家俊，没人知道。 “我哪知道，不关心别人的私事。”陈家俊搪塞。 “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方芳心有不甘，总想套点东西出来。 “好朋友而已。”陈家俊才不上当呢。 “哦！”陈家俊嘴硬，没有泄露半点信息，方芳半信半疑。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回韩主席家吗？”方梅插话问方芳。 “是呀，上去休息一下就得走了。”方芳说完便有点黯然神伤起来。 韩主席对自己就像父亲一样，这是她舍不得离开他家的主要原因，但是韩磊和她的关系却十分尴尬，长期这样下去，要是被他的老婆蔡亚娇发现，自己不被打死才怪。 还好李志刚说过不久就来把她娶走，她开始渴望那天快点到来，她要尽快从深陷与韩磊的荒诞孽缘之中解脱出来。 “快走啊，发什么呆？”方梅催促正在发魔怔的方芳。 陈家俊双手提着的礼物，还挺重的，看来里边内容不少。 终于到了方梅的房间，放下重甸甸的礼物，和姐妹俩道别，陈家俊回到的自己的房间。 人一闲下来就犯困，陈家俊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他要安静地好好休憩一会。 随手拿了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书上写的什么根本不重要。 夕阳还没有出来，陈家俊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楼下的篮球场，张青坡正带领队员们进行埋头苦练，陈家俊本来也想参加训练的，无奈太疲倦了，只能先小眯一会再说。 他定的闹钟已经响了两次，也没能震醒熟睡的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家俊的“大哥大”“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赵洁的声音：“家俊，这会在干嘛呢？” 陈家俊一激灵站了起来，看看表，睡得时间不短了，精神头也好了很多：“怎么了？姐。” 冬季天黑得早，此时窗外已是灯火辉煌。 “吴军爸爸给我打了很多电话，说今天晚上务必见到你，他们夫妻俩带着吴军要上门当面感谢。” “没有必要吧，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人家刚开始也觉得是小事，但过后仔细一想，越来越害怕，如果当时没有你的施救，吴军可能早就没命了，生死就一线之间。” “既然他这么执拗，见个面也可以，了却他的心愿，去哪里见面合适呢？让人家登哪个门呢？”陈家俊有点为难，他目前在公司公寓，赵洁在她的别墅。 “我去接你，让他们来我这吧？”赵洁出主意。 “那样不好吧！”陈家俊觉得不妥。 “这样，咱们到‘大富豪’酒店定个包间，让吴军一家赶过来集合，反正娜娜和吴军也是幼儿园的好朋友，他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赵洁果断利索，不再讨论、纠结。 “好，这个主意不错。”陈家俊还没有赵洁笃定。 “我现在去接你，你准备下楼，在路边等我。”赵洁雷厉风行，斩钉截铁。 “好的。”陈家俊回答。 接上陈家俊后，一行三人赶到饭店，定好包间后，赵洁给吴军爸爸打去电话：“吴军爸爸，我们在大富豪酒店三楼中餐厅8888包间等你。” “好的，我们离得不远，马上就到。”吴军爸爸一直在等赵洁的回话，终于等到了，激动万分。 赵洁提前点好了菜，还特地选了几道孩子们特别喜欢的佳肴，考虑相当周到。 前菜刚上，吴军一家就到了。 一番寒暄之后，吴军爸爸对陈家俊和赵洁说：“今天我买单，你们不能跟我抢。” “坐坐坐，不用这么客气，先吃饭，一会再说。”赵洁安排大家坐下，特地安排娜娜挨着吴军坐。 “特别感谢你们一家三口出手相救。”吴军爸爸拉过已经坐好的吴军就要给陈家俊和赵洁磕头。 陈家俊眼疾手快，把吴军抱了起来：“赶紧坐回去，不要听你爸的，磕什么头。” 赵洁也赶忙阻拦：“吴军爸爸，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赶紧坐，坐到你的位置上。” 吴军妈妈从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一面锦旗，展开后，双手恭敬地递给陈家俊：“我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们一家的感谢之情，是你给了吴军第二次生命，你的无私奉献，我们一家将永生难忘，谢谢大兄弟。” 陈家俊诚惶诚恐，本来很小的一件事，这下闹大了。 他不得不接过沉甸甸的锦旗，上面写着“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陈家俊站定，吴军爸爸跑到包间外，叫过来餐厅经理：“经理你好，麻烦帮我们照个相吧。” “可以。”餐厅经理很爽快。 吴军爸爸把准备好的相机交给餐厅经理，并吩咐大家站好，要拍个陈家俊和赵洁手执锦旗的合影。 陈家俊和赵洁连忙摆手拒绝，但碍于吴军父母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照了。 陈家俊参加公司销售部年会在这里聚餐时，餐厅经理与他相识，他对陈家俊竖起大拇指：“陈经理，好人，英雄男人！”并恳求吴军爸爸，“先生，麻烦多洗一张照片，送给我一张，正能量的精神，我们一定要传颂。” “没问题。”吴军爸爸爽快答应。 “我要号召我们酒店的全体员工向陈经理学习，并转告他们公司的郭副总，一定要嘉奖陈经理，并通报集团公司，今天你们这一桌免单，敞开吃。”餐厅经理很豪气。 “别闹，别闹！”陈家俊拍了拍餐厅经理的肩膀。 “陈经理，你就别谦虚了，舍己救人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你做了个榜样，带了个头，先进事迹就得传播，就像雷锋精神一样，如果不宣传，谁知道呀？” 陈家俊哑口无言，他知道事情闹大了。 餐厅经理退出包间：“请大家慢用，不够，随时喊服务员加菜。” 第70章 备战 “谢谢经理！”吴军爸爸没想到餐厅经理和他一样激动，看来也是个正直坦荡的人。 “开饭啰，开饭啰！”娜娜和吴军两个小朋友眼睛紧盯着赵洁专为两人点的“松子玉米”。 “娜娜，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吴军吗？”陈家俊提醒了娜娜。 娜娜想起来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贴画，递给吴军：“送给你的。” 吴军小心翼翼地接过礼物，爱不释手，兴奋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旁边的吴军妈妈也深受感动：“娜娜太有心了，谢谢娜娜宝贝。” 菜上齐了，大家大快朵颐起来。 吴军爸爸今天很高兴，推杯换盏之后，满脸通红，醉眼朦胧。 他当着赵洁的面多次表扬陈家俊：“你老公真男人！” 吴军爸爸一直错认陈家俊是她的老公，赵洁本想开口解释，但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吴军爸爸喝得有点高了，脑子欠清醒，不宜解读，以免造成更大的误会，便没理会。 陈家俊也觉得尴尬，和赵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岔开话题。 “吴哥，今天就到这吧，天也不早了。” “再喝两杯，再喝两杯。”吴军爸爸正在兴头上。 “不喝了，不喝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赵洁站了起来。 “结束吧，老吴喝醉了。”吴军妈妈也站了起来。 “来日方长，以后找时间再聚，孩子们也该睡觉了。”赵洁的话没人敢反驳。 晚宴后，吴军爸爸借口上厕所，偷偷把单买了，今天要是不让他结账，他总觉得自己的良心怎么也过不去，餐厅经理围追堵截也改变不了他的固执，只好送他一些代金券。 一行人离开包间，出了餐厅门，吴军爸爸又从他的车上取下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股脑放到赵洁轿车的后备箱里：“东西不值钱，再次感谢你们全家。” “太客气了，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赵洁正要拒绝，吴军爸爸直接把后备箱关上了，以防赵洁再把东西重装进来。 “以后常联系，没事就聚聚，多走动走动。”吴军妈妈希望大家的关系拉近一点。 大家相互挥手告别。 赵洁送完陈家俊，回到家已是子夜，别墅区里每家每户仍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知道是风俗还是迷信，原来是很多有钱人家，都在等待零点一过，先人一步，迎接大年初五的财神，施行跪拜、祈祷、燃放鞭炮等礼仪，接过财神后，聚集在一起的亲朋好友往往还要喝酒到天亮。 赵洁家里没有男人，这些仪式就省了，还不忘自嘲：财神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吧！ 洗漱完毕，她和娜娜就上床睡觉了。 陈家俊回到公寓，倒头就睡，酣然入梦。 今天是公司春节假期最后一天，也是篮球赛开始的前一天。 第二天黎明蓝调时段，久疏战阵的陈家俊就早早起床了，独自来到篮球场进行体能恢复训练。 此时整个大院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陈家俊“刷刷刷”的跑步声，门岗保安闲着无聊，也过来和陈家俊沿着篮球场跑了十来圈，身子发热了才回到岗位上。 好久没有系统训练的陈家俊，完整地做了一遍大学期间篮球训练的热身运动。 刚开始还穿着大棉袄，随着运动量越来越大，训练时间越来越长，身子开始冒汗，他把衣服一件件剥落，最后只剩凉爽的运动套装了，这时太阳才慢慢露出地平面。 运动的陈家俊大汗淋漓，神情轻松，全身通畅。 准备活动结束，陈家俊分别从中间、左边和右边启动，练起了三步上篮、转身上篮、反手上篮。 半个多小时后，陈家俊正要更换训练内容，大院门口陆续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队员们来了。 张青坡和队员们看到汗水已经浸透运动服的陈家俊，十分惊讶。 “陈经理，应该练的时间不短了吧？”张青坡用佩服的眼光看着陈家俊汗渍渍的脸问。 “今天起来比较早，离比赛还剩最后一天，得把前几天荒废的体能补补。”陈家俊没觉得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队员们到齐后，训练开始。 陈家俊既然来了，张青坡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上午的训练科目交由陈家俊定夺。 陈家俊前几天光顾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了，心生惭愧，爽快答应了。 陈家俊对纷纷围拢过来的队员们安排：“今天是训练的冲刺阶段，上午的训练内容，以体能恢复和战术演练为主，下午以调整心态和自我加练为主。” 张青坡在前，队员们在后，大家沿着球场边缘的跑道慢跑，进行有氧热身，体能恢复训练。 “大家注意呼吸节奏，别乱了。”陈家俊在一旁不时地提醒着。 热身结束，队员们分成两组，一组进行深蹲、托举等力量训练，另一组则进行跳跃、变向跑等敏捷性练习。 “陈经理，你看我这动作标准吗？”有队员在一旁询问道。 陈家俊认真地观察了队员的动作后，然后给出了指导建议。 队员们练得十分卖力，在球场上来回穿梭，时而变向跑，时而急停急起，生龙活虎。 陈家俊带领大家进行战术演练环节，他详细讲解了明天的战术安排以及每个队员的职责和跑位。 张青坡亲自示范，按照陈家俊的战术安排进行演练，队员们挥汗如雨的身影在冬日暖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上午训练结束。 “明天揭幕战一定要稳扎稳打，兄弟们，加油！”陈家俊高声喊道。 “加油！必胜！”队员们齐声回应，自信满满。 下午三点，回老家过年的员工们陆陆续续返回了公司，公司大院慢慢热闹起来，公寓更像大学开学一样，人声鼎沸。 从湖北老家回来的技术部经理李宏光，还没放下行李，就向楼道里相遇的同事们吐槽起来：“老家离得远，回去一次真的受罪，排了一天的队，只买到站票，费了老大的劲才挤上绿皮火车，几乎一路站着，偶尔趁有座的人上厕所时才能临时坐几分钟，人都虚脱了。” “站了十来个小时吗？”有人问。 “可不是嘛，腿都站抽筋了，累死了。”李宏光满脸憔悴。 “春运是不是都这样？”没坐过火车的本地同事问。 “从我上大学到现在，几乎每年寒暑假、春运的绿皮火车都这样，车厢内，人声鼎沸，空气中充斥着各种气味，泡面味、臭脚丫味、厕所味……鼻子都要被熏死了。”李宏光感受颇深。 “为了和家中的父母、亲人团聚，过年期间无论多远的游子都会回去，哪怕跨越千山万水，也不畏艰难险阻。”有同事感叹过年时人类大迁徙的意义。 “是啊，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李宏光说到这，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累了。 李宏光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进陈家俊的胸膛，今年他没能回去与父母团聚，仿佛成了大逆不道的不孝之子，当即发誓明年一定回家。 市场部的白平、张笑语、孙颖都回来了，正在宿舍整理内务。 等大家都忙完，陈家俊召集科室成员到办公室开了个小会。 “明天春节篮球邀请赛开幕，咱们部门需要协助广告公司做好展品摆放，推广执行。”陈家俊向大家布置任务。 “时间来得及吗？离明天没几个小时了。”白平焦急了起来。 “我都对接好了，你们明天一大早做好配合工作就可以了。”陈家俊放假期间，一个人就搞定了所有推广方案，并和广告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宣传品制作，还一一联系了当地媒体的记者朋友。 “陈经理真厉害，一个人就搞定了活动推广的各项事宜。”张笑语很佩服陈家俊业务方面的轻车熟路。 “本次活动，是一次绝好的宣传机会，相信通过媒体的传播，公司形象和产品品牌又将得到一次完美推广，进一步增强经销商的信心，直达客户、准客户心灵。”孙颖提前预判本次推广效果。 第71章 输了 春节的热闹气氛还未完全消散，收假回来的员工们已经投入了各自的岗位，公司各个分厂各个车间又开始人头攒动，机器轰鸣。 由陈家俊负责推广方案制定和执行的一年一度“春节篮球邀请赛”正式拉开帷幕。 今年的活动声势浩大，吊足了参赛队伍、观众、媒体的胃口。 一大早，在市场部同仁的协助下，与公司相邻两条主干道的两旁都插上了整齐的道旗，公司大院四周围墙到处是有关本次篮球赛的标语，路边还安置了公司产品宣传kt板。 当地多家媒体记者倾巢出动，热火朝天地采访公司领导、领队、教练、队员，忙得不亦乐乎。 比赛过程，将由当地电视台录制、剪辑、选播。 今年春节篮球赛由公司独家赞助，参赛队伍十八支，比赛地点就在公司院内的篮球场，公司球队占据得天独厚的主场优势。 开幕式上，参赛队伍和各自的啦啦队成员都热情高涨，兴奋无比，现场一片喜气洋洋，像喧嚣欢腾的海洋。 郭昌硕副总经理代表主办方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参赛选手、教练员、裁判员以及现场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在这欢欣鼓舞、喜上眉梢的新春佳节，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迎来了今年篮球邀请赛的盛大开幕，我谨代表赛事主办方，向每一位嘉宾和观众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同时，也要向为本次赛事的筹备工作付出辛勤努力的全体工作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 现场爆发阵阵掌声。 郭副总接着介绍了篮球项目的运动魅力和体育精神。 最后提出来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发扬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精神，顽强拼搏，奋力争先，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赛出友谊！预祝本次篮球赛取得圆满成功！预祝各参赛队伍在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 顿时锣鼓喧天，气氛热烈，各个参赛队的队员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裁判员代表、运动员代表依次也发了言。 观众席上，早已是人欢马叫，热闹非凡。 观众们或站或坐，有些方阵还统一了服装，敲锣打鼓，吹着喇叭，脸上还画了彩，不停高声呐喊，为自己单位的队伍加油鼓劲，好像专业球迷一样，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每个参赛单位的运动员们都是统一运动服，背后的号码醒目，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每支队伍中，既有经验丰富的老将，也有初出茅庐的新秀，有些还聘请有外援。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别开生面的比赛正式开始，球场瞬间被紧张激烈的对抗氛围所包围。 场上的队员们迅速进入状态，抢断、突破、上篮，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引来观众的阵阵喝彩。 特别是那些精彩的三分球投射，每当皮球应声入网，观众席上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将节日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现场的摄像摇臂不断变换角度，以捕捉各式各样的精彩镜头，记者们不但全神贯注关注场上队员的表现，也与热闹的观众互动，积极寻找不同的采访点。 夜幕降临，篮球赛场上的灯光依旧明亮，小组赛一场接一场，赛程安排非常紧凑。 公司今年队伍实力强劲，板凳深度厚，特别是张青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陈家俊也时而客串教练，时而扮演队员，两人联袂奉献了多场扣人心弦，精彩绝伦的比赛，成为妥妥的冠军热门。 两天的小组赛战罢，第三天开始，晋级的八支球队进入第二阶段的淘汰赛。 公司球队不费吹灰之力，所向披靡，一路高歌猛进，和水泥厂队在决赛中相遇，争夺本次赛事冠亚军。 很多人预测，按照公司队气势如虹的打法，凭借强大的实力和默契的配合，今年夺冠乃囊中取物。 水泥厂队，虽然也有不俗的表现，但整体实力上，与公司队相比还是稍逊一筹，除非超水平发挥，否则今年的冠军非公司队莫属，水泥厂队决赛前也唱衰自己的队伍。 决赛开始，球场四周坐满了前来观战的球迷，其中最多的是来自公司的员工，毕竟主场作战，总厂特地给年轻员工放假两个多小时，全力做好啦啦队。 大家对公司队寄予厚望，自信认为，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 裁判一声哨响，公司队迅速进入状态，进攻端火力全开，打出一波小高潮，几次精彩的配合让现场观众彻底疯狂起来，沸反盈天。 陈家俊上场了，司职前锋，溜底线摆脱防守后，反身上篮得手，动作飘逸潇洒。 “好帅！” “酷毙了！” 油漆车间几个小姑娘见过陈家俊，但不知道姓甚名谁，更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但是他的精湛球技和俊朗外形，让她们看得入迷，不能自拔。 张青坡和陈家俊同时在场上，教练职责只能场上实时传达。 每次停球时，陈家俊和张青坡就抓紧时间布置战术，调兵遣将。 上半场结束，公司队领先水泥厂队十六分之多。 中场休息时，陈家俊和张青坡给队员们重新安排了战术，并一脸轻松地鼓励大家，只要执行好战术，做好防守，把比分差距一直保持住，拖到最后一秒钟，就能取得胜利。 下半场开始，踌躇满志的公司队员们却像被对方施了魔法似的，防守端频频被撕破，对手轻松上篮得分，公司队形同虚设的防守令人大跌眼镜。 “这怎么回事？公司队的防守怎么这么松懈？”观众席上，有人开始质疑。 “是啊，这不是他们小组赛的水平啊！”另一个人附和道。 “公司队8号、9号队员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防守动作怎么老是慢半拍，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的进攻队员摆脱防守，并上篮得分，太拉胯了。”观众对公司队个别队员的表现感到很失望，气得把手上的道具使劲地砸到地上，还用脚去踩了踩。 场上形势不妙，不知不觉，公司队领先的优势一点点被水泥厂队蚕食。 “9号怎么软不拉几的，防守一点都不硬朗，这不会是打假球吧？”一个观众低声嘀咕。 随着比赛的深入，公司队的领先优势逐渐被抹平，水泥厂队凭借出色的防守和几次关键的进攻，逐渐将比分反超。 观众席上，质疑声、谩骂声、叹息声此起彼伏，大家对公司队的表现感到心灰意冷，大失所望。 陈家俊和张青坡也懵了，有些队员怎么上下半场判若两人？他俩交替地大声喊着：“防守，注意防守！” “硬气点！别娘们唧唧的！” “防上去，全场紧逼！” “手张开，别犯规！” 听到呼喊的公司队队员，突然觉醒，立刻加强进攻和防守，连续几次精彩的配合，慢慢将比分一分一分地迫近，无奈离终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回天无术，最终，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水泥厂队以一分险胜公司队。 公司队的队员们垂头丧气地走出球场，而水泥厂队的队员们则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甚至有人还流下了眼泪，疯狂庆祝这场获得意料之外的胜利。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不解，观众席上又传来嘈杂的叫骂声、起哄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身汗水的陈家俊和张青坡一脸茫然地看着队员们。 公司队刚下场的8号、9号队员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掉到地上，他们佝偻着腰，来不及和大家打招呼，就往厕所方向一路小跑起来。 “我们……我们……”其他队员支支吾吾，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第72章 相亲 公司队的虎头蛇尾，先赢后输，让公司啦啦队的队员们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大家?怒不可遏?，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还不如在车间上班呢，看得糟心。” “肯定有内鬼，要不决赛不会这么软蛋的。” “平时怎么训练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么好的主场优势，也没叫醒个别晕头转向的队员。” 甚至有人冷嘲热讽了起来，很难听。 对陈家俊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几位油漆车间的女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观众已经在骂骂咧咧的气氛中退场，但她们仍然怅然若失地站在观众席上，身体僵硬，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掉落。 公司队输了，陈家俊输了，张青坡输了，她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后来，经过内部调查得知，原来公司队中8号、9号队员赛前确实被对手公关了，但两人铁骨铮铮，愤然拒绝了对手的金钱贿赂，不料准备离开时被人陷害，毫无防备地喝了对手帮凶递过来的茶水，问题就出在放过泻药的茶水里。 消息一出，被质疑打假球的8号、9号队员重新赢得的尊重，大家纷纷痛斥对手的卑鄙行径，这种舞弊行为引起轩然大波，破坏了公平公正的比赛原则，受到了媒体的集体声讨，公司队虽然失去了比赛的胜利，却赢得了球迷的信任和尊重，成为了小城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尽管不完美，如火如荼的篮球赛还是如期落幕了。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征程。 市场部全体同仁开始为华南区的推广集中精力赶制方案，由于有了华中区的成功案例，华南区方案进展异常顺利，但侧重点又不完全一样。 张胜利“事件”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同行品牌像苍蝇一样，好不容易发现了有缝的蛋，哪能轻易放过。 陈家俊觉得很有必要让林强给华南区部分“重灾区”打个电话阐述一下公司新一年的销售政策，以稳定经销商队伍。 “喂，林经理，我是陈家俊。” “陈经理，过年好啊！” “公司新一年的销售政策出来了吗？” “昨天晚上刚通过董事长和郭副总的审核，今天就要颁布实施。” “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建议从今天开始，你尽快亲自给华南区部分思想有动摇的经销商打个电话，以稳定军心，继续合作，千万别给其他品牌撬走了。” “我正有此意，今天就和他们联系，拿出公司的诚意，争取长期通力合作。”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出马，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今年华南区的销售任务我定得不低，要求在去年的基础上再翻一番，销售业务员只要服务好经销商，完成任务应该没问题。” “按照去年销售的增长速度，今年指标定得还是比较中肯。” “公司各个分厂在新设备，新生产线的助力下，已经甩开膀子，马力全开生产，不但产能得到保证，产品瑕疵也将得到改善，还增加了不少人性化的新功能，相信客户肯定满意。” “期望今年还是红红火火的一年，只要经销商日进斗金，公司自然也就财运亨通，今年全国各地一定可以实现多点开花。” “华南区的推广方案做得怎样了？还得靠你们大力协助才可能实现今年的宏大目标。” “已经完成初稿，正在完善中，即将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讨论。” “吸取华中区推广方案讨论的教训，建议不用上会，还是咱们几个关联部门讨论就行了，避免有些部门的中伤。” “不，一定要上会，我要让以前曾经打击我们方案的相关部门负责人心服口服。”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上会讨论，用实事求是的会议纪要堵住某些人的嘴。” 结束和林强的通话，陈家俊心情愉悦，轻松自在。 经过华中区方案的大获成功，市场部成员修改华南区的方案已经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孙颖的眼神，专注如鹰，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方案细节，不断提炼修改，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轻盈跳跃。 和煦的阳光，温柔地透过轻纱窗帘，洒在忙碌的张笑语身上，她一会托腮思考，一会涂涂改改。 白平正聚精会神整理各项调查数据，一遍又一遍地核对，像会计一样严谨。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同仁们的认真态度，陈家俊感到十分满意。 马上就要下班了，为了活跃办公室内轻松气氛，他开口问大家：“各位，春节在老家过得怎样啊？分享分享呗。” 听到陈家俊扯起话题，张笑语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转头看向陈家俊，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分享欲望：“春节在老家过年，全是惊喜与快乐！” “说来听听吧。”陈家俊很期待张笑语的分享。 白平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孙颖扭转身子，身子微微前倾，仿佛在等待张笑语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张笑语兴奋地讲述她在庙会上看到的舞龙舞狮表演：“那场面真是太震撼了！龙身翻滚、狮头跳跃，仿佛整个世界都沸腾了起来！” 孙颖的胃口被吊得老高，却只听到平淡无奇的舞龙舞狮表演，不免有点失望，嘴里发出鄙夷不屑“切”的一声，便转身回头，继续打字。 白平也收回了好奇的眼神，寡淡无味，甚是失望。 陈家俊期待的热情也仿佛被冰雪覆盖了。 张笑语发现自己讲的不是大家想听的，有点尴尬，为了赢得大家的兴趣，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包装精美的小点心，那是她从老家带来的礼物。 她轻轻地撕开包装，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我家乡的特产，一种用传统工艺制作的糕点，这是我和我妈亲手制作的。”张笑语边说边将糕点递到陈家俊面前，那眼神中充满了自豪与期待。 陈家俊接过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细腻的口感、浓郁的香味充斥整个口鼻。 “哇，香甜可口，太好吃了！” 孙颖、白平听到陈家俊的赞叹，也被香气所吸引，马上站起来，迅速往张笑语桌子下的抽屉方向靠拢。 “让我们也尝尝呗。”孙颖像狗熊看到蜂蜜一样，两眼放光，舔着嘴唇。 张笑语拉开抽屉，给每位同事都分了一盒，孙颖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填，边嚼边赞：“香，真香！” 白平则小心翼翼地把糕点揣在怀里，返回到他的座位，弯腰拉开抽屉，拿出三个红扑扑的大苹果，给每人分一个。 “这是我家种的红富士，甜得掉牙，大家尝尝，千万别找我付补牙钱哦。” “好诱人的大苹果！”张笑语接过色泽鲜艳、香味扑鼻的苹果，上下左右仔细端详，怎么也舍不得下嘴。 市场部瞬间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分享会现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开心。 “孙颖，说说你的春节咋过的？”陈家俊看着左手糕点，右手苹果的孙颖，想听听她的分享。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整个春节期间，我东躲西藏，还是没能躲过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 “是不是挺好玩的？”白平感受不到被催婚的烦恼。 “被催一次两次也没什么，说说笑笑就过去了，没想到我三婶给我准备了一份相亲名单，简直太恐怖了。”孙颖心有余悸。 “谁没被催过？很正常嘛。”张笑语笑着说道，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你有心上人了，自然不怕催。”孙颖酸溜溜的。 “其实你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筛选筛选嘛，合适就处处，不合适就撤，那也没什么，岁月不等人，现在正是谈婚论嫁的青春年华。”张笑语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我不想找老家的，我……”孙颖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 第73章 恋情 这时她的脑子马上闪现陆荣邀请她跳舞的画面，旋转，旋转，不停地变换脚步…… “原来孙颖已经有心上人了。”陈家俊捉弄孙颖。 听到陈家俊调侃她，孙颖不禁柳眉倒竖，思绪万千，当初她倒追陈家俊，没有成功，害得自己痛哭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你陈家俊心里没数吗？ “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孙颖恶狠狠地反捉弄陈家俊。 “别闹，别闹。”陈家俊连忙摆手后退。 “害怕了。”孙颖步步逼近，惹得张笑语和白平哈哈大笑。 “怕，我怕。”陈家俊举手投降。 “说说你在老家相了几个？”张笑语知道孙颖和陈家俊是开玩笑，赶紧让她切回老家相亲镜头。 “还真见了两个。”孙颖如实交代。 孙颖把大家的胃口又吊了起来。 “都是大款吗？”白平吃瓜还挑瓜。 孙颖打开了话匣子：“坚持无数个挑灯夜战、披荆斩棘的日子，?倾尽全力才考出农村，?在咱公司找到了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原以为终于可以避开老家那些繁琐的人情世故，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春节回家仍然没有逃脱被安排相亲的宿命。” “刚到家，二婶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介绍了个在镇上开服装店的，男方只有初中学历，看上去憨厚老实，一番交谈后，发现两人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生活方式，都有着很大的差异，我果断终止了相亲，他却死缠烂打，说我们挺合适的，我呸！” 孙颖说到这，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强扭的瓜不甜，乱点鸳鸯谱误终身。”白平知道门不当户不对的相亲害人不浅。 “那可不是嘛！”孙颖表示认同。 “阿姨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放假机会？”张笑语好像很了解。 “说对了，第一次相亲失败，回到家后，老妈不停埋怨、唠叨，说我们还没有相处，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鞋子合不合脚，我心里非常清楚，懒得和她解释，干什么都尽量躲着她，生怕又被安排下一个相亲。” 孙颖喝了一口水，继续讲述。 “不出所料，大年初二，我妈说我舅妈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当老师的，挺有文化，让我见见，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帅不？”张笑语问。 “你还真别说，长得还行，白白净净的，有点像濮存昕，是个中学老师，本以为会有共同话题，没想到男方却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一直跟我谈论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枯燥乏味，味同嚼蜡，听得我昏昏欲睡，毫无意外，相亲在尴尬中结束了。” “主要是你心里装有一个人了，其他人就很难进入。”陈家俊指出问题所在。 “或许吧！”孙颖没有回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市场部的同仁们都知道，孙颖心里装的是销售部的陆荣。 她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凭借自己的努力奋斗，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销售部年会上，自从孙颖与陆荣共舞后，两人一见钟情，心里默默惦念，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春节假期，对相思之线另一端的陆荣来说，变得异常漫长。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与孙颖共舞的每个瞬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思念。 年后上班已经好几天了，明天就要带着新一年的销售任务开赴华西区市场，今天再不和孙颖相见，可能就要等半年以后了。 陆荣特意挑选了一束开放得很旺的鲜花，鼓起勇气，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趁晚上下班时间悄悄来找孙颖，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偷偷来到市场部办公室窗前，朝内四处张望，像猎犬一样，寻找着孙颖的身影。 环顾一周，他看到孙颖正坐在电脑前，脸色不是太好，好像心事重重。 市场部的同事都还没走，陆荣不好意思进去，只好躲在窗下的阴暗处，等待最佳时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同事们都下班走了，徒留孙颖还在电脑前发呆。 陆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绕到门口，径直向她走去。 “孙颖！”陆荣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强装镇定，满脸笑容。 孙颖抬起头，看到陆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陆荣，你……你怎么来了？”她好奇地问道。 陆荣将鲜花递到孙颖手中，激动地说：“自从年会上我们共舞之后，我就喜欢了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彼此。” 虽然有点生硬，但是陆荣已经大胆地跨出了第一步。 孙颖接过鲜花，脸上泛起了红晕，刚才忧伤的神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陆荣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如同久旱逢甘霖，为沙漠般的心灵带来了甘甜的雨水，让人瞬间得到宁静与满足。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很快就沦陷了：“陆荣，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表达出来，谢谢你，愿意主动来找我。”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彼此在茫茫人海中的交集就这样自然发生了。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至少半年才能回来。”陆荣不无遗憾地告诉孙颖。 “要这么长时间？不是每个季度回来贴票报销一次吗？”孙颖知道原来大部分业务员都是一个季度回来一次，向部门领导汇报工作情况，顺便报销差旅费。 “一个季度回来一次的，那都是有家室或有女朋友的业务员。”陆荣解释。 “哦！我想你了怎么办？”孙颖不敢直视陆荣的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衣角，云娇雨怯?，羞羞答答。 “以后我给你打办公室电话。”陆荣提出解决方案。 “你要是有女朋友了，会不会一个季度回来一次？”孙颖低眉垂眼，脸红耳热。 “会，肯定会，我巴不得每个月回来一次呢。”陆荣心潮澎湃，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分贝。 “我……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孙颖说完，脸颊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如同黎明时红霞。 “真的？”陆荣没想到孙颖这么快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顿时喜出望外，恨不得奔走相告。 陆荣好想一下抱住孙颖，但是这里是办公室，他不敢放肆。 “是的，你愿意吗？”孙颖抬起头，认真地盯着陆荣的眼睛。 “我当然愿意，谢谢你给我机会。”陆荣也感激地盯着孙颖顾盼生辉的双眸。 良久，孙颖竟然流下眼泪：“我是不是太主动了，是不是很贱？” “不是，是你的真诚，是你内心的纯洁，让你大胆地表达了出来。”陆荣试图安抚她那无处安放的真心。 “你喜欢这样的我吗？你会和我结婚吗？”孙颖突然有点畏怯，她怕陆荣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她怕没有结果的等待，她怕老家母亲不厌其烦的催促。 “傻姑娘，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来找你，只要你愿意，咱们随时都可以结婚。”陆荣给孙颖吃了颗定心丸。 孙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扎进陆荣的怀里，泪眼婆娑，陆荣轻轻地将孙颖抱住。 “别怕，从今以后，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孙颖紧紧依偎着陆荣，泪水渐渐止住，嘴角慢慢绽放出笑容。 周围的喧嚣与嘈杂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办公室的灯光仿佛都变得更加温暖，给他们的身上染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你不会骗我吧？”孙颖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陆荣。 第74章 认证 “当然不会，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骗你。”陆荣斩钉截铁地回答。 孙颖张开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陆荣的腰，两颗心在彼此的怀抱中找到了归宿，就像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宁静的港湾。 陆荣大胆地抚摸孙颖的头发：“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难险阻，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孙颖把脸贴在陆荣的胸膛上，仔细聆听铿锵有力的心跳，感受真挚热烈的情感，心中无比幸福。 “好感动啊！”一直躲在门外的张笑语鼓着掌，带着泪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神采奕奕的白平。 “你们没走？真讨厌！”孙颖惊掉了下巴，表情有点慌乱，内心却是甜蜜的。 原来张笑语和白平回公寓拿饭盒去食堂打饭，经过办公室时，发现灯还在亮着，孙颖一个人痴坐在电脑前，正要叫她一起去吃饭，突然看见陆荣手捧鲜花走进了办公室，她们便暗暗躲在办公室门口，偷窥里面发生的一切。 “在一起，在一起！”张笑语一边起哄，一边流泪，她替孙颖感到高兴。 “去你的！”孙颖离开了陆荣的怀抱，朝张笑语的身上轻轻地捣了一拳，两个人都喜极而泣。 傻傻站着的陆荣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白平对他开着玩笑：“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把我们的孙颖拿下，没有彩礼可不行哦。” 陆荣嘿嘿笑着，大方吆喝：“走，公司门口老陈饭店，碳锅鱼！” “档次太低了，不去。”张笑语也拿陆荣寻开心。 “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差，去太远，不太方便，再说今晚也不能喝酒，明早赶不上火车就麻烦了。”陆荣解释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下个季度回来，再去大酒店狠狠地宰他一顿。”孙颖为陆荣解了围，也给自己留了个台阶。 “行!”白平拉着张笑语出门，往食堂方向走,“我们吃饭去了，不管你们啦。” 办公室内，还是陆荣和孙颖两人，空气中重新弥漫着幸福的味道，灯光璀璨依旧。 华南区的调查报告及推广方案终于定稿，就等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讨论了。 眼睛离开电脑屏幕，伸伸懒腰，长呼一口气，市场部的全体成员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夜幕低垂，马上就要下班了，市场部办公室内响起叽叽喳喳的闲聊声。 “我相信咱这次华南区的推广方案一定能高票通过。”张笑语畅想着公司管委会例会方案的讨论情况。 “我也认为，肯定没有问题，有了华中区的成功案例，没人敢再反对。”孙颖更是自信满满。 “上次那几个反对的经理，这次肯定直接举手通过，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白平的猜测更是大胆。 “不好说，每个部门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可以理解，方案命运生死未卜，公司管委会例会上见分晓。”陈家俊带领手下，积极履行部门职责，力争让市场部充分体现价值、彰显作用，成为公司发展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正当大家准备下班离开办公室。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陈家俊抓起话筒：“喂！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清理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陈经理，我是质量部的纪春阳。” “你好，纪经理，请问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公司最近正在进行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我们需要市场部的支持和协助。”纪春阳突然变得客气起来，说话也没有平时硬气。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之前在管委会成员例会上，我对你提出的推广方案有过一些分歧，事实证明，你的方案立竿见影，成绩斐然，公司产品销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公司的品牌形象更是深入人心，错怪你了，希望我们能够放下过去的不愉快，共同为公司的未来发展继续努力。”纪春阳战战兢兢。 陈家俊回想起几个月前，纪春阳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仗着自己资历深、经验丰富，对他这个年轻后辈的推广方案嗤之以鼻，甚至公开反对。 那天会上，除了纪春阳，还有其他部门的一些负责人也公然否定了陈家俊的方案，当时陈家俊的脸上仿佛被狠狠地抽了无数个耳光，自尊心被踩在脚下无情蹂躏，心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后来陈家俊的方案在主管副总郭昌硕的主持下，以特事特办的方式得以通过，最终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功，不仅大幅提升了产品的市场占有率，还赢得了客户的一致好评。 拿着话筒的陈家俊，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他沉默了一会儿，张嘴对电话那头的纪春阳说：“纪经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需要我们部门帮忙的尽管吩咐，都是为了公司好嘛，我相信只要我们通力合作，一定能够顺利通过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的。” 听到陈家俊的回应，纪春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激地说：“谢谢陈经理，我们需要市场部提供准确无误的客户反馈数据和市场推广策略支持，希望我们能够借此机会，加强两个部门之间的沟通和协作，共同推动公司的发展。” “没问题。”陈家俊斩钉截铁，“咱们两个部门可以建立定期的信息共享机制，确保市场部收集到的客户需求、市场反馈等信息能够及时、准确地传递给质量部；同时，质量部也定期向市场部反馈质量控制的结果和改进措施，以便市场部更好地调整市场策略和服务方案。” “陈经理想得真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纪春阳挂断电话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年纪轻轻的陈家俊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此人不仅有能力，还有宽广的胸怀和谦逊的态度，绝对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谁来的电话？”孙颖问刚放下电话的陈家俊。 “质量部的纪经理。” “什么事？”张笑语也凑了过来。 “公司正在进行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需要咱们部门配合，提供一些材料。” “他一直看不起咱们部门，整天趾高气昂的，老拿着鼻孔看人，平时相遇，跟他打招呼，理都不带理的，一副目中无人样子。”白平对纪春阳一点好感都没有。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事是事，人是人，分开看，咱们该配合还得配合，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是公司当前一件大事。”陈家俊很冷静，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已经下班很久了，纪春阳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他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在给陈家俊打电话前的眉头紧锁，现在已经完全舒展开了，压在心上的石头也落了地，尽管任务很艰巨，但他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只要乐乐陶陶，再难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第75章 采风 为了提升产品制造水平和速度，公司更换新设备已经有一段时间，各个车间大部分员工对新设备的使用相当熟练。 公司正在打造一款出类拔萃，更具市场竞争力的新品大巴车样车，希望在未来的客车市场上能够独占鳌头。 技术部经理李宏光被任命为项目负责人，他和陈家俊同年前后脚进入公司，名校毕业，有大厂经验，专业技术过硬，年轻有为，对新技术充满热情。 更换设备以前，公司已经开始新品样车制造，并且项目进行过半，为了使新品样车各项工艺一致性，保证优等质量，在积极吸取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公司决定在新的生产线上重新制造新品样车，以前老生产线制造的半成品样车果断放弃，不必惋惜。 接到新的任务，总厂各个车间又开始机器轰鸣，三班倒生产。 作为承担样车生产任务的总厂厂长石健和监督生产进度的公司生产部经理刘典忠，深知时间短、任务重，责无旁贷，于是每天上班时间，就不间断地在各个车间来回巡查督导，以保证各项工序有条不紊进行。 “老袁，新设备是不是效率很高？”石健问正在干活的钣金车间老技工袁大海。 “刚学会操作没多久，我觉得还没有老设备用得顺手。”袁大海曾经和一分厂的老卢一样，对新设备很抵触，拒绝学习新的工艺。 “多使用几次就熟练了。”旁边的刘典忠递上一句。 “还是老设备有感情，一个眼神就能配合默契，新设备像陌生人一样，冷冰冰的，有距离感。”袁大海怎么也代入不了自己的情感。 “熟能生巧，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的，相信不久，你和这些新设备也会处得像老设备一样有感情。”石健坚信袁大海一定会改变的。 年轻人张强就不一样，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和探索的欲望，没几天，就已经可以熟练操纵新设备，并为新设备的强大功能感到震撼。 “小张，这新设备用起来顺手不？”刘典忠问和袁大海同一班组的张强。 “太好用了，文字、标识清晰，一目了然，操作简单，省时省力。”张强毕竟是大学生员工，对新生事物接受很快。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思想开放，敢于尝试，上手快。”石健对新时代的青年很满意。 “新设备的引进，带来更高效的生产和更好的产品质量，我们年轻一代都积极支持。”张强作为有知识的新一代技工，深知好的生产工具将有利于产品的生产，将大大提高产品的合格率和优秀率。 项目负责人李宏光更是忙碌，办公室、车间两头跑，生怕出一点纰漏。 大客车新品样车是公司总工程师龚正主持研发的，倾注了技术部全体成员的辛勤汗水，耗费大半年时间，光造型图纸就画了几百种，车身颜色选了又选，更别说主要部件的设计了。 他的思想压力很大，公司为了上新品，所有分厂都革新了生产线，耗费巨资上了新设备，如果生产不成功，产品投放到市场上没有竞争力，自己头戴着海外从业经历皇冠的形象将轰然倒塌，灰飞烟灭，成为公司孤注一掷的牺牲品，那不得遗臭万年。 公司新车样品的生产牵动着每一位员工的心，大家众志成城，以饱满的热情，规范的作业，纷纷宣誓按时高质量完成任务。 随着工作的深入，新设备的优势逐渐显现，生产效率大幅提升。 每个车间的“老顽固”们在亲眼见证新设备的效能后，逐渐转变了观念，开始积极支持新设备的使用。 以张强为代表的年轻工人更是对新设备赞不绝口，深信这将为公司带来更好的发展机遇。 陈家俊接到企业报章文胜主编的约稿任务，要求写一写新设备到位后，公司各个分厂员工思想的前后变化以及生产能力的高效率带来的震撼等。 在新设备的加持下，公司上下，各个车间都洋溢着喜悦和自豪，陈家俊深受感染，和广大员工一样，浑身充满力量，他欣然接下了约稿任务。 在办公室完成手头上任务的陈家俊，首站来到总厂油漆车间“采风”。 油漆车间好像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机器低吟、油漆芬芳和忙碌人群组成的画面，就像正在拍摄一个“有声有色”的电影。 陈家俊腋窝下夹着一本别着钢笔的笔记本走进车间，几位正在忙碌的女员工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其中，徐小丽更是眼前一亮，她曾在公司冠名的春节篮球赛上当过啦啦队队长，为陈家俊及球队队员们加过油，陈家俊的篮球技艺赏心悦目，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在球场上闪耀着光芒，让她印象深刻。 没想到公司队却以一分之差败北，她和其他女工在观众席上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久久不肯离场，同样让陈家俊记忆犹新，没齿难忘。 此刻，看到陈家俊出现在车间，徐小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哎呀，这不是陈经理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在篮球场上为你加过油，你的球技真是太棒了！”徐小丽忍不住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她的声音中充满惊喜与崇拜，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胆热烈，自来熟的姑娘。 “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陈家俊对她记忆深刻，篮球场上就数她声音大，到处都是她那不遗余力的加油声，余音绕梁，令人感动。 还有，上次陈家俊在油漆车间溜达时，也是她的嗓门最大，满脸乐呵呵的，好像心里一点烦恼事都没有，眼睛像两个璀璨的月亮，又大又圆，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徐小丽的惊呼声立刻引起周围女同事们的注意，作为曾经当过公司篮球队啦啦队员的她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向陈家俊英俊的脸庞和健硕的身材，嘴里叽叽喳喳的。 “篮球打得太好了！” “后仰跳投像乔丹一样潇洒！” “又高又帅，怎么这么好看！” “还是双眼皮呢，像明星一样英俊！” 陈家俊被说得脸都红了，他微笑地向大家点点头，招了招手，眼神温暖亲切。 “谢谢你们的夸奖，篮球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这次来，想了解了解新设备更换后，大家的工作状态如何。” 说完，他开始在车间内巡视起来，徐小丽的眼睛好像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连着一样，迷妹般紧紧跟随着陈家俊移动的身影。 “傻了？”油漆车间副主任鲁清扬从车间办公室走出来，正好看见犯花痴的徐小丽。 听到鲁清扬的话，徐小丽吓了一大跳，朝他做了个鬼脸，赶紧恢复神情，回到工位，拿起喷枪认真地干起活儿来。 “欢迎陈经理莅临油漆车间参观指导！”鲁清扬朝陈家俊驻足的地方走了过去。 “鲁副主任，你忙你的，我自己转转就行。”陈家俊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影响车间的正常工作秩序。 鲁清扬同样是大学生员工，和陈家俊同批次进入公司，他们在面试当天就已经认识。 “我已经安排好工作，大家根据工作要求按部就班就可以，不会耽误的。”鲁清扬打消陈家俊的顾虑。 “新设备更换以后，工作效率是不是大大提高了？”陈家俊正好有问题问鲁清扬。 “就像预想中一样，工作效率提高了四倍左右，理论上现在一个人可以当四个人使用，也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鲁清扬对新设备的投入使用，感到非常满意。 “是否影响工艺水平？”陈家俊又问。 第76章 小丽 “不但不影响，还比原来细腻很多。”鲁清扬拿出一块更换设备以前的钢板和现在刚喷好油漆的钢板相互比照，“你看，新喷的板子色彩饱满，质感顺滑，细节处理得非常到位，给人一种高端大气的感觉。” “嗯，果真如此，更换设备后，质感明显不一样，的确显得高档了许多。”陈家俊仔细比对两块板子后，真实记录喷漆质量的前后变化，“麻烦给我提供两张前后对比的照片，刊登在企业报上需要用到。” “没问题，一会我传到你的邮箱。”鲁清扬爽快答应。 陈家俊边走边看，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仔细审视着新设备的运行情况和员工们的操作熟练度。 不知道为什么，陈家俊在几乎全是女工的油漆车间特别受欢迎，每当经过工位，女员工们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戴着厚口罩的脸上也隐藏不住兴奋，争先恐后地向陈家俊介绍新设备的特点和优势，叽叽喳喳地分享操作新设备时的心得体会。 陈家俊耐心地听她们讲述，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并一一记录。 在考察过程中，陈家俊不仅发现员工们对新设备的快速适应和高效利用，更感受到车间内笼罩着积极向上的工作氛围，每个人都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公司高层的正确决策，为企业美好的未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考察结束，陈家俊带着满满的收获与喜悦告别鲁清扬，离开了油漆车间。 徐小丽偷偷目送陈家俊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车间的大门。 油漆车间员工，大多数是来自附近村庄的女青年，初中学历居多。 徐小丽也是来自附近村庄，不过她是高中学历，还是位准大学生，她两年前参加高考，考上了一所省外大学，由于家庭贫困，支付不起学费，她果断弃学，没能迈进大学校门，尽管痛心疾首，也只能扼腕叹息。 本来就要南下打工拯救贫困的家庭，适逢公司招聘油漆车间员工，要求不算太高，公司负责培训期间还发工资，非常人性化，尽管工资有点少，却也免去了南下舟车劳顿之苦，徐小丽通过面试，毅然决然留了下来，顺利成为一名油漆工，凭借勤奋和细心，如今当上了班组长。 工作两年后，才思敏捷，擅长温故知新、总结经验的徐小丽快速成为了一位技艺精湛的油漆工，她总能调配出符合车身要求最绚烂的色彩。 第一次看到陈家俊，是他在油漆车间漫不经心的闲逛，陈家俊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铿锵有力，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气质引起了徐小丽的注意。 第二次看见他，是在紧张激烈的篮球场上，每当他投篮得分，徐小丽都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欢呼、呐喊，那份高涨的热情仿佛能点燃整个球场。 后来，在车间争相传阅的企业报上读过他写的文章，欣赏过他获得公司“劳模”的“光辉形象”，更是心如悬旌，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再见陈家俊，首次和这位年轻有为的公司市场部经理有了面对面的交流，她不禁欣喜若狂，心花怒放，一种隐藏在心底的奇妙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拼命地涌上心头。 徐小丽深知自己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油漆女工，与高高在上的市场部经理陈家俊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自卑和胆怯，让她只能将暗恋深埋心底，化作每天下班后，默默守候在陈家俊可能经过路上的期待。 这个月，徐小丽上岗时间正好排在行政班时段，上下班时间和公司总部各部门上下班时间一致。 每当夜幕降临，徐小丽收工后，都会刻意沿着陈家俊可能经过的路线缓慢行走，盼望能与他偶遇，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能让她心满意足，然而，这样的机会总是寥寥无几。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陈家俊每天下班后都会和同事们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地去食堂吃饭。 徐小丽总会默默地伫立在路边，目送他远去，心中充满无尽的失落和惆怅。 一天傍晚，当徐小丽再次站在路边等待时，她意外地看到了陈家俊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那一刻，她的心脏狂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鼓足勇气，快步上前，轻声喊道：“陈经理！” 陈家俊转过身来，看到徐小丽，脸上露出惊讶而温和的笑容：“徐小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没回家呢？” 徐小丽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羞涩地说：“我……我正要回家，刚好路过。” 陈家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不想陷入这种情愫中，免得不能自拔，于是乐呵呵地说道：“这也太巧了，其实，我一直想感谢你，你在篮球场边的加油声给了我和队友们很大的动力，还有，我去你们车间考察的时候，你的热情和真诚很让人感动，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让我对油漆车间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听到这些话，徐小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没想到陈家俊不但知道自己，并且还有不错的印象。 她抬起头，勇敢地与陈家俊对视，打算迈出艰难第一步，表达自己真实情感：“其实，我……” 然而，就在这时，陈家俊的“大哥大”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他抱歉地对她笑了笑，接起了电话，边说边走。 徐小丽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遗憾和不舍。 从那以后，徐小丽依然每天下班后守候在路上，但陈家俊却再也没有单独出现过。 她明白，这份暗恋或许永远只能藏在心底，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她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可以站在陈家俊的身边，与他并肩前行。 从此，徐小丽和方梅一样，动力十足，开始自学，正好赶上公司鼓励员工提升学历，全额报销各种费用的好时机。 脱下工装的徐小丽，其实还是很漂亮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细腻，亭亭玉立，笑眯眯的眼睛会说话。 陈家俊那天和徐小丽相遇，是他首次看到不穿工装的她，不由眼前一亮，后来知道徐小丽的心思后，陈家俊不敢回应，恰好有电话打过来，才得以脱离尴尬，不过徐小丽的姣好形象在他心目中越来越立体。 陈家俊再次见到徐小丽时，是几天后，她去公司公寓找方梅请教问题。 那天，适逢陈家俊下班回来，在公寓的走廊碰到了她。 “徐小丽！你怎么在这里？”陈家俊有点疑惑，又有点紧张，以为她是来公寓堵他的呢。 “我来找方梅请教个学习上的问题。”徐小丽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陈家俊，心情非常激动。 “哦，那你去找她吧，我回宿舍了。”陈家俊说完，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好的，对了，陈经理你住几号房？”徐小丽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邂逅机会。 第77章 解题 “就前面那一间。”陈家俊用手指了指他的房间位置。 “哦，知道了，陈经理再见。”徐小丽目送陈家俊开门进屋，才美滋滋的去找方梅。 谁知，不到十分钟，方梅领着徐小丽敲开了陈家俊的宿舍门。 “你俩怎么来了？”陈家俊一脸诧异。 “徐小丽请教的问题我不会，我把她领过来，你是大学生，麻烦给她讲解一下，我也要听。”方梅一本正经解释来龙去脉。 “哦，原来这样，进屋吧。”陈家俊把两人让进了房间。 “麻烦陈经理了。”徐小丽第一次来公司公寓，如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别客气，屋里就一把椅子，你俩坐床上吧。”陈家俊招呼两人。 “那多不好意。”按照常识，一般到别人家，客人都不会坐主人家的床，徐小丽有点犹豫，再说陈家俊床上的被子十分凌乱，横七竖八地堆放，真不知道该坐哪里。 陈家俊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说：“屋里太乱，不好意思。” 说完就要叠被子，徐小丽见状，连忙阻止陈家俊：“让我来吧！” 一会功夫，徐小丽就麻利地把杂乱无章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码在床头，然后蹲下，伸手就去整理地面上颠三倒四的鞋子。 徐小丽的勤快举动，吓得陈家俊也赶忙蹲下，用手去阻拦徐小丽：“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没关系，两分钟的事。”徐小丽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陈家俊和徐小丽的纠缠中，两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徐小丽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陈家俊感激地说：“谢谢你，小丽，你真是太细心了。” 徐小丽的心跳加速，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没关系的，陈经理，举手之劳。” 站在旁边的方梅一脸窘迫，醋意十足：“小丽，我走了，你自己请教陈经理就行，回头你给我复述一下。” “别，别走，问完，咱们一起走。”徐小丽的神情开始慌乱起来。 “什么题？让我看看，搞不好，我也不会呢。”陈家俊和徐小丽知道两人的“亲密”行为已经让方梅看不下去了，于是都从地上尴尬地站了起来。 徐小丽害怕方梅耍性子，顾不上洗手，只是简单拍了拍，就翻开课本，指着上面不会的题问陈家俊：“就这题。” 这种题型正好陈家俊会，他不带思索，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详细的抽丝剥茧分析，?肌擘理分?，徐小丽听得很仔细，瞬间恍然大悟。 陈家俊的循循善导让徐小丽和方梅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谢陈经理深入浅出的讲解。”徐小丽真诚地道了谢。 “陈经理厉害，三言两语，我们就听懂了，真是受益匪浅，以后有难题还得请教你。”方梅夸赞了陈家俊，还给他派了活儿。 “这题正好我会，别的题不敢保证，以后可以互相学习。”陈家俊谦虚地回应。 问题问完了，徐小丽意犹未尽，她看见陈家俊的桌子上堆放了很多书，顿时两眼放光。 “陈经理，你的书不少，下次得向你借书看。”徐小丽是个爱读书的姑娘，在高中阶段成绩常常名列前茅，出类拔萃，只是高考时败给了贫困的现实，如今重新燃起学习的欲望，完全是受到陈家俊的影响。 “没问题，想看什么书，我这里有的，都可以拿去看。”陈家俊很爽快，他不会拒绝喜欢学习的人。 “我能借吗？”方梅像吃醋，又像凑热闹，当然不否认，她也是爱学习的人。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拿去。”陈家俊慨然应允，“今天正好你俩都在这，想看什么书，现在就可以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方梅大胆了起来。 方梅和徐小丽饿虎扑食般跑到桌子前，认真地挑选起来。 方梅低着头专注地翻阅，一头秀发轻轻垂落在肩上，偶尔有几缕发丝顽皮地拂过脸颊，但她似乎完全沉醉在书中的世界里，无暇顾及这些细微的打扰。 徐小丽则双手轻轻捧着书，指尖不时地划过书脊，还轻轻地读出了声音，似乎在感受着每一个字句的韵律与情感。 陈家俊欣慰地看着两人，她们对知识的如饥似渴，让人感到由衷的高兴：“真是爱读书的年轻人！” 整个房间内仿佛静止了，只有她们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两人不慌不忙，完全沉浸在书的内容中，时间慢慢流逝，半天过去了，每人都挑了三四本，分别抱在怀里。 “谢谢陈经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不客气，看完再拿。”陈家俊满脸堆笑，如沐春风。 公司为了贯彻落实人性化管理，除了按件计算薪酬的车间员工外，所有行政部门，从今年开始全部实行每周双休制度，特殊情况除外。 陈家俊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周六了，可以趁此机会去省城淘点二手书籍回来，丰富一下自己房间“读书角”的内容，顺便看望好久没有联系，留守在省城的同学。 方梅和徐小丽离开后，陈家俊决定现在就去坐车往省城赶，还能跟上省城的同学吃晚饭。 一路上很顺利，不一会就到站了，陈家俊下车，感觉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六年，四年大学、两年工作，每一个角落都承载着他的回忆。 街道两旁还是高大整齐的梧桐树，正处于光秃秃的季节，公交车、出租车、自行车、行人在各自的道路上穿梭前行，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陈家俊今天投奔依然在都市村庄居住的田东来，这是一位给陈家俊帮过大忙的恩人同学，陈家俊曾经用他的传呼机找到现在的工作，曾经借过他的钱去还债，他为陈家俊的事跑前跑后，毫无怨言，陈家俊发誓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出发前，陈家俊给田东来打过招呼，当他推门跨进田东来出租屋时，里面已经挨肩擦膀?坐满了一大帮男女同学，他们都在这个城市找到了落脚点，从事不同的行业，平时久不久就能聚会一次，让陈家俊好生羡慕。 “你可算到了，等你等到我们心痛。”田东来篡改歌词，开着玩笑，上来就要和陈家俊握手。 “握啥手，太假了，抱一个。”陈家俊也调侃了一下，他和田东来情同手足，关系铁得很。 两个人抱完，其他同学纷纷站起来，依次和陈家俊或搂或抱，有人还开着粗俗的玩笑，此时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青涩的大学时代，一大帮人其乐融融，气氛热烈。 张天洋调侃陈家俊：“叨住大菜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这些曾经的难兄难弟。” “大菜哪有那么容易叨的，没上岗多长时间呢，混个工资而已。”陈家俊实事求是。 “你们公司还是很有实力的，产品知名度很高，如雷贯耳，未来可期。”张天洋在很多媒体上都看到了陈家俊供职公司的软广、硬广和董事长的专访、拜年视频，对陈家俊的未来做出了他的判断。 “你在市教育电视台咋样？”陈家俊问。 “拉广告，做专题，混口饭吃，西瓜皮点火——不咋着（不咋地）。”张天洋嘴贫的很。 “来我们市电视台2频道吧！”同在电视台拉广告的杨东亮和秦玉明热情邀请张天洋加入他们团队。 同样是拉广告，杨东亮和秦玉明依仗所在电视台当红节目受众多的影响力，事半功倍，业务做起来易如反掌，签单如流水，挣得盆满钵满，早早就开上了轿车，在同学们当中红极一时。 第78章 鳖孙 “你们台的资源好，我们台没法比，这几天我们台广告部拟任命我为专题部主任，基本工资加高提成，我准备大干一场，就暂时不去你们台了，实在混不下去再投奔你们，到时别不给机会啊。”张天洋对所在单位的未来还有憧憬。 陈家俊和三位闲扯一会后，目光转向正在吐烟圈的吴奕，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们都市报每天都出一百多个版了，平台很牛叉啊，你的周刊一定也不错吧？” “还行，我们承包的版面费不贵，每周都能挣点，客户给钱就上，不违法就行。”吴奕手指夹着烟，又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屁股踩在脚下，搓了搓。 吴奕有先见之明，思路开阔，高瞻远瞩，当同学们还在为谋得一份工作而苦恼的时候，他已经越过打工步骤，直接当起老板，承包报纸周刊，自行招聘业务员，赚取差价，收入比打工强n倍，轻松自在。 “还是你有头脑，走在了时代的行列。”陈家俊给吴奕点赞。 时值电视媒体、平面媒体疯狂捞金时代，各种电视节目以及各种周刊、专刊层出不穷，巧立名目，不管什么类型的广告，给钱就做，抵货也行，有些勤奋的业务员每月广告提成轻而易举突破五位数，令编辑、记者羡慕不已。 广播电台也不例外，今天卖这个药，明天卖那个保健品的，不是专家吹嘘，就是患者现身说法，夸大疗效，蛊惑听众，其实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但总有偏听偏信的人上当，广告业务十分火爆，时间段都不够卖的，客户往往靠加钱抢，才能安排上。 李泉和同是同学的女友牛静曾经为了生活，干过好几天广播电台打电话的托儿，后来良心实在过不去，当机立断洗手不干了，连工资都没要。 “骗人的活儿真不能干，没有疗效的玩意儿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个家庭。”李泉和牛静醒悟得早，及时悬崖勒马。 “你俩现在干啥呢？”陈家俊问李泉。 “租了个小门面，给别人送桶装矿泉水、纯净水。”李泉不卑不亢，他的门店紧挨好几个写字楼，生意非常红火，经常忙得饭都没有时间吃。 “这可是个好生意，比开公司还赚钱呢。”陈家俊也比较了解桶装饮用水市场。 “还有一个更火爆的生意，比送水赚钱多了，过一段时间，我的资金周转过来，马上上马。”李泉胸有成竹，踌躇满志。 “啥好生意？一块操作呗。”吴奕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快餐，自炒自送。”李泉毫不隐瞒。 “这倒是个好主意，特别是午餐，各个写字楼需求量很大，利润可观。”吴奕心动了。 “合伙吧？”李泉将吴奕。 “好呀，过两天咱俩再好好商量商量。”吴奕也非常看好这个不起眼的生意。 “你俩好好干，到时候我们去你们那蹭饭吃。”张天洋调侃两人。 “没问题，小事一桩。”李泉回道。 大家争先恐后和好久不见的陈家俊搭话，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相谈甚欢，气氛热烈，有种刹不住车的感觉，田东来看了看表，大喊一声：“吃饭了，你们都不饿吗？” 所有人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呢。 “走走走，吃饭去。”众人附和。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向田东来预定好的饭店走去，杨东亮开着他的桑塔纳走前面，后备箱里装的全是广告置换的白酒、啤酒和各种饮料，今晚聚餐的酒水由他赞助。 大家在熟悉的街道上边走边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走超过了饭店大约十米距离，田东来才猛然发现，他立刻向人群呼叫起来：“走过啦，走过啦，拐回去，拐回去。” 众人听闻，都哈哈大笑起来，赶紧折返回来。 今晚就餐的餐馆充满怀旧气息，刚毕业那阵，同学们经常来这里聚会，彼时都没钱，屡屡采用aa制方式实现了在这种中高档餐馆就餐梦想。 餐馆的灯光明亮温馨，仿佛能照亮每个人心中那段青涩的回忆。 窗外，有风吹过，带走了地下的黄叶。 田东来早已点好“青春岁月”套餐，同学们刚落坐在宽阔的二十人桌周围，菜肴就依次端上了桌。 陈家俊这才发现，除了他、田东来、张天洋，还有市晚报的吕顺坤是单身以外，剩下的同学是六对情侣，他们分别挨坐在一起，好不甜蜜。 张天洋其实是有情侣的，女朋友周冬雨也是大家的同学，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宛如一株清新的白杨，曾经是学生会干部，自从成为张天洋的女朋友后就不爱说话了，天天沉闷得好像藏有一肚子心事似的。 毕业后，陈家俊和李雅兰曾经租住在他们房间的隔壁，周六日大家经常在一起打扑克、聊天、看电视、喝小酒。 张天洋小气、抠门，爱占便宜，经常向人家要烟抽，自己的烟却藏起来；今天向陈家俊借点米，明天向李雅兰借点面；从来不请客，同学们一请客，他准到，餐后连餐桌上的纸巾、牙签都要顺手带走，他的陋习，同学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冬雨有时也觉得丢人。 张天洋个子不高，性格却很刚烈，经常打架斗殴，下手狠毒，周冬雨也经常被他殴打，身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的，头发老被拽掉一缕又一缕，老伤没好，又增新伤，陈家俊和李雅兰不分早中晚，时刻做好准备劝架。 周冬雨长期被虐待，同为女性的李雅兰十分同情，为了保护周冬雨，有时半夜都不敢睡，神经紧绷，胆战心惊。 有一次张天洋又打她，周冬雨忍无可忍，拿起菜刀自卫，幸好被陈家俊当机立断拦了下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陈家俊的胳膊因此还被划破了，流了很多血。 今天，没有看到周冬雨，陈家俊问张天洋：“周冬雨呢？怎么没来？” “早被我打跑了。”张天洋嘴上回答虽然很爽快，其实他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和难过匆匆略过。 “你真是个坏人。”陈家俊毫不避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数落张天洋，“还有联系吗？” “联系不上了。”张天洋看来曾经做过努力，现在终于为自己鲁莽行为后悔了，冲动是魔鬼，后果很严重。 牛静听见陈家俊和张天洋在谈论周冬雨，她从旁边递上一句：“我见过她，在一个药店做营业员，每天都有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接送她上下班。” 犹如惊天霹雳，张天洋脸上颜色变得铁青，一副痛苦的样子。 牛静接着说：“冬雨不让我告诉你她的工作地方和住处，她已经死心了，被你打怕了，每天都做噩梦。” 张天洋两滴鳄鱼的眼泪掉落在酒杯里，他抓起酒杯就往嘴里灌，他的良心并没有泯灭，心里依然牵挂着周冬雨。 牛静等张天洋抹了嘴巴，继续说：“她说只要不提到你的名字，她就会忘记过去的痛苦，就会很快乐，的确，我发现冬雨会笑了，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她仿佛又回到了学校的时光，天真无邪。” 张天洋脸色很难看，陈家俊给他点燃一支香烟，他猛嘬了一口，烟支快速燃烧，“吱吱吱”冒着火星，他的周围烟雾缭绕，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发现刚才还是完整的一支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只要她开心，我就放心了。”张天洋内心进行了虔诚的忏悔，他终于放下了这段感情。 田东来看大家都不动筷子，一直在闲扯，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欢迎咱们的老同学陈家俊，好久不见，今晚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所有人都从张天洋和周冬雨的话题中回到了聚餐主题，纷纷拿起酒杯，分别干净利索地干了一小盅，女同学也不例外。 张天洋还沉浸在他的感情漩涡中，陈家俊转移话题，想逗逗他：“天洋，现在喝酒还打架不？” 众所周知，张天洋酒风不好，他特别喜欢劝别人喝酒，别人不喝，他就生气，生气了就想打人，人送外号“张鳖孙”。 曾经有一次，他和其他同学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有位不胜酒力的同学双手高举，缴械投降了，张天洋还是不识趣地劝他喝，那位同学实在喝不下去了，只能拒绝，没想到张天洋抬手就打人，两人拼命地扭打在一起，在地上不停翻滚，另外两个同学拦都拦不住，第二天张天洋和打架的哪位同学的出租屋里都放有一瓶已经启用的“红花油”。 第79章 斗酒 “都啥年代了，人总会学会长大的嘛！”张天洋锋芒毕露的性格最起码在今天是有所收敛的，他还为逝去的爱情留下了祭奠的眼泪，相当柔情。 张天洋浑身陋习，但也达不到十恶不赦，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他性格豪爽，乐于助人，有一颗不畏强权、勇于担当的心，他的义气和有求必应，尤其值得赞赏。 上大学时，他曾经孤胆斗过歹徒，帮过迷失的孩子找到家长，给负重前行的老人推过车，谁能想到就这样的“刺头”，却锄强扶弱，满腔正义。 “为你的正直和义气，走一个。”陈家俊单独和张天洋喝了一杯。 “你俩咋又聊上啦？”旁边的吕顺坤发出抗议。 吕顺坤高个子，戴眼镜，长得有点老成，只要穿灰色的衣服，俨然一副中年人的派头，再在胸前口袋上插上一支钢笔，腰间挂个“bb机”，就是妥妥的老村长形象。 他才高八斗，写得一手好文章，字也很漂亮，是市晚报副刊处编辑，陈家俊的文笔在他的面前逊色多了。 吕顺坤的工作，相比于大部分同学的临时工，还是比较称心如意的，对口的岗位也正好能发挥他的专业优势，业务上如鱼得水。 那一年，大学生正好赶上不分配，只能自主择业，为了生活，很多同学干过过渡性工作，很少有机会选择一个从一而终的职业，因此，拥有稳定工作的吕顺坤便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吕老师，咱俩也走一个！”陈家俊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喜欢喊吕顺坤为“老师”，表面是调侃，实则是尊重，他的文学功力的确称得上是“老师”级别的，大家心服口服。 大学期间，吕顺坤经常给同学们讲文学常识，聊中外作家，谈诗歌散文，深受同学们崇拜，是众多女同学争风吃醋的对象，意料之外的是，他在感情生活上蠢如鹿豕，无比愚钝，没有给过任何女孩回应，错过绝佳的找对象机会。 当他看到今天在座的就有六对情侣，不由感慨万分，只恨当年自己大愚不灵。 吕顺坤来自大西北，线条粗犷，性格豪爽，重情重义，善饮健谈，但老抹不下文人的面子，每次聚餐喝酒，前几杯都是羞答答的、假惺惺的，总是不断诉说着自己不会喝酒，但没人搭理他，因为大家心知肚明。 当陈家俊要和他对饮时，吕顺坤找了一个理由：“今天上火了，喝不了，喝不了。” 旁边的张天洋实在看不下去，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怒目圆睁，一介莽夫般大声呵斥：“你喝不喝？不喝，倒你头上了。” 吕顺坤也知道自己是装的，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又觉得张天洋有点冒犯了，于是斗胆向他提出要求：“你倒满，咱俩一起干了。” 张天洋不上他的当，挖苦道：“娘们唧唧的，陈家俊单独和你喝一个的，你却挂上我，无耻！” 吕顺坤受不了刺激，一口干了，还向大家亮了亮杯底。 “真贱，不骂你两句你就不喝，爽快点多好，迟早都是那杯酒。”张天洋和大家一样，很了解吕顺坤，他的前几杯酒总是黏黏糊糊、拖泥带水的，一点都不爽快。 放下空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吕顺坤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他编辑的报纸，指着责编名字，边分发边得意地向大家炫耀：“这是我编的最新一期报纸，一人一份。” 分到报纸的同学，都给吕顺坤投去羡慕的眼光，有的还竖起大拇指说：“吕老师，真牛！不愧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 唯独张天洋不屑一顾，拿到报纸，马上垫在屁股底下，不忘戏谑吕顺坤：“又来了，又来了，真他妈虚荣！” 大家都非常了解张天洋的粗俗，吕顺坤也没和他计较。 分完报纸，吕顺坤坐回自己的位置，杨东亮还是比较尊敬他的，赶紧给吕顺坤的空杯倒满：“吕老师，这酒咋样？中不？” 杨东亮知道，吕顺坤的饭局很多，他编辑的副刊常有知名作家、当地各级宣传部门相关人士、文学爱好者等投稿，为了给编辑留下好印象，稿件可以顺利发表出来，常常有人宴请吕顺坤，什么酒他都品尝过，烟和茶更是常年不断。 “这酒不错，口感丰富细腻，喝起来很柔顺，咽下去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吕顺坤像见多识广的专家一样，当仁不让对今天的酒质作出了中肯的评价。 “吕老师能给这么高的评价，我就放心了，以为厂家又诓我呢。”彼时，很多厂家做广告玩赖不给钱，常用滞销货物抵扣广告费。 杨东亮用广告置换过很多物品，本来已经说好的货物型号经常被客户以次充好，让人十分无奈，收到诚信客户的真东西少之又少，今天置换的酒品得到吕顺坤的肯定，更是像中奖一样难得。 三杯酒下肚后，吕顺坤的喝酒节奏开始启动，也不再羞涩扭捏，频频找大家碰杯。 田东来见喝酒气氛终于挑动起来，趁着势头正旺，他对吕顺坤说：“老吕，你走一圈，三碰一。” 吕顺坤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像武二哥一样，大喝一声：“好，我先来。” 端起酒杯，抓起酒瓶，吕顺坤站了起来，按顺时针方向轮流进行，被敬者喝三杯，敬酒者喝一杯，今天共有十六人，他一圈下来，至少喝了十五杯。 当吕顺坤摇晃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张天洋又开始揶揄他：“这不很牛x吗？非要别人怼你才喝。” 正在兴奋头上的吕顺坤手扶着桌沿，又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指着身边的张天洋大声说：“轮到你走圈了。” 张天洋平时爱喝，但酒量却不咋地，今天人太多，让他走圈，差点没把他吓尿。 看到张天洋犹豫，吕顺坤感觉自己终于雄起，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大声挑衅张天洋：“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为什么说张天洋是“鳖孙”，仅凭耍赖功夫就是一绝，他厚颜无耻地对大家说：“按逆时针转吧。”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甚至“破口大骂”。 “一上来就破坏规矩，没劲。”田东来也看不起张天洋的赖皮。 “抱歉！真喝不了，一圈下来，不得趴下才怪呢。”趾高气昂的张天洋突然像小绵羊一样服软。 “不走圈也行，给你优惠点算，打个折，喝十杯就算你过关。”吕顺坤发现自己竟然能在张天洋头上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不由得意洋洋、沾沾自喜起来。 张天洋叼着烟，不敢言语，像个缩头乌龟。 “张天洋，你是不是男人？”吕顺坤采用激将法不断挑逗张天洋。 张天洋显然被激起来了，把烟一扔，对着吕顺坤说：“咱俩碰十个，你敢不敢？” “那有啥不敢的？”吕顺坤率先量了十杯酒，倒进一个大的瓷碗内。 张天洋也拿一个空瓷碗并排挨放在一起，按照吕顺坤的标准，咕咚咕咚把酒瓶里的酒倒进空瓷碗。 一直在看热闹的秦玉明也玩起小心思，他抓住正在流动的酒瓶，说：“我来倒，哪有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 张天洋和吕顺坤同意由秦玉明来当“酒司令”，其他同学则伸长脖子，仔细盯着大瓷碗。 秦玉明故意在张天洋的瓷碗里多倒了一点，卖弄了个小聪明，还一脸假真诚地说：“不好意思，超了一点。” 说完拿起酒瓶就往吕顺坤的瓷碗里倒，他又故意多倒了一点。 吕顺坤连忙抗议：“我的这么多，再给张天洋倒一点，要不太不公平了。” 其他人明白秦玉明在耍伎俩，都哈哈大笑起来，唯有张天洋和吕顺坤蒙在鼓里。 秦玉明拿起酒瓶又要往张天洋的瓷碗里倒酒，还装着一脸公平公正公开的样子：“我倒，你们喊停，我就停。” “好！”所有人都附和。 第80章 韵事 如此不断反复，最后两个人的瓷碗都快满了，每个瓷碗储存的酒量已经远远超过十五杯，也没人喊停。 “干了！干了！”男生们起哄，现场热火朝天，气氛热烈。 吕顺坤趁着一半清醒一半醉的万丈豪情，在喧嚣氛围的渲染下，他端起瓷碗，咕咚咕咚，把瓷碗喝个底朝天。 张天洋怕再被羞辱，趁吕顺坤抹嘴之际，也端起瓷碗，如牛饮水般，大口大口地往下咽，也干了。 包间内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尖叫声。 吕顺坤和张天洋的眼前顿时飘起了无数个小星星，像洒在蓝布上面的碎银，晶莹透亮。 牛静吓得赶紧劝两人：“快，快喝点茶水。” 其他两位女同学也责怪起来：“真是傻男人，一口喝那么多干啥，不会慢点喝吗？可千万别喝醉了！” 餐厅里暖气很足，晕乎乎的两人都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 女生们担心地围着喝醉的两人转来转去，不知所措。 田东来对女生们说：“都回到各自座位，他俩没事，睡一会就好了，不用担心。” 没有了拼酒的干扰，同学们恢复了久别重逢的喜悦，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那些年一起追过的梦，一起经历的风花雪月。 “田东来，你和李老师进展怎样了？”牛静冷不丁当着大家的面问了一句，把其他人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在大家的记忆中，田东来与李老师之间似乎总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亲近。 虽然从未有人公开证实过他们的恋情，但那些微妙的眼神交流、不经意的关心与照顾，以及田东来下了课就往李老师的寝室跑，早已在同学们心中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如今，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自然引起同学们极大的兴趣，但又担心对李老师不尊重，毕竟在背后谈论师长有点不合适。 田东来和大学辅导员李老师的恋情不同于同学们之间的恋爱，有种特殊性。 自大二开始，就传出了他们的“风流韵事”，流传无数个版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精彩纷呈，不亚于录像厅的影片。 至今已经四年多了，从来没人敢当面问过他们之间是否真有师生恋此事，只是私下嘀嘀咕咕，人云亦云罢了。 大家纷纷向田东来投去好奇的目光，期待当事人的他能够亲自回应。 田东来阳光帅气，爱弹吉他，是大学时期为数不多的摇滚男孩，喜欢在宿舍肆无忌惮地大声吼唱，不是崔健、窦唯，就是郑钧、周晓鸥，个性十足，破洞牛仔裤，长头发，刘海遮住眼帘，看人、看黑板时，老是一甩一甩的，真担心他甩出个脑震荡。 他那玩世不恭的形象和个性，有人喜欢，有人烦。 喜欢他的女生，常常被他的“痞帅”举止震撼到夜不能寐；讨厌他的男生，看到那副“拽拽”的屌样，恨不得甩他几个耳光。 田东来家里条件比较好，除了喜欢摇滚，还爱好摄影，当时他的相机比老师给同学们讲摄影课用的相机还高级，平时总是穿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捕捉生活中他认为美好的瞬间。 有关他的摄影故事很多。 那时同学们都很穷，需要填表用的大头照都由他代劳；校园留下青春记忆的合影留念，几乎都出自他的相机，很快他在学校就小有名气，慕名前来找他照相的人络绎不绝。 但由于一次重要的疏忽，狠狠地把他从少年得志的神坛上拽了下来，钉在被人唾弃的耻辱柱上。 学校宿管小静的姐姐结婚，田东来自告奋勇前去帮忙免费照相，小静的姐姐和姐夫感动不已，十分期待在婚礼上留下最珍贵的回忆。 婚礼当天，田东来一身摄影服，还多备了几个镜头，早早来到现场，布置相机，调整光线，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能被完美捕捉，俨然一位老练的资深摄影师。 婚礼上，小静的姐姐穿着洁白的婚纱，戴着朦胧的面纱，喜不自禁，心花怒放，她与新郎的每一个互动都充满浓浓的爱意。 田东来频频按下快门，记录一个又一个温馨感人的瞬间，宾客们也被新郎新娘幸福开心的表情感染，纷纷投去祝福的目光。 田东来非常敬业，从头跟到尾，全程拍摄，不放过任何一个镜头，连水都顾不上喝，小静的姐姐和姐夫感激涕零。 婚礼结束，回到学校的田东来，满怀期待地在自己布置的暗室里将胶卷导出，不料出现了意外，突然暗室布帘被恼人的秋风吹开，胶卷曝光了，他赶紧送到镇上的照相馆请求补救，无奈回天无术，一张也没有留住。 如同晴天霹雳，田东来瞬间陷入了绝望，他知道，小静的姐姐和姐夫一定在盼望着这些珍贵的照片作为他们幸福时刻的见证。 田东来心情沉重、满脸愁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小静的姐姐和姐夫解释这个意外。 连着两天，小静发现田东来老是一副患得患失、惴惴不安的神情，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听到“噩耗”，小静和姐姐、姐夫一家人分外失望，新婚燕尔，竟然没能留下一个美好的瞬间，她们哭了，哭得很伤心。 伤心过后，安静下来的小静，对田东来造成的意外表示理解和宽容，她知道，田东来是出于好意帮忙拍摄的，并未要任何报酬。 为了弥补遗憾，找回面子，田东来提议帮小静的姐姐和姐夫免费拍摄一组结婚照。 小静的姐姐和姐夫犹豫不决，但看到田东来坚定的眼神和真诚的态度，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一次，田东来更加用心准备，他选择了当地最美的风景作为拍摄背景，还特意邀请了专业的化妆师为小静的姐姐和姐夫打造一系列全新的造型。 当鸾凤和鸣、甜甜蜜蜜的照片冲洗出来并呈现在小静的姐姐和姐夫面前时，她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喜笑颜开。 结婚套照的成功，终于给田东来扳回了面子，喜形于色的他，从此又恢复了往日摇滚坏小子的痞劲。 就是这副“痞样”，竟然让年长几岁的辅导员李老师春心荡漾。 田东来他们这批学生上大一的时候，李老师大学刚毕业两年，就成为他们班的辅导员，她长相清清爽爽，个子很高，一头时髦的卷发，温柔善良，夏天喜欢穿长裙，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清纯靓丽。 李老师的家就是省城的，她对外地来学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周六日经常邀请学生去她家里吃饭，田东来屡屡荣幸位列其中。 田东来弹吉他、唱摇滚、玩摄影，无师自通，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但在文化课学习上却一塌糊涂，难以启齿，考试常常挂科。 不知道李老师心里种的什么草，偏偏就喜欢另类、叛逆的这一款，并且还冲破世俗，爱得死去活来。 陈家俊离开省城，进入新公司后，田东来也凭借过硬的摄影技术顺利进入省都市报，成为一名令人羡慕的摄影记者，并且几乎每天都有作品见诸报端，产量很高。 牛静的问话，田东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觉得积压在心底的郁闷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释放出来。 “我们的确爱过，疯狂过，去年分了，现实太残酷，两人无论身份、年龄，还是见识，差距太大，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决定放弃这份不对等的感情，不拖她前进的后腿。”田东来异常平静。 “好可惜！”牛静为他们的分开感到惋惜。 “没有什么可惜的，有缘无分。”田东来抬眼看了看在座的六对情侣同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话音刚落，每对同学情侣都同时扭头相看，不知道是面面相觑，还是含情脉脉，似乎都在肯定田东来的劝告。 “李老师现在还在学校工作吗？”牛静又问。 第81章 房事 “她其实一直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男方在国外工作，去年两人结婚了，她也跟着去了国外。”田东来说完，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不知道谁偷偷开了一扇窗，寒冷的风灌了进包间，把餐桌上方的水晶灯吹得摇摇晃晃。 张天洋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趴在桌子上酣睡。 吕顺坤却被寒风吹醒了，他猛地坐直身子，双眼朦胧环视大家，像做了一个梦。 “睡醒了，吕老师！”吴奕向吕顺坤笑着打招呼。 “再次欢迎吕老师加入战斗行列！”男同学们撺哄鸟乱。 吕顺坤喝了一口陈家俊刚给他续上的茶水，瞬间清醒了很多。 “打圈进行到哪里了？”吕顺坤的思路和睡觉前连接上了，但没人接他的话茬。 其实大家都没有喝多少，光顾聊天了。 “吕老师，听说你买房了？”作为媒体人，吴奕的小道消息比较灵通。 “你咋知道的？”吕顺坤瞬间恢复了常态，心里充满疑问，他买房一事做足了保密工作，怎么还有人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人脉亨通，左右逢源，贵人相助，我们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真替你高兴。”吴奕好像已经掌握吕顺坤“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从能够顺利留在效益不错的晚报做副刊编辑，收入不错的吕顺坤从小怀揣一个温暖梦想开始强烈地生根发芽，希望在繁华的城市中，能够找到一处能称之为“家”的港湾。 当然，所有的同学都有同样的梦想，无奈毕业至今，大部分同学的工作不是很理想，收入不够稳定，哪敢奢望买房子。 吕顺坤大部分时间上夜班，白天无所事事的他，总是花大量的时间沉浸在房产信息的海洋里，沿街实地考察，用他那双具有分析能力的慧眼搜寻着一抹属于他的光亮。 一个平凡的周末，吕顺坤的视线被一处单位小区的房源深深吸引。 那是一套离他上班地方不远、房龄不算太长、户型合理的二手两居室，无论是位置还是价格，好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一样。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果断联系了房主：“您好，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是的！”对方口气不冷不热。 未曾想，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竟如此熟悉，吕顺坤听出来应该是经常给他投稿的作者——李志国。 他再次求证：“您是李主任？” 李志国也听出了吕顺坤的声音：“是我，吕老师，今天怎么舍得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吕顺坤心里忐忑不安，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开口，怎么这么巧。 “喂，吕老师，信号不好吗？”电话那头传来李志国的追问。 “看到……您发布的二手房信息，想……想了解一下。”吕顺坤吞吞吐吐。 “你不是负责房产口的，怎么对房产感兴趣了？”李志国不理解吕顺坤一个副刊编辑怎么管起经济周刊的事了。 “您的房子打算卖多少钱？”吕顺坤鼓足勇气问。 “房子在六层顶楼，没电梯，房龄不算长，中高档装修，经济周刊要写此类专题稿件吗？”李志国实事求是介绍房子简单情况，压根就没想到吕顺坤本人会买房子。 “是我要买！”吕顺坤答道。 “买房！真的吗？”李志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吕顺坤也不藏着掖着了。 “若是你买的话，按市场价的一半给我就行。”李志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豪气冲天。 李志国如此豪爽，背后有两个原因，一是单位又新建了一处高档小区，他的新房早已经装修好，是不多见的大平层，户型方正，有花园、泳池、健身器材、地下停车场、储藏间等完善配套设施，而准备出售的老房子是单位最早分的，当时就没花钱，配套也跟不上了，卖了也不会心疼；二是他急需得到吕顺坤的帮忙，希望通过吕顺坤的副刊镀金后，可以在其他媒体也能多多发表作品，最终打入当地文联的圈子，逐步实现崭露头角、名声在外的目标，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吕顺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动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迟疑了几秒钟，他激动地说：“太感谢李主任了，房子就卖给我吧，以后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李志国对吕顺坤的无师自通感到意外，想当初吕顺坤是多么冥顽不化、自命清高的一个人，如今却如此顺从。 “吕老师，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李志国像老狐狸一样，阴险狡诈，却又让吕顺坤感动不已。 “李主任，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吕顺坤在利益面前，什么清高，什么桀骜，统统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房内各种设施齐全，配套完善，只要把床单被罩换一下，就可以拎包入住了，软装和家具、家电等全送给你了，不再计算费用。”李志国大方得让吕顺坤瞠目结舌，要知道李志国在这套房子的装修、购买设施设备等方面投入远超房子本身的价格。 “以后有稿子尽管传过来，我会帮您修改，直到符合标准再发表，不但充分彰显您的文章的质量，也体现报社的标准和权威。”吕顺坤深表忠心又坚持原则。 就这样，吕顺坤只花很少的钱，就成为了同学们当中在省会城市第一个买房的人。 李志国是某单位办公室主任，平时爱好写作，文笔却不咋的，每次投稿前，总爱先给吕顺坤打电话，像在单位吆喝手下一样，趾高气昂地指使吕顺坤帮忙修改和发表，吕顺坤哪受得了这种口气，起初对李志国爱答不理的，后来发展到，只要听说是李志国的电话，吕顺坤就直接挂掉，根本不鸟他。 李志国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后来改变策略，每次给吕顺坤打电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态度谦卑得令人咋舌，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玩手段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软硬兼施，十分阴险。 那时的宣传载体实在太少，广告又特别火爆，每家平面媒体版面都非常紧张，副刊更是经常得给广告让路，副刊版面数量无法固定，尤其尴尬。 吕顺坤除去优先给各地知名作家安排的版面外，剩下的版面根本满足不了相关部门工作者和各行各业自由作者的发稿需求。 吕顺坤在如同雪片般飞来的稿件中，只能优中选优，稿件质量很差的，直接扔到废纸篓里；还能补救的稿件，打电话给作者说明改稿方向，经修改合格后，方能发表。 各单位有头有脸的作者，经常通过社长、总编关系找到吕顺坤要求发表文章，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作者，只要稿件不过关的，吕顺坤同样不给面子，久而久之吕顺坤喜提“铁面编辑”的“雅称”，社长、总编为拥有这样的手下又爱又恨。 平时李志国在单位呼风唤雨，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编辑面前，屡屡碰壁，很是郁闷，但他又不敢得罪吕顺坤，如何撬动呢？李志国冥思苦想，比管手下百十号人还头疼。 第82章 赴宴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志国多次修改的一篇稿子终于通过了吕顺坤的审核，发表在副刊的头版头条的位置，李志国高兴得逢人就拿出来炫耀，比自己职务升迁还兴奋。 为了表示对吕顺坤的感谢，也正好以此为突破口，一招制敌搞定吕顺坤，方便以后长期发稿，李志国又采用不厌其烦地给吕顺坤打电话的方式，态度十分谦恭，但吕顺坤就是不甩他。 正当苦恼不已的李志国无计可施时，机会终于出现了，李志刚意外抓住了吕顺坤要买他出售二手房的绝佳机会，通过让利，出奇制胜，牢牢控制了吕顺坤。 从此，李志国如有神助，笔耕不辍，文思泉涌，陆续在市、省级刊物，偶尔也在国家级刊物发表了一批质量很高的作品，很快就加入作协，逐渐成为令人羡慕的文人，知名度暴涨，开始有人称呼他为“作家”。 吴奕之所以知道吕顺坤买房的大事，是在一次“作家沙龙”上，与李志国相识后，闲聊中他偶然提到的。 当然吴奕并没有向李志国表明他和吕顺坤是同学关系。 既然买房一事已经被吴奕公开了，吕顺坤也不再好意思隐瞒，他大手一挥：“同学们，择日不如撞日，诚挚邀请大家明天中午都到我的小家‘燎锅底儿’！” 女同学们都瞪大眼睛，纷纷对吕顺坤露出羡慕的眼光，对各自的男朋友投去鄙夷的眼神。 “吕顺坤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就买房了，未免跑得太快了，我等望尘莫及啊！”牛静既佩服又酸溜溜的。 “正好明天我还在省城，一定准时到达。”陈家俊第一个响应。 随后大家也纷纷表示，必定如期而至。 “家俊，晚上你住我那就行，不用住宾馆了。”吕顺坤邀请陈家俊今天晚上就去他的新家，省得明天再跑过去。 “也是，正好省了住宿费，谢谢吕老师。”陈家俊本打算晚上住宾馆或者跟田东来挤一挤，凑合一晚的，既然吕顺坤邀请了，何乐而不为。 吕顺坤通知完毕，大家意犹未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家俊，你女朋友李雅兰现在怎么样了？毕业后就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平时和陈家俊、李雅兰关系都不错的牛静问道。 陈家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半年前我们就分开了，彻底没有了联系，其实，我也挺想她的。” 大家只知道陈家俊和李雅兰是典型的才子佳人，凤协鸾和，平时感情挺好的，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分手了，毫无征兆。 “为什么呀？你俩挺般配的。”牛静和大家一样，不敢相信，心中充满疑惑。 陈家俊没有回答，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失落和思念，纷纷投去安慰的目光。 “家俊，别太难过了，人生就是这样，聚散离合是常态，相信有一天，你们还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逢的。”牛静像老朋友一样，拍了拍程陈家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家俊，别灰心，李雅兰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姑娘，我们相信你们的缘分还在，你们一定会复合的。”其他同学也纷纷用各自的方式给予陈家俊鼓励和安慰。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也相信她会一直在等我的。”冥冥之中，陈家俊感觉李雅兰就在某个地方痴痴地等着他。 不知不觉，谈话的主题扯到了校园的美好时光，在座的，除了吕顺坤因为愚钝错过爱情外，其他人都在校园找到或者曾经遇到过恋情，不枉锦瑟年华。 大家酣畅淋漓高谈着青春、友谊和怀念，东拉西扯，今晚的聚会拖沓无比，饭店其他工作人员早就下班回家，进入梦乡了，只留下一位服务员供他们差遣。 瞌睡连连的留守服务员已经没有了耐心，早就想闯进包间把大家赶走，但仔细考量后，还是强忍了怒火，和衣躺在几张椅子拼凑而成的床上听着mp3，打发时间。 终于到了聚会尾声，兴奋的田东来指挥起大家唱起了《真心英雄》：“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震耳欲聋的歌声慷慨激昂，把张天洋吵醒了，留守服务员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明天中午在我家继续嗨起来！”吕顺坤再次邀请并提醒大家。 “好的！”众人高声附和。 出了饭店门口，叽叽喳喳的同学们乘坐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三三两两离去了，不一会，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剩下陈家俊和吕顺坤。 冬天的深夜，万籁俱寂，寒风在空旷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纸屑，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寒夜在低吟。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打破了夜的宁静，随即又归于沉寂。 陈家俊搭着吕顺坤的肩膀，一步三摇地向他新家的方向前进。 “吕老师，毕业快三年了，还没找女朋友呢？”陈家俊开口问吕顺坤，以打发路上行走的寂寥。 “现在就咱俩，喊啥‘吕老师’，折我的寿呢？”陈家俊叫他“老师”，吕顺坤有点不高兴。 “好好好，我错了。”陈家俊连忙认错。 “在我们单位，倒是有个女孩追我，高高瘦瘦的，挺漂亮，我还没明确答复人家。”吕顺坤首次坦白自己的感情生活。 “这么好的机会，得好好抓住啊。”陈家俊替他着急。 “很犹豫，不好选择，拿不定主意。”吕顺坤挠挠头。 “你不会同时看上两个女孩了吧？”陈家俊猜测吕顺坤的为难。 “是的，我遇到了难题，两个女孩各有千秋，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办？”吕顺坤坦白心中的苦恼。 陈家俊对曾经在学校错过爱情的吕顺坤瞪大眼睛，其实他的身边从来不缺桃花，全是女孩子仰慕他、追求他，只是他不谙感情之事，到底还是有点愚。 “我看上了一个女孩，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吕顺坤难得自己首次对一个女孩心动。 他认识这个女孩的过程是这样的。 自从吕顺坤买了李志国的二手房以后，虽然两人没有见过面，但果真成了电话里的朋友，彼此熟络。 “吕老师，感谢你帮了我很多忙，这么久了，咱俩还没见过面呢，今晚在嵩山路眉州酒楼略备薄酒，恭迎你的光临！”某天晚上，李志国又约吕顺坤吃饭。 “李主任，说哪去了，您也帮了我的大忙，以前实在抽不出时间见面，抱歉，正好今晚不上班，我七点能到。”随着电话交往的深入，吕顺坤不再像往常一样，每次都拒绝李志国。 吕顺坤这次答应得如此爽快，把李志国吓了一大跳，想约吕顺坤出来一次实在太难了。 吕顺坤没有食言，按时赶到李志国提供的包间号，推门而入，只见已经在等候的一男一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男的是五十出头中年人，穿戴整洁，梳着大背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可惜挺了个大肚子，形象大打折扣。 女的二十五六岁左右，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胸部丰满，黑色高领毛衣仿佛快要被撑爆。 第83章 翠霞 “是吕老师吧？”李志国朝着吕顺坤迎了上去，尽管两人常在电话里通话，但并没有真正见过面，因此彼此都在判断对方身份。 “我是吕顺坤，您是李主任吧？”其实从李志国开口开始，吕顺坤就可以判断是他，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如出一辙，熟悉到令人生厌。 “我是李志国。”两人热情地握了手。 李志国拉过身边的女子，向吕顺坤介绍：“这是吴翠霞，我们办公室的，很喜欢读你的作品和你编的报纸，是你的小迷妹。” “吕老师好！”吴翠霞向吕顺坤微微矮了一下身，浑圆的胸脯气势磅礴，脸上绽放太阳一般的光芒。 “你好！”吕顺坤两眼都看直了，如此美妙的女子只有在书上看到过，她简直就是吕顺坤心中苦苦追求的“颜如玉”，个头、形象、身材毫厘不差。 吕顺坤本来想跟吴翠霞握手的，但她并没有先伸手，按照礼仪，女方不伸手，男方是不能先伸手的，吕顺坤准备伸出去的手只能撤了回来。 看到吕顺坤如此目瞪口呆、神魂颠倒，李志国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一笑。 “坐坐坐，吕老师。”李志国安排吕顺坤坐到餐桌边。 “其他人呢？”吕顺坤发现包间内硕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很多菜品他都叫不出名字。 “都到齐了。”李志国边坐下边说，语气平静。 “就咱们三个？”吕顺坤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也未免太奢侈了吧！” 这种规格的餐食，对李志国来讲，实在太普通了，只是吕顺坤过于老土罢了。 “今天主要是为了答谢你，特地携吴翠霞美女为你助兴，其他无关人员勿扰。”李志国发号施令习惯了，也没有必要和吕顺坤绕弯子，直奔主题。 待吕顺坤战战兢兢落座后，吴翠霞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款款来到他的身边，姿态典雅高贵。 她帮吕顺坤斟满酒杯，轻轻推到他的面前，一股春天桃花般的体香，带着甜蜜与清新，直沁口鼻，吕顺坤沉醉了，仿佛就要跌入空灵的万丈深渊。 吕顺坤以为吴翠霞给他倒完酒就会回到她的位置，或者去到李志国旁边帮忙倒酒，没想到吕翠霞紧挨着他坐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吕顺坤从来没有享受过无微不至的贴身服侍，更没有和女性如此近距离坐过，既胆战心惊，又热血沸腾。 李志国自己斟满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吕老师，感谢你全心全意的帮助，不但帮忙修改，还发表了本人不少的拙作，万分感激！” 被吴翠霞迷得神魂颠倒的吕顺坤口干舌燥、面红耳赤，正陶醉在她那如优美诗篇的容貌中，心无旁骛，难以自拔。 他根本没有听清李志国在讲什么，只是觉得耳边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苍蝇在嗡嗡作响，让人感到烦躁和不安。 “吕老师，喝酒了！”李志国提高声调，再次提醒仿佛双耳失聪、两眼失明的吕顺坤。 吴翠霞还没有放大招，吕顺坤就沦陷了，没想到他定力这么差，难道他也在用自己的行为佐证“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吕顺坤双眼迷离，他隐约看见李志国扬了扬酒杯，心里猜想，应该是要和他喝酒的吧，于是慌乱地举起了酒杯，李志国的酒杯还在空中等待和他相碰，吕顺坤的酒杯举起后却不再向前运行，他直接干了，被漠视的李志国尤其尴尬，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脸上挤出了诡异的笑容。 刚喝完一杯酒的吕顺坤，嘴角上还肆意流淌着白酒的尸体，他却毫不在意。 酒壮熊人胆，吕顺坤竟然斗胆从桌子底下伸手去抚摸吴翠霞的大腿，吴翠霞不动声色，从容地从纸巾盒抽出了一张雪白的纸巾，帮他轻轻擦拭嘴角。 随着吴翠霞手上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广，吕顺坤喉结上下移动，像是要蹦出来似的，他不由得舔舔嘴唇。?? “吕老师，吃菜！”吴翠霞夹了一口菜，轻轻地吹了吹，缓慢地喂进吕顺坤的嘴里。 吕顺坤深情地看着吴翠霞绯红的瓜子脸，喃喃自语：“好吃，真好吃！” 推杯换盏中，吕顺坤几乎忘记了李志国的存在，与贴身的吴翠霞打得火热，与其说是饭菜好吃，不如说秀色可餐。 时间飞逝，天已经黑得不像样，饭店都打烊了，吕顺坤还是流连忘返，李志国看戏都看得有点腻了。 “尊贵的客人，下班了！”饭店大堂经理已经催促好几遍，吕顺坤仍然恋恋不舍，他担心出了饭店门，就再也看不到吴翠霞了。 “吕老师，今天就到这吧，饭店下班了，走吧，来日方长。”李志国仿佛失去了耐心。 吴翠霞挽着吕顺坤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出了饭店门口，李志国给吕顺坤招手拦下一辆“黄面的”，吴翠霞把他扶到座位上，便起身道别，吕顺坤却死死抓住吴翠霞的手不肯松开。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回头问了一句。 把吕顺坤吓了一跳，他偷偷地吻了一下吴翠霞的手背，很不情愿地松开了。 吕顺坤向司机报了目的地后，出租车一阵风似的开走了，根本不给他向窗外吴翠霞情深意重地说声“再见”的机会。 李志国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吴翠霞，没有说话，只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也帮她拦了一辆“黄面的”。 吴翠霞上车离去后，李志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找到投其所好的办法，吕顺坤的防线太脆弱了，风雨飘摇，不堪一击。 从此以后，每当收到李志国的来稿，吴翠霞诱人的双峰就会来回在吕顺坤的心里徘徊，在他的眼前晃荡，久久挥之不去。 就这样，吴翠霞冷不丁地闯进了吕顺坤那毫无防备的心窝里。 另一个女孩叫杜鹃，是和吕顺坤同一个报社的记者，跑民生线的，业务能力扎实，勤勤恳恳，每天都有好几篇稿子见诸报端。 吕顺坤其实对杜鹃很满意，她性格温柔，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和在日常居家生活上笨手笨脚，屋内时常凌乱潦草的吕顺坤很是互补，本来他是要答应杜鹃的追求的，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被“颜如玉”吴翠霞迷住了心窍，失魂落魄地丢盔弃甲，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吕顺坤的房子离饭店不算太远，走路大约一刻钟就到了。 整个小区也就八栋楼，都是六层高。 门口保安是一老头，脸上皱纹如壑，骨瘦如柴，体态佝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腰间挂着一串钥匙，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院内只有寥寥几棵树，徒留光秃秃的树杈，羸弱的灯光下，水泥地面却很干净。 进院右转，进入一号楼二单元门洞，沿着步梯拾级攀登，到六楼时，吕顺坤和陈家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眼冒金星，怪不得李志国卖房，每天爬几次楼，也真是够受的。 吕顺坤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陈家俊立刻惊呆了。 屋内装修豪华奢侈，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功能齐全，灯火辉煌，窗明几净，格调清新明快，这绝对不是一般家庭可以装修得这么高调的。 “花那么少的钱就能买到装修如此完善、高档的房屋，实在太超值了，你出的那点钱，连装修费都不够，更别说还有家具家电了，简直就是白送。”陈家俊直呼吕顺坤捡了个大便宜，这种拎包入住的机遇实在太少见了。 第84章 杜鹃 “多亏贵人帮忙，多亏贵人帮忙！”吕顺坤也非常满意，眉飞色舞的，他对李志国感恩戴德，想当初吕顺坤是那样地不待见他。 “你是咱们同学当中首位买房的，见证了奇迹，创造了历史！”陈家俊给吕顺坤戴上高帽。 “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值得骄傲，值得骄傲！”吕顺坤开始放飞自己，慢慢变得自豪起来。 “你邀请同学们明天过来燎锅底儿，准备搞什么大餐给大家大快朵颐？”陈家俊问生活能力极差的吕顺坤，很是怀疑他的招待能力。 这还真把吕顺坤问住了，他平时饭都不会做，全靠小饭店喂饱，自己的确无法胜任这么多人的餐食烹饪。 “你做饭能力咋样？”吕顺坤把目标对准陈家俊。 “家常饭还是会做的，但是客人太多，我估计搞不定。”陈家俊没想到吕顺坤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买十个现成的凉菜，荤素搭配，热菜你掌勺，我打下手，再加一个人配合你，应该可以拿下吧？”吕顺坤计划能力还挺强。 陈家俊掐指算了算时间，如果有人配合的话，勉强能顶下来，他问：“准备让哪位高人配合我？” “让杜鹃配合你！”吕顺坤主意已定，陈家俊感到很意外。 “杜鹃是谁？她的厨艺怎样？”陈家俊没有见过杜鹃，对她的做饭能力不了解。 “就是刚才给你提到我们单位的同事，追我的那个女孩。”吕顺坤解释。 “哦，是美女呀，有美女配合，应该可以完成后厨任务。”陈家俊开着玩笑。 “你放心，我去她的出租屋吃过饭，她的厨艺杠杠的，有两把刷子。”吕顺坤认为杜鹃做饭能力还是可以应付明天的厨房任务的。 “既然你已经买房了，明天就让她把房子退租得了，搬过来一起住，省下的房租攒起来买辆车多好？”陈家俊比吕顺坤还着急，虽说是调侃，实则话糙理不糙。 “你这个坏蛋，我们还没有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呢，不过挺有道理！”吕顺坤好像接受了陈家俊的调侃，认真思考了起来。 “明天餐食准备的任务比较繁重，你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晚上就住在你这里，因为明天一早就得忙碌，务必把餐食提前准备好，要不时间真来不及。”陈家俊又出一主意。 吕顺坤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时间的确比较紧迫，得充分利用统筹方法。 “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为了方便工作，豪横的报社早就给记者、编辑配上了“大哥大”，人手一台，平时大家联系起来也很便捷。 吕顺坤拨完电话不久，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杜鹃好听的声音：“喂！吕顺坤，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事。”吕顺坤直男性格，“我邀请同学们明天中午到我这里‘燎锅底儿’，人比较多，需要你帮忙准备餐食，为了不耽误时间，你现在过来，晚上在我这过夜吧。” “你说什么呀，咱俩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呢，我怎么可能去你那里过夜！”杜鹃传统观念很强，一个女孩子在没有明确男女关系之前，绝对不会去男同事家过夜的。 也是，怎么办？他闭上眼睛，认真思忖起来，脑海的画面中，杜鹃和吴翠霞一人拉着他一个胳膊，都在和他说着脸红心跳的话语，吕顺坤陶醉了，脸上满是笑容，他谁都不想放弃，紧紧地把两女子双双揽入怀中，幸福荡漾。 “喂……喂……信号这么差吗？怎么没听见说话声音。”电话那头传来杜鹃的埋怨电话信号不好的声音。 其实并不是信号差，吕顺坤压根就没有说话。 吕顺坤听见杜鹃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他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杜鹃是同事，长得漂亮，工作、生活能力强，天天可以见面，知根知底，适合比翼双飞。 吴翠霞俨然江南水乡软妹子，娇滴滴的，完全符合书中“颜如玉”形象，是自己苦苦寻觅精神上的知音，人生的道路上不可或缺。 吕顺坤着急得不停地抓耳挠腮，权衡利弊，综合比较后，他终于有答案了。 吴翠霞充当李志国摆平自己的一个棋子，她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有待商榷，忍痛放弃。 “我一直听见对方在不停喂喂喂地喊，你咋不说话呢？”站在旁边的陈家俊着急地提醒吕顺坤。 “哦！”吕顺坤从发愣中醒过神来，他对着话筒提高了声调，仿佛在做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现在就答应你，做你的男朋友！” 曾经愚钝得死气沉沉的吕顺坤终于开窍，他想明白了。 “为了帮你做一顿饭，仓促答应了咱俩的关系，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不需要思考一下吗？”杜鹃揶揄吕顺坤。 “我已经反复思考，决定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吕顺坤斩钉截铁，缘分来了，一切皆水到渠成。 陈家俊看见吕顺坤首次面对爱情如此果断，十分钦佩，不由升起大拇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电话那头的杜鹃沉默了，她心头撞鹿，已是热泪盈眶。 杜鹃早就被吕顺坤的文学才华深深折服，吕顺坤出类拔萃的工作能力更是深受报社领导宠爱，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喜欢他的作家、作者、读者，未来可期，前途无量，男人嘛，只要工作能力强，生活上弱一点也没关系的。 “男女恋爱一般都是男追女，男的求女的，不能是我求你，你答应，而应该是你求我，我答应才算。”杜鹃明白，虽然是她先追的吕顺坤，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必须得让吕顺坤求自己才算完美。 对待感情没有经验的吕顺坤觉得怎么这么麻烦，其实谁追谁都是一样的，还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于是不假思索，开口就来：“杜鹃，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电话那头的杜鹃，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心满意足，不禁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她大声回答：“我愿意！” 说完，杜鹃顿时泪流满面，泪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声音之大，陈家俊都听见了，真替吕顺坤开心。 “我去接你过来吧？”吕顺坤趁热打铁。 “我……”娇羞的杜鹃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么晚了，去吕顺坤的家，未免显得太轻浮，她停顿思考了一下，采用稳妥办法，“我明天一早采购完食材，再过去吧。” 吕顺坤转头问了一下陈家俊：“杜鹃明天一早过来，来得及吧？” 陈家俊听出了杜鹃的矜持，女孩子嘛，怕别人说闲话也很正常，于是对吕顺坤说：“明天早点来也行，来得及。” “好吧，明天起早点就行，至于菜谱怎么搭配我不在行，你看着买就行，明天给你报销。”吕顺坤征求陈家俊的意见后回答了杜鹃，一身轻松。 “放心好了，我来搭配，保证你的同学们都满意。”细心的杜鹃在工作、生活上均是一把好手，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吕顺坤挂了电话，陈家俊眉飞色悦，好像比吕顺坤还高兴，没想到一个电话，吕顺坤和杜鹃就迅速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还找到了明天主政厨房的得力干将，一举两得。 “这样的女孩一定得好好珍惜！”陈家俊拍了拍吕顺坤的肩膀叮嘱。 “放心，我会的！”吕顺坤一脸真诚。 准备工作安排妥当，明天的任务基本心中有数，一人一屋，吕顺坤和陈家俊分别上床睡觉，安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85章 初访 晨曦初露，带着羞涩与清冷，缓缓地照亮沉睡中的城市。 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它们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几片假装顽强的枯叶随风飘落，为静谧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动。 早早起床的杜鹃，围着挡风的蓝色头巾，挎着宽阔的竹篮正奔波在早市一条街上，对照自己准备的菜谱，精心挑选各种新鲜的食材，荤素搭配。 不一会，竹篮里已经被红黄橙绿青蓝紫所占据，满满登登，沉甸甸的，杜鹃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杜鹃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来到停放自行车的路边，她按照食材种类分装到准备好的好几个布袋子里，并把它们分别挂在自行车的两个车把上和绑在后座上。 固定食材完毕，杜鹃快步推动自行车行驶一段距离后，迅速抬脚上车，一路飞奔，向吕顺坤家的方向驶去。 杜鹃今天的心情特别舒畅，她身姿挺拔，背部微微前倾，双腿轻盈地交替踩踏，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优雅灵动。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哼唱了起来：“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按照吕顺坤提供的地址，当记者的杜鹃辨别方向的能力很强，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吕顺坤家的单元楼下。 由于采购的食材太多太重，自己一次拿不完，她只能拨通吕顺坤的“大哥大”：“喂，吕顺坤，下楼掂东西。” 吕顺坤被电话铃声震醒，他睡眼惺忪，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瞥见杜鹃的来电，吓了一跳，这么早杜鹃就采买送过来了，他还没起床呢，实在太丢人了。 “好的杜鹃，你稍等一下，马上下楼。”吕顺坤声音沙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神情紧张、慌乱。 他迅速爬起来，穿好衣服，顺便把次卧的陈家俊也喊醒，听到声音，陈家俊开门出来，原来他早起来了，正在认真翻阅吕顺坤的存书。 “早上好，吕顺坤！”陈家俊礼貌地对吕顺坤打招呼，他并不知道情况紧急。 “哥们之间，哪有这么客气的，杜鹃已经过来了，楼层高，她买的食材多，拿不动，快，咱俩一起下去拎上来。”吕顺坤叫上陈家俊，并催促他赶紧下楼。 “好的，走吧！”陈家俊爽快地回答。 开了门，两位年轻男人一阵风似的，就往楼下跑去，完全不担心摔倒。 很快就跑到了单元门口，只见一位身材高挑、裹着蓝色头巾的女子伫立在寒风中，初升的太阳黄澄澄的，照在她的身上和脸上，风情万种，仪态万千。 “等了半天，总算下来啦！”杜鹃轻声埋怨吕顺坤，并用嘴对手心呵了呵气，一股白烟冒了起来，她还跺了跺脚，户外太冷了。 “抱歉抱歉，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吕顺坤连忙道歉。 “昨天晚上你说今天工作量很大，要求我起早点起床买好食材送过来的，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却还没起床，成年人说话不算话，真讨厌。”杜鹃又数落吕顺坤一番。 “对不起，睡过头了，睡过头了，不过你放心吧，还有一位大厨在这呢，不会耽误的。”吕顺坤指着陈家俊，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杜鹃早就发现陈家俊，以为他是和吕顺坤正好顺路下来的邻居，正纳闷他为什么不走，一直立在旁边看热闹。 “只会做点家常饭，不是什么大厨，一起合作，应该没问题，至于味道做得如何，就不敢保证了。”陈家俊其实是会做饭的，今天却特别谦虚，因为他还摸不透杜鹃的厨艺，提前给自己留个台阶。 “哦，原来有大厨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杜鹃很高兴，刚才替吕顺坤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同学陈家俊！”吕顺坤正式向杜鹃介绍。 “你好，我叫杜鹃。”杜鹃一点也不怯生，不愧是做记者的。 “吕顺坤的女朋友！今天终于有机会目睹风采，‘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陈家俊调侃着补充。 听到陈家俊在夸她长得好看，杜鹃羞涩地低下头，脸红得像刚下蛋的母鸡。 几秒钟后，杜鹃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陈家俊，对他的赞美表示感谢：“你好有才！谢谢夸赞。”。 “快点拿东西，上楼了，下面怪冷的。”吕顺坤喊道。 “好的！”陈家俊有点尴尬。 他赶紧从杜鹃的自行车上把所有的食材都卸了下来，先放在地上。 吕顺坤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锁好，把钥匙交给杜鹃。 两个男人手上都拎满食材，吕顺坤在前面，陈家俊跟在第二位，杜鹃空着手走在后面。 刚走到二楼，杜鹃就在后面喊：“还是让我帮你们拿一点吧？挺重的。” “不用不用，小菜一碟。”陈家俊连忙拒绝，健步如飞。 “可不是小菜哦，我选了很多大菜，硬的很。”杜鹃大声接住陈家俊的话茬，幽默了一把。 陈家俊和吕顺坤都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杜鹃挺风趣的。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陈家俊和吕顺坤空手爬到六楼的时候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今天负重爬楼，竟然如此轻松，不费吹灰之力。 六楼很快就到了，开门进屋，杜鹃眼都看直了，没想到从远处看，外表朴实无华的小区，房屋内却装修得如此考究，正印证了那句：低调的奢华。 放下手中的食材，吕顺坤迫不及待地带领杜鹃参观房屋的每个角角落落。 旁边的陈家俊指着主卧，先宾夺主对杜鹃说：“这就是你的房间，豪华温馨。” 已经解开头巾的杜鹃双手赶紧捂住绯红的面颊，一脸娇羞，垂首不语。 吕顺坤咧着嘴，只顾傻笑，也没有出声，心里美滋滋的。 看完主卧，看次卧。 “这是儿童房。”吕顺坤给杜鹃介绍。 “生一胎可以住下，生二胎就住不下了。”陈家俊开始捣乱。 杜鹃本来正准备说话的，听到陈家俊的玩笑，又赶紧掩嘴偷笑，还吐了吐舌头，挺可爱的。 “家俊，去去去，进厨房做饭去，净捣乱。”吕顺坤遣走陈家俊。 陈家俊识趣地走开了，钻进厨房，积极履行厨师职责。 陈家俊做饭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不慌不忙，他将一道菜一道菜分别切好、码好，各种配料精准搭配，事先存放在一个个瓷碗里。 等杜鹃参观完她未来的房屋，麻利的陈家俊已经完成大部分食材的洗、切、配，刚进入厨房门的杜鹃就大声尖叫起来：“太厉害了吧！食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果真是大厨，牛！牛！牛！” “没有你说得这么好，不过的确快准备好了。”轻车熟路的陈家俊一脸平静。 吕顺坤闻讯赶来，推开厨房门，只见台面整洁有序，切配好的菜都装在盘子里，摆放成一条直线，齐齐整整，连择的菜叶也统统投放在垃圾桶里，地上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好像刚才没人进过厨房一样。 他没想到陈家俊如此条理清晰，心中有数，胸有成竹，的确有大厨风范。 “陈家俊，厉害，真厉害！”吕顺坤不由感慨起来。 第86章 决斗 “还没有炒菜呢，只是做了前期准备工作，夸早了。”陈家俊谦虚谨慎。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相信你高超的厨艺。”杜鹃给予陈家俊信心。 “我能做点啥？”吕顺坤好像客人一样，等待陈家俊吩咐。 “你摆好桌椅板凳，准备酒水，一个小时后，凉菜出摊，你下楼去买昨天商量过的十个凉菜，荤素搭配，记得拿二十双左右一次性筷子。”陈家俊统筹能力令吕顺坤和杜鹃刮目相看。 “给我也派个活儿。”杜鹃知道自己不能闲着，但又无从下手，于是主动问了一下陈家俊。 “我来炒，你来炖，你帮我打下手，装盘点缀，端菜摆台，机动灵活，见机行事就行。”陈家俊事无巨细，安排到位。 “好的！”杜鹃娇滴滴地回答，心情大好。 退出厨房的吕顺坤开始忙他的任务去了，厨房内，陈家俊和杜鹃也是各忙各的，流程清晰，工序流畅。 两人除了专注自己分内工作外，又兼顾合作，没有言语，只有油烟机的“嗡嗡嗡”声在响。 陈家俊每炒完一个菜，杜鹃就心照不宣地递过来一个干净的盘子，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配合，十分默契。 盛完菜，陈家俊就刷一次锅，擦一次灶台，从不遗留一点污渍，台面始终洁净如镜。 趁陈家俊刷锅之际，杜鹃打破了厨房内的沉默：“家俊，请问你在哪里高就？” “在一个企业上班，离这不远的一个县级市里。”陈家俊轻描淡写。 “什么样的类型企业？”杜鹃想了解更多信息。 “汽车。”陈家俊简明扼要。 “客车厂吗？”杜鹃追问。 “是的，你也知道这家企业？”陈家俊有点好奇。 “在本省，只有两家汽车制造企业，其中一个在省会城市，另一个在县级市，猜都能猜出来。”杜鹃不愧是记者出身，掌握资讯能力很强。 “逻辑分析能力很强，推理很到位，想必在学校也是学霸吧？”陈家俊拍了杜鹃的马屁。 “学霸谈不上，在学校倒是经常参加各种辩论比赛，获得过一些荣誉。”杜鹃说得不疼不痒。 “你是哪个学校的？”陈家俊对毕业前同城各大学之间的辩论大赛尤为关注。 辩论大赛的赛场上，才华横溢的辩手们，无论正方，还是反方，都能熟练地引经据典，巧舌如簧，常常用精妙的论述和独特的见解征服观众和评委，让人叹为观止。 有一年，临校一位身材清瘦、面容姣好、落落大方的女子凭借伶牙俐齿、观点鲜明突出获得“最佳辩手”荣誉称号，成为众多大学生崇拜的偶像，更是男生们的梦中情人。 “我是你们学校隔壁学校的，和你们同一个专业。”杜鹃答道。 不会那么巧吧？难道杜鹃就是当年男生们苦苦追求的那位梦中情人？ 陈家俊慢慢复盘记忆，一点一滴地往前推，从音容笑貌和谈吐等对号入座，惊人地发现，杜鹃果真是那一年的“最佳辩手”，超群绝伦。 “你是不是获得过‘最佳辩手’？”陈家俊要验证正确答案。 “得过，有一年的初赛、复赛、决赛的‘最佳辩手’都是我。”杜鹃回忆起自己的二八年华，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果真是她，那年的杜鹃就像明星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男生们的一片骚乱，风光无限，鹤立鸡群。 “你是怎么练就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陈家俊向杜鹃取经。 “我并没有刻意去练习口才，而是在日常生活中，无论写作、讲话都要注重逻辑严谨，滴水不漏，不能有破绽，露出马脚，不给别人抓住你说话漏洞的突破口，要边说边思考，严防死守。”杜鹃认真地向陈家俊传授她的经验。 “难道你都没有词穷的时候？”陈家俊不相信杜鹃每时每刻都能这么清醒。 “当然有啦，昨天晚上答应吕顺坤的表白时，我就变得思维混乱了，无所适从，差点词不达意。”杜鹃提到吕顺坤就羞涩了起来。 “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并不需要流利的口才。”陈家俊不知道分析对不对。 “也是。”杜鹃表示认同。 当陈家俊确认此杜鹃就是彼杜鹃时，学生时代的记忆便浮现眼前，隔壁学校传说，杜鹃由于人美、多才，她的后面时常跟着一群疯狂的追求者，像苍蝇一样，乌央乌央的。 为了获得和杜鹃的交往机会，有两名男生竞争到最后，其中一名男生来自山东，学法律的；另一名男生来自江苏，学国际贸易的，为了得到杜鹃的青睐，两人提出采用世界上最公平的竞争方式——“决斗”。 山东男生凭借人高马大，力大如牛，认为男人之间的较量，就应该用拳头说话，简单粗暴，谁能首先把对方打倒，谁就是胜利者。 山东男本来想利用暴力，三拳两脚把对方打个鼻青脸肿，让他知难而退得了，后来仔细想了想，自己是学法律的，这种方式还是不够妥当，会留下话柄，在杜鹃心目中的形象也不会高大，于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江苏男生身材相对单薄，知道和对方比蛮力、暴力，胜算不大，他的英语口语特别好，和老外对话如行云流水，毫不费力，若和对方比英语，对方肯定输得屁滚尿流，冥思苦想后，发现这对对方不公平，以长制短，有点欺负人，有失公平。 两人都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公平的“决斗”方式，于是两位“仇人”经过商量决定，邀请法学院学生会主席做裁判，由他出题，保证公平公正公开。 其实，杜鹃并不知道有两位男生曾经为了得到与她交往的机会，进行过心思缜密的“决斗”，在她看来，两位男生尽管都有各自优势，但在她的心目当中都不是自己男朋友的最佳人选，那时的她还不想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学业。 也就是说，不管用什么方式，谁输谁赢，都不会影响杜鹃拒绝他们的求爱，主动权在她的手上。 然而两位男生并不知情，只知道谁赢了，谁就有资格追求杜鹃，至于能不能追上，并不在“决斗”的范围之内，这就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热脸贴冷屁股”。 两人找到法学院学生会主席说明来意，主席否定暴力比拼和英语口语挑战等方式后，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想到一个最公平的方式。 “你们各自准备一份礼物送给杜鹃，看她会喜欢谁的礼物，谁就胜出。”主席自认为这个比拼方式有很大弹性和想象空间。 两位“仇人”约定，明天晚上，在国贸学院操场上，将礼物交给杜鹃，由她做出选择。 法学院学生会主席负责邀请文学院的杜鹃前来接受礼物。 经过一夜的思考，法律男和国贸男都想好了要送的礼物，问题却出在主席身上，他不知道如何向杜鹃开口，如果说出实情，她肯定不会来现场，于是他心生一计，对杜鹃说：“学校明天晚上在在国贸学院操场上举办有活动，请你光临现场采访一下，写篇新闻，供给校广播站使用。” 杜鹃不知有诈，第二天晚上准时抵达了现场。 第87章 迁喜 操场上聚集了很多人。 两位“仇人”看见杜鹃来了，便开启了送礼物环节。 法律男生龙活虎，带来了自己精心编排的篮球表演，每一个动作都潇洒自如，?势如破竹，充满力量，整个流程赏心悦目，赢得场边观众阵阵喝彩。 国贸男风流倜傥，朗诵了一首他亲手写的散文诗，字字珠玑，声情并茂，如同涓涓细流，浸润心田，感染力十足，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同样博得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杜鹃一脸懵，这是什么活动？没有横幅，没有主题，没有主持人，文武掺杂，没头没尾，除了两个节目，再也没有第三个节目，觉得新闻价值不大，扭头便走。 法律男、国贸男和主席伫立在风中，呆若木鸡，三人轮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困窘不堪，颜面扫地，徒留现场观众的一片片嘲笑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飞走了！” “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异想天开，自取其辱。” “闲得蛋疼，丢人现眼。” “爱不敢直接表达，还得让人家去猜，谁能看出你们耍猴的目的是啥？” 杜鹃头上的光环光彩耀人，直至毕业，再没人敢追。 毕业后，杜鹃顺利进入报社工作，与吕顺坤成为同事，至今已经两年多，彼此十分了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杜鹃暗暗总喜欢观察一身才华的吕顺坤，他发稿严控质量，不畏权势，刚正不阿，讲究原则。 吕顺坤的这些优秀品质轻轻叩开了杜鹃的心扉，他的言行举止深深吸引了她，不知不觉杜鹃偷偷喜欢上了吕顺坤，认为这样的男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她常常给晚上上班的吕顺坤带各种吃的，吕顺坤每次都感动不已，日积月累，两颗心慢慢靠拢。 陈家俊和杜鹃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一个锅炒菜，一个锅炖汤，统筹方法，齐头并进，在厨房内忙碌的两人，娴熟地操作着不同的锅具。 锅具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就像音乐一样悦耳动听，为繁忙的空间创造舒缓的的氛围?，帮助两人减轻压力、放松身心。 客厅外的吕顺坤也基本收拾妥当，陈家俊打开厨房门，提醒吕顺坤：“同学们应该在路上了，楼下熟食店已经开门了，你赶紧下去买凉菜，回来装盘。” “好的！”厨房能力弱，但跑腿执行力强的吕顺坤一溜烟下了楼。 陈家俊关上厨房门，防止油烟吹到客厅。 陈家俊用手指头点了点已经炒好的菜和没有炒的菜，喃喃自语计算着时间，最后满意地对杜鹃说：“没问题，在你的完美配合下，时间还比较充裕，一定可以按时完成任务，不会耽误同学们开席。” 有人说，会做饭的男人，人品都不会太差！杜鹃对陈家俊的厨艺赞不绝口，刮目相看，这么说，他的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厨师掌勺，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杜鹃由衷地夸赞了陈家俊。 陈家俊听到敏感的字眼，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他调大火苗，使劲地翻着锅，锅铲的相击，发出很大的声响，把杜鹃吓一大跳。 杜鹃有点后悔，心想，不会是触碰到陈家俊的痛处了吧？既然别人的隐私不愿意被谈论，那就别八卦了。 不料空气凝固一会后，陈家俊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荣幸让她吃到我亲手做的饭菜。” 既然已经开口，说明他还是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的，杜鹃想了解更多的信息：“她不在你的身边吗？” “我们分手了！”陈家俊黯然神伤。 “哦，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杜鹃到底还是触碰了陈家俊的痛处。 “没关系，我相信，她一定还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陈家俊自我安慰的同时，冥冥之中感觉李雅兰并没有离开他，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她，满当当的。 “咚咚咚”，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吕顺坤买熟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位早到的同学。 陈家俊出来打过招呼，又钻进厨房，还剩两个菜，马上就炒完，高压锅里炖的佳肴也快好了。 吕顺坤提着凉菜也跟着进了厨房，交给杜鹃，扭头又出去招呼先到的同学。 “陈大厨，熟食直接装盘吗？”杜鹃征求陈家俊的意见。 “荤菜用沸水重新焯烫一到两分钟，另加调料热拌，再装盘。”陈家俊很专业的样子。 “好的！”杜鹃不明白，买熟食就是为了图方便，省事，荤菜为什么还要沸水消毒一遍，再重新调味，未免多此一举。 既然陈家俊发话了，还是照着做吧。 在陈家俊和杜鹃的共同努力下，所有的菜品都端上桌后，正好同学们都到齐了，除了昨天晚上一起聚会的同学，又多来了三位同学，二女一男。 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礼物，把客厅塞得都快下不了脚了。 由于来的人比较多，屋子里坐得满坑满谷，椅子不够，就坐在各种箱子、包裹、书堆上，没有人嫌弃，更没有人埋怨，气氛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仿佛又回到了校园的青涩时光。 东道主吕顺坤要致开场辞，当看到这么多同学前来捧场，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是一个擅长编、写的人，在开口表达方面却有点拙嘴笨舌，尽管已经准备好具有很多优美词语的腹稿，但一张嘴，语言却是那么干燥贫乏，最后演变成索然无味、不咸不淡的一句：“欢迎大家光临寒舍，吃好喝好！” 大家都在等待吕顺坤热情洋溢的发言，没想到这么拉胯，男同学们哄堂大笑，故意讥讽他：“堂堂一个副刊编辑，憋半天就说‘惊世骇俗’的一句，毫无营养，味如嚼蜡。” 吕顺坤面红耳赤，一脸憨笑，对大家拱手解释：“我嘴笨，请大家原谅！” “平时他不是这样的，特别是谈到文学方面的内容时，他总是滔滔不绝，口水满天飞，拦都拦不住。”陈家俊从另一方面褒奖吕顺坤的健谈。 “我来说两句吧！”此时从厨房门口飘来一句清脆悦耳的声音。 大家齐刷刷扭头看向厨房门，只见杜鹃缓缓地将围裙解开，围裙从腰间滑落，轻柔地垂落在地板上，宛如一片被风轻轻吹落的树叶，无声无息，她弯腰伸手把围裙捡起来，挂在墙上。 然后轻轻抬手，指尖掠过耳边垂落的发丝，将它们捋至耳后，露出一张精致细腻的脸庞。 她的眼神明亮，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嘴角一抹浅笑，温暖明媚，仿佛能瞬间融化冬天的寒冰。 她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步伐，缓缓走向客厅，身姿曼妙，腰肢轻摆，如同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枝，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优雅，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张天洋看得呆若木鸡，口水差点流下来了。 在座的，除了吕顺坤和陈家俊，没人见过杜鹃，大家都以为是同学呢，但仔细一看，都不认识，不由满腹疑团，大惑不解：“这美女，到底是谁？” 吕顺坤舔了舔嘴唇，准备向大家介绍，还没等他开口，杜鹃朱唇微启：“大家好，我叫杜鹃，是吕顺坤的女朋友！” 杜鹃顿了一下，微笑地看向大家，正要往下讲，不料现场一片骚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她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只好暂停下来。 “吕老师，啥时候交的女朋友，金屋藏娇得这么深，什么意思？” “吕顺坤，今天才公布喜讯，是不是刻意营造双喜临门的桥段？” “老吕，牛x，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配你绰绰有余。” “吕顺坤，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找到这么标致的女朋友。” 吕顺坤看着失控的场面，心里却不自觉地自豪起来，甜滋滋的。 杜鹃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喧闹的同学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是昨天晚上刚接受吕顺坤的电话表白，成为他的女朋友还没有超过一天时间。”杜鹃实事求是解答同学们心中的疑惑，?脸颊如晨曦初露，闭月羞花一般。 吕顺坤同样面红耳赤地立在旁边。 “这也太浪漫了吧！”有女同学惊愕失色。 “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捣蛋鬼张天洋开始捣乱。 “张天洋，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才公布第一天，又不是结婚第一天。”田东来怼了张天洋一句。 “有啥区别？”张天洋一副赖皮模样。 杜鹃羞得脸更红了，她用玉指指向张天洋，娇滴滴的，佯装生气：“你……你胡说什么？”然后羞涩地低下头，掩嘴浅笑。 第88章 醋意 “开玩笑呢，着啥急！”张天洋为大家不识逗感到很不理解。 吕顺坤还是站着静观全局，没有张口说一句话，仿佛一个路人在看热闹。 “我大胆地代表吕顺坤，热烈欢迎同学们不畏严寒前来祝贺他的乔迁之喜，岁月如梭，友谊长存，今日欢聚一堂，举杯共饮，愿大家前程似锦，步步高升，未来更加精彩！” 杜鹃字正腔圆，不卑不亢，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不愧为‘最佳辩手’，口才了得。”陈家俊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片喧闹声中，大家坐定，吕顺坤的新居燎锅底儿宴席正式开动。 “吕老师，和杜鹃咋认识的？”张天洋对吃什么并不特别感兴趣。 “我们是单位同事。”吕顺坤回答。 “哦，这就合理了！如果不是同学，再不是同事，其他身份就很难有交叉点了。”张天洋分析得还是比较准确，现实生活中的情况也大体如此，其他同学很佩服他的思考能力。 杜鹃和在座的都不是同学，属于首次见面，她端了一杯饮料，热情地和大家一一碰杯饮下后，就算认识了。 今天新到的一位女同学叫王颖，是当年的“班花”，自从毕业后就在一家心理咨询机构工作，学生时代也是个风云人物，无论诗歌朗诵，还是舞蹈啦啦操，样样精通，热情奔放，性感撩人。 她后面追求者一串串，一排排，为了她打架的男生不计其数，妥妥的“红颜祸水”。 和她一起来的是班长邱华龙，当年更是她的狂热追求者，围追堵截，贴身跟随，什么招儿都用了，王颖就是看不上他，把他气得哇哇乱叫，嗷嗷乱哭，寻死觅活的，宿舍的同学差点摁不住要跳楼的他。 邱华龙看追求王颖没戏，转头就去追“副班花”李倩，没想到李倩竟然也暗恋邱华龙，因此邱华龙没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李倩，成为令人羡慕的情侣组合，但邱华龙觉得特没有意思，追求没有任何难度，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李倩和邱华龙形影不离，耳鬓厮磨，连吃饭也要挨在一起坐，手还时不时缠在一起，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把其他同学看得脸红心跳的。 吕顺坤今天搭建了一个很好的沟通交流的平台，邱华龙再次遇到当年苦苦追求未果的王颖，眼睛无处安放。 王颖比在学校时更加成熟了，冶眸欲滴，波涛汹涌，绰约多姿，把邱华龙看得怦然心动，?垂涎欲滴。 他几次张嘴，要和王颖说话，王颖却只顾和旁边的同学聊天，根本就没有看他，或者是刻意避着他，只好作罢。 李倩给邱华龙夹了他爱吃的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邱华龙并不理会，好像一点食欲都没有，眼睛总是偷偷摸摸地向王颖的身上瞄。 敏感的李倩早就看出来，只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不好意思言语，但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很不是滋味。 邱华龙也是的，李倩的脸色都变了，愣是没看出来，仍然肆无忌惮地盯着王颖的胸前，咽着口水。 气得李倩悄悄地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邱华龙的大腿。 “啊……你干嘛？”疼得邱华龙大喊一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顺势碰掉了一只碗，“砰”的一声，摔碎了。 正在聊天的大家，目光全部集中到邱华龙的身上，邱华龙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没事！”吕顺坤站起来就去拿笤帚，不一会就清理干净了。 “岁岁（碎碎）平安！岁岁（碎碎）平安！”杜鹃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重新坐下来后，一脸尴尬的邱华龙抱拳给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笑话了。” 李倩咬牙切齿，怒形于色，根本不考虑邱华龙的感受，爱情是自私的，就像眼睛一样，容不下一粒沙子。 除了王颖，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碗摔了，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吃菜、喝酒、聊天。 “一只碗算什么，不要影响心情，继续继续！”吕顺坤从厨房里拿一只干净的碗重新给邱华龙换上。 同样敏感的王颖，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她十分清楚，邱华龙掉碗和被掐全是因她而起。 她强装镇定，神态自诺，同学们的面子还是要维持下去的，不能因为曾经的感情纠葛，影响大家的心情。 她大方地端起一杯饮料，热情邀请邱华龙和李倩碰杯：“二位，好久不见，敬你们，结婚时，别忘了通知我，当然还有在座的各位哦。” 邱华龙激动得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李倩也收回了脸上的怒色，笑逐颜开，抓起杯子，三人“砰”地碰了一下，都干了。 “会的，一定会通知你的。”李倩爽快地答应。 邱华龙茫然失措地挠了挠头，脸上一片猪肝色，欲言又止。 王颖为了不让大家看出端倪，做戏要做全套，她站起来，走到吕顺坤和杜鹃面前，面如满月：“感谢吕老师的热情邀请，非常荣幸参加你们人生当中第一套房子的燎锅底儿庆祝活动，衷心祝愿你们越来越幸福。” 杜鹃一脸娇羞，眼似秋波地看着吕顺坤，纠正王颖：“这是吕老师的第一套房子，不是我们的。”说完，?掩口胡卢。 “迟早都是你的，结婚也记得通知我哦。”王颖走向前摸了摸杜鹃的绿柳蛮腰，也笑了起来，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没问题！每个同学都会通知到的。”吕顺坤斩钉截铁，抬起嘴巴干了一小盅白酒，杜鹃、王颖见状，各自抿了一口饮料。 “你光让同学结婚通知你，你什么时候结婚呀？”旁边的陈家俊忍不住问了一嘴王颖。 “我也快了，到时一定会通知大家的，我还等着收份子钱呢。”王颖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在邱华龙的心口上炸开了，她的女神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邱华龙默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动作机械而沉重，仿佛装满了苦闷，他没有细品，只是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要用这瞬间的辛辣与刺激，去麻痹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是‘班花’，男朋友肯定也很帅吧？”陈家俊开着玩笑问王颖。 “山东大汉，高大威猛，帅就谈不上了。”王颖大大方方。 邱华龙心在滴血。 半天没说话的张天洋问：“是哪个学院的？” “不是咱学校的。”王颖回答，轻松愉快。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回事？咱学校帅气的男生多如牛毛，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过来，也不给大家留个机会。”张天洋开着玩笑。 “俗话还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这得看缘分。”王颖也开着玩笑。 “哪个学校的？”田东来饶有兴趣。 “就咱隔壁学校的。”王颖老实交代。 “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吧？”隔壁学校的杜鹃很好奇，猎奇心强烈。 吕顺坤补充：“杜鹃就是隔壁学校的，和咱同一个专业。” “哦，人那么多，你也不一定认识。”王颖觉得即使是同一个学校的，院系太多，学生更多，不可能都认识的。 “也是，人太多了。”杜鹃也觉得认识的几率不大，于是放弃了好奇心。 “他是法学院的。”王颖还是随口说了。 “法学院？山东大汉？”杜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的印象中，只看见过一次法律男和国贸男在操场的表演，也是她的脑海中唯一的山东大汉形象，哪有那么巧，不可能是他，杜鹃在心里把自己曾经见过疑似的男生否定了。 “我就说吧，肯定不认识，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人。”王颖对沉默的杜鹃说。 “我只见过一个山东人，的确是法律专业，篮球打得不错，人高马大的，不可能是他吧？”杜鹃只是胡乱猜测，喃喃自语，简单陈述了一下，过过瘾而已。 “你认识他？”王颖差点尖叫起来，“他的篮球是打得挺好。” “我不认识他，不过他好像认识我。”杜鹃回忆起对她仰慕的追求者中，好像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只是她没有刻意去记住他。 “啥时候带来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帅得过咱班的男同学？”张天洋为自己班的女生被别的学校男生撬走感到不满。 第89章 眼红 “随时都可以，我们离这里远，今天正好他送我过来的，现在应该就在楼下等我呢！”王颖并不介意大家谈论她的男朋友，相反，内心充满自豪。 “早说啊，这么冷的天，让他上来嘛！”杜鹃充分发挥女主人的博大胸怀。 “赶紧下去叫他上来，和同学们喝两杯，认识认识，别到时候结婚了，我们还认不准新郎。”田东来也催促王颖。 “这样不方便吧？咱们都是同学，他一个外人会很尴尬的。”王颖认为这样的场合，外人参和进来，会局促的。 “没事，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正好帮你把把关。”张天洋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其实是好热闹。 “我下去叫他。”王颖果真开门下楼了。 不一会，门外就传来上楼沉闷的脚步声，“咚—咚—咚—”。 门铃响了，杜鹃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高几乎和门楣齐平，身材魁梧，脸庞方正的男子，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后面身材苗条的王颖，典型的山东大汉形象。 “杜鹃？你怎么在这？”男子十分惊讶，嗓音浑厚，说话嗡里嗡气。 杜鹃也认出来了面前的男子就是她脑海里唯一存储的山东大汉模样，他就是表演篮球技艺的那个法律男。 杜鹃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王颖挤了进来，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杜鹃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男子一脸自豪，好像比杜鹃还骄傲。 “请问尊姓大名？有点面熟。”杜鹃见过，但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我叫刘东辉，法学院的，当年为了你……”要不是王颖在旁边，刘东辉差点把“决斗”一事说出来。 “哦！”杜鹃轻声回应。 其实他叫什么根本不重要，在他报出名号后，杜鹃对他的名字还是一样的陌生，这个名字从来未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或者她就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名字。 现在他是王颖的男朋友，还得记住别人的名字，因为那是一种礼貌。 王颖多才多艺，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但在伶牙俐齿、才貌出众的杜鹃面前还是稍逊一些，杜鹃在刘东辉心里面仍然占据着一定位置。 进门后，他就一直贪婪地盯着杜鹃的脸，痴痴地端详。 杜鹃被看得脸都红了，连忙掩饰:“请进，快请进！” 王颖挽着刘东辉胳膊进了屋，看到满登登的一屋子人，刘东辉吓了一跳。 吕顺坤让张天洋往右边挪一挪，以便腾出一个空位给刘东辉。 张天洋很不情愿，懒洋洋地只挪了一条缝，此人把自己班里的女同学诱跑了，他的心里接受不了。 宽大的刘东辉挤着坐下后，张天洋问他:“你刚才没说完，为了杜鹃，你做了什么？” 刘东辉面对这多人，特别是自己的女友王颖、杜鹃的男友吕顺坤同时在场，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实在难以启齿。 莽撞人张天洋痞子劲儿上来了:“说不说？” 刘东辉真后悔听了王颖的鬼话，跟她上来，和她的同学们见面。 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一直盯着刘东辉，仿佛能把他吃了，吓得他心里直发毛。 不过，他转念一想，在青春激昂的大学生涯，谁没有过春心萌动的经历，给大家分享一下应该也无妨。 刘东辉故作轻松，豁出去了，不再顾及王颖和杜鹃的感受，大胆地谈起他那粉红色的回忆:“当年追求杜鹃的人太多了，全校几乎哪个院系都有，为了获得向杜鹃示爱的机会，我和国贸班的一个男生‘决斗’，可是被法学院学生会主席编理由骗来到现场采访的杜鹃并不知情，她觉得鱼龙混杂的表演很无趣，最后拂袖而去，搞得我们白白忙活儿了两天。” “‘决斗’？你把人家打死了？”张天洋以为人高马大的刘东辉肯定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有失公平。 “我们不是比武，不是打架，是表演比赛。”刘东辉答道。 “那叫什么‘决斗’？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才叫‘决斗’，以后千万别再说你和别人‘决斗’过，玷污‘决斗’两个字的神圣，丢人。”张天洋看不起刘东辉夸大其词，故弄玄虚。 听了刘东辉眉飞色舞的讲述，王颖脸色苍白，瞠目结舌：“你还追过杜鹃？” 刘东辉恬不知耻：“是的。” 空气凝固了片刻，王颖默默地看向杜鹃，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杜鹃冷静得有些意外，只是嫣然一笑，没有说话。 最尴尬的是吕顺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刚要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在原地打转，尽量不看杜鹃的眼睛。 刘东辉继续说道：“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只是被杜鹃的才华和气质所吸引，盲目追求，杜鹃从未给过我任何回应，她心中仿佛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标准，而我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吕顺坤松了一口气，脸上不那么难看了。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你这叫单相思，杜鹃根本就没搭理你。?”张天洋又讽刺一番刘东辉。 杜鹃掩嘴笑了，花枝乱颤。 说到这里，刘东辉的目光转向王颖，眼中充满了感激：“直到遇见了王颖，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她让我懂得了，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追求，而是两个人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过程。” “切！原来是个大情种，追不上杜鹃了，就打我的主意。”王颖用手捣了一下刘东辉的肚子，“坏人！” “年轻嘛！”刘东辉拿年轻做挡箭牌。 田东来也附和：“每个人年轻的时候，的确都干过一些不靠谱的事情，特别是在感情方面，难于理智，无法解释。” “既然刘东辉公布了自己的情史，为了公平，今天当着同学们的面，我也大胆地公开一下深藏内心的秘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王颖竟然主动分享内心的隐私，喜欢吃瓜的同学们都瞪大眼睛看向她，齐刷刷地竖起耳朵，一副全神贯注。 “其实在学校，我和很多女生也暗恋过吕顺坤，深深地被他的学识和才干吸引，但他铁石心肠，坐怀不乱，无动于衷，气哭很多女生，我也不例外。” “你们四个太能整活儿，比演艺圈还乱。”张天洋吹起了口哨，同学们饶有兴趣，等着往下听。 满脸通红的吕顺坤赶紧打圆场：“我怎么不知道？” “没想到吕顺坤后面还有一群小迷妹追着跑呢。”杜鹃调侃吕顺坤，吕顺坤赶紧把脸扭过一边，不敢和杜鹃对视。 “吕顺坤当年就像明星一样，光彩耀人。”现在说起来，王颖似乎还有点心动和不甘。 “如果不这样，山东佬怎么可能捡漏。”张天洋对刘东辉一直没有好感，甚至鄙夷。 刘东辉没有听出好赖话，厚颜无耻地说：“感激杜鹃的拒绝，因为正是她的拒绝，让我才有机会遇到了王颖。” “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谈何拒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张天洋鼻子一哼，仿佛刘东辉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同学们哄堂大笑。 杜鹃今天第一次来到吕顺坤的家，第一次面对他的同学们，没想到自己的过去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开，而且还和他们之间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有些错愕，她和吕顺坤都被别人追求过，暗恋过，但他们都不为所动，最后两人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吕顺坤和杜鹃的眼神都不再躲闪，他们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来来来，喝酒，讲半天，口干舌燥了吧？”陈家俊招呼大家，别光顾听故事，吃喝可别忘了。 大家有叨菜的，有饮酒的，有喝饮料，还有吃饼的。 “这就叫天意难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天洋继续阴阳怪气。 “你说谁是乌龟？谁是王八？”刘东辉早就看出张天洋处处针对他，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 第90章 打架 “哪个王八跟我说话呢？”身材矮刘东辉一头的张天洋无所畏惧，怒目圆睁。 刘东辉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用右手卡住张天洋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看你那鳖孙样，从我进门开始，就处处针对我，你到底想干啥？” 张天洋面不改色，右手操起桌上的酒瓶，“啪”的一声，砸在刘东辉的头上，暗红色的血顺着刘东辉的面颊迅速流了下来。 高大威猛、身材魁梧的刘东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顾不上头上的伤势，直接把张天洋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不一会，张天洋便鼻青脸肿了。 现场一片骚乱，男生赶紧拉开缠斗在一起两人，女生则惊叫连连，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 同样身材壮硕的陈家俊挡在两人中间：“你俩干啥呢？吕老师邀请大家来庆祝乔迁之喜呢，现在好事变坏事了，丢人不？” 同学们也纷纷指责两人毫无分寸，?出丑狼籍。 “田东来，你赶紧和王颖带刘东辉到楼下诊所去看看受伤部位，诊所处理不了的，马上去附近的医院。”吕顺坤从容不迫，安排刘东辉先看伤口要紧。 王颖眼泪流了出来，浑身战栗，呆若木鸡，听到吕顺坤的安排，半天才愣过神来：“好……的。” 田东来从桌子上抓起一沓餐巾纸就往刘东辉头上的伤口摁了上去，并对他说：“按紧了，走！下楼。”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刘东辉不得不听从指挥，跟随田东来，开门就往楼下快步走去。 王颖抱着自己外套在后面紧紧跟随，户外寒气袭人，她却想不起来把外套往身上套，只顾流眼泪了。 陈家俊查看了一下张天洋的被殴打的脸部，问：“去医院不？” 张天洋抹了一下鼻涕，比任何人都淡定：“这算啥，不用去。” 吕顺坤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瓶碘伏，递给旁边的同学：“帮他擦擦碘伏，应该问题不大。” 同样被吓得周身哆嗦的杜鹃慢慢缓过神来，她去拿笤帚，准备打扫地上的酒瓶碎片。 “我来吧！你坐那歇会，稳定一下情绪。”陈家俊接过笤帚，认真地清扫起来。 杜鹃呆坐在椅子上，旁边有女生过来安慰。 其实张天洋和班里的同学关系非常好，大家也了解他的性格，平时怎么开玩笑他都不会生气，但对外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对抢走自己班里女生的外人，他就像一头领地意识很强的狮子，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今天自己的确太冲动了，扰乱了大家的心情，特别是吕顺坤和杜鹃，对不起啦！”张天洋鞠躬道歉。 难得听到桀骜不驯的张天洋认错，吕顺坤也动了真情：“没事了，谁都有冲动的时候。” 陈家俊也安慰杜鹃：“这在雄性的世界里常有的事，见怪不怪，别放在心上了。” 杜鹃极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其他女同学围着她，也在给她疏解。 “你们继续，我缓一缓。”杜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大家怕打架事件影响吕顺坤和杜鹃的心情，吕顺坤和杜鹃同样担心打架事件影响大家的心情，于是都在尽力找平衡。 吕顺坤重新给男同学们的酒盅满上白酒，牛静则代替女主人杜鹃给女同学们的杯子都倒上饮料。 吕顺坤端起自己酒盅，把冷却的气氛重新调动起来：“继续，继续，都端起来，走一个。” 同学们纷纷响应，大家也在刻意转移注意力，尽快淡忘刚才的不愉快。 陆陆续续都干了杯，咂嘴声一片。 “吃菜，吃菜，陈家俊和杜鹃忙活儿一上午，精心打造的美味佳肴，大家可要给面子哦。”吕顺坤生怕冷落大家，又劝起了吃菜。 “陈家俊和杜鹃的厨艺不错，你俩可以合作开饭店了。”牛静猛夸。 “这是个好主意！”众人附和。 杜鹃听到大家表扬了她，心情大好，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主要是陈家俊的手艺不错，我只是打下手而已。”杜鹃还挺谦虚。 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声笑语重新在餐桌上空萦绕。 “咚咚咚”，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接着门铃响了。 杜鹃去开门，田东来、王颖、刘东辉回来了，他们前后脚进了门。 杜鹃关切地问：“伤口没事吧？” “没事，就一个小口，针都不用缝，也不必去医院了。”绑着白色绷带的刘东辉一脸轻松。 大家悬着的心都落了地，没事就好。 “诊所大夫怎么说的？”吕顺坤问。 “打了一支破伤风针，敷了点消炎药，还开了三天的口服药。”王颖显然已经从惊吓中恢复平静。 “是不是每天都得换药？”陈家俊也很挂心。 “前三天一天一换，以后两天一换，七到八天就可以痊愈。”田东来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纷纷收回惊恐的眼神，如释重负，所有的担忧都已烟消云散，彻底放松了。 张天洋站起来，对着刘东辉一脸真诚地说：“你可以报警，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大家都没想到，痞子张天洋不但“孬孙”，还懂法。 “没必要，不打不相识嘛！”刘东辉充分发挥山东大汉的豪爽，不拘泥小节，不再小肚鸡肠。 张天洋向刘东辉伸出手掌：“对不起，麻烦对王颖好点。” 刘东辉也伸出大手，握住了张天洋的手：“请全体同学放心，我会好好对待王颖的，如果我欺负她，你们就像今天一样，砸我。” 王颖感动得又哭了。 饭局战线拉得很长，就像海上遭遇大风大浪袭击的帆船，颠沛流离，步履维艰，走走停停，却又艰难地向前挺进。 不管怎样，最后的结局还是圆满的，吕顺坤的新居并没有因为?兵戎相见的插曲而失去光彩，温馨依旧。 所有的菜品一扫而光，庆祝活动结束，同学们难舍难分。 冰凉的夜空已是繁星点点。 陈家俊起身要跟田东来回他的出租屋，因为杜鹃在这，他不方便再待在吕顺坤家里过夜。 不料吕顺坤却叫住了陈家俊：“家俊，你去哪？在这里住吧，你明天就要返回公司了，这里离车站近，你就别折腾了。” 陈家俊看了一眼杜鹃，鬼魅一笑：“我在你这住，已经不合适了吧？” 杜鹃知道陈家俊点她，她伸手推了一下陈家俊：“陈家俊是个大坏蛋！你在这里住吧，我要走了，明天一早还要到报社值班，接新闻热线。” “真的假的？不要不好意思，我还是走吧，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陈家俊执意要走。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别贫嘴了，就在这住吧，外面太冷了，就别跑了。”杜鹃说完，穿上羽绒服，开门就往外走。 吕顺坤对田东来大喊：“东来，麻烦顺路送一下杜鹃。” “没问题，放心吧！”田东来边下楼梯边回答。 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划破夜的寂静。 散场的大部队互相道别，依依不舍，特别是刘东辉和张天洋又搂又抱，一袋烟的功夫，就混成了好哥们。 张天洋从兜里掏出五百元塞到刘东辉的手里：“对不住了！” 刘东辉摆手示意：“你干啥呢？没必要。” 见刘东辉不收，张天洋把钱塞进王颖挎着的包里：“好好过日子，有啥委屈跟同学们说。” 王颖正要拒绝，张天洋已经向他们挥手告别：“再见了，等你伤好了再约。” 其他人也相继散去，长长的街道便空荡荡了。 第91章 中毒 酒后的吕顺坤，和陈家俊没聊几句，就瞌睡得不行。 吕顺坤正要回他的主卧睡觉，陈家俊突然想起来他此行的目的，于是问吕顺坤：“顺坤，这附近哪有卖书的，我明天要买些书带回公司。” “你要买什么样的书？” “以文学类为主，人物传记类也要点。” “不用到外边买，我这里就很多，每个星期都有作家送我各种小说集、散文集，不过人物传记不太多，拿几本够你看就行，你在书架上随便挑吧。” “好的，你去睡吧，我自己挑一些明天带走，看完再给你送回来。” “不用还了，我认识的作家多，不缺书看，书架都快放不下了。” 说完，吕顺坤睡觉去了。 陈家俊才发现吕顺坤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就像书的海洋。 陈家俊这本想看，那本也想看，竟然无从下手，最后他挑了几十本文学类的书籍，近十本名人传记，用绳子捆好，试了试重量，很沉。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陈家俊的心安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正当他看得入迷，主卧传来吕顺坤的梦呓声，把陈家俊吓了一大跳。 “翠霞，别走……翠霞，别走……” 这个吕顺坤，真是个王八蛋！今天已经和杜鹃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却还想着虚无缥缈的吴翠霞，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像书中的“颜如玉”？ 杜鹃同样长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而且是人人羡慕的能言善辩高手，大学期间，还有男生为她“决斗”呢。 吕顺坤难道不喜欢杜鹃这种类型？陈家俊百思不得其解。 书看不下去，觉也睡不着，陈家俊瞪大两眼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由想起了曾经在自己出租屋时的情景。 李雅兰摔门而去后，他就是靠数着天花板上壁虎的数量才慢慢睡去的，可是吕顺坤的天花板装修得太豪华了，没有壁虎可数，陈家俊只能盯着华丽的吊灯出神。 “翠霞，让我抱抱好吗？翠霞……” 隔壁又传来吕顺坤的梦话，陈家俊为忙了一天的杜鹃打抱不平，狠狠地骂了一句：“白眼狼！” 陈家俊猜想，明天一早，吕顺坤发现自己的被子画地图了，肯定会很后悔。 窗外的月光通过窗帘缝钻了进来，“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也从窗缝挤了进来，迷迷糊糊中的陈家俊看了看表，已是五更，得赶紧睡了，再不睡，天就该亮了。 可能是实在太困了，陈家俊无数次翻来覆去后，终于睡着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不知彼倦怠地循环走着。 天很快就亮了，窗外的声音越来越乱，越来越吵。 已经快十点了，吕顺坤和陈家俊还没起床，特别是吕顺坤的“大哥大”已经响了很多遍，他都没有接，睡得也太死了。 门外的楼梯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上楼声音，接着就是“咚咚咚”的急促捶门声，一遍又一遍，睡得像猪一样的吕顺坤和陈家俊竟然都没有听见。 由于捶门的声音太大，引得对门出来了一位老太太，对着捶门的杜鹃就喊：“轻点敲嘛，楼都塌了，弄这么大的声音干嘛？扰民啦。” “大娘，对不起，对不起！打电话里边人不接，我担心他们是不是中毒了，所以想捶醒他们。”杜鹃指着门内，既道歉又解释。 原来，一早杜鹃就到报社值班，接听新闻热线，突然接到一个群众来电说，昨天晚上他们小区二十多人突然上吐下泻，头晕恶心，浑身没劲，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疑似食物中毒，希望通过报社跟随相关部门，深入调查情况，还原事实真相。 撂下电话，杜鹃就往来电群众提到的医院跑，在医院的病房里，果真看到住满了同一个小区的居民，正在打点滴。 随机进入一间病房的杜鹃，介绍完身份，就向正在床上躺着输液的一位老爷子问道：“大爷，好点了吗？” “好多了，昨天晚上得不停地跑茅厕，还呕吐不止，人都虚脱了，站都站不住，现在除了有点头晕，其他方面恢复得还不错。”老爷子想到昨天晚上的糟糕状况仍然心有余悸。 “您老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杜鹃问。 “估计是，儿子、儿媳妇、孙女，这不都在这呢，他们年轻，情况比我强点。”老爷子说完，指了指同病房其他病床上同样在输液的两大一小患者。 杜鹃问旁边的年轻女士：“姐，你们都是一家人啊？” “可不是嘛，全军覆没。”从痛苦中好转过来的女士开起了玩笑。 “你们家昨天都吃了啥好吃的？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杜鹃继续调查。 “可能是从熟食店买的卤猪蹄有问题，我仔细想了好几遍，也没有想到其他可疑方面。”旁边的男子插话解释。 “昨天晚上，爸爸买的各种卤肉，味道都挺不错的，我吃了不少，要是知道猪蹄有问题，打死我也不会吃的。”可爱的小姑娘实话实说。 “这家熟食店是个老店，生意红火，每天顾客盈门，排老长队伍，得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我从小就吃他家的。”老爷子不相信口碑很好的老字店会出问题。 “附近居民都是这家店的忠实客户，他家的卤肉色香味浓，凉菜精美爽口，口碑相当不错，附近居民几乎都是从小吃到大，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男子不相信是这家店出现了问题，他怀疑是不是巧合，但得知住院的二十多人都是昨天在这家店买过菜品，他沉默了。 杜鹃访问完病房的这一家老小，又来到其他病房，访问结果和刚才调查的差不多，都是昨天在这家店买过熟食。 这家熟食老店的食品取样检验结果和住院患者呕吐物化验结果都出来了，显示所售卤肉亚硝酸盐含量超标，住院的患者就是因为摄入较大量的亚硝酸盐引起的急性中毒。 至此，真相大白，杜鹃松了一口气，她要马上撰写一篇新闻稿，明天上报。 正当她准备返回报社赶稿子时，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去这家卤肉店采访呢，新闻是要尊重事实的，她觉得有必要走一趟。 于是，她跨上自行车，飞奔来到这家熟食店，不料熟食店已经大门紧闭，橱窗上贴有一张纸条：“暂时闭店”，门前站有好多人，正在议论纷纷。 “这么多人中毒，肯定要罚，不罚不能平民愤。” “老板是不是跑路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往哪里跑？” “听说被警方控制了。” “主要是中毒人数太多了，影响恶劣。” “食品安全是重大的民生问题，关系到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影响社会和谐稳定。” 杜鹃把听到的话语都记在采访本上，当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抬头看向对面，恰巧对面就是吕顺坤的小区，不由惊恐万状，昨天大聚会的熟食不会也是从这家店买的吧？ 想到这，她不假思索，跨过马路，飞奔上楼，捶响了吕顺坤的家门。 打了无数个电话，捶了半天门，屋内的两人就是不起来开门，不会真出意外了吧。 杜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对门的老太太得到杜鹃的道歉后，也关门进屋了。 突然，杜鹃心生一计：找开锁公司。 第92章 万幸 于是，她用“大哥大”拨打了114转开锁公司。 开锁师傅很快就到达现场。 “请问你是房主吗？”开锁师傅问杜鹃。 “不是。”杜鹃实事求是。 “不是，我没法给你开锁，净耽误事。”开锁师傅骂骂咧咧，扭头就要走。 “房屋里的是我朋友，我怀疑他们中毒了，救人要紧，麻烦你帮帮忙。”心急如焚的杜鹃差点要给开锁师傅跪下。 “那也不行，没有公安机关的人员在场，我们是不可以给非主人房屋开锁的。”开锁师傅坚持原则。 杜鹃傻眼了，她掏出记者证说：“我是记者，出了事我承担所有责任，求求你赶紧帮忙把门打开，时间就是生命。” 开锁师傅摇摇头，摆摆手，又要转身下楼。 杜鹃“扑通”一声真给开锁师傅跪下了，泪眼婆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开锁师傅即使铁石心肠，此刻也会被融化，他无奈地说：“好了，好了，起来吧，我给你开，不过丑话讲在前头，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杜鹃含泪点头：“我承担，我承担，你放心好了。” 开锁师傅从肩上把工具包放下，拉开包上的拉链，取出专业工具，正要开门，“吱扭”一声，陈家俊从里边突然把门打开了，杜鹃和开锁师傅都吓了一大跳，陈家俊则一头雾水。 “陈家俊！吕顺坤呢？”杜鹃尖叫起来，抬脚就要往屋里冲。 “在里边睡觉呢。”陈家俊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门都敲坏了，你们都不开门，真以为你们中毒了呢。”杜鹃激动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睡得太死了，没听见。”陈家俊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有病啊！你们到底闹的哪一出？让我白跑一趟，还耽误这么久。”开锁师傅背起包就走，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 杜鹃深感抱歉，她对开锁师傅连连赔不是：“对不起，师傅，实在对不住了。” 说完，杜鹃一阵风似的冲到主卧门口大喊：“吕顺坤，起床了！” 在床上死死抱着枕头的吕顺坤脸上还带着微笑，突然听到杜鹃喊他，一下就惊醒了， 他使劲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回答：“马上就起。” 听到房间内传来吕顺坤回答的声音，杜鹃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瞬间瘫坐在地上。 这下轮到陈家俊吓坏了，他赶紧跑过去把杜鹃搀扶起来，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能抚平内心的烦躁与不安。 无奈杜鹃过于松弛，像一滩烂泥一样，沉重程度远远超过她的体重，陈家俊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她搀扶起来，不小心触碰到了她那软乎乎的水蜜桃，陈家俊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触电一般，但理性的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谢谢，家俊！”杜鹃有气无力，却一身轻松。 “甭客气！”陈家俊脱口而出，正好掩饰自己的尴尬 屋内的吕顺坤下了床，突然感觉睡裤裆部黏糊糊的，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脱下，换上了干净的内裤，穿戴整齐才开门出来。 “你把我急死了，睡得这么死。”已经恢复常态的杜鹃，一边埋怨，一边开始收拾屋子。 吕顺坤刚从与吴翠霞相拥激吻的梦中惊醒过来，看到杜鹃时，满脸尴尬，负罪感油然而生，心虚的他不敢正眼看杜鹃。 吕顺坤悄悄地看了看“大哥大”，妈呀，好多个未接电话，吓得他吐了吐舌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多言。 杜鹃边扫地边问：“你俩身体上没有什么不适吧？” “没有呀，一切正常！”两人异口同声。 杜鹃又问：“吕顺坤，昨天你在哪里买的熟食？” “就在楼下马路对面的熟食老店买的。”吕顺坤不假思索。 “确定吗？”杜鹃再次核实。 “当然确定，我买的还能记错？”吕顺坤斩钉截铁。 “你赶紧给昨天聚会的同学们打电话，问他们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杜鹃想起来昨天那么多同学聚会，不可能都像陈家俊、吕顺坤和她一样侥幸逃过一劫。 “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吕顺坤不解。 杜鹃只好解释：“昨天附近很多人在你买熟食的店里，也买了卤肉、凉菜，大部分人都中毒住院了。” “不会吧？这么严重。”陈家俊吓得大叫起来，“吕顺坤赶紧给大家打电话，问问大家身体状况如何，若有不得劲的，赶紧就近上医院。” 吕顺坤吓得两手都哆嗦了起来，按键时老按不准对方号码，半天才拨通张天洋的办公室座机：“喂，我找一下张天洋。” “我就是，咋了？吕老师。”张天洋心如止水。 “你身体没问题吧？”吕顺坤急切地问。 “你脑子没问题吧？怎么突然问这话。”张天洋感觉吕顺坤有点莫名其妙，说话怪怪的。 “是这样，昨天咱们聚会，我买卤菜哪家店出大问题了，很多人吃了他家的卤菜中毒住院了，我想问问大家有事没。”吕顺坤赶紧解释。 “哦，原来这样，我没事，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张天洋肯定回答。 “吓死我了，那我就放心了。”吕顺坤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得到了一点安慰。 吕顺坤又给其他同学分别打去电话询问，都得到“身体没事”的答复，旁听的陈家俊和杜鹃心上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如释重负。 打完所有的电话，三人竟然兴奋地围着餐桌跳起了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杜鹃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杜鹃茫然不解，这事有点蹊跷，同样购买一家店的卤菜，大部分人都住院治疗去了，包括自己在内，昨天聚餐的所有同学却都平安无事，难道是上天眷顾？还是命运垂青？他们竟成了漏网之鱼，简直不可思议。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咱们已经做了安全防范措施，自然没事。”陈家俊轻描淡写。 “啥意思？”杜鹃不懂就问。 “你忘了？吕老师买回来的卤肉，我是不是让你重新焯烫过？”陈家俊问昨天和他一起主厨的杜鹃。 “是呀。”杜鹃没忘，不过当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还要重新焯烫、调味。 “就是因为多了这一步，咱们都免除了住院的烦扰。”陈家俊一副先知先觉、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陈家俊，你真厉害！不但是厨房高手，食品安全防范意识还很强。”杜鹃拍了拍脑袋，对陈家俊不由顶礼膜拜，心悦诚服。 “这是基本常识，根据有关数据显示，在外购买的卤菜回家在沸水中焯烫30秒,可以让亚硝酸盐减少81%，别小看这30秒，救命呀！”陈家俊一副专家的样子。 杜鹃顿时觉得此事件中也是当事人的她，写这篇新闻稿瞬间有血有肉了起来，她准备在稿件结尾附上购买卤肉的日常防范方法，为广大市民科普知识。 生活白痴，后知后觉的吕顺坤听到最后才明白怎么回事，他给陈家俊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家俊这么厉害，牛x！” “你们没事，同学们没事，我也没事，真是苍天有眼。”杜鹃准备感叹一番就回报社写稿子。 “不是苍天有眼，是陈家俊有眼。”吕顺坤调侃杜鹃。 “说得没错，以后你得多向家俊学习学习。”杜鹃毫不客气，一抑一扬。 吕顺坤将军没将好，给自己断了后路。 “行行行。”吕顺坤被动答应。 第93章 小偷 杜鹃要回报社了，她还不忘和陈家俊告别：“以后周六日有时间就回来聚聚呗，反正也不远。” “嗯，好的，也诚挚邀请你们有时间去我所在的小城转转，那里的小吃还挺不错的。”陈家俊向吕顺坤和杜鹃发出邀请。 “你所在的小城也是省会城市管辖的，有时采访需要，我也得去哪里采访呢。”杜鹃和吕顺坤所在的媒体单位触角很长，陈家俊所在小城的新闻也纳入他们报纸报道范畴。 杜鹃走后，陈家俊看了看表，他也该返回公司了，于是对吕顺坤说：“感谢你的热情款待，下次有时间再聚。” “着啥急呢？还没吃午饭呢，吃罢午饭再走，反正路途又没多远，下楼向西一公里就是汽车站，方便着呢。”陈家俊所在公司离省会城市的确不算远，吕顺坤觉得根本不会耽误时间的。 “好吧，那就吃了午饭再走。”陈家俊恭敬不如从命。 由于昨天、前天大部分同学都见过面了，今天中午就不叫他们了。 “楼下有家烩面馆，咱们中午吃烩面吧？” “好啊，正好有段时间没吃烩面了。” 陈家俊下楼前，还不忘他捆好的书，扛起来就走，“吃完饭，我直接坐车走了，就不用再往楼上再跑一趟了。” “也行，统筹方法，节约时间。” 陈家俊和吕顺坤下楼后，不远处果真有一家烩面馆，门口横匾上用行楷字体书写有五个大字——“一大碗烩面”。 书比较重，陈家俊扛得有点吃力，好不容易走到饭店门口，他扛起书就往有空位的桌子小跑起来，书放下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陈家俊脱掉外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分别倒了两杯水。 吕顺坤进门后就直接在前台点菜，墨迹半天了也没点好，陈家俊朝着吧台的吕顺坤喊：“不用点菜，要两碗面就行。” “好！”吕顺坤一边佯装答应，一边还是点了两个菜，一凉一热，外加两大碗烩面。 吕顺坤来到座位坐下，又站了起来：“忘了拿酒了。” 陈家俊听到要拿酒，心有余悸，也赶紧站起来，拽住吕顺坤的胳膊：“今天不喝酒，再喝我就走不了了。” “透透，少喝点，一人三两。” “不喝，不能再喝了，你也别喝了，酒多伤肾伤肝，还伤情。” “伤情是啥意思？” “坐下说，站着干嘛，居高临下的。” 吕顺坤坐下：“那今天就不喝了，招待不周，请勿见怪。” “咱俩啥关系，多年的好哥们，说那外气话干啥，吃饭不一定都要喝酒。” “无酒不成席嘛！” “酒喝多容易出事，少喝为妙。”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不喝醉就行。” “搞得咱俩好像是酒鬼一样，一直在说喝酒的话题。” “酒饭桌上必备调味剂嘛。” “你昨天晚上就出事了，还喝？” “昨天晚上，我咋了？” “你做了一晚上的梦，不停狂喊吴翠霞的名字，我听了一宿，臊得慌。” “真的假的？” “要是让杜鹃听见了，那还不得直接走人？” “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那样！”吕顺坤自言自语起来。 “你到底喜欢杜鹃还是吴翠霞？”陈家俊试探吕顺坤的真实想法。 吕顺坤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问：“烩面现在下不下？” 吕顺坤回答：“稍等一会再下。” 陈家俊急忙插嘴：“下，现在就下。” “你俩商量好，到底下还是不下？”服务员有点不耐烦。 “真不喝吗？”吕顺坤又问了一遍陈家俊。 “咋老是喋喋不休？刚才已经说过不喝了，改天再喝。”陈家俊有点烦吕顺坤的啰哩啰嗦。 “我通知厨师下面了。”服务员边说边走。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先吃起了菜。 “吕老师，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咋想的？” “我两个都喜欢，咋办？”吕顺坤泯了一口水，其实他在答应杜鹃的表白前，已经从内心深处艰难地删除过吴翠霞，没想到只过了短短的一天时间，吴翠霞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两人还行了苟合之事，睡裤至今还没来得及清洗，被子上全是地图，不禁让人无地自容。 “你觉得可能吗？” “所以我头疼，不知道如何选择。”吕顺坤张开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一副痛苦的样子。 “幸福的烦恼！”陈家俊调侃吕顺坤。 “你就别挖苦我了。” “你已经公开了你和杜鹃的男女朋友关系，吴翠霞仅仅是你内心深处隐藏的另一个女人而已，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吴翠霞实在太符合我心中的‘颜如玉’形象了，不差毫厘，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太难以想象了。”吕顺坤饱读诗书，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非读书人无法理解的。 看来吴翠霞的形象一时半会还是无法在吕顺坤的精神世界消失，外人劝说注定也是徒劳的。 “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吧，我等凡人境界还达不到。”陈家俊不知道如何劝说，只好作罢。 烩面上来了，陈家俊不再为吕顺坤陷入的感情纠缠操心，“呼噜呼噜”，只顾埋头吃面。 吕顺坤患得患失，心事重重，如此美味的烩面竟然让他吃出味如嚼蜡的感觉。 风卷残云后，胃里暖呼呼的，舒舒坦坦。 放下饭碗，擦了擦嘴，陈家俊就要返回公司，吕顺坤把他送到汽车站门口。 “有幸参加你的乔迁之喜，非常开心，衷心祝福你的事业节节高升。”陈家俊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塞到了吕顺坤的裤兜里，“同学们都送礼物了，我光忙着做饭，也没有时间出去买礼物，送个小红包，以表达我的心意，请笑纳。” “这个红包我得收，寓意美好，就不跟你客气了。”吕顺坤和陈家俊都讨厌推来让去的做派，虚情假意的。 “甭客气，你回去吧，下次组团去我那。”陈家俊向吕顺坤挥手告别。 “趁哪天大家有空，一定去‘骚扰’你，一路顺风，回头再叙。”吕顺坤也挥了挥手。 客车上乘客很多，车厢内拥挤不堪，陈家俊已经没有位置，他把书放在司机座位旁边的地板上，伸手抓住扶手，车子就启动了。 车内暖气很足，穿着厚重棉袄的乘客们昏昏欲睡，略带疲惫的陈家俊，在车子有节奏的晃动中，眼皮打架，同样难敌睡意。 刚想闭目养神，突然发现离他有两个座位远的地方，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引起了陈家俊的注意：“小偷！” 此人穿着灰色衣服，戴着蓝色帽子和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眼睛滴溜乱转。 小偷正用手中的镊子缓缓伸向一个站着的老汉的口袋，老汉没有察觉到危险，他双眼迷离，显然也在昏昏欲睡中。 陈家俊心中一惊，怎么办？如果直接制止小偷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混乱，甚至危及老汉及其他乘客的安全。 思考一秒后，陈家俊用手轻轻地碰了碰老汉的胳膊，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口袋。 老汉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去，发现口袋的拉链已经被拉开了一半，里边的钱没有了，吓得他连忙大喊起来：“小偷，有小偷，我的钱没有了，我的看病钱被偷了。” 刚得手的小偷见陈家俊坏了他的“好事”，赶紧把镊子藏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陈家俊一眼，眼露凶光。 陈家俊毫不畏惧，他故意咳嗽了一声，以吸引周围乘客的注意。 售票员心神领会，她扯起嗓门喊：“大家坐稳扶好，看管好自己的财物！” 乘客们纷纷捂住自己的口袋，倦意顿消，也不瞌睡了。 第94章 老人 小偷见自己的可耻行为败露，便凶巴巴地把气撒在陈家俊的身上:“你有病啊？” “司机师傅，快把车开到最近的派出所，不能让他跑了。”陈家俊大声对司机说道。 司机心领神会，不由加大了油门，客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小偷见状，知道事情不妙，想要趁机溜走，陈家俊用强壮的身躯挡住了过道，并向售票员说：“不要给他开门。” 靠窗的乘客也纷纷站起来，用身子挡住窗户，以防止小偷从窗户跳下去。 刚才还穷凶恶极的小偷看到这架势，吓得跪求售票员：“让我下去吧，我把钱还给他还不行吗？” “钱还给他也不行。”陈家俊向前大迈一步，和售票员并肩堵住门口。 “你丫的，今天我就不信了。”小偷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就往陈家俊的脸部打去，陈家俊鄙夷一笑，伸出左手向左一拨，右手一个直冲拳，打在小偷的眼眶上，小偷眼睛一黑，向后踉踉跄跄倒去，“咚”的一声，头磕在发动机盖上，疼得他左手捂眼，右手捂头，嘴里哇哇乱叫。 乘客中，有人高声叫好：“打死这个王八蛋！” 老汉更是气愤：“还我的钱，还我的钱。” 司机一路狂奔，不一会就把车开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在众人协助下，小偷被成功制服，并交由警方处理。 老汉的钱失而复得，他使劲地握着陈家俊的手，眼眶留下了两行热泪，感激地说：“谢谢小伙子，没有你，我的救命钱可能再也要不回来了，这不等于要我的命吗。” 周围的乘客也纷纷向陈家俊投去赞许的目光。 “小伙子真勇敢。” “年轻人正直，值得我们学习。” “见义勇为，为民除害，真英雄！” 陈家俊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今天在车上竟然让他遇上了深恶痛绝的小偷，关键时刻还挺身而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帮助老汉追回被偷的钱，小偷被绳之以法，仔细想想，自己能为社会传递正能量，挺值得骄傲自豪的。 离开派出所，客车继续前行，不一会终点站到了，售票员热情地帮陈家俊把书挪到车下，陈家俊道谢后，扛起就走。 车站离公司不远，平时走路十多分钟就到，由于今天扛的书有点重，走起路来缓慢了许多。 路边很多搭客的三轮车主纷纷上来招揽生意。 “五元走不走？”一车主报价。 陈家俊觉得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溜达溜达就到了，没必要坐车，没不搭理他们。 “四元！”另一车主报价。 即使书再重，也不过大几十斤，陈家俊健硕的身体还是可以顶得住的，他边走边对围拢的车主们笑了笑，没有搭腔。 “三元，不坐就算了。”第三位车主报价。 这时陈家俊已经走了两分多钟，他想逗逗这些步步紧跟，不愿离去的车主们：“一元中不中？中我就坐，不中就算了。” “中，你坐我的吧。”第四位车主回答，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 陈家俊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位车主，面容饱经风霜，额头布满皱纹，手上裸露的皮肤粗糙黝黑，就像是久经风雨的老树皮。 他双眼深陷，密密麻麻的鱼尾纹，如同记录着无数个日夜的奔波与付出。 他身材佝偻，背脊微微弯曲，不知道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还是经受了岁月的无情侵蚀。 陈家俊震惊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多么相像的形象，他们的肩膀不再挺拔，但双手却依然有力，百折不挠，坚韧不拔，为自己，为儿女，甚至为孙子辈，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上了车，放好书，老人嘱咐：“抓稳了！” 陈家俊死死抓住车棚栏杆，“突突突”，三轮车像一条蛇一样，灵动如流水，快速地向前奔跑了起来。 三轮车发动机发出的噪音很大，加上风声，陈家俊的耳边嗡嗡作响。 “大爷，你多大年纪了？”陈家俊大声地问老人。 “啥？”可能噪音太大，或者老人耳背，他没听清陈家俊说什么。 “我说，你高寿了？”陈家俊加大说话的分贝。 “今年七十一岁了。”老人这回听清了。 七十多了，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在外面奔波赚钱，“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愿拿命赌明天”，老人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陈家俊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呢？你看外边多冷。”陈家俊想了解大爷为什么这么拼命。 “没办法，要是有辙，谁愿意在外面受罪？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有时也只能落个三个核桃两个枣的。”老人叹了叹气，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前方。 “家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陈家俊尝试打听更多情况，其实如果老人不说就算了，毕竟打听陌生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 没想到，老人竟然毫不避讳地回答了：“老伴瘫痪在床十多年了，每个月的治疗费得好几千，家里该卖的都卖了，窟窿越来越大。” 陈家俊为触碰到别人的痛处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大爷，捅到你的伤心处了。”陈家俊向老人道歉。 “没事，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天开心过。”老人心头上仿佛压着巨石一样重物。 陈家俊很好奇：“你没有孩子吗？怎能让你一个人照顾。” “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各自成家了，每家有每家的事，稠着呢，都挺不容易的。”老人很体谅孩子们生活的不容易。 “那也不能让你老人家独自扛下这么沉重的包袱。”陈家俊疑惑不解。 “老伴刚生病那几年，孩子们也都出钱出力了，谁知道一直治不好，钱越花越多，他们还需要照顾自己孩子，压力很大，后来两个儿媳妇都不愿意再出钱了，闺女条件最差，更拿不出钱来，所以只能靠我自己了。”可见老人已经束手无措，无计可施了，唯有单枪匹马，孤军奋战，老伴活一天，他就要奋斗一天。 “孩子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你得让他们继续出钱出力，这是法律规定的，不能碰到困难就绕道走，再说他们也有老的一天，总会需要人照顾的，俗话说‘屋檐滴下水，点点不差分’嘛。”陈家俊帮老人出主意。 “哎！”老人无奈地又叹了叹气，一副无力改变现状的颓废。 三轮车飞驰，寒风依然刺骨，更冷的却是冰霜般的人心。 陈家俊今天无意中了解到老人的生活真相，令人震惊，或许彼时在地球上无数个家庭中这并不是个例，可能有的残酷程度比他扛回来的那捆书中内容还要丰富得多，但此时自己的心情却比那捆书沉重无数倍。 其实每个人生活的理想，就是理想地生活，但说得简单，做到太难。 目的地到了，老人把三轮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公司大门口，陈家俊跳下车，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钱，掏遍所有的口袋要给陈家俊找零，半天只掏出了十来元钱，满脸尴尬：“小伙子，找不开，你看有零钱不？没有就算了。”说完，把钱递回给陈家俊。 陈家俊没接，他对老人说：“找不开就不找了，你揣兜里吧，就当我孝敬你老人家了。” “这样不好。”老人还是坚持把钱塞到陈家俊的口袋里。 陈家俊左挡右挡，故作生气：“大爷，你要不把钱装起来，就再把我拉回起点吧，就当没拉过我。” 老人迟疑了一下，眼窝周围爬满浑浊的眼泪，他拉住陈家俊的手，带着哭腔：“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 陈家俊看不得老人哭，赶紧说：“大爷，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替你难过，我能力有限，力量渺小，你不嫌弃就行。”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一百元，再次递到老人手里。 “你，这……这……”老人差点跪下。 第95章 恩人 “没事的，你就收下吧，回头有机会我去家里看看大娘。”陈家俊赶紧伸手扶起老人，劝他不要有思想顾虑。 “最近尽碰到好人了。”老人不敢相信，一个陌生人竟然毫不吝啬地帮助他，难道是老天开眼了吗？如果真是老天开眼了，为什么不早点开眼？非等到自己的老伴生病。 如果我们一家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多好，为啥偏要制造“祸兮福所倚”？ “都碰到什么好人了？”陈家俊饶有兴趣，还不忘调侃一下老人。 “年前我的孙子滑冰，不小心掉水里了，幸好有人不顾个人安危，勇敢跳进水里把他救了起来，要不早没命了，多亏上辈子积德啊。”老人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露出孙子失而复得的激动。 “哦，那挺幸运的！”陈家俊知道，有时幸运总会在不经意间驱走歹运，让人再次看到希望，充满前进的力量。 “我让大儿子一家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救命英雄，永生不能忘记人家赐予的第二次生命。”老人对恩人救了他孙子的事耿耿于怀，感恩戴德。 老人反复提起有人救他落水孙子的事，他不由想到年前自己不经意间也救了一个叫吴军的落水男孩，男孩父母专门在“大富豪”酒店请客表示感谢，还送了锦旗。 陈家俊觉得救人并不是刻意而为之，只是正好碰见，举手之劳而已，对救人者来说，并没有太多波澜壮阔的心理活动。 “你孙子叫啥？”陈家俊心如止水，随便问了一嘴。 “我姓吴，口天吴，我孙子叫吴军。”老人生怕陈家俊听不明白，很认真地回答。 真是无巧不成书，陈家俊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陈家俊撂下一句：“大爷，你孙子就是我救的。”扛起书就要走。 “你说啥？”老人拦住陈家俊的去路，“真的假的？” “真的，你儿子全家已经感谢过我了，还给我送了锦旗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陈家俊向老人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 “小伙子，太感谢你了，你不但救了我的孙子，今天又给我钱，我这辈子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老人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大爷，不用感谢，别哭了，你去做生意吧，我要回公司了，回头一定去你家看看。”陈家俊安慰完老人，抬脚就进了公司大院门。 老人左手紧紧捏着两张百元大钞，右手不停挥舞着，一个劲儿给陈家俊告别，久久伫立在风中，不愿离去。 回到公寓，已是下午三点多，陈家俊顾不上疲劳，赶紧把书整齐地码在桌上，整个桌面被挤得满登登的，已经放不下，剩下的书只好书摞书。 他随手翻开一本，仔细阅读起来，这本书的封面略显陈旧，纸页已经泛黄，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仿佛在与书中的角色一起经历喜怒哀乐。 他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夜幕降临，窗外已经有月光洒在脸上，他才意识到天晚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读了大半本书。 早该吃晚饭了，可是他一点都不饿，看来读书可以管饱是真的，而且营养丰富。 伸了伸懒腰，陈家俊又继续看起来，打算今晚把这一本书看完，再睡觉。 正当他陶醉其中，“当当当”，有人敲门。 被书中情节牢牢吸引的陈家俊，懒洋洋地问：“谁啊？” 门外传来徐小丽的声音：“陈经理，我是徐小丽，来给你还书。” 陈家俊一骨碌翻身，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这么快就看完了？”陈家俊不相信徐小丽看得这么快。 “只看完了一本。”徐小丽笑嘻嘻地如实回答 “那急个啥劲儿？全部看完再换其他的呗，你怕我不借给你看吗？”陈家俊“数落”徐小丽。 “我……我……我刚才来找方梅，她不在，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在不。”徐小丽结结巴巴，随便编了个理由，她其实就是想来看看陈家俊在不，哪怕见上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你看我今天又淘了不少书回来，以后你们有福气了，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看几本就拿几本。”陈家俊用手指向书桌。 徐小丽顿时两眼放光，快步向前，一本又一本地翻看封面，爱不释手：“都是我喜欢看的类型。” “没事，欢迎随时借阅。”陈家俊一脸自豪。 “谢谢陈经理！今天我可以先借一本吗？”徐小丽战战兢兢试问。 “当然可以，你自己挑吧。”陈家俊干脆利索。 徐小丽像快乐的小鸟，边翻边把书名读出来，声音悦耳动听。 几乎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才选中一本当前最想看的书，她把书紧紧地抱在怀里，笑盈盈地对陈家俊说：“就这本啦！” “好，拿去看吧。”陈家俊大手一挥。 “谢谢陈经理！”徐小丽为能和陈家俊独处这么久感到十分满足，心情愉快。 “别客气，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陈家俊感到疑惑。 “今天车间加班，下班就来你们公寓了，准备找方梅说点事，她没在，就来顺道看你了，我现在就回家。”徐小丽说完就往门外走。 陈家俊把徐小丽送到门外，关心地说：“天已经黑了，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谢谢陈经理关心。”徐小丽很感激陈家俊惦记着她的安全。 “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没必要这么客气，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陈家俊不想徐小丽和他沟通交流有压力。 “我记住了，再见！”徐小丽神采飞扬，唱着欢快的歌儿就走了。 “拜拜！”陈家俊抬手向她告别，徐小丽却走远了，并没有看到。 自从徐小丽进屋到离开，陈家俊看书的专注度被打断，此时此刻，他的肚子竟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本来不想吃晚饭的，看来省一顿还真不行。 食堂早关门了，到外边吃吧，太冷，不想动。 他想泡碗方便面算了，可是整个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包方便面。 陈家俊想去找白平，但又担心如果碰见正在热恋的白平和张笑语在一起就尴尬了，于是他决定去找孙颖。 “当当当”，陈家俊敲门，屋内没人反应。 “当当当”，他又敲了一遍，还是没人响应。 陈家俊准备离开，上完公厕返回屋里的李宏光看见了陈家俊，他喊道：“陈经理，还没睡觉呢？” “李经理，这才几点啊？睡不了这么早吧？我还没吃饭呢。”陈家俊用手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 “你们科的小孙还在外面溜达呢，刚才我在公司门外碰见了她，你是不是找她要吃的？”李宏光好像陈家俊肚里的蛔虫，猜得这么准。 陈家俊哈哈大笑起来：“李经理，你是算命的吗？要不怎么知道我饿坏了？刚才就是想找孙颖要包方便面充饥的，但怎么敲门，里边都没有反应。” “我有好吃的，去我屋里吧。”李宏光大方邀请陈家俊。 陈家俊一听有好吃的，肚子叫得更大声了，他搂着李宏光的肩膀，快步向他的宿舍走去。 进了屋，李红光从抽屉里依次拿出热干面、武汉鸭脖、孝感米酒等方便食品。 “这也太丰富了，够了够了！”陈家俊的眼神仿佛被点亮了一般，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都是我们湖北的特色小吃。”李宏光骄傲地介绍来自老家的美食代表。 “我以前在火车上也吃过，味道真不错。”陈家俊看着包装袋的图案，就勾起了他的味蕾。 第96章 阻挠 由于热干面还需要煮，过程略微繁琐，就免了吧。 陈家俊撕开鸭脖的包装，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真香！”辣得他浑身冒汗。 李宏光打开米酒包装，给陈家俊递了过去：“喝口甜酒，缓解一下。” 陈家俊接过米酒，就往嘴里灌，又凉又甜，“得劲！”顿时神清气爽。 还真别说，吃食堂的饭时间长了，偶尔吃顿方便食品也挺香的，关键还有李宏光的家乡味道。 两人自从进入公司以来，由于各自部门工作内容交叉不多，所以见面比较少，更没有好好面对面聊过天。 李宏光沏了一壶茶水，烫过杯子，倒了两杯，放在桌子上。 陈家俊首先打开了话题：“李经理，根据我们的市场调研，客户对于大客车的舒适性、安全性和人性化配置有着极高的期望，他们希望大客车能够拥有更加宽敞的车内空间、更加舒适的座椅、分贝更低的封闭性。” “这些都想到了，我们部门已经进行技术革新，即将出来的产品，你说的问题，不但得到有效解决，还增加很多耳目一新的功能。”李宏光成竹在胸。 “新品大客，应该有不少亮点吧？”陈家俊很期待。 “技术上，我们对标国内最好大客的各项指标，在部分功能上，比他们还要先进，至少领先三到五年的技改周期。”李宏光对国内标杆同行的技术了解得十分透彻。 陈家俊非常赞赏技术部的工作，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李经理，新技术的引入确实能够提升产品的竞争力，但成本方面是不是也需要我们认真考虑考虑，假如成本过高，势必会影响到产品的售价和市场竞争力。” “单按新品样品成本计算的话，咱们的成本肯定比别人的高，如果每月量产达到一定数额的话，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下来，和竞争对手的价格几乎相差无几，最后只能拼销量了。”李宏光明白，他能解决技术部范畴的问题，其他部门的问题只能其他部门去解决，各司其职嘛。 “嗯，销量越大，成本肯定越低。”陈家俊也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两者相辅相成，品质好，产品自然好卖；销量上去了，公司利润必定增加，这样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反哺质量的持续改进。”李宏光对公司各个部门之间的相互关联运营还是比较熟悉。 “嗯，压力交给销售部了。”陈家俊替林强捏了把汗。 李宏光毫不担心：“实现量产后，公司采购部会与供应商进行更深入的谈判，争取拿到更低的零配件价格，同时，我们技术部也会努力继续优化各项指标，在不牺牲产品的性能的前提下，进一步降低成本，实现性价比的最优化。” 陈家俊听了李宏光的回应，感到非常满意：“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李宏光见陈家俊一根鸭脖啃了半天，还没啃完，笑了起来：“啃鸭脖也需要技巧的，不能东一口西一口，把肉的纹路咬断了，应该从左到右或者从上到下，按顺序用牙去剥离骨头上的肉，这样肉与骨头更容易分离，吃到的肉量就会比较多，又辣又香的快感让人迷醉，欲罢不能。” “吃个鸭脖还有这么多道道！”陈家俊对李宏光连啃个鸭脖都要上升到方法论的做法甚是敬佩，有这样的技术骨干，公司产品的技术创新根本不用发愁。 “不信，你试试我说的方法。”李宏光说完，重新递给陈家俊一根鸭脖。 陈家俊接过鸭脖，按照李宏光说的方法啃了起来，果然利索了很多，速度提高了不少，卤香浓郁，辣味入骨，根本就停不下来。 陈家俊的脸上流淌着汗水，前额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他彻底吃上瘾了，一边啃，嘴里一边嘟嘟囔囔的：“爽！”? 李宏光端起桌上的茶水，递给陈家俊：“喝口茶，看把你辣的。” 陈家俊停下嘴里的动作，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嘴还来不及擦，就连呼：“得劲，真得劲！” 李宏光接着聊产品：“这次新品样车制造，我们还考虑产品的差异化竞争，加入了一些创新的设计元素，比如可伸缩的座椅、可调节的车内光线等，以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 “太好了，这些创新的设计元素不仅可以提升产品的竞争力，还可以增加产品的附加值。”陈家俊把剩下的鸭骨头丢进垃圾桶里后，赶紧拍起手来。 就这样，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两人边喝茶边聊天，他们时而争论、时而点头赞同，共同为公司的未来发展贡献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不知不觉，夜色越来越浓郁，走廊外面热闹了起来，外出的员工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该睡觉了。 陈家俊谢过李宏光，便和他告别，回到自己的宿舍，熄灯，上床睡觉。 他要以充沛的精力，去迎接明天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关于华南区推广方案的讨论。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孙颖就到文印室让赵洁帮忙复印了二十多份方案，送到管委会成员开例会的会议室，并分发给每一位与会者。 宽敞明亮的公司会议室里，市场部经理陈家俊站在会议桌前，手握激光笔，对着大屏幕，向与会者认真讲述市场部精心打造的推广方案。 本次方案讨论的结果，将直接影响销售部今年制定销售目标的完成率。 “根据我们实地市场调研，分析了大量的详细数据，华南区对公司产品的需求正在持续增长，我们计划通过一系列推广活动，并推出针对该地区的定制化服务，提升公司品牌在该地区的知名度和产品市场份额，最大化促进销售，达成销售目标。” 陈家俊介绍完华南区的市场情况和推广策略，他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话音刚落，财务部经理董鹏军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像破音的竖笛，十分刺耳：“我强烈反对这个方案，不要以为去年华中区销量大涨是你们推广方案的成功，恰恰证明了你们无非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巧合而已。” 在场的所有与会人员被董鹏军的言论震得瞪大眼睛，他却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董鹏军提高声调继续说：“我多次强调，公司的产品本来就供不应求，还需要推广吗？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钱，有那钱，给员工多发点福利不更好吗？不但满足员工需要，还能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董鹏军的极力反对和侮辱，让会议室内的气氛凝固了，陈家俊感到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面露难堪，但他仍然保持冷静，不慌不忙解释：“董经理，我们已经仔细核算过成本，这次的推广方案在预算范围内，而且预期收益将远远大于投入，一定可以实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 但董鹏军并不买账，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小陈，我知道你和你的团队为了这个方案付出了很多努力，但财务部门的职责是确保公司的资金安全，每投入一分钱都要求有收益的，我们不能因为你们一时的冲动，而置公司的利益而不顾。” 坐在旁听席的市场部同事，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恨不得扇这个“老顽固”几巴掌，tmd，每次市场部方案的谈论，他都第一个跳出来作对，明显是存心的。 “董经理，这份方案经过我们市场部团队反复论证和修改，已经充分考虑投入和产出比，请您仔细看看方案，我们对销量做了一个大致预估，当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相比九牛一毛的投入，却能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陈家俊试图继续打动董鹏军。 董鹏军仍然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并大声咆哮了起来：“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第97章 英雄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盯着无法无天的董鹏军，对他的无理取闹感到十分厌烦，当然也有个别不明事理的人，跟着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生产部经理刘典忠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有点反常。 他的态度如同一道无形的墙，让陈家俊捉摸不透，不知道是支持还是反对。 可能是因为需要陈家俊的市场部配合完成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相关工作，质量部经理纪春阳破天荒地表达了同意：“我认为这个方案有助于提升公司的品牌影响力，对质量管理体系认证也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我全力支持市场部的工作。” 纪春阳的支持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会议室内的部分阴霾，让陈家俊稍微松了一口气。 上一个方案反对最强烈的三人，目前一个反对、一个不表态、一个同意，已经取得新的突破，陈家俊在安慰自己。 会议陷入了僵局，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就在这时，公司总经理周彬站了起来，他环视一圈，然后缓缓开口：“我理解大家的担忧和顾虑，但我们也必须看到市场部的努力和决心，上次华中区的推广方案讨论，管委会成员例会上并没有通过方案，后来经过他们几个相关联的部门再次讨论表决，才得以通过，并取得了卓有成效的结果，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给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利润，这次推广方案也是经过他们部门深思熟虑打造的，不仅能够提升我们的品牌影响力，还能为公司带来新的增长点。” 周彬的话让陈家俊看到了希望，他感激地看了总经理一眼。 周彬并没有理会陈家俊，他继续说：“请大家继续讨论，十分钟后举手表决。” 安静的氛围马上变得喧嚣起来，大家唇枪舌战，面红耳赤地提出各自观点。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协商后，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周彬主持投票环节，大家开始举手投票。 公司办公室秘书吴霞开始查数，真实记录会议纪要。 本来刘典忠还在犹豫的，但在周彬的解释和推动下，他尽管有些勉强，最终还是同意了方案。 除了董鹏军反对外，本次方案几乎获得全票通过， 陈家俊和他的团队成员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们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 真没想到，每一次方案的讨论都充满困难和挑战，更是一次不同思想观念的碰撞，也折射了人性丑陋与高尚，但只要是真正为公司着想的方案，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陈家俊相信，华南区的推广方案一定能够为公司的产品销售再助一臂之力。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董事长王建国突然站了起来，他手中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笑容灿烂的陈家俊和赵洁正手执一面鲜红的锦旗，上面印着“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八个黄色的大字，熠熠生辉。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王建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各位，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王建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激动，“这张照片是咱们公司的英雄舍己救人的见证。” 原来，吴军爸爸将冲洗出来的照片，送给了郭昌硕一张，告诉他，他的手下做了好事，值得表扬；也送给了“大富豪酒店”餐厅经理一张，供他对员工们进行思想教育时使用，激励员工积极做好事，培养正能量精神。 郭昌硕如获珍宝，赶紧向周彬总经理和王建国董事长汇报，随即和赵洁核实情况，赵洁如实复述陈家俊救人的经过，以及合影留念的前因后果，并着重强调了陈家俊的奋不顾身，勇敢果断，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等优秀品质。 吴军爸爸送来的锦旗被陈家俊塞在办公室抽屉的最底层，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也快忘记这件事了，如今再次被提起，而且是在公司高层会上，纸终究包不住火，陈家俊紧张得脸红耳烫。 大家都仔细盯着照片上的人，李宏光首先惊呼起来：“那不是市场部经理陈家俊和文印室的赵洁老师吗？” 市场部的同仁们也认了出来，孙颖问陈家俊：“陈经理，这是啥情况？” 陈家俊摆摆手：“本来就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以为事情早过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走漏了风声，公司都知道了。” “陈经理，快给大家讲讲你的英雄事迹。”李宏光要把陈家俊拉到舞台中央。 陈家俊一个劲儿挣脱，不愿意上去。 总经理周彬对陈家俊说：“陈经理，你上去吧，给大家讲讲。” 陈家俊看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向舞台中央，简单复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年前我和赵洁母女到郊外公园里的一条河上溜冰，看见一个小男孩掉进了冰窟窿，我跳下去把他拖了上来。” “这么重要的事，让你讲得如此平淡无奇。”李宏光不满意没有惊心动魄的环节。 “本来就是很平凡的一件事，谁见了都会救的。”陈家俊真的没有把救人的事放在心上，也没觉得自己多英雄。 “细节再讲讲。”李宏光不信挖不出陈家俊救人震人心魄的细枝末节。 陈家俊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下，说：“要说细节，也算有，当时男孩已经被水流冲到坚硬的冰层下面，我跳下去拽着他往回游的时候，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冰窟窿的位置。” 仔细聆听的大家，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陈家俊舔了舔嘴唇，接着说：“要不是赵洁老师和她女儿娜娜的拼命呼喊，我和男孩可能都得憋死。” 陈家俊的眼睛充满激动的亮光，继续讲述：“男孩的羽绒服湿透了，整个人变得特别沉重，我拖着男孩，在冰面下像无头苍蝇一样，拼命地瞎摸乱撞，感觉游了很久很久，憋的一口气就要快坚持不住了，头上顶的仍然是坚硬厚实的冰层，那一刻我心态快崩了。” 听到这，孙颖和张笑语快要哭了，紧咬的嘴唇仿佛就要出血一样，红得吓人。 陈家俊顿了顿，往下说：“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赵洁老师和她女儿娜娜带着哭腔的呐喊声，声音由刚开始的沉闷变得越来越清晰，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充满信心，凭借声源的引导，拉着男孩不停地地划动四肢，就在精疲力尽，憋不住气的最后时刻，猛地抬头，头上空荡荡的，终于游出来了，我们把手搭在冰面上，贪婪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安全落下，都松了一口气。 “太惊险了！”白平紧张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 陈家俊提高声调：“与其说我救了男孩，不如说是赵洁老师和她女儿娜娜救了我和男孩，如果没有她们的大声呼喊，用语言引导我们，我和男孩根本就找不到冰窟窿口，再多拖几分钟，我和男孩可能都没命了。” 陈家俊把功劳算在赵洁母女头上，可见其品质何等的高贵。 周彬对记录会议纪要的秘书吴霞说：“赶紧把赵洁叫到会议室。” 听完陈家俊的讲述，大家都觉得赵洁和她的女儿也特别伟大，是本次救人事件的关键人物，并且起到重要作用。 会场一片沸腾，陈家俊的英雄事迹深深地打动着每个人，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敬佩的神情，刘典忠、纪春阳和大家一样，都在卖力地鼓掌，只有老顽固、死对头的董鹏军是个例外，他不但不鼓掌，还鼻子一哼，恶毒地嘲讽：“哼，这是什么见义勇为，还不是为了那点虚荣心，出风头的事，也只有他会干。” 赵洁很快就来到会议室，一脸茫然看着大家，不知所措。 “请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英雄赵洁。”周彬站起来，带头鼓掌，大家齐刷刷地也跟着拍起手来。 赵洁眼光投向陈家俊，似乎在求救，陈家俊却无奈地摊摊手，仿佛在说，我也是被逼的，才把叫你来的。 “请赵洁站上舞台。”赵洁犹豫不决，周彬拉着赵洁的手，一起走向主席台中央，并让她和陈家俊并排站好。 赵洁和陈家俊肩并肩，男左女右，郎才女貌，俨然一对热恋情侣模样。 “我号召公司的全体员工向陈家俊、赵洁两位员工学习，学习他们那种不畏艰险、舍己救人的精神，让这种精神永远在我们公司发扬光大。” 第98章 抹黑 王建国的话语在会议室内久久回荡，与会者都向陈家俊、赵洁投去钦佩的眼光。 赵洁听完王建国的话，才知道叫她来是让大家向她学习的，她顿时不自在起来，张了张嘴，想向王建国解释、推脱，但王建国并没有给她机会。 “今天，我们要在这里对陈家俊、赵洁两位员工进行嘉奖。”王建国的话语铿锵有力，“公司研究决定，奖励陈家俊两万元现金，奖励赵洁一万元现金，并从下个月开始，给他们分别涨一级工资。” 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响声。 陈家俊和赵洁顿时觉得受之有愧，他们忐忑不安起来，脸上火辣辣的，赵洁更是羞涩，十分难为情。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次小小善举，竟然会得到公司高层如此高的评价和奖励。 王建国从公文包里取出三沓钱，两沓递到陈家俊手上，一沓递到赵洁的手上，吓得两人赶紧鞠躬回谢，手上的钱就像烫手的山芋。 陈家俊左手拿着钱，右手接过话筒，他谦逊而真诚地发表感言：“尊敬的王董事长、周总经理，各位同仁，我和赵洁老师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我相信，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挺身而出的。” 王建国微笑地点了点头，非常满意两位的表现，他们的这种精神正是现代企业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也是公司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部分。 他当场指示公司办公室主任赵健：“请赵主任尽快将陈家俊、赵洁的先进事迹形成文件，下发到公司各职能科室、各分厂，让全公司的所有员工都能了解到两位英雄的事迹，并向他们学习。” 赵健回答：“下会后，马上就办。” 王建国接着安排：“会后通知企业报主编章文胜专访陈家俊、赵洁，将他们的事迹整版刊发在企业报上。” “好的！”赵健不敢怠慢。 今天的小仪式，不仅仅是对陈家俊、赵洁的表彰，更是对公司全体员工的一次精神洗礼。 王建国希望通过这种精神的力量，激励全体员工更加努力地工作，为公司的发展贡献更大的能量。 会议结束，与会人员有序退场。 人群中，董鹏军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他不计后果地反对陈家俊的推广方案，最后还是高票通过了。 更让他七窍生烟的是，陈家俊居然因为救人获得丰厚的奖金，工资还涨了一级，他接受不了，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董鹏军低声咒骂道：“陈家俊，你凭什么这么风光？我董鹏军哪点比你差？我都好几年没涨工资了，你一个小屁孩，才来几天，就涨了一级工资。” 大家只顾走路，没人听清他嘴里嘟囔的是啥，更没人搭理他。 突然，董鹏军的目光定格在陈家俊身旁的赵洁身上，陈家俊勇救落水男孩时，已婚妇女的她为什么也在现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董鹏军脑海中迅速成形。 “哼，看我如何让你陈家俊身败名裂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董鹏军故意绕道走到陈家俊和赵洁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哟，陈经理，赵洁，你们两个今天真是风光无限啊。” “谢谢！”陈家俊知道董鹏军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但是又不能露出嫌弃他的脸色。 “不过话说回来，陈经理，你怎么跟赵洁走得这么近？要知道，她可是有家室的人。”董鹏军继续挑衅。 陈家俊眉头一皱，没想到董鹏军会这么阴险。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董经理，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赵洁老师，包括你，只是同事关系，请不要无端猜测，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 赵洁也连忙解释道：“是啊，董经理，我们只是同事，没有别的关系，请你不要乱嚼舌头。” 董鹏军却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开始搬弄是非：“哼，同事？谁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人走得这么近，干柴烈火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陈家俊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董经理，请注意你的言辞，我陈家俊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人的诽谤和攻击，如果你再这样无端地搬弄是非，制造谣言，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董鹏军毫不退缩，继续叫阵：“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说完，董鹏军转身拂袖而去，陈家俊和赵洁呆立在原地，被气得七窍生烟，怒发冲冠。 赵洁望着董鹏军远去的背影，委屈的眼泪流了出来，要不是在公司内，她非上去挠他不可。 “姐，不用管他，这货儿就是个倚老卖老的混蛋。”陈家俊安慰赵洁。 赵洁心里清楚，她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状态，她有资格和任何一个未婚成年男性交往，这不违法。 董鹏军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想通过抹黑陈家俊和她的关系，彻底搞臭陈家俊，玷污他的名声，让他在公司无立足之地。 其实董鹏军根本不了解赵洁的真实婚姻状况，他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 当然，陈家俊也没有因此被打倒。 他深知自己的清白，也明白这些谣言是董鹏军的恶意攻击，制造不良舆论，想通过众口铄金，把赵洁当作垫脚石，彻底搞臭他。 陈家俊曾经气得要手撕董鹏军，但仔细思考后，选择了以沉默应对，同时更加努力地工作，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结结实实打脸董鹏军。 陈家俊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让董鹏军深刻体会到：恨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打不败他，反而让自己更加撕心裂肺，寝食难安，痛不欲生。 陈家俊和赵洁并排下楼，往各自的办公室走。 在楼梯的拐角处，赵洁抬头张望，路上没人，她迅速地把一万元奖金塞到陈家俊的怀里，一脸真诚地说：“这奖金你拿着，舍己救人主要是你的功劳，救人者是你，我无功不受禄，拿了心里也不踏实。” 陈家俊用手挡了回去，严肃地说：“姐，这是荣誉的见证，没有你和娜娜的协助，我一个人也救不起吴军。” 赵洁没有听陈家俊说话，还是一股脑塞到陈家俊的衣兜里：“不要再推来推去了，你知道姐不缺钱的，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咱俩的关系，你就不用客气了。” 陈家俊心想，这样推来推去，结果都是一样的，赵洁是不会要的，那就干脆不推了，免得让别人看见又该传闲话了，于是他把钱装了起来。 “那我就先装起来了。”陈家俊赶紧停止推让。 “嗯，装起来吧，别让别人看见了。”赵洁说完，快步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回到市场部办公室，孙颖、张笑语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吵着：“今天双喜临门，可喜可贺，陈经理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白平也助攻两位女同事：“就是就是，陈经理必须得请大家吃大餐。” 陈家俊一副非常豪爽的样子：“今天中午公司食堂，加鸡腿。” “这也太小气了吧？”张笑语表示不满。 “我们要吃大餐。”孙颖不甘示弱。 “请客没问题，不过不是今天，全公司的人都在盯着咱们部门，等风头过后，没人关注的时候，咱们部门再好好搓一顿。”陈家俊给大家分析当前有人眼红市场部的实际情况。 “哦，有道理！”白平觉得陈家俊想得真周全。 “我替大家先记着，反正陈经理也不是耍赖之人。”孙颖对当前舆论形势也略知一二。 大家安静下来后，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第99章 羞辱 表彰结束，陈家俊和赵洁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照片在企业报上刊发了出来。 关于号召全体员工向陈家俊和赵洁学习的红头文件,也随同企业报下发到公司各职能部门和分厂的各个科室。 公司内外都沉浸在陈家俊和赵洁所带来的震撼与感动之中。 他们的事迹如同一股强劲的旋风，席卷了整个公司。 公司的办公室、走廊、车间，甚至食堂的餐桌上，都充斥着关于陈家俊和赵洁救人的讨论。 他们舍己救人的英勇行为，不仅赢得了公司内部的广泛赞誉，不知道谁透露了风声，竟然也引发了外界的广泛关注。 当地媒体争相报道，两人的名字迅速传入千家万户，如明星般荣耀。 他们英勇救人的细节被详细刊登，令人为之动容。 企业报更是被争相传阅，几乎到了“一纸难求”的地步。 报纸上，陈家俊和赵洁手执锦旗的照片，笑容显得格外灿烂。 油漆车间的徐小丽，更是这股热潮中的忠实粉丝。 她一有空就捧着企业报，反复阅读着关于陈家俊的报道，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陈家俊在她心目中又刻下了浓重的一笔，只要看到或者有人提到“陈家俊”三个字，她就浑身燥热，满怀激动。 “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又梦见陈家俊了，”徐小丽对同事小李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在梦里还是那么勇敢，那么帅气。” 小李也笑着回应：“是啊，他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大明星！” 徐小丽暗暗下决心，她要更加努力，不仅要在工作上取得更好的成绩，还要在精神上不断提升自己，成为一个像陈家俊那样勇敢、无私的人。 陈家俊面对突如其来的荣誉和关注，心中既感到自豪又充满了不安。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那些赞美的话语，让他感到温暖，但是听多了，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害怕。 夜晚，陈家俊常常独自坐在窗前，凝视着星空。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却得到了如此多的关注和回报。 这让他感到既幸运又惶恐，生怕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工作或者生活，稍微做不好，就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赵洁同样也在经历着内心的挣扎。 她在成为“明星”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职员，享受着平凡宁静的生活。 然而，现在的一切都变了，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以前只要看不惯某些人和事，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或者怼过去，现在却变得畏手畏脚，生怕哪点做错了，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开始怀念过去那种简单而纯粹的生活，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回头，她必须要学会在众人的目光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陈家俊和赵洁为了躲避别人的闲话，开始越来越疏远，见一次面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不料越谨慎越见鬼，反而中了董鹏军的计谋。 有天下午下班后，天色暗淡，陈家俊给娜娜买了些玩具，要赵洁带回去。 掂着一包玩具的陈家俊，正要去文印室找赵洁，刚出门就碰到赵洁从楼上走下来，他们相遇在走廊上。 “姐，正要找你呢。” “咋了？家俊。” “我给娜娜买了些时下女孩子喜欢的玩具，你拿回去给她。” “你好长时间没到家里去了，娜娜特别想你，如果你亲手送给她，相信她会更高兴的。” “我……”陈家俊这段时间正在刻意回避两人的接触，所以一直没去赵洁家里。 “我理解你的顾虑，过一段时间，你再亲手送给她吧，也让她高兴高兴。” 赵洁抬脚就要走。 陈家俊赶紧伸手拉住赵洁的胳膊，由于用力过猛，赵洁没站稳，猛地扑倒在他的怀里：“姐，还是你拿回去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家里呢。” 紧贴着陈家俊厚实胸脯的赵洁，脸红得跟喜庆的灯笼一样，羞人答答。 这一幕，正好被下班的董鹏军逮个正着。 “哟，太不要脸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赵洁赶紧挣脱陈家俊的怀抱，两人都尴尬得无地自容，说不出一句话来。 “早就看出你们两个关系不正常，奸夫淫妇，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董鹏军的话说得很难听，就像千万颗针头钉进陈家俊和赵洁的肉里，疼痛难忍，针针见血。 陈家俊血脉偾张，他握紧拳头照着董鹏军的脑袋砸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赵洁一把推开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赵洁挡在陈家俊的身前，手指差点就戳到董鹏军的老脸：“你这个老不死的畜生，满嘴喷大粪，走在路上小心车撞死你。” 董鹏军平时骂别人、骂下属习惯了，没想到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小女子回怼，而且肮脏程度不亚于他的言语，气得他“哇哇”狂叫。 “打人啦！打人啦！”董鹏军恶人先告状，在走廊里蹦跶起来，像一个小丑。 没下班的郭昌硕和市场部的三位同事，闻讯跑了出来。 只见，董鹏军像只疯狗一样，嘴里骂骂咧咧，颜面尽失，丢人现眼。 郭昌硕开口问三人：“咋回事？” 董鹏军抢先回答：“这两个王八羔子骂我，打我。” “胡说八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贼喊捉贼、信口雌黄，太不要脸了！”赵洁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陈家俊，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用见义勇为的奖金给赵洁老师的闺女娜娜买了些玩具，娜娜也是本次救人事件的参与者，她也有资格获得奖金。 “让赵老师拿回去给娜娜，她不肯收，扭头就要走，我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没站稳，顺势倒在我的怀里了。 “正好被董经理看到，他不分青红皂白，就信口开河，颠倒黑白，说我们是奸夫淫妇，难听要死，平白无故被侮辱，您说谁不生气？” 陈家俊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发生的原委诉说了一遍。 “老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诽谤他人是违法的，”郭昌硕批评了董鹏军，“以后可不敢再胡说。” “一个有夫之妇经常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不就是伤风败俗吗？”董鹏军还在铁齿铜牙胡诌。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一起了？”赵洁同样伶牙俐齿。 董鹏军看搞不定赵洁，把矛头指向陈家俊：“为什么趁她老公不在的时候，你们一起出去游玩？ “你们两人手握锦旗的照片已经证明，救人的时候，你们是一并出现在现场的。” “董经理，世界上除了爱情以外，还有一种叫做友情的东西，像你这样恶毒的人，没有朋友，是体会不到的。”陈家俊绵里藏针。 “你……”董鹏军顿时语塞。 “老董啊，同事之间的友情非常珍贵，和谐相处有利于工作嘛，不是你想象那样，别再过分解读了。”郭昌硕劝导董鹏军。 “自从市场部成立以来，他就看不惯我们，我们做的方案每次都是他反对，给媒体单位结款时还老刁难人，那张像被揉搓过的报纸的老脸上，整天挂着一副倚老卖老的蛮横。”孙颖趁着人多，也斗胆骂了董鹏军。 “不知道为什么，就他天天跟我们作对，打击我们年轻人，别的老同志都是扶持年轻人，唯独他，生怕别人抢他的饭碗似的。”张笑语也数落了两句。 “跟不上形势了，还不学习，谦虚使人进步，不知道吗？还用过去的老一套瞎指挥，时代变了，不管用了。 “只要别人不甩他，他就恼羞成怒，把气撒在年轻人身上，心胸特别狭隘。 “赶紧让位吧，你的手下，哪个不比你强？” 白平也不甘示弱。 董鹏军被气得差点晕过去，灰头土脸的，一副斗败公鸡的熊样，根本没人可怜他。 第100章 接待 他本来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彻底搞臭陈家俊和赵洁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狼狈不堪，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脸憋成了猪肝色。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郭昌硕其实心里蛮爽的，有些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今天正好借年轻人的嘴说了出来，仿佛也替他出了口恶气，看不惯董鹏军的不止年轻人，上年纪的老员工同样看不起他。 董鹏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地不宜久留，他灰溜溜地逃走了，身后留下一句：“算你们狠！” 郭昌硕对着一群年轻人说：“董经理是个例外，你们对待别的老员工还是得懂礼貌，敬老尊贤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 郭昌硕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的年轻人也会区分真善美和假恶丑的。 “我们会的！”所有年轻人都收回刚才的锋芒，谦逊地回答。 郭昌硕很满意，脸上堆满笑容：“这就对了嘛，都下班吧。” 说完，他返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陈家俊把一包玩具再次交到赵洁的手上：“赵老师，给娜娜拿回去吧。” 赵洁接过玩具：“谢谢陈经理，娜娜一定会喜欢的。” 市场部的三位成员还在场，陈家俊和赵洁说话都很客气，距离适中，不敢表现出半点亲昵。 赵洁下班走了，所有人都向她摆手，说再见。 一场风波停息后，走廊里齐刷刷站着四个人。 “走，去食堂吃饭吧？”陈家俊打破沉默。 “好，走吧！”众人响应，也不回公寓拿自己的饭盒了，准备用食堂的餐具。 一行四人，鱼贯而行，成为夕阳下最美的音符。 华南区的推广方案执行已经列上日程，按照华中区的成功经验，华南区决定继续沿用华中区的成熟工作方法。 陈家俊负责统筹、协调，孙颖和张笑语负责媒体联系、软硬广告投放及效果跟踪、活动安排等工作，白平开赴华西市场调研。 恋恋不舍告别张笑语之后，白平登上了飞往华西市场调研的飞机。 过完年，寒风没那么刺骨了，但依然凛冽，华西市场地处大西北，回暖得慢，沙尘满目，脸很容易被吹得起干皮。 白平行囊里背着两大瓶张笑语精心准备的护肤品，足够本次旅程使用了。 苦的是张笑语，又得一段时间看不见她的情郎了，思念就像魔鬼一样抓肝挠肺地折磨着张笑语。 可奇怪的是，白平走后不久，张笑语竟然适应了没有白平的日子，异样的新鲜感反而让她重新活跃了起来。 以前无论上班还是下班，两人都天天黏在一起，时间长了，真有点厌烦，没想到和白平暂时离别，一个人独处也挺爽的，无论做什么，都不用考虑对方的感受。 白平的感受和张笑语竟然惊人一致，彼此分开一段时间挺好的，无论做什么，同样不用看对方脸色。 自从登上飞机那一刻开始，白平仿佛一只脱离囚笼的小鸟，自由自在，尽情翱翔，登高望远，心情舒畅。 外出做市场调研，要说是很苦的，但是每天都走不同的地方，面见不同的人，不仅开阔了眼界，还学到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白平此行的目的地正好是同事孙颖的男友陆荣所在市场区域。 出发前，孙颖就交代白平，要好好地帮她看住陆荣，别让他到处播撒情种。 陆荣自从和孙颖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白平和陆荣就混得跟亲哥俩似的，关系突飞猛进。 陆荣去年业绩斐然，是华西区第一名，公司总排名第二，销售金额仅比华南区的张胜利少几台车的款项，他今年的销售目标就是要超过张胜利，勇争公司销冠头衔，以弥补去年屈居第二的遗憾。 陆荣以出色的交际能力和业务能力，深耕华西区x自治区多年，深受当地经销商与客户的喜爱。 当白平抵达华西区市场x自治区某机场，陆荣亲自热情地接待了他。 “白平，好久不见，欢迎莅临华西市场考察。”陆荣热情洋溢地拥抱白平，仿佛这里就是他的主场。 “也没多久吧，你来市场也没比我早多少天。”白平很清楚陆荣过年后什么时候来到他的区域市场的。 “走，先去酒店，我给你开好房间了。”陆荣像主人一样，拉起白平的行李箱就走。 “你帮我订酒店？我出差的住宿是有标准的，太豪华我报销不了，那不得赔钱吗？”白平是个老实人，严格按照公司标准乘机、住宿，他不想沾公司的光，也不想倒贴钱。 “今天的酒店住宿我出钱，你不用操心，回头你按符合标准的酒店报销就可以了。”陆荣心直口快。 “那我不就是占你的便宜了吗？”白平不好意思，他觉得公司的标准已经够可以啦，何必超标。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好哥们之间，分那么清就没意思了。”陆荣觉得白平过于死教条。 在此区域已经深耕多年的陆荣，对当地轻车熟路，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白平的行李箱装上备箱后，推着白平就往出租车后座里塞。 报了目的地，出租车一溜烟就飞奔起来。 到了酒店，白平被金碧辉煌的大堂震撼了，璀璨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与大理石地面交相辉映，富丽堂皇。 “这可是五星级酒店，总经理和董事长才有资格住呢。”白平开始打退堂鼓，拉起箱子就往外走。 “你这是干啥？房间都定好了，好好享受一晚，明天你再住符合公司标准的宾馆不就得了嘛，”陆荣拽着白平的胳膊，“真是土老帽。”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让你出血了。”白平放弃了挣扎。 “你来到我的区域范围内做调研，以后启动推广活动，销量上升了，我赚得不就更多了嘛，请你住一次五星级酒店算个啥。”陆荣充分发挥主人的热情。 “有道理，这么说，我还得多多宰你才行，我们市场部就是为你们的销售部做嫁衣裳的，你们赚得盆满钵满，我们的收入变化却不大。”白平反应了过来。 进入豪华标间，屋内设施齐全，席梦思床还是全国知名品牌的，坐上去柔软舒适，躺在上面更不用说了，惬意得像王子一般。 “房间怎么样？”看着张大嘴巴的白平，陆荣明知故问。 “太豪华了，我怕晚上睡不着，或者怕睡得太舒服了，以后再住其他酒店不习惯了咋办？”白平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要练就各种适应能力，及时行乐，人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富，也不可能永远穷，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心态好一点。”陆荣积极引导白平。 “好像很有道理！”放松的白平一下倒在席梦思床上，顿时悠然自得，安闲自在。 享受片刻后。 归置好行李，白平洗了把脸，抹上张笑语买的护肤品，顿时精神抖擞。 陆荣拍了拍白平的肩膀：“白平，晚上带你尝尝当地特色美食吧？” “可以啊，一切听你安排，我只兑嘴，其他的我不考虑。”白平耍赖起来。 “放心吧，不用你管，只管吃就行。”陆荣才不在乎那几两碎银呢。 第101章 救命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陆荣带着白平走了大约一公里，便来到了一家充满藏族风情的餐厅。 一进门，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为他们献上洁白的哈达。 白平平生第一次接受这样的礼遇，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惊慌失措，而陆荣则显得习以为常，微笑着向服务员点头致谢。 正当两人准备入座时，一位身着漂亮的藏族服饰，面容清秀的服务员突然认出了陆荣，她两眼放光，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惊喜地喊道：“荣哥，你怎么来了？”说着，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给了陆荣一个大大的拥抱。 陆荣显然对这位服务员的热情并不感到意外，毫不犹豫地揽住她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笑道：“央金卓玛，好久不见！” 陆荣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两人的关系明显非同一般。 荣哥？白平听起来特别别扭，好像在喊曾经的上海青帮头目黄金荣一样。 白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措，他只能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揣测两人的关系。 陆荣拉过女服务员给白平介绍：“白平，这位是央金卓玛，一个牧民家庭的闺女，我来这边好几年了，她是我看着长大起来的妹妹。” “你好，央金卓玛！”白平向女服务员问好。 “你好，白经理，很高兴认识你。”央金卓玛有点胆怯。 “千万别叫我经理，级别不够，叫我白哥就行。”白平听到央金卓玛叫他经理，吓坏了，赶紧纠正。 “央金卓玛，白平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他这次来市场调研就是协助我提高销量的，是我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好搭档、亲密战友。”陆荣介绍白平的身份。 “白哥，感谢您协助荣哥卖更多的车，赚更多的钱。”央金卓玛很有礼貌，双眸清澈明亮,仿佛可以看见她内心的纯洁和善良。 央金卓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 “你们坐下来聊，别站着。”央金卓玛提醒陆荣和白平。 两人落座后，央金卓玛给两人沏茶：“今天由我来为两位哥哥服务。” “谢谢央金卓玛！”首次见面，白平就对央金卓玛有了天生的好感。 “白哥，这是我的荣幸，你们先点菜。”央金卓玛白皙的脸蛋上挂着若隐若现的高原红，就像晚霞拂过的湖面，十分耐看。 “你看着给我们上吧，特色菜为主，相信你的眼光。”陆荣今天带白平来，就是为了尝尝当地的特色菜。 “好的，没问题。”央金卓玛像鸽子一样欢快，她一路小跑向后厨报菜名去了。 餐厅里响起了音色浓厚的鹰笛声，悠扬清越，凤鸣鹤唳，别具一格。 白平很好奇：“陆荣，你怎么认识央金卓玛的？” 陆荣整理思路后，打开话匣子回忆：“央金卓玛一家是当地的藏民，三年年前一个冬天，我闲来无事，踏着积雪，外出散心，漫无目的，越走越远，茫茫的天际下，突然发现央金卓玛的妈妈躺在一堆乱石上，正在不停痛苦地呻吟。” “啥情况？”白平急切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赶紧向前查看，原来她腿摔断了，被石头碰破的皮肤流了很多血，可能时间太长，户外气温过低，地上的血都冻凝固了。”陆荣停顿了一下。 “太可怜了！”白平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皑皑白雪，我问她怎么回事？家在哪里？ “她费了很大的劲儿告诉我，她是因为寻找丢失的羊儿，越走越远，羊没找到，脚下一滑，却不小心摔倒了。 “右腿骨折，四肢也擦破了皮，流了很多血，寸步难行。 “她只能躺在这里呻吟、呼喊，因为已经远离村庄，根本就没人听见，只能听天由命。 “她的方言口音比较浓重，我们交流起来十分费劲，问了半天，最后才问出来她的家在五公里之外的一个村落里。 “那时天空灰蒙蒙的，还有可能下雪，这可怎么办？如果不赶紧转移到温暖的屋内，人可能就要冻坏。” 陆荣正要往下说，白平打断了陆荣的讲述：“五公里？那得走多久才到啊？” “听她说腿断了，我吓坏了，马上在附近寻找可以当夹板的东西，可是大地已经被积雪覆盖了，地上什么都看不见，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我只能扩大范围去寻觅，十多分钟过去了，终于在一个被砍伐过的杨树树桩旁边，找到两根直溜的树枝。 “我赶紧把树枝放在央金卓玛妈妈断腿的两边，用我脖子上的围巾把两根树枝和她的腿缠绕绑紧，防止她的腿遭受二次伤害。” 喝了一口茶水，陆荣继续往下说：“我背起她，就往她说的村庄方向跋涉起来，地上的积雪太厚，看不清雪下的状况，不是被石头绊倒，就是被草根扎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着，天快黑了，也没走多远，把我急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那怎么办？可是五公里的路程啊。”白平替陆荣着急起来。 “可不是嘛，我走走停停，更要命的是，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果真又下起雪来了，而且越下越大，要不是满地白雪有点光亮，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走。” “太难了！”白平感慨。 “我们全身都是雪花，跟圣诞老人一样，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 “我背着央金卓玛妈妈，硬着头皮也得往前走，根本不敢停歇，听说野外常有饿狼在雪地上觅食。 “我心急如焚，想要尽快走出雪地，耗费了不少体力，四肢快冻僵了，身上却是汗唧唧的，幸好大学期间打篮球攒下强壮的身体素质，要不早趴下了。 “正当束手无策的时候，远方有强光手电筒在晃动，隐隐约约还有呼喊的声音，后背上央金卓玛妈妈告诉我，是她的丈夫和央金卓玛在找她。” 白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救星终于来了！” “是的，我比你还兴奋，我向光亮的方向招手大喊，他们仿佛听到了我的声音，快步往我这边飞奔而来。” “有人来了，心里没那么着急了吧？”白平问。 “是的，那一刻，我浑身充满力量，健步如飞，我们的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背上央金卓玛妈妈也没那么重了，不远的前方就是胜利的彼岸。” “坚持就是胜利。”白平给陆荣加油。 “对面的灯光越来越明晰，光影越来越大，我知道我们快碰面了，我鼓励央金卓玛妈妈一定要咬牙挺住，她听进去了，伤痛带来的呻吟声没那么频繁了。” “央金卓玛妈妈那一刻肯定很高兴。”白平笑了，揪着的心也舒展了。 “我们终于相遇了，后来我才知道，我背着央金卓玛妈妈只走了一公里，央金卓玛爸爸和她却跑了四公里，假如他们不能及时赶到，我和央金卓玛妈妈有可能已经被狼吃掉或者冻死了。”陆荣惊魂未定。 “这也太吓人了吧。”白平感同身受。 “人多力量大，央金卓玛负责打着手电筒探路，我和央金卓玛爸爸轮流背着央金卓玛妈妈，走走停停，又磨蹭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家，刚好手电筒也没电了。” “为什么不送医院，回家干吗？”白平不解。 “我当时也懵了，全听央金卓玛爸爸的话了，他说他们村有个会正骨的村医，叫他过来捏捏就能复位，静养一段就好了。” “太神奇了吧？村医的医术真的有那么高？”白平不相信有这么牛x的村医。 “我和你一样，内心也不相信，只不过那时天色过晚，我们已经精疲力竭，连话都不想说了，也就没多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村医身上。” “后来真的是村医接好的骨？”白平希望奇迹出现。 “跟咱们预想一样，请过来的村医捏了半天也没接上，把央金卓玛妈妈疼得撕心裂肺地狂喊，我们都忍不住流泪了，特别是央金卓玛，更是哭得一塌糊涂，心疼不已。” “这也太耽误事了吧，还把央金卓玛妈妈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白平十分不满村医的表现。 “其实也不怪人家村医，是央金卓玛爸爸非要人家试试的，村医早就说过，他接不了，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这么严重的病情，央金卓玛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啊？”白平匪夷所思。 “哎，穷呗，家里没钱，心里没底。” “看病要紧，没钱也不能拖着啊。”白平又心急如焚起来。 第102章 卓玛 “央金卓玛妈妈疼得牙齿直打架，没办法，只能让村医打了一支止疼针。” “太痛苦了！”白平闭上眼睛，不用想象都知道疼。 “我心痛得要流血，好像针扎自己的身上一样，一直陪在那里安慰着他们一家，不停地做思想工作，天一亮就得赶紧送医院治疗，央金卓玛爸爸痛苦得直挠头，一脸惆怅，没有言语。”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白平猜想，央金卓玛爸爸应该是兜里没钱，所以不敢吱声。 “不用猜就知道，我让他放心就好了，别着急上火，钱我可以先垫上，治病救人要紧。” “你可帮了他们家大忙了，向你致敬！”白平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陆荣出手相救。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把央金卓玛妈妈送到了医院，手术不难，进展顺利，很快就做好了，剩下就是康复训练了。” “没少花钱吧？”白平不了解此类手术的花销。 “也没有花多少钱，包含后期拆钢板、康复训练和营养费，一万元左右吧。” “差不多是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白平掐指计算着。 “我没让他们还，他们家境贫寒，家里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挺不容易的，我多卖几台车就回来了，那不算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气！为你点赞。”陆荣如此慷慨，白平钦佩不已。 “上升不到如此高度吧，夸过了，夸过了。” “央金卓玛一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白平坚信淳朴的卓玛一家不会忘恩负义的。 “你还真别说，就是因为报恩，央金卓玛父母非要把央金卓玛许配给我，你要知道三年前的她刚刚成年，我也没有那个想法。”陆荣没想到帮忙却被赖上了，辛福的烦恼啊！ “还有这等好事？”白平想吃瓜了。 “虽然央金卓玛花容月貌，善良懂事，孝顺乖巧，天真烂漫，但她只适合做我的小妹妹，一辈子的小妹妹。”陆荣说完，若有所思，突然怅然若失起来。 “做小妹妹也挺好的，一辈子的亲人。”白平不理解陆荣为什么如此黯然神伤。 “两年过去了，长大的央金卓玛越来越漂亮，就像蓝天上的白云，更像天山盛开的雪莲，纯洁无瑕，令人陶醉，怪我混蛋，我竟然怦然心动了。”陆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一口。 “是的，我也看到了，央金卓玛长得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也像明星一样耐看。”白平早就发现央金卓玛的漂亮和内地女子的漂亮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别有一番风情，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十分撩人。 “去年一个寂静的夜晚，酒后的我们偷尝了禁果，从此那朵雪莲花已经不再纯洁，央金卓玛说不怪我，娶不娶她都没关系，她只想替她的妈妈报恩。”陆荣眼角流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白平沉默了。 “后来，我把央金卓玛介绍到这家饭店当服务员，有了工资收入，也算是减轻了她的家庭部分负担。” “还算你有良心！”白平知道陆荣为央金卓玛每做一件事，就能给自己洗去一点负罪感。 “后来我们同居了，就像男女朋友一样，她的父母很高兴，希望我们尽快完婚。” “这不挺好的吗？”白平觉得这个结局挺完美的。 “是啊，央金卓玛一家淳朴善良，能娶到这样家庭的姑娘要说算是烧高香了，可是初二就辍学的央金卓玛文化水平的确和我这个大学生有点不匹配，夜深人静时，我想过，可怜、感恩并不能代替爱情，不久的将来，我们有可能还会因为某些见解不同而分开的，长痛不如短痛……” “嗯，也有一定道理！”白平插话表达自己的认同。 “央金卓玛知道她的学历和我有些差距，她多次说过，只要我找到新的女朋友，她就会彻底放手，不会对我死缠烂打的。”央金卓玛的善解人意，心胸豁达，让陆荣不能自己，差点哭出声音来。 “竟然有这么伟大的姑娘！”白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他不相信央金卓玛如此善解人意，成人之美。 “自从春节前认识孙颖以后，我便和央金卓玛宣布分手，分得干干净净，绝不拖泥带水，我和她说过，会把她当作一辈子的亲妹妹对待，以慰籍自己的愧疚不安和无地自容。” “这就对了，爱情决不能脚踏两只船，那样对谁都不公平。”白平觉得陆荣的做法或许不道德，但是他又遵循了先分后爱的原则，理论上没有毛病。 “我还要把央金卓玛父母视为自己的父母，会久不久就去看望一次两位老人的，力所能及帮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协助他们发展家庭畜牧业，尽快富起来。” “这是真男人该做的。”白平为陆荣给卓玛一家解决实际困难的想法和做法表示赞赏。 说完，陆荣和白平端起茶杯，各喝了一口水。 这时央金卓玛用托盘把做好的菜端了过来，依次摆上桌。 “特色菜来了！”央金卓玛一脸喜悦，眉飞色舞，她有一段时间没见陆荣了。 陆荣和白平赶紧调整表情和情绪。 “摆盘都这么漂亮，一定很好吃。”白平馋的直咽口水。 “别急，还有两个菜，惊喜在后头！”央金卓玛兴奋地端起空托盘，又快步返回厨房方向。 “央金卓玛现在工作已经相当熟练了，听老板说，准备过段时间提拔她当经理呢。”央金卓玛宽宏大量，并没有因为和陆荣分手而沉沦，而是笑容满面地投入工作，用忙碌冲淡一切伤痛，深得同事和老板的喜欢。 “用感恩的心去工作，就像具有强劲内驱力的马达，自然赢得老板的青睐，衷心祝愿她工作越来越顺利，在适合她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实现她的价值。”白平佩服央金卓玛的工作态度，并给她送去祝福。 不一会，央金卓玛又端过来两盘菜。 陆荣直呼:“菜量这么大，够了够了！”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白平也劝央金卓玛别上菜了。 “敞开吃，今天我请客！”央金卓玛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天上的星星，皎洁灿烂。 陆荣心里清楚，他不可能让央金卓玛请客的，她的家庭太需要钱了。 只有白平不解风情，竟然拍起手来:“好啊，好啊！” 央金卓玛一如既往的快乐，她给陆荣和白平分别倒上当地的青稞酒，她也自斟一杯，端了起来:“欢迎白哥，欢迎荣哥，很高兴相遇在这里，你们吃好喝好，上班时间，我得工作，就不陪你们了，有事叫我。” 三人干杯后，央金卓玛拱拱手，忙去了。 “是不是常年驻外的业务员，故事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精彩纷呈，引人入胜？”白平开着陆荣的玩笑。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孤独寂寞冷，同时我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男恩女爱并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水到渠成，只是情况略微特殊而已。” “理解理解，每个人都是自己演绎的故事主角，只是人与人的故事剧情不同而已。”白平大彻大悟一样。 “该放下的已经放下，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孙颖，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对她好，好一辈子，不能辜负她对我的期望。”陆荣眼神笃定，央金卓玛留在心中的位置已经被孙颖占据，退位为亲人。 第103章 夜宴 “这就对了，我还打算为孙颖鸣不平呢，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孙颖毕竟和白平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革命感情还是很深的。 “是呀，只有断干净了，才可以开启下一段恋情，只是委屈了央金卓玛妹妹了。”陆荣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负心汉，心里面永远亏欠着央金卓玛，央金卓玛越是表现得大度汪洋，他的心就会越痛。 “除了不能有肌肤之亲外，你真的要好好待她，待她的家人，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良心泯灭了，就像你说的，把她当一辈子的亲妹妹，把她的一家当亲人，那样才对得起人家。”白平可怜孙颖，也可怜央金卓玛，想责骂陆荣，却又不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 两人边吃边聊，当地的特色菜果真别有一番风味，完全颠覆了白平之前的味蕾习惯，重新开启新的美食探索之旅。 特别是第一次品尝的青稞酒，烈而不燥，口感醇厚，层次分明，回味无穷。 央金卓玛在繁忙的工作中，久不久就抽空来看一下陆荣和白平，生怕冷落了两人，其实两人并不寂寞，嘴上除了喝酒、吃菜，谈论的全是央金卓玛，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白哥，民族特色菜怎样？能吃习惯吗？”央金卓玛问首次品味当地菜系的白平。 “这里的美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独具匠心，今天的每一道菜我都很喜欢。”白平对央金卓玛的安排甚是满意。 “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吃不习惯呢。”央金卓玛听到白平的赞赏开心得不得了，毕竟白平第一次来到这里，照顾他的感受还是很重要的。 “藏烤羊排，外焦里嫩，肉烂味香；?酱烧牦牛蹄，口感软糯，酱香浓郁，每吃一口，美食就会在舌尖上翩翩起舞，让人特别享受。”白平点评了今天的菜谱。 “专业！”央金卓玛给白平竖起了拇指。 “阿姨身体最近怎么样了？”陆荣转移话题，开口问央金卓玛。 “挺好的，平时和我爸爸在家切草喂些牛羊马，日子过得简单舒适。”央金卓玛答道。 自从央金卓玛妈妈康复后，央金卓玛在陈家俊的介绍下，来到了城里打工，尽管离家不算太远，由于太忙，也极少回家看望父母。 以前央金卓玛和陆荣还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一两个月就回去看一次父母，给他们采买些生活物资，留点钱作生活费。 如今他们分开后，央金卓玛单独只回过一次家，没敢告诉父母，她和陆荣已经分手了。 分手后，陆荣还没有去看过叔叔阿姨，其实他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们。 他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他和央金卓玛已经分开了，但思来想去，感觉什么时候都不合适，因为他们早就把他当作女婿或者亲儿子看待，说什么都是借口。 让陆荣欣慰的是，阿姨康复后，他给他们出钱购买了一些牲畜，扩大了养殖规模，这两年已经慢慢有了点效果，最起码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红火了。 其实央金卓玛和陆荣商量过，等他找到新的女朋友后，他们三人再一起回去告诉央金卓玛的父母，重新调整一下关系，他们相信央金卓玛的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千里之外的孙颖现在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陆荣在认识她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女孩在他的世界曾经出现过。 “最近抽时间，我去看看他们。”陆荣关心地看着央金卓玛，他因为自己的自私，已经辜负了央金卓玛，不能再对不起叔叔阿姨了。 “看你的时间安排吧，我就不陪你回去了，第一，我工作很忙，走不开；第二，咱们的关系暂时还不能向他们澄清，免得太突然，他们心里承受不了。”央金卓玛认为慢慢过渡，再告诉父母真相，他们会理解的。 “太惋惜了！”听了两人的对话，白平看了看陆荣，瞅了瞅央金卓玛，不由仰天长叹。 奇怪的是，在他的眼里，陆荣和谁都般配，与央金卓玛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跟孙颖是才子佳人，地设一双，他没法帮陆荣出任何主意。 “白哥，什么太惋惜了？”央金卓玛不知道白平何出此言。 “我……他……”白平含糊其辞，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平，喝一杯吧，大半天了。”陆荣赶紧把白平的话头拽回来，不让他往下胡诌。 “我就不喝了，还上班呢，影响不好，你俩尽兴，放开喝。”央金卓玛不明就里。?? “好，哪天你休假了，再一起喝。”白平表示理解。 “白哥，你这次出差多长时间啊？回公司之前，咱们得好好喝一次。”央金卓玛和白平相约下次见面时间。 “还不知道呢，不过在陆荣的带领下，应该十天半个月的样子就可以完成任务，也有可能是一个月，因为这里太宽广了，根据市场具体情况而定。”白平依照以往经验，测算本次调研大概所需时间。 “好的，我心里有底了，到时会做好调休安排的，等你。”央金卓玛的热情让白平很感动，难怪陆荣被征服，如此热情善良的女子，谁不想多看两眼。 “调研结束，还来这个饭店，到时我和央金卓玛给你饯行。”陆荣又强调了一次。 “没问题，十分感谢两位的盛情。”白平有点动情了，他端起酒杯邀请陆荣相碰。 央金卓玛也端起一杯茶水，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咣当”一声，酒、水四溢，溅湿了所有人的手腕，仿佛桃园结义般豪爽，三人浅尝一口后，都把杯子放下。 “你俩边说边聊，我得上班去了，不能久留，抱歉。”央金卓玛还在工作时间内，她不得不去处理各项事务。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白平向她摆摆手。 “陆荣，这次市场调研，你得帮我规划一条最优路线，节约点时间。”白平求助已经深耕华西市场多年的老员工陆荣。 “没问题，一会儿回酒店，我给你画个地图，标上经销商的姓名和电话，保证你走个最佳路线，节省三天以上时间，提前完成此行工作任务。”陆荣对华西市场轻车熟路，这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窗外，夜幕如同一块深邃的绒布，轻轻铺展在天际，将星辰的光芒悄然藏匿，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街道两旁的路灯毫不畏惧，勇敢地冲破黑色的夜空，努力把光明带给人间。 突然，一阵欢快的藏族音乐响起，邻桌身着传统服饰的一群年轻人，手拉着手，欢快地舞蹈起来，步伐轻盈欢快，散发无穷的热情与活力。 其他食客渐渐地被这股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纷纷加入舞蹈队伍，陆荣拉起白平，也悄悄地混了进去，整个餐厅瞬间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一曲过后，陆荣偷偷找借口把单买了，两人告别了央金卓玛，回到酒店。 陆荣给白平定的是商务标间，房间内有两张床，他今天不打算回去住了，就和白平住在这里。 房间内，灯光柔和，窗外城市的夜景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陆荣与白平坐在沙发上，茶香袅袅。 白平以为陆荣喝会儿茶就走，于是对他说：“今晚别走了，这里一人一张床正好。” “我就没打算走，怕你寂寞，留下陪你。”陆荣哈哈大笑起来。 “别恶心人了，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你陪。”白平不识逗。 自从与央金卓玛分手后，陆荣的生活就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 他在这个城市租有一套二居室，已经好几年了，那里曾是他和央金卓玛共同编织梦想的地方，现在还残留着央金卓玛的气息。 “央金卓玛搬到单位宿舍以后，我就很少回去住了，”陆荣轻叹一声，“屋里全是她的身影和眼睛，还有过去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难以忘却，每当回到那个屋子，我就抑制不住思念起来，那样对孙颖很不公平。” 白平没想到长得一副招蜂引蝶模样的陆荣，这会儿说的话竟然还挺有良心的。 “你可不敢辜负我们孙颖的一片真心哦，否则别怪我们科室所有人对你拳打脚踢，废掉你。”白平用集体的力量“威胁”陆荣。 “放心吧，孙颖是个很好的女孩，”陆荣缓缓说道，“她热情、真诚、善良，总是能给我带来正能量。” “叮铃铃，叮铃铃。” 陆荣的“大哥大”突然响起，屏幕显示的是公司市场部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第104章 龚总 他好像脑子断片一样，任由铃声大作，怎么也想不起来会是谁。 “快接呀，是不是孙颖打来的？”白平瞥了一下来电显示，提示陆荣。 陆荣的心猛地一紧，孙颖的名字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他内心的犹豫。 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喂！……” 陆荣还没来得及往下说，话筒那边传来孙颖急促的话语：“怎么半天才接电话？旁边有女人吗？” 孙颖经常听到传言，常年驻外的业务员，为了排解内心空虚，时有胡作非为的现象发生。 “有，你听。”陆荣灵机一动，将计就计，把电话递给白平，用眼神示意他讲话，戏弄一下孙颖。 白平接过电话，夹着嗓子，模拟女人的声音，捉弄孙颖：“喂，这么晚了，哪个狐狸精打电话，影响老娘睡觉？” 孙颖一听，果真是女人的声音，她愤怒极了：“你才是狐狸精，勾引别人的男人，臭不要脸！” “他是我的男人，又不是你的男人，有本事你飞过来啊！”白平说完这一句，赶紧把电话还给陆荣，跑进卫生间，“哇哇”狂吐了起来，他自己把自己说恶心了，晚餐喝了点酒加上高原反应，他实在把持不住向外喷涌的感觉。 白平的行为差点没把陆荣笑死。 本来想和好久没见的陆荣共诉衷肠的，谁知第一次给他打长途电话，就碰到这等令人作呕的事，话筒那边的孙颖怒不可遏，疯狂输出：“看你那个骚样，天生就是做小三的命，贱人，呸，恶心！” 陆荣害怕孙颖气大伤身，弄巧成拙，赶紧对着话筒澄清真相：“好了好了，骂得这么难听，哪有什么小三，刚才和你说话的是白平。” “白平？你俩咋这么讨厌！耍我呢？”孙颖知道不是别的女人后，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 刚出完酒的白平舒服多了，他对着话筒方向，大声说道：“孙颖，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 “要是能听出来，我能骂过去吗？”孙颖真没想到，五大三粗的白平还能扮女人。 “给男人点空间，不必每天都查岗。”白平开导孙颖。 “自从他出差后，今天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不是你说的每天都查岗，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孙颖实话实说。 “哦，错怪你了，你们聊吧，我这个电灯泡睡觉了。”白平觉得不能喧宾夺主，说完就洗漱去了。 陆荣和孙颖煲起了电话粥，白平不管他们，真的脱衣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只有路灯像卫士一样静静地守候着苍凉的大地。 陆荣和孙颖的通话还在进行中，两人时不时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白平听得浑身燥热。 躺在床上的白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笑靥如花、牙齿洁白的央金卓玛偷偷钻进了白平的脑海里，撑得满满的。 “好美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白平只要回忆起央金卓玛那如雪的肌肤，似水的双眸，就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和孙颖甜蜜通话中的陆荣，打死也想不到，就一会儿功夫，白平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最起码现在的白平，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张笑语，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她，他眼前的影子全是央金卓玛，层层叠叠的，挥之不去。 闭上眼睛的白平看见充满异域风情的央金卓玛，正在扭动曼妙的身姿，热辣地跳着囊玛堆谐舞。 白平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央金卓玛的腰部，一起摇动着臀部，情到深处，两人的脸越贴越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迷迷糊糊中，白平心花怒放，脸上却羞涩无比，远不如央金卓玛大胆热烈，两人仿佛对调了性别。 他们尽情地嬉笑，奔跑，拥抱，共诉衷肠，呢喃细语…… 第二天一早，趴着睡的白平，起床后，发现床单上毫无意外地画了地图。 做贼心虚的他赶紧把床单卷起来，放在枕头下，欲盖弥彰地对还没有睡醒的陆荣说：“昨天晚上空调温度开得太高，热死我了，满身大汗。” 还在熟睡中的陆荣根本就没有听见白平说什么，更没有回应他。 要不是带着任务，白平也不会起来那么早，可惜了，五星级酒店；再见了，梦中的央金卓玛。 白平给陆荣写了张纸条:“我去工作了”，放在桌子上。 他强打精神，按照陆荣昨天抽空画得拜访路线，投入了紧张的市场调研工作中。 白平的首站就是该城市的一家经销商。 经销商的门市刚营业，白平就到了，敬业精神令经销商的员工们佩服。 经销商王志诚总经理亲自接待了白平，喝茶聊天，你问我答，例行公事结束后，正好到中午饭点。 “走，吃饭去！”王志诚起身对白平说。 “不了，王总，我还要趁中午赶到下一个地方，咱华西区幅员辽阔，路途遥远，时间有点紧。”白平摆手拒绝。 “不管你去哪里，午饭总是要吃的，不会耽误。”王志诚很热情。 白平想了想，即使王志诚不招待自己，自己中午确实也要吃饭，同样需要花时间，只好作罢。 参加午宴的，还有一位女士，四十出头，白皙风韵，典型熟女，说话却奶声奶气的，像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欢迎白老师莅临我们公司考察、指导工作。”女士首先向白平伸出手，白平也慌乱伸出手，两人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她的手很暖，很软。 由于王志诚还没介绍，白平不知道她是谁，不过从她话语中，可以获悉，她和王志诚是同一个公司的人。 “你好，请问你也是王总公司的？”白平有问题就问。 “按理说我不是王总公司的人，我老公李涛才是，他和王志诚是合伙人，两人都是股东，但他天天不坐班，不知道整日去哪里鬼混，我不放心，就代替他来和王总一起经营、管理公司。”女士解释道。 “哦，老师，请问你贵姓？”白平和别人手都握了，还不知道别人尊姓大名，有点尴尬。 “我叫龚佩霞。”龚佩霞仿佛夹着声道说话，娇滴滴的。 “原来是龚总！失敬失敬。”白平终于搞清楚了。 “由于经营理念老是不统一，我和李总见一次面就吵一次，根本不像合作伙伴，像仇人，幸好他不怎么来公司，也默认了龚总代替他行使公司管理权利，我和龚总配合得相当默契，公司运营良好。”王志诚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还朝龚佩霞潇洒地扬了扬下巴。 “咱们公司销量相当不错，应该是我们公司在华西区中排名数一数二的经销商，知名度非常高，每次陆荣回公司时，都提到贵公司名字。”白平的确从陆荣的嘴里听到过这家公司。 “我主内，王总主外，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李总根本就不用来，我们就把事办了。”龚佩霞说完，盯着王志诚的脸看，还不经意抛了一个媚眼，满脸傲娇。 “可不是嘛，李总来了就闹事，心思不放在工作上，老认为我有事瞒着他，龚总就不一样，我们分工明确，齐头并进，琴瑟和鸣。”乱用成语的王志诚得意洋洋地说完，当着白平的面，伸手抚摸了龚佩霞的臀部。 龚佩霞一点也不尴尬，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白平连听带看，他嗅出了异样的味道。 由于饭后还要赶路，白平没有喝酒，王志诚和龚佩霞两人点了一瓶红酒，对饮了起来。 他们在推杯换盏中，白平无意发现龚佩霞形状好看的人中，稍偏右有颗痣，这可不得了。 他曾经在相书中看到过，此处的痣属于“出墙痣”，代表着有这个痣的女人容易红杏出墙，对感情不能一心一意，容易被异性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从而被勾引。 第105章 春梦 回想刚才王志诚和龚佩霞的对话，白平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坐立不安的白平扒着米饭，吃着菜，心想，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突然听到王志诚对龚佩霞说：“今天下午从公账上转一百万到我个人账户上，开具各种支出项目遮掩一下，不要让老李知道。” “已经连着打给你好几百万了，账目不好平啊。”龚佩霞发现王志诚胆子越来越大，贪得无厌。 “你负责财务，想办法嘛！晚上你也别回去了，我在宾馆开房间等你，给你拿一半存到你自己的账号上，老子好几天没有开荤了。”王志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不红心不跳的。 “讨厌，老色鬼，就凭你那几分钟，要得还怪勤的。”龚佩霞又是娇滴滴的，满脸通红。 白平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待不住了。 他站起来，对两人说：“王总、龚总，我吃饱了，感谢你们招待，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多吃点，满桌菜都没动呢，急啥呢？”王志诚劝白平再吃点。 “真的吃不下了，回头需要公司支持的话跟陆荣说就行，他会向公司汇报的。”白平起身就要走。 “公司给我们的条件够优惠的了，去年我们就赚得盆满钵满的，非常感谢公司的好政策。”龚佩霞好像已经很知足了。 “那就好，合作共赢嘛，你们赚大头，公司赚小头，各自安好。”白平知道经销商赚钱了，自然替他们感到高兴，要是他们赚不到钱，任何合作都无从谈起，什么政策不政策的，都是一句空话。 “公司中巴改良新品即将下线，到时帮我们多争取点指标，我们不愁卖。”王志诚对销售上信心百倍，只可惜分配的指标太少。 “我人轻言微，说了也不一定管用，但我仍然会极力帮你们争取的。”白平和拜访过的经销商都熟，帮谁不帮谁都不合适，只能和稀泥。 “你有心就行，以后没事多下市场转转，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光临！”王志诚的客套话说得很到位，白平听起来，心里暖烘烘的。 “谢谢王总、龚总。”白平向两人挥手告别。 龚佩霞起身把白平送到饭店门外，再次和他握手，目送他离开。 白平又有机会摸了一次龚佩霞的手，很暖，很软。 天空还是那么湛蓝，仿佛可以看到天堂的边缘。 由于路途遥远，临近黄昏，白平才赶到下一个城市。 和经销商、客户完成例行调研工作后，白平谢绝了公司老板的宴请，自己匆忙找了个符合公司出差标准的宾馆住下。 他来不及充饥，就打开笔记本，如实记录今天的工作情况，以便回公司汇报。 吃过方便面，疲惫不堪的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天色尚早，其实还不到睡觉时间。 今天中午王志诚和龚佩霞的对话仍然在他的脑海里不断萦绕。 他不知道这种事该不该管，这是经销商内部的事情，也是他们的隐私，再说该经销商还是公司的大户，每年都超额完成公司的销售任务，是个明星经销商。 白平冥思苦想，眼前不停闪现王志诚色迷迷的眼睛和龚佩霞红彤彤的圆脸，当然还有那双白皙的手，很暖，很软。 他觉得有必要和陆荣沟通一下，于是拨通了他的“大哥大”。 “喂，白平，调研情况咋样了？”陆荣先开了口。 “就跑了两家，目前市场调查结果符合预期，和华南区大体相似，不过还不能以偏概全，跑完再总结，那时候才知道真实的市场状况。”白平向陆荣讲述了今天工作情况。 “嗯，辛苦你了，注意休息，别太拼了。”陆荣挺关心白平的， 华西区市场海拔较高，内地来的人，常常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身体很容易出现问题。 “陆荣，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讲，毕竟是人家的隐私。”白平想讲又不敢讲，犹豫不决。 “你讲嘛，有什么不能讲的。”陆荣不知道白平要讲什么，都是同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讲了，”白平清了清嗓子，“我发现了你的经销商王志诚和龚佩霞的秘密。” “什么秘密？”陆荣急不可耐，他调整了一下拿电话的姿势，话筒紧紧贴住耳朵。 “他们不但有私情，而且私自挪用公款。”白平把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不会吧，王志诚和龚佩霞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搞在一起的，你是不是看错了？”陆荣和他们打交道时间不短了，从来没听见有人传过他们的绯闻，都是公司领导者，王志诚和龚佩霞应该不会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关系。 “我没有看错，从他们的神情举止和亲昵动作可以判断，两人肯定有一腿。”白平十分笃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不会吧？我经常和他们打交道，怎么没看出来，隐藏得太深了吧。”陆荣不敢相信是真的，平日王志诚和龚佩霞两人工作时的对话很官方，并没有显露半点亲昵。 “可能是你不够敏感吧。”王志诚和龚佩霞的偷情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平不理解，陆荣为什么看不出来。 陆荣不但没看出什么端倪，反而发现龚佩霞的行政管理能力很强，是一位称职的经理，比他老公李涛强太多了。 不过最近一年多来，陆荣的确很少见到李涛，员工们都知道龚佩霞代替李涛在公司行使管理权利，她说话也算数。 自从龚佩霞来到公司参与管理工作，公司再也没有发生过争吵，王志诚更是整日笑呵呵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员工们更是关系融洽，有说有笑的。 “还有，他们避着李涛，私自把公款转到人账户上，偷偷分走，做假账掩人耳目。”白平把听到的转账一事也跟陆荣说了。 “王志诚和龚佩霞真的联手把李涛骗了？这也太恶毒了吧，要知道李涛才是公司大股东，他占公司百分之六十股份呢。”陆荣替李涛打抱不平。 “龚佩霞到底被王志诚那里迷住了，投怀送抱就算了，还把老公也出卖了，和王志诚联合坑害李涛，她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白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疑惑不解。 “这里边难道有什么蹊跷？”陆荣云里雾里，匪夷所思。 “我们要不要告诉李涛真相？”白平咨询陆荣的意见。 “暂时不说，先观察观察，从外围调查一下，留意两人的举动，咱们没必要卷入别人的家事和公司内部的纷争，若是因为他们的丑事把公司整垮了，咱们还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经销商。”陆荣分析了当前状况，并提出稳妥做法。 “那好吧！”白平想得脑仁疼，干脆不想了。 放下电话后，白平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昏昏然睡着了。 这里的夜黑得较晚，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格外宁静。 睡着的白平像中邪一样，一会是龚佩霞温暖而柔软的手，一会是央金卓玛红润而耐看的脸，来回在他的面前晃荡，唯独没有女友孙颖的身影。 白平做梦了。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春日午后，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龚佩霞山峦起伏的胸前，还有那双温暖而柔软的手上。 风姿绰约的龚佩霞正温柔地为他沏茶，两人深情地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温馨的气息。 龚佩霞人中上的那颗痣尤其耀眼，让白平有种蠢蠢欲动的燥热。 “龚总，我……” 白平控制不住，他张开双臂，要把龚佩霞揽在怀里，但他好像抱了一团空气，龚佩霞的身影慢慢飘走了，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白平看到怀抱里什么也没有，急得大喊起来：“龚总，你别走……等等我。” 龚佩霞一会儿便不见了，周围万籁寂静，白平黯然销魂，悲不自胜。 正当他潸然泪下、悲伤不已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绚烂的花海，央金卓玛那张标致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身着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一阵风似的，飘然而至，宛如花仙子般美丽动人。 白平停止悲伤，情不自禁地奔向央金卓玛，心中涌动着莫名的兴奋。 “央金卓玛！央金卓玛！” “白哥，你约我来这里，要对我说什么？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央金卓玛，你知道吗？我……” 白平激动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为情。 央金卓玛微笑着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温柔：“白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自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你的美丽、你的淳朴、你的热情，都让我无法忘怀。”白平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央金卓玛听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白哥，其实我也……对你也有好感。” 第106章 找茬 两人相视一笑，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 他们在花海中漫步，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甜蜜。 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轻柔的风声。 然而，就在这时，白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挣开央金卓玛的手，脸上露出困惑与挣扎的神色：“不对，这不对！我有女朋友，张笑语才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能……” 央金卓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白哥，我们做好朋友就可以了，你要好好地对待你的女朋友。” 说完，央金卓玛悄然地消失了。 白平想挽留一下央金卓玛，伸出去的手，却拉了个空。 他猛地惊醒了，满头大汗，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在梦中的行为是多么荒唐，也明白了自己对张笑语的感情才是真实而坚定的。 他决定好好经营与张笑语的感情，不再让梦境中的虚幻情感干扰自己的现实生活。 窗外的路灯仍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光芒。 陆荣为了实现公司销冠的目标，工作很卖力，每天上班时间几乎和他的经销商的员工们同步到达办公室，协助他们做好销售服务工作。 最近连着几天，陆荣都在协助王志诚和龚佩霞，积极向终端客户讲解客车性能的各项参数，深得经销商员工们的喜欢。 白平曾经跟他提过王志诚、李涛和龚佩霞之间感情纠缠的事，他终于了解清楚了。 一天，正在经销商公司帮忙的陆荣，突然看见一位怒气冲冲的中年女子，进门就大声嚷嚷：“龚佩霞，这个臭婊子，你给我出来！” 公司有员工听到动静，赶紧围过来，问她：“你是谁？要干什么？大喊大叫的，已经影响我们做生意，赶紧离开。” “老娘是你们的老板娘！”中年女子大声报出自己的身份。 老板娘？老板娘不是龚佩霞吗？ 原来中年女子是王志诚的老婆，为了避嫌，她从来没有上班时间来过公司，员工们不认识她也在情理之中。 员工们知道龚佩霞是李涛的老婆，她才是老板娘。 今天经过中年女子一说，员工们才意识到，其实公司有两个老板娘。 “你来这到底要闹哪一出？”王志诚听到外边杂乱，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天天和龚佩霞那个婊子睡在一起，连家都不回，应该是我问你闹哪一出？”中年女子气势汹汹。 王志诚上来就要推着中年女子往门外走，中年女子拼命抵抗，就是不出去。 “回家再说，行不行？”王志诚声音软了下来。 “让龚佩霞那个婊子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巴，勾引别人的汉子，臭不要脸的。”中年女子怒不可遏。 王志诚看围观的员工越来越多，赶紧劝大家离开，家丑不可外扬嘛。 “大家都工作去。”王志成向大家挥挥手，眨眨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众员工识趣散去。 “伺候公婆，抚养孩子，家里家外一大堆事，都落在我头上，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这么多年了，我图个啥？现在你却背叛了我，你让我怎么过下去，我是要脸的人。” 中年女子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让人心疼。 其实，这样的女人十分难得，她为家人默默奉献，任劳任怨，是家庭的坚强后盾。 她细心照顾公婆，用爱心和耐心陪伴孩子成长，同时还负责老公的饮食起居，让家庭充满温馨和舒适，她的付出是无私的，是伟大的。 然而，“白眼狼”的老公却出轨了，这无疑是对她巨大付出的背叛和伤害。 她今天来找“情敌”，辱骂老公，完全可以理解和同情的，不能因此贬低她的品质。 外边发生的一切，龚佩霞听得清清楚楚，她躲在办公室内瑟瑟发抖，她也不想这样啊，都是他老公李涛逼出来的。 龚佩霞因为李涛长期在外沾花惹草，无心工作，忽视家庭，心生不满。 在她代替李涛行使股东管理权利期间，频繁遭到王志诚的骚扰和暗示，她不胜其扰，既然躲不过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正好也让李涛尝尝背叛的滋味，戴绿帽子的感受，于是主动投怀送抱，和王志诚整日厮守在一起，搞得王志诚乐不思蜀，家也不回了。 龚佩霞在忏悔，同时也在为自己开脱，是李涛在外面胡作非为在先，她也是没有办法才走此下策的。 现在，她终于承认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她错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龚佩霞为了报复李涛而精心设计的局，她的本意是以此来引起李涛的注意，让他感受到危机，从而回归家庭。 没想到的是，龚佩霞和王志诚深陷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一次次瞒着李涛，同流合污，私吞公司销售款。 王志诚的老婆更是蒙在鼓里，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没想到，这场看似简单的内部纷争，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的情感纠葛。 王志诚和龚佩霞的丑事让李涛感到很震惊，他恨不得把两人痛打一顿，再拖去喂狗。 他还要把王志诚和龚佩霞告上法庭的，绳之以法，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这一切发生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因此他深感愧疚，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饶过他们，让他们一辈子在忏悔中度过。 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家庭和工作上的失衡，导致了龚佩霞的极端行为。 他放下过去的恩怨，与龚佩霞坦诚沟通，重归于好。 而王志诚，在得知自己被龚佩霞利用后，刚开始也感到非常愤怒和失望。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不法行为已经给公司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时，主动向李涛坦白，退回所有的款项，并承担相应的责任，毅然决然退出了公司。 两个家庭破镜重圆，只能让时间去修补那些曾经支离破碎的裂缝。 从此，李涛告别花天酒地、到处鬼混的日子，重新回归公司，带领公司全体员工征战沙场。 龚佩霞不再担任任何职务，返回家庭，隐退江湖，相夫教子。 王志诚灰头土脸，换了个行业，远离是非，决定洗心革面，继续出发。 陆荣感慨，幸好经销商的公司没有解散，权利反而更加集中，没有了婆婆的干扰，公司规章制度贯彻执行更加到位，各项业务正常进行，产品销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白平很努力，他每天紧锣密鼓地深入市场，和各经销商、客户交流，了解真实的市场状况。 其实华西区的经销商数量并不多，只是地域宽广，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半个月过去了，才跑了一半地方。 为了节约时间，白平上车就睡觉，以保持清醒的头脑，下车就开展工作。 这天，白平要拜访一家在华西区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经销商，他们新进一批崭新的客车，整齐停放的门市前的一片空地上。 白平刚走到公司门口，正要找个人问一问哪位是丁明总经理，突然就听到一阵强烈的嘈杂声。 只见一位穿着牛仔衣套装，脸上有道伤疤，头上半秃的男子正在指着门店大门大声叫嚣：“你们卖的客车质量有问题，我要求退货，并赔偿我的损失，要是不给，我就把你们公司、客车品牌都搞臭。” 一位穿着灰棉袄的男子闻讯，从店内出来，问半秃男：“你叫什么？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买的什么型号的客车？” 半秃男没有作答，看都没看棉袄男一眼，只管大声诉说产品有问题。 棉袄男一脸无奈，用身子挡在半秃男的面前，不停努力地解释，但半秃男好像就没打算听，一直在自说自语，继续大吵大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半秃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在场参观、看车的准客户们打退堂鼓，从而破坏经销商的生意和公司的声誉。 棉袄男推了半秃男一把，半秃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半秃男指着棉袄男，大声说道：“你别碰我，再碰我，就报警了。” 棉袄男又推了一把半秃男，把半秃男推走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你是不是来找事的？你不报警，我还要报警呢。” 两人在互相推搡，相互谩骂。 白平皱起眉头，走上前去，把两人拉开。 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现场，发现半秃男虽然表现得很激动，但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一种刻意为之的痕迹。 他心中有数了，决定先稳住局面。 “你好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相信，我们公司生产的客车都是经过严格质量检测的，如果产品真的有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你是谁啊？”半秃男还是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第107章 竞争 “我是公司市场部的，就是要实事求是了解客户对产品真实反馈的。” “那正好，你得赔我钱，拿钱！” “赔钱可以，我们要走流程。” “我没有时间和你走流程，给钱！” “我们需要先对你买的产品进行详细的检查，以确定问题的真正原因。” 白平语气坚定而诚恳，他的专业素养和冷静态度让半秃男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半秃男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他继续纠缠不休，甚至开始煽动在场的准客户们一起起哄。 “你的客车哪里出现质量问题了？有照片吗？”棉袄男大声斥问半秃男。 半秃男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一位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准客户突然开口了：“我认识这个人，他前几天还在另一家客车经销商那里闹过事，做法如出一辙，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买家，而是故意来捣乱的。” 半秃男见有人质疑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指着那位准客户，大声呵斥：“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吗？你说谁是故意捣乱的？” “你就是故意找茬的，人家经理问你话，你没有一个问题敢正面回答的，而是一味地选择逃避，你根本就没有买车，更不是什么客户，你就是竞争对手雇来捣乱的地痞流氓。”准客户义正言辞，眼光独特。 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你……你……”半秃男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更让半秃男没想到的是，这位准客户竟然早已是公司的一个忠实客户，叫司建军，他之前购买过公司的客车，对产品质量和服务都非常认可，这次来看车，是想再入手一台新车，开拓新的线路。 当听到半秃男信口雌黄时，司建军一眼就看穿了半秃男的阴谋。 棉袄男趁机补充道：“司经理，你看得很准，我也早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不停在这里无理取闹，就是想让我们门店的名声受损。” 司建军对棉袄男说：“丁总，对这种人，就不能软弱，更不能让他得逞，要勇敢揭穿他，不要让他继续祸害下去，污染整个客车行业环境。” 白平看着半秃男，冷冷地说：“先生，您这样做，不仅侵害了我们公司的利益，也损害了您自己的名誉，我希望您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立即停止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半秃男无言以对，邪不压正，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果真没错，根据调查得知，半秃男就是竞争对手派来当搅屎棍的卧底，散播谣言，扰乱视听，抹黑产品，栽赃公司。 刚才被司建军叫作丁总的棉袄男，朝半秃男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王八蛋！” 发泄完，他立刻热情地安抚正在参观了解产品的十多名准客户。 “市场已经证明，公司的产品经得起考验，相信你们的眼光是雪亮，选择我们，就是选择了一条康庄大道。” “我们都不是傻子，谁家的产品好不好，我们都调查、了解、比较过了，心中早就有数。”大部分准客户还是坚信公司过硬产品质量的，他们并没有被半秃男的谣言所动摇，依然井然有序地排队办理购买手续或交定金。 当然也有小部分首次来听产品介绍的，他们对闹事男子的话将信将疑，持观望态度，购买意愿不够坚决。 “我们考虑考虑，比较比较再说。” 丁总不卑不亢地对他们说:“尊重大家的意愿，选择不选择都没有关系，烦请你们通过比较各个品牌的各项参数就会知道我们产品优势的，数据会说话的。” “我们想多看几家，多对比一下各个车型，再做决定。” “没问题，相信比较以后，有缘的话，你们还是会回来的。”丁总十分自信。 “我们想再向你们之前的老客户了解了解。” 丁总把司建军推到几位犹豫不决的客户面前，骄傲地说：“司经理就是我们的大客户，之前已经买了两台29座中巴车，良好的性能和优秀的产品质量彻底征服了他，更是让他没少赚钱，今天又交钱订购了第三台新车，大概一个月左右，性能更优的新车就开过来了。” “买三台了？真的假的？”几位犹豫的客户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司建军兴奋地对他们说：“当然是真的，他们公司即将下线的新一批车是在新的生产线上生产的，性能显着提高，更加人性化，愈发舒适，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很多项目升级，价格还不变，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入手的好机会。” 刚才准备走的几位犹豫的客户，听了司建军的话，定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心动了。 其中一位年龄看起来最大的大哥对丁总说：“你再给我们讲解讲解，不行我们就在这订也行。” 另一位高个子的青年也说：“就在这买吧，这个牌子目前在中巴车领域还是很强的。” 第三位矮个子青年随声附和：“你俩在这买，我就在这买，到时一起来提车。” 第四位妇女应该是他们当中某一人的爱人，也开了口：“其实咱们都比较过了，只是拿不定主意而已，综合比较，还是这个牌子的中巴车靠谱，看看路上跑的，全是这个牌子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家纷纷发表建议后，年龄最大的大哥最后总结：“那就这样定了，在他家订吧。” 目睹他们商量整个过程的丁总和白平，不由心情大好，备受鼓舞。 特别是丁总，他伸手作出“请”的姿势，邀这几位明智的客户进入办公区域的客户接待处。 满脸笑容的销售女助理马上给各位奉上香茶，丁总不厌其烦地给他们又介绍了一遍产品情况，并回答他们关心的问题。 安静下来的白平开始打听哪位是丁总，女助理莞尔一笑，指着给客户讲解的棉袄男，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就是丁总吗？” 听到女助理提他，刚讲完产品性能的丁明站了起来：“谁找我？” “是我找丁总。”其实白平和丁明刚才在门口外已经见过面，彼此都很熟悉对方面孔，只是当时现场情况有点混乱，相互来不及了解对方身份。 “你是？”丁明问已经照过面的白平。 “我是公司市场部的白平。” “哦，原来是你就是白老师，怪不得刚才你对公司那么了解，失敬失敬。”丁明想起来，刚才白平一直在提“我们公司”等字样。 “刚才在门口的一幕，我都看到了，看来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同行为了搞掉对手，破坏手段层出不穷，一定要提高警惕啊。” “放心吧，只要咱们公司的产品质高价优，我们经销商有利可图，一定会处处维护公司利益和品牌名声的。” “合作愉快！”白平和丁明说了半天，才开始握手。 刚才的客户交由女助理带领去排队交定金，丁明领白平进入他的办公室。 一番寒暄过后，白平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丁明攀谈起来。 丁明反馈的信息，仍然和去年白平在其他区域调查的一样。 丁明也提出和大部分经销商一致的要求，无非就是要求增加可销售客车台数。 这两年，市场的确太好了，全国经济蓬勃发展，购买力和产品需求量大幅上涨，有多少货都不够经销商卖的。 白平听的最多的就是，多给产品指标就行，根本不需要谈什么政策不政策的，有时客车还没到，就已经定出去了，经销商跟捡钱似的。 白平踌躇满志，他赶上了好时代。 晚上，入住宾馆后，他给陈家俊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今天的工作情况。 陈家俊对经销商要求增加可销售产品数量的要求，他心里终于有底气了，他对白平预告:“最多半个月，公司新产品线上生产的各个型号改良产品即将下线，将有力解决生产撵不上销售的难题。” “太好了，终于告别经销商抢车时代。”白平欢欣鼓舞，热血沸腾。 “不过也不能高兴太早，同行跑得实在太快了，大家都在与时间赛跑，咱们决不能掉以轻心。”陈家俊对当前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感到忧心忡忡。 第108章 筹备 “是呀，特别是在华西区市场，竞争对手为了抢占市场份额，不吝采用各种手段，甚至不惜派卧底来捣乱。”陈家俊的深谋远虑，让白平感到危机四伏，细思极恐。 “同行也在进步，渗透能力来势汹汹，看来通过市场推广，继续夯实既有市场，打动准客户，扩大销售份额，已经势在必行。”陈家俊怎么也忘不了本部门的工作内容与销售的紧密联系。 “全国客车市场，狼烟四起，风声鹤唳，只有持续不断，抢先一步推出适应市场需求的产品，才能确保牢牢控制曾经扩张的版图，不被蚕食。”白平对市场重要性的了解，瞬间提升了不少的高度。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企业的生命。” 陈家俊对白平向他汇报有同行捣乱一事，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这种事情在任何行业都存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公司新生产线上首批技术革新的多种型号的客车即将下线的好消息，无论对经销商、终端客户，还是对公司员工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盛事。 “下线的产品是不是性能更优化，设计更加人性化？”白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毫无疑问！”陈家俊斩钉截铁地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白平兴奋的心情，不亚于任何一个经销商和公司的每一位业务员。 “公司将大声旗鼓举办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我们几个正在公司忙着赶制方案，希望好好借此机会进行声势浩大的宣传推广活动。”陈家俊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公司和产品的时间节点。 时势造英雄，围绕客车大做文章的有识之士越来越多。 谁先拥有挣钱的工具，谁就能抢占先机，勇拔头筹，时间就是金钱。 你不干有人干，发动机一响，黄金万两。 觉醒早的人，已经为了抢占线路，早早就购买了多台客车，赚得盆满钵满的，率先在村里盖起了小洋楼，令人羡慕，甚至眼红。 没有觉醒或者说不敢闯的村民，老实巴交地在家守着一亩三分地，除了顾个温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添置些家具、电视等物品。 在遍地是黄金的时代，谁的觉悟高，谁的胆子大，谁就能快速踏入致富的行列，提前享受“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惬意生活。 白平加快在华西市场调研工作的步伐，以便可以按时赶回公司参加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 最近一周来，市场部经理陈家俊带领着孙颖、张笑语忙碌地筹备活动的各项事宜，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挨地。 为迎接一场里程碑式的盛大庆典，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心中充满骄傲和自豪。 “家俊，这次的宣传推广一定要搞得轰轰烈烈的，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公司的实力！”公司副总郭昌硕边审核陈家俊递过来的宣传资料，边对陈家俊提出要求。 陈家俊点了点头：“嗯，郭副总请放心，我已经邀请当地媒体全面见证新产品的面世，还通过董事长特邀了当地相关领导来莅临剪彩。” “好，太好了，这次我们一定要让公司的品牌形象更上一个新台阶，告诉广大经销商和终端客户，我们不只是造车，还帮他们造‘梦想’！” 销售部林强更是上心，他比谁都渴望有个好的造势活动，帮他促进销量，超额完成既定的销售任务。 “感谢市场部的精心策划和倾力推广，活动结束，得好好犒劳你们部门的每一位成员。”活动还没开始，林强就已经提前表达了感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部门的职责。”陈家俊对林强的感谢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想带领团队履行部门职责，为公司的发展贡献力量。 现场标语、宣传海报、kt板制作，新闻稿草拟、软文撰写以及剪彩物料、礼品等各项准备，有条不紊地进行。 “家俊，你抓紧时间从广告公司挑选八名礼仪小姐，负责剪彩当天配合领导，用托盘托花、递剪刀等工作，争取把现场气氛推向高潮。”郭昌硕为了让剪彩当天热闹隆重，特地给陈家俊提了一个要求，活动当天要增加些养眼吸睛的元素。 陈家俊想了想，的确很有必要，不过他对风尘味很重的礼仪小姐不是很感兴趣，他对郭昌硕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郭副总，请礼仪小姐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我不想请礼仪公司的礼仪小姐。” “那请哪里的小姐？”郭昌硕有点疑惑。 “我想在公司内部筛选八名比较漂亮的女员工担任礼仪小姐，她们的形象气质不输广告公司的礼仪小姐。”陈家俊心中自有主张，在他的眼里，公司的女员工一个赛一个漂亮，根本没有必要再花钱请社会上那些毫无内涵和感情的花瓶。 “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郭昌硕拍了拍大腿，认同了陈家俊的想法。 “随便一挑，就够数了，医务室的丁莉，总机室的方梅、吴明君，公司办的吴霞，销售部的苏悦、总厂油漆车间的徐小丽，小食堂的田甜，还有我们部门的张笑语、孙颖，哪个不是美女？无论形象，还是气质，绝对不输外请的礼仪小姐。”陈家俊扳着手指头，简单一数就已经超过八人了，还没算其他部门和车间的女员工呢，漂亮的女青年多得去了。 “还真是，哪一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个头还不低，记得提前给她们量身定制红旗袍，走台排练一下。”郭昌硕对陈家俊提到的人选很满意。 “没问题。”陈家俊豪爽地回答。 公司上下，每个部门都在为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做着自己部门的准备工作。 总工程师龚正和技术部经理李宏光最为激动，这些新车技术改造倾注了他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汗水，如今即将呱呱坠地，怎能不让人兴奋。 技术部的同事们既心潮澎湃，又忐忑不安，生怕出一点差错，给公司带来损失，浇灭大家难以言表的热情和激动，他们出现在各个分厂的车间里，忙前忙后地指挥、调度。 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特别早。 不知不觉间，已是春风拂面，大地渐渐披上嫩绿的春装，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乡间小路旁，桃花、杏花竞相绽放。 一年之计在于春。 天刚蒙蒙亮，各个村庄就聚集了一群群背着行囊、肩扛工具的农民工。 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辆大巴车缓缓驶入各个村庄，像春天的使者，将这些怀揣梦想的农民工送往远方。 现在正是农民工进城捞金的黄金时段。 公司革新改良的新车下线时间，适逢北方春耕结束，农民工进城潮扑面而来的重要时刻，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 由于总厂和各个分厂都有新车下线，为了使仪式更加隆重热烈，凡下线的新车都统一开到公司销售部的大型停车场，公司将在这里举办盛大的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 陈家俊配合技术部、销售部编辑、印制了很多精美的画册、台历、挂历、扑克牌等宣传品，全方位展示新产品的形象和重要的技术参数，打动经销商和终端客户。 销售部经理林强，更是早早就通知全国各个区域的经销商，诚挚邀请他们来参加本次盛会。 接到通知的经销商们，比公司的广大员工还兴奋，立刻订机票、火车票，让财务准备好支票。 公司销售部的内勤人员，全员皆兵，一点都不觉得累，满脸堆笑，以饱满的精神做好接待准备。 活动前一天，各地经销商带着财务人员纷沓而至。 为了给广大的经销商老总们营造宾至如归的氛围，公司非常豪气，花大价钱，大手笔把他们的吃住都安排在当地最豪华的四星级酒店——“大富豪酒店”。 各驻地的业务员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当然也为了自己的销量，纷纷陪同自己的客户返回了公司。 白平和陆荣陪同李涛、丁明等华西区的经销商老板也回来了。 由于时间紧急，白平返回公司前并没有履行和央金卓玛再聚一次的诺言，也没能再和龚佩霞见上一面，更没有最后一次抚摸龚佩霞那双很暖、很软的手。 第109章 丁莉 翘首以盼的活动即将开始。 清晨，阳光普照，碧空如洗，没有丝毫云彩遮蔽。 公司销售部的巨大停车场四周彩旗飘飘，会场入口处，一个巨大的拱形门甚是扎眼，横幅上书有“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几个大字。 临时布置的舞台宽大结实，舞台前面停放了八辆经过技改的新车，每辆车的前挡风玻璃都系了一个大大的绸缎做成的红花。 新车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一位位即将出征的勇士。 在新车的两侧，各整齐摆放了一排礼炮车。 活动现场见缝插针，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易拉宝、kt板等宣传物。 舞台两侧，各站了四位礼仪小姐，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总工程师龚正和技术部经理李宏光眼含热泪，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接受社会的检阅，既激动又忐忑。 活动特地安排在九点零八分开始，吉利的数字“908”与董事长王建国的车牌号相同，寓意“就能发”、“久能发”的意思。 按照议程，首先是当地领导致辞。 “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受王建国董事长、周彬总经理的邀请，我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今天的活动，见证了贵公司同时下线八款技改新品的重要历史时刻，不仅标志着贵公司在技术创新上的又一重大突破，更是对我们全国城乡地区交通事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这些新产品也将成为深耕城乡市场的各位老板致富的好帮手……” 领导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新品的高度评价和期待，他的话语刚落，现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经销商老总们面露赞许之色，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新品在当今社会变革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公司员工们更是激动不已，他们深知这款新品凝聚了公司技术团队无数的心血与智慧，此刻得到领导的认可，无疑是对他们努力的最好回报。 接下来，公司董事长王建国上台发言。 他面带微笑，自信满满地介绍了新品的研发历程、技术创新以及市场前景等。 “这八款新品是我们公司技术团队经过长时间的潜心研发，集成了多项先进技术而成，不仅在性能上有了质的飞跃，更在舒适性、安全性等方面实现了全面提升……” 王董事长的发言激情洋溢，现场反应热烈。 经销商老总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鼓掌叫好。 两位领导讲完话，便进入了新车下线仪式的剪彩环节。 现场人声鼎沸，彩旗飘扬，气氛热烈而庄重。 精心挑选的八名女员工，身着华丽的旗袍，担任今天的礼仪小姐，她们站在剪彩台前，优雅的姿态和甜美的笑容成为现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丁莉是公司医护室的护士，平时总是穿着朴素的白大褂，性感的身材不显山不露水的。 今天，她换上了一袭精致的旗袍，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旗袍以石榴红为底色，上面绣有细腻的金色莲花图案，与丁莉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 旗袍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既展现了东方女性的柔美，又不失现代女性的干练与优雅。 丁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朵盛开的蓝莲花，在人群中独自绽放。 她紧张又兴奋地和姐妹们站在台上，安静等待领导们前来剪彩，无处安放的眼神不时地扫向台下的观众，好像在寻找自己熟悉的面孔一样。 随着主持人介绍，各位剪彩领导缓缓走上台来，依次站在礼仪小姐的身后空档处，等候主持人的指令。 坐在台下的华北区某经销商总经理童海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丁莉，仿佛已经被丁莉那清新脱俗的气质深深吸引。 童海波目前是公司在华北区销量最大的经销商老板，三十岁的样子，年纪轻轻，头脑却很灵活，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老成商人的敏锐和果断。 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是他那风度翩翩的形象，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特别是他的双眼皮，就像天边初升的月牙，非常好看。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剪彩仪式正式开始，领导们手握剪刀，“咔嚓”一声，彩球应声而落，稳稳地停留在礼仪小姐双手托住的盘子里，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阵阵声浪把活动推向高潮。 丁莉和其他礼仪小姐一样，安静地端着托盘，微笑着看向人群，尽情享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童海波用热辣滚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丁莉，正在向台下张望的丁莉，眼睛不经意和他的目光交接，瞬间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赶紧收回目光，羞涩地微微颔首垂目，心里不免嘀咕起来:“这是谁啊？这么大胆，而且毫无礼貌。” 童海波发现丁莉已经注意到自己，他斗胆地向她挥挥手，丁莉的余光看见了，但她不能说话，只能面部一直保持着微笑看向远方，避开童海波眼神的炙热，不卑不亢，雍容典雅。 突然，主持人高高举起的右手往下一压，顿时礼炮声轰鸣不绝，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在空中绽放出震撼人心的光彩。 舞台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剪彩环节结束，伴着锣鼓喧天的热闹，丁莉随着队形款款走下舞台，童海波再次用目光跟随着丁莉移动而移动。 丁莉高高开叉的旗袍，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把童海波看得欲罢不能，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走到台下的丁莉，立刻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童海波的眼睛还是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渐行渐远的丁莉，直至消失在人海中。 销售部经理林强早就发现童海波色眯眯的眼神，只是不好意思拆穿他而已。 当看到丁莉已经远离舞台，童海波还是流着哈喇子的熊样，林强忍不住了:“童老板，又犯花痴了？” 作为销售部经理的林强和童海波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都是销售线上得，打交道比较多，另外童海波还是去年华北区销量第一的经销商老板，林强对他印象更是深刻。 林强自从和童海波相熟之后，童海波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花心，他之所以至今没有结婚，纯粹就是想多玩几个小姑娘，他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林经理，那位姑娘是哪个部门的？”童海波忍不住问了林强。 林强知道他问的是丁莉，不过林强不想告诉他，和陈家俊同学张天洋一样，他的领地意识也很强，他不可能让自己公司的小姑娘被别人骗走。 于是林强装糊涂:“这么多礼仪小姐，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童海波知道林强是故意的，心想，如果不放大招，林强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童海波挠了挠头，顿时心生一计，他向林强夸下海口:“今天晚上的宴席上，只要你能让她和我喝酒，喝一杯，我就现金定十台车，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说话算话？”林强受不了刺激。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童海波斩钉截铁。 “好！没问题。”林强发誓一定要童海波为自己的好色和狂妄付出代价。 和林强约定好，童海波又用眼神去搜索丁莉，但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他的脸上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 原来有一位车间工人不慎被机器夹住手了，受伤严重，需要她立刻返回医务室紧急处理。 第110章 新品 气氛热烈的剪彩之后，分别是郭昌硕、林强讲话。 郭昌硕阐述了新车的技术优势、市场定位以及公司未来的战略规划，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让在场的每一位经销商都对公司的未来发展充满了信心。 林强则详细介绍了新车的销售策略、市场推广计划以及与经销商的合作模式等干货，言语间透露出对市场的敏锐洞察和对合作伙伴的深切关怀，让广大经销商老总们都吃了定心丸。 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后，主持人邀请经销商代表发言。 “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经销商代表——童海波先生上台讲话！” 伴随雷鸣般的掌声，童海波自信地走上舞台，他身着笔挺的西装，眼神中透露出老练与从容。 由于事先已经与主办方进行过深入的沟通，因此他准备好了讲话内容。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作为经销商代表站在这里发言……” 童海波的声音洪亮，富有感染力，他热情洋溢地表达了对公司产品的信任与放心，表示愿意与公司携手共进，长期合作，共创辉煌。 他还特别感谢了公司的好政策，为经销商们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和盈利机会。 台下的观众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特别是经销商们，深有感触，一致认为童海波讲出了他们的心声。 而此刻，处理完紧急事务的丁莉匆匆返回了会场，她刚踏入会场的巨型拱形门，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台上正在发言的童海波身上。 丁莉微微一愣，这不就是刚才在台下与自己对视、挥手的那个男人吗？ 她没想到童海波能够作为经销商代表上台发言，她心里十分清楚，不是优秀的经销商是没有机会上台致辞的，因此可以推断，童海波应该是去年销量不错的经销商，丁莉不由对这位年轻的经销商老总刮目相看。 丁莉从他那带有大碴子味儿的普通话中，猜测此人应该是东北三省中的一个经销商老板。 看着台上这个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男人，丁莉差点笑出声来，同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童海波的讲话很快就结束了，他微笑着向台下鞠躬致谢，然后缓缓走下台。 正当他转身返回自己的座位时，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正在掩嘴偷笑的丁莉。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不就是刚才让他心心念念、怦然心动的那个礼仪小姐吗？ 她的笑容温婉动人，仿佛能瞬间融化人们心中的冰雪。 童海波心中不禁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本想越过人群，去认识认识这位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突然听到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经销商各位老总登上新车参观、试驾。” 他只好跟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新车靠拢。 新产品讲解团队由龚正带队，李宏光主讲。 李宏光身着笔挺的工作服，站在新车旁边等待经销商老总们向他这边走来，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今天，八款经过无数次技术改造、性能全面优化的新客车终于下线，他将亲自为到场的经销商老总们讲解这几款新车的魅力。 经销商们陆续抵达，他们或西装革履，或身着休闲装，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新车的期待与好奇。 李宏光热情地迎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握手，寒暄间透露出几分亲切与自信。 “各位老总，欢迎莅临我们公司的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这几款新车，是我们团队历经两年时间，做了无数次的试验与改进，才最终呈现在大家面前的。 “无论是从外观设计、动力系统，还是安全性能、乘客舒适度等方面，都实现了全面的提升。” 李宏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经销商们频频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赞许，显然十分满意公司技术团队的表现。 李宏光微笑着引领众人来到新车旁：“请大家随我来，我将为大家逐一详细讲解这八款新车的亮点。” 他首先介绍了新车的外观设计理念，如何融合现代美学与实用性，使整车看起来既时尚又大气。 接着，他又详细阐述了新车的动力系统，不仅提高了燃油经济性，还降低了排放，符合相关部门制定的环保标准。 “在安全性能方面，我们更是下足了功夫。”李宏光指着新车的前脸说道，“我们采用了高强度防撞钢梁和全方位安全气囊系统，确保在发生碰撞时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乘客的安全。” 经销商老总们听得全神贯注，饶有兴趣，他们最注重的就是安全性，毕竟是运营车辆，乘客的安全始终放在第一位。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经销商突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李经理，我听说这几款新车在动力系统上进行了大幅改进，那么它的实际表现如何呢？会不会出现动力不足或者油耗过高的问题？” 李宏光微笑地看向提问的经销商老总：“您提的问题非常专业，也是我们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在动力系统上，我们确实进行了大胆的创新和改进，通过采用先进的燃油喷射技术和优化发动机结构，成功地提高了发动机的热效率和动力输出。 “同时，我们还对整车进行了轻量化设计，降低了油耗和排放。”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任何新技术都需要经过实践的检验，在早期的试车过程中，我们也确实发现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请大家放心，我们团队已经迅速作出了调整和优化，现在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经过严格测试和验证的成熟产品。” 经销商老总们听后，纷纷竖起大拇指。 “那就好！”刚才提问的老总很满意李宏光的回答。 随着解说的深入，他们被李宏光的真诚和专业所打动，对新车也充满了信心。 又一位经销商提出了一个疑问：“李经理，我听说这八款新车在舒适度方面也有了很大的提升，那么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李宏光微笑着点了点头，引领众人来到新车的内部。 “请大家坐进车内，我来为大家详细介绍。” 他逐一介绍了新车的座椅设计、空调系统、音响设备等，如何为乘客提供舒适、愉悦的乘车体验。 经销商老总们听后，惊叹不已。 “只要乘客满意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如果能实现每一段旅程都是一次享受，这样的车谁不喜欢？” 他们被新车的舒适度和智能化水平所折服。 “这批新客车的设计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华西区的经销商老总丁明赞叹道，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车身的线条，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是啊，而且配置也非常豪华，我相信在市场上一定会大受欢迎的！”同为华西区的经销商老总李涛附和道，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自从解除情感警报，重返公司肩负老板职责后，他就迅速进入了状态，认真起来的他，还是很有商业头脑和经营能力的。 参观完新车，有试驾意愿的，跟随试驾组上路体验；没有意愿试驾的，可以提前进入公司销售大厅详细了解代理政策。 经销商老板们大部分十分相信公司产品的实力，试驾者寥寥，他们最关心的是能抢到多少指标。 下了新车的经销商老总们，便迫不及待地簇拥着进入公司销售大厅，乌央乌央的。 销售经理林强正忙碌地穿梭于人群之中。 他手持一份产能报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各位老总，由于公司今年产能大幅度提升，希望每个老总都能争取到理想的台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啊！” 听到这个消息，老总们纷纷眼前一亮，他们争先恐后地询问具体的指标分配情况。 “林经理，我要六十台，能争取到吗？”李涛急切地问道。 “没问题，六十台绝对没问题！”林强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要九十台呢？”丁明也不甘示弱。 “九十台暂时不敢保证，等大家都报数后，我再综合一下数据，希望能给您争取到！”林强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 老总们开始纷纷报数，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指标。 他们知道，这八款新客车在市场上一定会大卖，谁抢到的指标多，谁就能豪赚一笔。 然而，指标是有限的，而老总们的欲望却是无穷的。 很快，一场激烈的抢指标大战就在展厅内悄然展开。 第111章 花丛 “林经理，我跟你是老朋友了，你可得给我多留点指标啊！”华南区经销商刘总拉着林强的胳膊，低声恳求道。 “您放心，老朋友我肯定不会少给您的！”林强微笑着点头，但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平衡各个大区每个经销商之间的利益。 童海波发现，大部分经销商老总，特别是经营得比较好的经销商老总和林强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每个人都想通过搞人情关系争取指标，势必引发不公平，林强也很为难，一碗水怎么端都端不平。 于是他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林经理，我觉得我们应该公平竞争，按照去年的销售业绩来分配指标，谁卖得多，谁就应该拿得多一点指标！”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国各区去年销售名列前茅的老总们响应，他们纷纷表示赞同，认为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公平竞争的原则。 林强看着眼前的各位老板，心中暗自佩服他们的智慧和果断。 “好，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就按这个方法来。”他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只是苦了去年排名靠后的经销商老总们，他们本来想趁今年公司产能提升的大好时机，打个翻身仗的，没想到却遭遇一盆冷水，要说不心凉，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去年为什么不努力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总们纷纷展示自己的销售业绩和计划，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指标。 最终，在经过了激烈的角逐和谈判后，指标分配方案终于尘埃落定。 大部分经销商老总都抢到了满意的订单，脸上流露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们心里明白，今年一定会再狂赚一笔！ 一位老板感慨地对林强说：“林经理，今天的抢指标大战真是惊心动魄啊！不过最终我们都达成了共识，公平竞争才是最好的方式！” 林强微笑着点头：“是啊，公平竞争才能让我们走得更远，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定能够携手共创更加辉煌的业绩！” 今天的大会，空前成功，公司高层合不拢嘴，喜笑颜开。 夜幕降临，答谢晚宴在“大富豪酒店”的宴会厅内隆重举行。 璀璨的灯光下，整个宴会大厅座无虚席，公司的每一位业务员都坐在自己的经销商老总旁边，担负起细致的服务工作，生怕他们吃不好、喝不好、心情不高兴。 公司董事长王建国、总经理周彬、总工程师龚正代表公司高层给远道而来的各位经销商老总敬过酒后，宴席就不再严肃了，气氛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来自五湖四海的经销商老总们难得欢聚一堂，不顾形象地勾肩搭膀，抓住一切机会相互认识，南腔北调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他们或高声谈笑，或低声细语，不同地域的口音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生动的方言大会。 东北的经销商老总童海波，声音洪亮如钟、抑扬顿挫，同时又幽默、生动、诙谐，略带有一点儿夸张，显得特别豪爽与热情。 而一旁来自江南的经销商老总，则轻声细语，吴侬软语中带着几分温婉与细腻。 他们的交谈中，不时夹杂着对产品的讨论，对市场的展望，以及对未来合作的期待。 宴席间，觥筹交错，笑声连连，气氛热烈融洽。 每一位经销商负责人都满怀激情，为共同的事业发展与繁荣举杯欢庆，这场景，仿佛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了商界的繁华与活力。 童海波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了红晕，他伸长脖子，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刚安慰完去年销售排名较靠后几名经销商老总的林强，看见了童海波正在望穿秋水，不用猜就明白他在找谁。 林强并没有忘记，早上童海波让他把丁莉叫过来陪他喝酒的事，林强早就和丁莉打过招呼，丁莉为了顾全大局，也同意了，只不过，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带着任务的，专为陪童海波喝酒而来。 在宴会开始后，丁莉老老实实地和今天担当礼仪小姐的姐妹们同在一桌吃饭，装作心无旁骛的样子，内心却做好了随时等待林强召唤的准备。 为了不在高朋满座的现场出丑，丁莉提前服用了一些保肝护肝的药物，以免酒精伤肝或易醉。 林强和陈家俊端着酒杯，一同来到担任今天礼仪小姐的女员工这一桌慰问，风度翩翩的两人一出现，场面瞬间欢腾起来，像一锅烧开的沸水，每个女人嘴里都在叽叽喳喳的，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林强微笑着对大家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表现得非常出色，为公司的盛会增添了不少光彩。”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感谢陈经理给我们提供展示现代女性风采的好机会。” “还没过瘾呢，就站了一会，下次不知道还有机会不？” “陈经理很明智，够大胆，坚决不请外面的礼仪小姐，我们顶着压力，完美完成了公司交给的任务，没给领导们丢脸。” “这就是现代企业的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 “……” 八位上场，一位替补，共九位女人，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评价了今天的表现。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可好了，足足有三台戏。 “一个一个说不行吗？吵哄哄的。”陈家俊装作责怪的样子，脸上却缀满笑容。 其实最开心的要算陈家俊，这九位女人都和他打过照面，甚至不乏暗恋者，他的到来，宛如百鸟朝凤一般，几乎没有林强什么事了。 女员工们的目光火辣辣地聚焦在陈家俊身上，既兴奋又紧张。 陈家俊英俊潇洒，工作能力出众，一直是公司里不少女员工的崇拜和喜欢的对象。 “陈经理，您能来我们这一桌，真是荣幸之至。”徐小丽娇滴滴地说道，脸上红扑扑的，充满期待。 陈家俊礼貌地微笑回应：“大家都辛苦了，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们的荣幸！”方梅赶紧自充代表，替大家回应。 “我和林经理敬大家一个酒，会喝的就喝酒，不会喝的，喝饮料。”陈家俊向大家说明他们的来意。 本来有几位女员工不会喝酒的，但陈家俊的善解人意反而打动了她们，纷纷给自己面前的空杯都倒上了酒。 陈家俊眉头一皱，关心地又问一次：“不会喝酒的不用勉强啊。” “我会喝。”丁莉大声报告，今天要数她最兴奋。 “平时我没喝过，但今天难得和陈经理、林经理碰一次杯，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吴明君没有和陈家俊一起吃过饭，彼此不够熟悉。 “平时会不会喝没关系，今天我一定要喝。”吴霞铁了心要干完一杯酒，正好测试一下自己的酒量。 “今天我要和陈经理喝两杯。”徐小丽不甘示弱，把林强搞得很尴尬。 “我是销售部门的，已经磨炼出来了，我愿意陪陈经理一直喝下去。”苏悦豪言壮志，夸下海口。 林强早就听出来姑娘们的争风吃醋，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赶紧止住她们的“吹嘘”。 “来来来，都端起来。”林强想赶紧喝完，他还要去敬经销商呢，任务繁重。 “砰砰砰！”十一个杯子紧紧地贴在一起，悬在空中，就像一朵盛开的荷花，蔚为壮观。 “干！”丁莉知道还有任务，正好提前演练了一下，壮壮胆子。 没想到，一帮姑娘为了一个帅哥，真豁得出去。 大家干完，放下酒杯，无一不龇牙咧嘴的，看来强撑的不少。 “按理说，敬酒要成双的，看在你们都是女生的面子上，一杯就可以了。”陈家俊向大家拱拱手，拉起林强就要走。 “陈经理，不要小看我们，就像你说的，敬酒要成双。”销售部的苏悦酒量最大，她挡住了陈家俊的去路。 “这咋还赖上了呢？”林强肩上的敬酒任务很重，经销商才是今天的主角，不能跟自己人在这里耗费时间，“我得去敬经销商了，让陈经理再陪你们喝一杯，我先走了。” “理解理解，林经理今天晚上非醉不行，全国来了这么多经销商，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当然也是公司的衣食父母。”苏悦和大家一样，表示理解。 放走林强后，陈家俊真实感受了“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陈家俊不得不再给大家敬一杯酒，众女生高兴得眉飞色舞，好像白酒也没那么辣了。 邻桌的经销商老总们看到陈家俊游历在百花丛中，十分羡慕。 陈家俊敬完酒，拔腿就走，他也有任务，媒体朋友还等着他呢。 第112章 宴席 放走了陈家俊，礼仪小姐这一桌的喧闹暂时平息了下来，但是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姑娘们，吸引了不少在场男人的目光，他们贪婪地咽着口水，喉结不断上下蠕动。 隔了好几桌远的童海波，终于用他那犀利的眼神搜索到了丁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亲自过去把丁莉带过来。 童海波只好去缠林强，希望他说话算话。 可是林强正代表公司轮流向各大区来的经销商老总们敬酒，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他所在的这一桌。 童海波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会看看忙碌的林强，一会瞄瞄靓丽的丁莉，生怕她吃完提前走人。 负责陪同他的业务员汪勇飞看到童海波一副魂不守舍、患得患失的样子，猜到了七八分。 “童老板，是不是看上我们公司的哪位姑娘了？”汪勇飞就像童海波肚里的蛔虫，一语中的。 童海波毕竟是老板，他的心思被汪勇飞识破后，嫌丢人，不敢承认。 “我相信现场肯定有姑娘看上了我，一会儿她就得乖乖地过来陪我喝酒。”童海波反话正说狡辩起来。 童海波的厚颜无耻，把汪勇飞整不会了，他一脸疑惑：“真的假的？” “耐心等待，马上就会见证奇迹。”童海波自信不疑。 “哪位姑娘看上你了？指一指，看我认识不？”汪勇飞想提前知道是哪位痴情女，见一面就喜欢上这个男人。 “暂时保密。”童海波讳莫如深，一脸坏笑。 “牛！童总的魅力杠杠的。”童海波不说，汪勇飞也没招儿，只能拍拍他的马屁，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童海波和汪勇飞对话时，眼睛老是往礼仪小姐那一桌瞅，汪勇飞猜想，肯定是九位美女当中的一位被童海波盯上了。 童海波到底看上谁了呢？好奇心很重的汪勇飞往礼仪小姐那一桌窥瞻，这不得了啦。 圆桌旁整齐围坐着九位姑娘，她们笑语盈盈，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这一侧的两位姑娘，窃窃私语。 一位长发披肩，眼眸清澈如水，笑容中带着温婉与甜美。 她身旁，是一位短发干练的女孩，五官精致，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却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她的笑容灿烂，如同夏日里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另一侧三位姑娘，轻声交谈。 一位眼神灵动，嘴角挂着浅笑，举手投足间尽显灵动俏皮；另一位气质温婉，宛如江南水乡中走出的女子，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古典美；还有一位，则是时尚前卫的代表，她的穿着打扮大胆而不失品味，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个性与自信。 圆桌的另一端，坐着四位姑娘，她们或交头接耳，或相视而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其中一位，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宛如初绽的百合，纯洁而高雅；另一位，则是活泼开朗的性格，笑声清脆悦耳，如同秋日里的硕果，给人以满满的活力与正能量；第三位，眼神深邃，气质沉稳，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给人以安心与温暖；最后一位，则是甜美可人，她的笑容仿佛能治愈一切忧伤，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九位姑娘，风格各异，百花齐放，无一不展现出女性的独特魅力与风采。 汪勇飞平时常驻东北，对公司里的女员工不算熟悉，有些也就一面之缘，大部分连见都没见过，此时此刻把他看得眼花缭乱，真猜不到童海波到底看上的是哪一位。 看了半分钟之后，汪勇飞竟然也口干舌燥了起来，她们当中，要是有一位是自己的老婆就好了，他绝对不挑不拣。 汪勇飞是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在东北常驻已经快三年。 要说东北姑娘也是相当漂亮的，他处过一个，姿色没得说，身材更是一流，就因为姑娘性格过于霸道，让他整日活在阴影之下，后来不得不分手，一直拖到现在，二十六七岁了，还没成家。 林强今天表现相当抢眼，勇气可嘉，本来他是要和陈家俊结伴挨桌给来宾们敬酒的，可是刚开始敬酒的顺序就搞错了，不该先敬自己公司女员工，就因为先敬她们，导致林强和陈家俊早早就“分道扬镳”了。 他单枪匹马，迎战全国各地经销商老总们，成为妥妥的孤胆英雄。 按理说苏悦或者销售部其他的工作人员应该作为林强的帮手出现才合适，无奈，苏悦一直待在礼仪小姐这一桌谈天说地，作为一个集体舍不得分离；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有任务在身。 没有帮手的林强，只能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硬着头皮穿梭在人群中，给一位位来宾斟酒，沉雄悲壮。 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规矩，一桌只敬一杯，不单独和来宾们喝酒，这样二十多桌下来，勉强能顶住，但凡多喝一杯，估计非倒下不行。 林强腿走麻了，嗓子喊哑了，才敬了十来桌，人已经有点摇晃起来，看来应酬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时他正好经过童海波的身边，童海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一张空椅上，埋怨起来：“林经理，不要命了！” “没办法，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得走完。”林强渴得喉咙直冒烟。 童海波连忙给林强递上一杯茶水：“赶紧喝了，醒醒酒。” 林强贪婪地把一杯茶水都倒进了嘴里，还嫌不解渴，拿着空杯晃了晃，示意童海波再倒满茶水。 童海波领会，边给杯子续茶水，边对林强说：“林经理，坐这歇会儿，缓一缓再去敬酒，不用急，别太拼了。” 林强没想到童海波还有善解人意的一面，心里顿时感到暖烘烘的。 坐在旁边的汪勇飞突然惭愧起来，心如芒刺。 作为销售人，他理解自己顶头上司在这种场合被逼无奈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做营销，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提高销量。 他唤服务员拿来一套新餐具，摆在林强的面前，并给空碟子里夹了些肉菜，心疼地对林强说：“林经理，先吃点菜，垫一垫肚子，空腹喝酒伤身。” 林强感激地看了看汪勇飞：“谢谢，勇飞，还是你疼我。” 林强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歇了一会儿，脸色才慢慢恢复常态。 今天除了他，还有陈家俊，两人根本就没有固定就餐位置，属于机动人员，来回穿梭敬酒，讨好每一位来宾。 童海波见林强已经缓过劲儿，他那花花肠子又冒了出来：“林经理，早上说的话还算数不？” 林强知道童海波指的是啥，念在刚才他对自己那么好，也就不再装糊涂：“童总不就是想让我们公司的丁莉陪你喝两杯吗？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叫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童海波假惺惺的。 汪勇飞听到自己的客户安排自己的领导去叫人来陪他喝酒，觉得不可思议。 愣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跑腿的活儿，怎么能让领导去做呢。 于是他站起来问林强：“林经理，谁是丁莉？她在哪？我去叫。” 林强很满意汪勇飞的表现：“就礼仪小姐那一桌，你到那里一喊，自然有人跟你过来。” “好，我这就去办。”汪勇飞抬腿就往礼仪小姐那一桌走去。 此时，童海波的脸上露出了晨曦般的笑容。 一眨眼功夫，汪勇飞就来到了九位美女面前，眼前一片姹紫嫣红，就像春天的九朵花儿在开会一样。 他的脸涨得通红，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如何开口。 “勇飞，有事吗？”苏悦认识自己部门的汪勇飞。 “林经理要找丁莉，请问哪位是丁莉？”苏悦先打破了尴尬，汪勇飞就缓过神来了。 当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丁莉身子不由一阵战栗，终于还是被翻牌了，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我是丁莉。”丁莉缓慢地站了起来，动作优雅从容。 绚丽的水晶灯恰好照亮她的侧脸，仿佛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白里透红，新鲜诱人??。 汪勇飞惊呆了，他的目光定格在丁莉身上，一时竟忘了言语。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她的美不仅仅是外表的精致，更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那种淡然与自信，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汪勇飞窘得直咽唾沫，苏悦举起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看迷了？走不动道啦？” 其他姑娘也注意到了汪勇飞的异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汪勇飞这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热辣辣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汪勇飞解释完，领着丁莉就往林强和童海波所在的方向走去。 丁莉的步伐轻盈典雅，丰满的臀部很自然地一扭一扭的，吸引了人群中投过来阵阵热辣的目光，还伴有“正点”、“完美”、“贼漂亮”等赞叹词。 她感觉到在场的男人好像都在看她，神情慢慢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脸上像着火一样滚烫。 众目睽睽之下，她跟随汪勇飞的引领，来到了童海波的身边，其他来宾都羡慕不已，纷纷猜测童海波凭啥有这么大的魅力？ 林强向童海波介绍丁莉：“童总，这是公司医务室的丁莉护士。” 第113章 陪酒 “你好，丁莉。”童海波点了点头，眉飞色舞。 丁莉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很大很亮,像两颗蓝宝石。 “这是华北区经销商童海波，童总。”林强把童海波介绍给丁莉。 “童总好！”丁莉紧张了起来，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坐坐坐！”林强招呼单纯的丁莉坐下。 “谢谢林经理。”丁莉优雅地坐下，左边挨着童海波，右边靠着林强。 “丁莉，陪童总喝几杯！”林强开门见山，没有食言，童海波喜上眉梢。 丁莉没来到这之前，觉得一切都很新鲜，认为肯定好玩，如今动真格了，却感到要死的心都有了。 她面露难色，想要逃跑，但林强已经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童总，我敬您一杯。”丁莉绵言细语?，举起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 童海波情真意切地看了一眼丁莉，不由心花怒放，喜不自胜，整副身板都是酥麻的，像触电一样。 “好好好，谢谢丁莉给我面子！”大男子主义的童海波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两个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空灵的乐曲。 童海波酣畅淋漓，干了，他亮了一下杯底。 丁莉很拘谨，酒只下去了一点点，还没干。 “这样可不行，没有诚意。”童海波笑盈盈地“指责”丁莉。 林强为丁莉打抱不平：“女孩子嘛，不干也没关系。” “那不行，咱俩还有约定呢。”童海波并没有忘记早上对林强说过的话。 当然，林强也没有忘记，只不过，即使童海波现在把现金扔在桌上，他也交不出车给他啊，车都分完了，还不够卖呢。 不过林强也留了一手，根据生产部经理刘典忠的预测，待第二批客车交付时，会有部分客车盈余，以作机动指标调拨给卖得快的经销商。 “丁莉，有问题吗？没问题就干了，让童总看看，咱们的女将同样爽快，绝不拖泥带水。”林强鼓励丁莉。 “没问题！”丁莉不想让林经理难堪，她将酒杯移至红唇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酒杯猛地一倾斜，一股灼热缓慢地沿着喉咙向下蔓延，发散。 “好好好！”童海波鼓掌叫好，引得其他人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汪勇飞心如刀绞，他给丁莉递了一张餐巾纸。 “谢谢！”丁莉感激地看了一眼汪勇飞，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 “林经理，十台车，明早现金订货，什么时候有车，什么时候给我发就行。”童海波没有忘记自己夸下的海口，是条汉子。 “有钱也没货啊。”林强故意揶揄童海波。 “每台车加两千元，优先给我发货。”童海波豪气冲天。 林强知道童海波要玩真的，东北人的性格就是豪爽，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但加钱就有点过了，公司是不允许的，要是林强答应了，不就变成第二个张胜利了吗？ “童总，我答应你，第二批发货时，我想办法给你调配，不用加钱，不能坏了公司规矩。”林强心里盘算，如果近段时间三班倒生产，别说十台，可能五十台也能生产出来，当前只不过是销售部放烟雾弹，故意制造“饥渴营销”的噱头罢了。 今天上午，部分去年销得不好的经销商，按规定，今年是没有资格分到优厚指标的，但林强已经私下偷偷给他们暗示过，保证他们一年内都有车买，不必着急上火。 基于给力的新生产线，林强的底气越来越足。 “好，那太好了！”童海波很满意，“来来，丁莉，再喝一杯。” 丁莉骑虎难下，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把目光投向林强和汪勇飞，似乎在求救。 “再陪童总干一杯吧！”林强估算这点量，丁莉应该不会有事的，完全可以顶下来。 汪勇飞仿佛披心沥血，他恨不得帮丁莉喝，但又不能说出来，怕得罪童海波，影响他负责区域的销量。 “没问题！”丁莉故作轻松，她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动作妩媚温柔，姿势撩人，把童海波看得心脏怦怦乱跳。 “来！我先干啦。”童海波端起酒杯就喝。 丁莉的肠胃经过酒精的洗礼，已经开始慢慢适应，她端起酒杯也倒进了嘴里，“咕咚”，一口咽了下去，脸上竟然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一股莫名的舒坦划过心尖。 “女中豪杰！牛牛牛！”童海波佩服得给丁莉竖起拇指。 丁莉不知道如何评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放下酒杯，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她木然地看着童海波，不知所措。 “林经理，要车你也没货，就不为难你啦。”丁莉陪童海波喝了第二杯，按照约定，理论上童海波还可以再向林强要求现金订购十台车。 “感谢童总理解。”林强就坡下驴，打赌一事就此结束。 林强见目的已经达到，为了给丁莉留出喘息的机会，他用眼神示意汪勇飞和童海波喝。 汪勇飞心神领会，不但亲自和童海波连干了好几杯，还号召同桌的其他嘉宾也和童海波频频碰杯。 不到一刻钟时间，童海波舌头已经打卷，身子开始摇晃起来，像在大海中遨游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北了。 脸颊晕红,眼神迷离的童海波向丁莉吹了一口酒气，害得丁莉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童海波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一把拉住丁莉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丁……莉，你真漂……亮，能……能陪我多喝……几杯吗？” 丁莉想要挣脱，但童海波却紧抓不放。 这时，林强意识到不妥，连忙解围：“童总，你喝多了，让汪勇飞送你回房间吧？” 然而，喝醉的童海波似乎并不领情，依旧拉着丁莉不放，嘟着嘴还想往上凑。 汪勇飞忍不住了，他抓起童海波的手狠狠地甩开，然后假装关心的样子：“童总，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今天喝得差不多了。” 尽管喝醉了，童海波还是感受到了汪勇飞的敌意，他指着汪勇飞，满嘴胡话：“你……你干什么？我……我要……跟丁莉喝……酒。” 丁莉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可怜巴巴地向林强请求支援。 林强不惯着童海波：“童总，你闹够了没有？” 不等他回答，林强和汪勇飞一边一人，把他架起来就走，送回房间休息，干脆利索，不再啰嗦。 “丁莉，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东倒西歪的童海波，一边步履蹒跚，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 “又倒下一个！”同为销售人的其他老总见怪不怪。 见童海波被架走后，同桌的来宾们安慰丁莉：“没事，他喝多是常态，明天醒过来，他就知道有多丢人了。” 丁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谢谢你们，我要走了。” 丁莉说完，飞一般地逃回礼仪小姐那一桌。 姐妹们发现丁莉的脸色很难看，关心地问：“怎么了？丁莉，有人欺负你了？” 丁莉一言不发，眼泪脱眶而出。 苏悦拍了拍丁莉的肩膀：“不就喝几杯酒嘛，把你委屈成这个样子。” 或许苏悦见过太多这种场面，逢场作戏罢了，何必当真。 丁莉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刚毕业就入司了，还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可以理解。 “他抓我的手！”丁莉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大家都听清了。 “抓手算什么，不就相当和异性握了一次手嘛。”苏悦按照江湖的险恶程度分析，这算最轻的接触了。 其他姑娘也纷纷表示，这不算啥，不必放在心上。 “来来来，咱们自己喝，不给那些臭男人助兴了。”酒桌上的苏悦就像大姐大一样，八面玲珑，把自充代表的方梅比下去一大截。 苏悦的提议，大家都响应，齐刷刷地端起杯子，又在空中碰出了一朵莲花，芬芳四溢。 把童海波送到房间的汪勇飞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发现丁莉已经从恐惧中走了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汪勇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勇飞，这么关心我们的丁莉，是不是看上她了？”苏悦调侃汪勇飞。 第114章 垂涎 汪勇飞有点尴尬，憨憨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突然被苏悦点到，丁莉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自从汪勇飞来叫走她，到她再次回到姐妹们身边，她都没有仔细端详过这个叫“汪勇飞”的小伙子。 回想起刚才他关切自己的眼神和给自己递纸巾的细微动作，以及无比憎恨童海波的神态，丁莉现在才蓦然发现，汪勇飞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关照自己。 她抬头仔细打量这位年轻人，他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五官立体，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的左眉梢处，有一颗小巧精致的黑痣，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静静地点缀在英气十足的眉宇之间，赋予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没齿难忘。 “挺帅的！”丁莉在心里默默赞叹。 汪勇飞发现丁莉盯着他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发烫。 “丁莉，勇飞长得咋样？”苏悦当着两人的面，问得很直白。 “还用问，这不明摆着吗？英俊着呢。”方梅出来刷存在感，众姐妹纷纷表示认同。 “你要看不上，让给我吧！”公司办秘书吴霞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还挺抢手的。”苏悦没想到汪勇飞的长相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我觉得他挺不错的！”矜持的丁莉果真怕汪勇飞被别人抢走，终于发言了，不过低声细语的，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到。 “在众姐妹的见证下，我宣布，你们可以谈恋爱了。”苏悦简单粗暴，看似玩笑，实则是认真的。 “谢谢苏悦！”汪勇飞求之不得。 丁莉羞得低下了头。 汪勇飞轻声问她：“丁莉，可以吗？” 丁莉扭扭捏捏的，脸红得宛如初夏的朝阳。 “她不回答就是默认了。”苏悦再次助攻。 “这两天你来约她，多约几次就慢慢熟悉了。”苏悦自己单身，做月老却挺有一套的，竟然还帮汪勇飞做恋爱战术方案。 “好的。”汪勇飞爽快地回答。 丁莉只顾娇羞了，头都没抬。 “祝贺你脱单！”方梅用酒杯敲了敲桌子，提示丁莉。 丁莉抬头，对方梅说：“去你的。” 众姐妹哈哈大笑起来，又引来不少男人的目光。 陈家俊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格外精神。 他手持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面带微笑，缓缓走向媒体记者所在的那一桌。 大圆桌坐满了来自各大媒体的记者，有男有女，由于公司的大小活动经常邀请他们，因此大部分记者、编辑和陈家俊早就混成熟人，陈家俊像老朋友一样到来，记者朋友们纷纷起立。 “各位媒体朋友，晚上好！”陈家俊举起酒杯，声音洪亮而亲切，“我是市场部经理陈家俊，非常感谢各位今天拨冗莅临我们公司的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更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公司的关注与支持，这杯酒，我敬大家！” 陈家俊之所以还要介绍自己，主要是为了照顾几位新面孔。 媒体记者们纷纷举杯回应，气氛马上变得热烈起来。 陈家俊一饮而尽，充分展现他的诚意与豪迈。 记者朋友们干的干，尝的尝，抿的抿，放眼望去，仿佛每个人都在咂嘴。 一位年轻的女记者突然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锐利：“陈经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不存在请教，一起聊聊。”陈家俊手中捏着酒杯，十分谦虚。 “据我所知，贵公司的技改新品在研发过程中遭遇了不少困难，甚至一度传出技改项目可能夭折的消息，请问，是什么让你们最终克服了这些困难，成功推出了这么多款新品？”记者就是记者，吃个饭还要问问题。 这个问题按道理应该由技术部经理李宏光来回答，但李宏光不在这桌，去找他来回答，肯定来不及，陈家俊不能让问题掉到地上，免得相互尴尬。 于是他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从容应对：“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在技改新品过程中确实遇到了不少挑战，但是他们不断尝试，无数次修改方案，最终还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顺利通过考验，成功推出八款技改产品，在行业内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可歌可泣。”女记者很满意。 “在给大家提前透漏一个重磅的消息，我们公司全新研发的豪华大客，大概一个月左右也要下线，将填补公司没有大巴车产品的空白，进一步丰富、完善公司的产品线，全面进军城市市场，勇敢去和大客同行展开竞争。”陈家俊过于兴奋，提前“泄露”了商业机密。 “贵公司研发能力突飞猛进，出类拔萃，一日千里啊。”众记者瞪大眼睛感叹。 “到时还会邀请大家过来一起见证。” 说完，陈家俊再次斟满酒杯，举杯向在场的媒体记者们致意：“再次感谢大家，辛苦了！我们公司会继续努力，持续不断地为客户推出更好的产品。” 媒体记者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时身穿红色礼服、气质出众的女记者潘秀玲站了起来，她微笑着看向陈家俊：“陈经理，能参加这样一场盛大的发布会，是我们的荣幸，今天的场面宏大，来宾云集，新品众多，是一次大手笔的嘉会，空前绝后，圆满成功。” “谢谢你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得到表扬，陈家俊不禁开怀大笑，神采飞扬。 “我想知道，您是如何策划出这样一场别出心裁的盛会的？”潘秀玲问。 陈家俊微笑地回答：“这背后离不开我们市场部团队成员的共同努力，从市场调研到产品宣传策划，再到今天的发布会执行，每一个环节都凝聚了大家的心血。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站在客户的角度不断打磨产品，研发出符合客户需求的致富好帮手，另外，更离不开公司高层的鼎力支持。” 潘秀玲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用餐愉快！”陈家俊说完，准备离开。 这时李智新从远端的桌边站了起来，径直朝陈家俊走来，把右手窝成喇叭状贴近陈家俊的耳朵，神秘兮兮的。 陈家俊问他：“李老师，怎么了？” 李智新恬不知耻地悄悄说道：“陈经理，能安排田甜过来喝个酒不？” 陈家俊脑袋“嗡”的一声，不由肿胀起来，心中更是一沉。 这个李智新，本来邀请名单中没有他的，是他们电视台被邀请的记者走漏了风声，李智新非要陈家俊给他增加一个采访名额，陈家俊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其实陈家俊知道李智新非要来参加发布会的真正原因，一是领礼品、红包，二是混顿好吃的，三是垂涎田甜的美色。 不过李智新也有可取之处，能耐很大，每次他都能给陈家俊发布时长不错的新闻或专题，宣传效果显着，反响热烈。 其实李智新喜欢领礼品、红包和吃顿好的，情有可原，陈家俊烦他，主要是他老缠着田甜。 李智新提出要田甜陪她喝酒，要说喝一杯两杯也没啥，可是李智新的目的并不纯洁，老想对田甜动手动脚。 再说，田甜恨死这个人了，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如今让她去陪他喝酒，这不是让田甜眼睁睁地跳入火坑吗？ 怎么办？陈家俊痛苦地揉揉太阳穴。 陈家俊深知李智新的无理要求，会让田甜感到十分难堪，但他也明白，直接拒绝李智新，可能会使场面更加尴尬，甚至失控。 于是，他试图用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拒绝。 思索几秒钟后，陈家俊开口：“李老师，田甜今晚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实在不能陪你喝酒，咱俩好久不见了，我亲自陪你几杯，咋样？” “咱俩啥时候都能喝，今天好不容易来到你的主场，让田甜过来小酌两杯又何妨？”李智新并不领情，仍然坚持要让田甜陪他喝酒。 “这……”陈家俊冒出一身冷汗。 李智新催促：“陈经理，你就别推辞了，就喝两杯，喝完，我还得赶回台里剪片子。”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不明就里的其他记者，把目光纷纷聚焦在他们身上。 陈家俊深知，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出现一场闹剧，场面不好收拾。 就在这时，田甜正好往这边张望，陈家俊只好向她招招手，由于隔得太远，说话不好传达，田甜稀里糊涂地走了过来。 她的步履轻盈，如同林间小鹿，既敏捷又带有韵律。 李智新看见田甜像仙女一样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陈家俊的身旁，又惊又喜，瞳孔放大。 “好久不见，田甜。”李智新嬉皮笑脸，率先打招呼。 第115章 按摩 “李老师，欢迎参加我们公司的盛会。”田甜不卑不亢，尽管很讨厌这个人，但还是得说些违心的话。 “一起喝杯酒吧？”李智新很直接。 田甜还没等陈家俊暗示，她就已经拒绝了李智新：“李老师，实在抱歉，我今晚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不过我可以给你倒两杯酒。” 李智新显然没有料到田甜会如此无情地拒绝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愤怒。 陈家俊发现苗头不对，及时站出来调解，他坚定地对李智新说：“李老师，你看田甜都说了她身体不舒服，你就别强求了，这样吧，让田甜帮咱俩倒酒，我亲自陪你喝两杯。” 田甜领会，举起酒瓶就给两人的空杯倒满，然后站在陈家俊的身边，紧紧靠着他的胳膊，生怕李智新对她拉拉扯扯的。 田甜的识趣，陈家俊很满意，他举起了酒杯，向李智新示意。 李智新虽然心有不甘，但在众记者的注视下，也只能勉强接受陈家俊的提议，端起了酒杯。 两人碰了一下，都干了。 田甜不想让其他媒体朋友感觉到她和李智新有过节，于是除了给陈家俊和李智新续上外，她把桌子上每人的酒杯也都倒满，营造出真心为大家服务的氛围，没想到，果然换来一片片感谢声。 田甜倒完酒，向大家拱拱手，嫣然一笑：“各位老师，感谢你们的光临，关注我们公司的大事，请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智新看着田甜离去的身影，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不敢造次，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场看似即将爆发的冲突，在陈家俊和田甜的共同努力下，得到了化解。 晚宴继续进行。 林强送走胡搅蛮缠的童海波后，他偷偷溜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继续投入到无休止的敬酒环节中。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林强手持酒杯，不断穿梭于各桌之间，他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却又不失坚定。 陈家俊安抚好李智新后，结束了媒体桌的敬酒任务。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伸懒腰，准备寻找白平，看看他在哪一桌。 当他目光扫过宴会厅，发现林强仍在敬酒一线孤军奋战，看背影感觉已经力不从心。 相比林强，陈家俊任务轻多了，他根本就没喝多少酒。 陈家俊快步上前，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林经理，你已经敬这么多桌了，还没结束吗？” 林强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还有十桌左右的来宾需要敬酒呢，今晚高朋满座，宾客如云，每桌都不能冷落啊。” 陈家俊眉头微皱：“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这样，我来帮你分担一些吧。” 林强感激地点点头：“那太好了，你帮我敬几桌，我心余力绌，实在撑不住了。” 于是，陈家俊和林强分工合作，林强倒酒，陈家俊喝酒，开始继续敬酒之旅。 然而，就在他们敬到倒数第三桌时，不和谐的一幕悄然发生。 这桌的来宾显然已经喝高，其中一位客人看到陈家俊是个“新面孔”，便不客气地指着他说：“你是谁啊？我们怎么没见过你？是不是混进来蹭吃蹭喝的？” 陈家俊面带微笑，礼貌地解释道：“这位老板您好，我是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陈家俊，今晚特地和林强经理来给大家敬酒的，祝愿大家生意红红火火。” 但这位来宾显然不买账，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提高声调：“市场部经理？我们怎么没听说过？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而紧张，周围的来宾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强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李老板，陈经理确实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有些老板和他还没有见过面，不熟悉也正常，今天的盛会就是他策划并执行的，来，喝了这一杯，就算认识了。” 然而，这位嘉宾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仍然咄咄逼人：“我们不管你是谁，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休想离开这桌！”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另一端传来了白平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他快步来到桌前，正好看见华西区的李涛东倒西歪的，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陈家俊只去过华中区、华南区市场调研，他和这两个大区的经销商老总比较熟悉，由于没和其他区域的经销商老板打过交道，目前还对不上号，更谈不上熟悉，因此不认识很正常。 白平双手扶着李涛的肩膀，试图让他站直，并给他报上姓名：“李总，我是公司市场部的白平。” 李涛瞪大眼睛，瞅了瞅白平：“白平，我认……识你。” 白平指着陈家俊给李涛介绍：“这是我们市场部经理陈家俊，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误会了。” 李涛嘴里一直念叨着，断断续续的：“陈家俊……陈家俊……，我……我在报纸上见……见过你的名字，你……写的文章太……太好看了。” “你看到的那个名字，就是我。”陈家俊见李涛反应过来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原来是……是你，久仰……久仰！”李涛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他讪讪地坐回座位，不再纠缠，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发愣，一句话都不说。 不知道是想龚佩霞了，还是断片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平息下来。 陈家俊、林强和白平，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完成剩余的敬酒任务。 今天的盛会空前成功，公司高层高兴，林强、陈家俊高兴，经销商的老板们也高兴。 晚上的宴席热闹非凡，根本就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猜拳行令声连绵不绝，各个地方的猜法都有，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陈家俊发现，每个地方的拳法基本上都与当地人的性格有关。 江南的轻柔如水；川渝的热情泼辣；东北的豪迈粗犷；唯独京城的，每出一拳必配一句经典诗句，没有点文化底蕴，还真来不了。 陈家俊、林强、白平给所有的来宾敬完酒后，就安静地站在桌边认真观看来宾们划拳，挺过瘾的。 划得好的时候，几十个回合都分不出胜负，场面跌宕起伏，荡气回肠，险象环生，出神入化，把三人看得如痴如醉，如歌如泣。 初春的夜晚，霓虹灯在湿润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已是下半夜，宴会厅内仍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来宾们来一次公司不容易，机会难得，时间宝贵，都舍不得休息，争分夺秒地行乐。 没有陪同任务的员工或自己的陪同对象已经回房睡觉的员工，都可以先行离开了。 白平带走了张笑语，陆荣领走了孙颖，销售部的苏悦暂时还不能离开，其他的礼仪组六姐妹都返回公寓或回家休息了。 陈家俊困得不行，哈欠连天，这几天的确忙坏了，每天都休息不够，全凭毅力撑下来的。 其实林强更辛苦，不过今天的业绩让他兴奋，想睡都睡不着，刚才他简单计算一下，单凭今天的订单总和，今年的业绩已经比去年翻了两番，简直就是个奇迹。 刚刚开春，就完成了全年销售翻两番的任务，剩下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只要做好严控质量、发货、监督、协助等工作就可以了，你说，林强能不兴奋吗？ 苏悦看见陈家俊一脸疲态，立刻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坐在椅子上，陈家俊屁股一沾椅子就瞌睡得不行，顺势趴在桌沿，不一会就睡着了。 苏悦很是心疼，她趁着酒劲儿，斗胆上手帮陈家俊揉了揉肩膀。 她的手指轻柔，却很有力量，仿佛带着魔力，每一次触碰都能准确找到陈家俊疲劳的穴位。 随着苏悦的手法缓缓推进，陈家俊感到一股暖流自肌肤表面渗透进体内，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轻松带走累积一日的疲惫。 “太舒服啦！”陈家俊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嘴里不由自主发出感叹。 “累了就睡吧，我再给你多按一会，今天你辛苦了。”苏悦也是半迷糊状态，今天她是公司女生当中喝得最多的。 第116章 诺言 不过这一刻她又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给陈家俊按摩，虽然隔着衣服，他们却在不经意间有了第一次的肌肤之亲。 苏悦没有学过按摩，但此时的她却是手法娴熟，时而轻柔如春风拂面，时而深沉似江河奔腾，按压、揉捏、牵拉都恰到好处。 陈家俊享受地闭着眼睛，耳边回响着苏悦越来越兴奋的呼吸声。 他要飘起来了，她也仿佛置身于云端。 “我给你按一辈子，好不好？”苏悦已经不能自己。 “好，好爽啊……”陈家俊彻底放松了身心。 “喝，喝酒，你输了。”突然传来喧闹声，尖叫声。 陈家俊被吵醒了，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向后转头，发现后边站着还在梦境中的苏悦，两只手机械地在给他按着肩膀。 他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苏悦向后趔趄了两步，幸好有桌子挡着，否则非摔倒不行。 她也吓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陈家俊，同样一脸懵圈。 幸好旁边根本没人注意他们的窘态，都在忙着划拳和看划拳。 冷静下来后，陈家俊发现自己刚才太粗鲁了，差点带倒苏悦，人家可是好心帮他按摩的。 陈家俊立刻为自己的鲁莽表示歉意：“对不起，苏悦，谢谢你刚才帮我放松。” “不客气，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帮你按，一辈子都行。”苏悦顾不上这么多了，今天借着酒劲壮胆，一股脑把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倒了出来。 说与不说，是自己的事；听与不听，是他的事。 丁莉勇敢追爱，不再矜持，有些人，一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我……你……”陈家俊果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两枚一酒，喝！”又有人输了，胜利者大声咆哮起来，看来赢得很辛苦。 划个拳都得这么卖力，何况追求爱情。 根本没人搭理陈家俊和苏悦，都专注在成年人的游戏当中。 陈家俊陷入了沉思。 苏悦大胆地拉了一下陈家俊的衣袖：“走，到外面走走吧！” 陈家俊此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颓然地跟着苏悦，出了宴会厅大堂，来到马路上。 他们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谁都不说话，像哑巴一样。 走呀走，马路的尽头是一片庄稼地，麦苗又长高了不少，只是夜晚看不出它的颜色。 这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夜晚的寂静犹如一层柔软的黑色天鹅绒，将所有的喧嚣和纷扰都温柔地吞噬。 苏悦已经沦陷，她趁着夜色，双手情不自禁地勾住陈家俊的脖子，嘟起红唇，疯狂地吻了陈家俊。 陈家俊脑袋“嗡嗡”作响，呆若木鸡，他本能地双手环抱着苏悦的腰肢…… 偶有几声虫鸣，撕破了夜的宁静。 陈家俊正要推开放肆的苏悦，不远处突然传来异样的嗔怪声：“你轻点！” “想死你了！”伴随着“啵啵”的亲嘴声。 好熟悉的声音，苏悦停止了狂风暴雨，陈家俊竖起了耳朵。 又传来：“不行，咱们还没结婚，绝对不行！” 陈家俊这次听清楚了，是孙颖的声音。 “我过两天就得走了，再见你又是半年以后了，你让我一个男人怎么活得下去。”这是陆荣喘着粗气的声音。 “那也不行，结婚前，不可以这样随便的。”孙颖明显在拒绝陆荣的粗暴和无礼。 “就一次。”陆荣苦苦哀求。 “一次也不行！”孙颖态度很坚决，不容商量。 陈家俊觉得此地不能久留，幸好他和苏悦一直都没有说话 ，否则他俩的“逸事”肯定也要暴露，走，必须得马上走。 陈家俊拉起苏悦的手，蹑手蹑脚地向有灯光的马路走去。 两人还是一言不发。 在十字路口，苏悦低着头，捂着嘴，泪水哗啦哗啦往下流，她哭了，她不想让陈家俊听见哭声，朝着销售部公寓的方向，不自觉地奔跑了起来。 她的背影很美，姿势很柔。 陈家俊百感交集，目光呆滞，看着苏悦前进的方向，伫立在风中，迷失在夜里。 他不能承诺什么，也不敢承诺什么，李雅兰还在他的心里藏着。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华南区刘总的电话。 “陈经理，昨天人多杂乱，你也很忙，顾不上和你交流，今天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道你这会儿是否方便？” “刘总，非常抱歉，昨天冷落了你，今天你是几点的飞机？” “我是下午的飞机，不影响，我在酒店等你，六楼888房间。” “好的，我马上到。” 陈家俊给团队成员安排好今天的工作，马上赶赴酒店。 幸好酒店离公司不远，坐三轮车几分钟就到。 进了房间，刘总迎了上来，两人礼节性握手。 “刘总，昨天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 “有张胜利全程陪同，服务周到贴心，我很满意。” “那就好，这次你来总部，要是招待不到位，以后都不敢踏入你的地盘了。” “看你说的，不用客气，什么时候到我那里视察工作，提前打招呼，包你满意。” 两人客套了半天，也没扯到刘总和陈家俊见面的目的。 “刘总，你要见我，有什么指示？” “哪敢指示？是这样的，我想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哦，什么喜事？我很感兴趣。” “你们在华南区的推广活动特别成功，效果显着，我们当地经销商的门店、停车场，天天人满为患，顾客盈门，周六日和节假日，我们根本接待不过来。” “这的确是件喜事，大喜事！” “咱们的产品在当地妥妥的第一品牌，口碑特别好，这都是你们市场部的功劳，必须表扬你及你的团队成员。” “谢谢刘总对我们部门工作的认可，帮助广大经销商提高销量，打造产品品牌是我们部门的首要职责。”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妥不妥。” “你只管开口，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到。” “其实还是老问题，今年的指标估计还是不够卖，能帮忙多给点不？” “今年应该没问题，产能提升了三四倍呢。” “昨天林经理给我批的量还是有点少，要知道我在当地影响力是数一数二的。” “据我所知，第二批交车时，会有部分盈余产品不在指标内，到时我和林经理打个招呼，适当向你倾斜，应该没问题。” “还是陈经理大气！”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嘛！” “陈经理，这次来公司，我特地给你和林经理带了点家乡土特产，”刘总从墙角处给陈家俊掂过来两个编织袋，“你和林经理各一袋，我就不亲自转交给他了。” “刘总太客气，按理说，我们该给你送礼物才对。” “有了，我们每个经销商都有，会上公司已经准备了。” “哦，差点忘了，是我特地给每位嘉宾准备的，希望大家喜欢。” “喜欢，非常满意，还是陈经理有心。” 由于刘总需要提前赶往机场，两人就不再闲聊，匆匆握手道别。 既然来到酒店了，正好去各个房间看看还有那些经销老总没走，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加深印象，顺便了解一下市场状况。 陈家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门，认识的多聊会，不认识的，递上名片，互相介绍。 一连走了三十多个房间，陈家俊认识了不少以前未曾谋面的老板，还顺便详细了解了不少大区的市场信息，同行竞争情况，终端客户的购买力等，心中更有数了，免去了长途出差下市场的调研之苦。 除去已经退房的老板们，还剩最后一间，陈家俊就要完成所有老板的拜访工作。 “咚咚咚！”陈家俊敲响房门，半天过去，一位穿着大裤头的男子才来开门。 第117章 郝总 由于两人没有过交集，所以不熟悉。 “敲什么敲？还没有睡好呢，啥时候睡好，啥时候退房，超时了我付钱。”裤头男睡眼惺忪，一脸疲态，头都没抬，就连珠炮地发了一通牢骚。 陈家俊还没来得及说话，裤头男“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差点没把陈家俊的鼻子碰歪。 陈家俊两手一摊:“还挺有个性的，今天非要认识认识这位老总不可。” 陈家俊抬手又敲了敲门，刚躺到床上的裤头男怒了，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快速走到门后，猛地打开房门。 “你有病啊！干什么？没看见我还在睡觉吗？”说完，伸手去推了陈家俊一把。 目测，裤头男比陈家俊大不了几岁，应该算是同龄人，但他的个头明显比陈家俊矮了一截，身板也没有陈家俊壮实。 裤头男的手好像推在一堵墙上，陈家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他心里一惊，抬头?鄙夷地看了一眼陈家俊，只见陈家俊满脸笑容，像一座铁塔堵在门口。 “你他妈找死啊！”裤头男看徒手搞不定，转身操起一把椅子就往陈家俊身上砸。 陈家俊本想用手去挡，但转念一想，血肉之躯很难抵挡硬物袭击，就在转瞬之间，他采用了第二套方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后撤躲闪。 刚后退两步，椅子便从眼前擦着鼻尖“唰”地狠狠砸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也太狠了吧！”陈家俊躲过一劫，但鼻子上还是擦破了皮，留下一道红红的血印。 “算你小子躲得快，要不非砸死你不可！”裤头男气急败坏，怒发冲冠。 “我是公司市场部的陈家俊，请问你是哪个大区的经销商？脾气也太大了吧。”陈家俊没接他的话，直接开问。 “公司的？”裤头男那张愤怒得变形的脸慢慢缓和下来，“我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呢，穿得这么板正，像酒店经理一样。” “原来你以貌取人啊。”穿着西装的陈家俊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抱歉抱歉。”裤头男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惭愧，有点懊悔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陈家俊迫切想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我是华东区的经销商，叫郝俊杰。”裤头男终于阐明身份。 “原来是郝总啊！”陈家俊听林强提过这位经销商的名字，他在华东区里做得最差的，每年卖不了几辆车。 陈家俊不理解，别的经销商都不够卖的，为什么他却卖不出去。 “进屋坐，慢慢聊。”郝俊杰把陈家俊让进了房间里。 陈家俊正要坐下，发现房间内只剩一把椅子，刚才郝俊杰愤怒地摔碎了一把。 郝俊杰看陈家俊迟迟没有坐下，才想起刚才的鲁莽，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你坐椅子，我坐床上。” “那我不客气了。”陈家俊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郝俊杰待陈家俊坐下后，跑出去把摔碎的椅子尸体捡起来，放进房间的过道上，满脸通红地说：“我赔，退房时我赔。” 陈家俊发现这个郝俊杰还挺可爱的。 “郝总，为啥生这么大的气？心情不好吗？”陈家俊试探着问。 别的经销商早就定好了离开的机票或火车票，早上起来就忙着收拾行李，做各种准备返程工作。 现在临近中午，郝俊杰还在睡觉，不慌不忙的，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家俊不理解，他问郝俊杰：“郝总，大家都快走完了，你怎么还没动身？” 坐在床上的郝俊杰，双手掩面，眉头紧锁，一脸懊丧。 “我是华东区卖得最差的经销商，昨天可销售指标分配，分到的数量最少，因此心情沉重，感到颜面尽失，正闷闷不乐呢，你却一遍又一遍地敲门，累积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再次对你说声对不起。” “原来是这个事呀。” “我给公司丢人了，对不起公司的信任。” “郝总，我们知道您压力大，但逃避不是办法，我们得面对现实，找出问题所在。” “我之所以还不急着走就是想找林经理再探讨探讨，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郝总，这就对了，我们得冷静下来，分析市场。” “正好你今天来了，你帮我分析分析。” “郝总，其实我已经计划好了，下个月就要去华东市场做调研，有的放矢地帮你们经销商做些推广活动。” “那太好了，希望你们越快越好，我们都急死了。” “根据刚才和华东区其他经销商的聊天，分析得出以下结论，不知道对不对，那就是中巴车在这个区域确实不受欢迎，咱们竞争对手推出的大巴车，市场反响热烈，交口称誉，好评如潮。” “你说得对，这个区域确实比较适合大巴车，人流量大，城乡道路发达，路面宽阔，大巴车运能优势明显，是提升竞争力关键要素，我以前也在想，为什么我们的中巴车卖不动，看来，是市场定位出了问题。” “公司历来的产品定位是多种型号的中巴车，市场定位是城乡结合区域，公司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勤奋耕耘细分市场，不贪大不贪多。” “当时我们签订代理合作时就清楚公司的定位，只是没想到咱们的市场被大巴车挤压得空间越来越小，夹缝中生存，实在憋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司自主研发的豪华大巴还有一个月左右也要下线，将作为公司龙头产品的有益补充，你的区域市场就很适合大巴车生存。” “真的假的？公司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下好了，我的信心又被调动起来了。”郝俊杰兴奋了起来。 “在大巴车上市之前，咱们的中巴车还得销售，你可不能放弃。” 郝俊杰眼神坚定：“放弃？不可能！我郝俊杰从来没有认输过。” “相信你也不会放弃，放弃只会让人泄气，坚持才能抵达成功的彼岸。” “我为什么不急着返回，就是想等大家都走了，我再私下找销售部经理林强检讨一下，表表决心，看看能不能多给点指标，今年再冲一把！” “郝总，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令人佩服，希望你今年打个翻身仗！” “华南区的推广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效果显着，豪华大巴下线后，我们将在华东市场进行推广，硬钢其他品牌，为你们的产品销售摇旗呐喊。” “十分期待！” 陈家俊和郝俊杰分别后，郝俊杰自己去找林强。 郝俊杰表完决心后，满怀希望等待林强多批点可售产品指标。 林强看着郝俊杰，眉头紧锁：“郝总，你的决心我看到了，但增加指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知道，公司的资源是有限的，我们要把资源用在刀刃上。” 郝俊杰心中一沉，但仍不死心：“林经理，我知道公司资源紧张，但华东区的市场潜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只要给我们多一点支持，我们定能开疆拓土，打出一片天地！” 林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郝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公司高层对华东区的业绩一直不太满意，增加指标的可能性不大。” 郝俊杰脸色一白，他没想到会遭到如此直接的拒绝。 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片刻，林强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不过，郝总，你也别太灰心，虽然增加指标暂时不太可能，但我可以帮你向申请一些市场推广费用，或者提供一些培训资源，首要任务先帮助你们销售人员苦练内功，提升销售能力和技巧，只有团队强大了，产品销售才能做到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郝俊杰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真的吗？林经理，那太好了！谢谢你！” 林强拍了拍郝俊杰的肩膀：“郝总，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你们的销量一定可以上来的，到时给你多点可售指标也合情合理。 “恕我直言，就算公司有大量的可售指标拨给你，你卖不动，还造成积压，光要指标有什么用呢？白白浪费资源，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只会让自己颜面扫地，狼狈不堪。” “林经理，所言极是，那就按你说的来办，稳妥点。” “加油，相信华东区一定可以后来居上的，你也将成为华东区进步最快的经销商。” 郝俊杰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想办法，不放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第118章 情缘 自从昨天晚上在公司举办的晚宴上得到苏悦助攻后，一夜没睡踏实汪勇飞，早早起床，他的脑海里装得全是丁莉的一颦一笑。 过两天又要出差了，一个季度或半年才回来一次，不如趁这两天好好和丁莉接触一下。 他知道，出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向丁莉表明心意，可能会错过这段感情。 于是，他决定在出差前一天，大胆邀请丁莉共进晚餐。 汪勇飞精心挑选了一家氛围温馨的餐厅，提前预订了位置。 他还特意准备了一束鲜花，希望能够给丁莉一个惊喜。 傍晚时分，汪勇飞站在公司门口，耐心等待丁莉的到来。 他心中充满忐忑与期待，不知道丁莉是否会答应他的邀请。 终于，惊喜还是来了，丁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穿着一件简约的薄款羽绒服，长发披肩，仙子般美丽动人。 她不经意地用双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娇柔妩媚，差点没把汪勇飞迷死。 汪勇飞心跳瞬间加速，他鼓起勇气，向丁莉走去。 “丁莉，我已经定好位置，我想请你共进晚餐。”汪勇飞说完，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了丁莉。 丁莉十分惊讶地看着汪勇飞，没想到前天两人刚认识，今天他就这么快邀请自己。 事发突然，她显然没有准备好，有点犹豫。 当看到汪勇飞那炙热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汪勇飞欣喜若狂，他深情看着丁莉，感激地说：“谢谢你接受邀请。” 丁莉羞得脸颊变成了红色的苹果。 初春的夜晚很宁静，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两人来到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灯光温馨浪漫，氛围轻松愉悦。 征求意见后，汪勇飞点了丁莉最喜欢的菜品。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逐渐变得松弛起来。 坐姿端正的丁莉楚楚动人，婀娜多姿，汪勇飞越看越喜欢，心醉神迷。 他忍不住想拉一下丁莉的手。 正当他准备伸手的时候，丁莉的“传呼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对不起，我出去回个电话。”丁莉起身离开了座位。 汪勇飞看着丁莉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谁让她回电话？她的家人，朋友，还是前男友？”汪勇飞做了无数个猜想。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会不会给他们的晚餐或者感情带来影响。 汪勇飞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丁莉终于回到座位上。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挣扎，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丁莉，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汪勇飞关切地问。 丁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汪勇飞说：“我下个月要……出国……深造了。” 汪勇飞心中仿佛被重锤击中，他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丁莉，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汪勇飞弱弱地问了一句：“出国深造？去哪个国家？去多久？”。 丁莉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早就决定了，只是前天咱们才认识，互相还不了解，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哦，也是。”汪勇飞表示理解。 丁莉半天不抬头，眼睛一直盯着脚尖:“勇飞，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感激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还年轻，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 汪勇飞一脸错愕。 “出国深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丁莉继续补充。 汪勇飞情绪复杂，不知所措。 他理解丁莉的追求与梦想，但他无法接受刚刚认识两天就即将与她分离的现实。 “丁莉……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汪勇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丁莉看着汪勇飞痛苦的眼神，心中也充满不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很决绝：“勇飞，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汪勇飞绝望了起来，距离意味着分离，人只要不联系，不见面，时间长了，即使是亲人，关系也会变淡的。 他注视着丁莉，仿佛已经预见结果，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餐厅里的音乐突然响起。 一首悠扬的情歌在空气中回荡，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汪勇飞低下头，不停地揉搓着双手，眼睛盯着地板发怔。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丁莉，艰难地说：“丁莉……我理解你的……选择，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汪勇飞不想失去刚刚遇到的美好，他不再刻意保持稳重，直接抓住丁莉粉嫩的双手，深情地说:“丁莉，我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走，那么……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接受这个百般折磨的现实。” 丁莉心中有一股暖流掠过，她没想到汪勇飞会如此理解她，也如此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她抽出右手，斗胆地抚摸了汪勇飞英俊的脸庞，还有那颗痣，声音中带有几分哽咽：“勇飞……谢谢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煎熬，我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整晚，汪勇飞食之无味，心事重重。 晚餐潦草地结束后，汪勇飞和丁莉并肩走在返回的路上。 夜色已浓，街灯昏黄，两人的身姿在路灯下影影绰绰，显得有些落寞。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汪勇飞心中充满失落与不甘，而丁莉的心中则弥漫着挣扎与不舍。 就在这时，丁莉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望向汪勇飞，眼神中带有些许闪躲。 “勇飞……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丁莉的声音有些哆嗦。 汪勇飞既好奇又紧张，他不知道丁莉要说什么，刚才她在餐厅说的话，已经让他整夜高兴不起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 “什么秘密？”汪勇飞瞪大眼睛问。 丁莉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歉意对汪勇飞说：“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去出国深造，那个电话……是我朋友故意让我回过去的，她帮我编造了这个谎言。” 汪勇飞迷迷怔怔地看着丁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丁莉生怕汪勇飞生气。 “为什么要这样做？”汪勇飞的声音中带着不解与气忿。 丁莉声音中充裕着愧疚：“勇飞……非常抱歉，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是……我害怕咱们的感情终将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变质，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让你知难而退。” 汪勇飞心情复杂，他既愤怒于丁莉的欺骗，又感激于她的坦诚。 他明白，丁莉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也在乎这段感情。 其实，汪勇飞理解，即使丁莉不出国，他也是常驻外地，每年根本见不了几次面，就像这次回公司，才待几天，明天又得出差了，最快也要一个季度才能见一面，这和丁莉出国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丁莉……你这样做，让我很失望，但是……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之间的感情，确实需要经历一些考验，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会努力争取我们的幸福，距离并不是我们感情的绊脚石，也阻碍不了我们相爱的决心。”汪勇飞说着，紧紧握住丁莉的手，一辈子都不打算松开。 第119章 歹徒 丁莉感受着汪勇飞手心的温度，感慨万千。 她看着汪勇飞那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希望，这个男人应该值得托付。 “勇飞……谢谢你，我也喜欢你，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丁莉说着，将头靠在了汪勇飞的肩膀上。 汪勇飞不由心花怒放，胆子大了起来。 他毫无顾忌地紧紧抱住丁莉，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两人在夜色中相拥而泣，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出来。 这一夜，汪勇飞和丁莉的感情突飞猛进，变得越来越深厚。 他们已经确信，彼此之间的喜欢是真挚的，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未来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他们都会携手共进，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其实，丁莉的确有个秘密，她报考的研究生考试笔试成绩已经过线，正在等待面试通知，她不敢告诉汪勇飞，怕他有心理负担，于是决定埋藏在心里，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再告诉他。 “丁莉……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我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汪勇飞眼神中充满温柔与爱意。 丁莉何尝不是，她一样感同身受：“勇飞……我也是，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男人。” 这一夜，他们私定了终身，汪勇飞发誓非丁莉不娶，丁莉承诺非汪勇飞不嫁。 陆荣和汪勇飞一样，明天也要返回区域市场了，时间十分宝贵，他和孙颖吃过晚饭，就迫不及待地又一次相约在漆黑寂静的麦地里，共度难得的相聚时光。 乌漆墨黑的夜里，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和风吹麦苗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荣用力抱住孙颖，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孙颖，你知道吗？每次出差我都特别想你，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在异乡的我，常常想起咱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 孙颖把手伸进陆荣的棉袄里，头贴在他的胸脯上：“我也一样，每次你离开，我都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不知道咱们的感情是否经得起光阴和分离的考验。” 还没等陆荣开口，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一束强光打在他们相拥的身上。 “臭男女，搞破鞋，也不挑个地方！”一个戴着头套的陌生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手持利刃，“把钱交出来！” 不好，遇到歹徒了！ 由于手电筒光线太强，把陆荣和孙颖照得眼花缭乱的，根本看不清来人何者。 孙颖吓得浑身哆嗦，双手紧紧抱着陆荣的腰，不敢松懈，整张脸都藏在陆荣的棉袄里。 要是在白天，陆荣绝对不惧怕和歹徒单挑，可现在是晚上，对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根本判断不了对方的准确位置，另外，还得时刻保护孙颖，提防对方耍阴招。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稳住局面，再见机行事，于是忍气吞声地答道：“今天出门，我们没带多少钱，你放过我们吧。” 歹徒把匕首放在手电筒光线范围内晃了晃，大声呵责：“别废话，快把钱拿出来！快！” 阴森可怖，毛骨悚然，孙颖的头越埋越深，恨不得要钻进陆荣的肚子里。 陆荣没有办法，只好慢吞吞地装着配合的样子，把手伸进裤兜，东摸西摸，就是不掏出来。 “他妈的，别给我玩花样，小心匕首不长眼睛。”歹徒提高声调，变得不耐烦起来。 孙颖紧张地握住陆荣的手，两人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此时，陆荣灵机一动，他悄悄对孙颖说：“你假装配合他，我趁机制服他。” 孙颖微微点头以视同意，刚才吓破胆的她，突然变得勇敢起来，故意拖延时间：“你先别急，我们可以把钱都给你，但是你得保证不伤害我们。” 歹徒再次晃了晃匕首，恼羞成怒：“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讨价还价，想活命的就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这不正给你掏吗？着啥急，都是你的。”孙颖恐惧到了顶点，反而变得大无畏起来，只要不正眼看那把匕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歹徒被这个小娘们弄得毫无脾气，更要命的是，孙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直击他那干涸的心灵。 特别是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和胸前起伏的山丘，让他看得口干舌燥，不由瞪大贪婪的眼珠，腹部下方“轰”地升起一团火焰。 他用匕首指了指陆荣，命令道：“你，抱头趴下！” 陆荣知道歹徒想干什么，他磨磨蹭蹭地趴下，假装顺从，时刻在寻找动手的瞬间。 歹徒看见陆荣已经就范，他用手捏了捏孙颖的下巴和脸蛋，发出不可一世的笑声。 突然，歹徒停止的笑声，大声命令孙颖：“把衣服脱了，快点！” 一阵寒风袭来，孙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骂道：“陆荣你这个孬种、懦夫，让你躺下就躺下，还不如一个女人。” “快点！别给我耍花样。”歹徒用匕首在手电筒的光线范围内又比划了一番。 孙颖实在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边脱边想办法。 她故意?突突抹抹的，缓慢地脱掉了外套，双峰被毛衣紧紧包裹，撑得鼓鼓囊囊的。 歹徒咽了咽口水，浑身燥热，万蚁噬心。 她双手交叉放在毛衣的下沿，往上举手，露出了白净扁平的小腹，再往上就是白花花的两个半球…… 看到孙颖的配合，歹徒沉迷在欢愉的世界里，放松了警惕。 他已经控制不住，遂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匕首，一只手着急忙慌地去解自己的裤腰带，火急火燎地准备解放被高高撑起的帐篷。 陆荣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他从地上抓了一把土，一翻身就往自己估计歹徒脸庞的方向撒去。 只听“哎哟”一声，歹徒身子摇晃了一下。 陆荣又接连抓起两把干土继续往歹徒发出声音的方向快速扬去，歹徒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他妈的，找死啊！” 陆荣见歹徒已经远离地上的手电筒，他一把抓起手电筒，往歹徒的方向照去，只见歹徒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匕首，另一只手繁忙地揉搓着双眼，跌跌撞撞，摇摇欲坠。 陆荣用手电筒照着歹徒的眼睛，让他久久睁不开眼睛，分不清东西南北。 找准时机，陆荣飞脚踹在歹徒拿刀的手腕上，踢飞匕首，匕首落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悄无声息。 “去死吧！”趁歹徒在原地打转时，陆荣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陌生男子扑倒在地。 孙颖看到陆荣已经得手，把举过头顶的毛衣重新拉了下来，把呼之欲出的双峰又裹得严严实实。 她顾不上穿外套，赶紧跑过去帮忙，用膝盖狠狠地撞击歹徒的下身，疼得歹徒“嗷嗷”狂叫。 “你拿手电筒！”陆荣把手电筒递给孙颖，以便腾出手来对付歹徒。 陆荣把歹徒摁倒在地上，迅速抽出他的腰带，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 两人合力将其制服后，陆荣掏出“大哥大”报了警。 歹徒哇哇乱叫：“我错了，我错了，把我放了吧。” 警察将歹徒带走，陆荣和孙颖做完笔录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返回的路上，孙颖心有余悸：“刚才差点吓死了，我还以为凶多吉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 陆荣也有点后怕：“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好在我们现在平安无事了。” 然而，这次事件却在孙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孙颖觉得陆荣在关键时刻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让她受到了羞辱，至今感到恐惧和不安，如鲠在喉。 其实陆荣也十分愧疚和自责，关键时刻竟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在歹徒面前蒙羞，真不配当男人。 第120章 梓涵 他无数次想，如果再发生这种事，就是豁出生命也不能再让孙颖受到一点点委屈。 这次事件对他们的感情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两人陷入冷战。 本来第二天陆荣就要出差的，飞机票都定好了，但为了挽回孙颖的感情，他向林强请了假，推迟出差时间。 孙颖越想越不明白，一直在钻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 陆荣想向孙颖解释当时的无奈，但是孙颖一直不接电话。 他来到公司办公楼试图与孙颖当面沟通，但孙颖却避而不见， 陆荣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悔恨。 他也没有碰见过这种事，怎么办？ 陆荣不停地思索，如何才能修复好这段感情？ 闷闷不乐的陆荣突然想起来，那天警察去掉歹徒的头套后，他发现歹徒和孙颖长得惊人相似，不由在心里犯嘀咕，莫非歹徒和孙颖存在血缘上的关系？要不怎么那么像。 他急着要问孙颖，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是孙颖连着三天都没有搭理他。 陆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连着几天对陆荣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的孙颖，经过前思后想后，冷静地结合当时实际情况分析了一番，那晚的情况紧急，人的大脑不可能和平时想的一样周全，的确不能怪陆荣，于是她终于想明白，毅然放下芥蒂，原谅了陆荣。 当陆荣三番五次提到歹徒长得像她一事，她立刻重视起来，的确，歹徒和她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这也太巧了吧。 她马上给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村里小卖铺老板五叔帮她叫来父母接听。 “爸、妈，前几天我发现一个歹徒长得特别像我，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孙颖把自己的疑问告诉父母。 “你说什么？长得像你？歹徒？到底怎么回事？”孙母很惊讶，大声询问。 孙颖把她黑夜遇到歹徒的事叙述了一遍。 “造孽啊！”电话那头传来孙父呼天抢地的哭喊。 “怎么了？爸。”孙颖着急了起来。 “歹徒在哪？”孙母又问。 “应该被派出所送到看守所了吧。”孙颖也不清楚流程。 “……”电话没有了声音，一会传来孙母的喊叫声，“老孙，老孙……你别吓我，老孙，醒醒。” “爸……爸……”孙颖喊了半天没人响应，她又喊，“妈……妈……”，还是无人应答。 她正要挂电话，突然听筒里传来：“电话怎么还没挂？喂，喂，……” 孙颖听出来是五叔的声音，她立刻张嘴说话：“五叔，五叔，我是孙颖，我爸妈呢？” “颖儿啊，你妈送你爸去医院了，刚才你爸晕倒了。”五叔把他看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上医院？晕倒？”孙颖眼泪流了下来，他问五叔，“五叔，你知道他们去哪个医院了吗？” “应该是去咱县人民医院了。”五叔回答。 “谢谢你，五叔，我知道了。”孙颖准备放下电话就去跟陈家俊请假，回家看老爸。 “话筒那边又传来，颖儿，别着急啊，应该没事的。”五叔怕孙颖着急上火，多嘱咐了一句，安慰她。 “嗯。”孙颖挂了电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她瘫倒在椅子上，陈家俊发现了异样，赶紧问：“孙颖，怎么了？” 孙颖只是流眼泪，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笑语拍了拍孙颖的肩膀，用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孙颖断断续续地给大家描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家都听明白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特别不是滋味。 陈家俊说：“孙颖，现在马上订票，坐火车或者坐客车都可以，回家看你爸去。” 孙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意外，吓得六神无主，根本就走不动道，更没了主意。 陈家俊突然想起一人，拍了拍大腿，马上安排白平：“白平，立刻给陆荣打电话，让他送孙颖回家，越快越好。” 接到白平的电话，陆荣向销售部借了一辆面包车，火速赶到公司大院门外，熄火后，跑进来，拽着孙颖就往外走。 两人上了车，就火急火燎地赶往孙颖老家的县人民医院。 陆荣把车开得飞快，三个小时左右，他们到达了医院，通过导医查询，获悉孙父所在病房后，两人拔腿就跑。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孙母“呜呜呜”的哭声：“老孙啊，你怎么说走就走，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啊！” 病房内站着五六位医生和护士。 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医生说：“情绪过于激动，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一会就会有人来把遗体送到太平间的。” 孙颖听懂了，他的爸爸不在了。 她瘫坐在地上，连哭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眼泪像瀑布一样狂奔。 陆荣同样痛苦无比，他把孙颖抱在怀里，眼泪也是不争气地往外溢。 孙母趴在孙父的身上，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地动山摇。 “老孙啊，你怎么这么脆弱，多大的苦都熬过来了，该享福了，你却走了！” 陆荣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竟然是这种悲惨的场面。 他抱着孙颖，看着孙母，不知道先宽慰谁。 孙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泣不成声：“爸，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看你一眼，就急着走了，为什么？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留恋这个世界？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女婿一面呢，他今天来了，你不看他一眼吗？” 父亲仍在孙颖的身旁，但周围只有死寂的回响，孙颖的每一句话都石沉大海，再无昔日那熟悉而温暖的应答。 处理完孙父的后事，陆荣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孙父接了个电话，就突然得了脑溢血了呢？难道和这个电话有关？ 陆荣急切地问孙颖：“你那天给叔叔阿姨打电话时，到底说了哪些话，叔叔突然就晕倒了？” 孙颖认真回忆，“那天我们就没说几句话，就听见妈妈喊他，后来电话就没音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突然猛拍大腿，“会不会是我说了歹徒长得像我那一句？” “有可能！”陆荣恍然大悟。 陆荣和孙颖在整理孙父的遗物时，在一个旧木箱里，发现一个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记录的名字赫然写着“孙梓涵”，出生日期比孙颖早三年。 “会不会这个孙梓涵就是那个歹徒？”陆荣一遍又一遍在内心问自己。 他把这个推断说给了孙颖，孙颖拿着孙梓涵的出生证明就去问妈妈:“妈，这个人是谁？” 孙母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啥，她对孙颖说:“你念念。” 孙颖照着上面的信息一条一条往下读，当读到姓名“孙梓涵”三个字和出生年月时，孙母流下两串浑黄的眼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妈，到底怎么回事？”孙颖感觉“孙梓涵”已经深深刺痛了妈妈的心。 “这就是你爸突然离世的原因。”孙母再次悲伤起来。 “孙梓涵是谁？”孙颖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是你的亲哥哥。”孙母目光呆滞，缓缓地说出了真相，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情况？”孙颖急切想了解细节。 彼时，在农村只生一个孩子的家庭很少，只生一个女孩的家庭更少。 孙颖第一次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奇怪的是，她既惊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有兄弟姐妹，只是不理解他的哥哥为什么不在父母身边？ “你哥哥两岁的时候，村里经常有挑担卖货郎走村串巷，手里的波浪鼓摇个不停，咚巴、咚巴的，卖些针头线脑、糖果饼干、各类小商品等。 “特别吸引小孩，每次他一出现，全村的孩子都会围上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 “听村里人说，你哥哥被一个挑担卖货郎用一颗糖拐走了，至今杳无音讯。” 孙母一边流泪，一边诉说。 “你们怎么不去找那个卖货郎？”孙颖很不理解，明明知道是卖货郎拐走的，查也能查得到他的家。 “我们去找了，也找到了卖货郎的家，但他百般抵赖，死不承认，一嘴咬定没有看见过你哥哥，那时不像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人家不吐口，我和你爸也没办法。”孙母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是不是被他卖了？”孙颖问。 “肯定是的！”孙母眼窝浅，泪流不断。 “果不其然！”陆荣听到这，站了起来，孙母的话印证他的猜测。 “你爸听说你被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抢劫、欲行不轨，一猜就知道是我们丢失的孩子，也就是你的亲哥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就有高血压的他，气上头就倒下了。”孙母泣不成声。 “叔叔怎么知道歹徒就是孙梓涵？”陆荣不理解孙父听到“长得像”三个字就这么快下结论。 “心灵感应吧！”孙母也解释不通。 后来，陆荣陪同孙颖和孙母多方打听、奔走，并向警察说明情况，终于在看守所见到了“歹徒”。 不知道是不是有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孙母只看了一眼“歹徒”，就确信了他就是自己骨肉。 孙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变得柔情似水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呼喊:“梓涵，梓涵！我的儿！” 第121章 新生 “歹徒”听到孙母温暖柔和的呼唤，刚开始宛如惊弓之鸟，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竟然留下了泪珠。 他泪水泛滥，伤心欲绝，最后泪流满面，他索性不再用手去擦拭，怯生生地从嘴里蹦出两个久违的字:“妈……妈……” “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可把我们害惨了，你这个小王八蛋，我和你爸整整找你找了二十六年，你今年应该二十八岁了。”孙母又喜又怒，要不是隔着栏杆，她非扇这个“歹徒”两巴掌不行。 “歹徒”一个劲儿地流泪，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你妹说，你抢劫了她，还准备非礼她，造孽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你爸就是被你的荒唐行为活活气死的，苍天啊，大地啊……”孙母泪眼婆娑，上气不接下气。 孙颖赶紧抱住妈妈，用手在她的胸前捋了捋，帮她顺气。 孙颖瞪着“歹徒”，一言不发，越看他长得越像自己。 她不知道如何谴责面前的孙梓涵，更不知道如何告慰麻木的自己。 会见时间到，警察提醒孙颖和孙母可以通过采血比对的亲子鉴定方式认亲，不能只凭长得像就妄下结论。 后来孙颖在陆荣的帮助下，通过验血的方式，确认了“歹徒”果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歹徒”读着孙颖递给的他亲子鉴定报告书，在获悉自己就是孙家的儿子时，不由仰天长叹，感慨万千，眼中满是悔恨。 他低头向孙颖道歉：“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从小就被拐走了，倒卖了好几户人家，最后我逃了出来，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的，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只有辱骂，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条邪路的。” 面对这个既是仇人又是亲人的哥哥，孙颖心中五味杂陈。 她最终选择原谅了他，但法律不会姑息任何罪行。 在陆荣的陪伴下，孙颖开始为孙梓涵聘请律师，争取减轻刑罚，并着手安排他接受心理治疗，重新做人。 陆荣为了孙家的糟心事忙前忙后，深得孙母的喜爱。 陆荣更是充分发挥男子汉的担当，在这个没有了父亲、哥哥还在狱中的家庭中承担起男人的角色，并且做好了长期照顾母女俩的打算。 孙母对即将返回公司的两人说：“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觉得陆荣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们要是商量好了，就好好相处，互帮互助，可以先登记，守孝三年后，再举行婚礼，我还急着抱外孙呢。” “谢谢阿姨！我会一辈子对孙颖好的，请您放心。”陆荣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了孙母。 “谢谢妈！我们会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的。”孙颖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认可了她们的感情，并且还催婚、催生。 回到公司，陆荣就得马上出发华西市场了，他已经向林强请假很长时间，不敢再耽误了，毕竟客情关系每天都需要维护。 幸好他的经销商都是老熟人了，销量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蹭蹭地往上涨。 特别是刚回归公司的李涛，新品发布会结束至今，就数他卖得最好，给华西区的其他经销商打了个样。 孙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的工作都被白平和张笑语分担，并没有影响市场部的工作进展。 市场部的同事们看到孙颖终于回归，十分高兴。 陈家俊指示白平和张笑语，主动陪孙颖聊天，让她慢慢过渡，调节心情，不急于给她安排工作，耐心等待她的心情变好再说。 白平自从华西区调研回来，就马上投入紧张的新品发布会的工作中，无暇顾及和张笑语的感情交流。 盛会结束后，心终于静了下来，他们又回到了从前如胶似漆的粘糊劲儿中，分别一个多月后重逢，有种久别胜新婚的感觉。 刚回来的那几天，白平的脑海中还时常切换着龚佩霞又暖又软的双手和央金卓玛脸上的高原红，如今在张笑语体贴的照顾下，他从高原带回来的那一丝牵挂很轻易就被扯断了，他的眼里又全变成了张笑语的每一个音容笑貌。 其实男人并不是专一的动物，只要看到不同风格的女人都会心动，在道德的约束下，当然心动并不意味着一定会采取行动或背叛伴侣。 在健康的感情关系中，男性通常能够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尊重并珍惜与伴侣的关系。 明天、后天是周六日，公司放假。 白平早就打算好和张笑语去看刘德华主演的电影，但又不忍心丢下还在伤心的孙颖，他们决定带上她。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笑语邀请孙颖：“孙颖，明天咱们看电影去吧？” 回到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孙颖慢慢忘掉父亲离开、自己被抢劫及羞辱、哥哥入狱、陆荣出差等诸多烦恼事，逐渐开朗起来，她也在刻意调整自己，想尽快走出阴霾，不再被歹运左右，去迎接灿烂的明天。 “可以啊！我这个电灯泡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卿卿我我？”孙颖为了不影响他俩的热情，故意开着玩笑，极力让自己和别人都高兴起来，不去破坏一团和谐的美好氛围。 “当然不会，我们是一家人嘛。”白平早把孙颖当作妹妹。 刚从郭昌硕办公室汇报工作回来的陈家俊，看到大家乐呵呵的，特别是孙颖笑得很灿烂，他感到特别开心，一个人从悲伤转为高兴的过程是相当困难的。 “有什么喜事，都这么欢畅？”陈家俊想知道大家愉悦的原因。 “我们相约明天去看电影呢，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白平傻乎乎地挠挠头。 “有这么好的娱乐节目，竟敢不叫我？你们还有集体主义精神吗？我在你们的眼里还是领导吗？”陈家俊假装生气。 张笑语知道陈家俊是在开玩笑，她也斗胆地开起了他的玩笑：“谁知道我们的陈经理明天会约会哪位美女，我们可不敢影响你的行程。” “张笑语，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陈家俊满脸微笑，“明天我和孙颖组成临时情侣，陪你们这一对真情侣看电影咋样？” “我愿意！”孙颖在大家的玩笑下很快就变得活跃起来，这是大家最想看到的。 “我同意！”白平把手举了起来，仿佛投票一样。 “这最好不过了。”张笑语替孙颖开心，也举起了右手，表示支持。 “那就这么定了！”陈家俊形成决议。 周六，孙颖早早起床，她决定今天要画一个淡妆，积极向所有烦恼做个告别。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是陈家俊的“女朋友”，以前无数次幻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却被他拒绝了，今天做他的“女朋友”，可是他主动要求的，她必须得扮演好这个角色，快快乐乐地享受这个身份。 孙颖坐在简陋的桌子前。 她用粉底刷均匀地铺开粉底液，用遮瑕膏轻轻掩盖了眼底的憔悴和连日来的悲伤，用眉笔勾勒完美的眉形。 她画了粉色的眼影，贴了长长的睫毛，扫了淡雅的腮红，涂了红色的口红。 完成妆容后，孙颖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她满意地笑了笑，心里暗暗期待着即将来临的“约会”。 今天的孙颖大气又不失女人味，十分美丽和自信，她终于走出来了。 吃过早饭的四人像一群快乐的小鸟，两人一辆自行车，向电影院出发。 春天的太阳和煦地照在四人的身上，刚刚经历冬天严寒的他们，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生的，绿色的。 白平带着张笑语，陈家俊驮着孙颖。 “扶好了！”陈家俊对孙颖说。 孙颖大方地搂着陈家俊的腹部，把脸紧紧地贴在他后背上，两个圆滚滚的水蜜桃顶着他的腰部，“扶好了！” “出发！”陈家俊一声令下，两辆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嗖”地向前窜。 陈家俊和白平争先恐后，屁股都翘的老高，与车座分离，车子摇摇晃晃向前飞奔。 飞奔的自行车，把张笑语和孙颖吓得惊叫连连。 “慢点！慢点！” 正在兴起的陈家俊和白平就像大学校园里的大男孩，根本不听两位女生劝阻，反而越骑越快，越骑越猛，春风得意。 孙颖一巴掌打在陈家俊富有弹性的臀部上，提醒他:“慢点！” 第122章 意外 陈家俊回头对孙颖做了个鬼脸:“这个速度爽吗？” 孙颖还在回味刚才的那巴掌，陈家俊的臀部很性感，浑圆结实，丰满紧致。 “爽！”孙颖脸红了，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把陈家俊的腰搂的更紧了。 孙颖回忆，刚来公司没几天，她和陈家俊也这样骑着自行车出来畅游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她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是他最后却无情地拒绝了他。 今天，他们又一次两人一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马路，只是多了白平和张笑语这对情侣。 放眼望去，张笑语也是死死地缠住白平的腰，脸颊绯红，喜形于色。 孙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白平和张笑语才是真正的一对，他们做着多么亲昵的动作都是应该的，自己和陈家俊算什么关系呢？如果做出越界的动作，他们会不会看不起自己，笑话自己？ 如果当初陈家俊没有拒绝自己，她和陈家俊早就是情侣了，根本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眼光。 可是“如果”并没有结果…… “下坡了，抓稳扶好！”陈家俊发出指令。 孙颖通过思想挣扎后，反而不敢搂住陈家俊了，甚至有点害怕起来，仿佛陆荣的眼睛就在不远的地方盯着她，注视着她和陈家俊的一举一动，气得脸都变形了。 “怎么松开了？快搂紧！下坡危险！”陈家俊感觉刚才孙颖的双手还严丝合缝地环抱着他的腰，怎么突然腹部前空荡荡的了。 “不敢，再也不敢了！”孙颖把手抽了回来，闪烁着惊慌失措的眼神，坐立不安。 “别犯傻了，快点扶好！”陈家俊边说边回头去拽孙颖的手。 不料车把瞬间失控，撞在马路牙子上，陈家俊猛地刹车，车子狠狠地向前折叠倒下。 陈家俊重重地摔在地上，头磕到了马路牙子。 孙颖由于惯性，像装满小麦的袋子一样，压在陈家俊的身上。 白平和张笑语见状，连忙降速，跳下车后，马上跑过去，依次把孙颖、陈家俊、车子扶起来。 孙颖因为有陈家俊做肉垫，只是手上擦破了一点皮，无伤大雅，没有大碍。 陈家俊的头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他用手死死地摁着伤口，血还是顽强地冲破指间，汩汩地往外冒，沿着头发、脸庞顺流而下，钻进脖子，染红了衣领。 “怎么办？”孙颖吓哭了。 “上医院！”白平果断下达命令，关键时刻还得看男人。 张笑语从包里掏出一沓纸巾，垫在陈家俊的伤口上，让白平摁住。 陈家俊活动了一下手脚，迅速查看身体的各个部位，除了额头也擦伤了一点外，其他部位都没事。 幸好一百多米的地方就有个医院，白平陪同陈家俊在前面跑，孙颖和张笑语分别把车锁在路边后，也狂奔了起来。 医院人不多，挂号、看医生、缝合、输液、取药，还算顺利。 离开医院时，陈家俊头上裹着白色纱布，用绷带固定在下巴上，像战败的俘虏一样，特别滑稽。 孙颖极力地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笑吧，显得自己好没同情心；不笑吧，又实在憋不住。 倒是白平和张笑语没心没肺的，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麻药劲儿还没过，陈家俊觉得头上除了多几块纱布以外，并没感到有什么不适。 他见白平和张笑语笑得根本停不下来，频频弯腰弓背的，才意识到自己的异类。 笑声是可以感染、传递的，陈家俊被两人浑身颤抖、如痴如醉、东倒西歪的笑声不断冲击，也不自觉地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孙颖为什么不笑呢？ 陈家俊指着孙颖问：“你是不笑（肖）子孙吗？” “噗呲！”孙颖再也憋不住了，捂着嘴的手被笑声用力冲开，随后便花枝乱颤起来。 “哈哈哈！” “咯咯咯！” 马路上的四人像神经病一样，一人一个姿势，群魔乱舞，笑声响彻云霄。 路人不断投来疑惑的眼神，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神情，无法理解这几个人如此莫名其妙。 等大家都笑得没力气了，陈家俊才想起来，今天结伴而行的目的。 在返回寻找自行车的路上，路边有一个卖各种围巾、帽子、手套、袜子等物品的小摊，陈家俊买了一顶时髦的鸭舌帽，戴在头上，正好遮挡了头上的白纱布。 “好看，还挺帅的。”众人拍马屁。 陈家俊骑上自行车，大手一挥：“走，继续向电影院出发。” 孙颖看着陈家俊大义凛然的样子，十分心疼，坐在后座的她，再也不敢使性子了，认真听从陈家俊的指挥，死死地箍住他那强劲有力的腰部，再也不敢松手。 没有重量的分散，自行车骑得又快又稳，不一会儿，电影院就到了。 售票窗口旁边的海报上，刘德华帅气的脸庞引得排队的女观众们惊叹不已，一脸花痴；男观众们的眼睛却死死盯住关之琳的身姿久久不眨眼。 白平挨着张笑语坐在一起，孙颖靠着陈家俊坐在一起。 今天看电影是白平出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让孙颖开心，尽快从阴霾中走出来，重新回到快乐的大集体中。 可喜的是，还没进入影院，陈家俊头上的白纱布早就解决了孙颖心情不好的难题。 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场了。 四人边看电影，边吃着爆米花，久不久还不忘喝一口可乐。 电影还没播放几分钟，张笑语就搂上了白平，相互依偎着，不停地互相投喂，耳鬓厮磨的。 虽然隔着一排椅子，却把孙颖看得紧张到不行，手心里都是汗。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每当陈家俊看向她时，她的脸都会不自觉地红起来。 电影情节很紧张，但孙颖的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 她不时地偷偷看向陈家俊，有时发现他也正好看向自己，孙颖赶紧低下头，心里砰砰乱跳，像小鹿乱撞一般。 因为慌张，手中的爆米花碰撒了一地，孙颖异常尴尬。 陈家俊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孙颖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场电影，她几乎没看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陈家俊的满面笑容和白平、张笑语的窃窃私语。 观影中，孙颖既渴望又担心自己和陈家俊会有故事发生，然而什么都没有。 陈家俊依然像往常一样对待她，关心她，坦坦荡荡的，根本不需要回避任何人。 孙颖已经被陈家俊拒绝，她心里十分明白，陈家俊对她或许只有兄妹、同事之情，并无男女之意，只不过是自己内心发生了变化而已。 孙颖多么希望能和陈家俊也像白平、张笑语一样依靠在一起，惬意地说着一些脸红心跳的话语。 然而，这只是一场春梦而已，美好短暂。 电影结束后，四人一起走出电影院。 已经十三点多，中午饭点过了，每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地乱叫起来。 白平提议：“去吃当地的特色小吃吧？” “中！”孙颖同意了。 “吃啥都行。”孙颖也附和。 “吃啥小吃，吃点有档次的，走，前面不远，吃糊辣鱼去。”陈家俊很有领导风范。 “陈经理，怎么今天这么大方？”白平揶揄陈家俊。 “上次见义勇为领的奖金还存着呢，答应过请你们吃饭的事，一定得做到。”陈家俊觉得春暖花开的今天，很适合和同事们一起相聚，也正好犒劳犒劳刚刚忙碌一段时间的手下们。 “你不说，我们都忘了，差点让你瞒过去。”张笑语摩拳擦掌，已经做好大吃一顿的准备。 “我都记着呢！”陈家俊就是没有领这笔奖金，他也会久不久就请自己团队成员团建一次，既能联络感情，又能鼓舞士气，工作生活两不误。 第123章 情迷 彼时，这个小城有一家糊辣鱼饭店相当有名，当地人趋之若鹜，熙熙攘攘，满坑满谷。 陈家俊等四人赶到饭店时，已经过了中午饭点，饭店也翻过了好几次台，食客没那么多了，推门进去，正好有空位。 四人刚坐定，突然有人喊：“陈经理！” 陈家俊循声望去，只见方梅和方芳就站在两米开外，方梅正向他招手。 “你俩过来！”陈家俊头上还缠着纱布、戴着帽子，不方便走来走去，他举起手，呼唤姐妹俩，“你们也来这吃饭吗？” “花蝴蝶”方芳在前，方梅在后，两人款款而来，像春天里的一幅画。 “是啊，排了半天队，腿都站酸了，好不容易刚排到。”方芳朝陈家俊嫣然一笑。 “我们比较幸运，刚走进门口，就有空位了，不用等，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家俊向方氏姐妹炫耀自己的好运气。 “你们今天出门烧香拜佛了吧？”方梅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和我们一起拼桌吧，我请客。”陈家俊发出邀请。 “你们有帅哥有美女的，不会打扰吧？”方芳有点不好意思。 “这三位都是我的兵，自己人，方梅知道的。”陈家俊给方芳解释。 “没错，他们都是公司市场部的精兵强将，也是公司的红人，他们的部门还是公司的先进部门呢。”方梅对市场部及成员了如指掌。 “方梅过奖了！”作为市场部得力干将的白平眉开眼笑。 “给你们介绍一下，”陈家俊指着方芳对市场部的其他三人说，“这位是方芳，方梅的姐姐。” “方芳好！我是市场部的白平。”白平第一次见方芳，她那江南水乡般的柔情和北方女子的端庄还是有点区别的，十分新鲜。 “芳姐好，很高兴认识你！”张笑语和孙颖像商量过一样，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好，能与你们相遇在春天，并且共进午餐，十分荣幸。”方芳今天打扮得十分洋气，落落大方，大家闺秀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农村人的土气，看来成长的环境很重要。 “姐妹俩今天怎么聚一起了？”陈家俊问方梅，他知道方芳作为居家保姆，出来一次比较难。 “我姐马上就结婚了，约我出来商量商量。”方梅回答。 方芳没想到自己的隐私很快就被方梅暴露，瞬间娇羞起来，脸色粉红。 “祝贺方芳！”陈家俊大胆送上祝福。 去年方芳说过，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李志刚就会回来娶走她，看来这个李志刚是个信守承诺的男子汉，值得托付。 “谢谢陈经理！”方芳赶紧回谢。 提到结婚一事，张笑语和孙颖都羡慕不已，她们同样渴望早日穿上婚纱，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打算回老家举行结婚仪式，毕竟我和李志刚是青梅竹马，所有的记忆都珍藏在家乡，那里承载着我们相识、相知、相恋的整个过程，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方芳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想法不错，就按照你们当地的风俗办，挺有意义的。”陈家俊认为方芳还挺有想法的。 “我主张她在这个小城临时租个房子，把我爸妈接过来，举办个简单的仪式就行了，城市的交通方便快捷，饭店、宾馆都是现成的，没有必要回农村操办，兴师动众的，麻烦整村人，还得折腾几天，啥都不方便。”方梅思想更先进，建议一切从简。 “也挺有道理的。”白平附和。 张笑语挠挠头，在她的认知里，真的不知道如何判断哪种形式好，她压根就没想过。 孙颖则不同，她曾幻想过很浪漫的方式，但现在想也没用了，家里情况不允许，搞不好孩子生出来了，还没办婚礼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到时让孩子当花童。 因此，她不发表任何言论，结婚仪式不需要每家每户都一样。 “不管在哪里举办，采用什么方式，总之结婚都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要兼顾双方当事人、家庭的感受，求同存异，不能一意孤行，否则好事有可能会演变成坏事，结婚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陈家俊用辩证法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显得更加理性。 “我听李志刚的，不想了，脑仁疼，诚挚邀请市场部全体成员参加我的婚礼，到时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够帮忙捧场！”方芳真心向大家发出邀请。 “没问题，一定准时到。”有方梅的关系在这，大家都爽快答应。 这家糊辣鱼是火锅形式，锅底、涮菜陆陆续续上桌。 “大家举筷开动吧！”陈家俊发话，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 “饿坏我啦！”白平用左手安抚了一下空空的腹部。 “陈经理、白平，喝两杯吧？”方芳向两位男士邀酒。 白平倒是想喝两口，但不敢回答，他要先看看陈家俊的反应，毕竟陈家俊是领导嘛。 陈家俊伸出手掌一挡，摇摇头：“不喝不喝，可能到你结婚前这一段都喝不成了。” “戒酒了？”方梅不解。 陈家俊把帽子一摘，头上露出白色纱布，他用手指了指：“刚才受伤了。” “啥情况？昨天还好好的。”方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夜之间陈家俊就挂了彩，开了瓢。 “两个半小时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呢。”白平嘿嘿一笑。 “你这么温文尔雅，不可能是和人家打架吧？”方芳不相信陈家俊是鲁莽之人。 “是打架了，不过不是和人打架，而是和石头打架。”孙颖幽默了一把。 陈家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假意要打孙颖一下，孙颖吓得闭眼躲闪。 方芳懵了，一头雾水：“跟石头有仇？到底啥意思？” 方芳的理解能力把白平急死了：“就是摔倒了，碰住了石头。” “嗨，早说摔了不就完了，害我猜了半天。”方芳像猜谜语一样，当看到谜底时才恍然大悟。 方梅对白平说：“白平，你今天别喝了，我们女人也陪不了你，别到最后尽兴不了，你很难受。” “对，别喝了，喝多误事！”张笑语赞同。 “好的，我又没有酒瘾，正急着吃菜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白平的确没酒瘾，大家都不喝，自己一个人喝的确没啥意思。 “误啥事？你们还有事要办吗？”方芳不知道白平和张笑语是一对儿的，以为他们还有工作要忙。 “能有什么事，男女之事呗，他俩的事稠着呢。”孙颖狠狠地揭发了白平和张笑语的亲密行为。 “哦！原来他俩是一对儿。”方芳嘴一撇，懂了。 张笑语狠狠地瞪了一眼孙颖，孙颖只管掩嘴笑，不理会张笑语的假装愤怒。 这家的糊辣鱼果真好吃，对得起这么多食客排队。 大家边吃边聊。 方芳刚才身着外套，不显山不露水的，随着饭局推进，吃火锅有点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脱掉了外套，诱人的大白兔颤颤巍巍的，上上下下，蹦蹦跳跳。 白平由于没有酒精的牵绊，吃得很快，饱得也很快。 他正好坐在方芳的对面，吃得差不多的他，顿时对饭菜失去了兴趣，眼睛一直偷偷瞟着方芳胸前的春光，频频喝水。 张笑语只管和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根本没有注意到白平的“?酒足饭饱思淫欲?”。 方芳更没想到，旁边坐着漂亮女朋友的白平，竟敢吃在碗里看在锅里。 今天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聊得很欢快，根本没人注意白平那双贪婪的眼睛。 发现白平失魂落魄的是陈家俊，在他不经意间看向白平的方向时，发现白平的眼睛长时间直勾勾的，火辣辣的。 陈家俊顺着白平的视线瞅过去，看见了方芳胸前的满园春色。 陈家俊朝白平努了努嘴，又指了指张笑语，暗示他，别太过分！ 白平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又狠狠地喝完了一杯水，还不解渴。 方芳优雅的姿势，得体的举止，不知不觉让白平情迷意乱，心猿意马。 为了避嫌，他闭上了眼睛，干脆谁也不看。 可是他的脑海里不争气地又蹦出方芳的大白兔，更可怕的还有龚佩霞的双手和央金卓玛的脸庞来回切换。 第124章 巧合 他仿佛掉进了蜜罐里，不由飘飘然起来，嘴巴笑得都合不上。 “白平，帮我倒杯水？”张笑语和其他三位姑娘聊得热火朝天，并没有发现白平的小心思，更不知道他已经深陷春梦的意境中。 喊了半天，白平一直都没有反应，张笑语当着这么多人面不便发作，只好偷偷地猛掐了一下白平的大腿。 “哎哟！”白平疼得蹦了起来，梦中的人和景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方芳以为白平被烫着了，赶紧站起来询问:“烫着哪里了？” 陈家俊却不以为然，独自“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明真相的大家，莫名其妙地把目光都投向一脸坏笑的陈家俊。 “白平被烫着了，你还笑？”孙颖不解地问。 “他那里被烫着了，那是张笑语掐的。”陈家俊出卖了张笑语，张笑语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咋回事？”方梅也很好奇。 “让他倒水，他却睡着了，喊半天竟然没反应，我不得不采取暴力，掐了他一把，才把他弄醒。”张笑语一本正经地解释。 “哦，原来这样，没烫着就好。”方芳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比烫着还疼。”白平嬉皮笑脸，极力掩盖自己的失态，暗暗庆幸没人发现他的精神出轨。 曾经老实巴交的白平，自从华西区调研回来，在男女之事上大胆了很多，脑子里种下多种型号的女人形象，乐此不疲，流连忘返。 尴尬的白平平静下来后，先把大家的杯子都续上水，最后才给张笑语倒满。 午餐继续中。 陈家俊偶然发现，不远处有双眼睛一直往他们这一桌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 当陈家俊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立刻低下头，佯装叨菜、喝酒。 如此反复几次，陈家俊大胆断定，此人应该是在监视他们或者是他们中的某一人。 他到底监视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目的是什么？ 陈家俊的脑子快速翻腾。 他和公司的同事们在外与人无冤无仇，不可能被人监视。 难道此人在监视方芳？ 如果陈家俊判断不错的话，他就可以继续猜测偷窥男子就是韩磊无疑。 男子为什么要监视方芳？难道是因为方芳马上就要结婚，他将失去和方芳保持长期的狐绥鸨合？ 可怜的方芳为了保住保姆的工作和贪图韩磊额外施舍的钱财，她选择了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如今属于她的春天就要来了，韩磊却没有放走她、还她自由的打算。 方芳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仍然沉浸在谈天说地的快乐中。 陈家俊想帮她，但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解铃还得系铃人，只有他们能够做到坦诚相见，促膝长谈，权衡利弊，彼此放手，才可以做个了断，各奔前程。 陈家俊寄希望他们之间不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就行，毕竟方芳在大家的眼里是弱者，但放在道德层面来讨论，她也是搅屎棍，韩磊的老婆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剪不断理还乱，这种畸形的相处方式，就算是人性的真实组成部分，但绝不是相互爱慕的情感行为，甚至跟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人类的世界里发生，只是站的角度不一样，看问题的结果就不尽相同，很难说孰对孰错。 不想了，想得头疼。 陈家俊摸摸头上的伤口，原来是麻药过劲了，跟想不想根本没有什么必然关系，该疼的，总会疼的，忍住吧！总会有好的那一天。 今天难得如此开心，两男四女，各有各的喜悦。 唯独方梅喜悦的背后是伤心，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喜忧参半”吧。 “下个月，我们的总机室就要取消了。”方梅怅然若失地向大家披露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啊！以后就不用拨分机号啦？”方芳惊叹。 “是的！用不上了。”方梅冷静地回答。 “这样也好，以前每个办公桌上都得放三部电话，一部是直拨长途电话、一部是内拨分机、第三部是传真机，小小的桌子都占满了。”孙颖深受其害，她和陈家俊的桌子面对面，陈家俊作为部门负责人，根本离不开这些设备。 “准备分流到哪个部门？”陈家俊见怪不怪，这个岗位本来就是时代的产物，通信技术的革新，只能让人类越来越便捷，摒弃繁琐的流程是必然趋势。 “还不知道呢，郭副总说根据我的意愿，再结合实际情况，按需分配。”方梅也不清楚准备被分到哪个科室。 “只要不下岗就行。”方芳很担心妹妹的前途。 “那倒不会，方梅是学习型员工，公司高层领导最喜欢这类员工，应该早就准备学历提升考试了吧？”陈家俊问方梅，她以前和陈家俊交流过类似问题。 “是的，年前和徐小丽一起，已经考过四科了，相信一年半到两年之间，应该可以考完，顺利拿到毕业证。”方梅对自己学习能力信心百倍。 “未来的财务人员，职场逆袭典范。”只有陈家俊知道方梅对数字比较敏感，她的目标是进入公司财务部当一名财务人员。 “是的，我的理想未曾改变！”方梅立长志，而不是常立志。 “为你的理想干……鼓掌！”陈家俊本来想说“干杯”的，正要说出口时，才发现大家今天都没有喝酒，因此迅速改成了“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五个人的掌声还是很热烈的，引得韩磊又不断地往这边张望。 “谢谢大家的鼓励！”方梅很感动。 “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积极迎接新的挑战，方得人生。”白平憋了半天扔出这么一句。 “听说‘大哥大’马上也被淘汰了。”孙颖通过互联网了解一些风向。 “随着技术的进步和普及，‘大哥大’逐渐被更轻便、更经济的手机所取代指日可待。”陈家俊也看到了很多专家，对时代发展重要节点做出的判断。 “我在网上看见了2g手机图片，很多通信公司已经有自己研发的手机产品问世。”张笑语把她掌握的资讯也分享了一番。 “最多半年，传呼机、‘大哥大’就会陆陆续续退出历史的舞台。”陈家俊综合通信行业大佬们的预测，做出自己的判定。 饭店里的人越来越少，陈家俊他们这一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韩磊怕自己在空旷的饭店里目标过于突兀，不敢久留，也灰溜溜地随着其他食客离开了饭店。 陈家俊终于释怀，心中的重担已卸下??。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之后，饭店服务员已经开始为晚餐作准备，陈家俊觉得不能再聊了，以免影响别人正常工作，于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都吃好了，撤吧？” “撤！”白平率先站起来。 两位男士要走，四位女士也匆匆结束交流，纷纷起身穿外套。 白平趁方芳没拉上拉链之前，又美美地浏览了一番她胸前的景观。 方芳和方梅还要继续具体商量方芳结婚一事，就先行告辞了。 陈家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饭店门口，立刻有三轮车夫围上来招揽生意。 “三轮，三轮，有坐三轮车的吗？” “你们去哪？给你们捎过去吧？” “便宜，快捷，三轮车坐不坐？” “你……你不就是救我孙子，给我钱的好人吗？”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一把拉住陈家俊的手。 陈家俊一惊，定睛一看，认出了老人就是吴军的爷爷，“吴大爷，是我，你叫小陈就行，你今天怎么跑到这来了？”以前吴大爷都定点在公司销售部附近的马路边等客。 “我们那人多就去那里，到处跑，不好固定。”吴大爷说。 旁边的几个车夫，看到陈家俊和吴大爷这么熟络，觉得他们的业务肯定没戏了，于是作鸟兽散，换个地方寻找目标。 “最近过得怎样？大娘好点了没？”陈家俊自从上次获悉大娘瘫痪在床后，一直铭记在心。 “还那样，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能活一天就多赚一天吧。”吴大爷叹了叹气。 有些事情很难解释的通，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陈家俊今天用他勇救吴大爷落水的孙子吴军获得的奖金请大家聚餐，没想到刚结账离开就碰见吴军的爷爷，是不是太巧合了？ 吴大爷是一位需要帮助的老人。 陈家俊曾经答应过吴大爷，去他家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吴大爷，我们现在去你家看看大娘吧？” “好啊好啊！”吴大爷老泪纵横。 第125章 监督 的确，吴军妈妈的难处可以理解。 听到有人争吵，吴军的弟媳也跑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是因为照顾婆婆的事情引发的。 其实她也脱不了干系，同为儿媳妇，她一样有照顾婆婆的义务，无奈，她的情况和大嫂情况几乎一致，老公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就她一个女人张罗，根本忙不过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陈家俊作为外人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一直不敢吭声，只能呆呆地立在旁边。 “我们妯娌俩不是坏人，也想照顾娘，以前又不是没照顾过，现在的确抽不出固定的时间，她这病太难治，我们已经没有信心伺候下去了。”老二媳妇说得不合情，但算在理。 吴大爷左右为难，浑身发抖。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大娘在屋里喊道：“你们别吵了……是我拖累了你们……我早就想死了，咋就死不了呢。” 吴大爷连忙跑进屋里，安慰大娘说：“老婆子，他们说他们的，他们没有良心，我还有良心呢，我会一直伺候你的，放心好了。” 吴军爸爸后脚赶到，看着一脸憔悴的母亲，他愁容满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吴军爸爸吴子杰在市里的搬家公司负责开车、搬运工作，工作苦点累点，身体能扛过去，这对农村人来说也没啥，可是心累却不好排解。 村里没有幼儿园，他每天上班之前还得把吴军送到市里的幼儿园，再去干活儿，晚上下班后，才能把吴军接回家。 只有晚上上床睡觉，才能让他疲惫的身心放松几个小时。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看着这一幕，陈家俊和白平心中充满感慨。 他们决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帮助这个家庭。 陈家俊说：“大爷，您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吴大爷半信半疑又充满感激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平解释：“市里有些慈善机构的志愿者，专门帮助困难家庭照顾病人或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我们想办法帮你联系这些机构，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照顾大娘，哪怕一天照顾几个小时也行，减轻你的压力。” 吴大爷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感动地说：“谢谢你们，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你们真是好人啊。” 吴子杰更是激动：“如果真有人帮忙，让我度过眼前难关，以后我也去当志愿者，积极回报社会。” “我们想办法去联络，争取早日办成，减轻你们的压力。”陈家俊当着吴子杰夫妇和老二媳妇的面许下诺言。 陈家俊和白平要离开了，陈家俊从兜里掏出一万元递给吴大爷：“大爷，我们能力有限，这点钱你拿着，给大娘治病用。” 陈家俊从见义勇为奖金中拿出部分捐出给吴大爷，吴大爷有个无底洞需要填补，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吴大爷接过钱，眼含热泪，“扑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谢谢小陈，谢谢你们。” 吴子杰见状，也“扑通”一声，跟着跪了下来：“谢谢家俊兄弟。” 两妯娌更是慌乱，连忙跟随跪下，嘴里念念有词：“恩人啊，大恩人啊！” 陈家俊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吓得大喊：“起来，起来，都起来，这是干啥呢？” 白平赶紧跑过来帮忙，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拉了起来。 陈家俊和白平再次来到床前，和大娘告别：“大娘，我们走了，你不用着急上火，好好养病，保重身体，我们有时间还会来看你的。” 大娘只是默默流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就是看不到，也听到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家俊和白平四处奔波，为大娘的事情奔走相告。 他们联系了当地的慈善机构、红十字会等组织，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一家机构愿意为大娘提供免费的护理服务。 同时，他们还为吴大爷募捐到一些经济补助，有力减轻了他的生活负担。 从此，吴大爷和大娘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心情好了，人的状态自然变好，两位老人的皮肤竟然有了光泽，脸上红润了起来。 他们高兴，陈家俊和白平更高兴。 华南区的市场推广活动仍然在如火如荼进行，华南区的经销商们所向披靡，生意火爆，喜得合不拢嘴。 事实已经证明，有了推广的加持，市场的热度就是不一样，公司产品名气大涨，令同行们咬牙切齿，本来眼看就要追上了，如今又被甩开了一大截。 乘胜追击，让对手闻风丧胆，陈家俊再次复制市场推广的成功案例，有序启动了华西区的市场推广。 公司各个部门不再阻挠，一路绿灯，释放出全力支持的态势。 本次华西区的市场推广方案表决，财务部经理董鹏军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公司获得丰厚的回报面前，再抵抗、使绊子都是徒劳的。 轻车熟路的同事们，分工明确，泾渭分明，执行起来，游刃有余。 广播、电视、报纸三大法宝，辅以墙体、活动、专题、专访等形式，狂轰滥炸，有的放矢，针对性强。 硬广没投放几天，效果就出来了，陆荣的感受就非常明显，他发现经销商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看车的终端客户络绎不绝。 看来各个经销商都挤破头抢占可售产品指标是明智的，结果早就证明，谁占有的资源多，谁就能财运亨通。 自从返回华西市场后，陆荣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忙碌的工作中，今年改头换面后的经销商老板李涛是陆荣曾经最担心的，他长期不在店里，不知道员工们服不服他管理，客户会不会因为领导的更迭而丢失，然而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李涛的管理能力、业务开拓能力超乎想象，销量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经销商，令人刮目相看。 陆荣连着几天都早早来到李涛的公司报到，协助他们进行销售。 李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商业才能很快就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员工们更是情绪饱满，热情高涨，专业规范，配合默契，公司上下充满生机与活力。 陆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那个曾经沉迷女色的李涛已经改过自新，痛涤前非，每天下班后，就准时回家，和龚佩霞处得跟初恋似的。 两个人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改观，几乎每个晚上，他们都在马路上牵着手散步。 他们像年轻时的模样，毫不避讳，相互拥抱着，缓慢地向前走呀走，彩色的霓虹灯照在他们的身上，光怪陆离。 有时李涛实在忍不住，就在龚佩霞的脸上嘬一口，把路人尴尬得不行，纷纷绕道而行。 王志诚和李涛是发小，又是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是曾经的铁哥们。 后来两人共同创业，携手将公司从小做大，特别是代理客车产品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公司上下更是欢欣鼓舞。 王志诚虽说和李涛个人关系没得说，但在经营思路上屡有分歧，动不动就吵架，谁都不服谁。 李涛为了排解郁闷，躲避和王志诚的争吵，经常出入风月场所，沉迷于花花世界，无法自拔。 在那些地方，李涛放纵的灵魂得以安放。 后来李涛干脆不上班了，家也很少回，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不问世事，不问公司事，也不问家事，相当决绝。 一山不容二虎，李涛主动避让，没有了不同思路干扰，王志诚决策果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朝气蓬勃。 李涛的妻子龚佩霞，忍受不了他的胡作非为，多次劝说毫无效果，浪子李涛铁了心似的，好像并不打算回头。 就在龚佩霞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大胆地找到王志诚，要求代替李涛行使股东管理权利，并按股东协议及时分红。 王志诚一个人就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业务开展得如鱼得水，龚佩霞突然要参与管理，这不相当于李涛参与管理一个道理吗？看来纷争在所难免。 没想到的是，龚佩霞并不是真正想代替李涛管理公司，而是担心王志诚弄虚作假，蒙骗股东，她真正的目的是来监督王志诚的。 第126章 误入 王志诚和龚佩霞共同处事半年后，发现竟然越来越和谐，真正印证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句谚语。 龚佩霞并不像李涛一样，在工作上咄咄逼人，而是王志诚说什么，她几乎都同意，她来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证王志诚是怎样管理的，财务如何收支的，她只要做到心中有数，了解资金的来龙去脉就行。 龚佩霞天生好像夹着嗓子说话一样，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软酥酥的，如少女般柔情似水，有效拉低了她的年龄。 每天早上，王志诚都有种莫名的兴奋，期待龚佩霞的到来，有时候她因事来不了，王志诚就浑身难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以前，王志诚和李涛一见面，不到一分钟准吵起来。 现在则截然相反，只要一天见不到龚佩霞，他心情就会不好，光想骂人。 不知不觉，王志诚悄然爱上了这位少妇，爱上了充满少女风情的龚佩霞。 王志诚心里很清楚，龚佩霞之所以非要来公司上班，不就是怕他侵吞李涛的股东收益吗？好，既然她喜欢钱财，那就从钱财方面让她尝到甜头，笼络她的芳心。 为了不显得突兀，王志诚决定先夸赞从她的外表开始，如花似玉的龚佩霞，在大多数人到中年的女人当中，的确算漂亮的，加上她擅长装扮，夸她漂亮的确不为过。 王志诚每天换不同的形容词，精准地赞美龚佩霞的外貌、气质、服饰甚至精神状态。 龚佩霞只要踏入公司门口，她的心情就像夏日的阳光一样明媚，瞬间没有了忧愁和烦恼。 她只要见到王志诚，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开心得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什么李涛，什么查账，什么监督，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志诚的公司经营能力更是令她叹为观止，可谓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盈。 每天公司收支项目、数额，王志诚都主动向龚佩霞汇报、展示，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龚佩霞开始为自己的心胸狭隘、小人心态感到自责。 在龚佩霞的心中，王志诚是一个有情有义，有经营头脑的人，充满释放真男人的无限魅力。 王志诚像凶狠的鹰隼一样，那能轻易放过，已经紧紧盯上的猎物，频频使出各种撒手锏。 他知道龚佩霞爱美，就经常给她买款式新颖的潮流包包、各种各样的名牌化妆品。 龚佩霞爱财，王志诚隔三差五利用生日、节日、假日等各种形式的借口，给她送上暖心的项链、手镯、吊坠、项链、头饰，甚至现金等。 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龚佩霞沦陷了。 王志诚见时机已经成熟，多次暗示，想把她据为己有，刚开始，龚佩霞都果断拒绝，并且尽量避免和他独处一室。 后来，龚佩霞怕拒绝多了，王志诚和自己不一条心，故意隐瞒生意上的事，担心李涛投资生意上的收益拿不回来。 加上李涛整日在外边鬼混，夜不归宿，乐不思蜀，她很久没得到过男人的爱。 最后，龚佩霞无力抵抗王志诚的糖衣炮弹和甜言蜜语的攻击，半推半就就从了。 从此两人干柴烈火，乐此不疲，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是王志诚的男人魅力，还是龚佩霞人中上那颗痣搞的鬼。 就这样，王志诚和龚佩霞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常常在不同场所留下他们欢愉的身影，龚佩霞屡屡堕入云端，无法自拔，好像回到了年轻时代。 为了讨得龚佩霞的欢心，王志诚故意隐瞒公司收益，一时贪念挪用了公款。 直到王志诚那可怜的老婆来公司闹了一遭，事情才彻底败露。 王志诚无颜面对李涛，主动退回了公款，并忍痛斩断了与龚佩霞那段不堪回首的孽缘。 他离开了公司，在市内交通便利地段新开了一家羊肉汤馆，试图以全新的身份开启不一样的生活，追逐另一条赛道上的灿烂人生。 羊肉汤馆刚开业没几天，生意出奇的好。 王志诚凭借拜师学到的厨艺和对食材的严苛挑选，赢得了众多食客的青睐。 每当闲暇时分，他总会站在店门口，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万分。 这天傍晚，李涛和龚佩霞在马路上例行散步，无意间走到了王志诚的羊肉汤馆门前。 门店装修简洁温馨，由于门头很大，显得档次很高，区别于其他羊肉汤馆的窄门小匾。 阵阵诱人的羊肉香，飘进李涛和龚佩霞的口鼻中，他们根本抵挡不住美味的侵扰，两人对视一笑，心里默契十足，决定进店尝尝鲜。 “两碗羊肉汤，不要油，一碗多放香菜，一碗不放，一份锅盔，一份饼丝。”李涛点餐、付钱。 “好嘞，马上就好。”服务员回应。 王志诚正在后厨忙碌，听到前台传来熟悉的点餐声，下意识地抬头向外张望。 当看到李涛和龚佩霞亲昵地并肩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汗珠滴答滴答地往地上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汤盛好了，锅盔、饼丝装好了。 服务员把锅盔、饼丝给李涛和龚佩霞送过去，放下就走。 王志诚鼓起勇气，用托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到他们面前。 “两碗羊肉汤，请慢用。”戴着口罩的王志诚，声音微微颤抖，刻意保持着礼貌和热情。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李涛、龚佩霞分别和这个声音打过无数次交道，难道是他？两人都在自己的心里刻下疑问。 李涛抬头看了王志诚一眼，确认了判断，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不知道如何开口。 龚佩霞则低着头，不敢与王志诚对视，这个男人曾经带着她攀登过无数个高峰，至今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原来是志诚啊，啥时候开的饭店？也不通知一声，好给你送两个花篮过来祝贺祝贺。”李涛率先向给他戴绿帽子的曾经好友、投资合伙人开口，打破沉默，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李涛到底是下贱还是大度？不得而知，反正他先开口了。 “我……”王志诚顿时语塞，反倒不自然起来，甚至觉得后背发凉，莫非李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手艺不错，这羊肉汤闻着就香。”李涛对王志诚的手艺夸赞了起来。 王志诚显然多虑了，李涛和龚佩霞本来就是来喝汤的，并没有其他目的。 王志诚赶紧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兄弟夸奖，你们慢慢品尝。” 王志诚和李涛曾经亲如兄弟，因为王志诚睡了李涛的老婆，导致关系决裂，合作分手，如今再见面，这种关系让王志诚感到惊恐和尴尬，他担心李涛是找他报仇而来的。 说完，王志诚转身欲走，却被龚佩霞叫住了。 “志诚，我……”龚佩霞娇滴滴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志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充满歉意地看着她：“佩霞，怪我犯混，对不起，请原谅！” 龚佩霞表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又把头低下，侧脸依旧那么灵动。 既然伤口已经被自己揭开，王志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李涛的心再痛一下：“对不起兄弟，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 李涛默默地喝着羊肉汤，没有发言。 龚佩霞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沉默让王志诚心里发毛，他战战兢兢的，双腿直哆嗦，差点就要给李涛跪下。 “能不能快点，等了这么久，到底啥时候出餐？” 这时，店内突然传来顾客不耐烦的吆喝声，接着就是一阵不断拍打台面、撞击椅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嘈杂声。 原来是一位醉醺醺的客人，因为等位太久，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王志诚很抱歉地对李涛和龚佩霞说：“对不起，我去处理一下。” 说完，眉头一皱，快步向那位醉醺醺的客人走去。 第127章 晕倒 李涛和龚佩霞相对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自己心事。 过了一会儿，王志诚处理完纠纷，回到李涛和龚佩霞的桌子前，继续等待李涛的训斥。 李涛或许不想让王志诚难堪，或许是自我反思的结果，他竟然拍了拍王志诚的肩膀说：“我也给别人戴过绿帽子，现在终于明白，玩弄别人的感情，同样会被感情玩弄，终尝苦果。 “换位思考，就算你代替别人惩罚我，扯平了。 “从今往后，咱们都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王志诚根本没想到李涛会如此解读他们丑陋的过去、荒唐的行为，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旁边的龚佩霞无地自容，狼狈不堪，她不知道如何评判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但她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关系由好变坏到由坏变好，都源于女人。 她就是其中一位应该被道德批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李涛，听说公司最近发展得不错。”王志诚试图寻找新话题。 “是啊，多亏了员工们的努力。”李涛淡淡地回答。 “志诚，你呢？目测在你的羊肉汤馆就餐的食客蛮多的，生意应该不错吧？”龚佩霞终于鼓起勇气问，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王志诚微微一笑：“目前生意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很充实，现在才发现，其实我挺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 “那就好！”龚佩霞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她试图安慰他，但他好像又不值得被安慰。 李涛和龚佩霞各自又喝了一口汤。 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店里，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 原来是王志诚的前妻张慧敏，她带着孩子来吃饭。 当她看到王志诚与李涛、龚佩霞三人在一起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突然火冒三丈：“你们到底玩的哪一出？龚佩霞，你这个臭婊子，两个男人你都要，你是动物吗？太不要脸了吧？” 龚佩霞理亏，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于是低头沉默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李涛的脸色像羊肝一样，酱紫酱紫的。 王志诚见状，连忙迎上去劝阻：“慧敏，你怎么来了？别说那么难听，这么多客人呢！” “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现在知道羞耻了，当时你们脱光身子睡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廉耻呢？道貌岸然，公交车，呸！”张慧敏难得碰到这三个人在一起，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 好不容易抚平的创伤，又一次被人当着大众的面狠狠地撕开，三个人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特别是李涛，听到张慧敏的描述，更是心在滴血，说好了原谅王志诚和龚佩霞的，现在怒火中烧的他仿佛就要收回承诺，痛打这对狗男女。 李涛捏紧拳头，关节“啪啪”作响。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任由其四处飘扬。 他的情绪舒缓了下来，握紧的左手拳头也松开了。 “少说两句，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不已经为错买单了吗？”王志诚卑微得像一粒尘埃。 “你已经脏了，我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跟你离婚已经算便宜你了。”张慧敏很传统，她坚持的婚姻忠诚没有了，两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 王志诚的背叛行为，严重违背了婚姻中的信任和忠诚原则，对伴侣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这种伤害往往难以弥补，已经导致双方关系彻底破裂，张慧敏要求离婚是正确的选择。 那么离婚之后的张慧敏，有情感洁癖的她，该如何再选择婚姻呢？ 假如她再爱上一个离婚的男人，显然不符合她感情洁癖的原则，离婚的男人已经不纯洁。 按照她要求的忠诚原则，她只能再找一个未婚的、没有恋爱经历的男子结婚，那么这样的男子有几个愿意迎娶离婚且带孩子的中年妇女呢？ 看来，张慧敏的未来感情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不再涉猎感情，一个人单身终老。 当然，这不是在看张慧敏的笑话，我们得承认，她是一个好女人无疑。 需要指出的是，离婚是一个复杂而敏感的过程，需要双方冷静处理，做出明智的决策，绝不是儿戏。 “离婚？你们离婚了？”李涛问张慧敏。 “是啊，我已经离婚了，成全王志诚和龚佩霞，你会离婚也成全他们吗？”张慧敏咄咄逼人，把李涛问住了。 已经回归家庭的李涛，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慧敏这样质问他，甚至有种侮辱的味道。 不管回答会与不会，他都会受到张慧敏的嘲笑和讥讽。 李涛又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血红，吱吱作响，他开不了口。 “慧敏，住口，赶紧带孩子吃饭，别再胡搅蛮缠了。”王志诚说完，把张慧敏推走了，安排她们在另一张桌子上。 龚佩霞又一次被推到悬崖边，进退两难，愁容满面，她今天真后悔进这家店喝羊肉汤。 王志诚再次回到李涛和龚佩霞的桌前，张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神情黯然。 李涛和龚佩霞看出了他的异样，龚佩霞赶紧制止他，说：“志诚，别说了，过去就过去了。” 王志诚听龚佩霞这么一说，顺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志诚，你去陪孩子吃饭吧。”李涛觉得王志诚老站在这不合适，他们尴尬，张慧敏也不舒服，于是支走了王志诚。 “好吧，你们慢用。”王志诚正好解围，有台阶得赶紧下。 王志诚给母女俩端来两小碗羊肉汤、两块锅盔、一份四味菜。 饭菜上桌后，王志诚也坐了下来。 张慧敏一边给孩子喂饭，一边不时用轻蔑的眼神瞟向王志诚。 王志诚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开她的目光，以免火一点就着。 刚开始吃得好好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张慧敏急得满头大汗，王志诚更是束手无策。 龚佩霞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声，赶紧往那边看，根据她的经验判断，说：“孩子可能是哪里不舒服了，志诚，你还是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王志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那你们慢吃，我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说完，他抱起孩子就匆匆离开了店里，张慧敏一脸焦躁，紧随其后。 李涛和龚佩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李涛感慨，作为曾经的好哥们，王志诚因为自己的过错，经济上、名声上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现在连家都失去了，幸好，他的羊肉汤馆生意火爆，还能慰藉他那破碎的心灵。 “佩霞，你觉得志诚现在过得好吗？”李涛突然开口问道。 龚佩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尽快好起来，我不想看到他的沉沦和家庭的破裂，他的羊肉汤馆或许将成为他继续前进的动力。” 李涛点点头：“是啊，我也希望他尽快走出来，我们都应该学会放下过去，珍惜现在，展望未来。” 破镜重圆的两人相视一笑，继续默默地吃着在汤里泡过的锅盔和饼丝。 突然，饭店大门好像被一阵大风刮过一样，“砰”的一声，被撞开了，王志诚抱着孩子匆匆返回了店里，火急火燎，神色慌张。 “李涛，佩霞，不好了！慧敏她……她晕倒了！”王志诚焦急地说道。 李涛和龚佩霞不由大吃一惊，惊慌失措地都站了起来，跟着王志诚跑出店外。 只见张慧敏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快！打120，叫救护车！”李涛大声喊叫同时，自己掏出“大哥大”，拨了起来。 第128章 告别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至，将张慧敏连同王志诚父女一起送往就近的医院。 李涛和龚佩霞羊肉汤也不喝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告诉王志诚，张慧敏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急性低血糖，才导致的晕倒，需要好好休息和补充营养，没有大碍。 他们的孩子原来是嘴里起了个火泡，不小心咬破了，疼痛难忍，吃点药，两三天就好。 王志诚听到这个结果，心中既庆幸又愧疚。 他庆幸张慧敏无伤大体，养几天就恢复了；愧疚自己没能照顾好张慧敏和孩子，家里没有男人的帮衬，母女俩实在太难了。 在医院的走廊，王志诚、李涛和龚佩霞三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他们默默地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张慧敏苏醒过来。 “志诚，你要好好照顾慧敏和孩子，”李涛打破了沉默，“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王志诚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兄弟，谢谢你的理解，我知道错了，我会努力弥补的。” 龚佩霞也开口说道：“志诚，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不如你想办法说服张慧敏，你们复婚算了，不管经历多少风雨，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龚佩霞说完，故意拉了拉李涛的手，仿佛告诉王志诚，她和李涛同样经历了很多，现在他们都回归家庭了，还是很恩爱的。 王志诚看着龚佩霞真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股暖流：“佩霞，希望你和李涛从今以后，永远幸福下去，我会向慧敏争取和好的。” 就在这时，张慧敏在病房里，小声地呼唤着王志诚的名字。 王志诚连忙起身，跑了进去。 李涛和龚佩霞相视一笑，手牵手，默默地离开了医院。 经过这次生病事件后，王志诚更加珍惜与张慧敏、孩子的相处时光。 他努力地经营着羊肉汤馆，同时也刻意抽出空余时间陪伴母女俩。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 王志诚的羊肉汤馆生意越来越红火，在当地逐渐小有名气，还上了报纸、电视的美食栏目。 张慧敏的铁石心肠，终于被王志诚感化，她原谅了王志诚，也放过了自己。 王志诚和张慧敏又重新登记，复婚了。 不过他们没有再举办酒席，因为除了李涛和龚佩霞知道他们曾经离婚之外，没第三个人知道，闪离闪结，对家人和其他亲戚朋友来讲，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王志诚、张慧敏和女儿，一家三口，度过了感情危机，重拾笑声，快乐时光又回来了。 李涛和龚佩霞也重新寻回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共同经营着公司，惬意地生活，兜兜转转，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一阵又一阵的春风吹拂，陆荣和孙颖曾经在夜晚压倒一大片的麦苗已经长高，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片绿色的海洋。 再过几天，方芳就要嫁人了。 一早，她把韩磊和蔡亚娇的孩子，最后一次送到了幼儿园。 返回雇主家后，开始收拾屋子，她把每个房间的地板都拖得明光锃亮，最后一次劳动了，善始善终，一定要给韩主席一家留下好的印象。 雇主家里的人都上班了，屋里屋外静悄悄的。 搞完卫生的方芳，开始按类整理自己的行李物品。 这些年，在物质上，雇主家没有亏待过她，韩磊还私下额外给她不少钱财，她的衣物比一般女孩子的都鲜艳时髦，紧跟时代潮流。 当她翻到衣柜底部时，好几套比基尼和好多丝袜跃入眼帘，她不由伤心起来，这些都是韩磊给她买的，只准穿给他一个人看。 那些不堪入目的日日夜夜钻进她的脑海，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想想都嫌弃自己，她不由地在内心深处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真贱！” 她马上就成为李志刚的媳妇了，这些见证自己耻辱的东西还留它有何用？ 她抓起剪刀，恼怒地把它们剪得七零八碎，统统丢进垃圾桶里。 她就要奔向新生活了，她要彻底告别那些阴暗的日子和忍气吞声的生活。 整理完所有的行李物品，方芳坐在雇主家给她配备的席梦思床上，独自黯然神伤起来，不知不觉，眼眶竟然湿润了。 她看向窗外，桃花、杏花竞相开放，粉的似霞，白的如雪。 突然，入户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了，韩磊回来了，方芳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赶紧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韩磊把入户门反锁后，贱兮兮地朝方芳走来。 方芳本来想往客厅更大的空间走去，不料还是慢了一步，她被韩磊堵在了房间内。 “你要干什么？”方芳慌乱起来，双腿直哆嗦，心都要被提到嗓子眼了。 “过几天你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今天再陪我一次。”韩磊嬉皮笑脸，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熟练地往方芳的胸前抓去。 方芳胳膊一挡一拨，把韩磊的手用力甩掉：“韩磊，你不要太过分！” 韩磊一惊，今天的方芳怎么这么刚烈，敢反抗了。 他不想生气，以免破坏这美好的氛围，只好假意地说：“越烈我越喜欢，刺激！” “你再乱来，我就喊人了！”方芳怒目圆睁，想吓退对方。 这么多年了，韩磊很理解方芳的脾气，她是一个敢怒不敢言的人，特别是在强大的金钱面前，她并没有那么坚贞。 “啪！”韩磊把一沓钱扔到床上，“最后一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方芳犹豫了，她的犹豫并不仅仅是因为钱，而是根本抵抗不过这个男人的蛮横，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再说，他已经发过毒誓了，发誓的内容正是她想要的。 方芳重新坐回床上，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韩磊贪婪地盯着方芳的身体，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关上房门，拉上窗帘的卧室里，传来难以描述的歌声……。 客厅窗外，春风拂过，花香阵阵，让人沉醉。 午饭后，除了韩磊以外，方芳分别和雇主家每一位成员拥抱告别，包括两只猫和一条狗。 韩主席有点动情，舍不得芳芳离开，他一直把芳芳当作亲闺女对待，呼唤她时，比芳芳的亲生父母还亲昵。 “芳妮，有时间就回来看我们，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受啥委屈了，我们会帮你做主的，”韩主席向父亲一样担心方芳的远嫁，他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方芳，“我们没给你准备嫁妆，这两万元就算嫁妆了吧。” 方芳接过沉甸甸的信封，眼泪刷刷地往外流：“谢谢韩主席！” “在家叫啥主席？叫大爷。”韩主席不想方芳把关系拉远。 芳芳含泪点了点头：“谢谢，大爷！” “不用客气，芳妮。”韩主席一脸慈祥，抱了抱方芳。 “方芳过来。”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韩主席爱人，向方芳招招手，手里晃动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手镯。 方芳怯生生地踱步过去，边走边摆手：“大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大娘站了起来，一把将走得慢悠悠的方芳揽进怀里：“傻丫头，你给咱这个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不算啥，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大爷早就把你当成了亲闺女。” 方芳有种受之有愧的慌张，眼泪越来越大滴。 大娘帮方芳戴上手镯：“大小正好合适！无论你嫁得有多远，记住，这就是娘家的牵挂。” 芳芳再也绷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她的亲生父母也没有这么好，或者说亲生父母想这么好，也没有这个实力。 韩磊的老婆蔡亚娇宽慰方芳：“妹子，别哭了，看，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第129章 准备 蔡亚娇从手提袋里拿出两套裙装，递给方芳：“妹子，我知道你爱美，特地按照你的身高、体重买的，春天来了，你穿上它，奔跑在大自然里，一定很美。” “谢谢姐。”方芳最对不起的就是蔡亚娇，长得比芳芳不知道漂亮多少倍的她，没有发现韩磊和方芳的龌龊事，至今还蒙在鼓里，韩磊和方芳都辜负了这个漂亮女人。 “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不会变。”蔡亚娇也像亲姐姐一样，给予方芳鼓励和信心。 方芳含泪点了点头，她主动抱了蔡亚娇，好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但是当着大爷、大娘的面，又不能说，她心里矛盾重重，深感内疚，追悔莫及。 韩磊知道多愁善感的方芳喜欢读书，爱好文学，他今天送给她一套散文集。 “喜欢吗？”韩磊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谢谢！”方芳一边翻看作者和书籍简介，“正好是我喜欢的作家。” 方芳很佩服韩磊的演技，送书比送什么都更能避嫌。 其实韩磊私底下已经给方芳送过很多财物，芳芳的银行卡里的数字，早就超过当地大部分公司中高层的收入，还没有计算各种贵重的饰品和衣物。 这一次，他反其道而行之，只送精神粮食，不送财物，不但彰显礼物的意义和他的得体，而且很好地掩盖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说了一遍又一遍“再见”后，方芳背着双肩包，左手提着一个手提袋，右手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向不远处的客车站走去。 她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小城时情形，那时的她，不谙世事，土里土气，满脸惊恐，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手里挎着一个蓝布包，里边只有一套换洗的衣物。 现在即将离开这个小城的她，锦罗玉衣，光彩照人，大波浪卷发，身材凹凸有致，走起路来像猫步，在这里，她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也得到了很多珍贵东西。 她还没有能力理解人生的真正意义，但是至少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成长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 李志刚父母早就提前回到村里，把老宅重新修缮一新。 李志刚由于还上班，他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他要回家结婚，因此临近婚期了，才撒谎说家里有事，只请了几天假。 今天他和方芳一样，都是刚从各自的城市往家赶，不过他乘坐的是飞机，方芳乘坐的是陈家俊公司生产的中巴车。 李志刚家在村的东头，方芳家在村的西头。 新郎李志刚家。 昨天开始，已经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院子大门上，贴着大红“囍”字，两侧的对联金光闪闪，一排排红灯笼高高挂起，随风摇曳。 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窗花。 屋内一角的长条凳上，摞着崭新的红色床品和绣花枕套。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喜床”，也已经提前布置完毕。 床上铺着层层叠叠的红色被褥，中央放着一个压床娃娃，寓意早生贵子。 床头挂着手工制作的红色绸带，随风轻轻摆动，给予新人深情的的祝福。 夜幕降临，整个院子被璀璨的灯光照亮，新郎李志刚和新娘方芳的婚礼将在这里举办。 新娘芳芳家。 院子的门楼下，一对鲜红的灯笼已经挂好，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 和新郎家一样，大门上贴着大红“囍”字，格外醒目。 院内，自己族上的几位婶婶、嫂嫂正忙着搭建喜棚，彩绸和鲜花交织在一起，营造了一种梦幻温馨的氛围。 一旁，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忙着挂彩灯，一串串小灯泡闪烁着，将夜色装点得更加迷人。 新娘的房间更是被装扮得如梦似幻。 墙上贴满了粉红色的气球和“囍”字贴纸，窗户上挂着手工制作的红色窗花。 床上铺着崭新的红色床品，上面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床头，一束精美的鲜花静静地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浪漫与雅致。 夜幕降临，方芳家被喜庆的红色和闪烁的灯光笼罩。 村里人，个个满脸喜悦，神采奕奕，仿佛比李志刚和方芳还要期待他们婚礼的到来。 尽管方芳坐的是客车，由于路途较近，傍晚时分，她就到家了。 在家忙碌的父母赶紧迎了出来，帮方芳拿行李。 方芳后天就要嫁人了，婚礼结束后，她将和他们老两口告别，远赴千里之外生活，从此，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父母十分珍惜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方梅不便请假，她决定在方芳举行结婚仪式的那一天凌晨，和市场部的同事们一起赶回家。 吃罢晚饭，方芳和父母围坐在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客厅的灯光显得格外柔和，家里的气氛既弥漫着喜悦，又夹杂着几分不舍。 父亲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方芳小时候在公园里笑得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轻轻摩挲着照片，眼神中满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的小臭妞就要嫁人了。” 他抬头望向方芳，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 “爸，真舍不得离开你们。”方芳伤感了起来。 “女大不由娘啊。”母亲叹了口气。 她正在给方芳加班加点织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还差一点就要完工了，穿针引线间，仿佛在编织着对方芳未来的美好祝愿。 方芳给母亲捶了捶背，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脸幸福。 母亲不时抬头，温柔地注视着女儿，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芳芳，记得小时候你总在我身后当跟屁虫，现在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妈妈真是既高兴又舍不得。” 方芳依偎在父母中间，双手紧紧握着他们的手，眼眶微微泛红：“爸妈，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虽然我就要离开家了，但我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我会带着你们的爱和祝福，去经营我的小家，也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他们聊了很多，从方芳儿时的趣事，到对未来的憧憬，每一个话题都充满温馨与深情。 夜深了，一家三口都上床躺下了，管它能不能睡得着。 方芳知道，无论未来路有多远，家的温暖与爱，将永远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就在方芳在床上畅想未来的时候，李志刚风尘仆仆，穿过浓浓的夜色，也赶到了家中。 一进门，李志刚就喊了起来：“爸，妈，我回来了。” 李志刚的父母没有半点睡意，他们一边在忙忙碌碌，一边在等待儿子的归来。 “儿子，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了！”母亲迎了上去，帮李志刚卸下肩上的背包，十分心疼。 父亲正仔细地擦拭着年纪比他还大的八仙桌，桌上每一条纹路都蕴含着家族的记忆与传承。 他边擦边对李志刚说：“赶紧洗把脸，歇一会儿，你妈马上给你做吃的。” 安顿好儿子，母亲立刻钻进厨房里忙碌，偶尔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不一会，母亲就把一大碗鸡蛋菠菜捞面端上了桌，还是自己的妈妈了解自己，这就是李志刚心心念的最好吃的家乡饭。 “儿子，吃吧，不够，锅里还有。”母亲眼里全是温柔，满脸慈祥。 “够了够了，谢谢妈。”李志刚的确饿了，他捞了满满一筷子就往嘴里填，把腮帮撑得鼓鼓的。 自从上大学后，他就一直和做生意的父母，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学习、工作、生活，中间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多，很少能吃到家乡地道的美食，今天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味道，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吃过饭，李志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父亲端着泡好的茶放在八仙桌上，茶香四溢，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烦恼与忧虑。 “喝杯茶，消消食。”父亲周到地为李志刚服务。 “谢谢爸！”李志刚受宠若惊。 “志刚啊，结婚了就是大人了，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可不能辜负方芳和她的父母。”父亲嘱咐李志刚，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第130章 闯关 李志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篇章。 收拾妥当，鸡已经叫过头遍，李志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他回想起小时候与家人共度的每一个瞬间，那些平凡珍贵的记忆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如今他已经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他知道，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经营好自己的婚姻，让爸妈放心，让方芳和她的父母放心，实现自己更加圆满的人生。 第二天，李志刚还没起床，村里李姓的乡亲们都涌进了他家的院子帮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准备各个环节。 同样，村里方姓的乡亲们也赶到了方芳家忙活了起来，每个人都是喜眉笑眼，满脸春风。 这个小村庄，只居住李姓和方姓两个姓氏的乡亲们，自古以来，他们和平相处，没有发生过任何纠纷和械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互帮互助，不分你我，是方圆百里的典范乡村。 不过，李志刚和方芳的婚姻却是这个村庄的头一次联姻，改变了墨守成规，创造了历史。 这几天，村里的人无不喜气洋洋，喜笑颜开，仿佛比新郎和新娘还要高兴。 方姓的和李姓的乡亲们相遇，不是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就是彼此敬上一支烟，两姓人都沉浸在欢天喜地当中，村庄上下一片欢腾。 村头的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中已经有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令人期待的婚礼即将进行，陈家俊一行在东方破晓前，就驱车赶到了方芳家，今天他们都是娘家人。 张笑语和孙颖被方芳任命为伴娘团成员，穿上了方芳提前准备的红色裙装，亭亭玉立，花枝招展，俊俏迷人，把陈家俊、白平和方梅都看傻了。 李志刚也任命了李庆伟、张远两名高中同学作为伴郎团骨干成员。 这两位小伙子，是隔壁村的，李志刚、方芳和他们友谊深厚，上高中时，他们成绩稍差，后来没考上大学，目前在家承包土地，开山扩岭，种植经济作物，是两位壮实黝黑的新农人。 早上的太阳温柔地升起，和煦的阳光透过薄雾，轻轻地洒在大地上。 金色的光芒穿透树梢，给嫩绿的小叶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草地上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宛如镶嵌在绿色织锦上的珍珠。 李志刚身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鲜艳的红领带，站在自家门前，一脸期待地望着远方。 他的接亲队伍浩浩荡荡，由村里李姓所有成年未婚男子组成。 由于新郎新娘同一个村，两家相距不远，免去了租用汽车的烦恼，接亲、送亲均采用了绿色环保的步行方式。 排成两行的接亲人群，宛如流动的长龙，意气风发地向新娘家进发。 李庆伟、张远护在新郎李志刚的两旁，像保镖一样，威武雄壮。 路程很短，接亲队伍一刻钟就到了方芳家门口。 方芳的亲友团早已守候多时，准备了一系列有趣的“考验”，接亲队伍遭遇了好几重“难关”。 “想接走新娘，先过我们这一关！”方芳的表姐笑着挡在院子大门。 “对对对，红包拿来，不然别想进门！”其他亲友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李志刚早有准备，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包，分发给众人。 “每人一个，不用抢。”李志刚招呼着有点混乱的队伍。 发了红包，接亲队伍很轻松就进了院门，不过他们还不能高兴太早，尚有房门一关呢。 伴娘张笑语和孙颖，早就埋伏在房门后，当听到外边有声响，立刻用肩膀奋力地顶在门后，筑起防线。 张笑语和孙颖坚守的阵地，看似固若金汤，实则豆腐渣工程，在壮汉伴郎面前，这些工事简直不值一提，要想推开，易如反掌。 李志刚交代过，忌用蛮力，文明接亲，接亲队伍牢记在心，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房内的伴娘们，看到外面一直没有行动，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放松了警惕，肩膀也离开了房门。 “方芳，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这时李志刚才开始在门外喊。 “红包，没有红包，不让走。”孙颖带头大胆要挟。 “有红包，不开门，也递不进去啊！”张远撒诈捣虚。 “从门缝塞进来。”张笑语灵机一动。 “红包太大，塞不进去，开门吧！”李庆伟?矫情饰诈?，和张远一唱一和，狼狈为奸。 “不行！”房内所有人异口同声。 “不开门，我们就拆窗户、拆门了。”张远假装威胁里面的伴娘们。 伴娘们和方芳面面相觑，这么暴力可不行，这房子可是父母的养老居所，不能因好事变成坏事。 伴娘们不知有诈，决定放弃抵抗。 张笑语对着门外喊：“你们可不要乱来啊，我们开门，不过得两倍红包。” “没问题！”李志刚豪气冲天。 所有的伴郎团成员，听到李志刚的承诺后，停止了轻举妄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伴娘们终于把房门打开，顺利领到红包，但要求李志刚和伴郎们完成一系列趣味游戏，才肯交出新娘。 最有趣的莫过于帮新娘找鞋子了。 两位伴郎李庆伟、张远分头行动，分别从外围往房屋中间包抄，可是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新娘鞋子的影踪，两人急得满头大汗。 伴娘们哈哈大笑起来，不断挑衅伴郎团：“找不到，新娘休想跟你们走。” “是不是新娘就没有准备鞋子？”李庆伟发出疑问。 “不可能，哪有新娘没有鞋子的？”张笑语用反问的方式肯定了新娘是有鞋子的。 “每个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为啥找不到？会藏在哪里呢？”张远冥思苦想，急得直挠头。 “赶紧找啊，找不到，新娘怎么下地？你们真笨。”见伴郎停止了行动，张笑语急了，不由跺起脚来。 突然“啪！”的一声，一只鞋子从张笑语的胯下掉到了地上。 “坏了，刚才忘记鞋子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了。”张笑语涨红了脸，吐了吐舌头，瞬间难为情起来。 张远发现了异样，赶紧用手撩开张笑语的长裙，裙底露出雪白光滑的双腿，地上多出了一只红色的绣花鞋。 张笑语还没来得及捂住裙子，张远眼疾手快，就要把鞋子抢走，张笑语双腿一关门，把张远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锁住了，动弹不得。 张笑语又急又尬，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张远更是窘迫不堪，那只拿着绣花鞋的手进退两难，他只能趴在地上，眼睛无处安放。 屋里的男男女女，都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方芳，笑得前仰后合的，硕大的两只水蜜桃差点跳出来散步。 张笑语实在把控不住了，两腿一松，张远顺势一抽，拿到了鞋子。 张笑语羞得一直捂住双眼，不敢睁开，双腿直蹦。 伴娘团太精了，拿到一只鞋子还得找另外一只，否则新娘还是下不了床。 有了第一只鞋的经验，伴郎团有了方向，就不愁找不到第二只了。 既然伴娘团不担心隐私曝光，伴郎团也没有必要顾及廉耻了，他们摩拳擦掌，伴娘团等着自作自受吧！ 李庆伟、张远大胆地做出一个个佯装撩开裙子的动作，吓得伴娘们个个都弯下腰，双手紧捂红色长裙，不料却忘记了胸前的座座山峰频频失守，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像笼屉上的大白馒头。 血气方刚的男人们吹起了尖锐的口哨，现场一阵骚乱，笑声满堂。 李庆伟、张远根据伴娘们反应的激烈程度判断，鞋子应该藏在孙颖的裙底下。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地要把孙颖包抄到墙角，不再怜香惜玉。 两人四只大手分工协作，李庆伟把孙颖的双手向上摁紧，贴在墙上，吓得孙颖脸色绯红，连声喊：“救命！救命！” 由于张笑语已经没有被怀疑的负担，她赶紧跑过营救孙颖。 她使劲地要掰开李庆伟的手，可是根本掰不动，只好换招，挠了挠他的腋窝，李庆伟痒得哈哈大笑，但就是不松手。 张笑语奈何不了，只好抱着他的腰往外拽，膀大腰圆、年轻力壮的李庆伟就像一尊佛像一样，岿然不动，倒是他那紧实又富有弹性的腹肌，让她不由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羞得脸红耳热。 第131章 孕吐 张笑语好想一直搂着李庆伟的腰，但又怕被人发现她的小心思，骑虎难下，不知所措。 “张笑语，你干嘛呢？快点帮忙啊。”孙颖又发出求救声。 张笑语惊醒了过来，赶紧又用力往外拽，但她的身子软绵绵的，不管怎么使劲，李庆伟连半点移动都没有，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张远赶紧趁乱掀起孙颖的红裙，伸手进去找鞋子，吓得孙颖不断扭动身子，两脚交替着乱蹦。 张远才不管孙颖的反抗呢，他一番探索后，果真找到了鞋子，只不过鞋子已经被透明胶带绑在孙颖粉嫩的玉腿上。 想取下来很不轻松，如果用力猛拽的话，孙颖非常容易受伤，为了避免事端，张远小心翼翼地寻找胶带的开启地方。 孙颖不肯乖乖就范，她不停地舞动双腿，想尽一切办法干扰张远的行动。 张远越着急越找不到，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脸涨得通红。 孙颖还是不停地挣扎，幸好她不敢用脚踢踹伴郎，否则，两位伴郎非受伤不可，她只是一味地大声呼救，时不时还“咯咯咯”大笑，仿佛既反抗又享受这样的“壁咚”。 已经僵持很久，张远还是找不到胶带开启的部位，不能再拖下去，他急中生智，决定豁出去了，一头钻进孙颖的长裙里，用头顶住她那条没有绑鞋子的玉腿，使其无法动弹，再用左手抓住藏有鞋子的另一条腿，稳住不让动，趁孙颖停止挣扎的瞬间，张远迅速解开胶带，把鞋子拿到。 他刚想把头退出长裙的包裹，没想到外边有其他伴娘骑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进退两难，狼狈不堪。 他运了一口气，使劲地坐直身子，坐在他身上的伴娘们，纷纷从他的身上跌落，就在他向上仰头的时候，清晰地看见了孙颖那缀着蕾丝边的粉色裤头，十分可爱，一缕清香。 这时又有伴娘搂着他的脖子向后扳，他的头擦着孙颖的两腿之间，终于从裙底下出来，重见天日。 李庆伟看见张远已经得逞，也松开了孙颖的手，孙颖得到解放，羞得她伸手就要去打李庆伟和张远两位伴郎。 他们像猴子般灵活，一闪，便躲开了。 拿到鞋子的李志刚，开始给方芳穿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半天没有穿上，急得大汗淋漓，面红颈赤。 方芳咧开嘴，边笑边说:“真笨！” 李志刚好几年没有触碰过方芳的肌肤了，他最后一次牵她的手还是高中毕业前夕，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他还没有近过女色，他的单纯愚笨是值得原谅的。 在方芳的指挥下，李志刚通过不懈努力，终于给方芳穿上了鞋子。 李志刚背起方芳就要走，伴娘团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放下，放下，过门槛只能抱着，不能背。”伴娘团有人起哄。 无奈，李志刚只能把方芳轻柔地放倒在床上，方芳羞得捂住了眼睛，烟视媚行，双腿自然夹紧，胸前的山峰颤颤巍巍。 李志刚从来没有见过方芳如此风姿绰约、千娇百媚，他看呆了，遐想连篇。 “快点啊！”伴娘团有人喊。 反应过来的李志刚，伸出双手，给方芳来了个公主抱，方芳的双手死死地勾住李志刚的脖子，生怕秃噜下去。 不知道是奔波劳累，还是缺乏锻炼，抑或激动过头，过门槛时，李志刚体力不支，差点绊倒，引得亲友们一阵惊呼。 但李志刚迅速调整状态，最终成功抱起方芳，跨过门槛，赢得了大家的掌声和祝福。 由于新娘的脚不能挨地，在孙颖和张笑语的帮助下，李志刚背着方芳就踏上返程。 迎亲的队伍瞬间转变成送亲的队伍，走在李志刚和方芳的身后，加上女方家的送亲队列，庞大的人群，波澜壮阔，连绵不绝。 方芳轻轻地趴在李志刚坚实的脊背上，两人沿着他们小时候无数次奔跑嬉戏的道路，快步向李志刚家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上，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都承载着他们共同的记忆，仿佛每一个坑坑洼洼，都在诉说着他们的成长故事。 方芳的双手紧紧环绕着李志刚的脖子，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感受着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 她的思绪如同潮水般翻涌，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时的他们，在这条路上追逐打闹，分享着彼此的秘密与梦想，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在这条道路上。 “志刚，记得小时候我们总在这条路上比赛跑步吗？”方芳的声音带着怀念与感慨，轻轻地在李志刚耳边响起。 李志刚的步伐稳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当然记得，每次你都输给我，然后耍赖皮让我背你回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与怀念，仿佛那些日子就在昨天。 方芳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她勾下头，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李志刚。 她想起了从童年到高中的那些日子，李志刚总是无条件地宠着她、让着她，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 那时的他们，虽然懵懂无知，但那份纯真的情感却如同种子般在心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今天这棵参天大树。 “志刚，谢谢你没有忘记小时候的诺言，那时，一群人玩过家家游戏，你对所有的伙伴说，我是你的老婆，一辈子的老婆，今天终于应验了，我不知道，咱们能不能走过一辈子。”方芳刚才笑盈盈的脸突然伤感起来。 “能，一定能的。”李志刚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志刚，我……”方芳一想起与韩磊的龌龊事，就感到无比内疚，仿佛亏欠了李志刚很多很多。 “不要胡思乱想，相信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你的，一辈子未曾改变。”在李志刚的心目中，唯一让他动心的女人就是方芳，至今没有第二个。 送亲的队伍在身后欢快地跟随着，他们的笑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李志刚背上的方芳流泪了，她偷偷地亲了一下他的脖颈，这才是她的男人。 李志刚背着方芳，穿过了热闹的街巷，终于踏进了自家那扇充满温馨与期待的大门。 一进门，他小心翼翼地将方芳轻轻放下，动作充满无限的柔情，眼里全是怜爱。 方芳的双脚重新触地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抬头望向李志刚，没想到李志刚也在热辣地看着她，两人的眼眸中都有对方的影像。 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两人轻盈地步入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随着主持人的引导，两人缓缓走上红地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庄严神圣。 在亲友们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婚戒，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李志刚向方芳承诺：“无论风雨如何变换，我都将与你携手共度。” 方芳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她紧紧握住李志刚的手，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回应了他的誓言：“我愿化作星辰，守护你的每个夜晚，至死不渝。” 主持人宣布：“从此时此刻起，李志刚和方芳正式结为夫妻！”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两人深情相拥，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幸福永远定格。 “好浪漫啊！好感人啊！”张笑语也跟着流下了眼泪，白平搂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告诉她，他也能做到。 “令人向往，真有福气。”孙颖同样忍不住，她用手擦拭了眼角的泪花。 “放心吧，陆荣一定会给你一个同样让人感动的婚礼。”陈家俊安慰并鼓励孙颖。 婚礼进行到给公公婆婆奉茶改口的环节，方芳身着华丽的婚纱，手捧精致的茶杯，面带微笑地走向李志刚的父母。 当她刚将茶杯递到婆婆手中时，突然一阵恶心感袭来，有种呕吐的冲动，她不得不捂住嘴，脸色苍白地退到一旁。 李母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关切地问道：“芳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方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说：“没事的，阿姨，可能是我有点紧张。” 旁观的亲友们惊大嘴巴，惴惴不安，提心吊胆，以为方芳生病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李母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碍于面子没再吭声，更不好意思发作。 第132章 怀孕 休息了一会儿，方芳强颜欢笑，硬撑着继续进行婚礼仪式。 勉强给双亲奉完茶，她有点累了，靠在椅子上，两眼迷离，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李志刚贴心地又是给她拿热毛巾，又是给她轻轻捶打后背。 方芳知道情况不妙，心如刀割，她暗地里狠狠地骂了韩磊一句：“畜生！”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咬牙完成了余下仪式。 热闹的宴席上，休憩片刻后的方芳和李志刚继续热情地给每一桌的亲友敬酒，亲友们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和礼金红包。 当敬到陈家俊为首的公司同事这一桌时，方芳热情地给李志刚介绍：“这是方梅她们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陈家俊。” 李志刚在电话里听方芳提过，今天第一次见面，还是很亲切的，他和陈家俊握了握手，“久仰大名，欢迎光临小弟的喜宴，今天得多喝几杯。”说完，就把伴郎李庆伟用托盘托着已经倒满酒的小杯子，递了过去。 “衷心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不过我今天不能喝酒，”陈家俊故意看了看白平，希望得到他的帮腔，然后又摸了摸头，“我头上有伤，还没好利索，喜宴结束后，我们还得开车赶回去，喝酒不能开车。” 李志刚有点为难。 “喝吧，陈经理，回去我开车，你放心大胆地喝。”白平站了起来，本想给陈家俊一颗定心丸的，没想到却不经意出卖了陈家俊。 “陈经理，既然有人开车了，那就喝吧！”李志刚顿时两眼放光，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陈家俊又指了指头，白平见状，“陈经理，你头上的伤早就长好了，不碍事的。” 白平把陈家俊气得差点伸手去打他，无奈人多，只好白了他一眼算了。 白平幸灾乐祸地傻笑起来。 李志刚把小酒杯强塞到陈家俊的手里：“敬你八个，我陪两个。” “有点多了。”方梅对姐夫的提议提出异议。 “我喝四个，你陪两个。”陈家俊直接说出他想法，不等李志刚反应过来，他端起小酒杯就喝，不到十五秒，四杯酒已经下肚。 李志刚眼都看傻了。 陈家俊从敬酒的托盘上抓起两个小酒杯，又“咚咚咚”的倒进入他面前的大杯子里，然后端了起来，对李志刚说：“来，兄弟，你陪两个。” 李志刚慌忙地连喝两小杯，并亮了亮杯底，陈家俊也把他的大酒杯全干了。 “陈经理，真爽快，佩服佩服，坐坐坐，赶紧吃口菜。”李志刚很钦佩陈家俊的干脆利索。 陈家俊坐下后，凶巴巴地指着白平：“到你了！” 白平诚惶诚恐地赶紧站了起来，还没等李志刚问，他就开口介绍了自己：“我叫白平，公司市场部的员工，祝愿刚哥和芳姐永结同心，幸福永远。” “谢谢白平！”李志刚把托盘上的小酒杯都满上，“参照陈经理的标准吧？”他问了白平。 “不好意思，刚哥，刚才说过了，一会儿回去我得开车，不能喝酒。”白平实事求是陈述了理由。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喝多了，喝多了，刚说过，咋就忘了呢！不好意思啊，咱们喝茶，你一大杯，我陪你一小杯酒。”李志刚的确喝了不少，进行到这一桌，至少已经有半斤下肚了。 “好，刚哥，你不用干，抿一下嘴唇就行，你的任务还艰巨着呢。”白平心地善良，替李志刚着想。 方芳很感动，偷偷地向白平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该到张笑语和孙颖了，还没等她俩自我介绍，李志刚就开口了：“这两位美女，在伴娘团里非常抢眼，真厉害！帮方芳藏鞋子藏得太深了，两位骨干伴郎找了半天差点找不到。” 负责托托盘的李庆伟也给两人竖起了拇指。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方梅给李志刚介绍：“姐夫，这两位是公司市场部的姊妹花，是陈经理手下的精兵强将。” “普通员工，普通员工。”张笑语赶紧纠正。 “不用谦虚。”方梅使了个眼色。 “你俩喝白的还是喝啤的？”李志刚仔细询问。 “我们喝茶水，以茶代酒，祝福你们早生贵子，长长久久。”孙颖趁机送上祝福。 不料听到“早生贵子”四个字时，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的方芳，又感到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巴赶紧跑到一边，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方芳的窘态，但站在不远处的李志刚的母亲，时刻关注着方芳的一举一动，当她再次看到方芳的呕吐状，不禁眉头紧蹙，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时的方芳，要死的心都有了，她只想赶紧撑到喜宴结束，不让李志刚的妈妈看出端倪，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李志刚和张笑语、孙颖草草碰杯后，就赶紧挽着方芳提前回房休息了。 安顿好方芳，李志刚和伴郎继续完成剩下的敬酒任务。 宴会进行得热热闹闹的，亲友们个个热情高涨，有猜拳行令，有做游戏的，如火如荼。 唯有李志刚的母亲，默默地躲在无人的房间里独自伤心，流泪。 陈家俊一行，因为还要赶回公司，没等宴会结束，就准备启程了。 众人刚上车，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李志刚和方芳礼金呢，于是陈家俊下车，找到李志刚道别时，顺便奉上了众人的随礼红包。 李志刚表示感谢后，向陈家俊一行挥手告别。 李志刚和伴郎火急火燎地完成例行的所有敬酒任务后，马上返回房间照顾方芳。 榆木疙瘩的李志刚一直以为方芳太累了，休息休息就会好起来的，压根就没有往别处想。 李母把守在房间的李志刚叫了出来。 她低声对李志刚说：“志刚，我觉得芳芳可能是怀孕了。” 李志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不会吧？怎么可能？” 李母眉头紧锁：“你们有同房过吗？” 李志刚挠了挠头：“我和你们一直在外地，除了通电话外，我和方芳面都没有见过。” “那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李母愤怒了。 她气急败坏地往方芳的房间走去。 李志国在后面拽着李母的胳膊：“妈，你干嘛呢？” “别拦我，我要问清楚，她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李母怒不可遏，一下把李志刚的手甩开。 房间里的方芳，听到门外李母的话语，内心如鼓点般狂跳，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母连门都不敲，“当”的一声，直接推门就进，她指着方芳的鼻子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方芳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妈，其实……我可能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丢人！”李母咆哮了起来。 李志刚赶紧劝阻母亲：“妈，小声点，外边全是客人呢。” “你以为我不要脸吗？但事到如今，我还要这个脸干啥？苍天啊，大地啊，造孽啊！”李母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众宾客听见动静，纷纷跑来询问怎么回事。 李志刚连忙劝阻大家：“各位亲朋好友，我妈没事，请大家继续回到你们的座位上，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敞开肚皮，躁起来。” 已经微醉的宾客们半信半疑地退了回去。 其中有宾客说；“志刚，有啥事，记得叫我们啊。” 李志刚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到座位边，并不直接回答他们。 尔后，李志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方芳：“方芳，真的吗？” “是真的！志刚，对不起。”方芳泪流满面。 第133章 诀别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志刚，曾经在和方芳通话过程中，心里隐隐约约洞察到方芳或许有过男人，但也不至于怀孕啊，这样的事实，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李母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质问方芳：“你怎么能这样？你让我们如何收场？” “对不起！阿姨。”方芳立马改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的，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孤立无援。 李志刚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又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看到楚楚可怜的方芳，他又心如刀割，不忍心再去责怪她。 李母觉得自己的颜面已经被方芳丢尽，人快被方芳逼疯了，她忍无可忍地向方芳大声表达她的决定：“退婚！这样的婚姻，我们李家不能接受！” 方芳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李志刚看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一下抱住了方芳，把她揽在怀里，极力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 “妈，芳芳她是有苦衷的，我们不能就这样抛弃她！”李志刚反对母亲提出的退婚。 “儿子，她给你戴绿帽子，李家祖宗已经名声扫地，你还护着她，我丢不起这个人啊，以后我在村里还能抬得起头吗？她哪点值得你如此痴情？”李母已经不再顾忌脸面，大吵大闹起来。 “妈！别说这么难听。”李志刚也急了。 两人的争吵，引得宾客们前来劝阻和观看，宴席现场乱作一团。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指责方芳不忠，有的同情方芳遭遇，有人认为李家倒霉，有人觉得李母霸道，整个现场氛围紧张、混乱。 方芳蜷缩在李志刚的怀里瑟瑟发抖，两只眼睛惊恐万状，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小鸟。 李母已经失去理智，宾客围过来越多，她越激动，“退婚，现在马上退婚，今天的婚我们不结了，”她捶足顿胸，悲伤得不能自已 李父穿过人群，赶紧拉住李母的手：“你干啥呢？老婆子，砸自己的场子啊？” 李母声泪俱下，嚎啕大哭，惊天地泣鬼神。 李父对围观的宾客打圆场：“再次感谢大家光临，麻烦大家都退下，让她安静一下。” 众宾客被反反复的吵闹扰得心神不定，再也没有心思热闹下去了，风流云散，议论纷纷。 “本来李家、方家联姻是个好事的，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难堪，以耻辱收场，同样载入两村的史册。” “新娘太不自重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开放，不像以前的我们，结婚时还是童男童女。” “城市的诱惑太大，不像农村闭塞。” “有可能人家是被逼的呢。” “新娘平时挺乖的，也懂礼貌，逢人就打招呼，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志刚妈太不会控制自己了，她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等大家都散，再闹不行吗？” “会不会志刚妈判断错误？仅凭人家呕吐，就断定人家怀孕了，是不是有点武断？搞不好是吃坏肚子呢。” 李父要把李母拖走，无奈，她拼命挣扎，怎么拖都拖不走，索性算了，反正宾客也散得差不多了。 李父闷闷不乐地蹲下来，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地猛嘬，他头上像顿时烟雾缭绕，直径五米之内，像烧锅一样，令人窒息，睁不开眼，更无法靠近。 李志刚紧紧地搂着方芳，像安慰一只待宰的羔羊。 许久，他大胆开口：“妈，我们不能退婚。” 李母大惊：“志刚，你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她……” “妈，我知道，方芳是无辜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李志刚打断母亲的话。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李母再次浑身发抖起来：“好，你若执意如此，咱们就断绝母子关系吧！” 李父扔掉烟屁股，双手挠头，痛苦地叹了口气：“哎！” 李志刚没有退缩，他握住方芳的手：“方芳，别怕，有我在，家里不让进门，我们就租房子住，等有钱了，我们自己买房子。” “逆子！”李母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哭天抢地，痛不欲生。 方芳泪如雨下，她把李志刚越箍越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志刚，谢谢你，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永远背负这样的耻辱。” 李志刚携手方芳，对蹲在地上的父亲，诚挚地道歉：“爸，对不起！” 李父缓慢抬头，额头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很多，他没有说话，或者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走吧。 “爸！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方芳怯生生地喊了声“爸”，她已经决定，不管承认不承认，他们始终是自己的公公婆婆，见面就得喊“爸爸”、“妈妈”，这是儿媳必须要做到的基本礼仪。 李志刚和方芳来到李母的门前，“妈，对不起，让您丢人了。” 听到外边有声音，屋内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还夹杂着撵人的话语：“你们走吧，就当我没有生过儿子。” 李志刚和方芳听明白了，李母并没有打算原谅他们，铁了心要和李志刚断绝。 他们知道，现在李母正在气头上，跟她作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不如交给以后的岁月，慢慢去感动她，感化她。 李志刚和方芳跪在门前向李母磕了三个响头。 走到李父面前，他们也磕了三个响头：“爸，我们走了，我和方芳下午就提前回城，到那边还得租房子，就不和你们住一起了，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们妥善处理了，正好在村里多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再返城。” “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在村里住下去吗？不到三天，脊梁骨不被戳断才怪。”李父深知，村里人言可畏，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当事人往往头都抬不起来。 “爸，再次说声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李志刚也不想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默默地承担它的后果。 当天下午，李志刚带领方芳草草收拾就回城了。 初次来到大城市，方芳眼里一切都是新鲜的，同时夹杂着一丝恐惧。 第二天一早，在李志刚的陪同下，方芳果断地去医院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彻底斩断了与韩磊的任何联系，与过去诀别。 他们租了房子，李志刚陪伴在方芳身边，精心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这样的方芳，勇敢、坚强、无私，他找不到不爱她的理由。 方芳铭感不忘李志刚的不离不弃，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时刻护着方芳，爱她的心永不褪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志刚和方芳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两人过起了预设的生活，李志刚上班，方芳在家操持家务，做饭等着李志刚的下班。 虽然经历了波折，但他们的爱情却因此更加坚固。 方芳打算等完全康复后，再出去找个工作，做个普通的打工族，过完平凡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天，李志刚满脸幸福地对方芳说：“方芳，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方芳幸福地抱着李志刚，好奇地问：“什么惊喜？” 李志刚神秘一笑：“走，你跟我走，一会就知道了。” 出了门，他带着方芳来到一个新小区，乘电梯来到一套两居室门前，掏出崭新的钥匙，开门就进。 “方芳，这是咱们的新家，虽然不大，但足够你我两人居住了，就算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一家三口也能住得下，等他（她）大一点，再换个大房子，我希望，这里能成为咱们幸福的起点。”李志刚一脸宠溺地看着方芳，憧憬未来美好生活。 方芳眼眶变得模糊,不争气的眼泪像潮水一样上涨,她深深依偎着李志刚：“志刚，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方芳，有我在，就算天塌了，由我顶着，你不必害怕，今生今世，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李志刚轻轻地吻了一下方芳的额头。 “志刚，这套房子花钱多吗？”方芳试探着问。 第134章 斗志 “你不用担心，付了首付后，每月还银行一千多元，我的工资够支配，有保障，不会耽误咱俩日常生活。”李志刚已经计算好，试图打消方芳的顾虑。 “我想知道具体的。”方芳打破砂锅问到底。 “咱们的房子九十平方米，总价二十万，我已经付了五万，余款向银行贷二十年。”李志刚不想隐瞒，实事求是向方芳汇报。 “不贷款行不？还到最后，利息钱都够装修了。”方芳听别人说过，按照贷款年限还下来，利息相当吓人。 “我才上班没多长时间，实力暂时还达不到，经过这次事件后，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父母要，如果有他们帮忙，全款买个大的也没问题，他们常年做生意，不差这三核桃两个枣的，何况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买房子的钱。”李志刚很清楚父母的雄厚财力，而且父母早和他说过，只要他结婚，马上就给他买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以方便下一代的教育。 “志刚，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想法是剩下的部分和装修钱我来出，这个家是我们一起的，不能只靠你一个人去支撑。”方芳很心疼李志刚，坚决不能把困难都让他一个人扛。 “你出？你的工资能比得过我吗？”李志刚以为方芳为了弥补自己的负罪感，随便说说而已。 “雇主家有坏蛋，也有好人，韩主席给我开的工资不低，平常还送给我不少价值不菲的饰品，我攒的钱可以拿来还贷款，绰绰有余，金银首饰变卖后，也足够装修和买家电家具的。”方芳很冷静，她要把她的私房钱统统贡献出来，和李志刚共同打造属于他们的小家。 当然，她是不敢透露韩磊私下给过她很多财物的事实。 李志刚听后，十分感动，差点流下眼泪，也就是说，方芳赚了五年多的钱全部贡献了出来，这样毫无私心、没有保留的女人，在天下实属点灯难找。 “方芳，我不能要你的钱。”李志刚觉得要女人的钱，不是男人干的事情。 “志刚，咱俩已经是夫妻，还要分你我吗？难道你不信任我？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方芳故意刺激李志刚。 “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真爱的女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李志刚急了。 “这是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交给你，家里还得是男人当家。”方芳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了李志刚。 李志刚沉默了，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愣着干什么，快拿着。”方芳把银行卡塞到李志刚的手心里。 李志刚紧握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哭了，哭得一塌糊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从此，他们过上了简单而幸福的生活，那段过往的阴霾，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中。 人生，无论境况有多糟糕，就没有越不过的难关。 即使山长水阔，距离遥远，只要坚持走下去，我们总会看到灿烂的阳光，欣赏到最美的风景。 四月中旬，阳光开始变得炽热，麦苗在田野里疯长，油菜花肆意绽放，街头巷尾弥漫着槐花的甜香。 公司的喜事一桩又一桩，可谓双喜临门。 不仅通过了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同时，公司重金打造的豪华大客也顺利下线。 公司大院，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要在这里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庆祝公司发展史上又一重要里程碑大事。 本次庆祝推广活动，由陈家俊带领市场部成员策划并执行。 公司总厂全体员工和公司行政部门的所有员工身着统一工装，列队欢迎相关领导和各界来宾前来剪彩。 在热烈的掌声中，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公司取得的如此密集、骄人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对公司的未来发展寄予了厚望。 “经过全体同仁的不懈努力，我宣布，我们公司正式通过了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总经理周彬声音激昂，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员工们欢呼雀跃，相互拥抱庆祝。 站在主席台上的公司质量部经理纪春阳，接过认证单位领导手中的证书，高高举起，向全场展示，满脸得意笑容。 这一刻，他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正是质量部和市场部的相互配合，其他部门、分厂的全力协助，才取得今天骄人的成绩，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在今天得到了回报。 还没等大家从喜悦中缓过神来，周彬又迫不及待地大声宣布第二件喜事：“同时，由公司重金打造、总厂承制的豪华大客也成功下线！这是我们公司发展史上的又一个重要里程碑，捷报频传，喜上加喜啊！” 大家的眼光跟随周彬的手势，往舞台一侧的停车场看去。 那是一款线条流畅、造型大气的豪华大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现场瞬间沸腾，欢呼声、掌声交织在一起。 这辆豪华大客凝聚了公司无数研发人员的心血，从设计到选材，从工艺到测试，每一个环节都力求精益求精。 它不仅是一辆车，更是公司实力的象征，是进军城市市场的有力武器。 总工程师龚正和技术部经理李宏光热泪盈眶，这是公司在技术上的又一大突破。 总厂厂长石健同样很激动，正是他领导各个车间的工人，经过无数个挑灯奋战的结果。 华东区经销商郝俊杰，作为本次邀请为数不多的经销商代表，更是心潮澎湃，神采飞扬，他的区域市场终于有了不同类型的产品作为有益的补充，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平坦的金光大道，通向远方。 例行致辞完毕，李宏光带领莅临现场的领导、嘉宾和经销商代表参观了新大客。 “车身采用了先进的材料和工艺，车内设施一应俱全，座椅舒适宽敞，空调、音响等设备一应俱全。”李宏光简洁明了介绍。 来宾们纷纷点头称赞，对这款车的性能和质量感到非常满意。 “李经理，这款车真不错！看来咱们公司下了不少功夫啊！”郝俊杰赞叹道。 “是啊，我们技术团队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和智慧在这款车上，我相信，它一定会成为城市市场上的佼佼者！”李宏光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款车很适合我的区域市场，什么时候能够批量生产？”郝俊杰已经等不及了。 “本月底，公司即将参加全国规模最大的车展，展览地点正好在你的区域内，希望你协助展览，收集客户信息，倾听客户建议，此区域的业绩都是你的。”陪同参观的销售部经理林强说道。 “那太好了，我一定会组织精兵强将全力配合。”郝俊杰高兴得合不拢嘴，去年他的区域内，中巴车销售受到同行大客的强劲冲击，完成情况不好，被林强点名批评了，今年他立誓打个翻身仗。 庆祝活动结束后，喜悦之余，周彬、郭昌硕冷静了下来，他们深知市场竞争的残酷。 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除了有优质的产品、独特的竞争优势外，还必须得有强大的市场推广能力，才能在市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家俊，这款豪华大客的市场推广重任就交给你了！”周彬对陈家俊寄予厚望。 “请周总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这款车的市场推广工作做好！”陈家俊信心满满地说道。 “家俊啊，这是公司首辆豪华大客，下线意义非凡，我们要进军城市市场，和同城的亚洲最大豪华大客制造公司展开正面竞争、贴身肉搏，这第一炮必须得打响啊。”郭昌硕充满期待地看向陈家俊。 “郭副总，我将带领市场部团队全力以赴，争取不辜负各位领导的厚望。”陈家俊深知市场推广的重要性和难度，但他从未退缩过。 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各个部门相互紧密配合，就一定能够打赢这场市场争夺战。 第135章 争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家俊带领市场部的同仁配合技术部、销售部的同事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市场推广准备工作。 为了制定了详细的市场推广计划，明确推广目标和推广策略，市场部选派白平担任攻城拔寨的伟大工兵，他再次和张笑语依依惜别后，连夜奔赴华东市场。 在郝俊杰的协助下，白平马不停蹄地进行了深入的市场调研和分析。 除了了解目标客户群体的需求和偏好，还掌握了竞争对手的产品特点和市场策略。 白平把真实的调查数据反馈给后方的陈家俊，陈家俊立刻安排孙颖、张笑语制定针对性的市场推广方案。 陈家俊对两位爱将说：“当前，我们要充分利用各种媒体资源，进行全方位的宣传和推广。” “好，分头行动，我将以最快速度，掌握华东区的媒体资源形式、名单，报给你审核。”张笑语俨然经验丰富的资深推广人员，深谙宣传路径。 “我负责敦促销售部经理林强，让他安排华东区的经销商加强与客户沟通和互动，提高客户的满意度和忠诚度，积极去影响准客户和潜在客户。”陈家俊给自己布置任务。 “宣传推广方面，由我来整合，我准备做多场产品推介会和试驾活动等地推方案，让客户更加直观地了解产品性能和特点，提高新产品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方案出来后，再请陈经理审核修改。”孙颖根据以往分工惯例，她给自己也安排了任务。 “好，非常好，咱们团队一定要出色完成本次新品推广任务。”陈家俊对两人的工作态度赞不绝口。 两人纷纷点头表忠心：“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他们知道，市场推广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各个环节的紧密配合和协同作战，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够取得最好的推广效果。 陈家俊与林强沟通后，一致同意销售部要尽快建立完善的客户服务体系，为客户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支持。 无论是售前咨询、售中服务还是售后保障，销售部必须做到细致入微、周到贴心。 就在陈家俊和他的团队夜以继日地进行方案的最后打磨时，市场竞争充满了变数。 同城另一家客车制造企业，即亚洲客车制造最大的企业，也新推出了一款豪华大客。 这款车的性能和质量均为上乘，而且价格还比陈家俊所在公司的豪华大客低了不少。 这一消息如惊雷般扰乱了市场部即将完成的推广计划，无疑给陈家俊和他的团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办？”陈家俊眉头紧锁，焦躁不安。 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响新产品在华东区的知名度，并迅速占据市场份额，那么新产品就很难立稳脚跟，搞不好，项目还会夭折，计划中断，公司蒙羞，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们必须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来应对竞争！”陈家俊斗志昂扬地对张笑语和孙颖说。 两位女将摩拳擦掌，瞋目切齿。 经过一番讨论和研究，他们决定从产品亮点、服务效率和价格策略三个方面入手，将诉求重点重新切换，另辟蹊径，不正面硬钢对手，“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以己之短消彼之长。” 在产品亮点方面，重点宣传更加符合客户和市场需求的新功能及配置。 在服务效率方面，重点突出为客户提供更加便捷和贴心的服务体验。 在价格策略方面，重点强调重金打造配置的重要性，灌输一分价值一分货的真理，以提高产品的竞争力。 在后方的陈家俊，根据白平传回来的调查数据，把已经制定好的推广方案，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呈报了郭昌硕、周彬一次又一次，两位领导斟酌了一回又一回，举棋不定，坐立不安。 对手实力过于强大，公司的大客新品无疑是虎口夺食，荆天棘地，举步维艰。 不过，既然产品已经研发、生产出来，就不能放在停车场等死，出击！务必快速出击！不要惧怕任何挑战。 尽管陈家俊和他的团队预估了很多困难，也采取了多种措施来应对竞争，但市场形势依然严峻。 陈家俊的推广方案在郭昌硕、周彬修改后定稿，迅速得到了管委会成员的全票批准通过。 大家深知新品大客的问世和抢占市场的重要性，本次讨论，不但没有人反对陈家俊的整合推广方案，反而寄予厚望，并催促陈家俊及其团队抓紧时间落实、推广。 由于华东市场的特殊性，在展会举办前，陈家俊率先启动了华东区市场的推广，准备以此为突破口，慢慢辐射全国。 一夜之间，多种渠道，各种推广形式瞬间席卷整个华东市场，没到两天时间，就引起了竞争对手的注意和反击。 资金、技术更加雄厚的竞争对手，反应果断，行动迅猛，绝地反击，对陈家俊的各种推广进行针锋相对的围剿，展开更加密集的宣传。 不到一周时间，竞争对手的推广渠道，覆盖更广，几乎没有死角。 陈家俊所在公司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竞争对手的豪华大客凭借价格优势和品牌影响力，在市场上迅速崛起，舆论、口碑抢占了不少市场份额，显然广大客户更加看好竞争对手的新品大客。 面对这种情况，陈家俊心急如焚，郭昌硕、周彬更是寝食难安。 如果无法短时间内扭转局势，那么陈家俊所在公司的豪华大客很可能还没上市实品亮相，就会被市场所抛弃。 大型展会开幕的时间越来越近，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决定亲自前往华东市场和白平会合，扩大市场调研的范围，摸排市场实际情况。 他们深入了解了客户对两家公司两款豪华大客的真实看法和态度，收集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 通过认真分析和研究这些资料，他们发现了一些问题所在。 “客户对我们的产品性能和质量还是比较认可的，但在价格和服务方面还存在一些疑虑和不满。”陈家俊找到了本公司新品大客的优、劣势所在。 “是啊！我们的价格确实比竞争对手高了不少，这就是让很多客户望而却步的原因。”白平说道。 “有少量客户说我们的服务也不够完善，主要在于售后保障不够及时和周到。”陈家俊补充道。 陈家俊刚开始以为白平调研的数据有误，自己亲自奔赴市场前线调研后发现，经过他调查的数据和之前白平传回去的数据是一致的，完全准确，没有问题。 那么，市场部全体同仁根据这些数据打造的推广方案，为什么不灵了呢？要知道，之前各区域的推广方案都是屡试不爽的。 陈家俊马上把调查结果反馈给公司领导，董事长王建国非常重视，立刻召开相关部门负责人紧急会议。 “我建议调低产品售价，不追求单台效益，放长线钓大鱼，像竞争对手一样，最终实现规模效益。”销售部林强压力巨大，提出了他的建议。 “我们不仅要针对豪华大客系列的售后做好服务，更要对热销的中巴车售后服务，做到真正地为客户着想，急客户所急，赢得优质口碑，才能众口交传。”郭昌硕说。 与会者都积极贡献自己的想法，各抒己见。 王建国相当开心，非常赞同大家的建议和意见。 他说：“要想在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不断提高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合理定价，以满足客户的期望和需求。” “我明天马上要求各个关联部门进行整改，各种形式的推广明天开始提高频次，追加宣传资金投入，为即将到来的展览会造势。”周彬看不得公司新品被对手踩在脚下蹂躏。 “好，就按照老周的方法进行调整，采购部、生产部、售后部、销售部、财务部配合市场部进行方案微调。”王建国进行了会议总结。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公司相关部门配合得天衣无缝。 采购部加强与供应商的合作和沟通，降低原材料采购成本；生产部优化生产流程和管理模式，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售后部门加强售后服务团队建设，提高服务响应速度和质量水平；新品定价进行相应调整和优化，以提高产品的性价比和竞争力。 最终，公司的豪华大客定价比对手略低一点，以此引起更多的客户关注，扭转颓势。 陈家俊修改后的推广内容一经播出，再次引起竞争对手的注意。 竞争对手为了抢占市场份额，竟然采取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恶意降价推广、销售，非要搞死陈家俊所在公司的大客新品。 陈家俊及其团队成员的头上，仿佛在冬天里被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打击巨大。 王建国气得直骂娘，如果无法及时应对这种情况，那么公司的豪华大客很可能就是昙花一现，还没有亮相，就已经被市场所淘汰。 “太不要脸了，我们必须立即采取强硬措施来应对这种不正当竞争！”周彬咽不下这口恶气。 公司管委会成员，又一次一次召开各种规模、各种形式的会议，积极商讨应对策略。 经过激烈的讨论和研究后，大家决定采用法律手段来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 第1章 分手 八月，夜。 街道两旁，像巴掌一样大的梧桐树叶随风摇曳，热浪一浪接一浪，知了“叽叽喳喳”没命地叫着。 昏黄的路灯下，三三两两坐着上年纪的老者，有男有女，他们拼命地摇着蒲扇，也止不住汗珠不停地冒出。 路边围着一群光着脊梁的农民工，散发着阵阵汗臭，有躺着的，有坐着的，有打牌的，有听戏的，有吃西瓜的…… 已经快晚上十点了，刚下班的李雅兰随着拥挤的人流下了公交车，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出租屋。 她脱掉白色运动鞋，换上粉色凉拖，把包挂在墙上的排钩。 缓慢坐下来，她用手揉了揉两只站了一天已经酸胀的小腿肚子。 “咕噜咕噜！”李雅兰的肚子叫了起来，中午只吃了点凉皮，这会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有力气做饭了。 “陈家俊，做饭了吗？”她有气无力地问道。 月光透过客厅落地玻璃门，慵懒地洒在杂乱无章的出租屋内，空气中弥漫着压抑沉闷的气息。 她的眼神瞟向阳台的方向，陈家俊正坐在那张颓废的凳子上，目光呆滞地盯着远方那棵茂密的梧桐树，沉浸在自我怀疑与消极中。 空气在两人的沉默中静止。 好大一会儿，陈家俊从烟雾缭绕的阳台推开落地玻璃门，走进客厅，懒洋洋地扬起被焦油熏黄的手指，撩了撩耷拉在额头上的几根长发，神情略显紧张。 “还……没。” “我上班一天那么累，你整天在家闲得发疯，也不知道做饭？”李雅兰委屈得眼泪差点掉下来。 “我……没……钱买菜了。”陈家俊结结巴巴，脸一阵煞白。 屋内，墙壁斑驳，沙发陈旧，天花板上悬挂着房东刚换的电棒，明晃晃的，照得人差点睁不开眼睛。 陈家俊坐在破败的沙发上，李雅兰坐在铁腿木面的板凳上，中间隔着一张四方简易折叠桌，两人相对而坐。 空荡荡的客厅内，寂静得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声。 气氛十分凝重，就像暴风雨前被乌云笼罩的天空，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有种窒息的感觉。 “陈家俊，你看看你，整天无所事事，抽烟睡懒觉，毛病一大堆，一点上进心都没有！”李雅兰眼神犀利，眉头拧成了个疙瘩，仿佛被沉重的枷锁束缚。 “我们在一起就是为了合力，打造属于我们更好的未来，如果一个人努力，一个人卸力，永远也实现不了我们当初的目标。 “没有必要看不惯人家企业的管理，人家有人家的做法，就算倒闭也跟你没有关系。 “只要努力，换条赛道，同样可以找到好的工作，拥有好的前程。 “你不能这样消沉下去了！” 李雅兰俏脸涨红，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像断线的珍珠。 “真是让我太失望了！你曾经是那么有活力，有梦想的人，现在怎么变成了这样？” 李雅兰一顿输出，声音颤抖，身体颤栗，带着愤怒和失望。 陈家俊辞职已经快一年了，之前也没有攒下多少积蓄，早就用完了，日常生活都是李雅兰承担。 陈家俊不好意思问李雅兰要钱，抽烟只能抽最便宜的，就这还得向楼下小卖铺老板赊欠。 “陈家俊，你再不出去找个工作，我们就分手。” 陈家俊一愣，脑子顿时眩晕起来，像有朵乌云掠过。 李雅兰愤怒地站了起来，来到卧室内大衣柜旁边，一边流泪，一边默默收拾自己的衣物。 陈家俊呆呆地坐在沙发上，眼睁睁地看着她哭泣耸动的背影，眼神里充满无助，仿佛世界失去了方向。 每一次衣柜门的开关碰撞声，就像钉子一样扎在陈家俊的心上。 整理、打包完衣柜的衣物，李雅兰开始在床头柜、书桌抽屉翻找起来，格外决绝。 当翻到一本相册时，看着一张张和陈家俊在大学校园里拍的合影，满面春风，笑容甜美，她的心里五味杂陈，她不由放缓了手中的动作，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似乎有些东西还值得留恋，心中充满不舍和伤痛。 沉默了一会儿，李雅兰继续收拾物品，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在地板上砸开了无数朵小花。 收拾妥当，她拿起红头绳，把一头秀发扎了起来，白皙的鹅蛋脸上挂满泪痕。 拖着行李箱，背着双肩包，恨铁不成钢的李雅兰，失望地摔门而去。 坐在沙发上的陈家俊，把头深深地埋进裤裆里，双手十指插入一头乱发中。 “砰！”，门扇和门框激烈地撞击，发出心碎的声音。 陈家俊的内心深处，有一件叫做“尊严”的东西，也跟着“啪”的一声掉到了地上，摔得稀巴烂。 他朝着门口方向张了张嘴，“……”，半天竟然说不出一句话。 他想伸手去抓，却只抓到一团嫌弃的空气。 他想站起来去追，双腿却像灌铅一样沉重，只好在内心深处发出呐喊：“李雅兰，给我时间，我一定再把你追回来。” 陈家俊的良心还在，爱还在。 李雅兰走了。 已经伤透心的她需要找个安静的地方疗伤。 李雅兰是陈家俊大学同班同学。 陈家俊不仅是校文学社社员，写得一手好文章，还是校篮球队队长，球技精湛。 李雅兰从不叽叽喳喳，文静内敛，常常一个人在校园湖边的垂柳树下看书。 不知道从几何起，陈家俊悄悄地注意上了这个女孩，总有意无意地去湖边散步，只为偷偷欣赏她的芳容，连招呼都不敢打。 有一次上课，李雅兰来晚了，班里其他座位都已经坐满，只有陈家俊旁边的一个座位空着。 “我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可以。”陈家俊掩饰着内心的激动。 “谢谢！” 李雅兰羞涩而优雅地坐下，一股清新甜美的体香直沁口鼻，如同初绽的茉莉，又似山间清泉，不经意间流进陈家俊的心田。 后来，每次上课前，陈家俊都偷偷帮李雅兰占据着他身边的这个位置。 从此，陈家俊和李雅兰成了名副其实的同桌。 他们慢慢熟络起来，有时候，陈家俊讲个笑话就能把李雅兰逗得花枝乱颤，胸前起起伏伏的。 一个月朗星稀的夜晚，陈家俊深情地看着她的眼睛：“李雅兰，你愿意成为我的女朋友吗？我愿意用我的一生去守护你，陪伴你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李雅兰有点惊慌失措，愣了一会，泪水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转，做梦也没有想到，她会成为这个高大壮实、帅气俊朗大男孩的女朋友。 她红扑扑的脸蛋，热辣辣的，眼中闪烁着惊喜与羞涩的光芒，含泪点头：“我……愿意！” 从这一天起，他们成了彼此的初恋。 如今，还没有等到两人期许的未来，曾经的美好，在烈日炎炎的夜里悄然结束了。 第2章 梦醒 没有了李雅兰，即使有灯的夜晚也是那么的黯然失色。 内心痛苦，行动却一如既往颓废的陈家俊，躺在床上，数着天花板上趴着壁虎的数量：“一个，两个，三个……” 迷迷糊糊中。 陈家俊沉浸在回忆过去与深深自责的世界里，无法自拔。 与李雅兰共度美好时光的温馨画面，如同开刃的菜刀，割裂着他的心房，刀刀见血。 “陈家俊，我们分手吧。” “穷不怕，就怕不努力。” “陈家俊，你要振作起来。” “看不到你的改变和努力，我不能等待一个整日沉沦、无法振作的你。” 李雅兰嘴唇微启，声音虽轻，却很清晰，如千斤重锤般不停地击打着陈家俊的心脏。 “雅兰，你不能走……”陈家俊猛地惊醒过来，双手还在空中胡乱地抓着。 原来是一场梦。 “刚出锅的胡辣汤、稀饭、豆腐脑，油条、包子、糖糕！” “羊肉汤、羊杂汤！” “蜂窝煤，蜂窝煤，包上楼！” “高价回收冰箱、电视、洗衣机，烂铜烂铁……” “青菜、茄子、辣椒、土豆……” “……” 都市村庄的大街小巷热闹非凡，人群熙熙攘攘。 各种叫卖声、吆喝声此起彼伏。 太阳已经升很高，开始酝酿它的炙热。 尘土飞扬的街道，充斥着食物腐败的难闻味道。 街道两旁各式各样的招牌在讲述着各自的故事。 卧室内。 一摊烟头横七竖八地躺在地板上，有个别地方已经被灼得焦黄。 没洗的衣物散落在椅子周围。 黄色拖鞋一个反扣着，一个跌进了床底。 刺眼的阳光透过没有拉严的窗帘，照射在梦中惊醒过来的陈家俊发呆的脸上，亮汪汪的。 十点了，或者是阳光过热，或者不隔音的窗外太嘈杂，或者是腹中空空，或者是李雅兰的话刺激了他，陈家俊终于懒洋洋地换了个姿势。 被压变形的枕头已经跑到了床中间，像被风吹落的一片丑陋的梧桐叶，躺在柏油路上。 树上的鸟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他艰难地支撑开沉重的眼皮，呆呆地盯着斑驳的天花板，壁虎已经逃遁藏匿。 “陈家俊，你要振作起来。” 脑子里不断回荡着李雅兰的无数次劝说，麻木不仁的陈家俊还是浑浑噩噩。 伸手向床头柜上方胡乱探索着，只摸到几个空烟壳。 他恼怒地揉搓着，把它们捏成一团，狠狠地砸到地上，地上的烟头顿时惊慌失措地四处逃窜，残留的烟灰腾空而起，仿佛挡住了陈家俊前进的道路。 痛苦地爬了起来，头发像鸡窝一样潦草凌乱。 身着的睡衣睡裤是一套上学时校队发的篮球服，后背赫然印着号码“23”，是陈家俊崇拜球星乔丹的号码。 下了床，用脚去探鞋子，半天翻不过来，无奈，只得弯腰用手去操作，再把手伸到床底下去够另外一只。 他汲着拖鞋，来到合租的公共卫生间，卸下包袱后，摇摇晃晃地往楼下走去。 到了一楼的小卖铺，陈家俊有点犹豫，他挠了挠头，清了清嗓子，佯装镇定地说：“老板，来包‘散花’！” “小伙子，今天先把之前的欠账一起还了吧？” “再宽限几天吧。” “长得一表人才的，也不去找个工作。” “放心吧老板，过几天一定还你。” 老板黑着脸，很不情愿地把烟扔到柜台上，“散花”在台面上翻了好几个滚。 陈家俊像犯错的孩子一样，小心翼翼地拿起烟，“谢谢老板。” 旁边的顾客投来异样的眼光，议论纷纷。 “买这么便宜的烟，还要赊账？” “年纪轻轻，不好好找个活儿干，怎么能活下去。” “这么大了，不努力就废了。” “长得挺帅气的，找个工作应该不难。” “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都几点了，才起床。” 陈家俊的脸一阵青一阵红，滚烫得仿佛被火烧了一样，慌忙低头逃离了。 身后传来小卖铺老板讥讽的啐声：“垃圾!” 不知不觉地来到楼下的公交站牌，这一站早班车和末班车的时间，陈家俊都记得清清楚楚。 李雅兰的单位远，每天都要赶最早一班车，晚上回来坐本趟线路的末班车，以前早晚都是陈家俊送和接，两人时常亲密地搂抱着上下楼，如胶似漆的，羡煞不少邻居。 陈家俊神情呆滞地盯着来来往往的公交车，心里思量着，李雅兰还会不会回来？ 多么希望她此时此刻从公交车上走下来，款款地走向自己，扑进怀里。 “她不会回来了！她不会回来了！” 陈家俊喃喃自语，抬眼望向天空，一道强烈的白色阳光猛地照亮了他阴暗的世界。 那一刻，陈家俊仿佛被什么触动了，开始反思自己的生活态度，终于意识到自己不能再这样沉沦下去了。 为了重新找回自我，陈家俊决定振作起来，正视自己的问题，勇敢地面对过去的失败与挫折，并从中汲取力量。 回到出租屋，陈家俊的神情不再颓废，眼神不再空洞，在房东为客厅配置的破旧沙发上缓慢坐下，掏出打火机，“啪”的点了一根烟，任由袅袅烟雾从鼻孔龟速爬出来，经由俊朗的脸庞，钻进杂乱蓬松的头发丛中。 约一年前，因看不惯家族企业的勾心斗角，忍受不了部分老员工排外的做派，陈家俊和大部分同批来的大学生同事从曾经令人羡慕的公司愤然辞职。 李雅兰向来温柔善良，对陈家俊照顾有加，常常安慰、鼓励着他：“休整休整，再重新出发，相信你一定可以成功的。” 只是没想到曾经意气风发的他，辞职短短半年后开始沉沦，整日赖床，无所事事，抽烟消愁。 昨天，李雅兰对天天躺在床上消沉的陈家俊发了一通火，这是他们认识以来最严重的一次变故。 回想今天又被楼下小卖铺老板奚落一番，旁人的指指点点。 弹了弹烟灰，陈家俊的脸不由抖动了一下：“该振作起来了，必须得振作起来了。” 猛吸了一口后，陈家俊把烟头狠狠地摔在地上，用脚使劲地搓了搓。 他决定重拾信心，与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让生活重新焕发出光彩，绽放自信的笑容。 “雅兰，等着我，一定风风光光把你娶回来！” 陈家俊努力抹平心中的伤痛，与过去和解，决定重新挑战未来。 第3章 觉醒 洗漱完毕，陈家俊把出租屋好好地收拾了一番。 他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从屋内所有的抽屉里凑了几个硬币，下楼理了头发，刮了胡子，帅气俊朗的脸庞再次展现在人们面前。 振作起来的人，往往充满了自信和活力。 “一定要出人头地，不能再辜负雅兰的期望，给她一个幸福的未来。”陈家俊给自己打气。 拿出纸和笔，陈家俊坐在简易折叠桌前，开始整理撰写自己的求职简历。 顺着玻璃斜插进屋的午后阳光，特别刺眼。 知了的鸣叫声十分刺耳，很容易让人烦躁不安。 但就是这样纷乱繁杂的环境，也扰乱不了陈家俊的专注。 他的眼神时而凝重，时而闪烁着思考的光芒，手中紧握着那支已经陪伴他走过好几个春秋的钢笔，写下洋洋洒洒近两页纸简历草稿，充分展示自己的优点、经验和成功案例。 取舍，简练，在修改简历的过程中，陈家俊不断地进行总结和提炼。 除了有力展示自己能力和项目经验部分是详写以外，其他部分一笔带过，将简历以最具逻辑、最吸引人的方式编辑，缩减至一页纸，以便招聘单位能够一目了然地了解他的能力和价值。 终于，在经过数次的修改和润色后，一份完美的简历诞生了。 陈家俊拿着纸质简历，下楼找了一个网吧，把手写版简历通过打字变成电子版，编排好后，存了一份到邮箱的草稿箱，以便随时可以转发。 另用u盘拷贝一份原稿，让打字店打印了二十份纸质简历，以供分发给招聘单位。 陈家俊看着手上这份凝聚了自己心血与汗水的简历，心中充满自豪与期待，接下来的路还很长很艰难，但他已经做好了准备，去迎接未来的挑战与机遇。 这座城市有三个大型的人才市场，分别分布在东区、西区、城市中心的体育馆。 东区的人才市场周三、周六开放，西区的人才市场周四、周日开放，城市中心体育馆周二、周五开放。 除了周一，每天清晨，当城市刚刚从沉睡中苏醒，陈家俊就已经踏上漫长而艰难的求职之路，骑着从二手市场淘来的自行车，奔波穿梭在各个人才市场。 找工作的人多如牛毛，几乎每天每个人才市场都是乌央乌央的，人头攒动，水泄不通。 逛人才市场的大多是应届毕业生，一张张青涩的脸上写满无限的期待，满怀着对未来的憧憬和对工作的渴望。 人才市场内，人声鼎沸，各式各样的招聘摊位鳞次栉比。 招聘最多岗位的是“业务员”，门槛低，提成高，却鲜有求职者问津。 被围得水泄不通的招聘摊位，往往有“办公室文员”的招聘岗位，除了女孩子，男孩也加入竞争行列，很难理解，这样的岗位竟然让年轻人如此趋之若鹜、垂涎欲滴。 看来，喜欢在室内吹空调的人，远超过愿意在户外奔跑的人。 力求安逸、收入少也不在乎的人，多过敢于挑战收入不稳定、但整体收入高的人。 时下，正是大学生毕业找工作的黄金时间，人才市场成为最残酷的竞争第一线。 每一家招聘摊位前都宛如一个战场，人潮汹涌，求职者们手持着精心准备的各式各样简历，眼中喷射出着期待与不安的光芒，十分渴望得到招聘单位工作人员的肯定。 陈家俊往返在大大小小的招聘摊位之间，如同一只无头苍蝇。 偶尔停下脚步，却又因为招聘方苛刻的条件要求或是自己对岗位不感兴趣，而匆忙离开，继续搜寻下一个合适的机会。 人才市场内虽然有空调开放，但人实在太多，摩肩接踵，密不透风，陈家俊额头上渗出很多细密的汗珠，身上更是汗如雨注，精心穿着的白衬衫也湿透了，紧紧地贴在健硕的躯体上，八块腹肌若隐若现。 紧紧握在手中的简历，已经从最初的崭新整洁，变成褶皱如壑，仿佛一位饱经风霜老人的脸。 每次有机会递交一次简历，就像是将自己的梦想和希望寄托在了别人手中一样，换回来的却是工作人员不疼不痒的一句：“等通知！” 已经临近中午，场馆外仍然有人群像洪水一样往馆内涌，人声嘈杂，彼此说话不大声，对方根本听不见。 声音已经沙哑的招聘工作人员，还在卖力地向人群推介自己公司的岗位，当咨询人数增多时，却又趾高气昂地摆起谱来：“按条件要求投简历，不符合要求的不要投。” 招聘的单位大部分是第三产业的小单位，有些单位规模也就几个人，和皮包公司差不多，开出的薪酬待遇往往都是有责任底薪，对应聘者有着极强的防备心，甚至有的单位明确试用期没有工资，非常不友好，他们的自信来源于熙熙攘攘的求职者一而再、再而三降低自己的待遇要求。 已经逛完三分之二的招聘摊位，简历才投出去两份，陈家俊坐在人才市场一个弥漫着汗臭味的角落，疲惫不堪地靠在墙上，手里紧紧抓着最后半瓶矿泉水，心中波澜起伏。 周围是同样狼狈疲倦的求职者们，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失望和无奈。 陈家俊闭上眼睛，醒了醒神，然后重新站了起来，心中暗暗默念：“不能放弃，失败是成功之母！” 整理好自己的衣衫和心情，陈家俊再次踏入求职的洪流之中，仔细阅读他感兴趣的岗位要求，鼓起勇气向招聘工作人员推销自己：“我擅长文字，略知管理，精通团队，熟悉项目……” “我们招聘的市场部经理，实际上就是跑业务的，只是换个好听的名字而已，我们的庙小，用不起你这种人才。” “……”陈家俊顿时语塞。 一趟又一趟地游走在场馆内，一遍又一遍地向招聘工作人员介绍自己的优势和经验，换来的往往是充满鄙夷的眼神。 夜幕降临，人流开始往场馆外流泻，人才市场逐渐变得空旷而寂静，陈家俊才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出来。 昏黄的街灯下，他孤独的身影被拉得很长很长。 明天还将继续这样的生活，只要自己不放弃努力，相信总会有一天，会找到属于自己的那片天空。 回到出租屋，陈家俊急切地在灯光下翻阅，今天在人才市场花了五元钱买的五份不同出品单位的人才报，按岗位要求去匹配自己的期望。 其中一家人才报的一条信息，给他燃起了新的希望。 “免费刊登25字以内个人求职信息。” 陈家俊仿佛看到了东边升起了红彤彤的太阳，立刻手写并编辑好信息。 由于这几天自己的传呼机出了故障没法使用，陈家俊把联系方式写成同城一位好同学田东来的传呼号，打算过几天再告知他，若有需要回电的号码，记得联系自己。 拿着纸条，陈家俊下楼，来到网吧，把文字输入电脑，并按要求发送至指定邮箱。 求职的日子持续了很久很久，简历投出去无数份，均如泥牛入海，连个面试的机会都没有，陈家俊经历了不计其数次的拒绝和挫折。 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早晨，田东来骑着自行车火急火燎找到陈家俊。 “家俊，有招聘单位呼叫你了，我当时也分不清是谁，便回过去了，她们说让你给他们回个电话。” “真的？！太感谢你了，老同学。” 第4章 应聘 很难想象凭借一条二十五字的信息就能够收到面试通知，之前所有的艰辛和付出都化为了无尽的喜悦和泪水。 早晨六点多，陈家俊就激动地睡不着了，起床，洗漱完毕，等待八点上班时间的到来。 手心里紧紧攥着从田东来传呼机上抄下来的电话号码，紧张到出汗，浸润了纸条。 陈家俊早早赶到楼下的公共电话亭旁等待，吉时已到，抓起话筒，按下了手心里的一串号码。 伴随着电话铃声的响起，陈家俊的心突突地乱蹦。 “您好，这里是人事部，请问您是？” “……” 陈家俊准备了很多话语，嘴张开了，却吐不出一个字，他激动过头了。 “喂，您好？”电话那头再次发问。 陈家俊赶紧调整情绪：“您好，我是陈家俊，昨天通知我今天给你们回个电话。” “哦，陈家俊！我们在人才报上看到了您发布的求职信息，根据您的简介介绍，与我们的市场部经理岗位要求比较匹配，今天您有时间来公司面谈一下吗？” “有，有，有时间。”陈家俊迫不及待。 尽管并不是他的第一份工作，但在残酷的现实面前，跟首次应聘根本没有任何区别，他必须得牢牢把握机会，才有可能解决当下困境，继而实现自己的梦想。 “下午两点半吧。” “好的。” 陈家俊记下公司的地址和乘车路线，放下话筒，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好把握机会！”陈家俊握紧拳头，鼓励着自己。 抬头看向天空，一道强光打到身上，星光熠熠。 回到出租屋，陈家俊认真地准备了hr可能要问的问题和自己如何应对的答案。 午饭后，没有午休，陈家俊提前赶到汽车站，踏上中巴车，往招聘单位所在小城驶去。 陈家俊难以掩饰内心的兴奋，嘴里不自觉地小声哼着叫不上名的歌曲，一个小时左右，提前赶到了招聘单位。 会议室内。 hr微笑着向陈家俊详细介绍了公司发展历程、企业文化、团队情况以及要招聘岗位的要求。 陈家俊的紧张感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和期待。 hr让陈家俊简单描述一下，曾经负责过的项目及成功案例。 陈家俊脑海中迅速闪过那些与前同事日夜奋战的画面，他条理清晰地阐述了自己的思路和行动，遇到的挑战及解决方案，赢得了hr的不断点头。 陈家俊顺利进行到下一轮的面试。 面试安排到另一间宽敞明亮的办公室，面试官有4人，分别是公司副总经理、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主任、人力资源部经理。 他们在主席台上坐成一排，对面只放置一把椅子，供求职者落座，压迫感十足。 “请陈家俊先生参加面试。”人力资源部工作人员含笑面向在门外等候的陈家俊，伸出了“请进”的手势。 他今天身着笔挺的蓝色衬衣，黄色领带打得一丝不苟，手中紧握着精心准备的简历，步伐稳健地进入面试现场。 面试开始了，陈家俊面对一排面试官，向前一步鞠躬，起身，退后一步坐了下来。 四位面试官，眼神犀利严肃。 陈家俊深呼吸调整情绪，努力让自己不紧张。 首先，他进行了简短的自我介绍，不卑不亢，不急不躁，既专业又敏锐，对岗位职能阐述得滴水不漏，能力远超岗位要求。 面试官脸上绷着的表情慢慢变得温和起来。 接着，面试官们开始抛出一个又一个尖锐而专业的问题。 陈家俊准备充分，有机结合自己以前的工作经验，条理清晰地阐述着自己的观点和解决方案，腰杆挺直，眼神坚定地与面试官们坦诚交流。 当然也有遇到不确定的问题，他都会虚心地请教面试官的建议和意见。 陈家俊专业的知识结构、出色的应变能力和团队协作精神，打动了面试官们，频频点头表示认可。 面试最后，陈家俊用充满真诚和期待的微笑着向面试官们致谢，并表达了自己对加入公司的渴望和信心。 面试官们起立鼓掌，目送他离开。 看来，应聘成功应该没有问题。 走出面试办公室，阳光依旧明媚，又有一道金光打在陈家俊的身上，他感受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 坐在返程的中巴车上，陈家俊又快乐地唱了起来：“村里有个姑娘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晚上，他向田东来借了些钱，把小卖铺的欠账还了。 他买了个烧饼夹菜，多加了两块钱的牛肉，还喝了一瓶啤酒，认真地犒劳自己。 趁睡觉前还有时间，他赶紧把自己的传呼机修好了。 好久没这么高兴了，以前萦绕在头上的阴霾正慢慢散去。 夜色如墨，道路两旁的灯火已经落寞，商店招牌的霓虹灯也渐渐沉寂。 夜深人静，陈家俊背靠沙发，他想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李雅兰，但又觉得还不到时候，于是随手拿起一张报纸，惬意地看了起来。 “咚咚咚。” 就在这时，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夜的宁静，也打断了陈家俊看报的专注。 他抬头看了看墙上的老挂钟，马上就零点了，会是谁呢？难道李雅兰回来了？心中不禁一阵惊喜，陈家俊起身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他的房东，一位六十多岁的男子。 “大爷，怎么了？”陈家俊满脸疑惑。 “小伙子，该交下个季度的房租了。” “不是还有一个多月吗？” “早就规定提前一个月支付了，以前都是雅兰姑娘交的，这几天没看到她，就上来跟你说一声，这两天得赶紧交上。” “大爷，可以宽限一个月吗？到时一定给您补交。”陈家俊计算好一个月后就可以领到工资了。 “那不行，现在房子紧俏，人多房少，天天有人来看房，我打算下个月涨价呢，正好提前通知你，你不住有人住。”房东寸步不让。 “我……”陈家俊面露难色。 “两天内，务必把房租交了，要不你换个地方住去。” “好的，好的。”陈家俊只得硬着头皮答应着，满脸惆怅，不知所措。 房东步履蹒跚走了。 第二天是周五，早上八点多，传呼机收到“速回电”信息。 陈家俊难掩心中喜悦，一路小跑下楼回电话。 “您好，我是陈家俊。” “陈家俊先生您好，通知您下周一来公司上班。” “好的，谢谢，非常感谢！” “公司有公寓楼，免费提供住宿，可住可不住，看您自己实际情况。” “哦，太好了，我住我住。” “公司有伙食补助，在公司食堂就餐先不用付钱，只记账，月底食堂对接财务，按补贴标准从工资里扣除。” “好的，真是贴心的公司。” 第5章 入职 放下电话后。 陈家俊一会喜出望外，一会愁眉苦脸，喜的是终于找到工作了，愁的是马上就要交房租了，暂时真拿不出多余的钱，刚借田东来的钱把小卖铺的债还了，剩下小部分计划作发工资之前的生活费，勉强够维持。 冷静下来，仔细回味刚才公司办公室人员给他打电话说过公司有公寓楼，免费提供住宿，可住可不住，自己还回答了住的。 真是天无绝人之路，明天是周六，可不可以提前搬过去呢，这样既省了房租，又可以提前到公司熟悉情况，一举两得。 他权衡了利弊，决定给公司办公室再打个电话过去。 正好还没离开电话亭，陈家俊拨通了电话：“喂，您好！我是陈家俊，请问刚才哪位老师接的电话？我有事想问一下她。” “陈家俊先生？哦，刚才是我接的电话，怎么了？” 陈家俊吞吞吐吐：“老师，打扰了，我想明天就搬到公司公寓，免得周一太匆忙，可以吗？” “可以的，这样还节约时间，也有更多的时间了解公司。” “太感谢了。” “明天您过来，到办公室找我就可以，我正好值班。” “太麻烦您了，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叫我孙颖就可以了。” “谢谢孙颖！” 放下电话，陈家俊松了一口气，房租不但不用续了，还可以免费吃住，真是大快人心，苍天有眼啊。 周六下午，陈家俊带着行李，乘坐中巴车到公司报到，孙颖接待了他。 “您好，我是陈家俊，您是孙颖老师吗？” “我是孙颖，叫我小孙就行，‘您’字就承受不起了，我也是刚来公司两个月。” 陈家俊已经有两年工作经验，至少也比她大两岁左右，自然比孙颖老练。 “那好的，就叫你孙颖吧。” “忙完这今天的接待工作，下周一我也要到市场部报到了，正式成为您的手下。” “真的吗？”陈家俊一脸惊讶。 “最近招聘的员工比较多，办公室人员暂时不够用，我是临时被抽调过来帮忙的。” “你当时应聘的是哪个部门？” “我应聘的就是市场部，但是我来的时候，市场部经理还没有确定，公司安排我先在办公室熟悉熟悉情况，协助办公室完成一些临时任务。” “市场部下周一正式成立，欢迎你归队。” “还得请陈经理多关心关注。” “一起努力!” “走，我带你去公寓楼。”说完，便帮陈家俊拉起行李箱。 陈家俊身背双肩包，双手还抱着一包被褥及洗漱用品，在后面跟着。 乘电梯上了五楼，来到走廊最南头东边的一个房间。 “陈经理，这是您的房间。” 孙颖拿出钥匙把门打开，陈家俊跟着孙颖进了屋。 房间南墙、东墙各一个大窗户，光线充足。 南墙外是一条东西马路，东墙外是一条南北马路，每条路的两边都种有笔挺的杨树，路中间有花坛，繁花似锦。 屋内一床一桌一椅，宽敞明亮，陈家俊很满意。 放下行李，陈家俊才有时间认真打量气质出众、笑容可掬的孙颖，她身着简洁大方的职业轻薄西装，发丝轻轻挽起，显得格外干练又不失温婉。 孙颖发现高大英俊的陈家俊盯着自己看，瓷器般的脸蛋上瞬间飘起一朵红云，害羞得低下了头。 “谢谢孙颖!” “不用谢，陈经理，没什么事，我就先回办公室了，还有新员工来报到呢。” “好的，那你先忙。” 孙颖踩着轻盈典雅的脚步走了。 陈家俊铺好床，安顿好行李，已经一身臭汗。 拿上洗漱用品，来到公共浴室，洗了个凉水澡，换上一身干净的衣服，刮了胡子，瞬间更加帅气起来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又想把好消息告诉李雅兰，但是刚到公司不好意思用公司的电话呼叫，还是等等，以后再说吧。 他躺在床上，听着外面汽车飞驰的声音，紧张的心情慢慢松弛了下来，很快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直到晚饭时间，孙颖来敲门，陈家俊才醒过来。 “陈经理，我带你去食堂吃饭。” 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起床开门，和孙颖并肩下楼去了食堂。 他以前在上一个公司也是吃食堂，很明显这个公司的伙食种类更繁多，菜品质量更好。 食堂是配餐制，营养均衡，随便吃，吃饱为止。 两人打了各自爱吃的饭菜，最后集中在一张餐桌上品尝了起来。 孙颖打的饭菜数量很少，怪不得这么苗条。 陈家俊打的饭菜数量几乎是孙颖的二到三倍，他在校篮球队时，一顿饭曾经吃过八个馒头，一米八六的大高个，经常运动，能吃也正常。 尽管孙颖入职早，但以后还得归部门经理陈家俊管，她凝视着坐在对面这位高大英俊的上司，心如小鹿般乱撞，瞬间有种悸动，无法自拔。 “快吃吧，一会凉了就不好吃了。”陈家俊催促有点犯花痴的孙颖。 孙颖连忙低头，浅浅地扒了一口饭。 她夹起一块牛肉放到陈家俊的餐盘里，满面春风，如同一朵绽放的鲜花，散发着芳香。 “我盛的有，你吃吧，看看你这么瘦，多吃点。” 两人慢慢熟悉起来，陈家俊充分发挥大哥哥的关爱胸怀。 愉快的晚餐在轻松的氛围中结束。 陈家俊打算晚上看看有关公司的资料，以便快速了解公司产品及市场状况，为自己部门的工作提前摸摸底。 他问孙颖：“办公室有相关公司资料吗？能否给我拿一些，晚上我浏览浏览，提前了解了解。” “有的，我去办公室给你拿。” “谢谢！” “不用客气，陈经理。”孙颖语气中多了些亲昵。 拿了资料，陈家俊就要往公寓楼走去，准备回宿舍。 孙颖喊了他：“陈经理，等一下，我也回宿舍。” “你宿舍在哪里？” “和你同一个楼层，隔两间屋。” “哦，那一起走吧。” 公司大院的灯光已经亮了起来，天上的月亮也不甘示弱，共同把大地照得亮如白昼。 漫步在公司大院内，有种浪漫又惬意的气息。 小路两旁都是各种乔木、灌木。 黄杨木虽然低矮，但花儿开放得特别灿烂，连高大的杨树、柏树、银杏树、槐树都显得逊色很多。 公寓在公司大院内的东南角，楼下是绿油油的草坪，还有好几座凉亭，各种藤蔓植物爬满了铁栅栏围起来的院墙，满眼碧绿。 孙颖给陈家俊不停地一步一景介绍院内景观，最让陈家俊兴奋的是，离公寓不远处竟然有一个标准的篮球场和一个门球场，看来以后下班有玩的去处了。 上楼后，离楼梯不远便是孙颖的宿舍，她和陈家俊提前道别：“陈经理，晚安！” “晚安！”陈家俊回道。 孙颖先进了屋。 陈家俊继续走到走廊南头，也进了屋。 他迫不及待地把抱回来的资料一页一页阅读起来。 第6章 外出 周日早晨，热情的阳光穿透了薄雾，倾洒在大地上，每一缕光线都显得那么灿烂。 天空像海水一样湛蓝，几朵白云悠然自得，随意飘荡，仿佛画家在蓝色背景板上随意挥洒了几笔，给宁静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灵动。 来到新公司的第一个早上，陈家俊充满新鲜感。 窗外一片绿油油，阳光照耀下的树木郁郁葱葱，微风轻轻吹过，树叶沙沙作响，仿佛每一片叶子都在欢快地舞蹈。 远处的花香，随风飘散，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陈家俊伸伸懒腰，起床，洗漱完毕，正要拿起昨晚没看完的资料准备阅读。 “当当当！”敲门声响起。 “哪位？”陈家俊朝门的方向，问了一句。 “我是孙颖，陈经理起床了吗？”娇滴滴的声音像袅袅炊烟飘进陈家俊的耳朵。 陈家俊把门打开，门外站着一身休闲装的孙颖，两只大眼睛挂着浅浅的微笑。 “这么早，今天办公室不用值班吗？” “我和办公室另外一名同事轮流值班，正好今天她值班，我休息。” “休息日，可以多睡会呀，起那么早。” “今天带你出去逛逛，了解公司周边环境，顺便买点生活用品。” “好啊！本来想今天到公司各个部门、分厂车间转转呢，正好周日没人上班，也了解不到什么情况。” 孙颖和陈家俊前后下了楼，陈家俊对这个距离省会城市50公里左右的小城完全是陌生的。 孙颖从车棚推出来一辆自行车，看了看陈家俊。 “你带我，还是我带你？” “肯定是我带你啦，我一身力气，带着你这个柔弱女子还是小菜一碟的。”说着，一把抓住车把，往前推行了几米，试试车的灵活和结实程度。 “质量不错，能扛得住三百斤。” 出了公司大院门，陈家俊左腿蹬，右腿跨，轻松上车，孙颖小跑两步，体态轻盈地坐上了后座，像一片树叶一样轻飘飘的。 街道两旁的树上，早起的鸟儿开启了忙碌的一天，清脆悦耳的鸣叫声层见叠出，知了也在“叽叽喳喳”地附和着，心情好的时候听，是优美的乐章；心情烦躁的时候听，那就是噪音，扰得人心神不定。 没骑几步，一个小坑把后座的孙颖颠了一下，吓得她“啊”的一声，差点掉下来。 “扶住我的腰，千万别掉下去了。” 孙颖犹豫了一下，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 陈家俊自从毕业后，自行车就是他的交通工具，技术娴熟，力大如牛，蹬起来毫不费劲，优哉游哉的。 “马上爬坡了，坐稳扶好啊。” 前面就是一个缓坡，距离还不短，陈家俊提醒后座的孙颖。 涨红脸的孙颖不知道如何是好，才认识两天的顶头上司，就要搂着人家的腰不太好吧。 上坡了，车子开始向后倾斜，滑溜溜的后座上的孙颖马上就要掉下来了，她一着急，伸手一把搂住了陈家俊的腰，屁股才停止下滑。 抚摸着陈家俊那硬如钢铁却又富有弹性的腹肌，孙颖一阵颤栗，脑子滚烫得像浆糊一样，迷迷瞪瞪的。 坡度越来越长，陈家俊撅起臀部使劲蹬踩，自行车像一条蛇一样，自由地游走在宽阔的马路上。 孙颖闭上眼睛，沉浸在美好之中，内心的那份情愫如春日里的小草，按捺不住地想要破土而出。 上坡、下坡，终于到了平坦的路面，微风拂面，带来淡淡的花香，陶醉之余，孙颖清醒了，她把搂着陈家俊腰的手收了回来。 路边飘来饭香味，对了，他们还没有吃早餐呢。 停下车，点了胡辣汤、豆腐脑、油条、包子，吃完继续骑行。 这里没有省会城市的喧嚣，没有车水马龙，没有人声鼎沸，马路两边除了鸟叫虫鸣，清新又宁静。 相对大城市来说，在这里学习、工作、生活，就像天天在郊游一样。 今天没有目的地，主打闲逛，顺带买些生活日用品。 繁茂的树荫下，没人的马路上，所有的忧愁烦恼此刻都烟消云散了，只有惬意的舒坦。 陈家俊欢快地按下自行车铃声，“叮铃铃，叮铃铃”。 后座上孙颖的一头秀发迎风飘扬，红扑扑的脸蛋迎着阳光，熠熠生辉。 她是应聘公司市场部职员最早被录用的，由于部门经理未定，来到公司后，成为办公室编外临时人员，曾经一度让她感到郁闷，没想到两个月后，部门经理的接待、安排竟然是自己负责的，今天又阴差阳错地和他外出游玩，真是不可思议的缘分。 路边有一个公园，他们下车、停车，漫步在宽广平坦的草坪上。 一棵蒲公英像公主一样，骄傲地耸立在低矮的草坪上，孙颖弯下腰，轻轻吹散了轻盈的种子，任它们随风飘扬。 “它们会感谢你这一吹的，明年它们的生命将得到延续。”陈家俊笑盈盈地说。 “这么说我竟然成了爱的使者。”孙颖有点兴奋。 今天的阳光尽管爬出来得很早，但格外柔和，不是太热。 孙颖张开双臂，闭上双眼，任由风儿把衣衫往后吹，然后轻盈地跑了起来。 如同林间小鹿，又像琴键上跳跃的音符，舞动着青春的韵律，双腿交替，高高抬起又优雅落下，留下一串串轻盈的足迹。 陈家俊看呆了。 他不自觉地在后面跟跑起来，步伐矫健，刚劲有力。 蓝天白云，碧绿无垠，繁花似锦，一片寂静的空旷中，有两个身着鲜艳衣服的灵动生灵穿梭其间，欢声笑语不断，那是一幅多么美妙的山水画。 不一会，陈家俊迈开大步，与孙颖并肩跑了起来。 “你跑步姿势很标准，太好看了。”陈家俊从专业角度夸赞了孙颖。 孙颖如沐春风：“谢谢陈经理夸奖，你才是专业的。” 没有约定，没有标准，他们竟然很默契地在不停奔跑，并且享受着放肆的青春。 汗水不知不觉在孙颖光洁如玉的脸庞上缓缓滑落，如同晨露滋润着初绽的花朵。 时间仿佛停滞了，不知道过了多久，两人慢慢停下脚步，随后坐在草坪上，相视一笑。 “糟了，忘记买东西了。”孙颖猛然想起还要买些日用品的任务。 “走。”陈家俊伸手拉了孙颖一把，站了起来。 两人起身，开锁，骑车，上车，来到小城最繁华的中心，进入了百货大楼。 商品琳琅满目，两人逛了很久，各自挑选了简单的日用品。 孙颖还给陈家俊买了一小包巧克力。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当夕阳的余晖将天边染成一片绚烂的橙红，他们才回到公寓。 第7章 履新 周一上午，新人办好各种入职手续，已经快11点了。 步入办公区域，陈家俊被公司高耸的办公大楼所震撼，每层走廊两侧是各个部门的办公室，每间办公室都宽大整洁，窗明几净，有空调有暖气，设施先进，不时有人身着工装出出进进。 和陈家俊同一批次的新员工有二十多人，来自于省内不同高校，都去了专业对口的各个部门。 陈家俊为市场部经理，新来的大学生白平、张笑语和早到两个月的孙颖分在市场部，归陈家俊领导。 身着整洁西装，面带和煦笑容，五十多岁已经有点谢顶的郭副总经理挥手让大家坐下，热情洋溢地说：“欢迎大家加入公司新成立的市场部！我叫郭昌硕，分管公司市场部、销售部、办公室。 “市场部在咱们公司中扮演着至关重要的角色，主要负责公司的品牌推广、市场调研、销售策略制定以及与销售部门的协调工作。 “你们都是这个部门的新成员，希望大家群策群力，当好上层领导的参谋，确保公司产品能够有效地触达目标消费者，协助销售部实现销售目标。” 郭副总的话让大家缓解了心中的紧张和不安。 “下面请大家互相介绍一下，都是新同事，工作上要共同努力，生活上要互相照顾，陈家俊经理你先来，大家鼓掌欢迎。” 陈家俊面向郭副总点点头，然后环顾一圈新来的同事，“大家好，我叫陈家俊，是公司新组建的市场部经理，和大家一样，都是新同事，希望大家在郭副总的直接领导下，发挥咱们部门的职能作用，为公司品牌服务，为销售部提供支持，促进销量，占领市场份额，谢谢大家。” 说完向大家鞠了一个躬，掌声随即响起。 “大家好，我是白平，很高兴认识大家，有缘一起工作，希望大家多多支持。”留着平头，亲切如邻家弟弟的白平坦诚老实。 “同事们好，我叫张笑语，第一次参加工作，没有经验，还有很多不懂的地方需要请教大家，不到之处请大家多多包涵。”一身素雅长裙，脸庞圆润光滑的张笑语谦虚说道。 “大家好，我叫孙颖，比大家早来两个月，很高兴终于回到属于自己的部门。”孙颖明显没有紧张，毕竟她比大家对公司情况相对熟悉。 市场部之前的员工都是临时从其他部门抽调过来的，现在补充了新鲜血液，他们便返回自己原先的岗位，所有的成员都是新来的。 市场部办公室里的办公桌两两对拼，白平和张笑语相对而坐，陈家俊和孙颖相对而坐。 在宽大的办公室里，阳光透过半掩的窗帘，洒在一张张新奇又兴奋的脸上。 大家都在整理各自的桌面物品，各种资料分类摆放。 收拾妥当，白平擦玻璃，张笑语扫地，孙颖擦桌，陈家俊在整理各种文件。 孙颖先给陈家俊擦桌子，不经意间，两人的手不小心碰到了一起。 那一刻，孙颖仿佛感受到一种莫名的电流顺着指尖传递到心房深处，脸上瞬间热辣辣的。 陈家俊抬头，两人的目光在空中轻轻交汇，孙颖赶忙低下头，把抹布改道至无障碍物的线路上。 “对不起！”孙颖有点不自在。 这本来就是不经意的小动作，自然引不起陈家俊的任何情绪变化，也就没放心上，没想到孙颖反应这么强烈。 “没关系的。” 温婉细腻的孙颖在休息间隙将目光锁定在正埋头工作的陈家俊身上，痴痴地看着。 有种悄然滋长的异样感觉，就像春天里绽放的花朵，充满勃勃生机。 接下来的日子里，新同事们逐渐适应了新环境。 郭副总把公司办公室的相关职能转移到市场部。 孙颖是档案学专业毕业，陈家俊给她安排当前任务就是把公司纷繁杂乱的海量档案整理，分门别类存放到档案室里，以方便市场部做方案使用以及公司领导随时调阅。 任务工作量巨大，且很耗费体力。 “陈经理，一会下班，方便到档案室帮忙吗？有些资料太重，我放不到顶层的档案柜里。”孙颖用商量的口吻对身材高大挺拔的陈家俊说。 “没问题！”陈家俊不加思索。 下午下班，陈家俊来到办公楼二楼最东头的档案室。 孙颖已经在这里奋战多时，热得满头大汗，白色薄衬衣已经贴在身上，蓝色蕾丝边的胸罩被完整地勾勒了出来，两个熟透的水蜜桃若隐若现。 陈家俊怔了一下，赶忙把头别向档案柜。 “陈经理来了!”孙颖打着招呼。 “嗯，来了。”陈家俊木木地回答。 “麻烦帮忙把桌子上我整理好的档案放到北侧的档案柜上方的柜子里。”孙颖看到救星来了，顿时徒增了不少力量。 “好的。”陈家俊轻松抱起资料，分别放置到孙颖标注好的柜子里。 一边干活一边闲聊着，尴尬的氛围多了几分轻松与温馨。 孙颖的眼神偶尔会在不经意间与陈家俊的目光相遇，她的心跳就会不由自主地加速，脸颊不知道什么时候悄悄染上了红晕。 档案室内充满青春的气息，两个年轻人并肩作战，毫无疲倦，不知不觉已经加班到深夜。 “咕咕……”陈家俊的肚子叫了起来，下班到现在，他俩还没吃饭呢。 孙颖也听到陈家俊肚子发出的求救声，感到很不好意思。 “今天就到这吧，太感谢陈经理的帮忙了。” “是我安排的任务，协助你完成而已，不用客气。” “现在食堂早下班了，我宿舍正好有方便面和火腿肠，委屈陈经理了。” “方便面也不错哦，好久没吃过了。” 两人熄灯，关门，并肩离开档案室。 回到宿舍。 陈家俊去公共浴室冲凉。 孙颖换了睡衣，把方便面泡上。 陈家俊房间和孙颖的房间中间隔着白平、张笑语的房间。 不一会，冲完凉的陈家俊穿着拖鞋来到孙颖房间。 “陈经理，坐坐坐！”孙颖热情的招呼着陈家俊坐到桌子旁边。 低头弯腰端着泡好的方便面放到陈家俊面前。 “饿坏了吧，赶快吃，太晚了，抱歉抱歉！” “没关系的，不用这么客气，不仅仅是你，还有白平、张笑语，以后咱部门谁完成不了的任务，需要帮忙的尽管说，大家都是同事，互相协作，共同完成。” 陈家俊尽量把目光缩小范围，努力聚焦到那碗方便面上，但余光还是不争气地瞟到孙颖那呼之欲出的双峰。 “好久不吃方便面了，这红烧味还是那么经典，地道！。”吃了几口，陈家俊啧啧称赞，以转移注意力。 孙颖看陈家俊吃得这么香，高兴得把她碗里的方便面又扒拉了一半给陈家俊。 陈家俊头都不敢抬，只顾往嘴里扒，最后连汤都喝完了，还意犹未尽的。 告别孙颖，已经快子夜了。 洗漱完毕，躺在床上的孙颖辗转反侧，怎么都睡不着，脑子里全是陈家俊的身影，身上火辣辣的。 她的心中如同被温暖的阳光照耀着，充满了前所未有的满足和喜悦。 第8章 崭露 平时大家在一个大办公室集中办公，有什么活儿一起协助完成，开心快乐，关系还算融洽。 陈家俊除了职务上是经理外，平时和大家并没有明显的级别差，都是外地来的年轻人，共同话题比较多，连吃饭都是从食堂打回来在办公室一起吃。 郭副总是个和蔼的老头，对这些外地来的职场小白像父亲般有耐心，一点一滴教着做，大家都很喜欢他，很庆幸能够遇到这样的导师。 这样的日子悄然过去了半年，职场小白们都慢慢熟悉了公司业务，并且开始展露了各自优势。 公司需要写的各种类型材料太多，上了年纪、学历不高的郭副总，文字功底远不如新来的大学生们。 特别是新闻专业毕业的陈家俊，在业务上深得郭副总喜欢。 郭副总很多文字类工作，慢慢转移给陈家俊，每次陈家俊都能出色完成。 郭副总有自己独立的办公室，陈家俊给郭副总汇报工作时，郭副总每次都给陈家俊递过来一根烟，“小陈，抽烟。” 陈家俊曾经发誓，要彻底告别过去，目前已经成功戒烟，于是连忙摆手，“郭副总，我不会抽烟。” “没事，学几次就会了。”郭副总不了解内情，每次都是笑盈盈的。 次数多了，陈家俊不好意思拒绝，偶尔也陪着郭副总抽上一两根。 陈家俊买烟，主要是为了应付领导，他不好意思老抽领导递过来的烟，有时图便宜，他一买就是一条“金芒果”，享受批发价。 “你是陈家俊，陈经理吗？” 一天，刚打开水回到办公室的陈家俊，听到背后有人喊，猛转过头，看见一位高大魁梧，约四十岁的男子站在门口。 “我就是，”陈家俊一脸疑惑，“您是？” “我是咱们公司企业报主编章文胜，听郭副总说你是学新闻的，科班出身，文字功底扎实，诚挚邀请你给我们指导指导，有时间的话帮忙投些稿子。” “我可以吗？”陈家俊有些兴奋。 陈家俊曾经的梦想就是毕业后能进入一家纸媒当记者，好好地为无产阶级服务，做好耳目和喉舌。 毕业前，他在某都市报实习了半年，毕业后通过学校辅导员李老师的推荐，历经考试、面试，成为当年本系第一位找到令人羡慕工作的毕业生，可惜的是，阴差阳错，第一份工作竟然不是媒体单位。 “看过你写的各种销售推广方案、品牌建设方案和多种公文相当娴熟，相信你可以写出很多好文章的。”章文胜肯定道。 公司的企业报创刊很久了，由于编者、作者都不是科班出身，而且学历不高，还常常换人，办出来的报纸不伦不类，内容单调乏味，排版业余，领导不满意，员工不感兴趣，无人阅读，实乃鸡肋。 陈家俊很喜欢文字工作，心中窃喜，“那我试试，谢谢章主编。”他满脸笑容地抽出一根“金芒果”递给章主编。 就这样，除了本职工作外，陈家俊给企业报提出改版建议，并积极投稿，超额完成章文胜的约稿任务。 几期报纸出来，内容的准确性、丰富性、深度等方面有了很大改观，版面设计清晰、美观、专业，领导、员工都爱看，得到公司高层的赞许和肯定。 “陈经理，你好厉害啊！”正在阅读报纸的孙颖，向坐在对面的陈家俊投去崇拜的目光，人不但长得帅，文笔还很飘逸。 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内心却是喜悦的。 “陈经理的散文读起来好优美，让人陶醉。”邻桌的张笑语指着副刊上的文字赞许道。 “没想到陈经理还是大才子呢！”白平对陈家俊竖起了大拇指。 陈家俊连忙摆摆手，“你们过奖了，我就是学这个专业的，没什么。” 陈家俊业余时间把自己的爱好、特长充分发挥出来，每期都有自己作品发表，尽管企业报和传统平面媒体有着截然不同的性质，也比不上传统平面媒体权威，但也是展示自己才华的宝贵平台。 惊喜还在后头，这周六，企业报编辑晓霞给陈家俊送来一个信封。 “陈经理，这是你上个月的稿费。” “什么？稿费？” “每个人投稿被采用，都有稿费的，只是会写的人太少，投稿的人更少。” 陈家俊先是一脸懵，后来慢慢反应过来，继而欣喜若狂。 “哦，还有这样的好事，太感谢了。” 陈家俊激动得手舞足蹈，恨不得上前拥抱晓霞，以表示谢意。 陈家俊用颤抖的手打开信封，瞬间被惊呆了。 “四百元！怎么这么多。”他尖叫了起来。 “您上个月，四期报纸共发表八千字，按千字五十元计算的。”晓霞解释道。 陈家俊在报社实习的时候，报社的稿酬标准大约是按千字三十——五十元支付的，这可是企业报，稿酬标准是不是太高了。 陈家俊的工资标准每月才七百元，加上各项补贴，每月到手八百九十元左右，这还是本科生、部门经理的标准，将近是两位车间工人每月工资之和了。 只是利用业余时间，发挥自己的优势，码了八千字，一个月就额外增收四百元，能不叫人激动吗？ 以后的日子，陈家俊干劲更足了，笔耕不辍，几乎每月都有四百元左右的额外收入，这给贫困的家庭带来了福音。 每个月，陈家俊都会去邮局给家里邮寄九百元，供弟弟妹妹上学，只留下部分作为日常开销，反正住在公司，住宿不用花钱；吃在食堂，伙食费还有补贴，也花不了几个钱。 当然最自豪的是，每期报纸发到各个职能办公室、厂区、分公司，公司上下、车间工人茶余饭后，都在津津有味地阅读、评论，精神焕发。 这样的企业报大大有利于公司文件、企业精神、企业文化等的积极传播，公司领导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这天一早还没到上班时间，陈家俊就已经在市场部办公室做市场调研方案。 办公室灯火通明的，这时公司周彬总经理也来上班了，看见空旷的市场部办公室只有陈家俊一个人在挑灯战斗，有点好奇，走了进来。 “小陈，这么早就上班了？公司看到了你最近的表现很出色，继续加油，为企业发展多做贡献。” 周彬的表扬和鼓励，陈家俊受宠若惊。 “早上好，周总，在赶个方案，我会继续努力的！” “工作上、生活上有什么需求可以向郭副总提，远离家乡，挺不容易的。” “各方面都很满意，公司很为员工着想，暂时没有别的需求，感谢周总关心。” “那就好。”周总背着手，踱着方步，向楼上他的办公室走去。 第9章 受伤 周总走后，陈家俊有点受宠若惊。 白平、张笑语、孙颖还没到，陈家俊提上水壶，转身出门去开水间打水。 接完水，正要返回办公室。 走廊那边飘过一抹红色，待走近看，一位二十三四岁的女子身着一袭鲜艳的红长裙，轻盈典雅地踏着地板向走廊的另一头走去，自由摆动的腰肢像风吹的杨柳，每一步都散发着优雅与自信。 微风从走廊尽头吹进来，裙摆轻轻摇曳，好比绽放的玫瑰，一头秀发像瀑布般倾泻下来，让人移不开眼睛。 陈家俊愣了好几秒，心里感叹，“好美呀！”提着水壶懵懵地回了办公室。 继续写方案，刚才很顺畅的思路好像被打断了，陈家俊脑子里一直萦绕着红裙的背影，挥之不去，避之不及。 提笔忘字，涂涂改改，本来今天一大早来加班就是为了快点完成方案拟定的任务，没想到，却怎么也写不出来了。 心神不定的陈家俊有点反常，一个上午过去了，还是神情落寞的样子。 “陈经理，下班了。”孙颖对着发呆的陈家俊小声喊道。 陈家俊猛的一惊，接着手忙脚乱地收拾桌面，眼神中透露出无法掩饰的慌乱和失态。 “好的。” “傻了？”孙颖调侃道。 “今天吃面条还是吃米饭？”陈嘉俊岔开话题。 “到食堂看看菜单再说吧，”孙颖拿着饭碗招呼着白平和张笑语，“快点，你们俩。” 打完饭，大家回到办公室，边吃边聊，一阵又一阵欢声笑语。 孙颖把菜里的肉都扒给了陈家俊，被张笑语看见了。 “哟，孙颖，对陈经理这么好呀？是不是看上咱们领导了？” “别瞎说，我可不敢！”孙颖用手捶了捶张笑语，脸上飞起了一朵红云。 “白平你看，她的脸都红了，还说没看上。” “陈经理，这个小妮子看上你了”白平笑着对陈家俊开着玩笑。 “不可能，咱们都是新来的同事，团结相处，同事之间是纯洁的友情，不存在恋爱。”陈家俊很尴尬。 他知道孙颖有点小心思，但他不敢接受她的示爱，因为他已经有了李雅兰。 下午下班，陈家俊和白平来到公司球场，和同事们打起了篮球比赛，活动活动筋骨，放松放松心情。 激战正酣，陈家俊抢篮板落地时，被人推了一下，失去重心，没站稳，脚崴了，“啊”的一声惨叫，应声倒下。 不一会，脚背肿得老高，无法再坚持比赛。 白平扶着龇牙咧嘴的陈家俊，一瘸一拐地去公司医务室找黄智敏大夫（平时公司年轻人都喊她“黄姨”）。 还没进门，白平就喊道：“黄姨！” 这时，门内飘出来一团红色，“怎么了？黄姨不在。” 一个面容姣好，眼睛扑闪扑闪，身穿一袭红裙的曼妙女子从门内走出来。 白平急忙说：“歪着脚了，麻烦帮忙看看。” 女子看着金鸡独立的陈家俊，赶紧迎上去，“慢点！”和白平一起架着陈家俊进屋坐下。 女子查看一番，说：“韧带拉伤了，先敷上冰袋，缓解疼痛。” 从冰箱取出冰袋给陈家俊敷上。 一股凉意掠过红肿的脚背，就像夏日的一缕清风拂过脸庞，瞬间没那么疼了。 “黄大夫有事出去了，我是新来的护士，叫丁莉。”女子自我介绍。 接着对陈家俊说：“一会上点药，坚持冰敷1-2天就会慢慢消肿，到时再上点药，两周左右才能好得差不多。” 说话干净利落，充满自信。 公司办公楼和总厂在一个大院，车间工人和行政人员有1000多人，头疼脑热和磕磕碰碰避免不了，医务室一个大夫实在忙不过来，增加人手，势在必行。 陈家俊脑子里把上午打开水看到的红色背影回放了一遍，那不就是丁莉吗？怪不得，熟悉又陌生，平静的内心好像起了波澜。 陈家俊正在内心暗暗对着答案，只听见白平赞叹。 “新来的，我说怎么从来没见过你，长得太漂亮了！” “哪里哪里，你过奖了。”丁莉羞红了脸。 半个小时后，丁莉给陈家俊上了药，叮嘱晚上坚持冰敷。 公司新来的大学生员工大部分都不是本地人，每个人分到一单间宿舍，公寓就在公司同一个大院西南角的一栋7层楼上。 公寓宿舍楼每层都配置有开水房、洗衣机、公共浴室、卫生间。 “宿舍没有冰箱，冰袋也敷不了多久就融化了。”陈家俊说。 市场部办公室和医务室都在公司办公楼一楼，和公寓离得不算太远。 “没事，你先拿这个回去敷着，晚上9点我再拿一个冻好的去宿舍给你替换。”丁莉无微不至地关心着。 最近公司研发了好几个新品，为了赶在上海博览会之前生产出来，工人每天都要加班到晚上9点才下班，医务室作息时间也要跟着车间作息时间一致。 “多谢丁莉。” 陈家俊留下信息，由白平搀扶着，一蹦一跳地回到了宿舍。 丁莉是省会某大学医学院护理专业毕业，分的宿舍和大学生职员们的宿舍在同一楼层的不同房间。 晚上9点下了班，丁莉拿着冰袋敲了敲陈家俊的宿舍门：“陈经理！” “来了。”正半躺在床上看书的陈家俊艰难地下了床，用手扶着墙，蹦着去开门。 进了门，丁莉连忙向前搀扶，陈家俊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步履缓慢地返回床边。 两个人靠得那么近，空气都变甜了起来。 她抬起头轻声细语地问：“好点了吗？” 陈家俊看到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里映着自己的头像，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 “好一点了，没那么疼了。” 好不容易挪到床边，陈家俊一屁股坐了下来，惯性力量过大，一下子把没有防备的丁莉也带倒在床上，彼此抱在了一起，两人的脸上立刻像刚下蛋的母鸡一样，红彤彤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陈家俊连忙用刚劲有力的大手扶起了丁莉。 丁莉站了起来，一脸尴尬。 “躺…好。”丁莉很温柔，但声音却颤抖了起来。 她把新的冰袋给陈嘉俊换好，拿起旧的冰袋。 “2天后换热敷。” 说着，撩了撩头发，一只手捂着绯红的脸，开门就要走。 “谢谢！”陈嘉俊既抱歉又感谢。 “不用客气！” 丁莉轻轻关上门，走了。 “咔嗒咔嗒” 长长的走廊响起一串悦耳的高跟鞋和地板接触的声音。 孙颖出门倒垃圾，正好看见丁莉从陈嘉俊屋里出来，一脸疑惑。 陈嘉俊昨天下午下班后就和白平去打篮球了，受伤的事情她不知晓。 第10章 吃醋 孙颖站在原地，眼睛紧紧盯着丁莉慢慢消失的背影，内心如同马蜂蛰了一下，难以平复内心的波涛汹涌。 整个上午，坐在陈家俊对面的她，脸色苍白，眼眶湿哒哒的，不时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她不停地看向天花板，想要将满眶酸涩的眼泪逼回去，但泪水却不争气，如同开了闸门似的，还是滑落到脸颊，滴落在地板上，无声无息。 “怎么了？” 陈家俊发现了孙颖的异常，一脸疑惑。 “哪里不舒服吗？要不要去医务室看看？” 听到陈家俊的问话，孙颖的眼泪掉到地上的频率更快了，仿佛决堤的河水泛滥开来。 她的啜泣变得急促而沉重，品尝着无尽的苦涩，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束缚，难以动弹，也无法逃脱那份情感的桎梏。 “没事，你不用管我。”孙颖带着哭腔，声音小得像蚊子。 她在心里却想大声质问陈家俊，为什么和别的女孩子独处，考虑过她的感受吗？ 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冲动，她深深吸了口气，将那份即将爆发的情绪强行压制了回去。 紧紧咬住的嘴唇已经渗出血丝，她停止了抽泣，努力不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但痛苦与不甘还是通过幽怨的眼神和颓废的表情一览无遗地展现了出来。 张笑语也发现了孙颖的反常，赶紧来到她的身边，抚摸着她的肩膀，亲切地问：“发生什么事了？” 孙颖害怕内心的秘密被扩大，连忙说：“没事，没事，大家都忙工作吧，我一会就好了。” “有事你说话。”白平补充了一句。 “真的没事，真的没事，大家不用管我。” 孙颖越担心麻烦大家，麻烦却慢慢变大。 “有什么事就和大家说说，大家会帮你的，不用埋在心里。”陈家俊语重心长。 孙颖的眼神中充满着复杂的情感，“真的没事，大家赶紧工作，我出去静静。”说完，手捂着嘴，小跑出了门。 办公室内的三人一脸茫然。 孙颖本来想跑到公司院内小花园散散心，平复一下心情再回去，但正值上班时间，如果被领导看到，多不合适。 于是她跑进了女厕所，感觉自己仿佛被淹没在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找不到出口，也无法呼吸。 厕所没人，她又哭了起来，还不时发出哀伤的抽泣声。 丁莉今天穿了一身白大褂，头上戴着护士帽，长发整齐地束在脑后，一张清秀可人的脸庞，增添了几分专业与严谨。 正好来上厕所，忽然听到有人在哭，刚到厕所门的她停住了脚步。 “谁在哭？需要帮忙吗？”丁莉关切地问。 孙颖听到有人说话，立即停止了抽泣，慌慌张张地答道：“没事，没事，不需要帮忙。” 推开厕所隔间的门，孙颖走了出来，双眼红肿得像熟透的烂桃子，看见丁莉站在厕所门口。 孙颖内心一怔，这个穿着护士服的女人是谁？既熟悉又陌生，好像在那里见过，又好像没见过。 丁莉好心地问：“如果生病了，可以到医务室让黄大夫帮你看看。” 孙颖感觉被外人冒犯，很不舒服，提高声调回怼：“你才有病呢，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哦，对不起！”丁莉被噎得一脸窘迫。 孙颖气呼呼的，一阵风似的，夺门而出，与丁莉擦肩而过。 本来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疗伤，没想到伤情却加重了。 丁莉刚来几天，除了见过办公室的陈家俊和白平，其他人都没有见过，她和孙颖互相不认识也很正常。 孙颖低着头回到办公室，神情比刚才出去前还要凝重落寞，看来出去一趟并没有缓解她的心情。 陈家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收回外伸受伤的右脚，缓慢地站起来，看了看忧伤不已的孙颖。 “你今天的工作分给我一点吧，我帮你做。”陈家俊觉得孙颖今天怪怪的。 “我自己可以完成，不需要帮忙，谢谢！” 孙颖说得很客气，很官方。 陈家俊自讨没趣，艰难地坐下，呲着牙，把受伤的右脚慢慢地再伸展出去，以缓解疼痛。 孙颖安静了下来，进入了工作状态，全神贯注，目不转睛。 郭副总进来给陈家俊交代了一下，要起草一个文件，明天交给他审核。 陈家俊领到任务，也很快进入工作状态。 “哎哟！”突然陈家俊大叫了一声。 原来是孙颖从对面桌底伸了一下腿，正好蹬到陈家俊受伤的右脚背上。 早上，白平扶着陈家俊到市场部办公室比孙颖来得早，她到现在还不知道陈家俊受伤了。 突然听到陈家俊的一声惨叫，她心里嘀咕：“神经病！”看都没看他一眼。 陈家俊咧着嘴，“嗖”的把腿撤回，原来快慢地伸展、收回都是一样的疼。 办公室只有白平知道陈家俊受伤，当听到陈家俊的叫声，赶紧跑过来，“碰着哪里了？陈经理。”说完立刻用眼睛去搜索那只受伤的脚。 “一会就缓过来了，没事的。” “受伤了，就注意点，小心别磕着桌腿了。”白平关心道。 “刚才孙颖不小心踢着我了，正好碰着了受伤部位。” “踢着你？…受伤？”孙颖一脸懵地站了起来。 “昨天下午下班后，我们去打篮球，陈经理脚崴受伤了。”白平解释。 “啊！”孙颖赶紧跑到陈家俊身边，蹲下来查看那只受伤的脚。 “韧带有点拉伤，正在慢慢消肿，过几天就好了。”陈家俊不想引起孙颖的注意。 “对不起，都怪我不小心！”孙颖自责起来。 “你又不是故意的，没关系的。” 孙颖不但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还为不小心踢了陈家俊感到深深的负罪感，她暂且放下感情的芥蒂。 中午，她帮行动不便的陈家俊从食堂打饭回来，在大白米饭下埋了好几片厚厚的牛肉。 晚上，丁莉来给正在宿舍看书的陈家俊送冰袋，正好孙颖也在。 两个人都不约而同回想上午在厕所里的一幕，顿时都尴尬起来。 丁莉查看了一下受伤部位，“已经消下去不少了。”拿起用毛巾包裹的冰袋往陈家俊脚面上敷。 “摁好，太凉的话，适当移动一下位置。” 陈家俊费劲地把手伸过来摁住。 “谢谢丁莉。” “不用客气！” 丁莉转身走了。 看到这一幕，孙颖瞬间明白了，心里的一块大石头落了地，原来是自己误解了陈家俊，白白黯然神伤了一天。 她哑然失笑起来，轻轻地抽了自己一巴掌。 “我帮你摁着。”说着右手按了上去，左手把陈家俊的摁着冰袋的手拿开。 陈家俊诧异地看着由阴转晴的孙颖，百思不得其解。 第11章 释怀 “不用，你回去睡觉吧，太晚了，让人看见影响不好。” “让我再帮你摁一会，马上就回去。” “真的不用了，我自己能行，谢谢你。” “你对我不用这么客气。” “我把你当妹妹看待，你也不用这么客气。” “妹妹？” “纯粹的兄妹关系哦，你别乱想。” “……”孙颖有点失望，一脸错愕。 “你和张笑语一样，都是我和白平的妹妹。”陈家俊把大家的关系一碗水端平。 孙颖这一天的心情像过山车一样，刚才的欣喜又化为了冰块。 她呆若木鸡。 勉强挤出一丝充满失望的笑容：“哥哥，照顾好自己，我回去睡觉了。” 陈家俊没有看出孙颖的情绪变化，以为他还挺幽默的，竟然调侃起来。 “妹妹你大胆地往前走呀，往前走，莫回呀头……” 孙颖眼眶酸涩，再也忍不住，泪水喷涌而出，她逃回了自己的房间，一下扑倒在床上，不一会床单湿了一大片。 窗外，夜色如墨，只有寥寥几颗星星孤独守候着苍穹，显得格外清冷。 孙颖回想第一次见到陈家俊，就被他那高大身材、俊朗面孔深深吸引，特别是写了一手好文章，才华横溢，还乐于助人，同事关系融洽。 那些曾经让她心动的瞬间，现在慢慢模糊起来。 好久，孙颖慢慢坐了起来，眼神空洞而迷离，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流。 房间没开灯，她站起来，一个人在黑暗中徘徊，走到窗前，远眺寥寥星辰，仿佛诉说着内心的孤独与寂寞。 夜深了，明天还要上班，孙颖强迫自己赶紧睡觉，要不明天真起不来了。 躺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的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他们一起奔跑，一起谈天说地，一起认真工作，一起吃饭……的画面。 一阵风刮飞了窗帘，漆黑的夜里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 “分手都要有一脸笑容，泪水忍得到，方可进步……” 突然，她的心灵深处传来邓丽欣的这首歌，一丝微弱的光芒穿透了黑暗，照进了她的心房。 那是觉醒的力量，是对未来的希望。 虽然失恋让她痛苦不堪，狼狈不已，但不能一直沉浸在这种情绪中无法自拔，自我沉沦。 她需要勇敢地面对现实，重新开始自己的新生活。 于是，她擦干眼泪，要美美地睡一觉，去迎接新的黎明到来，走出阴霾，拥抱属于自己的阳光。 第二天清晨，闹钟响起，阳光穿过窗帘的缝隙，轻轻拂过孙颖的脸庞。 今天的阳光就像春节里孩子的新衣，鲜艳夺目，令人心情舒畅。 她睁开眼，眼里已经没有昨夜的绝望与迷茫，取而代之的是稳重的开心愉悦。 起床，洗漱完毕，孙颖站在镜子前，凝视着镜中的自己。 尽管眼眶没有完全消肿，但内心已经没有任何羁绊，她笑着对自己说：“勇敢面对，我做到了！” 工作、生活正常进行。 孙颖早早到了市场部办公室，打扫完卫生，白平搀扶着陈家俊进了门，她连忙迎上去帮忙，已经没有了患得患失的神情，卸下内心的情感负担如此轻松。 她知道只有勇敢地面对内心的挣扎和痛苦，才能真正地成长和蜕变。 “慢点！” “谢谢！”陈家俊客气道。 “大家都是兄妹，不用客气。”孙颖故意回呛陈家俊。 陈家俊和白平都哈哈大笑起来。 张笑语刚进门就听到笑声。 “怎么这么开心，有什么好事？” “我们兄妹一家亲，每天都是好事。”白平被气氛感染了，笑得合不拢嘴，都快看到喉咙里的早餐了。 欢声笑语之后，大家各忙各的了。 张笑语在给公司总工程师准备新产品展览相关资料过程中，老是碰到大大小小的问题，特别是文字类的问题更是拿捏不准，不得不频频向陈家俊请教。 陈家俊正在赶昨天郭副总交给的文件起草任务，不得不停下来协助张笑语。 什么类型的文字方面问题，在陈家俊面前几乎都能得到解决，张笑语感激不已。 奋战了一天，每个人都完成了各自的任务。 今天正好是周五，本周六日歇大礼拜。 下班时间快到了。 “今天陈经理帮了我的大忙，我请客，大家一起到外面吃吧。”张笑语激动了起来。 来到公司已经半年多了，本科室的大家还没有一起出去逛过街，吃过饭呢。 “那我和孙颖是不是沾光了。”白天开着玩笑。 “大家都是兄妹，兄妹一家亲。”张笑语把早上学到的话粘贴复制了一下。 大家又一阵哄堂大笑起来。 下了班，两人一辆自行车，四人叽叽喳喳地出了公司大院的门，就像困在笼子里的鸟儿得到了自由。 不知道谁起的头，白平和陈家俊哼起了“五千年的风和雨啊，藏了多少梦，黄色的脸黑色的眼，不变是笑容”，刘德华的《中国人》让人热血沸腾。 年中香港回归，解放军威武雄壮的画面历历在目，极大鼓舞国人的志气。 已是秋末冬初，寒风袭来，坐在张笑语骑着自行车后座的孙颖下意识地拉上外套的拉链，大脑里畅想着美好的未来。 路边庄稼地里的冬小麦已经长出老高，再过一个月左右，它们就要接受纷飞大雪的覆盖，安静地度过漫长的冬季。 公司所在地毕竟是县级市，路上的行人只有三三两两。 大约骑行了一公里，街道慢慢热闹起来，路灯也依次打开，照耀着一排排热气腾腾的摊位，空气中弥漫着蜂窝煤烟味与食物特有的香气，交织成一幅独特的素描画。 小吃种类繁多，包罗万象。 热气腾腾的蒸笼里挤满了白白胖胖的包子，金黄酥脆的煎饼果子在铁板上滋滋作响，红彤彤的糖葫芦你挨着我我挨着你别在麦秸捆上，黄澄澄的烧饼面香四溢…… 鸡丝米线、烩面、鸡血汤、羊肉汤、牛肉汤、驴肉汤……应有尽有。 耐不住小吃的诱惑，四人各自点了自己喜欢的食物，呼噜噜地吃了起来。 大快朵颐之后，不远处的一个简陋的露天卡ok摊引起了他们的注意。 白平提议，并征求陈家俊的意见：“陈经理，咱们去唱歌吧？” 陈家俊不假思索：“好呀！” 张笑语和孙颖异口同声附和：“走，走，走！”并相拥着向卡ok摊方向走去。 第12章 流氓 缠绕在树上的霓虹灯带随着旋律不断变换颜色闪烁着，卡拉ok机面前聚集了一群热爱生活、追求快乐的灵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 “跟我走吧，天亮就出发，梦已经醒来，心不会害怕，有一个地方，那是快乐老家，它近在心灵，却远在天涯……” 人群中，一位穿着朴素的鸭绒薄袄、面容白皙清秀的女孩站在那个略显简陋的舞台中央深情吟唱着陈明的《快乐老家》。 月光透过稀薄的云层，洒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梧桐树叶随风飘落，偶有尘土扬起，伴着缓缓流淌在空气中悠扬的旋律，与五彩斑斓的灯带编织成一片光怪陆离的景象。 白平心里痒痒，当仁不让点了一首郑智化的《水手》。 旋律响起，他挥舞着双手，左右交替摇摆着双腿，并不断向人群发出仿佛真正舞厅dj般的邀请语调，现场气氛被点燃了，人们也跟着节奏不停挥动着高举过头的左手和右手，激情澎湃。 当唱到“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擦干泪不要怕，至少我们还有梦”的时候，下台把话筒递到陈家俊的嘴边，陈家俊马上大声唱起来，同样充满豪迈。 面对困难时保持坚强和勇敢的歌词很励志，深深激励了孙颖和张笑语，她俩跟着唱了起来，在场的观众也跟着唱了起来，慢慢地变成了一个大合唱。 气氛顿时空前高涨，欢笑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歌曲结束，白平牵着陈家俊的手，面向围成一圈的观众致意：“让我们像水手一样勇敢,谢谢大家。” “再来一首，再来一首……” “下面是我们的美女组合，有请。”陈家俊用手捋了捋话筒的长线，向观众报幕。 孙颖和张笑语接过话筒，羞涩地上了台，合唱了一首江珊的《梦里水乡》，唱出了江南水乡的淡妆淡抹和细雨浓云，声音袅袅，配合默契，两人的容貌此刻和水乡一样秀色迷人，美轮美奂的，不断起伏的胸脯让围观者看呆了。 “好，好，好！” “唱得太好了！” “歌唱得好，人长得更漂亮！” “像歌星一样。” 掌声雷动，高潮迭起。 张笑语乌黑的大眼秋波流动，在闪烁着五颜六色的灯带照耀下，像珍珠，亦像玛瑙，艺术品一般屹立在舞台中央，让人迷醉。 孙颖一扫白天的阴霾，开心灿烂，满怀激情，上等瓷器般的脸红扑扑的，像秋天熟透的苹果。 这时人群中一位身着敞怀花衬衣的光头青年，歪斜着身子,走两步退一步，跌跌撞撞走上舞台中央，结结巴巴地说：“两…位漂…漂…亮妹…子，陪…陪哥唱…一首吧。” 满嘴酒气吐在孙颖和张笑语脸上，露出狰狞的满口黄牙。 刚才还沉浸在一片欢乐中的她们吓得花容失色，互相抱着躲开了光头男伸过来要搂抱的双手。 “滚开！”陈家俊大喝一声，要上去揍这个王八蛋，但是声音有了，行动却跟不上，崴着的右脚限制了他的行动，急得直拍大腿。 “哪…个英雄…好汉…要伸…伸张正…义？”光头男舌头直打弯。 “我！” 白平一个箭步飞奔上去，抓住光头男的衣领往后一推，光头男摇晃两下，重重地坐到了地上。 “你敢打…我，也不打听…打听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调戏妇女就不行！” “少给…我装…好人。” 光头男慢慢爬了起来。 “敢坏…我的好事，今天弄死你。”可能是酒醒了，光头男也不怎么结巴了。 “我不会怕你的！”白平大义凛然。 “你们快走！”陈家俊摆手示意孙颖和张笑语赶快离开。 孙颖和张笑语既紧张害怕，又担心白平和陈家俊的安全，躲到舞台一边，偷偷注视着眼前的一幕。 光头男从腰间拔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人群中有人大声惊呼：“刀，刀，他有刀！” 陈家俊也看到了，大声喊：“白平，他有刀！” “去死吧！” 正当匕首刺向白平的腹部时，白平一个收腹后撤，光头男匕首刺空。 只听见“哎呦”一声惨叫，卡拉ok摊老板拿一根长棍及时打在光头男拿刀的手腕上，匕首“咣当”掉到地上。 光头男一惊，意识到被偷袭，赶紧挣扎着起来，要去捡一米远的匕首。 白平眼疾手快，飞奔过去，抬起脚把匕首踢飞到无人的黑暗草丛中。 “打死他，打死他！”人群中发出愤怒的呼叫声。 光头男没想到这么快就败下阵来，吓得面如土色，六神无主，左手捂着被打的右手手腕，狼狈地拼命逃窜。 留下貌似嘴硬的一句话：“你们给我等着。” 顺着光头男逃跑的方向，人群中有人掷出石块。 老板走上舞台，向人群摆摆手：“大家不要怕，这种小瘪三我见多了，继续唱起来！” “刚才那两位小姑娘和两位帅哥的点歌费全免了，今天晚上想唱多久就唱多久。” 人群中再次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此起彼伏。 躲到舞台一边的张笑语和孙颖，长长舒了一口气，悬在心上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地了。 她们跑过来和白平、陈家俊紧紧地拥抱在一起，眼泪不知不觉地流了下来。 白平像大哥哥一样，安慰着她们：“我们在，老板在，正义在，不要怕，再来我们还揍他，刚才还没有机会表现呢。” 陈家俊也拍拍她俩的肩膀：“邪不压正，饶他一次，再敢来，我们就报警。” “我摆摊的都不怕，你们怕什么？”老板拿着话筒对着大家说。 白平走过去，握着老板的手，激动地说:“感谢老板相救。” “不用感谢，这种事情我见多了，对这种流氓就该勇敢去反抗，越怕越助长坏人的歪风邪气。” “向你学习！”白平向老板竖起大拇指。 “我们的两个女同事受到了惊吓还没有恢复情绪，今天就不唱了，改天再来吧。”陈家俊对老板说。 老板向离去的他们四人拱了手拱手。 身后响起老板的演唱的声音。 “无可挡原是我精武英雄，英雄无不冲动，请阻挡，凌辱我怎去遵从，坚持，人的尊重，谁瑟缩中偷生，我愤怒，我定我的命途……” 第13章 通宵 好不容易回到公寓，张笑语和孙颖还有点失魂落魄，神色慌张，还未能从刚才的惊吓中恢复过来，久久不敢和两位男同事分开。 陈家俊担忧地看着她们，满脸同情，白平心里也不是滋味。 “明天、后天都不上班，去我屋里打双升吧。”陈家俊出主意说。 “好呀，好呀!”张笑语和孙颖正发愁如何平复心情呢，听到建议高兴得互相击掌。 “这个主意不错。”白平抬腕看看手上的电子表，正好22:00。 除了不远处的街灯还在坚守着岗位，窗外空旷的田野已经是黑漆漆一片，麦苗已陷入沉睡，看家护院的狗也不吠了。 北风已经慢慢凛冽起来，暖气还没开，四肢有点冰凉。 四人还没有这样聚在一起玩过扑克牌，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 白平和陈家俊一队，张笑语和孙颖一队，讲完规则、惩罚措施，四人都坐到床上，盘腿开战。 打牌既考验智商又讲究团队合作，会算牌和预测一般都是高手，水平了得。 从摸第一张牌开始，每个人都格外专注,好像上阵的士兵一样充满着求胜欲。 张笑语眉飞色舞的，“红桃5，”首先叫了主。 “这么快！”大家异口同声。 又摸了两圈之后。 “反主，一对黑桃5。”白平满脸笑容，得意洋洋的，身子不自主地往后仰。 “嘭”的一声闷响，白平的后脑勺撞到了墙上，疼得他把牌一扔，立刻双手抱头，笑盈盈的脸马上变成龇牙咧嘴的痛苦模样。 惹得大家都哈哈大笑起来，陈家俊伸手去抚摸了一下白平的头，安慰着：“不会撞成脑震荡了吧？” “你才脑震荡呢!头硬着呢，没事，没事，继续玩，我这把一定把她们剃个光头。”说完低头去捡牌。 他的牌早和没起的牌混在一起，无法区分了。 “重起。”孙颖把手上的牌一撂，并伸手去拿陈家俊、张笑语手上的牌，和在一起，洗了起来。 “你耍赖!”白平指着孙颖，“埋怨”了起来。 “不重新来，你们也不一定能赢，我手上已经起了两个大王，正等待起完牌反无主呢。”孙颖不紧不慢地说。 “真的假的？”白平为躲过一劫暗暗庆幸，故意再质疑一下。 “石头剪刀布，谁赢谁先第一个起。”陈家俊宣布第一盘首先起牌规则。 孙颖胜出，获得起牌权。 第一盘为抢亮主。 “5…5。”白平每起一张牌，嘴里就嘟囔一下，全身使劲摇晃，牌都被捏得变形了。 “亮主，梅花5。”孙颖把牌甩在床上。 “怎么又是你？”白平诧异地盯着她的俏脸。 “没办法，运气好。” 陈家俊看着越来越多的梅花牌，高兴得合不拢嘴，还贱兮兮地故意放烟雾弹：“一张主都没有，输了输了。” “我也没有主，难道都在孙颖和白平手上？”张笑语实话实说。 其实白平的主很少，听张笑语这么一说，立刻掩饰起来：“主不少不少。” 其实主大部分集中在陈家俊和孙颖的手上。 看来玩牌，不仅仅是玩牌面实力，也是玩心理战呢。 扣好牌底，孙颖笑容温婉地扔出第一张牌：红桃a。 毫无悬念，对家张笑语垫了红桃10。 你来我往，逐渐进入了白热化阶段。 每个人的脸上都洋溢着紧张而又兴奋的表情，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竞争氛围。 “怪我怪我。”白平拍了拍大腿，为自己出错了一张牌而懊恼不已。 “没事没事，我们一定能赢的，放心吧。”陈家俊数了数分，已经挣了50分了，还有希望的。 “吊主！”孙颖开始清主，信心满满。 不一会，白平和张笑语都没有主了，只能疲于应付。 陈家俊已经算出孙颖还剩一张副牌没出，不紧不慢用小牌跟着。 孙颖很轻敌，以为能把陈家俊的主吊干，最后用一个大家都没有同样花色的副牌收底。 张笑语看到队友孙颖自信满满，出牌潇洒自如，气势蓬勃，心里也觉得赢定了，直给她竖大拇指。 白平却垂头丧气：“输了输了。”连出牌的动作都变得百无聊赖起来。 孙颖胜券在握地吊主的时候，陈家俊故意把大牌跟出去，营造已经快没主的假象，最后只留一个最小的主——梅花2收底。 “哈哈，没主了吧！” “你出。” “最后一张，你们都没有了，方块10。”孙颖说完，重重地甩下副牌方块10。 举起双臂准备庆祝胜利。 陈家俊不动声色地亮出梅花2：“收底。” 白平兴奋地掀开牌底，尖叫起来：“20分，翻倍40分，加上已得的50分，一共90分，赢了!” “怎么还有主？真没想到。”孙颖懊恼得双手乱舞，简直不敢相信。 张笑语则被反转的局势笑得上气不接下气，佩服地给陈家俊竖起一个大拇指：“老谋深算！” 每个人都为精彩的出牌和出乎意料的结局鼓掌、欢呼雀跃，一扫上半夜因唱歌滞留在心里的阴霾。 按照惩罚措施，两位女生分别在额头上被贴上了纸条，引得大家哈哈大笑，前仰后合的。 “再来，再来。”两位女生很不服气。 一盘接着一盘。 夜已深，刚才还漆黑一片的窗外，竟然有月光洒进屋内，为今晚的这场娱乐活动增添了许多浪漫与神秘。 他们尽情沉浸在欢乐的世界里，忘却了时间的流逝。 有点冷了，他们把脚都伸到被子下面，在被子上面接着玩。 东边的天空一片金黄，鸡鸣狗叫了起来，天亮了。 张笑语伸了伸有点麻了的双脚，也不知碰到被子下谁的脚了，一阵暖流涌上心头，无比舒服。 原来白平感受到了张笑语把脚伸了过来，她的脚有点凉，立刻用双脚把她的双脚捂在中间，试图帮她温暖温暖，赶走冰凉。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动作，张笑语顿时觉得白平就是一个大暖男，心里砰砰直跳，脸倏地红了起来，有种火辣辣的感觉。 随着战况深入，每个人的脸上都贴满了纸条，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哈哈哈，哈哈哈”地笑个不停，前仰后合的。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进屋内，他们才依依不舍地结束了这场难忘的通宵双升战局。 张笑语首次有了青春异样的感受，白平的形象一直占据着心窝的大部分位置。 第14章 训斥 “陈经理再见!” 大家的房间都挨着，没隔多远，张笑语、孙颖、白平都分别和陈家俊告了别。 今天不上班，人的神经一放松，就变得慵懒起来，各自散去，瞌睡虫就来了，陈家俊倒在床上，一会便与周公相遇了，细微的鼾声让房间内有了音乐的节奏。 白平经历了通宵以后，脑袋有点沉，他晃了晃，又用手拍了拍，试图清醒清醒，回到屋内，一滩烂泥似的倒头便睡，和陈家俊一样。 昨天晚上张笑语、孙颖被流氓调戏的恐惧也被快乐的牌局抹去，两人嬉笑着各自回到房间。 孙颖洗漱去了，张笑语却还在兴奋中，一点睡意都没有。 天已经大亮，屋里每一个角落都是暖洋洋的阳光味道。 张笑语躺在床上，眼睛睁得大大的，望着天花板上的光影，脑子里全是白平朴实的脸庞，平时天天相对而坐，也没有感觉白平有啥魅力，今天白平的形象却如此帅气。 打牌时，白平那双粗壮有力的双腿给她带来内心的温暖是那样的让人悸动，她此刻的心跳，如同雄厚的鼓点在胸膛里“咚咚”作响，难于平复。 白平平时很爱笑，笑容温暖而明亮，仿佛今天的涌进屋里的阳光一样，照亮她心中的每一个角落。 白平说话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严谨、清晰，又充满关心关怀。 平时只是好朋友、好同事，最多是好兄妹的她怎么也想不到会对这个北方汉子有内心的涌动。 张笑语翻了个身，习惯性地伸手拿起枕边的毛绒公仔，轻轻地抚摸着。 身体上很疲劳，脑子却很清醒，她闭上眼睛，试图让自己好好休息一下，但心里已经住进一个人，怎么也睡不着。 脑子一直闪过两人第一次在公司见面到现在的所有影像，一会清晰，一会模糊，一会连贯，一会中断，幸好认识时间不长，要不脑子过完一遍得花多长时间。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周围的一切都陷入了沉静，看来其他三人都睡着了。 “唰唰唰!”楼道里传来了公司保洁员的扫地和拖地声，窗外也偶尔响起汽车“嘟嘟嘟”的鸣笛声，白天的正常秩序已经开始运转。 张笑语实在顶不住了，迷迷糊糊终于睡着。 早上8点，为了赶研发新品生产进度，没放假的总厂车间工人如潮水般涌进入公司大院的大门，然后迅速分布到各个车间，换上工装，出现在自己的工位上。 总装车间是所有车间内最安静的，一片祥和的氛围中，一顿突如其来的训斥划破了原有的平静。 “这是谁干的？”车间副主任郑友明咆哮了起来。 不远处的技工小王面露惊恐地跑了过来，“我…做的，”窘迫地低下了头。 “你自己仔细看看，线头都露外面，根本就没有压实，赶紧重新弄。” “好的，郑副主任。” “我们天天讲质量第一，偏偏有人当做耳边风，没有好好严格把控质量关。没有质量，产品就有瑕疵，有瑕疵的产品就销售不出去，销售不出去，公司名誉就会受损，没有了收入，大家就没有工资，没有工资，个人和家庭都生存不了，企业也就没有了未来，我们的工作就失去了意义，干不如不干，干就得干好。”话糙理不糙。 本来是一个人的小失误，最后演变成整个车间员工都受到了训斥，车间气氛瞬间有点低沉，所有人都低着头默默等待暴风雨的结束。 “每个车间保证每个车间的环节质量，前面钣金车间、油漆车间、底盘车间已经做得很完美，到咱们的总装车间就出现了问题，如何向后面的调试车间交代？”郑友明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小王今天的工时费扣两个，明天车间早会上做检讨，引以为戒，下不为例。” 总算结束了，员工们都长舒了一口气，默默返回自己的工位。 郑友明是和陈家俊他们同一批入职的大学生，专业对口，之前有实习经验，刚来就被委以重任——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 郑友明清瘦文弱，皮肤白得像女孩子，看不出来是工科男，上班时一脸严肃，讲原则，讲规矩，铁面无私。 车间员工刚开始根本没把这位新来的领导放在眼里，有时干起活来吊儿铃铛的，不服从管理，当然现在的车间主任李永帅也不是个认真负责的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导致每个员工都是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以说发生今天的事就是李永帅的怠慢管理造成的。 公司任命郑友明作为李永帅的副手，就是想通过其科班出身的技术能力和现代知识结构协助主任做好总装车间的工作。 50岁左右的李永帅只有初中学历，在总厂已经干了几十年，是建厂老员工，和董事长还有亲戚关系。 刚开始对公司给他配备郑友明作为副手尤其有意见，连着几天都不搭理郑友明，总感觉自己的位置受到了监视和威胁。 刚进厂的郑友明感到压力巨大，不过他能理解，任何一个深耕多年的“老人”都有浓郁的“地盘”观念。 郑友明严格按照公司的要求，每天规范履行其职责，不久就了解了车间的工序流程，并摸清了管理不到位、工序混乱和消极怠工等问题症结所在，手写了一篇内容详实的调查报告和改进措施的方案递给了总厂厂长兼公司副总经理石健。 石健大为震惊，没想到自己曾经信任的手下李永帅这么多年都是用这种欺上瞒下的手段消极工作，怪不得产品质量一直上不去，真是“马屎外面光，里面一包糠”。 石健本该早和公司质量部一起研讨追究李永帅的质量问题，无奈一直太忙，只能一推再推。 石健每天一早都要到每个车间巡逻一番，今天刚走到总装车间大门就听见郑友明训斥员工的声音，便停止脚步，站在窗户外仔细聆听、观看了整个过程。 石健为郑友明这个年轻人的铁面无私和大胆打击质量问题感到由衷的激动，同时也为李永帅连屁都不放的冷漠做派感到耻辱，今天就是再忙也必须找李永帅谈谈了。 巡逻完所有的车间，石健回到办公室，拿起电话拨通了总装车间的内部分机号。 第15章 撤职 “叮铃铃，叮铃铃。” “你好，总装车间。”李永帅抓起话筒。 “李主任请马上到我的办公室一趟。” 李永帅听出石健的声音，有点慌了神：“厂长，有…什…么事？” “来了就知道了。” 李永帅放下电话，患得患失地边披外套边往外走，嘴上叼的烟耷拉下来烫住了下嘴唇，疼得他立即往外吐，但吐了两下也没吐掉，气得他用手去扒拉，没想到烟头又粘在了手掌上，狠狠地又灼了一下手掌，“日他娘的，”一边骂一边把手掌伸到路边的冬青丛上抹去，烟头才不情愿的掉了下来。 李永帅一边呲牙咧嘴，一边捂着手掌，继续往石健的办公室走去，一点都不敢怠慢。 石健一脸铁青坐在老板椅上，眉头紧锁。 “咚咚咚!”不一会李永帅就赶到了。 “进来。”石健声音带点怨气。 “石厂长!” “坐吧！” 李永帅欠着半边屁股坐在石健对面的沙发上。 石健身子往后一仰，闭上眼睛，没有说话。 李永帅心里一沉，变得不自然起来，来回揉搓着双手，又摸摸膝盖，眼睛不敢直视石健。 “老李，真不知道为什么叫你来吗？”沉默了一会，石健终于缓缓开了口。 “不…知…道。”李永帅吞吞吐吐。 “作为元老级别的老员工，还不如一个乳臭未干的小毛孩。”石健一针见血。 李永帅低下已经花白的头颅。 “倚老卖老，打击新生力量，欺上瞒下，不严控质量关，影响恶劣，消极怠工，你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勤奋钻研、废寝忘食的老李，堕落得让人心痛。”石健越说越激动。 “‘能者上,?平者让,?庸者下,?劣者汰’，公司今年已经开始通过‘请进来’的方式大量引进大学生，优胜劣汰，逐步替换不作为或者没有能力作为的低学历领导岗位上的老人，看来你已经不能胜任车间主任的岗位，该让出来了。” 李永帅惊出一身冷汗，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张张嘴，想说什么，又没有说出来。 “明天周一，我将在公司管委会例会上表达我的建议，待各成员讨论后给出处理意见，等结果吧。” 李永帅双腿发软，像筛糠一样发抖，曾经天真地认为，凭借为公司发展立过汗马功劳的老人身份混到退休后颐养天年应该没问题，没想到不对比不知道，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厉害，除了经验稍微差一点外，哪方面都比老人强，过去凭经验的做法已经行不通了。 平心而论，让位不是不可以，但是这样被骂着让位还是很丢颜面的，而且还要上会讨论，事到如今，看来不让是不行了，只要是不被开除，不追究以前的质量问题就行，务必争取混到退休，能够领上退休工资。 李永帅大脑飞速转动，有点想明白了：“石厂长，我等公司安排，不过我有个请求，都这把年纪了，千万不要开除我，上有老下有小的。” “一切结果，等公司决议。” 周一上午，公司会议室，董事长、总经理、副总经理、总工程师、总会计师、公司各部门负责人、各分厂厂长等出席每周一次的管委会成员例会。 按照惯例，会议由郭昌硕副总经理主持，每个部门负责人汇报工作，现场讨论、拍板解决各个部门的存在的问题或需要的各种支持，最后王董事长总结讲话，会议结束。 轮到石健发言时，他向与会者汇报：“总厂为了公司研发的新品尽早上市，各个车间的大部分员工加班加点地干，热情高涨，精力旺盛，尽职尽责，取得良好的效果，力争按计划实现生产任务。” 与会人员都感到很满意，每次公司有重大任务交给石健领导的总厂去做，总能出色完成。 “不过，”石健转折了一下，准备自揭伤疤，与会者惊得竖起耳朵，“在大家极力追赶时间去完成公司交给神圣而光荣的任务过程中，却有个别老员工跟不上步伐，消极怠慢，视生产质量为儿戏，监督管理不到位，严重影响产品性能，我提议撤销李永帅的总装车间主任职务，以示警戒和惩罚，请大家讨论。” 会议室里顿时一阵骚动，大家面面相觑，王董事长同时露出惊讶和为难的两种表情。 不一会，会议室变得寂静无声，连根针掉到地上都能听见。 “真有此事？”王董事长打破沉默。 “请王董事长明察。”石健道。 “虽然经历过艰辛万苦，但还没到庆功的时候，就开始养尊处优了，这样的行为明显不符合现代企业发展的需求，我建议给李永帅停职查看处分，由石健下会后马上牵头成立调查组，下周一把详细调查结果在例会上公布，再决定李永帅的去留问题，大家同意的举手。” 话毕，所有人都齐刷刷地举起了手。 散会后，大家都返回各自岗位，只有王董事长坐在原位不动，内心五味杂陈。 李永帅是王董事长三姨的孩子，比他小8岁，小时候经常在一起撒尿和泥玩，去哪都在后面跟着，比亲兄弟还亲。 他俩小时候最热衷上树掏鸟窝，李永帅爬不上去，就奶声奶气地乞求树上的表哥：“建国哥，建国哥，我也要上去。” “你太小了，上不来，我已经抓住小鸟了，看。”王建国说着，把手上的雏鸟展示给树下的李永帅看，李永帅高兴得又蹦又跳的。 后来，双双长大，王建国大学毕业后，进入如今公司的前身工作，李永帅初中毕业，回家务农。 那时的公司还是国营乡镇企业，连年亏损，几年后改制，王建国成为公司最大股东，出任董事长至今。 改制第二年，李永帅就投奔了王建国，成为了公司的元老。 改制之后的公司生机勃勃，一举扭转连年亏损的局面，并且蒸蒸日上，对改善当地农民生活、增加就业机会、推动农村工业化进程起到了积极作用。 改革开放如火如荼进行，举国上下，各种公司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经济发展迅猛，很多人都富起来了。 到了上个世纪90年代末期，很多企业由于员工素质低下，已经严重影响企业的现代化发展，并因此倒闭不少，全国的私营企业进入优胜劣汰阶段，人才引进、结构调整、产品革新、新型管理势在必行。 如今即便是自己的亲表弟，如果不能适应时代发展、企业需求，该下就得下，正好趁机杀鸡给猴看，公司的老员工出工不出力或者出不上力的人还有很多，不如趁机来个大清洗，统统让位，年轻人上，调整员工结构，让企业重新焕发新春。 王建国思考了一番，决定下决心改革人事制度。 第16章 上位 石健牵头联合相关部门成立的调查组在郑友明提交的材料基础上进一步扩大调查范围，很快就得出结果，李永帅在决策、管理、沟通、安全意识、员工培训等方面做的不到位，导致生产效率低下、产品质量下降，沟通不够及时、对安全生产的重要性认识不足、忽视培训，影响团队整体素质和生产力。 在公司管委会例会上，根据公司发展需要，宣布了一批老员工调岗名单，并形成红头文件形式下发公司、总厂、分厂的各个职能科室。 其中总装车间原主任李永帅调离总装车间，成为设备科普通员工；总装车间主任由郑友明担任，全面履行职责，管理车间生产、质量控制、人员安排、设备维护以及安全生产等，确保生产顺利进行并达成既定目标。 总装车间早会上，石健宣布公司决定：“从今天起，总装车间主任由郑友明担任。” 在热烈的掌声中，郑友明懵了，他想过要当车间主任，但没想到这么快就当上了，有点不敢相信，另外自己资历尚浅，不知道是否服众。 “郑主任，讲两句。”石健看了看郑友明，笑着点了点头。 郑友明猛地缓过神来，既然公司决定了，那就不必再谦虚了，应该拿出主任的威严，勇挑重任。 他走到员工队列前方正中间，目光炯炯地看着大家。 “感谢公司领导的信任和支持，这既是一份荣誉，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从今天起，我将与大家一起，携手并进，共同面对挑战，努力提升我们总装车间的生产效率和质量水平。” “总装车间是整个产品生产流程中的关键环节，我们的工作直接决定了产品的最终品质。因此，我将全力以赴，带领大家不断优化工艺流程，提升操作技能，确保每一台下线的产品都能达到最高的质量标准。” “希望大家能够齐心协力，相互支持，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一定能够按时完成公司的生产任务，为公司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谢谢大家！” “哗哗哗，哗哗哗！” 员工们使劲地鼓掌，欢迎新主任的上任。 石健握着郑友明的手：“小伙子，好好干，我看好你。” “我会的。”郑友明用坚定的目光回答了厂长。 李永帅在员工方阵旁边一直垂着头，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像斗败的公鸡一样颓废。 “下面有请李主任讲话。”石健笑眯眯地对着李永帅说。 见过大风大浪的李永帅还是有点惊慌失措，不但被调岗，而且还降级了，还有什么脸面跟大家讲话。 “老李，快点吧，别磨磨唧唧的，那不是你的风格。”石健催促道。 李永帅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员工方阵面前，这种场景熟悉又陌生，今天可能是最后一次站在总装车间对着大家讲话了，面对着曾经并肩作战的员工们，眼神充满复杂的情绪。 他缓缓开了口，声音有点沙哑：“工友们，我辜负了公司对我的信任，也辜负了大家对我的期望。” “我承认，我在管理上存在严重不足，没有及时发现并解决车间中的问题，导致车间生产效率下降和质量事故时有发生，这是我的失职，我愿意为此承担全部责任。”李永帅的眼中闪过一丝苦涩。 员工们对老主任的诚恳感到有些心痛，特别是小王，为自己连累了老主任而深深自责，眼眶通红。 李永帅微微低着头，语气中充满了自责，但也有不甘：“我们曾经一起同甘共苦，废寝忘食，攻克了很多难关，一起见证了车间从简陋到现代化的蜕变。” 老员工被李永帅的回忆勾得眼窝湿润。 “那时候条件艰苦，车间内没有空调、暖气，咱们一起冒着严寒酷暑，精化的每一道工序，都凝聚着大家的汗水和智慧。” 李永帅越说越激动：“我为自己曾是这个车间的一员而感到无比骄傲，为自己曾经是这个车间的多年主任而万分自豪。” 李永帅停顿了一下，目光扫过每一个熟悉的面孔，那些曾经共同奋斗的日子如同电影般在他脑海中闪现、回放。 “感谢你们的辛勤付出和无私奉献，虽然我不再是车间主任，但我的心永远与你们同在，有空到设备科找我聊天叙旧。”李永帅的声音变得有些哽咽。 “我坚决拥护公司决定，希望大家在郑友明主任的正确领导下，车间会变得更加优秀，齐心协力为公司的产品制造贡献力量。” 他后撤一步，给大家鞠了一个躬，熟悉的掌声依然响起。 李永帅依次和石健、郑友明握了手，然后转身先行离开，留给大家一个落寞的背影。 大家目送中，有人开心，有人失落，有人无所谓。 早会结束，郑友明解散了队伍，各自奔赴自己岗位。 石健再次握着郑友明的手：“相信你一定可以把总装车间带到新的高度。” 公司的这一轮人事改革，除了郑友明以外，不少的科室副职基本都更迭为大学生，公司上下顿时朝气蓬勃，充满前进的动力。 陈家俊受到章文胜的邀请，在企业报上发表了一篇标题为《传承与创新：新老交替中的现代企业新篇章》的评论员文章，并得到公司高层的赞扬。 王董事长被公司上下干劲十足的景象感到震撼，改革让他尝到了甜头。 人力资源的重要性在他心目中留下了深刻的烙印，过去讲感情的用人方式在现代企业建设的发展进程中已经起不到推动作用了，反而阻碍了企业的进步。 郑友明进一步明确各个工位职责，奖罚分明，极大地调动了大家的积极性和主动性。 他还强调团队合作的重要性，彻底告别过去各干各的，没有沟通、没有衔接、效率低下的陋习。 以前死气沉沉的车间氛围得到明显改观，每天大家都是乐呵呵的，见面就打招呼，需要帮忙的马上上手协助，其乐融融，一派繁荣景象。 不同的是，连着几天，小王都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工作，他害怕老主任走后，郑友明给他穿小鞋。 “王东海，这几天怎么闷闷不乐的？”郑友明发现小王的情绪异常。 被新主任发现，小王有点难为情，不知道如何解释。 “有什么心事就说出来，不要憋在肚子了。”郑友明又说。 “我…我…”小王就是说不出口。 “下班后，到我办公室，咱俩聊聊天。”郑友明看出王东海的顾虑，决定单独和他聊聊，避开其他员工，保护他的隐私。 第17章 阴谋 下午下班，王东海悻悻地来到郑友明的办公室，心里仿佛有千斤重的包袱，低着头，神色慌乱。 “请坐！。”郑友明扬了扬手。 “谢谢！”王东海不安地在郑友明对面的椅子坐下。 王东海中专学历，技校毕业，专业也对口，比郑友明大3岁左右，进公司比郑友明还早好几年，曾在当地劳动部门组织的“技术大比武”中获得一等奖，论年龄、资历，王东海都强过郑友明，只是学历弱点。 “王哥，最近情绪不太对，有什么事情不要憋在心里，今天办公室里就咱俩，敞开心扉聊聊天。”郑友明直奔主题。 郑友明的一句“王哥”，把王东海的心中芥蒂放了下来。 “我…我不知从何说起。” “那你就从见到我那天说起吧。” 王东海舔舔嘴唇，抿了一口郑友明给他倒的凉白开，鼓起勇气打开了话匣子：“第一次见到你，公司就已经任命你为车间副主任，车间的所有员工都没把你放在眼里。” “在车间工作10多年的老员工比比皆是，技术精湛，经验丰富，自然看不起你这个小毛孩。” “李主任对你的到来也是非常抵触，根本就没搭理你，你应该也感受得到，他还让我们不配合你的工作，不让你发挥自己的能力，让你的学识没有用武之地，自然就主动换岗或离职了，总之，用一切办法把你弄走。” 能说出这样的话，王东海都有点吃惊，郑友明的脸色却很平静，微笑着鼓励王东海继续说。 “那天的线头没有压实，是李主任让我故意那样做的，目的就是考验你能不能看出来，如果你没有看出来，李主任就会污蔑你的能力不足，建议公司把你调离岗位或开除。” “没想到你不但看出来了，还把大家训斥了一番，导致李主任降级调离岗位，偷鸡不成蚀把米，我心里老觉得亏欠李主任。” 郑友明早就料到，初来乍到，在老员工面前，大家不配合、甩脸色都是可以理解的，没想到用质量问题来做阴谋，那就太可怕。 王东海端起杯子，喝了一口水：“李主任调走了，我担心你会处处刁难我，可是你一直没有找我的麻烦，我心里没底，每天都在等待你给我制造的麻烦降临，搞得心神不定的。” 郑友明哈哈大笑起来：“不是每个人的心里都像你和李主任那么阴暗的，放心吧，只要好好遵守公司章程，规范作业，没有人会找你的麻烦。” “那我就放心了。”王东海把凉白开一饮而尽，如释重负。 郑友明来到车间已经半年多了，对车间的每一位员工的能力、性格都了如指掌，实际上王东海的业务能力并不差，只是囿于李主任的指使，没能好好发挥自己的技术特长。 很多入司超过十年的老员工，技术也可以，就是学历不高，还都很有个性，脾气极差，综合评价不够高。 郑友明在心里衡量着车间副主任的人选。 “王哥，你年富力强，技术过硬，只要好好调整心态，你就是咱车间的一面旗帜。” 听到郑友明的赞扬和激励，王东海的心态瞬间被调整了过来，积极性也调动起来了。 “郑主任，我以后听你的，指哪打哪。” 王东海说完，觉得不妥，挠了挠头，赶紧补充道：“我说的是干活。” “好，有你这句话就行。” 王东海放下了戒备，脸上紧张慌乱的神情也舒展开了，郑友明很高兴，只要王东海满血归来，车间技术难题的攻克将增添一员大将。 “郑主任，那我走了？”王东海站了起来。 “别急，我还有一件事跟你说，坐下。” “哦，什么事？” “王哥，你也知道的，目前咱车间空缺一位副主任，我打算提名你为候选人，报公司讨论决定，听听你的想法。” 王东海好不容易从怕被穿小鞋的慌乱中调整好心态，准备踏踏实实干好本职工作就行，没想到心脏再次“咕咚咕咚”地激烈跳动起来。 “我…我行吗？” “你完全有能力胜任的，最近一周的考察期要好好表现哦。” 王东海感激地抬头看看郑友明：“谢谢领导信任！” “公司要求领导岗位年轻化、知识化，你符合条件。” 激动的王东海有点不淡定了，站起来使劲地握着郑友明的手：“我一定好好表现。” 如同平地惊雷的惊喜，让王东海的心狂跳不止，那些加班至深夜的不灭灯火、解决技术难题的焦头烂额、同事们并肩作战的淋漓汗水……一切都是值得的，付出总会有回报，领导的眼睛是雪亮的。 他心中既有对未来的憧憬，也有对未知挑战的忐忑。 告别郑友明，王东海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他深知这份突如其来的提拔，不仅是对自己过去努力的肯定，更是对未来责任的期许。 他开始思考如何更好地履行自己的职责，做好主任的助手；如何带领团队成员迎接更多更难的挑战；如何让那些老同志信服…… 总厂设备科在距离总装车间二十米的一处临时独立铁皮房内，暖气管通不到，冬天冻得人手指都伸不直，夏天热得连工装都不想穿。 用石膏板隔开的一小间办公室是科长办公室，集中办公区域只有不足二十平方米，地上还堆放不少新老设备，拥挤不堪。 每位员工座位只有半张桌子，通行都困难，幸好设备科的员工几乎没有时间坐到座位上，往往上班期间，不是在维修、维护、调试、保养的路上，就是正在维修、维护、调试、保养，很少有时间在办公区域坐着。 李永帅调到设备科后，科长毛俊喜有点犯难了。 虽然李永帅被降级了，但他俩是多年的好朋友，也是同年进入本公司的，年龄相仿，前不久级别还相同，资历相差无几，最大不同的是，李永帅是王董事长的表弟，如果把他的座位安排在集中办公区域，那里又冷又窄，王董事长会不会觉得自己不会办事？如果安排李永帅在他的办公室，又实在坐不下。 正当毛俊喜苦恼不已时，李永帅感觉到了毛科长的窘迫。 “毛科长，不用为难，我已经被降级了，和科员一样，自然和大家坐在一起。” “那多不好意思！”毛俊喜为李永帅的豁达感到意外。 “不好意思的是我，调到你的科室，以后给你添麻烦了。” “那里那里，咱俩啥关系？铁着呢，别的科室不要你，我也得要你。” “以后每天该给我派活儿就派活儿，不用怜悯我。”李永帅决定洗心革面。 毛俊喜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第18章 维修 毛俊喜和李永帅是邻村的，初中时就是同班同学，毕业后两人都回家务农了。 李永帅凭借王董事长的关系进入公司，不久毛俊喜也通过李永帅的帮忙顺利进入了公司，他俩的关系没得说，情同手足。 刚进入公司时，公司条件比现在差远了，那时人员少，流程多，他们在所有的车间、科室都干过，可以说是全能人，每一项流程、工序都拿得起放得下，好不容易都混到了科级干部，只可惜李永帅心态出现了问题。 “毛科长，总装车间的传动设备出现轴承发热、漏油现象，麻烦派人维修，着急使用，谢谢。”一大早，毛俊喜就接到王东海打来的内线电话，请求帮忙维修。 以前总装车间的传动设备也出现过类似现象，几乎不用报设备科维修，李永帅自己就可以手到擒来，那些毛病他都烂熟于心。 此类毛病，按说郑友明、王东海，还有几个老员工都可以维修，理论上都不难，只不过新品制造要求工期太紧，加上以前都是李永帅自己维修或者是设备科的工友来维修，其他人也就是看看，还没真正动过手操作，为了节约研究时间，最快捷的办法就是让设备科派人维修，这本来也是设备科的职责范围。 “好的，我马上派人过去。”毛俊喜放下电话，来到隔壁的办公区域，只有李永帅一人坐在座位上鼓捣着液压钳。 毛俊喜犹豫了一下，没说话，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用对讲机呼叫已经下车间维修的技工朱耀辉：“小朱，小朱，在哪里？手上的活儿什么时间可以干完？” “我在油漆车间，这边的电路出现问题，正在排查，估计一时半会还结束不了。” “好吧，加快点速度。” 毛俊喜长吁了一口气，又用对讲机呼叫维修工张晓奎：“小张，小张，在哪里？手上的活儿什么时间可以干完？” “我和董嘉、孙晗都在钣金车间呢，这里的抛光机全军覆没，没有可以使用的了，车间主任很着急，我们正一人一台拆开查看原因呢，估计上午都结束不了。” “那行吧！抓紧时间完成维修，可不能耽误生产使用。”毛俊喜无奈地挂了对讲机。 所有的维修工都没有时间，只能自己上了，他一边思忖着，一边换工装。 “叮铃铃，叮铃铃。”办公桌上的电话急促地响了起来，他赶紧拿起话筒贴到耳边，用肩膀夹着，以便腾出手来系腰带：“喂！” “老毛，马上到我办公室来一趟，公司准备采购一批新型高科技设备，厂家的销售经理在我这里，需要你和他对接一下，把关把关。” “好的，我马上到。” 放下电话，毛俊喜把已经穿好满是油污的工装褪了下来，重新换上蓝灰色的裤子和黑色外套。 他低着头，推门就往外走，不到五米远，突然想起总装车间还等着维修设备呢，这可咋办？ 李永帅是总装车间原主任，正是从那里被撸下来的，伤心劲还没过呢，面子肯定也放不下来，本来不想劳驾李永帅的，可是啥事都赶一块了，其他维修工实在脱不开身，设备科只剩李永帅一人这会没活儿，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折返回来。 毛俊喜回到办公区，只见李永帅还在摆弄那把红色的液压钳。 “老李，这会有事吗？”毛俊喜试探着问。 “正闲着呢，请毛科长吩咐。” “老李，你就别逗我了。” 李永帅露出牙齿笑了笑：“你本来就是我的上司嘛。” “老李，王董事长急着叫我去他办公室商量设备采购事宜，科里的维修工都下车间维修去了，你的老地盘总装车间传动设备出现轴承发热、漏油故障，麻烦你去处理一下。” 李永帅的脸抽动了一下，手上还在摆弄着液压钳，沉默了一会：“我去不合适吧？” “我也觉得不合适，可是其他维修工一时半会结束不了，总装车间还等着赶工期呢，实在没招了，才让你去的。” 李永帅若有所思，站了起来，头上鬓角已经有些花白。 “老李，顾全大局，顾全大局。” “好吧，我现在就去。”李永帅说完，背起工具包就往外走。 看着好友李永帅有点悲壮的背影，毛俊喜眼眶有点潮湿了。 顾不上伤感，毛俊喜向王董事长的办公室方向一路小跑起来，同样花白的头发在风中凌乱着。 不一会，李永帅就来到总装车间大门，王东海眼尖，连忙迎上去：“李主任，你咋来了？” “车间不是报修了吗？” “是的，我报的，设备科的维修工怎么还不来？”说完，焦急地向门外张望起来。 “不用等了，我不是来了嘛。” 王东海一脸错愕。 “李主任，你……” “我已经不是主任了，现在是设备科的一名普通维修工，叫我老李或李叔都可以。”说完轻车熟路地朝故障设备走去。 王东海看着老主任又多了不少皱纹，情绪差点失控。 李永帅放下工具包，仔细查看了传动设备一番，喃喃自语起来：“这个地方可是老毛病了，多次在这里出现问题。” 拿起扳手，卸下螺丝，查看，分析，换配件，上油，螺丝重新拧上，启动机器，轰鸣声传来，机器修好，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王东海崇拜地盯着李永帅那沧桑的脸，发现上面已经有汗水从额头的沟壑中流下来。 李永帅抬手，用沾满油污的袖口擦了擦汗，汗擦掉了，脸上却留下好几个污点。 王东海刚进入车间工作，就得到李永帅父亲般的关怀，他们感情深厚，情同父子，如今的情景，让他再也按耐不住，眼泪脱眶而出。 “修好了，可以正常使用了。”李永帅拍拍手，又掸掸衣服，从蹲着的地上站了起来。 “谢谢李主任，您辛苦了！”王东海给李永帅递上毛巾。 李永帅右手一挥，没接：“记住，以后不要再叫我主任。” “好…的！”王东海带着哭腔。 李永帅看到了王东海的异样，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好好干，做个有出息的男人，不要辜负公司对你的期望。” 车间员工看着李永帅背着工具包离去的背影，有哭的，有笑的，有不在乎的。 在办公室忙活儿的郑友明听说李永帅来了，准备出去和他打个招呼，刚走出办公室，没想到已经晚了一分钟，李永帅已经慢慢消失在总装车间的卷闸门下，徒留一个落寞的背影。 第19章 任命 又一个周一的上午，是公司每周一次的管委会成员例会，硕大宽敞的会议室内，整齐地坐着每一位参会者。 市场部经理陈家俊面前笔记本已经打开，手里握着一支笔，做好了随时记录准备。 今天除了例行流程，最主要的两个事：一个是讨论、表决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的任命；另一个是进一步讨论公司拟新购设备论证。 宽敞明亮的会议室里，公司的管理层们围坐在椭圆形会议桌旁，每个人面前都放着一份“关于王东海拟任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的通知”文件。 郭昌硕把文件念了一遍，最后说：“请大家发表意见。” “我认为，任命小王为总装车间副主任是个不错的选择。”公司生产部经理刘典忠率先发表意见，“别看他年纪不大，但已经在总装车间工作多年，经验丰富，技术过硬，熟练掌握生产流程。” 话音刚落，公司质量部经理纪春阳就急着反驳，声音充斥不满：“王东海管理经验为零，车间副主任这个位置需要很强的协调和管理能力；最重要的是，上个月因为其过错，引发质量事故，幸好被郑友明发现及时，才避免了更严重的灾难发生，我认为他不合适。” “作为技术骨干、班组长，他平时领导、管理组员，安排任务都很有条理，是个思路清晰的年轻人。”公司技术部经理李宏光也发表了意见。 “王东海不行，绝对不行。”纪春阳再次补充他的观点，“公司一直提倡用有知识、懂技术的大学生逐步替换年龄大、学历低的老人，目前已经收到成效，王东海虽然年龄不大，但是学历低，只有中专文化，不适应公司的现代化发展需要。” 公司主管生产、质量的张文斌副总经理思考了一下，缓缓开口：“王东海上个月的质量疏忽问题已经有了定论，那是原车间主任李永帅的指使造成的，李永帅也因此被降级处理，此事不必再追究。” 没人插话，张文斌理了理上衣领口，接着说：“至于学历低的问题，我觉得也不能一刀切，何况他目前正积极自主学习，准备自考大专呢，学习态度很重要。” 陈家俊对技术方面不在行，但是觉得张文斌的话有一定的道理，遂发表了自己的意见：“张副总说得对，良好的学习态度和丰富的经验是很重要的，加上王东海还年轻，脑子灵活，这就是资本，我认为他可以胜任车间副主任岗位。” “请石副总发表一下看法，毕竟你比大家更了解小王。”郭昌硕伸出手掌指向石健。 “总厂总装车间的自从郑友明升任主任后，副主任已经空缺很久了，小王拟任车间副主任就是郑友明最早提出来的，放下芥蒂的他们配合还是相当默契的，上个月的考察期，生产任务就已经超额完成，质量零瑕疵，搭档初见成效，我赞同王东海履任总装车间副主任一职。”石健很坦诚。 “我反对，”一分厂厂长董立志举着手站了起来，“有丰富经验的老同志多得去了，他们已经练就——眼睛就是尺子，听声音就知道机器那里出了问题，除了学历不高以外，哪方面都是行家里手，应该把机会让给见多识广的老同志。” 公司总经理周彬开了口：“我们不但注重经验，也要看潜力，小王年轻，学习能力强，给年轻人一些机会，让公司充满朝气蓬勃的力量。” 坐在主位上的王董事长开口总结：“我们的讨论目的不是为了争论，而是为了找到一个最合适的人选，配合车间主任更好地完成车间各项任务。” 他顿了顿，然后继续说道：“我认真倾听了大家的发言，综合考虑结果，决定正式任命王东海为总厂总装车间副主任。” “哗啦哗啦”的掌声热热闹闹地响了起来，本议题通过。 此刻正在车间埋头苦干的王东海做梦也想不到，公司的高层们为了他任命进行了激烈的对弈。 “下面请大家讨论公司拟新购设备事宜。”郭昌硕看着大家，抛出了今天的第二个议题。 负责记录会议纪要的公司办公室秘书吴霞站起来，给每人分发了一份拟新购设备名单，名单上标注有设备品牌、名称、单价等信息。 “这轮新设备的更新换代，对公司的现代化发展至关重要，必须确保所购设备技术先进，有力提高生产效率，当然成本也要控制。”公司总经理周彬首先开口。 “我同意。”公司生产部经理刘典忠深知设备的好坏决定着产品的工艺水平和质量，必须专业、严谨对待，“我们需要的设备不仅要满足当前的生产需求，还要适应未来的产品线扩展。” “应该优先考虑欧、美、日等国际知名品牌。”公司采购部经理梅军看了看桌面上这家上海公司不高的报价有点不屑一顾，从产品质量保证方面提出了他的观点，“可能价格偏高，但品质和售后更有保障。” “那可不一定。”总厂设备科科长毛俊喜激动地从旁听席站了起来。 本来他的级别不够参加公司管委会成员会议的，但只要跟相关部门有密切联系的例会，都会邀请部门负责人或一线员工列席会议，不拘泥于级别高低，何况本次设备采购名单、价格是王董事长和他首先拟定下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他，毛俊喜继续理性分析，“根据我们日常维修的经验，是应该看重设备的性能，不否认国外品牌技术先进，但现在很多国内品牌和国外品牌在性能上已经没有太大区别了，国内品牌运输更方便，价格仅仅是国外品牌的一半多一点，性价比更高。” 讨论气氛热烈，各抒己见，每个人都在为公司的本轮设备采购贡献自己的观点。 有人倾向于选择国际知名品牌，确保品质和售后服务；有人则主张选择国内新兴品牌，寻求优质性价比；有人不仅考虑了设备的购买成本，还深入分析了设备的运行成本、维护成本以及长期效益。 总经理周彬认真倾听了大家的建议和观点，等讨论热烈的大家安静下来后，他再次开口了：“每个人的观点都有一定的道理，根据公司实际情况，有的人可能需要做出妥协，才能达成共识，今天的讨论目的是为了找到最符合公司发展利益的采购方案。” 大家点点头，表示认可。 周彬继续说道：“每个人桌面上放的拟采购设备资料是王董事长、毛俊喜以及相关操作设备的一线员工在会前比较、讨论、权衡、筛选后的方案，大家仔细阅读一下，上面已经罗列有技术参数、生产效率、成本控制、售后服务等多个方面内容，10分钟后大家举手表决。” 第20章 申请 会议室里又一片沸腾，相邻的两人都在交头接耳，积极输出自己的观点，但又觉得桌面上方案不错，举棋不定。 有人提出：“可以用招标的方式进行采购。” 陈家俊反对：“招标猫腻更多，各种暗箱操作层出不穷，投标方都在互相吹嘘，难于分辨真假，某一方还可能会一味降低价格扰乱竞争，产品质量和售后难以保证，还是自主理性比较后做出的选择最可靠。” 会议室里还在“嗡嗡嗡”的讨论着，10分钟很快就到了。 “下面请大家举手表决，同意桌面上拟定采购方案的请举手。”周彬说完，自己先举了手。 权衡利弊后的各位都做出了自己的选择，同意率超过92%，采购方案通过。 吴霞用手指头点了点，统计赞成、反对人数，记录在会议纪要内容上。 随着城乡道路的修建日趋完善，农村外出打工潮形成，人员流动频繁，客车市场前景广阔，公司的中巴车产品销售异常火爆，在全国各地多点开花，生产速度跟不上销售的速度，负责中巴车生产的一分厂厂长董立志和员工们都乐开了花，干劲十足，加班加点都不觉得累。 全国荒芜的城乡市场就是一个巨大的蛋糕，眼光独特的企业都盯上了这个香饽饽。 不久，全国的客车制造企业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在全球汽车零配件的分工协作下，一辆辆组装的产品奔驰在致富的条条道路上。 公司王董事长居安思危，高瞻远瞩，率先在技术革新、品牌建设等高度上领先大部分浑水摸鱼的企业，公司技术部的员工清一色大学生，技术部经理、总工程师都是行业顶尖高手，名声显赫。 陈家俊的市场部也从基本的企业形象识别系统开始打造公司品牌，乘胜追击，为企业更上一个新台阶做充足准备。 “孙颖，公司新logo画出来了吗？” “这是我想到的三个方案，都画在草稿纸上，你看看。” 陈家俊拿起孙颖递过来的草稿纸，仔细端详起来。 “你的注解和图案好像不相符吧？” “没办法，有想法，却画不出来，没学过美术，天赋不够，抱歉。”孙颖有点不好意思。 “嗯，这的确不怪你，能把大概意思表达出来已经不错了。” “要是有电脑就好了，可以用绘图软件来设计，无论图形、色彩都能立体呈现，效果比较直观。” 是呀，没有电脑，这让陈家俊很头疼，有很多想法都表达不出来。 除了技术部人手一台电脑以外，整个公司行政部门只有一台486打字机在文印室，负责企业文件、相关方案的文字输入和打印。 文印室的赵洁和李勇每天都汗流浃背地轮流用五笔字型敲字，手工胶印公司越来越多的文件和方案。 他俩太忙，而且电脑设备也不行，只能自己想办法了。 等方案全部做完，陈家俊准备再请示领导。 “白平，你的市场趋势研究和数据分析做好了吗？”陈家俊走向白平的座位问。 “基本上做好了，就差竞争对手动向等信息了。” “抓紧时间，争取下班前完成。” “好的。” “张笑语，你的竞品分析做得怎样了？”陈家俊看向张笑语。 “有部分内容和白平的重合了，我俩再结合一下，也争取今天下班前完成。” “好的，时间比较紧，都加快点速度。” “好咧！”大家异口同声。 陈家俊把市场部一周的工作量都分解到每天每个人的头上，有了明确的工作目标，效率自然很高。 郭昌硕对市场部年轻人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感到很满意。 “大家工作进展怎样了？”他进门就问。 “按计划进行，目前比较顺利。”陈家俊站起来回答。 “有什么困难只管说，我向公司申请。” “暂时没有什么困难……” 陈家俊还没说完，孙颖就打断了他：“郭副总，我们现在碰到了大困难，需要帮忙解决。” “有什么困难？只要合理的，尽管说出来，我想办法解决。” “我们市场部急需一台电脑，可以设计图案的那种。”孙颖说得很流利，害怕失去千载难逢的良机似的。 是呀，我怎么没想到，刚才还在为没有电脑而懊恼呢。 陈家俊拍拍自己的脑袋，对郭昌硕说：“郭副总，没有电脑，真的很难开展工作，太不方便了。” “以前公司所有的图形设计、处理，都是拿到外面去做。”郭昌硕顿了顿，若有所思，“的确不方便，价格还高，造成资源浪费，我帮你们申请申请，这个要求合情合理，应该没问题。” 没想到就这么随口一说，那么困难的事情就轻易解决了，大家都很高兴。 郭昌硕走后，陈家俊直夸孙颖：“真厉害，敢以直言，积极为集体谋福利，为你点赞！” “我厉害吧！”孙颖也为自己的果敢机灵骄傲得乐呵呵的。 “你俩得向孙颖学习学习，灵活点。”陈家俊“数落”白平和张笑语。 搞得张笑语很不好意思，她拉着白平，强行他也向着孙颖竖起拇指：“孙颖，佩服佩服！” 白平尴尬地笑了笑。 自从那晚“捂脚”心动之后，张笑语对白平的一举一动尤为关心，无论工作还是生活，她都自然地和白平捆绑在一起，只是到现在白平还不敏感。 随后张笑语对白平说：“白平，你的方案可要快点做哦，别到时候电脑来了，还没做好，陈经理对你不客气哦。” “你放心，刚才已经保证过了，我会按时完成的。” 不知道为什么，张笑语竟然在乎白平的工作能力了，或许内心的波澜在作怪吧。 “张笑语，你做得非常好，同事之间互相督促，超额提前完成任务是优秀员工必备素质，年底给白平推荐参评公司优秀员工，要是选上了，军功章上也有你的一半。”陈家俊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张笑语听出点弦外之音，竟然有点脸红了。 白平却傻不拉几的：“一个科室只选一名，陈经理、孙颖和张笑语都比我强，肯定是你们三个当中的一个，我不行。” 陈家俊气得鼻子都歪了，本来是开玩笑成份居多，他却认真了，太没有幽默感了。 顺着他的话茬接着说：“那你觉得我们当中谁最有机会呢？” 白平煞有介事地认真思考起来。 “我选陈经理。”张笑语抢先回答。 坐在较远处的孙颖还没搞明白事由，就听见张笑语的大声回答。 “我选孙颖。”白平急忙跟进，为自己晚了一步做答而懊恼。 孙颖更是一脸懵，“哈哈哈”，陈家俊大声地笑了起来。 驴唇不对马嘴的对话，把陈家俊逗得前仰后合的，把大家也感染了，最后都笑了起来，办公室内工作氛围一片轻松。 第21章 赵姐 在建设现代企业的进程中，公司高层决策英明果敢。 郭副总申请的电脑仅两天时间就送到了办公室，效率极高。 “请问这是市场部吗？”送货及安装的技术员进门就问。 “是的。”离门口较近的孙颖回答。 “这是你们的电脑，装在哪里？” “装在陈经理桌子上。”孙颖指了指陈嘉俊的位置。 “一共三台呢！” “什么？三台？”张笑语尖叫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那怎么放呢？”白平有点疑惑。 陈家俊想了想，文字编辑排版、图形设计上得靠张笑语；孙颖的档案整理、分类也离不开电脑；自己每天都要做不同的方案，自然也离不开电脑；至于白平，以后更多工作是外出做市场调研，暂时不是特别需要电脑。 “我的桌子上放一台，孙颖桌子上放一台，张笑语桌子上放一台，平时张笑语和白平共用。”陈嘉俊根据分工内容做出了安排。 领导安排的，自有道理，白平也不敢有什么意见。 每个人都笑容满面地抚摸着崭新的电脑主机、显示器、键盘、鼠标，一副爱不释手的样子。 白平小心翼翼地问正在安装系统的技术员：“老师，每台电脑多少钱？” “咱买的都是品牌商用机，配置当前最高的，每台元。” “多少？”白平惊讶得嘴巴都合不上了。 当时的电脑真的贵，商家自然也很赚钱。 据说有商家从北京中关村批发回来一公斤左右的电子元器件，零卖出去，能赚好几万呢。 做品牌电脑分销的，厂家一发货，都不够各地市的渠道商抢的，需求量太大了，科技产品利润惊人，市场前景没得说。 陈嘉俊为公司不计成本的大手笔感到自豪。 有了电脑，市场部的工作效率大大提高，任务经常提前完成或超额完成。 后来因办公自动化、无纸化办公需求，公司几乎每个科室都陆陆续续配上了电脑。 有意思的是，自从电脑在公司各个部门普及后，最高兴和最不高兴的都是文印室的赵洁和李勇。 高兴的是文印室工作量减轻了，不高兴的是文印室没有了工作量，存在感就变低了，离分流、调整可能就不远了。 打字员作为时代的产物，实际上就是工具人，学历都不太高，参加过打字培训就可以上岗，他们不会校对，更不会编辑，打字的时候还得有人坐在旁边指导，要不然很多连笔字他们都看不懂，相当费人工，效率低下。 陈家俊经常去文印室打印文件和各种方案，赵洁那白得晃眼的皮肤没有一点瑕疵，一头大波浪散发出成熟的魅力，身上好闻的香水味给他留下深刻的印象，这位衣服华贵，气质高雅的女人竟然只是如此普通的打字员，两者怎么也画不上等号。 每次看到陈家俊来打字，她都两眼放光，热情洋溢：“陈经理，今天打什么？” “打个方案。” “好的，马上打，给你插个队。”赵洁笑得很妩媚。 “轻重缓急，轻重缓急，先打重要的，我可以等一会，没关系。”陈家俊担心赵洁把董事长要的资料停了，那样就吃不了兜着走了。 “你来了就是最重要的。”不知道为什么，赵洁对陈家俊有种莫名的喜欢。 “赵姐，别开玩笑！” 赵洁比陈家俊大2岁左右，已婚，孩子都4岁了，据说老公是做大生意的，怪不得她每天都穿得如此珠光宝气。 “其他人的字太难看了，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字，每次打起字来头晕眼花的，连死的心都有了。”赵洁说的是实话，“可是，每次打你的资料都让人舒服，字写得端正，能看懂，内容还准确流畅，根本不用改来改去的，省却了校对的麻烦。” “多谢赵姐夸奖。”陈家俊有点受宠若惊。 打字员和理发师傅一样，虽然地位不高，但再大的人物都会被她们的职业拿捏得死死的。 “姐不愁吃不愁穿，我才不怕得罪什么狗屁领导。”赵洁有点生气地说。 “赵姐，你小声点，可别让领导听见了。”陈家俊吓坏了，赶紧制止赵洁的不满。 “我才不怕他们呢，每次来打字，都恨不得往我身上靠，有时候满嘴烟味，有时候满身酒气，令人作呕。” 陈家俊一脸愕然，他所知道的公司高层都挺不错的，工作上有能力有魄力，难道男人在漂亮女人面前都有两面性？就像强壮的雄狮在母狮面前也学会蹩脚的撒娇，他不敢去对号入座。 “姐最喜欢你了，每次都彬彬有礼的。”赵洁不但欣赏陈家俊的才气，更是被他的英朗俊俏的形象吸引，特别是他的身上还有种特殊的、令人着迷的、充满雄性的味道。 陈家俊被赵洁的话搞得脸都红了，每次来打字，他都刻意离得远远的，就是怕引起别人的误会，没想到就是这些细小的举动，被赵洁视为绅士般的礼貌。 “谢谢赵姐夸奖，说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给，这是我早上带过来的苹果，尝尝吧。”赵洁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硕大的红富士递给陈家俊。 陈家俊很不好意思，连忙摆手：“赵姐，你留着吧，我不吃。” 赵洁家就是当地的，每天晚上都骑着崭新的永久自行车回家，早上迎着晨曦来上班。 “不用跟姐客气，你们是外地的，回不了家，我这每天都回家，家里东西多着呢，明天姐再给你带点好吃的。”赵洁热情似火。 “赵姐，不用，不用，谢谢啦！”陈家俊害怕引起误解，紧张得一边摆手一边后退。 “看你紧张的样子。”赵洁更喜欢这个内心还是个大男孩的陈家俊了，那么腼腆。 赵洁的热情让陈家俊有点惊慌失措，但是内心又有点享受这种别样的关心，他有时候害怕去文印室，有时候又特别想去文印室。 如今的文印室，已经从之前的繁忙景象慢慢变成门可罗雀，要不是还有复印大量档案和文件的红头拓印需求，可能业务就停止了。 陈家俊最近好久没去文印室了，今天午饭后，他鬼使神差地朝着文印室的方向走去。 刚到门口，就听到屋里传来赵洁的哭泣声，陈家俊预感不妙，是不是被裁员？ 陈家俊刚要敲门进去安慰一下赵洁，不料里边的哭声更大了，还传来一阵咆哮：“离婚就离婚，明天就去民政局。” 陈家俊懵了，原来不是裁员的事，自己不懂装懂，还在瞎剖析，太自以为是了。 既然是家事，他觉得不便参与，于是放下准备敲门的手，蹑手蹑脚地走了。 背后又传来一阵嚎啕大哭。 第22章 离婚 第二天，赵洁没有来上班，只有李勇一人在忙活儿，看样子一个人也能应付文印室的工作量。 陈家俊要套印一份红头文件，看到赵洁不在，就问李勇：“赵姐怎么没来？” “她家里有事，请假了。” “知道什么事吗？” “这…不太方便说。”看样子李勇略知一二。 “哦，抱歉，太不好意思了。” 陈家俊一个大男人，并不是爱打听别人隐私的人，于是不再问下去。 李勇年龄小，只有初中学历，看样子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脸上的稚气还没有完全消除，是医务室大夫黄智敏的外甥，是典型的关系户。 不过，虽然是关系户，小伙子却很低调，待人接物彬彬有礼，可能是没有经历过社会的洗礼，内心特别纯洁无瑕，还没有被不良风气污染，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子。 不一会就弄好了文件，他恭恭敬敬地交给陈家俊：“陈经理，好了。” “谢谢李勇。” “不用谢，陈经理。” 陈家俊离开后，心里还在想着赵洁，是不是真的办离婚手续去了。 下午快上班时，只请假一个上午的赵洁回来上班了，满脸笑容的，和昨天咆哮、哭泣的形象大相径庭。 陈家俊进入市场部办公室前，他俩相遇在过道里，赵洁率先发话：“陈经理，我给你带了好多东西。” 说着就开始从她那鼓囊囊的包里掏东西，陈家俊害怕别人看见，产生误会，急忙向前抓着她掏东西的手：“赵姐，不用不用，真的不用。” 赵洁天不怕地不怕的：“怕什么，我都离婚了，没有人说你的。” 陈家俊更紧张了，紧紧地抓着她的手试图不让掏东西：“赵姐，你先回文印室吧，下午下班我去找你。” “那好吧。”赵洁停止了掏东西的动作，“那我走了。” 陈家俊向他挥挥手，赵洁也一步三回头地向他摆了摆手。 直到赵洁消失在陈家俊的视线里，他才进入自己的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有点愣神，赵洁的形象不时在眼前晃动。 特别是她那光滑细腻的手，宛如纯净的白玉雕琢而成，让人不禁想起清晨露珠滑过花瓣的别致，清新而灵动。 陈家俊今天的主要任务是要完成品牌建设和产品推广策略方案。 准备通过各种类型广告、多种形式的公关活动等提升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 详细制定产品线整体推广策略及新品上市推广策略，以确保产品顺利进入终端市场并获得良好反响。 他安排孙颖：“马上和全国中部各省的晚报、科技报、农村报记者对接，准备上软文。” “好的，我忙完手头工作，马上联系。”孙颖一边盯着电脑移动着鼠标，一边回答他的吩咐。 陈家俊看向张笑语：“张笑语，你忙完手头的活儿，也尽快想办法和全国中部各省的都市频道、民生频道、农村频道专题部或广告部对接，准备录播专访。” 张笑语回答：“我马上先查各媒体联系方式。” “嗯，对的。” 陈家俊向白平的位置走去，拍拍白平的肩膀：“白平，你负责和全国中部各省的交通广播、音乐广播等媒体商量广告折扣，准备上硬广。” “没问题。”白平干净利落地回答。 “我们这次宣传范围为华中区，以后一个地区一个地区地毯式推进，最终遍布中国，再到东南亚、西亚，不停蔓延，为销售保驾护航。”陈家俊畅想着市场部的宣传推广计划。 陈家俊看着三位得力干将，十分满意。 安排妥当，他马上进入写方案的认真专注状态。 不知不觉，下午下班的时间到了，白平、孙颖、张笑语完成了任务，先行离去干别的事了。 陈家俊的方案还有点尾活儿，他要干完才能下班，于是，自行留下来加班。 也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整个办公楼都安静下来了，他才结稿。 他站起来，伸了伸懒腰，双手握拳向后反向捶了捶腰。 “陈经理，我一直等你呢，怎么不来文印室找我。”突然门外飘进来赵洁的埋怨声。 她走过的地方，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淡淡的香气，让人恍若隔世。 “赵姐，你怎么还没走？”埋头写方案的陈家俊忘记了早上的“诺言”。 “不就是为了等你嘛。” 她轻轻抬手，撩拨着波浪秀发，深深的肚脐窝若隐若现，曼妙多姿。 “抱歉，我忘了。” “没事，早上我给你带的东西还在这呢。”说着，伸手到挎在肩上鼓囊囊的包里乱探着。 一会，摸出一条软“中华”，两瓶飞天“茅台”，还有一根盘在精美包装盒里的“爱马仕”腰带，一一递给陈家俊。 “抽的，喝的，用的，姐家里都有，以后再给你带其他的。” 陈家俊没见过这么贵重的东西，连忙拒绝：“赵姐，我不能收，太贵重了，而况无功不受禄。” “你就收下吧，没关系的，不要有压力，姐没有别的的意思，就想送给你。” “这…这影响多不好。”陈家俊怎么拒收都不行。 “有啥影响不好的，姐今天早上离婚了，已经是自由人，想送给谁就送给谁，想送什么就送什么，我自己的东西，我乐意。”赵洁满脸不在乎。 “什么？离婚…你离婚了？”陈家俊有点紧张，“因为什么？” 赵洁很沉着冷静：“他整天吃喝嫖赌，养小三，虽然挣钱能力不差，但无恶不作，迟早要败家的，再多的财富也会被掏空，我发现苗头不对，马上果断和他离婚，女儿归我抚养，分得三分之二财产，三套房子、一辆车归我，这辈子吃穿不用发愁。” 陈家俊惊讶得双眸像水牛眼一样瞪得大大的。 “如果我和他旷日持久地争吵，硬拖死扛着，对我也没有什么好处，最后伤害最深的还是我，财产肯定会被小三转移，孩子身心更不健康，不如快刀斩乱麻，长痛不如短痛，干净利索。” 她的分析很有道理，行动很有魄力，陈家俊很佩服她的清醒头脑和理智行为，不知道如何宽慰她，或许她根本就不需要安慰。 “不要有任何顾虑，有空去姐家玩，我亲自给你下厨，想吃什么，姐就给你做什么。”赵洁没有一点悲伤，更没有离婚的阴影。 陈家俊不知道如何回答，因为他知道“寡妇门前是非多”，即使异性之间有纯洁的友谊别人也不会相信。 “好…好的。”陈家俊结巴了起来。 “我走了，为了等你，天都黑了。” 赵洁这么随口一说，陈家俊瞬间觉得很对不起她，真诚地道了歉。 “对不起，赵姐，我真忘了。” “好了，好了，不要太在意了，走了。” “赵姐，再见。” 望着赵洁远去的背影，陈家俊陷入一片慌乱中。 第23章 车间 冬季了，天黑的快，不到18点就已经完全暗了下来，陈家俊有种莫名的担心：“赵姐骑车会不会看不清路？” 后转念一想，人家每天都是这样骑车回家的，以前怎么没有关心过她呢。 陈家俊深深地知道，徒生这种担心意味着什么？他不能有这种担心，要不就走不出来了。 他极力要马上跳出这种奇妙的情愫，劝告自己不能越陷越深，于是马上转移注意力。 他来公司时间不短了，还没有到车间好好转过呢。 存放好赵洁送的礼物，陈家俊起身准备到到总厂各个车间溜达一圈。 车间的员工最近一直采用三班倒模式生产，都在加班加点，每个车间均机器轰鸣，灯火辉煌。 油漆车间内，空气中弥漫着新鲜油漆的味道。 油漆车间员工大多数是女孩子，穿着严实的防护服，戴着口罩和手套，很难分辨性别，只能从胸前的起伏程度去猜。 只见她们手持喷枪，精心喷洒，全神贯注的眼神透露出专业和熟练。 不时有车间领导模样的人不断大声提醒：“小周，这里喷涂得不太均匀，需要再调整一下。” “好的。” 被喊小周的员工立刻响应，调整喷枪的角度和力度，姿势优美，动作娴熟，以确保车身的涂层均匀美观。 员工们有条不紊的忙碌身影，在灯光照耀下，就是一幅热闹非凡的劳作画作，美丽的剪影充分展示了劳动和劳动者的魅力。 “好，非常漂亮，喷得很均匀整齐！” 得到领导的夸奖，大家干得更起劲了，手里的速度不由加快了起来。 短暂休息的时候，员工们远离作业区域，整齐坐在一排椅子上，都摘下了口罩，露出一张张俊俏的脸蛋，红扑扑的，水嫩嫩的，果然大部分都是姑娘。 她们除了沟通工作的进展情况外，还互相开起了对方的的玩笑，“哈哈哈”，愉快的笑声满屋飞。 陈家俊和油漆车间主任不熟，员工们和他更没交集，除了个别女员工偷瞄了他几眼外，几乎没人搭理，更没有交流，他草草参观了一会，便离开了。 离开油漆车间，陈家俊来到总装车间。 他认识郑友明，他俩是同批进入公司的，有过照面。 “陈经理，今天怎么有空光临我们车间？”陈家俊一进车间门，正在指挥员工们干活儿的郑友明就看见了他。 “下班了没事，来各个车间转转，学习学习。” “我们这有什么好学习的，车间机器轰鸣，声音嘈杂，还到处漏风，天气寒冷，哪有你们行政部门的办公室舒服。” “没必要这样恭维吧，分工不同而已。”陈家俊笑着说。 “好吧，好吧。”郑友明也收起玩笑。 “公司新品进展怎样了？” “公司技术部研发的新品较多，总工把本次大客车的新品生产任务交给了我们，压力很大。” “嗯，可以理解，新品总要立意高一点嘛。” “要知道，亚洲最大的大客车生产基地就在本省，如果我们去抢他们的蛋糕，会不会啥也捞不着？”郑友明表示担忧。 “公司的目标很明确，我们已经在中巴车市场所向披靡，该向大客车市场进军了。”陈家俊理解公司要通过新品扩大市场份额，在优秀同行那里也想分一杯羹。 “可是客户最认可咱们公司的是中巴车，这是公司坚持走城乡路线和细分市场的最好体现。”郑友明觉得应该坚守公司的优质产品和优秀渠道。 “没错，公司是在深耕城乡市场后，力争保证不丢失已经占领的版图前提下，做出新的尝试。”陈家俊明白公司高层的良苦用心。 “进军城市市场的想法不错，但是咱们目前没有标准生产线，新换设备还没有到位，这样盲目要求全厂抓紧时间造一台样车去参展，成本高不说，工艺水平可能也达不到，到时会不会适得其反呢？”郑友明很专业，分析得头头头是道，非常担心做了无用功，仓促上马新项目的结果很惨。 “的确是这样，本省专门生产大巴车的同行公司之所以厉害，人家就是专心专注于大巴车研发，技术成熟、工艺先进，咱们公司整体实力不如人家，假如他们也和咱们抢中巴车市场，上马中巴车生产项目，那可比咱们生产大巴车要容易得多，在实力的豪横上，我们和别人根本没法比。”陈家俊也分析了一番。 “没错，咱们公司的中巴车已经名声在外，我认为应该继续夯实、提升中巴车性能、功能和舒适度，把中巴车的行业最高标准展现出来，一样可以赚得盆满钵满的。”郑友明显然不是很赞成公司仓促上马大巴车生产项目。 “有道理，有道理。”陈家俊表示认同。 现在的大学生就是厉害，可不是只会蛮力干活儿，还有敏锐的市场眼光，掌握以市场为导向的才略，并反向指导、反思自己的工作。 “陈经理，还没吃饭吧？”郑友明抬头看了看车间的大挂钟。 “还没呢。”陈家俊才想起来，晚饭忘吃了。 “我今天不值班，这里有王东海坐阵就行，一会安排妥当，咱俩整两口去。” “不喝不喝，明天起不来就麻烦了。”陈家俊连忙摆摆手。 “哈哈哈，明天周六呢，你们行政部门大礼拜，我也正好调休呢。” “哦，我都忘了，那可以放松放松一下。” “王副主任，你过来一下。”郑友明招呼着王东海。 王东海一路小跑来到他们身边：“郑主任，咋了？” “这就是王东海。”郑友明把王东海介绍给陈家俊，“这是市场部的陈经理。”郑友明指了指陈家俊，也把陈家俊介绍给王东海。 “你好，陈经理，欢迎到总装车间视察工作。” “你好，王副主任，啥视察工作，不敢不敢，是来向你们学习的。” 陈家俊向王东海伸出手，王东海马上两手握着陈家俊的右手，使劲地摇了摇，半天不撒。 “你就别折煞我了。”王东海很有礼貌。 “你的当选，我可是双手投了赞成票的哦。” “太感谢陈经理了。” “投票结果出来的第二天，红头文件就发下来了。”郑友明补充道。 “恭喜恭喜！好好干，你的经验比郑主任还丰富呢。”陈家俊拍了拍王东海的肩膀。 “王副主任，今晚和明天就交给你了，我明天调休，一会和陈经理聊聊天，谈谈心去。” “放心吧，有我在。”王东海胸有成竹。 告别王东海，郑友明、陈家俊像多年未见的老友一样相拥着走出车间卷闸门。 入职那天互相见过一面，尽管两人的工作地点都在一个大院内，但是彼此还没有深刻沟通交流过，今天首次交谈，就已经惺惺相惜了，他们还有很多话要说。 “陈经理，吃夜市吧？” “吃啥都行。” “也是，吃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和谁吃。” 第24章 对饮 已是深冬，天空中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飘起了雪花，地面全白了，户外寒气逼人，不戴手套的手指都冻麻木了。 快走到公司大院门时，陈家俊突然想起刚才赵洁送的烟酒，他又折返回到办公室，拿上两包软“中华”和一瓶飞天“茅台”，把烟装进裤子兜里，把酒夹在棉袄里的胳肢窝下。 他们顶着洋洋洒洒的雪花，来到离公司不远的“老陈碳锅鱼”。 饭店用红色的篷布搭建，从远处望过来，就像一朵在冬日里傲然绽放的鲜花。? 帆布合围成的棚子里，摆着十张左右的桌子，基本上都坐满了食客，正好还剩一张桌子空着。 陈家俊和郑友明用纸巾擦了擦凳子，坐下。 “哥俩好啊，两个妞，满街窜，八国联军，四人帮，五魁手，七个巧……”猜拳行令声此起彼伏，烟雾缭绕。 他们点了一个大份碳锅鱼，两个凉菜。 老板在红色火焰升腾的土灶上不停翻转着炒锅，锅里的菜肴有节奏地唱起嘹亮的歌谣，一阵阵香味扑鼻而来。 在这天寒地冻的夜晚,果木炭带来的热量，温暖着棚里每一位食客。 陈家俊掏出烟和酒，摆在简陋的桌面上，邻桌大哥的眼睛都看直了，也把郑友明吓住了。 “陈经理，这也太高级了吧！” “借花献佛，朋友送的。” “你的朋友应该是土豪。” “不说这些，不说这些。” 菜已上齐，陈家俊旋开瓶盖，倒满两杯酒，一杯推到郑友明面前，一杯放在自己面前，又把一盒烟放到郑友明的左手边，把另外一盒烟放到自己的右手边。 “来！”陈家俊端起酒杯，在空中等待着郑友明，郑友明也端起酒杯，和陈家俊猛地碰了一下，两人杯子里的酒都飞溅了起来，溅湿了彼此的手腕。 “喝！”两人不约而同。 各自干了，各自贪婪地咂着嘴巴。 “好酒就不一样，醇香。”郑友明惊喜感叹，一种被尊重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受宠若惊。 “以后常聚，我那还有呢。” “一定一定，千万别让我喝习惯，以后再也不喝别的酒了，那可麻烦大了，买不起啊。” “哈哈哈”两人仰天大笑。 “来，吃鱼吃鱼！”陈家俊拿起筷子指向锅里沸腾的清江鱼。 “陈经理，慢慢慢，可别忘了了‘头三尾四腹五背六’。” “好好，按规矩来。” 不一会，鱼还没吃一口，一瓶酒就见底了。 不知道是酒好，还是酒量好，两人异常清醒。 “兄弟，真了不起，你是你们那一批首位升任科级干部的大学生，其他人都还是副科级呢。”陈家俊竖起大拇指夸赞了郑友明。 “感谢领导信任，把总装车间的重任交给我。” “公司现在集团化发展，围绕汽车产业进行精细化分工，总厂负责19-29座中巴车生产，一分厂负责10-19座中巴车生产，二分厂负责农用车生产，三分厂负责座椅等配套设施生产，此外还依托广阔的黄河滩涂有利条件，成立有农业科技公司，高层求贤若渴，广招人才，企业前程似锦，年轻人大有作为。” 陈家俊对公司的未来充满信心，郑友明也深受感染。 “我就是被公司强劲的发展前景和人才引进政策所吸引，真正做到以人为本的企业，前途必定是广阔的。” “为公司美好的明天干杯！” 两人举起酒杯，才发现是空的，还没过瘾呢。 不过他们还是很理智的，放下空杯，陈家俊抄起筷子，对郑友明说:“吃鱼吃鱼，别一会糊了。” “好的，好的。”郑友明夹了一块鱼肉填进嘴里，“好吃，老板手艺不错。” 旁边忙活中的老板听见夸奖，心里乐开了花。 见两人谈吐不凡，一猜就知道是附近公司的新来大学生。 老板在这里已经摆摊十多年，几乎和公司同时成长，大多数员工都在这里吃过饭，见过很多公司的人，听到有关公司的事情更多，因此他对公司的状况也略知一二。 公司来这里吃饭的员工大部分都是外地的，本地员工下班后几乎都回家了，很少在外边吃饭。 老板接待的员工顾客来自五湖四海，他们唯一的特点就是素质高，区别于本地附近的居民，一眼就能看出来。 炒完最后一个菜，老板暂时闲了下来，他洗了手，拿起三瓶啤酒，来到陈家俊和郑友明的桌前，打开瓶盖，给他俩一人递了一瓶。 “两位兄弟，初次见面，喝一个。” 刚才还有点懵的两人马上明白了过来，遂拿起酒瓶，和老板“砰”地碰了起来。 “谢谢老板！”两人异口同声。 然后三人脖子一仰，“咕咚咕咚”地喝了起来，一口气下来，喝了大半瓶。 “以后常来。”老板拱手向两人表示感谢，然后又举起酒瓶，一饮而尽，“请慢用。” 两人抬起手掌晃了晃，表示回礼。 有客人进来，老板去忙了，两人又扯起新的话题。 “陈哥，谁送你的酒，一定很有钱吧？” “不必打听，好喝就行，人家有多少钱，我也不知道。” “你们关系肯定很铁吧？” “我和你一样，一同进入公司的，认识人还不多，更谈不上铁了，倒是你，今天开始就是我最铁的兄弟了。” “哈哈哈！”郑友明大笑起来。 “来，干了。”他俩都举起还剩半瓶的啤酒，又是“砰”的一声，仰起脖子，伴随着喉结的上下移动，酒瓶里很快就只剩下空气了。 放下空瓶，陈家俊直呼:“尽兴，真尽兴！” 上了两片烩面片，拌着鱼汤，两人大快朵颐起来。 酒足饭饱后，结账准备离开，发现桌子上两包软“中华”还没打开，原来陈家俊戒烟了，郑友明本来就不抽烟。 陈家俊拿了起来，递给老板:“老板，送给你啦，我俩都不抽烟。” 老板大喜过望，但马上又觉得不合适，连忙摆手:“不要不要，太贵重，我们普通老百姓抽不惯。” “不用客气，拿着吧。”陈家俊把烟塞到老板围裙的口袋里，“再见，老板。” “不要叫老板，我的脸都红了，以后就叫我老陈吧。” “好的，老陈再见！” 他俩向老陈道别，往公司方向走去。 地上白茫茫的积雪已经很深了，在昏暗的路灯照耀下，亮如白昼。 北风吹了起来，陈家俊不由打了个寒颤。 “好冷！” “陈哥，拉上拉链。”郑友明提醒。 “嗯！”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地面的雪花上，尽管没有喝醉，还是有点踉跄。 互相道别后，各自返回了公寓休息。 第25章 邀请 陈家俊甜甜的梦乡中，他正和赵洁徜徉在银装素裹的世界里，周围响着动听的音乐，他们并肩踩着厚厚的积雪，一步一个脚印不停地向前走着，走着，冬日暖阳照在他们的身上，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面上竟然被踩出了一个爱“心”形状，两人相视一笑，赵洁竟依偎在他的肩膀上，不禁都红了脸…… “啪啪啪”的敲门声打破了他的美梦，陈家俊还沉浸在雪地的美好中，半天回不过神来。 “啪啪啪”的敲门声再次响起。 “哪位？”陈家俊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门口的方向问。 “我是赵洁，陈经理还没起床吗？”赵洁问得很规矩。 赵洁？不会吧，刚才她还在他的梦中，现在怎么就在门外，有点不真实，会不会自己喝坏了脑子？ “马上来！”陈家俊挠了挠头，起身穿衣。 “都几点了，还不起床！”外面传来赵洁的“责怪”声。 陈家俊下床，穿上棉拖，去开了门。 一股玫瑰的香味，卷着寒冷的北风裹进屋里。 “赵姐，你怎么来了？”陈家俊还没有从梦中情节走出来，有点难为情。 “今明两天休息，是公司的大礼拜，邀请你到我家做客，赏个脸吧！”赵洁的语气中有邀请，也有命令。 “不太方便吧？”陈家俊有点紧张，她昨天刚离婚，今天就去她家里，好像不太合适，就算她的前夫不说什么，邻居也会嚼舌头的。 “有什么不方便的？就我和女儿在家。”赵洁才不管什么世俗眼光呢。 “改天吧。”陈家俊心里想，等她的离婚事件淡化了再去，到时候就没有人会传些风言风语了。 “邀请你去的地方是我一套刚装修好的新房子，没有入住呢，如果你赏脸，今天就算乔迁新居了。”她看出了陈家俊的顾虑。 “乔迁新居？这是喜事，应该上门祝贺。”陈家俊觉得这个理由很恰当。 “一起热闹热闹就行。” “公司同事都邀请了谁？” “就你自己。” “就我自己？”陈家俊有点惊讶。 “除了你，我不想让其他人了解我的私生活，更不想让别人知道我住在哪里。”赵洁的明亮的眼睛有点黯淡了下来。 陈家俊不是傻子，他隐约感受到赵洁内心异样的炙热。 巧合的是，赵洁刚才还出现在他的美梦中，画面是多么的温馨浪漫，要不是敲门声响起，梦中的他们可能就陷入了爱的旋涡。 他是经理，赵洁只是一个普通员工，但他没有感受到有差别，反而感受到赵洁带给他姐姐般关怀。 赵洁无惧级别的差距，大胆忽视上下级的存在，她只想用姐姐的温暖对他好，她喜欢他，只是喜欢里藏着复杂的不同情愫而已。 赵洁的邀请让他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沉思了一会，陈家俊清醒了过来：“好吧，那我送个什么礼物给你合适呢？” “啥也不用，你姐什么都有，房屋所有布置都已经完善，不需要画蛇添足了。”赵洁不希望陈家俊再操心。 “那多不好意思。” “你是我邀请的唯一贵宾，你能去，就是给我最大的礼物。” “你把我当成东西了？” “你不是东西。” “你才不是东西呢。” “哈哈哈”，两人都大笑了起来，刚才复杂的情绪瞬间消散了。 “你快点洗漱，娜娜还在车上睡觉呢，我得先下去了，在公司大门外等你。” “娜娜？”陈家俊有点疑惑。 “我闺女。” “哦！” “速度快点哦。” 陈家俊洗漱完毕，换了一套新西装，外面再套上一件棉花长袄。 下楼，踩着积雪往公司大门外走，寒风袭来，有点冷，他用双手捂了捂耳朵。 出了公司大门，并没有看见赵洁母女俩，空荡荡的雪路上，只有一辆红色的保时捷停在路边，汽车在启动状态，尾气管不时有烟排出。 “在这里，快上车。”驾驶室里伸出一只玉手向他摇晃，接着一头波浪秀发探了出来，待扭转头，才看清是赵洁在叫他。 陈家俊放下捂着耳朵的双手，快步向前走去，开了车门，坐在白色真皮，柔软舒适的副驾座位上，关好车门，一股玫瑰的清香又向他袭来。 “今天太冷了。”赵洁一边说一边老练地启动车子。 陈家俊惊讶得嘴巴差点没合上，系好安全带后调侃道：“赵姐，豪车坐起来真让人自豪。”他被赵洁的豪气所折服。 “这不算什么，你要有需要，随时都可以开走。”赵洁轻描淡写。 “我可不敢，磕了碰了，可赔不起。”陈家俊的小市民心态裹挟着自卑。 “又不是别人，只要是你开的，撞坏都没有关系，何况有保险。” “那你不心疼？” “有什么心疼的，我还有辆奔驰s600呢，以后你想开那辆就开那辆。” 陈家俊顿时瞠目结舌，公司王董事长的坐骑也才奔驰s500，赵洁的钱也太多了吧。 平时她上下班也就骑个自行车，只是衣着比别的女同事高档一点、妆容精致一点而已，除了保洁、食堂服务员，她的工作几乎也是公司最低岗位了，真没想到下班后，她就是一个妥妥的富婆。 相信大部分成年男人在赵洁面前都会无地自容，差距太大了，宛如东非裂谷。 大约二十分钟的车程，围着一个硕大的湖绕行了大半圈，车子驶进一个像庄园般美丽的别墅区，稳稳地停进一栋别墅的车库。 下了车才明白，赵洁的新家就在这个漂亮宁静的湖畔，是个双拼别墅，地上三层，地下一层，面积足足有三百六十多平方米，还没算前后院花园，陈家俊看傻了。 房子装修得富丽温馨，宽敞明亮的客厅、温婉典雅的卧室、锅具齐全的厨房、功能完善的柜子、璀璨夺目的灯具、高端奢华的空调……处处都彰显着主人的品味和用心。 赵洁带着陈家俊，坐电梯从地下一层到三楼参观了一遍，讲解了一路。 陈家俊站在三楼的阳台上，向外望去，冬日温和的阳光洒在没有结冰的湖面上，波光粼粼的，好像无数颗钻石在闪耀。 “待一会就下来吃水果。”赵洁招呼着陈家俊，背着娜娜先行一步下到一楼厨房里忙活了起来。 “好的，马上就下去。”陈家俊回应道。 欣赏完湖光十色的美景，陈家俊沿着步梯，拾级而下，心情好像不是那么兴奋，一副若有所思的惆怅。 第26章 乔迁 刚下到一楼，已经睡醒的娜娜就蹦蹦跳跳跑过来，拉着陈家俊的手，仰起脑袋，很懂礼貌，奶声奶气地说：“叔叔，吃水果！” 陈家俊被娜娜的萌劲感染了，脸上露出了笑容：“好的，叔叔吃水果。” 陈家俊牵着娜娜的小手，一起坐在真皮沙发上，伸手到茶几上，够了一串紫色葡萄，竖在她面前：“咱们一起吃吧！” “好呀好呀！”娜娜拍起小手，高兴得手舞足蹈。 一大一小，你一口我一口，吃得满屋欢笑。 厨房里的赵洁听到客厅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自己脸上的笑容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一样，碧波荡漾。 “什么事啊，这么开心？”她朝着客厅方向问了一句。 “叔叔喂我吃水果，好甜呀！”娜娜笑着对妈妈说。 娜娜生长在生活条件如此富足的家庭，不知道比普通家庭的孩子优越多少倍，但她平时好像不够开心，老是闷闷不乐的，今天因为陈家俊的到来，久违的爽朗笑声又回来了，赵洁也跟着高兴。 “叔叔好不好？”赵洁试探娜娜。 “我太喜欢叔叔了，能不能不让叔叔走了，我让叔叔给我讲故事、陪我玩。”娜娜说出了赵洁不敢说的，让人脸红心跳的话。 “真的吗？那我就不走了。”陈家俊开玩笑地回答了娜娜。 赵洁看在眼里，喜在心上，母女俩都喜欢陈家俊，这已经是不争的事实。 “太好了，太好了。”娜娜又一次在沙发上跳了起来。 玩了一会，娜娜安静了下来，正聚精会神看动画片。 陈家俊看赵洁一直在厨房忙碌着，便起身来到厨房。 只见灶台上已经码好了至少十个切过的菜，摆放得整整齐齐的，葱、姜、蒜、辣椒、香菜也已经切好，分别盛在一个个精致的小碗里。 陈家俊不禁夸赞起来：“真没想到赵姐在厨艺方面还是一把好手呢，太厉害了。” “姐是一个热爱生活的人。”赵洁像是开玩笑，又像是悟出来生命的真谛。 “赵姐，我帮你做点什么？” “不用，你到外面等着吧，我一个人就行。” 赵洁把陈家俊推出了厨房门外。 贵妇般的容貌和穿着，却干着普通人的活儿，在单位也是普通的岗位，赵洁的反差让陈家俊对她充满崇敬之情。 一个多小时后，充满着锅碗瓢盆的碰撞，交织成优美动听交响乐的厨房门打开了，赵洁对着坐在沙发上陪娜娜看电视的陈家俊深情地打趣道:“尊敬的客人，我们马上就可以用餐了！” 陈家俊站了起来，来到厨房帮赵洁端盘子:“好香啊！” “今天可要多吃点。” “一定一定。” 不一会，餐桌上摆满了各种造型的盘、盆、碟、碗，精美别致；红、黄、绿、紫，各种菜肴颜色丰富多彩；鸡、鸭、鱼、肉和各种海鲜，营养搭配均衡，远远望去，就像一幅色彩斑斓的艺术品。 眼花缭乱的这一桌，让陈家俊大开眼界，这可比食堂的饭菜丰富多了。 赵洁打开了一瓶名贵的法国红酒，倒进醒酒器，摇晃了片刻，斟到两个高脚玻璃杯内。 她端起酒杯:“陈经理，感谢你能到家里来，看得起我这个普通员工，先敬你一杯。” “赵姐，看你说的什么话，能得到你的邀请，万分荣幸，谢谢！”端起酒杯，和赵洁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赵洁只喝了一小口就把杯子放下，赶紧给陈家俊的酒杯续上。 “以后常来，有什么需求只管跟姐说，吃菜吃菜。”赵洁夹起一块鱼肉放到陈家俊的碗里。 “谢谢赵姐，我自己来。”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 品尝着肥美的清蒸鲈鱼肉，陈家俊的味蕾被打开了，直夸赵洁：“真好吃，赵姐的厨艺杠杠的。” “真的吗？被你夸得都不好意思了，多吃点，多吃点！” “妈妈，真棒，做的菜太好吃了。”娜娜也不停地表扬赵洁。 “娜娜也学会拍马屁了，小人精。”赵洁给娜娜盛了小半碗海米冬瓜汤。 陈家俊端起酒杯：“感谢赵姐的盛情款待。” 赵洁也端起酒杯：“不用那么客气！” 陈家俊又干了，赵洁还是淑女般喝了一小口。 时间滴答滴答过去，赵洁看着娜娜吃得如此认真，开心极了，要不是陈家俊，孩子也不会这么爽朗，要知道，这个小精灵平时可能连饭都不吃。 赵洁思绪万千。 娜娜自从生下来以后，很少看到她那忙忙碌碌得不着家的父亲，在她一岁的时候，他的父亲和别的女人又生下了一个男孩，娜娜更少见到她的父亲了，现在四岁多了，还没有真正感受过父亲的疼爱，整日像孤儿一样，和母亲相依为命，可怜兮兮的，穿得再花枝招展，内心也是不快乐的。 今天的娜娜是从记事以来最快乐的一天，父亲在孩子的心目中太重要了，缺失的遗憾永远无法弥补，只能让她长大后自行理解了。 孩子的父亲要说和赵洁刚结婚时也是恩爱的，他家常年经营着饲料产业，在全国行业内小有名气，家产多如牛毛，富得流油，赵洁为了避嫌，并没有在他家企业里兼有一官半职，前夫要求她在家做个全职太太就可以了。 赵洁普通家庭出身，高中毕业就到广东进入电子厂做流水线工人，三年后回家过春节时，与前夫邂逅，前夫被她的美貌降服，不久便来家里提亲。 父亲喜出望外，母亲却不同意，赵洁更是一脸懵。 父亲不想放过这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靠打工致富太难了，还要去那么远的地方，三年都没能见一面，嫁得近，还能经常见面，有啥事也能及时沟通，何乐而不为？” “男方家里有企业，未来还要接班，嫁过去吃穿不愁，光彩礼就给五十万呢，咱家什么时候才能挣到五十万？” 不用男方出面，父亲就把把母女俩说动了，赵洁嫁过去时还是懵懵懂懂的黄花大闺女。 赵洁在前夫筑的爱巢里无忧无虑地生活着，像个公主，又像个皇后，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不用工作，好不惬意。 后来赵洁怀孕了，前夫反而回来少了，独守空房的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孤独寂寞。 为了排遣无聊，她挺着大肚子去家附近的电脑培训班学习了五笔字型输入法和办公自动化等课程，充实自己，顺便掌握一门技能。 课程结束，娜娜也出生了。 前夫家看是女孩，满月后就很少有人来了，赵姐开始以泪洗面，父母开始唉声叹气，并常常拌嘴。 后来听说前夫和小三生了个男孩，她彻底死心了。 离婚时，前夫自知理亏，给她分了很多财产，这辈子的吃、住、行、穿、戴、用，根本花不完，可怜的是娜娜从此彻底失去了本来就不多的父爱。 陈家俊知道赵洁有心事，也不便打扰，只是安静地坐着，久不久就和娜娜互动一下，娜娜“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孩子的笑声把赵洁的思绪拉了回来。 第27章 午休 “怎么笑得这么开心，小心别噎着哦。” 赵洁知道自己失态了，忙招呼陈家俊：“陈经理，吃吃吃，别停着。” “赵姐，这又不在公司，就别再叫我陈经理了，听起来好别扭。”陈家俊已经把赵洁当自己人了。 “是是是，只要不在公司时，就叫你‘俊弟’吧？” “太难听了，就叫我‘家俊’就行。” “家俊，还挺顺口的。”赵洁笑了笑。 “这样叫，我觉得更亲切。” 昨天晚上的酒精还没消解完，今天中午又是一瓶红酒，陈家俊头有点晕。 午餐结束后，赵洁像亲人一样对陈家俊说：“到房间里休息一会吧，你平时有午休习惯，刚喝了点酒，睡个把小时会舒服点。” 陈家俊的确需要休息，赵洁领着他来到二楼的一个房间，指着崭新的床单被褥说：“干净的，没有人睡过，柜子里准备有睡衣，你自己换上吧。” 说完，出去，带上门。 房间里是一张全新的大床，宽阔厚实的真皮软包床头，高端大气上档次。 床单和被子都是丝绸的，柔软而光滑，被面上绣着一对鸳鸯图案。 午后的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一对白色的枕头上。 陈家俊站在床边，有些许不安。 什么狗屁经理，还不如一个打字员的日子过得奢华呢，他曾经的目标就是能够和李雅兰拥有吃穿不愁的生活，没想到现在看到的一切比他的奋斗目标不知道高出多少个档次。 他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看到只有电视里才有的如此高档的床品。 小时候，家里孩子多，一张床只配置有一条破破烂烂的被子，不管睡几个孩子，都只能共同分享着那床破被子，力气小的老扯不过力气大，冬天的时候，常有盖不到被子的弟弟或妹妹的身体露在外面，父母只能拿毛巾给其盖上肚子，再覆上一层梳理过的稻草。 母亲常劝告他：“一定要努力学习，争取考到外面去，离开这贫穷的山沟沟，越远越好。” 陈家俊记下了母亲的话，后来真的考上了千里之外的大学，还成为那一届学生首个找到工作的人，令同学们羡慕不已。 不料两年后辞职，经历过失业痛苦的挣扎、女友离去的悲伤，才重新在这个小城谋得一份工作。 如今工作刚刚走上正轨，还没有做出令公司刮目相看的成绩，离自己的目标仍是那么遥远。 手指轻轻触碰被面，那种细腻与温润的奢华，瞬间让他清醒了过来。 这不是自己创造得来，有种嗟来之食的感觉。 他不想睡了，他要逃离这个地方。 不由自主地缩回了手，好像生怕自己的触碰会破坏了别人创造的完美。 他推开门，走了出来，下到一楼，还在餐厅收拾残羹冷炙的赵洁一脸纳闷：“怎么不睡了？” “睡不着，我先回公司公寓吧？” “今天明天都不上班，你回去干什么？正好在这玩两天多好？” “我…我不习惯。”陈家俊道出实情。 “不要有顾虑，不要有负担，你把这里当自己家就可以了。”赵洁开导着。 这时娜娜的瞌睡虫也上来了，跟赵洁正闹着情绪呢。 赵洁问她：“是不是想睡觉了。” 娜娜睡眼惺忪地点点头。 “让叔叔陪你睡吧，妈妈还要刷盘子洗碗。” 娜娜又点了点头。 这样一说，陈家俊不好意思闹着要走了。 他抱着娜娜回了房间，刚放下床，娜娜便睡着了。 看着娜娜甜甜地酣睡，陈家俊给她盖上被子后，紧张的神经放松了下来，也顾不上矜持了，和衣躺在床上，不一会就鼾声四起了。 洗涮完毕的赵洁上楼查看娜娜睡觉情况，看到陈家俊没有盖被子，便从柜子里又拿出一床新被盖在他的身上，尽管屋里有暖气，深冬的天气还是很冷的，何况外面还下着雪呢。 赵洁摸了摸娜娜红扑扑的小脸，又看了看陈家俊那张俊朗刚毅的脸，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温暖，这个画面是多么的和谐、温馨。 她不敢在房间内久留，免得陈家俊醒来就尴尬了，于是她退出了房门，来到三楼主卧。 她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容颜未老，脸色红润，颈脖白皙，只是那双大眼睛好像藏着长篇故事的湖泊，有点忧郁。 她用手指轻轻滑过镜中的面颊，好像在触摸着另一个世界的自己，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 在公司里，除了陈家俊，没人知道她的故事。 她不知道为什么，对别人严防死守着自己的秘密，却主动给陈家俊分享自己的隐私。 她说过喜欢他，但却不能强求他，她比他大，还带着孩子，他是不会同意的。 要是他有女朋友，更不能破坏人家的感情。 赵洁沉默了。 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美丽而自信，但却藏着无数个日夜的争吵和背叛，藏着不为人知的独自泪流的脆弱与挣扎。 自从她看到了陈家俊，就被他的彬彬有礼和才华征服，更别说他那高大强壮的身材了。 她不奢求向他表白，只想默默地帮助他、关心他，老老实实做个“只能远观而不可亵玩焉”的大姐姐就可以。 看着他和娜娜的和谐相处也就心满意足了，如果在公司休息日的时候，他偶尔能够和娜娜嬉戏玩耍，给她父亲般的关爱，那将对娜娜的成长有很大帮助，就凭这一点，也得给他记上一功。 赵洁想通了，想透了。 那些泪水与争吵交织的日子已经结束，如今都化作从内心深处绽放出来的从容与淡定，一定要活出自己的精彩。 直到下午三点，陈家俊和娜娜才醒。 放下戒备的陈家俊感觉今天的午休质量很好，精神焕发。 娜娜也满血复活，又开始了活蹦乱跳的模式，屋里开始了新一轮的热闹。 赵洁抱过娜娜，并招呼陈家俊：“家俊，姐已经给你泡好了茶，下去喝吧，要不然凉了。” “谢谢赵姐。” “把‘赵’字去掉，咋听起来那么刺耳和有距离。”赵洁娇嗔道。 “谢谢姐！”陈家俊重说了一遍。 他是家中老大，还没有体会过叫“哥”、“姐”的感受，没想到一声“姐”，便有种被宠爱的感觉，挺奇妙的。 天上的雪花还在飞舞，没有停下来的意思，窗户都是雾蒙蒙的，看不清外面的世界。 喝过热茶，一种幸福的温暖流遍陈家俊的心田。 娜娜又跑过来缠着陈家俊陪她玩，陈家俊高兴地把她抱过来，举过头顶旋转起来，惹得娜娜“咯咯咯”笑个不停。 “娜娜，咱们去玩雪吧？”陈家俊提议。 还在空中旋转的娜娜连忙答应：“好呀好呀。” 第28章 雪趣 娜娜换上厚实的白色羽绒服，戴上可爱的红色棉帽，披上新颖的蓝色羊毛围巾，穿上保暖的黄色防水胶鞋，拿上小铁锹和塑料桶，就急着往楼下冲。 下了楼，整个小区就是被雪花轻柔覆盖的童话世界，一览无遗的白，像棉花一样。 雪还在下，依旧在空中舞蹈，陈家俊牵着娜娜的手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上，赵洁手执相机在后面跟随，脚下的雪发出“吱吱”的声响，就像是冬日特有的乐章。 “好漂亮啊！”娜娜兴奋地喊叫了起来。 陈家俊抓了一把雪扔到娜娜的身上，娜娜随即也抓了一把还击陈家俊，因为力气太小，雪在半空中就散开了，变成了一片片飘落的雪花。 “叔叔坏蛋！我一定要打败你。”娜娜说完，蹲下来，用手把雪团成球，再次砸向陈家俊，陈家俊故意没躲开，“啪”地在身上炸开了花。 “咯咯咯！”娜娜高兴得前仰后合的，一不小心，向后蹲坐在松软的雪上。 陈家俊放下手中准备好的雪团，赶紧跑过去，把她拉起来。 不料娜娜顺势在地上抓了一把雪放进了陈家俊的脖子里，又“哈哈哈”大笑起来。 “你这个小坏蛋！”陈家俊故意嗔怪。 两人就这样在雪地里嬉戏着，笑声、欢呼声交织在一起，成为了冬日里最动听的旋律。 赵洁围绕在两人身边，不停地按下快门，留下一张张美好瞬间。 雪仗打累了，两人滚起了雪球，雪球由小到大，慢慢的就超过了娜娜的身体那么大，娜娜怎么推都推不动了。 陈家俊对着娜娜说：“咱们把雪球当做雪人的身体吧？” “好呀好呀，胖胖的雪人。”娜娜兴奋极了。 在陈家俊和娜娜的精心雕刻下，一个憨态可掬的大雪人雏形一会就做成了，再给它戴上帽子，围上围巾，还特意用煤球做了眼睛，胡萝卜做了鼻子，活灵活现的雪人完成了，两人不由地为自己巧夺天工的能力竖起大拇指。 小区里玩雪的人渐渐多了起来，最兴奋的要数孩子们。 不知不觉，冰凉的夕阳已经西下，天边染上了淡淡的橘红。 今天的陈家俊像回到童年的小孩一样，快乐地放肆着青春，和娜娜玩得如此开心，欢声笑语，响彻四空。 孰不知，最开心的却是赵洁，她看到今天两人和睦融洽的画面，眼睛湿润了，世界再冷，内心却是那么温暖而美好，她多么希望这样的时光能永远延续下去，永不停止。 雪还在怡然自得地飘落，天却慢慢黑了下来，陈家俊和娜娜恋恋不舍地返回屋中。 屋里暖烘烘的，暖气太给力了。 三人都脱下外套，掸掸身上的残雪，拍拍头上的雪花，换了棉拖，揉搓着冻红的双手，快步走到暖气片旁边把手放了上去。 屋里又恢复了人气。 陈家俊心里有顾虑，觉得晚上留宿不方便，可是上午已经说过，这两天都在这里陪她们娘俩的，也不敢再对赵洁说走的事情，如果老说走的话题，真怕赵洁会说自己娘们唧唧的，于是也就不再提回公寓一事了。 “姐，晚上我下厨吧？” “不用，你休息休息，我来就可以，不用客气。” “那我帮你打下手吧。” “好吧！” 赵洁淘米煮粥，放的有各种豆。 陈家俊洗菜、切菜，荤素搭配。 娜娜在书房弹钢琴，旋律悠扬、空灵。 赵洁期待全家其乐融融的画面又出现了，温馨和谐的景象再次撞击了她干涸的心灵，这个画面以前未曾敢想象过。 她曾经思索，人根本不需要那么多钱，够用就好，粗茶淡饭，笑声满堂，有一个完整的家庭才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情。 苦苦畅想的画面今天终于出现了，男主角却不是她的另一半，不免从高兴的云端又跌落到深渊谷底。 看着赵洁又魔怔的神情，陈家俊开着玩笑，嘴里念念有词：“魂魄魂魄，回来吧，回来吧。” 赵洁被逗得清醒了过来：“你的魂魄跑了？” “我的魂魄？哦，是的，是的，我的魂魄丢了，就在这个厨房里。” “被哪个狐狸精勾走了？” “厨房里只有一个狐狸精。”陈家俊哈哈大笑。 “你真坏！”赵洁羞涩地低下了头，“我才不做狐狸精呢，我恨死了狐狸精。” 本来是玩笑，却勾起她不好的回忆，陈家俊知道闯祸了，赶紧找补。 “姐，你是白雪公主，不是狐狸精，刚才说错了。” 赵洁噗呲笑出声来：“这才对嘛。” 晚饭做好后，晚餐时间到。 赵洁要给陈家俊再倒上“五粮液”，陈家俊连忙摆手拒绝：“不能再喝了，昨天晚上喝，今天中午喝，晚上如果再喝，就变酒鬼了。” “那好，晚上就不要喝了，多吃点菜。” “嗯，豆粥热乎乎的，胃暖烘烘的，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喝了一口粥的陈家俊顿时神清气爽。 “多喝两碗，天气寒冷，暖暖胃，昨天晚上是不是光喝酒，没吃菜？” “吃了不少呢。” “在哪里吃的饭？” “就公司门口不远的一个夜市。” “哦，是老陈那吧，别看那个夜市简陋，做的饭还挺好吃的，陈老板还是我姨家表哥呢。” “这么巧！” “他两口子也挺可怜的，他们唯一的男孩在开饭店的第三年被人贩子拐走了，当时只有六岁，至今下落不明。” “可恶的人贩子！”陈家俊露出憎恨的表情。 “如今七年已经过去了，他们不敢换地方，因为孩子是从那里丢失的，他们希望孩子有朝一日还能记得回家的路。” “要是还在世上，今年十三岁了，该上初一了。” “可不是嘛，失去孩子的滋味很不好受，特别是表嫂，每天收工后都以泪洗面。” “怪不知，他们夜市的篷布上贴的有寻人启事。” “我的情况比较特殊，不方便过去和他们沟通交流，你平时可以经常过去支持、安慰他们，让他们开心起来，毕竟身体很重要。”赵洁嘱咐陈家俊。 原来那个憨态可掬的老陈竟有这样的伤心事，怪不得老陈老婆给顾客端菜、擦桌子时老是走神，原来心里装着事儿呢。 老陈夫妇按说年龄也不大，四十岁出头，完全可以再生一个的。 陈家俊提出了疑惑：“为什么他们不再生一个孩子？” 赵洁说：“那种丢失孩子的伤痛将会伴随一辈子，根本没有心思想那事。” “也是。”陈家俊若有所思。 晚饭后，收拾妥当。 看了会电视，闲聊了一阵，娜娜便吵着要和陈家俊睡。 陈家俊看了看赵洁，表示很为难。 “孩子喜欢他的叔叔，我也没有办法。”赵洁笑了笑。 “那好吧！晚上睡觉可不能蹬被子哦。” “我不蹬被子，绝对不蹬被子的。”娜娜保证。 不知道为什么，娜娜那么喜欢这个身材高大的叔叔。 第29章 错认 雪还在肆无忌惮地下着，地面上已经分不清哪里是道路了，到处白茫茫的一片，气温骤降，非必要，很多人都闭门不出。 天已经大亮，有可能是被窝太暖和了，娜娜睡得很香，一个姿势，纹丝不动，小脸红扑扑的。 陈家俊还是有心事，很早就起来了，随便拿起床头柜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 赵洁在三楼的主卧睡觉，也不知道起来了没有，没有听到任何声响。 “叮咚叮咚！”突然门铃响了。 陈家俊竖起耳朵判断，赵洁是否已经去开门，可是等了半天，屋内也没有动静。 他分析，是不是赵洁在楼上太远了，可能听不见。 他起身准备去开门，但转念一想，自己是客人，给外人开门总是不妥。 会不会是赵洁的前夫来了？陈家俊有点慌乱。 “叮咚叮咚！”刚停歇不久的门铃又响了。 他决定上去叫赵洁下来开门，于是来到了三楼主卧门外。 “砰砰砰！”陈家俊抬手敲了门，“姐，起床了吗？” “还没有呢，再睡一会。”屋内传来赵洁慵懒的声音。 “楼下有人敲入户门，不知道是谁，你去开门吧。”陈家俊给赵洁传达情况。 “哦，想起来了，刚才隔壁邻居李姐给我打“大哥大”了，说家里水管冻住了，需要紧急处理，过来借个扳手，我把这事忘了，又睡着了。”赵洁不好意思地说。 “哦，原来如此。” “我这会起来穿衣服还得半天，你去给她开门，再到负一楼工具箱拿给她吧！” “那好吧。” 陈家俊从三楼坐电梯直接下到负一楼，找到扳手后又返回了一楼。 “叮咚叮咚！”这时门铃第三次响起，还听到门外传来，“赵洁，赵洁，开开门。” “来了！”还穿着睡衣的陈家俊对着门外回了一声。 门打开后，只见衣着华丽，淡妆精致，面容姣好，耳环摇晃的“李姐”站在门外。 看到头部快顶到上方门框的陈家俊，李姐眼睛顿时一亮，不由感慨：“哇，真高！” “你是李姐吧？” “是的，是的，打扰你们休息了。” “没事的，这是你要的扳手。”陈家俊把扳手递给了李姐。 “谢谢，非常感谢，用完再给你们送过来。”李姐目不转睛地盯着陈家俊俊俏的脸。 “没关系，什么时候都可以，不用急。”陈家俊轻描淡写。 李姐转身离去，陈家俊才看清，她的臀部好丰满，一扭一扭的。 过了好久，睡饱了的母女俩都先后起床了。 外面的雪变小了，只是天空还是灰蒙蒙的，云层压得很低，没有风，怎么都吹不散。 吃过中饭，陈家俊终于开口：“姐，我要提前回公寓了，需要换洗衣服，顺便把周一要做的工作梳理一下，以便给科室的同事们安排。” “那好吧！我送你。” 小区的路面，物业的工作人员已经用各种工具清扫出来了。 市政主干道，环卫工人也清理干净，并在还没有来得及清理的人行道、背街巷道抛洒了大量的盐，以防路面结冰。 收拾妥当，开门准备出发，李姐正好来还扳手，立在门外：“去哪里呢？雪还能那么厚，走都走不动。” 外面怪冷的，赵洁不想和她闲扯，害怕浪费陈家俊的时间：“李姐，我们还有重要的事情，回头再聊吧。” “好的好的，”李姐挺识趣，“你老公好帅呀，还这么年轻。” 赵洁笑了笑，不接她的话，只想把她撵走：“我们这就得出发了，回头有什么需要随时给我打‘大哥大’”。 还想多唠几句的李姐，不得不又扭着浑圆的臀部走了。 娜娜正在写作业，赵洁赶紧利用这一空档开车送一送陈家俊，到公司门口，她就得拐回来照看娜娜。 车上，赵洁吐槽李姐：“这个李姐喜欢嚼舌头，特别不想搭理她。” 陈家俊“哦”的一声，算是回答。 原来，赵洁当年早已发现前夫有了小三，为了给自己留个后路，做了两手准备，把手里积攒钱拿出来购买这一栋别墅，连前夫都不知道。 当时看楼盘的时候，认识了同来看房的李姐夫妇，大家对楼盘很满意，就商量不如做个邻居，以后相互有个照应，于是就买下了这栋坐北朝南的双拼别墅，李姐家西户，赵洁家东户。 李姐的丈夫张哥是做建筑小包工头，时下正值房地产行业如火如荼阶段，到处都在盖房子，只要手下能有十来个工人，哪个房地产建筑工地都有干不完的活儿，人手还经常紧缺不够用，那时的建筑工人相当抢手，也开启了农民工进城的浪潮。 包工头只要和建筑商主管头目做好公关工作就行，隔三差五请他们唱唱歌、蹦蹦迪、洗洗澡、按按摩、洗洗脚、喝喝酒，就能赚得盆满钵满的。 没几年功夫，李姐两口子就成了典型的暴发户。 那时赵洁还没有离婚，看房、买房、装修，都是自己悄悄进行，独来独往，前夫到现在也不知道，或者说人家根本就不想知道。 李姐家的装修几乎和赵洁的装修同期进行，两人互相参观、对比、调整，相互借鉴，很快就成了相熟的邻居。 李姐从来没有见过赵洁的丈夫，赵洁也从来没有主动跟她提过丈夫任何信息，有时候被问得多了，赵洁就说丈夫做生意的，常驻外地。 今天李姐终于见到了赵洁家的第一个男人，便把他错认为赵洁的爱人了。 陈家俊被错认，并没有大惊小怪，也没有过度解读，倒是看似表面平静的赵洁，内心却波澜起伏。 从见到陈家俊的第一面开始，赵洁就对这个大男孩徒增喜爱之情，这两天他和娜娜的和谐相处，更是验证了她的眼光，这是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但是她又不敢打破眼前的这一切美好，有些话一旦说出来，可能就收不回去了，局面将向两个方面发展：可能美好继续，可能美好戛然而止。 她已经反复思考、权衡过，还是继续保持这份美好吧，不要轻易去捅破有可能影响美好的那层窗户纸。 路太滑，赵洁专注开车，两人都没有说话，车内安静得可怕。 陈家俊打破沉默:“放首歌听听吧！” “好的！”赵洁给随手拿起一张光盘放进播放器内。 “又见雪飘过，飘于伤心记忆中，让我再想你，却掀起我心痛，早经分了手……” 陈慧娴的《飘雪》，此时很应景，更是唱出来赵洁的惆怅。 陈家俊闭上眼睛，眼前浮现的画面不停地翻转着，那是李雅兰摔门而出的镜头。 他不由得双手掩面，嘴角微微抖动了一下。 “到了！”赵洁开了腔。 陈家俊猛地把手放了下来，抓紧恢复常态，以免赵洁看出自己的情绪变化。 “哦！”陈家俊机械地下了车。 “我还得赶紧回去照看娜娜，你赶紧上楼吧，外面冷。”赵洁像大姐姐一样关心着弟弟。 “好的，谢谢姐，路况不好，开慢点，明天见！”陈家俊挥手向赵洁告别。 第30章 否定 新的一周又开始了，工作按部就班。 在周一早上的管委会成员例会上，主要内容是讨论陈家俊的“关于在华中区投放宣传，巩固并继续扩大市场份额的方案”。 不到八点，会议室内的长弧形会议桌旁，已经满坑满谷围坐着公司的高层及各个部门负责人，每个人面前都摆放着一份陈家俊撰写的宣传推广方案。 陈家俊站在投影仪面前，手执激光笔，向列位详细讲解了他和他的市场部团队共同打造入职以来的第一个宣传推广方案。 他从“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开始谈起当前市场背景，围绕公司整体战略，对风险评估、外部竞争、财务预算等方面做了详细阐述，最终实现抵制竞争对手入侵，自身品牌得以强势推广，巩固并继续扩大市场份额的目的。 他在投影仪上有理有据地逐一展示方案的市场调研数据、目标客户分析、活动规划、宣传方式、推广费用等细节。 方案介绍完毕，当他满怀信心迎接热烈的掌声时，没想到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人拍起了手。 会议室内的气氛很微妙，高层们的表情各异，有的点头表示认可，有的则面露疑虑，最多的是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质量部经理纪春阳首先反对:“在华中区，我们已经是市场老大，销量早就实现第一，根本没有必要再多此一举，浪费资金。” 财务部经理董鹏军也跟着附和:“我也反对这个推广方案，纯粹糟蹋资源。” 生产部经理刘典忠更是直接看不起陈家俊，把他的方案视为废纸，并盲目自信：“市场部成立前，华中区的销量就已经很稳定，是其他品牌的噩梦之地，伤心之地，他们根本就攻不进来，我们的市场占有率永远是第一，这个方案根本就没有必要实施，市场部更没有必要存在。” 刘典忠当着公司中高层的面，说出这么伤自尊的话，陈家俊实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把拳头捏得“啪啪”作响，差点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份方案是他和他的团队成员花费了很多个日夜的心血结晶，是市场部对华中市场居安思危的一次防御性推广，警醒公司不能只看到表面的虚假繁荣，却看不到对手的步步相逼，如果继续轻敌怠慢，稍有不慎，不出一个季度，市场就会被取代。 陈家俊试图争取：“这份方案是我们根据华中市场的实际情况制定的，背后隐藏的危机必须引起重视了，我们相信这个方案能够带来显着的效果……” “陈经理，能够理解你付出的努力，但公司的决策需要综合考虑多个因素，比如财务状况、市场风险、整体战略等，我们需要更加稳健和保守的策略。”公司总经理周彬打断了他的话。 “周总，我就是从以上各个方面考量而做出的方案，只是大家不愿意相信背后已经危机四伏而已，分明是掩耳盗铃。”陈家俊有点激动。 有人直接摇摇头，认为陈家俊就是杞人忧天；有人直接把桌面上的方案往旁边一推，认为陈家俊过于幼稚。 “陈经理，考虑到公司目前的整体战略，我们决定暂时不采纳这份方案，请你理解。”周彬的决定平静而坚定。 连举手表决的流程都省略了，就这样直接否定了陈家俊的方案，如同一记重锤，狠狠地砸在陈家俊的心上。 会议室内灯光明亮，但陈家俊此刻却觉得一片黑乎乎的，眼前黯淡无光。 他默默地收起了自己的方案，退出幻灯片，心中充满了失落。 会议结束后，陈家俊迈着灌铅般的双腿回到办公室。 看到神情落寞的陈家俊重重地坐在椅子上，大家就知道情况不妙，方案肯定没通过。 白平走向前，拍了拍陈家俊的肩膀，安慰着:“我们再修改修改。” 陈家俊知道，这不是修改的事，是典型的人为因素，是暗藏某种力量的博弈。 “不用改了，不是方案本身的事。”陈家俊看破又不能说破。 “那是什么原因？”张笑语追问。 “我很担心咱们的担心会如期而至。”陈家俊没有回答张笑语。 “往下工作重点放在哪里？”孙颖问陈家俊。 “暂时先把华中市场放一放，准备开拓华南市场，过两天，我和白平出差华南各省，实地市场调研，拿回一手信息，为打造方案做充分准备。” 这时，郭昌硕推门而入。 “郭副总好！”大家几乎异口同声打着招呼。 “今天的方案被否决并不是意外，否决的都是那些远离市场的人，他们没有亲临一线，感受不到市场真实状况，理解不了同行竞争的激烈和行业的风云变幻。”主管销售部和市场部的郭昌硕人间清醒，他太清楚市场部作为销售部强大后盾的重要性。 他接着说:“销售部急需市场部支持，前线潜藏的矛盾已经很突出，咱们的部分代理商已经被别的品牌策反了，如果不抓紧品牌建设和渠道推广，华中区很快就会改朝换代了。” 郭昌硕看问题一针见血，对当前市场局势了如指掌。 “我一会马上通知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主任，今天下班后到咱办公室召开三个部门联席会议，形成决议，直接报董事长批准实施。”郭昌硕觉得不能再拖，攻城略池重要，稳住江山、保住成果、长期收益也同样重要。 郭副总的雷厉风行让陈家俊很感动，市场部的同仁们倍受鼓舞，还是自己的主管领导亲，终于有人撑腰了。 晚上的会议，进展顺利，方案只做了部分调整、修改，就毫不意外得到销售部经理林强、办公室主任赵健及到会成员的同意和支持。 各负责人都在方案上签了字，准备由郭昌硕明天直接呈报董事长批准实施。 按理说，本方案只需要财务部核销推广费用，其他部门几乎不用参与，他们同不同意都不会影响实施。 特别是林强，他很感激陈家俊为产品销售提供周到的推广服务；为产品品牌建设，想尽一切办法组合传播。 可以说市场部和销售部是两个联系最密切的部门，市场部为销售部提高销量保驾护航，有了市场部，销售就会轻松很多，事半功倍。 林强握着陈家俊的手，发自内心说了声:“谢谢！” 郭昌硕看到两位部门负责人联姻成功，由衷的高兴:“走，我请客，到老陈夜市吃碳锅鱼去。” 众人附和后，浩浩荡荡出发。 第31章 刁难 郭昌硕的话语权还是比较有分量的，第二天上午，董事长便签字批准了方案的实施。 陈家俊很高兴，立刻安排孙颖和张笑语跟进各种媒体，按时间节点逐步实施计划内容。 很快，每项推广方案就和相关媒体单位签定了合作协议，明确付款金额、方式和日期，也盖上了具有法律效力的双方单位公章，作为支付不可或缺的重要组成部分。 各项准备工作有条不紊进行，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就差付款环节了，付了款，明天的软广、硬广就会铺天盖地在华中区的大部分媒体刊发和播出，公司的实力和品牌形象将冲击着每一位读者、听众的灵魂，更加坚定潜在客户的购买信心，争取摇摆客户的购买转向。 公司董事长的第一个专访就安排在这几天进行录制，赶在春节前刊发和播出，还特地增加拜年环节。 时间紧，任务重。 正当孙颖拿着与各个媒体签署的合作协议到财务部请求支付款项时，头上却被浇了一盆冷水。 “这些方案不是在会上被否决了吗？”财务部经理董鹏军爱搭不理的。 “这里有董事长、郭副总和市场部、销售部、办公室负责人的签字，方案已经通过。”孙颖给董鹏军递过去有签字的方案。 董鹏军的脸上不由抖动了一下，慢慢变得铁青，转而沉默了起来。 孙颖不知所措，站也不是，坐也不是。 “你先回去吧，我核实和请示一下，要是假签名，你们吃不了兜着走。”他毫无礼貌地打发孙颖。 孙颖只是新来的小姑娘，哪敢违抗高高在上的财务部经理的命令，只好含着眼泪逃回了办公室。 “咋的了？”白平看着哭红眼睛的孙颖，心疼地问。 “财务部董经理不给付款。”孙颖带着哭腔。 “什么？”陈家俊差点跳了起来，“他什么意思？” “他说这个方案在会上被否决了。” “方案复活了，你没告诉他，上面有董事长、郭副总经理、销售部经理、办公室主任的签字吗？”陈家俊激昂了起来。 “说了，也让他看了，他说要核实和请示，就把我打发走了。”孙颖很委屈。 “啊！”陈家俊大喊一声，握紧拳头狠狠地砸向桌面。 “对了，他还说要调查我们是不是假签名。”孙颖补充道。 “这个老东西！”陈家俊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恨恨地骂了一句。 董鹏军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和公司总经理周彬是一个村的，年轻的时候上过几年学，天资聪颖，算数能力较强，打算盘贼溜，当过生产队的会计，公司成立后便来到公司当会计，靠一个算盘计算着公司的进销存支、工资、福利等账目，红极一时，后依仗资格老和曾经的经验成为公司的财务部经理。 公司的快速发展进程中，董鹏军明显跟不上了时代的步伐，不会使用电脑记账、分析财务状况，更不会在网上银行进行各项操作，因此公司又招聘了三名会计专业的大学生，以适应现代化公司的财务工作需求。 之所以没有把他的财务部经理的头衔摘掉，纯粹是私人感情和公司尊老爱老的体现，并不是因为他目前所具备的能力，而他却为老不尊，以为自己无可替代，常常以老资格、老员工、老经验自居，把年轻人对他的尊敬错误视为理所当然。 公司大批量招聘大学生，反对最强烈的当属董鹏军，他已经意识到自己曾经的权威、霸道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财务部的三名大学生员工根据董事长的要求，正在逐步完善公司的财务漏洞，严格按照上市公司的标准建立一套规范的财务系统。 董鹏军仿佛成了孤家寡人，这个彻头彻尾的老顽固，对三位手下常常挖苦讽刺、旁敲侧击，还故意隐瞒一些数字，阻挠新的财务秩序建立，可见，这三名大学生在财务部的工作是多么的艰难。 陈家俊立刻去找郭副总说明情况，并强调：“如果财务部不给支付款项，一旦超时，我们将违约，后果很严重，因为报社编辑好的报纸将会开天窗，安排好时段的电视节目也被打乱播出次序，更重要的是，公司诚信受到影响，相当麻烦。” 董事长都签字了，竟然还敢违抗。 郭昌硕听后，也被气得差点说不出话，很久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老顽固！” 说完，拉着陈家俊一起去找董事长，董事长正好在会见客人。 两人只好在门外等待，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在走廊里来回踱步。 过了好久，两人见客人开门出来，趁门还没有关上的瞬间，直接闯了进去，门都没敲。 “干啥呢？冒冒失失的。”董事长见两人风尘仆仆的样子，不免有些惊讶。 “王董事长，不好意思，有急事找您。”郭昌硕连忙解释。 “着火了？还是被狼撵了？”董事长开着玩笑，试图放缓一下两人火急火燎的节奏。 “那倒没有。”郭昌硕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心情稍微平复了一点。 “什么情况？说来听听。” 郭昌硕咽了口唾沫，调整了一下情绪，说：“财务部不给华中区的各项推广活动支付费用，导致工作很被动，无法推进，即将打乱销售计划。” “不是已经签过字了吗？直接找董经理就行。” “找过了，他不给支付，说方案会上没有通过，还说我们伪造了您的签字。” 王董事长思考了一下，说：“没在会上通过倒是真的，说你们伪造就有点污蔑了，连我的签字都看不出来吗？” 他正要抓起电话打到财务部问一下什么情况。 “叮铃铃，叮铃铃！”电话突然响了起来。 王董事长抓起电话，只听见话筒那边传来：“喂，王董事长，我是老董。” “我正想找你呢，董经理。” “刚才市场部小孙拿着伪造您的签名来找我支付推广费用呢，欺上瞒下，性质恶劣，请求公司严肃处理。” “你怎么知道我的签名是伪造的？” “他们的方案在会上都没有通过，更没有形成决议，明显就是伪造嘛。” “老董啊，你应该知道公司还有一种叫特事特办的流程，只要关联部门联席会议决定就可以贯彻落实会议精神。” “那他们必须要有会议纪要和签字的。” “他们会议规范，资料完善，该有的都有，是不是你没看？上面还有各个关联部门负责人和我的签字。” “谁能保证签字是不是造假？”董鹏军又扯起车轱辘。 “老董，别再废话，赶紧给他们办理款项支付，耽误推广方案的执行，你要承担全部责任。”王董事长已经失去耐心，“啪”地挂了电话。 王董事长向郭昌硕和陈家俊挥挥手：“去财务部办理支付手续吧。” 郭昌硕和陈家俊感动得连忙道谢：“谢谢董事长！” 正要转身离去，王董事长叫住了陈家俊：“小陈，专访什么时候开始采访和录制？” “就这几天，我先给您准备好采访提纲，到时给您送过来。” “好的，想得很周到。”王董事长很满意。 第32章 话别 董鹏军没敢再刁难，虽然脸色很难看，最终还是支付了各项推广首付款，方案得以执行。 华中区推广活动启动，部门的活儿就多了起来，去华南区的市场调研任务只能暂时落在白平一个人的头上了，陈家俊需要紧盯华中区的落实情况，一时半会离不开，等理顺后，再去和他汇合。 市场部的目标任务是实施一个区域，同时调研一个区域，实现无缝连接，争取先完成华中、华南、华北市场的推广工作，剩下的华东、华西两个比较特殊的区域市场放到下一批进行。 陈家俊针对华中市场推广的执行工作分了工，张笑语负责平面媒体的跟进，孙颖负责电台、电视台的跟进，自己负责所有媒体的专访软文写作、董事长专访提纲和内容准备。 各自领了任务，都认真忙活儿去了，电话、传真响个不停，直到黄昏蓝调时刻才收工。 明天一早，白平就出差了，张笑语有点恋恋不舍。 自从白平在打牌那个晚上给她强有力的“夹腿”之后，她对白平的好感日益剧增，开始暗恋白平，但一直未敢向白平挑明，只是默默地关心他，这么久了，也不知道白平这个榆木疙瘩接收到她偶尔发出的讯息没有。 他们相约一起到公司食堂吃饭，打好饭菜，见食堂人多，便临时改变在食堂进餐的主意，端着饭菜，离开了食堂，回到有暖气的公寓，开门进了张笑语的房间。 白平本次出差要去的地方比较多，所有华南市场的县级城市都要和销售部派驻的业务员一起摸一遍，真实了解当地经销商的实力和忠诚度，掌握市场的购买潜力等相关信息，以便在推广方式上有的放矢。 张笑语、白平平时经常在一起吃饭，今天的氛围却有些异样。 张笑语心中充满不舍，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白平，眼神中流露出贴心的关切，饭也不香了。 “吃饭呀，怎么变傻了，发啥神经呢？”白平催促着。 “我看着你吃，我吃不下。”张笑语干脆托起腮帮子，痴痴地盯着白平的脸。 没想到，白平还挺耐看的，这个北方汉子，浓眉大眼，棱角分明，线条是粗犷了点，但相当爷们。 白平挖起一勺饭，递到张笑语的嘴边，开起玩笑：“乖，张嘴。” 张笑语没想到白平在感情的道路上成长的速度如此惊人，她红着脸，微张着嘴，闭着眼睛等待投喂。 白平也没想到自己只是开玩笑，张笑语却当真了，他只好把勺子里的米饭塞到她的嘴里。 “好香！”张笑语嘴里嚼着米饭，心里美滋滋的，一脸幸福的模样。 白平看到张笑语如此单纯，大条的心也开始深受感动，有种难以言状的温暖划过心尖，既然她这么痴心，咱可不能辜负人家那一片如海的深情。 白平又夹了一块肉，轻轻地放进了张笑语的樱桃小嘴，那两片嘴唇不停翕动，轻柔地咀嚼着。 白平看呆了，天天在一起工作，还真没有这么近距离观赏过张笑语的五官，是那样的精致和撩人。 吹弹可破的脸蛋，秋波流转的双眸，摄人魂魄的红唇，白平有种瞬间成熟的冲动。 “多吃点哦，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白平嘱咐着张笑语。 “白平，你要出差一个多月吗？”张笑语抬头看了白平一眼，声若蚊蝇。 “嗯，计划一个多月。” “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别让我们担心。”张笑语喜欢白平，但不敢表达那么直白，只能“别有用心”地用“我们”来表示关心，把办公室所有成员都带上。 “放心吧，我从小自立，自理能力很强，我会照顾好自己的。” 张笑语从自己的饭盒里盛了一勺饭，也喂到白平的嘴里，白平很惊讶，犹豫了一会，便张大嘴巴一口就把整个勺子含到了嘴里，张笑语怎么都拔都拔不出来了，气得她用手不停地轻捶着他的胸口。 “你这个大坏蛋！” 白平嬉皮笑脸的，一把抓住张笑语那双宛若葱白的纤纤玉手，牢牢地握在怀里，任由张笑语怎么使劲都抽脱不出。 看着张笑语窘迫滚烫的脸蛋，白平再也控制不住，轻轻地一拉，张笑语便扑到了白平的怀里，张笑语烧得厉害的双颊紧紧地贴在白平怦怦乱跳的胸脯上。 那一刻，两人都快融化了。 白平放开了张笑语的双手，用力环抱着她那楚楚纤腰，张笑语像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鸟使劲地往白平温暖的怀里钻。 整个屋里像燃着熊熊烈火，热得白平嘴唇龟裂，灼得张笑语口干舌燥，窗外凌冽的北风怎么也带不来一丝清凉。 白平低下头，笨拙地吻了张笑语的嘴唇。 一股暖流像触电一样游遍张笑语身体的每一个角落。 “你走了，会不会想我？”张笑语抬头，含情脉脉地看着白平发烫的脸。 “当然会想你，我现在都不想走了。”白平用手刮了刮张笑语的鼻子。 “外面的世界花花绿绿，你会不会看上别的女孩子？” “不会的，放心吧，你是我的第一个女朋友，也是最后一个女朋友。” 羞涩的张笑语满意地主动吻了一下白平的脸。 没有经历过爱情的两人，第一次尝到了爱的甜蜜，情的芬芳。 “白平，你是我的第一个男朋友，也希望你是我最后一个男朋友。” 两人紧紧地相互拥抱，饭也吃不下了。 他们珍惜着相处的每分每秒，马上就要分别了，那些度日如年的日子即将到来，思念就会像野草一样疯狂地野蛮生长。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惊醒了陶醉在彼此温暖怀里的两人。 张笑语猛地从白平的怀里挣脱出来，快速整理头发，管理了一下表情，对着门外问道：“谁呀？” “孙颖。” 张笑语开了门，孙颖看到白平也在，瞬间好像明白了：“不好意思，打扰了！”说完就要转身离去。 白平喊道：“来都来了，干嘛走啊。” “进来，进来！”张笑语上前拉着孙颖的胳膊往屋里拽。 “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孙颖解释道。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别想多了，我们就是在一起吃个饭，今天去打饭时，看见陈经理还在给你安排工作，就没叫你。”张笑语欲盖弥彰。 “我在食堂怎么也找不到你们，就把饭带回来了，没想到你们果真在屋里。” “正好，一起吃。” 招呼好孙颖坐下，张笑语和白平各自端起自己的饭盒，和孙颖共进晚餐，暧昧气氛荡然无存。 吃完饭，白平要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李衣物，张笑语依依不舍地看着白平离去的背影。 孙颖为自己的猜测准确性打了满分。 第33章 对接 省电视台的编导和主持人要来公司和陈家俊对接董事长专访以及摄制现场布置相关事宜，早上上班陈家俊就准备好了所有的材料，并和董事长确认了正式录制时间。 各项工作准备妥当后，一身休闲装的陈家俊，目光炯炯，挺拔站立，早早等候在公司办公楼下。 不到九点，一辆贴有电视台标识的采访车缓慢地停在公司大院内。 车门打开后，身着职业装的编导李智新先下了车，手持对讲机，神色专注，梳得一丝不苟的头发衬托着他的严谨。 陈家俊迎了上去：“您好，我是陈家俊，欢迎欢迎。” “陈经理你好，我是编导李智新。” “李导辛苦了。” 两人握手间隙，车内传来一阵轻盈的笑声，如同春日里动听的旋律。 一位靓丽的女士下车后，款款向陈家俊走来。 编导李智新向陈家俊介绍：“这是我们台经济部主持人白鸽。” 陈家俊双手垂立，微笑着说：“您好，白鸽老师！我是陈家俊。” 白鸽伸出藕段般白皙的右手，握住了陈家俊慌乱伸出那不知所措的四根手指：“陈经理，很高兴见到你。” 白鸽身穿一袭裁剪合体的白色棉质连衣裙，裙摆随风轻轻摇曳，端庄秀丽，和电视上一样标致。 乌黑的长发扎成一个松散的马尾，几缕碎发轻轻拂过脸颊，平添了几分随性与自然。 浑圆明亮的眼眸仿佛能洞察人心，嘴角挂着一抹冬日暖阳般的微笑。 三人短暂寒暄之后，陈家俊和李智新并排在前面带路，白鸽双手提着裙摆紧紧跟随，他们来到公司办公楼三楼的一个中型会议室，打算把这里改造成拍摄现场。 “这个位置不错，离马路较远，噪音小，空间大小正合适，光线还很充分。”李智新对陈家俊拟安排的拍摄现场非常满意。 “李导，您看应该怎么改造？我们的员工该怎么配合？上午争取给全部弄好，不耽误明天的拍摄。”陈家俊征求李智新的意见。 李智新抬手看看腕表：“我们的设备车一会就到了，不用你们动手，我们有专业的工作人员，他们一个小时就可以搞定。” 陈家俊瞪大眼睛，惊讶得不敢相信：“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样我们就放心了。” 不一会，电视台的设备车就到了，一名司机、三名工作人员，观察了一会现场，和李智新交流了一会，就有条不紊地布置了起来。 说的没错，“专业的人干专业的事”，几名工作人员很少说话，只用眼神交流，就熟练地摆放、安装各种设备。 果真一个小时左右，被布置成专访大厅的会议室内，加装的灯光就逐渐亮了起来。 宽幅的led屏幕悬挂在舞台背景中央，屏幕上将实时播放着专访内容以及插播嘉宾的简历、事迹、成就、公司形象、产品等。 舞台中央，整齐摆放一套会议室原有的真皮红色沙发，沙发面前是一张方正的黑色茶几，上面整齐码放着几个中式茶杯、精致的茶具以及一大束刚采摘不久的鲜花，正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为整个访谈空间增添了勃勃生机。 灯光师正忙碌地调整和摆弄着着每一盏灯的角度与亮度，以确保光线能够完美地照亮受访嘉宾的脸庞，营造亲切、庄重的氛围。 现场布置了两个机位，其中一个是小型摇臂，正在来回摇动测试角度，摄像师透过镜头仔细检查着画面的构图与清晰度，专注的眼神中透露着对工作的热爱和自信。 嘉宾座位正前方，还设置了一个提词器，以保证专访预设问题回答的流畅性。 “白鸽请坐到主持人位置，陈经理麻烦你也坐到嘉宾位置，咱们测试一下。”李智新安排着。 得到指令的白鸽、陈家俊分别坐到指定位置。 “灯光、摄像、音响准备！” 现场一片黑暗，随着“5、4、3、2、1”倒计时，灯光慢慢亮起，音乐也响了起来。 白鸽站起，音乐停。 她说了一段台词后，接着介绍嘉宾。 陈家俊模拟董事长站起来向大家打招呼。 进入提问采访环节。 …… 整个专访流程简单模拟了一遍。 “一切正常，准备妥当。”李智新宣布模拟测试结果。 不知不觉，已到中午，公司小食堂安排有招待午宴。 陈家俊引导电视台的所有工作人员来到公司专属招待的小食堂，进入办公室人员提前预定好的包间。 公司的小食堂主要职能为招待公司客户、贵宾、相关领导等，每个部门根据自身业务需求，需要商务接待的，提前报备办公室，由办公室人员通知小食堂根据要求和标准准备各种菜谱、酒水、饮料等，费用由申请科室承担，届时从相关活动经费中报销。 本次招待电视台的工作人员是陈家俊的市场部首次招待客人，今天也是他第一次踏进小食堂的大门，对小食堂的师傅和服务员比较陌生。 刚到包间坐定，一个身材高挑，身着红色制服的女子敲门进来问：“请问是市场部陈家俊经理预定的吗？” “是的。”陈家俊站起来回复。 “菜已经准备妥当，凉菜、热菜一起上？还是分开上？” “分开上吧，今天中午陪电视台的几位贵客喝几杯，大家都辛苦了。” “好的。”红衣女子退出房门。 “刚才那位服务员是不是叫田甜？”李智新突然问陈家俊。 陈家俊摇摇头，显得很尴尬：“不清楚，我也是第一次来小食堂吃饭，没见过。” “应该就叫这个名字，她怎么会在这里？”李智新一头雾水。 “李导，在梦中见过这个小姑娘吧？”白鸽打趣道。 正当大家被李导的问题搞得一脸懵的时候，红衣女子用托盘托着一瓶“剑南春”款款地走了进来，把酒放在桌子上后，转身就要出门。 “你是叫田甜吗？”李智新追问。 这时红衣女子转过身来，看了李智新一眼，只是笑了笑，没说话，又出去了。 “李导，走到哪里，都有你看上的小姑娘，刚才那位女子是不是你很久不联系的相好啊？”白鸽嘲讽李智新。 “白老师，别说这么难听，这个小姑娘我真的见过，只是好奇她为什么在这里。”李智新解释道。 陈家俊不想顺着他们的话题聊八卦，故意岔开话茬，又仔细询问、确认了一下明天专访的流程安排。 “请问李导、白老师，是明天上午九点开始录制吗？” “是的，你今天下午要和王董事长再次做好时间统筹。”李智新强调。 其实陈家俊已经安排得井井有条了，早已胸有成竹，只是在酒前证实一下而已。 菜陆陆续续上桌，一番毫无意义的客套之后，开始相互敬酒，席间边吃边聊。 红衣女子一直没有再进来过，三巡过后，李智新醉眼朦胧地对一位端着主食的男服务员问：“田甜去哪里了？” “我们主管在隔壁房间呢。”男服务员轻描淡写回答。 “能叫她来一下吗？” “我去看看她有空不？”男服务员放下主食，推门出去。 第34章 田甜 李智新的脑子里清晰地记得，田甜曾经是省会某五星级酒店中餐厅的服务员，因秀色可餐的出众长相常常被食客骚扰，而能在五星级酒店消费得起的人非富即贵，她的敏感部位不时被这些精英们揩油，每次都只能忍气吞声，处处避让，不敢声张。 李智新作为媒体编导，经常得到厂商、某些职能部门的巴结和宴请，狐假虎威地到处蹭吃蹭喝，有幸见识过很多有头有脸人物的餐桌轶事。 大约两三年前的一天晚上，李智新受邀参加一家有名企业举办的“中秋答谢会”，答谢会宴请就在田甜供职的酒店中餐厅举行。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包房内平时那些赫赫有名、光鲜亮丽、高矮胖瘦的正人君子们，对着田甜不是东拉西扯，就是上掏下摸，污言秽语不绝于耳，田甜疲于躲闪，眼神慌乱，孤援无助。 早就被田甜的美色惹得垂涎欲滴的李智新趁着酒劲，把他拉到了包房门外，正想亲吻这个小姑娘的红唇，无奈混沌的脑袋让行动远远滞后于想法，还没付诸行动，餐厅经理恰好遇到，田甜得以脱身，餐厅经理不明就里，以为是李智新解救了田甜，不断地向他点头哈腰，表示感谢。 在嘈杂的门外，凌乱的李智新怔了一下，待反应过来后，内心马上谴责刚才那个图谋不轨的自己，庆幸坏事未遂，要不惹下的麻烦可就大了。 “李导，您好！您找我？” 这时包房门打开，田甜像一朵红云飘了进来，李智新的脑子立刻清醒了不少。 “你真的是田甜？” “我就是田甜！” 动听悦耳的声音像一首情歌灌进了李智新的耳朵。 李智新愣住了，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惊喜，她果真是田甜，声音没有变，只是长得更丰满了，神情已经没有了以前的青涩，反而多了点老练。 “感谢李导三年前出手相救。”田甜看来早就认出了李智新，只是碍于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你怎么到这里来了？”李智新满脸疑惑。 “说来话长，来来来，喝酒。”田甜觉得在公司的小食堂谈论这些好像不合时宜，何况还有公司的陈经理在这里呢。 田甜把大家的酒杯重新斟满，也给自己的小酒盅倒上，端了起来：“衷心欢迎陈经理的尊贵客人莅临公司指导工作，田甜敬大家一杯。”田甜先干为敬，亮空杯示意。 大家也纷纷举起了酒杯，一饮而尽。 陈家俊觉得田甜很给自己面子，招待客户的那种热情洋溢和逢场作戏，是他怎么都学不来的，以前还刻意模仿过，但不是用力过猛，就是火候不够，怎样做就是做不到得心应手。 不仅是李智新对田甜念念不忘，就田甜这一次落落大方的敬酒，连陈家俊都记住了这个令人眼前一亮的红衣女子。 放下酒杯，田甜用公筷细心地给每一位客人都夹了点菜放到其面前的小盘子里，微笑着对大家说：“请慢用。”又退出了包房门。 李智新情不自禁地轻声喊道：“田甜，我还不知道你为什么来这里呢？”眼神一直追随着田甜离去的背影。 白鸽拧了一下李智新的耳朵，似乎有点生气：“看到小姑娘都走不动道了，人家不愿意说，自有人家的想法或者难言之隐，你还不停地追问。” 李智新疼得咧着嘴，一下打掉白鸽的手：“你干嘛呢？白鸽。” “收回你那吃人的眼神，别处处留情了。”白鸽挖苦道。 “你不了解情况，别瞎说。”李智新不理白鸽。 陈家俊看到这种尴尬的场景，心里觉得很别扭，只能打圆场：“吃吃吃，刚上的烩面再不吃就坨了。” 说完给李智新、白鸽各盛了一小碗羊肉烩面，想赶紧堵住他们的嘴。 没料到，还真管用。 “汤鲜味美，一个公司的小食堂竟然能做出大饭店的味道，绝了。”李智新赞不绝口。 没喝酒的两位司机也连连感叹：“做得真不赖，和合记有一拼。” 白鸽怕胖，用红唇小嘴把浮在汤上的油花吹了吹，尝了一口干净的清汤，顿感鲜香四溢，“哇！真的好喝！”不由得竖起了大拇指。 主食吃罢，午餐结束。 电视台的客人分乘两辆车，返回了台里。 今天这么多人，就喝了一瓶酒，头脑清醒的陈家俊回到办公室，为明天的专访又重新检查了一遍所需资料，核对无误后，才满意地查看张笑语、孙颖的工作进展情况。 “华中区所有合作的电视台、广播电台已经协调完毕，硬广全部刊发和播出，多点开花，规模效应即将呈现。”孙颖胸有成竹向陈家俊汇报。 “华中区所有合作的报纸、专业媒体、墙体、户外大牌等也已经协调完毕，正在核对广告内容中，下午下班前能够完成，明天开始，陆续呈现。”张笑语也不甘示弱。 陈家俊非常满意两位得力女将的表现：“干得不赖，巾帼英雄。” 两位小姑娘得到上司的表扬，满心欢喜，还不忘起哄：“加鸡腿，加鸡腿！” “没问题，没问题，小事一桩。”陈家俊爽快答应。 “耶！耶！”两人像小孩一样，竟然跳起来击掌。 “明天董事长专访，你们两人要做好协助工作。”陈家俊提前把工作安排下去。 “没问题。”两人又异口同声。 晚饭，陈家俊没有食言，给她俩每人加了一个卤鸡腿、一个卤蛋。 华灯初上，在环卫工人的努力下，地下的积雪已经被铲到旁边的绿化带里，路面又恢复了以前的模样，只是变得硬邦邦的，像铁板一样。 “饭后百步走，活到九十九。”陈家俊独自一人漫步在公司大院外的一条笔直的马路上，脑子里满是明天董事长的专访，千万不能出错，董事长每天的时间安排都很紧凑，可不能打乱他的日程安排。 下雪不冷，化雪冷。 一阵料峭寒风吹过，陈家俊不由打了个寒颤，他拉上外套拉链，戴上连衣帽子，漫无目的地走着。 “陈经理！” 突然身后传来银铃般的打招呼声，陈家俊猛地回头，只见一位身材丰满、穿着时尚的女子踏着轻盈的步伐向他走来。 她上身穿颜色鲜艳的长款羽绒服，下身着紧身蓝色牛仔裤，脚上是一双翻毛皮雪地靴，如冬日里的一抹晚霞。 她的长发飘飘，随风飞扬，脸上挂着迷人的微笑，仿佛能融化周围的寒气。 “田甜！”陈家俊一眼就认了出来，“你要去哪里？” “下班回家呢，我家就在公司附近的一个村庄里。” “你是本地人？” “嗯。” 田甜加快了脚步，赶上前去与陈家俊并肩而行。 “陈经理，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你要去哪里？” “饭后消食，随便转转。” “去我家坐坐吧，走路十来分钟就到，家里生有火，暖和。” 第35章 秘密 “不方便吧？改天改天。”陈家俊觉得有点唐突。 “天寒地冻的，你在这马路上溜达怪冷的，别冻感冒了。” 的确，黄昏了，街上人和车都很少，冷冷清清的，这种鬼天气，若不是必须出门，谁愿意在街上游荡。 “那…好吧，去认认门也行。”陈家俊犹豫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他们并肩顶着呼啸的北风，缓慢地向前挺进。 陈家俊突然想起来，中午李智新一直很关注她的情况，有点纳闷：“田甜，你和李智新认识？为什么他对你那么感兴趣？” 田甜听到陈家俊这样问她，脸上的表情逐渐变得忧伤起来，她用手捋了捋额头上被风吹乱的刘海。 “这是我内心最不愿意回答的事情，也是我的痛处，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哦，不好意思，冒犯了。”陈家俊感到很抱歉，有点不知所措。 “我自己保守了很久的秘密，任何人都不知道，不过现在回想，坦然面对也好。”田甜自言自语。 “对不起，勾起了你的伤心事。” “我经常从公司企业报看到你的大名，你写的文章真走心，常常让人看得着迷，没想到你还是市场部的掌门人，好让人崇拜。”田甜对陈家俊的了解来自公司的企业报和今天的午餐。 “你也喜欢写东西？”陈家俊好奇地问。 “从你的文章的字里行间可以看出你是一个很正直坦荡的人，从今天的午宴可以看出你还是一位有能力有魅力的中层领导，只要你愿意听，我愿意分享我的秘密。”田甜没有马上回答陈家俊的问题。 “很荣幸，你愿意给我分享你的故事。”陈家俊充满好奇心。 “上大学时，我是文学社团成员，喜欢写诗歌、散文，不过那都是小儿科，和你没法比。” “还是个文艺青年呢，现在还写吗？”陈家俊追问。 “早就不写了，自从同是文学社团的男朋友死了，就不写了。”田甜的眼眶红了起来。 没等陈家俊安慰她，她又接着滔滔不绝讲了起来。 “他是我的学长，和你一样，长得一表人才，帅呆了。” “我们经常在校园树下畅谈莎士比亚、列夫?托尔斯泰、巴金、曹禺，剖析欣赏《百年孤独》、《聊斋志异》，共同感受文学意境美妙。” “他经常帮我点评、修改作品，从不打击我的文学梦。” “我们在校园里度过了令人难忘的美好时光，彼此心心相印。” “校园里那些根深叶茂、笔挺茁壮的杨树、梧桐树、垂柳见证了我们相识、相知、相恋的甜蜜过程。” “我们商量好了，一起考公，考回他的家乡，在那里结婚生子，安稳度日。” “他早我一年毕业，为了给我交最后一年的学费，为了每天都见到我，为了更好备战公务员考试，他在我们学校附近的一个小区找了份兼职保安的工作。” “可是醉酒的业主因为他开门慢捅死了他……” 田甜嚎啕大哭起来。 陈家俊震惊了，张大的嘴巴好久才合上。 他轻轻地拍着她的肩膀，嘴里想安慰她几句，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风呼呼地刮了起来，地上的雪花漫天飞舞，天空灰蒙蒙的一片。 田甜觉得有点失态，用手抹了抹眼泪：“陈经理让你笑话了。” 陈家俊并没有笑话她，相反，他的心在滴血，为她慨叹命运的作弄。 “后来呢？” “后来我心灰意冷，最后一年的课都没上，带着悲伤，逃离了校园，为了活命，找了份餐厅服务员的工作。” “就是李导认识你的那个五星级酒店的中餐厅？”陈家俊从这里开始和李智新的讲述过的内容联系上了。 “是的，李智新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经常凭借媒体平台优势，受邀参加各种宴会、饭局，我每隔几天就见他一次。” “做媒体的，可以理解。”陈家俊帮李智新开脱。 “参加完发布会，他完全可以提前回去写稿，为什么非要蹭这一顿饭？何况厂商往往都已经发过红包、礼品等。”田甜很不理解。 的确是这样，那个年代，媒体记者参加厂商组织的各种发布会，都可以领到精心准备的新闻通稿、红包、礼品，脸皮厚的还蹭到一顿饭，有时还能洗一次澡、按一次摩。 “他们工资不高，额外收获，不要白不要。” “男人有钱就变坏，好像有一定道理，有些所谓的狗屁领导平时人五人六的，其实道貌岸然，吃饭的时候，凭借手里有几张票子，不摸一下女服务员好像怕吃亏似的。”田甜看清了很多事实，对这种现象深恶痛绝。 “高档餐厅这么龌龊吗？”陈家俊也听别人讲过，但没有见过，更没有感受过。 “那可不是嘛，最无耻的是小部分媒体的个别记者，本来是代表公平正义的，也恬不知耻地加入乱摸人家服务员的行列，小费也不给，纯属白嫖。”田甜气愤填膺。 “怎么能那样呢？”陈家俊的曾经理想就是当一名记者，做好耳目和喉舌，为人民服务，没想到，记者队伍竟然有这样的蛀虫。 “有一次，我受尽侮辱，是李智新把我推出门外，才得以脱身。” “那得好好感谢李导！” “呸！”田甜往地上狠狠地啐了一口：“感谢他？以为我不知道他那肮脏内心的小九九，他对我动手动脚的，比别人还频繁，那天说是为我解围，目的是想单独长期占有我呢。”田甜头上的青筋暴出，气得两眼喷火。 “太不要脸了。”陈家俊也被激起了怒火。 “后来他还来找过我好多次，非要约我出去，我没搭理他，为了躲避他的纠缠，我悄悄离职了。” “后来，你就到咱公司了？” “离职后，回到家里足足沉沦一年，整天以泪洗面，浑浑噩噩，行尸走肉一样，父母看着心疼，常常劝导我看开点，我觉得很对不起父母，正好咱公司招聘，负责面试的周彬总经理在我原来供职的餐厅吃过饭，见过几次面，脸熟，起了怜悯之心，我就顺利通过了面试。” “你来多久了，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和你们同批次来的，你不去小食堂宴请客户，自然不会关注到我。” “也是。” “我再也不想见到那个烦人的李智新。” 陈家俊想起来，明天上午他们来公司录制节目，午餐还得安排在小食堂，田甜想不见他很难。 “明天录制完毕，他们还得去小食堂吃午饭。”陈家俊告诉田甜明天还是回避不了。 “那我明天向办公室请假调休一天，不想看到他那张丑陋的嘴脸。”田甜自己给自己拿定了主意。 他们一边说一边走着，不知不觉，田甜家到了。 第36章 身世 田甜的家是当地典型的农家院，四周用砖头围成宽阔的院子，院内最北边是一排五间平房，中间为客厅，客厅两边的房子为卧室。 院内的东西方向各有几间配房，除了一间是厨房外，其他的房间内都堆满农机农具和杂物。 农家院的四周被高大的树木环绕，只是树木没有了叶子，唯有光秃秃的树杈，树杈被白雪覆盖，风一吹，雪花就扑簌簌地往下掉。 白茫茫的雪，将整个院子装扮成一个银装素裹的奇幻仙境，只有一条狭窄的路清理出来了，从院门一直通到最北边房子的连廊。 田甜进门就喊：“娘，我回来了！” 穿着洗得发白的大袄，头戴针织毛线灰帽的阿姨，从东北屋厚厚的门帘后探出头：“外面冷，赶紧进屋暖和暖和。” 陈家俊看见了田甜娘，连忙打招呼：“阿姨好，这么晚了，打扰了。” 田甜介绍：“娘，这是我们公司的陈经理，来家里做客。” 田甜娘上下打量了一下陈家俊，高兴地说：“你这个死妮子，来客人了也不提前打招呼，家里什么都没有准备呢。” “阿姨，不用准备，我和田甜在路上碰到的，临时决定来家里看看。” 陈家俊向前一步，接力田甜娘挑开门帘，让田甜先进了屋。 陈家俊最后进了屋，一阵舒服的热浪扑面而来，屋里的煤炉发出耀眼的光芒，一根长长的烟管通过门上的玻璃孔延伸到户外。 “让你们的经理坐下，烤烤火儿。”一句吩咐从墙边的床上传来。 “爹，你不用操心了。”田甜走到床边，帮躺在床上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掖了掖被子。 陈家俊首次登门，对屋里情况不熟悉，听到田甜的呼唤，才知道是她的父亲躺在床上，刚要坐下的他，站了起来，走到床边打招呼：“叔叔好！” “领导，你请坐。”田甜爹用手使劲撑着床板，要坐起来。 陈家俊见状，赶忙伸手扶着田甜爹的后背，关切地说：“慢点，慢点，叔，叫我小陈就行。” “小陈呀，让你见笑了，我有病，已经躺在床上十多年了，啥也干不了，委屈俺闺女了。”田甜爹说着说着，竟然抹起了眼泪。 “都是你这个老骨头拖累了咱闺女。”田甜娘也叹了口气。 “爹，娘，你俩说啥话呢，咱家的日子慢慢就会好起来的，不要灰心，有我在呢。”田甜激励着双亲。 陈家俊看着家徒四壁的房子，还有唉声叹气的叔叔阿姨，如鲠在喉，没想到田甜的家庭条件如此艰苦，和自己的贫穷的老家何等相似。 陈家俊发誓要出人头地，田甜何尝不是呢？ 田甜倒了一杯冒气的白开水，挖了一勺麦乳精放进去，搅了搅，递给陈家俊：“陈经理，不好意思，家里没茶叶，你将就喝一口吧。” 陈家俊双手接过杯子，用嘴吹了吹，尝了一小口：“真甜！” “陈经理，家里条件不太好，让你笑话了。” “我家里也一样，还在贫困线上挣扎，咱们一起努力，相信一定可以改变命运的。” 陈家俊不由得想起老家的父母和弟弟妹妹，自从他有稿费和工资按月寄回去以后，家里条件慢慢得到小幅度的改善，也算帮了家里一点小忙了。 夜色浓郁，屋内灯光如水，透过窗户的白色塑料布，轻轻洒在农家院的院落里，给这宁静的夜晚添了几分温馨。 陈家俊、田甜和田甜娘围坐在火炉旁，田甜爹靠着墙，坐在床上，腿上盖着被子。 田甜爹向陈家俊谈起自己的情况：“我的病情日益严重，下不了床，不能自理，全靠老伴无微不至的照顾。” “十多年前，医生就预测我超不过三年就会走到生命的尽头，当时断定我生命终结日期的老医生早已经不在人世，我还顽强地活着，不知道是庆幸还是折磨。” “当然是庆幸，活着比什么都强。”陈家俊插话。 田甜爹咽了口唾沫，接着说：“老伴为了照顾我，只能从事一些简单的农活，每到种、收农忙，都是热心的邻居帮忙，这么多年我们一家才得以生存下来。” 田甜娘接过话茬：“老头子生病那年，田甜才十二岁左右，家里的重担已经挑在她幼小稚嫩的肩上，作为父母的我们心疼不已。” “田甜在县城上初中、高中，住宿在学校，只要有假期就回家帮忙，减轻我们的生活压力，也减轻了她的心理压力。” 陈家俊听得很认真，神情专注，但眉头紧皱。 田甜爹说到孩子的成绩，满脸骄傲：“田甜成绩很好，高考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本省一所知名大学，成为了我们的骄傲，全村人都希望她从此以后能够出人头地，过上幸福的生活，彻底摆脱贫困。” “爹，你别说了。”田甜知道父亲往下再讲就该转折到她的伤心事了。 田甜爹没有理会田甜，果真转折了：“可是，世事难料，田甜男友意外离世，她自己又肄业了，美好的理想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又重新成为了我们心中的痛，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田甜爹说完，满脸悲伤，田甜的父母那本已疲惫脆弱的心受到沉重的打击。 一阵风吹过，房顶上的积雪纷纷扬扬地洒落下来，发出沙沙的响声，仿佛大自然在倾述着什么。 大家沉默了许久，空气仿佛凝固了。 床上的田甜爹揉了揉眼睛，努了努嘴，又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爹，你哪里不舒服？”田甜发现父亲的不对劲。 田甜爹鼓起勇气，称呼田甜的名字突然变得亲昵了起来：“甜妮，爹有话跟你说。” 他的声音微弱而颤抖，每说一个字都似乎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田甜赶紧站起来，紧走两步，坐到床边，孝敬地盯着父亲那张沟壑纵横的有些苍白的脸。 “爹，你想说什么？” 田甜爹深吸一口气，眼睛不敢看田甜，结结巴巴：“甜妮，其实…其实…你不是我们亲生的孩子。” “老田，谁让你把秘密说出来了？”田甜娘大声地叫了起来，要制止老伴说出真相，显然他们没有商量好。 陈家俊惊愕了，田甜更是震惊，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父亲。 “爹，你…你说的是真的吗？” 田甜的声音在颤抖，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别听你爹瞎说。”田甜娘赶紧截住话头，不想让气氛发生突变。 田甜爹没有理会老伴，抬起头，看着田甜说：“甜妮，爹活不了几天了，在我闭上眼睛之前，必须把你的身世告诉你，也了却埋藏在我们心中多年的心愿。” 田甜的眼泪在眼眶里再也存不住了，喷涌而出。 田甜爹也抹了抹浑浊的眼窝，不断诉说：“我和你娘结婚后生不了娃娃，整日吵架，家里鸡犬不宁的。” “在一个下雪的夜晚，就像这几天一样，下着鹅毛大雪，地上都走不动了，我们在咱家门外的麦秸堆发现了你，那时你还是个刚出生没几天小婴儿，哭得撕心裂肺的，我们看着怪可怜的，就收养了你。” “爹……”如同晴天霹雳，田甜再也控制不住，抱着父亲嚎啕大哭起来。 田甜娘也在掩面轻声哭泣。 陈家俊坐立不安，不知所措。 第37章 效果 “把你放在咱家门外的人一定认识我们，并且肯定了解我们没有生育的真实情况，知道我们一定会对孩子好，否则也不会冒险在大雪天把你放在咱家的麦秸堆里。”田甜爹分析道。 “自从你来到咱家，你爹就没有再和我吵过架，家里也和睦了，脸上都有了笑容，你成为了我们心头的宝贝疙瘩。”田甜娘补充着说。 “我们发誓一定让你过上好生活，把你当成亲闺女一样培养，供你上学，吃好的。”田甜爹原本阴沉的脸竟然活泛了起来，深陷的两眼有了光芒。 “还没过上好生活，你爹就病倒了，一躺就十多年，难为你了，我们对不起你！”田甜娘在忏悔。 “不，是我对不起爹娘！我不该提前离开大学，断送了自己美好前程。”田甜泪如雨注。 陈家俊看着伤心欲绝的一家人，不知道安慰谁好，只能木讷地呆坐着。 田甜爹把心中藏了二十多年的沉重包袱卸了下来，轻松多了。 “甜妮，爹可能陪不了你多久了，你去找你的亲生父母吧，找到了，也许他们能提供给你更好的生活；找不到，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只是太穷苦了……” “爹，你不要说了，我知道了。”田甜打断了父亲的话，擦干了眼泪，突然变得坚强起来了。 “闺女，你不要怪无能的我和你爹没能给你带来好的生活。”田甜娘还在内疚中。 田甜看了看父母，停止了哽咽，说：“爹，娘，我不会离开你们，你们就是我的亲生父母！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陪在你们身边，直到你们终老。” 陈家俊还是没有撑到最后，他的眼眶也湿润了。 这时，全家人才发现，陈家俊一直在默默听着他们的诉说。 “小陈，对不起，让你笑话了。”田甜爹顿时不好意思了。 “这么私密的事情，本来我不该听的，既然已经听了，我觉得，田甜还是有必要找一下亲生父母。”陈家俊提出自己的建议。 “谢谢陈经理，我会认真考虑的。”田甜为冷落陈家俊很过意不去。 “今天已经认门了，以后有时间我会来看叔叔阿姨的，现在我得回去了，明天还有董事长专访呢。”陈家俊站了起来。 陈家俊一说专访，田甜又想到了李智新那丑陋的嘴脸，迅速写了张请假条，交给陈家俊：“陈经理，帮我把请假条递给办公室赵健主任，谢谢。” “好吧。” 陈家俊分别和田甜父母握手、拥抱告别。 田甜送陈家俊出了门。 不知道什么时候雪停了，村庄的树枝上、屋顶上、木门上，都被没有融化的厚厚积雪覆盖，屋檐下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冰凌，宛如一串串珍珠。 陈家俊离开村庄不久，就拐上了笔直宽阔的马路，路灯散发温暖的光芒，照亮了前进的方向。 董事长的专访和拜年视频拍摄，在市场部成员的协助下，进行得很顺利，董事长满意，制作方也很满意。 各种器材收拾妥当，正好又到了午饭时间。 “李导，今天中午的食谱和昨天的不一样，公司厨师新研发了几道新菜，正好欢迎大家品鉴品鉴，多提宝贵意见！”陈家俊深知李智新的爱好。 “是吗？那得好好帮你们试试菜。”李智新很高兴。 “李导这么高兴，恐怕不是为了吃饭吧？”白鸽酸溜溜的，早就识破李智新的小九九。 “白鸽，你少来。”李智新面露不悦。 到了公司小食堂，一阵互相谦让，落座，寒暄。 菜很快就上齐了，李智新还是不停朝包间门外看。 陈家俊知道，不管他今天怎么看，就算把眼珠子看穿，也不会看到他想看的人。 “又开始犯花痴了。”白鸽用手在李智新的面前晃了晃。 “别闹。”李智新扒开白鸽的手。 电视台其他工作人员见怪不怪，波澜不惊，心无旁骛，只专注于桌上美食，吃得满嘴流油。 李智新今天好像胃口不好，厨师研发的新菜也刺激不了他的味蕾，每吃几口，就不停地往门外看，失魂落魄似的。 脖子都扭酸了，还是没能解开他心中的疑惑。 直到主食上来，他再也忍不住了，急忙拉着转身要走的服务员问:“今天怎么没有看见田甜？” “田主管今天请假了。” 李智新木木地呆坐在椅子上，心里想:“这分明就是躲着我。” 李智新知道答案后，反而不患得患失的了，仿佛心死了似的。 午宴本该马上结束了，他却来劲了:“喝酒，喝起来！” 白鸽不理他那一套:“你自己喝吧，我们走了。” “急啥，狼撵了？” “还真是，就你这个色狼撵的。”白鸽一语双关。 这时陈家俊不得不出来打圆场了:“感谢各位老师通力合作，今天都辛苦了，大家把杯中酒都清了，吃了主食就回去好好休息吧！来日方长，见面的机会还多着呢，以后常来啊。” 除了李智新，喝酒的都把酒杯举了起来，不喝酒的把水杯也举了起来，“咕咚”声起伏不断，一眨眼功夫，全干了。 看着大家都开始吃主食了，郁闷的李智新对着瓶嘴，把酒瓶里剩的酒，一股脑全倒进自己的嘴里。 午宴在怪异的气氛中结束。 电视台一行人需要回去剪片子，陈家俊和他们约定好出成片时间后，又是一阵寒暄，握手，道别。 陈家俊心里五味杂陈，可怜的田甜，不但身世坎坷、家庭穷困，还常常被人欺负和居心叵测的惦记，他觉得有必要帮帮她，让她渡过难关，快乐起来，面对人生。 董事长的专访和拜年视频由于准备充分，摄录一气呵成，改动、编辑的地方很少，为后期调整、着色、合成、配字幕等，节约了不少时间，很快就制作完成。 成片一出，各个电视台和广播电台便按计划地毯式播放，顿时，华中区几个省份的消费者、潜在消费者都被公司“软硬兼施”的宣传组合所震撼，这是所有大品牌建立必走之路，令人振奋。 “公司的广告做得真好，既温馨又大气！”很多准顾客看到公司的广告兴奋地交了定金。 经销商们更是乐开了花，订单量激增，工作人员都忙不过来，咨询电话不断。 “陈经理，你们的推广方案真是太牛了！我们这个月的销售额预计要翻倍了，别忘了多给点我们指标！”多个县市的经销商给陈家俊打电话，心情无比激动。 不到一周，订单像雪片一样不断飞来，公司销售部忙得不可开交，现货很快就卖完了，公司各个分厂的各个车间都通宵达旦，如火如荼，热火朝天，三班倒生产，产品仍供不应求。 无论经销商，还是消费者都对公司的产品忠诚度大幅攀升，有种抢到就是赚到的兴奋。 蓬勃广阔、充满活力的市场给公司、经销商、业务员都带来了丰厚的利润，公司上下，无论高层还是基层员工都喜笑颜开。 公司高层对新组建的市场部所释放的能量感到十分满意，特别是销售部经理林强更是整日合不拢嘴，乐呵呵地接着各种电话，忙得像陀螺一样。 林强特别感谢郭昌硕副总当时的力挽狂澜，同时感谢陈家俊的仙人指路、赵健的鼎力相助。 公司销售额大幅上涨，资金收入和利润金额自然水涨船高，财务部经理董鹏军在财务数字上自然能够感受得到，当初打击市场部的嚣张气焰不得不有所收敛。 第38章 出差 市场部的推广给公司品牌建立、销量增长提供了强有力的保驾护航，陈家俊及其团队在高兴的同时，也保持着清醒，这只是华中区的胜利，全国市场大着呢，还不能掉以轻心，后面的同行追兵太强大了，都在虎视眈眈呢。 为了乘胜追击，陈家俊决定赶快去和白平会合，尽快启动华南市场的推广，因为华南市场各省区多为山区道路，更适合小型中巴车运营，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绝对不能错失良机。 “孙颖、张笑语，你俩一定要做好各个媒体的推广监督和效果跟踪，如实记录，有什么问题，及时向我汇报。” 陈家俊给两人安排好最近的工作，并给她们亮了亮公司新配发的“大哥大”，手机号码为9开头。 “怪不知，今天公司办公室吴霞秘书给每个科室都发了一份新的公司人员通讯录，增加了几十个‘大哥大’。”孙颖后知后觉。 “陈经理，别忘了给白平买点好吃的。”好久没见到白平的张笑语一直关心着白平的吃住行。 “放心吧，公司出差有补助，标准外的我出，一定让他吃好睡好，他也是我的得力干将嘛。”陈家俊也是护犊子的人。 陈家俊安排公司办公室秘书吴霞帮忙订火车票，和公司经常合作的火车售票代售点就在附近一栋大楼的一楼，天气太冷，吴霞懒得跑过去，就用办公室电话和代售点的工作人员联系订票事宜。 吴霞打电话的内容正好被路过的公司总经理周彬听到。 “给陈经理订票去哪里？”他好奇地问道。 公司有规定，每位部门经理出差都需要向自己部门的主管副总书面汇报，陈家俊出差只需要向郭昌硕汇报即可，总经理不清楚也很正常。 吴霞捂着正在通话的话筒回答周彬：“去华南市场下面一个县。” “我和他一块去，帮我也订上，订飞机票先到昆明，下来再转乘火车到县里。”周彬的决定很突然，让吴霞很被动。 吴霞赶紧放开捂着话筒的手，对电话那头的工作人员抱歉地说：“老师，不好意思，先不订了，一会再联系。” 吴霞理清行程后，再分别和飞机票代售点、火车票代售点联系，不一会，把两人的票都订好了。 当初面试陈家俊时，周彬就被这个气质不凡的年轻人深深吸引，他身上有一种睿智的潜质注定日后大放异彩，没想到短短几个月时间，公司的推广效果就令人刮目相看，董事会对公司的产品研发、市场开拓信心百倍。 当初陈家俊关于华中区的推广方案，周彬由于惯性思维，认识不足，没有同意，幸好董事长力挽狂澜，慧眼识珠，方案才得以实施，并取得强烈反响，效果显着。 周彬临时决定要和陈家俊出差是有他的考量的，他想要看看刚出手就是“王炸”的陈家俊是如何开展工作的，也顺便亲自了解了解一线的真实市场状况和客户需求，避免闭门造车。 当陈家俊得知周彬总经理要和自己一起出差时，感到又惊又喜。 他知道，与总经理一同出差，不仅是对自己能力的一种肯定，更是一次难得的学习与成长的机会。 飞机上，周彬和陈家俊攀谈起来：“小陈，当初公司和你互相选择，事实证明双方都没有看走眼。” “感谢公司的信任，并提供了宝贵的平台。”陈家俊不卑不亢。 “公司对你们团队的表现十分满意。” “感谢周总提携。” “这次要和你出差，你没有想到，我也没有想到，是某种力量在驱使我，必须要到一线市场走走、看看了，正好顺道向你学习学习。” “周总要到一线去了解真实情况是很有必要的，至于向我学习就有点捧杀我了，您是老前辈，我可不敢造次。”陈家俊诚惶诚恐。 “还挺谦虚的。” “周总过奖了，我们年轻，还需要市场的磨炼，还需要具备辨识市场的敏锐度。” 下了飞机，换乘短途火车，再换中巴客车。 巧合的是，他们乘坐的中巴车就是自己公司生产的19座中巴车，车上坐满了乘客，过道上还摆了一溜小板凳，也都坐满了人，女售票员只能一路站着，但她的脸上却挂满笑容，对待乘客和颜悦色的。 司机大哥更是兴奋，竟然跟着播放的歌曲哼唱起来：“你眉头开了，所以我笑了，你眼睛红了，我的天灰了，啊，天晓得，既然说，你快乐，于是我快乐，玫瑰都开了……” 陈家俊对女售票员竖起大拇指：“生意不错！” “还行，最近两年开始，农民的出行需求越来越强烈，外出打工、购物、上学、游玩等等，几乎每趟都爆满。” “你们是夫妻吗？”陈家俊指了指司机对女售票员说。 “不是，你别乱点鸳鸯谱。”女售票员面露不悦，但还是没有发怒。 陈家俊解释道：“现在很多跑车的都是夫妻档。” “我家有三台同品牌的中巴车，我老公自己跑一台，其他两台都是雇的司机，这台的司机就是高工资聘请的。”女售票员自豪地说完，向司机方向努了努嘴。 这让周总很惊讶，等司机停止哼歌的间隙，他向司机方向挪了挪，试着了解一下产品情况。 “大兄弟，这车开得咋样？” “很不错，车型很适合我们这里的山路，比较灵活。” “动力如何？” “动力强劲，适合爬山路。” “饮水机、垃圾桶、播放器等配置是不是挺人性化的。” “嗯，是的，挺为乘客考虑的。” “那你觉得还有改进的地方吗？”周彬总经理不想放过一切调研机会。 “肯定有的，任何一台产品都有自己的缺点，不可能十全十美的。” “那你说说，都有哪些需要改进？”周彬殷切地望着司机的脸。 司机觉得没有必要和一个陌生人聊太多：“跟你说有啥用？你又不是生产厂家的总经理。” 周彬顿时词穷。 这时旁边的一位穿着蓝色大袄的乘客见周彬这么关心车辆情况，便大声地对他说：“你没听见吗？玻璃震得哗哗乱响，密封性不好，噪音太大。” 周彬一听，果真如此，但他还想了解更多。 “还有吗？” “座椅设计不太符合人体工学，靠背太直、过硬，坐着不够舒适。”蓝大袄乘客很专业，所言极是。 周彬感到有点羞愧，这么简单的问题，负责座椅等配套设施生产的三分厂工程师们怎么没想到这一点。 “我让他们下一批次时改过来。”周彬向蓝大袄乘客承诺。 “你算老几？让人家改人家就改？”蓝大袄乘客鼻孔“哼”了一下，没有正眼看周彬。 “谢谢反馈！”周彬笑眯眯地看着不再搭理他的蓝大袄乘客，如获珍宝。 看来不下基层是了解不到真实情况的，司机、乘客的反馈是准确的，具有代表性。 一路颠簸，周彬和陈家俊终于到了目的地，白平来接站。 第39章 调研 白平看到周彬和陈家俊同来出差，感到很惊讶：“周总好，您怎么也来了？” “辛苦了！小白，亲自来看看，总比只听你们汇报感受真实。”周彬拍了拍白平的肩膀。 “白平，辛苦了。”陈家俊也发自内心地问候白平。 “周总、陈经理都来了，可见对华南市场很重视。”白平自己理解着周彬、陈家俊到来的意义。 “调研情况进展怎样了？” “已经跑完了一个省的地级市和部分县，有几个县潜力不大就略过了，目前这个地方是我开始跑第二个省的第一个地级市，各项调研数据都是真实的。”白平向两位上司汇报。 “干得不错！”周彬表扬了白平。 周彬、陈家俊的到来，让白平干劲十足，他按照拜访该省各辖市及部分县的路线带着两位上司马不停蹄地走了一圈，足足花了将近十天时间。 市场调研的紧密行程中，周彬亲眼见证了陈家俊带领白平如何与客户沟通、如何分析市场数据、如何制定策略等。 他被陈家俊这位年轻人的专业素养和敬业精神深深折服，更加坚定了自己当初的选择是正确的。 周彬也在行程中给当地的经销商、业务员、用户带来鼓舞和信心，赢得大家的喜爱，这么亲民的公司高层下基层市场慰问，倾听意见和建议，是别的同行品牌很少能做到的。 “周总，每台我加价一千元，能不能给我们市场提前多发二十台19座中巴车？”一位经销商给周彬抛出优惠条件。 “袁总，很抱歉，目前公司的产能不足，实在生产不出来，华中区的订单还在加班加点生产中呢。”周彬既高兴又面露难色。 “春节前后是旺季，返乡、返城潮一年只有一回，机不可失啊。”袁总盘算着，错过一个旺季就是错过无数白花花的银子，实在太遗憾了。 “公司的新购设备马上就到，最近就会更换、安装、调试，春节过后，三条新的生产线就可以标准化量产了。”周彬心中有数。 “年后首批车什么时候可以下线？”袁总有点等不及了。 “保证用户在明年五一黄金周前可以投入运营，快乐赚钱。”周彬计算好时间后，拍着胸脯保证。 “那就好，现在是大好机会，您也知道，如果咱们的车不能如期交付，我们可能就会选择别的品牌了，毕竟谁也不会和钱过不去。”袁总威胁道。 周彬也有点慌，同行品牌进步太快了，在后面紧紧贴身跟随，稍有不慎，就会被别人超越。 “一定可以的，袁总请放心！”周彬再次保证。 陈家俊在与周彬的朝夕相处中，学到了许多宝贵的经验和处事技巧，并感受到周彬对自己的信任与期望，也更加坚定了自己要在公司提供的优秀平台上闯出一片天地的决心。 马上就要转战下一个省份去做新的调研工作了，周彬由于公司事务繁忙，明天就得启程返司了，不能再陪着陈家俊和白平继续完成后面的市场调研工作了。 晚上，周彬为了犒劳两位得力干将，特地超标安排他俩入住当地最好宾馆，并在宾馆餐厅点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他端起酒杯，对两位动情地说：“辛苦了小陈，辛苦了小白，没有你们，公司永远也无法真实掌握市场动态，更不能用详实的数据去制定销售和生产方案，有的放矢去公关、开拓市场。” “在周总的英明领导下，这是我们应该做的。”陈家俊也很感性。 喝下头杯酒，周彬招呼着两位年轻人多吃菜。 陈家俊、白平的确辛苦了，每到一个地级市，就马不停蹄地进行科学的调研，收集各类真实的数据，为公司的各种决策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周彬、陈家俊到来之前，白平已经提前调查完了一个省，更是辛苦，脸都被寒风吹皴了，像猴屁股一样，鞋子后跟也开胶了，周彬深受感动：“小白，先给你预支三百元，明天到市场买双结实的鞋子，再买瓶护肤品，把脸和手都抹抹。”说着，从包里抽出三张一百的人民币递给了白平。 白平感动得差点哭了：“谢谢周总！”说完，端起一杯酒要敬周总。 “你这是干啥呢？”周彬知道白平要敬他，笑眯眯地明知故问。 “周总，敬您一杯！”白平怯生生的。 “头三杯都没有喝完，不允许敬酒。”周彬并没有欺负手下员工，只是真实告诉他酒场规矩。 “哦。”白平尴尬地挠挠头，笑容很不自然。 “没关系的，还年轻嘛！”周彬安慰着白平。 “开始喝第二杯吧？”陈家俊端酒提议。 白平手端着酒杯，不敢吭声。 周彬开怀大笑后，也端起酒杯：“第二杯，干！” 白平才敢把杯子迎上去，并矮于陈家俊的杯子高度，因为陈家俊的杯子已经矮于周彬的杯子。 第二杯下肚，滚烫的酒劲温暖着寒冷的身躯。 周彬用公筷给两位分别夹了菜，陈家俊、白平受宠若惊，双双起立言谢：“谢谢，周总！” 身心疲惫的陈家俊、白平感受到了来自公司高层的厚爱，这是对他们的工作给予了极大的肯定。 第三杯酒喝完时，还没等陈家俊、白平敬酒，周彬盯着两位青年才俊看，突然伤感起来：“要是我的闺女还在世上，也该和你们差不多年纪了。” “您闺女怎么了？周总。”陈家俊一头雾水。 周彬不给大家敬他的机会，自己端起一杯酒，干了。 “她出生三天就被送人了，也不知道送到哪里了？”周彬打开了话匣子。 陈家俊一听，就知道事情不简单，而白平还是没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周彬继续讲：“不怕你们笑话，她是我的大女儿。” 陈家俊记得周总只有一个男孩，在省城某单位刚入职不久，没听说过他有女儿。 “那年我还是村主任，村里来了一批外省知青，由我安排在生产队劳动。” “其中有一名年轻女知青叫魏雪漫，身材娇小玲珑，可能家里条件比较好，穿得很洋气，但力气小，老在规定时间内完成不了地里的任务，我不得不经常帮她干，才能赶上饭点。” “她刚来到乡下，对村里的猪牛羊狗、花草树木、小麦棉花玉米花生、蜜蜂蝴蝶屎壳郎都很感兴趣，常常把我问得抓狂。” 说到这里，周彬脸上有种爱怜的红晕，他已经沉浸到那个年代的美好时光中。 “我高中毕业，当时也算知识分子，返乡务农两年后，村民们把我选为村长，那时胸怀大志，发誓大干一番。” “生产队的事情我安排得明明白白的，风华正茂，年轻有为，很快就成为上级的培养对象。” 周彬满脸骄傲地回忆着自己的青葱岁月。 第40章 闺女 “后来你和魏雪漫怎么样了？”白平来了兴趣。 “小白，应该叫魏雪漫阿姨或者大娘，不能直接叫名字哦。”陈家俊纠正白平对女知青的称呼。 “还是小陈懂得多。”周彬夸赞了陈家俊。 “间隔上个酒的时间不短了，周总，我敬您一个。”陈家俊抓住了敬酒的机会。 周彬高兴地说：“好好好，碰一个。” 两人碰杯，喝起。 白平早就想敬周彬了，按照职务高低，由陈家俊先敬周总也无可厚非，自己只能靠后伺机再敬。 白平看周彬刚放下空杯，马上提起酒瓶给满上，这时还不能敬酒，得让领导缓一缓，于是暂时按兵不动，耐心等待着下一个最佳时机。 “周总、陈经理，吃口菜，压压酒。”白平劝起上司们。 大家一起紧叨了几口菜，便放下了筷子，周彬接着讲他那些风花雪月的故事。 “在日复一日的劳动与交流中，我俩之间逐渐产生了深厚的情感，两颗心在不经意间悄然靠近。” “可是这段感情在那个时代显得那么格格不入，我们不得不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地保护着这份珍贵的爱恋，生怕被别人发现。” “后来，魏雪漫怀孕了，如同晴天霹雳，让我们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中。” “怎么办？在那个年代，这种意外无疑会给我们带来巨大的压力，但是我们是真心彼此相爱的，始终相信爱可以改变一切，于是我们决定勇敢地面对来自外界的指指点点和冷嘲热讽。” 周彬停顿了一下，若有所思。 “周总，我敬您一杯，舒缓一下。”白平双手捧起周彬面前的酒杯先递到他的手里，再双手举起自己的酒杯。 “是你俩朝气蓬勃的青春模样，并且工作出色，让我感同身受，不自觉地掀起了对过去故事的回忆，当然，这个故事里有我深深的思念和长长的牵挂。” 周彬说完，干了；白平见状，也跟着干了。 “命运多舛，上天还是棒打了鸳鸯，随着政策的变动，魏雪漫接到限期返城通知，她必须得离开这个村庄，离开我和即将出生的孩子。” 说到这里，周彬的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有泪珠滑落。 “那一夜我们互相抱着，紧紧相拥，哭得天旋地转的，感到无比的痛苦和无助。” “孩子生下后，是个闺女，长得像她的妈妈，眉清目秀的。” 周彬抹了一把眼泪，嘴角上翘，神情瞬间愉悦了起来。 “接生的是村里的接生婆——五婶，她手艺精湛，技术娴熟，孩子生下后，大家都犯难了，我和魏雪漫没有结婚，三天后魏雪漫还必须得返城，孩子怎么办？” “对，孩子怎么办？”陈家俊也充满好奇。 “后来，五婶想到她的一个儿时玩伴没有闺女，并且嫁得不远，一起商量后，决定送给她抚养，或许还能留孩子一条生路。” “刚生下来的孩子就要被送走，我们和孩子恋恋不舍，轮流紧紧抱着可爱的闺女就是不松手，由于魏雪漫没有下奶，饿得闺女娃娃乱叫，我跑出去买了点羊奶粉回来冲泡给她喝，才停住哭声。” “当天晚上，趁着夜色，五婶就把闺女送给了她的发小，可怜的闺女还没有来得及起名呢。”周彬笑着，哭着，老泪纵横。 “三天后，魏雪漫拖着虚弱的身体随大部队返城了，在分别的那一刻，我们紧紧拥抱，渴望时间走慢一点，最好永远停滞，魏雪漫哭得死去活来，身子软绵绵的，站都站不稳，我心如刀割，直到她们领队使劲掰开我们紧扣在一起的双手，我才清醒，别了，我的爱。” 周彬双手抱头，号啕大哭起来，把包间外的服务员都惊到了，她进来关切地问：“先生，没事吧？” 陈家俊表情落寞，对进屋的服务员挥了挥手：“他没事，一会就好，谢谢你的关心。” “需要帮忙可以随时叫我们。”服务员礼貌地退出门外。 “既然那么相爱，后来为什么不去找魏雪漫阿姨？”白平不理解那个年代现实的残酷。 “我和魏雪漫相距一千多公里，后来也通过一段时间的书信，互相倾诉着依依惜别的感情，惦念着那个不知死活的闺女。”周彬把头抬了起来。 “再后来，在父母包办下，我结婚了，和魏雪漫的书信慢慢就少了。” “魏雪漫也结婚了，随夫搬离了原来住处，我们的联系就此中断，后来，便没有了后来。” 周彬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陈家俊也调整了一下专注的姿势。 “来，喝一杯，一起喝一杯，让你们见笑了。”周彬端起酒杯。 大家喝完，放下杯子。 “周总的故事像小说一样，没想到小说里边的情节就在我们身边发生了。”陈家俊打趣道。 “周总，您闺女，哦，不对，是我姐姐，找到了吗？”白平还想听。 周彬叹了口气：“我根据五婶提供的线索去找了她的闺蜜，可是她的闺蜜改嫁到了很远的地方，线索中断了。” “打电话呀！”白平有点着急。 “那个年代还没有电话呢，找个人很难的。”周彬解释。 “哦，那您想别的办法了没有？” “当然想了，只不过后来我和现任妻子结婚不久，就生下一个男孩，重心转移了，再也不敢在她的眼皮底下，明目张胆去找了。”周彬露出一脸遗憾的表情。 “周总，现在信息很发达，可以重启寻人之路了。”陈家俊鼓励着周彬。 “是呀，儿子上班了，没有了牵绊，就越来越想念我的闺女了，一定要找到她，希望上天保佑她还活着，期待有一天我能够和我的宝贝闺女重逢。” 周彬心里清楚，随着年龄增长，身体苍老，心中的那份思念就会如同陈年的老酒，愈发醇厚，思念、牵挂便成了长长的夜，蜿蜒的路…… 本来今天晚上，可以好好享受美食，放松一下近日来奔波劳累的身体，没想到却听到一个伤感而没有结局的故事，陈家俊身心更加疲惫了。 晚餐在断断续续的喝酒、吃菜、听故事中支离破碎地结束了。 周彬躺在舒适的席梦思上，却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全是闺女刚出生时的模样，不管能否睡着，明天一早，他都得去赶飞机，飞回公司。 陈家俊、白平回到房间，也都没有从周彬讲述的故事中走出来，心中困惑重重，又深表同情。 周总的闺女到底在哪里呢？ 刷牙洗脸后，陈家俊、白平才回到现实，明天还得开赴下一个省，接着做市场调研。 已是子夜时分，两人草草分别上床睡觉。 第41章 猫腻 第二天一早，周彬乘出租车去了机场，陈家俊和白平也开始了新的一天工作。 为了节约时间，两人白天分头行动，晚上一起总结。 多一个人工作，效率就是不一样，两人分别在驻地销售业务员的配合下，市场调研工作进展异常顺利，很快就跑完了好几个省，最后就剩一个自治区了。 公司常驻该自治区的销售业务员叫张胜利，对陈家俊和白平的到来表现得很热情，连着三天，不是请他俩吃饭就是去唱卡拉ok，整日游山玩水，不让他俩和客户接触，陈家俊觉得有些蹊跷，不禁心生疑虑，莫非这里面有猫腻？ 三天后，陈家俊对张胜利说：“张哥，感谢你这几天盛情款待，我们得工作了，华南区的调研就差你负责的最后一个自治区了，调查完，我们还要赶回去做方案，时间太紧，不能再玩了，乐不思蜀就耽误大事了。” “我负责的这个自治区，情况和你们调查别的省份是一样的，有什么不明白的，问我就行，不用辛苦一个地市一个县去跑了，那样太累，还不如利用有限时间去看看这里的风土人情，着名景点呢。”张胜利诱导道。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我们尊重真实的数据，既然来了，就得好好工作，要不然对不起出差费补助，更对不起自己的良心。”陈家俊推心置腹。 “那我陪着你俩再辛苦辛苦跑一遍。”张胜利有点心虚。 “不用，我们分开跑，节约点时间。”按理说，有销售业务员陪同，效率会更高，但这个区域情况从张胜利的反常来推断，好像有所不同，陈家俊拒绝了张胜利陪同。 “你们先去哪个地市？可以告诉我，我给你们规划一下路线。”张胜利迫切想知道他俩的行程安排。 “张哥，不用了，我们随机进行，电话、地址都有，实在不熟悉的地方会向你求助的。”陈家俊尽量说服张胜利，避免他提前和经销商们打电话，导致获取的调研资讯不准确。 “那好吧。”张胜利一副无奈的样子。 彼时还是卖方市场鼎盛时期，信息相对闭塞，同行竞品还不够多，一个常年驻外销售业务员，好的时候，年收入远远超过公司副总级别的年薪，公司非销售部门的经理们都羡慕不已。 销售业务员利用当地经销商强大的资源优势，中饱私囊的情况屡见不鲜。 每次销售业务员返司参加年会时，个个穿着光鲜亮丽，吸着高档香烟，报销和发放提成的人民币都得用手提包装着，是非销售业务员工竞相巴结的对象，好不风光。 怪不得那个年代流行这么一句话：“要想富，跑业务。” 陈家俊来到该自治区最北边的一个地级市，经销商刘总热情接待了他。 “欢迎陈经理考察工作。”刘总满腔热忱，和陈家俊紧紧地握了握手。 “刘总，来你这里看看，有什么需要公司帮忙和支持的尽管说，我会把你的需求带回去反馈给公司领导的。”陈家俊开门见山把此行目的和盘托出。 刘总彬彬有礼地把陈家俊迎进会客室，边喝茶边聊。 “我们这里山路十八弯的，特别不好走，辛苦你了陈经理。”刘总对本地地理情况相当了解。 “这里的道路崎岖不平，羊肠九曲，非常适合咱们公司生产的19座中巴车，大客车还真不行呢，路窄不好掉头。”陈家俊对公司产品定位了如指掌。 “没错，现在路上跑的全是咱公司的19座中巴车。”刘总一脸骄傲。 “业务做得不错，都是你的功劳！”陈家俊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刘总。 “那倒是，全从我这里出的产品。”刘总满脸骄傲，扬眉吐气，他的确没有必要谦虚。 “看来今年不少赚吧？”陈家俊预测刘总能赚很多钱。 “理论上可以，但几个股东一分，所剩也不多了。”看来刘总本人的收入并没有达到预期。 “股份制的公司就是这样的，大家共同蓄水养小鱼，一起分大鱼嘛，很正常。”陈家俊安慰着刘总。 “有的人利用自身资源优势，在刚买鱼苗的时候就把利润提前分走了，鱼苗少，太抢手，供不应求，没有足够的鱼苗，大鱼数量自然跟着变少，没能形成规模效应。”刘总打着比喻，思路相当清晰。 “牢牢控制源头的人绝对是高手，旱涝保收。”陈家俊分析着商业套路。 “可不是嘛，这就是资源稀缺的重要性。”刘总为抢不到资源感到深深的遗憾。 聊到这里，陈家俊突然醒悟了过来，故作震惊地问刘总：“谁的能耐这么大，能够把控源头资源？” “那还有谁？不就是张胜利嘛。”刘总见怪不怪，异常冷静。 “哦，他是怎样把控资源的？”陈家俊假装不清楚，一副惊愕的样子。 “很简单，公司的产品供不应求，分给各个经销商的指标经常不够卖，指标外争取来的产品，我们全体股东同意给张胜利按每台车现金结算贰仟元好处费，张胜利额外得到回报，自然给我们多批了不少指标，三赢。”刘总毫不避讳。 “哦，原来这样。”陈家俊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 刘总是个生意人，自然有他的生意经：“少赚也是赚嘛，总比不赚强，做生意要活络，细水长流。” “刘总大智慧。”陈家俊很佩服。 “‘财聚人散，财散人聚’，只要自己愿意分享财富，才有人聚集在你身边，生意才能做得长久。”刘总的商道通俗易懂，却又入木三分。 陈家俊不禁惊叹，其实张胜利的做法并没有影响公司既得利润，更不影响经销商的销量，经销商自愿拿出一部分利润来分给他，完全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高，实在是高。 陈家俊和白平在晚上总结时，陆陆续续发现有些经销商反馈的情况和刘总诉说的大体相同，看来张胜利的做法已经渗透到其负责区域的大部分经销商，问题相当严重。 张胜利在刘总那里尝到了甜头，胆子越来越大，手越伸越长，他对其他经销商也如法炮制，和刘总的主动给予不一样，逐渐演变成索要，性质天壤之别。 屈服于张胜利随时“断货”的威胁，大部分经销商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根据合约，他们认为根本没有必要把钱分给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张胜利，张胜利的本职工作就是帮助经销商赚钱的，是不可以从中作梗，雁过拔毛的。 从公司长远发展的角度来看，张胜利的行为绝对是百害无一益，属于典型的徇私舞弊，不利于公司和经销商的利益，经销商的忠诚度将受到极大挑战，迟早会粘性不够，必须赶快制止这种损害双方利益的行为。 该自治区市场调研工作结束，明天就要返回公司了，陈家俊才想起来张笑语对白平的关心。 “白平，准备给张笑语买些什么礼物呢？” “你不说，我还真忘记了。”白平尴尬地挠挠头。 “考虑好了吗？” “没呢，一会去市场转转，陈经理，你帮忙参谋参谋。” 陈家俊也没有经验，这让他不禁想起好久没有联系的李雅兰, 这么多年，也没有给她送过像样的礼物，委屈她了。 现在有能力买礼物了，她又在哪里呢？ 陈家俊和白平来到一家古色古香的手工艺品店，琳琅满目的商品目不暇接。 在陈家俊的建议下，白平买了一个小巧玲珑的金质吊坠，上面雕刻着两朵相互依偎的蔷薇，活灵活现，仿佛能嗅到淡淡的花香，寓意着他俩的初恋之情开启了。 陈家俊也从领导的角度，给市场部的两位女同事分别买了一个杯子和好多零食。 第42章 信物 回到公司，由于好久不见面，两位女同事叽叽喳喳地围着陈家俊和白平上下打量，像在动物园观看大猩猩一样。 “陈经理、白平，辛苦了，你们是从原始深山老林探险回来的吗？胡子拉碴的，头发也变长了，像鸡窝一样。”张笑语率先调侃，同时又有点心疼。 “我不辛苦，白平比我多跑一个省，他更辛苦。”陈家俊故意加重白平的不容易，试探张笑语对白平的疼爱程度。 张笑语顾不得大家的眼光，上手拍了拍白平被北风吹皴的脸，真的心疼了起来：“不知道这张脸还能变回来不？” “不要了。”孙颖笑呵呵地开着玩笑。 白平半天没反应过来，陈家俊已经笑得捂住了肚子。 “你才不要脸呢！”张笑语佯装要打孙颖，也跟着笑了起来。 看着大家都笑了，白平才知道是开他的玩笑呢，嘿嘿地咧开嘴大喊：“我要脸，我还要脸。” 好不容易，欢快的笑声终于停了下来。 孙颖问陈家俊：“陈经理，给我们带什么好吃的了？” 陈家俊从厚厚的行李箱里翻出花样繁多的零食：“专门给你俩买的。” 孙颖、张笑语见状，马上围上来，猛拍陈家俊马屁：“还是咱们经理对自己的手下好。” 两人像小孩一样，都挑着自己喜欢的零食揽在怀里，如同偷棒子的小猕猴。 “别着急，还有呢。”陈家俊边说边从行李箱的另一面摸出两个杯子，给张笑语、孙颖一人递上一个。 “好漂亮！颜色正好是我喜欢的，谢谢陈经理。”张笑语开心极了。 “恰巧昨天刚摔坏一个杯子，还没来得及买新的呢，陈经理是不是会占卜？真的是‘旧的不去，新的不来’，衔接得相当丝滑。”孙颖做梦也想不到这么巧合。 “希望你们把所有的愿望装进这个杯子里，总有一天会实现的，祝愿你们一生快乐，一辈子幸福!” “陈经理，好贴心啊！”张笑语把杯子贴在脸上，心花怒放地看着陈家俊。 “陈经理，暖死人啦！”孙颖撒娇着狂甩陈家俊的胳膊。 她俩高兴，陈家俊更是开心，团队和睦，工作才好推进嘛。 正当两位女生还在品尝零食的快乐中，陈家俊提前把白平的老底揭了：“白平还有更大的惊喜要送给张笑语呢。” 听到陈家俊的提醒，白平才想起来给张笑语买的吊坠。 “是什么惊喜？白平，还不快点拿出来？”孙颖比张笑语还急。 脸涨得通红的白平，翻着行李箱找了起来，由于太紧张，额头上都冒汗了，半天过去了，还是没找到。 张笑语兴奋地张大嘴巴，眼睛紧紧盯着手忙脚乱在翻找行李箱的白平，怦怦乱跳的心脏被提到了嗓子眼。 看到白平的狼狈不堪和张笑语的迫不及待，陈家俊真替白平着急：“你再看看双肩包里，有没有？” 白平离开行李箱，在双肩包里重新翻找起来，终于摸到夹层深处有一个小型硬纸盒，拿出来打开一看，只见绛色的丝绸还包裹着一个粉色的盒子。 白平差点喊起来：“找到了，就是它！” 他把盒子放在办公桌上，小心翼翼地解开绸带，打开盒盖，用微微颤抖的手捏起一个金灿灿的吊坠，窗外的太阳斜射过来，顿时光彩夺目，十分耀眼。 张笑语看呆了，眼眸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心中那份纯真的喜悦如同夏日里盛开最绚烂的向日葵。 “送…送给你的。”白平的声音颤抖，手心紧张得出汗。 “谢谢!”张笑语低下羞红的脸。 “给她戴起来，给她戴起来！”孙颖起哄。 白天紧张得束手无策，他看向陈家俊，似乎在求救。 陈家俊也没有经验，有点为难，当听见孙颖的起哄，觉得挺有道理的。 “给张笑语戴起来吧，一定光彩照人。”陈家俊借坡下驴。 白平只好硬着头皮，小心翼翼地将吊坠从张笑语的前面颈脖环绕到后面，白平的嘴鼻正好被张笑语飘香的秀发摩挲着，由于看不见卡扣，弄了半天也没戴好。 白平的双手不停抖动，脸越来越红，烫得能煮熟鸡蛋，孙颖笑得快岔气了。 “真笨！”张笑语也觉得有点尴尬了，轻轻地娇嗔了一句。 “白平，你能不能把吊坠转过来，在前面扣好，再转回去；要不你到后面去扣，不就方便多了嘛。”陈家俊急中生智，帮白平出主意。 紧张的白平听到陈家俊的建议，醒悟了过来。 他绕到张笑语的后面，看准卡扣，一下就扣上。 张笑语扭转身子，正对着白平，颈脖上的吊坠优雅精致，光芒四射，她饱含深情地说：“白平，谢谢你！” 白平只是咧着嘴傻笑，不知道如何回应，其实他知道自己精心挑选的这份小礼物，将是他们爱情开始的见证。 “抱一个，抱一个！”孙颖还在起哄。 没等白平反应过来，张笑语张开双手，拦腰结结实实地抱住了白平，把头埋进他宽大的胸膛，感受着温暖，倾听着心跳，良久不抬头。 白平只是木讷地呆站着，茫然的两只手不知道该往哪里放，内心仿佛有千军万马在奔腾。 “白平，你知道猪八戒是怎么死的吗？”陈家俊看着白平的笨样，急得直跺脚。 “不知道！”白平回答。 “是笨死的。”陈家俊大声告诉他答案。 “哦。”白平嘴里嘟囔了一下。 陈家俊想教白平怎么做，却不好意思用语言表达出来，只好用双手交叉，做出环抱的姿势传达给白平。 没想到，白平竟然看懂了，他伸出强壮有力的双手紧紧地环抱着张笑语，小鸟依人的张笑语被箍得喘不过气来。 此时此刻，两人的心仿佛被一条无形的线紧紧牵连，怎么也分不开。 周围的世界似乎都安静了下来，只留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声和呼吸声，刚才所有的紧张与拘束都化为了甜蜜与浪漫，定格成为他们记忆中最美好的画面。 “亲一个，亲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孙颖，扰乱了他们刚刚平静的心绪，就像平静的湖面被丢进一块石头，激起了水花。 白平猛地松开双手，轻轻地推开张笑语，对着陈家俊和孙颖说：“抱歉，丢人了，丢人了。” 陈家俊假装瞪了一眼孙颖：“你真讨厌，破坏了这么美好的画面。” 孙颖“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离开了白平怀抱的张笑语，伸手就要揍孙颖，孙颖一转身跑开了，在她的身后留下一串“亲一个，亲一个！”的回音。 白平和张笑语的爱情故事，从此真正地拉开了序幕。 凭借陈家俊和白平从一线市场拿回来的一手真实数据，市场部的各位同仁紧锣密鼓地开启了华南区市场推广方案制定。 给大家安排好任务，陈家俊马不停蹄地来到郭昌硕办公室，汇报工作。 敲门进去，郭昌硕抬头看是陈家俊，站了起来：“小陈，回来了，坐坐坐。” “郭副总好，上午刚到。” 见郭副总要倒茶，陈家俊赶紧抢过茶壶，先给郭昌硕的茶杯倒上，再给自己面前的茶杯也倒上。 “这次收获不小吧？”郭昌硕很期待陈家俊带回来不一样的成果。 “收获很大，对公司的各方面决策应该能起到一定参考作用。” “说来听听。” 第43章 汇报 郭昌硕坐在高靠背的椅子上，“啪”的一声，用打火机点燃了一支“金芒果”，深吸一口，缓缓吐出一个圆形的烟圈，烟圈慢慢飘移到他的头顶上空，旋转不到半圈，便破坏了。 郭昌硕面带微笑，眼睛炯炯有神，显然对陈家俊的汇报十分期待。 “郭副总，由于时间紧，还来不及形成文字，过几天我将整理成完善的ppt，呈现更加完整的调研报告。” “好的，今天先简单介绍一下情况就可以。”郭昌硕体谅陈家俊的风尘仆仆。 “本次华南区的调研工作，从白平出发第一天算起，历时两个多月，其中周彬总经理和我们在一起调查了十天左右，有效掌握了很多一线市场信息。”陈家俊有条不紊地介绍。 “咱们公司的产品在性能、安全性、价格等方面深受经销商、用户的肯定，已经成为他们赚钱的好帮手，但是乘客对产品乘坐的舒适性、空间宽阔程度和噪音分贝等方面还不是很满意，产品尚有一定瑕疵，后期急需不断改进、优化。” 陈家俊把了解到的产品利弊都给郭昌硕说了。 “产品不足之处已经知悉，马上就要革新生产线，下一批次的产品会有所改观的。”郭昌硕笃定地说。 “现在客车市场风云变幻，群雄并起，竞争日趋激烈，稍有不慎，就会被对手超越，绝不能掉以轻心。”陈家俊在市场上的真实感受比坐在办公室里的推测分析强烈许多。 陈家俊从市场规模、增长率、竞争格局以及主要竞争对手的份额做了分析，并提出了自己的见解。 郭昌硕把烟熄灭，眉头紧锁起来：“的确，现在市场混乱，没有核心竞争力很难立于不败之地。” 根据调查情况，陈家俊详细分析了市场的发展趋势，以及未来几年可能发生的变化，比如校车、公交车定制化服务等。 郭昌硕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点头表示赞同。 他提出了一些市场问题，陈家俊凭借实事求是的市场数据和敏锐的洞察力，一一作了回答，赢得了郭昌硕的大力赞许。 最后，陈家俊总结了一下：“当前客车市场正面临着前所未有的机遇和挑战，为了满足用户、乘客的需求，顺应市场发展趋势，必须不断创新，提高产品的性能，提升乘坐体验品质，加强品牌建设和市场营销，同时积极探索校车、公交车定制化服务等新领域研发。” 郭昌硕满意地站了起来，走到陈家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赞许地说：“小陈，你和你的团队尊重数据，眼光独特，做得非常出色，相信你的市场调研报告将为公司的战略决策提供强有力的支持，希望你们再接再厉，继续做好公司产品改进、销售的好帮手。” 得到郭昌硕的肯定，陈家俊浑身充满力量。 “谢谢郭副总的肯定和鼓励。” 郭昌硕以为陈家俊汇报已经结束，要把他送到门外，但陈家俊没有离开的意思，甚至都没有从椅子上站起来。 “郭副总，我还有一件事向您汇报，至于如何处理，由您和公司高层共同决定，我保证不带个人主观臆断阐述这个现象。” 陈家俊来之前就考虑好了，可能他本次的“小报告”会动到一小部分人的利益，将成为这些人的敌人。 “哦，这么神秘，很严重吗？”郭昌硕来了兴趣，他坐回自己的座位，“啪”的一声，又点了一根“金芒果”。 “我们在调研过程中，发现有个别销售业务员利用公司货源紧张的噱头私自加价，中饱私囊。” “还有这样的事？”郭昌硕坐直了身子，有点不解。 “这样不但使经销商增加运营成本，减少利润，还导致部分经销商把销售业务员的私自加价转嫁到用户身上，抬高了产品售价，最终让用户买单。” “那不就扰乱市场价格了吗？”郭昌硕有点生气。 “是的，销售业务员这种行为把公司制定的统一价格彻底搞乱，每个省的产品最终售价都不一致，用户茫然不解，叫苦不迭，导致有些用户不得不暗地从没有加价的省份购车，销售渠道一塌糊涂。” “这些害群之马把公司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建立起来的市场秩序就这么轻易打乱，简直就是自废武功。”郭昌硕勃然大怒，把拳头狠狠地砸在桌子上。 “如果再不马上制止，任由发展下去，公司和品牌形象将受到极大挑战，同行追兵战车隆隆、杀气腾腾的风云变幻市场中，有些经销商已经有了倒戈的苗头，可能就要投奔别的战营，改弦更张了。”陈家俊加重了表达语气，以引起领导重视。 郭昌硕把烟屁股狠狠地戳进堆积如山的烟灰缸中，扰乱了原有烟屁股排列的秩序，斜靠在烟灰缸边沿上几支没抽完的半截香烟被碰掉在桌面上，灰色的烟灰不自觉地腾空而起，乌蒙蒙一片，弄脏了郭昌硕的右手。 “谁这么大胆，公然挑衅公司规定。”郭昌硕气得脸都变色了。 “目前，我们调研的华南区，发现明目张胆的只有一人，可能有隐藏比较深的，暂时没有发现，另外我们还有很多区域没有跑到，不知道其他区域是否也有这种情况。”陈家俊如实汇报，甚至已经做好被打击报复的打算。 “一颗老鼠屎，搞坏一锅粥，这颗老鼠屎是谁？”郭昌硕急切想知道是哪个害群之马，给销售部抹黑，给公司蒙羞。 “他就是负责华南区唯一一个自治区的销售业务员张胜利，我们在该自治区最北边一个县首先发现的，其他县也有类似情况。”陈家俊干净利索把张胜利“卖”了。 “又是这个张胜利！”郭昌硕瞪圆了眼睛。 “公司已经发现张胜利的猫腻了？”陈家俊听郭昌硕这么一喊，顿时觉得这个张胜利不一般。 “上个季度核销出差费用时，发现他巧立名目，虚开发票信息，试图多报销，审核签字时，被我及时发现，要是到达公司财务部才被审核出来，麻烦可就大了，连我也得罚，与他同罪，那不得冤枉死我。”郭昌硕火冒三丈，鼻子都歪了。 “至于怎么处理，您和公司管委会成员商量后决定，迫在眉睫。”陈家俊不敢发表自己的处理意见，毕竟级别不够。 “下周一，我会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让大家认真讨论的，坚决打击这种现象，有几个就揪出几个，杀鸡儆猴。”郭昌硕主意已定，态度坚决。 “郭副总，给您补充汇报的就是这个事，汇报完毕。” 郭昌硕又站了起来，隔着办公桌拍了拍陈家俊的肩膀：“这是一个很大的事，严重的事，幸好你发现，现在打击还来得及。” “那我走了。”陈家俊说完张胜利的事，一身轻松。 “今天下午你和白平好好休息，明天再开工。”郭昌硕还是很体谅手下的辛劳。 离开郭昌硕的办公室后，陈家俊才感觉放松下来的身体真的很疲乏，最近连日奔波劳累，走路都想睡着。 回到市场部办公室，陈家俊叫上白平，回公寓休息了。 第44章 碰撞 公司需要更换的新生产设备终于到了，涵盖总厂、一分厂、二分厂的钣金车间、油漆车间、底盘车间、总装车间、调试车间等所有车间，还有专门为三分厂有效提升座椅等配套设施舒适度的设备。 要想在竞争激烈的行业中保持领先，各个车间顺应时代发展进行技术革新势在必行。 作为国内中巴车制造领域的佼佼者，公司必须始终站在行业发展的前沿，不断追求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才能永久立于不败之地。 当前，每个车间在实际生产中，都或多或少因为设备老旧、工艺落后等原因造成产品质量时有瑕疵发生，做不到精益求精。 一分厂钣金车间内，设备厂家技术员正在做新设备的最后调试工作。 “装这玩意儿干啥，纯粹浪费钱，我就不相信能比得上咱们几十年的手艺？”技工老卢不屑一顾。 五十大几的老卢，凭借纯手工钣金技术，曾经获得市“劳模”荣誉称号，并在多次“技术大比武”中所向披靡，屡屡折桂。 “老卢师傅，别看不起这些新家伙，技术总是在革新，时代总是在进步的。”姜洪涛笑着对老卢说。 姜洪涛是大学生员工，在上次的人事改革中，出任一分厂钣金车间副主任，成为车间主任谭峰的助手。 “什么设备能比得上我那强壮有力的双手和鹰一样锐利的眼睛。”老卢硬铁板一块，不屑一顾，挥舞着粗糙双手，盲目自夸。 “老卢师傅，这些新设备内置了多种精细的计算方法，能精准计算到每一次锤击钢板的力度和角度，咱们纯手工可做不到这么精确，也没有那么大的力气。”姜洪涛耐心地给老卢讲新设备的超凡之处。 “真的有这么神奇吗？”半信半疑的老卢抚摸着更换下来的老设备，眼神中充满不舍，“陪伴这些老伙计很多年头了，它们的每一个零件我都摸过、换过，现在要换新的，还真有点不舍得。” “人总是有感情的，理解您的心情。”姜洪涛安慰着老卢。 一场因新设备更换的话题，悄然在员工之间掀起波澜。 “我听说这些新设备能毫不费力就可以完成整个车身的钣金作业，又平又滑，咱们以后是不是都得靠边站了？”一位年长员工忧心忡忡地说。 “技术是用来帮助我们提高工作效率和产品质量的，不是来抢饭碗的。”姜洪涛安抚大家的情绪，以消除顾虑。 另一位年长员工皱了皱眉，不太相信姜洪涛的话：“新设备既然已经帮助咱们提高了工作效率，那肯定就用不了这么多人了，我们这些中老年人是不是都要失业了？” “您没看见，更新设备后，生产线又多出了两条，还是这些人，效率却提高好几倍。”姜洪涛苦口婆心给年长员工们解除担忧。 “时代变了，各方面都在进步，咱们老了，跟不上形势了。”另一位年长员工叹了口气。 “新设备操作起来更简单，极大降低我们的工作难度和强度，效率大大提高。”姜洪涛阐述着新设备的优势。 “我们大字不识几个，也看不懂操作流程上的英文字母，怎么办？”好多文化水平不高的年长员工心里忐忑不安，凭经验闯天下的时代看来已经行不通了，要变天了。 “任何新设备的实操，都有细致的培训，其实很简单的，不到半天就能学会，不超过一周就能熟练。”姜洪涛给年长员工们吃了个定心丸。 果不其然，通过设备厂家技术员的手把手教授，在姜洪涛和其他年轻同事的耐心指导下，大部分年长员工都逐渐找到了新设备的“脾气”，很快就掌握了操纵方法。 “新机器还真的比手工锻造得又快又好，省劲不少，实在太聪明了！”老卢学会操作后，不禁对新设备的超能力惊叹连连。 “是不是很简单？只要有空杯心态，每个年长师傅都能很快学会的。”姜洪涛鼓励着年长员工要大胆尝试，别守旧。 其他年长员工看到老卢操作成功，都围了过来请教老卢：“老卢，教教我们。” “很简单的，有设备厂家技术员教着大家呢，干嘛都非得让我教。”老卢嘴里“埋怨”着，心里却美滋滋的。 原来这些年长员工年龄大、学历低、反应慢，怕在年轻人面前露怯，伤了自尊，只好磨着曾经的技术能手老卢。 老卢也很热情，把刚学到的操作方法积极地传授给年长的员工们，可能是老卢讲解得通俗易懂，这些年长员工经过反复操作，果然很快也学会了。 姜洪涛笑着拍了拍老卢的肩膀，对着所有车间员工说：“新技术和老手艺并不冲突，就像咱们一样，年长的和年轻的互相配合，各取所长，就能成为最好的搭档。” 系统培训过后，车间的员工们开始尝试将新设备与传统工艺巧妙结合。 老卢和姜洪涛并肩站在新设备旁给大家做示范，姜洪涛负责操控设备编程指令，老卢则根据经验对车身状况进行微调，他俩的配合天衣无缝，精准度令人惊叹。 旁边围观的工友们兴奋地喊道：“老卢师傅，您这炉火纯青的手艺加上新设备的高精密度，咱们的车身平整度和光滑度简直没有了一点瑕疵，太牛了！” 老卢经常黑着的“扑克脸”终于舒展开了，那灿烂的笑容，既包含对新设备新技术的认可，也有对未来充满希望的憧憬。 “看来咱们得紧跟时代走，不能再拒绝新生事物了，腐朽的脑袋也该醒醒了。”老顽固的老卢终于幡然醒悟。 在这场因更换新设备而引发的员工之间激烈碰撞中，老与新、传统与现代、担忧与期待不断交织在一起，最终还是汇聚成了一股推动车间向前发展的强大动力。 钣金车间，不但保留了传统技艺的精髓，还迎来了生产效率与产品质量的伟大飞跃。 而这一切的变革与成长，都离不开每一位员工对新设备、新工艺、新时代的勇敢接纳与坚持不懈的努力。 很快，公司各个分厂的各个车间设备更换工作圆满结束，员工们在新设备的培训和实践中，逐渐掌握了新技能，生产效率得到了显着提升。 员工们从最初的担忧和好奇，快速转变为不吝词语的赞赏和自豪。 总厂厂长石健更加坚定了公司新品制造的信心，在新设备、新工艺的加持下，一定能如期造出参展样车。 陈家俊用文字记录了这场设备更换的变革，发表在企业报上，员工们不仅见证了公司技术的飞跃，也感受到了自身技能的成长和价值的提升，“文章”勉励全体员工，无论时代如何变迁，只要不断学习、勇于进步，就能在未来的道路上走得更远。 第45章 福利 近日，离公司不远处的火车票代售点已经悄然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二十四小时都有人顶着寒风坐在小马扎上,大半天挪一步，原来春节的脚步已经悄然临近。 小城的街道上，红灯笼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高高挂起，为这片被冬日严寒紧紧拥抱的沉睡大地披上了一抹喜庆的颜色。 劳累一年的员工们，已经开始想象除夕和父母一起包饺子的温馨场景。 公司今年收获颇丰，无论是销售业绩，还是员工精神面貌，都上了一个新台阶。 最大的变化当属新增了很多大学生员工，大部分还走上了领导岗位，为公司的发展注入了新鲜的活力，公司高层非常满意。 公司大院内几辆大货车正在忙碌地卸货，物品非常丰富，有羊毛衫、牦牛肉、苹果、白酒、啤酒、米面粮油、糖饼、劳保用品等。 一种物品放置一处，分门别类，整整齐齐地排列着，宛如一座座小山，安静地等待着它们的主人。 “吴霞，请内线通知各个部门到公司大院领取本部门的福利。”公司办公室主任赵健指示吴霞。 “好的，赵主任。” 吴霞正准备按通讯录从头拨打，赵健又补充：“咱们只负责通知总公司各个行政部门的，各分厂的由分厂办公室自行通知和发放。” “明白。”吴霞领旨。 二十分钟过后，整个公司大院热闹了起来，除了部门领导，公司行政部门几乎所有员工都来到公司大院内，热火朝天，人声鼎沸，每位员工的脸上都是笑盈盈的。 公司办公室的几位员工忙得嗓子都喊哑了，她们分工明确，每个人负责几种物品的发放、登记，各个科室员工一听喊到本科室名字，立刻上前按照本科室员工数量清点物品对应数量，然后分类分批分次扛回自己部门的办公室，整齐地摞起来，码在墙角处，等下午下班再分发下去。 公司的慷慨，让每一位员工都感受到了家的温馨与集体的关怀，员工凝聚力得到进一步加强，归宿感油然而生。 当生产部元老级科员老李看到摆放在自己面前的一堆福利，眼中闪烁着激动的光芒，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太好了，太好了！公司关怀备至，想得相当周到，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待遇，今年春节，可以少买很多年货了，十分感谢公司领导的关心。” 公司总机室在公司办公楼的顶层，下班后，方梅和吴明君结伴来到一楼的公司办公室领取预存在这里的福利。 方梅眼眶不禁湿润了，她感慨地说：“这些都是我平时舍不得买的东西，现在公司竟然给我们准备了这么多，真是太贴心了，太感动了。” 身材微胖，圆脸，整天笑呵呵的方梅，好像心里从来没有烦恼，单纯善良。 她家境贫寒，入职已经两年，她的姐姐方芳在工会主席韩博家做保姆，专职帮忙带韩博的孙子，正是她的介绍，方梅才谋得这份工作。 总机室方梅的搭档吴明君，比方梅入职还早，是当地人，身材苗条匀称，就是皮肤有点黑，平时不爱说话，很文静。 吴明君看着地上错落有致的福利堆，她打开羊毛衫的包装，用手摩挲着，还放在方梅的身上比划了一下，轻轻地说：“质量不错，挺暖和的，款式很适合我爸穿，今年过年就不用给他买了。” “竟然还有白酒、啤酒！过年都不用再准备了。”方梅差点叫了起来。 “东西还多着呢，米面粮油都有，包饺子，用牦牛肉当馅儿应该别有风味。”吴霞手拿着领取登记簿在旁边插话过来。 “还真没吃过牦牛肉馅儿的饺子，今年可以试试。”吴明君没把吴霞的建议当玩笑。 “吴明君，这么多东西，你怎么拿回家？”吴霞抛出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平时靠骑自行车上下班的吴明君还真犯难了，一趟根本带不完，得分好几趟，真是幸福的烦恼。 “可以叫“黄面的”啊。”方梅出主意。 “叫“黄面的”有点不划算吧！”吴明君有点犹豫。 “我住公寓不做饭，很多东西都用不上，除了羊毛衫、苹果、糖饼、劳保用品，我那份剩下的你都带回去，多装点，这样叫‘黄面的’就划算了。”方梅很大方。 “那多不好意思。”吴明君感激地看着方梅，一副姐妹情深。 “就当我春节去看叔叔阿姨了。”贫穷家庭出身的方梅很大气。 “那谢谢了！”吴明君感动地抱了抱方梅。 下班时间，公司大院门外出租车云集，仿佛这个小城的“黄面的”都来开会似的，一片黄色的海洋。 车水马龙、熙熙攘攘的盛况羡煞旁边其他单位刚下班的员工。 “看看人家公司，多人性化，发那么多东西，羡慕死了！” “听说每位员工福利标准将近两个月的工资，豪气冲天。” “他们单位还招人不，过年去应聘试试。” 今年公司很多刚入职的大学生员工，是走出校门的第一份工作，至今还不够一年工龄，就领到这么丰厚的福利，不由感激涕零，热泪盈眶。 “公司太好了，处处为员工考虑，刚来不久，就发这么多超出预期的福利，搞得我都不好意思领啦。”孙颖说出了很多大学生员工的心声。 “这是公司对这一年度员工们勤劳付出的肯定，更是企业文化精彩体现的一部分。”陈家俊从高度剖析，试图减轻无功不受禄的“负罪感”。 “只有企业人性化，员工才有荣誉感、归宿感，才能全心全意永久跟随。”白平理解也很深刻。 “除了我，你们都是本省的，过年尽量带回去孝敬父母，让他们知道，自己所在企业鹏程万里，请他们放心。”陈家俊给大家提出自己的建议。 张笑语接过话茬：“是的，一定带回去，没有谁家的父母看到这一堆福利不高兴的。” 这份过年福利让全体员工深深感受到了公司的温暖和关怀，也让他们对未来的工作充满了信心和动力。 家在外省的陈家俊在心里已经给自己的那一份福利做了安排。 刚开始他想给赵洁送去，后来一想，赵洁是富婆，根本不需要这些东西，只好作罢。 最后他想到了田甜，她家里的条件不好，应该比较需要。 陈家俊没敢提前和田甜沟通，怕和她说了，被拒绝就尴尬了。 下班后，陈家俊向公司大院门外饭店的老陈借来一辆三轮车，把所有的福利都装到车上。 陈家俊哼着愉快的歌谣，骑着三轮车向田甜家驶去。 他去过田甜家，离公司不远，一袋烟的功夫就到了。 “叔，姨，我来看你们了。”陈家俊进院门就喊。 “谁呀？”田甜娘掀开门帘出来。 “我是陈家俊，给你们送点公司福利。” “哦，陈经理，快进屋。”田甜娘认出了陈家俊。 “我先把东西搬下来。”说着把三轮车上的东西一件一件往地上倒腾。 田甜娘见状，也过来帮忙：“拿这么多东西，实在太感谢了。” “不用谢，这是公司发的福利，给你们送过来，不嫌弃就行。”陈家俊解释道。 卸完福利，陈家俊又一件一件往屋里送。 田甜爹看到陈家俊来了，窸窸窣窣要坐起来，几次努力都没有成功。 陈家俊说了声：“叔，你别起来了，放完东西我就走。” “别急嘛，喝杯水再走。”田甜爹为自己无能为力招待陈家俊而深深自责。 “不用了，我还有事，以后再来看你俩。” 其实，陈家俊并没有什么事，只是怕一会田甜回来碰见了，怪不得劲的。 搬完东西，陈家俊就匆匆忙忙向二老告别。 第46章 表彰 福利发完，各部门、科室都进行了内部总结，举行了自己部门的茶话会。 春节的脚步越来越近，腊月二十三这天，公司一年一度的表彰大会隆重召开，为今年的辛勤工作画上了圆满的句号。 由于场地有限，公司总部、各分厂的表彰大会分别独立召开。 公司总部的表彰大会在办公楼大会议室召开，会场布置得庄重而热烈，五彩斑斓的气球与彩带缀满四周，大红灯笼高高挂起，喜庆的气氛充斥着每一个角落。 盛会在雄壮的音乐声中开始，总经理周彬简单开场白之后，宣布了年度“优秀部门”名单，市场部赫然在列。 “这一年来，市场部在陈家俊的带领下，不断深入调研，组合、创新各种营销策略，勇于开拓市场渠道，服务公司产品销售，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他们不仅协助销售部超额完成公司的销售目标，成功提升产品的市场占有率，还提高了公司品牌知名度和美誉度，这份荣誉，是对他们团结协作、勇往直前的最好证明。” 市场部刚成立没多久就获奖，这是陈家俊做梦也没想到的，但听了周彬实事求是的颁奖词后，陈家俊收回了难以置信的表情，骄傲自豪的神情瞬间爬到了脸上，神采奕奕。 观众席上，白平兴奋地挥着拳头跳了起来，张笑语、孙颖相互拥抱，欢呼雀跃的，她们的脸上散发着毫不避讳的喜悦与光荣，其他科室的员工纷纷向他们投来羡慕嫉妒恨的眼光。 陈家俊领完奖状，走过人群，刚要落座，身后又传来周彬宣读声：“获得公司年度‘劳模’的是：市场部陈家俊、技术部李宏光、销售部林强……” 没想到惊喜还在继续，陈家俊凭借其专业的知识、斐然的业绩和别具慧眼的能力，光荣地被评选为公司年度“劳模”，全场再次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陈家俊匆忙把“优秀部门”奖状交给白平，再次上台领奖，台下全体人员都伸长脖子，眼光紧紧跟随“梅开二度”的陈家俊不断移动的身姿。 陈家俊迈着大步，豪情万丈，雄赳赳气昂昂地又回到舞台中央，和他一起回来的还有“独中二元”的林强。 销售部和市场部是相互配合最密切的两个职能部门，都得到了公司的嘉奖，公司的销售任务超额完成就是他们联手创造的丰功伟绩，获奖实至名归。 身着整洁的休闲装，面带微笑的陈家俊接过董事长颁发沉甸甸的奖杯，心潮澎湃，无法形容内心的激动与自豪。 他发表感言：“这份荣誉不仅是对我个人努力的认可，更是对整个市场部团队辛勤付出的肯定，这份荣誉属于我们市场部的每一位同事，感谢每一位成员的不辞劳苦、任劳任怨，也感谢公司对我们的信任和支持，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将继续携手并进，为公司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陈家俊鞠躬致谢，台下掌声如潮，经久不息。 林强更是激动，他接过刚讲完话的陈家俊的话筒，深情地说：“今天我获得的荣誉离不开销售部每一位同事的努力耕耘和锲而不舍。” 他顿了一下，突然提高声调：“但此时此刻，我最想感谢一个人，他就是市场部经理陈家俊。” 他看向还没走下舞台的陈家俊，一双明亮的眼睛充满真诚。 陈家俊没想到林强突然提起他的名字，他谦逊地微笑着摆摆手，示意林强不要提他。 林强把目光转向台下观众：“陈家俊带领市场部同事，历经千山万水，艰难险阻，坚持到市场一线调研，有的放矢制定多种媒介组合推广方式，为公司产品宣传、品牌提升付出了不懈的努力，没有他们的摇旗呐喊，助威加油，销售部是不可能超额完成销售任务的。” 陈家俊想制止林强，但已经拦不住了。 “公司市场部团队，精准捕捉市场动态，策划了一系列卓有成效的营销活动，让公司的品牌影响力得到了前所未有的提升。” 林强越说越激动：“今年销售部业绩翻了几番，离不开市场部与销售部的紧密合作，更离不开陈家俊经理的正确领导。” 说完，林强怀着感激和敬佩的心情，快步走到陈家俊面前，张开双臂，用力拥抱了陈家俊：“谢谢陈经理。” 陈家俊夺过林强的话筒：“感谢大家的信任和支持，让我们继续携手，共创辉煌！” 会议室内，掌声如雷贯耳，余音绕梁。 台下其他科室的员工纷纷赞扬。 “年轻人就是厉害！” “大学生就是不一样，我们老了，终将被淘汰。” “知识的力量是伟大的，读书多的人，就是比摸着石头过河的人到达目的地快捷。” 然而，在人群的一隅，公司财务部经理董鹏军面如土色，透露出难以掩饰的不满与嫉妒，与大部分热情兴奋的人格格不入。 上年纪的董鹏军自认为资历深厚，为公司贡献多年，况且还领导着公司的重要部门，“劳模”怎么评都应该有他，但本次年度“劳模”评选的结果却出人意料，大部分是“乳臭未干”的大学生员工，尤其和他有“过节”的陈家俊也在获奖行列，他感到胸中憋着一口气，特别郁闷，如丧考妣。 “别吹了，没有财务部给他们拨款，什么狗屁推广，就是一张废纸，再说了，公司产品本来就好卖，和策划什么这个方案那个方案的，根本就没有半毛钱关系，以前没有市场部，公司照常运营，这下倒好，浪费不少钱，得卖多少台车才能赚回来。”董鹏军大声地表达他的不满。 不但现场很多人听到了，市场部的所有成员也听到了，特别是被他欺负过的孙颖，玉牙咬得咯嘣响，心里狠狠地骂了一句：“老王八蛋！” 表彰大会结束，人群慢慢散去，董鹏军经过陈家俊身边时，冷嘲热讽地说：“陈经理，这‘劳模’的荣誉来得真容易啊，不像我这把老骨头，日日夜夜守着那些枯燥的数字，生怕出一点差错，眼睛都熬瞎了，也抵不过你的一个方案。” 陈家俊礼貌的微笑道：“董经理，公司每个部门的努力都是不可或缺的，市场部的成绩离不开财务部的大力支持，我只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 董鹏军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公司的产品供不应求，难道都是市场部的功劳吗？” 话里话外都是讽刺与挖苦，经过他们身边的其他部门员工不禁面面相觑，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起来。 陈家俊深吸一口气，轻声道：“今年公司销售业绩翻了好几倍，创造历史新高，不敢说全是市场部的功劳，但是市场部起到推波助澜的作用毋庸置疑。” 陈家俊不想和他继续纠缠，说完，礼貌地点了点头，潇洒地转身离去，留下董鹏军一人站在原地，脸色铁青。 第47章 年会 上午的公司总部年度表彰会结束后，林强急忙赶回离总部一公里左右的销售部，准备下午举办销售部的年会。 销售部独立办公，办公室设在濒临交通便利主干道的一栋办公楼上，楼下一大片空地，停满公司各个分厂刚生产出来的不同类型的新客车。 驻外的业务员都回来了，今年赚得盆满钵满的他们，脸上布满喜悦，好像商量好似的，每人都是西装笔挺，皮鞋铮亮，头发整洁，显得格外英俊潇洒。 深冬的户外寒冷依旧，林强将销售部的年会安排在装饰得流光溢彩的大展厅内举行。 会场内，灯光璀璨，气氛热烈，暖意融融，一排排整齐的椅子上坐满了精神抖擞的销售精英们，姿态端正，井然有序。 舞台中央，一块宽大的屏幕正在滚动播放着一年来销售部取得的辉煌成就。 郭昌硕副总经理、公司市场部全体成员荣幸地被林强邀请参加本次盛会。 主持人是销售部内勤苏悦，今天的她十分养眼，身着一袭红色优雅的礼服，款款而行，笑容如同冬日里的一缕阳光，温暖而明媚。 销售部本来女生就少，如花似玉的苏悦把血气方刚的男业务员们看得口水都要流下来了，现场躁动不安。 在销售部员工自编自导自演的雄壮激昂的开场舞后，欢腾的气氛瞬间点燃了。 主持人苏悦宣布年会正式开始。 林强上台致辞，回顾了一年来销售部所取得的辉煌成就，强调销售额翻了几番的背后凝聚着每一位同事的汗水与智慧，希望大家再接再厉，来年更上一层楼。 掌声雷动，震耳欲聋，所有的销售人都给自己鼓了掌，肯定了自己一年来的努力。 “下面有请市场部经理陈家俊致辞。”林强邀请陈家俊上台讲话，由于事先没有沟通，陈家俊没有准备，一直摆手拒绝，无奈林强过于执着，只好上台。 陈家俊在舞台中间正前方站定，声音沉稳而富有感染力：“销售部的各位同仁，大家好！我是公司市场部的陈家俊，很荣幸得到林强经理邀请，携带本部门全体成员参加销售部举办的年度盛会。” 说到这，陈家俊停顿一下，把目光扫向市场部成员落座的方向，用手示意他们站起来亮个相。 白平领会，拍了拍张笑语、孙颖的肩膀，三人齐刷刷站了起来。 销售部全体员工的眼睛同时扭转，直勾勾地盯着三人看，两位女生红着脸，羞涩地低眉垂眼，站了几秒便坐了下来。 人群中，不断有人发出“好美哦”、“靓女”的赞叹声。 “过去的一年，是客车行业发展波澜壮阔的一年，也是风云变幻的一年，面对市场的暗流涌动，销售部与市场部紧密合作，如同并肩作战的兄弟，提前预判了困难，并且克服了困难，在国内市场上稳扎稳打，取得了优异的成绩，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见证。”陈家俊声情并茂。 站在一旁的苏悦满脸崇敬地看着高大帅气的陈家俊，迷妹般的神情一览无遗。 陈家俊继续发言：“市场部作为连接产品与市场的桥梁，在新的一年，我们要不断分析市场，继续洞察客户需求，为销售部提供精准的市场情报和营销策略，以确保产品能够精准打动每一位潜在客户，成为他们致富的得力助手。” 趁他停顿换气空档，台下又响起热烈的掌声。 陈家俊语气不由激昂了起来：“我为每一位销售部的同仁感到自豪，是你们的持之以恒，让我们的产品走进了千家万户；是你们的坚韧不拔，让我们的品牌在市场上光彩夺目，希望我们在新的一年，继续携手并进，再创佳绩，迎接更加灿烂的明天！” 陈家俊的话音刚落，会场内再次爆发雷霆万钧、如雷贯耳的掌声。 苏悦听得浑身激动，精神振奋，佩服得五体投地，说话都有点结巴了：“感…谢陈经理的精彩致辞，我们一定不会辜负陈经理的期望。” 副总经理郭昌硕最后也洋洋洒洒地致了辞，并号召大家：“让我们以更加饱满的热情、更加坚定的信心、更加执着的精神，共同迎接新的挑战和机遇，相信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我们的销售部一定能够创造更加辉煌的业绩，为公司的发展贡献更大的力量！” 会上，销售部多名优秀员工获得嘉奖，颁完奖，主要议程基本结束，剩下全是娱乐节目。 娱乐环节设置得丰富多彩，不时穿插一些精心策划的小游戏和各种巧立名目的抽奖，也是全体参会人员把热闹气氛推向高潮的部分。 角色扮演、即兴才艺展示、别出心裁的奖项等趣味环节，让大家捧腹大笑，乐不可支，情绪激昂，整个会场一片欢腾，喜气洋洋，不仅增进了团队成员之间的了解，也加深了彼此友谊和团队凝聚力。 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负责华西区q省的销售业务员陆荣，安静地坐在椅子上，目不转睛地注视着离他不远的孙颖已经很久，彻底被她优雅的姿态、温柔的浅笑深深吸引。 正当陆荣沉浸在对孙颖的默默欣赏中不能自拔时，孙颖转身抬头，恰好与陆荣的目光相接，陆荣有点尴尬，但更多的是兴奋，他鼓起勇气站了起来，礼貌地向孙颖微笑搭讪：“你好，我叫陆荣，请问你贵姓？” 孙颖在转头瞬间，就发现了帅气逼人的陆荣那炙热的眼光，心脏怦怦乱跳，上次心跳得如此厉害的时候还是初次见到陈家俊。 “我是市场部孙颖，刚才看见你上台领奖了，很高兴认识你。”孙颖强装镇定。 他的脸庞轮廓分明，鼻梁挺直，唇角挂着一抹自信的微笑。 舞台上正是个人才艺展示环节，很多人和临时搭档舞伴在跳交谊舞，步伐优雅，姿态曼妙。 陈家俊也被苏悦邀请上了台，已经在舞台中央不停旋转，翩翩起舞。 到处是欢声笑语，充满着放肆青春气息，散发出无比快乐与热情。 “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陆荣绅士地弯腰，伸出右手。 在大学校时就是舞蹈社团的孙颖，早已按耐不住内心放飞艺术梦想的冲动，只是碍于没有男伴邀请，不得不刻意保持着女性的矜持。 孙颖收到陆荣的邀请，没有丝毫犹豫，微笑着把手伸了出去，接受了邀请。 “谢谢！”陆荣揽着孙颖的细腰，嘴巴正好贴在孙颖的耳旁，一股热气吹向她的耳根。 孙颖的脸红扑扑的，脚跟有点发软，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陆荣不得不搂紧她，以免滑落下去。 搂得越紧，孙颖就越热，陆荣脸上也冒出了汗珠，却不敢松手去擦，害怕孙颖软绵绵的身子不小心秃噜到地上。 在优美的旋律和众人的欢呼声中，孙颖终于醒过魂来，逐渐进入舞蹈节奏。 陆荣精神饱满，孙颖优雅端庄，他们的每个动作都如诗如画，高度和谐与优雅，陈家俊和苏悦看呆了，全场的人都看傻了。 不知道谁起的头，掌声、欢呼声、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一曲又一曲，两人精神饱满，舞技超群，一人矫若惊龙，一人婀娜多姿，没想到首次合作就如此心有灵犀，两人边跳边聊，慢慢就熟悉了。 “你跳的真棒！”陆荣夸赞孙颖。 “主要是你带得好。”孙颖谦虚地回答，和陆荣珠联璧合的默契让她感到无比兴奋。 陆荣被孙颖的才情深深吸引，而孙颖也被陆荣的真诚所打动，他们仿佛找到了久违的知音。 第48章 晚宴 各种游戏环节结束，年会大展厅部分也告一段落。 接下来是晚宴环节，晚宴安排在离销售部不远的“大富豪”酒店。 此时已是华灯初上，深冬的夜晚，寒风细语，轻轻拂过这个小城街道的每一个角落，员工们兴奋的话语声打破了晚间难以言喻的静谧与祥和。 张笑语簇拥孙颖在前面走，白平和陆荣跟在后面。 没想到陆荣还不肯离去，紧紧追随着孙颖；更没想到的是，一支烟的功夫，陆荣竟然就和白平聊成了形影不离的哥们，白平成为了被陆荣策反的“汉奸”。 “好多美食啊！”刚进宴会大厅，看到圆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丰富多样的菜品，张笑语发出惊叹。 “看，还有烤乳猪！好香！”孙颖指着桌上的珍馐，咽了咽口水。 宴会大厅内，璀璨的水晶吊灯与错落有致的装饰交相辉映，氛围温馨、高雅，训练有素、身材高挑的女服员们穿梭其间，空气中飘荡着美食诱人的气息。 在一张空桌前，服务员在招呼大家，张笑语挨着孙颖坐下，白平挨着张笑语、陆荣挨着孙颖也坐下了。 林强和陈家俊在后面跟着郭昌硕进了宴会大厅，张笑语、孙颖、白平看见了，赶紧站起来：“郭副总，坐我们这一桌吧！” 陆荣才反应是领导来了，也赶紧站起来，立在旁边，不敢言语，毕竟还不熟。 “好的，咱们就坐这一桌。”郭昌硕回头对林强和陈家俊说道。 两人立刻附和：“行，就坐这。” 三人落座后，张笑语、孙颖、白平、陆荣四人还站着，郭昌硕赶紧招呼大家：“坐坐坐，都坐下。” 一桌八个座，陈家俊旁边还空一个座，这时，一串银铃般的声音飘来：“各位领导，我坐这可以吗？”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悦已经站在陈家俊的身旁。 “小苏，坐坐坐，正好凑齐了。”郭昌硕对着苏悦说。 “谢谢郭副总。”苏悦撩着裙摆，挨着陈家俊坐了下来，一股香气袭来，玫瑰花的味道。 郭昌硕手执一杯白酒，走向宴会厅主席台讲了几句，宴会便正式开始。 顷刻间，员工们的谈笑声、餐具的碰撞声以及喇叭里传来的音乐声，编织成一首美妙的交响乐，为晚宴增添了无尽的活力与生机。 “吃吃吃！” “叨叨叨！” “喝喝喝！” 劝吃劝喝声通俗易懂，又豪情万丈。 空气中各种美食芳香四溢，从鲜美的海鲜到香醇的红酒，从精致的法式甜点到地道的中式佳肴，煎炒烹炸蒸煮，每一种味道都在挑逗着大家的味蕾。 陆荣毫不避讳，不停地给孙颖夹菜，孙颖紧张得连连拒绝，小声埋怨地说：“领导们都在看着呢。” 陆荣没有理会，消停一会，又开始给孙颖夹菜，孙颖羞得耳根发烫，神情瞬间不自然了起来。 郭昌硕看出了端倪，问了一句：“小伙子，你叫什么？” 这一桌，除了陆荣，其他人他都熟悉。 听到郭昌硕突然问他，陆荣竟然有点紧张：“我…我叫陆荣，负责华西区q省的业务。” “q省？我没记错的话，q省的业绩应该是华西区的第一名。”郭昌硕仔细回忆着说。 “没错，陆荣负责q省的业绩是华西区第一名，年度总销售额在公司排名第二，刚才已接受表彰，还上台领奖了呢。”林强对自己手下很了解。 陆荣有点不好意思，脸微微发烫。 “哦，干得不错，继续加油。”郭昌硕鼓励着。 “我会的，郭副总。”陆荣赶紧回应。 “是不是看上小孙了？”郭昌硕直截了当。 “我…我…”陆荣结结巴巴。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被领导提到名字的孙颖更是面红耳赤，羞得低下了头。 “看上了就说看上了，哪有这么婆婆妈妈的，亏你还是业绩不错的销售精英。”没想到郭昌硕还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领导。 没等陆荣回答，郭昌硕点名陆荣：“咱俩先喝一个，你再大声告诉大家。” 陆荣畏首畏脚地举起酒杯，看见郭昌硕已经干了，他也赶紧把酒倒进嘴里。 陆荣抹了一下嘴巴，胆战心惊地说：“是的，我看上她了。” 孙颖赶紧双手遮脸，躲进张笑语的怀里。 张笑语张大嘴巴，惊讶地说：“不会吧，这也太快了吧！这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吗？” “今天只是认识的开始，成不成，还不好说呢，都是成年人了，可以先处处朋友。”陈家俊心里有点不得劲。 “小陆，你可要想好了，你既然要追小孙，就得收起你那花花肠子，长年驻外，可别对不起人家小孙。”郭昌硕好像对驻外业务员的感情生活略有了解。 “我会对孙颖好的，谢谢郭副总的关心。”陆荣马上表忠贞。 菜品实在太丰盛了，白平吃得满嘴流油，张笑语大快朵颐，苏悦像个小馋猫。 陈家俊见孙颖只顾害羞了，没咋吃，连忙招呼着：“孙颖，快吃，这么多美食，不要错过哦。” 孙颖听到陈家俊叫她，把头抬了起来，四目对视，她看到他的眼里有幽怨和心痛的复杂表情。 “好的，谢谢陈经理。”孙颖想赶紧掩饰自己的慌乱。 林强端起酒杯：“再次感谢陈经理携市场部全体成员的光临，大家都干了。” 陈家俊、孙颖的思绪马上被拉回现实，容不得半点胡思乱想。 全体干了一杯。 放下酒杯，苏悦关心地对陈家俊小声说到：“少喝点，喝多伤身。” “谢谢关心。”陈家俊轻描淡写。 这么小声的对话，孙颖还是听到了，尽管今天她已经被陆荣追求了，但心里还是很难过，有种莫名的伤感，她曾经喜欢的人，今天被别人喜欢了。 “多吃点菜。”苏悦给陈家俊也夹了菜。 “不用，我自己来就可以，谢谢苏悦。”陈家俊有点慌乱，他还没从对孙颖点点滴滴的回忆中回来，又有一个苏悦莽撞地闯了进来。 “不用客气。”苏悦自然没有读懂陈家俊的心理。 郭昌硕没空关心桌上发生的一切，忙于和林强交流销售上的事，他问道：“今年销冠是谁？下午会场嘈杂，我没看清，也没听清。” “是华南区g自治区的张胜利。”林强回答。 “张胜利？”郭昌硕瞪大眼睛，若有所思。 “是他。”林强强调。 “让他来这一下。”郭昌硕吩咐林强。 “好的。”林强立刻安排其他人去找。 不一会，张胜利端着酒杯，拿着酒瓶过来了。 “各位领导，我敬你们一杯。”说完马上给桌上每个人杯里都满上酒。 大家都很给面子，喝了。 “张胜利，明天咱们三人在我办公室聊聊。”放下酒杯的郭昌硕，指了指林强、张胜利和他自己。 陈家俊上次和郭昌硕说过，他不再参与张胜利的事情，所以今天郭昌硕没有指他。 “好的。”张胜利不明就里。 晚宴结束时，夜空已挂满星辰，像孙颖水灵灵的大眼睛，闪烁着光芒。 大家一同走出宴会厅，陆荣大胆尝试要去牵孙颖的手，被孙颖打掉了。 苏悦也想去牵陈家俊的手，陈家俊只是抬头看着星空，没有理会。 街上的梧桐树早已光秃秃，在路灯的照射下，树枝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 第49章 退钱 昨天的酒还没完全醒，早上上班时间，张胜利如约赶到郭昌硕的办公室，发现林强已经在等候了。 “郭副总好，林经理好！”张胜利礼貌地打招呼。 “请坐，张胜利。”郭副总指了指办公桌旁边的椅子。 “谢谢！”张胜利致谢后坐了下来。 “先喝杯水，解解昨天的酒气。”林强善解人意。 “好的，林经理。”张胜利说完，喝了一大口林强递过来的茶水。 “张胜利，今年业绩不错，全公司销售状元，可喜可贺！”郭昌硕表扬了张胜利。 张胜利为公司创造最佳业绩，带来丰厚的利润，绝对值得颂扬。 “全靠经销商们鼎力相助，不遗余力。”张胜利感恩戴德。 “今年不少赚吧？”郭昌硕试探。 “提成比例，大家都一样，我的销量比大家多一点，可能多拿一点。”张胜利很坦诚，但好像一点都不兴奋。 “不止多拿一点吧？”林强想点点张胜利。 “财务统一结算的，都有记录。”张胜利说的没错，显然没有听出林强的弦外之音。 “公司鼓励大家，多劳多得，不怕大家赚的多，就怕大家坑害客户的利益，掐尖落钞，唯利是图，给经销商和最终用户提高购车成本，损害公司名声和品牌形象。”郭昌硕不再引导。 郭昌硕的话，张胜利听懂了，顿觉口干舌燥，忐忑不安，他把杯里的剩余茶水一口喝了，酒醒了不少，有汗从额头上悄悄地流了下来。 张胜利冷静了一下，忽然想到，自己收客户的好处费，只有陈家俊一人知道，肯定是他告的状。 张胜利在心里狠狠地撂下一句话:“好呀，陈家俊，敢揭发我，等着瞧！” 张胜利眼皮垂了下来，眼睛不敢看向郭昌硕和林强。 “老实交代，你到底拿了多少经销商的好处费？”郭昌硕并不发怒，语气平缓。 张胜利本来还想装傻充愣抵赖，后来又觉得，既然被发现了，就坦白了吧，反正销售状元的收入已经非常可观了。 “公司的产品生产不出来，各地的经销商都在抢货，天天缠着我，我也是实在没办法，计划外的，他们主动要给我一点好处费，并不是我主动索要的，我也没有给经销商提高门槛。”张胜利实事求是。 郭昌硕沉思了一下，张胜利的说法做法都挺合情的，并没有什么毛病，转念一想，还是有不妥的地方。 “但是这种现象增加了经销商和终端客户的成本，扰乱了市场秩序，给同行的无端诋毁提供了绝佳机会，让公司形象和品牌形象蒙羞。”郭昌硕找到了该做法影响恶劣的方向。 张胜利没想那么远，郭昌硕这么一说，还真挺严重的。 “哦，我的确没想到影响这么坏。”张胜利有点慌了。 “更可怕的是，有情报说你的部分经销商已经被同类品牌策反，并且已经签了新的合作协议，春节过后就要执行，渠道即将不保，胜利果实被人窃取。”郭昌硕掌握的情报很准。 “你自己好不容易打下的江山，本来很稳固的，现在因为你的贪婪，却快守不住了，是不是太可惜了？”林强加重语气。 张胜利听到两位领导越说越严重，汗如虹下，脸色苍白，垂头丧气。 “搞不好，明年你的区域市场就被不同品牌瓜分得所剩无几，你这个销冠，可能就会变成老末了，得不偿失啊！”郭昌硕语重心长分析着。 “那我怎么办？”张胜利胆颤心惊，六神无主呆坐着。 “抓紧时间消除不良影响，重新赢得信任。”林强出主意。 “怎样做才合适？”张胜利殷切地看着两位领导，急切得到答案。 “你到底收了多少好处费？”林强问。 “在我负责的g自治区，累计收了大约六十台车的好处费吧。”张胜利掰着手指算着。 林强算得很快:“那就是拿了人家的十二万了。” 张胜利点了点头。 “立刻退回去，消除不良影响。”郭昌硕发布指令。 “退回去可以，但是有一部分已经在回请他们吃喝玩乐时花掉了，我没有那么多钱了。”张胜利有些为难。 这有点棘手，吃请人情的确没法算，也不能算。 郭昌硕一时也没有了主意。 “要想赢回人心，实现长期合作，恒久收益，最好还是原数返回，不要计较眼前得失。”林强认为做就要做好，还就要还够，干脆利索，态度很重要。 郭昌硕觉得有道理，做人要大气点，吃亏是福。 张胜利也认为可行，心却像在滴血，谁让自己鬼迷心窍呢，只好咬着牙说:“好吧，我这两天尽快还给他们。” “这就很好嘛！”郭昌硕还是比较满意。 郭昌硕曾经想过，如果和张胜利谈不妥的话，就要通过扣除其提成的方式弥补客户的损失，并上报公司管委会，形成红头文件通报批评，作开除处理。 今天，张胜利的态度还是很诚恳的，已经意识到错误，并表示如数退还好处费，本着治病救人的原则，就不通报批评了，小范围处理，封锁消息，保护隐私，不再扩散。 “一定要吸取教训，上次你虚开发票，这次私收好处费，以后瞎琢磨这些歪门邪道，谁也救不了你了。”林强把张胜利的伤疤又揭了一次。 此次，张胜利已经意识到事态非常严重，他发自内心感激涕零地说：“感谢郭副总、林经理的‘不杀之恩’。” 张胜利也算是条汉子，权衡利弊后，说到做到。 告别郭昌硕和林强后，马上用“大哥大”联系了经销商刘总、李总、史总、丁总……，表达了自己归还好处费的意愿。 刘总听了，很惊讶，首先反应是不是公司要取消其代理资格了？这可是一个金饭碗，千万不能丢。 “怎么了？张经理，今天没喝酒吧？”刘总故意开着玩笑，试探着。 “才几点啊，喝什么酒，之前我鬼迷心窍，收了你不少好处费，非常抱歉，一会就给你打过去，账号还是你经常给公司打款的那个吧？”张胜利干净利落，不拖泥带水。 刘总懵了，为什么要退钱？难道收钱被公司发现了？但他又不好意思这样问，只好说：“退什么退，不用退了，就当我请你喝茶了。” “那不行，收你多少，就退你多少。”张胜利语气坚定。 这样把刘总整不会了，刚开始是咱主动给人家的，只是给的多了，自己偶尔也不舒服罢了，从人情往来、长久生意角度考虑，这也不算啥，要是真退回来，做人是不是太失败了，不能退，坚决不能退。 “别想太多了，不用退。”刘总再次拒绝了张胜利。 “不退，我就要被开除了，咱们永远见不了面了，我今天下午就给你汇过去，你查收一下就行。”张胜利不再和刘总商量，来回推磨。 “张经理，这样吧，你非要退，退一半就行，剩下的算我请你喝酒了，不要退到公司账号上，到时不好记账，年后，你来市场时，给我现金就行。”刘总推心置腹也阻挡不了张胜利的坚决，只好这样处理了。 “那不行，把你的个人账号给我吧。”张胜利不想拖时间，免得夜长梦多，他要速战速决，当机立断。 刘总犹豫了一下：“那好吧。” 第50章 放假 张胜利的效率很高，晚饭前，他和所有的经销商老板都通了电话，并把钱都打了过去。 张胜利的行为深深地感动了他们，各位老总觉得特别不好意思，并纷纷表示，一定要长期死心塌地跟着公司干，不再为别的品牌动心，“身在曹营心在汉”的。 张胜利办完退款，今年的提成全搭进去了，一分不剩，但他的心情舒畅，心里的负罪感已经荡然无存。 张胜利把退钱完结事情分别告诉了郭昌硕和林强。 “干的不错！”林强比张胜利还开心。 “改邪归正，敢作敢当，继续加油，相信明年的销冠还是你。”郭昌硕鼓励张胜利，并重新给予信任。 张胜利的醒悟之快，效率之高，让两位领导备受感动，有错就改，还是好员工嘛！ 张胜利的迷途知返，给也有类似情况的个别业务员提供了改过自新的镜子，纷纷效仿，不断赢得部分摇摇欲坠,即将分崩离析的经销商和终端客户的肯定，销售渠道经过修复后更加坚不可摧，同行品牌本来已经看到一丝希望，没想到又被公司的果敢做法熄灭了。 忙完年终总结，领取了明年的任务，春节的脚步真的越来越近了。 尽管销售业务繁忙，生产任务紧迫，公司还是从人性化角度考虑，决定从除夕到初五放假六天，给辛苦劳作了一年的员工们提供调整身心，与家人团聚难得的假期。 六天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对陈家俊来说却是一个难题，他家在将近两千公里之外的中国西南边陲小镇，乘坐绿皮火车要跨越好几个省，车上就要花费将近三十个小时，加上两头和火车站的距离，计算换乘客车、三轮车时间，回一趟家，往返路上就得花四天左右，真正和家人团聚的时间不过两天。 要想和家人多待几天，必须请假，今年是他来公司的第一个春节，为了给公司高层留下好的印象，陈家俊放假前就已经决定今年春节不回家，免去了请假的裁心镂舌，他还给家里写了一封信，告知奶奶、父母和弟弟妹妹们，自己一切安好，勿念之类，并邮寄了大部分工资和年终奖回去。 公司放假期间，陈家俊主动申请留下来值班，协助后勤保安做好总公司和总厂车间的安防工作，反正办公室和公寓都在一个大院里，也不需要每天坐班，只要督促好保安人员做好巡逻工作就可以。 和陈家俊在公司总部值班的还有总机室的接线员方梅，她家是本省的，也就百十公里，不太远，坐客车就可以回去，还是比较方便的。 姐姐方芳告诉她，韩主席会给放几天假，正好趁这几天，姐妹俩到省城转转，买点衣物之类的，所以春节也没走。 腊月二十九下午，扛着大包小包的员工们都纷纷离司，去赶各种交通工具，公司门口的人群浩浩荡荡的，好不壮观。 不久，平时热闹非凡的公司大院和总厂车间，瞬间变得一片寂静，没有了机器的轰鸣，也没有了车辆测试的喇叭声，院子里寒冷的冬青叶上竟然惬意停着好几只麻雀，欢快地叽叽喳喳，交头接耳传达着爱的呢喃。 白平、张笑语、孙颖肩扛手提着各种包裹，也踏上了返乡的客车，办公室里静悄悄的，陈家俊不禁有点落寞了起来，有种“独在异乡为异客”的悲凉。 他坐在椅子上，目光呆滞看着没有开机的电脑屏幕，若有所思。 老家用泥坯夯建的黄色老房子，已经被风雨吞噬了不少，墙体变得消瘦了许多，瓦片有点凌乱，下雨天偶有水渗下来，打湿顺水条，真担心一阵大风刮来，它便悄无声息地土崩瓦解了。 带给这座老房活力的是门前一丛芭蕉树，陈家俊从小就在芭蕉树下玩耍，后来弟弟妹妹相继出生，活跃在芭蕉树下的人数越来越多，它们越长越旺，每年都是硕果累累，沉甸甸地压弯了腰，芭蕉树见证了他和弟弟妹妹们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哥哥，我要吃芭蕉。”最小的弟弟奶声奶气地央求陈家俊。 “好的，哥哥给你摘。”小大人陈家俊想尽一切办法满足弟弟。 “不能吃，芭蕉是绿色的，还没熟呢。”最小的妹妹伸开双臂挡在陈家俊和弟弟的面前。 “傻妹妹，芭蕉在树上太难熟了，摘下来放几天就会变黄，那样就可以吃了。”旁边的大妹知识丰富的样子。 “哥哥，多摘几串，放到米缸里，熟得更快，两三天就能吃。”二妹俨然专家一般。 “好的好的，都往边上闪开，别一会掉下来砸住头了。”陈家俊招呼着弟弟妹妹们往后退。 只见二弟从屋里扛出一把绑在竹竿上的镰刀，递给了陈家俊。 陈家俊发现芭蕉离地太高，够不着，如果盲目用镰刀去够，芭蕉会掉到地上摔得粉碎，他想都没想，直接吩咐二弟：“回屋把椅子搬来。” 二弟和大妹飞奔回屋，两人把椅子抬了出来，陈家俊站在椅子上，伸手去够垂下来的芭蕉，双手紧紧抱住芭蕉串往地上一跳，利用自身重量把芭蕉坠到离地面很近的地方，他担心一不留神松手，芭蕉会反弹上去，于是赶紧喊二弟：“快，快拿刀砍断芭蕉茎。” 二弟听闻，拿起镰刀，砍断了连接芭蕉树和芭蕉串之间的茎，突然一股强大的力量带倒了陈家俊，他躺倒在地上，身上压着沉重的芭蕉串，弟弟妹妹们赶紧跑过来，齐心协力挪走芭蕉，陈家俊才得以从地上爬起来。 “哥哥，真棒！”小弟拍手叫好。 “哥，没事吧？”大妹关心地问道。 “没事！”陈家俊拍拍身上的灰尘，又继续安排大家用同样的方法去摘芭蕉树上的芭蕉。 一串，两串，三串，四串…… 光阴荏苒，岁月穿梭。 陈家俊小学四年级就离家到镇上上小学、初中，后来到省会上高中，最后离开家乡到遥远的城市上大学。 今年是他参加工作的第三年，是到目前这个公司的第一年。 春节期间，北方寒风料峭，南方却春意盎然，不知道今年的芭蕉收了没有，是不是香甜依旧。 魂牵梦绕的每一位家庭成员，都让陈家俊的思念之线拉的很长很长，像一串串璀璨的珍珠，串联起童年点点滴滴的美好记忆。 年迈的奶奶是不是守在炭火旁烤着冰冷的双手，还咳嗽吗？小时候，他总是依偎在奶奶的怀里，听她讲那些古老而又神奇的故事。 母亲是不是早已在那丛芭蕉树下，朝着路口张望，等待他的大儿子归来。 父亲是不是已经宰好了大阉鸡，妹妹们是不是已经穿上了鲜艳的衣服，弟弟们是不是已经在准备贴春联的物料…… 突然不远处的村庄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不知道谁家这么心急，连明天的除夕都等不到，提前把过年的气氛渲染了起来。 “不会是田甜家吧？”陈家俊自言自语，随即又摇了摇头，“应该不是。” “陈经理，吃饭了吗？”一声清脆的声音传入陈家俊的耳朵。 陈家俊的思绪被拽了回来，他抬起头，看见一位穿着粉红色鸭绒袄的年轻女子亭亭玉立地站在办公室门口。 “方梅！公司总部就剩咱俩了，食堂也关门了，去哪里吃饭？”陈家俊才想起来，下午下班时间早过了，经方梅一提醒，肚子不自觉地“咕咕咕”叫了起来。 “到外面吃吧？”方梅比陈家俊对公司周边熟悉很多。 “好呀，我请客！”陈家俊爽快回应。 第51章 方梅 出了公司大院门，不远处就是老陈的夜市摊，没想到临近春节仍然灯火通明，没有闭店休市的意思。 “咱们吃碳锅鱼吧？”陈家俊还没等方梅同意，脚步已经朝老陈的夜市摊走去。 “也行，离公司近，方便。”方梅和陈家俊首次相约，尽管不是很情愿来这种简陋的地方，毕竟人家是领导，只能唯命是从。 老陈看见陈家俊迎面走来，连忙打招呼：“兄弟好，今年春节不回家？” 自从上次陈家俊给老陈两包“中华”烟后，老陈便记住了陈家俊的这张帅气的脸庞，今天公司都放假了，他很纳闷陈家俊怎么还不走。 “我今年过年不回家了。”陈家俊回答了老陈的问话。 “陈老板，你怎么也没有关门回家过年？”方梅其实也经常来这吃饭，和老陈相熟。 “我们不能关门呀，就是关门也不能离开这个地方，得轮流守着。”老陈有点伤感。 “为什么呀？”方梅不理解。 “请问今天二位要吃点什么？”老陈强装笑脸，岔开话题。 “碳锅鱼吧，暖和。”陈家俊知道老陈内心的痛楚，不忍心去揭开它。 “好的，今天的鲶鱼又肥又香。”老陈说完就要去杀鱼。 “挑个公鱼，没鱼籽，微辣。”方梅老练地交代了一下。 “好咧！”老陈边挑鱼边回答，没想到这个小妮子吃鱼还挺懂行的。 今天晚上吃饭的人不多也不少，陈家俊和方梅挑了一张离火炉近的桌子，坐下。 老陈老婆面带微笑过来给两人倒水。 老陈老婆长得很有风韵，丰乳肥臀，皮肤白皙，要不是天天挂着发愁的苦瓜脸，绝对是个大美人。 今天满脸微笑的她和之前简直判若两人，一种成熟少妇般的热烈把棚下的每一位男食客撩得情绪高涨，频频瞪大眼睛往她胸前那不停摇晃的两个水蜜桃瞄去。 “嫂子，今天有什么喜事，这么开心？”旁边有男食客想调戏一下老陈老婆。 “看到你经常光顾本店，照顾俺们的生意，当然要高兴了。”老陈老婆眉飞色舞地回答。 陈家俊猜测，她应该不是因为食客捧场而高兴，难道是找到孩子了？ 他斗胆地悄悄问了一声：“老板娘，是不是孩子找到了？” 毕竟刚来第二次，还不够熟悉，不敢莽撞和人家开玩笑，只能认真地询问一下，声音还不能大，担心冒犯人家的个人隐私而惹不悦。 老陈老婆听到陈家俊的问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又恢复了苦瓜脸，开始长吁短叹的，没有回答陈家俊，而是低着头，匆匆离开，刷碗去了。 看来孩子并没有找到，人家今天难得高兴一次，却被自己无情中断了，陈家俊很后悔，恨不得扇自己的嘴巴。 他本想过去和她道歉，又担心越说越乱，知道的人会更多，伤疤被一层一层剥开的滋味不好受，只好作罢。 棚子外面寒风呼啸，棚子里煤火炉烧得正旺，火苗跳跃着欢快的节奏，火光映照在方梅的脸上，婴儿肥的两腮泛起了红晕，像秋天熟透的苹果。 不一会，老陈把热气腾腾的碳锅鱼端上了桌子，顿时香气四溢。 陈家俊给方梅分发碗碟和筷子，方梅起身伸手接过，礼貌地说：“谢谢陈经理。” “甭客气！开吃吧。” 火炉里的煤块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像是冬日里的交响乐，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几分生气。 “方梅，你来公司多久了？”陈家俊和方梅闲聊起来。 “我比你早来一年左右吧，中专毕业就来了。”方梅回答。 “听说是你姐给你介绍入司的？” “是的，我姐在韩主席家当保姆已经好几年了。” “你是学什么专业的？” “我学的是会计专业，刚来时，本来还有机会进入公司财务部记账的，但公司董事长已经有了招聘本科及以上学历员工的设想，所以被调到了总机室。”方梅为自己学历太低，在公司没有地位而伤感。 “可以参加自考，提高学历层次，公司现在有政策，为了鼓励大家学习，购买书籍和考试费用、交通费用都全额报销的。”陈家俊为公司董事长致力打造学习型公司氛围赞不绝口，肃然起敬。 “我已经考过四门了，公司没有食言，果真报销了相关费用，太感谢公司董事长的远见和豁达了。”已经受益的方梅对老板感恩戴德。 “国内通讯技术越来越成熟，传呼机已经慢慢淘汰，‘大哥大’也不会盛行多久了，明年公司就要取消总机拨号方式，每个办公室直接安装直拨电话，不再需要转接，你考虑过会分流到哪个岗位了吗？”陈家俊的分析，让方梅吓一跳，她怎么就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我…我还没有想过呢。”方梅感到形势有点严峻。 “总机室隶属公司办，大概率会分到一楼的办公室，到时郭副总会具体安排的。”陈家俊安慰着方梅。 “可我还是想做财务工作，我喜欢数字。”方梅不想放弃自己的专业。 “那只能边在公司办公室工作，边继续深造，等待合适的机会。” “嗯，我明白了，谢谢陈经理点拨。” 方梅说完给陈家俊夹了一块鱼肉，放到他的碗里。 “不用客气，我自己来。”哪有女孩子给男上司夹菜的，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 方梅之前通过企业报了解过陈家俊，今年的表彰会又亲眼看到意气风发的他连领两个大奖，令她顶礼膜拜，佩服不已。 今天两人首次近距离交流，没想到英俊的陈家俊还是个有超前见地的高手，让她不禁心旌摇曳。 他们边吃边聊。 “陈经理，现在你已经是公司的大红人了。”方梅夸赞道。 “此话怎讲？”陈家俊有点疑惑。 “公司给你的表彰就足以说明一切，是你带领自己的团队协助公司取得前所未有的销售业绩，立竿见影的高效率让高层非常满意，公司上下都传开了，一片赞誉的海洋。”方梅自豪地述说着，仿佛自己比陈家俊还光荣。 “我们团队只是做了部门该做的工作。”陈家俊轻描淡写。 “自从你来公司后，我一直在关注你的消息。”方梅的声音轻柔而坚定，“你们的市场部从无到有，从有到强，稳扎稳打，为公司产品销售献计献策，并且个个都身体力行，取得巨大的阶段性胜利，我为你感到骄傲。” 陈家俊愣住了，他从未想过，自己努力工作的点点滴滴，竟有人如此默默关注和惦记。 一股暖流悄然涌上心头，他盯着方梅的脸认真看了看，眼中多了几分温柔。 “方梅，谢谢你的关注。” 没想到只有中专学历的方梅对公司运营体系有这么深刻的认识，她的大局观至少已经超越百分之八十的普通员工，令陈家俊刮目相看。 她要做财务工作的笃定，说明了她心中的目标如此清晰，这是一位有想法、有头脑的女孩，相信她在人生道路上一定可以逆风飞扬的。 “噼噼啪啪”、“咚咚锵锵”，不远处的村庄又响起了心急的鞭炮声，鞭炮的火光在夜空中闪烁，如同繁星点点，照亮了村庄的每一个角落。 晚餐结束，告别老陈夫妇，两人返回公司公寓。 方梅的宿舍和陈家俊的宿舍也在同一层，只是分别在走廊的两端，离得比较远，互相道别后，各自返回宿舍休息。 第52章 训练 窗外不时传来“喔喔喔”的鸡鸣声和稀疏的鞭炮声，年真的到了。 陈家俊起床，踱步来到临街窗前，推开窗户，一股冷空气迎面吹来，凉飕飕的。 寒冷的清晨被一层薄雾轻轻覆盖，街道两旁，挂满了井然有序的红灯笼，插上了迎风飞扬的彩旗，整个世界时而柔和宁静，时而高潮迭起。 陈家俊的思绪又飞回了南方老家的那座老屋，父亲应该早早起床打扫卫生了，大妹、二妹、大弟应该祭社拜祖礼成后，正在贴着红红火火的春联，小妹、小弟可能还在赖床。 奶奶和妈妈应该在包粽子了，一定是全家人都爱吃的猪肉绿豆馅儿的。 今年不能和家人团聚，陈家俊眼睛不禁有点湿润。 洗漱完毕，他百无聊赖地下了楼，公司球场上有人在打篮球。 “陈经理，早上好！”有人向他打招呼。 由于初升的太阳有点刺眼，陈家俊抬手遮住眼帘，紧走两步，向篮球场人多的地方张望，只见一个子不高、身材黑瘦的男子正在朝他招手。 “张青坡！”陈家俊认出了男子。 张青坡是一分厂油漆车间工人，在省体校接受过规范的篮球训练，球技过人，比陈家俊强太多了，可惜个子太低，没能进入省级球队，被公司特招入岗。 那个年代，篮球氛围非常浓郁，有广泛的群众基础，每个单位都有自己的篮球队，每年春节期间都会和周边机关、企事业单位、乡镇、村委等一同参加“春节篮球邀请赛”，每个单位特别看重名次、声誉。 有篮球技能的青年深受各个单位青睐，常常被抢着招入麾下，平时正常上班，有篮球活动时，就要代表单位上场杀敌，努力去赢取荣誉。 “你咋还不归队？”张青坡向陈家俊发问。 陈家俊刚入司不久，就赶上公司举办的趣味运动会，机缘巧合认识了张青坡，两人篮球水平都比较高，有种惺惺相惜感觉。 球队队长张青坡极力要求陈家俊加入公司球队，带领其他队员统一训练，去勇夺胜利。 可惜的是，陈家俊是公司中层干部，事务繁忙，有时还要出差，不能保证训练时间，因此没有参加公司球队，张青坡感到“不满”。 张青坡比陈家俊大两岁左右，在球场上像老大哥一样指挥着各个队员积极履行自己位置的职责，既是队长又是教练。 今年公司招聘大量的大学生员工后，篮球队伍整体水平较以前上升了一大截，但个人能力和陈家俊相比还是差得不少，毕竟陈家俊曾经是大学校篮球队队长，非浪得虚名。 “张哥，抱歉！实在没时间系统训练！”陈家俊解释道。 有队员围上来:“你这种水平，根本不用训练，经验就足够用了。” “不训练，体能铁定跟不上，再丰富的经验也发挥不出来的。”陈家俊认为，任何事情要做就要努力做好，要不就不做。 “要不你给我们做教练，有时间就指导一下，反正离正月初六开赛还早呢。”张青坡提出建议。 “有你在，我当教练就是多余。”陈家俊谦虚了一下。 “那不一样，我还得上场拼搏，有时看不清形势，一心不能二用啊。”张青坡实事求是，求贤若渴。 “那好吧，今天上午我带大家练练基本功，不要做些花里胡哨的动作。”陈家俊不再扭捏，这些训练对他和张青坡来说，就是手到擒来，根本不用刻意准备。 陈家俊把挂在胸前的哨子含在嘴里，吹响了训练的号角。 队员立刻响应，跟着陈家俊的口号，有板有眼地操练了起来。 这批队员，有当地员工，也有本省和外省大学生员工，他们为了公司的荣誉，放弃春节回家与亲人团聚的机会，积极投入训练，令人感动。 陈家俊训练方法简单易懂，流程规范，和张青坡配合默契，队员们训练效率很高，掌握也很快，不到一个小时，无论进攻还是防守，已经流畅很多。 休息时间，张青坡高兴地猛夸陈家俊:“有知识的大学生教练教起来就是不一样，通俗易懂，有的放矢，大家热情高涨。” 张青坡的篮球智商很高，单打独斗绝对是无人能敌，但由于只有初中文化水平，想渡别人就很难了。 篮球是团队作战的项目，必须发挥每个人的优势，相互配合，牵制别人，解决好矛和盾的问题，才能取得潮水般的胜利。 在严肃紧张又轻松愉快的氛围中，队员们收获颇多，感觉在陈家俊四两拨千斤的指点下，球技取得飞跃式的进步。 交换场地，变换阵容，定点投篮，溜底线背身上篮……陈家俊不断按照制定的战术，演练不同的进攻和防守阵容，灵活多变的方案组合，队员们慢慢从无所适从到逐渐适应、熟练。 很快上午的训练结束了，队员们还意犹未尽，纷纷围着陈家俊和张青坡。 “陈经理真厉害！文章写得好，球技也不孬。” “张队牛x！” “跟着两位高手练球，球艺长进飞快，示范讲解和跑位都深入浅出，简单明了。” “陈经理，明天还能不能继续带领大家练习？”有队员问陈家俊。 “明天大年初一，大家可以适当休息，如果我没有时间，大家就按照今天训练的科目夯实一下即可，另外还有张队呢。”陈家俊不敢保证明天是否有时间。 “谢谢陈经理，比赛时你能上场就好了。”张青坡还没有放弃游说。 “我尽量，如果时间没有冲突的话，一定上场，代表公司作战，无上光荣。”陈家俊并不是不想参加篮球比赛，而是担心公司有其他重要的事情相撞，所以不敢承诺。 “好的，到时真有事情冲突，只能按照轻、重、缓、急原则处理就行。”张青坡表示理解。 大家互相道别后，满身臭汗的陈家俊回到公寓自己的房间后，在脸盆里倒上开水，兑了些凉水，马上擦拭起来，冬天太冷，公司浴室没有热水，太不方便了。 刚穿上衣物，“大哥大”响了，一看号码，是赵洁打来的。 “喂，赵姐。”陈家俊率先说话。 “家俊，听说你没有回老家，晚上到我这里来一起吃团圆饭吧。”赵洁不喊陈家俊为“经理”，已经从内心深处把他当做自己的亲人弟弟了，容不得陈家俊是否同意。 陈家俊想了一下，反正也没有地方去，就爽快答应了下来：“好的。” “冬天天黑得快，尽量来早一点，娜娜想死你了。” “好久没见娜娜了，我也怪想她的。” 古灵精怪的娜娜喜欢和陈家俊一起玩耍，陈家俊也特别喜欢这个长相出众的小丫头。 第53章 除夕 夜幕降临，不知道谁家起的头，一串鞭炮声在这个小城的中央处“噼里啪啦”响了起来，宛如一颗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紧接着，各种各样的鞭炮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如潮水般滔滔不绝，交织成一首动人的新春乐章。 有的清脆响亮，仿佛银铃般悦耳；有的沉闷有力，如同捂在水缸里的回响；还有的持续不断“啪啪”作响，好像密集的鼓点，敲打着每个人那快乐的心弦。 陈家俊掂着给娜娜买的玩具，按响了门铃，娜娜从可视镜头看到陈家俊来了，连忙打开大门，一阵风似的扑到陈家俊的怀里，差点没把陈家俊碰倒。 “慢点慢点，这个死丫头。”陈家俊趁势抱稳娜娜，以避免两人都摔倒了。 “叔叔，给我带的什么玩具？”娜娜才不考虑什么危险不危险的，只关心陈家俊手上拿的礼物。 “悠悠球和芭比娃娃，喜欢吗？”陈家俊把手里的包装盒扬了扬。 “喜欢喜欢，芭比娃娃好漂亮啊，谢谢叔叔！”娜娜高兴地跳起来，亲了一口陈家俊。 两人相拥着进屋，赵姐围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上沾满了面粉。 “外面很冷吧，赶紧用热水洗洗手。” “好的，姐。”陈家俊也把赵洁的姓去掉了，称呼更简洁，更密切，也更温馨了，俨然就是一家人了。 洗完手，陈家俊把手放在暖气片上，捂了捂。 “姐，需要我做点啥？”陈家俊不能闲着。 “我在包饺子，你一个南方人，肯定不会，你帮忙把大门对联贴上吧。”赵洁给陈家俊安排了男人该干的活儿，家里没有男人，的确不方便。 “好的，姐。” 陈家俊搬来梯子靠在大门上，让娜娜给他分别递上分好的上下联和横批，他麻利地在对联上下联背面涂上双面胶，贴好、压实，刚要贴横批时，邻居李姐正好从外面买菜回来。 “娜娜，你爸爸从外地回来了？”天上有雾，李姐没有看清站在梯子上的是谁。 “我没有爸爸，我爸爸死了。”娜娜的极端思想应该是被赵洁“洗脑”了。 “大过年的，可不敢胡说。”李姐觉得小孩不懂事乱说话很有必要马上制止。 “我才没胡说呢。”娜娜撅起小嘴。 “那梯子上是谁？”李姐有点不解。 “是我帅气的陈叔叔。”娜娜骄傲自豪地炫耀着。 “叔叔？”一头雾水的李姐走近一看，发现和上次见到的是同一个男人。 陈家俊被别人盯着看，有点尴尬，但又不得不强装镇定：“你好，李姐。” “你不是娜娜爸爸？”李姐疑问重重。 在厨房忙活儿的赵洁听到李姐的声音，赶紧出来转移她的注意力：“李姐，饺子馅盘了吗？” “还没有呢，刚买菜回来。” “那你赶紧回家剁馅儿吧，外面怪冷的。” “妹子，你盘的几种馅儿？”李姐问赵洁。 赵洁竖起手指，依次压弯指头：“羊肉大葱、韭菜鸡蛋、猪肉芹菜，三种呢，每种少包点，都尝尝不同味道。” “你呢，李姐？” “我准备包猪肉白菜、牛肉萝卜、菠菜虾米的。” “和面、醒面、剁馅儿很费时间的，你抓紧点，别晚上吃不上了。”赵洁拍着李姐的肩膀，用手推着她朝她家方向走。 李姐边走边回头说：“不耽误不耽误！” 送走李姐，陈家俊、赵洁都松了一口气。 “这种喜欢嚼舌头的人，以后不要搭理她。”赵洁对陈家俊说。 陈家俊很为难，作为邻居，不说话是不可能的，见面还是得打招呼的。 “我知道了。”陈家俊勉为其难。 “贴好了，都进屋，外面温度太低了。”赵洁搓了搓手，招呼着陈家俊和娜娜。 “我把梯子放好就进屋，你俩先进去。”陈家俊用手拍了拍横批，从梯子上下来。 母女俩进屋，陈家俊把梯子扛到地下室，也一路小跑上来，进了屋。 屋里暖烘烘的，热腾腾的。 陈家俊洗手后，走进厨房，看看需不需要帮忙。 赵洁正忙着擀皮，卡通图案的围裙包裹着她那胸前鼓囊囊的山峰，随着擀面杖的滚动，不断起伏，高耸挺拔，秀美壮丽，小腰扭得像水蛇一样，把陈家俊看得心跳加速。 “家俊，你用大锅接小水龙头的纯净水先烧上，统筹方法，饺子很快就包好。”赵洁吩咐陈家俊。 根本不用帮忙，赵洁把各种凉菜、炒菜、炖菜早已经做好，就差饺子了，赵洁真是厨房一把好手。 正发愣的陈家俊马上醒过神来，应声回答：“好咧！” 侧身过去接水，揉面团的赵洁那丰满的臀部正好往后撅，被陈家俊摆动的大手碰了一下，一种异样的感觉腾空而起，陈家俊顿时面红耳赤。 接了水，坐上锅，陈家俊走出厨房，来到客厅的一扇窗户旁，偷偷打开了一条缝，让刺骨的寒风吹一吹滚烫的脸颊。 正在客厅摆弄着陈家俊送来玩具的娜娜缠着他，非要一起玩悠悠球。 陈家俊按照说明书提示，带领娜娜从基础技巧“劲力旋风”开始练习，经过多次抛出、拉提，慢慢地两人都学会了，娜娜乐得“咯咯咯”地笑个不停。 陈家俊跟着说明书步骤继续练习更难的手法，很快就掌握了“天龙卷风”、“瞬雷出击”、“冲上云霄”等技巧，娜娜看得瞠目结舌，佩服得不断鼓掌，猛夸：“叔叔，真棒，太好看了。” “你多多练习，也可以做到的。”陈家俊鼓励着娜娜。 娜娜在一次次失败后，也慢慢掌握了技巧，不一会就玩得有模有样了。 “娜娜，太厉害了。”陈家俊毫不吝啬地表扬了娜娜。 娜娜咧着嘴，高兴得手舞足蹈的，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不断呼啸的鞭炮声从陈家俊偷偷打开窗户的缝隙中钻进屋里，窗外不远处不时升腾起璀璨的烟花，将夜空点缀得如同梦幻般的画卷。 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将整个空间照得明亮而不刺眼。 华中区域大部分省市电视频道，从除夕开始，频繁播出公司董事长拜年视频，十分抢眼，充分彰显公司的诚意。 餐桌上，赵洁已经摆满了各式各样、热气腾腾、香气四溢的美味佳肴。 今晚的主角却是三盘三种口味，皮薄馅大的饺子。 赵洁脱掉了围裙，倒上了两杯红酒，微笑着对陈家俊说：“新的一年就要到了，祝你前程似锦。” “谢谢姐，也祝你越来越年轻。” 酒杯碰起，两颗心更近了。 赵洁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喃喃自语起来：“希望南方的叔叔阿姨、弟弟妹妹，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陈家俊鼻子一酸，带着哽咽，感激地回应赵洁：“谢谢姐！”然后脖子一仰，一杯酒倒进了嘴巴，途经喉咙，流进了胃里。 “喝慢点，别呛着了。”赵姐给陈家俊递了一张餐巾纸。 第54章 守岁 “一上桌就失态了，抱歉！”陈家俊不好意思地说。 “理解你的心情，每逢佳节倍思亲嘛。”赵洁很善解人意。 “没有你的邀请，我可能现在还在寂寞的宿舍里孤独张望着窗外的星空呢。”陈家俊很感激赵洁给他家一般的温暖，亲人一般的关怀。 “来，吃饺子，吃了饺子，北方才叫过年。”赵洁不断往陈家俊的碗里夹饺子，每种馅儿都有。 陈家俊夹起一个饺子，咬了一口，满嘴喷香，一种淳厚的幸福感油然而生，再宽大的房子和再漂亮的衣物，也抵不过美味果腹的实在。 饺子的鲜美让陈家俊欲罢不能：“实在太好吃了！”他不顾形象地频频往嘴里塞着不同馅料的饺子，腮帮都鼓起来了。 突然，陈家俊的牙齿好像咬到一个硬物，硌住了牙龈，他低头把残留的食物吐到纸巾上，一枚崭新的硬币在桌子上滚动了起来。 陈家俊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赵洁绯红的脸上洋溢着动人的喜悦，竟然鼓起掌来：“祝贺你在新的一年里平安健康，幸福行大运。” 娜娜更是兴奋得跳了起来，嘴里嚷嚷：“叔叔，你的好运得分点给我！” 陈家俊恍然大悟，他把硬币放在手心里，仿佛那是世界上最珍贵的宝物，感激地看着母女俩，由衷地说：“谢谢姐，我会珍惜这份幸运的，也希望咱们每个人都一生幸福。” 推杯换盏中，不知不觉，电视机里的春晚已经敲响新年钟声，顿时窗外的鞭炮声像打仗一样，狂轰乱炸，震耳欲聋，天空被照得宛如白昼，到处弥漫着硝烟的味道。 娜娜亢奋地跑到窗前，瞪大眼睛看向天空，欣赏着五光十色的烟花雨。 “好美呀！我也要放烟花。”娜娜突然跑过来摇晃着陈家俊的胳膊。 陈家俊有点尴尬，他白天并没有准备烟花，这么晚了，要走到很远的街上才能买到。 “我早就准备好了，你去穿好外套，让叔叔带你下去放烟花。”赵洁从椅子上站起来，对着娜娜说。 赵洁真是太有心了，她的家里除了少一个男人，什么都不缺。 “好呀好呀！”娜娜高兴得蹦蹦跳跳起来，她飞奔到屋里，迅速地从衣柜内取了一件图案鲜艳的羽绒服，胡乱地套在身上，朝陈家俊喊，“叔叔快点，我已经等不及了。” 陈家俊站起来，帮她穿好羽绒服，自己也套上厚外套，推开门，一手提着装满烟花的袋子，一手抱起娜娜，两人边下楼边哼唱“叮叮当叮叮当，一路铃声响，多有趣啊多有趣，我的雪橇跑得快，冲破大风雪，我们坐在雪橇上……” 他们来到院子中央广场，那里已经聚集了很多人，鞭炮声、说话声、笑声交织在一起，就像白天一样热闹。 夜空中不断绽放着五彩斑斓的烟花，照亮了每个人朝天仰望的脸庞。 娜娜迫不及待地从陈家俊那结实而温暖的臂弯滑下来，打开一个最大的烟花，放在平地上，把点着的香火伸过去，引燃烟花的捻子。 烟花像展翅高飞的凤凰，“突突”地往天上翱翔，然后在空中完美盛开，把夜空映照得绚烂多姿。 抬头仰望的娜娜兴奋地喊了起来：“好漂亮啊!” 陈家俊也像个小孩似的，又蹦又跳，大呼小叫的。 烟花放了一个又一个，点燃了一束又一束，夜空一次又一次被点亮，绮丽的光芒不断绽放，兴奋人群的欢呼声一阵又一阵，此起彼伏。 陈家俊紧紧拥抱着娜娜，在这璀璨的烟花下许下了对未来的美好愿望。 娜娜从小没有得到父爱，是不幸的，但现在她又是幸运的，因为陈家俊给了他父亲般的关爱，只是不知道能够维持有多久。 楼上通过窗户向外了望的赵洁，目光一直追随着广场上移动的两人，半刻也没有停歇，当看到两人幸福和谐的画面，不禁流下了眼泪，不一会便嚎啕大哭了起来。 无论哭得多么大声，都被热闹的鞭炮声、欢笑声、烟花的爆裂声淹没在浓浓的年味里。 放完烟花，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院子里的人还是熙熙攘攘的，舍不得回家。 陈家俊捂着娜娜冻红的一双小手，给她呵着热气，舐犊情深地问道:“冷吗？” 娜娜把冰冷的圆脸贴在陈家俊宽厚的胸膛上，充分享受着父亲般的温暖:“叔叔，你的身上好暖和，好舒服。” 陈家俊搂紧娜娜，帮她把帽子戴上，把羽绒服的拉链也拉上，不让一丝寒风侵袭她。 “现在是不是更暖和了？” “嗯。”娜娜奶声奶气地回答。 “夜深了，咱们回家吧？”陈家俊刮着娜娜像红萝卜的鼻子。 “抱着我回家！”娜娜撒娇地提出要求。 “好的，没问题。”陈家俊毫不犹豫。 陈家俊用自己厚实的外套裹着娜娜，一路小跑，回到了家。 赵洁连忙擦干脸上的泪痕，强装着微笑，伸开双手，要去抱娜娜下来，娜娜并不理会，反而使劲地往陈家俊怀里钻。 “我要叔叔抱，一直抱着。” 赵洁尴尬地摊摊手，一脸无奈。 陈家俊笑盈盈地故意松开双手，娜娜立刻用脚蹬着陈家俊的硬邦邦腹肌往上爬，用手勾住他的脖子。 陈家俊用手挠了挠她的胳肢窝，逗着说:“小坏蛋！下不下来，下不下来？” “我不下来，就不下来。”娜娜越搂越紧。 陈家俊对赵洁说：“不下来就算了，这么晚了，应该很快就会睡着的。” “那辛苦你了！”赵洁很感动。 电视机里的春晚已经开始重播，户外的炮声也慢慢偃旗息鼓了。 趴在陈家俊身上的娜娜果真很快睡着了，长长的眼睫毛如同晨露般清新，十分迷人。 陈家俊把她放到床上，赵洁准备给她盖上被子，她却死死抓住陈家俊的衣服不撒手，嘴里发出梦呓：“我要陈叔叔做我的爸爸，我要陈叔叔做我的爸爸……” 赵洁眼圈一红，双手掩面抬头，极力控制不让眼泪掉下来。 陈家俊不知所措，脑子一片凌乱。 两人都站在床前发怔，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空气凝固了，房间寂静无声，谁都不知道应该先张嘴说些什么，多么希望现在小区的院子里还有人在放鞭炮，让炮声赶走此时此刻的尴尬。 沉默良久，赵洁还是先开了口：“你去睡觉吧，孩子闹着玩的，别当真。”说完，帮娜娜盖上了被子。 “我……我……”陈家俊结巴得说不出话。 陈家俊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心情很复杂，赵洁给了他家的温暖，给了他无私的爱，有时像母亲，有时像姐姐，有时像恋人，他喜欢赵洁，也喜欢娜娜，更喜欢远在他乡的这个氛围，而这一切并不属于他，他注定只是这个故事里的一个过客。 第55章 前夫 “家俊，别胡思乱想了，快去休息，天快亮了。”赵洁轻轻推了一把陈家俊，陈家俊再也控制不住，紧紧地把她揽在怀里。 赵洁闭上了眼睛，两行长长的泪水沿着脸颊顺流而下。 陈家俊的下巴靠在赵洁的头上，眼睛望着窗外发呆。 温馨的灯光下，两人纹丝不动的身影仿佛一幅关于爱情、友情与亲情的美丽雕塑。 不知道过了多久，赵洁挣脱陈家俊的双手，回到现实，默默地踏着轻飘飘的步伐向三楼卧室走去。 陈家俊也清醒了过来，到二楼浴室冲了个澡，回到他上次睡过的房间，盖上被子，躺下，双手枕着脑袋，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睡着了。 大年初一清晨，东边的天空刚刚泛起鱼肚白，整个小城还沉浸在一片宁静之中。 然而，这份宁静很快就被一阵阵响彻云霄的鞭炮声打破，家家户户开始热闹起来，准备迎接新年的第一天。 隐隐约约中，陈家俊听到三楼传来赵洁接电话的声音。 “不可能让你接走娜娜，你已经不是他的爸爸，她也说她的爸爸死了。” “你和你的狐狸精们好好过吧，别再来打扰我们母女俩的平静生活。” “我警告你，我和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不要乱来，邻居们都知道了，对你这个大老板也没有什么好处。” “你千万别来，来了也不会给你开门的。” “……” 赵洁的说话声被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淹没，陈家俊听不到了。 不过他已经听明白了大体意思，赵洁的前夫要来接娜娜回去过年，赵洁不愿意。 陈家俊没有了睡意，起来洗漱，整理好房间，下到一楼，来回踱步，进退维谷，左右为难，不知道如何是好。 走不妥，留也不是，内心十分矛盾。 走吧，好像他和赵洁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不走吧，也好像他和赵洁已经有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似的。 “吧嗒吧嗒”，穿着绣花棉睡衣的赵洁趿着拖鞋从三楼走下来，没有坐电梯。 陈家俊看着眼眶红肿的赵洁有种心痛的感觉，看来她昨晚并没有睡或者没睡好，今天一早又遇到了烦心事。 本来想和赵洁道别的，但看到楚楚可怜的她，陈家俊再也不忍心说出口，他不能遇事就当逃兵，那样太不男人了。 “姐，新年快乐！”陈家俊尝试安慰赵洁。 赵洁脸上挤出笑容，深情地看着陈家俊：“弟，春节快乐！” 在这里，除了上下级，什么关系都合适。 “刚才听见你打电话说……”陈家俊欲言又止。 “哦，那个男人要来接娜娜回家过年，我不同意。”赵洁毫不避讳，并且表达了自己的意见。 “是不是她的爷爷奶奶想她了？”陈家俊分析。 “我们母女和他们一家已经没有任何瓜葛，以前干嘛去了，现在说想孩子都是假惺惺的，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赵洁怒火中烧。 陈家俊没有经验，不知道从何谈起：“既然你拿定主意，就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他从房管局查到了这里的信息，真卑鄙。”赵洁很气愤。 “这么说，他肯定要来的。”陈家俊有点担心。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赵姐不屑一顾。 “我去煮饺子，吃完咱们带娜娜出去滑冰。”陈家俊转移注意力，减轻压抑的气氛。 “好的，不搭理他。”赵洁脸上怨气慢慢消散。 陈家俊在厨房忙活儿，赵洁叫醒了娜娜，穿上了红色的新装，梳了漂亮的羊角辫，可爱极了。 赵洁洗漱完毕，略施淡妆，也换了新衣。 陈家俊把热气腾腾的早餐端上了餐桌，除了饺子，还有几样别致的小菜和大米稀饭。 “没想到厨艺这么棒，为你点赞。”陈家俊也会下厨，赵洁很惊讶，据她所知，她们村上大部分男人是不会做饭的，有人曾开玩笑说过，除非即将饿死，否则这些男人才不会轻易动手去生火做饭。 连娜娜都夸陈家俊做的小菜可口：“明天我还要吃叔叔做得菜。” “行行行。”陈家俊打着哈哈，不想伤孩子的心。 吃完早餐，小区院子又开始沸腾起来了，到处都是孩子们的喧闹声和鞭炮声。 三人拿好滑冰的工具，准备去小区附近公园游玩，公园里的河面都结了冰，正是滑冰的好时机。 正要推开门，门铃响了，通过可视屏幕，看到门前站着一位中等身材，身穿黑色皮衣的男子，赵洁知道是前夫来了，她没有马上开门，而是问娜娜：“娜娜，你那负心的爸爸要把你接走，你跟他走吗？” 娜娜看了看屏幕上陌生的男人，抵触地说：“我不认识他，我没有爸爸，我不会跟他走的，陈叔叔才是我的爸爸，我要和陈叔叔、妈妈在一起，永远在一起。” 陈家俊心里五味杂陈，赵洁又有了哭的冲动。 第一遍门铃刚停歇，看到没人开门，门外的男子又摁了第二遍，门铃再次“叮咚叮咚”的响起来，今天的铃声特别刺耳，一点都不好听。 赵洁忍不住了，猛地打开大门，对着外边的男子咆哮：“你还要脸吗？她从小到大，你给她换过一次尿布吗？给她洗过一次衣服吗？她生病的时候，你在哪里？我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抚养到今天，容易吗？你不是有你的狐狸精吗？狐狸精给你生的不是有儿子吗？你还来干嘛？我们已经离婚，孩子也判给了我，这里不欢迎你，赶紧走，滚！” 躲在陈家俊身后的娜娜一脸恐惧，吓得哇哇大哭，不停地喊叫：“叔叔，让他走，让他走。” “娜娜，爸爸来接你了，咱们一起回去看爷爷奶奶，好吧？”男子哄着娜娜。 “我不去，我不去，我没有爸爸，我的爸爸死了，陈叔叔就是我的爸爸。”娜娜把头埋进陈家俊的怀里。 男子脸上不停抽搐，看得出他有点难过，他或许已经明白，他曾经的冷漠和无礼对孩子造成了不可挽回的伤害。 “既然孩子不想跟你走，就不要勉为其难，孩子的快乐是最重要的。”陈家俊也劝说男子。 男子凶巴巴地盯着陈家俊的脸，鼻子一哼：“你算哪根葱，敢管我的家事。” “你不要……”陈家俊正要反击，赵洁把他护在身后，不让他说话，她不想让非当事人参与进来，免得惹一身骚。 “我和你已经没有关系，请不要胡搅蛮缠。”赵洁恶狠狠地瞪着男子，眼睛就要冒出火花。 “哟，什么时候养的小白脸，臭婊子。”男子不甘示弱，嘴上喷粪，与身份明显不符。 “闭嘴，不要侮辱我们公司经理。”赵洁说完，用手狠狠地往男子脸上抓，男子吓得边用手遮挡边往后躲，不料一脚踩空，叽里咕噜滚下了台阶，赵洁追下去，抬起高跟鞋在男子屁股上重重地踩了一脚又一脚。 男子疼得“哇哇”乱叫，狼狈地爬起来后，指着赵洁气急败坏地说：“泼妇！” 赵洁抡起胳膊，上去就是一个大嘴巴子，男子不敢言语，用手捂着脸，灰溜溜地一路小跑起来，一会便没有了踪影。 听到隔壁有动静，李姐跑了过来，只看到一个男子尴尬逃跑的身影。 “怎么了？妹子。”她关切地问赵洁。 “没事，李姐。”赵洁嘴里还喘着粗气。 第56章 救人 娜娜惊魂未定地躲在陈家俊的怀里，陈家俊用手抚摸着她的头，安抚着涉世未深的孩子。 “家里进小偷了？”李姐非要问出个子丑寅卯。 “没有，没有，你不要瞎猜。”赵洁赶紧否定。 “李姐，我们没事，祝你新年快乐！”陈家俊岔开话题。 “谢谢小伙子的祝福，人长得帅，嘴巴还甜，也祝你们春节愉快。”李姐回送祝福。 “谢谢李姐！你去忙吧。”赵洁劝走李姐。 李姐边走边回头：“有事叫我们。” 赵洁向她挥挥手，并没有回答。 三人深呼吸，想平复了一下心情，刚才的不愉快多多少少还是影响了大家的情绪。 陈家俊不忍心看大家大年初一就闷闷不乐的，滑冰的计划还得正常进行。 “走吧，滑冰去，把所有的烦恼都抛到脑后，今年咱们都会有好运气的。”陈家俊想办法调整情绪，希望母女俩不要被坏心情左右新年的喜庆氛围。 “好好好，滑冰去咯！”情绪转变最快要数娜娜。 赵洁调整得比较慢，不过从她对前夫嗤之以鼻的态度，可以看出她还是很有主见的，心情过一会应该也能调整过来的。 “走走走，滑冰去，大早上的，真扫兴。”赵洁果然处理事情雷厉风行，适应能力很强。 赵洁开车，陈家俊和娜娜坐在后排，车子驶出小区大门，向右拐，前行三公里左右就到了。 大年初一，阳光温柔地洒在公园已经凝固的河面上，宽阔的冰面上好像涂了一层淡淡的金色油漆。 硬邦邦的河面已经变成一块晶莹剔透的天然滑冰场，吸引着这个小城不少的居民们前来炫技，尽情享受新年的欢乐与祥和。 踏在冰面上，看着冰下偶有鱼儿游动，娜娜兴奋得叫了起来:“鱼，下面有漂亮的鱼，它们在比赛谁游得快呢。” 陈家俊也很好奇，按照娜娜指示的方位往下看，也兴奋地喊:“果真有鱼，好漂亮的鱼，还不小呢。” “是美人鱼吗？”赵洁开着玩笑，也凑过来看。 “是的，美人鱼正在看冰面下的鱼儿游泳呢。”陈家俊也打趣道。 赵洁用手捣了一下陈家俊，都哄堂大笑起来。 陈家俊学着别人，给娜娜展示了一个“打呲溜滑”，没想到一下没站稳，四脚朝天摔在冰面上，惹得母女俩“哈哈哈”大笑。 娜娜激动得东倒西歪的，一下没站稳，也来了个大劈叉，蹲坐在冰面上，兴奋的嘴巴还是合不上，脸上充盈着新年的喜悦。 赵洁伸手去拉娜娜，脚下着力点不对，也被带倒了。 顿时，冰面上的三人像翻盖的乌龟一样，四肢在冰面上胡乱地划动，滑稽极了。 挣扎了好久，三人才陆续爬起来，每个人的脸都被冻得通红。 细心的陈家俊赶紧打开热水壶，给娜娜倒了一杯温开水，喂她喝下，暖和暖和身子，防止感冒。 冰面上，大人、小孩的笑声此起彼伏，他们或追逐嬉戏，或小心翼翼地尝试着各种滑冰技巧，好不热闹。 陈家俊和赵洁换上溜冰鞋，也加入了大家的行列，他们手拉手，小心翼翼地滑行。 赵洁老是掌握不好平衡，尖叫连连，陈家俊也是时刻保持专注，以防备赵洁摔倒能够及时提前防护。 渐渐地，随着对冰面的熟悉，陈家俊充分发挥运动天赋，带领赵洁尝试画圆、旋转等更复杂的动作，赵洁还模仿起专业滑冰选手的优雅姿态，娜娜看呆了，周围的人也纷纷投来赞赏的目光。 “滑得真飘逸，丝滑得像运动员一样。” “年轻人学得就是快。” 遗憾的是，赵洁忘记拿相机了，错过了很多珍贵的瞬间。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两人在滑行过程中可以相互对视，能用眼神交流了，陈家俊凝视着赵洁，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温柔，把赵洁的脸都看红了，赵洁不得不羞涩地慌乱躲避，他们紧握的双手都渗出汗来了。 “好美啊！”连娜娜都有点吃醋了。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已是正午时间，冰面上的人群开始陆续离开，娜娜的肚子“咕咕咕”地不停叫唤，三人才依依不舍准备离开。 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啊，救命啊！” 陈家俊不假思索，撒腿就往喊救命的声源处跑。 只见一男孩正在冰窟窿里拼命挣扎，浑身上下都湿透了，双手不停地往冰面上扒，可惜每次都是刚抓到一点，冰面就破碎了，导致冰窟窿越来越大，男孩身上的羽绒服渗透了水，如铅球般沉重，不断地往下坠，显然已经筋疲力尽，再不拉他一把，他就要沉入河底了。 飞奔赶到冰窟窿边缘的陈家俊马上蹲下，伸手要去拉水里的男孩，男孩却飘移到冰面下了，根本够不着。 “坏了。”陈家俊大喊一声，迅速脱掉身上的厚外套，“扑通”一声，跳进了冰窟窿里。 此时男孩已经飘到冰面下两米开外，情况紧急，陈家俊毫不犹豫潜入水中，伸出长臂抓住男孩的衣领，使劲地往回拽。 由于判断失误，陈家俊欲抬起头时，头部碰到的却是坚硬的冰层，并不是冰窟窿。 冰面上的赵洁和娜娜吓坏了，不停地高喊:“往左边一点，再向前一点。” 陈家俊朦朦胧胧听到母女俩的指挥，不停变换方向，憋的一口气快要坚持不住了。 急得赵洁大哭了起来:“家俊，这边，这边。” 陈家俊的头一直顶着冰块，有强烈的压迫感，他边游边调整，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感觉头上无异物了，说明已经游到了冰窟窿，他猛地探起头，同时把男孩的头部也托了起来，两人都张大嘴巴，贪婪地呼吸着空气，男孩还不断咳嗽，可能喝了不少水。 “终于游出来了，谢天谢地，终于游出来了。”赵洁又哭又笑，激动得呼喊还没走的人过来帮忙。 有一对夫妻闻讯赶来协助，大家一齐努力，七手八脚地把两个人拽了上来，男孩惊魂未定地躺在冰面上，陈家俊也精疲力竭地躺在冰面上。 正午的阳光正好照在他们的脸上。 “儿子，怎么是你？”刚才一起帮忙把两人拉上来的女子突然大喊起来。 男子赶紧抱起男孩的头端详一番，大声埋怨起来:“你刚才不是在那边玩的吗？怎么跑到这边来了。” “别责怪了，赶紧帮他控水，肚子里应该喝了不少水。”陈家俊从小就会游泳，对溺水的事见多了，还是有一定经验的。 “怎么控水呀？”男孩父亲焦急了起来。 已经呼吸流畅的陈家俊蹲了起来，双手抓住男孩的双腿一提溜倒挂在男孩父亲的后背上，大声安排:“你向后把手伸过来抓住孩子双脚，弓着背，跑起来。” 男孩父亲照做，围着冰面跑成一个圈，不久男孩的嘴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水，隆起的肚子也瘪下去了。 陈家俊喊:“可以了，可以了！” 男孩父亲停住了跑动的脚步，陈家俊把男孩抱了下来，平放在冰面上，用手清理干净他嘴上说污物，男孩苍白的脸慢慢有了血色。 “吴军？”娜娜看清男孩的脸色，大喊了起来。 第57章 冬游 原来男孩是她们幼儿园同班同学。 吴军听见有人喊他，缓慢地睁开了眼睛，看是娜娜，他的嘴巴蠕动了一下，可能是不好意思，并没有说话。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赵洁非常担心陈家俊和男孩的安危，此刻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她转而安慰正在哭泣的吴军妈妈。 “谢谢你老公，谢谢你们一家的救命之恩。”吴军妈妈握着赵洁的手，激动地要跪地磕头。 赵洁在这种紧急情况下，根本没有心思去向吴军妈妈解释她和陈家俊的真实关系。 陈家俊见状，一把拉起吴军妈妈:“不用客气，孩子还小，以后不要再让孩子离开大人的视线，安全第一。” 吴军爸爸过来握着陈家俊的手，眼眶也泛起了泪光:“谢谢兄弟，要不是你，可能我们就没有儿子了，今天你救了他一命，也等于救了我们全家人的命，要是孩子没了，我们作为父母的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了，我们一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 “感谢的话不要再说了，孩子还冻着呢，赶紧把他的衣服脱下来，用你的大袄包裹他，回家暖和暖和，要不一会冻坏了。”陈家俊提醒吴军爸爸。 吴军爸爸才醒悟过来，抱起吴军就往他停放面包车的方向深一脚浅一脚地奔跑起来。 吴军妈妈也一步三回头对陈家俊和赵洁说着感谢的话。 看着他们离去的身影，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天上的暖阳穿透了稀薄的云层，洒落在洁白的冰面上，反射出点点银光，打在三人的身上，宛如置身白色的童话世界。 “赶紧回去换衣服，别冻感冒了！”赵洁非常担心陈家俊的身体。 幸好刚才跳下水之前把厚外套脱了，没湿，赵洁正拿在手上呢。 陈家俊把湿透的卫衣全脱了，一身腱子肉在冰面上熠熠生辉，赵洁羞得把头别过一边，侧着脸，伸手给陈家俊递过去厚外套。 穿好外套，下身的裤子还在滴水，陈家俊捡起换下来的卫衣，招呼着母女俩:“送我回公司公寓换衣服！” “好，娜娜走快点，叔叔身上还湿着呢。”赵洁催促孩子，争取时间。 三人加快了脚步。 车上，娜娜连连夸赞陈家俊:“叔叔，您是舍己救人的大英雄！” 陈家俊云淡清风，微笑着答道：“只是一件平凡的事，不值一提，谁看见都会救的。” 陈家俊虽然轻描淡写，但活生生的救人案例已经深深地刻在了娜娜幼小的心灵里，陈家俊已经成为让她感到无比自豪的英雄，陈家俊的高大男人形象在她心里从此生了根，发了芽。 到了公司楼下，陈家俊对母女俩说：“我自己上楼就行，你们回去吧。” “换好衣服就下来吧，我们等你一会。”赵洁对陈家俊说。 “我就不下来了，还得洗衣服，一会半会忙不完，天太冷了，你们赶紧回去吧。”陈家俊劝说着。 “叔叔，你说过明天还给我做饭吃的。”娜娜想起来陈家俊答应过的事。 “娜娜，改天叔叔一定给你做好吃的，明天你们还要回姥姥家，叔叔就不跟你们回去了。” 要不是陈家俊提醒，赵洁差点忘了初二回娘家一事，于是给陈家俊告别：“那好吧，娜娜跟叔叔再见。” “再见，叔叔，有空一定来看我哦。”娜娜依依不舍。 “好的，没问题。”陈家俊承诺着。 “那我们走了。”赵洁鸣了一下喇叭，启动了车子，陈家俊向她们挥了挥手。 公司大院空荡荡的，门口无聊的保安正在放着热闹的新年歌曲，楼顶上插着飞扬的彩旗，门楼下挂着硕大的灯笼，春节的气氛衬托得恰如其分。 篮球场上没有人，张青坡和队员们今天应该休息了。 换洗完衣服，陈家俊正要躺下休憩一会，门外传来脚步声，不一会就响起“啪啪啪”的敲门声，陈家俊下床开门，门外站着笑吟吟的方梅。 陈家俊有点讶异：“方梅！” “没打扰你休息吧？陈经理” “不打扰，不打扰，怎么了？” “你昨晚去哪里了？整个公寓楼空荡荡的，就剩我自己，好害怕。” 陈家俊不方便告诉她去哪里了，只好含糊其辞：“去朋友家了。” “女朋友吗？”方梅半开玩笑半认真。 “哪来的女朋友，别瞎猜。” “我姐明天下午才有空陪我去省城，今天上午我自己在屋里孤独得心里发慌，好无聊，下午陪我出去走走吧，实在太闷了。”整个公寓空荡荡的，一个人的寂寞的确不好排解。 陈家俊本来想好好休息一下的，但看到百无聊赖的方梅如此落寞，害怕她伤心，没敢拒绝，于是答应了她：“那好吧，你想去哪里玩？我对这个小城还不太熟悉。” “我比你熟，你陪着我就行。” 方梅比陈家俊入职早些时间，对当地相对熟悉。 “那好吧，听你的，我只做护花使者。” 说走就走，两人拿了些必备品，坐短途中巴车出发了。 方梅导游的目的地是一个乡村，离公司大约三十分钟的车程。 路上公司生产的中巴客车随处可见，十分繁忙，来回穿梭。 他们乘坐的中巴车毫无意外就是公司生产的19座客车，车上满坑满谷，售票员笑脸盈盈，司机更是意气风发。 “去哪里玩？这么神秘。”陈家俊看到客车向郊区外驶去，不解地问方梅。 “下乡冬游。” “现在到处都是光秃秃的，一点绿色都没有，有什么好看的。” “旅游不一定就是踏青，走出去，感受四季的更迭，也是旅游，更是心灵的涤荡。”方梅看着窗外，若有所思。 “小小年纪，对生活的感悟还挺深的。”陈家俊没想到这种词是从大学都没上过的女孩口中说出来，顿时对方梅刮目相看。 随着客车缓缓驶入被枯叶覆盖的乡间小道，窗外的天空纯净无瑕，远处不算高的山脉还有积雪没有来得及融化，将山峰装扮得银装素裹，美不胜收。 正当陈家俊盯着窗外，看得出神，只听售票员用方言大声喊道：“终点站到了，终点站到了。” 几位正打瞌睡的大爷缓慢睁开眼睛，用手抹了抹溢出嘴角的口水，睡眼惺忪的，掂着行李就往车门走。 方梅招呼着陈家俊：“到了，下车吧。” 客车抵达一个村庄，已是下午时分，村庄还笼罩在薄薄的雾气中，仙气飘飘，宛如梦幻。 下了车，方梅在前，陈家俊殿后，他们漫步在坚硬的黄土地上。 “这里好美，空气新鲜，沁人心脾，适合肆无忌惮地大声呼叫，宣泄心中的郁闷。”陈家俊发现这是一方宝地。 “啊——啊——”方梅真的大声喊了起来，好像要把心中的所有烦恼和忧愁扔在空荡荡的山脚下。 在这个小镇边缘的小山丘上，矗立着两棵饱经风霜的老树，一棵是枣树，另一棵是柿子树。 冬季的恶劣已夺去了它们的青春年华，徒留光秃秃的树杈，就像一幅没上色的素描画，两棵树以别样的姿态，诉说着季节更迭的故事。 方梅感叹：“深秋的时候我来过一次，这棵枣树枝繁叶茂，挂满红枣；那棵柿子树坠满沉甸甸、金黄璀璨的柿子，两棵树就像两位伟大的母亲，每年都在孕育着成群结队的孩子，如今孩子长大了，自己却像饱经风霜的老者，静静地守望着这片土地，等待着明年重新焕发青春，再次孕育下一批孩子，周而复始，生生不息。” 陈家俊感觉方梅不一般，能够挖掘深层的内心世界，富有哲理。 “其实它们还是青春的身躯，只不过每年的岁月都会染白一次它们的头发。”陈家俊也深谙生命的真谛。 第58章 巧遇 枣树的枝干苍劲有力，枝条上残留几片枯叶，偶有阵风吹过，枯叶便随风起舞，发出沙沙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生命力的顽强。 旁边的柿子树，叶子早已凋落殆尽，只有几个已经干瘪的橙黄色柿子孤零零地挂在枝头，远远望去，像是冬日画卷的点睛之笔。 两人一直围绕着这两棵树，慢慢地欣赏，感悟，惊叹。 不远处，曾经被白雪覆盖的冬小麦已经一片绿莹莹，成为冬日的旷野外最有生机的景色，让人赏心悦目，神清气爽。 他们毫无目地信步在无垠的田野中，方梅张开双臂，大声“喔喔喔”地喊叫，极力输出身体内的浊气，贪婪地“吸天地之灵气，取日月之精华”，放肆得像一个小孩。 山脉的那边也传回来“喔喔喔”的回音，经久悠长。 “陈经理，你有什么不快乐，也可以喊出来，喊出来就好了。”方梅像心理专家一样疏导陈家俊。 陈家俊放不开，没喊，但心情也变好了许多，精神焕发。 时间像短跑运动员的双腿，不知不觉，已经夕阳西下，天空渐渐染上了橘红色。 方梅没有打算返回公司，还在悠闲地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温馨。 陈家俊提醒方梅：“该返回了，一会没车了。” “没客车，还有三轮车，没有三轮车，还有摩托车呢，不用着急，乡村的夜晚也是别样的美。”方梅并不在意天色已晚。 冬天的夜，黑得快，没多久，夜幕已经降临，村庄、田野变得格外宁静。 陈家俊觉得这么晚了，和一个女孩在夜色中散步，十分不妥。 “咱们还是回去吧！”陈家俊再次催促方梅。 “实在没有交通工具了，镇上有招待所，离这里又不远。”方梅稳如泰山，“王八吃秤砣——铁了心”，定要欣赏乡下冬日的夜景。 陈家俊有点慌乱，开始焦急起来，不知如何是好。 方梅竟然上来大胆地拉着陈家俊的手，望向漆黑的远方：“大年初一的夜晚，一个帅气的男人和一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在冬日的麦田边闲庭信步，不浪漫吗？” 陈家俊紧张得冒汗：“太晚了，会让人误会的。” “又没把你吃了，怕什么？” “怕传闲话，怕说三道四，解释不清。” “我喜欢你，是我的权利和自由，你可以不喜欢我。”方梅的观点大胆热烈。 “我也喜欢你，不过不是男女之间那种感情，而是你的上进心、前卫的思想，还有你的心直口快，咱们像朋友一样聊天、相处，自然舒适不造作。”陈家俊发自内心地解释。 方梅并不感到难过，或许她觉得陈家俊的反应就在意料之中，能和这样有能力的年轻领导做知心朋友也是不错的选择。 “那以后，咱们就多聊聊天，我有很多东西需要向你请教，希望你不吝赐教。”方梅坦坦荡荡，大大咧咧，不拖泥带水，也不陷入情感旋涡不能自拔。 陈家俊突然发现这样的方梅挺有意思的，个性十足，完全可以做无话不谈的哥们。 话既然说开了，心里便没有了负担，两人大大方方地边走边聊，述说过去和未来，还高谈了梦想。 夜色愈发深沉，看来真回不去公司了，他们准备走到镇上住招待所，明天一早再返司。 当他们路过村庄一户农家门口时，灯火通明的屋内传来热闹的猜拳行令声，院内还有人燃起了烟花，仙女散花一样，蔚为壮观。 鼓噪喧天的猜枚声冲破云霄，陈家俊听起来有点熟悉，不自觉地把头往农户家门口里探，只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不断划动拳头，满脸通红，头上的青筋暴出，看出来既兴奋又专注。 “张青坡！”陈家俊大声喊了起来。 划拳的男子听见有人叫他的名字，停下动作，向门外张望，同桌的人也都往外看，张青坡诧异地也惊呼了起来：“陈经理，你怎么在这？” “我来给叔叔阿姨拜年，不欢迎吗？”陈家俊开着玩笑，随机应变。 “当然欢迎，当然欢迎，快请进。”张青坡热情地拉着陈家俊往屋里拽，发现旁边还站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年轻女子，“这位是？” “这是公司总机室的方梅，你没有见过，但你肯定经常听到她美妙的声音。”陈家俊介绍。 “哦，原来是公司的‘空中夜莺’，不但声音甜美，还是仙姿玉貌。”没念几年书的张青坡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词，口吐莲花。 “别贫嘴了，肚子饿坏了，我要吃好吃的。”张青坡作为公司篮球队队长，平时在球场上十分拉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大咧咧的方梅和谁都自来熟。 “大年初一，能没有好吃的？”陈家俊故意将张青坡的军。 “山珍海味没有，鸡鸭鱼猪应有尽有，希望二位不要嫌弃。”张青坡殷勤地把两人引到桌子的上位。 刚才围坐在桌子边的人都很有礼貌，纷纷站起来让座。 陈家俊和方梅受宠若惊：“大家坐坐坐，打扰你们喝酒了。” “不打扰，不打扰，大过年的，就图个热热闹闹。”众人中有人回道，然后都坐了下来。 已经坐下来的陈家俊，突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又站了起来，问张青坡：“叔叔阿姨在哪？” “俺爸俺妈都在厨房忙活儿呢。”张青坡往厨房的方向指了指。 “走，先给叔叔阿姨拜年。”陈家俊拉了一下方梅的袖口。 张青坡带领他俩来到厨房，向父母介绍：“爸妈，这是俺公司的陈经理和方梅老师，他们来给你们拜年了。” 北方兴下跪给长辈拜年，陈家俊的南方老家不兴这一套，他也跪不下去，于是他按照南方的做法，从包里掏出两百元，由于没有准备红包，就直接递给叔叔阿姨各一百元，并送上祝福：“祝二老身体健康，万事如意！” 二老连忙摆手推让：“谢谢领导，不用…不用给钱，人来了就是看得起俺家青坡了，看得起俺们两位老骨头了。” “叔叔阿姨，一点小心意，过年图个吉利，一定得收下，不收我们可就走了。”陈家俊“威胁”了两位老人。 “这…这…这…”叔叔不知所措，抬头向儿子张青坡求救。 “俺经理给您二老的，就收下吧。”张青坡劝说父母收下，推来推去的，纯粹浪费时间。 “谢谢两位了。”阿姨满脸慈祥，饱含深情。 陈家俊拉着方梅，佯装要给二老跪下磕头。 叔叔见状，赶紧向前两步，左手挡着陈家俊，右手挡着方梅，以阻止他俩下跪：“别磕，别磕，不用磕。” 陈家俊也没打算磕头，只是和两位老人开个玩笑而已，祝福的方式很多种嘛。 给二老拜完年，陈家俊问张青坡：“张队，你的小孩呢？” “俺媳妇刚才还抱着呢？咦，是不是进卧室睡觉了。”张青坡迟疑一下，向卧室内张望，“果真是俺媳妇正搂着他睡觉呢。” “那就让孩子睡吧，不打扰他了，这是给孩子的压岁钱，祝愿小家伙健康成长。”陈家俊递给张青坡一百元。 又是一番推让之后，张青坡才收下：“谢谢孩他叔和他姨。” 第59章 过夜 陈家俊和方梅回到餐桌旁，张青坡指着同桌的各位给两人介绍：“在座的都是自己家叔伯兄弟，没有外人。” 陈家俊向大家打招呼：“各位兄弟过年好，新年发大财，行大运。” 陈家俊和方梅落座后，张青坡把两人也介绍给自己家兄弟：“这是俺们公司市场部经理陈家俊和公司总机室方梅老师。” “欢迎尊贵的客人来到咱们小山村，给足了青坡哥面子，陈经理、方老师，敬你们一个。”张青坡刚大学毕业的堂弟张青侠首先端起酒盅。 陈家俊把张青坡刚斟满的酒盅端起，方梅不喝酒，正在犹豫要不要端起来，旁边的一位年轻人双手捧起方梅面前的酒盅递给了她，方梅只好点头致谢后，接过酒盅。 “今天来到张青坡家，没有提前打招呼，有点唐突，请大家不要见怪，谢谢各位的热情招待。”陈家俊说完，和众人一一碰了一下，脖子后仰，干了。 “谢谢大家，我不会喝酒。”方梅只抿了一小口。 眉清目秀的张青侠早被方梅清澈的双眸迷住，马上怜香惜玉起来，递过去一瓶饮料：“方老师，不会喝酒就别喝了，喝饮料就行。” 张青侠的救场，方梅很是感激，她仔细端详了坐在正对面的这个小伙子，高挺的鼻梁上挂着一副金属框眼镜，白净的方脸布满笑容，不高不矮、不胖不瘦。 “‘老师’不敢当，叫我方梅就可以。”张青侠的过度殷勤，方梅感到惊慌失措。 “方梅，名字太好听了。”张青侠闭上眼睛，回味着那两个字的意境。 大大咧咧的方梅好像那根神经被触动了，竟然有了害臊的悸动。 席间热闹非凡，张青坡的堂兄弟们轮番上阵，一人走一圈，把陈家俊喝得舌头打结，面红耳赤，方梅怎么挡都挡不住。 没有回家过年的陈家俊，在这里不仅满足了味蕾的需求，还感受到了人的热情，家的热烈，年的浓郁。 不胜酒力的他坐在椅子上有些摇晃，方梅担心得不停用手去扶他的胳膊，试图稳住他，防止摔倒。 张青侠看见了，马上起身叫张青坡：“哥，咱俩把陈经理架到屋里，让他先休息吧。” 正在划拳的张青坡立刻停止了动作，两人把陈家俊架到了客卧，并给他盖上了被子。 陈家俊睡下后，酒桌上的方梅紧张了起来，满眼净是血气方刚的男人，脸红筋涨的，既紧张又尴尬。 张青侠看出方梅的难为情，于是坐到她的旁边，直勾勾盯着方梅的脸，却又十分真诚地安慰她：“不用紧张，都是自己家人，你吃点主食，困了就去休息，农村房间多的是，我们可能要玩到通宵呢。” 方梅觉得有理，赶紧吃了一小块馍，就要去休息。 张青坡把他带到了另一间客房，交代几句，就要返回酒席划拳。 方梅顿时有种掉入狼窝的错觉，心里很不踏实，老感觉还不如和陈家俊在黑夜里漫步安全呢，她对张青坡说：“张队，在这里住太打扰你们了，要不我去镇上住吧。” “今天大年初一，旅社不开门，老板也在家喝酒呢，你就安心住这里吧，美美睡一觉，明天早上，咱们一起回单位，我们还要争分夺秒训练呢。”张青坡试图打消方梅的顾虑。 方梅犹豫了一下，反正“护花使者”陈家俊也在这里，那就将就一晚吧：“好吧，真是太感谢了。” “别客气，家里条件一般，肯定没有公司公寓舒服，见笑了。” 方梅进屋关门，发现门上没锁，惊出一身冷汗，她急中生智，用一根棍子顶住门，试图阻挡门外可能闯入的“不速之客”。 门外不断传来一群男人猜枚和夹杂粗俗玩笑的声音，方梅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她紧紧握住棍子，心里默念着：“坏人别进来！坏人别进来！”就在这时，她听到了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是敲门声。 “咚咚咚！” 方梅的心几乎要跳出胸膛，全身哆嗦，她鼓起勇气大声问道：“谁？” 门外传来了张青坡的声音：“方梅，我是张青坡。” 方梅松了一口气，她打开门，看到了张青坡正抱着一床被子站在门外。 她还没开口，张青坡边递给她被子，边说：“怕你冷，再给你加床新被子，家里种有棉花，被子多的是。” 方梅接过被子，内心被触动了：“谢谢张队！” 进屋，重新用棍子顶稳门，方梅和衣躺下，被子很暖和，她却不敢睡。 真佩服年轻人的酒量和玩性，精力也太充沛了，喝酒的男人们一直玩到公鸡打鸣才恋恋不舍地收兵返巢睡觉。 屋外终于冷清了下来，方梅才在迷迷糊糊中闭上了眼睛，度过了难熬的夜晚。 初二清晨，东边的天空已经出现黎明的蓝调时刻，整个村庄的宁静被陆续传来的鸡鸣狗吠打破了，新的一天开始了。 叔叔阿姨已经早早起床，叔叔在搞卫生，扫堂前屋后；阿姨在准备一家人的早餐。 按照村里的习俗，今天要走亲戚拜年，阿姨一边忙碌着，一边在心里盘算着今天要走的亲戚和要带的礼物。 方梅由于心里充满戒备，一夜睡得不踏实，也早早醒来，帮阿姨烧火打下手。 “妮，俺自己来就行。”客人主动帮忙，阿姨感觉不好意思。 方梅用方言对阿姨说：“没事，俺家也是农村的，这些活儿俺熟。” 阿姨在烙馍，阵阵诱人的香味从厨房里飘了出来，飞向空中。 方梅的勤快，让阿姨心里很是感动，不断大声夸奖：“妮，恁烧的火真中！” 闻到香味的陈家俊也起了床，刚从门外打扫卫生回来的叔叔看见了正在伸懒腰的陈家俊，问：“陈经理，在俺们农村睡得习惯不？” “叔，睡得很舒服，我家也是农村的，没有那么矫情。”陈家俊回答了叔叔，并故作生气提出意见，“不能再叫我经理，叫得脸都红了，叫我小陈就行。” “中，中。”叔叔猛吸了一口烟后，咧开嘴笑了。 “这里的早上还挺冷的。”陈家俊刚从温暖的被窝出来，还没有马上适应温差。 “俺给恁倒热水，洗洗脸。”叔叔说完就去煤炉上取烧水壶。 “叔，我自己来。”陈家俊接过烧水壶，把热水倒进盆里，用手洗了洗脸，又恢复了昨天的帅气。 张青坡也起床了。 吃罢早饭，张青坡的媳妇带着儿子回娘家去了，阿姨带着礼物也去串亲戚了，家里由叔叔留守。 张青坡用摩托车把陈家俊、方梅驮到客车乘车地点等车，自己骑着摩托车先行返回厂里了。 乡下的空气很清新，方梅贪婪地深吸了几口，仿佛能当饭吃。 客车里又是人头攒动，不胜枚举，春节黄金周让车主赚得盆丰钵满，睡觉都能笑出声来。 车辆飞驰在康庄大道上，窗外的树木齐刷刷地往后闪，不一会功夫就到站了，车站离公司很近，走路十分钟就能到。 返回公寓的路上，方梅对陈家俊说：“本来要到乡下安静度过一个夜晚的，没想到却偶遇同事，吃上了美食，感受了热闹，也经历了恐惧，人生很多事情并没有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发展，真是应验了‘计划赶不上变化’这句话，世事难料啊。” “是啊，还与大学生张青侠邂逅相遇，结下一面之缘。”陈家俊早看出张青侠对方梅似乎动了心，而方梅也偶有触动的感觉。 “不要乱点鸳鸯谱哦。”方梅的脸上飞起了火烧云。 “回头我向张青坡打听打听情况，要是合适的话，给你俩安排正式见个面。”陈家俊不但八卦，还说媒拉纤了起来。 “我只看上你，其他人都看不上。”方梅大胆开着玩笑，想看看陈家俊怎么下台。 “又跟我闹了，我把你当妹妹，当最好的朋友，你这样乱说，咱们以后连朋友都当不成了。”陈家俊认真了起来。 “那就不当朋友了，正好当恋人多好。”方梅“咯咯咯”大笑。 陈家俊发现中了埋伏，气得要打方梅：“坏蛋！” 两人互相开着玩笑，一会就回到了公寓，各自返回自己的房间休整。 陈家俊酒还没全醒，倒下就睡起回笼觉。 方梅和姐姐方芳约好了，下午还要去省城买衣服，因此她换了一身衣物，开始梳妆打扮起来，等待方芳到来。 第60章 做客 一直睡到黄昏时分，陈家俊才精神焕发地醒过来，穿好衣服，他要到办公室写一篇稿子，准备收假后供给企业报使用。 下楼经过篮球场，只见张青坡已经在指导几位队员训练，显然人没有到齐。 “张队，感谢昨天的盛情款待。”陈家俊对张青坡笑了笑。 “说哪里去，家常便饭而已，过年就是图个热闹。”手上持球准备投篮的张青坡停下上篮动作。 “今天队员这么少？”陈家俊问。 “大部分人还没有来呢，可能明天才能到齐，今天来多少人就训练多少人吧，时间太紧了。”张青坡的认真态度让陈家俊佩服。 “辛苦你了。” “你不来吗？陈经理。”张青坡几乎用恳求眼神看着陈家俊。 “我还有事，要到办公室写篇稿子，企业报急着用呢。”陈家俊摊摊手。 “那你忙吧，我让大家今天先练习基本功，明天人到齐了，再练战术。”张青坡很清晰今明两天的训练内容。 到了办公室，陈家俊开始奋笔疾书，文思如泉涌，天刚擦黑，就洋洋洒洒完成一篇社论性质的“评论员”文章，对公司春节人性化放假的做法进行了褒奖。 他站起来活动活动筋骨，收拾桌面，准备去篮球场看看张青坡他们练得怎样了，顺便跑跑跳跳，好久没有运动，关节都不够灵活了。 正要关门走人，走廊那头走过来一人，由于反光，陈家俊没看清来人是谁，对方开口喊了他：“陈经理，终于找到你了。” 陈家俊手遮眼帘，避开反光源，定睛一看，原来是田甜。 “你怎么来了？”陈家俊有点纳闷。 “我从除夕开始找你，一直没见到你，今天总算找到了。”抓住陈家俊的胳膊，田甜有种中奖的兴奋。 “咋了？”陈家俊不解田甜为何这么着急找他。 “我爹娘让我今年春节期间一定要找到你，邀请你到家里吃顿饭。” “原来这样，那你怎么不给我打电话？” “爹娘说打电话诚意不够，要我必须亲自上门邀请。” “一样的，这样来回跑着找我，太难为你了，感谢叔叔阿姨的热情。” “来了几次，保安都说你和别人出去了。”田甜脸色突然暗了下来，多了些伤感，她没敢说“别的女人”相关字样。 “不好意思，今天一定上门亲自给叔叔阿姨道歉。”陈家俊“自知理亏”。 “爹娘这几天等不到你的消息，茶饭不思，唉声叹气的。” “没想到叔叔阿姨还惦记着我，走，现在就走，和二老吃顿年饭。” “好嘞！”田甜脸上喜笑颜开。 陈家俊骑着田甜的自行车，田甜坐在后座，一路欢笑来到村旁的小卖铺，停了下来。 尽管田甜一直阻拦，陈家俊还是挑了好几件礼物，挂满车把，还堆满后座，陈家俊推着车，田甜在后面扶着，一起往家里走去。 阿姨看见陈家俊进了院门，马上眉飞色舞地对着屋里躺在床上的老伴传达了起来：“小陈来了！小陈来了！” 叔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从床上坐了起来，脸上光彩照人，静静等待陈家俊推门而入。 “姨，过年好！”陈家俊热情地和阿姨打着招呼。 “小陈，我们都想死你了，妮子一直说没找到你。”阿姨毫不隐藏内心的激动。 “姨，对不起了，让你们久等了。”陈家俊觉得很过意不去。 “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快进屋。”阿姨给陈家俊让路，自己走在后面。 陈家俊撩起帘子进了屋，一直盯着门帘背后的叔叔激动地先开口：“小陈，你可总算来了。” “对不起了，叔，新年快乐！”陈家俊大声送上祝福同时，快步走到床前握着叔叔的手，使劲地握了起来。 “春节了，一定得到家里吃顿饭。” “一定吃，一定吃，这不来了嘛。” “甜妮，给小陈倒茶。” “好的，爹啊，你不用操心，我会安排的。” 贵客临门，一家人情绪高涨，端茶倒水，忙前忙后，陈家俊感动得热泪盈眶。 和叔叔阿姨拉了一会家常，田甜要到厨房准备晚餐，陈家俊也跟着她出了屋，来到院子西边的厨房。 “陈经理，你不用动手，我自己就可以，这里的农村过年过节大部分都是卤菜，热一下，再炒两个素菜就可以了。” “辛苦你了！” “你今天是我们家最珍贵的客人，哪有让客人干活的。” “恭敬不如从命，我到院子里转转。”陈家俊要重新审视雪化后的院子。 小院有点破旧，在春节期间却焕发出了别样的生机与活力。 院门两侧贴上了春联：“喜气盈门迎福至，万象更新展宏图”，横批“迎春接福”，字体苍劲有力，墨香四溢。 门楼下一对红灯笼引人注目，红彤彤的，像两团燃烧的火焰，整个院子都被笼罩在一片喜庆的红光之中，不仅照亮了小院的每个角落，也温暖了院内每个人的心。 院子的角落，还摆放着几盆盛开的梅花，它们不畏严寒，傲然绽放，为这喜庆的氛围增添了几分高雅与坚韧，就像田甜一样，坚贞不屈。 按照当地风俗，开饭前，田甜需要放一挂鞭炮，这活儿本来是男孩干的，可是家里没有哥哥，也没有弟弟，只能自己来，而田甜又特别害怕点炮，今天正好陈家俊在，问题轻而易举解决了。 “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在灯笼的红光映照下，构成了一幅温馨又热闹的春节画卷。 开饭了。 陈家俊和田甜合力协助叔叔下了床，坐在桌子旁边的圈椅上，一家人喜气洋洋地围坐在八仙桌边上，这是十多年来从来没有过的和谐喜庆的情景。 “谢谢小陈，拿了那么多的礼物。”陈家俊年前送来公司福利，今天又掂了大包小包，让叔叔百感交集，内心无比和煦。 “叔，不用客气，以后会常来看你的。” “小陈，吃菜。”阿姨劝陈家俊吃她亲自卤的猪头肉。 “姨，不用劝，来，大家一起。”陈家俊反客为主，分别先给叔叔阿姨各夹了一块肉。 陈家俊津津有味品尝着田甜精心准备的各种美食，直呼：“好吃！浓浓的家的味道。” “我的手艺还不错吧，多吃点。”厨艺得到表扬的田甜，顿时春风满面。 “我身体不得劲，喝不了酒，甜妮，你陪小陈喝两口，过年了，无酒不成席嘛！”叔叔对田甜说。 “不喝了，不喝了，田甜是女孩子，她不会喝酒。”陈家俊摆摆手。 “爹不说，我都忘了。”田甜站起来，去到旁边的柜子拿了酒和酒杯。 陈家俊怎么劝都不行。 田甜把两个酒杯斟满白酒，给娘倒了一杯果汁，又给爹倒了一杯白开水。 “我们一家经历了风风雨雨，尝遍了生活当中的酸甜苦辣，过去的一年，有幸认识了陈经理，你成为了我们家庭的精神支柱，父母从此有了惦念的人，这份情谊，如同这杯中酒，醇厚温暖，值得我们一家用心去品味，去珍惜，谢谢陈经理！” 田甜举杯相邀，陈家俊和田甜碰了杯，均一饮而尽。 第61章 相送 叔叔阿姨，也各自喝了一口杯中饮品。 大家边吃边聊，聊过去一年的点点滴滴，展望新一年的梦想与希望，每个人的脸上都流露着幸福与满足的笑容。 特别是叔叔，他目睹陈家俊和田甜的互动，心里暗暗开心，仿佛病情好了许多。 “甜妮，你老大不小了，该考虑个人事情了。” 叔叔此时此刻抛出这个话题，明显是有想法的，只是不敢明说而已。 “爹，我的事情你不用操心。”田甜漫不经心。 “叔叔的想法没有错，该考虑了，只有你成家了，父母才能安心。”陈家俊帮腔叔叔。 田甜抓起酒杯独自干了一个，轻轻地抹了一下嘴：“陈经理吃菜吃菜。”显然比较抵触此事，有故意逃避的嫌疑。 田甜心乱如麻，尤其是陈家俊也劝她，埋在心里那些奇怪的郁闷瞬间找不到发泄的出口，刚才还喜气洋洋的，现在突然变得愁容满面。 陈家俊知道闯祸了，想把话题拉回来：“叔啊，您老不用着急，田甜心里有数，由她自己做主吧。” “哎，我这身体……”叔叔又开始叹气。 本来挺高兴的气氛，没有维持多久，冷场了。 “你这老头子，真是的，小陈好不容易来家里吃顿饭，让你弄得不安生，妮子长大了，她自有主张。”阿姨埋怨起叔叔。 “爹，娘，不用你们劳神，我有我的想法。”田甜劝慰父母不用杞人忧天。 “小陈，对不住啦，让你见笑了。”叔叔知道话题起得不好，结束了话题，亡羊补牢。 “今天的酒喝得挺顺口的，一点也不辣。”陈家俊趁机话锋一转。 “今晚多喝点！”田甜又给陈家俊酒杯斟满。 其实陈家俊酒量一般，并不是嗜酒之人，最近每次吃饭都有酒，完全是为了活跃气氛。 “最后一杯，再好喝的酒，也不能贪杯。”陈家俊并不想和一个女孩子放开喝酒，有人说过，凡是频繁劝女孩喝酒的男人都是有想法的坏人。 田甜也没有喝几杯，目前状态正好，粉面桃花，春光满面，再继续往下喝，场面恐怕不好收拾了。 大家聊着聊着，气氛又热烈了起来，笑声响彻云霄。 农家小院仿佛成了世界上最温暖的地方，让每一个身临其境的人都能感受到家的温暖和春节的喜悦。 夜已深，陈家俊考虑到叔叔的身体状况，赶紧结束晚宴：“希望新的一年，我们都能怀揣梦想与希望，勇敢地迈出新的步伐，共同书写属于自己的精彩篇章。” 田甜努力让自己内心不能旁骛：“为我们之间这份珍贵的情谊，干杯！” 晚宴落幕后，陈家俊安顿好叔叔，便和老两口道别。 田甜非要送陈家俊到院外，陈家俊只能由她。 冬夜的寒风如银针般穿透衣物，两人不禁都打了个寒蝉。 田甜又多绕了一圈围巾，陪着陈家俊缓缓走出院门口，火红的灯笼光洒在土路上，映出两人长长的影子。 两人并肩走在乡间土路上，徒增了几分浪漫气息。 “陈经理，今晚真的很开心，您能来我们家做客。”田甜的声音轻柔而真挚。 陈家俊微笑着回应：“我也很感谢你们一家的热情款待，田甜，你爸爸真是个好人。” 突然，田甜停下脚步，鼓起勇气望向陈家俊：“陈经理，自从第一次见你，就被你深深吸引，后来通过了解，你是一位很有才华和魅力的年轻经理，我知道我们之间的差距很大，但我真的无法控制自己喜欢你的真实感情。” 刚才在家里，父亲已经猜出她对陈家俊的心动，只是她不愿意承认罢了。 趁与陈家俊独自相处的现在，她抓住机会，遵从内心的想法，大胆向陈家俊表达了自己爱慕。 这番突如其来的告白让陈家俊措手不及，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他深知自己不可以再和任何女性跌入爱情的漩涡，他的爱还在，他只属于李雅兰。 “田甜，你真的很优秀，有机会我会帮你留意身边有上进心的男士。”陈家俊不能一时糊涂害了别人，“我们之间只能是同事关系，我不希望你因为我而做出任何冲动的决定。” 田甜听后，眼眶微微泛红，但她还是坚强地挤出一丝微笑：“我知道，是我太冲动了，但请你相信，这份感情是真实的，不管怎样，我都会尊重你的选择。” 陈家俊心中涌起一股暖流，毕竟自己也是正值青春的年轻人，他轻轻拍了拍田甜的肩膀：“谢谢你，田甜！你的善良和真诚让我很感动，我相信未来你会遇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珍惜你、呵护你。” 田甜内心一阵酸涩。 “田甜，外面冷，你回去吧，别再送了。”陈家俊的语气充满感激。 田甜强装微笑地摇了摇头，并没有返回的意思：“陈经理，我想再陪你走走。” 陈家俊停下脚步，转头看向田甜，眼中满是关切：“田甜，你亲生父母那边，有消息了吗？” 田甜的眼神瞬间黯淡下来，她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低沉：“还没有呢，其实我内心并不想找他们，若果真找到他们，也就是为了了解真相而已，不管出于什么原因，我和他们都不会有任何瓜葛，我深爱的永远是我的养父母。” 陈家俊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痛楚：“是呀，叔叔阿姨老实巴交，为了抚养你，多年来，付出了不少努力，生活艰辛，日子紧巴，委屈你了。” 田甜眼泪掉了下来，她不知道如何去怨恨亲生父母，找不到真正的理由。 陈家俊伸出手，轻轻地抚摸了田甜的肩膀，试图给她一些安慰：“田甜，别着急，相信总有一天你会找到他们，了解庐山真面目的。” 田甜的眼眶泛红，脸上挂着晶莹的泪珠，楚楚动人，惹人怜爱，她感激地看着陈家俊，声音有些哽咽：“谢谢您，陈经理，在你身边，我感到很温暖，特别有安全感。” 两人又寒暄了一会，夜色愈发浓郁，陈家俊再次劝田甜不要再送了，田甜停止了啜泣，羞答答地对陈家俊说：“陈经理，你可以抱一下我吗？” 陈家俊呆了一下，张开粗壮有力的双臂把田甜紧紧地抱在怀里，轻声柔语地说：“家里有什么需要帮助的，及时告诉我，我做你的坚强后盾。” 田甜泪眼婆娑。 陈家俊离去后，田甜站在原地，目送他消失在土路尽头，身影淹没在深邃的夜色中。 她抬头望向天空，黑咕隆咚，万籁俱静，放鞭炮的孩童们可能早就睡着了。 回到家里，田甜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她坐在窗前，望着窗外如墨夜空，心中充满了复杂的情感。 自己的亲生父母到底在哪里？他们为什么把自己送给别人，怎么如此狠心？不养我，为什么生下我？难道有什么难言之隐？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这些答案，只有找到他们才能解开谜团，天地之大，万里河山，幅员辽阔，又去哪里找他们呢？ 灯光下，她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而坚韧。 陈家俊从土路上了柏油马路后，在路灯的映照下，地面清晰了起来，一阵寒风吹过，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快到公司大院门口时，陈家俊发现老陈红色棚子的夜市摊还亮着灯，新做的霓虹灯招牌“老陈烧烤”流光溢彩，灿烂夺目，看来春节期间老陈并没有歇业休息。 陈家俊不由自主地走进棚子里，灯火通明，有几位顾客正在埋头干饭。 老陈夫妇的脸上挂着温暖的笑容，只是大家不清楚在这笑容背后，隐藏着一段不为人知的辛酸往事和难以言说的苦涩。 自从孩子人间蒸发后的每年春节，对于老陈夫妇来说，不再是团圆和欢乐的代名词，而是无尽的思念与等待。 这么多年来，他们的夜市摊春节期间从不打烊，希望有一天，他们的宝贝儿子能在这熟悉的味道中，找到回家的路。 “陈老板，新年发大财啊，还没关门呢？”陈家俊首先向老陈打招呼。 “三百六十五天不打烊，全年无休。”老陈乐呵呵的。 “注意休息，要那么多钱有什么用？”陈家俊还是一个穷人，却去劝一个比他有钱的人，说钱多没用，实在可笑至极。 第62章 指导 “兄弟，你是知道我们坚持背后的缘由的，我也不想这样呀，有什么办法呢。”老陈一脸无奈。 “嗯，非常理解你们的心情。” “这么晚了，还没休息，要吃点啥？” “我已经吃过饭，刚从外面回来，看到你还在营业，顺道拐进来看看你。” “谢谢兄弟挂念。” “现在客人不多了，咱俩整两口吧，我请客。”老陈要请陈家俊喝酒，自从陈家俊给他送烟以后，便对这个年轻人刮目相看，有种莫名的亲近感。 “不了，刚才喝了几杯，已经够了，谢谢陈老板。” “反正明天也不上班，多喝两杯，回去倒头一睡，要多舒服就有多舒服。” “真的不了，明天公司篮球队还要训练，不敢耽搁，改天一定和你一醉方休。” 老陈好不容易开一次口，却被拒绝了，有点尴尬，只好说：“下次抽个休息日。” “好的，我走了。” “下个休息日记得过来哟！”老陈向陈家俊挥了挥手。 夜深人静，食客全部散去后，老陈夫妇已经疲惫不堪，他们回到不远的住处，关上门，老陈老婆透过窗户，望着远处灯火阑珊的街道，心中默默祈祷，希望他们的宝贝早日归来。 老陈则默默地点燃一根烟，深吸一口，然后缓缓吐出，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一片迷茫。 鸡叫过头遍，两人才迷迷糊糊睡着了。 陈家俊回到公寓，整栋楼静悄悄的，方梅和她的姐姐方芳下午去省城玩耍，还没回来。 今晚的他像地主一样，一个人独享整栋楼，不由喜上眉梢，乐不开支，竟然肆无忌惮地哼唱了起来：“树上停着一只一只什么鸟，呼呼呼让我觉得心在跳，我看不见她但却听得到，呼呼呼这只爱情鸟，她在向我欢叫……”振聋发聩，走廊内回声阵阵，像一支乐队一样，根本不用考虑别人的感受。 爬上床的陈家俊百无聊赖，手捧起厚厚的《红楼梦》，没看几页，就美美地睡着了。 这两天行程安排得满满当当的，实在太困顿了，比出差还疲乏。 早上醒来，楼下篮球场已经人声鼎沸，公司篮球队队员都到齐了，开始分边对抗演习。 陈家俊换上运动服，穿上运动鞋，来到球场边观战。 最高兴的当属张青坡：“陈经理，今天队员来得最齐整一次，你得好好指导一下。” “好的，只要大家信任我，就一起切磋切磋，打磨打磨。” 队员们都知道陈家俊的球技，他的到来大家都兴奋不已，今天有高手指导，千万不能错过偷师学艺的好机会。 张青坡叫停正在训练的队员们，排成整齐队伍，等待陈家俊训话。 身材魁梧、眼神锐利的陈家俊走到队伍前面，十分自信。 “大家早上好！”陈家俊的声音洪亮有力，“咱们今天的训练任务将比以往更加艰巨，因为离比赛时间越来越近了，咱们的目标除了争取比赛胜利，更要展示团队精神和公司形象！” 寥寥数语仿佛一股无形的力量，激起了队员们心中的万丈豪情。 陈家俊接着说：“今天的训练任务是技战术演练，模拟可能遇到的任何场景以及解决方案，首先，我们将进行慢跑热身活动，今天天气比较冷，注意，一定要活动开。” 随着陈家俊的一声哨响，队员们迅速分散开来，开始了跑圈、做操等热身运动。 热身结束，陈家俊将队员分成两组，进行一对一的攻防演练。 “防守时，脚步要积极，动作要敏捷，眼神要跟上对手的每一个动作，做好预判。”他一边示范，一边耐心地纠正着队员们的动作，“进攻时，要敢于突破，利用年轻人的速度和之前学过的技巧创造得分机会。” 时间在紧张而有序的训练中悄然流逝，一对一攻防演练后，陈家俊安排了模拟比赛，以检验队员们的实战能力。 比赛进行中，他时而大声呼喊，提醒队员注意配合；时而走到场边，对个别队员进行战术指导。 “好球!”每当队员投中非必进球，陈家俊都兴奋地跳起来鼓掌叫好，队员们备受鼓舞。 通过上半场的训练，队员们无论进攻还是防守，都做得有板有眼，流畅了很多，节奏也加快了不少，具有很强的观赏性。 中场休息，陈家俊鼓励了大伙：“战术执行很到位，正式比赛时就按今天训练成果去打就行，上篮再果敢一点，坚决一点，不要怕，把侵略性、血性打出来。” 下半场开始前，陈家俊手里拿着战术板，一边讲解，一边示范，开始给大家抠细节，每一个动作都显得那么专业且流畅。 “再次强调，防守时脚步要灵活，眼神要跟上对手的动向！”陈家俊的声音穿透球场，清晰而有力。 队员们把他围在中间，全神贯注地仔细聆听，偶尔有队员提出疑问，陈家俊总是耐心解答，还不忘鼓励大家：“篮球是团队运动，切记不要个人英雄主义，要相互配合，注意挡拆和反跑，前锋要交叉换位溜底线，创造上篮机会。” 下半场，他设计了各种模拟比赛场景，让队员们在实战中锻炼应变能力，希望通过不懈的努力和团队的协作，把队伍打造成冠军球队。 作为曾经的校队队长，陈家俊不但擅长技战术演练，激励队员也有一套，当看到有队员因为连续失误而心情沮丧时，他马上喊暂停，把状态不佳的队员换下来，并拍了拍队员的肩膀，大声鼓励：“不要怕失误，越怕越不敢做动作，人就会变的犹豫，对方一旦紧逼防守，你就会不断失误，丧失绝佳的进攻或传球的机会，失误了需要马上调整，不能让自己的心态崩溃了。” 整个上午，在陈家俊的悉心指导下，球队的整体水平迅速提升，队长张清坡特别高兴。 “陈经理实在太厉害了，不但给大家指点迷津，还有化腐朽为神奇的绝技。”张青坡夸张地表扬了陈家俊。 “过了过了，我要是有这么大能耐，早就是国家队教练了。”陈家俊很清楚张青坡是开玩笑。 “如果比赛能够打出今天的训练水平，冠军肯定没有问题。”张青坡自信满满。 “比赛前，还得每天练练，千万不能手生，俗话说‘拳不离手，曲不离口’嘛。”陈家俊叮嘱道。 “我们会的。”张青坡对未来几天的训练科目已经有了方向。 “篮球不只是简单的一项运动，它还教会我们坚持、团结与梦想。”陈家俊拔高了一下篮球运动的意义。 上午训练结束，队员们虽然身心俱疲，但心中却充满力量和信心。 陈家俊和张青坡胸有成竹，如果能够按照今天训练的水准去参加比赛，本届冠军十拿九稳。 第63章 方芳 黄昏时分，方梅和姐姐方芳从省城满载而归，搭乘的出租车停在公司大门，姐妹俩下了车，手上都拎着大包小包，步履蹒跚地往公寓方向艰难地移动，两人累得娇喘连连，脸蛋红扑扑的。 方芳穿的是草绿色棉袄，头上系着鲜艳的红头绳，像一只妩媚的蝴蝶；方梅一套粉红色运动服，青春靓丽，热烈奔放。 方梅力气明显比姐姐要大，步伐更稳健。 “累死了，还有那么远。”累得走不动的方芳开始抱怨。 “还有不到四百米，坚持一下。”方梅鼓励姐姐。 方芳比方梅大两岁，小时候总是无微不至地照顾妹妹、保护妹妹，不让妹妹受一点委屈，更不能让小伙伴们欺负妹妹，有时稍有看不惯或一言不合就和别人开撕，像个假小子，村里的男孩都怕她。 方芳长大后，特别是进城以来，情况却发生了180度变化，身材娇小玲珑的她，开始变得多愁善感，骨软筋酥，势单力薄，毫无缚鸡之力；方梅却长得亭亭玉立，孔武有力，整日笑靥如花，坚贞不屈。 方芳挪几步就歇一下，没多久，就和前面的方梅拉开了几十米的距离，气得方梅大声喊起来：“快点走啊，一个农村女子，搞得像城里千金小姐一样，你有那命吗？” “实在走不动了，你先走吧，多跑一趟来接我，我在这等你。”说完一屁股坐到包裹上，解开外套扣子吹吹凉风，一对浑圆的气球迫不及待地喷涌而出，没想到小鸟依人的身姿竟然这么有料。 “哎！”方梅头也不回，两手提着各种手提袋，走起路来虎虎生风，气势十足。 本届“春节篮球邀请赛”在陈家俊的争取下，取得独家冠名权，是一次难得的小范围推广活动。 别看这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型赞助，陈家俊却要把小事做大，兴师动众，大张旗鼓，决定比赛期间邀请当地电视、广播、报纸、网站，甚至dm媒体的相关记者、编辑参加，现场观看，或者直发新闻通稿，不放过任何一次宣传机会。 陈家俊在办公室刚忙完相关宣传品审定工作，通过电子邮箱发送给广告公司制作。 他关好办公室门窗，返回公寓。 没走多远，就看见一只色彩斑斓的“蝴蝶”坐在路边，正用外套不停地往红艳艳的脸颊上扇风，风姿绰约，千娇百媚。 陈家俊充满疑惑，此人从没见过，她是谁呢？还没等他开口，方芳就发现了一位身材健硕的英俊男子向她走来，顿时两眼都看直了，樱桃小嘴微微张着，一脸含情脉脉的傻样。 “你是……？”陈家俊很好奇。 听到有人问她，方芳还没从失态中恢复过来，表情慌乱，赶紧用手捂了捂嘴，发不出一丝声响，清澈如水的双眸惊恐万状。 陈家俊内心深处好像被羽毛一样的东西轻轻滑过，不禁让人叹为观止：“这不就是弱不禁风的林黛玉吗？” 方芳见陈家俊也呆住了，半天没有合嘴，不禁心荡神摇，更加娇羞，轻声细语地反问道：“你是？” “我是……” 陈家俊刚说两个字，便打住了，他认为没有必要给外人先介绍自己，这里可是自己的主场，要介绍也得她先介绍。 陈家俊向方芳抬起下巴，刻意制造居高临下的感觉，故作霸道地问：“你先说，你是谁？” 方芳看见陈家俊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甚是可爱，神情很快恢复了平静，她用双手撩了撩一头乌黑的秀发，丰满的山丘起起伏伏，然后娇滴滴地回答：“我是来访客人，打算在我妹妹这借宿一晚。” “你妹妹是谁？” “方梅。” “哦，原来是方梅的姐姐，欢迎欢迎！”陈家俊前几天就知道，方梅要和姐姐进城购物，只是他没有见过方梅的姐姐，所以不敢乱猜。 “你是陈经理吧？”方芳问陈家俊。 陈家俊瞪大眼睛：“你怎么知道的？” “妹妹经常提起你，说你又高又帅，还说春节放假期间就你俩在公司坚守，这都对上，自然就猜出来了。”方芳的推理能力还是很强的。 “那我也猜猜——”陈家俊故作神秘，方梅曾经给他提过姐姐的名字，“你叫方芳，对吧？” “哈哈，咱俩是不是很聪明？”陈家俊的幽默，让方芳顿时大胆了起来。 “还是你比较聪明。”陈家俊调侃道。 “我在韩主席家书房浏览公司的企业报，经常看到你写的文章，真的是笔下生辉，字字珠玉，好厉害！”方芳虽然只有高中学历，但是上学时也爱好文学，常写些随笔，只是分不清是什么文体而已。 “喂，你俩在干嘛呢？”不知道什么时候，方梅放完东西又折返回来了。 “和帅气逼人的陈经理唠嗑呢。”方芳一脸傲娇的样子。 “我们的陈经理，又不是你的陈经理，激动啥？”方梅嘲弄方芳。 “哪有女人看到帅哥不心动的。”方芳放下娇羞，变得放肆起来。 “光顾看帅哥，都半天了，还没挪动一步，你的东西还是你自己拿吧，我才不帮你拿呢，看到帅哥应该有劲了吧！”方梅佯装生气，撒手不管。 陈家俊有点不好意思，连忙制止姐妹俩：“别贫了，我帮你们提上去。”说完，把所有的手提袋都用一只手提着，不费吹灰之力，一脸轻松。 坐在地上的方芳挪动了半天也没站起来，陈家俊伸出另一只粗壮有力的大手，抓住方芳那肤若凝脂的纤纤玉手，轻轻一拉，把她拽了起来。 顿时，方芳和陈家俊靠得很近，她趁势目不转睛地仔细端详这位英俊男子刚毅的面庞，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只是短暂的一瞬，仿佛有千言万语在悄无声息中传递。 她温柔婉约，柔情绰态地说了声：“谢谢！”就羞涩地低下了头，心脏怦怦直跳，像万匹骏马在奔腾。 方梅实在看不下去了，鼻子一哼：“切，回家干几天农活就矫正过来了，东施效颦，装模作样的。” 三人回到方梅的寝室，放下东西，陈家俊就要离开。 方芳邀请陈家俊：“陈经理，晚上一起吃饭吧？” 陈家俊有点为难，方梅看出他的窘迫，连忙补充：“食堂没开门，一起到外边吃吧。” “得到姐妹花的邀请，那我是不是太荣幸了？”陈家俊犹豫了一下，转而满心欢喜。 “多谢赏光。”方芳心花怒放，欣喜若狂。 等姐妹俩拾掇完毕，已是华灯初上。 方芳和方梅簇拥着陈家俊下楼，方芳竟然喷了香水，一股好闻的玫瑰花的香味灌满了陈家俊的鼻腔，他差点打响一个喷嚏。 “第一次看见我们陈经理，没必要这么隆重吧？”方梅看向方芳，眼里充满讥讽的神情。 “这是对陈经理的尊重。”方芳甩了甩一头秀发，发梢轻轻打在陈家俊的下巴，痒痒的，温柔舒适?。 姐妹俩的斗嘴让陈家俊无言以对，听起来又很过瘾。 出了公司大院门，一行三人漫步在温暖的路灯下，路上行人屈指可数，寥寥无几。 路过老陈的饭店，发现灯火已经早早亮起，棚子里亮堂堂的，有食客正在等待老陈上菜。 今天晚上方芳请客，陈家俊不敢自作主张在老陈饭店进餐，于是三人一直不停往前走。 春节期间，小城的很多饭店都关门了。 其实方芳心里早有主张，她要邀请陈家俊去小城最大的连锁咖啡厅，她才不去老陈那种简陋又没有档次的小饭店呢。 路过了两个路口，方梅不想走了，有一家饭店开着门，方梅就要往里闯，方芳拉住方梅的胳膊，说：“不在这里吃，今天我请客，得听我的。” 第64章 请客 “腿都走酸了，到底去哪里吃啊？”方梅在省城逛了一天街，实在走不动了。 “方芳到底要请我们吃啥？这么神秘。”陈家俊也不理解。 “别着急，等一会你们就知道了。”方芳继续卖着关子，脚下生风，完全和刚才拎东西时的状态判若两人。 三人不知不觉已经来到小城中心最繁华的地段，这里好热闹，人山人海，一片繁华,充满了浓厚的年味和温馨的气息。 街道两旁点亮了斑斓的大红灯笼和彩色灯带，将整条街道装扮得如梦如幻，不仅照亮了行人的道路，更照亮了人们心中的喜悦与希望。 这里的店铺大多还开着门，售卖各式各样的年货和小吃，吸引了大批喜气洋洋的行人驻足观看和品尝。 “真没想到，市中心的人这么多，气氛如此热烈。”陈家俊和姐妹俩钻进络绎不绝的人流后，便和人群融为一体，就像奔涌大江里的三个水分子，渺小得不值一提。 “都工作一年了，正是解甲休士，闲情逸致的好机会。”方芳边说边走，今天她就是要带领大家一起放松放松，过个快乐年。 中心街道很长，人流如织，熙熙攘攘。 有的是结束了一天走亲访友的家庭亲子游，有的是三五成群的朋友相约出来逛街，有的是单枪匹马信步漫游，他们的脸上都洋溢着节日的喜悦，不时传来阵阵欢声笑语，为整个街道增添了无限生机与活力。 走到一家豪华气派的连锁咖啡厅门口，方芳推门便进，陈家俊、方梅也鱼贯而入，服务生和颜悦色，笑脸相迎，引导他们来到一个视野开阔靠窗的位置坐下。 “芳姐，今天上套餐还是单点？”服务生满脸堆笑，轻声问方芳。 方芳看来没少来这里，和服务生都混熟了。 “稍等，我们先沟通一下，一会再呼你。”方芳头都没有抬，只顾低头脱外套。 陈家俊虽然不是第一次进入咖啡厅，但怎么也没有想到方芳会带他们来当前最红的咖啡厅消费，这里价格不菲。 方梅更是惊讶地张大嘴巴，眼睛里充满好奇，像刘姥姥进大观园一样。 一阵阵浓郁的咖啡香瞬间包裹了他们，仿佛能驱散外界的喧嚣与除去身上的疲惫。 柔和的灯光洒落在每一个精致的角落，墙上挂着几幅简约风格的画作，营造出一种温馨的艺术气息。 吧台后的咖啡师们身着整洁的围裙，手法熟练地操作着各种咖啡机，从研磨咖啡豆到冲泡，每一个步骤都显得那么专业且充满仪式感，偶尔传来的咖啡机蒸汽声，与轻柔的爵士乐交织在一起，构成了美妙的听觉盛宴。 宾客们或坐或半卧在舒适的沙发上，有的低头沉浸在书籍的世界里，有的轻声交谈，脸上弥漫的尽是轻松与愉悦。 最佳的窗边位置尤为抢手，几乎坐满了男男女女，在这里既可以看到窗外的热闹与凛冽，又能享受窗内的宁静与温暖。 每张桌上都摆放着各式各样的鲜花，偶尔有服务生轻声走过，为客人送上刚出炉的糕点或是续上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那份无微不至的服务，让人倍感舒适。 “陈经理，吃点什么？”方芳问正在脱外套的陈家俊。 咖啡厅的暖气真足，像春天般温暖，和户外的天寒地冻形成鲜明的对比。 “客随主便。”陈家俊不假思索，因为他也不常来，对点餐不在行。 “我要吃好吃的。”方梅不打算放过“敲诈”姐姐的机会。 “这里中餐、西餐都有，什么都好吃，看你个人口味了。”方芳不好判断方梅所谓“好吃”的标准。 “我要点西餐，天天吃中餐都吃腻了。”方梅决定要换个口味。 “那咱们都点西餐吧？”方芳看向对面陈家俊。 “好的。”来到这种地方瞬间就能让人彻底放松，人也变得慵懒起来，陈家俊不想思考，任由方芳张罗。 方芳轻车熟路，摁了桌上的呼叫器，服务生闻讯赶来。 “芳姐，选好了吗？”服务生和方芳老熟人了，左一个“姐”，右一个“姐”，叫得甚是亲热。 方芳指着菜谱上的西餐套餐一，老练地说：“三个西餐套餐一，把洋葱汤换成意大利蔬菜汤。”合上菜谱，递给服务生。 “好的，芳姐，稍等片刻。”服务生接过菜谱，转身离去。 时间似乎变得缓慢了下来，这里的确是很适合让人心灵得以栖息的港湾。 轻柔的爵士乐萦绕在耳边，方梅感到一切都是新奇的，脸上散发难以抑制的笑容。 “姐，你为什么对这个地方这么熟，经常来吗？”方梅好奇地问方芳。 “这里离韩主席家比较近，为了排遣无聊，每天我把韩主席的孙子送到早教班后，都会来这里坐坐。”方芳向方梅解释。 “每天都来？这得花多少钱啊？”方梅不理解方芳怎么消费得起。 方芳说：“有人给我充卡，用完再续，根本不用担心，何况我也不是每天都来。” 陈家俊疑团满腹，一个保姆经常到咖啡厅打发时间，这也太豪横了吧。 “餐来了！”服务生轻喊一声，各种精美的餐具一一摆放整齐后，再依次端、放一道道精致的汤、开胃菜、主菜、甜点、咖啡和茶。 三人边吃边聊，氛围轻松愉快。 靓汤的清润、甜品的甘美、菜肴的可口、咖啡的醇厚，为今天的晚餐增添了不一样的体验。 初次品尝别样的美食，方梅很兴奋，目若朗星，神采奕奕，连连点头称赞：“甘之如饴，唇齿留香。”一副很有文化的样子。 仿佛置身于异国他乡的陈家俊，有点吃不习惯，但碍于方芳的面子，只能装着一副很享受的样子，风卷残云后，却只有五分饱。 方芳则不同，好像已经很适应这种饮食习惯，并且陶醉其中，细腻的口感、丰富的层次，对她来说无疑是一次又一次味蕾的极致享受。 三人吃完，服务生收拾桌面，重新给大家倒满三杯柠檬水，清清口气。 方梅还沉浸在美食的回味中，方芳却突然有点黯然神伤起来。 “其实，并不是我特别喜欢这种地方，而是一个已经有家室的男人为了长期拥有我，弥补良心的不安，除了供我吃喝拉撒的日常开销外，还不断给我充值各种卡，根本不需要我考虑卡上的金额。”方芳此话一出口，把陈家俊和方梅都吓了一大跳。 “有人欺负你了？”陈家俊和方梅差点异口同声。 “刚开始，我也觉得是欺负，寻死觅活的，随着拥有的物质数量远远超过我的认知，前面的伤痛就慢慢淡化了。”方芳仿佛已经和自己的人生观和解，她用手捋了捋垂下额头的几根头发，眼眶有点潮湿，在灯光照耀下，闪烁着晶莹剔透的光芒。 陈家俊哑口无言，方梅气得咬牙切齿。 “告诉我，他是谁？我宰了他。”方梅气愤填膺。 “你不是事中人，不了解具体情况，不要乱来。”方芳颔首低眉地说， “刚哥知道吗？”方梅急死了，怒目圆睁。 第65章 恋人 李志刚和方芳同一个村，两人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同一所小学、同一所初中、同一所高中，整日形影不离。 他们的童年充满欢声笑语，一起追逐嬉戏，一起上学放学，彼此之间的情谊早已超越了简单的友情。 高考前的一个夜晚，月光如水，洒在村间的小路上。 村口那棵老槐树见证了他们的成长，也印证了他们之间纯真的爱情。 李志刚鼓起勇气，向方芳表达了自己深藏已久的情感。 “方芳，我喜欢你很久了，做我的女朋友好吗？” 方芳听后，脸上泛起红晕，由于心中也早已对李志刚有了特殊的感情，于是答应了李志刚的表白：“刚哥，我答应你，但是你不许变心哦！” “即便天荒地老,海枯石烂,也绝不改变！”李志刚竖起食指、中指、无名指并拢的三根手指发誓。 满脸涨红的方芳满意地扑进李志刚的怀里。 两颗年轻的心紧紧相连，从此他们正式确立了恋人的关系，共同憧憬美好的未来。 然而，命运似乎总爱捉弄人，高考后，李志刚凭借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大学，因父母生意需要，还举家搬迁到了千里之外的城市。 方芳因为几分之差，未能如愿考上大学，只能外出打工补贴家用，成为了这个小城的一名保姆，至今在韩主席家已经效力了四年多。 通过大学的系统学习，城市的繁华与喧嚣让李志刚大开眼界，但心中始终牵挂着家乡的方芳，他常常给方芳写信，还给她寄好听的新歌磁带和录制自己演唱的歌曲。 方芳的城市保姆生涯相当辛苦，有时也有扛不住的时候，城市与农村的反差，主仆地位的悬殊，让她常常在梦中惊醒，久久不能理解，同样是人，为什么命运却不一样？ 或许是尝够了生活的艰辛，或许是花花世界的诱惑，她逐渐在贪图享受上迷失了方向，终于没能抵挡住糖衣炮弹的侵袭，倒在了韩主席的儿子韩磊那温柔舒适的席梦思床上，至今韩主席还蒙在鼓里，从此她陷入了深深的痛苦和自责中。 大学四年转瞬即逝，李志刚以优异的成绩毕业，并在大学所在城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 他迫不及待地想在今年开春的时候，回来娶走方芳，与她一起奋斗，共度余生。 “实在难以启齿，不过我早已经旁敲侧击和他说过分手，但他就是不同意，一往情深，非要娶我。”方芳眼眶边沿悬着的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算是回答了方梅的疑惑。 “你和刚哥青梅竹马，也早就订婚，你现在闹这一出，到底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怎么向人家父母交代？”方梅替李志刚打抱不平。 “都怪我鬼迷心窍，一失足千古恨，我说过退还他彩礼，但他不要，只要我，傻男人。”方芳抬起头，两行眼泪像珍珠一样断了线。 “这才是爱情，不离不弃。”陈家俊深受感动。 “他是大学生，我只是高中生，还因贪图享受失了身，实在过不了心里那道坎，那将是伴随一辈子的阴影，我对不起李志刚。”方芳沉浸在深深愧疚和悲伤中。 谁对谁错？孰是孰非？很难判断，或许放过自己，就是艳阳高照。 陈家俊不知道如何安慰，只能默默地看着悲伤的方芳和气愤的方梅。 窗外的街上，烤红薯、糖葫芦、炸酱面、羊肉串……各种美食应有尽有，香气四溢。 人们三三两两围坐在小吃摊前，品尝着地道的地方小吃，享受着节日的味蕾盛宴。 “叮咚，叮咚！”方芳的“大哥大”响了起来。 方芳以为是那个叫韩磊的男人打过来，没打算接，任由它一个劲地响，过了一会，才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来电号码，然后触电似的坐直身子，把话筒紧紧地贴在耳朵上。 “方芳，睡觉了吗？”是李志刚打过来长途电话。 “没呢，还在外面聊天，刚吃完饭，马上就回去了。”方芳快速回答，悲伤的声音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 李志刚显然听出来了方芳的不对劲：“你怎么了？哭了？” “没，没哭，这两天感冒了，嗓子有点不舒服。”方芳慌忙掩饰。 “感冒了要及时看医生，多喝水，千万不能拖，身体最重要。”李志刚为自己不在方芳身边有点着急。 “没事的，今晚睡一觉，明天就好了。”方芳知道自己不是感冒，只能打着哈哈。 “我爸妈已经给咱们在市里买好了婚房，离我的单位很近，走路十分钟就到，咱俩结婚后，我每天中午都回去吃你做的午饭，再美美睡个午觉，简直太舒坦了。”李志刚憧憬着和方芳婚后的生活。 “志刚，我……我……对不起你，我们还是分手吧，你们城里好姑娘、女同学多的是，随便选择一个都比我强。”方芳又提了一次分手，泪水在眼眶中不停地打转。 电话那头传来李志刚深情的话语：“方芳，无论发生了什么，你都是我心中的最爱，从小学到现在，我已经等你很多年了，不要有顾虑，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来守护你。” 方芳听后，竟然哭出声来了，引得旁边的顾客频频扭头看她，服务生也过来了，关切地问:“芳姐，需要帮忙吗？” “不，不用，打扰大家了，抱歉。”方芳赶忙向服务生示意，并用手捂着嘴，止住哭声，拿起纸巾擦了擦眼泪。 她心中充满矛盾，既感激李志刚的不离不弃，又担心自己配不上他，给他驰骋在宽阔的人生道路上带来麻烦和困扰。 “志刚，我……我配不上你，已经不值得你爱。”方芳还在哽咽着。 李志刚应该已经听出弦外之音，不过他还是温柔地说：“方芳，爱情不是交易，不是等价交换，我爱你，因为你是我心中独一无二的存在，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生活的风风雨雨，共同创造属于我们的美好未来。” 李志刚的不离不弃让方芳非常感动，瞬间泪流满面：“好……好，我听你的。” 放下电话，三人都沉默了，唯有优美的背景音乐还在耳边萦绕。 方芳望向窗外的天空，黑漆漆一片，她的思绪飘得很远很远，回忆起儿时的点点滴滴。 他们一起捉迷藏、一起爬山、一起摘果子、一起捡苞谷、一起收花生、一起摘棉花、一起放羊、一起欣赏日出日落…… 曾经立下誓言“一起上大学，一起工作，然后结婚生子”，还一起“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如今，李志刚没变，自己却已经面目全非，破坏了誓言的美好，自己成为那个不遵守规则的人。 方芳恨不得抽自己几个大耳光，再让李志刚毒打自己一顿，才能减轻点内心的负罪感。 远处，不知道谁燃放了璀璨的烟火，刹那间照亮了夜空。 陈家俊为了转移尴尬，对着姐妹俩说：“看，烟花，好漂亮的烟花。” 姐妹俩抬头向外看，仔细观看绚烂的烟火表演，很久很久…… 心情终于逐渐平静了下来，姐妹俩一言不发，沉默不语。 方芳心中慢慢升腾起对未来美好的憧憬，发誓要把悲伤丢进垃圾桶里，脸上缓缓露出了笑容，唯有泪痕还刻在颊上。 方梅做过无谓的挣扎后，也放弃了说教，由她去吧，无论什么样的方式都是爱情的模样，难辨是非。 第66章 偶遇 正月初四的清晨，冷飕飕的天空，被一层薄薄的晨雾轻轻笼罩，仿佛披上了一袭神秘而宁静的面纱。 天际东边渐渐泛起了温柔的橙黄色，尽管看不到太阳，也预示着新的一天正悄然开启。 街道上、村庄里，偶尔传来几声清脆的鞭炮声，那是节日余韵的回响，家家户户的门前依然挂着红艳艳的灯笼，到处都是浓郁的节日喜庆。 无论农户、商户，还是企事业单位的门楣上都贴有新年对联，字迹工整，寓意吉祥，积极传递着人们对未来一年的美好祝愿。 小城的早点铺里，已经忙碌起来，热气腾腾的包子、油条、胡辣汤，香气四溢，吸引着早起的人们前来品尝。 大概是这几天吃够了饺子，年长的食客们围坐在一起，手捧热腾腾的豆浆，聊着家常，脸上全是满足的笑容。 和大人一起来的孩子们，穿着新衣，手里拿着糖葫芦或是小鞭炮，兴奋地穿梭在食客人群中，享受着童年的无忧无虑。 “快起床，太阳晒屁股啦！”方芳掀开被子，拍了拍方梅的侧着身的后背。 方梅睡眼惺忪地坐了起来，头发像一堆枯草，有气无力、没精打采、两眼呆滞地说：“哪有太阳？天空还是灰蒙蒙的。” “听到鞭炮声了吗？小孩都起来放炮了。”方芳往窗外看，果真没看到太阳，发现用词用错了，赶紧改变说法。 “他放他的，我睡我的，起来干啥？冻死了。”方梅说完，拉过温暖的被子又要躺下。 “明天一早，我就得回雇主家了，今天咱们还能一起相处一天，抓紧起来啦！”方芳再次催促方梅。 “好啦好啦，真烦人，想多睡一小会都不行。”方梅和暖和的被子艰难地说了再见。 天空越来越亮，雾气慢慢散去，小城的轮廓变得清晰起来，街道上的行人也越来越多，大家或走亲访友，或逛街消遣，清脆响亮的自行车铃声就像一首首旋律简单、节奏轻快的歌谣，飘荡在小城的上空。 “咱们今天去离这里不远的古镇转转吧？”方芳心中早已有安排，只是象征性征求一下妹妹的意见而已。 “你说的算。”方梅还没从起床气中恢复过来，懒得做攻略。 洗漱过程中，方芳对方梅说：“叫上你们的陈经理吧，好歹有个护花使者。” “你已经有刚哥了，可不能再移情别恋我们陈经理哦。”方梅开着玩笑。 方芳自从见到陈家俊第一眼开始，的确有过心动，可是自己已经有了李志刚，并且身子还不干净了，自然不敢再对其他男人有非分之想，只能把那种奇怪的感觉隐藏内心深处，任凭其发酵、腐烂。 “我已经没有资格了，你是不是对陈经理也有意思呀？”方芳打趣处处维护陈家俊的方梅。 “我对他是有想法，但人家对咱没有想法，我们已经商量说过，做彼此的好朋友，足矣。”方梅和陈家俊初一单独外出时，由于陈家俊不同意方梅的示爱，经过商定，他们的关系将长期维持同事、兄妹关系，不得越雷池半步。 陈家俊早已经起来看书，本想上午赖床读些小说，下午参加篮球训练的，没想到，姐妹俩又来邀请他外出游玩。 穿好衣服，画完淡妆，方梅敲开陈家俊的宿舍门，向陈家俊发出邀请：“陈经理，今天咱们一起去附近的古镇走走吧？” 为了不浇灭姐妹俩的出游兴趣，陈家俊答应了她们的邀请：“好吧！” 早上的天气带着几分凛冽的寒意，他们要一同前往的地方，是一座历史悠久的古镇，在当地很有名气，游人如织，如火如荼。 古镇离公司不是太远，只有五公里多点，他们乘坐一辆三轮车，不一会就到了。 古镇的街道两旁，同样挂满了井然有序的红灯笼，它们在寒风中轻轻摇曳，散发出柔和而温暖的光芒，仿佛古镇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每一位前来游玩的男女老少。 家家户户门前贴有喜庆的对联，提醒人们春节还没过完。 街道上，游客们穿着各式各样的新衣，他们或驻足欣赏古镇美景，或品尝当地美食，或拍摄立此存照，试图将这份美好永远定格在记忆中。 “这里好热闹，大家贴近点，手拉手，千万别走散了，要不可不好找。”方梅一边提醒陈家俊和方芳，一边像泥鳅一样，逢空就钻，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 方芳听到方梅的提醒，立刻伸手拉住了陈家俊的胳膊，紧紧地贴着他的身子，生怕被人群冲散了。 陈家俊正想伸手去拉走在前面的方梅的手，却被一群相拥而过的年轻人挤开了，待人群通过后，陈家俊抬头搜索，方梅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一眼望去，全是攒动的人头，根本分不清谁是谁。 古镇的商铺里，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商品，有各式各样的年画、窗花等，色彩斑斓，图案精美。 还有风味独特的糖葫芦、糖画、烤红薯等传统小吃，散发着诱人的香气，引得游客们纷纷停下来品尝。 “好多小吃啊，我要吃糖葫芦。”方芳像小孩一样，彻底释放快乐的天性。 方梅走散后，陈家俊非常焦急，方芳却心如止水，毫无波澜，真是个没心没肺的姐姐。 “老板，三串糖葫芦，纯山楂的。”陈家俊边说边递上钱，一人一串，他买山楂也想着方梅。 “谢谢陈经理！”接过陈家俊递过来一串糖葫芦，方芳大声道谢，一只手还是死死拽着陈家俊的胳膊，一刻都不松手。 “不客气，往前面走走，还有很多好吃的呢，留点肚子。”陈家俊提醒方芳，美食根本品尝不完。 方芳不自觉地把头靠在陈家俊的身上，两人俨然一对情侣，方芳仿佛陶醉了，她多么希望时间走得慢一点，再慢一点。 “快走！那边有节目表演，方梅是不是在那观看，咱们赶紧过去找找。”陈家俊眼尖，看到广场上围着很多人。 “她那么大的人，丢不了，一会再找她。”方芳仰起头说完，把头深深地埋进陈家俊的胸膛里了，把向前迈步的陈家俊差点别倒，吓得陈家俊赶紧搂着她，以防两人都栽倒，手上的两串糖葫芦颤悠悠的，差点掉到地上。 果真，在古镇的广场上，精彩的民俗表演正在进行中，有舞狮的、有舞龙的、有踩高跷的，生动地展现了北方人民的热情与活力。 热情的观众们围成一个大圈，踮起脚尖，伸长脖子，张大嘴巴，全神贯注地欣赏着演员们奉献的精彩节目，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与欢呼声。 正当陈家俊看得入神，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既惊讶又兴奋的喊声：“叔叔，叔叔，你怎么在这里？” 陈家俊猛地回头，看见依偎在赵洁身边瞪大眼睛的娜娜。 还没等陈家俊反应过来，赵洁又递上一句：“这么巧！” 和方芳缠在一起的陈家俊顿时不知所措起来，气氛十分尴尬。 方芳看着他们都是一脸惊讶的样子，她一脸懵：“你们认识？” “打扰你们了。”赵洁拉起娜娜的手，就要钻出人群。 “娜娜！”陈家俊轻轻推开方芳，把糖葫芦塞到方芳的手上，抢先一步抱起娜娜，用手抚摸着她那冻红的小脸，“冷不冷？” “不冷，叔叔，你能抱着我看踩高跷吗？人太多了，我看不到。”娜娜根本不理睬大人在风中凌乱的窘境。 “好啊！”陈家俊从后面两手托住娜娜的腋窝，一用力，娜娜便骑到了他的肩膀上。 “看到了，看到了。”娜娜兴奋地拍起小手。 赵洁的出现，陈家俊心中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不安，他试图用微笑掩饰内心的波动，但那双慌乱的眼眸却泄露了他的忐忑。 恰巧方梅从不远处走了过来，对着方芳一顿埋怨：“找半天都没有找到你们，死哪去了？” 还没等方芳回答，她发现了站在方芳旁边黑着脸的赵洁。 方梅认识赵洁，她十分惊讶：“赵姐，你怎么也在这？” 站在两位年轻女人面前的赵洁，如坐针毡，局促不安，心里五味杂陈。 方芳察觉到了赵洁的异样，再次开口问赵洁：“你是？你和陈经理认识？” “我们是同事。”赵洁故作轻松。 方梅向方芳补充介绍：“我们三都是同事，赵洁是公司文印室的。” “哦，原来都是同事啊。”方芳恍然大悟。 “赵姐，没想到你和孩子也来这里玩。”方梅很诧异今天的不期而遇。 第67章 催婚 “我娘家就在这个古镇，过年我和孩子回来探亲呢。”赵洁说。 “原来这样啊。”方梅解开了心中的疑问。 娜娜一边观看表演，一边手舞足蹈的，时不时还亲一口陈家俊的脸庞。 方芳不但敏锐地捕捉到陈家俊和娜娜父女般的互动，还看出了陈家俊和赵洁的微妙表情变化，每当赵洁与陈家俊目光相遇时，两人仿佛有着某种难以言喻的默契。 陈家俊、赵洁和娜娜这二大一小的密切关系，不免让方芳心中产生了疑虑。 赵洁发现方芳的眼光一直追随着陈家俊，心里非常不爽，但她又不能发火。 “她是谁？”赵洁指着正痴情地望向陈家俊的方芳，悄悄地问方梅。 方梅大大咧咧，提高声调回答赵洁：“她是我的亲姐姐。” 赵洁感到很意外：“哦，原来是你的姐姐。” “她在韩主席家当保姆，今天是她难得的最后一天假期，我和陈经理特地陪她出来转转。”方梅告诉赵洁来龙去脉。 “她是不是看上陈经理了？”赵洁试探着问方梅。 “她看上有什么用，陈经理看不上她，再说我姐已经有男朋友了，春天就要远嫁千里之外了。”方梅把姐姐的老底揭得一干二净。 紧张的赵洁松了一口气，脸色也不那么难看了，由阴转晴，就像“七月的天，孩子的脸”，说变就变。 看完表演的娜娜，骑着陈家俊的肩膀过来和赵洁、方梅会合，方芳也跟了过来。 “既然来了，择日不如撞日，诚挚邀请大家逛完街到我家里坐坐。”赵洁放下芥蒂，大大方方地向大家发出邀请。 姐妹俩抬头看了看陈家俊，陈家俊知道她们在等他开口呢。 “好啊，正好去认认门。”陈家俊不假思索。 陈家俊已经给出答案，姐妹俩自然不好拒绝，也异口同声道谢：“谢谢赵姐邀请。” 陈家俊背着娜娜又去猜了灯谜、剪了窗花，充分体验了传统文化的魅力和节日的欢乐。 大家边逛边往赵洁娘家方向走去，赵洁娘家正好在这条街的尽头，街逛完也就到了。 出了街，在古镇的石板路上走了几分钟，一座崭新的、宽阔的、庄严的农家院映入眼帘。 这座农家院，坐北朝南，建筑风格独特，既显得粗犷与豪放，又不失现代的简约与时尚。 “到家了，各位请进！”赵洁闪到一旁，让大家先进。 “好大的院子！”同为北方农村的方氏姐妹瞪大眼珠，啧啧赞叹。 “姥爷、姥姥，你们看谁来了？”娜娜进院门就喊。 院内两位六十出头的老人步伐健硕地迎了出来，一看都不认识，有点手足无措。 “爹、娘，两位是我们公司的同事。”赵洁指着陈家俊和方梅分别介绍，“这是陈经理，这是方梅。” 两位老人死死盯着他俩的脸庞，努力不让自己记错：“欢迎陈经理，欢迎方梅。” “这位是方梅的姐姐。”赵洁指着方芳，突然想起来刚才忘记问她叫啥了，有点尴尬。 “叔、姨，我叫方芳。”方芳很明事理，补充得很及时。 “姑娘长得怪俊的。”阿姨夸赞方芳同时，上前搂了搂她。 “进屋，进屋，外面冷。”叔叔催促大家。 进了东北屋，一股暖意立刻袭来，屋里烧着火红的煤块，炉子进风口已经打开，蓝色的火苗随风摆动，像在跳一支热情的迎宾舞蹈。 “坐坐坐。”阿姨指着整洁干净的沙发向大家发出邀请。 大家依次坐定，茶几上面摆满了各式各样的瓜子糖饼、新鲜的水果、精致的糕点，还有高档的茶叶、茶杯，太豪横了，这绝不是一般农村家庭能够配置的。 赵洁要给大家倒茶，陈家俊抢过茶壶：“让我来吧。” 赵洁只能松手，赶紧招呼方氏姐妹：“来，吃糖，嗑瓜子。” “谢谢，谢谢！你们太客气了。”方梅不知所措。 陈家俊泡好茶，给每人都倒了一杯，分别放在面前。 “你们先聊天，我去准备午餐。”叔叔热情地打完招呼，就要去厨房。 “我来打下手。”陈家俊在后面跟着叔叔。 “不用，不用，你喝茶歇会，我自己就行。”叔叔转身轻轻推阻陈家俊进入厨房，和赵洁做派如出一辙。 “闲着也闲着，看看我能做点什么？”陈家俊没有放弃帮忙的机会。 “你帮我剥一下大蒜吧。”叔叔拗不过陈家俊，给他找了个最轻的活儿。 “好的。”陈家俊爽快答应，撸起袖子就开干。 叔叔忙着洗菜、切菜、炒菜，不时抬头看向陈家俊，眼中充满欣慰。 叔叔动作娴熟敏捷，一下子就炒了不少菜，不知不觉就剩最后一道了。 “叔，这道菜我来炒吧，您在旁边帮忙指导指导。”陈家俊轻声征求，语气中带着几分虔诚。 “好啊！”叔叔笑着点点头，将手中的锅铲递给了陈家俊。 陈家俊接过锅铲，熟练地颠了颠锅，热油在锅中欢快地跳跃着。 他迅速将切好的食材按序倒入锅中，随着“嗞啦嗞啦”的声响，一股诱人的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他手法流利地翻炒着，时不时颠一下锅，仿佛在与食材进行着亲密的对话。 叔叔在一旁看得入了迷，不时发出赞叹声。 他没想到，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的大小伙，竟然还有如此精湛的厨艺。 陈家俊一边炒菜，一边与叔叔聊着家常，气氛温馨而融洽。 不久，一道色香味俱全的佳肴便出了锅。 叔叔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这小子，还真有两下子！” “谢谢叔夸奖！”陈家俊被夸得有点不好意思。 “小陈，结婚了吗？”叔叔问得猝不及防。 “没呢。”陈家俊老实回答。 “这么优秀的小伙子娶到谁家姑娘，谁家可就沾光啰。”叔叔不由感慨万千。 赵洁推门进来给茶壶续热水，正好听见他俩的对话，有点无所适从。 “我这个闺女被我害惨了！”叔叔看见赵洁进来，叹了叹气。 “爸，又在胡说什么？”赵洁听出了父亲话里有话。 “哎，都怪我心中被贪婪的魔鬼占据，坚信金钱能够带来美满，能够改变家庭的命运，不料毁掉了你的幸福。”叔叔看着赵洁忏悔，追悔莫及。 “爸，已经过去了，就不要再提了，再说您得到的金钱也不少了，够您二老养老的了，看咱家新盖的房子、院子多有气势。”赵洁从得失论分析她的婚姻，还顺便调侃了一下父亲。 的确，赵洁家的农家院实在太气派了，内部更是宽敞明亮。 客厅的墙壁上挂着几幅精美的年画，图案生动，色彩鲜艳。 家具摆设简洁大方，实用又不失奢华。 窗户上贴着精美的窗花，柔弱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形成一片斑驳的光影，整个空间显得温馨与舒适。 “赶紧重新找个好人家嫁了吧。”叔叔内心深处的悔恨和自责如同潮水般汹涌而来，只有女儿尽快嫁出去，他的心才能安宁下来。 “又来了，我的事再也不用你操心。”赵洁不满父亲“哪壶不开提哪壶”。 “小陈，帮我看看公司里有没有未婚的男士或者离婚的男士，帮忙介绍一下。”叔叔对着正在准备端菜上桌的陈家俊喊话。 陈家俊怎么也没有想到，叔叔竟然给他安排了媒人的任务，顿时瞠目结舌，愣了一会，才结结巴巴地说：“好……的，好……的。” 赵洁哭笑不得，对着叔叔喊了一声：“爸……”转身便出了厨房门。 第68章 认父 午宴很丰盛，各式各样的菜品摆满了餐桌，叔叔阿姨热情好客，方氏姐妹深受感动。 开饭前，方梅发自肺腑地说：“谢谢叔叔阿姨、赵姐的盛情款待。” “妮，别客气，到姨这就当到家一样，来，动筷子，动筷子。”阿姨满腔热情。 “小洁，给大家都倒上饮料，我和小陈喝两杯白的。”叔叔安排赵洁。 还没等赵洁反应过来，陈家俊接住话头：“叔，我们今天下午还有事，我今天用饮料陪您，改天再和您老喝酒，一醉方休。” 陈家俊说完，打开酒瓶，给叔叔倒满他面前的酒盅。 赵洁也附和：“下午我和娜娜也返回市里了，陈经理改天再和您老喝酒吧。” “那把他们几个都捎上，一辆车正好坐下。”阿姨反应很快。 “也是，我怎么没想到。”赵洁幡然醒悟。 “实在太感谢了！”方芳对赵洁点头表示谢意。 整个午宴，阿姨频频给方氏姐妹夹菜，叔叔不断劝陈家俊多吃点，赵洁忙前忙后，端茶倒水，大家都吃得很愉快。 看着热闹的一桌子人，叔叔开始反思自己的人生观和价值观，终于明白金钱并不是衡量一个人是否幸福的唯一标准，真正的幸福来源于内心的满足和家人的和睦。 已经进入老年生活的他，开始珍惜与家人相处的每一刻时光，用自己的爱和陪伴来守护这份来之不易的幸福。 午宴结束后，方氏姐妹很懂事，围上围裙就抢着收拾残局和洗碗刷盘，赵洁抢不过她们，只好帮她俩打下手，叔叔阿姨拦都拦不住。 娜娜又闹着和陈家俊玩扔沙包游戏，满院子飞奔，笑声冲破云霄。 叔叔看在眼里，喜在心上，他搂着娜娜，偷偷地小声问道：“陈叔叔做你的爸爸好不好？” “好，好，太好了，陈叔叔做我爸爸啰，陈叔叔做我爸爸啰！”娜娜大声回答，并围着院子边跑边喊。 声音之大，把老爷子和陈家俊都吓一大跳，陈家俊赶紧跑上去拦停娜娜：“娜娜，可不敢乱说。” “叔叔，你不想做我的爸爸吗？”娜娜不理解为什么陈家俊不让她说，陈家俊在她的心目中早就是一个好爸爸的形象，并且刻下了深深的烙印。 “我……”陈家俊一时语塞，急得直挠头，无法解释。 “我就要你做我的爸爸，我就要你做我的爸爸！”娜娜摇晃着陈家俊的胳膊，竟然急得哭了起来。 娜娜一哭，就像捅了马蜂窝似的，两位老人赶紧围了过来，方氏姐妹手上沾满洗洁精也跑了出来，敏感的赵洁早就听见，只是在厨房里默默流泪，极力控制内心的波澜起伏，不让任何人看出破绽。 “娜娜，怎么了？”方芳蹲下来搂着娜娜，她带了几年小孩，很有经验。 “我要陈叔叔做我的爸爸，他不答应。”娜娜带着哭腔。 站在一旁的陈家俊窘得满脸通红。 “哦，原来这样啊。”方芳抬头看看陈家俊，“陈经理，你就答应她不就完了嘛，玩游戏呢。” “我们可不是玩游戏，我就要陈叔叔做我的亲爸爸。”娜娜纠正方芳的说法。 “这……”轮到方芳窘迫不安了。 方梅瞬间觉得好玩起来，看热闹不嫌事小：“那得看你妈妈同意不同意了？” 娜娜边擦眼泪边往厨房跑，她现在就要去问妈妈的意见，刚进厨房门，看见赵洁眼眶红红地盯着窗外发呆，刚要张嘴的娜娜识趣地退了出来，她知道妈妈正伤心呢，不可以打扰她。 看到悻悻返回的娜娜，方梅调侃：“妈妈一定同意了，对吧？” “妈妈哭了，我没敢问。”娜娜低着头。 陈家俊瞟了一眼方梅：“方梅，别添乱。” 方梅掩着嘴，“嘻嘻嘻”地笑了起来。 叔叔阿姨更是一脸尴尬，进退两难。 解铃还得系铃人，陈家俊呼唤娜娜：“娜娜过来，咱们上街买动画片贴画吧。” 正噘着嘴，闷闷不乐的娜娜缓缓走过来，陈家俊把她抱了起来，就往院子外走，他要带她暂时离开，转移她的注意力。 娜娜没吭声，顺势搂着陈家俊的脖子，依附在他的身上，往村里的小卖铺走去。 院子里的叔叔阿姨和方氏姐妹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娜娜是真的喜欢陈家俊。 后知后觉的方氏姐妹突然明白，今天只看见赵洁和女儿娜娜，并没有看见她的丈夫，联想到娜娜非要陈家俊做她的爸爸，她们在内心大胆猜测，赵洁应该是离婚了。 买到贴画后，娜娜破涕为笑，刚才的悲伤俨然已经抛到了九霄云外。 “叔叔，这些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贴画我能不能送给吴军？”娜娜冷不丁地表达她的热情。 “吴军是谁？”陈家俊很好奇。 “吴军就是上次你救的落水男孩，我们班的同学。”娜娜提高声调。 陈家俊拍了拍脑袋，想起来了：“哦，是那个吴军小朋友啊，我还以为是谁呢。” “在班里，我和他是最好的朋友！”娜娜一脸童真，圆溜溜的大眼睛黑白分明，一尘不染。 “你怎么想起他了？”陈家俊知道现在正处寒假，他们暂时是见不到面的。 “昨天晚上，我听见吴军爸爸给妈妈打电话说要你的电话号码。” “要我的电话号码？” “是呀，妈妈没给他，说不用当面感谢，她转达你就可以了。” “吴军爸爸好像不同意，非要你的电话号码，说必须亲自上门感谢你们夫妻俩。” 陈家俊听得头都大了，又问娜娜：“你妈妈给他电话号码了吗？” “吴军爸爸不停哀求，说什么救命之恩一定要报答，妈妈拗不过他，最后好像给他说了你电话号码。” 救落水儿童吴军一事，陈家俊自始至终认为只是一件举手之劳的小事，根本没必要放在心上，如今听娜娜描述，有种被越描越大的感觉。 陈家俊不想再关注此事，对娜娜说：“过年开学后，你再送给他。” “那我得好好保存，不能弄脏了，更不能撕破了，离开学还很久呢。”看来娜娜和吴军的关系非同一般，同学之间的友谊如此纯洁、深厚，不禁让人肃然起敬。 当陈家俊抱着满脸笑容的娜娜踏进院门时，大家都一脸诧异，以为娜娜肯定会撒泼打滚，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没想到这么快就破涕为笑，好像刚才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一样。 “娜娜，你的问题解决了吗？”方梅唯恐天下不乱。 “什么问题？”娜娜一脸困惑。 “方梅，是不是活腻了？”赵洁故作生气，佯装要拍打方梅的屁股。 方梅一脸坏笑躲开了。 大家都已经忙完了，准备返城。 叔叔阿姨给陈家俊、方氏姐妹每个人单独准备一份丰厚的礼物，都装到了赵洁的车上，并不停叮嘱赵洁：“到公司后，别忘了给他们分发礼物。” “爸，妈，放心吧！”赵洁对父母的豪气和热情相当赞赏。 方氏姐妹感激不尽，对叔叔阿姨、赵洁说：“又吃又喝又拿的，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谢谢叔叔阿姨，谢谢赵姐！” 下午时分，天空如洗过的蓝宝石，清澈而深邃，几朵白云悠闲地游荡，竟然有阳光透过云层，洒在大地上，将光秃秃的田野染成一片金黄，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四轮轿车就是比三轮车跑得快，一袋烟的功夫，赵洁驾驶的小车已经稳稳当当停在公司大院门口。 第69章 锦旗 陈家俊下车，从后备箱取下叔叔阿姨送给方氏姐妹的礼物。 赵洁本来想叫陈家俊去她的别墅的，但当着方氏姐妹的面，实在开不了口。 “赵姐再见，娜娜再见！”方氏姐妹向赵洁母女道别。 陈家俊木讷地立在地上，不知道该去哪里。 方氏姐妹催促他：“陈经理，快走啊。” 陈家俊才反应过来，他也招手向娜娜道别：“娜娜，再见，有时间再和你玩丢沙包。” “叔叔再见，等着你陪我玩哦。”娜娜把脑袋伸出车窗外，使劲摇手。 “我走了。”赵洁说了一句，深情地看了陈家俊一眼，按了一下喇叭，车子启动。 方梅瞥见赵洁不一样的眼神，女人的第六感告诉她，赵洁和陈家俊关系非同一般。 陈家俊帮姐妹俩提起礼物就往前走，姐妹俩很好奇陈家俊的礼物为什么没有拿下来，方梅问：“陈经理，你的礼物呢？” 陈家俊一点也不惊讶：“我要不要都行，先让赵姐保存着。” 方芳对陈家俊和赵洁母女超乎寻常的关系已经不感到诧异，她尝试验证她们的猜测：“陈经理，赵姐的老公怎么没来？” 赵洁的私事密不透风，除了陈家俊，没人知道。 “我哪知道，不关心别人的私事。”陈家俊搪塞。 “我看你们相处得挺好的。”方芳心有不甘，总想套点东西出来。 “好朋友而已。”陈家俊才不上当呢。 “哦！”陈家俊嘴硬，没有泄露半点信息，方芳半信半疑。 “你今天晚上不是要回韩主席家吗？”方梅插话问方芳。 “是呀，上去休息一下就得走了。”方芳说完便有点黯然神伤起来。 韩主席对自己就像父亲一样，这是她舍不得离开他家的主要原因，但是韩磊和她的关系却十分尴尬，长期这样下去，要是被他的老婆蔡亚娇发现，自己不被打死才怪。 还好李志刚说过不久就来把她娶走，她开始渴望那天快点到来，她要尽快从深陷与韩磊的荒诞孽缘之中解脱出来。 “快走啊，发什么呆？”方梅催促正在发魔怔的方芳。 陈家俊双手提着的礼物，还挺重的，看来里边内容不少。 终于到了方梅的房间，放下重甸甸的礼物，和姐妹俩道别，陈家俊回到的自己的房间。 人一闲下来就犯困，陈家俊坐在桌前的椅子上，一动不动，他要安静地好好休憩一会。 随手拿了一本书，漫无目的地看了起来，书上写的什么根本不重要。 夕阳还没有出来，陈家俊就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楼下的篮球场，张青坡正带领队员们进行埋头苦练，陈家俊本来也想参加训练的，无奈太疲倦了，只能先小眯一会再说。 他定的闹钟已经响了两次，也没能震醒熟睡的自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陈家俊的“大哥大”“叮铃铃”地响了起来，他按下接听键，话筒里传来赵洁的声音：“家俊，这会在干嘛呢？” 陈家俊一激灵站了起来，看看表，睡得时间不短了，精神头也好了很多：“怎么了？姐。” 冬季天黑得早，此时窗外已是灯火辉煌。 “吴军爸爸给我打了很多电话，说今天晚上务必见到你，他们夫妻俩带着吴军要上门当面感谢。” “没有必要吧，小事一桩，不值一提。” “人家刚开始也觉得是小事，但过后仔细一想，越来越害怕，如果当时没有你的施救，吴军可能早就没命了，生死就一线之间。” “既然他这么执拗，见个面也可以，了却他的心愿，去哪里见面合适呢？让人家登哪个门呢？”陈家俊有点为难，他目前在公司公寓，赵洁在她的别墅。 “我去接你，让他们来我这吧？”赵洁出主意。 “那样不好吧！”陈家俊觉得不妥。 “这样，咱们到‘大富豪’酒店定个包间，让吴军一家赶过来集合，反正娜娜和吴军也是幼儿园的好朋友，他们还没有一起吃过饭呢。”赵洁果断利索，不再讨论、纠结。 “好，这个主意不错。”陈家俊还没有赵洁笃定。 “我现在去接你，你准备下楼，在路边等我。”赵洁雷厉风行，斩钉截铁。 “好的。”陈家俊回答。 接上陈家俊后，一行三人赶到饭店，定好包间后，赵洁给吴军爸爸打去电话：“吴军爸爸，我们在大富豪酒店三楼中餐厅8888包间等你。” “好的，我们离得不远，马上就到。”吴军爸爸一直在等赵洁的回话，终于等到了，激动万分。 赵洁提前点好了菜，还特地选了几道孩子们特别喜欢的佳肴，考虑相当周到。 前菜刚上，吴军一家就到了。 一番寒暄之后，吴军爸爸对陈家俊和赵洁说：“今天我买单，你们不能跟我抢。” “坐坐坐，不用这么客气，先吃饭，一会再说。”赵洁安排大家坐下，特地安排娜娜挨着吴军坐。 “特别感谢你们一家三口出手相救。”吴军爸爸拉过已经坐好的吴军就要给陈家俊和赵洁磕头。 陈家俊眼疾手快，把吴军抱了起来：“赶紧坐回去，不要听你爸的，磕什么头。” 赵洁也赶忙阻拦：“吴军爸爸，你再这样就没意思了，赶紧坐，坐到你的位置上。” 吴军妈妈从一个手提袋里拿出一面锦旗，展开后，双手恭敬地递给陈家俊：“我真的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我们一家的感谢之情，是你给了吴军第二次生命，你的无私奉献，我们一家将永生难忘，谢谢大兄弟。” 陈家俊诚惶诚恐，本来很小的一件事，这下闹大了。 他不得不接过沉甸甸的锦旗，上面写着“救命之恩，永生难忘。” 陈家俊站定，吴军爸爸跑到包间外，叫过来餐厅经理：“经理你好，麻烦帮我们照个相吧。” “可以。”餐厅经理很爽快。 吴军爸爸把准备好的相机交给餐厅经理，并吩咐大家站好，要拍个陈家俊和赵洁手执锦旗的合影。 陈家俊和赵洁连忙摆手拒绝，但碍于吴军父母苦苦哀求，最终还是照了。 陈家俊参加公司销售部年会在这里聚餐时，餐厅经理与他相识，他对陈家俊竖起大拇指：“陈经理，好人，英雄男人！”并恳求吴军爸爸，“先生，麻烦多洗一张照片，送给我一张，正能量的精神，我们一定要传颂。” “没问题。”吴军爸爸爽快答应。 “我要号召我们酒店的全体员工向陈经理学习，并转告他们公司的郭副总，一定要嘉奖陈经理，并通报集团公司，今天你们这一桌免单，敞开吃。”餐厅经理很豪气。 “别闹，别闹！”陈家俊拍了拍餐厅经理的肩膀。 “陈经理，你就别谦虚了，舍己救人的精神值得所有人学习，你做了个榜样，带了个头，先进事迹就得传播，就像雷锋精神一样，如果不宣传，谁知道呀？” 陈家俊哑口无言，他知道事情闹大了。 餐厅经理退出包间：“请大家慢用，不够，随时喊服务员加菜。” 第70章 备战 “谢谢经理！”吴军爸爸没想到餐厅经理和他一样激动，看来也是个正直坦荡的人。 “开饭啰，开饭啰！”娜娜和吴军两个小朋友眼睛紧盯着赵洁专为两人点的“松子玉米”。 “娜娜，你不是有礼物要送给吴军吗？”陈家俊提醒了娜娜。 娜娜想起来了，赶紧从口袋里掏出孙悟空和猪八戒的贴画，递给吴军：“送给你的。” 吴军小心翼翼地接过礼物，爱不释手，兴奋地连声说：“谢谢，谢谢！” 旁边的吴军妈妈也深受感动：“娜娜太有心了，谢谢娜娜宝贝。” 菜上齐了，大家大快朵颐起来。 吴军爸爸今天很高兴，推杯换盏之后，满脸通红，醉眼朦胧。 他当着赵洁的面多次表扬陈家俊：“你老公真男人！” 吴军爸爸一直错认陈家俊是她的老公，赵洁本想开口解释，但欲言又止，因为她看到吴军爸爸喝得有点高了，脑子欠清醒，不宜解读，以免造成更大的误会，便没理会。 陈家俊也觉得尴尬，和赵洁面面相觑，一时不知道如何解释，只能岔开话题。 “吴哥，今天就到这吧，天也不早了。” “再喝两杯，再喝两杯。”吴军爸爸正在兴头上。 “不喝了，不喝了，以后有的是机会。”赵洁站了起来。 “结束吧，老吴喝醉了。”吴军妈妈也站了起来。 “来日方长，以后找时间再聚，孩子们也该睡觉了。”赵洁的话没人敢反驳。 晚宴后，吴军爸爸借口上厕所，偷偷把单买了，今天要是不让他结账，他总觉得自己的良心怎么也过不去，餐厅经理围追堵截也改变不了他的固执，只好送他一些代金券。 一行人离开包间，出了餐厅门，吴军爸爸又从他的车上取下大包小包的礼物一股脑放到赵洁轿车的后备箱里：“东西不值钱，再次感谢你们全家。” “太客气了，整得我们都不好意思了。”赵洁正要拒绝，吴军爸爸直接把后备箱关上了，以防赵洁再把东西重装进来。 “以后常联系，没事就聚聚，多走动走动。”吴军妈妈希望大家的关系拉近一点。 大家相互挥手告别。 赵洁送完陈家俊，回到家已是子夜，别墅区里每家每户仍是灯火通明，亮如白昼。 不知道是风俗还是迷信，原来是很多有钱人家，都在等待零点一过，先人一步，迎接大年初五的财神，施行跪拜、祈祷、燃放鞭炮等礼仪，接过财神后，聚集在一起的亲朋好友往往还要喝酒到天亮。 赵洁家里没有男人，这些仪式就省了，还不忘自嘲：财神愿意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吧！ 洗漱完毕，她和娜娜就上床睡觉了。 陈家俊回到公寓，倒头就睡，酣然入梦。 今天是公司春节假期最后一天，也是篮球赛开始的前一天。 第二天黎明蓝调时段，久疏战阵的陈家俊就早早起床了，独自来到篮球场进行体能恢复训练。 此时整个大院还是一片寂静，只有陈家俊“刷刷刷”的跑步声，门岗保安闲着无聊，也过来和陈家俊沿着篮球场跑了十来圈，身子发热了才回到岗位上。 好久没有系统训练的陈家俊，完整地做了一遍大学期间篮球训练的热身运动。 刚开始还穿着大棉袄，随着运动量越来越大，训练时间越来越长，身子开始冒汗，他把衣服一件件剥落，最后只剩凉爽的运动套装了，这时太阳才慢慢露出地平面。 运动的陈家俊大汗淋漓，神情轻松，全身通畅。 准备活动结束，陈家俊分别从中间、左边和右边启动，练起了三步上篮、转身上篮、反手上篮。 半个多小时后，陈家俊正要更换训练内容，大院门口陆续传来摩托车的轰鸣声，队员们来了。 张青坡和队员们看到汗水已经浸透运动服的陈家俊，十分惊讶。 “陈经理，应该练的时间不短了吧？”张青坡用佩服的眼光看着陈家俊汗渍渍的脸问。 “今天起来比较早，离比赛还剩最后一天，得把前几天荒废的体能补补。”陈家俊没觉得有什么可以炫耀的。 队员们到齐后，训练开始。 陈家俊既然来了，张青坡自然不会放过他，今天上午的训练科目交由陈家俊定夺。 陈家俊前几天光顾游山玩水、吃吃喝喝了，心生惭愧，爽快答应了。 陈家俊对纷纷围拢过来的队员们安排：“今天是训练的冲刺阶段，上午的训练内容，以体能恢复和战术演练为主，下午以调整心态和自我加练为主。” 张青坡在前，队员们在后，大家沿着球场边缘的跑道慢跑，进行有氧热身，体能恢复训练。 “大家注意呼吸节奏，别乱了。”陈家俊在一旁不时地提醒着。 热身结束，队员们分成两组，一组进行深蹲、托举等力量训练，另一组则进行跳跃、变向跑等敏捷性练习。 “陈经理，你看我这动作标准吗？”有队员在一旁询问道。 陈家俊认真地观察了队员的动作后，然后给出了指导建议。 队员们练得十分卖力，在球场上来回穿梭，时而变向跑，时而急停急起，生龙活虎。 陈家俊带领大家进行战术演练环节，他详细讲解了明天的战术安排以及每个队员的职责和跑位。 张青坡亲自示范，按照陈家俊的战术安排进行演练，队员们挥汗如雨的身影在冬日暖阳下显得格外耀眼。 上午训练结束。 “明天揭幕战一定要稳扎稳打，兄弟们，加油！”陈家俊高声喊道。 “加油！必胜！”队员们齐声回应，自信满满。 下午三点，回老家过年的员工们陆陆续续返回了公司，公司大院慢慢热闹起来，公寓更像大学开学一样，人声鼎沸。 从湖北老家回来的技术部经理李宏光，还没放下行李，就向楼道里相遇的同事们吐槽起来：“老家离得远，回去一次真的受罪，排了一天的队，只买到站票，费了老大的劲才挤上绿皮火车，几乎一路站着，偶尔趁有座的人上厕所时才能临时坐几分钟，人都虚脱了。” “站了十来个小时吗？”有人问。 “可不是嘛，腿都站抽筋了，累死了。”李宏光满脸憔悴。 “春运是不是都这样？”没坐过火车的本地同事问。 “从我上大学到现在，几乎每年寒暑假、春运的绿皮火车都这样，车厢内，人声鼎沸，空气中充斥着各种气味，泡面味、臭脚丫味、厕所味……鼻子都要被熏死了。”李宏光感受颇深。 “为了和家中的父母、亲人团聚，过年期间无论多远的游子都会回去，哪怕跨越千山万水，也不畏艰难险阻。”有同事感叹过年时人类大迁徙的意义。 “是啊，有钱没钱，回家过年嘛！”李宏光说到这，顿时觉得没有那么累了。 李宏光的话就像一把尖刀刺进陈家俊的胸膛，今年他没能回去与父母团聚，仿佛成了大逆不道的不孝之子，当即发誓明年一定回家。 市场部的白平、张笑语、孙颖都回来了，正在宿舍整理内务。 等大家都忙完，陈家俊召集科室成员到办公室开了个小会。 “明天春节篮球邀请赛开幕，咱们部门需要协助广告公司做好展品摆放，推广执行。”陈家俊向大家布置任务。 “时间来得及吗？离明天没几个小时了。”白平焦急了起来。 “我都对接好了，你们明天一大早做好配合工作就可以了。”陈家俊放假期间，一个人就搞定了所有推广方案，并和广告公司达成合作协议，宣传品制作，还一一联系了当地媒体的记者朋友。 “陈经理真厉害，一个人就搞定了活动推广的各项事宜。”张笑语很佩服陈家俊业务方面的轻车熟路。 “本次活动，是一次绝好的宣传机会，相信通过媒体的传播，公司形象和产品品牌又将得到一次完美推广，进一步增强经销商的信心，直达客户、准客户心灵。”孙颖提前预判本次推广效果。 第71章 输了 春节的热闹气氛还未完全消散，收假回来的员工们已经投入了各自的岗位，公司各个分厂各个车间又开始人头攒动，机器轰鸣。 由陈家俊负责推广方案制定和执行的一年一度“春节篮球邀请赛”正式拉开帷幕。 今年的活动声势浩大，吊足了参赛队伍、观众、媒体的胃口。 一大早，在市场部同仁的协助下，与公司相邻两条主干道的两旁都插上了整齐的道旗，公司大院四周围墙到处是有关本次篮球赛的标语，路边还安置了公司产品宣传kt板。 当地多家媒体记者倾巢出动，热火朝天地采访公司领导、领队、教练、队员，忙得不亦乐乎。 比赛过程，将由当地电视台录制、剪辑、选播。 今年春节篮球赛由公司独家赞助，参赛队伍十八支，比赛地点就在公司院内的篮球场，公司球队占据得天独厚的主场优势。 开幕式上，参赛队伍和各自的啦啦队成员都热情高涨，兴奋无比，现场一片喜气洋洋，像喧嚣欢腾的海洋。 郭昌硕副总经理代表主办方发言。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来宾，各位参赛选手、教练员、裁判员以及现场观众朋友们，大家上午好！在这欢欣鼓舞、喜上眉梢的新春佳节，我们齐聚一堂，共同迎来了今年篮球邀请赛的盛大开幕，我谨代表赛事主办方，向每一位嘉宾和观众表示热烈的欢迎和衷心的感谢！同时，也要向为本次赛事的筹备工作付出辛勤努力的全体工作人员致以崇高的敬意！” 现场爆发阵阵掌声。 郭副总接着介绍了篮球项目的运动魅力和体育精神。 最后提出来希望：“希望你们能够发扬更高、更快、更强的体育精神，顽强拼搏，奋力争先，赛出风格，赛出水平，赛出友谊！预祝本次篮球赛取得圆满成功！预祝各参赛队伍在比赛中取得优异成绩！” 顿时锣鼓喧天，气氛热烈，各个参赛队的队员们都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裁判员代表、运动员代表依次也发了言。 观众席上，早已是人欢马叫，热闹非凡。 观众们或站或坐，有些方阵还统一了服装，敲锣打鼓，吹着喇叭，脸上还画了彩，不停高声呐喊，为自己单位的队伍加油鼓劲，好像专业球迷一样，每个人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每个参赛单位的运动员们都是统一运动服，背后的号码醒目，显得格外精神抖擞。 每支队伍中，既有经验丰富的老将，也有初出茅庐的新秀，有些还聘请有外援。 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别开生面的比赛正式开始，球场瞬间被紧张激烈的对抗氛围所包围。 场上的队员们迅速进入状态，抢断、突破、上篮，每一个动作都干净利落，引来观众的阵阵喝彩。 特别是那些精彩的三分球投射，每当皮球应声入网，观众席上便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和欢呼声，将节日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现场的摄像摇臂不断变换角度，以捕捉各式各样的精彩镜头，记者们不但全神贯注关注场上队员的表现，也与热闹的观众互动，积极寻找不同的采访点。 夜幕降临，篮球赛场上的灯光依旧明亮，小组赛一场接一场，赛程安排非常紧凑。 公司今年队伍实力强劲，板凳深度厚，特别是张青坡，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陈家俊也时而客串教练，时而扮演队员，两人联袂奉献了多场扣人心弦，精彩绝伦的比赛，成为妥妥的冠军热门。 两天的小组赛战罢，第三天开始，晋级的八支球队进入第二阶段的淘汰赛。 公司球队不费吹灰之力，所向披靡，一路高歌猛进，和水泥厂队在决赛中相遇，争夺本次赛事冠亚军。 很多人预测，按照公司队气势如虹的打法，凭借强大的实力和默契的配合，今年夺冠乃囊中取物。 水泥厂队，虽然也有不俗的表现，但整体实力上，与公司队相比还是稍逊一筹，除非超水平发挥，否则今年的冠军非公司队莫属，水泥厂队决赛前也唱衰自己的队伍。 决赛开始，球场四周坐满了前来观战的球迷，其中最多的是来自公司的员工，毕竟主场作战，总厂特地给年轻员工放假两个多小时，全力做好啦啦队。 大家对公司队寄予厚望，自信认为，这将是一场毫无悬念的胜利。 裁判一声哨响，公司队迅速进入状态，进攻端火力全开，打出一波小高潮，几次精彩的配合让现场观众彻底疯狂起来，沸反盈天。 陈家俊上场了，司职前锋，溜底线摆脱防守后，反身上篮得手，动作飘逸潇洒。 “好帅！” “酷毙了！” 油漆车间几个小姑娘见过陈家俊，但不知道姓甚名谁，更不知道是哪个部门的，但是他的精湛球技和俊朗外形，让她们看得入迷，不能自拔。 张青坡和陈家俊同时在场上，教练职责只能场上实时传达。 每次停球时，陈家俊和张青坡就抓紧时间布置战术，调兵遣将。 上半场结束，公司队领先水泥厂队十六分之多。 中场休息时，陈家俊和张青坡给队员们重新安排了战术，并一脸轻松地鼓励大家，只要执行好战术，做好防守，把比分差距一直保持住，拖到最后一秒钟，就能取得胜利。 下半场开始，踌躇满志的公司队员们却像被对方施了魔法似的，防守端频频被撕破，对手轻松上篮得分，公司队形同虚设的防守令人大跌眼镜。 “这怎么回事？公司队的防守怎么这么松懈？”观众席上，有人开始质疑。 “是啊，这不是他们小组赛的水平啊！”另一个人附和道。 “公司队8号、9号队员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上一样，防守动作怎么老是慢半拍，这么容易就被对方的进攻队员摆脱防守，并上篮得分，太拉胯了。”观众对公司队个别队员的表现感到很失望，气得把手上的道具使劲地砸到地上，还用脚去踩了踩。 场上形势不妙，不知不觉，公司队领先的优势一点点被水泥厂队蚕食。 “9号怎么软不拉几的，防守一点都不硬朗，这不会是打假球吧？”一个观众低声嘀咕。 随着比赛的深入，公司队的领先优势逐渐被抹平，水泥厂队凭借出色的防守和几次关键的进攻，逐渐将比分反超。 观众席上，质疑声、谩骂声、叹息声此起彼伏，大家对公司队的表现感到心灰意冷，大失所望。 陈家俊和张青坡也懵了，有些队员怎么上下半场判若两人？他俩交替地大声喊着：“防守，注意防守！” “硬气点！别娘们唧唧的！” “防上去，全场紧逼！” “手张开，别犯规！” 听到呼喊的公司队队员，突然觉醒，立刻加强进攻和防守，连续几次精彩的配合，慢慢将比分一分一分地迫近，无奈离终场时间已经所剩无几，回天无术，最终，随着裁判的一声哨响，比赛结束，水泥厂队以一分险胜公司队。 公司队的队员们垂头丧气地走出球场，而水泥厂队的队员们则兴奋地拥抱在一起，又蹦又跳，甚至有人还流下了眼泪，疯狂庆祝这场获得意料之外的胜利。 这个结果让所有人都感到震惊和不解，观众席上又传来嘈杂的叫骂声、起哄声。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全身汗水的陈家俊和张青坡一脸茫然地看着队员们。 公司队刚下场的8号、9号队员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黄豆大的汗珠滴答滴答掉到地上，他们佝偻着腰，来不及和大家打招呼，就往厕所方向一路小跑起来。 “我们……我们……”其他队员支支吾吾，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无法给出合理的解释。 第72章 相亲 公司队的虎头蛇尾，先赢后输，让公司啦啦队的队员们垂头丧气，无精打采。 大家?怒不可遏?，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还不如在车间上班呢，看得糟心。” “肯定有内鬼，要不决赛不会这么软蛋的。” “平时怎么训练的，关键时刻掉链子。” “那么好的主场优势，也没叫醒个别晕头转向的队员。” 甚至有人冷嘲热讽了起来，很难听。 对陈家俊崇拜得五体投地的几位油漆车间的女工，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观众已经在骂骂咧咧的气氛中退场，但她们仍然怅然若失地站在观众席上，身体僵硬，眼神空洞，泪水在眼眶里打转，迟迟不肯掉落。 公司队输了，陈家俊输了，张青坡输了，她们不敢相信，也不愿意承认。 后来，经过内部调查得知，原来公司队中8号、9号队员赛前确实被对手公关了，但两人铁骨铮铮，愤然拒绝了对手的金钱贿赂，不料准备离开时被人陷害，毫无防备地喝了对手帮凶递过来的茶水，问题就出在放过泻药的茶水里。 消息一出，被质疑打假球的8号、9号队员重新赢得的尊重，大家纷纷痛斥对手的卑鄙行径，这种舞弊行为引起轩然大波，破坏了公平公正的比赛原则，受到了媒体的集体声讨，公司队虽然失去了比赛的胜利，却赢得了球迷的信任和尊重，成为了小城人们茶余饭后谈论的焦点。 尽管不完美，如火如荼的篮球赛还是如期落幕了。 新年新气象，新年新征程。 市场部全体同仁开始为华南区的推广集中精力赶制方案，由于有了华中区的成功案例，华南区方案进展异常顺利，但侧重点又不完全一样。 张胜利“事件”的影响还未完全消除，同行品牌像苍蝇一样，好不容易发现了有缝的蛋，哪能轻易放过。 陈家俊觉得很有必要让林强给华南区部分“重灾区”打个电话阐述一下公司新一年的销售政策，以稳定经销商队伍。 “喂，林经理，我是陈家俊。” “陈经理，过年好啊！” “公司新一年的销售政策出来了吗？” “昨天晚上刚通过董事长和郭副总的审核，今天就要颁布实施。” “既然已经出来了，我建议从今天开始，你尽快亲自给华南区部分思想有动摇的经销商打个电话，以稳定军心，继续合作，千万别给其他品牌撬走了。” “我正有此意，今天就和他们联系，拿出公司的诚意，争取长期通力合作。” “那我就放心了，只要你出马，那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今年华南区的销售任务我定得不低，要求在去年的基础上再翻一番，销售业务员只要服务好经销商，完成任务应该没问题。” “按照去年销售的增长速度，今年指标定得还是比较中肯。” “公司各个分厂在新设备，新生产线的助力下，已经甩开膀子，马力全开生产，不但产能得到保证，产品瑕疵也将得到改善，还增加了不少人性化的新功能，相信客户肯定满意。” “期望今年还是红红火火的一年，只要经销商日进斗金，公司自然也就财运亨通，今年全国各地一定可以实现多点开花。” “华南区的推广方案做得怎样了？还得靠你们大力协助才可能实现今年的宏大目标。” “已经完成初稿，正在完善中，即将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讨论。” “吸取华中区推广方案讨论的教训，建议不用上会，还是咱们几个关联部门讨论就行了，避免有些部门的中伤。” “不，一定要上会，我要让以前曾经打击我们方案的相关部门负责人心服口服。” “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上会讨论，用实事求是的会议纪要堵住某些人的嘴。” 结束和林强的通话，陈家俊心情愉悦，轻松自在。 经过华中区方案的大获成功，市场部成员修改华南区的方案已经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孙颖的眼神，专注如鹰，紧盯着屏幕上的每一个方案细节，不断提炼修改，手指在键盘上不停地轻盈跳跃。 和煦的阳光，温柔地透过轻纱窗帘，洒在忙碌的张笑语身上，她一会托腮思考，一会涂涂改改。 白平正聚精会神整理各项调查数据，一遍又一遍地核对，像会计一样严谨。 办公室内很安静，只有敲击键盘的声音，同仁们的认真态度，陈家俊感到十分满意。 马上就要下班了，为了活跃办公室内轻松气氛，他开口问大家：“各位，春节在老家过得怎样啊？分享分享呗。” 听到陈家俊扯起话题，张笑语停下手中的动作，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 她转头看向陈家俊，眼神中充满了强烈的分享欲望：“春节在老家过年，全是惊喜与快乐！” “说来听听吧。”陈家俊很期待张笑语的分享。 白平抬起头，放下手中的笔，眼眸中闪过一丝好奇。 孙颖扭转身子，身子微微前倾，仿佛在等待张笑语讲述一个动人的故事。 张笑语兴奋地讲述她在庙会上看到的舞龙舞狮表演：“那场面真是太震撼了！龙身翻滚、狮头跳跃，仿佛整个世界都沸腾了起来！” 孙颖的胃口被吊得老高，却只听到平淡无奇的舞龙舞狮表演，不免有点失望，嘴里发出鄙夷不屑“切”的一声，便转身回头，继续打字。 白平也收回了好奇的眼神，寡淡无味，甚是失望。 陈家俊期待的热情也仿佛被冰雪覆盖了。 张笑语发现自己讲的不是大家想听的，有点尴尬，为了赢得大家的兴趣，她站起身，走到办公室中央，手里紧紧握着一块包装精美的小点心，那是她从老家带来的礼物。 她轻轻地撕开包装，一股浓郁的香气瞬间在办公室里弥漫开来。 “我家乡的特产，一种用传统工艺制作的糕点，这是我和我妈亲手制作的。”张笑语边说边将糕点递到陈家俊面前，那眼神中充满了自豪与期待。 陈家俊接过糕点，轻轻地咬了一口，细腻的口感、浓郁的香味充斥整个口鼻。 “哇，香甜可口，太好吃了！” 孙颖、白平听到陈家俊的赞叹，也被香气所吸引，马上站起来，迅速往张笑语桌子下的抽屉方向靠拢。 “让我们也尝尝呗。”孙颖像狗熊看到蜂蜜一样，两眼放光，舔着嘴唇。 张笑语拉开抽屉，给每位同事都分了一盒，孙颖迫不及待地撕开包装，拿起一块就往嘴里填，边嚼边赞：“香，真香！” 白平则小心翼翼地把糕点揣在怀里，返回到他的座位，弯腰拉开抽屉，拿出三个红扑扑的大苹果，给每人分一个。 “这是我家种的红富士，甜得掉牙，大家尝尝，千万别找我付补牙钱哦。” “好诱人的大苹果！”张笑语接过色泽鲜艳、香味扑鼻的苹果，上下左右仔细端详，怎么也舍不得下嘴。 市场部瞬间变成了一个温馨的分享会现场，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好不开心。 “孙颖，说说你的春节咋过的？”陈家俊看着左手糕点，右手苹果的孙颖，想听听她的分享。 她抬起头，望向窗外的蓝天白云，脸上露出了一丝无奈的笑容。 “整个春节期间，我东躲西藏，还是没能躲过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 “是不是挺好玩的？”白平感受不到被催婚的烦恼。 “被催一次两次也没什么，说说笑笑就过去了，没想到我三婶给我准备了一份相亲名单，简直太恐怖了。”孙颖心有余悸。 “谁没被催过？很正常嘛。”张笑语笑着说道，仿佛已经习惯了这种场景。 “你有心上人了，自然不怕催。”孙颖酸溜溜的。 “其实你也该考虑终身大事了，筛选筛选嘛，合适就处处，不合适就撤，那也没什么，岁月不等人，现在正是谈婚论嫁的青春年华。”张笑语一副过来人的口气。 “我不想找老家的，我……”孙颖不知道往下该怎么说。 第73章 恋情 这时她的脑子马上闪现陆荣邀请她跳舞的画面，旋转，旋转，不停地变换脚步…… “原来孙颖已经有心上人了。”陈家俊捉弄孙颖。 听到陈家俊调侃她，孙颖不禁柳眉倒竖，思绪万千，当初她倒追陈家俊，没有成功，害得自己痛哭好几天，好不容易才走出来，你陈家俊心里没数吗？ “我的心上人就是你。”孙颖恶狠狠地反捉弄陈家俊。 “别闹，别闹。”陈家俊连忙摆手后退。 “害怕了。”孙颖步步逼近，惹得张笑语和白平哈哈大笑。 “怕，我怕。”陈家俊举手投降。 “说说你在老家相了几个？”张笑语知道孙颖和陈家俊是开玩笑，赶紧让她切回老家相亲镜头。 “还真见了两个。”孙颖如实交代。 孙颖把大家的胃口又吊了起来。 “都是大款吗？”白平吃瓜还挑瓜。 孙颖打开了话匣子：“坚持无数个挑灯夜战、披荆斩棘的日子，?倾尽全力才考出农村，?在咱公司找到了一份来之不易的工作，原以为终于可以避开老家那些繁琐的人情世故，自由地追求自己的幸福，然而春节回家仍然没有逃脱被安排相亲的宿命。” “刚到家，二婶就迫不及待地给我介绍了个在镇上开服装店的，男方只有初中学历，看上去憨厚老实，一番交谈后，发现两人无论是兴趣爱好还是生活方式，都有着很大的差异，我果断终止了相亲，他却死缠烂打，说我们挺合适的，我呸！” 孙颖说到这，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 “强扭的瓜不甜，乱点鸳鸯谱误终身。”白平知道门不当户不对的相亲害人不浅。 “那可不是嘛！”孙颖表示认同。 “阿姨怎么可能放过这么好的放假机会？”张笑语好像很了解。 “说对了，第一次相亲失败，回到家后，老妈不停埋怨、唠叨，说我们还没有相处，怎么知道合适不合适。” “鞋子合不合脚，我心里非常清楚，懒得和她解释，干什么都尽量躲着她，生怕又被安排下一个相亲。” 孙颖喝了一口水，继续讲述。 “不出所料，大年初二，我妈说我舅妈又给我介绍了个对象，当老师的，挺有文化，让我见见，很无奈，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 “帅不？”张笑语问。 “你还真别说，长得还行，白白净净的，有点像濮存昕，是个中学老师，本以为会有共同话题，没想到男方却是个十足的‘书呆子’，一直跟我谈论教育理念和教学方法，枯燥乏味，味同嚼蜡，听得我昏昏欲睡，毫无意外，相亲在尴尬中结束了。” “主要是你心里装有一个人了，其他人就很难进入。”陈家俊指出问题所在。 “或许吧！”孙颖没有回避，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市场部的同仁们都知道，孙颖心里装的是销售部的陆荣。 她的内心一直有个声音：凭借自己的努力奋斗，用自己的方式，寻找属于自己的爱情。 销售部年会上，自从孙颖与陆荣共舞后，两人一见钟情，心里默默惦念，只是嘴上不承认罢了。 春节假期，对相思之线另一端的陆荣来说，变得异常漫长。 每当夜深人静，他总会想起与孙颖共舞的每个瞬间，心中涌起一股难以抑制的思念。 年后上班已经好几天了，明天就要带着新一年的销售任务开赴华西区市场，今天再不和孙颖相见，可能就要等半年以后了。 陆荣特意挑选了一束开放得很旺的鲜花，鼓起勇气，怀揣一颗忐忑不安的心，趁晚上下班时间悄悄来找孙颖，以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偷偷来到市场部办公室窗前，朝内四处张望，像猎犬一样，寻找着孙颖的身影。 环顾一周，他看到孙颖正坐在电脑前，脸色不是太好，好像心事重重。 市场部的同事都还没走，陆荣不好意思进去，只好躲在窗下的阴暗处，等待最佳时机。 功夫不负有心人，不一会，同事们都下班走了，徒留孙颖还在电脑前发呆。 陆荣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绕到门口，径直向她走去。 “孙颖！”陆荣的声音有些颤抖，但他强装镇定，满脸笑容。 孙颖抬起头，看到陆荣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捧着一束鲜花，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陆荣，你……你怎么来了？”她好奇地问道。 陆荣将鲜花递到孙颖手中，激动地说：“自从年会上我们共舞之后，我就喜欢了你，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机会，让我们更加深入地了解彼此。” 虽然有点生硬，但是陆荣已经大胆地跨出了第一步。 孙颖接过鲜花，脸上泛起了红晕，刚才忧伤的神情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看着陆荣真诚的眼神，心中不由涌起一股暖流，如同久旱逢甘霖，为沙漠般的心灵带来了甘甜的雨水，让人瞬间得到宁静与满足。 她轻轻地点了点头，似乎很快就沦陷了：“陆荣，其实我也有同样的感觉，只是我一直没有勇气表达出来，谢谢你，愿意主动来找我。” 两人相视一笑，仿佛所有的顾虑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没想到彼此在茫茫人海中的交集就这样自然发生了。 “我明天就要出差了，至少半年才能回来。”陆荣不无遗憾地告诉孙颖。 “要这么长时间？不是每个季度回来贴票报销一次吗？”孙颖知道原来大部分业务员都是一个季度回来一次，向部门领导汇报工作情况，顺便报销差旅费。 “一个季度回来一次的，那都是有家室或有女朋友的业务员。”陆荣解释。 “哦！我想你了怎么办？”孙颖不敢直视陆荣的眼睛，双手无意识地搅动着衣角，云娇雨怯?，羞羞答答。 “以后我给你打办公室电话。”陆荣提出解决方案。 “你要是有女朋友了，会不会一个季度回来一次？”孙颖低眉垂眼，脸红耳热。 “会，肯定会，我巴不得每个月回来一次呢。”陆荣心潮澎湃，声音都提高了不少分贝。 “我……我愿意做你的女朋友。”孙颖说完，脸颊上的红晕更加明显了，如同黎明时红霞。 “真的？”陆荣没想到孙颖这么快就答应做他的女朋友，顿时喜出望外，恨不得奔走相告。 陆荣好想一下抱住孙颖，但是这里是办公室，他不敢放肆。 “是的，你愿意吗？”孙颖抬起头，认真地盯着陆荣的眼睛。 “我当然愿意，谢谢你给我机会。”陆荣也感激地盯着孙颖顾盼生辉的双眸。 良久，孙颖竟然流下眼泪：“我是不是太主动了，是不是很贱？” “不是，是你的真诚，是你内心的纯洁，让你大胆地表达了出来。”陆荣试图安抚她那无处安放的真心。 “你喜欢这样的我吗？你会和我结婚吗？”孙颖突然有点畏怯，她怕陆荣只是想和她玩玩而已，她怕没有结果的等待，她怕老家母亲不厌其烦的催促。 “傻姑娘，我是因为喜欢你才来找你，只要你愿意，咱们随时都可以结婚。”陆荣给孙颖吃了颗定心丸。 孙颖顾不了那么多了，一头扎进陆荣的怀里，泪眼婆娑，陆荣轻轻地将孙颖抱住。 “别怕，从今以后，我会为你遮风挡雨。” 孙颖紧紧依偎着陆荣，泪水渐渐止住，嘴角慢慢绽放出笑容。 周围的喧嚣与嘈杂仿佛都消失了，只剩下他们彼此的心跳和呼吸。 办公室的灯光仿佛都变得更加温暖，给他们的身上染了一层梦幻的色彩。 “你不会骗我吧？”孙颖抬头小心翼翼地问陆荣。 第74章 认证 “当然不会，喜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骗你。”陆荣斩钉截铁地回答。 孙颖张开双手自然而然地环住了陆荣的腰，两颗心在彼此的怀抱中找到了归宿，就像漂泊已久的船只终于找到了宁静的港湾。 陆荣大胆地抚摸孙颖的头发：“无论未来有多么艰难险阻，我都会是你最坚实的依靠。” 孙颖把脸贴在陆荣的胸膛上，仔细聆听铿锵有力的心跳，感受真挚热烈的情感，心中无比幸福。 “好感动啊！”一直躲在门外的张笑语鼓着掌，带着泪花闯了进来，后面跟着神采奕奕的白平。 “你们没走？真讨厌！”孙颖惊掉了下巴，表情有点慌乱，内心却是甜蜜的。 原来张笑语和白平回公寓拿饭盒去食堂打饭，经过办公室时，发现灯还在亮着，孙颖一个人痴坐在电脑前，正要叫她一起去吃饭，突然看见陆荣手捧鲜花走进了办公室，她们便暗暗躲在办公室门口，偷窥里面发生的一切。 “在一起，在一起！”张笑语一边起哄，一边流泪，她替孙颖感到高兴。 “去你的！”孙颖离开了陆荣的怀抱，朝张笑语的身上轻轻地捣了一拳，两个人都喜极而泣。 傻傻站着的陆荣局促不安，手足无措，白平对他开着玩笑：“你小子行啊，这么快就把我们的孙颖拿下，没有彩礼可不行哦。” 陆荣嘿嘿笑着，大方吆喝：“走，公司门口老陈饭店，碳锅鱼！” “档次太低了，不去。”张笑语也拿陆荣寻开心。 “我明天一早就要出差，去太远，不太方便，再说今晚也不能喝酒，明早赶不上火车就麻烦了。”陆荣解释道。 “八字还没一撇呢，下个季度回来，再去大酒店狠狠地宰他一顿。”孙颖为陆荣解了围，也给自己留了个台阶。 “行!”白平拉着张笑语出门，往食堂方向走,“我们吃饭去了，不管你们啦。” 办公室内，还是陆荣和孙颖两人，空气中重新弥漫着幸福的味道，灯光璀璨依旧。 华南区的调查报告及推广方案终于定稿，就等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讨论了。 眼睛离开电脑屏幕，伸伸懒腰，长呼一口气，市场部的全体成员终于可以放松放松了。 夜幕低垂，马上就要下班了，市场部办公室内响起叽叽喳喳的闲聊声。 “我相信咱这次华南区的推广方案一定能高票通过。”张笑语畅想着公司管委会例会方案的讨论情况。 “我也认为，肯定没有问题，有了华中区的成功案例，没人敢再反对。”孙颖更是自信满满。 “上次那几个反对的经理，这次肯定直接举手通过，不可能一而再，再而三地反对。”白平的猜测更是大胆。 “不好说，每个部门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也不同，可以理解，方案命运生死未卜，公司管委会例会上见分晓。”陈家俊带领手下，积极履行部门职责，力争让市场部充分体现价值、彰显作用，成为公司发展不可或缺的好帮手。 正当大家准备下班离开办公室。 “叮铃铃，叮铃铃！”桌上的电话响了。 陈家俊抓起话筒：“喂！请问你是？”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会，明显感觉到对方正在清理嗓子，尽量让声音听起来诚恳：“陈经理，我是质量部的纪春阳。” “你好，纪经理，请问有何吩咐？” “不敢不敢，公司最近正在进行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我们需要市场部的支持和协助。”纪春阳突然变得客气起来，说话也没有平时硬气。 “需要我们怎么配合？” “之前在管委会成员例会上，我对你提出的推广方案有过一些分歧，事实证明，你的方案立竿见影，成绩斐然，公司产品销量一骑绝尘，遥遥领先，公司的品牌形象更是深入人心，错怪你了，希望我们能够放下过去的不愉快，共同为公司的未来发展继续努力。”纪春阳战战兢兢。 陈家俊回想起几个月前，纪春阳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仗着自己资历深、经验丰富，对他这个年轻后辈的推广方案嗤之以鼻，甚至公开反对。 那天会上，除了纪春阳，还有其他部门的一些负责人也公然否定了陈家俊的方案，当时陈家俊的脸上仿佛被狠狠地抽了无数个耳光，自尊心被踩在脚下无情蹂躏，心理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后来陈家俊的方案在主管副总郭昌硕的主持下，以特事特办的方式得以通过，最终取得意想不到的成功，不仅大幅提升了产品的市场占有率，还赢得了客户的一致好评。 拿着话筒的陈家俊，此刻心里五味杂陈。 他沉默了一会儿，张嘴对电话那头的纪春阳说：“纪经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需要我们部门帮忙的尽管吩咐，都是为了公司好嘛，我相信只要我们通力合作，一定能够顺利通过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的。” 听到陈家俊的回应，纪春阳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感激地说：“谢谢陈经理，我们需要市场部提供准确无误的客户反馈数据和市场推广策略支持，希望我们能够借此机会，加强两个部门之间的沟通和协作，共同推动公司的发展。” “没问题。”陈家俊斩钉截铁，“咱们两个部门可以建立定期的信息共享机制，确保市场部收集到的客户需求、市场反馈等信息能够及时、准确地传递给质量部；同时，质量部也定期向市场部反馈质量控制的结果和改进措施，以便市场部更好地调整市场策略和服务方案。” “陈经理想得真周到，就按你说的办。” 纪春阳挂断电话后，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年纪轻轻的陈家俊在他心目中的形象突然高大起来，此人不仅有能力，还有宽广的胸怀和谦逊的态度，绝对是自己学习的榜样。 “谁来的电话？”孙颖问刚放下电话的陈家俊。 “质量部的纪经理。” “什么事？”张笑语也凑了过来。 “公司正在进行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需要咱们部门配合，提供一些材料。” “他一直看不起咱们部门，整天趾高气昂的，老拿着鼻孔看人，平时相遇，跟他打招呼，理都不带理的，一副目中无人样子。”白平对纪春阳一点好感都没有。 “大局为重，大局为重，事是事，人是人，分开看，咱们该配合还得配合，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是公司当前一件大事。”陈家俊很冷静，安抚着大家的情绪。 已经下班很久了，纪春阳的办公室里依旧灯火通明，他的眼睛紧盯着电脑屏幕，在给陈家俊打电话前的眉头紧锁，现在已经完全舒展开了，压在心上的石头也落了地，尽管任务很艰巨，但他的心情却是愉快的，只要乐乐陶陶，再难的事也能迎刃而解。 第75章 采风 为了提升产品制造水平和速度，公司更换新设备已经有一段时间，各个车间大部分员工对新设备的使用相当熟练。 公司正在打造一款出类拔萃，更具市场竞争力的新品大巴车样车，希望在未来的客车市场上能够独占鳌头。 技术部经理李宏光被任命为项目负责人，他和陈家俊同年前后脚进入公司，名校毕业，有大厂经验，专业技术过硬，年轻有为，对新技术充满热情。 更换设备以前，公司已经开始新品样车制造，并且项目进行过半，为了使新品样车各项工艺一致性，保证优等质量，在积极吸取经验和教训的基础上，公司决定在新的生产线上重新制造新品样车，以前老生产线制造的半成品样车果断放弃，不必惋惜。 接到新的任务，总厂各个车间又开始机器轰鸣，三班倒生产。 作为承担样车生产任务的总厂厂长石健和监督生产进度的公司生产部经理刘典忠，深知时间短、任务重，责无旁贷，于是每天上班时间，就不间断地在各个车间来回巡查督导，以保证各项工序有条不紊进行。 “老袁，新设备是不是效率很高？”石健问正在干活的钣金车间老技工袁大海。 “刚学会操作没多久，我觉得还没有老设备用得顺手。”袁大海曾经和一分厂的老卢一样，对新设备很抵触，拒绝学习新的工艺。 “多使用几次就熟练了。”旁边的刘典忠递上一句。 “还是老设备有感情，一个眼神就能配合默契，新设备像陌生人一样，冷冰冰的，有距离感。”袁大海怎么也代入不了自己的情感。 “熟能生巧，时间长了就会有感情的，相信不久，你和这些新设备也会处得像老设备一样有感情。”石健坚信袁大海一定会改变的。 年轻人张强就不一样，对新事物充满好奇和探索的欲望，没几天，就已经可以熟练操纵新设备，并为新设备的强大功能感到震撼。 “小张，这新设备用起来顺手不？”刘典忠问和袁大海同一班组的张强。 “太好用了，文字、标识清晰，一目了然，操作简单，省时省力。”张强毕竟是大学生员工，对新生事物接受很快。 “有文化就是不一样，思想开放，敢于尝试，上手快。”石健对新时代的青年很满意。 “新设备的引进，带来更高效的生产和更好的产品质量，我们年轻一代都积极支持。”张强作为有知识的新一代技工，深知好的生产工具将有利于产品的生产，将大大提高产品的合格率和优秀率。 项目负责人李宏光更是忙碌，办公室、车间两头跑，生怕出一点纰漏。 大客车新品样车是公司总工程师龚正主持研发的，倾注了技术部全体成员的辛勤汗水，耗费大半年时间，光造型图纸就画了几百种，车身颜色选了又选，更别说主要部件的设计了。 他的思想压力很大，公司为了上新品，所有分厂都革新了生产线，耗费巨资上了新设备，如果生产不成功，产品投放到市场上没有竞争力，自己头戴着海外从业经历皇冠的形象将轰然倒塌，灰飞烟灭，成为公司孤注一掷的牺牲品，那不得遗臭万年。 公司新车样品的生产牵动着每一位员工的心，大家众志成城，以饱满的热情，规范的作业，纷纷宣誓按时高质量完成任务。 随着工作的深入，新设备的优势逐渐显现，生产效率大幅提升。 每个车间的“老顽固”们在亲眼见证新设备的效能后，逐渐转变了观念，开始积极支持新设备的使用。 以张强为代表的年轻工人更是对新设备赞不绝口，深信这将为公司带来更好的发展机遇。 陈家俊接到企业报章文胜主编的约稿任务，要求写一写新设备到位后，公司各个分厂员工思想的前后变化以及生产能力的高效率带来的震撼等。 在新设备的加持下，公司上下，各个车间都洋溢着喜悦和自豪，陈家俊深受感染，和广大员工一样，浑身充满力量，他欣然接下了约稿任务。 在办公室完成手头上任务的陈家俊，首站来到总厂油漆车间“采风”。 油漆车间好像一个色彩斑斓的世界，机器低吟、油漆芬芳和忙碌人群组成的画面，就像正在拍摄一个“有声有色”的电影。 陈家俊腋窝下夹着一本别着钢笔的笔记本走进车间，几位正在忙碌的女员工立刻注意到了他的到来。 其中，徐小丽更是眼前一亮，她曾在公司冠名的春节篮球赛上当过啦啦队队长，为陈家俊及球队队员们加过油，陈家俊的篮球技艺赏心悦目，如同一颗璀璨的明星，在球场上闪耀着光芒，让她印象深刻。 没想到公司队却以一分之差败北，她和其他女工在观众席上哭得梨花带雨，伤心欲绝，久久不肯离场，同样让陈家俊记忆犹新，没齿难忘。 此刻，看到陈家俊出现在车间，徐小丽的心中不禁涌起一股难以名状的激动。 “哎呀，这不是陈经理吗？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我在篮球场上为你加过油，你的球技真是太棒了！”徐小丽忍不住手舞足蹈，欣喜若狂，她的声音中充满惊喜与崇拜，一看就知道是个大胆热烈，自来熟的姑娘。 “没有你说的那么好！”陈家俊对她记忆深刻，篮球场上就数她声音大，到处都是她那不遗余力的加油声，余音绕梁，令人感动。 还有，上次陈家俊在油漆车间溜达时，也是她的嗓门最大，满脸乐呵呵的，好像心里一点烦恼事都没有，眼睛像两个璀璨的月亮，又大又圆，散发着迷人的光芒，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徐小丽的惊呼声立刻引起周围女同事们的注意，作为曾经当过公司篮球队啦啦队员的她们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不约而同地盯向陈家俊英俊的脸庞和健硕的身材，嘴里叽叽喳喳的。 “篮球打得太好了！” “后仰跳投像乔丹一样潇洒！” “又高又帅，怎么这么好看！” “还是双眼皮呢，像明星一样英俊！” 陈家俊被说得脸都红了，他微笑地向大家点点头，招了招手，眼神温暖亲切。 “谢谢你们的夸奖，篮球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这次来，想了解了解新设备更换后，大家的工作状态如何。” 说完，他开始在车间内巡视起来，徐小丽的眼睛好像被一条无形的丝线牵连着一样，迷妹般紧紧跟随着陈家俊移动的身影。 “傻了？”油漆车间副主任鲁清扬从车间办公室走出来，正好看见犯花痴的徐小丽。 听到鲁清扬的话，徐小丽吓了一大跳，朝他做了个鬼脸，赶紧恢复神情，回到工位，拿起喷枪认真地干起活儿来。 “欢迎陈经理莅临油漆车间参观指导！”鲁清扬朝陈家俊驻足的地方走了过去。 “鲁副主任，你忙你的，我自己转转就行。”陈家俊不想因为自己的到来影响车间的正常工作秩序。 鲁清扬同样是大学生员工，和陈家俊同批次进入公司，他们在面试当天就已经认识。 “我已经安排好工作，大家根据工作要求按部就班就可以，不会耽误的。”鲁清扬打消陈家俊的顾虑。 “新设备更换以后，工作效率是不是大大提高了？”陈家俊正好有问题问鲁清扬。 “就像预想中一样，工作效率提高了四倍左右，理论上现在一个人可以当四个人使用，也完全可以应付得过来。”鲁清扬对新设备的投入使用，感到非常满意。 “是否影响工艺水平？”陈家俊又问。 第76章 小丽 “不但不影响，还比原来细腻很多。”鲁清扬拿出一块更换设备以前的钢板和现在刚喷好油漆的钢板相互比照，“你看，新喷的板子色彩饱满，质感顺滑，细节处理得非常到位，给人一种高端大气的感觉。” “嗯，果真如此，更换设备后，质感明显不一样，的确显得高档了许多。”陈家俊仔细比对两块板子后，真实记录喷漆质量的前后变化，“麻烦给我提供两张前后对比的照片，刊登在企业报上需要用到。” “没问题，一会我传到你的邮箱。”鲁清扬爽快答应。 陈家俊边走边看，目光如同扫描仪一般，仔细审视着新设备的运行情况和员工们的操作熟练度。 不知道为什么，陈家俊在几乎全是女工的油漆车间特别受欢迎，每当经过工位，女员工们都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戴着厚口罩的脸上也隐藏不住兴奋，争先恐后地向陈家俊介绍新设备的特点和优势，叽叽喳喳地分享操作新设备时的心得体会。 陈家俊耐心地听她们讲述，不时点头表示赞同，并一一记录。 在考察过程中，陈家俊不仅发现员工们对新设备的快速适应和高效利用，更感受到车间内笼罩着积极向上的工作氛围，每个人都神采奕奕，意气风发，公司高层的正确决策，为企业美好的未来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考察结束，陈家俊带着满满的收获与喜悦告别鲁清扬，离开了油漆车间。 徐小丽偷偷目送陈家俊离去，直到他的身影渐行渐远，消失在车间的大门。 油漆车间员工，大多数是来自附近村庄的女青年，初中学历居多。 徐小丽也是来自附近村庄，不过她是高中学历，还是位准大学生，她两年前参加高考，考上了一所省外大学，由于家庭贫困，支付不起学费，她果断弃学，没能迈进大学校门，尽管痛心疾首，也只能扼腕叹息。 本来就要南下打工拯救贫困的家庭，适逢公司招聘油漆车间员工，要求不算太高，公司负责培训期间还发工资，非常人性化，尽管工资有点少，却也免去了南下舟车劳顿之苦，徐小丽通过面试，毅然决然留了下来，顺利成为一名油漆工，凭借勤奋和细心，如今当上了班组长。 工作两年后，才思敏捷，擅长温故知新、总结经验的徐小丽快速成为了一位技艺精湛的油漆工，她总能调配出符合车身要求最绚烂的色彩。 第一次看到陈家俊，是他在油漆车间漫不经心的闲逛，陈家俊走起路来虎虎生风，铿锵有力，气宇轩昂、风度翩翩的气质引起了徐小丽的注意。 第二次看见他，是在紧张激烈的篮球场上，每当他投篮得分，徐小丽都会情不自禁地站起来鼓掌欢呼、呐喊，那份高涨的热情仿佛能点燃整个球场。 后来，在车间争相传阅的企业报上读过他写的文章，欣赏过他获得公司“劳模”的“光辉形象”，更是心如悬旌，久久不能平静。 今天再见陈家俊，首次和这位年轻有为的公司市场部经理有了面对面的交流，她不禁欣喜若狂，心花怒放，一种隐藏在心底的奇妙情绪再也抑制不住，拼命地涌上心头。 徐小丽深知自己只是一位普普通通的油漆女工，与高高在上的市场部经理陈家俊之间有着难以逾越的鸿沟，自卑和胆怯，让她只能将暗恋深埋心底，化作每天下班后，默默守候在陈家俊可能经过路上的期待。 这个月，徐小丽上岗时间正好排在行政班时段，上下班时间和公司总部各部门上下班时间一致。 每当夜幕降临，徐小丽收工后，都会刻意沿着陈家俊可能经过的路线缓慢行走，盼望能与他偶遇，哪怕只是匆匆一瞥，也能让她心满意足，然而，这样的机会总是寥寥无几。 没有特殊情况的话，陈家俊每天下班后都会和同事们有说有笑，浩浩荡荡地去食堂吃饭。 徐小丽总会默默地伫立在路边，目送他远去，心中充满无尽的失落和惆怅。 一天傍晚，当徐小丽再次站在路边等待时，她意外地看到了陈家俊独自一人走在前面。 那一刻，她的心脏狂跳，机不可失，时不再来，鼓足勇气，快步上前，轻声喊道：“陈经理！” 陈家俊转过身来，看到徐小丽，脸上露出惊讶而温和的笑容：“徐小丽！这么晚了，你怎么还在这里，还没回家呢？” 徐小丽的脸颊微微泛红，她低下头，羞涩地说：“我……我正要回家，刚好路过。” 陈家俊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不想陷入这种情愫中，免得不能自拔，于是乐呵呵地说道：“这也太巧了，其实，我一直想感谢你，你在篮球场边的加油声给了我和队友们很大的动力，还有，我去你们车间考察的时候，你的热情和真诚很让人感动，教会了我不少东西，让我对油漆车间有了更深刻的了解。” 听到这些话，徐小丽的心中涌起了一股暖流，没想到陈家俊不但知道自己，并且还有不错的印象。 她抬起头，勇敢地与陈家俊对视，打算迈出艰难第一步，表达自己真实情感：“其实，我……” 然而，就在这时，陈家俊的“大哥大”突然响起，打断了她的话。 他抱歉地对她笑了笑，接起了电话，边说边走。 徐小丽看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充满了遗憾和不舍。 从那以后，徐小丽依然每天下班后守候在路上，但陈家俊却再也没有单独出现过。 她明白，这份暗恋或许永远只能藏在心底，成为一段美好的回忆。 但她也相信，总有一天，她会用自己的努力和才华，让自己变得足够优秀，可以站在陈家俊的身边，与他并肩前行。 从此，徐小丽和方梅一样，动力十足，开始自学，正好赶上公司鼓励员工提升学历，全额报销各种费用的好时机。 脱下工装的徐小丽，其实还是很漂亮的，身材凹凸有致，皮肤细腻，亭亭玉立，笑眯眯的眼睛会说话。 陈家俊那天和徐小丽相遇，是他首次看到不穿工装的她，不由眼前一亮，后来知道徐小丽的心思后，陈家俊不敢回应，恰好有电话打过来，才得以脱离尴尬，不过徐小丽的姣好形象在他心目中越来越立体。 陈家俊再次见到徐小丽时，是几天后，她去公司公寓找方梅请教问题。 那天，适逢陈家俊下班回来，在公寓的走廊碰到了她。 “徐小丽！你怎么在这里？”陈家俊有点疑惑，又有点紧张，以为她是来公寓堵他的呢。 “我来找方梅请教个学习上的问题。”徐小丽怎么也想不到能在这里碰见陈家俊，心情非常激动。 “哦，那你去找她吧，我回宿舍了。”陈家俊说完，就要往自己的房间走。 “好的，对了，陈经理你住几号房？”徐小丽不想放过这次难得的邂逅机会。 第77章 解题 “就前面那一间。”陈家俊用手指了指他的房间位置。 “哦，知道了，陈经理再见。”徐小丽目送陈家俊开门进屋，才美滋滋的去找方梅。 谁知，不到十分钟，方梅领着徐小丽敲开了陈家俊的宿舍门。 “你俩怎么来了？”陈家俊一脸诧异。 “徐小丽请教的问题我不会，我把她领过来，你是大学生，麻烦给她讲解一下，我也要听。”方梅一本正经解释来龙去脉。 “哦，原来这样，进屋吧。”陈家俊把两人让进了房间。 “麻烦陈经理了。”徐小丽第一次来公司公寓，如同进入了一个全新的世界。 “别客气，屋里就一把椅子，你俩坐床上吧。”陈家俊招呼两人。 “那多不好意。”按照常识，一般到别人家，客人都不会坐主人家的床，徐小丽有点犹豫，再说陈家俊床上的被子十分凌乱，横七竖八地堆放，真不知道该坐哪里。 陈家俊马上意识到问题所在，连忙说：“屋里太乱，不好意思。” 说完就要叠被子，徐小丽见状，连忙阻止陈家俊：“让我来吧！” 一会功夫，徐小丽就麻利地把杂乱无章的被子叠得整整齐齐，码在床头，然后蹲下，伸手就去整理地面上颠三倒四的鞋子。 徐小丽的勤快举动，吓得陈家俊也赶忙蹲下，用手去阻拦徐小丽：“不用，不用，我自己来就行。” “没关系，两分钟的事。”徐小丽并没有停下手上的动作。 陈家俊和徐小丽的纠缠中，两人的手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徐小丽的脸颊瞬间红了起来，她有些不知所措地低下了头。 陈家俊感激地说：“谢谢你，小丽，你真是太细心了。” 徐小丽的心跳加速，她努力让自己保持镇定：“没关系的，陈经理，举手之劳。” 站在旁边的方梅一脸窘迫，醋意十足：“小丽，我走了，你自己请教陈经理就行，回头你给我复述一下。” “别，别走，问完，咱们一起走。”徐小丽的神情开始慌乱起来。 “什么题？让我看看，搞不好，我也不会呢。”陈家俊和徐小丽知道两人的“亲密”行为已经让方梅看不下去了，于是都从地上尴尬地站了起来。 徐小丽害怕方梅耍性子，顾不上洗手，只是简单拍了拍，就翻开课本，指着上面不会的题问陈家俊：“就这题。” 这种题型正好陈家俊会，他不带思索，对这个问题进行了详细的抽丝剥茧分析，?肌擘理分?，徐小丽听得很仔细，瞬间恍然大悟。 陈家俊的循循善导让徐小丽和方梅佩服得五体投地。 “谢谢陈经理深入浅出的讲解。”徐小丽真诚地道了谢。 “陈经理厉害，三言两语，我们就听懂了，真是受益匪浅，以后有难题还得请教你。”方梅夸赞了陈家俊，还给他派了活儿。 “这题正好我会，别的题不敢保证，以后可以互相学习。”陈家俊谦虚地回应。 问题问完了，徐小丽意犹未尽，她看见陈家俊的桌子上堆放了很多书，顿时两眼放光。 “陈经理，你的书不少，下次得向你借书看。”徐小丽是个爱读书的姑娘，在高中阶段成绩常常名列前茅，出类拔萃，只是高考时败给了贫困的现实，如今重新燃起学习的欲望，完全是受到陈家俊的影响。 “没问题，想看什么书，我这里有的，都可以拿去看。”陈家俊很爽快，他不会拒绝喜欢学习的人。 “我能借吗？”方梅像吃醋，又像凑热闹，当然不否认，她也是爱学习的人。 “没问题，随时都可以拿去。”陈家俊慨然应允，“今天正好你俩都在这，想看什么书，现在就可以挑。” “那我们就不客气了。”方梅大胆了起来。 方梅和徐小丽饿虎扑食般跑到桌子前，认真地挑选起来。 方梅低着头专注地翻阅，一头秀发轻轻垂落在肩上，偶尔有几缕发丝顽皮地拂过脸颊，但她似乎完全沉醉在书中的世界里，无暇顾及这些细微的打扰。 徐小丽则双手轻轻捧着书，指尖不时地划过书脊，还轻轻地读出了声音，似乎在感受着每一个字句的韵律与情感。 陈家俊欣慰地看着两人，她们对知识的如饥似渴，让人感到由衷的高兴：“真是爱读书的年轻人！” 整个房间内仿佛静止了，只有她们翻动书页的细微声响。 两人不慌不忙，完全沉浸在书的内容中，时间慢慢流逝，半天过去了，每人都挑了三四本，分别抱在怀里。 “谢谢陈经理。”两人几乎异口同声。 “不客气，看完再拿。”陈家俊满脸堆笑，如沐春风。 公司为了贯彻落实人性化管理，除了按件计算薪酬的车间员工外，所有行政部门，从今年开始全部实行每周双休制度，特殊情况除外。 陈家俊突然想起来，明天就是周六了，可以趁此机会去省城淘点二手书籍回来，丰富一下自己房间“读书角”的内容，顺便看望好久没有联系，留守在省城的同学。 方梅和徐小丽离开后，陈家俊决定现在就去坐车往省城赶，还能跟上省城的同学吃晚饭。 一路上很顺利，不一会就到站了，陈家俊下车，感觉熟悉的一切又回来了，他在这座城市生活了六年，四年大学、两年工作，每一个角落都承载着他的回忆。 街道两旁还是高大整齐的梧桐树，正处于光秃秃的季节，公交车、出租车、自行车、行人在各自的道路上穿梭前行，仿佛一切都没有改变。 他深吸一口清新的空气，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亲切感。 陈家俊今天投奔依然在都市村庄居住的田东来，这是一位给陈家俊帮过大忙的恩人同学，陈家俊曾经用他的传呼机找到现在的工作，曾经借过他的钱去还债，他为陈家俊的事跑前跑后，毫无怨言，陈家俊发誓将来飞黄腾达了，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出发前，陈家俊给田东来打过招呼，当他推门跨进田东来出租屋时，里面已经挨肩擦膀?坐满了一大帮男女同学，他们都在这个城市找到了落脚点，从事不同的行业，平时久不久就能聚会一次，让陈家俊好生羡慕。 “你可算到了，等你等到我们心痛。”田东来篡改歌词，开着玩笑，上来就要和陈家俊握手。 “握啥手，太假了，抱一个。”陈家俊也调侃了一下，他和田东来情同手足，关系铁得很。 两个人抱完，其他同学纷纷站起来，依次和陈家俊或搂或抱，有人还开着粗俗的玩笑，此时此刻，仿佛又回到了那青涩的大学时代，一大帮人其乐融融，气氛热烈。 张天洋调侃陈家俊：“叨住大菜了，也不回来看看我们这些曾经的难兄难弟。” “大菜哪有那么容易叨的，没上岗多长时间呢，混个工资而已。”陈家俊实事求是。 “你们公司还是很有实力的，产品知名度很高，如雷贯耳，未来可期。”张天洋在很多媒体上都看到了陈家俊供职公司的软广、硬广和董事长的专访、拜年视频，对陈家俊的未来做出了他的判断。 “你在市教育电视台咋样？”陈家俊问。 “拉广告，做专题，混口饭吃，西瓜皮点火——不咋着（不咋地）。”张天洋嘴贫的很。 “来我们市电视台2频道吧！”同在电视台拉广告的杨东亮和秦玉明热情邀请张天洋加入他们团队。 同样是拉广告，杨东亮和秦玉明依仗所在电视台当红节目受众多的影响力，事半功倍，业务做起来易如反掌，签单如流水，挣得盆满钵满，早早就开上了轿车，在同学们当中红极一时。 第78章 鳖孙 “你们台的资源好，我们台没法比，这几天我们台广告部拟任命我为专题部主任，基本工资加高提成，我准备大干一场，就暂时不去你们台了，实在混不下去再投奔你们，到时别不给机会啊。”张天洋对所在单位的未来还有憧憬。 陈家俊和三位闲扯一会后，目光转向正在吐烟圈的吴奕，向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问：“你们都市报每天都出一百多个版了，平台很牛叉啊，你的周刊一定也不错吧？” “还行，我们承包的版面费不贵，每周都能挣点，客户给钱就上，不违法就行。”吴奕手指夹着烟，又猛吸了一口，然后把烟屁股踩在脚下，搓了搓。 吴奕有先见之明，思路开阔，高瞻远瞩，当同学们还在为谋得一份工作而苦恼的时候，他已经越过打工步骤，直接当起老板，承包报纸周刊，自行招聘业务员，赚取差价，收入比打工强n倍，轻松自在。 “还是你有头脑，走在了时代的行列。”陈家俊给吴奕点赞。 时值电视媒体、平面媒体疯狂捞金时代，各种电视节目以及各种周刊、专刊层出不穷，巧立名目，不管什么类型的广告，给钱就做，抵货也行，有些勤奋的业务员每月广告提成轻而易举突破五位数，令编辑、记者羡慕不已。 广播电台也不例外，今天卖这个药，明天卖那个保健品的，不是专家吹嘘，就是患者现身说法，夸大疗效，蛊惑听众，其实大部分人都心知肚明，但总有偏听偏信的人上当，广告业务十分火爆，时间段都不够卖的，客户往往靠加钱抢，才能安排上。 李泉和同是同学的女友牛静曾经为了生活，干过好几天广播电台打电话的托儿，后来良心实在过不去，当机立断洗手不干了，连工资都没要。 “骗人的活儿真不能干，没有疗效的玩意儿不知道坑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个家庭。”李泉和牛静醒悟得早，及时悬崖勒马。 “你俩现在干啥呢？”陈家俊问李泉。 “租了个小门面，给别人送桶装矿泉水、纯净水。”李泉不卑不亢，他的门店紧挨好几个写字楼，生意非常红火，经常忙得饭都没有时间吃。 “这可是个好生意，比开公司还赚钱呢。”陈家俊也比较了解桶装饮用水市场。 “还有一个更火爆的生意，比送水赚钱多了，过一段时间，我的资金周转过来，马上上马。”李泉胸有成竹，踌躇满志。 “啥好生意？一块操作呗。”吴奕的胃口被吊了起来。 “快餐，自炒自送。”李泉毫不隐瞒。 “这倒是个好主意，特别是午餐，各个写字楼需求量很大，利润可观。”吴奕心动了。 “合伙吧？”李泉将吴奕。 “好呀，过两天咱俩再好好商量商量。”吴奕也非常看好这个不起眼的生意。 “你俩好好干，到时候我们去你们那蹭饭吃。”张天洋调侃两人。 “没问题，小事一桩。”李泉回道。 大家争先恐后和好久不见的陈家俊搭话，天南地北，海阔天空，相谈甚欢，气氛热烈，有种刹不住车的感觉，田东来看了看表，大喊一声：“吃饭了，你们都不饿吗？” 所有人才想起来还没吃饭呢。 “走走走，吃饭去。”众人附和。 一大帮人，浩浩荡荡地向田东来预定好的饭店走去，杨东亮开着他的桑塔纳走前面，后备箱里装的全是广告置换的白酒、啤酒和各种饮料，今晚聚餐的酒水由他赞助。 大家在熟悉的街道上边走边聊，仿佛有说不完的话，不知不觉走超过了饭店大约十米距离，田东来才猛然发现，他立刻向人群呼叫起来：“走过啦，走过啦，拐回去，拐回去。” 众人听闻，都哈哈大笑起来，赶紧折返回来。 今晚就餐的餐馆充满怀旧气息，刚毕业那阵，同学们经常来这里聚会，彼时都没钱，屡屡采用aa制方式实现了在这种中高档餐馆就餐梦想。 餐馆的灯光明亮温馨，仿佛能照亮每个人心中那段青涩的回忆。 窗外，有风吹过，带走了地下的黄叶。 田东来早已点好“青春岁月”套餐，同学们刚落坐在宽阔的二十人桌周围，菜肴就依次端上了桌。 陈家俊这才发现，除了他、田东来、张天洋，还有市晚报的吕顺坤是单身以外，剩下的同学是六对情侣，他们分别挨坐在一起，好不甜蜜。 张天洋其实是有情侣的，女朋友周冬雨也是大家的同学，身材高挑，亭亭玉立，宛如一株清新的白杨，曾经是学生会干部，自从成为张天洋的女朋友后就不爱说话了，天天沉闷得好像藏有一肚子心事似的。 毕业后，陈家俊和李雅兰曾经租住在他们房间的隔壁，周六日大家经常在一起打扑克、聊天、看电视、喝小酒。 张天洋小气、抠门，爱占便宜，经常向人家要烟抽，自己的烟却藏起来；今天向陈家俊借点米，明天向李雅兰借点面；从来不请客，同学们一请客，他准到，餐后连餐桌上的纸巾、牙签都要顺手带走，他的陋习，同学们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周冬雨有时也觉得丢人。 张天洋个子不高，性格却很刚烈，经常打架斗殴，下手狠毒，周冬雨也经常被他殴打，身上不是青一块就是紫一块的，头发老被拽掉一缕又一缕，老伤没好，又增新伤，陈家俊和李雅兰不分早中晚，时刻做好准备劝架。 周冬雨长期被虐待，同为女性的李雅兰十分同情，为了保护周冬雨，有时半夜都不敢睡，神经紧绷，胆战心惊。 有一次张天洋又打她，周冬雨忍无可忍，拿起菜刀自卫，幸好被陈家俊当机立断拦了下来，要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陈家俊的胳膊因此还被划破了，流了很多血。 今天，没有看到周冬雨，陈家俊问张天洋：“周冬雨呢？怎么没来？” “早被我打跑了。”张天洋嘴上回答虽然很爽快，其实他的脸上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悔和难过匆匆略过。 “你真是个坏人。”陈家俊毫不避讳，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数落张天洋，“还有联系吗？” “联系不上了。”张天洋看来曾经做过努力，现在终于为自己鲁莽行为后悔了，冲动是魔鬼，后果很严重。 牛静听见陈家俊和张天洋在谈论周冬雨，她从旁边递上一句：“我见过她，在一个药店做营业员，每天都有一个帅气的小伙子接送她上下班。” 犹如惊天霹雳，张天洋脸上颜色变得铁青，一副痛苦的样子。 牛静接着说：“冬雨不让我告诉你她的工作地方和住处，她已经死心了，被你打怕了，每天都做噩梦。” 张天洋两滴鳄鱼的眼泪掉落在酒杯里，他抓起酒杯就往嘴里灌，他的良心并没有泯灭，心里依然牵挂着周冬雨。 牛静等张天洋抹了嘴巴，继续说：“她说只要不提到你的名字，她就会忘记过去的痛苦，就会很快乐，的确，我发现冬雨会笑了，就像一朵盛开的玫瑰，娇艳欲滴，她仿佛又回到了学校的时光，天真无邪。” 张天洋脸色很难看，陈家俊给他点燃一支香烟，他猛嘬了一口，烟支快速燃烧，“吱吱吱”冒着火星，他的周围烟雾缭绕，一阵猛烈的咳嗽过后，发现刚才还是完整的一支烟，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只要她开心，我就放心了。”张天洋内心进行了虔诚的忏悔，他终于放下了这段感情。 田东来看大家都不动筷子，一直在闲扯，他重新组织了一下语言：“再次欢迎咱们的老同学陈家俊，好久不见，今晚把酒言欢，不醉不归。” 所有人都从张天洋和周冬雨的话题中回到了聚餐主题，纷纷拿起酒杯，分别干净利索地干了一小盅，女同学也不例外。 张天洋还沉浸在他的感情漩涡中，陈家俊转移话题，想逗逗他：“天洋，现在喝酒还打架不？” 众所周知，张天洋酒风不好，他特别喜欢劝别人喝酒，别人不喝，他就生气，生气了就想打人，人送外号“张鳖孙”。 曾经有一次，他和其他同学在一起喝酒，酒过三巡，有位不胜酒力的同学双手高举，缴械投降了，张天洋还是不识趣地劝他喝，那位同学实在喝不下去了，只能拒绝，没想到张天洋抬手就打人，两人拼命地扭打在一起，在地上不停翻滚，另外两个同学拦都拦不住，第二天张天洋和打架的哪位同学的出租屋里都放有一瓶已经启用的“红花油”。 第79章 斗酒 “都啥年代了，人总会学会长大的嘛！”张天洋锋芒毕露的性格最起码在今天是有所收敛的，他还为逝去的爱情留下了祭奠的眼泪，相当柔情。 张天洋浑身陋习，但也达不到十恶不赦，还是有很多优点的，他性格豪爽，乐于助人，有一颗不畏强权、勇于担当的心，他的义气和有求必应，尤其值得赞赏。 上大学时，他曾经孤胆斗过歹徒，帮过迷失的孩子找到家长，给负重前行的老人推过车，谁能想到就这样的“刺头”，却锄强扶弱，满腔正义。 “为你的正直和义气，走一个。”陈家俊单独和张天洋喝了一杯。 “你俩咋又聊上啦？”旁边的吕顺坤发出抗议。 吕顺坤高个子，戴眼镜，长得有点老成，只要穿灰色的衣服，俨然一副中年人的派头，再在胸前口袋上插上一支钢笔，腰间挂个“bb机”，就是妥妥的老村长形象。 他才高八斗，写得一手好文章，字也很漂亮，是市晚报副刊处编辑，陈家俊的文笔在他的面前逊色多了。 吕顺坤的工作，相比于大部分同学的临时工，还是比较称心如意的，对口的岗位也正好能发挥他的专业优势，业务上如鱼得水。 那一年，大学生正好赶上不分配，只能自主择业，为了生活，很多同学干过过渡性工作，很少有机会选择一个从一而终的职业，因此，拥有稳定工作的吕顺坤便成为大家羡慕的对象。 “吕老师，咱俩也走一个！”陈家俊和大多数同学一样，喜欢喊吕顺坤为“老师”，表面是调侃，实则是尊重，他的文学功力的确称得上是“老师”级别的，大家心服口服。 大学期间，吕顺坤经常给同学们讲文学常识，聊中外作家，谈诗歌散文，深受同学们崇拜，是众多女同学争风吃醋的对象，意料之外的是，他在感情生活上蠢如鹿豕，无比愚钝，没有给过任何女孩回应，错过绝佳的找对象机会。 当他看到今天在座的就有六对情侣，不由感慨万分，只恨当年自己大愚不灵。 吕顺坤来自大西北，线条粗犷，性格豪爽，重情重义，善饮健谈，但老抹不下文人的面子，每次聚餐喝酒，前几杯都是羞答答的、假惺惺的，总是不断诉说着自己不会喝酒，但没人搭理他，因为大家心知肚明。 当陈家俊要和他对饮时，吕顺坤找了一个理由：“今天上火了，喝不了，喝不了。” 旁边的张天洋实在看不下去，火爆脾气一点就着，怒目圆睁，一介莽夫般大声呵斥：“你喝不喝？不喝，倒你头上了。” 吕顺坤也知道自己是装的，顿时不好意思起来，但又觉得张天洋有点冒犯了，于是斗胆向他提出要求：“你倒满，咱俩一起干了。” 张天洋不上他的当，挖苦道：“娘们唧唧的，陈家俊单独和你喝一个的，你却挂上我，无耻！” 吕顺坤受不了刺激，一口干了，还向大家亮了亮杯底。 “真贱，不骂你两句你就不喝，爽快点多好，迟早都是那杯酒。”张天洋和大家一样，很了解吕顺坤，他的前几杯酒总是黏黏糊糊、拖泥带水的，一点都不爽快。 放下空杯，喝了一口茶水后，吕顺坤从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他编辑的报纸，指着责编名字，边分发边得意地向大家炫耀：“这是我编的最新一期报纸，一人一份。” 分到报纸的同学，都给吕顺坤投去羡慕的眼光，有的还竖起大拇指说：“吕老师，真牛！不愧是同学们学习的榜样。” 唯独张天洋不屑一顾，拿到报纸，马上垫在屁股底下，不忘戏谑吕顺坤：“又来了，又来了，真他妈虚荣！” 大家都非常了解张天洋的粗俗，吕顺坤也没和他计较。 分完报纸，吕顺坤坐回自己的位置，杨东亮还是比较尊敬他的，赶紧给吕顺坤的空杯倒满：“吕老师，这酒咋样？中不？” 杨东亮知道，吕顺坤的饭局很多，他编辑的副刊常有知名作家、当地各级宣传部门相关人士、文学爱好者等投稿，为了给编辑留下好印象，稿件可以顺利发表出来，常常有人宴请吕顺坤，什么酒他都品尝过，烟和茶更是常年不断。 “这酒不错，口感丰富细腻，喝起来很柔顺，咽下去后，唇齿留香，回味无穷。”吕顺坤像见多识广的专家一样，当仁不让对今天的酒质作出了中肯的评价。 “吕老师能给这么高的评价，我就放心了，以为厂家又诓我呢。”彼时，很多厂家做广告玩赖不给钱，常用滞销货物抵扣广告费。 杨东亮用广告置换过很多物品，本来已经说好的货物型号经常被客户以次充好，让人十分无奈，收到诚信客户的真东西少之又少，今天置换的酒品得到吕顺坤的肯定，更是像中奖一样难得。 三杯酒下肚后，吕顺坤的喝酒节奏开始启动，也不再羞涩扭捏，频频找大家碰杯。 田东来见喝酒气氛终于挑动起来，趁着势头正旺，他对吕顺坤说：“老吕，你走一圈，三碰一。” 吕顺坤摩拳擦掌，撸起袖子，像武二哥一样，大喝一声：“好，我先来。” 端起酒杯，抓起酒瓶，吕顺坤站了起来，按顺时针方向轮流进行，被敬者喝三杯，敬酒者喝一杯，今天共有十六人，他一圈下来，至少喝了十五杯。 当吕顺坤摇晃着身子回到自己的座位坐下时，张天洋又开始揶揄他：“这不很牛x吗？非要别人怼你才喝。” 正在兴奋头上的吕顺坤手扶着桌沿，又晃悠悠地站了起来，指着身边的张天洋大声说：“轮到你走圈了。” 张天洋平时爱喝，但酒量却不咋地，今天人太多，让他走圈，差点没把他吓尿。 看到张天洋犹豫，吕顺坤感觉自己终于雄起，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式，大声挑衅张天洋：“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为什么说张天洋是“鳖孙”，仅凭耍赖功夫就是一绝，他厚颜无耻地对大家说：“按逆时针转吧。” 众人一片哗然，有人甚至“破口大骂”。 “一上来就破坏规矩，没劲。”田东来也看不起张天洋的赖皮。 “抱歉！真喝不了，一圈下来，不得趴下才怪呢。”趾高气昂的张天洋突然像小绵羊一样服软。 “不走圈也行，给你优惠点算，打个折，喝十杯就算你过关。”吕顺坤发现自己竟然能在张天洋头上为非作歹，肆意妄为，不由得意洋洋、沾沾自喜起来。 张天洋叼着烟，不敢言语，像个缩头乌龟。 “张天洋，你是不是男人？”吕顺坤采用激将法不断挑逗张天洋。 张天洋显然被激起来了，把烟一扔，对着吕顺坤说：“咱俩碰十个，你敢不敢？” “那有啥不敢的？”吕顺坤率先量了十杯酒，倒进一个大的瓷碗内。 张天洋也拿一个空瓷碗并排挨放在一起，按照吕顺坤的标准，咕咚咕咚把酒瓶里的酒倒进空瓷碗。 一直在看热闹的秦玉明也玩起小心思，他抓住正在流动的酒瓶，说：“我来倒，哪有既是运动员又是裁判员的？” 张天洋和吕顺坤同意由秦玉明来当“酒司令”，其他同学则伸长脖子，仔细盯着大瓷碗。 秦玉明故意在张天洋的瓷碗里多倒了一点，卖弄了个小聪明，还一脸假真诚地说：“不好意思，超了一点。” 说完拿起酒瓶就往吕顺坤的瓷碗里倒，他又故意多倒了一点。 吕顺坤连忙抗议：“我的这么多，再给张天洋倒一点，要不太不公平了。” 其他人明白秦玉明在耍伎俩，都哈哈大笑起来，唯有张天洋和吕顺坤蒙在鼓里。 秦玉明拿起酒瓶又要往张天洋的瓷碗里倒酒，还装着一脸公平公正公开的样子：“我倒，你们喊停，我就停。” “好！”所有人都附和。 第80章 韵事 如此不断反复，最后两个人的瓷碗都快满了，每个瓷碗储存的酒量已经远远超过十五杯，也没人喊停。 “干了！干了！”男生们起哄，现场热火朝天，气氛热烈。 吕顺坤趁着一半清醒一半醉的万丈豪情，在喧嚣氛围的渲染下，他端起瓷碗，咕咚咕咚，把瓷碗喝个底朝天。 张天洋怕再被羞辱，趁吕顺坤抹嘴之际，也端起瓷碗，如牛饮水般，大口大口地往下咽，也干了。 包间内响起热烈的掌声、欢呼声、尖叫声。 吕顺坤和张天洋的眼前顿时飘起了无数个小星星，像洒在蓝布上面的碎银，晶莹透亮。 牛静吓得赶紧劝两人：“快，快喝点茶水。” 其他两位女同学也责怪起来：“真是傻男人，一口喝那么多干啥，不会慢点喝吗？可千万别喝醉了！” 餐厅里暖气很足，晕乎乎的两人都趴在桌子上，不一会就睡着了，鼾声此起彼伏。 女生们担心地围着喝醉的两人转来转去，不知所措。 田东来对女生们说：“都回到各自座位，他俩没事，睡一会就好了，不用担心。” 没有了拼酒的干扰，同学们恢复了久别重逢的喜悦，话题自然而然地落到那些年一起追过的梦，一起经历的风花雪月。 “田东来，你和李老师进展怎样了？”牛静冷不丁当着大家的面问了一句，把其他人吓得冒出了一身冷汗。 在大家的记忆中，田东来与李老师之间似乎总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亲近。 虽然从未有人公开证实过他们的恋情，但那些微妙的眼神交流、不经意的关心与照顾，以及田东来下了课就往李老师的寝室跑，早已在同学们心中种下了猜疑的种子。 如今，这个话题再次被提起，自然引起同学们极大的兴趣，但又担心对李老师不尊重，毕竟在背后谈论师长有点不合适。 田东来和大学辅导员李老师的恋情不同于同学们之间的恋爱，有种特殊性。 自大二开始，就传出了他们的“风流韵事”，流传无数个版本，说得有鼻子有眼的，精彩纷呈，不亚于录像厅的影片。 至今已经四年多了，从来没人敢当面问过他们之间是否真有师生恋此事，只是私下嘀嘀咕咕，人云亦云罢了。 大家纷纷向田东来投去好奇的目光，期待当事人的他能够亲自回应。 田东来阳光帅气，爱弹吉他，是大学时期为数不多的摇滚男孩，喜欢在宿舍肆无忌惮地大声吼唱，不是崔健、窦唯，就是郑钧、周晓鸥，个性十足，破洞牛仔裤，长头发，刘海遮住眼帘，看人、看黑板时，老是一甩一甩的，真担心他甩出个脑震荡。 他那玩世不恭的形象和个性，有人喜欢，有人烦。 喜欢他的女生，常常被他的“痞帅”举止震撼到夜不能寐；讨厌他的男生，看到那副“拽拽”的屌样，恨不得甩他几个耳光。 田东来家里条件比较好，除了喜欢摇滚，还爱好摄影，当时他的相机比老师给同学们讲摄影课用的相机还高级，平时总是穿梭在校园的每一个角落，捕捉生活中他认为美好的瞬间。 有关他的摄影故事很多。 那时同学们都很穷，需要填表用的大头照都由他代劳；校园留下青春记忆的合影留念，几乎都出自他的相机，很快他在学校就小有名气，慕名前来找他照相的人络绎不绝。 但由于一次重要的疏忽，狠狠地把他从少年得志的神坛上拽了下来，钉在被人唾弃的耻辱柱上。 学校宿管小静的姐姐结婚，田东来自告奋勇前去帮忙免费照相，小静的姐姐和姐夫感动不已，十分期待在婚礼上留下最珍贵的回忆。 婚礼当天，田东来一身摄影服，还多备了几个镜头，早早来到现场，布置相机，调整光线，以确保每一个细节都能被完美捕捉，俨然一位老练的资深摄影师。 婚礼上，小静的姐姐穿着洁白的婚纱，戴着朦胧的面纱，喜不自禁，心花怒放，她与新郎的每一个互动都充满浓浓的爱意。 田东来频频按下快门，记录一个又一个温馨感人的瞬间，宾客们也被新郎新娘幸福开心的表情感染，纷纷投去祝福的目光。 田东来非常敬业，从头跟到尾，全程拍摄，不放过任何一个镜头，连水都顾不上喝，小静的姐姐和姐夫感激涕零。 婚礼结束，回到学校的田东来，满怀期待地在自己布置的暗室里将胶卷导出，不料出现了意外，突然暗室布帘被恼人的秋风吹开，胶卷曝光了，他赶紧送到镇上的照相馆请求补救，无奈回天无术，一张也没有留住。 如同晴天霹雳，田东来瞬间陷入了绝望，他知道，小静的姐姐和姐夫一定在盼望着这些珍贵的照片作为他们幸福时刻的见证。 田东来心情沉重、满脸愁容，他不知道该如何向小静的姐姐和姐夫解释这个意外。 连着两天，小静发现田东来老是一副患得患失、惴惴不安的神情，心中已经猜到了八九分。 听到“噩耗”，小静和姐姐、姐夫一家人分外失望，新婚燕尔，竟然没能留下一个美好的瞬间，她们哭了，哭得很伤心。 伤心过后，安静下来的小静，对田东来造成的意外表示理解和宽容，她知道，田东来是出于好意帮忙拍摄的，并未要任何报酬。 为了弥补遗憾，找回面子，田东来提议帮小静的姐姐和姐夫免费拍摄一组结婚照。 小静的姐姐和姐夫犹豫不决，但看到田东来坚定的眼神和真诚的态度，他们最终还是同意了。 这一次，田东来更加用心准备，他选择了当地最美的风景作为拍摄背景，还特意邀请了专业的化妆师为小静的姐姐和姐夫打造一系列全新的造型。 当鸾凤和鸣、甜甜蜜蜜的照片冲洗出来并呈现在小静的姐姐和姐夫面前时，她们激动得热泪盈眶、喜笑颜开。 结婚套照的成功，终于给田东来扳回了面子，喜形于色的他，从此又恢复了往日摇滚坏小子的痞劲。 就是这副“痞样”，竟然让年长几岁的辅导员李老师春心荡漾。 田东来他们这批学生上大一的时候，李老师大学刚毕业两年，就成为他们班的辅导员，她长相清清爽爽，个子很高，一头时髦的卷发，温柔善良，夏天喜欢穿长裙，一副仙气飘飘的模样，清纯靓丽。 李老师的家就是省城的，她对外地来学生嘘寒问暖，关怀备至，周六日经常邀请学生去她家里吃饭，田东来屡屡荣幸位列其中。 田东来弹吉他、唱摇滚、玩摄影，无师自通，驾轻就熟、游刃有余，但在文化课学习上却一塌糊涂，难以启齿，考试常常挂科。 不知道李老师心里种的什么草，偏偏就喜欢另类、叛逆的这一款，并且还冲破世俗，爱得死去活来。 陈家俊离开省城，进入新公司后，田东来也凭借过硬的摄影技术顺利进入省都市报，成为一名令人羡慕的摄影记者，并且几乎每天都有作品见诸报端，产量很高。 牛静的问话，田东来并没有感到惊讶，反而觉得积压在心底的郁闷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释放出来。 “我们的确爱过，疯狂过，去年分了，现实太残酷，两人无论身份、年龄，还是见识，差距太大，做人不能太自私，我决定放弃这份不对等的感情，不拖她前进的后腿。”田东来异常平静。 “好可惜！”牛静为他们的分开感到惋惜。 “没有什么可惜的，有缘无分。”田东来抬眼看了看在座的六对情侣同学，一副过来人的口吻，“你们一定要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感情！” 话音刚落，每对同学情侣都同时扭头相看，不知道是面面相觑，还是含情脉脉，似乎都在肯定田东来的劝告。 “李老师现在还在学校工作吗？”牛静又问。 第81章 房事 “她其实一直有个青梅竹马的男友，男方在国外工作，去年两人结婚了，她也跟着去了国外。”田东来说完，抓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片寂静，鸦雀无声。 不知道谁偷偷开了一扇窗，寒冷的风灌了进包间，把餐桌上方的水晶灯吹得摇摇晃晃。 张天洋调整了一下姿势，继续趴在桌子上酣睡。 吕顺坤却被寒风吹醒了，他猛地坐直身子，双眼朦胧环视大家，像做了一个梦。 “睡醒了，吕老师！”吴奕向吕顺坤笑着打招呼。 “再次欢迎吕老师加入战斗行列！”男同学们撺哄鸟乱。 吕顺坤喝了一口陈家俊刚给他续上的茶水，瞬间清醒了很多。 “打圈进行到哪里了？”吕顺坤的思路和睡觉前连接上了，但没人接他的话茬。 其实大家都没有喝多少，光顾聊天了。 “吕老师，听说你买房了？”作为媒体人，吴奕的小道消息比较灵通。 “你咋知道的？”吕顺坤瞬间恢复了常态，心里充满疑问，他买房一事做足了保密工作，怎么还有人知道。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你的人脉亨通，左右逢源，贵人相助，我们只有羡慕嫉妒恨的份，真替你高兴。”吴奕好像已经掌握吕顺坤“不可告人”的秘密。 自从能够顺利留在效益不错的晚报做副刊编辑，收入不错的吕顺坤从小怀揣一个温暖梦想开始强烈地生根发芽，希望在繁华的城市中，能够找到一处能称之为“家”的港湾。 当然，所有的同学都有同样的梦想，无奈毕业至今，大部分同学的工作不是很理想，收入不够稳定，哪敢奢望买房子。 吕顺坤大部分时间上夜班，白天无所事事的他，总是花大量的时间沉浸在房产信息的海洋里，沿街实地考察，用他那双具有分析能力的慧眼搜寻着一抹属于他的光亮。 一个平凡的周末，吕顺坤的视线被一处单位小区的房源深深吸引。 那是一套离他上班地方不远、房龄不算太长、户型合理的二手两居室，无论是位置还是价格，好像是专门为他量身定制一样。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他果断联系了房主：“您好，请问您是李先生吗？” “是的！”对方口气不冷不热。 未曾想，电话那端传来的声音竟如此熟悉，吕顺坤听出来应该是经常给他投稿的作者——李志国。 他再次求证：“您是李主任？” 李志国也听出了吕顺坤的声音：“是我，吕老师，今天怎么舍得主动给我打电话了？” 吕顺坤心里忐忑不安，犹犹豫豫，不知道如何开口，怎么这么巧。 “喂，吕老师，信号不好吗？”电话那头传来李志国的追问。 “看到……您发布的二手房信息，想……想了解一下。”吕顺坤吞吞吐吐。 “你不是负责房产口的，怎么对房产感兴趣了？”李志国不理解吕顺坤一个副刊编辑怎么管起经济周刊的事了。 “您的房子打算卖多少钱？”吕顺坤鼓足勇气问。 “房子在六层顶楼，没电梯，房龄不算长，中高档装修，经济周刊要写此类专题稿件吗？”李志国实事求是介绍房子简单情况，压根就没想到吕顺坤本人会买房子。 “是我要买！”吕顺坤答道。 “买房！真的吗？”李志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是真的。”吕顺坤也不藏着掖着了。 “若是你买的话，按市场价的一半给我就行。”李志国想都没想，脱口而出，豪气冲天。 李志国如此豪爽，背后有两个原因，一是单位又新建了一处高档小区，他的新房早已经装修好，是不多见的大平层，户型方正，有花园、泳池、健身器材、地下停车场、储藏间等完善配套设施，而准备出售的老房子是单位最早分的，当时就没花钱，配套也跟不上了，卖了也不会心疼；二是他急需得到吕顺坤的帮忙，希望通过吕顺坤的副刊镀金后，可以在其他媒体也能多多发表作品，最终打入当地文联的圈子，逐步实现崭露头角、名声在外的目标，俗话说“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嘛。 吕顺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感动得嘴巴都合不上了，迟疑了几秒钟，他激动地说：“太感谢李主任了，房子就卖给我吧，以后需要帮忙的尽管说。” 李志国对吕顺坤的无师自通感到意外，想当初吕顺坤是多么冥顽不化、自命清高的一个人，如今却如此顺从。 “吕老师，以后少不了麻烦你，不知道你是否愿意交我这个朋友？”李志国像老狐狸一样，阴险狡诈，却又让吕顺坤感动不已。 “李主任，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荣幸。”吕顺坤在利益面前，什么清高，什么桀骜，统统丢到了爪哇国去了。 “房内各种设施齐全，配套完善，只要把床单被罩换一下，就可以拎包入住了，软装和家具、家电等全送给你了，不再计算费用。”李志国大方得让吕顺坤瞠目结舌，要知道李志国在这套房子的装修、购买设施设备等方面投入远超房子本身的价格。 “以后有稿子尽管传过来，我会帮您修改，直到符合标准再发表，不但充分彰显您的文章的质量，也体现报社的标准和权威。”吕顺坤深表忠心又坚持原则。 就这样，吕顺坤只花很少的钱，就成为了同学们当中在省会城市第一个买房的人。 李志国是某单位办公室主任，平时爱好写作，文笔却不咋的，每次投稿前，总爱先给吕顺坤打电话，像在单位吆喝手下一样，趾高气昂地指使吕顺坤帮忙修改和发表，吕顺坤哪受得了这种口气，起初对李志国爱答不理的，后来发展到，只要听说是李志国的电话，吕顺坤就直接挂掉，根本不鸟他。 李志国毕竟是久经沙场的老狐狸，他后来改变策略，每次给吕顺坤打电话都是客客气气的，一副能屈能伸的样子，态度谦卑得令人咋舌，一看就知道是个会玩手段的人，为了达到目的，软硬兼施，十分阴险。 那时的宣传载体实在太少，广告又特别火爆，每家平面媒体版面都非常紧张，副刊更是经常得给广告让路，副刊版面数量无法固定，尤其尴尬。 吕顺坤除去优先给各地知名作家安排的版面外，剩下的版面根本满足不了相关部门工作者和各行各业自由作者的发稿需求。 吕顺坤在如同雪片般飞来的稿件中，只能优中选优，稿件质量很差的，直接扔到废纸篓里；还能补救的稿件，打电话给作者说明改稿方向，经修改合格后，方能发表。 各单位有头有脸的作者，经常通过社长、总编关系找到吕顺坤要求发表文章，不管是什么身份的作者，只要稿件不过关的，吕顺坤同样不给面子，久而久之吕顺坤喜提“铁面编辑”的“雅称”，社长、总编为拥有这样的手下又爱又恨。 平时李志国在单位呼风唤雨，没想到在一个小小编辑面前，屡屡碰壁，很是郁闷，但他又不敢得罪吕顺坤，如何撬动呢？李志国冥思苦想，比管手下百十号人还头疼。 第82章 赴宴 功夫不负有心人，李志国多次修改的一篇稿子终于通过了吕顺坤的审核，发表在副刊的头版头条的位置，李志国高兴得逢人就拿出来炫耀，比自己职务升迁还兴奋。 为了表示对吕顺坤的感谢，也正好以此为突破口，一招制敌搞定吕顺坤，方便以后长期发稿，李志国又采用不厌其烦地给吕顺坤打电话的方式，态度十分谦恭，但吕顺坤就是不甩他。 正当苦恼不已的李志国无计可施时，机会终于出现了，李志刚意外抓住了吕顺坤要买他出售二手房的绝佳机会，通过让利，出奇制胜，牢牢控制了吕顺坤。 从此，李志国如有神助，笔耕不辍，文思泉涌，陆续在市、省级刊物，偶尔也在国家级刊物发表了一批质量很高的作品，很快就加入作协，逐渐成为令人羡慕的文人，知名度暴涨，开始有人称呼他为“作家”。 吴奕之所以知道吕顺坤买房的大事，是在一次“作家沙龙”上，与李志国相识后，闲聊中他偶然提到的。 当然吴奕并没有向李志国表明他和吕顺坤是同学关系。 既然买房一事已经被吴奕公开了，吕顺坤也不再好意思隐瞒，他大手一挥：“同学们，择日不如撞日，诚挚邀请大家明天中午都到我的小家‘燎锅底儿’！” 女同学们都瞪大眼睛，纷纷对吕顺坤露出羡慕的眼光，对各自的男朋友投去鄙夷的眼神。 “吕顺坤连女朋友都还没有，就买房了，未免跑得太快了，我等望尘莫及啊！”牛静既佩服又酸溜溜的。 “正好明天我还在省城，一定准时到达。”陈家俊第一个响应。 随后大家也纷纷表示，必定如期而至。 “家俊，晚上你住我那就行，不用住宾馆了。”吕顺坤邀请陈家俊今天晚上就去他的新家，省得明天再跑过去。 “也是，正好省了住宿费，谢谢吕老师。”陈家俊本打算晚上住宾馆或者跟田东来挤一挤，凑合一晚的，既然吕顺坤邀请了，何乐而不为。 吕顺坤通知完毕，大家意犹未尽，还没有要走的意思。 “家俊，你女朋友李雅兰现在怎么样了？毕业后就没听到她的消息了。”平时和陈家俊、李雅兰关系都不错的牛静问道。 陈家俊脸上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声音有些低沉：“我也不知道她在哪里，半年前我们就分开了，彻底没有了联系，其实，我也挺想她的。” 大家只知道陈家俊和李雅兰是典型的才子佳人，凤协鸾和，平时感情挺好的，并不知道他们之间竟然分手了，毫无征兆。 “为什么呀？你俩挺般配的。”牛静和大家一样，不敢相信，心中充满疑惑。 陈家俊没有回答，原本热闹的气氛瞬间安静了下来，大家都能感受到他心中的那份失落和思念，纷纷投去安慰的目光。 “家俊，别太难过了，人生就是这样，聚散离合是常态，相信有一天，你们还会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重逢的。”牛静像老朋友一样，拍了拍程陈家俊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 “家俊，别灰心，李雅兰是个心地特别善良的姑娘，我们相信你们的缘分还在，你们一定会复合的。”其他同学也纷纷用各自的方式给予陈家俊鼓励和安慰。 “谢谢大家的关心，我也相信她会一直在等我的。”冥冥之中，陈家俊感觉李雅兰就在某个地方痴痴地等着他。 不知不觉，谈话的主题扯到了校园的美好时光，在座的，除了吕顺坤因为愚钝错过爱情外，其他人都在校园找到或者曾经遇到过恋情，不枉锦瑟年华。 大家酣畅淋漓高谈着青春、友谊和怀念，东拉西扯，今晚的聚会拖沓无比，饭店其他工作人员早就下班回家，进入梦乡了，只留下一位服务员供他们差遣。 瞌睡连连的留守服务员已经没有了耐心，早就想闯进包间把大家赶走，但仔细考量后，还是强忍了怒火，和衣躺在几张椅子拼凑而成的床上听着mp3，打发时间。 终于到了聚会尾声，兴奋的田东来指挥起大家唱起了《真心英雄》：“在我心中，曾经有一个梦，要用歌声让你忘了所有的痛，灿烂星空，谁是真的英雄，平凡的人们给我最多感动……” 震耳欲聋的歌声慷慨激昂，把张天洋吵醒了，留守服务员也一骨碌爬了起来。 “明天中午在我家继续嗨起来！”吕顺坤再次邀请并提醒大家。 “好的！”众人高声附和。 出了饭店门口，叽叽喳喳的同学们乘坐各式各样的交通工具，三三两两离去了，不一会，冷冷清清的街道上，只剩下陈家俊和吕顺坤。 冬天的深夜，万籁俱寂，寒风在空旷的街道上呼啸而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和纸屑，发出沙沙的声响，宛如寒夜在低吟。 远处偶尔传来一两声狗吠，打破了夜的宁静，随即又归于沉寂。 陈家俊搭着吕顺坤的肩膀，一步三摇地向他新家的方向前进。 “吕老师，毕业快三年了，还没找女朋友呢？”陈家俊开口问吕顺坤，以打发路上行走的寂寥。 “现在就咱俩，喊啥‘吕老师’，折我的寿呢？”陈家俊叫他“老师”，吕顺坤有点不高兴。 “好好好，我错了。”陈家俊连忙认错。 “在我们单位，倒是有个女孩追我，高高瘦瘦的，挺漂亮，我还没明确答复人家。”吕顺坤首次坦白自己的感情生活。 “这么好的机会，得好好抓住啊。”陈家俊替他着急。 “很犹豫，不好选择，拿不定主意。”吕顺坤挠挠头。 “你不会同时看上两个女孩了吧？”陈家俊猜测吕顺坤的为难。 “是的，我遇到了难题，两个女孩各有千秋，都是我喜欢的类型，怎么办？”吕顺坤坦白心中的苦恼。 陈家俊对曾经在学校错过爱情的吕顺坤瞪大眼睛，其实他的身边从来不缺桃花，全是女孩子仰慕他、追求他，只是他不谙感情之事，到底还是有点愚。 “我看上了一个女孩，已经深陷泥潭无法自拔。”吕顺坤难得自己首次对一个女孩心动。 他认识这个女孩的过程是这样的。 自从吕顺坤买了李志国的二手房以后，虽然两人没有见过面，但果真成了电话里的朋友，彼此熟络。 “吕老师，感谢你帮了我很多忙，这么久了，咱俩还没见过面呢，今晚在嵩山路眉州酒楼略备薄酒，恭迎你的光临！”某天晚上，李志国又约吕顺坤吃饭。 “李主任，说哪去了，您也帮了我的大忙，以前实在抽不出时间见面，抱歉，正好今晚不上班，我七点能到。”随着电话交往的深入，吕顺坤不再像往常一样，每次都拒绝李志国。 吕顺坤这次答应得如此爽快，把李志国吓了一大跳，想约吕顺坤出来一次实在太难了。 吕顺坤没有食言，按时赶到李志国提供的包间号，推门而入，只见已经在等候的一男一女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男的是五十出头中年人，穿戴整洁，梳着大背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可惜挺了个大肚子，形象大打折扣。 女的二十五六岁左右，皮肤白皙，身材高挑，胸部丰满，黑色高领毛衣仿佛快要被撑爆。 第83章 翠霞 “是吕老师吧？”李志国朝着吕顺坤迎了上去，尽管两人常在电话里通话，但并没有真正见过面，因此彼此都在判断对方身份。 “我是吕顺坤，您是李主任吧？”其实从李志国开口开始，吕顺坤就可以判断是他，因为他说话的声音和电话里的声音如出一辙，熟悉到令人生厌。 “我是李志国。”两人热情地握了手。 李志国拉过身边的女子，向吕顺坤介绍：“这是吴翠霞，我们办公室的，很喜欢读你的作品和你编的报纸，是你的小迷妹。” “吕老师好！”吴翠霞向吕顺坤微微矮了一下身，浑圆的胸脯气势磅礴，脸上绽放太阳一般的光芒。 “你好！”吕顺坤两眼都看直了，如此美妙的女子只有在书上看到过，她简直就是吕顺坤心中苦苦追求的“颜如玉”，个头、形象、身材毫厘不差。 吕顺坤本来想跟吴翠霞握手的，但她并没有先伸手，按照礼仪，女方不伸手，男方是不能先伸手的，吕顺坤准备伸出去的手只能撤了回来。 看到吕顺坤如此目瞪口呆、神魂颠倒，李志国的嘴角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邪魅一笑。 “坐坐坐，吕老师。”李志国安排吕顺坤坐到餐桌边。 “其他人呢？”吕顺坤发现包间内硕大的餐桌上，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山珍海味，很多菜品他都叫不出名字。 “都到齐了。”李志国边坐下边说，语气平静。 “就咱们三个？”吕顺坤瞪大眼睛，难以置信，“这也未免太奢侈了吧！” 这种规格的餐食，对李志国来讲，实在太普通了，只是吕顺坤过于老土罢了。 “今天主要是为了答谢你，特地携吴翠霞美女为你助兴，其他无关人员勿扰。”李志国发号施令习惯了，也没有必要和吕顺坤绕弯子，直奔主题。 待吕顺坤战战兢兢落座后，吴翠霞像一只优雅的天鹅?，款款来到他的身边，姿态典雅高贵。 她帮吕顺坤斟满酒杯，轻轻推到他的面前，一股春天桃花般的体香，带着甜蜜与清新，直沁口鼻，吕顺坤沉醉了，仿佛就要跌入空灵的万丈深渊。 吕顺坤以为吴翠霞给他倒完酒就会回到她的位置，或者去到李志国旁边帮忙倒酒，没想到吕翠霞紧挨着他坐了下来，没有要走的意思。 吕顺坤从来没有享受过无微不至的贴身服侍，更没有和女性如此近距离坐过，既胆战心惊，又热血沸腾。 李志国自己斟满面前的酒杯，端了起来：“吕老师，感谢你全心全意的帮助，不但帮忙修改，还发表了本人不少的拙作，万分感激！” 被吴翠霞迷得神魂颠倒的吕顺坤口干舌燥、面红耳赤，正陶醉在她那如优美诗篇的容貌中，心无旁骛，难以自拔。 他根本没有听清李志国在讲什么，只是觉得耳边的声音如同千万只苍蝇在嗡嗡作响，让人感到烦躁和不安。 “吕老师，喝酒了！”李志国提高声调，再次提醒仿佛双耳失聪、两眼失明的吕顺坤。 吴翠霞还没有放大招，吕顺坤就沦陷了，没想到他定力这么差，难道他也在用自己的行为佐证“英雄难过美人关”吗？ 吕顺坤双眼迷离，他隐约看见李志国扬了扬酒杯，心里猜想，应该是要和他喝酒的吧，于是慌乱地举起了酒杯，李志国的酒杯还在空中等待和他相碰，吕顺坤的酒杯举起后却不再向前运行，他直接干了，被漠视的李志国尤其尴尬，但他并没有生气，而是脸上挤出了诡异的笑容。 刚喝完一杯酒的吕顺坤，嘴角上还肆意流淌着白酒的尸体，他却毫不在意。 酒壮熊人胆，吕顺坤竟然斗胆从桌子底下伸手去抚摸吴翠霞的大腿，吴翠霞不动声色，从容地从纸巾盒抽出了一张雪白的纸巾，帮他轻轻擦拭嘴角。 随着吴翠霞手上的动作频率越来越快，范围越来越广，吕顺坤喉结上下移动，像是要蹦出来似的，他不由得舔舔嘴唇。?? “吕老师，吃菜！”吴翠霞夹了一口菜，轻轻地吹了吹，缓慢地喂进吕顺坤的嘴里。 吕顺坤深情地看着吴翠霞绯红的瓜子脸，喃喃自语：“好吃，真好吃！” 推杯换盏中，吕顺坤几乎忘记了李志国的存在，与贴身的吴翠霞打得火热，与其说是饭菜好吃，不如说秀色可餐。 时间飞逝，天已经黑得不像样，饭店都打烊了，吕顺坤还是流连忘返，李志国看戏都看得有点腻了。 “尊贵的客人，下班了！”饭店大堂经理已经催促好几遍，吕顺坤仍然恋恋不舍，他担心出了饭店门，就再也看不到吴翠霞了。 “吕老师，今天就到这吧，饭店下班了，走吧，来日方长。”李志国仿佛失去了耐心。 吴翠霞挽着吕顺坤的胳膊，头靠在他的肩膀，出了饭店门口，李志国给吕顺坤招手拦下一辆“黄面的”，吴翠霞把他扶到座位上，便起身道别，吕顺坤却死死抓住吴翠霞的手不肯松开。 “去哪里？”出租车司机回头问了一句。 把吕顺坤吓了一跳，他偷偷地吻了一下吴翠霞的手背，很不情愿地松开了。 吕顺坤向司机报了目的地后，出租车一阵风似的开走了，根本不给他向窗外吴翠霞情深意重地说声“再见”的机会。 李志国从包里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吴翠霞，没有说话，只给她竖了个大拇指，然后也帮她拦了一辆“黄面的”。 吴翠霞上车离去后，李志国不由哈哈大笑起来，他已经找到投其所好的办法，吕顺坤的防线太脆弱了，风雨飘摇，不堪一击。 从此以后，每当收到李志国的来稿，吴翠霞诱人的双峰就会来回在吕顺坤的心里徘徊，在他的眼前晃荡，久久挥之不去。 就这样，吴翠霞冷不丁地闯进了吕顺坤那毫无防备的心窝里。 另一个女孩叫杜鹃，是和吕顺坤同一个报社的记者，跑民生线的，业务能力扎实，勤勤恳恳，每天都有好几篇稿子见诸报端。 吕顺坤其实对杜鹃很满意，她性格温柔，一副贤妻良母的模样，和在日常居家生活上笨手笨脚，屋内时常凌乱潦草的吕顺坤很是互补，本来他是要答应杜鹃的追求的，谁知半路上杀出个“程咬金”，被“颜如玉”吴翠霞迷住了心窍，失魂落魄地丢盔弃甲，彻底丧失了抵抗能力。 吕顺坤的房子离饭店不算太远，走路大约一刻钟就到了。 整个小区也就八栋楼，都是六层高。 门口保安是一老头，脸上皱纹如壑，骨瘦如柴，体态佝偻，走起路来，摇摇晃晃的，腰间挂着一串钥匙，不时发出叮叮当当的响声。 院内只有寥寥几棵树，徒留光秃秃的树杈，羸弱的灯光下，水泥地面却很干净。 进院右转，进入一号楼二单元门洞，沿着步梯拾级攀登，到六楼时，吕顺坤和陈家俊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两腿发软，眼冒金星，怪不得李志国卖房，每天爬几次楼，也真是够受的。 吕顺坤掏出钥匙打开房门，陈家俊立刻惊呆了。 屋内装修豪华奢侈，富丽堂皇，美轮美奂，功能齐全，灯火辉煌，窗明几净，格调清新明快，这绝对不是一般家庭可以装修得这么高调的。 “花那么少的钱就能买到装修如此完善、高档的房屋，实在太超值了，你出的那点钱，连装修费都不够，更别说还有家具家电了，简直就是白送。”陈家俊直呼吕顺坤捡了个大便宜，这种拎包入住的机遇实在太少见了。 第84章 杜鹃 “多亏贵人帮忙，多亏贵人帮忙！”吕顺坤也非常满意，眉飞色舞的，他对李志国感恩戴德，想当初吕顺坤是那样地不待见他。 “你是咱们同学当中首位买房的，见证了奇迹，创造了历史！”陈家俊给吕顺坤戴上高帽。 “这么一说，还真是的，值得骄傲，值得骄傲！”吕顺坤开始放飞自己，慢慢变得自豪起来。 “你邀请同学们明天过来燎锅底儿，准备搞什么大餐给大家大快朵颐？”陈家俊问生活能力极差的吕顺坤，很是怀疑他的招待能力。 这还真把吕顺坤问住了，他平时饭都不会做，全靠小饭店喂饱，自己的确无法胜任这么多人的餐食烹饪。 “你做饭能力咋样？”吕顺坤把目标对准陈家俊。 “家常饭还是会做的，但是客人太多，我估计搞不定。”陈家俊没想到吕顺坤把主意打到他的身上。 “买十个现成的凉菜，荤素搭配，热菜你掌勺，我打下手，再加一个人配合你，应该可以拿下吧？”吕顺坤计划能力还挺强。 陈家俊掐指算了算时间，如果有人配合的话，勉强能顶下来，他问：“准备让哪位高人配合我？” “让杜鹃配合你！”吕顺坤主意已定，陈家俊感到很意外。 “杜鹃是谁？她的厨艺怎样？”陈家俊没有见过杜鹃，对她的做饭能力不了解。 “就是刚才给你提到我们单位的同事，追我的那个女孩。”吕顺坤解释。 “哦，是美女呀，有美女配合，应该可以完成后厨任务。”陈家俊开着玩笑。 “你放心，我去她的出租屋吃过饭，她的厨艺杠杠的，有两把刷子。”吕顺坤认为杜鹃做饭能力还是可以应付明天的厨房任务的。 “既然你已经买房了，明天就让她把房子退租得了，搬过来一起住，省下的房租攒起来买辆车多好？”陈家俊比吕顺坤还着急，虽说是调侃，实则话糙理不糙。 “你这个坏蛋，我们还没有确立男女朋友关系呢，不过挺有道理！”吕顺坤好像接受了陈家俊的调侃，认真思考了起来。 “明天餐食准备的任务比较繁重，你现在给她打电话，让她马上过来，晚上就住在你这里，因为明天一早就得忙碌，务必把餐食提前准备好，要不时间真来不及。”陈家俊又出一主意。 吕顺坤想了想，觉得挺有道理，时间的确比较紧迫，得充分利用统筹方法。 “我现在就给她打电话。”为了方便工作，豪横的报社早就给记者、编辑配上了“大哥大”，人手一台，平时大家联系起来也很便捷。 吕顺坤拨完电话不久，电话那头很快就传来杜鹃好听的声音：“喂！吕顺坤，这么晚了，有事吗？” “有事。”吕顺坤直男性格，“我邀请同学们明天中午到我这里‘燎锅底儿’，人比较多，需要你帮忙准备餐食，为了不耽误时间，你现在过来，晚上在我这过夜吧。” “你说什么呀，咱俩还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呢，我怎么可能去你那里过夜！”杜鹃传统观念很强，一个女孩子在没有明确男女关系之前，绝对不会去男同事家过夜的。 也是，怎么办？他闭上眼睛，认真思忖起来，脑海的画面中，杜鹃和吴翠霞一人拉着他一个胳膊，都在和他说着脸红心跳的话语，吕顺坤陶醉了，脸上满是笑容，他谁都不想放弃，紧紧地把两女子双双揽入怀中，幸福荡漾。 “喂……喂……信号这么差吗？怎么没听见说话声音。”电话那头传来杜鹃的埋怨电话信号不好的声音。 其实并不是信号差，吕顺坤压根就没有说话。 吕顺坤听见杜鹃的声音，吓得一个激灵，他必须在很短的时间内做出抉择。 杜鹃是同事，长得漂亮，工作、生活能力强，天天可以见面，知根知底，适合比翼双飞。 吴翠霞俨然江南水乡软妹子，娇滴滴的，完全符合书中“颜如玉”形象，是自己苦苦寻觅精神上的知音，人生的道路上不可或缺。 吕顺坤着急得不停地抓耳挠腮，权衡利弊，综合比较后，他终于有答案了。 吴翠霞充当李志国摆平自己的一个棋子，她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有待商榷，忍痛放弃。 “我一直听见对方在不停喂喂喂地喊，你咋不说话呢？”站在旁边的陈家俊着急地提醒吕顺坤。 “哦！”吕顺坤从发愣中醒过神来，他对着话筒提高了声调，仿佛在做一个深思熟虑后的决定，“我现在就答应你，做你的男朋友！” 曾经愚钝得死气沉沉的吕顺坤终于开窍，他想明白了。 “为了帮你做一顿饭，仓促答应了咱俩的关系，你是不是太草率了，不需要思考一下吗？”杜鹃揶揄吕顺坤。 “我已经反复思考，决定好了，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我的女朋友。”吕顺坤斩钉截铁，缘分来了，一切皆水到渠成。 陈家俊看见吕顺坤首次面对爱情如此果断，十分钦佩，不由升起大拇指在他的面前晃了晃。 电话那头的杜鹃沉默了，她心头撞鹿，已是热泪盈眶。 杜鹃早就被吕顺坤的文学才华深深折服，吕顺坤出类拔萃的工作能力更是深受报社领导宠爱，他的身后还有一大批喜欢他的作家、作者、读者，未来可期，前途无量，男人嘛，只要工作能力强，生活上弱一点也没关系的。 “男女恋爱一般都是男追女，男的求女的，不能是我求你，你答应，而应该是你求我，我答应才算。”杜鹃明白，虽然是她先追的吕顺坤，但为了自己的面子，必须得让吕顺坤求自己才算完美。 对待感情没有经验的吕顺坤觉得怎么这么麻烦，其实谁追谁都是一样的，还分什么面子不面子的，于是不假思索，开口就来：“杜鹃，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电话那头的杜鹃，等的就是这一句话，现在终于如愿以偿，心满意足，不禁欣喜若狂、手舞足蹈，她大声回答：“我愿意！” 说完，杜鹃顿时泪流满面，泪滴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声音之大，陈家俊都听见了，真替吕顺坤开心。 “我去接你过来吧？”吕顺坤趁热打铁。 “我……”娇羞的杜鹃不知道如何是好，这么晚了，去吕顺坤的家，未免显得太轻浮，她停顿思考了一下，采用稳妥办法，“我明天一早采购完食材，再过去吧。” 吕顺坤转头问了一下陈家俊：“杜鹃明天一早过来，来得及吧？” 陈家俊听出了杜鹃的矜持，女孩子嘛，怕别人说闲话也很正常，于是对吕顺坤说：“明天早点来也行，来得及。” “好吧，明天起早点就行，至于菜谱怎么搭配我不在行，你看着买就行，明天给你报销。”吕顺坤征求陈家俊的意见后回答了杜鹃，一身轻松。 “放心好了，我来搭配，保证你的同学们都满意。”细心的杜鹃在工作、生活上均是一把好手，胸有成竹，自信满满。 吕顺坤挂了电话，陈家俊眉飞色悦，好像比吕顺坤还高兴，没想到一个电话，吕顺坤和杜鹃就迅速确定了男女朋友关系，还找到了明天主政厨房的得力干将，一举两得。 “这样的女孩一定得好好珍惜！”陈家俊拍了拍吕顺坤的肩膀叮嘱。 “放心，我会的！”吕顺坤一脸真诚。 准备工作安排妥当，明天的任务基本心中有数，一人一屋，吕顺坤和陈家俊分别上床睡觉，安静等待黎明的到来。 第85章 初访 晨曦初露，带着羞涩与清冷，缓缓地照亮沉睡中的城市。 街道两旁，光秃秃的梧桐树枝在寒风中轻轻摇曳，它们相互碰撞发出沙沙的声响，偶尔几片假装顽强的枯叶随风飘落，为静谧的早晨增添了几分生动。 早早起床的杜鹃，围着挡风的蓝色头巾，挎着宽阔的竹篮正奔波在早市一条街上，对照自己准备的菜谱，精心挑选各种新鲜的食材，荤素搭配。 不一会，竹篮里已经被红黄橙绿青蓝紫所占据，满满登登，沉甸甸的，杜鹃每走一步都很艰难。 杜鹃一步一挪，好不容易来到停放自行车的路边，她按照食材种类分装到准备好的好几个布袋子里，并把它们分别挂在自行车的两个车把上和绑在后座上。 固定食材完毕，杜鹃快步推动自行车行驶一段距离后，迅速抬脚上车，一路飞奔，向吕顺坤家的方向驶去。 杜鹃今天的心情特别舒畅，她身姿挺拔，背部微微前倾，双腿轻盈地交替踩踏，宛如一幅流动的画卷，优雅灵动。 不知不觉中，她竟然哼唱了起来：“背靠着背坐在地毯上，听听音乐聊聊愿望，你希望我越来越温柔，我希望你放我在心上，你说想送我个浪漫的梦想，谢谢我带你找到天堂……” 按照吕顺坤提供的地址，当记者的杜鹃辨别方向的能力很强，不一会功夫就来到了吕顺坤家的单元楼下。 由于采购的食材太多太重，自己一次拿不完，她只能拨通吕顺坤的“大哥大”：“喂，吕顺坤，下楼掂东西。” 吕顺坤被电话铃声震醒，他睡眼惺忪，翻了个身，拿起手机，瞥见杜鹃的来电，吓了一跳，这么早杜鹃就采买送过来了，他还没起床呢，实在太丢人了。 “好的杜鹃，你稍等一下，马上下楼。”吕顺坤声音沙哑，还没有完全清醒过来，神情紧张、慌乱。 他迅速爬起来，穿好衣服，顺便把次卧的陈家俊也喊醒，听到声音，陈家俊开门出来，原来他早起来了，正在认真翻阅吕顺坤的存书。 “早上好，吕顺坤！”陈家俊礼貌地对吕顺坤打招呼，他并不知道情况紧急。 “哥们之间，哪有这么客气的，杜鹃已经过来了，楼层高，她买的食材多，拿不动，快，咱俩一起下去拎上来。”吕顺坤叫上陈家俊，并催促他赶紧下楼。 “好的，走吧！”陈家俊爽快地回答。 开了门，两位年轻男人一阵风似的，就往楼下跑去，完全不担心摔倒。 很快就跑到了单元门口，只见一位身材高挑、裹着蓝色头巾的女子伫立在寒风中，初升的太阳黄澄澄的，照在她的身上和脸上，风情万种，仪态万千。 “等了半天，总算下来啦！”杜鹃轻声埋怨吕顺坤，并用嘴对手心呵了呵气，一股白烟冒了起来，她还跺了跺脚，户外太冷了。 “抱歉抱歉，没想到你来得这么早。”吕顺坤连忙道歉。 “昨天晚上你说今天工作量很大，要求我起早点起床买好食材送过来的，太阳都晒屁股了，你却还没起床，成年人说话不算话，真讨厌。”杜鹃又数落吕顺坤一番。 “对不起，睡过头了，睡过头了，不过你放心吧，还有一位大厨在这呢，不会耽误的。”吕顺坤指着陈家俊，拍拍自己的胸脯保证。 杜鹃早就发现陈家俊，以为他是和吕顺坤正好顺路下来的邻居，正纳闷他为什么不走，一直立在旁边看热闹。 “只会做点家常饭，不是什么大厨，一起合作，应该没问题，至于味道做得如何，就不敢保证了。”陈家俊其实是会做饭的，今天却特别谦虚，因为他还摸不透杜鹃的厨艺，提前给自己留个台阶。 “哦，原来有大厨啊，那我就不用担心了。”杜鹃很高兴，刚才替吕顺坤紧张的神经瞬间放松了下来。 “我同学陈家俊！”吕顺坤正式向杜鹃介绍。 “你好，我叫杜鹃。”杜鹃一点也不怯生，不愧是做记者的。 “吕顺坤的女朋友！今天终于有机会目睹风采，‘秀色掩今古，荷花羞玉颜’。”陈家俊调侃着补充。 听到陈家俊在夸她长得好看，杜鹃羞涩地低下头，脸红得像刚下蛋的母鸡。 几秒钟后，杜鹃抬起头打量了一眼陈家俊，对他的赞美表示感谢：“你好有才！谢谢夸赞。”。 “快点拿东西，上楼了，下面怪冷的。”吕顺坤喊道。 “好的！”陈家俊有点尴尬。 他赶紧从杜鹃的自行车上把所有的食材都卸了下来，先放在地上。 吕顺坤把自行车推到车棚锁好，把钥匙交给杜鹃。 两个男人手上都拎满食材，吕顺坤在前面，陈家俊跟在第二位，杜鹃空着手走在后面。 刚走到二楼，杜鹃就在后面喊：“还是让我帮你们拿一点吧？挺重的。” “不用不用，小菜一碟。”陈家俊连忙拒绝，健步如飞。 “可不是小菜哦，我选了很多大菜，硬的很。”杜鹃大声接住陈家俊的话茬，幽默了一把。 陈家俊和吕顺坤都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杜鹃挺风趣的。 不知道为什么，昨天晚上陈家俊和吕顺坤空手爬到六楼的时候就已经累得气喘吁吁，精疲力尽，今天负重爬楼，竟然如此轻松，不费吹灰之力。 六楼很快就到了，开门进屋，杜鹃眼都看直了，没想到从远处看，外表朴实无华的小区，房屋内却装修得如此考究，正印证了那句：低调的奢华。 放下手中的食材，吕顺坤迫不及待地带领杜鹃参观房屋的每个角角落落。 旁边的陈家俊指着主卧，先宾夺主对杜鹃说：“这就是你的房间，豪华温馨。” 已经解开头巾的杜鹃双手赶紧捂住绯红的面颊，一脸娇羞，垂首不语。 吕顺坤咧着嘴，只顾傻笑，也没有出声，心里美滋滋的。 看完主卧，看次卧。 “这是儿童房。”吕顺坤给杜鹃介绍。 “生一胎可以住下，生二胎就住不下了。”陈家俊开始捣乱。 杜鹃本来正准备说话的，听到陈家俊的玩笑，又赶紧掩嘴偷笑，还吐了吐舌头，挺可爱的。 “家俊，去去去，进厨房做饭去，净捣乱。”吕顺坤遣走陈家俊。 陈家俊识趣地走开了，钻进厨房，积极履行厨师职责。 陈家俊做饭井然有序，有条不紊，不慌不忙，他将一道菜一道菜分别切好、码好，各种配料精准搭配，事先存放在一个个瓷碗里。 等杜鹃参观完她未来的房屋，麻利的陈家俊已经完成大部分食材的洗、切、配，刚进入厨房门的杜鹃就大声尖叫起来：“太厉害了吧！食材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果真是大厨，牛！牛！牛！” “没有你说得这么好，不过的确快准备好了。”轻车熟路的陈家俊一脸平静。 吕顺坤闻讯赶来，推开厨房门，只见台面整洁有序，切配好的菜都装在盘子里，摆放成一条直线，齐齐整整，连择的菜叶也统统投放在垃圾桶里，地上一尘不染，干干净净，利利索索，好像刚才没人进过厨房一样。 他没想到陈家俊如此条理清晰，心中有数，胸有成竹，的确有大厨风范。 “陈家俊，厉害，真厉害！”吕顺坤不由感慨起来。 第86章 决斗 “还没有炒菜呢，只是做了前期准备工作，夸早了。”陈家俊谦虚谨慎。 “‘行家一出手，就知道有没有’，相信你高超的厨艺。”杜鹃给予陈家俊信心。 “我能做点啥？”吕顺坤好像客人一样，等待陈家俊吩咐。 “你摆好桌椅板凳，准备酒水，一个小时后，凉菜出摊，你下楼去买昨天商量过的十个凉菜，荤素搭配，记得拿二十双左右一次性筷子。”陈家俊统筹能力令吕顺坤和杜鹃刮目相看。 “给我也派个活儿。”杜鹃知道自己不能闲着，但又无从下手，于是主动问了一下陈家俊。 “我来炒，你来炖，你帮我打下手，装盘点缀，端菜摆台，机动灵活，见机行事就行。”陈家俊事无巨细，安排到位。 “好的！”杜鹃娇滴滴地回答，心情大好。 退出厨房的吕顺坤开始忙他的任务去了，厨房内，陈家俊和杜鹃也是各忙各的，流程清晰，工序流畅。 两人除了专注自己分内工作外，又兼顾合作，没有言语，只有油烟机的“嗡嗡嗡”声在响。 陈家俊每炒完一个菜，杜鹃就心照不宣地递过来一个干净的盘子，就像工厂流水线上的配合，十分默契。 盛完菜，陈家俊就刷一次锅，擦一次灶台，从不遗留一点污渍，台面始终洁净如镜。 趁陈家俊刷锅之际，杜鹃打破了厨房内的沉默：“家俊，请问你在哪里高就？” “在一个企业上班，离这不远的一个县级市里。”陈家俊轻描淡写。 “什么样的类型企业？”杜鹃想了解更多信息。 “汽车。”陈家俊简明扼要。 “客车厂吗？”杜鹃追问。 “是的，你也知道这家企业？”陈家俊有点好奇。 “在本省，只有两家汽车制造企业，其中一个在省会城市，另一个在县级市，猜都能猜出来。”杜鹃不愧是记者出身，掌握资讯能力很强。 “逻辑分析能力很强，推理很到位，想必在学校也是学霸吧？”陈家俊拍了杜鹃的马屁。 “学霸谈不上，在学校倒是经常参加各种辩论比赛，获得过一些荣誉。”杜鹃说得不疼不痒。 “你是哪个学校的？”陈家俊对毕业前同城各大学之间的辩论大赛尤为关注。 辩论大赛的赛场上，才华横溢的辩手们，无论正方，还是反方，都能熟练地引经据典，巧舌如簧，常常用精妙的论述和独特的见解征服观众和评委，让人叹为观止。 有一年，临校一位身材清瘦、面容姣好、落落大方的女子凭借伶牙俐齿、观点鲜明突出获得“最佳辩手”荣誉称号，成为众多大学生崇拜的偶像，更是男生们的梦中情人。 “我是你们学校隔壁学校的，和你们同一个专业。”杜鹃答道。 不会那么巧吧？难道杜鹃就是当年男生们苦苦追求的那位梦中情人？ 陈家俊慢慢复盘记忆，一点一滴地往前推，从音容笑貌和谈吐等对号入座，惊人地发现，杜鹃果真是那一年的“最佳辩手”，超群绝伦。 “你是不是获得过‘最佳辩手’？”陈家俊要验证正确答案。 “得过，有一年的初赛、复赛、决赛的‘最佳辩手’都是我。”杜鹃回忆起自己的二八年华，脸上洋溢着青春的光彩。 果真是她，那年的杜鹃就像明星一样，无论走到哪里都会引起男生们的一片骚乱，风光无限，鹤立鸡群。 “你是怎么练就能言善辩、口若悬河的？”陈家俊向杜鹃取经。 “我并没有刻意去练习口才，而是在日常生活中，无论写作、讲话都要注重逻辑严谨，滴水不漏，不能有破绽，露出马脚，不给别人抓住你说话漏洞的突破口，要边说边思考，严防死守。”杜鹃认真地向陈家俊传授她的经验。 “难道你都没有词穷的时候？”陈家俊不相信杜鹃每时每刻都能这么清醒。 “当然有啦，昨天晚上答应吕顺坤的表白时，我就变得思维混乱了，无所适从，差点词不达意。”杜鹃提到吕顺坤就羞涩了起来。 “有些时候，无声胜有声，并不需要流利的口才。”陈家俊不知道分析对不对。 “也是。”杜鹃表示认同。 当陈家俊确认此杜鹃就是彼杜鹃时，学生时代的记忆便浮现眼前，隔壁学校传说，杜鹃由于人美、多才，她的后面时常跟着一群疯狂的追求者，像苍蝇一样，乌央乌央的。 为了获得和杜鹃的交往机会，有两名男生竞争到最后，其中一名男生来自山东，学法律的；另一名男生来自江苏，学国际贸易的，为了得到杜鹃的青睐，两人提出采用世界上最公平的竞争方式——“决斗”。 山东男生凭借人高马大，力大如牛，认为男人之间的较量，就应该用拳头说话，简单粗暴，谁能首先把对方打倒，谁就是胜利者。 山东男本来想利用暴力，三拳两脚把对方打个鼻青脸肿，让他知难而退得了，后来仔细想了想，自己是学法律的，这种方式还是不够妥当，会留下话柄，在杜鹃心目中的形象也不会高大，于是放弃了这种想法。 江苏男生身材相对单薄，知道和对方比蛮力、暴力，胜算不大，他的英语口语特别好，和老外对话如行云流水，毫不费力，若和对方比英语，对方肯定输得屁滚尿流，冥思苦想后，发现这对对方不公平，以长制短，有点欺负人，有失公平。 两人都抓耳挠腮，怎么也想不出一个公平的“决斗”方式，于是两位“仇人”经过商量决定，邀请法学院学生会主席做裁判，由他出题，保证公平公正公开。 其实，杜鹃并不知道有两位男生曾经为了得到与她交往的机会，进行过心思缜密的“决斗”，在她看来，两位男生尽管都有各自优势，但在她的心目当中都不是自己男朋友的最佳人选，那时的她还不想因为谈恋爱而影响学业。 也就是说，不管用什么方式，谁输谁赢，都不会影响杜鹃拒绝他们的求爱，主动权在她的手上。 然而两位男生并不知情，只知道谁赢了，谁就有资格追求杜鹃，至于能不能追上，并不在“决斗”的范围之内，这就是典型的“皇上不急太监急”，“热脸贴冷屁股”。 两人找到法学院学生会主席说明来意，主席否定暴力比拼和英语口语挑战等方式后，仔细思考了一番，终于想到一个最公平的方式。 “你们各自准备一份礼物送给杜鹃，看她会喜欢谁的礼物，谁就胜出。”主席自认为这个比拼方式有很大弹性和想象空间。 两位“仇人”约定，明天晚上，在国贸学院操场上，将礼物交给杜鹃，由她做出选择。 法学院学生会主席负责邀请文学院的杜鹃前来接受礼物。 经过一夜的思考，法律男和国贸男都想好了要送的礼物，问题却出在主席身上，他不知道如何向杜鹃开口，如果说出实情，她肯定不会来现场，于是他心生一计，对杜鹃说：“学校明天晚上在在国贸学院操场上举办有活动，请你光临现场采访一下，写篇新闻，供给校广播站使用。” 杜鹃不知有诈，第二天晚上准时抵达了现场。 第87章 迁喜 操场上聚集了很多人。 两位“仇人”看见杜鹃来了，便开启了送礼物环节。 法律男生龙活虎，带来了自己精心编排的篮球表演，每一个动作都潇洒自如，?势如破竹，充满力量，整个流程赏心悦目，赢得场边观众阵阵喝彩。 国贸男风流倜傥，朗诵了一首他亲手写的散文诗，字字珠玑，声情并茂，如同涓涓细流，浸润心田，感染力十足，让人仿佛身临其境，同样博得观众雷鸣般的掌声。 杜鹃一脸懵，这是什么活动？没有横幅，没有主题，没有主持人，文武掺杂，没头没尾，除了两个节目，再也没有第三个节目，觉得新闻价值不大，扭头便走。 法律男、国贸男和主席伫立在风中，呆若木鸡，三人轮流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困窘不堪，颜面扫地，徒留现场观众的一片片嘲笑声。 “癞蛤蟆想吃天鹅肉，天鹅飞走了！” “痴心妄想，不自量力。” “异想天开，自取其辱。” “闲得蛋疼，丢人现眼。” “爱不敢直接表达，还得让人家去猜，谁能看出你们耍猴的目的是啥？” 杜鹃头上的光环光彩耀人，直至毕业，再没人敢追。 毕业后，杜鹃顺利进入报社工作，与吕顺坤成为同事，至今已经两年多，彼此十分了解。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杜鹃暗暗总喜欢观察一身才华的吕顺坤，他发稿严控质量，不畏权势，刚正不阿，讲究原则。 吕顺坤的这些优秀品质轻轻叩开了杜鹃的心扉，他的言行举止深深吸引了她，不知不觉杜鹃偷偷喜欢上了吕顺坤，认为这样的男人是可以托付终身的。 她常常给晚上上班的吕顺坤带各种吃的，吕顺坤每次都感动不已，日积月累，两颗心慢慢靠拢。 陈家俊和杜鹃一边干活，一边聊天。 一个锅炒菜，一个锅炖汤，统筹方法，齐头并进，在厨房内忙碌的两人，娴熟地操作着不同的锅具。 锅具碰撞发出的细微声响，就像音乐一样悦耳动听，为繁忙的空间创造舒缓的的氛围?，帮助两人减轻压力、放松身心。 客厅外的吕顺坤也基本收拾妥当，陈家俊打开厨房门，提醒吕顺坤：“同学们应该在路上了，楼下熟食店已经开门了，你赶紧下去买凉菜，回来装盘。” “好的！”厨房能力弱，但跑腿执行力强的吕顺坤一溜烟下了楼。 陈家俊关上厨房门，防止油烟吹到客厅。 陈家俊用手指头点了点已经炒好的菜和没有炒的菜，喃喃自语计算着时间，最后满意地对杜鹃说：“没问题，在你的完美配合下，时间还比较充裕，一定可以按时完成任务，不会耽误同学们开席。” 有人说，会做饭的男人，人品都不会太差！杜鹃对陈家俊的厨艺赞不绝口，刮目相看，这么说，他的人品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有厨师掌勺，你的女朋友一定很幸福！”杜鹃由衷地夸赞了陈家俊。 陈家俊听到敏感的字眼，脸色突然变得不自然起来，他调大火苗，使劲地翻着锅，锅铲的相击，发出很大的声响，把杜鹃吓一大跳。 杜鹃有点后悔，心想，不会是触碰到陈家俊的痛处了吧？既然别人的隐私不愿意被谈论，那就别八卦了。 不料空气凝固一会后，陈家俊缓缓开口：“我不知道还有没有荣幸让她吃到我亲手做的饭菜。” 既然已经开口，说明他还是愿意谈论这个话题的，杜鹃想了解更多的信息：“她不在你的身边吗？” “我们分手了！”陈家俊黯然神伤。 “哦，对不起，惹你伤心了。”杜鹃到底还是触碰了陈家俊的痛处。 “没关系，我相信，她一定还在不远的地方等着我。”陈家俊自我安慰的同时，冥冥之中感觉李雅兰并没有离开他，因为他的心里一直装着她，满当当的。 “咚咚咚”，楼梯传来沉重的脚步声，吕顺坤买熟食回来了，后面还跟着两位早到的同学。 陈家俊出来打过招呼，又钻进厨房，还剩两个菜，马上就炒完，高压锅里炖的佳肴也快好了。 吕顺坤提着凉菜也跟着进了厨房，交给杜鹃，扭头又出去招呼先到的同学。 “陈大厨，熟食直接装盘吗？”杜鹃征求陈家俊的意见。 “荤菜用沸水重新焯烫一到两分钟，另加调料热拌，再装盘。”陈家俊很专业的样子。 “好的！”杜鹃不明白，买熟食就是为了图方便，省事，荤菜为什么还要沸水消毒一遍，再重新调味，未免多此一举。 既然陈家俊发话了，还是照着做吧。 在陈家俊和杜鹃的共同努力下，所有的菜品都端上桌后，正好同学们都到齐了，除了昨天晚上一起聚会的同学，又多来了三位同学，二女一男。 每个人手上都提着礼物，把客厅塞得都快下不了脚了。 由于来的人比较多，屋子里坐得满坑满谷，椅子不够，就坐在各种箱子、包裹、书堆上，没有人嫌弃，更没有人埋怨，气氛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仿佛又回到了校园的青涩时光。 东道主吕顺坤要致开场辞，当看到这么多同学前来捧场，感动得热泪盈眶，他是一个擅长编、写的人，在开口表达方面却有点拙嘴笨舌，尽管已经准备好具有很多优美词语的腹稿，但一张嘴，语言却是那么干燥贫乏，最后演变成索然无味、不咸不淡的一句：“欢迎大家光临寒舍，吃好喝好！” 大家都在等待吕顺坤热情洋溢的发言，没想到这么拉胯，男同学们哄堂大笑，故意讥讽他：“堂堂一个副刊编辑，憋半天就说‘惊世骇俗’的一句，毫无营养，味如嚼蜡。” 吕顺坤面红耳赤，一脸憨笑，对大家拱手解释：“我嘴笨，请大家原谅！” “平时他不是这样的，特别是谈到文学方面的内容时，他总是滔滔不绝，口水满天飞，拦都拦不住。”陈家俊从另一方面褒奖吕顺坤的健谈。 “我来说两句吧！”此时从厨房门口飘来一句清脆悦耳的声音。 大家齐刷刷扭头看向厨房门，只见杜鹃缓缓地将围裙解开，围裙从腰间滑落，轻柔地垂落在地板上，宛如一片被风轻轻吹落的树叶，无声无息，她弯腰伸手把围裙捡起来，挂在墙上。 然后轻轻抬手，指尖掠过耳边垂落的发丝，将它们捋至耳后，露出一张精致细腻的脸庞。 她的眼神明亮，像两颗璀璨的星辰，嘴角一抹浅笑，温暖明媚，仿佛能瞬间融化冬天的寒冰。 她以一种近乎舞蹈般的步伐，缓缓走向客厅，身姿曼妙，腰肢轻摆，如同春日里随风摇曳的柳枝，每一步都显得那么轻盈优雅，让人不禁为之倾倒。 张天洋看得呆若木鸡，口水差点流下来了。 在座的，除了吕顺坤和陈家俊，没人见过杜鹃，大家都以为是同学呢，但仔细一看，都不认识，不由满腹疑团，大惑不解：“这美女，到底是谁？” 吕顺坤舔了舔嘴唇，准备向大家介绍，还没等他开口，杜鹃朱唇微启：“大家好，我叫杜鹃，是吕顺坤的女朋友！” 杜鹃顿了一下，微笑地看向大家，正要往下讲，不料现场一片骚乱，嘈杂的声音此起彼伏，她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只好暂停下来。 “吕老师，啥时候交的女朋友，金屋藏娇得这么深，什么意思？” “吕顺坤，今天才公布喜讯，是不是刻意营造双喜临门的桥段？” “老吕，牛x，这么漂亮的女朋友，配你绰绰有余。” “吕顺坤，你家祖坟冒青烟了？找到这么标致的女朋友。” 吕顺坤看着失控的场面，心里却不自觉地自豪起来，甜滋滋的。 杜鹃双手做了个下压的动作，喧闹的同学们终于安静了下来。 “我是昨天晚上刚接受吕顺坤的电话表白，成为他的女朋友还没有超过一天时间。”杜鹃实事求是解答同学们心中的疑惑，?脸颊如晨曦初露，闭月羞花一般。 吕顺坤同样面红耳赤地立在旁边。 “这也太浪漫了吧！”有女同学惊愕失色。 “祝福你们，百年好合，早生贵子。”捣蛋鬼张天洋开始捣乱。 “张天洋，你也太不要脸了吧，才公布第一天，又不是结婚第一天。”田东来怼了张天洋一句。 “有啥区别？”张天洋一副赖皮模样。 杜鹃羞得脸更红了，她用玉指指向张天洋，娇滴滴的，佯装生气：“你……你胡说什么？”然后羞涩地低下头，掩嘴浅笑。 第88章 醋意 “开玩笑呢，着啥急！”张天洋为大家不识逗感到很不理解。 吕顺坤还是站着静观全局，没有张口说一句话，仿佛一个路人在看热闹。 “我大胆地代表吕顺坤，热烈欢迎同学们不畏严寒前来祝贺他的乔迁之喜，岁月如梭，友谊长存，今日欢聚一堂，举杯共饮，愿大家前程似锦，步步高升，未来更加精彩！” 杜鹃字正腔圆，不卑不亢，话音刚落，掌声雷动。 “不愧为‘最佳辩手’，口才了得。”陈家俊佩服得五体投地。 一片喧闹声中，大家坐定，吕顺坤的新居燎锅底儿宴席正式开动。 “吕老师，和杜鹃咋认识的？”张天洋对吃什么并不特别感兴趣。 “我们是单位同事。”吕顺坤回答。 “哦，这就合理了！如果不是同学，再不是同事，其他身份就很难有交叉点了。”张天洋分析得还是比较准确，现实生活中的情况也大体如此，其他同学很佩服他的思考能力。 杜鹃和在座的都不是同学，属于首次见面，她端了一杯饮料，热情地和大家一一碰杯饮下后，就算认识了。 今天新到的一位女同学叫王颖，是当年的“班花”，自从毕业后就在一家心理咨询机构工作，学生时代也是个风云人物，无论诗歌朗诵，还是舞蹈啦啦操，样样精通，热情奔放，性感撩人。 她后面追求者一串串，一排排，为了她打架的男生不计其数，妥妥的“红颜祸水”。 和她一起来的是班长邱华龙，当年更是她的狂热追求者，围追堵截，贴身跟随，什么招儿都用了，王颖就是看不上他，把他气得哇哇乱叫，嗷嗷乱哭，寻死觅活的，宿舍的同学差点摁不住要跳楼的他。 邱华龙看追求王颖没戏，转头就去追“副班花”李倩，没想到李倩竟然也暗恋邱华龙，因此邱华龙没费吹灰之力就追上了李倩，成为令人羡慕的情侣组合，但邱华龙觉得特没有意思，追求没有任何难度，一点挑战性都没有。 李倩和邱华龙形影不离，耳鬓厮磨，连吃饭也要挨在一起坐，手还时不时缠在一起，一副如胶似漆的样子，把其他同学看得脸红心跳的。 吕顺坤今天搭建了一个很好的沟通交流的平台，邱华龙再次遇到当年苦苦追求未果的王颖，眼睛无处安放。 王颖比在学校时更加成熟了，冶眸欲滴，波涛汹涌，绰约多姿，把邱华龙看得怦然心动，?垂涎欲滴。 他几次张嘴，要和王颖说话，王颖却只顾和旁边的同学聊天，根本就没有看他，或者是刻意避着他，只好作罢。 李倩给邱华龙夹了他爱吃的菜，放到他面前的碟子里，邱华龙并不理会，好像一点食欲都没有，眼睛总是偷偷摸摸地向王颖的身上瞄。 敏感的李倩早就看出来，只是当着这么多同学的面，不好意思言语，但她的心里翻江倒海一般，很不是滋味。 邱华龙也是的，李倩的脸色都变了，愣是没看出来，仍然肆无忌惮地盯着王颖的胸前，咽着口水。 气得李倩悄悄地用手狠狠地掐了一下邱华龙的大腿。 “啊……你干嘛？”疼得邱华龙大喊一声，从座位上弹跳起来，顺势碰掉了一只碗，“砰”的一声，摔碎了。 正在聊天的大家，目光全部集中到邱华龙的身上，邱华龙顿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无地自容，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没事，没事！”吕顺坤站起来就去拿笤帚，不一会就清理干净了。 “岁岁（碎碎）平安！岁岁（碎碎）平安！”杜鹃嘴里不停地叨念着。 重新坐下来后，一脸尴尬的邱华龙抱拳给大家道歉：“对不起，对不起，让大家笑话了。” 李倩咬牙切齿，怒形于色，根本不考虑邱华龙的感受，爱情是自私的，就像眼睛一样，容不下一粒沙子。 除了王颖，大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碗摔了，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继续吃菜、喝酒、聊天。 “一只碗算什么，不要影响心情，继续继续！”吕顺坤从厨房里拿一只干净的碗重新给邱华龙换上。 同样敏感的王颖，思绪万千，心乱如麻，她十分清楚，邱华龙掉碗和被掐全是因她而起。 她强装镇定，神态自诺，同学们的面子还是要维持下去的，不能因为曾经的感情纠葛，影响大家的心情。 她大方地端起一杯饮料，热情邀请邱华龙和李倩碰杯：“二位，好久不见，敬你们，结婚时，别忘了通知我，当然还有在座的各位哦。” 邱华龙激动得哆哆嗦嗦地端起酒杯，李倩也收回了脸上的怒色，笑逐颜开，抓起杯子，三人“砰”地碰了一下，都干了。 “会的，一定会通知你的。”李倩爽快地答应。 邱华龙茫然失措地挠了挠头，脸上一片猪肝色，欲言又止。 王颖为了不让大家看出端倪，做戏要做全套，她站起来，走到吕顺坤和杜鹃面前，面如满月：“感谢吕老师的热情邀请，非常荣幸参加你们人生当中第一套房子的燎锅底儿庆祝活动，衷心祝愿你们越来越幸福。” 杜鹃一脸娇羞，眼似秋波地看着吕顺坤，纠正王颖：“这是吕老师的第一套房子，不是我们的。”说完，?掩口胡卢。 “迟早都是你的，结婚也记得通知我哦。”王颖走向前摸了摸杜鹃的绿柳蛮腰，也笑了起来，一副姊妹情深的样子。 “没问题！每个同学都会通知到的。”吕顺坤斩钉截铁，抬起嘴巴干了一小盅白酒，杜鹃、王颖见状，各自抿了一口饮料。 “你光让同学结婚通知你，你什么时候结婚呀？”旁边的陈家俊忍不住问了一嘴王颖。 “我也快了，到时一定会通知大家的，我还等着收份子钱呢。”王颖哈哈大笑起来，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这一句话宛如晴天霹雳，在邱华龙的心口上炸开了，她的女神就要嫁作他人妇了。 邱华龙默默地端起面前的酒杯，动作机械而沉重，仿佛装满了苦闷，他没有细品，只是迫不及待地一饮而尽，要用这瞬间的辛辣与刺激，去麻痹心中那份难以言喻的痛楚。 “你是‘班花’，男朋友肯定也很帅吧？”陈家俊开着玩笑问王颖。 “山东大汉，高大威猛，帅就谈不上了。”王颖大大方方。 邱华龙心在滴血。 半天没说话的张天洋问：“是哪个学院的？” “不是咱学校的。”王颖回答，轻松愉快。 “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你怎么回事？咱学校帅气的男生多如牛毛，就像天上的星星数不过来，也不给大家留个机会。”张天洋开着玩笑。 “俗话还说，兔子不吃窝边草呢，这得看缘分。”王颖也开着玩笑。 “哪个学校的？”田东来饶有兴趣。 “就咱隔壁学校的。”王颖老实交代。 “不会是我们学校的吧？”隔壁学校的杜鹃很好奇，猎奇心强烈。 吕顺坤补充：“杜鹃就是隔壁学校的，和咱同一个专业。” “哦，人那么多，你也不一定认识。”王颖觉得即使是同一个学校的，院系太多，学生更多，不可能都认识的。 “也是，人太多了。”杜鹃也觉得认识的几率不大，于是放弃了好奇心。 “他是法学院的。”王颖还是随口说了。 “法学院？山东大汉？”杜鹃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她的印象中，只看见过一次法律男和国贸男在操场的表演，也是她的脑海中唯一的山东大汉形象，哪有那么巧，不可能是他，杜鹃在心里把自己曾经见过疑似的男生否定了。 “我就说吧，肯定不认识，哪能记得住那么多人。”王颖对沉默的杜鹃说。 “我只见过一个山东人，的确是法律专业，篮球打得不错，人高马大的，不可能是他吧？”杜鹃只是胡乱猜测，喃喃自语，简单陈述了一下，过过瘾而已。 “你认识他？”王颖差点尖叫起来，“他的篮球是打得挺好。” “我不认识他，不过他好像认识我。”杜鹃回忆起对她仰慕的追求者中，好像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只是她没有刻意去记住他。 “啥时候带来让我们看看，是不是帅得过咱班的男同学？”张天洋为自己班的女生被别的学校男生撬走感到不满。 第89章 眼红 “随时都可以，我们离这里远，今天正好他送我过来的，现在应该就在楼下等我呢！”王颖并不介意大家谈论她的男朋友，相反，内心充满自豪。 “早说啊，这么冷的天，让他上来嘛！”杜鹃充分发挥女主人的博大胸怀。 “赶紧下去叫他上来，和同学们喝两杯，认识认识，别到时候结婚了，我们还认不准新郎。”田东来也催促王颖。 “这样不方便吧？咱们都是同学，他一个外人会很尴尬的。”王颖认为这样的场合，外人参和进来，会局促的。 “没事，我们都是你的娘家人，正好帮你把把关。”张天洋一副热心肠的样子，其实是好热闹。 “我下去叫他。”王颖果真开门下楼了。 不一会，门外就传来上楼沉闷的脚步声，“咚—咚—咚—”。 门铃响了，杜鹃去开门，门外站着一位身高几乎和门楣齐平，身材魁梧，脸庞方正的男子，像一堵墙一样堵住了后面身材苗条的王颖，典型的山东大汉形象。 “杜鹃？你怎么在这？”男子十分惊讶，嗓音浑厚，说话嗡里嗡气。 杜鹃也认出来了面前的男子就是她脑海里唯一存储的山东大汉模样，他就是表演篮球技艺的那个法律男。 杜鹃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时，王颖挤了进来，好奇地问：“你们认识？” “杜鹃是我们学校的风云人物，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男子一脸自豪，好像比杜鹃还骄傲。 “请问尊姓大名？有点面熟。”杜鹃见过，但真不知道他姓甚名谁。 “我叫刘东辉，法学院的，当年为了你……”要不是王颖在旁边，刘东辉差点把“决斗”一事说出来。 “哦！”杜鹃轻声回应。 其实他叫什么根本不重要，在他报出名号后，杜鹃对他的名字还是一样的陌生，这个名字从来未曾在她的生命里出现过，或者她就从来没有关注过这个名字。 现在他是王颖的男朋友，还得记住别人的名字，因为那是一种礼貌。 王颖多才多艺，人长得漂亮又有能力，但在伶牙俐齿、才貌出众的杜鹃面前还是稍逊一些，杜鹃在刘东辉心里面仍然占据着一定位置。 进门后，他就一直贪婪地盯着杜鹃的脸，痴痴地端详。 杜鹃被看得脸都红了，连忙掩饰:“请进，快请进！” 王颖挽着刘东辉胳膊进了屋，看到满登登的一屋子人，刘东辉吓了一跳。 吕顺坤让张天洋往右边挪一挪，以便腾出一个空位给刘东辉。 张天洋很不情愿，懒洋洋地只挪了一条缝，此人把自己班里的女同学诱跑了，他的心里接受不了。 宽大的刘东辉挤着坐下后，张天洋问他:“你刚才没说完，为了杜鹃，你做了什么？” 刘东辉面对这多人，特别是自己的女友王颖、杜鹃的男友吕顺坤同时在场，犹犹豫豫，吞吞吐吐，实在难以启齿。 莽撞人张天洋痞子劲儿上来了:“说不说？” 刘东辉真后悔听了王颖的鬼话，跟她上来，和她的同学们见面。 一双双期待的眼睛一直盯着刘东辉，仿佛能把他吃了，吓得他心里直发毛。 不过，他转念一想，在青春激昂的大学生涯，谁没有过春心萌动的经历，给大家分享一下应该也无妨。 刘东辉故作轻松，豁出去了，不再顾及王颖和杜鹃的感受，大胆地谈起他那粉红色的回忆:“当年追求杜鹃的人太多了，全校几乎哪个院系都有，为了获得向杜鹃示爱的机会，我和国贸班的一个男生‘决斗’，可是被法学院学生会主席编理由骗来到现场采访的杜鹃并不知情，她觉得鱼龙混杂的表演很无趣，最后拂袖而去，搞得我们白白忙活儿了两天。” “‘决斗’？你把人家打死了？”张天洋以为人高马大的刘东辉肯定是以大欺小，恃强凌弱，有失公平。 “我们不是比武，不是打架，是表演比赛。”刘东辉答道。 “那叫什么‘决斗’？不是你死，就是他死，才叫‘决斗’，以后千万别再说你和别人‘决斗’过，玷污‘决斗’两个字的神圣，丢人。”张天洋看不起刘东辉夸大其词，故弄玄虚。 听了刘东辉眉飞色舞的讲述，王颖脸色苍白，瞠目结舌：“你还追过杜鹃？” 刘东辉恬不知耻：“是的。” 空气凝固了片刻，王颖默默地看向杜鹃，仿佛在等待她的反应。 杜鹃冷静得有些意外，只是嫣然一笑，没有说话。 最尴尬的是吕顺坤，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刚要张口，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最后只好在原地打转，尽量不看杜鹃的眼睛。 刘东辉继续说道：“那时候还不懂得什么是真正的爱情，我只是被杜鹃的才华和气质所吸引，盲目追求，杜鹃从未给过我任何回应，她心中仿佛已经有了男朋友的标准，而我根本入不了她的法眼。” 吕顺坤松了一口气，脸上不那么难看了。 “‘落花有意随流水，流水无心恋落花’，你这叫单相思，杜鹃根本就没搭理你。?”张天洋又讽刺一番刘东辉。 杜鹃掩嘴笑了，花枝乱颤。 说到这里，刘东辉的目光转向王颖，眼中充满了感激：“直到遇见了王颖，我才真正明白了什么是爱情，她让我懂得了，爱情不是单方面的付出和追求，而是两个人相互理解、相互扶持的过程。” “切！原来是个大情种，追不上杜鹃了，就打我的主意。”王颖用手捣了一下刘东辉的肚子，“坏人！” “年轻嘛！”刘东辉拿年轻做挡箭牌。 田东来也附和：“每个人年轻的时候，的确都干过一些不靠谱的事情，特别是在感情方面，难于理智，无法解释。” “既然刘东辉公布了自己的情史，为了公平，今天当着同学们的面，我也大胆地公开一下深藏内心的秘密，过去就让它过去吧。”王颖竟然主动分享内心的隐私，喜欢吃瓜的同学们都瞪大眼睛看向她，齐刷刷地竖起耳朵，一副全神贯注。 “其实在学校，我和很多女生也暗恋过吕顺坤，深深地被他的学识和才干吸引，但他铁石心肠，坐怀不乱，无动于衷，气哭很多女生，我也不例外。” “你们四个太能整活儿，比演艺圈还乱。”张天洋吹起了口哨，同学们饶有兴趣，等着往下听。 满脸通红的吕顺坤赶紧打圆场：“我怎么不知道？” “没想到吕顺坤后面还有一群小迷妹追着跑呢。”杜鹃调侃吕顺坤，吕顺坤赶紧把脸扭过一边，不敢和杜鹃对视。 “吕顺坤当年就像明星一样，光彩耀人。”现在说起来，王颖似乎还有点心动和不甘。 “如果不这样，山东佬怎么可能捡漏。”张天洋对刘东辉一直没有好感，甚至鄙夷。 刘东辉没有听出好赖话，厚颜无耻地说：“感激杜鹃的拒绝，因为正是她的拒绝，让我才有机会遇到了王颖。” “人家根本就不认识你，谈何拒绝，别往自己脸上贴金了。”张天洋鼻子一哼，仿佛刘东辉就是他的眼中钉、肉中刺。 同学们哄堂大笑。 杜鹃今天第一次来到吕顺坤的家，第一次面对他的同学们，没想到自己的过去竟然会以这样的方式被揭开，而且还和他们之间扯上了千丝万缕的关系。 她有些错愕，她和吕顺坤都被别人追求过，暗恋过，但他们都不为所动，最后两人阴差阳错地走到了一起，或许就是人们常说的缘分吧。 吕顺坤和杜鹃的眼神都不再躲闪，他们互相对视，会心一笑。 “来来来，喝酒，讲半天，口干舌燥了吧？”陈家俊招呼大家，别光顾听故事，吃喝可别忘了。 大家有叨菜的，有饮酒的，有喝饮料，还有吃饼的。 “这就叫天意难违，‘鱼找鱼虾找虾乌龟找王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张天洋继续阴阳怪气。 “你说谁是乌龟？谁是王八？”刘东辉早就看出张天洋处处针对他，心中的怒火被点燃了。 第90章 打架 “哪个王八跟我说话呢？”身材矮刘东辉一头的张天洋无所畏惧，怒目圆睁。 刘东辉忍无可忍，拍案而起，用右手卡住张天洋的脖子，恶狠狠地说：“看你那鳖孙样，从我进门开始，就处处针对我，你到底想干啥？” 张天洋面不改色，右手操起桌上的酒瓶，“啪”的一声，砸在刘东辉的头上，暗红色的血顺着刘东辉的面颊迅速流了下来。 高大威猛、身材魁梧的刘东辉哪里受得了这样的奇耻大辱，他顾不上头上的伤势，直接把张天洋按在地上，拳打脚踢，不一会，张天洋便鼻青脸肿了。 现场一片骚乱，男生赶紧拉开缠斗在一起两人，女生则惊叫连连，吓得面如土色，魂飞魄散。 同样身材壮硕的陈家俊挡在两人中间：“你俩干啥呢？吕老师邀请大家来庆祝乔迁之喜呢，现在好事变坏事了，丢人不？” 同学们也纷纷指责两人毫无分寸，?出丑狼籍。 “田东来，你赶紧和王颖带刘东辉到楼下诊所去看看受伤部位，诊所处理不了的，马上去附近的医院。”吕顺坤从容不迫，安排刘东辉先看伤口要紧。 王颖眼泪流了出来，浑身战栗，呆若木鸡，听到吕顺坤的安排，半天才愣过神来：“好……的。” 田东来从桌子上抓起一沓餐巾纸就往刘东辉头上的伤口摁了上去，并对他说：“按紧了，走！下楼。” 嘴里还在骂骂咧咧的刘东辉不得不听从指挥，跟随田东来，开门就往楼下快步走去。 王颖抱着自己外套在后面紧紧跟随，户外寒气袭人，她却想不起来把外套往身上套，只顾流眼泪了。 陈家俊查看了一下张天洋的被殴打的脸部，问：“去医院不？” 张天洋抹了一下鼻涕，比任何人都淡定：“这算啥，不用去。” 吕顺坤不知道从哪里找出来一瓶碘伏，递给旁边的同学：“帮他擦擦碘伏，应该问题不大。” 同样被吓得周身哆嗦的杜鹃慢慢缓过神来，她去拿笤帚，准备打扫地上的酒瓶碎片。 “我来吧！你坐那歇会，稳定一下情绪。”陈家俊接过笤帚，认真地清扫起来。 杜鹃呆坐在椅子上，旁边有女生过来安慰。 其实张天洋和班里的同学关系非常好，大家也了解他的性格，平时怎么开玩笑他都不会生气，但对外人就不一样了，特别是对抢走自己班里女生的外人，他就像一头领地意识很强的狮子，嫉恶如仇，睚眦必报。 “今天自己的确太冲动了，扰乱了大家的心情，特别是吕顺坤和杜鹃，对不起啦！”张天洋鞠躬道歉。 难得听到桀骜不驯的张天洋认错，吕顺坤也动了真情：“没事了，谁都有冲动的时候。” 陈家俊也安慰杜鹃：“这在雄性的世界里常有的事，见怪不怪，别放在心上了。” 杜鹃极力在调整自己的情绪，其他女同学围着她，也在给她疏解。 “你们继续，我缓一缓。”杜鹃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水。 大家怕打架事件影响吕顺坤和杜鹃的心情，吕顺坤和杜鹃同样担心打架事件影响大家的心情，于是都在尽力找平衡。 吕顺坤重新给男同学们的酒盅满上白酒，牛静则代替女主人杜鹃给女同学们的杯子都倒上饮料。 吕顺坤端起自己酒盅，把冷却的气氛重新调动起来：“继续，继续，都端起来，走一个。” 同学们纷纷响应，大家也在刻意转移注意力，尽快淡忘刚才的不愉快。 陆陆续续都干了杯，咂嘴声一片。 “吃菜，吃菜，陈家俊和杜鹃忙活儿一上午，精心打造的美味佳肴，大家可要给面子哦。”吕顺坤生怕冷落大家，又劝起了吃菜。 “陈家俊和杜鹃的厨艺不错，你俩可以合作开饭店了。”牛静猛夸。 “这是个好主意！”众人附和。 杜鹃听到大家表扬了她，心情大好，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心里的阴霾一扫而光。 “主要是陈家俊的手艺不错，我只是打下手而已。”杜鹃还挺谦虚。 一浪高过一浪的欢声笑语重新在餐桌上空萦绕。 “咚咚咚”，门外有脚步声响起，接着门铃响了。 杜鹃去开门，田东来、王颖、刘东辉回来了，他们前后脚进了门。 杜鹃关切地问：“伤口没事吧？” “没事，就一个小口，针都不用缝，也不必去医院了。”绑着白色绷带的刘东辉一脸轻松。 大家悬着的心都落了地，没事就好。 “诊所大夫怎么说的？”吕顺坤问。 “打了一支破伤风针，敷了点消炎药，还开了三天的口服药。”王颖显然已经从惊吓中恢复平静。 “是不是每天都得换药？”陈家俊也很挂心。 “前三天一天一换，以后两天一换，七到八天就可以痊愈。”田东来回答。 “那就好，那就好！”众人纷纷收回惊恐的眼神，如释重负，所有的担忧都已烟消云散，彻底放松了。 张天洋站起来，对着刘东辉一脸真诚地说：“你可以报警，我愿意承担所有责任。” 大家都没想到，痞子张天洋不但“孬孙”，还懂法。 “没必要，不打不相识嘛！”刘东辉充分发挥山东大汉的豪爽，不拘泥小节，不再小肚鸡肠。 张天洋向刘东辉伸出手掌：“对不起，麻烦对王颖好点。” 刘东辉也伸出大手，握住了张天洋的手：“请全体同学放心，我会好好对待王颖的，如果我欺负她，你们就像今天一样，砸我。” 王颖感动得又哭了。 饭局战线拉得很长，就像海上遭遇大风大浪袭击的帆船，颠沛流离，步履维艰，走走停停，却又艰难地向前挺进。 不管怎样，最后的结局还是圆满的，吕顺坤的新居并没有因为?兵戎相见的插曲而失去光彩，温馨依旧。 所有的菜品一扫而光，庆祝活动结束，同学们难舍难分。 冰凉的夜空已是繁星点点。 陈家俊起身要跟田东来回他的出租屋，因为杜鹃在这，他不方便再待在吕顺坤家里过夜。 不料吕顺坤却叫住了陈家俊：“家俊，你去哪？在这里住吧，你明天就要返回公司了，这里离车站近，你就别折腾了。” 陈家俊看了一眼杜鹃，鬼魅一笑：“我在你这住，已经不合适了吧？” 杜鹃知道陈家俊点她，她伸手推了一下陈家俊：“陈家俊是个大坏蛋！你在这里住吧，我要走了，明天一早还要到报社值班，接新闻热线。” “真的假的？不要不好意思，我还是走吧，不想当你们的电灯泡。”陈家俊执意要走。 “我说的当然是真的，别贫嘴了，就在这住吧，外面太冷了，就别跑了。”杜鹃说完，穿上羽绒服，开门就往外走。 吕顺坤对田东来大喊：“东来，麻烦顺路送一下杜鹃。” “没问题，放心吧！”田东来边下楼梯边回答。 街道上，行人稀少，只有偶尔驶过的车辆划破夜的寂静。 散场的大部队互相道别，依依不舍，特别是刘东辉和张天洋又搂又抱，一袋烟的功夫，就混成了好哥们。 张天洋从兜里掏出五百元塞到刘东辉的手里：“对不住了！” 刘东辉摆手示意：“你干啥呢？没必要。” 见刘东辉不收，张天洋把钱塞进王颖挎着的包里：“好好过日子，有啥委屈跟同学们说。” 王颖正要拒绝，张天洋已经向他们挥手告别：“再见了，等你伤好了再约。” 其他人也相继散去，长长的街道便空荡荡了。 第91章 中毒 酒后的吕顺坤，和陈家俊没聊几句，就瞌睡得不行。 吕顺坤正要回他的主卧睡觉，陈家俊突然想起来他此行的目的，于是问吕顺坤：“顺坤，这附近哪有卖书的，我明天要买些书带回公司。” “你要买什么样的书？” “以文学类为主，人物传记类也要点。” “不用到外边买，我这里就很多，每个星期都有作家送我各种小说集、散文集，不过人物传记不太多，拿几本够你看就行，你在书架上随便挑吧。” “好的，你去睡吧，我自己挑一些明天带走，看完再给你送回来。” “不用还了，我认识的作家多，不缺书看，书架都快放不下了。” 说完，吕顺坤睡觉去了。 陈家俊才发现吕顺坤的书架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书籍，就像书的海洋。 陈家俊这本想看，那本也想看，竟然无从下手，最后他挑了几十本文学类的书籍，近十本名人传记，用绳子捆好，试了试重量，很沉。 此行目的已经达到，陈家俊的心安了下来。 他躺在床上，随手拿起一本书就看了起来，正当他看得入迷，主卧传来吕顺坤的梦呓声，把陈家俊吓了一大跳。 “翠霞，别走……翠霞，别走……” 这个吕顺坤，真是个王八蛋！今天已经和杜鹃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却还想着虚无缥缈的吴翠霞，难道仅仅是因为她像书中的“颜如玉”？ 杜鹃同样长得如花似玉，国色天香，而且是人人羡慕的能言善辩高手，大学期间，还有男生为她“决斗”呢。 吕顺坤难道不喜欢杜鹃这种类型？陈家俊百思不得其解。 书看不下去，觉也睡不着，陈家俊瞪大两眼看着天花板发呆，不由想起了曾经在自己出租屋时的情景。 李雅兰摔门而去后，他就是靠数着天花板上壁虎的数量才慢慢睡去的，可是吕顺坤的天花板装修得太豪华了，没有壁虎可数，陈家俊只能盯着华丽的吊灯出神。 “翠霞，让我抱抱好吗？翠霞……” 隔壁又传来吕顺坤的梦话，陈家俊为忙了一天的杜鹃打抱不平，狠狠地骂了一句：“白眼狼！” 陈家俊猜想，明天一早，吕顺坤发现自己的被子画地图了，肯定会很后悔。 窗外的月光通过窗帘缝钻了进来，“喔喔喔”的公鸡打鸣声也从窗缝挤了进来，迷迷糊糊中的陈家俊看了看表，已是五更，得赶紧睡了，再不睡，天就该亮了。 可能是实在太困了，陈家俊无数次翻来覆去后，终于睡着了。 墙上的挂钟滴答滴答，不知彼倦怠地循环走着。 天很快就亮了，窗外的声音越来越乱，越来越吵。 已经快十点了，吕顺坤和陈家俊还没起床，特别是吕顺坤的“大哥大”已经响了很多遍，他都没有接，睡得也太死了。 门外的楼梯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上楼声音，接着就是“咚咚咚”的急促捶门声，一遍又一遍，睡得像猪一样的吕顺坤和陈家俊竟然都没有听见。 由于捶门的声音太大，引得对门出来了一位老太太，对着捶门的杜鹃就喊：“轻点敲嘛，楼都塌了，弄这么大的声音干嘛？扰民啦。” “大娘，对不起，对不起！打电话里边人不接，我担心他们是不是中毒了，所以想捶醒他们。”杜鹃指着门内，既道歉又解释。 原来，一早杜鹃就到报社值班，接听新闻热线，突然接到一个群众来电说，昨天晚上他们小区二十多人突然上吐下泻，头晕恶心，浑身没劲，被紧急送往附近的医院，疑似食物中毒，希望通过报社跟随相关部门，深入调查情况，还原事实真相。 撂下电话，杜鹃就往来电群众提到的医院跑，在医院的病房里，果真看到住满了同一个小区的居民，正在打点滴。 随机进入一间病房的杜鹃，介绍完身份，就向正在床上躺着输液的一位老爷子问道：“大爷，好点了吗？” “好多了，昨天晚上得不停地跑茅厕，还呕吐不止，人都虚脱了，站都站不住，现在除了有点头晕，其他方面恢复得还不错。”老爷子想到昨天晚上的糟糕状况仍然心有余悸。 “您老是不是吃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杜鹃问。 “估计是，儿子、儿媳妇、孙女，这不都在这呢，他们年轻，情况比我强点。”老爷子说完，指了指同病房其他病床上同样在输液的两大一小患者。 杜鹃问旁边的年轻女士：“姐，你们都是一家人啊？” “可不是嘛，全军覆没。”从痛苦中好转过来的女士开起了玩笑。 “你们家昨天都吃了啥好吃的？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杜鹃继续调查。 “可能是从熟食店买的卤猪蹄有问题，我仔细想了好几遍，也没有想到其他可疑方面。”旁边的男子插话解释。 “昨天晚上，爸爸买的各种卤肉，味道都挺不错的，我吃了不少，要是知道猪蹄有问题，打死我也不会吃的。”可爱的小姑娘实话实说。 “这家熟食店是个老店，生意红火，每天顾客盈门，排老长队伍，得有几十年的历史了吧，我从小就吃他家的。”老爷子不相信口碑很好的老字店会出问题。 “附近居民都是这家店的忠实客户，他家的卤肉色香味浓，凉菜精美爽口，口碑相当不错，附近居民几乎都是从小吃到大，也没出现过什么问题。”男子不相信是这家店出现了问题，他怀疑是不是巧合，但得知住院的二十多人都是昨天在这家店买过菜品，他沉默了。 杜鹃访问完病房的这一家老小，又来到其他病房，访问结果和刚才调查的差不多，都是昨天在这家店买过熟食。 这家熟食老店的食品取样检验结果和住院患者呕吐物化验结果都出来了，显示所售卤肉亚硝酸盐含量超标，住院的患者就是因为摄入较大量的亚硝酸盐引起的急性中毒。 至此，真相大白，杜鹃松了一口气，她要马上撰写一篇新闻稿，明天上报。 正当她准备返回报社赶稿子时，突然想起来，她还没有去这家卤肉店采访呢，新闻是要尊重事实的，她觉得有必要走一趟。 于是，她跨上自行车，飞奔来到这家熟食店，不料熟食店已经大门紧闭，橱窗上贴有一张纸条：“暂时闭店”，门前站有好多人，正在议论纷纷。 “这么多人中毒，肯定要罚，不罚不能平民愤。” “老板是不是跑路了？”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往哪里跑？” “听说被警方控制了。” “主要是中毒人数太多了，影响恶劣。” “食品安全是重大的民生问题，关系到人民群众的身体健康和生命安全，影响社会和谐稳定。” 杜鹃把听到的话语都记在采访本上，当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她抬头看向对面，恰巧对面就是吕顺坤的小区，不由惊恐万状，昨天大聚会的熟食不会也是从这家店买的吧？ 想到这，她不假思索，跨过马路，飞奔上楼，捶响了吕顺坤的家门。 打了无数个电话，捶了半天门，屋内的两人就是不起来开门，不会真出意外了吧。 杜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来回踱步，对门的老太太得到杜鹃的道歉后，也关门进屋了。 突然，杜鹃心生一计：找开锁公司。 第92章 万幸 于是，她用“大哥大”拨打了114转开锁公司。 开锁师傅很快就到达现场。 “请问你是房主吗？”开锁师傅问杜鹃。 “不是。”杜鹃实事求是。 “不是，我没法给你开锁，净耽误事。”开锁师傅骂骂咧咧，扭头就要走。 “房屋里的是我朋友，我怀疑他们中毒了，救人要紧，麻烦你帮帮忙。”心急如焚的杜鹃差点要给开锁师傅跪下。 “那也不行，没有公安机关的人员在场，我们是不可以给非主人房屋开锁的。”开锁师傅坚持原则。 杜鹃傻眼了，她掏出记者证说：“我是记者，出了事我承担所有责任，求求你赶紧帮忙把门打开，时间就是生命。” 开锁师傅摇摇头，摆摆手，又要转身下楼。 杜鹃“扑通”一声真给开锁师傅跪下了，泪眼婆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 开锁师傅即使铁石心肠，此刻也会被融化，他无奈地说：“好了，好了，起来吧，我给你开，不过丑话讲在前头，一切后果由你承担。” 杜鹃含泪点头：“我承担，我承担，你放心好了。” 开锁师傅从肩上把工具包放下，拉开包上的拉链，取出专业工具，正要开门，“吱扭”一声，陈家俊从里边突然把门打开了，杜鹃和开锁师傅都吓了一大跳，陈家俊则一头雾水。 “陈家俊！吕顺坤呢？”杜鹃尖叫起来，抬脚就要往屋里冲。 “在里边睡觉呢。”陈家俊睡眼惺忪，哈欠连天。 “我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门都敲坏了，你们都不开门，真以为你们中毒了呢。”杜鹃激动了起来。 “对不起，我们睡得太死了，没听见。”陈家俊很不好意思，连忙道歉。 “有病啊！你们到底闹的哪一出？让我白跑一趟，还耽误这么久。”开锁师傅背起包就走，嘴里不停地嘟嘟囔囔。 杜鹃深感抱歉，她对开锁师傅连连赔不是：“对不起，师傅，实在对不住了。” 说完，杜鹃一阵风似的冲到主卧门口大喊：“吕顺坤，起床了！” 在床上死死抱着枕头的吕顺坤脸上还带着微笑，突然听到杜鹃喊他，一下就惊醒了， 他使劲地睁开眼睛，下意识地回答：“马上就起。” 听到房间内传来吕顺坤回答的声音，杜鹃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她瞬间瘫坐在地上。 这下轮到陈家俊吓坏了，他赶紧跑过去把杜鹃搀扶起来，她的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香气，仿佛能抚平内心的烦躁与不安。 无奈杜鹃过于松弛，像一滩烂泥一样，沉重程度远远超过她的体重，陈家俊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把她搀扶起来，不小心触碰到了她那软乎乎的水蜜桃，陈家俊的心中顿时涌起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仿佛触电一般，但理性的他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谢谢，家俊！”杜鹃有气无力，却一身轻松。 “甭客气！”陈家俊脱口而出，正好掩饰自己的尴尬 屋内的吕顺坤下了床，突然感觉睡裤裆部黏糊糊的，他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赶紧脱下，换上了干净的内裤，穿戴整齐才开门出来。 “你把我急死了，睡得这么死。”已经恢复常态的杜鹃，一边埋怨，一边开始收拾屋子。 吕顺坤刚从与吴翠霞相拥激吻的梦中惊醒过来，看到杜鹃时，满脸尴尬，负罪感油然而生，心虚的他不敢正眼看杜鹃。 吕顺坤悄悄地看了看“大哥大”，妈呀，好多个未接电话，吓得他吐了吐舌头，像个犯错的孩子，不敢多言。 杜鹃边扫地边问：“你俩身体上没有什么不适吧？” “没有呀，一切正常！”两人异口同声。 杜鹃又问：“吕顺坤，昨天你在哪里买的熟食？” “就在楼下马路对面的熟食老店买的。”吕顺坤不假思索。 “确定吗？”杜鹃再次核实。 “当然确定，我买的还能记错？”吕顺坤斩钉截铁。 “你赶紧给昨天聚会的同学们打电话，问他们身体有没有不舒服。”杜鹃想起来昨天那么多同学聚会，不可能都像陈家俊、吕顺坤和她一样侥幸逃过一劫。 “什么情况？神神秘秘的。”吕顺坤不解。 杜鹃只好解释：“昨天附近很多人在你买熟食的店里，也买了卤肉、凉菜，大部分人都中毒住院了。” “不会吧？这么严重。”陈家俊吓得大叫起来，“吕顺坤赶紧给大家打电话，问问大家身体状况如何，若有不得劲的，赶紧就近上医院。” 吕顺坤吓得两手都哆嗦了起来，按键时老按不准对方号码，半天才拨通张天洋的办公室座机：“喂，我找一下张天洋。” “我就是，咋了？吕老师。”张天洋心如止水。 “你身体没问题吧？”吕顺坤急切地问。 “你脑子没问题吧？怎么突然问这话。”张天洋感觉吕顺坤有点莫名其妙，说话怪怪的。 “是这样，昨天咱们聚会，我买卤菜哪家店出大问题了，很多人吃了他家的卤菜中毒住院了，我想问问大家有事没。”吕顺坤赶紧解释。 “哦，原来这样，我没事，身体倍儿棒，吃嘛嘛香。”张天洋肯定回答。 “吓死我了，那我就放心了。”吕顺坤七上八下的心瞬间得到了一点安慰。 吕顺坤又给其他同学分别打去电话询问，都得到“身体没事”的答复，旁听的陈家俊和杜鹃心上悬着的石头也终于落地，如释重负。 打完所有的电话，三人竟然兴奋地围着餐桌跳起了舞来。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杜鹃双手合十，喃喃自语。 杜鹃茫然不解，这事有点蹊跷，同样购买一家店的卤菜，大部分人都住院治疗去了，包括自己在内，昨天聚餐的所有同学却都平安无事，难道是上天眷顾？还是命运垂青？他们竟成了漏网之鱼，简直不可思议。 “这没有什么可奇怪的，咱们已经做了安全防范措施，自然没事。”陈家俊轻描淡写。 “啥意思？”杜鹃不懂就问。 “你忘了？吕老师买回来的卤肉，我是不是让你重新焯烫过？”陈家俊问昨天和他一起主厨的杜鹃。 “是呀。”杜鹃没忘，不过当时她很不理解为什么还要重新焯烫、调味。 “就是因为多了这一步，咱们都免除了住院的烦扰。”陈家俊一副先知先觉、胸有成竹的样子。 “哦，原来如此！陈家俊，你真厉害！不但是厨房高手，食品安全防范意识还很强。”杜鹃拍了拍脑袋，对陈家俊不由顶礼膜拜，心悦诚服。 “这是基本常识，根据有关数据显示，在外购买的卤菜回家在沸水中焯烫30秒,可以让亚硝酸盐减少81%，别小看这30秒，救命呀！”陈家俊一副专家的样子。 杜鹃顿时觉得此事件中也是当事人的她，写这篇新闻稿瞬间有血有肉了起来，她准备在稿件结尾附上购买卤肉的日常防范方法，为广大市民科普知识。 生活白痴，后知后觉的吕顺坤听到最后才明白怎么回事，他给陈家俊竖起了大拇指：“没想到家俊这么厉害，牛x！” “你们没事，同学们没事，我也没事，真是苍天有眼。”杜鹃准备感叹一番就回报社写稿子。 “不是苍天有眼，是陈家俊有眼。”吕顺坤调侃杜鹃。 “说得没错，以后你得多向家俊学习学习。”杜鹃毫不客气，一抑一扬。 吕顺坤将军没将好，给自己断了后路。 “行行行。”吕顺坤被动答应。 第93章 小偷 杜鹃要回报社了，她还不忘和陈家俊告别：“以后周六日有时间就回来聚聚呗，反正也不远。” “嗯，好的，也诚挚邀请你们有时间去我所在的小城转转，那里的小吃还挺不错的。”陈家俊向吕顺坤和杜鹃发出邀请。 “你所在的小城也是省会城市管辖的，有时采访需要，我也得去哪里采访呢。”杜鹃和吕顺坤所在的媒体单位触角很长，陈家俊所在小城的新闻也纳入他们报纸报道范畴。 杜鹃走后，陈家俊看了看表，他也该返回公司了，于是对吕顺坤说：“感谢你的热情款待，下次有时间再聚。” “着啥急呢？还没吃午饭呢，吃罢午饭再走，反正路途又没多远，下楼向西一公里就是汽车站，方便着呢。”陈家俊所在公司离省会城市的确不算远，吕顺坤觉得根本不会耽误时间的。 “好吧，那就吃了午饭再走。”陈家俊恭敬不如从命。 由于昨天、前天大部分同学都见过面了，今天中午就不叫他们了。 “楼下有家烩面馆，咱们中午吃烩面吧？” “好啊，正好有段时间没吃烩面了。” 陈家俊下楼前，还不忘他捆好的书，扛起来就走，“吃完饭，我直接坐车走了，就不用再往楼上再跑一趟了。” “也行，统筹方法，节约时间。” 陈家俊和吕顺坤下楼后，不远处果真有一家烩面馆，门口横匾上用行楷字体书写有五个大字——“一大碗烩面”。 书比较重，陈家俊扛得有点吃力，好不容易走到饭店门口，他扛起书就往有空位的桌子小跑起来，书放下后，才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陈家俊脱掉外套，在椅子上坐了下来，分别倒了两杯水。 吕顺坤进门后就直接在前台点菜，墨迹半天了也没点好，陈家俊朝着吧台的吕顺坤喊：“不用点菜，要两碗面就行。” “好！”吕顺坤一边佯装答应，一边还是点了两个菜，一凉一热，外加两大碗烩面。 吕顺坤来到座位坐下，又站了起来：“忘了拿酒了。” 陈家俊听到要拿酒，心有余悸，也赶紧站起来，拽住吕顺坤的胳膊：“今天不喝酒，再喝我就走不了了。” “透透，少喝点，一人三两。” “不喝，不能再喝了，你也别喝了，酒多伤肾伤肝，还伤情。” “伤情是啥意思？” “坐下说，站着干嘛，居高临下的。” 吕顺坤坐下：“那今天就不喝了，招待不周，请勿见怪。” “咱俩啥关系，多年的好哥们，说那外气话干啥，吃饭不一定都要喝酒。” “无酒不成席嘛！” “酒喝多容易出事，少喝为妙。” “酒是粮食精，越喝越年轻，不喝醉就行。” “搞得咱俩好像是酒鬼一样，一直在说喝酒的话题。” “酒饭桌上必备调味剂嘛。” “你昨天晚上就出事了，还喝？” “昨天晚上，我咋了？” “你做了一晚上的梦，不停狂喊吴翠霞的名字，我听了一宿，臊得慌。” “真的假的？” “要是让杜鹃听见了，那还不得直接走人？” “怎么会那样！怎么会那样！”吕顺坤自言自语起来。 “你到底喜欢杜鹃还是吴翠霞？”陈家俊试探吕顺坤的真实想法。 吕顺坤挠了挠头，不知道如何作答。 服务员把菜端了上来，问：“烩面现在下不下？” 吕顺坤回答：“稍等一会再下。” 陈家俊急忙插嘴：“下，现在就下。” “你俩商量好，到底下还是不下？”服务员有点不耐烦。 “真不喝吗？”吕顺坤又问了一遍陈家俊。 “咋老是喋喋不休？刚才已经说过不喝了，改天再喝。”陈家俊有点烦吕顺坤的啰哩啰嗦。 “我通知厨师下面了。”服务员边说边走。 两人你一筷我一筷先吃起了菜。 “吕老师，刚才问你的问题，你咋想的？” “我两个都喜欢，咋办？”吕顺坤泯了一口水，其实他在答应杜鹃的表白前，已经从内心深处艰难地删除过吴翠霞，没想到只过了短短的一天时间，吴翠霞就已经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自己的梦里，两人还行了苟合之事，睡裤至今还没来得及清洗，被子上全是地图，不禁让人无地自容。 “你觉得可能吗？” “所以我头疼，不知道如何选择。”吕顺坤张开双手，使劲地搓了搓脸，一副痛苦的样子。 “幸福的烦恼！”陈家俊调侃吕顺坤。 “你就别挖苦我了。” “你已经公开了你和杜鹃的男女朋友关系，吴翠霞仅仅是你内心深处隐藏的另一个女人而已，终究是见不得光的。” “吴翠霞实在太符合我心中的‘颜如玉’形象了，不差毫厘，世界上怎么还有这么巧合的事情，太难以想象了。”吕顺坤饱读诗书，他的内心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这是非读书人无法理解的。 看来吴翠霞的形象一时半会还是无法在吕顺坤的精神世界消失，外人劝说注定也是徒劳的。 “遵从你内心的想法吧，我等凡人境界还达不到。”陈家俊不知道如何劝说，只好作罢。 烩面上来了，陈家俊不再为吕顺坤陷入的感情纠缠操心，“呼噜呼噜”，只顾埋头吃面。 吕顺坤患得患失，心事重重，如此美味的烩面竟然让他吃出味如嚼蜡的感觉。 风卷残云后，胃里暖呼呼的，舒舒坦坦。 放下饭碗，擦了擦嘴，陈家俊就要返回公司，吕顺坤把他送到汽车站门口。 “有幸参加你的乔迁之喜，非常开心，衷心祝福你的事业节节高升。”陈家俊从兜里掏出二百元钱，塞到了吕顺坤的裤兜里，“同学们都送礼物了，我光忙着做饭，也没有时间出去买礼物，送个小红包，以表达我的心意，请笑纳。” “这个红包我得收，寓意美好，就不跟你客气了。”吕顺坤和陈家俊都讨厌推来让去的做派，虚情假意的。 “甭客气，你回去吧，下次组团去我那。”陈家俊向吕顺坤挥手告别。 “趁哪天大家有空，一定去‘骚扰’你，一路顺风，回头再叙。”吕顺坤也挥了挥手。 客车上乘客很多，车厢内拥挤不堪，陈家俊已经没有位置，他把书放在司机座位旁边的地板上，伸手抓住扶手，车子就启动了。 车内暖气很足，穿着厚重棉袄的乘客们昏昏欲睡，略带疲惫的陈家俊，在车子有节奏的晃动中，眼皮打架，同样难敌睡意。 刚想闭目养神，突然发现离他有两个座位远的地方，有个人鬼鬼祟祟的，引起了陈家俊的注意：“小偷！” 此人穿着灰色衣服，戴着蓝色帽子和白色口罩，只露出一双狡黠的眼睛，像狐狸一样，眼睛滴溜乱转。 小偷正用手中的镊子缓缓伸向一个站着的老汉的口袋，老汉没有察觉到危险，他双眼迷离，显然也在昏昏欲睡中。 陈家俊心中一惊，怎么办？如果直接制止小偷可能会引发更大的混乱，甚至危及老汉及其他乘客的安全。 思考一秒后，陈家俊用手轻轻地碰了碰老汉的胳膊，示意他注意自己的口袋。 老汉愣了一下，随即低头看去，发现口袋的拉链已经被拉开了一半，里边的钱没有了，吓得他连忙大喊起来：“小偷，有小偷，我的钱没有了，我的看病钱被偷了。” 刚得手的小偷见陈家俊坏了他的“好事”，赶紧把镊子藏了起来，恶狠狠地瞪了陈家俊一眼，眼露凶光。 陈家俊毫不畏惧，他故意咳嗽了一声，以吸引周围乘客的注意。 售票员心神领会，她扯起嗓门喊：“大家坐稳扶好，看管好自己的财物！” 乘客们纷纷捂住自己的口袋，倦意顿消，也不瞌睡了。 第94章 老人 小偷见自己的可耻行为败露，便凶巴巴地把气撒在陈家俊的身上:“你有病啊？” “司机师傅，快把车开到最近的派出所，不能让他跑了。”陈家俊大声对司机说道。 司机心领神会，不由加大了油门，客车发出巨大的轰鸣声。 小偷见状，知道事情不妙，想要趁机溜走，陈家俊用强壮的身躯挡住了过道，并向售票员说：“不要给他开门。” 靠窗的乘客也纷纷站起来，用身子挡住窗户，以防止小偷从窗户跳下去。 刚才还穷凶恶极的小偷看到这架势，吓得跪求售票员：“让我下去吧，我把钱还给他还不行吗？” “钱还给他也不行。”陈家俊向前大迈一步，和售票员并肩堵住门口。 “你丫的，今天我就不信了。”小偷恼羞成怒，挥起拳头就往陈家俊的脸部打去，陈家俊鄙夷一笑，伸出左手向左一拨，右手一个直冲拳，打在小偷的眼眶上，小偷眼睛一黑，向后踉踉跄跄倒去，“咚”的一声，头磕在发动机盖上，疼得他左手捂眼，右手捂头，嘴里哇哇乱叫。 乘客中，有人高声叫好：“打死这个王八蛋！” 老汉更是气愤：“还我的钱，还我的钱。” 司机一路狂奔，不一会就把车开到了最近的派出所，在众人协助下，小偷被成功制服，并交由警方处理。 老汉的钱失而复得，他使劲地握着陈家俊的手，眼眶留下了两行热泪，感激地说：“谢谢小伙子，没有你，我的救命钱可能再也要不回来了，这不等于要我的命吗。” 周围的乘客也纷纷向陈家俊投去赞许的目光。 “小伙子真勇敢。” “年轻人正直，值得我们学习。” “见义勇为，为民除害，真英雄！” 陈家俊只是一个普通人，没想到今天在车上竟然让他遇上了深恶痛绝的小偷，关键时刻还挺身而出，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帮助老汉追回被偷的钱，小偷被绳之以法，仔细想想，自己能为社会传递正能量，挺值得骄傲自豪的。 离开派出所，客车继续前行，不一会终点站到了，售票员热情地帮陈家俊把书挪到车下，陈家俊道谢后，扛起就走。 车站离公司不远，平时走路十多分钟就到，由于今天扛的书有点重，走起路来缓慢了许多。 路边很多搭客的三轮车主纷纷上来招揽生意。 “五元走不走？”一车主报价。 陈家俊觉得就十来分钟的路程，溜达溜达就到了，没必要坐车，没不搭理他们。 “四元！”另一车主报价。 即使书再重，也不过大几十斤，陈家俊健硕的身体还是可以顶得住的，他边走边对围拢的车主们笑了笑，没有搭腔。 “三元，不坐就算了。”第三位车主报价。 这时陈家俊已经走了两分多钟，他想逗逗这些步步紧跟，不愿离去的车主们：“一元中不中？中我就坐，不中就算了。” “中，你坐我的吧。”第四位车主回答，没想到，还真有人愿意。 陈家俊停下脚步，仔细打量这位车主，面容饱经风霜，额头布满皱纹，手上裸露的皮肤粗糙黝黑，就像是久经风雨的老树皮。 他双眼深陷，密密麻麻的鱼尾纹，如同记录着无数个日夜的奔波与付出。 他身材佝偻，背脊微微弯曲，不知道是被生活的重担压弯了腰，还是经受了岁月的无情侵蚀。 陈家俊震惊了，心里特别不是滋味，他突然想起了自己的父亲，多么相像的形象，他们的肩膀不再挺拔，但双手却依然有力，百折不挠，坚韧不拔，为自己，为儿女，甚至为孙子辈，生命不息，奋斗不止。 上了车，放好书，老人嘱咐：“抓稳了！” 陈家俊死死抓住车棚栏杆，“突突突”，三轮车像一条蛇一样，灵动如流水，快速地向前奔跑了起来。 三轮车发动机发出的噪音很大，加上风声，陈家俊的耳边嗡嗡作响。 “大爷，你多大年纪了？”陈家俊大声地问老人。 “啥？”可能噪音太大，或者老人耳背，他没听清陈家俊说什么。 “我说，你高寿了？”陈家俊加大说话的分贝。 “今年七十一岁了。”老人这回听清了。 七十多了，本该在家颐养天年的年纪，还在外面奔波赚钱，“身上若无千斤担,谁愿拿命赌明天”，老人难道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陈家俊百思不得其解。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不在家里歇着呢？你看外边多冷。”陈家俊想了解大爷为什么这么拼命。 “没办法，要是有辙，谁愿意在外面受罪？每天风里来雨里去的，有时也只能落个三个核桃两个枣的。”老人叹了叹气，眼睛一直警惕地盯着前方。 “家里有什么过不去的坎吗？”陈家俊尝试打听更多情况，其实如果老人不说就算了，毕竟打听陌生人的隐私是不道德的。 没想到，老人竟然毫不避讳地回答了：“老伴瘫痪在床十多年了，每个月的治疗费得好几千，家里该卖的都卖了，窟窿越来越大。” 陈家俊为触碰到别人的痛处感到很抱歉。 “对不起，大爷，捅到你的伤心处了。”陈家俊向老人道歉。 “没事，十多年了，我没有一天开心过。”老人心头上仿佛压着巨石一样重物。 陈家俊很好奇：“你没有孩子吗？怎能让你一个人照顾。” “二个儿子，一个女儿，各自成家了，每家有每家的事，稠着呢，都挺不容易的。”老人很体谅孩子们生活的不容易。 “那也不能让你老人家独自扛下这么沉重的包袱。”陈家俊疑惑不解。 “老伴刚生病那几年，孩子们也都出钱出力了，谁知道一直治不好，钱越花越多，他们还需要照顾自己孩子，压力很大，后来两个儿媳妇都不愿意再出钱了，闺女条件最差，更拿不出钱来，所以只能靠我自己了。”可见老人已经束手无措，无计可施了，唯有单枪匹马，孤军奋战，老伴活一天，他就要奋斗一天。 “孩子有赡养老人的义务，你得让他们继续出钱出力，这是法律规定的，不能碰到困难就绕道走，再说他们也有老的一天，总会需要人照顾的，俗话说‘屋檐滴下水，点点不差分’嘛。”陈家俊帮老人出主意。 “哎！”老人无奈地又叹了叹气，一副无力改变现状的颓废。 三轮车飞驰，寒风依然刺骨，更冷的却是冰霜般的人心。 陈家俊今天无意中了解到老人的生活真相，令人震惊，或许彼时在地球上无数个家庭中这并不是个例，可能有的残酷程度比他扛回来的那捆书中内容还要丰富得多，但此时自己的心情却比那捆书沉重无数倍。 其实每个人生活的理想，就是理想地生活，但说得简单，做到太难。 目的地到了，老人把三轮车稳稳当当地停在公司大门口，陈家俊跳下车，从兜里掏出一张百元大钞，递给了老人。 老人接过钱，掏遍所有的口袋要给陈家俊找零，半天只掏出了十来元钱，满脸尴尬：“小伙子，找不开，你看有零钱不？没有就算了。”说完，把钱递回给陈家俊。 陈家俊没接，他对老人说：“找不开就不找了，你揣兜里吧，就当我孝敬你老人家了。” “这样不好。”老人还是坚持把钱塞到陈家俊的口袋里。 陈家俊左挡右挡，故作生气：“大爷，你要不把钱装起来，就再把我拉回起点吧，就当没拉过我。” 老人迟疑了一下，眼窝周围爬满浑浊的眼泪，他拉住陈家俊的手，带着哭腔：“小伙子，你真是个好人！” 陈家俊看不得老人哭，赶紧说：“大爷，别哭了，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我也替你难过，我能力有限，力量渺小，你不嫌弃就行。”说完，又从兜里掏出仅剩的一百元，再次递到老人手里。 “你，这……这……”老人差点跪下。 第95章 恩人 “没事的，你就收下吧，回头有机会我去家里看看大娘。”陈家俊赶紧伸手扶起老人，劝他不要有思想顾虑。 “最近尽碰到好人了。”老人不敢相信，一个陌生人竟然毫不吝啬地帮助他，难道是老天开眼了吗？如果真是老天开眼了，为什么不早点开眼？非等到自己的老伴生病。 如果我们一家一辈子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多好，为啥偏要制造“祸兮福所倚”？ “都碰到什么好人了？”陈家俊饶有兴趣，还不忘调侃一下老人。 “年前我的孙子滑冰，不小心掉水里了，幸好有人不顾个人安危，勇敢跳进水里把他救了起来，要不早没命了，多亏上辈子积德啊。”老人抹了一下脸上的泪水，露出孙子失而复得的激动。 “哦，那挺幸运的！”陈家俊知道，有时幸运总会在不经意间驱走歹运，让人再次看到希望，充满前进的力量。 “我让大儿子一家一定要好好感谢那位救命英雄，永生不能忘记人家赐予的第二次生命。”老人对恩人救了他孙子的事耿耿于怀，感恩戴德。 老人反复提起有人救他落水孙子的事，他不由想到年前自己不经意间也救了一个叫吴军的落水男孩，男孩父母专门在“大富豪”酒店请客表示感谢，还送了锦旗。 陈家俊觉得救人并不是刻意而为之，只是正好碰见，举手之劳而已，对救人者来说，并没有太多波澜壮阔的心理活动。 “你孙子叫啥？”陈家俊心如止水，随便问了一嘴。 “我姓吴，口天吴，我孙子叫吴军。”老人生怕陈家俊听不明白，很认真地回答。 真是无巧不成书，陈家俊惊叹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 陈家俊撂下一句：“大爷，你孙子就是我救的。”扛起书就要走。 “你说啥？”老人拦住陈家俊的去路，“真的假的？” “真的，你儿子全家已经感谢过我了，还给我送了锦旗呢，搞得我都不好意思了。”陈家俊向老人简单描述了事情经过。 “小伙子，太感谢你了，你不但救了我的孙子，今天又给我钱，我这辈子不知道怎么报答你才好。”老人又嘤嘤地哭了起来。 “大爷，不用感谢，别哭了，你去做生意吧，我要回公司了，回头一定去你家看看。”陈家俊安慰完老人，抬脚就进了公司大院门。 老人左手紧紧捏着两张百元大钞，右手不停挥舞着，一个劲儿给陈家俊告别，久久伫立在风中，不愿离去。 回到公寓，已是下午三点多，陈家俊顾不上疲劳，赶紧把书整齐地码在桌上，整个桌面被挤得满登登的，已经放不下，剩下的书只好书摞书。 他随手翻开一本，仔细阅读起来，这本书的封面略显陈旧，纸页已经泛黄，仿佛承载着岁月的痕迹。 随着阅读的深入，他的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仿佛在与书中的角色一起经历喜怒哀乐。 他沉浸在书的世界里，忘记了时间的流逝，直到夜幕降临，窗外已经有月光洒在脸上，他才意识到天晚了，自己竟然不知不觉读了大半本书。 早该吃晚饭了，可是他一点都不饿，看来读书可以管饱是真的，而且营养丰富。 伸了伸懒腰，陈家俊又继续看起来，打算今晚把这一本书看完，再睡觉。 正当他陶醉其中，“当当当”，有人敲门。 被书中情节牢牢吸引的陈家俊，懒洋洋地问：“谁啊？” 门外传来徐小丽的声音：“陈经理，我是徐小丽，来给你还书。” 陈家俊一骨碌翻身，赶紧站起来去开门。 “这么快就看完了？”陈家俊不相信徐小丽看得这么快。 “只看完了一本。”徐小丽笑嘻嘻地如实回答 “那急个啥劲儿？全部看完再换其他的呗，你怕我不借给你看吗？”陈家俊“数落”徐小丽。 “我……我……我刚才来找方梅，她不在，就顺便过来看看你在不。”徐小丽结结巴巴，随便编了个理由，她其实就是想来看看陈家俊在不，哪怕见上一面就心满意足了。 “你看我今天又淘了不少书回来，以后你们有福气了，想看什么就看什么，想看几本就拿几本。”陈家俊用手指向书桌。 徐小丽顿时两眼放光，快步向前，一本又一本地翻看封面，爱不释手：“都是我喜欢看的类型。” “没事，欢迎随时借阅。”陈家俊一脸自豪。 “谢谢陈经理！今天我可以先借一本吗？”徐小丽战战兢兢试问。 “当然可以，你自己挑吧。”陈家俊干脆利索。 徐小丽像快乐的小鸟，边翻边把书名读出来，声音悦耳动听。 几乎把所有的书都翻了一遍，才选中一本当前最想看的书，她把书紧紧地抱在怀里，笑盈盈地对陈家俊说：“就这本啦！” “好，拿去看吧。”陈家俊大手一挥。 “谢谢陈经理！”徐小丽为能和陈家俊独处这么久感到十分满足，心情愉快。 “别客气，对了，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回家？”陈家俊感到疑惑。 “今天车间加班，下班就来你们公寓了，准备找方梅说点事，她没在，就来顺道看你了，我现在就回家。”徐小丽说完就往门外走。 陈家俊把徐小丽送到门外，关心地说：“天已经黑了，路上可要注意安全。” “我会的，谢谢陈经理关心。”徐小丽很感激陈家俊惦记着她的安全。 “以后不要再说谢谢了，没必要这么客气，我浑身都起鸡皮疙瘩了。”陈家俊不想徐小丽和他沟通交流有压力。 “我记住了，再见！”徐小丽神采飞扬，唱着欢快的歌儿就走了。 “拜拜！”陈家俊抬手向她告别，徐小丽却走远了，并没有看到。 自从徐小丽进屋到离开，陈家俊看书的专注度被打断，此时此刻，他的肚子竟然“咕咕咕”地叫了起来，本来不想吃晚饭的，看来省一顿还真不行。 食堂早关门了，到外边吃吧，太冷，不想动。 他想泡碗方便面算了，可是整个屋都翻遍了，也没找到一包方便面。 陈家俊想去找白平，但又担心如果碰见正在热恋的白平和张笑语在一起就尴尬了，于是他决定去找孙颖。 “当当当”，陈家俊敲门，屋内没人反应。 “当当当”，他又敲了一遍，还是没人响应。 陈家俊准备离开，上完公厕返回屋里的李宏光看见了陈家俊，他喊道：“陈经理，还没睡觉呢？” “李经理，这才几点啊？睡不了这么早吧？我还没吃饭呢。”陈家俊用手抚摸着咕咕叫的肚子。 “你们科的小孙还在外面溜达呢，刚才我在公司门外碰见了她，你是不是找她要吃的？”李宏光好像陈家俊肚里的蛔虫，猜得这么准。 陈家俊哈哈大笑起来：“李经理，你是算命的吗？要不怎么知道我饿坏了？刚才就是想找孙颖要包方便面充饥的，但怎么敲门，里边都没有反应。” “我有好吃的，去我屋里吧。”李宏光大方邀请陈家俊。 陈家俊一听有好吃的，肚子叫得更大声了，他搂着李宏光的肩膀，快步向他的宿舍走去。 进了屋，李红光从抽屉里依次拿出热干面、武汉鸭脖、孝感米酒等方便食品。 “这也太丰富了，够了够了！”陈家俊的眼神仿佛被点亮了一般，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喉咙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 “这些都是我们湖北的特色小吃。”李宏光骄傲地介绍来自老家的美食代表。 “我以前在火车上也吃过，味道真不错。”陈家俊看着包装袋的图案，就勾起了他的味蕾。 第96章 阻挠 由于热干面还需要煮，过程略微繁琐，就免了吧。 陈家俊撕开鸭脖的包装，不顾形象地啃了起来，“真香！”辣得他浑身冒汗。 李宏光打开米酒包装，给陈家俊递了过去：“喝口甜酒，缓解一下。” 陈家俊接过米酒，就往嘴里灌，又凉又甜，“得劲！”顿时神清气爽。 还真别说，吃食堂的饭时间长了，偶尔吃顿方便食品也挺香的，关键还有李宏光的家乡味道。 两人自从进入公司以来，由于各自部门工作内容交叉不多，所以见面比较少，更没有好好面对面聊过天。 李宏光沏了一壶茶水，烫过杯子，倒了两杯，放在桌子上。 陈家俊首先打开了话题：“李经理，根据我们的市场调研，客户对于大客车的舒适性、安全性和人性化配置有着极高的期望，他们希望大客车能够拥有更加宽敞的车内空间、更加舒适的座椅、分贝更低的封闭性。” “这些都想到了，我们部门已经进行技术革新，即将出来的产品，你说的问题，不但得到有效解决，还增加很多耳目一新的功能。”李宏光成竹在胸。 “新品大客，应该有不少亮点吧？”陈家俊很期待。 “技术上，我们对标国内最好大客的各项指标，在部分功能上，比他们还要先进，至少领先三到五年的技改周期。”李宏光对国内标杆同行的技术了解得十分透彻。 陈家俊非常赞赏技术部的工作，但同时也提出了自己的担忧：“李经理，新技术的引入确实能够提升产品的竞争力，但成本方面是不是也需要我们认真考虑考虑，假如成本过高，势必会影响到产品的售价和市场竞争力。” “单按新品样品成本计算的话，咱们的成本肯定比别人的高，如果每月量产达到一定数额的话，成本就会大幅度降下来，和竞争对手的价格几乎相差无几，最后只能拼销量了。”李宏光明白，他能解决技术部范畴的问题，其他部门的问题只能其他部门去解决，各司其职嘛。 “嗯，销量越大，成本肯定越低。”陈家俊也明白这个道理。 “其实两者相辅相成，品质好，产品自然好卖；销量上去了，公司利润必定增加，这样就有了充足的资金反哺质量的持续改进。”李宏光对公司各个部门之间的相互关联运营还是比较熟悉。 “嗯，压力交给销售部了。”陈家俊替林强捏了把汗。 李宏光毫不担心：“实现量产后，公司采购部会与供应商进行更深入的谈判，争取拿到更低的零配件价格，同时，我们技术部也会努力继续优化各项指标，在不牺牲产品的性能的前提下，进一步降低成本，实现性价比的最优化。” 陈家俊听了李宏光的回应，感到非常满意：“还是你考虑得周全。” 李宏光见陈家俊一根鸭脖啃了半天，还没啃完，笑了起来：“啃鸭脖也需要技巧的，不能东一口西一口，把肉的纹路咬断了，应该从左到右或者从上到下，按顺序用牙去剥离骨头上的肉，这样肉与骨头更容易分离，吃到的肉量就会比较多，又辣又香的快感让人迷醉，欲罢不能。” “吃个鸭脖还有这么多道道！”陈家俊对李宏光连啃个鸭脖都要上升到方法论的做法甚是敬佩，有这样的技术骨干，公司产品的技术创新根本不用发愁。 “不信，你试试我说的方法。”李宏光说完，重新递给陈家俊一根鸭脖。 陈家俊接过鸭脖，按照李宏光说的方法啃了起来，果然利索了很多，速度提高了不少，卤香浓郁，辣味入骨，根本就停不下来。 陈家俊的脸上流淌着汗水，前额的头发也湿漉漉的，他彻底吃上瘾了，一边啃，嘴里一边嘟嘟囔囔的：“爽！”? 李宏光端起桌上的茶水，递给陈家俊：“喝口茶，看把你辣的。” 陈家俊停下嘴里的动作，接过茶杯，一饮而尽，嘴还来不及擦，就连呼：“得劲，真得劲！” 李宏光接着聊产品：“这次新品样车制造，我们还考虑产品的差异化竞争，加入了一些创新的设计元素，比如可伸缩的座椅、可调节的车内光线等，以满足不同客户的需求。” “太好了，这些创新的设计元素不仅可以提升产品的竞争力，还可以增加产品的附加值。”陈家俊把剩下的鸭骨头丢进垃圾桶里后，赶紧拍起手来。 就这样，在轻松愉快的氛围中，两人边喝茶边聊天，他们时而争论、时而点头赞同，共同为公司的未来发展贡献着自己的智慧和力量。 不知不觉，夜色越来越浓郁，走廊外面热闹了起来，外出的员工们都陆陆续续回来了，该睡觉了。 陈家俊谢过李宏光，便和他告别，回到自己的宿舍，熄灯，上床睡觉。 他要以充沛的精力，去迎接明天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关于华南区推广方案的讨论。 第二天早上一上班，孙颖就到文印室让赵洁帮忙复印了二十多份方案，送到管委会成员开例会的会议室，并分发给每一位与会者。 宽敞明亮的公司会议室里，市场部经理陈家俊站在会议桌前，手握激光笔，对着大屏幕，向与会者认真讲述市场部精心打造的推广方案。 本次方案讨论的结果，将直接影响销售部今年制定销售目标的完成率。 “根据我们实地市场调研，分析了大量的详细数据，华南区对公司产品的需求正在持续增长，我们计划通过一系列推广活动，并推出针对该地区的定制化服务，提升公司品牌在该地区的知名度和产品市场份额，最大化促进销售，达成销售目标。” 陈家俊介绍完华南区的市场情况和推广策略，他的话语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了层层涟漪。 话音刚落，财务部经理董鹏军便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他的声音像破音的竖笛，十分刺耳：“我强烈反对这个方案，不要以为去年华中区销量大涨是你们推广方案的成功，恰恰证明了你们无非是瞎猫碰到了死老鼠，巧合而已。” 在场的所有与会人员被董鹏军的言论震得瞪大眼睛，他却是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董鹏军提高声调继续说：“我多次强调，公司的产品本来就供不应求，还需要推广吗？简直就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根本就没有必要浪费钱，有那钱，给员工多发点福利不更好吗？不但满足员工需要，还能调动员工的积极性。” 董鹏军的极力反对和侮辱，让会议室内的气氛凝固了，陈家俊感到泰山压顶般的压力，面露难堪，但他仍然保持冷静，不慌不忙解释：“董经理，我们已经仔细核算过成本，这次的推广方案在预算范围内，而且预期收益将远远大于投入，一定可以实现‘春种一粒粟，秋收万颗子’的。” 但董鹏军并不买账，他摇了摇头，继续说道：“小陈，我知道你和你的团队为了这个方案付出了很多努力，但财务部门的职责是确保公司的资金安全，每投入一分钱都要求有收益的，我们不能因为你们一时的冲动，而置公司的利益而不顾。” 坐在旁听席的市场部同事，每个人都咬牙切齿，握紧拳头，恨不得扇这个“老顽固”几巴掌，tmd，每次市场部方案的谈论，他都第一个跳出来作对，明显是存心的。 “董经理，这份方案经过我们市场部团队反复论证和修改，已经充分考虑投入和产出比，请您仔细看看方案，我们对销量做了一个大致预估，当然不一定完全准确，但相比九牛一毛的投入，却能实现事半功倍的效果，何乐而不为呢？”陈家俊试图继续打动董鹏军。 董鹏军仍然油盐不进，刀枪不入，并大声咆哮了起来：“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 第97章 英雄 与会人员面面相觑，大部分人都用鄙夷的眼光盯着无法无天的董鹏军，对他的无理取闹感到十分厌烦，当然也有个别不明事理的人，跟着起哄，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生产部经理刘典忠安静地坐着，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眼睁睁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有点反常。 他的态度如同一道无形的墙，让陈家俊捉摸不透，不知道是支持还是反对。 可能是因为需要陈家俊的市场部配合完成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相关工作，质量部经理纪春阳破天荒地表达了同意：“我认为这个方案有助于提升公司的品牌影响力，对质量管理体系认证也有积极的推动作用，我全力支持市场部的工作。” 纪春阳的支持如同一缕清风，吹散了会议室内的部分阴霾，让陈家俊稍微松了一口气。 上一个方案反对最强烈的三人，目前一个反对、一个不表态、一个同意，已经取得新的突破，陈家俊在安慰自己。 会议陷入了僵局，气氛变得异常紧张。 就在这时，公司总经理周彬站了起来，他环视一圈，然后缓缓开口：“我理解大家的担忧和顾虑，但我们也必须看到市场部的努力和决心，上次华中区的推广方案讨论，管委会成员例会上并没有通过方案，后来经过他们几个相关联的部门再次讨论表决，才得以通过，并取得了卓有成效的结果，远远超出大家的想象，给公司带来了前所未有的利润，这次推广方案也是经过他们部门深思熟虑打造的，不仅能够提升我们的品牌影响力，还能为公司带来新的增长点。” 周彬的话让陈家俊看到了希望，他感激地看了总经理一眼。 周彬并没有理会陈家俊，他继续说：“请大家继续讨论，十分钟后举手表决。” 安静的氛围马上变得喧嚣起来，大家唇枪舌战，面红耳赤地提出各自观点。 经过一番激烈的讨论和协商后，十分钟很快就过去了，周彬主持投票环节，大家开始举手投票。 公司办公室秘书吴霞开始查数，真实记录会议纪要。 本来刘典忠还在犹豫的，但在周彬的解释和推动下，他尽管有些勉强，最终还是同意了方案。 除了董鹏军反对外，本次方案几乎获得全票通过， 陈家俊和他的团队成员感到一阵前所未有的轻松和释然，脸上洋溢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们的努力终于得到了认可。 真没想到，每一次方案的讨论都充满困难和挑战，更是一次不同思想观念的碰撞，也折射了人性丑陋与高尚，但只要是真正为公司着想的方案，最终的结果还是好的。 陈家俊相信，华南区的推广方案一定能够为公司的产品销售再助一臂之力。 就在会议即将结束，大家准备收拾东西离开的时候，董事长王建国突然站了起来，他手中举着一张照片，照片上笑容灿烂的陈家俊和赵洁正手执一面鲜红的锦旗，上面印着“救命之恩，永生难忘”八个黄色的大字，熠熠生辉。 这一幕让所有人都愣住了，不知道王建国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各位，请允许我打断一下，有个重要的事情需要宣布。”王建国的话语中带着几分激动，“这张照片是咱们公司的英雄舍己救人的见证。” 原来，吴军爸爸将冲洗出来的照片，送给了郭昌硕一张，告诉他，他的手下做了好事，值得表扬；也送给了“大富豪酒店”餐厅经理一张，供他对员工们进行思想教育时使用，激励员工积极做好事，培养正能量精神。 郭昌硕如获珍宝，赶紧向周彬总经理和王建国董事长汇报，随即和赵洁核实情况，赵洁如实复述陈家俊救人的经过，以及合影留念的前因后果，并着重强调了陈家俊的奋不顾身，勇敢果断，把个人安危置之度外等优秀品质。 吴军爸爸送来的锦旗被陈家俊塞在办公室抽屉的最底层，他不想让任何人知道，自己也快忘记这件事了，如今再次被提起，而且是在公司高层会上，纸终究包不住火，陈家俊紧张得脸红耳烫。 大家都仔细盯着照片上的人，李宏光首先惊呼起来：“那不是市场部经理陈家俊和文印室的赵洁老师吗？” 市场部的同仁们也认了出来，孙颖问陈家俊：“陈经理，这是啥情况？” 陈家俊摆摆手：“本来就是小事一桩，不值一提，以为事情早过去了，没想到最后还是走漏了风声，公司都知道了。” “陈经理，快给大家讲讲你的英雄事迹。”李宏光要把陈家俊拉到舞台中央。 陈家俊一个劲儿挣脱，不愿意上去。 总经理周彬对陈家俊说：“陈经理，你上去吧，给大家讲讲。” 陈家俊看实在躲不过去了，只好硬着头皮走向舞台中央，简单复述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年前我和赵洁母女到郊外公园里的一条河上溜冰，看见一个小男孩掉进了冰窟窿，我跳下去把他拖了上来。” “这么重要的事，让你讲得如此平淡无奇。”李宏光不满意没有惊心动魄的环节。 “本来就是很平凡的一件事，谁见了都会救的。”陈家俊真的没有把救人的事放在心上，也没觉得自己多英雄。 “细节再讲讲。”李宏光不信挖不出陈家俊救人震人心魄的细枝末节。 陈家俊挠了挠头，仔细想了一下，说：“要说细节，也算有，当时男孩已经被水流冲到坚硬的冰层下面，我跳下去拽着他往回游的时候，迷失了方向，怎么也找不到冰窟窿的位置。” 仔细聆听的大家，心都被提到了嗓子眼。 陈家俊舔了舔嘴唇，接着说：“要不是赵洁老师和她女儿娜娜的拼命呼喊，我和男孩可能都得憋死。” 陈家俊的眼睛充满激动的亮光，继续讲述：“男孩的羽绒服湿透了，整个人变得特别沉重，我拖着男孩，在冰面下像无头苍蝇一样，拼命地瞎摸乱撞，感觉游了很久很久，憋的一口气就要快坚持不住了，头上顶的仍然是坚硬厚实的冰层，那一刻我心态快崩了。” 听到这，孙颖和张笑语快要哭了，紧咬的嘴唇仿佛就要出血一样，红得吓人。 陈家俊顿了顿，往下说：“就在这时，耳边传来赵洁老师和她女儿娜娜带着哭腔的呐喊声，声音由刚开始的沉闷变得越来越清晰，我重新燃起了希望，充满信心，凭借声源的引导，拉着男孩不停地地划动四肢，就在精疲力尽，憋不住气的最后时刻，猛地抬头，头上空荡荡的，终于游出来了，我们把手搭在冰面上，贪婪地呼吸新鲜的空气。” 大家悬着的心终于安全落下，都松了一口气。 “太惊险了！”白平紧张的神经终于得到舒缓。 陈家俊提高声调：“与其说我救了男孩，不如说是赵洁老师和她女儿娜娜救了我和男孩，如果没有她们的大声呼喊，用语言引导我们，我和男孩根本就找不到冰窟窿口，再多拖几分钟，我和男孩可能都没命了。” 陈家俊把功劳算在赵洁母女头上，可见其品质何等的高贵。 周彬对记录会议纪要的秘书吴霞说：“赶紧把赵洁叫到会议室。” 听完陈家俊的讲述，大家都觉得赵洁和她的女儿也特别伟大，是本次救人事件的关键人物，并且起到重要作用。 会场一片沸腾，陈家俊的英雄事迹深深地打动着每个人，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敬佩的神情，刘典忠、纪春阳和大家一样，都在卖力地鼓掌，只有老顽固、死对头的董鹏军是个例外，他不但不鼓掌，还鼻子一哼，恶毒地嘲讽：“哼，这是什么见义勇为，还不是为了那点虚荣心，出风头的事，也只有他会干。” 赵洁很快就来到会议室，一脸茫然看着大家，不知所措。 “请大家热烈欢迎我们的英雄赵洁。”周彬站起来，带头鼓掌，大家齐刷刷地也跟着拍起手来。 赵洁眼光投向陈家俊，似乎在求救，陈家俊却无奈地摊摊手，仿佛在说，我也是被逼的，才把叫你来的。 “请赵洁站上舞台。”赵洁犹豫不决，周彬拉着赵洁的手，一起走向主席台中央，并让她和陈家俊并排站好。 赵洁和陈家俊肩并肩，男左女右，郎才女貌，俨然一对热恋情侣模样。 “我号召公司的全体员工向陈家俊、赵洁两位员工学习，学习他们那种不畏艰险、舍己救人的精神，让这种精神永远在我们公司发扬光大。” 第98章 抹黑 王建国的话语在会议室内久久回荡，与会者都向陈家俊、赵洁投去钦佩的眼光。 赵洁听完王建国的话，才知道叫她来是让大家向她学习的，她顿时不自在起来，张了张嘴，想向王建国解释、推脱，但王建国并没有给她机会。 “今天，我们要在这里对陈家俊、赵洁两位员工进行嘉奖。”王建国的话语铿锵有力，“公司研究决定，奖励陈家俊两万元现金，奖励赵洁一万元现金，并从下个月开始，给他们分别涨一级工资。” 会场上响起雷鸣般的响声。 陈家俊和赵洁顿时觉得受之有愧，他们忐忑不安起来，脸上火辣辣的，赵洁更是羞涩，十分难为情。 他们做梦也没想到，一次小小善举，竟然会得到公司高层如此高的评价和奖励。 王建国从公文包里取出三沓钱，两沓递到陈家俊手上，一沓递到赵洁的手上，吓得两人赶紧鞠躬回谢，手上的钱就像烫手的山芋。 陈家俊左手拿着钱，右手接过话筒，他谦逊而真诚地发表感言：“尊敬的王董事长、周总经理，各位同仁，我和赵洁老师只是做了我们应该做的事，我相信，任何人在那种情况下都会挺身而出的。” 王建国微笑地点了点头，非常满意两位的表现，他们的这种精神正是现代企业发展过程中不可或缺的，也是公司精神文明建设的重要部分。 他当场指示公司办公室主任赵健：“请赵主任尽快将陈家俊、赵洁的先进事迹形成文件，下发到公司各职能科室、各分厂，让全公司的所有员工都能了解到两位英雄的事迹，并向他们学习。” 赵健回答：“下会后，马上就办。” 王建国接着安排：“会后通知企业报主编章文胜专访陈家俊、赵洁，将他们的事迹整版刊发在企业报上。” “好的！”赵健不敢怠慢。 今天的小仪式，不仅仅是对陈家俊、赵洁的表彰，更是对公司全体员工的一次精神洗礼。 王建国希望通过这种精神的力量，激励全体员工更加努力地工作，为公司的发展贡献更大的能量。 会议结束，与会人员有序退场。 人群中，董鹏军的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他紧握的拳头微微颤抖，眼神中满是嫉妒与不甘。 他不计后果地反对陈家俊的推广方案，最后还是高票通过了。 更让他七窍生烟的是，陈家俊居然因为救人获得丰厚的奖金，工资还涨了一级，他接受不了，根本无法承受这种打击。 董鹏军低声咒骂道：“陈家俊，你凭什么这么风光？我董鹏军哪点比你差？我都好几年没涨工资了，你一个小屁孩，才来几天，就涨了一级工资。” 大家只顾走路，没人听清他嘴里嘟囔的是啥，更没人搭理他。 突然，董鹏军的目光定格在陈家俊身旁的赵洁身上，陈家俊勇救落水男孩时，已婚妇女的她为什么也在现场？他们是不是有什么见不得人的暧昧关系？ 一个恶毒的计划在董鹏军脑海中迅速成形。 “哼，看我如何让你陈家俊身败名裂的。”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眼神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董鹏军故意绕道走到陈家俊和赵洁身边，装作不经意地问：“哟，陈经理，赵洁，你们两个今天真是风光无限啊。” “谢谢！”陈家俊知道董鹏军是黄鼠狼给鸡拜年，肯定没安好心，但是又不能露出嫌弃他的脸色。 “不过话说回来，陈经理，你怎么跟赵洁走得这么近？要知道，她可是有家室的人。”董鹏军继续挑衅。 陈家俊眉头一皱，没想到董鹏军会这么阴险。 他深吸一口气，平静地说：“董经理，我想你误会了，我和赵洁老师，包括你，只是同事关系，请不要无端猜测，破坏我们之间的友谊。” 赵洁也连忙解释道：“是啊，董经理，我们只是同事，没有别的关系，请你不要乱嚼舌头。” 董鹏军却不为所动，他冷笑一声，开始搬弄是非：“哼，同事？谁知道你们之间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两人走得这么近，干柴烈火的，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陈家俊的脸色变得铁青，他强压心中的怒火，说道：“董经理，请注意你的言辞，我陈家俊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任何人的诽谤和攻击，如果你再这样无端地搬弄是非，制造谣言，我会对你不客气的。” 董鹏军毫不退缩，继续叫阵：“好啊，我倒要看看你能把我怎样，你就等着身败名裂吧。” 说完，董鹏军转身拂袖而去，陈家俊和赵洁呆立在原地，被气得七窍生烟，怒发冲冠。 赵洁望着董鹏军远去的背影，委屈的眼泪流了出来，要不是在公司内，她非上去挠他不可。 “姐，不用管他，这货儿就是个倚老卖老的混蛋。”陈家俊安慰赵洁。 赵洁心里清楚，她已经离婚了，现在是单身状态，她有资格和任何一个未婚成年男性交往，这不违法。 董鹏军为了发泄自己的不满，想通过抹黑陈家俊和她的关系，彻底搞臭陈家俊，玷污他的名声，让他在公司无立足之地。 其实董鹏军根本不了解赵洁的真实婚姻状况，他的如意算盘显然打错了。 当然，陈家俊也没有因此被打倒。 他深知自己的清白，也明白这些谣言是董鹏军的恶意攻击，制造不良舆论，想通过众口铄金，把赵洁当作垫脚石，彻底搞臭他。 陈家俊曾经气得要手撕董鹏军，但仔细思考后，选择了以沉默应对，同时更加努力地工作，以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的价值，结结实实打脸董鹏军。 陈家俊内心暗暗发誓，一定让董鹏军深刻体会到：恨一个人恨得咬牙切齿的，但是无论用什么方法都打不败他，反而让自己更加撕心裂肺，寝食难安，痛不欲生。 陈家俊和赵洁并排下楼，往各自的办公室走。 在楼梯的拐角处，赵洁抬头张望，路上没人，她迅速地把一万元奖金塞到陈家俊的怀里，一脸真诚地说：“这奖金你拿着，舍己救人主要是你的功劳，救人者是你，我无功不受禄，拿了心里也不踏实。” 陈家俊用手挡了回去，严肃地说：“姐，这是荣誉的见证，没有你和娜娜的协助，我一个人也救不起吴军。” 赵洁没有听陈家俊说话，还是一股脑塞到陈家俊的衣兜里：“不要再推来推去了，你知道姐不缺钱的，你用钱的地方多着呢，咱俩的关系，你就不用客气了。” 陈家俊心想，这样推来推去，结果都是一样的，赵洁是不会要的，那就干脆不推了，免得让别人看见又该传闲话了，于是他把钱装了起来。 “那我就先装起来了。”陈家俊赶紧停止推让。 “嗯，装起来吧，别让别人看见了。”赵洁说完，快步往自己的办公室方向走去。 回到市场部办公室，孙颖、张笑语立刻围了上来，叽叽喳喳地吵着：“今天双喜临门，可喜可贺，陈经理是不是要表示表示？” 白平也助攻两位女同事：“就是就是，陈经理必须得请大家吃大餐。” 陈家俊一副非常豪爽的样子：“今天中午公司食堂，加鸡腿。” “这也太小气了吧？”张笑语表示不满。 “我们要吃大餐。”孙颖不甘示弱。 “请客没问题，不过不是今天，全公司的人都在盯着咱们部门，等风头过后，没人关注的时候，咱们部门再好好搓一顿。”陈家俊给大家分析当前有人眼红市场部的实际情况。 “哦，有道理！”白平觉得陈家俊想得真周全。 “我替大家先记着，反正陈经理也不是耍赖之人。”孙颖对当前舆论形势也略知一二。 大家安静下来后，都投入了紧张的工作中。 第99章 羞辱 表彰结束，陈家俊和赵洁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照片在企业报上刊发了出来。 关于号召全体员工向陈家俊和赵洁学习的红头文件,也随同企业报下发到公司各职能部门和分厂的各个科室。 公司内外都沉浸在陈家俊和赵洁所带来的震撼与感动之中。 他们的事迹如同一股强劲的旋风，席卷了整个公司。 公司的办公室、走廊、车间，甚至食堂的餐桌上，都充斥着关于陈家俊和赵洁救人的讨论。 他们舍己救人的英勇行为，不仅赢得了公司内部的广泛赞誉，不知道谁透露了风声，竟然也引发了外界的广泛关注。 当地媒体争相报道，两人的名字迅速传入千家万户，如明星般荣耀。 他们英勇救人的细节被详细刊登，令人为之动容。 企业报更是被争相传阅，几乎到了“一纸难求”的地步。 报纸上，陈家俊和赵洁手执锦旗的照片，笑容显得格外灿烂。 油漆车间的徐小丽，更是这股热潮中的忠实粉丝。 她一有空就捧着企业报，反复阅读着关于陈家俊的报道，眼中闪烁着崇拜的光芒。 陈家俊在她心目中又刻下了浓重的一笔，只要看到或者有人提到“陈家俊”三个字，她就浑身燥热，满怀激动。 “你知道吗？我昨天晚上又梦见陈家俊了，”徐小丽对同事小李说道，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他在梦里还是那么勇敢，那么帅气。” 小李也笑着回应：“是啊，他现在可是咱们公司的大明星！” 徐小丽暗暗下决心，她要更加努力，不仅要在工作上取得更好的成绩，还要在精神上不断提升自己，成为一个像陈家俊那样勇敢、无私的人。 陈家俊面对突如其来的荣誉和关注，心中既感到自豪又充满了不安。 无论他走到哪里，都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那些赞美的话语，让他感到温暖，但是听多了，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无形的压力，甚至害怕。 夜晚，陈家俊常常独自坐在窗前，凝视着星空。 自己只是一个普通人，做了一件应该做的事情，却得到了如此多的关注和回报。 这让他感到既幸运又惶恐，生怕自己在未来的日子里，无论工作或者生活，稍微做不好，就会辜负大家的期望。 赵洁同样也在经历着内心的挣扎。 她在成为“明星”之前，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职员，享受着平凡宁静的生活。 然而，现在的一切都变了，让她感到无所适从。 以前只要看不惯某些人和事，她就可以肆无忌惮地说出来或者怼过去，现在却变得畏手畏脚，生怕哪点做错了，被别人在背后指指点点。 她开始怀念过去那种简单而纯粹的生活，怀念那些无忧无虑的日子，但是这一切已经无法回头，她必须要学会在众人的目光中找到自己的位置。 陈家俊和赵洁为了躲避别人的闲话，开始越来越疏远，见一次面搞得跟特务接头似的。 不料越谨慎越见鬼，反而中了董鹏军的计谋。 有天下午下班后，天色暗淡，陈家俊给娜娜买了些玩具，要赵洁带回去。 掂着一包玩具的陈家俊，正要去文印室找赵洁，刚出门就碰到赵洁从楼上走下来，他们相遇在走廊上。 “姐，正要找你呢。” “咋了？家俊。” “我给娜娜买了些时下女孩子喜欢的玩具，你拿回去给她。” “你好长时间没到家里去了，娜娜特别想你，如果你亲手送给她，相信她会更高兴的。” “我……”陈家俊这段时间正在刻意回避两人的接触，所以一直没去赵洁家里。 “我理解你的顾虑，过一段时间，你再亲手送给她吧，也让她高兴高兴。” 赵洁抬脚就要走。 陈家俊赶紧伸手拉住赵洁的胳膊，由于用力过猛，赵洁没站稳，猛地扑倒在他的怀里：“姐，还是你拿回去吧，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去家里呢。” 紧贴着陈家俊厚实胸脯的赵洁，脸红得跟喜庆的灯笼一样，羞人答答。 这一幕，正好被下班的董鹏军逮个正着。 “哟，太不要脸了吧，光天化日之下，孤男寡女搂搂抱抱的，成何体统。” 赵洁赶紧挣脱陈家俊的怀抱，两人都尴尬得无地自容，说不出一句话来。 “早就看出你们两个关系不正常，奸夫淫妇，伤风败俗的玩意儿。” 董鹏军的话说得很难听，就像千万颗针头钉进陈家俊和赵洁的肉里，疼痛难忍，针针见血。 陈家俊血脉偾张，他握紧拳头照着董鹏军的脑袋砸过去，说时迟，那时快，赵洁一把推开了他，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赵洁挡在陈家俊的身前，手指差点就戳到董鹏军的老脸：“你这个老不死的畜生，满嘴喷大粪，走在路上小心车撞死你。” 董鹏军平时骂别人、骂下属习惯了，没想到都这把年纪了，竟然被一个小女子回怼，而且肮脏程度不亚于他的言语，气得他“哇哇”狂叫。 “打人啦！打人啦！”董鹏军恶人先告状，在走廊里蹦跶起来，像一个小丑。 没下班的郭昌硕和市场部的三位同事，闻讯跑了出来。 只见，董鹏军像只疯狗一样，嘴里骂骂咧咧，颜面尽失，丢人现眼。 郭昌硕开口问三人：“咋回事？” 董鹏军抢先回答：“这两个王八羔子骂我，打我。” “胡说八道，这个老不死的东西贼喊捉贼、信口雌黄，太不要脸了！”赵洁针锋相对，寸步不让。 “陈家俊，你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我用见义勇为的奖金给赵洁老师的闺女娜娜买了些玩具，娜娜也是本次救人事件的参与者，她也有资格获得奖金。 “让赵老师拿回去给娜娜，她不肯收，扭头就要走，我拉了一下她的胳膊，她没站稳，顺势倒在我的怀里了。 “正好被董经理看到，他不分青红皂白，就信口开河，颠倒黑白，说我们是奸夫淫妇，难听要死，平白无故被侮辱，您说谁不生气？” 陈家俊老老实实地把事情发生的原委诉说了一遍。 “老董，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诽谤他人是违法的，”郭昌硕批评了董鹏军，“以后可不敢再胡说。” “一个有夫之妇经常跟一个男人在一起，这不就是伤风败俗吗？”董鹏军还在铁齿铜牙胡诌。 “你哪只眼睛看见我们在一起了？”赵洁同样伶牙俐齿。 董鹏军看搞不定赵洁，把矛头指向陈家俊：“为什么趁她老公不在的时候，你们一起出去游玩？ “你们两人手握锦旗的照片已经证明，救人的时候，你们是一并出现在现场的。” “董经理，世界上除了爱情以外，还有一种叫做友情的东西，像你这样恶毒的人，没有朋友，是体会不到的。”陈家俊绵里藏针。 “你……”董鹏军顿时语塞。 “老董啊，同事之间的友情非常珍贵，和谐相处有利于工作嘛，不是你想象那样，别再过分解读了。”郭昌硕劝导董鹏军。 “自从市场部成立以来，他就看不惯我们，我们做的方案每次都是他反对，给媒体单位结款时还老刁难人，那张像被揉搓过的报纸的老脸上，整天挂着一副倚老卖老的蛮横。”孙颖趁着人多，也斗胆骂了董鹏军。 “不知道为什么，就他天天跟我们作对，打击我们年轻人，别的老同志都是扶持年轻人，唯独他，生怕别人抢他的饭碗似的。”张笑语也数落了两句。 “跟不上形势了，还不学习，谦虚使人进步，不知道吗？还用过去的老一套瞎指挥，时代变了，不管用了。 “只要别人不甩他，他就恼羞成怒，把气撒在年轻人身上，心胸特别狭隘。 “赶紧让位吧，你的手下，哪个不比你强？” 白平也不甘示弱。 董鹏军被气得差点晕过去，灰头土脸的，一副斗败公鸡的熊样，根本没人可怜他。 第100章 接待 他本来要抓住这难得的机会彻底搞臭陈家俊和赵洁的，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狼狈不堪，直愣愣地站在那里，脸憋成了猪肝色。 “好了，好了，都少说两句。”郭昌硕其实心里蛮爽的，有些话，他还真说不出口。 今天正好借年轻人的嘴说了出来，仿佛也替他出了口恶气，看不惯董鹏军的不止年轻人，上年纪的老员工同样看不起他。 董鹏军杀敌一千，自损八百，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此地不宜久留，他灰溜溜地逃走了，身后留下一句：“算你们狠！” 郭昌硕对着一群年轻人说：“董经理是个例外，你们对待别的老员工还是得懂礼貌，敬老尊贤是中华民族的优良品德。” 郭昌硕的担心是多余的，现在的年轻人也会区分真善美和假恶丑的。 “我们会的！”所有年轻人都收回刚才的锋芒，谦逊地回答。 郭昌硕很满意，脸上堆满笑容：“这就对了嘛，都下班吧。” 说完，他返回办公室收拾东西，准备下班。 陈家俊把一包玩具再次交到赵洁的手上：“赵老师，给娜娜拿回去吧。” 赵洁接过玩具：“谢谢陈经理，娜娜一定会喜欢的。” 市场部的三位成员还在场，陈家俊和赵洁说话都很客气，距离适中，不敢表现出半点亲昵。 赵洁下班走了，所有人都向她摆手，说再见。 一场风波停息后，走廊里齐刷刷站着四个人。 “走，去食堂吃饭吧？”陈家俊打破沉默。 “好，走吧！”众人响应，也不回公寓拿自己的饭盒了，准备用食堂的餐具。 一行四人，鱼贯而行，成为夕阳下最美的音符。 华南区的推广方案执行已经列上日程，按照华中区的成功经验，华南区决定继续沿用华中区的成熟工作方法。 陈家俊负责统筹、协调，孙颖和张笑语负责媒体联系、软硬广告投放及效果跟踪、活动安排等工作，白平开赴华西市场调研。 恋恋不舍告别张笑语之后，白平登上了飞往华西市场调研的飞机。 过完年，寒风没那么刺骨了，但依然凛冽，华西市场地处大西北，回暖得慢，沙尘满目，脸很容易被吹得起干皮。 白平行囊里背着两大瓶张笑语精心准备的护肤品，足够本次旅程使用了。 苦的是张笑语，又得一段时间看不见她的情郎了，思念就像魔鬼一样抓肝挠肺地折磨着张笑语。 可奇怪的是，白平走后不久，张笑语竟然适应了没有白平的日子，异样的新鲜感反而让她重新活跃了起来。 以前无论上班还是下班，两人都天天黏在一起，时间长了，真有点厌烦，没想到和白平暂时离别，一个人独处也挺爽的，无论做什么，都不用考虑对方的感受。 白平的感受和张笑语竟然惊人一致，彼此分开一段时间挺好的，无论做什么，同样不用看对方脸色。 自从登上飞机那一刻开始，白平仿佛一只脱离囚笼的小鸟，自由自在，尽情翱翔，登高望远，心情舒畅。 外出做市场调研，要说是很苦的，但是每天都走不同的地方，面见不同的人，不仅开阔了眼界，还学到很多课本上学不到的东西。 白平此行的目的地正好是同事孙颖的男友陆荣所在市场区域。 出发前，孙颖就交代白平，要好好地帮她看住陆荣，别让他到处播撒情种。 陆荣自从和孙颖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白平和陆荣就混得跟亲哥俩似的，关系突飞猛进。 陆荣去年业绩斐然，是华西区第一名，公司总排名第二，销售金额仅比华南区的张胜利少几台车的款项，他今年的销售目标就是要超过张胜利，勇争公司销冠头衔，以弥补去年屈居第二的遗憾。 陆荣以出色的交际能力和业务能力，深耕华西区x自治区多年，深受当地经销商与客户的喜爱。 当白平抵达华西区市场x自治区某机场，陆荣亲自热情地接待了他。 “白平，好久不见，欢迎莅临华西市场考察。”陆荣热情洋溢地拥抱白平，仿佛这里就是他的主场。 “也没多久吧，你来市场也没比我早多少天。”白平很清楚陆荣过年后什么时候来到他的区域市场的。 “走，先去酒店，我给你开好房间了。”陆荣像主人一样，拉起白平的行李箱就走。 “你帮我订酒店？我出差的住宿是有标准的，太豪华我报销不了，那不得赔钱吗？”白平是个老实人，严格按照公司标准乘机、住宿，他不想沾公司的光，也不想倒贴钱。 “今天的酒店住宿我出钱，你不用操心，回头你按符合标准的酒店报销就可以了。”陆荣心直口快。 “那我不就是占你的便宜了吗？”白平不好意思，他觉得公司的标准已经够可以啦，何必超标。 “怎么这么婆婆妈妈的，好哥们之间，分那么清就没意思了。”陆荣觉得白平过于死教条。 在此区域已经深耕多年的陆荣，对当地轻车熟路，他拦了一辆出租车，把白平的行李箱装上备箱后，推着白平就往出租车后座里塞。 报了目的地，出租车一溜烟就飞奔起来。 到了酒店，白平被金碧辉煌的大堂震撼了，璀璨的吊灯洒下柔和的光芒，与大理石地面交相辉映，富丽堂皇。 “这可是五星级酒店，总经理和董事长才有资格住呢。”白平开始打退堂鼓，拉起箱子就往外走。 “你这是干啥？房间都定好了，好好享受一晚，明天你再住符合公司标准的宾馆不就得了嘛，”陆荣拽着白平的胳膊，“真是土老帽。” “好吧，既来之则安之，让你出血了。”白平放弃了挣扎。 “你来到我的区域范围内做调研，以后启动推广活动，销量上升了，我赚得不就更多了嘛，请你住一次五星级酒店算个啥。”陆荣充分发挥主人的热情。 “有道理，这么说，我还得多多宰你才行，我们市场部就是为你们的销售部做嫁衣裳的，你们赚得盆满钵满，我们的收入变化却不大。”白平反应了过来。 进入豪华标间，屋内设施齐全，席梦思床还是全国知名品牌的，坐上去柔软舒适，躺在上面更不用说了，惬意得像王子一般。 “房间怎么样？”看着张大嘴巴的白平，陆荣明知故问。 “太豪华了，我怕晚上睡不着，或者怕睡得太舒服了，以后再住其他酒店不习惯了咋办？”白平知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要练就各种适应能力，及时行乐，人一辈子不可能永远富，也不可能永远穷，到什么山头唱什么歌，心态好一点。”陆荣积极引导白平。 “好像很有道理！”放松的白平一下倒在席梦思床上，顿时悠然自得，安闲自在。 享受片刻后。 归置好行李，白平洗了把脸，抹上张笑语买的护肤品，顿时精神抖擞。 陆荣拍了拍白平的肩膀：“白平，晚上带你尝尝当地特色美食吧？” “可以啊，一切听你安排，我只兑嘴，其他的我不考虑。”白平耍赖起来。 “放心吧，不用你管，只管吃就行。”陆荣才不在乎那几两碎银呢。 第101章 救命 吃饭的地方离酒店不远，陆荣带着白平走了大约一公里，便来到了一家充满藏族风情的餐厅。 一进门，服务员就热情地迎了上来，为他们献上洁白的哈达。 白平平生第一次接受这样的礼遇，显得有些受宠若惊，惊慌失措，而陆荣则显得习以为常，微笑着向服务员点头致谢。 正当两人准备入座时，一位身着漂亮的藏族服饰，面容清秀的服务员突然认出了陆荣，她两眼放光，仿佛整个世界都亮了起来，惊喜地喊道：“荣哥，你怎么来了？”说着，便不顾一切地冲上前去，给了陆荣一个大大的拥抱。 陆荣显然对这位服务员的热情并不感到意外，毫不犹豫地揽住她那纤细的腰肢，轻轻拍了拍对方的后背，笑道：“央金卓玛，好久不见！” 陆荣的声音里满是关切，两人的关系明显非同一般。 荣哥？白平听起来特别别扭，好像在喊曾经的上海青帮头目黄金荣一样。 白平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有点不知所措，他只能默默观察着这一幕，心中暗自揣测两人的关系。 陆荣拉过女服务员给白平介绍：“白平，这位是央金卓玛，一个牧民家庭的闺女，我来这边好几年了，她是我看着长大起来的妹妹。” “你好，央金卓玛！”白平向女服务员问好。 “你好，白经理，很高兴认识你。”央金卓玛有点胆怯。 “千万别叫我经理，级别不够，叫我白哥就行。”白平听到央金卓玛叫他经理，吓坏了，赶紧纠正。 “央金卓玛，白平是我们公司市场部的，他这次来市场调研就是协助我提高销量的，是我工作上不可或缺的好搭档、亲密战友。”陆荣介绍白平的身份。 “白哥，感谢您协助荣哥卖更多的车，赚更多的钱。”央金卓玛很有礼貌，双眸清澈明亮,仿佛可以看见她内心的纯洁和善良。 央金卓玛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让人心生怜爱。 “你们坐下来聊，别站着。”央金卓玛提醒陆荣和白平。 两人落座后，央金卓玛给两人沏茶：“今天由我来为两位哥哥服务。” “谢谢央金卓玛！”首次见面，白平就对央金卓玛有了天生的好感。 “白哥，这是我的荣幸，你们先点菜。”央金卓玛白皙的脸蛋上挂着若隐若现的高原红，就像晚霞拂过的湖面，十分耐看。 “你看着给我们上吧，特色菜为主，相信你的眼光。”陆荣今天带白平来，就是为了尝尝当地的特色菜。 “好的，没问题。”央金卓玛像鸽子一样欢快，她一路小跑向后厨报菜名去了。 餐厅里响起了音色浓厚的鹰笛声，悠扬清越，凤鸣鹤唳，别具一格。 白平很好奇：“陆荣，你怎么认识央金卓玛的？” 陆荣整理思路后，打开话匣子回忆：“央金卓玛一家是当地的藏民，三年年前一个冬天，我闲来无事，踏着积雪，外出散心，漫无目的，越走越远，茫茫的天际下，突然发现央金卓玛的妈妈躺在一堆乱石上，正在不停痛苦地呻吟。” “啥情况？”白平急切想知道到底怎么回事。 “我赶紧向前查看，原来她腿摔断了，被石头碰破的皮肤流了很多血，可能时间太长，户外气温过低，地上的血都冻凝固了。”陆荣停顿了一下。 “太可怜了！”白平怜悯之心油然而生。 “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只有漫无边际的皑皑白雪，我问她怎么回事？家在哪里？ “她费了很大的劲儿告诉我，她是因为寻找丢失的羊儿，越走越远，羊没找到，脚下一滑，却不小心摔倒了。 “右腿骨折，四肢也擦破了皮，流了很多血，寸步难行。 “她只能躺在这里呻吟、呼喊，因为已经远离村庄，根本就没人听见，只能听天由命。 “她的方言口音比较浓重，我们交流起来十分费劲，问了半天，最后才问出来她的家在五公里之外的一个村落里。 “那时天空灰蒙蒙的，还有可能下雪，这可怎么办？如果不赶紧转移到温暖的屋内，人可能就要冻坏。” 陆荣正要往下说，白平打断了陆荣的讲述：“五公里？那得走多久才到啊？” “听她说腿断了，我吓坏了，马上在附近寻找可以当夹板的东西，可是大地已经被积雪覆盖了，地上什么都看不见，急得我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我只能扩大范围去寻觅，十多分钟过去了，终于在一个被砍伐过的杨树树桩旁边，找到两根直溜的树枝。 “我赶紧把树枝放在央金卓玛妈妈断腿的两边，用我脖子上的围巾把两根树枝和她的腿缠绕绑紧，防止她的腿遭受二次伤害。” 喝了一口茶水，陆荣继续往下说：“我背起她，就往她说的村庄方向跋涉起来，地上的积雪太厚，看不清雪下的状况，不是被石头绊倒，就是被草根扎着，我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摸索着，天快黑了，也没走多远，把我急得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那怎么办？可是五公里的路程啊。”白平替陆荣着急起来。 “可不是嘛，我走走停停，更要命的是，天已经黑下来的时候，果真又下起雪来了，而且越下越大，要不是满地白雪有点光亮，我根本就不知道该怎么走。” “太难了！”白平感慨。 “我们全身都是雪花，跟圣诞老人一样，头发、眉毛、胡子全白了。 “我背着央金卓玛妈妈，硬着头皮也得往前走，根本不敢停歇，听说野外常有饿狼在雪地上觅食。 “我心急如焚，想要尽快走出雪地，耗费了不少体力，四肢快冻僵了，身上却是汗唧唧的，幸好大学期间打篮球攒下强壮的身体素质，要不早趴下了。 “正当束手无策的时候，远方有强光手电筒在晃动，隐隐约约还有呼喊的声音，后背上央金卓玛妈妈告诉我，是她的丈夫和央金卓玛在找她。” 白平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救星终于来了！” “是的，我比你还兴奋，我向光亮的方向招手大喊，他们仿佛听到了我的声音，快步往我这边飞奔而来。” “有人来了，心里没那么着急了吧？”白平问。 “是的，那一刻，我浑身充满力量，健步如飞，我们的身后留下一串串深深的脚印，背上央金卓玛妈妈也没那么重了，不远的前方就是胜利的彼岸。” “坚持就是胜利。”白平给陆荣加油。 “对面的灯光越来越明晰，光影越来越大，我知道我们快碰面了，我鼓励央金卓玛妈妈一定要咬牙挺住，她听进去了，伤痛带来的呻吟声没那么频繁了。” “央金卓玛妈妈那一刻肯定很高兴。”白平笑了，揪着的心也舒展了。 “我们终于相遇了，后来我才知道，我背着央金卓玛妈妈只走了一公里，央金卓玛爸爸和她却跑了四公里，假如他们不能及时赶到，我和央金卓玛妈妈有可能已经被狼吃掉或者冻死了。”陆荣惊魂未定。 “这也太吓人了吧。”白平感同身受。 “人多力量大，央金卓玛负责打着手电筒探路，我和央金卓玛爸爸轮流背着央金卓玛妈妈，走走停停，又磨蹭了将近三个小时才到家，刚好手电筒也没电了。” “为什么不送医院，回家干吗？”白平不解。 “我当时也懵了，全听央金卓玛爸爸的话了，他说他们村有个会正骨的村医，叫他过来捏捏就能复位，静养一段就好了。” “太神奇了吧？村医的医术真的有那么高？”白平不相信有这么牛x的村医。 “我和你一样，内心也不相信，只不过那时天色过晚，我们已经精疲力竭，连话都不想说了，也就没多想，只能把希望寄托在村医身上。” “后来真的是村医接好的骨？”白平希望奇迹出现。 “跟咱们预想一样，请过来的村医捏了半天也没接上，把央金卓玛妈妈疼得撕心裂肺地狂喊，我们都忍不住流泪了，特别是央金卓玛，更是哭得一塌糊涂，心疼不已。” “这也太耽误事了吧，还把央金卓玛妈妈折腾得死去活来的。”白平十分不满村医的表现。 “其实也不怪人家村医，是央金卓玛爸爸非要人家试试的，村医早就说过，他接不了，是被赶鸭子上架的。” “这么严重的病情，央金卓玛爸爸为什么要这样做啊？”白平匪夷所思。 “哎，穷呗，家里没钱，心里没底。” “看病要紧，没钱也不能拖着啊。”白平又心急如焚起来。 第102章 卓玛 “央金卓玛妈妈疼得牙齿直打架，没办法，只能让村医打了一支止疼针。” “太痛苦了！”白平闭上眼睛，不用想象都知道疼。 “我心痛得要流血，好像针扎自己的身上一样，一直陪在那里安慰着他们一家，不停地做思想工作，天一亮就得赶紧送医院治疗，央金卓玛爸爸痛苦得直挠头，一脸惆怅，没有言语。”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白平猜想，央金卓玛爸爸应该是兜里没钱，所以不敢吱声。 “不用猜就知道，我让他放心就好了，别着急上火，钱我可以先垫上，治病救人要紧。” “你可帮了他们家大忙了，向你致敬！”白平没想到最后竟然是陆荣出手相救。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把央金卓玛妈妈送到了医院，手术不难，进展顺利，很快就做好了，剩下就是康复训练了。” “没少花钱吧？”白平不了解此类手术的花销。 “也没有花多少钱，包含后期拆钢板、康复训练和营养费，一万元左右吧。” “差不多是他们家一年的收入了。”白平掐指计算着。 “我没让他们还，他们家境贫寒，家里连个值钱的东西都没有，挺不容易的，我多卖几台车就回来了，那不算事。”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大气！为你点赞。”陆荣如此慷慨，白平钦佩不已。 “上升不到如此高度吧，夸过了，夸过了。” “央金卓玛一家一辈子也不会忘记你的恩情。”白平坚信淳朴的卓玛一家不会忘恩负义的。 “你还真别说，就是因为报恩，央金卓玛父母非要把央金卓玛许配给我，你要知道三年前的她刚刚成年，我也没有那个想法。”陆荣没想到帮忙却被赖上了，辛福的烦恼啊！ “还有这等好事？”白平想吃瓜了。 “虽然央金卓玛花容月貌，善良懂事，孝顺乖巧，天真烂漫，但她只适合做我的小妹妹，一辈子的小妹妹。”陆荣说完，若有所思，突然怅然若失起来。 “做小妹妹也挺好的，一辈子的亲人。”白平不理解陆荣为什么如此黯然神伤。 “两年过去了，长大的央金卓玛越来越漂亮，就像蓝天上的白云，更像天山盛开的雪莲，纯洁无瑕，令人陶醉，怪我混蛋，我竟然怦然心动了。”陆荣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抓起桌上的水杯，猛喝一口。 “是的，我也看到了，央金卓玛长得虽然不是国色天香，但也像明星一样耐看。”白平早就发现央金卓玛的漂亮和内地女子的漂亮是两种不同的风格，别有一番风情，尤其是那双会说话的眼睛，十分撩人。 “去年一个寂静的夜晚，酒后的我们偷尝了禁果，从此那朵雪莲花已经不再纯洁，央金卓玛说不怪我，娶不娶她都没关系，她只想替她的妈妈报恩。”陆荣眼角流下大滴大滴的眼泪。 白平沉默了。 “后来，我把央金卓玛介绍到这家饭店当服务员，有了工资收入，也算是减轻了她的家庭部分负担。” “还算你有良心！”白平知道陆荣为央金卓玛每做一件事，就能给自己洗去一点负罪感。 “后来我们同居了，就像男女朋友一样，她的父母很高兴，希望我们尽快完婚。” “这不挺好的吗？”白平觉得这个结局挺完美的。 “是啊，央金卓玛一家淳朴善良，能娶到这样家庭的姑娘要说算是烧高香了，可是初二就辍学的央金卓玛文化水平的确和我这个大学生有点不匹配，夜深人静时，我想过，可怜、感恩并不能代替爱情，不久的将来，我们有可能还会因为某些见解不同而分开的，长痛不如短痛……” “嗯，也有一定道理！”白平插话表达自己的认同。 “央金卓玛知道她的学历和我有些差距，她多次说过，只要我找到新的女朋友，她就会彻底放手，不会对我死缠烂打的。”央金卓玛的善解人意，心胸豁达，让陆荣不能自己，差点哭出声音来。 “竟然有这么伟大的姑娘！”白平瞪大眼睛，张大嘴巴，他不相信央金卓玛如此善解人意，成人之美。 “自从春节前认识孙颖以后，我便和央金卓玛宣布分手，分得干干净净，绝不拖泥带水，我和她说过，会把她当作一辈子的亲妹妹对待，以慰籍自己的愧疚不安和无地自容。” “这就对了，爱情决不能脚踏两只船，那样对谁都不公平。”白平觉得陆荣的做法或许不道德，但是他又遵循了先分后爱的原则，理论上没有毛病。 “我还要把央金卓玛父母视为自己的父母，会久不久就去看望一次两位老人的，力所能及帮他们解决生活上的困难，协助他们发展家庭畜牧业，尽快富起来。” “这是真男人该做的。”白平为陆荣给卓玛一家解决实际困难的想法和做法表示赞赏。 说完，陆荣和白平端起茶杯，各喝了一口水。 这时央金卓玛用托盘把做好的菜端了过来，依次摆上桌。 “特色菜来了！”央金卓玛一脸喜悦，眉飞色舞，她有一段时间没见陆荣了。 陆荣和白平赶紧调整表情和情绪。 “摆盘都这么漂亮，一定很好吃。”白平馋的直咽口水。 “别急，还有两个菜，惊喜在后头！”央金卓玛兴奋地端起空托盘，又快步返回厨房方向。 “央金卓玛现在工作已经相当熟练了，听老板说，准备过段时间提拔她当经理呢。”央金卓玛宽宏大量，并没有因为和陆荣分手而沉沦，而是笑容满面地投入工作，用忙碌冲淡一切伤痛，深得同事和老板的喜欢。 “用感恩的心去工作，就像具有强劲内驱力的马达，自然赢得老板的青睐，衷心祝愿她工作越来越顺利，在适合她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实现她的价值。”白平佩服央金卓玛的工作态度，并给她送去祝福。 不一会，央金卓玛又端过来两盘菜。 陆荣直呼:“菜量这么大，够了够了！” “吃不完，根本吃不完。”白平也劝央金卓玛别上菜了。 “敞开吃，今天我请客！”央金卓玛眼睛扑闪扑闪的，像天上的星星，皎洁灿烂。 陆荣心里清楚，他不可能让央金卓玛请客的，她的家庭太需要钱了。 只有白平不解风情，竟然拍起手来:“好啊，好啊！” 央金卓玛一如既往的快乐，她给陆荣和白平分别倒上当地的青稞酒，她也自斟一杯，端了起来:“欢迎白哥，欢迎荣哥，很高兴相遇在这里，你们吃好喝好，上班时间，我得工作，就不陪你们了，有事叫我。” 三人干杯后，央金卓玛拱拱手，忙去了。 “是不是常年驻外的业务员，故事都是一箩筐一箩筐的，精彩纷呈，引人入胜？”白平开着陆荣的玩笑。 “你就别笑话我了，我远离家乡，远离亲人，孤独寂寞冷，同时我也是一个血气方刚的男人，早就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男恩女爱并不是刻意而为之，而是水到渠成，只是情况略微特殊而已。” “理解理解，每个人都是自己演绎的故事主角，只是人与人的故事剧情不同而已。”白平大彻大悟一样。 “该放下的已经放下，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孙颖，我答应过她，一定要对她好，好一辈子，不能辜负她对我的期望。”陆荣眼神笃定，央金卓玛留在心中的位置已经被孙颖占据，退位为亲人。 第103章 夜宴 “这就对了，我还打算为孙颖鸣不平呢，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放心了。”孙颖毕竟和白平是一个战壕的战友，革命感情还是很深的。 “是呀，只有断干净了，才可以开启下一段恋情，只是委屈了央金卓玛妹妹了。”陆荣觉得自己其实就是一个负心汉，心里面永远亏欠着央金卓玛，央金卓玛越是表现得大度汪洋，他的心就会越痛。 “除了不能有肌肤之亲外，你真的要好好待她，待她的家人，千万不能让自己的良心泯灭了，就像你说的，把她当一辈子的亲妹妹，把她的一家当亲人，那样才对得起人家。”白平可怜孙颖，也可怜央金卓玛，想责骂陆荣，却又不知道他到底错在哪里。 两人边吃边聊，当地的特色菜果真别有一番风味，完全颠覆了白平之前的味蕾习惯，重新开启新的美食探索之旅。 特别是第一次品尝的青稞酒，烈而不燥，口感醇厚，层次分明，回味无穷。 央金卓玛在繁忙的工作中，久不久就抽空来看一下陆荣和白平，生怕冷落了两人，其实两人并不寂寞，嘴上除了喝酒、吃菜，谈论的全是央金卓玛，只是她自己不知道罢了。 “白哥，民族特色菜怎样？能吃习惯吗？”央金卓玛问首次品味当地菜系的白平。 “这里的美食真是让我大开眼界，独具匠心，今天的每一道菜我都很喜欢。”白平对央金卓玛的安排甚是满意。 “那我就放心了，还以为你吃不习惯呢。”央金卓玛听到白平的赞赏开心得不得了，毕竟白平第一次来到这里，照顾他的感受还是很重要的。 “藏烤羊排，外焦里嫩，肉烂味香；?酱烧牦牛蹄，口感软糯，酱香浓郁，每吃一口，美食就会在舌尖上翩翩起舞，让人特别享受。”白平点评了今天的菜谱。 “专业！”央金卓玛给白平竖起了拇指。 “阿姨身体最近怎么样了？”陆荣转移话题，开口问央金卓玛。 “挺好的，平时和我爸爸在家切草喂些牛羊马，日子过得简单舒适。”央金卓玛答道。 自从央金卓玛妈妈康复后，央金卓玛在陈家俊的介绍下，来到了城里打工，尽管离家不算太远，由于太忙，也极少回家看望父母。 以前央金卓玛和陆荣还在一起的时候，大概一两个月就回去看一次父母，给他们采买些生活物资，留点钱作生活费。 如今他们分开后，央金卓玛单独只回过一次家，没敢告诉父母，她和陆荣已经分手了。 分手后，陆荣还没有去看过叔叔阿姨，其实他心里一直牵挂着他们。 他想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再告诉他们，他和央金卓玛已经分开了，但思来想去，感觉什么时候都不合适，因为他们早就把他当作女婿或者亲儿子看待，说什么都是借口。 让陆荣欣慰的是，阿姨康复后，他给他们出钱购买了一些牲畜，扩大了养殖规模，这两年已经慢慢有了点效果，最起码日子越过越好，越来越红火了。 其实央金卓玛和陆荣商量过，等他找到新的女朋友后，他们三人再一起回去告诉央金卓玛的父母，重新调整一下关系，他们相信央金卓玛的父母一定会同意的。 千里之外的孙颖现在还蒙在鼓里，一无所知，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陆荣在认识她之前，竟然还有这么一个女孩在他的世界曾经出现过。 “最近抽时间，我去看看他们。”陆荣关心地看着央金卓玛，他因为自己的自私，已经辜负了央金卓玛，不能再对不起叔叔阿姨了。 “看你的时间安排吧，我就不陪你回去了，第一，我工作很忙，走不开；第二，咱们的关系暂时还不能向他们澄清，免得太突然，他们心里承受不了。”央金卓玛认为慢慢过渡，再告诉父母真相，他们会理解的。 “太惋惜了！”听了两人的对话，白平看了看陆荣，瞅了瞅央金卓玛，不由仰天长叹。 奇怪的是，在他的眼里，陆荣和谁都般配，与央金卓玛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跟孙颖是才子佳人，地设一双，他没法帮陆荣出任何主意。 “白哥，什么太惋惜了？”央金卓玛不知道白平何出此言。 “我……他……”白平含糊其辞，不知道如何回答。 “白平，喝一杯吧，大半天了。”陆荣赶紧把白平的话头拽回来，不让他往下胡诌。 “我就不喝了，还上班呢，影响不好，你俩尽兴，放开喝。”央金卓玛不明就里。?? “好，哪天你休假了，再一起喝。”白平表示理解。 “白哥，你这次出差多长时间啊？回公司之前，咱们得好好喝一次。”央金卓玛和白平相约下次见面时间。 “还不知道呢，不过在陆荣的带领下，应该十天半个月的样子就可以完成任务，也有可能是一个月，因为这里太宽广了，根据市场具体情况而定。”白平依照以往经验，测算本次调研大概所需时间。 “好的，我心里有底了，到时会做好调休安排的，等你。”央金卓玛的热情让白平很感动，难怪陆荣被征服，如此热情善良的女子，谁不想多看两眼。 “调研结束，还来这个饭店，到时我和央金卓玛给你饯行。”陆荣又强调了一次。 “没问题，十分感谢两位的盛情。”白平有点动情了，他端起酒杯邀请陆荣相碰。 央金卓玛也端起一杯茶水，三个杯子碰在了一起，“咣当”一声，酒、水四溢，溅湿了所有人的手腕，仿佛桃园结义般豪爽，三人浅尝一口后，都把杯子放下。 “你俩边说边聊，我得上班去了，不能久留，抱歉。”央金卓玛还在工作时间内，她不得不去处理各项事务。 “你忙你的，不用管我们。”白平向她摆摆手。 “陆荣，这次市场调研，你得帮我规划一条最优路线，节约点时间。”白平求助已经深耕华西市场多年的老员工陆荣。 “没问题，一会儿回酒店，我给你画个地图，标上经销商的姓名和电话，保证你走个最佳路线，节省三天以上时间，提前完成此行工作任务。”陆荣对华西市场轻车熟路，这对他来说，就是小菜一碟。 窗外，夜幕如同一块深邃的绒布，轻轻铺展在天际，将星辰的光芒悄然藏匿，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街道两旁的路灯毫不畏惧，勇敢地冲破黑色的夜空，努力把光明带给人间。 突然，一阵欢快的藏族音乐响起，邻桌身着传统服饰的一群年轻人，手拉着手，欢快地舞蹈起来，步伐轻盈欢快，散发无穷的热情与活力。 其他食客渐渐地被这股欢乐的气氛所感染，纷纷加入舞蹈队伍，陆荣拉起白平，也悄悄地混了进去，整个餐厅瞬间变成了一个欢乐的海洋。 一曲过后，陆荣偷偷找借口把单买了，两人告别了央金卓玛，回到酒店。 陆荣给白平定的是商务标间，房间内有两张床，他今天不打算回去住了，就和白平住在这里。 房间内，灯光柔和，窗外城市的夜景如一幅流动的画卷。 陆荣与白平坐在沙发上，茶香袅袅。 白平以为陆荣喝会儿茶就走，于是对他说：“今晚别走了，这里一人一张床正好。” “我就没打算走，怕你寂寞，留下陪你。”陆荣哈哈大笑起来。 “别恶心人了，我一个大男人用不着你陪。”白平不识逗。 自从与央金卓玛分手后，陆荣的生活就被一层淡淡的忧伤所笼罩。 他在这个城市租有一套二居室，已经好几年了，那里曾是他和央金卓玛共同编织梦想的地方，现在还残留着央金卓玛的气息。 “央金卓玛搬到单位宿舍以后，我就很少回去住了，”陆荣轻叹一声，“屋里全是她的身影和眼睛，还有过去共同生活的点点滴滴，难以忘却，每当回到那个屋子，我就抑制不住思念起来，那样对孙颖很不公平。” 白平没想到长得一副招蜂引蝶模样的陆荣，这会儿说的话竟然还挺有良心的。 “你可不敢辜负我们孙颖的一片真心哦，否则别怪我们科室所有人对你拳打脚踢，废掉你。”白平用集体的力量“威胁”陆荣。 “放心吧，孙颖是个很好的女孩，”陆荣缓缓说道，“她热情、真诚、善良，总是能给我带来正能量。” “叮铃铃，叮铃铃。” 陆荣的“大哥大”突然响起，屏幕显示的是公司市场部办公室的座机号码。 第104章 龚总 他好像脑子断片一样，任由铃声大作，怎么也想不起来会是谁。 “快接呀，是不是孙颖打来的？”白平瞥了一下来电显示，提示陆荣。 陆荣的心猛地一紧，孙颖的名字仿佛一道闪电，瞬间划破了他内心的犹豫。 他赶紧按下接听键：“喂！……” 陆荣还没来得及往下说，话筒那边传来孙颖急促的话语：“怎么半天才接电话？旁边有女人吗？” 孙颖经常听到传言，常年驻外的业务员，为了排解内心空虚，时有胡作非为的现象发生。 “有，你听。”陆荣灵机一动，将计就计，把电话递给白平，用眼神示意他讲话，戏弄一下孙颖。 白平接过电话，夹着嗓子，模拟女人的声音，捉弄孙颖：“喂，这么晚了，哪个狐狸精打电话，影响老娘睡觉？” 孙颖一听，果真是女人的声音，她愤怒极了：“你才是狐狸精，勾引别人的男人，臭不要脸！” “他是我的男人，又不是你的男人，有本事你飞过来啊！”白平说完这一句，赶紧把电话还给陆荣，跑进卫生间，“哇哇”狂吐了起来，他自己把自己说恶心了，晚餐喝了点酒加上高原反应，他实在把持不住向外喷涌的感觉。 白平的行为差点没把陆荣笑死。 本来想和好久没见的陆荣共诉衷肠的，谁知第一次给他打长途电话，就碰到这等令人作呕的事，话筒那边的孙颖怒不可遏，疯狂输出：“看你那个骚样，天生就是做小三的命，贱人，呸，恶心！” 陆荣害怕孙颖气大伤身，弄巧成拙，赶紧对着话筒澄清真相：“好了好了，骂得这么难听，哪有什么小三，刚才和你说话的是白平。” “白平？你俩咋这么讨厌！耍我呢？”孙颖知道不是别的女人后，松了一口气，尴尬地笑了笑。 刚出完酒的白平舒服多了，他对着话筒方向，大声说道：“孙颖，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来吗？” “要是能听出来，我能骂过去吗？”孙颖真没想到，五大三粗的白平还能扮女人。 “给男人点空间，不必每天都查岗。”白平开导孙颖。 “自从他出差后，今天第一次给他打电话，不是你说的每天都查岗，我不是小心眼的人。”孙颖实话实说。 “哦，错怪你了，你们聊吧，我这个电灯泡睡觉了。”白平觉得不能喧宾夺主，说完就洗漱去了。 陆荣和孙颖煲起了电话粥，白平不管他们，真的脱衣钻进了温暖的被窝。 不知不觉间，时间悄然流逝，街上一个行人都没有了，只有路灯像卫士一样静静地守候着苍凉的大地。 陆荣和孙颖的通话还在进行中，两人时不时说些让人脸红心跳的话语，白平听得浑身燥热。 躺在床上的白平，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不知道什么时候，笑靥如花、牙齿洁白的央金卓玛偷偷钻进了白平的脑海里，撑得满满的。 “好美的姑娘！”不知道为什么，白平只要回忆起央金卓玛那如雪的肌肤，似水的双眸，就感觉心脏跳动的频率不由自主地加快起来。 和孙颖甜蜜通话中的陆荣，打死也想不到，就一会儿功夫，白平的心态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知道以后会怎样，最起码现在的白平，彻彻底底地背叛了张笑语，他竟然一点儿都没有想她，他眼前的影子全是央金卓玛，层层叠叠的，挥之不去。 闭上眼睛的白平看见充满异域风情的央金卓玛，正在扭动曼妙的身姿，热辣地跳着囊玛堆谐舞。 白平情不自禁地搂住了央金卓玛的腰部，一起摇动着臀部，情到深处，两人的脸越贴越近，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呼出的热气。 迷迷糊糊中，白平心花怒放，脸上却羞涩无比，远不如央金卓玛大胆热烈，两人仿佛对调了性别。 他们尽情地嬉笑，奔跑，拥抱，共诉衷肠，呢喃细语…… 第二天一早，趴着睡的白平，起床后，发现床单上毫无意外地画了地图。 做贼心虚的他赶紧把床单卷起来，放在枕头下，欲盖弥彰地对还没有睡醒的陆荣说：“昨天晚上空调温度开得太高，热死我了，满身大汗。” 还在熟睡中的陆荣根本就没有听见白平说什么，更没有回应他。 要不是带着任务，白平也不会起来那么早，可惜了，五星级酒店；再见了，梦中的央金卓玛。 白平给陆荣写了张纸条:“我去工作了”，放在桌子上。 他强打精神，按照陆荣昨天抽空画得拜访路线，投入了紧张的市场调研工作中。 白平的首站就是该城市的一家经销商。 经销商的门市刚营业，白平就到了，敬业精神令经销商的员工们佩服。 经销商王志诚总经理亲自接待了白平，喝茶聊天，你问我答，例行公事结束后，正好到中午饭点。 “走，吃饭去！”王志诚起身对白平说。 “不了，王总，我还要趁中午赶到下一个地方，咱华西区幅员辽阔，路途遥远，时间有点紧。”白平摆手拒绝。 “不管你去哪里，午饭总是要吃的，不会耽误。”王志诚很热情。 白平想了想，即使王志诚不招待自己，自己中午确实也要吃饭，同样需要花时间，只好作罢。 参加午宴的，还有一位女士，四十出头，白皙风韵，典型熟女，说话却奶声奶气的，像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欢迎白老师莅临我们公司考察、指导工作。”女士首先向白平伸出手，白平也慌乱伸出手，两人的右手握在了一起。 她的手很暖，很软。 由于王志诚还没介绍，白平不知道她是谁，不过从她话语中，可以获悉，她和王志诚是同一个公司的人。 “你好，请问你也是王总公司的？”白平有问题就问。 “按理说我不是王总公司的人，我老公李涛才是，他和王志诚是合伙人，两人都是股东，但他天天不坐班，不知道整日去哪里鬼混，我不放心，就代替他来和王总一起经营、管理公司。”女士解释道。 “哦，老师，请问你贵姓？”白平和别人手都握了，还不知道别人尊姓大名，有点尴尬。 “我叫龚佩霞。”龚佩霞仿佛夹着声道说话，娇滴滴的。 “原来是龚总！失敬失敬。”白平终于搞清楚了。 “由于经营理念老是不统一，我和李总见一次面就吵一次，根本不像合作伙伴，像仇人，幸好他不怎么来公司，也默认了龚总代替他行使公司管理权利，我和龚总配合得相当默契，公司运营良好。”王志诚把来龙去脉简单说了一下，还朝龚佩霞潇洒地扬了扬下巴。 “咱们公司销量相当不错，应该是我们公司在华西区中排名数一数二的经销商，知名度非常高，每次陆荣回公司时，都提到贵公司名字。”白平的确从陆荣的嘴里听到过这家公司。 “我主内，王总主外，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李总根本就不用来，我们就把事办了。”龚佩霞说完，盯着王志诚的脸看，还不经意抛了一个媚眼，满脸傲娇。 “可不是嘛，李总来了就闹事，心思不放在工作上，老认为我有事瞒着他，龚总就不一样，我们分工明确，齐头并进，琴瑟和鸣。”乱用成语的王志诚得意洋洋地说完，当着白平的面，伸手抚摸了龚佩霞的臀部。 龚佩霞一点也不尴尬，仿佛很享受的样子。 白平连听带看，他嗅出了异样的味道。 由于饭后还要赶路，白平没有喝酒，王志诚和龚佩霞两人点了一瓶红酒，对饮了起来。 他们在推杯换盏中，白平无意发现龚佩霞形状好看的人中，稍偏右有颗痣，这可不得了。 他曾经在相书中看到过，此处的痣属于“出墙痣”，代表着有这个痣的女人容易红杏出墙，对感情不能一心一意，容易被异性的花言巧语所迷惑，从而被勾引。 第105章 春梦 回想刚才王志诚和龚佩霞的对话，白平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坐立不安的白平扒着米饭，吃着菜，心想，得赶紧逃离这个地方。 突然听到王志诚对龚佩霞说：“今天下午从公账上转一百万到我个人账户上，开具各种支出项目遮掩一下，不要让老李知道。” “已经连着打给你好几百万了，账目不好平啊。”龚佩霞发现王志诚胆子越来越大，贪得无厌。 “你负责财务，想办法嘛！晚上你也别回去了，我在宾馆开房间等你，给你拿一半存到你自己的账号上，老子好几天没有开荤了。”王志诚没觉得有什么不妥，脸不红心不跳的。 “讨厌，老色鬼，就凭你那几分钟，要得还怪勤的。”龚佩霞又是娇滴滴的，满脸通红。 白平浑身起鸡皮疙瘩，实在待不住了。 他站起来，对两人说：“王总、龚总，我吃饱了，感谢你们招待，我还要赶路，就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多吃点，满桌菜都没动呢，急啥呢？”王志诚劝白平再吃点。 “真的吃不下了，回头需要公司支持的话跟陆荣说就行，他会向公司汇报的。”白平起身就要走。 “公司给我们的条件够优惠的了，去年我们就赚得盆满钵满的，非常感谢公司的好政策。”龚佩霞好像已经很知足了。 “那就好，合作共赢嘛，你们赚大头，公司赚小头，各自安好。”白平知道经销商赚钱了，自然替他们感到高兴，要是他们赚不到钱，任何合作都无从谈起，什么政策不政策的，都是一句空话。 “公司中巴改良新品即将下线，到时帮我们多争取点指标，我们不愁卖。”王志诚对销售上信心百倍，只可惜分配的指标太少。 “我人轻言微，说了也不一定管用，但我仍然会极力帮你们争取的。”白平和拜访过的经销商都熟，帮谁不帮谁都不合适，只能和稀泥。 “你有心就行，以后没事多下市场转转，随时恭候你的大驾光临！”王志诚的客套话说得很到位，白平听起来，心里暖烘烘的。 “谢谢王总、龚总。”白平向两人挥手告别。 龚佩霞起身把白平送到饭店门外，再次和他握手，目送他离开。 白平又有机会摸了一次龚佩霞的手，很暖，很软。 天空还是那么湛蓝，仿佛可以看到天堂的边缘。 由于路途遥远，临近黄昏，白平才赶到下一个城市。 和经销商、客户完成例行调研工作后，白平谢绝了公司老板的宴请，自己匆忙找了个符合公司出差标准的宾馆住下。 他来不及充饥，就打开笔记本，如实记录今天的工作情况，以便回公司汇报。 吃过方便面，疲惫不堪的他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天色尚早，其实还不到睡觉时间。 今天中午王志诚和龚佩霞的对话仍然在他的脑海里不断萦绕。 他不知道这种事该不该管，这是经销商内部的事情，也是他们的隐私，再说该经销商还是公司的大户，每年都超额完成公司的销售任务，是个明星经销商。 白平冥思苦想，眼前不停闪现王志诚色迷迷的眼睛和龚佩霞红彤彤的圆脸，当然还有那双白皙的手，很暖，很软。 他觉得有必要和陆荣沟通一下，于是拨通了他的“大哥大”。 “喂，白平，调研情况咋样了？”陆荣先开了口。 “就跑了两家，目前市场调查结果符合预期，和华南区大体相似，不过还不能以偏概全，跑完再总结，那时候才知道真实的市场状况。”白平向陆荣讲述了今天工作情况。 “嗯，辛苦你了，注意休息，别太拼了。”陆荣挺关心白平的， 华西区市场海拔较高，内地来的人，常常在短时间内无法适应，身体很容易出现问题。 “陆荣，有件事我不知道能不能讲，毕竟是人家的隐私。”白平想讲又不敢讲，犹豫不决。 “你讲嘛，有什么不能讲的。”陆荣不知道白平要讲什么，都是同事，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那我讲了，”白平清了清嗓子，“我发现了你的经销商王志诚和龚佩霞的秘密。” “什么秘密？”陆荣急不可耐，他调整了一下拿电话的姿势，话筒紧紧贴住耳朵。 “他们不但有私情，而且私自挪用公款。”白平把看到的、听到的一股脑说了出来。 “不会吧，王志诚和龚佩霞都是有家室的人，不可能搞在一起的，你是不是看错了？”陆荣和他们打交道时间不短了，从来没听见有人传过他们的绯闻，都是公司领导者，王志诚和龚佩霞应该不会有那些不三不四的关系。 “我没有看错，从他们的神情举止和亲昵动作可以判断，两人肯定有一腿。”白平十分笃定，他相信自己的眼睛和耳朵。 “不会吧？我经常和他们打交道，怎么没看出来，隐藏得太深了吧。”陆荣不敢相信是真的，平日王志诚和龚佩霞两人工作时的对话很官方，并没有显露半点亲昵。 “可能是你不够敏感吧。”王志诚和龚佩霞的偷情绝对不是一天两天了，白平不理解，陆荣为什么看不出来。 陆荣不但没看出什么端倪，反而发现龚佩霞的行政管理能力很强，是一位称职的经理，比他老公李涛强太多了。 不过最近一年多来，陆荣的确很少见到李涛，员工们都知道龚佩霞代替李涛在公司行使管理权利，她说话也算数。 自从龚佩霞来到公司参与管理工作，公司再也没有发生过争吵，王志诚更是整日笑呵呵的，仿佛年轻了好几岁，员工们更是关系融洽，有说有笑的。 “还有，他们避着李涛，私自把公款转到人账户上，偷偷分走，做假账掩人耳目。”白平把听到的转账一事也跟陆荣说了。 “王志诚和龚佩霞真的联手把李涛骗了？这也太恶毒了吧，要知道李涛才是公司大股东，他占公司百分之六十股份呢。”陆荣替李涛打抱不平。 “龚佩霞到底被王志诚那里迷住了，投怀送抱就算了，还把老公也出卖了，和王志诚联合坑害李涛，她到底是什么蛇蝎心肠？”白平怎么想都想不明白，疑惑不解。 “这里边难道有什么蹊跷？”陆荣云里雾里，匪夷所思。 “我们要不要告诉李涛真相？”白平咨询陆荣的意见。 “暂时不说，先观察观察，从外围调查一下，留意两人的举动，咱们没必要卷入别人的家事和公司内部的纷争，若是因为他们的丑事把公司整垮了，咱们还失去了一个强大的经销商。”陆荣分析了当前状况，并提出稳妥做法。 “那好吧！”白平想得脑仁疼，干脆不想了。 放下电话后，白平带着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昏昏然睡着了。 这里的夜黑得较晚，街道上没有什么行人，格外宁静。 睡着的白平像中邪一样，一会是龚佩霞温暖而柔软的手，一会是央金卓玛红润而耐看的脸，来回在他的面前晃荡，唯独没有女友孙颖的身影。 白平做梦了。 他仿佛置身于一个温暖的春日午后，阳光透过轻纱窗帘，洒在龚佩霞山峦起伏的胸前，还有那双温暖而柔软的手上。 风姿绰约的龚佩霞正温柔地为他沏茶，两人深情地相视一笑，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温馨的气息。 龚佩霞人中上的那颗痣尤其耀眼，让白平有种蠢蠢欲动的燥热。 “龚总，我……” 白平控制不住，他张开双臂，要把龚佩霞揽在怀里，但他好像抱了一团空气，龚佩霞的身影慢慢飘走了，越来越远，越来越模糊。 白平看到怀抱里什么也没有，急得大喊起来：“龚总，你别走……等等我。” 龚佩霞一会儿便不见了，周围万籁寂静，白平黯然销魂，悲不自胜。 正当他潸然泪下、悲伤不已时，眼前突然出现一片绚烂的花海，央金卓玛那张标致的脸庞映入眼帘。 她身着色彩斑斓的民族服饰，一阵风似的，飘然而至，宛如花仙子般美丽动人。 白平停止悲伤，情不自禁地奔向央金卓玛，心中涌动着莫名的兴奋。 “央金卓玛！央金卓玛！” “白哥，你约我来这里，要对我说什么？你说吧，我洗耳恭听。” “央金卓玛，你知道吗？我……” 白平激动的话语中带着一丝难为情。 央金卓玛微笑着看向他，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温柔：“白哥，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我自从第一眼看到你，就喜欢上了你，你的美丽、你的淳朴、你的热情，都让我无法忘怀。”白平鼓起勇气，终于说出了心中的秘密。 央金卓玛听后，脸上泛起一抹红晕，她轻轻低下头，声音细若蚊蚋：“白哥，其实我也……对你也有好感。” 第106章 找茬 两人相视一笑，手自然而然地牵在了一起。 他们在花海中漫步，尽情享受着这份难得的宁静与甜蜜。 世界仿佛静止了，只剩下彼此的心跳声和轻柔的风声。 然而，就在这时，白平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挣开央金卓玛的手，脸上露出困惑与挣扎的神色：“不对，这不对！我有女朋友，张笑语才是我的女朋友！我怎么能……” 央金卓玛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但她很快恢复了平静：“白哥，我们做好朋友就可以了，你要好好地对待你的女朋友。” 说完，央金卓玛悄然地消失了。 白平想挽留一下央金卓玛，伸出去的手，却拉了个空。 他猛地惊醒了，满头大汗，心中五味杂陈。 自己在梦中的行为是多么荒唐，也明白了自己对张笑语的感情才是真实而坚定的。 他决定好好经营与张笑语的感情，不再让梦境中的虚幻情感干扰自己的现实生活。 窗外的路灯仍在不遗余力地散发着光芒。 陆荣为了实现公司销冠的目标，工作很卖力，每天上班时间几乎和他的经销商的员工们同步到达办公室，协助他们做好销售服务工作。 最近连着几天，陆荣都在协助王志诚和龚佩霞，积极向终端客户讲解客车性能的各项参数，深得经销商员工们的喜欢。 白平曾经跟他提过王志诚、李涛和龚佩霞之间感情纠缠的事，他终于了解清楚了。 一天，正在经销商公司帮忙的陆荣，突然看见一位怒气冲冲的中年女子，进门就大声嚷嚷：“龚佩霞，这个臭婊子，你给我出来！” 公司有员工听到动静，赶紧围过来，问她：“你是谁？要干什么？大喊大叫的，已经影响我们做生意，赶紧离开。” “老娘是你们的老板娘！”中年女子大声报出自己的身份。 老板娘？老板娘不是龚佩霞吗？ 原来中年女子是王志诚的老婆，为了避嫌，她从来没有上班时间来过公司，员工们不认识她也在情理之中。 员工们知道龚佩霞是李涛的老婆，她才是老板娘。 今天经过中年女子一说，员工们才意识到，其实公司有两个老板娘。 “你来这到底要闹哪一出？”王志诚听到外边杂乱，从他的办公室走了出来。 “你还好意思问我？天天和龚佩霞那个婊子睡在一起，连家都不回，应该是我问你闹哪一出？”中年女子气势汹汹。 王志诚上来就要推着中年女子往门外走，中年女子拼命抵抗，就是不出去。 “回家再说，行不行？”王志诚声音软了下来。 “让龚佩霞那个婊子出来，看我不撕烂她的嘴巴，勾引别人的汉子，臭不要脸的。”中年女子怒不可遏。 王志诚看围观的员工越来越多，赶紧劝大家离开，家丑不可外扬嘛。 “大家都工作去。”王志成向大家挥挥手，眨眨眼。 清官难断家务事，众员工识趣散去。 “伺候公婆，抚养孩子，家里家外一大堆事，都落在我头上，从来没有过任何怨言，这么多年了，我图个啥？现在你却背叛了我，你让我怎么过下去，我是要脸的人。” 中年女子嚎啕大哭起来，撕心裂肺，让人心疼。 其实，这样的女人十分难得，她为家人默默奉献，任劳任怨，是家庭的坚强后盾。 她细心照顾公婆，用爱心和耐心陪伴孩子成长，同时还负责老公的饮食起居，让家庭充满温馨和舒适，她的付出是无私的，是伟大的。 然而，“白眼狼”的老公却出轨了，这无疑是对她巨大付出的背叛和伤害。 她今天来找“情敌”，辱骂老公，完全可以理解和同情的，不能因此贬低她的品质。 外边发生的一切，龚佩霞听得清清楚楚，她躲在办公室内瑟瑟发抖，她也不想这样啊，都是他老公李涛逼出来的。 龚佩霞因为李涛长期在外沾花惹草，无心工作，忽视家庭，心生不满。 在她代替李涛行使股东管理权利期间，频繁遭到王志诚的骚扰和暗示，她不胜其扰，既然躲不过去，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正好也让李涛尝尝背叛的滋味，戴绿帽子的感受，于是主动投怀送抱，和王志诚整日厮守在一起，搞得王志诚乐不思蜀，家也不回了。 龚佩霞在忏悔，同时也在为自己开脱，是李涛在外面胡作非为在先，她也是没有办法才走此下策的。 现在，她终于承认这条路是行不通的，她错了。 原来，这一切都是龚佩霞为了报复李涛而精心设计的局，她的本意是以此来引起李涛的注意，让他感受到危机，从而回归家庭。 没想到的是，龚佩霞和王志诚深陷感情的漩涡，无法自拔，一次次瞒着李涛，同流合污，私吞公司销售款。 王志诚的老婆更是蒙在鼓里，成为了最大的受害者。 没想到，这场看似简单的内部纷争，背后竟然隐藏着如此复杂的情感纠葛。 王志诚和龚佩霞的丑事让李涛感到很震惊，他恨不得把两人痛打一顿，再拖去喂狗。 他还要把王志诚和龚佩霞告上法庭的，绳之以法，但静下心来，仔细想了想，这一切发生的根源都在自己身上，因此他深感愧疚，便放弃了这个想法，决定饶过他们，让他们一辈子在忏悔中度过。 退一步，海阔天空。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家庭和工作上的失衡，导致了龚佩霞的极端行为。 他放下过去的恩怨，与龚佩霞坦诚沟通，重归于好。 而王志诚，在得知自己被龚佩霞利用后，刚开始也感到非常愤怒和失望。 但当他意识到自己的不法行为已经给公司带来严重的负面影响时，主动向李涛坦白，退回所有的款项，并承担相应的责任，毅然决然退出了公司。 两个家庭破镜重圆，只能让时间去修补那些曾经支离破碎的裂缝。 从此，李涛告别花天酒地、到处鬼混的日子，重新回归公司，带领公司全体员工征战沙场。 龚佩霞不再担任任何职务，返回家庭，隐退江湖，相夫教子。 王志诚灰头土脸，换了个行业，远离是非，决定洗心革面，继续出发。 陆荣感慨，幸好经销商的公司没有解散，权利反而更加集中，没有了婆婆的干扰，公司规章制度贯彻执行更加到位，各项业务正常进行，产品销售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白平很努力，他每天紧锣密鼓地深入市场，和各经销商、客户交流，了解真实的市场状况。 其实华西区的经销商数量并不多，只是地域宽广，时间都浪费在路上，半个月过去了，才跑了一半地方。 为了节约时间，白平上车就睡觉，以保持清醒的头脑，下车就开展工作。 这天，白平要拜访一家在华西区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经销商，他们新进一批崭新的客车，整齐停放的门市前的一片空地上。 白平刚走到公司门口，正要找个人问一问哪位是丁明总经理，突然就听到一阵强烈的嘈杂声。 只见一位穿着牛仔衣套装，脸上有道伤疤，头上半秃的男子正在指着门店大门大声叫嚣：“你们卖的客车质量有问题，我要求退货，并赔偿我的损失，要是不给，我就把你们公司、客车品牌都搞臭。” 一位穿着灰棉袄的男子闻讯，从店内出来，问半秃男：“你叫什么？什么时间在什么地方买的什么型号的客车？” 半秃男没有作答，看都没看棉袄男一眼，只管大声诉说产品有问题。 棉袄男一脸无奈，用身子挡在半秃男的面前，不停努力地解释，但半秃男好像就没打算听，一直在自说自语，继续大吵大闹。 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半秃男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在场参观、看车的准客户们打退堂鼓，从而破坏经销商的生意和公司的声誉。 棉袄男推了半秃男一把，半秃男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半秃男指着棉袄男，大声说道：“你别碰我，再碰我，就报警了。” 棉袄男又推了一把半秃男，把半秃男推走了一米左右的距离。 “你是不是来找事的？你不报警，我还要报警呢。” 两人在互相推搡，相互谩骂。 白平皱起眉头，走上前去，把两人拉开。 他冷静地观察了一下现场，发现半秃男虽然表现得很激动，但眼神中明显透露出一种刻意为之的痕迹。 他心中有数了，决定先稳住局面。 “你好先生，我理解您的心情，但请您相信，我们公司生产的客车都是经过严格质量检测的，如果产品真的有问题，我们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你是谁啊？”半秃男还是不依不饶，胡搅蛮缠。 第107章 竞争 “我是公司市场部的，就是要实事求是了解客户对产品真实反馈的。” “那正好，你得赔我钱，拿钱！” “赔钱可以，我们要走流程。” “我没有时间和你走流程，给钱！” “我们需要先对你买的产品进行详细的检查，以确定问题的真正原因。” 白平语气坚定而诚恳，他的专业素养和冷静态度让半秃男有些措手不及。 然而，半秃男并不打算轻易放弃。 他继续纠缠不休，甚至开始煽动在场的准客户们一起起哄。 “你的客车哪里出现质量问题了？有照片吗？”棉袄男大声斥问半秃男。 半秃男就是不正面回答问题，只是一个劲儿地煽风点火，挑拨离间。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就在这时，一位一直站在旁边观看的准客户突然开口了：“我认识这个人，他前几天还在另一家客车经销商那里闹过事，做法如出一辙，他根本就不是什么真正的买家，而是故意来捣乱的。” 半秃男见有人质疑他，脸色顿时变得煞白，他指着那位准客户，大声呵斥：“你他妈的，活得不耐烦了吗？你说谁是故意捣乱的？” “你就是故意找茬的，人家经理问你话，你没有一个问题敢正面回答的，而是一味地选择逃避，你根本就没有买车，更不是什么客户，你就是竞争对手雇来捣乱的地痞流氓。”准客户义正言辞，眼光独特。 没想到自己的身份竟然这么快就被识破了，“你……你……”半秃男憋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更让半秃男没想到的是，这位准客户竟然早已是公司的一个忠实客户，叫司建军，他之前购买过公司的客车，对产品质量和服务都非常认可，这次来看车，是想再入手一台新车，开拓新的线路。 当听到半秃男信口雌黄时，司建军一眼就看穿了半秃男的阴谋。 棉袄男趁机补充道：“司经理，你看得很准，我也早就觉得这个人有问题，不停在这里无理取闹，就是想让我们门店的名声受损。” 司建军对棉袄男说：“丁总，对这种人，就不能软弱，更不能让他得逞，要勇敢揭穿他，不要让他继续祸害下去，污染整个客车行业环境。” 白平看着半秃男，冷冷地说：“先生，您这样做，不仅侵害了我们公司的利益，也损害了您自己的名誉，我希望您能够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并立即停止这种不道德的行为。” 半秃男无言以对，邪不压正，只能灰溜溜地离开了现场。 果真没错，根据调查得知，半秃男就是竞争对手派来当搅屎棍的卧底，散播谣言，扰乱视听，抹黑产品，栽赃公司。 刚才被司建军叫作丁总的棉袄男，朝半秃男离去的方向狠狠地啐了一口：“王八蛋！” 发泄完，他立刻热情地安抚正在参观了解产品的十多名准客户。 “市场已经证明，公司的产品经得起考验，相信你们的眼光是雪亮，选择我们，就是选择了一条康庄大道。” “我们都不是傻子，谁家的产品好不好，我们都调查、了解、比较过了，心中早就有数。”大部分准客户还是坚信公司过硬产品质量的，他们并没有被半秃男的谣言所动摇，依然井然有序地排队办理购买手续或交定金。 当然也有小部分首次来听产品介绍的，他们对闹事男子的话将信将疑，持观望态度，购买意愿不够坚决。 “我们考虑考虑，比较比较再说。” 丁总不卑不亢地对他们说:“尊重大家的意愿，选择不选择都没有关系，烦请你们通过比较各个品牌的各项参数就会知道我们产品优势的，数据会说话的。” “我们想多看几家，多对比一下各个车型，再做决定。” “没问题，相信比较以后，有缘的话，你们还是会回来的。”丁总十分自信。 “我们想再向你们之前的老客户了解了解。” 丁总把司建军推到几位犹豫不决的客户面前，骄傲地说：“司经理就是我们的大客户，之前已经买了两台29座中巴车，良好的性能和优秀的产品质量彻底征服了他，更是让他没少赚钱，今天又交钱订购了第三台新车，大概一个月左右，性能更优的新车就开过来了。” “买三台了？真的假的？”几位犹豫的客户瞪大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司建军兴奋地对他们说：“当然是真的，他们公司即将下线的新一批车是在新的生产线上生产的，性能显着提高，更加人性化，愈发舒适，在原来的基础上做了很多项目升级，价格还不变，这可是一次千载难逢入手的好机会。” 刚才准备走的几位犹豫的客户，听了司建军的话，定住脚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明显心动了。 其中一位年龄看起来最大的大哥对丁总说：“你再给我们讲解讲解，不行我们就在这订也行。” 另一位高个子的青年也说：“就在这买吧，这个牌子目前在中巴车领域还是很强的。” 第三位矮个子青年随声附和：“你俩在这买，我就在这买，到时一起来提车。” 第四位妇女应该是他们当中某一人的爱人，也开了口：“其实咱们都比较过了，只是拿不定主意而已，综合比较，还是这个牌子的中巴车靠谱，看看路上跑的，全是这个牌子的，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大家纷纷发表建议后，年龄最大的大哥最后总结：“那就这样定了，在他家订吧。” 目睹他们商量整个过程的丁总和白平，不由心情大好，备受鼓舞。 特别是丁总，他伸手作出“请”的姿势，邀这几位明智的客户进入办公区域的客户接待处。 满脸笑容的销售女助理马上给各位奉上香茶，丁总不厌其烦地给他们又介绍了一遍产品情况，并回答他们关心的问题。 安静下来的白平开始打听哪位是丁总，女助理莞尔一笑，指着给客户讲解的棉袄男，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这不就是丁总吗？” 听到女助理提他，刚讲完产品性能的丁明站了起来：“谁找我？” “是我找丁总。”其实白平和丁明刚才在门口外已经见过面，彼此都很熟悉对方面孔，只是当时现场情况有点混乱，相互来不及了解对方身份。 “你是？”丁明问已经照过面的白平。 “我是公司市场部的白平。” “哦，原来是你就是白老师，怪不得刚才你对公司那么了解，失敬失敬。”丁明想起来，刚才白平一直在提“我们公司”等字样。 “刚才在门口的一幕，我都看到了，看来竞争越来越激烈了，同行为了搞掉对手，破坏手段层出不穷，一定要提高警惕啊。” “放心吧，只要咱们公司的产品质高价优，我们经销商有利可图，一定会处处维护公司利益和品牌名声的。” “合作愉快！”白平和丁明说了半天，才开始握手。 刚才的客户交由女助理带领去排队交定金，丁明领白平进入他的办公室。 一番寒暄过后，白平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和丁明攀谈起来。 丁明反馈的信息，仍然和去年白平在其他区域调查的一样。 丁明也提出和大部分经销商一致的要求，无非就是要求增加可销售客车台数。 这两年，市场的确太好了，全国经济蓬勃发展，购买力和产品需求量大幅上涨，有多少货都不够经销商卖的。 白平听的最多的就是，多给产品指标就行，根本不需要谈什么政策不政策的，有时客车还没到，就已经定出去了，经销商跟捡钱似的。 白平踌躇满志，他赶上了好时代。 晚上，入住宾馆后，他给陈家俊打了个电话，汇报了今天的工作情况。 陈家俊对经销商要求增加可销售产品数量的要求，他心里终于有底气了，他对白平预告:“最多半个月，公司新产品线上生产的各个型号改良产品即将下线，将有力解决生产撵不上销售的难题。” “太好了，终于告别经销商抢车时代。”白平欢欣鼓舞，热血沸腾。 “不过也不能高兴太早，同行跑得实在太快了，大家都在与时间赛跑，咱们决不能掉以轻心。”陈家俊对当前市场竞争的激烈程度感到忧心忡忡。 第108章 筹备 “是呀，特别是在华西区市场，竞争对手为了抢占市场份额，不吝采用各种手段，甚至不惜派卧底来捣乱。”陈家俊的深谋远虑，让白平感到危机四伏，细思极恐。 “同行也在进步，渗透能力来势汹汹，看来通过市场推广，继续夯实既有市场，打动准客户，扩大销售份额，已经势在必行。”陈家俊怎么也忘不了本部门的工作内容与销售的紧密联系。 “全国客车市场，狼烟四起，风声鹤唳，只有持续不断，抢先一步推出适应市场需求的产品，才能确保牢牢控制曾经扩张的版图，不被蚕食。”白平对市场重要性的了解，瞬间提升了不少的高度。 “时间就是金钱，时间就是企业的生命。” 陈家俊对白平向他汇报有同行捣乱一事，一点也不感到惊讶，这种事情在任何行业都存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打铁还需自身硬。 公司新生产线上首批技术革新的多种型号的客车即将下线的好消息，无论对经销商、终端客户，还是对公司员工来说，都是一件值得庆祝的盛事。 “下线的产品是不是性能更优化，设计更加人性化？”白平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 “毫无疑问！”陈家俊斩钉截铁地回答。 “太好了，太好了。”白平兴奋的心情，不亚于任何一个经销商和公司的每一位业务员。 “公司将大声旗鼓举办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我们几个正在公司忙着赶制方案，希望好好借此机会进行声势浩大的宣传推广活动。”陈家俊不放过任何一个宣传公司和产品的时间节点。 时势造英雄，围绕客车大做文章的有识之士越来越多。 谁先拥有挣钱的工具，谁就能抢占先机，勇拔头筹，时间就是金钱。 你不干有人干，发动机一响，黄金万两。 觉醒早的人，已经为了抢占线路，早早就购买了多台客车，赚得盆满钵满的，率先在村里盖起了小洋楼，令人羡慕，甚至眼红。 没有觉醒或者说不敢闯的村民，老实巴交地在家守着一亩三分地，除了顾个温饱，根本就没有多余的钱添置些家具、电视等物品。 在遍地是黄金的时代，谁的觉悟高，谁的胆子大，谁就能快速踏入致富的行列，提前享受“楼上楼下电灯电话”的惬意生活。 白平加快在华西市场调研工作的步伐，以便可以按时赶回公司参加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 最近一周来，市场部经理陈家俊带领着孙颖、张笑语忙碌地筹备活动的各项事宜，跑前跑后，忙得脚不挨地。 为迎接一场里程碑式的盛大庆典，他们的脸上洋溢着紧张又兴奋的神情，心中充满骄傲和自豪。 “家俊，这次的宣传推广一定要搞得轰轰烈烈的，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公司的实力！”公司副总郭昌硕边审核陈家俊递过来的宣传资料，边对陈家俊提出要求。 陈家俊点了点头：“嗯，郭副总请放心，我已经邀请当地媒体全面见证新产品的面世，还通过董事长特邀了当地相关领导来莅临剪彩。” “好，太好了，这次我们一定要让公司的品牌形象更上一个新台阶，告诉广大经销商和终端客户，我们不只是造车，还帮他们造‘梦想’！” 销售部林强更是上心，他比谁都渴望有个好的造势活动，帮他促进销量，超额完成既定的销售任务。 “感谢市场部的精心策划和倾力推广，活动结束，得好好犒劳你们部门的每一位成员。”活动还没开始，林强就已经提前表达了感谢。 “不用客气，这是我们部门的职责。”陈家俊对林强的感谢并没有放在心上，他只想带领团队履行部门职责，为公司的发展贡献力量。 现场标语、宣传海报、kt板制作，新闻稿草拟、软文撰写以及剪彩物料、礼品等各项准备，有条不紊地进行。 “家俊，你抓紧时间从广告公司挑选八名礼仪小姐，负责剪彩当天配合领导，用托盘托花、递剪刀等工作，争取把现场气氛推向高潮。”郭昌硕为了让剪彩当天热闹隆重，特地给陈家俊提了一个要求，活动当天要增加些养眼吸睛的元素。 陈家俊想了想，的确很有必要，不过他对风尘味很重的礼仪小姐不是很感兴趣，他对郭昌硕提出一个大胆的想法：“郭副总，请礼仪小姐是个不错的想法，不过我不想请礼仪公司的礼仪小姐。” “那请哪里的小姐？”郭昌硕有点疑惑。 “我想在公司内部筛选八名比较漂亮的女员工担任礼仪小姐，她们的形象气质不输广告公司的礼仪小姐。”陈家俊心中自有主张，在他的眼里，公司的女员工一个赛一个漂亮，根本没有必要再花钱请社会上那些毫无内涵和感情的花瓶。 “这是个好主意，我怎么没有想到。”郭昌硕拍了拍大腿，认同了陈家俊的想法。 “随便一挑，就够数了，医务室的丁莉，总机室的方梅、吴明君，公司办的吴霞，销售部的苏悦、总厂油漆车间的徐小丽，小食堂的田甜，还有我们部门的张笑语、孙颖，哪个不是美女？无论形象，还是气质，绝对不输外请的礼仪小姐。”陈家俊扳着手指头，简单一数就已经超过八人了，还没算其他部门和车间的女员工呢，漂亮的女青年多得去了。 “还真是，哪一个都是如花似玉的大姑娘，个头还不低，记得提前给她们量身定制红旗袍，走台排练一下。”郭昌硕对陈家俊提到的人选很满意。 “没问题。”陈家俊豪爽地回答。 公司上下，每个部门都在为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做着自己部门的准备工作。 总工程师龚正和技术部经理李宏光最为激动，这些新车技术改造倾注了他们无数个日日夜夜的汗水，如今即将呱呱坠地，怎能不让人兴奋。 技术部的同事们既心潮澎湃，又忐忑不安，生怕出一点差错，给公司带来损失，浇灭大家难以言表的热情和激动，他们出现在各个分厂的车间里，忙前忙后地指挥、调度。 今年的春天好像来得特别早。 不知不觉间，已是春风拂面，大地渐渐披上嫩绿的春装，万物复苏，生机盎然。 乡间小路旁，桃花、杏花竞相绽放。 一年之计在于春。 天刚蒙蒙亮，各个村庄就聚集了一群群背着行囊、肩扛工具的农民工。 随着一阵汽车的轰鸣声，一辆辆大巴车缓缓驶入各个村庄，像春天的使者，将这些怀揣梦想的农民工送往远方。 现在正是农民工进城捞金的黄金时段。 公司革新改良的新车下线时间，适逢北方春耕结束，农民工进城潮扑面而来的重要时刻，时间掌握得恰到好处。 由于总厂和各个分厂都有新车下线，为了使仪式更加隆重热烈，凡下线的新车都统一开到公司销售部的大型停车场，公司将在这里举办盛大的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 陈家俊配合技术部、销售部编辑、印制了很多精美的画册、台历、挂历、扑克牌等宣传品，全方位展示新产品的形象和重要的技术参数，打动经销商和终端客户。 销售部经理林强，更是早早就通知全国各个区域的经销商，诚挚邀请他们来参加本次盛会。 接到通知的经销商们，比公司的广大员工还兴奋，立刻订机票、火车票，让财务准备好支票。 公司销售部的内勤人员，全员皆兵，一点都不觉得累，满脸堆笑，以饱满的精神做好接待准备。 活动前一天，各地经销商带着财务人员纷沓而至。 为了给广大的经销商老总们营造宾至如归的氛围，公司非常豪气，花大价钱，大手笔把他们的吃住都安排在当地最豪华的四星级酒店——“大富豪酒店”。 各驻地的业务员为了表达自己的诚意，当然也为了自己的销量，纷纷陪同自己的客户返回了公司。 白平和陆荣陪同李涛、丁明等华西区的经销商老板也回来了。 由于时间紧急，白平返回公司前并没有履行和央金卓玛再聚一次的诺言，也没能再和龚佩霞见上一面，更没有最后一次抚摸龚佩霞那双很暖、很软的手。 第109章 丁莉 翘首以盼的活动即将开始。 清晨，阳光普照，碧空如洗，没有丝毫云彩遮蔽。 公司销售部的巨大停车场四周彩旗飘飘，会场入口处，一个巨大的拱形门甚是扎眼，横幅上书有“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几个大字。 临时布置的舞台宽大结实，舞台前面停放了八辆经过技改的新车，每辆车的前挡风玻璃都系了一个大大的绸缎做成的红花。 新车在阳光照耀下熠熠生辉，宛如一位位即将出征的勇士。 在新车的两侧，各整齐摆放了一排礼炮车。 活动现场见缝插针，摆满了各式各样的易拉宝、kt板等宣传物。 舞台两侧，各站了四位礼仪小姐，落落大方，彬彬有礼。 总工程师龚正和技术部经理李宏光眼含热泪，看到自己的孩子出生，接受社会的检阅，既激动又忐忑。 活动特地安排在九点零八分开始，吉利的数字“908”与董事长王建国的车牌号相同，寓意“就能发”、“久能发”的意思。 按照议程，首先是当地领导致辞。 “各位来宾，女士们、先生们，大家好！受王建国董事长、周彬总经理的邀请，我非常荣幸能够参加今天的活动，见证了贵公司同时下线八款技改新品的重要历史时刻，不仅标志着贵公司在技术创新上的又一重大突破，更是对我们全国城乡地区交通事业发展提供了有力的支持，这些新产品也将成为深耕城乡市场的各位老板致富的好帮手……” 领导的话语中，充满了对新品的高度评价和期待，他的话语刚落，现场就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经销商老总们面露赞许之色，纷纷点头表示认同新品在当今社会变革中起到的重要作用。 公司员工们更是激动不已，他们深知这款新品凝聚了公司技术团队无数的心血与智慧，此刻得到领导的认可，无疑是对他们努力的最好回报。 接下来，公司董事长王建国上台发言。 他面带微笑，自信满满地介绍了新品的研发历程、技术创新以及市场前景等。 “这八款新品是我们公司技术团队经过长时间的潜心研发，集成了多项先进技术而成，不仅在性能上有了质的飞跃，更在舒适性、安全性等方面实现了全面提升……” 王董事长的发言激情洋溢，现场反应热烈。 经销商老总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鼓掌叫好。 两位领导讲完话，便进入了新车下线仪式的剪彩环节。 现场人声鼎沸，彩旗飘扬，气氛热烈而庄重。 精心挑选的八名女员工，身着华丽的旗袍，担任今天的礼仪小姐，她们站在剪彩台前，优雅的姿态和甜美的笑容成为现场一道亮丽的风景线。 丁莉是公司医护室的护士，平时总是穿着朴素的白大褂，性感的身材不显山不露水的。 今天，她换上了一袭精致的旗袍，瞬间成为了众人瞩目的焦点。 旗袍以石榴红为底色，上面绣有细腻的金色莲花图案，与丁莉温婉的气质相得益彰。 旗袍的剪裁，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曼妙的身姿，既展现了东方女性的柔美，又不失现代女性的干练与优雅。 丁莉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仿佛一朵盛开的蓝莲花，在人群中独自绽放。 她紧张又兴奋地和姐妹们站在台上，安静等待领导们前来剪彩，无处安放的眼神不时地扫向台下的观众，好像在寻找自己熟悉的面孔一样。 随着主持人介绍，各位剪彩领导缓缓走上台来，依次站在礼仪小姐的身后空档处，等候主持人的指令。 坐在台下的华北区某经销商总经理童海波，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丁莉，仿佛已经被丁莉那清新脱俗的气质深深吸引。 童海波目前是公司在华北区销量最大的经销商老板，三十岁的样子，年纪轻轻，头脑却很灵活，眼神中透露出一种老成商人的敏锐和果断。 让人看一眼就忘不掉的是他那风度翩翩的形象，身材魁梧，气宇轩昂，特别是他的双眼皮，就像天边初升的月牙，非常好看。 随着主持人的宣布，剪彩仪式正式开始，领导们手握剪刀，“咔嚓”一声，彩球应声而落，稳稳地停留在礼仪小姐双手托住的盘子里，现场气氛瞬间被点燃，阵阵声浪把活动推向高潮。 丁莉和其他礼仪小姐一样，安静地端着托盘，微笑着看向人群，尽情享受震耳欲聋的欢呼声。 童海波用热辣滚烫的眼神直勾勾地盯着丁莉，正在向台下张望的丁莉，眼睛不经意和他的目光交接，瞬间感到很不好意思，于是赶紧收回目光，羞涩地微微颔首垂目，心里不免嘀咕起来:“这是谁啊？这么大胆，而且毫无礼貌。” 童海波发现丁莉已经注意到自己，他斗胆地向她挥挥手，丁莉的余光看见了，但她不能说话，只能面部一直保持着微笑看向远方，避开童海波眼神的炙热，不卑不亢，雍容典雅。 突然，主持人高高举起的右手往下一压，顿时礼炮声轰鸣不绝，震耳欲聋，响彻云霄，在空中绽放出震撼人心的光彩。 舞台下又是一阵山呼海啸。 剪彩环节结束，伴着锣鼓喧天的热闹，丁莉随着队形款款走下舞台，童海波再次用目光跟随着丁莉移动而移动。 丁莉高高开叉的旗袍，露出了雪白的大腿，把童海波看得欲罢不能，眼珠子就要掉出来了。 走到台下的丁莉，立刻被熙熙攘攘的人群包围，童海波的眼睛还是像钉子一样，死死盯着渐行渐远的丁莉，直至消失在人海中。 销售部经理林强早就发现童海波色眯眯的眼神，只是不好意思拆穿他而已。 当看到丁莉已经远离舞台，童海波还是流着哈喇子的熊样，林强忍不住了:“童老板，又犯花痴了？” 作为销售部经理的林强和童海波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都是销售线上得，打交道比较多，另外童海波还是去年华北区销量第一的经销商老板，林强对他印象更是深刻。 林强自从和童海波相熟之后，童海波给他最大的印象就是花心，他之所以至今没有结婚，纯粹就是想多玩几个小姑娘，他心里的小九九早就是公开的秘密。 “林经理，那位姑娘是哪个部门的？”童海波忍不住问了林强。 林强知道他问的是丁莉，不过林强不想告诉他，和陈家俊同学张天洋一样，他的领地意识也很强，他不可能让自己公司的小姑娘被别人骗走。 于是林强装糊涂:“这么多礼仪小姐，我不知道你问的是哪一个？” 童海波知道林强是故意的，心想，如果不放大招，林强是不可能告诉他的。 童海波挠了挠头，顿时心生一计，他向林强夸下海口:“今天晚上的宴席上，只要你能让她和我喝酒，喝一杯，我就现金定十台车，以此类推，上不封顶。” “说话算话？”林强受不了刺激。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童海波斩钉截铁。 “好！没问题。”林强发誓一定要童海波为自己的好色和狂妄付出代价。 和林强约定好，童海波又用眼神去搜索丁莉，但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踪影，他的脸上露出无比失望的表情。 原来有一位车间工人不慎被机器夹住手了，受伤严重，需要她立刻返回医务室紧急处理。 第110章 新品 气氛热烈的剪彩之后，分别是郭昌硕、林强讲话。 郭昌硕阐述了新车的技术优势、市场定位以及公司未来的战略规划，逻辑清晰，条理分明，让在场的每一位经销商都对公司的未来发展充满了信心。 林强则详细介绍了新车的销售策略、市场推广计划以及与经销商的合作模式等干货，言语间透露出对市场的敏锐洞察和对合作伙伴的深切关怀，让广大经销商老总们都吃了定心丸。 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后，主持人邀请经销商代表发言。 “接下来，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经销商代表——童海波先生上台讲话！” 伴随雷鸣般的掌声，童海波自信地走上舞台，他身着笔挺的西装，眼神中透露出老练与从容。 由于事先已经与主办方进行过深入的沟通，因此他准备好了讲话内容。 “尊敬的各位领导、各位同仁，大家好！非常荣幸能够作为经销商代表站在这里发言……” 童海波的声音洪亮，富有感染力，他热情洋溢地表达了对公司产品的信任与放心，表示愿意与公司携手共进，长期合作，共创辉煌。 他还特别感谢了公司的好政策，为经销商们提供了广阔的发展空间和盈利机会。 台下的观众们听得津津有味，不时爆发出热烈的掌声，特别是经销商们，深有感触，一致认为童海波讲出了他们的心声。 而此刻，处理完紧急事务的丁莉匆匆返回了会场，她刚踏入会场的巨型拱形门，目光便不由自主地落在了台上正在发言的童海波身上。 丁莉微微一愣，这不就是刚才在台下与自己对视、挥手的那个男人吗？ 她没想到童海波能够作为经销商代表上台发言，她心里十分清楚，不是优秀的经销商是没有机会上台致辞的，因此可以推断，童海波应该是去年销量不错的经销商，丁莉不由对这位年轻的经销商老总刮目相看。 丁莉从他那带有大碴子味儿的普通话中，猜测此人应该是东北三省中的一个经销商老板。 看着台上这个自信满满、侃侃而谈的男人，丁莉差点笑出声来，同时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情愫。 童海波的讲话很快就结束了，他微笑着向台下鞠躬致谢，然后缓缓走下台。 正当他转身返回自己的座位时，目光却在不经意间发现了正在掩嘴偷笑的丁莉。 他的心跳猛地加速，眼睛瞬间亮了起来——那不就是刚才让他心心念念、怦然心动的那个礼仪小姐吗？ 她的笑容温婉动人，仿佛能瞬间融化人们心中的冰雪。 童海波心中不禁漾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激动。 他本想越过人群，去认识认识这位让他魂牵梦绕的女子，突然听到主持人宣布：“下面有请经销商各位老总登上新车参观、试驾。” 他只好跟着队伍，浩浩荡荡地向新车靠拢。 新产品讲解团队由龚正带队，李宏光主讲。 李宏光身着笔挺的工作服，站在新车旁边等待经销商老总们向他这边走来，眼神中闪烁着难以掩饰的兴奋与期待。 今天，八款经过无数次技术改造、性能全面优化的新客车终于下线，他将亲自为到场的经销商老总们讲解这几款新车的魅力。 经销商们陆续抵达，他们或西装革履，或身着休闲装，但每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对新车的期待与好奇。 李宏光热情地迎上前去，与他们一一握手，寒暄间透露出几分亲切与自信。 “各位老总，欢迎莅临我们公司的新车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这几款新车，是我们团队历经两年时间，做了无数次的试验与改进，才最终呈现在大家面前的。 “无论是从外观设计、动力系统，还是安全性能、乘客舒适度等方面，都实现了全面的提升。” 李宏光的声音坚定而有力。 经销商们频频点头，眼神中透露出赞许，显然十分满意公司技术团队的表现。 李宏光微笑着引领众人来到新车旁：“请大家随我来，我将为大家逐一详细讲解这八款新车的亮点。” 他首先介绍了新车的外观设计理念，如何融合现代美学与实用性，使整车看起来既时尚又大气。 接着，他又详细阐述了新车的动力系统，不仅提高了燃油经济性，还降低了排放，符合相关部门制定的环保标准。 “在安全性能方面，我们更是下足了功夫。”李宏光指着新车的前脸说道，“我们采用了高强度防撞钢梁和全方位安全气囊系统，确保在发生碰撞时能够最大程度地保护乘客的安全。” 经销商老总们听得全神贯注，饶有兴趣，他们最注重的就是安全性，毕竟是运营车辆，乘客的安全始终放在第一位。 然而，就在这时，一位经销商突然提出了一个尖锐的问题：“李经理，我听说这几款新车在动力系统上进行了大幅改进，那么它的实际表现如何呢？会不会出现动力不足或者油耗过高的问题？” 李宏光微笑地看向提问的经销商老总：“您提的问题非常专业，也是我们最关注的问题之一。 “在动力系统上，我们确实进行了大胆的创新和改进，通过采用先进的燃油喷射技术和优化发动机结构，成功地提高了发动机的热效率和动力输出。 “同时，我们还对整车进行了轻量化设计，降低了油耗和排放。” 他顿了一顿，继续说道：“当然，任何新技术都需要经过实践的检验，在早期的试车过程中，我们也确实发现了一些需要改进的地方。 “但请大家放心，我们团队已经迅速作出了调整和优化，现在呈现在大家面前的，是经过严格测试和验证的成熟产品。” 经销商老总们听后，纷纷竖起大拇指。 “那就好！”刚才提问的老总很满意李宏光的回答。 随着解说的深入，他们被李宏光的真诚和专业所打动，对新车也充满了信心。 又一位经销商提出了一个疑问：“李经理，我听说这八款新车在舒适度方面也有了很大的提升，那么具体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李宏光微笑着点了点头，引领众人来到新车的内部。 “请大家坐进车内，我来为大家详细介绍。” 他逐一介绍了新车的座椅设计、空调系统、音响设备等，如何为乘客提供舒适、愉悦的乘车体验。 经销商老总们听后，惊叹不已。 “只要乘客满意了，我们也就放心了。” “如果能实现每一段旅程都是一次享受，这样的车谁不喜欢？” 他们被新车的舒适度和智能化水平所折服。 “这批新客车的设计真是让人眼前一亮啊！”华西区的经销商老总丁明赞叹道，他的手指轻轻划过车身的线条，眼中闪烁着满意的光芒。 “是啊，而且配置也非常豪华，我相信在市场上一定会大受欢迎的！”同为华西区的经销商老总李涛附和道，他的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自从解除情感警报，重返公司肩负老板职责后，他就迅速进入了状态，认真起来的他，还是很有商业头脑和经营能力的。 参观完新车，有试驾意愿的，跟随试驾组上路体验；没有意愿试驾的，可以提前进入公司销售大厅详细了解代理政策。 经销商老板们大部分十分相信公司产品的实力，试驾者寥寥，他们最关心的是能抢到多少指标。 下了新车的经销商老总们，便迫不及待地簇拥着进入公司销售大厅，乌央乌央的。 销售经理林强正忙碌地穿梭于人群之中。 他手持一份产能报告，脸上洋溢着得意的笑容：“各位老总，由于公司今年产能大幅度提升，希望每个老总都能争取到理想的台数，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好机会啊！” 听到这个消息，老总们纷纷眼前一亮，他们争先恐后地询问具体的指标分配情况。 “林经理，我要六十台，能争取到吗？”李涛急切地问道。 “没问题，六十台绝对没问题！”林强拍着胸脯保证道。 “那我要九十台呢？”丁明也不甘示弱。 “九十台暂时不敢保证，等大家都报数后，我再综合一下数据，希望能给您争取到！”林强的话语充满了诱惑力。 老总们开始纷纷报数，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指标。 他们知道，这八款新客车在市场上一定会大卖，谁抢到的指标多，谁就能豪赚一笔。 然而，指标是有限的，而老总们的欲望却是无穷的。 很快，一场激烈的抢指标大战就在展厅内悄然展开。 第111章 花丛 “林经理，我跟你是老朋友了，你可得给我多留点指标啊！”华南区经销商刘总拉着林强的胳膊，低声恳求道。 “您放心，老朋友我肯定不会少给您的！”林强微笑着点头，但心中却在盘算着如何平衡各个大区每个经销商之间的利益。 童海波发现，大部分经销商老总，特别是经营得比较好的经销商老总和林强的关系都不错，如果每个人都想通过搞人情关系争取指标，势必引发不公平，林强也很为难，一碗水怎么端都端不平。 于是他站了出来，大声说道：“林经理，我觉得我们应该公平竞争，按照去年的销售业绩来分配指标，谁卖得多，谁就应该拿得多一点指标！” 这个提议立刻得到了全国各区去年销售名列前茅的老总们响应，他们纷纷表示赞同，认为这样才能真正体现公平竞争的原则。 林强看着眼前的各位老板，心中暗自佩服他们的智慧和果断。 “好，如果大家都没有意见，就按这个方法来。”他点了点头，同意了这个提议。 只是苦了去年排名靠后的经销商老总们，他们本来想趁今年公司产能提升的大好时机，打个翻身仗的，没想到却遭遇一盆冷水，要说不心凉，那肯定是骗人的，不过也不能怪别人，要怪只能怪自己，去年为什么不努力一点。 接下来的时间里，老总们纷纷展示自己的销售业绩和计划，他们口若悬河、滔滔不绝，每个人都想尽可能地多争取一些指标。 最终，在经过了激烈的角逐和谈判后，指标分配方案终于尘埃落定。 大部分经销商老总都抢到了满意的订单，脸上流露着难以掩饰的喜悦，他们心里明白，今年一定会再狂赚一笔！ 一位老板感慨地对林强说：“林经理，今天的抢指标大战真是惊心动魄啊！不过最终我们都达成了共识，公平竞争才是最好的方式！” 林强微笑着点头：“是啊，公平竞争才能让我们走得更远，相信在未来的日子里，我们一定能够携手共创更加辉煌的业绩！” 今天的大会，空前成功，公司高层合不拢嘴，喜笑颜开。 夜幕降临，答谢晚宴在“大富豪酒店”的宴会厅内隆重举行。 璀璨的灯光下，整个宴会大厅座无虚席，公司的每一位业务员都坐在自己的经销商老总旁边，担负起细致的服务工作，生怕他们吃不好、喝不好、心情不高兴。 公司董事长王建国、总经理周彬、总工程师龚正代表公司高层给远道而来的各位经销商老总敬过酒后，宴席就不再严肃了，气氛逐渐变得放肆起来。 来自五湖四海的经销商老总们难得欢聚一堂，不顾形象地勾肩搭膀，抓住一切机会相互认识，南腔北调交织在一起，热闹非凡。 他们或高声谈笑，或低声细语，不同地域的口音此起彼伏，宛如一场生动的方言大会。 东北的经销商老总童海波，声音洪亮如钟、抑扬顿挫，同时又幽默、生动、诙谐，略带有一点儿夸张，显得特别豪爽与热情。 而一旁来自江南的经销商老总，则轻声细语，吴侬软语中带着几分温婉与细腻。 他们的交谈中，不时夹杂着对产品的讨论，对市场的展望，以及对未来合作的期待。 宴席间，觥筹交错，笑声连连，气氛热烈融洽。 每一位经销商负责人都满怀激情，为共同的事业发展与繁荣举杯欢庆，这场景，仿佛一幅生动的画卷，展现了商界的繁华与活力。 童海波几杯酒下肚，脸上泛起了红晕，他伸长脖子，目光在人群中搜寻。 刚安慰完去年销售排名较靠后几名经销商老总的林强，看见了童海波正在望穿秋水，不用猜就明白他在找谁。 林强并没有忘记，早上童海波让他把丁莉叫过来陪他喝酒的事，林强早就和丁莉打过招呼，丁莉为了顾全大局，也同意了，只不过，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是带着任务的，专为陪童海波喝酒而来。 在宴会开始后，丁莉老老实实地和今天担当礼仪小姐的姐妹们同在一桌吃饭，装作心无旁骛的样子，内心却做好了随时等待林强召唤的准备。 为了不在高朋满座的现场出丑，丁莉提前服用了一些保肝护肝的药物，以免酒精伤肝或易醉。 林强和陈家俊端着酒杯，一同来到担任今天礼仪小姐的女员工这一桌慰问，风度翩翩的两人一出现，场面瞬间欢腾起来，像一锅烧开的沸水，每个女人嘴里都在叽叽喳喳的，根本听不清说什么。 林强微笑着对大家说：“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表现得非常出色，为公司的盛会增添了不少光彩。” “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感谢陈经理给我们提供展示现代女性风采的好机会。” “还没过瘾呢，就站了一会，下次不知道还有机会不？” “陈经理很明智，够大胆，坚决不请外面的礼仪小姐，我们顶着压力，完美完成了公司交给的任务，没给领导们丢脸。” “这就是现代企业的精神文明建设的一部分。” “……” 八位上场，一位替补，共九位女人，争先恐后，七嘴八舌地评价了今天的表现。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下可好了，足足有三台戏。 “一个一个说不行吗？吵哄哄的。”陈家俊装作责怪的样子，脸上却缀满笑容。 其实最开心的要算陈家俊，这九位女人都和他打过照面，甚至不乏暗恋者，他的到来，宛如百鸟朝凤一般，几乎没有林强什么事了。 女员工们的目光火辣辣地聚焦在陈家俊身上，既兴奋又紧张。 陈家俊英俊潇洒，工作能力出众，一直是公司里不少女员工的崇拜和喜欢的对象。 “陈经理，您能来我们这一桌，真是荣幸之至。”徐小丽娇滴滴地说道，脸上红扑扑的，充满期待。 陈家俊礼貌地微笑回应：“大家都辛苦了，感谢你们的无私付出。” “不辛苦，不辛苦，这是我们的荣幸！”方梅赶紧自充代表，替大家回应。 “我和林经理敬大家一个酒，会喝的就喝酒，不会喝的，喝饮料。”陈家俊向大家说明他们的来意。 本来有几位女员工不会喝酒的，但陈家俊的善解人意反而打动了她们，纷纷给自己面前的空杯都倒上了酒。 陈家俊眉头一皱，关心地又问一次：“不会喝酒的不用勉强啊。” “我会喝。”丁莉大声报告，今天要数她最兴奋。 “平时我没喝过，但今天难得和陈经理、林经理碰一次杯，机会难得，不容错过。”吴明君没有和陈家俊一起吃过饭，彼此不够熟悉。 “平时会不会喝没关系，今天我一定要喝。”吴霞铁了心要干完一杯酒，正好测试一下自己的酒量。 “今天我要和陈经理喝两杯。”徐小丽不甘示弱，把林强搞得很尴尬。 “我是销售部门的，已经磨炼出来了，我愿意陪陈经理一直喝下去。”苏悦豪言壮志，夸下海口。 林强早就听出来姑娘们的争风吃醋，他实在待不下去了，赶紧止住她们的“吹嘘”。 “来来来，都端起来。”林强想赶紧喝完，他还要去敬经销商呢，任务繁重。 “砰砰砰！”十一个杯子紧紧地贴在一起，悬在空中，就像一朵盛开的荷花，蔚为壮观。 “干！”丁莉知道还有任务，正好提前演练了一下，壮壮胆子。 没想到，一帮姑娘为了一个帅哥，真豁得出去。 大家干完，放下酒杯，无一不龇牙咧嘴的，看来强撑的不少。 “按理说，敬酒要成双的，看在你们都是女生的面子上，一杯就可以了。”陈家俊向大家拱拱手，拉起林强就要走。 “陈经理，不要小看我们，就像你说的，敬酒要成双。”销售部的苏悦酒量最大，她挡住了陈家俊的去路。 “这咋还赖上了呢？”林强肩上的敬酒任务很重，经销商才是今天的主角，不能跟自己人在这里耗费时间，“我得去敬经销商了，让陈经理再陪你们喝一杯，我先走了。” “理解理解，林经理今天晚上非醉不行，全国来了这么多经销商，都是他的衣食父母，当然也是公司的衣食父母。”苏悦和大家一样，表示理解。 放走林强后，陈家俊真实感受了“龙居浅水遭虾戏，虎落平原被犬欺”。 陈家俊不得不再给大家敬一杯酒，众女生高兴得眉飞色舞，好像白酒也没那么辣了。 邻桌的经销商老总们看到陈家俊游历在百花丛中，十分羡慕。 陈家俊敬完酒，拔腿就走，他也有任务，媒体朋友还等着他呢。 第112章 宴席 放走了陈家俊，礼仪小姐这一桌的喧闹暂时平息了下来，但是出水芙蓉般美丽的姑娘们，吸引了不少在场男人的目光，他们贪婪地咽着口水，喉结不断上下蠕动。 隔了好几桌远的童海波，终于用他那犀利的眼神搜索到了丁莉，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不好意思亲自过去把丁莉带过来。 童海波只好去缠林强，希望他说话算话。 可是林强正代表公司轮流向各大区来的经销商老总们敬酒，一时半会，还到不了他所在的这一桌。 童海波心急如焚，坐立不安，一会看看忙碌的林强，一会瞄瞄靓丽的丁莉，生怕她吃完提前走人。 负责陪同他的业务员汪勇飞看到童海波一副魂不守舍、患得患失的样子，猜到了七八分。 “童老板，是不是看上我们公司的哪位姑娘了？”汪勇飞就像童海波肚里的蛔虫，一语中的。 童海波毕竟是老板，他的心思被汪勇飞识破后，嫌丢人，不敢承认。 “我相信现场肯定有姑娘看上了我，一会儿她就得乖乖地过来陪我喝酒。”童海波反话正说狡辩起来。 童海波的厚颜无耻，把汪勇飞整不会了，他一脸疑惑：“真的假的？” “耐心等待，马上就会见证奇迹。”童海波自信不疑。 “哪位姑娘看上你了？指一指，看我认识不？”汪勇飞想提前知道是哪位痴情女，见一面就喜欢上这个男人。 “暂时保密。”童海波讳莫如深，一脸坏笑。 “牛！童总的魅力杠杠的。”童海波不说，汪勇飞也没招儿，只能拍拍他的马屁，满足一下他的虚荣心。 童海波和汪勇飞对话时，眼睛老是往礼仪小姐那一桌瞅，汪勇飞猜想，肯定是九位美女当中的一位被童海波盯上了。 童海波到底看上谁了呢？好奇心很重的汪勇飞往礼仪小姐那一桌窥瞻，这不得了啦。 圆桌旁整齐围坐着九位姑娘，她们笑语盈盈，举手投足间无不散发着迷人的气质。 这一侧的两位姑娘，窃窃私语。 一位长发披肩，眼眸清澈如水，笑容中带着温婉与甜美。 她身旁，是一位短发干练的女孩，五官精致，眉宇间透着一股英气，却又不失女性的柔美，她的笑容灿烂，如同夏日里的清风，让人心旷神怡。 另一侧三位姑娘，轻声交谈。 一位眼神灵动，嘴角挂着浅笑，举手投足间尽显灵动俏皮；另一位气质温婉，宛如江南水乡中走出的女子，一颦一笑都透露着古典美；还有一位，则是时尚前卫的代表，她的穿着打扮大胆而不失品味，每一个细节都彰显着个性与自信。 圆桌的另一端，坐着四位姑娘，她们或交头接耳，或相视而笑，各自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里。 其中一位，皮肤白皙，面容清秀，宛如初绽的百合，纯洁而高雅；另一位，则是活泼开朗的性格，笑声清脆悦耳，如同秋日里的硕果，给人以满满的活力与正能量；第三位，眼神深邃，气质沉稳，如同冬日里的暖阳，给人以安心与温暖；最后一位，则是甜美可人，她的笑容仿佛能治愈一切忧伤，让人忍不住想要靠近。 这九位姑娘，风格各异，百花齐放，无一不展现出女性的独特魅力与风采。 汪勇飞平时常驻东北，对公司里的女员工不算熟悉，有些也就一面之缘，大部分连见都没见过，此时此刻把他看得眼花缭乱，真猜不到童海波到底看上的是哪一位。 看了半分钟之后，汪勇飞竟然也口干舌燥了起来，她们当中，要是有一位是自己的老婆就好了，他绝对不挑不拣。 汪勇飞是一位血气方刚的青年，在东北常驻已经快三年。 要说东北姑娘也是相当漂亮的，他处过一个，姿色没得说，身材更是一流，就因为姑娘性格过于霸道，让他整日活在阴影之下，后来不得不分手，一直拖到现在，二十六七岁了，还没成家。 林强今天表现相当抢眼，勇气可嘉，本来他是要和陈家俊结伴挨桌给来宾们敬酒的，可是刚开始敬酒的顺序就搞错了，不该先敬自己公司女员工，就因为先敬她们，导致林强和陈家俊早早就“分道扬镳”了。 他单枪匹马，迎战全国各地经销商老总们，成为妥妥的孤胆英雄。 按理说苏悦或者销售部其他的工作人员应该作为林强的帮手出现才合适，无奈，苏悦一直待在礼仪小姐这一桌谈天说地，作为一个集体舍不得分离；其他的工作人员也都有任务在身。 没有帮手的林强，只能孑然一身、形影相吊，硬着头皮穿梭在人群中，给一位位来宾斟酒，沉雄悲壮。 他在心里给自己定了规矩，一桌只敬一杯，不单独和来宾们喝酒，这样二十多桌下来，勉强能顶住，但凡多喝一杯，估计非倒下不行。 林强腿走麻了，嗓子喊哑了，才敬了十来桌，人已经有点摇晃起来，看来应酬不是件简单的事。 这时他正好经过童海波的身边，童海波一把抓住他的胳膊，把他按在一张空椅上，埋怨起来：“林经理，不要命了！” “没办法，这是约定俗成的规矩，得走完。”林强渴得喉咙直冒烟。 童海波连忙给林强递上一杯茶水：“赶紧喝了，醒醒酒。” 林强贪婪地把一杯茶水都倒进了嘴里，还嫌不解渴，拿着空杯晃了晃，示意童海波再倒满茶水。 童海波领会，边给杯子续茶水，边对林强说：“林经理，坐这歇会儿，缓一缓再去敬酒，不用急，别太拼了。” 林强没想到童海波还有善解人意的一面，心里顿时感到暖烘烘的。 坐在旁边的汪勇飞突然惭愧起来，心如芒刺。 作为销售人，他理解自己顶头上司在这种场合被逼无奈的所作所为，无时无刻不在做营销，归根结底都是为了给对方留下好印象，提高销量。 他唤服务员拿来一套新餐具，摆在林强的面前，并给空碟子里夹了些肉菜，心疼地对林强说：“林经理，先吃点菜，垫一垫肚子，空腹喝酒伤身。” 林强感激地看了看汪勇飞：“谢谢，勇飞，还是你疼我。” 林强狼吞虎咽地吃了几口，又歇了一会儿，脸色才慢慢恢复常态。 今天除了他，还有陈家俊，两人根本就没有固定就餐位置，属于机动人员，来回穿梭敬酒，讨好每一位来宾。 童海波见林强已经缓过劲儿，他那花花肠子又冒了出来：“林经理，早上说的话还算数不？” 林强知道童海波指的是啥，念在刚才他对自己那么好，也就不再装糊涂：“童总不就是想让我们公司的丁莉陪你喝两杯吗？没问题，我这就给你叫去。” “那多不好意思啊。”童海波假惺惺的。 汪勇飞听到自己的客户安排自己的领导去叫人来陪他喝酒，觉得不可思议。 愣了一会，他才反应过来，跑腿的活儿，怎么能让领导去做呢。 于是他站起来问林强：“林经理，谁是丁莉？她在哪？我去叫。” 林强很满意汪勇飞的表现：“就礼仪小姐那一桌，你到那里一喊，自然有人跟你过来。” “好，我这就去办。”汪勇飞抬腿就往礼仪小姐那一桌走去。 此时，童海波的脸上露出了晨曦般的笑容。 一眨眼功夫，汪勇飞就来到了九位美女面前，眼前一片姹紫嫣红，就像春天的九朵花儿在开会一样。 他的脸涨得通红，心里直打鼓，不知道如何开口。 “勇飞，有事吗？”苏悦认识自己部门的汪勇飞。 “林经理要找丁莉，请问哪位是丁莉？”苏悦先打破了尴尬，汪勇飞就缓过神来了。 当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丁莉身子不由一阵战栗，终于还是被翻牌了，不知道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 “我是丁莉。”丁莉缓慢地站了起来，动作优雅从容。 绚丽的水晶灯恰好照亮她的侧脸，仿佛刚从树上摘下的桃子?，白里透红，新鲜诱人??。 汪勇飞惊呆了，他的目光定格在丁莉身上，一时竟忘了言语。 他从未见过如此漂亮的女人，她的美不仅仅是外表的精致，更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的气质，那种淡然与自信，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汪勇飞窘得直咽唾沫，苏悦举起右手在他的眼前晃了晃：“看迷了？走不动道啦？” 其他姑娘也注意到了汪勇飞的异样，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汪勇飞这才回过神来，面红耳赤，热辣辣的。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失态了。”汪勇飞解释完，领着丁莉就往林强和童海波所在的方向走去。 丁莉的步伐轻盈典雅，丰满的臀部很自然地一扭一扭的，吸引了人群中投过来阵阵热辣的目光，还伴有“正点”、“完美”、“贼漂亮”等赞叹词。 她感觉到在场的男人好像都在看她，神情慢慢变得有点不自然起来，脸上像着火一样滚烫。 众目睽睽之下，她跟随汪勇飞的引领，来到了童海波的身边，其他来宾都羡慕不已，纷纷猜测童海波凭啥有这么大的魅力？ 林强向童海波介绍丁莉：“童总，这是公司医务室的丁莉护士。” 第113章 陪酒 “你好，丁莉。”童海波点了点头，眉飞色舞。 丁莉眨了眨眼睛，黑白分明的眼珠很大很亮,像两颗蓝宝石。 “这是华北区经销商童海波，童总。”林强把童海波介绍给丁莉。 “童总好！”丁莉紧张了起来，毕竟没有经历过这种场面。 “坐坐坐！”林强招呼单纯的丁莉坐下。 “谢谢林经理。”丁莉优雅地坐下，左边挨着童海波，右边靠着林强。 “丁莉，陪童总喝几杯！”林强开门见山，没有食言，童海波喜上眉梢。 丁莉没来到这之前，觉得一切都很新鲜，认为肯定好玩，如今动真格了，却感到要死的心都有了。 她面露难色，想要逃跑，但林强已经开口，只好硬着头皮端起酒杯。 “童总，我敬您一杯。”丁莉绵言细语?，举起酒杯的右手微微颤抖。 童海波情真意切地看了一眼丁莉，不由心花怒放，喜不自胜，整副身板都是酥麻的，像触电一样。 “好好好，谢谢丁莉给我面子！”大男子主义的童海波从来没有这么客气过。 两个杯子轻轻地碰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仿佛空灵的乐曲。 童海波酣畅淋漓，干了，他亮了一下杯底。 丁莉很拘谨，酒只下去了一点点，还没干。 “这样可不行，没有诚意。”童海波笑盈盈地“指责”丁莉。 林强为丁莉打抱不平：“女孩子嘛，不干也没关系。” “那不行，咱俩还有约定呢。”童海波并没有忘记早上对林强说过的话。 当然，林强也没有忘记，只不过，即使童海波现在把现金扔在桌上，他也交不出车给他啊，车都分完了，还不够卖呢。 不过林强也留了一手，根据生产部经理刘典忠的预测，待第二批客车交付时，会有部分客车盈余，以作机动指标调拨给卖得快的经销商。 “丁莉，有问题吗？没问题就干了，让童总看看，咱们的女将同样爽快，绝不拖泥带水。”林强鼓励丁莉。 “没问题！”丁莉不想让林经理难堪，她将酒杯移至红唇边，微微张开樱桃小嘴，酒杯猛地一倾斜，一股灼热缓慢地沿着喉咙向下蔓延，发散。 “好好好！”童海波鼓掌叫好，引得其他人都伸长脖子往这边看。 汪勇飞心如刀绞，他给丁莉递了一张餐巾纸。 “谢谢！”丁莉感激地看了一眼汪勇飞，接过纸巾擦了擦嘴角。 “林经理，十台车，明早现金订货，什么时候有车，什么时候给我发就行。”童海波没有忘记自己夸下的海口，是条汉子。 “有钱也没货啊。”林强故意揶揄童海波。 “每台车加两千元，优先给我发货。”童海波豪气冲天。 林强知道童海波要玩真的，东北人的性格就是豪爽，说话算话，一言九鼎，但加钱就有点过了，公司是不允许的，要是林强答应了，不就变成第二个张胜利了吗？ “童总，我答应你，第二批发货时，我想办法给你调配，不用加钱，不能坏了公司规矩。”林强心里盘算，如果近段时间三班倒生产，别说十台，可能五十台也能生产出来，当前只不过是销售部放烟雾弹，故意制造“饥渴营销”的噱头罢了。 今天上午，部分去年销得不好的经销商，按规定，今年是没有资格分到优厚指标的，但林强已经私下偷偷给他们暗示过，保证他们一年内都有车买，不必着急上火。 基于给力的新生产线，林强的底气越来越足。 “好，那太好了！”童海波很满意，“来来，丁莉，再喝一杯。” 丁莉骑虎难下，但又不知道怎么拒绝，只好把目光投向林强和汪勇飞，似乎在求救。 “再陪童总干一杯吧！”林强估算这点量，丁莉应该不会有事的，完全可以顶下来。 汪勇飞仿佛披心沥血，他恨不得帮丁莉喝，但又不能说出来，怕得罪童海波，影响他负责区域的销量。 “没问题！”丁莉故作轻松，她用手摸了摸发烫的脸，动作妩媚温柔，姿势撩人，把童海波看得心脏怦怦乱跳。 “来！我先干啦。”童海波端起酒杯就喝。 丁莉的肠胃经过酒精的洗礼，已经开始慢慢适应，她端起酒杯也倒进了嘴里，“咕咚”，一口咽了下去，脸上竟然没有痛苦的表情，反而有一股莫名的舒坦划过心尖。 “女中豪杰！牛牛牛！”童海波佩服得给丁莉竖起拇指。 丁莉不知道如何评价自己所扮演的角色，放下酒杯，一种莫名的酸楚涌上心头，她木然地看着童海波，不知所措。 “林经理，要车你也没货，就不为难你啦。”丁莉陪童海波喝了第二杯，按照约定，理论上童海波还可以再向林强要求现金订购十台车。 “感谢童总理解。”林强就坡下驴，打赌一事就此结束。 林强见目的已经达到，为了给丁莉留出喘息的机会，他用眼神示意汪勇飞和童海波喝。 汪勇飞心神领会，不但亲自和童海波连干了好几杯，还号召同桌的其他嘉宾也和童海波频频碰杯。 不到一刻钟时间，童海波舌头已经打卷，身子开始摇晃起来，像在大海中遨游的一叶孤舟，找不到北了。 脸颊晕红,眼神迷离的童海波向丁莉吹了一口酒气，害得丁莉连忙用手捂住嘴巴，身子不由自主地往后仰。 童海波似乎并不满足于此，他一把拉住丁莉的手，断断续续地说道：“丁……莉，你真漂……亮，能……能陪我多喝……几杯吗？” 丁莉想要挣脱，但童海波却紧抓不放。 这时，林强意识到不妥，连忙解围：“童总，你喝多了，让汪勇飞送你回房间吧？” 然而，喝醉的童海波似乎并不领情，依旧拉着丁莉不放，嘟着嘴还想往上凑。 汪勇飞忍不住了，他抓起童海波的手狠狠地甩开，然后假装关心的样子：“童总，我送你回房间休息吧，今天喝得差不多了。” 尽管喝醉了，童海波还是感受到了汪勇飞的敌意，他指着汪勇飞，满嘴胡话：“你……你干什么？我……我要……跟丁莉喝……酒。” 丁莉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可怜巴巴地向林强请求支援。 林强不惯着童海波：“童总，你闹够了没有？” 不等他回答，林强和汪勇飞一边一人，把他架起来就走，送回房间休息，干脆利索，不再啰嗦。 “丁莉，我……喜欢……你，我喜……欢你。”东倒西歪的童海波，一边步履蹒跚，一边嘴里嘟嘟囔囔的。 “又倒下一个！”同为销售人的其他老总见怪不怪。 见童海波被架走后，同桌的来宾们安慰丁莉：“没事，他喝多是常态，明天醒过来，他就知道有多丢人了。” 丁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谢谢你们，我要走了。” 丁莉说完，飞一般地逃回礼仪小姐那一桌。 姐妹们发现丁莉的脸色很难看，关心地问：“怎么了？丁莉，有人欺负你了？” 丁莉一言不发，眼泪脱眶而出。 苏悦拍了拍丁莉的肩膀：“不就喝几杯酒嘛，把你委屈成这个样子。” 或许苏悦见过太多这种场面，逢场作戏罢了，何必当真。 丁莉是个冰清玉洁的姑娘，刚毕业就入司了，还没有见过太多的世面，可以理解。 “他抓我的手！”丁莉终于吐出了几个字，大家都听清了。 “抓手算什么，不就相当和异性握了一次手嘛。”苏悦按照江湖的险恶程度分析，这算最轻的接触了。 其他姑娘也纷纷表示，这不算啥，不必放在心上。 “来来来，咱们自己喝，不给那些臭男人助兴了。”酒桌上的苏悦就像大姐大一样，八面玲珑，把自充代表的方梅比下去一大截。 苏悦的提议，大家都响应，齐刷刷地端起杯子，又在空中碰出了一朵莲花，芬芳四溢。 把童海波送到房间的汪勇飞回来了，他第一时间快步走到她们面前，发现丁莉已经从恐惧中走了出来，悬着的心终于放下。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汪勇飞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勇飞，这么关心我们的丁莉，是不是看上她了？”苏悦调侃汪勇飞。 第114章 垂涎 汪勇飞有点尴尬，憨憨地笑了笑，没有作答。 突然被苏悦点到，丁莉一点心里准备都没有，自从汪勇飞来叫走她，到她再次回到姐妹们身边，她都没有仔细端详过这个叫“汪勇飞”的小伙子。 回想起刚才他关切自己的眼神和给自己递纸巾的细微动作，以及无比憎恨童海波的神态，丁莉现在才蓦然发现，汪勇飞一直在暗中保护自己，关照自己。 她抬头仔细打量这位年轻人，他身材挺拔，面容俊朗，五官立体，眼眸深邃，仿佛能洞察人心。 他的左眉梢处，有一颗小巧精致的黑痣，宛如夜空中最亮的星，静静地点缀在英气十足的眉宇之间，赋予了他一种难以言喻的魅力，没齿难忘。 “挺帅的！”丁莉在心里默默赞叹。 汪勇飞发现丁莉盯着他看，反而不好意思起来，耳根发烫。 “丁莉，勇飞长得咋样？”苏悦当着两人的面，问得很直白。 “还用问，这不明摆着吗？英俊着呢。”方梅出来刷存在感，众姐妹纷纷表示认同。 “你要看不上，让给我吧！”公司办秘书吴霞不知道是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还挺抢手的。”苏悦没想到汪勇飞的长相这么招女孩子喜欢。 “我觉得他挺不错的！”矜持的丁莉果真怕汪勇飞被别人抢走，终于发言了，不过低声细语的，不仔细听，可能都听不到。 “在众姐妹的见证下，我宣布，你们可以谈恋爱了。”苏悦简单粗暴，看似玩笑，实则是认真的。 “谢谢苏悦！”汪勇飞求之不得。 丁莉羞得低下了头。 汪勇飞轻声问她：“丁莉，可以吗？” 丁莉扭扭捏捏的，脸红得宛如初夏的朝阳。 “她不回答就是默认了。”苏悦再次助攻。 “这两天你来约她，多约几次就慢慢熟悉了。”苏悦自己单身，做月老却挺有一套的，竟然还帮汪勇飞做恋爱战术方案。 “好的。”汪勇飞爽快地回答。 丁莉只顾娇羞了，头都没抬。 “祝贺你脱单！”方梅用酒杯敲了敲桌子，提示丁莉。 丁莉抬头，对方梅说：“去你的。” 众姐妹哈哈大笑起来，又引来不少男人的目光。 陈家俊今天穿着一身笔挺的西装，显得格外精神。 他手持一只晶莹剔透的酒杯，面带微笑，缓缓走向媒体记者所在的那一桌。 大圆桌坐满了来自各大媒体的记者，有男有女，由于公司的大小活动经常邀请他们，因此大部分记者、编辑和陈家俊早就混成熟人，陈家俊像老朋友一样到来，记者朋友们纷纷起立。 “各位媒体朋友，晚上好！”陈家俊举起酒杯，声音洪亮而亲切，“我是市场部经理陈家俊，非常感谢各位今天拨冗莅临我们公司的下线仪式暨新品发布会，更感谢你们一直以来对公司的关注与支持，这杯酒，我敬大家！” 陈家俊之所以还要介绍自己，主要是为了照顾几位新面孔。 媒体记者们纷纷举杯回应，气氛马上变得热烈起来。 陈家俊一饮而尽，充分展现他的诚意与豪迈。 记者朋友们干的干，尝的尝，抿的抿，放眼望去，仿佛每个人都在咂嘴。 一位年轻的女记者突然站了起来，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锐利：“陈经理，我有一个问题想请教。” “不存在请教，一起聊聊。”陈家俊手中捏着酒杯，十分谦虚。 “据我所知，贵公司的技改新品在研发过程中遭遇了不少困难，甚至一度传出技改项目可能夭折的消息，请问，是什么让你们最终克服了这些困难，成功推出了这么多款新品？”记者就是记者，吃个饭还要问问题。 这个问题按道理应该由技术部经理李宏光来回答，但李宏光不在这桌，去找他来回答，肯定来不及，陈家俊不能让问题掉到地上，免得相互尴尬。 于是他不慌不忙，微微一笑，从容应对：“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在技改新品过程中确实遇到了不少挑战，但是他们不断尝试，无数次修改方案，最终还是找到了解决问题的办法，顺利通过考验，成功推出八款技改产品，在行业内创造了不可思议的奇迹。” “可歌可泣。”女记者很满意。 “在给大家提前透漏一个重磅的消息，我们公司全新研发的豪华大客，大概一个月左右也要下线，将填补公司没有大巴车产品的空白，进一步丰富、完善公司的产品线，全面进军城市市场，勇敢去和大客同行展开竞争。”陈家俊过于兴奋，提前“泄露”了商业机密。 “贵公司研发能力突飞猛进，出类拔萃，一日千里啊。”众记者瞪大眼睛感叹。 “到时还会邀请大家过来一起见证。” 说完，陈家俊再次斟满酒杯，举杯向在场的媒体记者们致意：“再次感谢大家，辛苦了！我们公司会继续努力，持续不断地为客户推出更好的产品。” 媒体记者们报以热烈的掌声。 这时身穿红色礼服、气质出众的女记者潘秀玲站了起来，她微笑着看向陈家俊：“陈经理，能参加这样一场盛大的发布会，是我们的荣幸，今天的场面宏大，来宾云集，新品众多，是一次大手笔的嘉会，空前绝后，圆满成功。” “谢谢你给予这么高的评价。”得到表扬，陈家俊不禁开怀大笑，神采飞扬。 “我想知道，您是如何策划出这样一场别出心裁的盛会的？”潘秀玲问。 陈家俊微笑地回答：“这背后离不开我们市场部团队成员的共同努力，从市场调研到产品宣传策划，再到今天的发布会执行，每一个环节都凝聚了大家的心血。 “当然最重要的是我们公司的技术团队站在客户的角度不断打磨产品，研发出符合客户需求的致富好帮手，另外，更离不开公司高层的鼎力支持。” 潘秀玲满意地点了点头。 “大家用餐愉快！”陈家俊说完，准备离开。 这时李智新从远端的桌边站了起来，径直朝陈家俊走来，把右手窝成喇叭状贴近陈家俊的耳朵，神秘兮兮的。 陈家俊问他：“李老师，怎么了？” 李智新恬不知耻地悄悄说道：“陈经理，能安排田甜过来喝个酒不？” 陈家俊脑袋“嗡”的一声，不由肿胀起来，心中更是一沉。 这个李智新，本来邀请名单中没有他的，是他们电视台被邀请的记者走漏了风声，李智新非要陈家俊给他增加一个采访名额，陈家俊拗不过他，只好答应。 其实陈家俊知道李智新非要来参加发布会的真正原因，一是领礼品、红包，二是混顿好吃的，三是垂涎田甜的美色。 不过李智新也有可取之处，能耐很大，每次他都能给陈家俊发布时长不错的新闻或专题，宣传效果显着，反响热烈。 其实李智新喜欢领礼品、红包和吃顿好的，情有可原，陈家俊烦他，主要是他老缠着田甜。 李智新提出要田甜陪她喝酒，要说喝一杯两杯也没啥，可是李智新的目的并不纯洁，老想对田甜动手动脚。 再说，田甜恨死这个人了，一辈子都不想见到他，如今让她去陪他喝酒，这不是让田甜眼睁睁地跳入火坑吗？ 怎么办？陈家俊痛苦地揉揉太阳穴。 陈家俊深知李智新的无理要求，会让田甜感到十分难堪，但他也明白，直接拒绝李智新，可能会使场面更加尴尬，甚至失控。 于是，他试图用一种更加委婉的方式拒绝。 思索几秒钟后，陈家俊开口：“李老师，田甜今晚还有很重要的工作要做，实在不能陪你喝酒，咱俩好久不见了，我亲自陪你几杯，咋样？” “咱俩啥时候都能喝，今天好不容易来到你的主场，让田甜过来小酌两杯又何妨？”李智新并不领情，仍然坚持要让田甜陪他喝酒。 “这……”陈家俊冒出一身冷汗。 李智新催促：“陈经理，你就别推辞了，就喝两杯，喝完，我还得赶回台里剪片子。” 场面一时陷入了僵局，不明就里的其他记者，把目光纷纷聚焦在他们身上。 陈家俊深知，如果处理不当，可能会出现一场闹剧，场面不好收拾。 就在这时，田甜正好往这边张望，陈家俊只好向她招招手，由于隔得太远，说话不好传达，田甜稀里糊涂地走了过来。 她的步履轻盈，如同林间小鹿，既敏捷又带有韵律。 李智新看见田甜像仙女一样从天而降，突然出现在陈家俊的身旁，又惊又喜，瞳孔放大。 “好久不见，田甜。”李智新嬉皮笑脸，率先打招呼。 第115章 按摩 “李老师，欢迎参加我们公司的盛会。”田甜不卑不亢，尽管很讨厌这个人，但还是得说些违心的话。 “一起喝杯酒吧？”李智新很直接。 田甜还没等陈家俊暗示，她就已经拒绝了李智新：“李老师，实在抱歉，我今晚身体不舒服，不能喝酒，不过我可以给你倒两杯酒。” 李智新显然没有料到田甜会如此无情地拒绝他，他的脸上闪过一丝尴尬和愤怒。 陈家俊发现苗头不对，及时站出来调解，他坚定地对李智新说：“李老师，你看田甜都说了她身体不舒服，你就别强求了，这样吧，让田甜帮咱俩倒酒，我亲自陪你喝两杯。” 田甜领会，举起酒瓶就给两人的空杯倒满，然后站在陈家俊的身边，紧紧靠着他的胳膊，生怕李智新对她拉拉扯扯的。 田甜的识趣，陈家俊很满意，他举起了酒杯，向李智新示意。 李智新虽然心有不甘，但在众记者的注视下，也只能勉强接受陈家俊的提议，端起了酒杯。 两人碰了一下，都干了。 田甜不想让其他媒体朋友感觉到她和李智新有过节，于是除了给陈家俊和李智新续上外，她把桌子上每人的酒杯也都倒满，营造出真心为大家服务的氛围，没想到，果然换来一片片感谢声。 田甜倒完酒，向大家拱拱手，嫣然一笑：“各位老师，感谢你们的光临，关注我们公司的大事，请慢用，我还有事，先走了。” 李智新看着田甜离去的身影，当着这么多同行的面，不敢造次，只能尴尬地摇了摇头，并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一场看似即将爆发的冲突，在陈家俊和田甜的共同努力下，得到了化解。 晚宴继续进行。 林强送走胡搅蛮缠的童海波后，他偷偷溜到卫生间，洗了把脸，试图让自己清醒过来，继续投入到无休止的敬酒环节中。 宴会厅内，灯火辉煌，人声鼎沸。 林强手持酒杯，不断穿梭于各桌之间，他的身影显得有些疲惫，却又不失坚定。 陈家俊安抚好李智新后，结束了媒体桌的敬酒任务。 他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伸伸懒腰，准备寻找白平，看看他在哪一桌。 当他目光扫过宴会厅，发现林强仍在敬酒一线孤军奋战，看背影感觉已经力不从心。 相比林强，陈家俊任务轻多了，他根本就没喝多少酒。 陈家俊快步上前，拍了拍林强的肩膀，关切地问道：“林经理，你已经敬这么多桌了，还没结束吗？” 林强转头，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是啊，还有十桌左右的来宾需要敬酒呢，今晚高朋满座，宾客如云，每桌都不能冷落啊。” 陈家俊眉头微皱：“你这样下去身体会吃不消的，这样，我来帮你分担一些吧。” 林强感激地点点头：“那太好了，你帮我敬几桌，我心余力绌，实在撑不住了。” 于是，陈家俊和林强分工合作，林强倒酒，陈家俊喝酒，开始继续敬酒之旅。 然而，就在他们敬到倒数第三桌时，不和谐的一幕悄然发生。 这桌的来宾显然已经喝高，其中一位客人看到陈家俊是个“新面孔”，便不客气地指着他说：“你是谁啊？我们怎么没见过你？是不是混进来蹭吃蹭喝的？” 陈家俊面带微笑，礼貌地解释道：“这位老板您好，我是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陈家俊，今晚特地和林强经理来给大家敬酒的，祝愿大家生意红红火火。” 但这位来宾显然不买账，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提高声调：“市场部经理？我们怎么没听说过？你是不是在骗我们？” 气氛一时变得尴尬而紧张，周围的来宾也纷纷投来好奇的目光。 林强见状，连忙上前打圆场：“李老板，陈经理确实是我们公司的同事，有些老板和他还没有见过面，不熟悉也正常，今天的盛会就是他策划并执行的，来，喝了这一杯，就算认识了。” 然而，这位嘉宾似乎并不打算就此罢休，他仍然咄咄逼人：“我们不管你是谁，今天要是不给个说法，就休想离开这桌！” 就在这时，宴会厅的另一端传来了白平的声音：“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这么热闹？” 他快步来到桌前，正好看见华西区的李涛东倒西歪的，嘴里念念有词，一看就知道喝醉了。 陈家俊只去过华中区、华南区市场调研，他和这两个大区的经销商老总比较熟悉，由于没和其他区域的经销商老板打过交道，目前还对不上号，更谈不上熟悉，因此不认识很正常。 白平双手扶着李涛的肩膀，试图让他站直，并给他报上姓名：“李总，我是公司市场部的白平。” 李涛瞪大眼睛，瞅了瞅白平：“白平，我认……识你。” 白平指着陈家俊给李涛介绍：“这是我们市场部经理陈家俊，你们今天第一次见面，误会了。” 李涛嘴里一直念叨着，断断续续的：“陈家俊……陈家俊……，我……我在报纸上见……见过你的名字，你……写的文章太……太好看了。” “你看到的那个名字，就是我。”陈家俊见李涛反应过来了，用手指指了指自己。 “原来是……是你，久仰……久仰！”李涛的态度终于有所缓和，他讪讪地坐回座位，不再纠缠，呆呆地看着天花板的吊灯发愣，一句话都不说。 不知道是想龚佩霞了，还是断片了。 一场风波就这样被平息下来。 陈家俊、林强和白平，三人相视一笑，继续完成剩余的敬酒任务。 今天的盛会空前成功，公司高层高兴，林强、陈家俊高兴，经销商的老板们也高兴。 晚上的宴席热闹非凡，根本就没有要结束的意思。 猜拳行令声连绵不绝，各个地方的猜法都有，五花八门，种类繁多。 陈家俊发现，每个地方的拳法基本上都与当地人的性格有关。 江南的轻柔如水；川渝的热情泼辣；东北的豪迈粗犷；唯独京城的，每出一拳必配一句经典诗句，没有点文化底蕴，还真来不了。 陈家俊、林强、白平给所有的来宾敬完酒后，就安静地站在桌边认真观看来宾们划拳，挺过瘾的。 划得好的时候，几十个回合都分不出胜负，场面跌宕起伏，荡气回肠，险象环生，出神入化，把三人看得如痴如醉，如歌如泣。 初春的夜晚，霓虹灯在湿润的地面上投下斑斓的光影。 已是下半夜，宴会厅内仍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来宾们来一次公司不容易，机会难得，时间宝贵，都舍不得休息，争分夺秒地行乐。 没有陪同任务的员工或自己的陪同对象已经回房睡觉的员工，都可以先行离开了。 白平带走了张笑语，陆荣领走了孙颖，销售部的苏悦暂时还不能离开，其他的礼仪组六姐妹都返回公寓或回家休息了。 陈家俊困得不行，哈欠连天，这几天的确忙坏了，每天都休息不够，全凭毅力撑下来的。 其实林强更辛苦，不过今天的业绩让他兴奋，想睡都睡不着，刚才他简单计算一下，单凭今天的订单总和，今年的业绩已经比去年翻了两番，简直就是个奇迹。 刚刚开春，就完成了全年销售翻两番的任务，剩下将近一年的时间内，只要做好严控质量、发货、监督、协助等工作就可以了，你说，林强能不兴奋吗？ 苏悦看见陈家俊一脸疲态，立刻把他拉到无人的角落坐在椅子上，陈家俊屁股一沾椅子就瞌睡得不行，顺势趴在桌沿，不一会就睡着了。 苏悦很是心疼，她趁着酒劲儿，斗胆上手帮陈家俊揉了揉肩膀。 她的手指轻柔，却很有力量，仿佛带着魔力，每一次触碰都能准确找到陈家俊疲劳的穴位。 随着苏悦的手法缓缓推进，陈家俊感到一股暖流自肌肤表面渗透进体内，逐渐扩散至四肢百骸，轻松带走累积一日的疲惫。 “太舒服啦！”陈家俊似醒非醒，似睡非睡，嘴里不由自主发出感叹。 “累了就睡吧，我再给你多按一会，今天你辛苦了。”苏悦也是半迷糊状态，今天她是公司女生当中喝得最多的。 第116章 诺言 不过这一刻她又是清醒的，心甘情愿给陈家俊按摩，虽然隔着衣服，他们却在不经意间有了第一次的肌肤之亲。 苏悦没有学过按摩，但此时的她却是手法娴熟，时而轻柔如春风拂面，时而深沉似江河奔腾，按压、揉捏、牵拉都恰到好处。 陈家俊享受地闭着眼睛，耳边回响着苏悦越来越兴奋的呼吸声。 他要飘起来了，她也仿佛置身于云端。 “我给你按一辈子，好不好？”苏悦已经不能自己。 “好，好爽啊……”陈家俊彻底放松了身心。 “喝，喝酒，你输了。”突然传来喧闹声，尖叫声。 陈家俊被吵醒了，他缓慢地睁开眼睛，向后转头，发现后边站着还在梦境中的苏悦，两只手机械地在给他按着肩膀。 他吓了一跳，赶紧站了起来，苏悦向后趔趄了两步，幸好有桌子挡着，否则非摔倒不行。 她也吓醒了，睁开眼睛看着一脸茫然的陈家俊，同样一脸懵圈。 幸好旁边根本没人注意他们的窘态，都在忙着划拳和看划拳。 冷静下来后，陈家俊发现自己刚才太粗鲁了，差点带倒苏悦，人家可是好心帮他按摩的。 陈家俊立刻为自己的鲁莽表示歉意：“对不起，苏悦，谢谢你刚才帮我放松。” “不客气，只要你愿意，我随时都可以帮你按，一辈子都行。”苏悦顾不上这么多了，今天借着酒劲壮胆，一股脑把埋藏在心底很久的话倒了出来。 说与不说，是自己的事；听与不听，是他的事。 丁莉勇敢追爱，不再矜持，有些人，一转身可能就是一辈子，一切都交给命运吧。 “我……你……”陈家俊果然语塞，不知如何作答。 “两枚一酒，喝！”又有人输了，胜利者大声咆哮起来，看来赢得很辛苦。 划个拳都得这么卖力，何况追求爱情。 根本没人搭理陈家俊和苏悦，都专注在成年人的游戏当中。 陈家俊陷入了沉思。 苏悦大胆地拉了一下陈家俊的衣袖：“走，到外面走走吧！” 陈家俊此刻像做错事的孩子一样，颓然地跟着苏悦，出了宴会厅大堂，来到马路上。 他们并肩走在路灯下，影子被拉得很长，谁都不说话，像哑巴一样。 走呀走，马路的尽头是一片庄稼地，麦苗又长高了不少，只是夜晚看不出它的颜色。 这里没有灯光，黑漆漆的，夜晚的寂静犹如一层柔软的黑色天鹅绒，将所有的喧嚣和纷扰都温柔地吞噬。 苏悦已经沦陷，她趁着夜色，双手情不自禁地勾住陈家俊的脖子，嘟起红唇，疯狂地吻了陈家俊。 陈家俊脑袋“嗡嗡”作响，呆若木鸡，他本能地双手环抱着苏悦的腰肢…… 偶有几声虫鸣，撕破了夜的宁静。 陈家俊正要推开放肆的苏悦，不远处突然传来异样的嗔怪声：“你轻点！” “想死你了！”伴随着“啵啵”的亲嘴声。 好熟悉的声音，苏悦停止了狂风暴雨，陈家俊竖起了耳朵。 又传来：“不行，咱们还没结婚，绝对不行！” 陈家俊这次听清楚了，是孙颖的声音。 “我过两天就得走了，再见你又是半年以后了，你让我一个男人怎么活得下去。”这是陆荣喘着粗气的声音。 “那也不行，结婚前，不可以这样随便的。”孙颖明显在拒绝陆荣的粗暴和无礼。 “就一次。”陆荣苦苦哀求。 “一次也不行！”孙颖态度很坚决，不容商量。 陈家俊觉得此地不能久留，幸好他和苏悦一直都没有说话 ，否则他俩的“逸事”肯定也要暴露，走，必须得马上走。 陈家俊拉起苏悦的手，蹑手蹑脚地向有灯光的马路走去。 两人还是一言不发。 在十字路口，苏悦低着头，捂着嘴，泪水哗啦哗啦往下流，她哭了，她不想让陈家俊听见哭声，朝着销售部公寓的方向，不自觉地奔跑了起来。 她的背影很美，姿势很柔。 陈家俊百感交集，目光呆滞，看着苏悦前进的方向，伫立在风中，迷失在夜里。 他不能承诺什么，也不敢承诺什么，李雅兰还在他的心里藏着。 第二天一早，他接到华南区刘总的电话。 “陈经理，昨天人多杂乱，你也很忙，顾不上和你交流，今天想和你说几句话，不知道你这会儿是否方便？” “刘总，非常抱歉，昨天冷落了你，今天你是几点的飞机？” “我是下午的飞机，不影响，我在酒店等你，六楼888房间。” “好的，我马上到。” 陈家俊给团队成员安排好今天的工作，马上赶赴酒店。 幸好酒店离公司不远，坐三轮车几分钟就到。 进了房间，刘总迎了上来，两人礼节性握手。 “刘总，昨天招待不周，请多多包涵！” “有张胜利全程陪同，服务周到贴心，我很满意。” “那就好，这次你来总部，要是招待不到位，以后都不敢踏入你的地盘了。” “看你说的，不用客气，什么时候到我那里视察工作，提前打招呼，包你满意。” 两人客套了半天，也没扯到刘总和陈家俊见面的目的。 “刘总，你要见我，有什么指示？” “哪敢指示？是这样的，我想告诉你一件大喜事。” “哦，什么喜事？我很感兴趣。” “你们在华南区的推广活动特别成功，效果显着，我们当地经销商的门店、停车场，天天人满为患，顾客盈门，周六日和节假日，我们根本接待不过来。” “这的确是件喜事，大喜事！” “咱们的产品在当地妥妥的第一品牌，口碑特别好，这都是你们市场部的功劳，必须表扬你及你的团队成员。” “谢谢刘总对我们部门工作的认可，帮助广大经销商提高销量，打造产品品牌是我们部门的首要职责。” “我有一事相求，不知道妥不妥。” “你只管开口，我能办的一定帮你办到。” “其实还是老问题，今年的指标估计还是不够卖，能帮忙多给点不？” “今年应该没问题，产能提升了三四倍呢。” “昨天林经理给我批的量还是有点少，要知道我在当地影响力是数一数二的。” “据我所知，第二批交车时，会有部分盈余产品不在指标内，到时我和林经理打个招呼，适当向你倾斜，应该没问题。” “还是陈经理大气！” “能者多劳，多劳多得嘛！” “陈经理，这次来公司，我特地给你和林经理带了点家乡土特产，”刘总从墙角处给陈家俊掂过来两个编织袋，“你和林经理各一袋，我就不亲自转交给他了。” “刘总太客气，按理说，我们该给你送礼物才对。” “有了，我们每个经销商都有，会上公司已经准备了。” “哦，差点忘了，是我特地给每位嘉宾准备的，希望大家喜欢。” “喜欢，非常满意，还是陈经理有心。” 由于刘总需要提前赶往机场，两人就不再闲聊，匆匆握手道别。 既然来到酒店了，正好去各个房间看看还有那些经销老总没走，打个招呼，闲聊几句，加深印象，顺便了解一下市场状况。 陈家俊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敲门，认识的多聊会，不认识的，递上名片，互相介绍。 一连走了三十多个房间，陈家俊认识了不少以前未曾谋面的老板，还顺便详细了解了不少大区的市场信息，同行竞争情况，终端客户的购买力等，心中更有数了，免去了长途出差下市场的调研之苦。 除去已经退房的老板们，还剩最后一间，陈家俊就要完成所有老板的拜访工作。 “咚咚咚！”陈家俊敲响房门，半天过去，一位穿着大裤头的男子才来开门。 第117章 郝总 由于两人没有过交集，所以不熟悉。 “敲什么敲？还没有睡好呢，啥时候睡好，啥时候退房，超时了我付钱。”裤头男睡眼惺忪，一脸疲态，头都没抬，就连珠炮地发了一通牢骚。 陈家俊还没来得及说话，裤头男“啪”的一声，把门关上了，差点没把陈家俊的鼻子碰歪。 陈家俊两手一摊:“还挺有个性的，今天非要认识认识这位老总不可。” 陈家俊抬手又敲了敲门，刚躺到床上的裤头男怒了，他掀开被子，穿上拖鞋，快速走到门后，猛地打开房门。 “你有病啊！干什么？没看见我还在睡觉吗？”说完，伸手去推了陈家俊一把。 目测，裤头男比陈家俊大不了几岁，应该算是同龄人，但他的个头明显比陈家俊矮了一截，身板也没有陈家俊壮实。 裤头男的手好像推在一堵墙上，陈家俊纹丝不动，稳如泰山。 他心里一惊，抬头?鄙夷地看了一眼陈家俊，只见陈家俊满脸笑容，像一座铁塔堵在门口。 “你他妈找死啊！”裤头男看徒手搞不定，转身操起一把椅子就往陈家俊身上砸。 陈家俊本想用手去挡，但转念一想，血肉之躯很难抵挡硬物袭击，就在转瞬之间，他采用了第二套方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快速后撤躲闪。 刚后退两步，椅子便从眼前擦着鼻尖“唰”地狠狠砸下，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这也太狠了吧！”陈家俊躲过一劫，但鼻子上还是擦破了皮，留下一道红红的血印。 “算你小子躲得快，要不非砸死你不可！”裤头男气急败坏，怒发冲冠。 “我是公司市场部的陈家俊，请问你是哪个大区的经销商？脾气也太大了吧。”陈家俊没接他的话，直接开问。 “公司的？”裤头男那张愤怒得变形的脸慢慢缓和下来，“我以为是酒店的工作人员呢，穿得这么板正，像酒店经理一样。” “原来你以貌取人啊。”穿着西装的陈家俊笑了起来。 “不好意思，认错人了，抱歉抱歉。”裤头男为自己的失态感到惭愧，有点懊悔起来。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呢？”陈家俊迫切想弄清楚对方的身份。 “我是华东区的经销商，叫郝俊杰。”裤头男终于阐明身份。 “原来是郝总啊！”陈家俊听林强提过这位经销商的名字，他在华东区里做得最差的，每年卖不了几辆车。 陈家俊不理解，别的经销商都不够卖的，为什么他却卖不出去。 “进屋坐，慢慢聊。”郝俊杰把陈家俊让进了房间里。 陈家俊正要坐下，发现房间内只剩一把椅子，刚才郝俊杰愤怒地摔碎了一把。 郝俊杰看陈家俊迟迟没有坐下，才想起刚才的鲁莽，只好尴尬地笑了笑：“你坐椅子，我坐床上。” “那我不客气了。”陈家俊稳稳地坐在椅子上。 郝俊杰待陈家俊坐下后，跑出去把摔碎的椅子尸体捡起来，放进房间的过道上，满脸通红地说：“我赔，退房时我赔。” 陈家俊发现这个郝俊杰还挺可爱的。 “郝总，为啥生这么大的气？心情不好吗？”陈家俊试探着问。 别的经销商早就定好了离开的机票或火车票，早上起来就忙着收拾行李，做各种准备返程工作。 现在临近中午，郝俊杰还在睡觉，不慌不忙的，一点都没有要走的意思。 陈家俊不理解，他问郝俊杰：“郝总，大家都快走完了，你怎么还没动身？” 坐在床上的郝俊杰，双手掩面，眉头紧锁，一脸懊丧。 “我是华东区卖得最差的经销商，昨天可销售指标分配，分到的数量最少，因此心情沉重，感到颜面尽失，正闷闷不乐呢，你却一遍又一遍地敲门，累积一天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再次对你说声对不起。” “原来是这个事呀。” “我给公司丢人了，对不起公司的信任。” “郝总，我们知道您压力大，但逃避不是办法，我们得面对现实，找出问题所在。” “我之所以还不急着走就是想找林经理再探讨探讨，看看有没有别的办法。” “郝总，这就对了，我们得冷静下来，分析市场。” “正好你今天来了，你帮我分析分析。” “郝总，其实我已经计划好了，下个月就要去华东市场做调研，有的放矢地帮你们经销商做些推广活动。” “那太好了，希望你们越快越好，我们都急死了。” “根据刚才和华东区其他经销商的聊天，分析得出以下结论，不知道对不对，那就是中巴车在这个区域确实不受欢迎，咱们竞争对手推出的大巴车，市场反响热烈，交口称誉，好评如潮。” “你说得对，这个区域确实比较适合大巴车，人流量大，城乡道路发达，路面宽阔，大巴车运能优势明显，是提升竞争力关键要素，我以前也在想，为什么我们的中巴车卖不动，看来，是市场定位出了问题。” “公司历来的产品定位是多种型号的中巴车，市场定位是城乡结合区域，公司之所以成功，就是因为勤奋耕耘细分市场，不贪大不贪多。” “当时我们签订代理合作时就清楚公司的定位，只是没想到咱们的市场被大巴车挤压得空间越来越小，夹缝中生存，实在憋屈。” “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公司自主研发的豪华大巴还有一个月左右也要下线，将作为公司龙头产品的有益补充，你的区域市场就很适合大巴车生存。” “真的假的？公司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我们都不知道，这下好了，我的信心又被调动起来了。”郝俊杰兴奋了起来。 “在大巴车上市之前，咱们的中巴车还得销售，你可不能放弃。” 郝俊杰眼神坚定：“放弃？不可能！我郝俊杰从来没有认输过。” “相信你也不会放弃，放弃只会让人泄气，坚持才能抵达成功的彼岸。” “我为什么不急着返回，就是想等大家都走了，我再私下找销售部经理林强检讨一下，表表决心，看看能不能多给点指标，今年再冲一把！” “郝总，你这股不服输的劲头，令人佩服，希望你今年打个翻身仗！” “华南区的推广活动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中，效果显着，豪华大巴下线后，我们将在华东市场进行推广，硬钢其他品牌，为你们的产品销售摇旗呐喊。” “十分期待！” 陈家俊和郝俊杰分别后，郝俊杰自己去找林强。 郝俊杰表完决心后，满怀希望等待林强多批点可售产品指标。 林强看着郝俊杰，眉头紧锁：“郝总，你的决心我看到了，但增加指标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你知道，公司的资源是有限的，我们要把资源用在刀刃上。” 郝俊杰心中一沉，但仍不死心：“林经理，我知道公司资源紧张，但华东区的市场潜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只要给我们多一点支持，我们定能开疆拓土，打出一片天地！” 林强叹了口气，摇了摇头：“郝总，我理解你的心情，但这不是我说了算的，公司高层对华东区的业绩一直不太满意，增加指标的可能性不大。” 郝俊杰脸色一白，他没想到会遭到如此直接的拒绝。 他愣在原地，一时不知所措。 片刻，林强的语气突然缓和下来：“不过，郝总，你也别太灰心，虽然增加指标暂时不太可能，但我可以帮你向申请一些市场推广费用，或者提供一些培训资源，首要任务先帮助你们销售人员苦练内功，提升销售能力和技巧，只有团队强大了，产品销售才能做到势如破竹，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郝俊杰眼前一亮，仿佛看到了希望的曙光：“真的吗？林经理，那太好了！谢谢你！” 林强拍了拍郝俊杰的肩膀：“郝总，我们都是一家人，不用这么客气，只要大家齐心协力，我相信你们的销量一定可以上来的，到时给你多点可售指标也合情合理。 “恕我直言，就算公司有大量的可售指标拨给你，你卖不动，还造成积压，光要指标有什么用呢？白白浪费资源，对你没有一点好处，只会让自己颜面扫地，狼狈不堪。” “林经理，所言极是，那就按你说的来办，稳妥点。” “加油，相信华东区一定可以后来居上的，你也将成为华东区进步最快的经销商。” 郝俊杰重重地点了点头，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 他知道未来的路还很长，只要想办法，不放弃，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困难。 第118章 情缘 自从昨天晚上在公司举办的晚宴上得到苏悦助攻后，一夜没睡踏实汪勇飞，早早起床，他的脑海里装得全是丁莉的一颦一笑。 过两天又要出差了，一个季度或半年才回来一次，不如趁这两天好好和丁莉接触一下。 他知道，出差是一个漫长的过程，如果不抓住这次机会向丁莉表明心意，可能会错过这段感情。 于是，他决定在出差前一天，大胆邀请丁莉共进晚餐。 汪勇飞精心挑选了一家氛围温馨的餐厅，提前预订了位置。 他还特意准备了一束鲜花，希望能够给丁莉一个惊喜。 傍晚时分，汪勇飞站在公司门口，耐心等待丁莉的到来。 他心中充满忐忑与期待，不知道丁莉是否会答应他的邀请。 终于，惊喜还是来了，丁莉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 她穿着一件简约的薄款羽绒服，长发披肩，仙子般美丽动人。 她不经意地用双手向后拢了拢头发，娇柔妩媚，差点没把汪勇飞迷死。 汪勇飞心跳瞬间加速，他鼓起勇气，向丁莉走去。 “丁莉，我已经定好位置，我想请你共进晚餐。”汪勇飞说完，将手中的鲜花递给了丁莉。 丁莉十分惊讶地看着汪勇飞，没想到前天两人刚认识，今天他就这么快邀请自己。 事发突然，她显然没有准备好，有点犹豫。 当看到汪勇飞那炙热的眼神，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 汪勇飞欣喜若狂，他深情看着丁莉，感激地说：“谢谢你接受邀请。” 丁莉羞得脸颊变成了红色的苹果。 初春的夜晚很宁静，月光如水，树影婆娑。 两人来到餐厅，在靠窗的位置坐下。 灯光温馨浪漫，氛围轻松愉悦。 征求意见后，汪勇飞点了丁莉最喜欢的菜品。 两人边吃边聊，气氛逐渐变得松弛起来。 坐姿端正的丁莉楚楚动人，婀娜多姿，汪勇飞越看越喜欢，心醉神迷。 他忍不住想拉一下丁莉的手。 正当他准备伸手的时候，丁莉的“传呼机”突然响起，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瞬间变得凝重起来。 “对不起，我出去回个电话。”丁莉起身离开了座位。 汪勇飞看着丁莉离去的背影，心中涌起一股不安。 “谁让她回电话？她的家人，朋友，还是前男友？”汪勇飞做了无数个猜想。 他不知道这个电话会不会给他们的晚餐或者感情带来影响。 汪勇飞心神不定，坐立不安。 过了一会儿，丁莉终于回到座位上。 她的眼神中带着几分犹豫与挣扎，仿佛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丁莉，怎么了？是有什么事情吗？”汪勇飞关切地问。 丁莉低下头，沉默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看着汪勇飞说：“我下个月要……出国……深造了。” 汪勇飞心中仿佛被重锤击中，他瞠目结舌，呆呆地看着丁莉，不知道该说什么。 良久，汪勇飞弱弱地问了一句：“出国深造？去哪个国家？去多久？”。 丁莉低下头，声音有些颤抖：“其实……我早就决定了，只是前天咱们才认识，互相还不了解，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告诉你。” “哦，也是。”汪勇飞表示理解。 丁莉半天不抬头，眼睛一直盯着脚尖:“勇飞，我知道你喜欢我，我也很感激你的喜欢，但是……我现在还年轻，我想追求自己的梦想。” 汪勇飞一脸错愕。 “出国深造对我来说是一个很好的机会，我不想错过。”丁莉继续补充。 汪勇飞情绪复杂，不知所措。 他理解丁莉的追求与梦想，但他无法接受刚刚认识两天就即将与她分离的现实。 “丁莉……你真的决定要走吗？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吗？”汪勇飞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哀求。 丁莉看着汪勇飞痛苦的眼神，心中也充满不舍。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很决绝：“勇飞，我已经决定好了，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残忍，但这是我自己的选择，我希望你能够理解我。” 汪勇飞绝望了起来，距离意味着分离，人只要不联系，不见面，时间长了，即使是亲人，关系也会变淡的。 他注视着丁莉，仿佛已经预见结果，心里五味杂陈。 就在这时，餐厅里的音乐突然响起。 一首悠扬的情歌在空气中回荡，让人的心情变得更加沉重。 汪勇飞低下头，不停地揉搓着双手，眼睛盯着地板发怔。 沉默了一会儿，他抬起头，看着丁莉，艰难地说：“丁莉……我理解你的……选择，但是……我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心情。” 汪勇飞不想失去刚刚遇到的美好，他不再刻意保持稳重，直接抓住丁莉粉嫩的双手，深情地说:“丁莉，我喜欢你，我不想失去你，如果你真的决定要走，那么……请给我一些时间，让我慢慢接受这个百般折磨的现实。” 丁莉心中有一股暖流掠过，她没想到汪勇飞会如此理解她，也如此坦诚地表达了自己的心情。 她抽出右手，斗胆地抚摸了汪勇飞英俊的脸庞，还有那颗痣，声音中带有几分哽咽：“勇飞……谢谢你，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煎熬，我也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好的解决办法。” 整晚，汪勇飞食之无味，心事重重。 晚餐潦草地结束后，汪勇飞和丁莉并肩走在返回的路上。 夜色已浓，街灯昏黄，两人的身姿在路灯下影影绰绰，显得有些落寞。 他们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 汪勇飞心中充满失落与不甘，而丁莉的心中则弥漫着挣扎与不舍。 就在这时，丁莉突然停下了脚步。 她望向汪勇飞，眼神中带有些许闪躲。 “勇飞……其实……我有一个秘密想告诉你。”丁莉的声音有些哆嗦。 汪勇飞既好奇又紧张，他不知道丁莉要说什么，刚才她在餐厅说的话，已经让他整夜高兴不起来，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不拉几的。 “什么秘密？”汪勇飞瞪大眼睛问。 丁莉沉默了一会儿，带着歉意对汪勇飞说：“其实……我并不是真的要去出国深造，那个电话……是我朋友故意让我回过去的，她帮我编造了这个谎言。” 汪勇飞迷迷怔怔地看着丁莉，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对不起！我欺骗了你。”丁莉生怕汪勇飞生气。 “为什么要这样做？”汪勇飞的声音中带着不解与气忿。 丁莉声音中充裕着愧疚：“勇飞……非常抱歉，我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我不想伤害你，我知道你喜欢我，我对你也有好感，但是……我害怕咱们的感情终将会因为距离和时间而变质，所以……我才想出了这个办法，想让你知难而退。” 汪勇飞心情复杂，他既愤怒于丁莉的欺骗，又感激于她的坦诚。 他明白，丁莉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她也在乎这段感情。 其实，汪勇飞理解，即使丁莉不出国，他也是常驻外地，每年根本见不了几次面，就像这次回公司，才待几天，明天又得出差了，最快也要一个季度才能见一面，这和丁莉出国根本没有什么区别。 “丁莉……你这样做，让我很失望，但是……我也能够理解你的心情，我们之间的感情，确实需要经历一些考验，不过……我希望你能够知道，我是真心喜欢你的，无论未来怎样，我都会努力争取我们的幸福，距离并不是我们感情的绊脚石，也阻碍不了我们相爱的决心。”汪勇飞说着，紧紧握住丁莉的手，一辈子都不打算松开。 第119章 歹徒 丁莉感受着汪勇飞手心的温度，感慨万千。 她看着汪勇飞那坚定的眼神，仿佛看到了他们未来的希望，这个男人应该值得托付。 “勇飞……谢谢你，我也喜欢你，我愿意和你一起面对未来的挑战。”丁莉说着，将头靠在了汪勇飞的肩膀上。 汪勇飞不由心花怒放，胆子大了起来。 他毫无顾忌地紧紧抱住丁莉，仿佛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突然两人在夜色中相拥而泣，仿佛要将所有的情感都倾泻出来。 这一夜，汪勇飞和丁莉的感情突飞猛进，变得越来越深厚。 他们已经确信，彼此之间的喜欢是真挚的，是发自内心的，无论未来遇到多少困难和挑战，他们都会携手共进，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其实，丁莉的确有个秘密，她报考的研究生考试笔试成绩已经过线，正在等待面试通知，她不敢告诉汪勇飞，怕他有心理负担，于是决定埋藏在心里，等拿到录取通知书的那一天再告诉他。 “丁莉……你知道吗？自从遇见你，我的世界就变得不一样了。”汪勇飞眼神中充满温柔与爱意。 丁莉何尝不是，她一样感同身受：“勇飞……我也是，我从未想过会遇到一个让我如此心动的男人。” 这一夜，他们私定了终身，汪勇飞发誓非丁莉不娶，丁莉承诺非汪勇飞不嫁。 陆荣和汪勇飞一样，明天也要返回区域市场了，时间十分宝贵，他和孙颖吃过晚饭，就迫不及待地又一次相约在漆黑寂静的麦地里，共度难得的相聚时光。 乌漆墨黑的夜里，只有两人的心跳声和风吹麦苗发出的窸窸窣窣的声音。 陆荣用力抱住孙颖，仿佛一松手，就会失去一样：“孙颖，你知道吗？每次出差我都特别想你，尤其是夜深人静的时候，独在异乡的我，常常想起咱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分分秒秒。” 孙颖把手伸进陆荣的棉袄里，头贴在他的胸脯上：“我也一样，每次你离开，我都会觉得心里空落落的，我不知道咱们的感情是否经得起光阴和分离的考验。” 还没等陆荣开口，突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夜的宁静，紧接着一束强光打在他们相拥的身上。 “臭男女，搞破鞋，也不挑个地方！”一个戴着头套的陌生男子出现在他们面前，手持利刃，“把钱交出来！” 不好，遇到歹徒了！ 由于手电筒光线太强，把陆荣和孙颖照得眼花缭乱的，根本看不清来人何者。 孙颖吓得浑身哆嗦，双手紧紧抱着陆荣的腰，不敢松懈，整张脸都藏在陆荣的棉袄里。 要是在白天，陆荣绝对不惧怕和歹徒单挑，可现在是晚上，对方在暗处，自己在明处，根本判断不了对方的准确位置，另外，还得时刻保护孙颖，提防对方耍阴招。 他思来想去，决定先稳住局面，再见机行事，于是忍气吞声地答道：“今天出门，我们没带多少钱，你放过我们吧。” 歹徒把匕首放在手电筒光线范围内晃了晃，大声呵责：“别废话，快把钱拿出来！快！” 阴森可怖，毛骨悚然，孙颖的头越埋越深，恨不得要钻进陆荣的肚子里。 陆荣没有办法，只好慢吞吞地装着配合的样子，把手伸进裤兜，东摸西摸，就是不掏出来。 “他妈的，别给我玩花样，小心匕首不长眼睛。”歹徒提高声调，变得不耐烦起来。 孙颖紧张地握住陆荣的手，两人的心都要跳出喉咙了。 此时，陆荣灵机一动，他悄悄对孙颖说：“你假装配合他，我趁机制服他。” 孙颖微微点头以视同意，刚才吓破胆的她，突然变得勇敢起来，故意拖延时间：“你先别急，我们可以把钱都给你，但是你得保证不伤害我们。” 歹徒再次晃了晃匕首，恼羞成怒：“都什么时候了，还跟我讨价还价，想活命的就快点，别婆婆妈妈的。” “这不正给你掏吗？着啥急，都是你的。”孙颖恐惧到了顶点，反而变得大无畏起来，只要不正眼看那把匕首，也没有什么可怕的。 歹徒被这个小娘们弄得毫无脾气，更要命的是，孙颖说话的声音娇滴滴的，直击他那干涸的心灵。 特别是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和胸前起伏的山丘，让他看得口干舌燥，不由瞪大贪婪的眼珠，腹部下方“轰”地升起一团火焰。 他用匕首指了指陆荣，命令道：“你，抱头趴下！” 陆荣知道歹徒想干什么，他磨磨蹭蹭地趴下，假装顺从，时刻在寻找动手的瞬间。 歹徒看见陆荣已经就范，他用手捏了捏孙颖的下巴和脸蛋，发出不可一世的笑声。 突然，歹徒停止的笑声，大声命令孙颖：“把衣服脱了，快点！” 一阵寒风袭来，孙颖不禁打了个寒颤，心里暗暗骂道：“陆荣你这个孬种、懦夫，让你躺下就躺下，还不如一个女人。” “快点！别给我耍花样。”歹徒用匕首在手电筒的光线范围内又比划了一番。 孙颖实在躲不过去了，只能硬着头皮，闭着眼睛，边脱边想办法。 她故意?突突抹抹的，缓慢地脱掉了外套，双峰被毛衣紧紧包裹，撑得鼓鼓囊囊的。 歹徒咽了咽口水，浑身燥热，万蚁噬心。 她双手交叉放在毛衣的下沿，往上举手，露出了白净扁平的小腹，再往上就是白花花的两个半球…… 看到孙颖的配合，歹徒沉迷在欢愉的世界里，放松了警惕。 他已经控制不住，遂把手电筒放在地上，一只手拿着匕首，一只手着急忙慌地去解自己的裤腰带，火急火燎地准备解放被高高撑起的帐篷。 陆荣看到时机已经成熟，他从地上抓了一把土，一翻身就往自己估计歹徒脸庞的方向撒去。 只听“哎哟”一声，歹徒身子摇晃了一下。 陆荣又接连抓起两把干土继续往歹徒发出声音的方向快速扬去，歹徒踉踉跄跄，东倒西歪，一边用手揉着眼睛，一边骂骂咧咧：“他妈的，找死啊！” 陆荣见歹徒已经远离地上的手电筒，他一把抓起手电筒，往歹徒的方向照去，只见歹徒一只手胡乱地挥舞着匕首，另一只手繁忙地揉搓着双眼，跌跌撞撞，摇摇欲坠。 陆荣用手电筒照着歹徒的眼睛，让他久久睁不开眼睛，分不清东西南北。 找准时机，陆荣飞脚踹在歹徒拿刀的手腕上，踢飞匕首，匕首落在了一片黑暗之中，悄无声息。 “去死吧！”趁歹徒在原地打转时，陆荣大喝一声，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陌生男子扑倒在地。 孙颖看到陆荣已经得手，把举过头顶的毛衣重新拉了下来，把呼之欲出的双峰又裹得严严实实。 她顾不上穿外套，赶紧跑过去帮忙，用膝盖狠狠地撞击歹徒的下身，疼得歹徒“嗷嗷”狂叫。 “你拿手电筒！”陆荣把手电筒递给孙颖，以便腾出手来对付歹徒。 陆荣把歹徒摁倒在地上，迅速抽出他的腰带，把他的双手反绑起来。 两人合力将其制服后，陆荣掏出“大哥大”报了警。 歹徒哇哇乱叫：“我错了，我错了，把我放了吧。” 警察将歹徒带走，陆荣和孙颖做完笔录后，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返回的路上，孙颖心有余悸：“刚才差点吓死了，我还以为凶多吉少，看不到明天的太阳了呢。” 陆荣也有点后怕：“我也没想到会这样，不过，好在我们现在平安无事了。” 然而，这次事件却在孙颖的心中留下了阴影，孙颖觉得陆荣在关键时刻不但没有保护好她，还让她受到了羞辱，至今感到恐惧和不安，如鲠在喉。 其实陆荣也十分愧疚和自责，关键时刻竟然让自己的女朋友在歹徒面前蒙羞，真不配当男人。 第120章 梓涵 他无数次想，如果再发生这种事，就是豁出生命也不能再让孙颖受到一点点委屈。 这次事件对他们的感情造成了严重的伤害，两人陷入冷战。 本来第二天陆荣就要出差的，飞机票都定好了，但为了挽回孙颖的感情，他向林强请了假，推迟出差时间。 孙颖越想越不明白，一直在钻牛角尖，怎么也出不来。 陆荣想向孙颖解释当时的无奈，但是孙颖一直不接电话。 他来到公司办公楼试图与孙颖当面沟通，但孙颖却避而不见， 陆荣心中充满了失落和悔恨。 他也没有碰见过这种事，怎么办？ 陆荣不停地思索，如何才能修复好这段感情？ 闷闷不乐的陆荣突然想起来，那天警察去掉歹徒的头套后，他发现歹徒和孙颖长得惊人相似，不由在心里犯嘀咕，莫非歹徒和孙颖存在血缘上的关系？要不怎么那么像。 他急着要问孙颖，她是不是也有同样的感觉，可是孙颖连着三天都没有搭理他。 陆荣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连着几天对陆荣视而不见、置之不理的孙颖，经过前思后想后，冷静地结合当时实际情况分析了一番，那晚的情况紧急，人的大脑不可能和平时想的一样周全，的确不能怪陆荣，于是她终于想明白，毅然放下芥蒂，原谅了陆荣。 当陆荣三番五次提到歹徒长得像她一事，她立刻重视起来，的确，歹徒和她长得就像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样，这也太巧了吧。 她马上给在老家的父母打电话，村里小卖铺老板五叔帮她叫来父母接听。 “爸、妈，前几天我发现一个歹徒长得特别像我，你们说奇怪不奇怪？”孙颖把自己的疑问告诉父母。 “你说什么？长得像你？歹徒？到底怎么回事？”孙母很惊讶，大声询问。 孙颖把她黑夜遇到歹徒的事叙述了一遍。 “造孽啊！”电话那头传来孙父呼天抢地的哭喊。 “怎么了？爸。”孙颖着急了起来。 “歹徒在哪？”孙母又问。 “应该被派出所送到看守所了吧。”孙颖也不清楚流程。 “……”电话没有了声音，一会传来孙母的喊叫声，“老孙，老孙……你别吓我，老孙，醒醒。” “爸……爸……”孙颖喊了半天没人响应，她又喊，“妈……妈……”，还是无人应答。 她正要挂电话，突然听筒里传来：“电话怎么还没挂？喂，喂，……” 孙颖听出来是五叔的声音，她立刻张嘴说话：“五叔，五叔，我是孙颖，我爸妈呢？” “颖儿啊，你妈送你爸去医院了，刚才你爸晕倒了。”五叔把他看到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 “什么？上医院？晕倒？”孙颖眼泪流了下来，他问五叔，“五叔，你知道他们去哪个医院了吗？” “应该是去咱县人民医院了。”五叔回答。 “谢谢你，五叔，我知道了。”孙颖准备放下电话就去跟陈家俊请假，回家看老爸。 “话筒那边又传来，颖儿，别着急啊，应该没事的。”五叔怕孙颖着急上火，多嘱咐了一句，安慰她。 “嗯。”孙颖挂了电话，眼泪像决堤的洪水，根本止不住。 她瘫倒在椅子上，陈家俊发现了异样，赶紧问：“孙颖，怎么了？” 孙颖只是流眼泪，根本说不出话来。 张笑语拍了拍孙颖的肩膀，用纸巾帮她擦了擦眼泪。 孙颖断断续续地给大家描述了事情的前因后果。 大家都听明白了，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一样，特别不是滋味。 陈家俊说：“孙颖，现在马上订票，坐火车或者坐客车都可以，回家看你爸去。” 孙颖从来没有经历过这种意外，吓得六神无主，根本就走不动道，更没了主意。 陈家俊突然想起一人，拍了拍大腿，马上安排白平：“白平，立刻给陆荣打电话，让他送孙颖回家，越快越好。” 接到白平的电话，陆荣向销售部借了一辆面包车，火速赶到公司大院门外，熄火后，跑进来，拽着孙颖就往外走。 两人上了车，就火急火燎地赶往孙颖老家的县人民医院。 陆荣把车开得飞快，三个小时左右，他们到达了医院，通过导医查询，获悉孙父所在病房后，两人拔腿就跑。 当两人气喘吁吁地跑到病房门口，就听见孙母“呜呜呜”的哭声：“老孙啊，你怎么说走就走，让我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我该怎么办啊！” 病房内站着五六位医生和护士。 其中一位较为年长的医生说：“情绪过于激动，突发脑溢血，抢救无效，我们已经尽力了，请节哀！一会就会有人来把遗体送到太平间的。” 孙颖听懂了，他的爸爸不在了。 她瘫坐在地上，连哭出声音的力气都没有了，任由眼泪像瀑布一样狂奔。 陆荣同样痛苦无比，他把孙颖抱在怀里，眼泪也是不争气地往外溢。 孙母趴在孙父的身上，嚎啕大哭，悲痛欲绝，地动山摇。 “老孙啊，你怎么这么脆弱，多大的苦都熬过来了，该享福了，你却走了！” 陆荣第一次见到自己未来的老丈人和丈母娘，竟然是这种悲惨的场面。 他抱着孙颖，看着孙母，不知道先宽慰谁。 孙颖有气无力地喃喃自语，泣不成声：“爸，你为什么不等我回来看你一眼，就急着走了，为什么？我还有很多话没来得及对你说，你怎么一点都不留恋这个世界？你还没有见过你的女婿一面呢，他今天来了，你不看他一眼吗？” 父亲仍在孙颖的身旁，但周围只有死寂的回响，孙颖的每一句话都石沉大海，再无昔日那熟悉而温暖的应答。 处理完孙父的后事，陆荣百思不得其解：为什么孙父接了个电话，就突然得了脑溢血了呢？难道和这个电话有关？ 陆荣急切地问孙颖：“你那天给叔叔阿姨打电话时，到底说了哪些话，叔叔突然就晕倒了？” 孙颖认真回忆，“那天我们就没说几句话，就听见妈妈喊他，后来电话就没音了，”她揉了揉太阳穴，突然猛拍大腿，“会不会是我说了歹徒长得像我那一句？” “有可能！”陆荣恍然大悟。 陆荣和孙颖在整理孙父的遗物时，在一个旧木箱里，发现一个泛黄的出生证明，上面记录的名字赫然写着“孙梓涵”，出生日期比孙颖早三年。 “会不会这个孙梓涵就是那个歹徒？”陆荣一遍又一遍在内心问自己。 他把这个推断说给了孙颖，孙颖拿着孙梓涵的出生证明就去问妈妈:“妈，这个人是谁？” 孙母不识字，不知道上面写的啥，她对孙颖说:“你念念。” 孙颖照着上面的信息一条一条往下读，当读到姓名“孙梓涵”三个字和出生年月时，孙母流下两串浑黄的眼泪，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妈，到底怎么回事？”孙颖感觉“孙梓涵”已经深深刺痛了妈妈的心。 “这就是你爸突然离世的原因。”孙母再次悲伤起来。 “孙梓涵是谁？”孙颖打破砂锅问到底。 “他是你的亲哥哥。”孙母目光呆滞，缓缓地说出了真相，犹如晴天霹雳。 “什么情况？”孙颖急切想了解细节。 彼时，在农村只生一个孩子的家庭很少，只生一个女孩的家庭更少。 孙颖第一次知道她还有个哥哥，奇怪的是，她既惊讶又觉得是情理之中。 不知道为什么，冥冥之中，她一直觉得自己应该有兄弟姐妹，只是不理解他的哥哥为什么不在父母身边？ “你哥哥两岁的时候，村里经常有挑担卖货郎走村串巷，手里的波浪鼓摇个不停，咚巴、咚巴的，卖些针头线脑、糖果饼干、各类小商品等。 “特别吸引小孩，每次他一出现，全村的孩子都会围上去，密密麻麻，层层叠叠的。 “听村里人说，你哥哥被一个挑担卖货郎用一颗糖拐走了，至今杳无音讯。” 孙母一边流泪，一边诉说。 “你们怎么不去找那个卖货郎？”孙颖很不理解，明明知道是卖货郎拐走的，查也能查得到他的家。 “我们去找了，也找到了卖货郎的家，但他百般抵赖，死不承认，一嘴咬定没有看见过你哥哥，那时不像现在到处都有摄像头，人家不吐口，我和你爸也没办法。”孙母一副无可奈何的神情。 “是不是被他卖了？”孙颖问。 “肯定是的！”孙母眼窝浅，泪流不断。 “果不其然！”陆荣听到这，站了起来，孙母的话印证他的猜测。 “你爸听说你被一个和你长得很像的人抢劫、欲行不轨，一猜就知道是我们丢失的孩子，也就是你的亲哥哥，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本来就有高血压的他，气上头就倒下了。”孙母泣不成声。 “叔叔怎么知道歹徒就是孙梓涵？”陆荣不理解孙父听到“长得像”三个字就这么快下结论。 “心灵感应吧！”孙母也解释不通。 后来，陆荣陪同孙颖和孙母多方打听、奔走，并向警察说明情况，终于在看守所见到了“歹徒”。 不知道是不是有条无形的线牵引着，孙母只看了一眼“歹徒”，就确信了他就是自己骨肉。 孙母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突然变得柔情似水起来，一遍又一遍地轻声呼喊:“梓涵，梓涵！我的儿！” 第121章 新生 “歹徒”听到孙母温暖柔和的呼唤，刚开始宛如惊弓之鸟，慢慢地就变成了一只温顺的小绵羊，竟然留下了泪珠。 他泪水泛滥，伤心欲绝，最后泪流满面，他索性不再用手去擦拭，怯生生地从嘴里蹦出两个久违的字:“妈……妈……” “终于找到了！终于找到了！你可把我们害惨了，你这个小王八蛋，我和你爸整整找你找了二十六年，你今年应该二十八岁了。”孙母又喜又怒，要不是隔着栏杆，她非扇这个“歹徒”两巴掌不行。 “歹徒”一个劲儿地流泪，惊慌失措，六神无主，不知道该说什么。 “听你妹说，你抢劫了她，还准备非礼她，造孽啊，她可是你的亲妹妹呀，你爸就是被你的荒唐行为活活气死的，苍天啊，大地啊……”孙母泪眼婆娑，上气不接下气。 孙颖赶紧抱住妈妈，用手在她的胸前捋了捋，帮她顺气。 孙颖瞪着“歹徒”，一言不发，越看他长得越像自己。 她不知道如何谴责面前的孙梓涵，更不知道如何告慰麻木的自己。 会见时间到，警察提醒孙颖和孙母可以通过采血比对的亲子鉴定方式认亲，不能只凭长得像就妄下结论。 后来孙颖在陆荣的帮助下，通过验血的方式，确认了“歹徒”果然是自己的亲哥哥。 “歹徒”读着孙颖递给的他亲子鉴定报告书，在获悉自己就是孙家的儿子时，不由仰天长叹，感慨万千，眼中满是悔恨。 他低头向孙颖道歉：“妹妹，对不起……我不知道是你，我从小就被拐走了，倒卖了好几户人家，最后我逃了出来，这些年过得浑浑噩噩的，没有亲情，没有温暖，只有辱骂，被逼无奈才走上了这条邪路的。” 面对这个既是仇人又是亲人的哥哥，孙颖心中五味杂陈。 她最终选择原谅了他，但法律不会姑息任何罪行。 在陆荣的陪伴下，孙颖开始为孙梓涵聘请律师，争取减轻刑罚，并着手安排他接受心理治疗，重新做人。 陆荣为了孙家的糟心事忙前忙后，深得孙母的喜爱。 陆荣更是充分发挥男子汉的担当，在这个没有了父亲、哥哥还在狱中的家庭中承担起男人的角色，并且做好了长期照顾母女俩的打算。 孙母对即将返回公司的两人说：“通过这些天的相处，我觉得陆荣这个小伙子挺不错的，你们要是商量好了，就好好相处，互帮互助，可以先登记，守孝三年后，再举行婚礼，我还急着抱外孙呢。” “谢谢阿姨！我会一辈子对孙颖好的，请您放心。”陆荣用自己的真心打动了孙母。 “谢谢妈！我们会好好工作，好好过日子的。”孙颖没想到母亲这么快就认可了她们的感情，并且还催婚、催生。 回到公司，陆荣就得马上出发华西市场了，他已经向林强请假很长时间，不敢再耽误了，毕竟客情关系每天都需要维护。 幸好他的经销商都是老熟人了，销量并没有受到影响，反而蹭蹭地往上涨。 特别是刚回归公司的李涛，新品发布会结束至今，就数他卖得最好，给华西区的其他经销商打了个样。 孙颖不在的这段时间，她的工作都被白平和张笑语分担，并没有影响市场部的工作进展。 市场部的同事们看到孙颖终于回归，十分高兴。 陈家俊指示白平和张笑语，主动陪孙颖聊天，让她慢慢过渡，调节心情，不急于给她安排工作，耐心等待她的心情变好再说。 白平自从华西区调研回来，就马上投入紧张的新品发布会的工作中，无暇顾及和张笑语的感情交流。 盛会结束后，心终于静了下来，他们又回到了从前如胶似漆的粘糊劲儿中，分别一个多月后重逢，有种久别胜新婚的感觉。 刚回来的那几天，白平的脑海中还时常切换着龚佩霞又暖又软的双手和央金卓玛脸上的高原红，如今在张笑语体贴的照顾下，他从高原带回来的那一丝牵挂很轻易就被扯断了，他的眼里又全变成了张笑语的每一个音容笑貌。 其实男人并不是专一的动物，只要看到不同风格的女人都会心动，在道德的约束下，当然心动并不意味着一定会采取行动或背叛伴侣。 在健康的感情关系中，男性通常能够理性地控制自己的情感，尊重并珍惜与伴侣的关系。 明天、后天是周六日，公司放假。 白平早就打算好和张笑语去看刘德华主演的电影，但又不忍心丢下还在伤心的孙颖，他们决定带上她。 周五下午快下班的时候，张笑语邀请孙颖：“孙颖，明天咱们看电影去吧？” 回到相亲相爱的大家庭，孙颖慢慢忘掉父亲离开、自己被抢劫及羞辱、哥哥入狱、陆荣出差等诸多烦恼事，逐渐开朗起来，她也在刻意调整自己，想尽快走出阴霾，不再被歹运左右，去迎接灿烂的明天。 “可以啊！我这个电灯泡会不会影响你们的卿卿我我？”孙颖为了不影响他俩的热情，故意开着玩笑，极力让自己和别人都高兴起来，不去破坏一团和谐的美好氛围。 “当然不会，我们是一家人嘛。”白平早把孙颖当作妹妹。 刚从郭昌硕办公室汇报工作回来的陈家俊，看到大家乐呵呵的，特别是孙颖笑得很灿烂，他感到特别开心，一个人从悲伤转为高兴的过程是相当困难的。 “有什么喜事，都这么欢畅？”陈家俊想知道大家愉悦的原因。 “我们相约明天去看电影呢，不好意思，把你给忘了！”白平傻乎乎地挠挠头。 “有这么好的娱乐节目，竟敢不叫我？你们还有集体主义精神吗？我在你们的眼里还是领导吗？”陈家俊假装生气。 张笑语知道陈家俊是在开玩笑，她也斗胆地开起了他的玩笑：“谁知道我们的陈经理明天会约会哪位美女，我们可不敢影响你的行程。” “张笑语，什么时候学会油嘴滑舌了？”陈家俊满脸微笑，“明天我和孙颖组成临时情侣，陪你们这一对真情侣看电影咋样？” “我愿意！”孙颖在大家的玩笑下很快就变得活跃起来，这是大家最想看到的。 “我同意！”白平把手举了起来，仿佛投票一样。 “这最好不过了。”张笑语替孙颖开心，也举起了右手，表示支持。 “那就这么定了！”陈家俊形成决议。 周六，孙颖早早起床，她决定今天要画一个淡妆，积极向所有烦恼做个告别。 更重要的是，她今天是陈家俊的“女朋友”，以前无数次幻想成为他的女朋友，却被他拒绝了，今天做他的“女朋友”，可是他主动要求的，她必须得扮演好这个角色，快快乐乐地享受这个身份。 孙颖坐在简陋的桌子前。 她用粉底刷均匀地铺开粉底液，用遮瑕膏轻轻掩盖了眼底的憔悴和连日来的悲伤，用眉笔勾勒完美的眉形。 她画了粉色的眼影，贴了长长的睫毛，扫了淡雅的腮红，涂了红色的口红。 完成妆容后，孙颖站在镜子前仔细端详着自己，她满意地笑了笑，心里暗暗期待着即将来临的“约会”。 今天的孙颖大气又不失女人味，十分美丽和自信，她终于走出来了。 吃过早饭的四人像一群快乐的小鸟，两人一辆自行车，向电影院出发。 春天的太阳和煦地照在四人的身上，刚刚经历冬天严寒的他们，眼前的一切都是新生的，绿色的。 白平带着张笑语，陈家俊驮着孙颖。 “扶好了！”陈家俊对孙颖说。 孙颖大方地搂着陈家俊的腹部，把脸紧紧地贴在他后背上，两个圆滚滚的水蜜桃顶着他的腰部，“扶好了！” “出发！”陈家俊一声令下，两辆自行车像离弦的箭一样，“嗖嗖”地向前窜。 陈家俊和白平争先恐后，屁股都翘的老高，与车座分离，车子摇摇晃晃向前飞奔。 飞奔的自行车，把张笑语和孙颖吓得惊叫连连。 “慢点！慢点！” 正在兴起的陈家俊和白平就像大学校园里的大男孩，根本不听两位女生劝阻，反而越骑越快，越骑越猛，春风得意。 孙颖一巴掌打在陈家俊富有弹性的臀部上，提醒他:“慢点！” 第122章 意外 陈家俊回头对孙颖做了个鬼脸:“这个速度爽吗？” 孙颖还在回味刚才的那巴掌，陈家俊的臀部很性感，浑圆结实，丰满紧致。 “爽！”孙颖脸红了，她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把陈家俊的腰搂的更紧了。 孙颖回忆，刚来公司没几天，她和陈家俊也这样骑着自行车出来畅游过一次，就是那一次，她深深地爱上了他，可是他最后却无情地拒绝了他。 今天，他们又一次两人一车，同样的动作，同样的马路，只是多了白平和张笑语这对情侣。 放眼望去，张笑语也是死死地缠住白平的腰，脸颊绯红，喜形于色。 孙颖心里不由咯噔一下，白平和张笑语才是真正的一对，他们做着多么亲昵的动作都是应该的，自己和陈家俊算什么关系呢？如果做出越界的动作，他们会不会看不起自己，笑话自己？ 如果当初陈家俊没有拒绝自己，她和陈家俊早就是情侣了，根本不需要考虑别人的眼光。 可是“如果”并没有结果…… “下坡了，抓稳扶好！”陈家俊发出指令。 孙颖通过思想挣扎后，反而不敢搂住陈家俊了，甚至有点害怕起来，仿佛陆荣的眼睛就在不远的地方盯着她，注视着她和陈家俊的一举一动，气得脸都变形了。 “怎么松开了？快搂紧！下坡危险！”陈家俊感觉刚才孙颖的双手还严丝合缝地环抱着他的腰，怎么突然腹部前空荡荡的了。 “不敢，再也不敢了！”孙颖把手抽了回来，闪烁着惊慌失措的眼神，坐立不安。 “别犯傻了，快点扶好！”陈家俊边说边回头去拽孙颖的手。 不料车把瞬间失控，撞在马路牙子上，陈家俊猛地刹车，车子狠狠地向前折叠倒下。 陈家俊重重地摔在地上，头磕到了马路牙子。 孙颖由于惯性，像装满小麦的袋子一样，压在陈家俊的身上。 白平和张笑语见状，连忙降速，跳下车后，马上跑过去，依次把孙颖、陈家俊、车子扶起来。 孙颖因为有陈家俊做肉垫，只是手上擦破了一点皮，无伤大雅，没有大碍。 陈家俊的头上被划开了一道长长的口子，血流不止。 他用手死死地摁着伤口，血还是顽强地冲破指间，汩汩地往外冒，沿着头发、脸庞顺流而下，钻进脖子，染红了衣领。 “怎么办？”孙颖吓哭了。 “上医院！”白平果断下达命令，关键时刻还得看男人。 张笑语从包里掏出一沓纸巾，垫在陈家俊的伤口上，让白平摁住。 陈家俊活动了一下手脚，迅速查看身体的各个部位，除了额头也擦伤了一点外，其他部位都没事。 幸好一百多米的地方就有个医院，白平陪同陈家俊在前面跑，孙颖和张笑语分别把车锁在路边后，也狂奔了起来。 医院人不多，挂号、看医生、缝合、输液、取药，还算顺利。 离开医院时，陈家俊头上裹着白色纱布，用绷带固定在下巴上，像战败的俘虏一样，特别滑稽。 孙颖极力地捂着嘴，想笑又不敢笑。 笑吧，显得自己好没同情心；不笑吧，又实在憋不住。 倒是白平和张笑语没心没肺的，忍不住“哈哈哈”大笑起来。 麻药劲儿还没过，陈家俊觉得头上除了多几块纱布以外，并没感到有什么不适。 他见白平和张笑语笑得根本停不下来，频频弯腰弓背的，才意识到自己的异类。 笑声是可以感染、传递的，陈家俊被两人浑身颤抖、如痴如醉、东倒西歪的笑声不断冲击，也不自觉地跟着咧嘴笑了起来。 可奇怪的是，孙颖为什么不笑呢？ 陈家俊指着孙颖问：“你是不笑（肖）子孙吗？” “噗呲！”孙颖再也憋不住了，捂着嘴的手被笑声用力冲开，随后便花枝乱颤起来。 “哈哈哈！” “咯咯咯！” 马路上的四人像神经病一样，一人一个姿势，群魔乱舞，笑声响彻云霄。 路人不断投来疑惑的眼神，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神情，无法理解这几个人如此莫名其妙。 等大家都笑得没力气了，陈家俊才想起来，今天结伴而行的目的。 在返回寻找自行车的路上，路边有一个卖各种围巾、帽子、手套、袜子等物品的小摊，陈家俊买了一顶时髦的鸭舌帽，戴在头上，正好遮挡了头上的白纱布。 “好看，还挺帅的。”众人拍马屁。 陈家俊骑上自行车，大手一挥：“走，继续向电影院出发。” 孙颖看着陈家俊大义凛然的样子，十分心疼，坐在后座的她，再也不敢使性子了，认真听从陈家俊的指挥，死死地箍住他那强劲有力的腰部，再也不敢松手。 没有重量的分散，自行车骑得又快又稳，不一会儿，电影院就到了。 售票窗口旁边的海报上，刘德华帅气的脸庞引得排队的女观众们惊叹不已，一脸花痴；男观众们的眼睛却死死盯住关之琳的身姿久久不眨眼。 白平挨着张笑语坐在一起，孙颖靠着陈家俊坐在一起。 今天看电影是白平出的主意，目的就是为了让孙颖开心，尽快从阴霾中走出来，重新回到快乐的大集体中。 可喜的是，还没进入影院，陈家俊头上的白纱布早就解决了孙颖心情不好的难题。 灯光暗了下来，电影开场了。 四人边看电影，边吃着爆米花，久不久还不忘喝一口可乐。 电影还没播放几分钟，张笑语就搂上了白平，相互依偎着，不停地互相投喂，耳鬓厮磨的。 虽然隔着一排椅子，却把孙颖看得紧张到不行，手心里都是汗。 她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可每当陈家俊看向她时，她的脸都会不自觉地红起来。 电影情节很紧张，但孙颖的心思完全不在电影上。 她不时地偷偷看向陈家俊，有时发现他也正好看向自己，孙颖赶紧低下头，心里砰砰乱跳，像小鹿乱撞一般。 因为慌张，手中的爆米花碰撒了一地，孙颖异常尴尬。 陈家俊笑了笑：“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孙颖的脸更红了，她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一场电影，她几乎没看进去多少，满脑子都是陈家俊的满面笑容和白平、张笑语的窃窃私语。 观影中，孙颖既渴望又担心自己和陈家俊会有故事发生，然而什么都没有。 陈家俊依然像往常一样对待她，关心她，坦坦荡荡的，根本不需要回避任何人。 孙颖已经被陈家俊拒绝，她心里十分明白，陈家俊对她或许只有兄妹、同事之情，并无男女之意，只不过是自己内心发生了变化而已。 孙颖多么希望能和陈家俊也像白平、张笑语一样依靠在一起，惬意地说着一些脸红心跳的话语。 然而，这只是一场春梦而已，美好短暂。 电影结束后，四人一起走出电影院。 已经十三点多，中午饭点过了，每个人的肚子都“咕咕”地乱叫起来。 白平提议：“去吃当地的特色小吃吧？” “中！”孙颖同意了。 “吃啥都行。”孙颖也附和。 “吃啥小吃，吃点有档次的，走，前面不远，吃糊辣鱼去。”陈家俊很有领导风范。 “陈经理，怎么今天这么大方？”白平揶揄陈家俊。 “上次见义勇为领的奖金还存着呢，答应过请你们吃饭的事，一定得做到。”陈家俊觉得春暖花开的今天，很适合和同事们一起相聚，也正好犒劳犒劳刚刚忙碌一段时间的手下们。 “你不说，我们都忘了，差点让你瞒过去。”张笑语摩拳擦掌，已经做好大吃一顿的准备。 “我都记着呢！”陈家俊就是没有领这笔奖金，他也会久不久就请自己团队成员团建一次，既能联络感情，又能鼓舞士气，工作生活两不误。 第123章 情迷 彼时，这个小城有一家糊辣鱼饭店相当有名，当地人趋之若鹜，熙熙攘攘，满坑满谷。 陈家俊等四人赶到饭店时，已经过了中午饭点，饭店也翻过了好几次台，食客没那么多了，推门进去，正好有空位。 四人刚坐定，突然有人喊：“陈经理！” 陈家俊循声望去，只见方梅和方芳就站在两米开外，方梅正向他招手。 “你俩过来！”陈家俊头上还缠着纱布、戴着帽子，不方便走来走去，他举起手，呼唤姐妹俩，“你们也来这吃饭吗？” “花蝴蝶”方芳在前，方梅在后，两人款款而来，像春天里的一幅画。 “是啊，排了半天队，腿都站酸了，好不容易刚排到。”方芳朝陈家俊嫣然一笑。 “我们比较幸运，刚走进门口，就有空位了，不用等，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陈家俊向方氏姐妹炫耀自己的好运气。 “你们今天出门烧香拜佛了吧？”方梅露出羡慕嫉妒恨的表情。 “和我们一起拼桌吧，我请客。”陈家俊发出邀请。 “你们有帅哥有美女的，不会打扰吧？”方芳有点不好意思。 “这三位都是我的兵，自己人，方梅知道的。”陈家俊给方芳解释。 “没错，他们都是公司市场部的精兵强将，也是公司的红人，他们的部门还是公司的先进部门呢。”方梅对市场部及成员了如指掌。 “方梅过奖了！”作为市场部得力干将的白平眉开眼笑。 “给你们介绍一下，”陈家俊指着方芳对市场部的其他三人说，“这位是方芳，方梅的姐姐。” “方芳好！我是市场部的白平。”白平第一次见方芳，她那江南水乡般的柔情和北方女子的端庄还是有点区别的，十分新鲜。 “芳姐好，很高兴认识你！”张笑语和孙颖像商量过一样，几乎异口同声。 “你们好，能与你们相遇在春天，并且共进午餐，十分荣幸。”方芳今天打扮得十分洋气，落落大方，大家闺秀一般，根本没有一点农村人的土气，看来成长的环境很重要。 “姐妹俩今天怎么聚一起了？”陈家俊问方梅，他知道方芳作为居家保姆，出来一次比较难。 “我姐马上就结婚了，约我出来商量商量。”方梅回答。 方芳没想到自己的隐私很快就被方梅暴露，瞬间娇羞起来，脸色粉红。 “祝贺方芳！”陈家俊大胆送上祝福。 去年方芳说过，今年春暖花开的时候，李志刚就会回来娶走她，看来这个李志刚是个信守承诺的男子汉，值得托付。 “谢谢陈经理！”方芳赶紧回谢。 提到结婚一事，张笑语和孙颖都羡慕不已，她们同样渴望早日穿上婚纱，走进婚姻的殿堂。 “我打算回老家举行结婚仪式，毕竟我和李志刚是青梅竹马，所有的记忆都珍藏在家乡，那里承载着我们相识、相知、相恋的整个过程，留下许多美好的回忆。”方芳把她的想法告诉了大家。 “想法不错，就按照你们当地的风俗办，挺有意义的。”陈家俊认为方芳还挺有想法的。 “我主张她在这个小城临时租个房子，把我爸妈接过来，举办个简单的仪式就行了，城市的交通方便快捷，饭店、宾馆都是现成的，没有必要回农村操办，兴师动众的，麻烦整村人，还得折腾几天，啥都不方便。”方梅思想更先进，建议一切从简。 “也挺有道理的。”白平附和。 张笑语挠挠头，在她的认知里，真的不知道如何判断哪种形式好，她压根就没想过。 孙颖则不同，她曾幻想过很浪漫的方式，但现在想也没用了，家里情况不允许，搞不好孩子生出来了，还没办婚礼呢，走一步算一步吧，大不了到时让孩子当花童。 因此，她不发表任何言论，结婚仪式不需要每家每户都一样。 “不管在哪里举办，采用什么方式，总之结婚都是人生的一件大事，要兼顾双方当事人、家庭的感受，求同存异，不能一意孤行，否则好事有可能会演变成坏事，结婚就失去了真正的意义。”陈家俊用辩证法表达了自己的观点，显得更加理性。 “我听李志刚的，不想了，脑仁疼，诚挚邀请市场部全体成员参加我的婚礼，到时我会提前通知大家的，希望在座的每一位都能够帮忙捧场！”方芳真心向大家发出邀请。 “没问题，一定准时到。”有方梅的关系在这，大家都爽快答应。 这家糊辣鱼是火锅形式，锅底、涮菜陆陆续续上桌。 “大家举筷开动吧！”陈家俊发话，每个人都迫不及待地抄起筷子。 “饿坏我啦！”白平用左手安抚了一下空空的腹部。 “陈经理、白平，喝两杯吧？”方芳向两位男士邀酒。 白平倒是想喝两口，但不敢回答，他要先看看陈家俊的反应，毕竟陈家俊是领导嘛。 陈家俊伸出手掌一挡，摇摇头：“不喝不喝，可能到你结婚前这一段都喝不成了。” “戒酒了？”方梅不解。 陈家俊把帽子一摘，头上露出白色纱布，他用手指了指：“刚才受伤了。” “啥情况？昨天还好好的。”方梅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夜之间陈家俊就挂了彩，开了瓢。 “两个半小时前还是活蹦乱跳的呢。”白平嘿嘿一笑。 “你这么温文尔雅，不可能是和人家打架吧？”方芳不相信陈家俊是鲁莽之人。 “是打架了，不过不是和人打架，而是和石头打架。”孙颖幽默了一把。 陈家俊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抬手假意要打孙颖一下，孙颖吓得闭眼躲闪。 方芳懵了，一头雾水：“跟石头有仇？到底啥意思？” 方芳的理解能力把白平急死了：“就是摔倒了，碰住了石头。” “嗨，早说摔了不就完了，害我猜了半天。”方芳像猜谜语一样，当看到谜底时才恍然大悟。 方梅对白平说：“白平，你今天别喝了，我们女人也陪不了你，别到最后尽兴不了，你很难受。” “对，别喝了，喝多误事！”张笑语赞同。 “好的，我又没有酒瘾，正急着吃菜呢，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白平的确没酒瘾，大家都不喝，自己一个人喝的确没啥意思。 “误啥事？你们还有事要办吗？”方芳不知道白平和张笑语是一对儿的，以为他们还有工作要忙。 “能有什么事，男女之事呗，他俩的事稠着呢。”孙颖狠狠地揭发了白平和张笑语的亲密行为。 “哦！原来他俩是一对儿。”方芳嘴一撇，懂了。 张笑语狠狠地瞪了一眼孙颖，孙颖只管掩嘴笑，不理会张笑语的假装愤怒。 这家的糊辣鱼果真好吃，对得起这么多食客排队。 大家边吃边聊。 方芳刚才身着外套，不显山不露水的，随着饭局推进，吃火锅有点热，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脱掉了外套，诱人的大白兔颤颤巍巍的，上上下下，蹦蹦跳跳。 白平由于没有酒精的牵绊，吃得很快，饱得也很快。 他正好坐在方芳的对面，吃得差不多的他，顿时对饭菜失去了兴趣，眼睛一直偷偷瞟着方芳胸前的春光，频频喝水。 张笑语只管和大家东一句西一句地聊着天，根本没有注意到白平的“?酒足饭饱思淫欲?”。 方芳更没想到，旁边坐着漂亮女朋友的白平，竟敢吃在碗里看在锅里。 今天的女孩子们，叽叽喳喳地聊得很欢快，根本没人注意白平那双贪婪的眼睛。 发现白平失魂落魄的是陈家俊，在他不经意间看向白平的方向时，发现白平的眼睛长时间直勾勾的，火辣辣的。 陈家俊顺着白平的视线瞅过去，看见了方芳胸前的满园春色。 陈家俊朝白平努了努嘴，又指了指张笑语，暗示他，别太过分！ 白平不好意思地收回目光，又狠狠地喝完了一杯水，还不解渴。 方芳优雅的姿势，得体的举止，不知不觉让白平情迷意乱，心猿意马。 为了避嫌，他闭上了眼睛，干脆谁也不看。 可是他的脑海里不争气地又蹦出方芳的大白兔，更可怕的还有龚佩霞的双手和央金卓玛的脸庞来回切换。 第124章 巧合 他仿佛掉进了蜜罐里，不由飘飘然起来，嘴巴笑得都合不上。 “白平，帮我倒杯水？”张笑语和其他三位姑娘聊得热火朝天，并没有发现白平的小心思，更不知道他已经深陷春梦的意境中。 喊了半天，白平一直都没有反应，张笑语当着这么多人面不便发作，只好偷偷地猛掐了一下白平的大腿。 “哎哟！”白平疼得蹦了起来，梦中的人和景瞬间土崩瓦解，灰飞烟灭。 方芳以为白平被烫着了，赶紧站起来询问:“烫着哪里了？” 陈家俊却不以为然，独自“哈哈哈”大笑起来。 不明真相的大家，莫名其妙地把目光都投向一脸坏笑的陈家俊。 “白平被烫着了，你还笑？”孙颖不解地问。 “他那里被烫着了，那是张笑语掐的。”陈家俊出卖了张笑语，张笑语的脸顿时红了起来。 “咋回事？”方梅也很好奇。 “让他倒水，他却睡着了，喊半天竟然没反应，我不得不采取暴力，掐了他一把，才把他弄醒。”张笑语一本正经地解释。 “哦，原来这样，没烫着就好。”方芳悬着的心放下了。 “这比烫着还疼。”白平嬉皮笑脸，极力掩盖自己的失态，暗暗庆幸没人发现他的精神出轨。 曾经老实巴交的白平，自从华西区调研回来，在男女之事上大胆了很多，脑子里种下多种型号的女人形象，乐此不疲，流连忘返。 尴尬的白平平静下来后，先把大家的杯子都续上水，最后才给张笑语倒满。 午餐继续中。 陈家俊偶然发现，不远处有双眼睛一直往他们这一桌东张西望，鬼鬼祟祟的。 当陈家俊和他对视的时候，他立刻低下头，佯装叨菜、喝酒。 如此反复几次，陈家俊大胆断定，此人应该是在监视他们或者是他们中的某一人。 他到底监视谁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呢？目的是什么？ 陈家俊的脑子快速翻腾。 他和公司的同事们在外与人无冤无仇，不可能被人监视。 难道此人在监视方芳？ 如果陈家俊判断不错的话，他就可以继续猜测偷窥男子就是韩磊无疑。 男子为什么要监视方芳？难道是因为方芳马上就要结婚，他将失去和方芳保持长期的狐绥鸨合？ 可怜的方芳为了保住保姆的工作和贪图韩磊额外施舍的钱财，她选择了忍气吞声，忍辱负重，如今属于她的春天就要来了，韩磊却没有放走她、还她自由的打算。 方芳没有意识到危险的逼近，仍然沉浸在谈天说地的快乐中。 陈家俊想帮她，但又不知道从何下手？躲过初一，也躲不过十五啊。 解铃还得系铃人，只有他们能够做到坦诚相见，促膝长谈，权衡利弊，彼此放手，才可以做个了断，各奔前程。 陈家俊寄希望他们之间不要做出伤天害理的事就行，毕竟方芳在大家的眼里是弱者，但放在道德层面来讨论，她也是搅屎棍，韩磊的老婆才是最大的受害者。 剪不断理还乱，这种畸形的相处方式，就算是人性的真实组成部分，但绝不是相互爱慕的情感行为，甚至跟爱一点关系都没有。 类似的事情每天都在人类的世界里发生，只是站的角度不一样，看问题的结果就不尽相同，很难说孰对孰错。 不想了，想得头疼。 陈家俊摸摸头上的伤口，原来是麻药过劲了，跟想不想根本没有什么必然关系，该疼的，总会疼的，忍住吧！总会有好的那一天。 今天难得如此开心，两男四女，各有各的喜悦。 唯独方梅喜悦的背后是伤心，或许这就是人们常说的“喜忧参半”吧。 “下个月，我们的总机室就要取消了。”方梅怅然若失地向大家披露了这个不幸的消息。 “啊！以后就不用拨分机号啦？”方芳惊叹。 “是的！用不上了。”方梅冷静地回答。 “这样也好，以前每个办公桌上都得放三部电话，一部是直拨长途电话、一部是内拨分机、第三部是传真机，小小的桌子都占满了。”孙颖深受其害，她和陈家俊的桌子面对面，陈家俊作为部门负责人，根本离不开这些设备。 “准备分流到哪个部门？”陈家俊见怪不怪，这个岗位本来就是时代的产物，通信技术的革新，只能让人类越来越便捷，摒弃繁琐的流程是必然趋势。 “还不知道呢，郭副总说根据我的意愿，再结合实际情况，按需分配。”方梅也不清楚准备被分到哪个科室。 “只要不下岗就行。”方芳很担心妹妹的前途。 “那倒不会，方梅是学习型员工，公司高层领导最喜欢这类员工，应该早就准备学历提升考试了吧？”陈家俊问方梅，她以前和陈家俊交流过类似问题。 “是的，年前和徐小丽一起，已经考过四科了，相信一年半到两年之间，应该可以考完，顺利拿到毕业证。”方梅对自己学习能力信心百倍。 “未来的财务人员，职场逆袭典范。”只有陈家俊知道方梅对数字比较敏感，她的目标是进入公司财务部当一名财务人员。 “是的，我的理想未曾改变！”方梅立长志，而不是常立志。 “为你的理想干……鼓掌！”陈家俊本来想说“干杯”的，正要说出口时，才发现大家今天都没有喝酒，因此迅速改成了“鼓掌”。 “啪啪啪！啪啪啪！”五个人的掌声还是很热烈的，引得韩磊又不断地往这边张望。 “谢谢大家的鼓励！”方梅很感动。 “未雨绸缪，提前准备，积极迎接新的挑战，方得人生。”白平憋了半天扔出这么一句。 “听说‘大哥大’马上也被淘汰了。”孙颖通过互联网了解一些风向。 “随着技术的进步和普及，‘大哥大’逐渐被更轻便、更经济的手机所取代指日可待。”陈家俊也看到了很多专家，对时代发展重要节点做出的判断。 “我在网上看见了2g手机图片，很多通信公司已经有自己研发的手机产品问世。”张笑语把她掌握的资讯也分享了一番。 “最多半年，传呼机、‘大哥大’就会陆陆续续退出历史的舞台。”陈家俊综合通信行业大佬们的预测，做出自己的判定。 饭店里的人越来越少，陈家俊他们这一桌还没有要走的意思，韩磊怕自己在空旷的饭店里目标过于突兀，不敢久留，也灰溜溜地随着其他食客离开了饭店。 陈家俊终于释怀，心中的重担已卸下??。 又是一阵叽叽喳喳之后，饭店服务员已经开始为晚餐作准备，陈家俊觉得不能再聊了，以免影响别人正常工作，于是征求大家的意见。 “都吃好了，撤吧？” “撤！”白平率先站起来。 两位男士要走，四位女士也匆匆结束交流，纷纷起身穿外套。 白平趁方芳没拉上拉链之前，又美美地浏览了一番她胸前的景观。 方芳和方梅还要继续具体商量方芳结婚一事，就先行告辞了。 陈家俊一行人，浩浩荡荡地走出饭店门口，立刻有三轮车夫围上来招揽生意。 “三轮，三轮，有坐三轮车的吗？” “你们去哪？给你们捎过去吧？” “便宜，快捷，三轮车坐不坐？” “你……你不就是救我孙子，给我钱的好人吗？”一位饱经风霜的老者一把拉住陈家俊的手。 陈家俊一惊，定睛一看，认出了老人就是吴军的爷爷，“吴大爷，是我，你叫小陈就行，你今天怎么跑到这来了？”以前吴大爷都定点在公司销售部附近的马路边等客。 “我们那人多就去那里，到处跑，不好固定。”吴大爷说。 旁边的几个车夫，看到陈家俊和吴大爷这么熟络，觉得他们的业务肯定没戏了，于是作鸟兽散，换个地方寻找目标。 “最近过得怎样？大娘好点了没？”陈家俊自从上次获悉大娘瘫痪在床后，一直铭记在心。 “还那样，整天躺在床上，半死不活的，能活一天就多赚一天吧。”吴大爷叹了叹气。 有些事情很难解释的通，仿佛有心灵感应一样，陈家俊今天用他勇救吴大爷落水的孙子吴军获得的奖金请大家聚餐，没想到刚结账离开就碰见吴军的爷爷，是不是太巧合了？ 吴大爷是一位需要帮助的老人。 陈家俊曾经答应过吴大爷，去他家看看，择日不如撞日，“吴大爷，我们现在去你家看看大娘吧？” “好啊好啊！”吴大爷老泪纵横。 第125章 监督 的确，吴军妈妈的难处可以理解。 听到有人争吵，吴军的弟媳也跑了过来，一问才知道是因为照顾婆婆的事情引发的。 其实她也脱不了干系，同为儿媳妇，她一样有照顾婆婆的义务，无奈，她的情况和大嫂情况几乎一致，老公常年在外打工，家里就她一个女人张罗，根本忙不过来，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陈家俊作为外人不好掺和别人的家事，一直不敢吭声，只能呆呆地立在旁边。 “我们妯娌俩不是坏人，也想照顾娘，以前又不是没照顾过，现在的确抽不出固定的时间，她这病太难治，我们已经没有信心伺候下去了。”老二媳妇说得不合情，但算在理。 吴大爷左右为难，浑身发抖。 听到外面的吵闹声，大娘在屋里喊道：“你们别吵了……是我拖累了你们……我早就想死了，咋就死不了呢。” 吴大爷连忙跑进屋里，安慰大娘说：“老婆子，他们说他们的，他们没有良心，我还有良心呢，我会一直伺候你的，放心好了。” 吴军爸爸后脚赶到，看着一脸憔悴的母亲，他愁容满面，心里很不是滋味，不知道怎样做才好。 吴军爸爸吴子杰在市里的搬家公司负责开车、搬运工作，工作苦点累点，身体能扛过去，这对农村人来说也没啥，可是心累却不好排解。 村里没有幼儿园，他每天上班之前还得把吴军送到市里的幼儿园，再去干活儿，晚上下班后，才能把吴军接回家。 只有晚上上床睡觉，才能让他疲惫的身心放松几个小时。 生容易，活容易，生活不容易啊！ 看着这一幕，陈家俊和白平心中充满感慨。 他们决定尽自己的一份力量来帮助这个家庭。 陈家俊说：“大爷，您别担心，我们会想办法帮助你的。” 吴大爷半信半疑又充满感激地看着他们，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不是真的。 白平解释：“市里有些慈善机构的志愿者，专门帮助困难家庭照顾病人或失去行动能力的老人，我们想办法帮你联系这些机构，看看能不能找到人来照顾大娘，哪怕一天照顾几个小时也行，减轻你的压力。” 吴大爷听了，眼中闪过一丝喜悦，他感动地说：“谢谢你们，咱们一不沾亲二不带故的，你们真是好人啊。” 吴子杰更是激动：“如果真有人帮忙，让我度过眼前难关，以后我也去当志愿者，积极回报社会。” “我们想办法去联络，争取早日办成，减轻你们的压力。”陈家俊当着吴子杰夫妇和老二媳妇的面许下诺言。 陈家俊和白平要离开了，陈家俊从兜里掏出一万元递给吴大爷：“大爷，我们能力有限，这点钱你拿着，给大娘治病用。” 陈家俊从见义勇为奖金中拿出部分捐出给吴大爷，吴大爷有个无底洞需要填补，能帮一点是一点吧。 吴大爷接过钱，眼含热泪，“扑通”一声，双腿跪在地上：“谢谢小陈，谢谢你们。” 吴子杰见状，也“扑通”一声，跟着跪了下来：“谢谢家俊兄弟。” 两妯娌更是慌乱，连忙跟随跪下，嘴里念念有词：“恩人啊，大恩人啊！” 陈家俊没有见过这个阵仗，吓得大喊：“起来，起来，都起来，这是干啥呢？” 白平赶紧跑过来帮忙，一个一个把他们都拉了起来。 陈家俊和白平再次来到床前，和大娘告别：“大娘，我们走了，你不用着急上火，好好养病，保重身体，我们有时间还会来看你的。” 大娘只是默默流泪，什么话都说不出来，显然刚才发生的一切，她就是看不到，也听到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家俊和白平四处奔波，为大娘的事情奔走相告。 他们联系了当地的慈善机构、红十字会等组织，希望能够得到帮助。 经过不懈的努力，终于有一家机构愿意为大娘提供免费的护理服务。 同时，他们还为吴大爷募捐到一些经济补助，有力减轻了他的生活负担。 从此，吴大爷和大娘的脸上常常挂着笑容，心情好了，人的状态自然变好，两位老人的皮肤竟然有了光泽，脸上红润了起来。 他们高兴，陈家俊和白平更高兴。 华南区的市场推广活动仍然在如火如荼进行，华南区的经销商们所向披靡，生意火爆，喜得合不拢嘴。 事实已经证明，有了推广的加持，市场的热度就是不一样，公司产品名气大涨，令同行们咬牙切齿，本来眼看就要追上了，如今又被甩开了一大截。 乘胜追击，让对手闻风丧胆，陈家俊再次复制市场推广的成功案例，有序启动了华西区的市场推广。 公司各个部门不再阻挠，一路绿灯，释放出全力支持的态势。 本次华西区的市场推广方案表决，财务部经理董鹏军连屁都不敢放一个，在公司获得丰厚的回报面前，再抵抗、使绊子都是徒劳的。 轻车熟路的同事们，分工明确，泾渭分明，执行起来，游刃有余。 广播、电视、报纸三大法宝，辅以墙体、活动、专题、专访等形式，狂轰滥炸，有的放矢，针对性强。 硬广没投放几天，效果就出来了，陆荣的感受就非常明显，他发现经销商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看车的终端客户络绎不绝。 看来各个经销商都挤破头抢占可售产品指标是明智的，结果早就证明，谁占有的资源多，谁就能财运亨通。 自从返回华西市场后，陆荣就马不停蹄地投入忙碌的工作中，今年改头换面后的经销商老板李涛是陆荣曾经最担心的，他长期不在店里，不知道员工们服不服他管理，客户会不会因为领导的更迭而丢失，然而这些担心都是多余的。 李涛的管理能力、业务开拓能力超乎想象，销量一直遥遥领先于其他经销商，令人刮目相看。 陆荣连着几天都早早来到李涛的公司报到，协助他们进行销售。 李涛还是有两把刷子的，他的商业才能很快就得到淋漓尽致的展现，员工们更是情绪饱满，热情高涨，专业规范，配合默契，公司上下充满生机与活力。 陆荣看在眼里，喜在心上。 那个曾经沉迷女色的李涛已经改过自新，痛涤前非，每天下班后，就准时回家，和龚佩霞处得跟初恋似的。 两个人的精神面貌有了很大改观，几乎每个晚上，他们都在马路上牵着手散步。 他们像年轻时的模样，毫不避讳，相互拥抱着，缓慢地向前走呀走，彩色的霓虹灯照在他们的身上，光怪陆离。 有时李涛实在忍不住，就在龚佩霞的脸上嘬一口，把路人尴尬得不行，纷纷绕道而行。 王志诚和李涛是发小，又是初中、高中、大学的同学，是曾经的铁哥们。 后来两人共同创业，携手将公司从小做大，特别是代理客车产品后，生意兴隆，财源广进，公司上下更是欢欣鼓舞。 王志诚虽说和李涛个人关系没得说，但在经营思路上屡有分歧，动不动就吵架，谁都不服谁。 李涛为了排解郁闷，躲避和王志诚的争吵，经常出入风月场所，沉迷于花花世界，无法自拔。 在那些地方，李涛放纵的灵魂得以安放。 后来李涛干脆不上班了，家也很少回，过起与世隔绝的生活，不问世事，不问公司事，也不问家事，相当决绝。 一山不容二虎，李涛主动避让，没有了不同思路干扰，王志诚决策果断，一人之上，万人之下，把公司经营得风生水起，朝气蓬勃。 李涛的妻子龚佩霞，忍受不了他的胡作非为，多次劝说毫无效果，浪子李涛铁了心似的，好像并不打算回头。 就在龚佩霞束手无策的时候，她大胆地找到王志诚，要求代替李涛行使股东管理权利，并按股东协议及时分红。 王志诚一个人就把公司管理得井井有条，业务开展得如鱼得水，龚佩霞突然要参与管理，这不相当于李涛参与管理一个道理吗？看来纷争在所难免。 没想到的是，龚佩霞并不是真正想代替李涛管理公司，而是担心王志诚弄虚作假，蒙骗股东，她真正的目的是来监督王志诚的。 第126章 误入 王志诚和龚佩霞共同处事半年后，发现竟然越来越和谐，真正印证了“男女搭配干活不累”那句谚语。 龚佩霞并不像李涛一样，在工作上咄咄逼人，而是王志诚说什么，她几乎都同意，她来公司的目的，就是为了见证王志诚是怎样管理的，财务如何收支的，她只要做到心中有数，了解资金的来龙去脉就行。 龚佩霞天生好像夹着嗓子说话一样，她的声音娇滴滴的，软酥酥的，如少女般柔情似水，有效拉低了她的年龄。 每天早上，王志诚都有种莫名的兴奋，期待龚佩霞的到来，有时候她因事来不了，王志诚就浑身难受，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以前，王志诚和李涛一见面，不到一分钟准吵起来。 现在则截然相反，只要一天见不到龚佩霞，他心情就会不好，光想骂人。 不知不觉，王志诚悄然爱上了这位少妇，爱上了充满少女风情的龚佩霞。 王志诚心里很清楚，龚佩霞之所以非要来公司上班，不就是怕他侵吞李涛的股东收益吗？好，既然她喜欢钱财，那就从钱财方面让她尝到甜头，笼络她的芳心。 为了不显得突兀，王志诚决定先夸赞从她的外表开始，如花似玉的龚佩霞，在大多数人到中年的女人当中，的确算漂亮的，加上她擅长装扮，夸她漂亮的确不为过。 王志诚每天换不同的形容词，精准地赞美龚佩霞的外貌、气质、服饰甚至精神状态。 龚佩霞只要踏入公司门口，她的心情就像夏日的阳光一样明媚，瞬间没有了忧愁和烦恼。 她只要见到王志诚，浑身就有使不完的劲儿，开心得像十七八岁的少女，什么李涛，什么查账，什么监督，统统抛到了九霄云外。 王志诚的公司经营能力更是令她叹为观止，可谓日进斗金，赚得盆满钵盈。 每天公司收支项目、数额，王志诚都主动向龚佩霞汇报、展示，这是她做梦也想不到的，龚佩霞开始为自己的心胸狭隘、小人心态感到自责。 在龚佩霞的心中，王志诚是一个有情有义，有经营头脑的人，充满释放真男人的无限魅力。 王志诚像凶狠的鹰隼一样，那能轻易放过，已经紧紧盯上的猎物，频频使出各种撒手锏。 他知道龚佩霞爱美，就经常给她买款式新颖的潮流包包、各种各样的名牌化妆品。 龚佩霞爱财，王志诚隔三差五利用生日、节日、假日等各种形式的借口，给她送上暖心的项链、手镯、吊坠、项链、头饰，甚至现金等。 一次，两次，三次……慢慢的，龚佩霞沦陷了。 王志诚见时机已经成熟，多次暗示，想把她据为己有，刚开始，龚佩霞都果断拒绝，并且尽量避免和他独处一室。 后来，龚佩霞怕拒绝多了，王志诚和自己不一条心，故意隐瞒生意上的事，担心李涛投资生意上的收益拿不回来。 加上李涛整日在外边鬼混，夜不归宿，乐不思蜀，她很久没得到过男人的爱。 最后，龚佩霞无力抵抗王志诚的糖衣炮弹和甜言蜜语的攻击，半推半就就从了。 从此两人干柴烈火，乐此不疲，一发不可收拾，不知道是王志诚的男人魅力，还是龚佩霞人中上那颗痣搞的鬼。 就这样，王志诚和龚佩霞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一样，常常在不同场所留下他们欢愉的身影，龚佩霞屡屡堕入云端，无法自拔，好像回到了年轻时代。 为了讨得龚佩霞的欢心，王志诚故意隐瞒公司收益，一时贪念挪用了公款。 直到王志诚那可怜的老婆来公司闹了一遭，事情才彻底败露。 王志诚无颜面对李涛，主动退回了公款，并忍痛斩断了与龚佩霞那段不堪回首的孽缘。 他离开了公司，在市内交通便利地段新开了一家羊肉汤馆，试图以全新的身份开启不一样的生活，追逐另一条赛道上的灿烂人生。 羊肉汤馆刚开业没几天，生意出奇的好。 王志诚凭借拜师学到的厨艺和对食材的严苛挑选，赢得了众多食客的青睐。 每当闲暇时分，他总会站在店门口，望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感慨万分。 这天傍晚，李涛和龚佩霞在马路上例行散步，无意间走到了王志诚的羊肉汤馆门前。 门店装修简洁温馨，由于门头很大，显得档次很高，区别于其他羊肉汤馆的窄门小匾。 阵阵诱人的羊肉香，飘进李涛和龚佩霞的口鼻中，他们根本抵挡不住美味的侵扰，两人对视一笑，心里默契十足，决定进店尝尝鲜。 “两碗羊肉汤，不要油，一碗多放香菜，一碗不放，一份锅盔，一份饼丝。”李涛点餐、付钱。 “好嘞，马上就好。”服务员回应。 王志诚正在后厨忙碌，听到前台传来熟悉的点餐声，下意识地抬头向外张望。 当看到李涛和龚佩霞亲昵地并肩坐在桌边的椅子上，他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汗珠滴答滴答地往地上砸。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汤盛好了，锅盔、饼丝装好了。 服务员把锅盔、饼丝给李涛和龚佩霞送过去，放下就走。 王志诚鼓起勇气，用托盘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羊肉汤走到他们面前。 “两碗羊肉汤，请慢用。”戴着口罩的王志诚，声音微微颤抖，刻意保持着礼貌和热情。 声音怎么这么熟悉，李涛、龚佩霞分别和这个声音打过无数次交道，难道是他？两人都在自己的心里刻下疑问。 李涛抬头看了王志诚一眼，确认了判断，眼神立刻变得复杂起来，不知道如何开口。 龚佩霞则低着头，不敢与王志诚对视，这个男人曾经带着她攀登过无数个高峰，至今意犹未尽，回味无穷。 “原来是志诚啊，啥时候开的饭店？也不通知一声，好给你送两个花篮过来祝贺祝贺。”李涛率先向给他戴绿帽子的曾经好友、投资合伙人开口，打破沉默，试图让气氛变得轻松起来。 李涛到底是下贱还是大度？不得而知，反正他先开口了。 “我……”王志诚顿时语塞，反倒不自然起来，甚至觉得后背发凉，莫非李涛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手艺不错，这羊肉汤闻着就香。”李涛对王志诚的手艺夸赞了起来。 王志诚显然多虑了，李涛和龚佩霞本来就是来喝汤的，并没有其他目的。 王志诚赶紧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兄弟夸奖，你们慢慢品尝。” 王志诚和李涛曾经亲如兄弟，因为王志诚睡了李涛的老婆，导致关系决裂，合作分手，如今再见面，这种关系让王志诚感到惊恐和尴尬，他担心李涛是找他报仇而来的。 说完，王志诚转身欲走，却被龚佩霞叫住了。 “志诚，我……”龚佩霞娇滴滴的声音还是那么悦耳动听，似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王志诚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充满歉意地看着她：“佩霞，怪我犯混，对不起，请原谅！” 龚佩霞表情很复杂，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她又把头低下，侧脸依旧那么灵动。 既然伤口已经被自己揭开，王志诚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让李涛的心再痛一下：“对不起兄弟，我错了，你打我骂我都行。” 李涛默默地喝着羊肉汤，没有发言。 龚佩霞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沉默让王志诚心里发毛，他战战兢兢的，双腿直哆嗦，差点就要给李涛跪下。 “能不能快点，等了这么久，到底啥时候出餐？” 这时，店内突然传来顾客不耐烦的吆喝声，接着就是一阵不断拍打台面、撞击椅子发出“噼里啪啦”的嘈杂声。 原来是一位醉醺醺的客人，因为等位太久，开始大声嚷嚷起来。 王志诚很抱歉地对李涛和龚佩霞说：“对不起，我去处理一下。” 说完，眉头一皱，快步向那位醉醺醺的客人走去。 第127章 晕倒 李涛和龚佩霞相对无言，各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想着自己心事。 过了一会儿，王志诚处理完纠纷，回到李涛和龚佩霞的桌子前，继续等待李涛的训斥。 李涛或许不想让王志诚难堪，或许是自我反思的结果，他竟然拍了拍王志诚的肩膀说：“我也给别人戴过绿帽子，现在终于明白，玩弄别人的感情，同样会被感情玩弄，终尝苦果。 “换位思考，就算你代替别人惩罚我，扯平了。 “从今往后，咱们都要金盆洗手，重新做人。” 王志诚根本没想到李涛会如此解读他们丑陋的过去、荒唐的行为，感动得眼泪差点流了下来。 旁边的龚佩霞无地自容，狼狈不堪，她不知道如何评判和这两个男人之间的关系，但她知道，这两个男人的关系由好变坏到由坏变好，都源于女人。 她就是其中一位应该被道德批判得体无完肤的女人。 “李涛，听说公司最近发展得不错。”王志诚试图寻找新话题。 “是啊，多亏了员工们的努力。”李涛淡淡地回答。 “志诚，你呢？目测在你的羊肉汤馆就餐的食客蛮多的，生意应该不错吧？”龚佩霞终于鼓起勇气问，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 王志诚微微一笑：“目前生意挺好的，每天忙忙碌碌，很充实，现在才发现，其实我挺喜欢这种简单的生活。” “那就好！”龚佩霞不知道是高兴还是失落，她试图安慰他，但他好像又不值得被安慰。 李涛和龚佩霞各自又喝了一口汤。 三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沉默。 就在这时，门帘被掀开，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了店里，后面跟着一个小女孩。 原来是王志诚的前妻张慧敏，她带着孩子来吃饭。 当她看到王志诚与李涛、龚佩霞三人在一起时，脸色瞬间变得阴沉，突然火冒三丈：“你们到底玩的哪一出？龚佩霞，你这个臭婊子，两个男人你都要，你是动物吗？太不要脸了吧？” 龚佩霞理亏，知道解释再多也没用，于是低头沉默不语，以不变应万变。 李涛的脸色像羊肝一样，酱紫酱紫的。 王志诚见状，连忙迎上去劝阻：“慧敏，你怎么来了？别说那么难听，这么多客人呢！” “你敢做还不敢让人说啊，现在知道羞耻了，当时你们脱光身子睡在一起，怎么不知道廉耻呢？道貌岸然，公交车，呸！”张慧敏难得碰到这三个人在一起，今天终于出了口恶气。 好不容易抚平的创伤，又一次被人当着大众的面狠狠地撕开，三个人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特别是李涛，听到张慧敏的描述，更是心在滴血，说好了原谅王志诚和龚佩霞的，现在怒火中烧的他仿佛就要收回承诺，痛打这对狗男女。 李涛捏紧拳头，关节“啪啪”作响。 他掏出一支烟，点燃，吸了一口，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任由其四处飘扬。 他的情绪舒缓了下来，握紧的左手拳头也松开了。 “少说两句，我错了，还不行吗？这不已经为错买单了吗？”王志诚卑微得像一粒尘埃。 “你已经脏了，我的眼里容不下一粒沙子，跟你离婚已经算便宜你了。”张慧敏很传统，她坚持的婚姻忠诚没有了，两人也就没有必要再在一起了。 王志诚的背叛行为，严重违背了婚姻中的信任和忠诚原则，对伴侣造成了极大的伤害，而且这种伤害往往难以弥补，已经导致双方关系彻底破裂，张慧敏要求离婚是正确的选择。 那么离婚之后的张慧敏，有情感洁癖的她，该如何再选择婚姻呢？ 假如她再爱上一个离婚的男人，显然不符合她感情洁癖的原则，离婚的男人已经不纯洁。 按照她要求的忠诚原则，她只能再找一个未婚的、没有恋爱经历的男子结婚，那么这样的男子有几个愿意迎娶离婚且带孩子的中年妇女呢？ 看来，张慧敏的未来感情只剩下一条路，那就是不再涉猎感情，一个人单身终老。 当然，这不是在看张慧敏的笑话，我们得承认，她是一个好女人无疑。 需要指出的是，离婚是一个复杂而敏感的过程，需要双方冷静处理，做出明智的决策，绝不是儿戏。 “离婚？你们离婚了？”李涛问张慧敏。 “是啊，我已经离婚了，成全王志诚和龚佩霞，你会离婚也成全他们吗？”张慧敏咄咄逼人，把李涛问住了。 已经回归家庭的李涛，怎么也没有想到张慧敏这样质问他，甚至有种侮辱的味道。 不管回答会与不会，他都会受到张慧敏的嘲笑和讥讽。 李涛又深吸了一口烟，烟头的火光血红，吱吱作响，他开不了口。 “慧敏，住口，赶紧带孩子吃饭，别再胡搅蛮缠了。”王志诚说完，把张慧敏推走了，安排她们在另一张桌子上。 龚佩霞又一次被推到悬崖边，进退两难，愁容满面，她今天真后悔进这家店喝羊肉汤。 王志诚再次回到李涛和龚佩霞的桌前，张张嘴，想解释什么，但半天憋不出一个字，神情黯然。 李涛和龚佩霞看出了他的异样，龚佩霞赶紧制止他，说：“志诚，别说了，过去就过去了。” 王志诚听龚佩霞这么一说，顺势闭上了嘴，不再言语。 “志诚，你去陪孩子吃饭吧。”李涛觉得王志诚老站在这不合适，他们尴尬，张慧敏也不舒服，于是支走了王志诚。 “好吧，你们慢用。”王志诚正好解围，有台阶得赶紧下。 王志诚给母女俩端来两小碗羊肉汤、两块锅盔、一份四味菜。 饭菜上桌后，王志诚也坐了下来。 张慧敏一边给孩子喂饭，一边不时用轻蔑的眼神瞟向王志诚。 王志诚小心翼翼的，尽量避开她的目光，以免火一点就着。 刚开始吃得好好的孩子，突然哭闹起来，怎么哄都哄不住。 张慧敏急得满头大汗，王志诚更是束手无策。 龚佩霞听见了孩子的哭闹声，赶紧往那边看，根据她的经验判断，说：“孩子可能是哪里不舒服了，志诚，你还是赶紧带她去医院看看吧。” 王志诚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好，那你们慢吃，我先带孩子去医院看看。” 说完，他抱起孩子就匆匆离开了店里，张慧敏一脸焦躁，紧随其后。 李涛和龚佩霞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心中百感交集。 李涛感慨，作为曾经的好哥们，王志诚因为自己的过错，经济上、名声上已经付出沉重的代价，现在连家都失去了，幸好，他的羊肉汤馆生意火爆，还能慰藉他那破碎的心灵。 “佩霞，你觉得志诚现在过得好吗？”李涛突然开口问道。 龚佩霞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缓缓说道：“我不知道，但我希望他尽快好起来，我不想看到他的沉沦和家庭的破裂，他的羊肉汤馆或许将成为他继续前进的动力。” 李涛点点头：“是啊，我也希望他尽快走出来，我们都应该学会放下过去，珍惜现在，展望未来。” 破镜重圆的两人相视一笑，继续默默地吃着在汤里泡过的锅盔和饼丝。 突然，饭店大门好像被一阵大风刮过一样，“砰”的一声，被撞开了，王志诚抱着孩子匆匆返回了店里，火急火燎，神色慌张。 “李涛，佩霞，不好了！慧敏她……她晕倒了！”王志诚焦急地说道。 李涛和龚佩霞不由大吃一惊，惊慌失措地都站了起来，跟着王志诚跑出店外。 只见张慧敏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快！打120，叫救护车！”李涛大声喊叫同时，自己掏出“大哥大”，拨了起来。 第128章 告别 很快，救护车呼啸而至，将张慧敏连同王志诚父女一起送往就近的医院。 李涛和龚佩霞羊肉汤也不喝了，招手拦了一辆出租车紧随其后。 经过一系列检查，医生告诉王志诚，张慧敏是因为过度劳累，加上急性低血糖，才导致的晕倒，需要好好休息和补充营养，没有大碍。 他们的孩子原来是嘴里起了个火泡，不小心咬破了，疼痛难忍，吃点药，两三天就好。 王志诚听到这个结果，心中既庆幸又愧疚。 他庆幸张慧敏无伤大体，养几天就恢复了；愧疚自己没能照顾好张慧敏和孩子，家里没有男人的帮衬，母女俩实在太难了。 在医院的走廊，王志诚、李涛和龚佩霞三人再次聚在了一起。 他们默默地坐在长椅上，等待着张慧敏苏醒过来。 “志诚，你要好好照顾慧敏和孩子，”李涛打破了沉默，“过去的事情，我们都不要再提了，重要的是现在和未来。” 王志诚点点头，眼中闪烁着感激的泪光：“兄弟，谢谢你的理解，我知道错了，我会努力弥补的。” 龚佩霞也开口说道：“志诚，其实我一直很担心你，希望你能找到真正的幸福，不如你想办法说服张慧敏，你们复婚算了，不管经历多少风雨，夫妻还是原配的好。” 龚佩霞说完，故意拉了拉李涛的手，仿佛告诉王志诚，她和李涛同样经历了很多，现在他们都回归家庭了，还是很恩爱的。 王志诚看着龚佩霞真诚的眼神，心中泛起一股暖流：“佩霞，希望你和李涛从今以后，永远幸福下去，我会向慧敏争取和好的。” 就在这时，张慧敏在病房里，小声地呼唤着王志诚的名字。 王志诚连忙起身，跑了进去。 李涛和龚佩霞相视一笑，手牵手，默默地离开了医院。 经过这次生病事件后，王志诚更加珍惜与张慧敏、孩子的相处时光。 他努力地经营着羊肉汤馆，同时也刻意抽出空余时间陪伴母女俩。 时间如流水，转眼间几个月过去了。 王志诚的羊肉汤馆生意越来越红火，在当地逐渐小有名气，还上了报纸、电视的美食栏目。 张慧敏的铁石心肠，终于被王志诚感化，她原谅了王志诚，也放过了自己。 王志诚和张慧敏又重新登记，复婚了。 不过他们没有再举办酒席，因为除了李涛和龚佩霞知道他们曾经离婚之外，没第三个人知道，闪离闪结，对家人和其他亲戚朋友来讲，就像没有发生过任何事情一样。 王志诚、张慧敏和女儿，一家三口，度过了感情危机，重拾笑声，快乐时光又回来了。 李涛和龚佩霞也重新寻回了彼此之间的信任，共同经营着公司，惬意地生活，兜兜转转，找到了属于他们的幸福。 一阵又一阵的春风吹拂，陆荣和孙颖曾经在夜晚压倒一大片的麦苗已经长高，远远望去，宛如一片片绿色的海洋。 再过几天，方芳就要嫁人了。 一早，她把韩磊和蔡亚娇的孩子，最后一次送到了幼儿园。 返回雇主家后，开始收拾屋子，她把每个房间的地板都拖得明光锃亮，最后一次劳动了，善始善终，一定要给韩主席一家留下好的印象。 雇主家里的人都上班了，屋里屋外静悄悄的。 搞完卫生的方芳，开始按类整理自己的行李物品。 这些年，在物质上，雇主家没有亏待过她，韩磊还私下额外给她不少钱财，她的衣物比一般女孩子的都鲜艳时髦，紧跟时代潮流。 当她翻到衣柜底部时，好几套比基尼和好多丝袜跃入眼帘，她不由伤心起来，这些都是韩磊给她买的，只准穿给他一个人看。 那些不堪入目的日日夜夜钻进她的脑海，她不自觉地战栗起来，想想都嫌弃自己，她不由地在内心深处狠狠地骂了自己一句：“真贱！” 她马上就成为李志刚的媳妇了，这些见证自己耻辱的东西还留它有何用？ 她抓起剪刀，恼怒地把它们剪得七零八碎，统统丢进垃圾桶里。 她就要奔向新生活了，她要彻底告别那些阴暗的日子和忍气吞声的生活。 整理完所有的行李物品，方芳坐在雇主家给她配备的席梦思床上，独自黯然神伤起来，不知不觉，眼眶竟然湿润了。 她看向窗外，桃花、杏花竞相开放，粉的似霞，白的如雪。 突然，入户门“吱扭”一声被打开了，韩磊回来了，方芳的心里不由“咯噔”一下，她赶紧擦干眼泪，站了起来。 韩磊把入户门反锁后，贱兮兮地朝方芳走来。 方芳本来想往客厅更大的空间走去，不料还是慢了一步，她被韩磊堵在了房间内。 “你要干什么？”方芳慌乱起来，双腿直哆嗦，心都要被提到嗓子眼了。 “过几天你就成为别人的新娘了，今天再陪我一次。”韩磊嬉皮笑脸，话还没说完，手就已经熟练地往方芳的胸前抓去。 方芳胳膊一挡一拨，把韩磊的手用力甩掉：“韩磊，你不要太过分！” 韩磊一惊，今天的方芳怎么这么刚烈，敢反抗了。 他不想生气，以免破坏这美好的氛围，只好假意地说：“越烈我越喜欢，刺激！” “你再乱来，我就喊人了！”方芳怒目圆睁，想吓退对方。 这么多年了，韩磊很理解方芳的脾气，她是一个敢怒不敢言的人，特别是在强大的金钱面前，她并没有那么坚贞。 “啪！”韩磊把一沓钱扔到床上，“最后一次，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从此井水不犯河水，老死不相往来。” 方芳犹豫了，她的犹豫并不仅仅是因为钱，而是根本抵抗不过这个男人的蛮横，他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一切挣扎都是徒劳的。 再说，他已经发过毒誓了，发誓的内容正是她想要的。 方芳重新坐回床上，眼泪夺眶而出，打湿了胸前的衣襟。 韩磊贪婪地盯着方芳的身体，从上到下，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 关上房门，拉上窗帘的卧室里，传来难以描述的歌声……。 客厅窗外，春风拂过，花香阵阵，让人沉醉。 午饭后，除了韩磊以外，方芳分别和雇主家每一位成员拥抱告别，包括两只猫和一条狗。 韩主席有点动情，舍不得芳芳离开，他一直把芳芳当作亲闺女对待，呼唤她时，比芳芳的亲生父母还亲昵。 “芳妮，有时间就回来看我们，这里永远是你的家，受啥委屈了，我们会帮你做主的，”韩主席向父亲一样担心方芳的远嫁，他掏出一个厚厚的信封递给方芳，“我们没给你准备嫁妆，这两万元就算嫁妆了吧。” 方芳接过沉甸甸的信封，眼泪刷刷地往外流：“谢谢韩主席！” “在家叫啥主席？叫大爷。”韩主席不想方芳把关系拉远。 芳芳含泪点了点头：“谢谢，大爷！” “不用客气，芳妮。”韩主席一脸慈祥，抱了抱方芳。 “方芳过来。”坐在沙发另一端的韩主席爱人，向方芳招招手，手里晃动着一个金光闪闪的手镯。 方芳怯生生地踱步过去，边走边摆手：“大娘，这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大娘站了起来，一把将走得慢悠悠的方芳揽进怀里：“傻丫头，你给咱这个家立下了汗马功劳，这不算啥，不要有心理负担，我和你大爷早就把你当成了亲闺女。” 方芳有种受之有愧的慌张，眼泪越来越大滴。 大娘帮方芳戴上手镯：“大小正好合适！无论你嫁得有多远，记住，这就是娘家的牵挂。” 芳芳再也绷不住了，她嚎啕大哭起来，她的亲生父母也没有这么好，或者说亲生父母想这么好，也没有这个实力。 韩磊的老婆蔡亚娇宽慰方芳：“妹子，别哭了，看，我也给你准备了礼物。” 第129章 准备 蔡亚娇从手提袋里拿出两套裙装，递给方芳：“妹子，我知道你爱美，特地按照你的身高、体重买的，春天来了，你穿上它，奔跑在大自然里，一定很美。” “谢谢姐。”方芳最对不起的就是蔡亚娇，长得比芳芳不知道漂亮多少倍的她，没有发现韩磊和方芳的龌龊事，至今还蒙在鼓里，韩磊和方芳都辜负了这个漂亮女人。 “不客气，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给我打电话，我的号码不会变。”蔡亚娇也像亲姐姐一样，给予方芳鼓励和信心。 方芳含泪点了点头，她主动抱了蔡亚娇，好想对她说声“对不起”，但是当着大爷、大娘的面，又不能说，她心里矛盾重重，深感内疚，追悔莫及。 韩磊知道多愁善感的方芳喜欢读书，爱好文学，他今天送给她一套散文集。 “喜欢吗？”韩磊装作若无其事地问。 “谢谢！”方芳一边翻看作者和书籍简介，“正好是我喜欢的作家。” 方芳很佩服韩磊的演技，送书比送什么都更能避嫌。 其实韩磊私底下已经给方芳送过很多财物，芳芳的银行卡里的数字，早就超过当地大部分公司中高层的收入，还没有计算各种贵重的饰品和衣物。 这一次，他反其道而行之，只送精神粮食，不送财物，不但彰显礼物的意义和他的得体，而且很好地掩盖了他们之间的尴尬。 说了一遍又一遍“再见”后，方芳背着双肩包，左手提着一个手提袋，右手拉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向不远处的客车站走去。 她想起了自己刚来到这个小城时情形，那时的她，不谙世事，土里土气，满脸惊恐，看什么都是新鲜的，手里挎着一个蓝布包，里边只有一套换洗的衣物。 现在即将离开这个小城的她，锦罗玉衣，光彩照人，大波浪卷发，身材凹凸有致，走起路来像猫步，在这里，她失去了女人最宝贵的东西，也得到了很多珍贵东西。 她还没有能力理解人生的真正意义，但是至少这几年的经历，让她成长了很多，成熟了很多，也了解了很多。 李志刚父母早就提前回到村里，把老宅重新修缮一新。 李志刚由于还上班，他不想让单位的人知道他要回家结婚，因此临近婚期了，才撒谎说家里有事，只请了几天假。 今天他和方芳一样，都是刚从各自的城市往家赶，不过他乘坐的是飞机，方芳乘坐的是陈家俊公司生产的中巴车。 李志刚家在村的东头，方芳家在村的西头。 新郎李志刚家。 昨天开始，已经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院子大门上，贴着大红“囍”字，两侧的对联金光闪闪，一排排红灯笼高高挂起，随风摇曳。 窗户上都贴着红色的窗花。 屋内一角的长条凳上，摞着崭新的红色床品和绣花枕套。 最引人注目的，莫过于“喜床”，也已经提前布置完毕。 床上铺着层层叠叠的红色被褥，中央放着一个压床娃娃，寓意早生贵子。 床头挂着手工制作的红色绸带，随风轻轻摆动，给予新人深情的的祝福。 夜幕降临，整个院子被璀璨的灯光照亮，新郎李志刚和新娘方芳的婚礼将在这里举办。 新娘芳芳家。 院子的门楼下，一对鲜红的灯笼已经挂好，气氛渲染得恰到好处。 和新郎家一样，大门上贴着大红“囍”字，格外醒目。 院内，自己族上的几位婶婶、嫂嫂正忙着搭建喜棚，彩绸和鲜花交织在一起，营造了一种梦幻温馨的氛围。 一旁，几个年轻小伙子正忙着挂彩灯，一串串小灯泡闪烁着，将夜色装点得更加迷人。 新娘的房间更是被装扮得如梦似幻。 墙上贴满了粉红色的气球和“囍”字贴纸，窗户上挂着手工制作的红色窗花。 床上铺着崭新的红色床品，上面撒满了红枣、花生、桂圆、莲子。 床头，一束精美的鲜花静静地绽放，散发出淡淡的香气，为房间增添了几分浪漫与雅致。 夜幕降临，方芳家被喜庆的红色和闪烁的灯光笼罩。 村里人，个个满脸喜悦，神采奕奕，仿佛比李志刚和方芳还要期待他们婚礼的到来。 尽管方芳坐的是客车，由于路途较近，傍晚时分，她就到家了。 在家忙碌的父母赶紧迎了出来，帮方芳拿行李。 方芳后天就要嫁人了，婚礼结束后，她将和他们老两口告别，远赴千里之外生活，从此，见面的机会越来越少，父母十分珍惜和她相处的每一分每一秒。 方梅不便请假，她决定在方芳举行结婚仪式的那一天凌晨，和市场部的同事们一起赶回家。 吃罢晚饭，方芳和父母围坐在沙发上，享受这难得的宁静时光。 客厅的灯光显得格外柔和，家里的气氛既弥漫着喜悦，又夹杂着几分不舍。 父亲手里拿着一张泛黄的照片，那是方芳小时候在公园里笑得无忧无虑的模样。 他轻轻摩挲着照片，眼神中满是感慨：“时间过得真快，转眼间，我的小臭妞就要嫁人了。” 他抬头望向方芳，眼中满是慈爱与骄傲。 “爸，真舍不得离开你们。”方芳伤感了起来。 “女大不由娘啊。”母亲叹了口气。 她正在给方芳加班加点织着一件红色的毛衣，还差一点就要完工了，穿针引线间，仿佛在编织着对方芳未来的美好祝愿。 方芳给母亲捶了捶背，不知道说什么好，满脸幸福。 母亲不时抬头，温柔地注视着女儿，嘴角挂着一抹温柔的微笑：“芳芳，记得小时候你总在我身后当跟屁虫，现在却要成为别人的妻子了，妈妈真是既高兴又舍不得。” 方芳依偎在父母中间，双手紧紧握着他们的手，眼眶微微泛红：“爸妈，谢谢你们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虽然我就要离开家了，但我的心永远和你们在一起，我会带着你们的爱和祝福，去经营我的小家，也会常回来看你们的。” 他们聊了很多，从方芳儿时的趣事，到对未来的憧憬，每一个话题都充满温馨与深情。 夜深了，一家三口都上床躺下了，管它能不能睡得着。 方芳知道，无论未来路有多远，家的温暖与爱，将永远是她最坚强的后盾。 就在方芳在床上畅想未来的时候，李志刚风尘仆仆，穿过浓浓的夜色，也赶到了家中。 一进门，李志刚就喊了起来：“爸，妈，我回来了。” 李志刚的父母没有半点睡意，他们一边在忙忙碌碌，一边在等待儿子的归来。 “儿子，一路奔波劳累，辛苦了！”母亲迎了上去，帮李志刚卸下肩上的背包，十分心疼。 父亲正仔细地擦拭着年纪比他还大的八仙桌，桌上每一条纹路都蕴含着家族的记忆与传承。 他边擦边对李志刚说：“赶紧洗把脸，歇一会儿，你妈马上给你做吃的。” 安顿好儿子，母亲立刻钻进厨房里忙碌，偶尔传来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不一会，母亲就把一大碗鸡蛋菠菜捞面端上了桌，还是自己的妈妈了解自己，这就是李志刚心心念的最好吃的家乡饭。 “儿子，吃吧，不够，锅里还有。”母亲眼里全是温柔，满脸慈祥。 “够了够了，谢谢妈。”李志刚的确饿了，他捞了满满一筷子就往嘴里填，把腮帮撑得鼓鼓的。 自从上大学后，他就一直和做生意的父母，在千里之外的城市学习、工作、生活，中间回老家的次数并不多，很少能吃到家乡地道的美食，今天终于尝到了久违的味道，口齿留香，回味无穷。 吃过饭，李志刚摸着圆滚滚的肚子，心满意足。 父亲端着泡好的茶放在八仙桌上，茶香四溢，仿佛能驱散所有的烦恼与忧虑。 “喝杯茶，消消食。”父亲周到地为李志刚服务。 “谢谢爸！”李志刚受宠若惊。 “志刚啊，结婚了就是大人了，要承担起家庭的责任，可不能辜负方芳和她的父母。”父亲嘱咐李志刚，充满了期待与信任。 第130章 闯关 李志刚郑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的，”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人生将翻开新的篇章。 收拾妥当，鸡已经叫过头遍，李志刚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夜不成寐。 他回想起小时候与家人共度的每一个瞬间，那些平凡珍贵的记忆如同电影般在脑海中不断回放。 如今他已经成为真正的男子汉，他知道，结婚不仅是两个人的结合，更是两个家庭的融合。 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经营好自己的婚姻，让爸妈放心，让方芳和她的父母放心，实现自己更加圆满的人生。 第二天，李志刚还没起床，村里李姓的乡亲们都涌进了他家的院子帮忙，分工明确，有条不紊地准备各个环节。 同样，村里方姓的乡亲们也赶到了方芳家忙活了起来，每个人都是喜眉笑眼，满脸春风。 这个小村庄，只居住李姓和方姓两个姓氏的乡亲们，自古以来，他们和平相处，没有发生过任何纠纷和械斗，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互帮互助，不分你我，是方圆百里的典范乡村。 不过，李志刚和方芳的婚姻却是这个村庄的头一次联姻，改变了墨守成规，创造了历史。 这几天，村里的人无不喜气洋洋，喜笑颜开，仿佛比新郎和新娘还要高兴。 方姓的和李姓的乡亲们相遇，不是热情洋溢地打着招呼，就是彼此敬上一支烟，两姓人都沉浸在欢天喜地当中，村庄上下一片欢腾。 村头的小溪潺潺流淌，清澈见底，水中已经有鱼儿欢快地游来游去。 令人期待的婚礼即将进行，陈家俊一行在东方破晓前，就驱车赶到了方芳家，今天他们都是娘家人。 张笑语和孙颖被方芳任命为伴娘团成员，穿上了方芳提前准备的红色裙装，亭亭玉立，花枝招展，俊俏迷人，把陈家俊、白平和方梅都看傻了。 李志刚也任命了李庆伟、张远两名高中同学作为伴郎团骨干成员。 这两位小伙子，是隔壁村的，李志刚、方芳和他们友谊深厚，上高中时，他们成绩稍差，后来没考上大学，目前在家承包土地，开山扩岭，种植经济作物，是两位壮实黝黑的新农人。 早上的太阳温柔地升起，和煦的阳光透过薄雾，轻轻地洒在大地上。 金色的光芒穿透树梢，给嫩绿的小叶镀上了一层薄薄的金边。 草地上的露珠在晨光中闪烁，宛如镶嵌在绿色织锦上的珍珠。 李志刚身着笔挺的西装，打着鲜艳的红领带，站在自家门前，一脸期待地望着远方。 他的接亲队伍浩浩荡荡，由村里李姓所有成年未婚男子组成。 由于新郎新娘同一个村，两家相距不远，免去了租用汽车的烦恼，接亲、送亲均采用了绿色环保的步行方式。 排成两行的接亲人群，宛如流动的长龙，意气风发地向新娘家进发。 李庆伟、张远护在新郎李志刚的两旁，像保镖一样，威武雄壮。 路程很短，接亲队伍一刻钟就到了方芳家门口。 方芳的亲友团早已守候多时，准备了一系列有趣的“考验”，接亲队伍遭遇了好几重“难关”。 “想接走新娘，先过我们这一关！”方芳的表姐笑着挡在院子大门。 “对对对，红包拿来，不然别想进门！”其他亲友七嘴八舌地附和着。 李志刚早有准备，连忙从口袋里掏出一叠红包，分发给众人。 “每人一个，不用抢。”李志刚招呼着有点混乱的队伍。 发了红包，接亲队伍很轻松就进了院门，不过他们还不能高兴太早，尚有房门一关呢。 伴娘张笑语和孙颖，早就埋伏在房门后，当听到外边有声响，立刻用肩膀奋力地顶在门后，筑起防线。 张笑语和孙颖坚守的阵地，看似固若金汤，实则豆腐渣工程，在壮汉伴郎面前，这些工事简直不值一提，要想推开，易如反掌。 李志刚交代过，忌用蛮力，文明接亲，接亲队伍牢记在心，所以没有轻举妄动。 房内的伴娘们，看到外面一直没有行动，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便放松了警惕，肩膀也离开了房门。 “方芳，我来接你了，跟我走吧？”这时李志刚才开始在门外喊。 “红包，没有红包，不让走。”孙颖带头大胆要挟。 “有红包，不开门，也递不进去啊！”张远撒诈捣虚。 “从门缝塞进来。”张笑语灵机一动。 “红包太大，塞不进去，开门吧！”李庆伟?矫情饰诈?，和张远一唱一和，狼狈为奸。 “不行！”房内所有人异口同声。 “不开门，我们就拆窗户、拆门了。”张远假装威胁里面的伴娘们。 伴娘们和方芳面面相觑，这么暴力可不行，这房子可是父母的养老居所，不能因好事变成坏事。 伴娘们不知有诈，决定放弃抵抗。 张笑语对着门外喊：“你们可不要乱来啊，我们开门，不过得两倍红包。” “没问题！”李志刚豪气冲天。 所有的伴郎团成员，听到李志刚的承诺后，停止了轻举妄动。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伴娘们终于把房门打开，顺利领到红包，但要求李志刚和伴郎们完成一系列趣味游戏，才肯交出新娘。 最有趣的莫过于帮新娘找鞋子了。 两位伴郎李庆伟、张远分头行动，分别从外围往房屋中间包抄，可是每个角落都找遍了，还是没有找到新娘鞋子的影踪，两人急得满头大汗。 伴娘们哈哈大笑起来，不断挑衅伴郎团：“找不到，新娘休想跟你们走。” “是不是新娘就没有准备鞋子？”李庆伟发出疑问。 “不可能，哪有新娘没有鞋子的？”张笑语用反问的方式肯定了新娘是有鞋子的。 “每个地方都找遍了，没有放过任何蛛丝马迹，为啥找不到？会藏在哪里呢？”张远冥思苦想，急得直挠头。 “赶紧找啊，找不到，新娘怎么下地？你们真笨。”见伴郎停止了行动，张笑语急了，不由跺起脚来。 突然“啪！”的一声，一只鞋子从张笑语的胯下掉到了地上。 “坏了，刚才忘记鞋子夹在自己的两腿之间了。”张笑语涨红了脸，吐了吐舌头，瞬间难为情起来。 张远发现了异样，赶紧用手撩开张笑语的长裙，裙底露出雪白光滑的双腿，地上多出了一只红色的绣花鞋。 张笑语还没来得及捂住裙子，张远眼疾手快，就要把鞋子抢走，张笑语双腿一关门，把张远那只强劲有力的大手锁住了，动弹不得。 张笑语又急又尬，不自觉地闭上了眼睛。 张远更是窘迫不堪，那只拿着绣花鞋的手进退两难，他只能趴在地上，眼睛无处安放。 屋里的男男女女，都哈哈大笑起来，特别是方芳，笑得前仰后合的，硕大的两只水蜜桃差点跳出来散步。 张笑语实在把控不住了，两腿一松，张远顺势一抽，拿到了鞋子。 张笑语羞得一直捂住双眼，不敢睁开，双腿直蹦。 伴娘团太精了，拿到一只鞋子还得找另外一只，否则新娘还是下不了床。 有了第一只鞋的经验，伴郎团有了方向，就不愁找不到第二只了。 既然伴娘团不担心隐私曝光，伴郎团也没有必要顾及廉耻了，他们摩拳擦掌，伴娘团等着自作自受吧！ 李庆伟、张远大胆地做出一个个佯装撩开裙子的动作，吓得伴娘们个个都弯下腰，双手紧捂红色长裙，不料却忘记了胸前的座座山峰频频失守，放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像笼屉上的大白馒头。 血气方刚的男人们吹起了尖锐的口哨，现场一阵骚乱，笑声满堂。 李庆伟、张远根据伴娘们反应的激烈程度判断，鞋子应该藏在孙颖的裙底下。 两人互相使了个眼色，心领神会地要把孙颖包抄到墙角，不再怜香惜玉。 两人四只大手分工协作，李庆伟把孙颖的双手向上摁紧，贴在墙上，吓得孙颖脸色绯红，连声喊：“救命！救命！” 由于张笑语已经没有被怀疑的负担，她赶紧跑过营救孙颖。 她使劲地要掰开李庆伟的手，可是根本掰不动，只好换招，挠了挠他的腋窝，李庆伟痒得哈哈大笑，但就是不松手。 张笑语奈何不了，只好抱着他的腰往外拽，膀大腰圆、年轻力壮的李庆伟就像一尊佛像一样，岿然不动，倒是他那紧实又富有弹性的腹肌，让她不由地浑身颤抖了一下，羞得脸红耳热。 第131章 孕吐 张笑语好想一直搂着李庆伟的腰，但又怕被人发现她的小心思，骑虎难下，不知所措。 “张笑语，你干嘛呢？快点帮忙啊。”孙颖又发出求救声。 张笑语惊醒了过来，赶紧又用力往外拽，但她的身子软绵绵的，不管怎么使劲，李庆伟连半点移动都没有，一切努力都是徒劳的。 张远赶紧趁乱掀起孙颖的红裙，伸手进去找鞋子，吓得孙颖不断扭动身子，两脚交替着乱蹦。 张远才不管孙颖的反抗呢，他一番探索后，果真找到了鞋子，只不过鞋子已经被透明胶带绑在孙颖粉嫩的玉腿上。 想取下来很不轻松，如果用力猛拽的话，孙颖非常容易受伤，为了避免事端，张远小心翼翼地寻找胶带的开启地方。 孙颖不肯乖乖就范，她不停地舞动双腿，想尽一切办法干扰张远的行动。 张远越着急越找不到，不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了，脸涨得通红。 孙颖还是不停地挣扎，幸好她不敢用脚踢踹伴郎，否则，两位伴郎非受伤不可，她只是一味地大声呼救，时不时还“咯咯咯”大笑，仿佛既反抗又享受这样的“壁咚”。 已经僵持很久，张远还是找不到胶带开启的部位，不能再拖下去，他急中生智，决定豁出去了，一头钻进孙颖的长裙里，用头顶住她那条没有绑鞋子的玉腿，使其无法动弹，再用左手抓住藏有鞋子的另一条腿，稳住不让动，趁孙颖停止挣扎的瞬间，张远迅速解开胶带，把鞋子拿到。 他刚想把头退出长裙的包裹，没想到外边有其他伴娘骑在了他的身上，让他进退两难，狼狈不堪。 他运了一口气，使劲地坐直身子，坐在他身上的伴娘们，纷纷从他的身上跌落，就在他向上仰头的时候，清晰地看见了孙颖那缀着蕾丝边的粉色裤头，十分可爱，一缕清香。 这时又有伴娘搂着他的脖子向后扳，他的头擦着孙颖的两腿之间，终于从裙底下出来，重见天日。 李庆伟看见张远已经得逞，也松开了孙颖的手，孙颖得到解放，羞得她伸手就要去打李庆伟和张远两位伴郎。 他们像猴子般灵活，一闪，便躲开了。 拿到鞋子的李志刚，开始给方芳穿鞋，不知道是紧张，还是激动，半天没有穿上，急得大汗淋漓，面红颈赤。 方芳咧开嘴，边笑边说:“真笨！” 李志刚好几年没有触碰过方芳的肌肤了，他最后一次牵她的手还是高中毕业前夕，如今好几年过去了，他还没有近过女色，他的单纯愚笨是值得原谅的。 在方芳的指挥下，李志刚通过不懈努力，终于给方芳穿上了鞋子。 李志刚背起方芳就要走，伴娘团哪能这么轻易放过他。 “放下，放下，过门槛只能抱着，不能背。”伴娘团有人起哄。 无奈，李志刚只能把方芳轻柔地放倒在床上，方芳羞得捂住了眼睛，烟视媚行，双腿自然夹紧，胸前的山峰颤颤巍巍。 李志刚从来没有见过方芳如此风姿绰约、千娇百媚，他看呆了，遐想连篇。 “快点啊！”伴娘团有人喊。 反应过来的李志刚，伸出双手，给方芳来了个公主抱，方芳的双手死死地勾住李志刚的脖子，生怕秃噜下去。 不知道是奔波劳累，还是缺乏锻炼，抑或激动过头，过门槛时，李志刚体力不支，差点绊倒，引得亲友们一阵惊呼。 但李志刚迅速调整状态，最终成功抱起方芳，跨过门槛，赢得了大家的掌声和祝福。 由于新娘的脚不能挨地，在孙颖和张笑语的帮助下，李志刚背着方芳就踏上返程。 迎亲的队伍瞬间转变成送亲的队伍，走在李志刚和方芳的身后，加上女方家的送亲队列，庞大的人群，波澜壮阔，连绵不绝。 方芳轻轻地趴在李志刚坚实的脊背上，两人沿着他们小时候无数次奔跑嬉戏的道路，快步向李志刚家的方向走去。 这条路上，每一块石头、每一棵树都承载着他们共同的记忆，仿佛每一个坑坑洼洼，都在诉说着他们的成长故事。 方芳的双手紧紧环绕着李志刚的脖子，脸颊贴在他宽阔的后背上，感受着那份熟悉而又陌生的温暖。 她的思绪如同潮水般翻涌，回到了那些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 那时的他们，在这条路上追逐打闹，分享着彼此的秘密与梦想，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会以这样的方式走在这条道路上。 “志刚，记得小时候我们总在这条路上比赛跑步吗？”方芳的声音带着怀念与感慨，轻轻地在李志刚耳边响起。 李志刚的步伐稳健，嘴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容。 “当然记得，每次你都输给我，然后耍赖皮让我背你回家。”他的语气中充满了宠溺与怀念，仿佛那些日子就在昨天。 方芳的嘴角不禁泛起一丝甜蜜的笑意，她勾下头，含情脉脉地看了一眼李志刚。 她想起了从童年到高中的那些日子，李志刚总是无条件地宠着她、让着她，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他都会尽力满足。 那时的他们，虽然懵懂无知，但那份纯真的情感却如同种子般在心中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今天这棵参天大树。 “志刚，谢谢你没有忘记小时候的诺言，那时，一群人玩过家家游戏，你对所有的伙伴说，我是你的老婆，一辈子的老婆，今天终于应验了，我不知道，咱们能不能走过一辈子。”方芳刚才笑盈盈的脸突然伤感起来。 “能，一定能的。”李志刚不假思索，斩钉截铁。 “志刚，我……”方芳一想起与韩磊的龌龊事，就感到无比内疚，仿佛亏欠了李志刚很多很多。 “不要胡思乱想，相信这个世界上，我是最爱你的，一辈子未曾改变。”在李志刚的心目中，唯一让他动心的女人就是方芳，至今没有第二个。 送亲的队伍在身后欢快地跟随着，他们的笑声与欢呼声交织在一起，为这对新人送上最真挚的祝福。 李志刚背上的方芳流泪了，她偷偷地亲了一下他的脖颈，这才是她的男人。 李志刚背着方芳，穿过了热闹的街巷，终于踏进了自家那扇充满温馨与期待的大门。 一进门，他小心翼翼地将方芳轻轻放下，动作充满无限的柔情，眼里全是怜爱。 方芳的双脚重新触地的那一刻，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感动。 她抬头望向李志刚，没想到李志刚也在热辣地看着她，两人的眼眸中都有对方的影像。 在亲朋好友的簇拥下，两人轻盈地步入精心布置的婚礼现场。 婚礼仪式正式开始，随着主持人的引导，两人缓缓走上红地毯，每一步都显得那么庄严神圣。 在亲友们的见证下，他们交换了婚戒，许下相伴一生的誓言。 李志刚向方芳承诺：“无论风雨如何变换，我都将与你携手共度。” 方芳眼中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她紧紧握住李志刚的手，用同样坚定的语气回应了他的誓言：“我愿化作星辰，守护你的每个夜晚，至死不渝。” 主持人宣布：“从此时此刻起，李志刚和方芳正式结为夫妻！” 现场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与欢呼声。 两人深情相拥，仿佛要将这一刻的幸福永远定格。 “好浪漫啊！好感人啊！”张笑语也跟着流下了眼泪，白平搂了一下她的肩膀，仿佛告诉她，他也能做到。 “令人向往，真有福气。”孙颖同样忍不住，她用手擦拭了眼角的泪花。 “放心吧，陆荣一定会给你一个同样让人感动的婚礼。”陈家俊安慰并鼓励孙颖。 婚礼进行到给公公婆婆奉茶改口的环节，方芳身着华丽的婚纱，手捧精致的茶杯，面带微笑地走向李志刚的父母。 当她刚将茶杯递到婆婆手中时，突然一阵恶心感袭来，有种呕吐的冲动，她不得不捂住嘴，脸色苍白地退到一旁。 李母见状，眼神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即关切地问道：“芳芳，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方芳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摇摇头说：“没事的，阿姨，可能是我有点紧张。” 旁观的亲友们惊大嘴巴，惴惴不安，提心吊胆，以为方芳生病了。 作为经验丰富的过来人，李母心中已经有了猜测，她碍于面子没再吭声，更不好意思发作。 第132章 怀孕 休息了一会儿，方芳强颜欢笑，硬撑着继续进行婚礼仪式。 勉强给双亲奉完茶，她有点累了，靠在椅子上，两眼迷离，脸色苍白，精神萎靡。 李志刚贴心地又是给她拿热毛巾，又是给她轻轻捶打后背。 方芳知道情况不妙，心如刀割，她暗地里狠狠地骂了韩磊一句：“畜生！”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咬牙完成了余下仪式。 热闹的宴席上，休憩片刻后的方芳和李志刚继续热情地给每一桌的亲友敬酒，亲友们纷纷送上自己的祝福和礼金红包。 当敬到陈家俊为首的公司同事这一桌时，方芳热情地给李志刚介绍：“这是方梅她们公司的市场部经理陈家俊。” 李志刚在电话里听方芳提过，今天第一次见面，还是很亲切的，他和陈家俊握了握手，“久仰大名，欢迎光临小弟的喜宴，今天得多喝几杯。”说完，就把伴郎李庆伟用托盘托着已经倒满酒的小杯子，递了过去。 “衷心祝福你们百年好合，白头到老！不过我今天不能喝酒，”陈家俊故意看了看白平，希望得到他的帮腔，然后又摸了摸头，“我头上有伤，还没好利索，喜宴结束后，我们还得开车赶回去，喝酒不能开车。” 李志刚有点为难。 “喝吧，陈经理，回去我开车，你放心大胆地喝。”白平站了起来，本想给陈家俊一颗定心丸的，没想到却不经意出卖了陈家俊。 “陈经理，既然有人开车了，那就喝吧！”李志刚顿时两眼放光，不想放过这么好的机会。 陈家俊又指了指头，白平见状，“陈经理，你头上的伤早就长好了，不碍事的。” 白平把陈家俊气得差点伸手去打他，无奈人多，只好白了他一眼算了。 白平幸灾乐祸地傻笑起来。 李志刚把小酒杯强塞到陈家俊的手里：“敬你八个，我陪两个。” “有点多了。”方梅对姐夫的提议提出异议。 “我喝四个，你陪两个。”陈家俊直接说出他想法，不等李志刚反应过来，他端起小酒杯就喝，不到十五秒，四杯酒已经下肚。 李志刚眼都看傻了。 陈家俊从敬酒的托盘上抓起两个小酒杯，又“咚咚咚”的倒进入他面前的大杯子里，然后端了起来，对李志刚说：“来，兄弟，你陪两个。” 李志刚慌忙地连喝两小杯，并亮了亮杯底，陈家俊也把他的大酒杯全干了。 “陈经理，真爽快，佩服佩服，坐坐坐，赶紧吃口菜。”李志刚很钦佩陈家俊的干脆利索。 陈家俊坐下后，凶巴巴地指着白平：“到你了！” 白平诚惶诚恐地赶紧站了起来，还没等李志刚问，他就开口介绍了自己：“我叫白平，公司市场部的员工，祝愿刚哥和芳姐永结同心，幸福永远。” “谢谢白平！”李志刚把托盘上的小酒杯都满上，“参照陈经理的标准吧？”他问了白平。 “不好意思，刚哥，刚才说过了，一会儿回去我得开车，不能喝酒。”白平实事求是陈述了理由。 “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喝多了，喝多了，刚说过，咋就忘了呢！不好意思啊，咱们喝茶，你一大杯，我陪你一小杯酒。”李志刚的确喝了不少，进行到这一桌，至少已经有半斤下肚了。 “好，刚哥，你不用干，抿一下嘴唇就行，你的任务还艰巨着呢。”白平心地善良，替李志刚着想。 方芳很感动，偷偷地向白平拱了拱手，表示谢意。 该到张笑语和孙颖了，还没等她俩自我介绍，李志刚就开口了：“这两位美女，在伴娘团里非常抢眼，真厉害！帮方芳藏鞋子藏得太深了，两位骨干伴郎找了半天差点找不到。” 负责托托盘的李庆伟也给两人竖起了拇指。 众人听完哈哈大笑起来。 方梅给李志刚介绍：“姐夫，这两位是公司市场部的姊妹花，是陈经理手下的精兵强将。” “普通员工，普通员工。”张笑语赶紧纠正。 “不用谦虚。”方梅使了个眼色。 “你俩喝白的还是喝啤的？”李志刚仔细询问。 “我们喝茶水，以茶代酒，祝福你们早生贵子，长长久久。”孙颖趁机送上祝福。 不料听到“早生贵子”四个字时，还没来得及说谢谢的方芳，又感到一阵恶心，她捂着嘴巴赶紧跑到一边，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没有人注意到方芳的窘态，但站在不远处的李志刚的母亲，时刻关注着方芳的一举一动，当她再次看到方芳的呕吐状，不禁眉头紧蹙，心里拔凉拔凉的。 这时的方芳，要死的心都有了，她只想赶紧撑到喜宴结束，不让李志刚的妈妈看出端倪，实在坚持不下去了。 李志刚和张笑语、孙颖草草碰杯后，就赶紧挽着方芳提前回房休息了。 安顿好方芳，李志刚和伴郎继续完成剩下的敬酒任务。 宴会进行得热热闹闹的，亲友们个个热情高涨，有猜拳行令，有做游戏的，如火如荼。 唯有李志刚的母亲，默默地躲在无人的房间里独自伤心，流泪。 陈家俊一行，因为还要赶回公司，没等宴会结束，就准备启程了。 众人刚上车，才想起来还没有给李志刚和方芳礼金呢，于是陈家俊下车，找到李志刚道别时，顺便奉上了众人的随礼红包。 李志刚表示感谢后，向陈家俊一行挥手告别。 李志刚和伴郎火急火燎地完成例行的所有敬酒任务后，马上返回房间照顾方芳。 榆木疙瘩的李志刚一直以为方芳太累了，休息休息就会好起来的，压根就没有往别处想。 李母把守在房间的李志刚叫了出来。 她低声对李志刚说：“志刚，我觉得芳芳可能是怀孕了。” 李志刚脸上露出惊讶的神情：“不会吧？怎么可能？” 李母眉头紧锁：“你们有同房过吗？” 李志刚挠了挠头：“我和你们一直在外地，除了通电话外，我和方芳面都没有见过。” “那就是说她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李母愤怒了。 她气急败坏地往方芳的房间走去。 李志国在后面拽着李母的胳膊：“妈，你干嘛呢？” “别拦我，我要问清楚，她肚子里的孽种是谁的。”李母怒不可遏，一下把李志刚的手甩开。 房间里的方芳，听到门外李母的话语，内心如鼓点般狂跳，她知道纸终究包不住火。 李母连门都不敲，“当”的一声，直接推门就进，她指着方芳的鼻子问：“你肚子里的孩子是谁的？” 方芳深吸一口气，终于鼓起勇气说：“妈，其实……我可能怀上了别人的孩子。” “别叫我妈，我没有你这样的儿媳妇，丢人！”李母咆哮了起来。 李志刚赶紧劝阻母亲：“妈，小声点，外边全是客人呢。” “你以为我不要脸吗？但事到如今，我还要这个脸干啥？苍天啊，大地啊，造孽啊！”李母呼天抢地地哭了起来。 众宾客听见动静，纷纷跑来询问怎么回事。 李志刚连忙劝阻大家：“各位亲朋好友，我妈没事，请大家继续回到你们的座位上，该吃的吃，该喝的喝，敞开肚皮，躁起来。” 已经微醉的宾客们半信半疑地退了回去。 其中有宾客说；“志刚，有啥事，记得叫我们啊。” 李志刚挥挥手，示意他们赶紧回到座位边，并不直接回答他们。 尔后，李志刚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方芳：“方芳，真的吗？” “是真的！志刚，对不起。”方芳泪流满面。 第133章 诀别 远在千里之外的李志刚，曾经在和方芳通话过程中，心里隐隐约约洞察到方芳或许有过男人，但也不至于怀孕啊，这样的事实，他不知道如何面对。 李母气得浑身发抖，大声质问方芳：“你怎么能这样？你让我们如何收场？” “对不起！阿姨。”方芳立马改口，一把鼻涕一把泪，可怜兮兮的，就像一个待宰的羔羊，孤立无援。 李志刚心里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又像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但看到楚楚可怜的方芳，他又心如刀割，不忍心再去责怪她。 李母觉得自己的颜面已经被方芳丢尽，人快被方芳逼疯了，她忍无可忍地向方芳大声表达她的决定：“退婚！这样的婚姻，我们李家不能接受！” 方芳泪如泉涌，泣不成声。 李志刚看不得自己心爱的女人受委屈，一下抱住了方芳，把她揽在怀里，极力安抚她那颗受伤的心。 “妈，芳芳她是有苦衷的，我们不能就这样抛弃她！”李志刚反对母亲提出的退婚。 “儿子，她给你戴绿帽子，李家祖宗已经名声扫地，你还护着她，我丢不起这个人啊，以后我在村里还能抬得起头吗？她哪点值得你如此痴情？”李母已经不再顾忌脸面，大吵大闹起来。 “妈！别说这么难听。”李志刚也急了。 两人的争吵，引得宾客们前来劝阻和观看，宴席现场乱作一团。 大家议论纷纷，有的指责方芳不忠，有的同情方芳遭遇，有人认为李家倒霉，有人觉得李母霸道，整个现场氛围紧张、混乱。 方芳蜷缩在李志刚的怀里瑟瑟发抖，两只眼睛惊恐万状，像一只被猎人抓住的小鸟。 李母已经失去理智，宾客围过来越多，她越激动，“退婚，现在马上退婚，今天的婚我们不结了，”她捶足顿胸，悲伤得不能自已 李父穿过人群，赶紧拉住李母的手：“你干啥呢？老婆子，砸自己的场子啊？” 李母声泪俱下，嚎啕大哭，惊天地泣鬼神。 李父对围观的宾客打圆场：“再次感谢大家光临，麻烦大家都退下，让她安静一下。” 众宾客被反反复的吵闹扰得心神不定，再也没有心思热闹下去了，风流云散，议论纷纷。 “本来李家、方家联姻是个好事的，没想到结果却是如此难堪，以耻辱收场，同样载入两村的史册。” “新娘太不自重了，现在的年轻人怎么这么开放，不像以前的我们，结婚时还是童男童女。” “城市的诱惑太大，不像农村闭塞。” “有可能人家是被逼的呢。” “新娘平时挺乖的，也懂礼貌，逢人就打招呼，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姑娘。” “志刚妈太不会控制自己了，她不知道家丑不可外扬吗？等大家都散，再闹不行吗？” “会不会志刚妈判断错误？仅凭人家呕吐，就断定人家怀孕了，是不是有点武断？搞不好是吃坏肚子呢。” 李父要把李母拖走，无奈，她拼命挣扎，怎么拖都拖不走，索性算了，反正宾客也散得差不多了。 李父闷闷不乐地蹲下来，点燃一支烟，大口大口地猛嘬，他头上像顿时烟雾缭绕，直径五米之内，像烧锅一样，令人窒息，睁不开眼，更无法靠近。 李志刚紧紧地搂着方芳，像安慰一只待宰的羔羊。 许久，他大胆开口：“妈，我们不能退婚。” 李母大惊：“志刚，你说什么？你难道不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她……” “妈，我知道，方芳是无辜的，我不能在这个时候抛弃她。”李志刚打断母亲的话。 本来就在气头上的李母再次浑身发抖起来：“好，你若执意如此，咱们就断绝母子关系吧！” 李父扔掉烟屁股，双手挠头，痛苦地叹了口气：“哎！” 李志刚没有退缩，他握住方芳的手：“方芳，别怕，有我在，家里不让进门，我们就租房子住，等有钱了，我们自己买房子。” “逆子！”李母跑进了自己的房间，哭天抢地，痛不欲生。 方芳泪如雨下，她把李志刚越箍越紧，仿佛一松手就会永远失去他：“志刚，谢谢你，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永远背负这样的耻辱。” 李志刚携手方芳，对蹲在地上的父亲，诚挚地道歉：“爸，对不起！” 李父缓慢抬头，额头上的皱纹又加深了很多，他没有说话，或者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只是挥挥手，示意他们走吧。 “爸！谢谢您的宽宏大量。”方芳怯生生地喊了声“爸”，她已经决定，不管承认不承认，他们始终是自己的公公婆婆，见面就得喊“爸爸”、“妈妈”，这是儿媳必须要做到的基本礼仪。 李志刚和方芳来到李母的门前，“妈，对不起，让您丢人了。” 听到外边有声音，屋内传来一浪高过一浪的哭声，还夹杂着撵人的话语：“你们走吧，就当我没有生过儿子。” 李志刚和方芳听明白了，李母并没有打算原谅他们，铁了心要和李志刚断绝。 他们知道，现在李母正在气头上，跟她作任何解释都是徒劳的，不如交给以后的岁月，慢慢去感动她，感化她。 李志刚和方芳跪在门前向李母磕了三个响头。 走到李父面前，他们也磕了三个响头：“爸，我们走了，我和方芳下午就提前回城，到那边还得租房子，就不和你们住一起了，后面的事情就麻烦你们妥善处理了，正好在村里多住一段时间，散散心，再返城。” “你们觉得我们还能在村里住下去吗？不到三天，脊梁骨不被戳断才怪。”李父深知，村里人言可畏，以讹传讹，众口铄金，当事人往往头都抬不起来。 “爸，再次说声对不起，让你们受累了！”李志刚也不想这样，但事情已经发生了，只能默默地承担它的后果。 当天下午，李志刚带领方芳草草收拾就回城了。 初次来到大城市，方芳眼里一切都是新鲜的，同时夹杂着一丝恐惧。 第二天一早，在李志刚的陪同下，方芳果断地去医院打掉了肚子里的孩子，彻底斩断了与韩磊的任何联系，与过去诀别。 他们租了房子，李志刚陪伴在方芳身边，精心照料她的饮食起居。 这样的方芳，勇敢、坚强、无私，他找不到不爱她的理由。 方芳铭感不忘李志刚的不离不弃，他还是跟小时候一样，时刻护着方芳，爱她的心永不褪色。 日子一天天过去，李志刚和方芳的生活逐渐步入正轨。 两人过起了预设的生活，李志刚上班，方芳在家操持家务，做饭等着李志刚的下班。 虽然经历了波折，但他们的爱情却因此更加坚固。 方芳打算等完全康复后，再出去找个工作，做个普通的打工族，过完平凡一辈子就心满意足了。 一天，李志刚满脸幸福地对方芳说：“方芳，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方芳幸福地抱着李志刚，好奇地问：“什么惊喜？” 李志刚神秘一笑：“走，你跟我走，一会就知道了。” 出了门，他带着方芳来到一个新小区，乘电梯来到一套两居室门前，掏出崭新的钥匙，开门就进。 “方芳，这是咱们的新家，虽然不大，但足够你我两人居住了，就算以后咱们有了孩子，一家三口也能住得下，等他（她）大一点，再换个大房子，我希望，这里能成为咱们幸福的起点。”李志刚一脸宠溺地看着方芳，憧憬未来美好生活。 方芳眼眶变得模糊,不争气的眼泪像潮水一样上涨,她深深依偎着李志刚：“志刚，在你的身边，我什么都不怕。” “方芳，有我在，就算天塌了，由我顶着，你不必害怕，今生今世，我就是你最亲的人。”李志刚轻轻地吻了一下方芳的额头。 “志刚，这套房子花钱多吗？”方芳试探着问。 第134章 斗志 “你不用担心，付了首付后，每月还银行一千多元，我的工资够支配，有保障，不会耽误咱俩日常生活。”李志刚已经计算好，试图打消方芳的顾虑。 “我想知道具体的。”方芳打破砂锅问到底。 “咱们的房子九十平方米，总价二十万，我已经付了五万，余款向银行贷二十年。”李志刚不想隐瞒，实事求是向方芳汇报。 “不贷款行不？还到最后，利息钱都够装修了。”方芳听别人说过，按照贷款年限还下来，利息相当吓人。 “我才上班没多长时间，实力暂时还达不到，经过这次事件后，实在不好意思开口问父母要，如果有他们帮忙，全款买个大的也没问题，他们常年做生意，不差这三核桃两个枣的，何况他们早就准备好了买房子的钱。”李志刚很清楚父母的雄厚财力，而且父母早和他说过，只要他结婚，马上就给他买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以方便下一代的教育。 “志刚，你误会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想法是剩下的部分和装修钱我来出，这个家是我们一起的，不能只靠你一个人去支撑。”方芳很心疼李志刚，坚决不能把困难都让他一个人扛。 “你出？你的工资能比得过我吗？”李志刚以为方芳为了弥补自己的负罪感，随便说说而已。 “雇主家有坏蛋，也有好人，韩主席给我开的工资不低，平常还送给我不少价值不菲的饰品，我攒的钱可以拿来还贷款，绰绰有余，金银首饰变卖后，也足够装修和买家电家具的。”方芳很冷静，她要把她的私房钱统统贡献出来，和李志刚共同打造属于他们的小家。 当然，她是不敢透露韩磊私下给过她很多财物的事实。 李志刚听后，十分感动，差点流下眼泪，也就是说，方芳赚了五年多的钱全部贡献了出来，这样毫无私心、没有保留的女人，在天下实属点灯难找。 “方芳，我不能要你的钱。”李志刚觉得要女人的钱，不是男人干的事情。 “志刚，咱俩已经是夫妻，还要分你我吗？难道你不信任我？你还有别的想法吗？”方芳故意刺激李志刚。 “没有，没有，你别瞎猜，你是我这辈子唯一真爱的女人，我愿意为你付出一切。”李志刚急了。 “这是银行卡，密码是我的生日，交给你，家里还得是男人当家。”方芳从包里掏出银行卡，递给了李志刚。 李志刚沉默了，他的双手微微颤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 “愣着干什么，快拿着。”方芳把银行卡塞到李志刚的手心里。 李志刚紧握还带着体温的银行卡，哭了，哭得一塌糊涂，一把鼻涕一把泪的。 从此，他们过上了简单而幸福的生活，那段过往的阴霾，也随着时间的流逝，逐渐消散在岁月的长河中。 人生，无论境况有多糟糕，就没有越不过的难关。 即使山长水阔，距离遥远，只要坚持走下去，我们总会看到灿烂的阳光，欣赏到最美的风景。 四月中旬，阳光开始变得炽热，麦苗在田野里疯长，油菜花肆意绽放，街头巷尾弥漫着槐花的甜香。 公司的喜事一桩又一桩，可谓双喜临门。 不仅通过了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同时，公司重金打造的豪华大客也顺利下线。 公司大院，彩旗招展，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今天要在这里举行隆重的庆祝活动，庆祝公司发展史上又一重要里程碑大事。 本次庆祝推广活动，由陈家俊带领市场部成员策划并执行。 公司总厂全体员工和公司行政部门的所有员工身着统一工装，列队欢迎相关领导和各界来宾前来剪彩。 在热烈的掌声中，领导发表了热情洋溢的讲话，对公司取得的如此密集、骄人的成绩给予了充分的肯定，并对公司的未来发展寄予了厚望。 “经过全体同仁的不懈努力，我宣布，我们公司正式通过了iso9001质量管理体系认证！”总经理周彬声音激昂，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台下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员工们欢呼雀跃，相互拥抱庆祝。 站在主席台上的公司质量部经理纪春阳，接过认证单位领导手中的证书，高高举起，向全场展示，满脸得意笑容。 这一刻，他仿佛站在了世界之巅，正是质量部和市场部的相互配合，其他部门、分厂的全力协助，才取得今天骄人的成绩，所有的努力和付出都在今天得到了回报。 还没等大家从喜悦中缓过神来，周彬又迫不及待地大声宣布第二件喜事：“同时，由公司重金打造、总厂承制的豪华大客也成功下线！这是我们公司发展史上的又一个重要里程碑，捷报频传，喜上加喜啊！” 大家的眼光跟随周彬的手势，往舞台一侧的停车场看去。 那是一款线条流畅、造型大气的豪华大客，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头蓄势待发的雄狮。 现场瞬间沸腾，欢呼声、掌声交织在一起。 这辆豪华大客凝聚了公司无数研发人员的心血，从设计到选材，从工艺到测试，每一个环节都力求精益求精。 它不仅是一辆车，更是公司实力的象征，是进军城市市场的有力武器。 总工程师龚正和技术部经理李宏光热泪盈眶，这是公司在技术上的又一大突破。 总厂厂长石健同样很激动，正是他领导各个车间的工人，经过无数个挑灯奋战的结果。 华东区经销商郝俊杰，作为本次邀请为数不多的经销商代表，更是心潮澎湃，神采飞扬，他的区域市场终于有了不同类型的产品作为有益的补充，他仿佛看到了一条平坦的金光大道，通向远方。 例行致辞完毕，李宏光带领莅临现场的领导、嘉宾和经销商代表参观了新大客。 “车身采用了先进的材料和工艺，车内设施一应俱全，座椅舒适宽敞，空调、音响等设备一应俱全。”李宏光简洁明了介绍。 来宾们纷纷点头称赞，对这款车的性能和质量感到非常满意。 “李经理，这款车真不错！看来咱们公司下了不少功夫啊！”郝俊杰赞叹道。 “是啊，我们技术团队倾注了不少的心血和智慧在这款车上，我相信，它一定会成为城市市场上的佼佼者！”李宏光自信满满地说道。 “这款车很适合我的区域市场，什么时候能够批量生产？”郝俊杰已经等不及了。 “本月底，公司即将参加全国规模最大的车展，展览地点正好在你的区域内，希望你协助展览，收集客户信息，倾听客户建议，此区域的业绩都是你的。”陪同参观的销售部经理林强说道。 “那太好了，我一定会组织精兵强将全力配合。”郝俊杰高兴得合不拢嘴，去年他的区域内，中巴车销售受到同行大客的强劲冲击，完成情况不好，被林强点名批评了，今年他立誓打个翻身仗。 庆祝活动结束后，喜悦之余，周彬、郭昌硕冷静了下来，他们深知市场竞争的残酷。 要想在激烈的市场竞争中脱颖而出，除了有优质的产品、独特的竞争优势外，还必须得有强大的市场推广能力，才能在市场上杀出一条血路。 “家俊，这款豪华大客的市场推广重任就交给你了！”周彬对陈家俊寄予厚望。 “请周总放心！我一定会全力以赴，把这款车的市场推广工作做好！”陈家俊信心满满地说道。 “家俊啊，这是公司首辆豪华大客，下线意义非凡，我们要进军城市市场，和同城的亚洲最大豪华大客制造公司展开正面竞争、贴身肉搏，这第一炮必须得打响啊。”郭昌硕充满期待地看向陈家俊。 “郭副总，我将带领市场部团队全力以赴，争取不辜负各位领导的厚望。”陈家俊深知市场推广的重要性和难度，但他从未退缩过。 他相信，只要大家齐心协力，各个部门相互紧密配合，就一定能够打赢这场市场争夺战。 第135章 争夺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家俊带领市场部的同仁配合技术部、销售部的同事们，开始了紧锣密鼓的市场推广准备工作。 为了制定了详细的市场推广计划，明确推广目标和推广策略，市场部选派白平担任攻城拔寨的伟大工兵，他再次和张笑语依依惜别后，连夜奔赴华东市场。 在郝俊杰的协助下，白平马不停蹄地进行了深入的市场调研和分析。 除了了解目标客户群体的需求和偏好，还掌握了竞争对手的产品特点和市场策略。 白平把真实的调查数据反馈给后方的陈家俊，陈家俊立刻安排孙颖、张笑语制定针对性的市场推广方案。 陈家俊对两位爱将说：“当前，我们要充分利用各种媒体资源，进行全方位的宣传和推广。” “好，分头行动，我将以最快速度，掌握华东区的媒体资源形式、名单，报给你审核。”张笑语俨然经验丰富的资深推广人员，深谙宣传路径。 “我负责敦促销售部经理林强，让他安排华东区的经销商加强与客户沟通和互动，提高客户的满意度和忠诚度，积极去影响准客户和潜在客户。”陈家俊给自己布置任务。 “宣传推广方面，由我来整合，我准备做多场产品推介会和试驾活动等地推方案，让客户更加直观地了解产品性能和特点，提高新产品的知名度和美誉度，方案出来后，再请陈经理审核修改。”孙颖根据以往分工惯例，她给自己也安排了任务。 “好，非常好，咱们团队一定要出色完成本次新品推广任务。”陈家俊对两人的工作态度赞不绝口。 两人纷纷点头表忠心：“没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不过他们知道，市场推广是一个系统工程，需要各个环节的紧密配合和协同作战，只有大家齐心协力，才能够取得最好的推广效果。 陈家俊与林强沟通后，一致同意销售部要尽快建立完善的客户服务体系，为客户提供全方位的服务支持。 无论是售前咨询、售中服务还是售后保障，销售部必须做到细致入微、周到贴心。 就在陈家俊和他的团队夜以继日地进行方案的最后打磨时，市场竞争充满了变数。 同城另一家客车制造企业，即亚洲客车制造最大的企业，也新推出了一款豪华大客。 这款车的性能和质量均为上乘，而且价格还比陈家俊所在公司的豪华大客低了不少。 这一消息如惊雷般扰乱了市场部即将完成的推广计划，无疑给陈家俊和他的团队带来了巨大的压力。 “怎么办？”陈家俊眉头紧锁，焦躁不安。 如果无法在短时间内，打响新产品在华东区的知名度，并迅速占据市场份额，那么新产品就很难立稳脚跟，搞不好，项目还会夭折，计划中断，公司蒙羞，可谓“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 “我们必须采取更加有力的措施来应对竞争！”陈家俊斗志昂扬地对张笑语和孙颖说。 两位女将摩拳擦掌，瞋目切齿。 经过一番讨论和研究，他们决定从产品亮点、服务效率和价格策略三个方面入手，将诉求重点重新切换，另辟蹊径，不正面硬钢对手，“以己之长攻彼之短，以己之短消彼之长。” 在产品亮点方面，重点宣传更加符合客户和市场需求的新功能及配置。 在服务效率方面，重点突出为客户提供更加便捷和贴心的服务体验。 在价格策略方面，重点强调重金打造配置的重要性，灌输一分价值一分货的真理，以提高产品的竞争力。 在后方的陈家俊，根据白平传回来的调查数据，把已经制定好的推广方案，修改了一遍又一遍，呈报了郭昌硕、周彬一次又一次，两位领导斟酌了一回又一回，举棋不定，坐立不安。 对手实力过于强大，公司的大客新品无疑是虎口夺食，荆天棘地，举步维艰。 不过，既然产品已经研发、生产出来，就不能放在停车场等死，出击！务必快速出击！不要惧怕任何挑战。 尽管陈家俊和他的团队预估了很多困难，也采取了多种措施来应对竞争，但市场形势依然严峻。 陈家俊的推广方案在郭昌硕、周彬修改后定稿，迅速得到了管委会成员的全票批准通过。 大家深知新品大客的问世和抢占市场的重要性，本次讨论，不但没有人反对陈家俊的整合推广方案，反而寄予厚望，并催促陈家俊及其团队抓紧时间落实、推广。 由于华东市场的特殊性，在展会举办前，陈家俊率先启动了华东区市场的推广，准备以此为突破口，慢慢辐射全国。 一夜之间，多种渠道，各种推广形式瞬间席卷整个华东市场，没到两天时间，就引起了竞争对手的注意和反击。 资金、技术更加雄厚的竞争对手，反应果断，行动迅猛，绝地反击，对陈家俊的各种推广进行针锋相对的围剿，展开更加密集的宣传。 不到一周时间，竞争对手的推广渠道，覆盖更广，几乎没有死角。 陈家俊所在公司节节败退，毫无招架之力。 竞争对手的豪华大客凭借价格优势和品牌影响力，在市场上迅速崛起，舆论、口碑抢占了不少市场份额，显然广大客户更加看好竞争对手的新品大客。 面对这种情况，陈家俊心急如焚，郭昌硕、周彬更是寝食难安。 如果无法短时间内扭转局势，那么陈家俊所在公司的豪华大客很可能还没上市实品亮相，就会被市场所抛弃。 大型展会开幕的时间越来越近，为了解决这个问题，他决定亲自前往华东市场和白平会合，扩大市场调研的范围，摸排市场实际情况。 他们深入了解了客户对两家公司两款豪华大客的真实看法和态度，收集了大量的第一手资料。 通过认真分析和研究这些资料，他们发现了一些问题所在。 “客户对我们的产品性能和质量还是比较认可的，但在价格和服务方面还存在一些疑虑和不满。”陈家俊找到了本公司新品大客的优、劣势所在。 “是啊！我们的价格确实比竞争对手高了不少，这就是让很多客户望而却步的原因。”白平说道。 “有少量客户说我们的服务也不够完善，主要在于售后保障不够及时和周到。”陈家俊补充道。 陈家俊刚开始以为白平调研的数据有误，自己亲自奔赴市场前线调研后发现，经过他调查的数据和之前白平传回去的数据是一致的，完全准确，没有问题。 那么，市场部全体同仁根据这些数据打造的推广方案，为什么不灵了呢？要知道，之前各区域的推广方案都是屡试不爽的。 陈家俊马上把调查结果反馈给公司领导，董事长王建国非常重视，立刻召开相关部门负责人紧急会议。 “我建议调低产品售价，不追求单台效益，放长线钓大鱼，像竞争对手一样，最终实现规模效益。”销售部林强压力巨大，提出了他的建议。 “我们不仅要针对豪华大客系列的售后做好服务，更要对热销的中巴车售后服务，做到真正地为客户着想，急客户所急，赢得优质口碑，才能众口交传。”郭昌硕说。 与会者都积极贡献自己的想法，各抒己见。 王建国相当开心，非常赞同大家的建议和意见。 他说：“要想在市场竞争中立于不败之地，就必须不断提高产品质量和服务水平，合理定价，以满足客户的期望和需求。” “我明天马上要求各个关联部门进行整改，各种形式的推广明天开始提高频次，追加宣传资金投入，为即将到来的展览会造势。”周彬看不得公司新品被对手踩在脚下蹂躏。 “好，就按照老周的方法进行调整，采购部、生产部、售后部、销售部、财务部配合市场部进行方案微调。”王建国进行了会议总结。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公司相关部门配合得天衣无缝。 采购部加强与供应商的合作和沟通，降低原材料采购成本；生产部优化生产流程和管理模式，提高生产效率和产品质量；售后部门加强售后服务团队建设，提高服务响应速度和质量水平；新品定价进行相应调整和优化，以提高产品的性价比和竞争力。 最终，公司的豪华大客定价比对手略低一点，以此引起更多的客户关注，扭转颓势。 陈家俊修改后的推广内容一经播出，再次引起竞争对手的注意。 竞争对手为了抢占市场份额，竟然采取了不正当的竞争手段——恶意降价推广、销售，非要搞死陈家俊所在公司的大客新品。 陈家俊及其团队成员的头上，仿佛在冬天里被被人浇了一盆冷水，打击巨大。 王建国气得直骂娘，如果无法及时应对这种情况，那么公司的豪华大客很可能就是昙花一现，还没有亮相，就已经被市场所淘汰。 “太不要脸了，我们必须立即采取强硬措施来应对这种不正当竞争！”周彬咽不下这口恶气。 公司管委会成员，又一次一次召开各种规模、各种形式的会议，积极商讨应对策略。 经过激烈的讨论和研究后，大家决定采用法律手段来维护公司的合法权益。 第136章 拒绝 公司法务部迅速启动法律程序，对竞争对手的恶意降价销售行为进行了起诉。 公司同时加强与相关部门以及行业协会的沟通、合作，寻求更多的支持和帮助。 经过不懈努力和极力争取，公司法务部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判决竞争对手立刻停止恶意降价销售行为，并赔偿公司一定的经济损失。 这一结果，不仅维护了公司的合法权益，也打击了行业不正当竞争行为，为当地客车产业的健康发展提供了有力保障。 当然，在取得法律胜利的同时，陈家俊和他的团队并没有放松市场推广工作。 他们在原计划基础上，继续加强宣传强度、频次，不断提高产品的知名度和美誉度，以及客户的满意度和忠诚度。 公司终于出了一口恶气，高层们不由欢呼雀跃起来。 “对待强大的竞争对手，绝对不能龟缩，要敢于主动出击，虽然咱们还不能战胜别人，但是至少可以抢到一丝生存空间，至于以后能不能慢慢扩展、巩固市场范围，就看各个部门如何配合了。”王建国在公司管委会成员例会上如是说。 “我们坚决听从公司指挥，指哪打哪，全力以赴提供支持。”技术部经理李宏光首先发声，表示将鼎力协助各个部门的工作。 “当前主要目标是利用好即将召开的展会这一窗口，全方位宣传新品大客，为华东市场积极造势，并在华东市场率先启动订购计划，打响销售第一枪。”郭昌硕明确了时下最紧要任务。 “明天，市场部的孙颖、张笑语和我们销售部的精兵强将，将一同赶赴展览地，开始布展。”林强具体落实展会情况。 “好，老郭，你挑选两名驾驶经验丰富的售后人员，把咱们的新大客开到展会现场，参加展会工作的所有人都乘坐这台新车共同前往，这样不仅节省交通费用，还正好检验一下它的各项性能。”周彬给郭昌硕下达指示。 “没问题。”郭昌硕揽下任务。 第二天，孙颖和张笑语坐在公司新大客的豪华桌椅上，和销售部的同仁们，有说有笑，快乐出发。 由于路途遥远，两位见多识广的驾驶员轮流把车开得又快又稳。 出差的苏悦和孙颖、张笑语三人，抑制不住内心的兴奋，叽叽喳喳的，就像一台戏一样热闹。 苏悦今天身着一套简约干练的职业装，白色衬衫外面套着黑色的西装，修身的西裤下是一双精致的红色高跟鞋，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意地披在肩上，优雅自信。 坐在三位女生后面的是销售部副经理李明辉。 他的主要职责是协助林强做好销售部的内训、考核等工作，为一线销售业务员提供完善的后勤保障。 平时在公司，身材高大、长相英俊的他，总是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深受一些女同事的欢迎，但邪门的是，他只喜欢苏悦。 此刻，他的眼睛一直盯着苏悦的脸看，半天都不眨一下。 他追求苏悦很久了，但苏悦对他一点好感都没有，有时甚至感到厌烦，总觉得他过于自负和张扬。 另一位男同事偶然发现李明辉的口水快要流下来了，忍不住调侃他：“光看也不解渴呀，喜欢就大胆去追呗，你看看你的哈喇子，把衣服快打湿了。” 男同事的话，一语点醒李明辉，李明辉发现现在就是一个千载难逢的良机。 之前在公司，李明辉曾向苏悦表白过，苏悦一直没给他机会，每次还没等他说完，拔腿就走，只留下一脸错愕的李明辉。 李明辉心想，今天所有人都在一个封闭的空间内，我看你还找什么借口逃走，往哪里逃？ “苏悦，今天好漂亮啊！”坐在后排的李明辉主动向苏悦献殷勤。 苏悦蓦然回首，明眸皓齿，白里透红的鹅蛋脸，特别好看，她微微张嘴：“李明辉，别说些不着调的话，你最好离我远一点。” “你长得美，还不让夸啊？”李明辉故意一脸谄媚。 “去，去一边去，别打扰我们聊天。”苏悦对李明辉的赞美不屑一顾。 “苏悦，李副经理是不是看上你啦？”孙颖发现李明辉的态度并不像普通同事那样平常。 “他爱看上谁就看上谁，千万别看上我，我对他没感觉。”苏悦回答孙颖。 “我看李明辉长得挺帅气的，还是销售部的副经理，未来可期，大有作为。”张笑语好像是李明辉的说客一样，帮他说话。 “你要是看上他了，我帮你介绍介绍。”苏悦反将张笑语。 “你可不敢乱来，明天我就可以看到我的男朋友了。”张笑语一脸喜悦。 在华东市场调研的白平和陈家俊，已经提前赶到展会现场，首先开展了前期相关工作。 “苏悦，你说这次展会咱们公司能拿下多少订单啊？”李明辉探过身来，热情地和苏悦搭话。 “我也不太清楚，不过我相信咱们公司这么优秀的产品，肯定会取得不错的业绩。”苏悦淡淡地回答道，眼睛望着窗外，并不想和他多聊。 李明辉似乎没有察觉到苏悦的冷淡，依旧兴致勃勃地说着：“我觉得这次展会对华东区的经销商来说，是个绝好的机会，如果能谈成几个大订单，他们的信心和积极性将会被调动起来。” “咱们的主要任务就是协助经销商拿下一个又一个单子，提高他们的销量，同时也是提高公司的销售总额。”苏悦和孙颖、张笑语聊得正欢，不想理睬李明辉的问话，但他聊的又是业务上的事，因此不好拒绝，只能机械式地问一个答一个。 驾驶员把大客车开得稳健顺畅，一路奔驰。 孙颖和张笑语不停地讨论着展会的相关事情，对即将到来的展会充满期待。 苏悦虽然也很兴奋，但李明辉的频繁插话、打扰，让她有些心烦意乱。 “苏悦，你渴不渴？我这里有水。”李明辉从包里拿出一瓶水，递给苏悦。 “不用了，谢谢，我自己带有。”苏悦拒绝了李明辉，语气中已经有些不耐烦。 旁边的孙颖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向张笑语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站了起来，准备离开苏悦，往大客车后面的空位走去。 苏悦见状，吓得赶紧抓住两人上衣下摆，央求道：“你们去干嘛？就坐在这，不能走！” “给你们留个空间，我们当电灯泡，太亮了。”孙颖故意笑嘻嘻的。 “讨厌，你俩坐下，快坐下。”苏悦死死拽着两人的衣服，生怕一松手，她们就会跑了似的。 “你松手啊，我们不走了还不行吗？”孙颖、张笑语发现各自的衣服都快被苏悦撕破了，特别是孙颖，她那浑圆的水蜜桃都漏出来半个了。 把站着的李明辉看得直舔嘴唇，狂咽口水。 “你们坐下，我再松手。”苏悦和两人谈条件。 “好了好了，快松手，我们坐下啦。”孙颖一边用左手去拍打苏悦的手，一边用右手遮挡胸前的风光，但手太小，遮了个寂寞，仍然一览无遗。 李明辉的眼睛贪婪地盯着，仿佛怎么看都看不饱。 好不容易，苏悦才松开死拽两人衣服的手，孙颖赶紧整理衣物，她胸前的水蜜桃瞬间被遮盖了起来，鼓起了两座小山丘。 看得发呆的李明辉只能收回眼睛，强装恢复常态。 大家都沉默了一会。 李明辉恬不知耻，率先打破沉默：“苏悦，到了目的地，我请你吃西餐，孙颖、张笑语愿意作陪不？” 还没等苏悦回答，张笑语已经迫不及待：“我们有这个荣幸吗？” 苏悦白了张笑语一眼，张笑语贱兮兮的，一脸傻乐。 李明辉故意看不懂苏悦的表情，厚颜无耻地对张笑语说：“当然，我是诚心邀请你们作陪的！” 苏悦终于忍不住了，转过头来，严肃地说道：“李明辉，我们只是同事关系，要想请客，就一起请，不要强调谁主谁陪，否则性质就变了。” “苏悦，我喜欢你，当然你是主，她们是陪。”李明辉也不装傻充愣了。 “李明辉，希望你不要再开这种玩笑，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苏悦直截了当，拒绝了李明辉，不给他任何机会。 李明辉听到这话，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了，他有些尴尬地说道：“啊，原来你有喜欢的人了，真不好意思，怪我自作多情了。” 苏悦看到他失落的样子，心里稍微好受了一些，转过头去，不再理他。 这时，她的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陈家俊的身影。 自从那天黑夜的麦地里吻过他以后，她的心里再也容不下任何男人，尽管陈家俊并没有给他一个明确答复，但她觉得她的心已经完全交给了他，无法再接受其他男人侵扰。 第137章 得逞 豪华大客车在高速公路上飞驰，窗外迷人的景色快速地向后掠去。 突然，天空中乌云密布，不久，黄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不一会儿，雨越下越大，越来越急，司机把雨刮器调到最强档，前挡风玻璃上的水流还是怎么刮都刮不干净，一片模糊，能见度极低。 司机不得不放慢车速，两眼紧盯前方，双手牢牢抓住方向盘，小心翼翼地驾驶着大客车。 车内的气氛变得异常紧张起来，大家吓得张大嘴巴，惊恐地看着窗外，祈祷这场暴雨快点过去。 就在这时，大客车突然剧烈地晃动了一下，紧接着传来了一声刺耳的刹车声。 “坏了！”苏悦的心里咯噔一下。 原来，前方一辆货车突然紧急刹车，停在了高速公路上，司机师傅为了躲避货车，猛打方向盘，大客车拐了一个s弯，差点侧翻。 车内所有人都尖叫了起来，乱作一团，狼狈不堪。 惊出一身冷汗的司机，稳住了车辆，他焦急地问道：“大家都没事吧？” “没事，没事。”惊魂未定的大家纷纷回应道，但脸上都露出了惊慌失措的表情。 躲过一劫的新大客，毫发无损，要是司机不采取紧急措施，撞上前方的车辆，本次展会将到此提前结束，损失不可估量。 不知道是司机的技术好，还是运气好，全车人都觉得很庆幸。 暴雨还在幸灾乐祸地下着，没有一点怜悯之心。 司机不敢大意，打起双闪，开启雾灯，靠右行驶，驶离高速，进入了最近的服务区。 等大客车在服务区停稳，两位司机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地。 苏悦拍拍胸脯，脸色蜡黄：“吓死我了！” 旁边的李明辉好像忘记了刚才被苏悦的拒绝，又开始献媚：“有我保护你，怕什么？” “谁用你保护了？去去去，能滚多远就滚多远。”苏悦并不领情。 孙颖和张笑语还死死地抱在一起，眼睛紧闭，花容失色，久久不舍分开。 当她们听到李明辉和苏悦的谈话，才判断出现在已经安全了，于是慢慢地睁开了眼睛。 车窗外面的暴雨还在下，根本没有停的意思。 突然李明辉接到林强打来电话：“明辉，听说下雨了，请提醒司机注意安全，如果雨大的话，赶紧就近下服务区避雨。” “头儿，我们已经进入服务区，雨下的太大了，暂时走不了。”李明辉如实汇报。 “不用着急，雨停了再走，安全第一，时间还充裕，开展前赶得到。”林强安慰李明辉。 出发前，林强就任命李明辉为本次展览会公司领队，负责领导、安排、统筹公司参展人员的所有事宜。 由于林强在公司还有事务处理，他等公司参展人员布展完成后，再和郭昌硕、周彬飞过去。 除了林强外，销售部日常工作基本上由李明辉说得算，苏悦负责配合李明辉做好各项具体工作。 李明辉肩负领队责任，他安抚大家：“不要着急，雨停了，咱们再走，正好也该吃中午饭了，下车吃饭吧。” “吃饭吃饭，饿死了。”刚从惊吓中恢复过来的孙颖活跃了起来。 孙颖的嚷嚷，让大家都从紧张的氛围中走了出来。 李明辉充分发挥大家长作用：“带有凉鞋的，换上凉鞋，大家慢点走，别把皮鞋、运动鞋、裤子弄湿啦。” 大部分男同事都没有听他的话，猴急猴急的，两三人共用一把伞，卷起裤腿，踮着脚尖，就往服务区餐厅跑去。 女同事则不同，慢腾腾的。 孙颖和张笑语共用一把伞，相拥着前进。 苏悦自己撑着一把伞，走在队伍的最后面。 最后下车的李明辉没有伞，急得乱蹦，当发现苏悦独自撑着一把伞时，不由眼前一亮。 他快步跑了上去，不由分说，就钻进了苏悦的伞下，紧紧依偎着苏悦。 没有任何防备的苏悦，吓了一跳，正要喊叫，但发现雨越下越大，只有她一人的伞下有空位，便闭上了嘴巴。 李明辉得意洋洋地看着苏悦的脸，苏悦被看得很不好意思，她轻轻推了李明辉一把：“离我远点，别挨那么近，男女授受不亲。” “你忍心让这么大的雨淋着我吗？”李明辉装着可怜巴巴的样子。 苏悦心软了：“那你老实点，别碰着我，保持距离。” “好好好，你放心，一定不会碰你的。”李明辉嘴上说一套，手上却做另一套，他把手轻轻搭在苏悦的肩膀上。 苏悦吓得一哆嗦，赶紧推开他的手。 李明辉癞皮狗似的，苏悦推开一次，他又搭上去一次。 “你再这样，我喊人了！”苏悦威胁李明辉。 雨越下越紧，哗啦啦，哗啦啦，视线严重受限，他们已经看不见周围的任何人，雨声还很嘈杂，不离近一点，根本听不见对方说话。 伞下的两人，仿佛被雨水围成一个私密的世界。 雨注沿着伞缘急速滑落，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帘幕，将外界的喧嚣隔绝开来。 雨水滴答作响，他们紧挨着站在伞下，彼此的气息交织在一起。 “至于吗？苏悦，我真的喜欢你，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李明辉大胆了起来，把苏悦说过她已经有心上人的话当作耳边风。 “你不要这样！”苏悦想要推开李明辉的手，没想到他越搂越紧，一下把苏悦拽倒在怀里。 苏悦奋力挣扎，但怎么用力都挣脱不了。 慢慢地，慢慢地，她听到了李明辉喘息的声音越来越大，她的身子也越来越软，原来李明辉偷偷吻了她的红唇。 苏悦身子发烫，她放弃了抵抗。 先到自助餐厅的同事们已经开始打饭，他们还困在原地，找不到餐厅的门口。 不一会，服务区的车越来越多，吃自助餐的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像一条巨龙。 从陶醉中惊醒过来的两人，赶紧排在长龙的后面。 李明辉还想搂着苏悦，已经恢复常态的苏悦，不再给他机会，使劲地拍打他的手。 还在回味刚才甜蜜的李明辉，搞不清楚苏悦到底是啥意思。 好不容易轮到李明辉和苏悦盛饭时，大部分同事都已经吃完饭了。 孙颖看到李明辉和苏悦姗姗来迟，狠狠地调侃了一把李明辉：“李副经理，吃饱了，还不舍得擦擦嘴？” 说完，指着李明辉脸上的口红印，哈哈大笑起来。 李明辉不好意思地用手背揩了揩脸，手背上顿时一片鲜红。 苏悦觉得很难为情，故意把头弯得很低，害怕别人看见，偷偷用手帕擦了擦嘴和脸。 张笑语早就发现苏悦的窘态，故意提高声调：“苏悦，别擦了，快变成大花猫了。” 苏悦的头埋得更低了，她不敢抬头看任何人，用双手遮着脸，悄悄退出队伍，找卫生间洗脸去了。 李明辉看见排在他前面的苏悦走了，他不明就里也跟了上去。 “别跟着我，我找卫生间洗脸呢，你也去洗把脸吧。”苏悦悄悄地对李明辉说道。 原来如此，李明辉赶紧调整方向，向男厕走去，手还在脸上揉搓了几下。 张笑语和孙颖相视一笑，只有她俩知道李明辉和苏悦不可告人的秘密。 吃过饭，公司所有的同事都聚在一起，等待雨停下来。 等待的过程中十分煎熬，无聊的大家，三三两两地分成各个小团队，说着共同感兴趣的话题。 李明辉这会又发挥了领队的作用，他安慰大家：“请大家原地待命，千万别走丢了，雨一停我们马上赶路，两位司机兄弟正好小眯一会，养精蓄锐。” 话讲完，李明辉就往苏悦坐的地方凑。 苏悦吓得赶紧坐在孙颖和张笑语的中间，孙颖和张笑语一点思想准备都没有。 “讨厌，非往中间挤，旁边全是空位。”孙颖一边数落苏悦，一边使劲地往中间挤，另一边的张笑语也往中间挤。 都快被挤成一张饼的苏悦，只是嬉笑，就是不起来，她的身子像水做的一样，十分柔软。 李明辉看见孙颖和张笑语如此不怜香惜玉，他喊了起来：“你俩轻点，别把苏悦挤坏了。” “哟，李副经理知道心疼人了，不过你放心，苏悦软着呢，不会坏的。”孙颖嘲谑李明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