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75：继母分家后，我把妻女宠上天》 第1章 重生第一天，奖励继母大嘴巴子 “撒手，我叫你撒手！” “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人家可是足足给了两斤白面儿，换你一个赔钱货，你还不乐意了……” 隐隐约约的嘈杂吵闹，伴随着阵阵眩晕，陆远感觉头都要炸了。 他用尽全力，猛地睁开眼。 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见了头顶的茅草。 破木板垒起来的屋子，四处透风，冻得人直打哆嗦。 什么情况？ 这是哪儿？ 自己不是患了绝症，死在了病房吗？ 怎么一眨眼，就换了个地方。 他下意识的掖了掖被子，又薄又破，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不对，为什么这一幕似曾相识？ 陆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床头放着的一本老旧日历。 1975年，10月21日。 遥远的记忆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令他浑身剧震。 他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五十年前悲剧发生的这一天！ 因为他和老婆夏荷生了个闺女，受尽继母一家的欺辱。 继母戴兰花为了给她孙子换白面儿蒸馒头吃，找来村里的老赖，以两斤白面换了他闺女。 当时的他窝囊无能，不敢和继母对着干，加上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毒害，事后也就没管。 导致夏荷深受打击，最终选择了跳崖自杀。 后来妹妹陆月更是被嫁给了一个人渣，痛不欲生，也步入了夏荷的后尘。 直到失去最后一个亲人，陆远才大彻大悟，离开了这个家，南下闯荡。 借助改革春风，成为大富豪，但即便这样，每每想起往事，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竟让他重活一次！ “我草他妈的，这一次，谁都别想欺负我的人！” 陆远心中呐喊，立即翻身下床。 屋外。 天刚蒙蒙亮。 烂泥巴围成的院子里，夏荷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儿，一脸悲愤：“妈，妞妞怎么说也是你孙女儿，她才半岁，你怎么忍心把她卖了！不行，我不同意！” “闭嘴，你个不下蛋的瘟鸡，有啥资格不同意，但凡你肚皮争点气，也不至于生个赔钱货！”戴兰花语气尖酸，“家里本来就不够吃食，还要养她，这不糟蹋粮食吗？” “能换两斤白面给我孙子吃，都是她的造化！” “是啊夏荷，别怪嫂子说话难听，女儿迟早都要嫁出去，跟卖了没什么区别！” “家里已经好久没吃上细粮了，我们大人倒是不打紧，我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身子，他可是男丁，家里未来的香火啊！”大嫂杜红梅在边上劝慰，说得理直气壮。 早就被吵醒的妹妹陆月听得火大，据理力争：“大嫂，妞妞是我哥和我嫂子的孩子，你们凭啥卖？” “你儿子想长身体，要吃细粮，怎么不把你儿子卖了？” 啪！ 此话一出，杜红梅顿时像炸了毛的母鸡，抡起巴掌就煽了过去：“死丫头骗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她夏荷什么身份，也有脸跟我比！” “我可是生了个带把的，给家里续了香火，你们这家子赔钱货！” 陆月猝不及防，被煽的一屁股跌在地上。 “行了老张，抓紧时间，赶紧把人带走！”戴兰花朝老赖张三个说道。 张三个以前是逃难过来的，四十多岁的年纪，獐头鼠目。 平日里工分不挣，好吃懒做，就知道喝酒赌博，甚至为了搞钱，干过好几次人贩子勾当。 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伸手就去抢夏荷怀里的妞妞：“拿来吧你，墨迹什么！” “别碰我孩子，你放开！”夏荷连忙拉扯，痛心道，“你们这是不把我们当人啊！” “把孩子卖了，你们就不怕陆远知道吗？” “陆远？”杜红梅冷笑一声，“不怕实话告诉你，昨晚我在饭里下了蒙汗药，不到晌午，他都醒不来！再说了，就算他在又怎么样，他还敢不听我和老娘的？” “没错，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谁来也不顶用！”戴兰花哼道。 夏荷这才明白，难怪刚才陆月去屋里喊，怎么喊都喊不动。 原来是下了药！ 可正如她们说的，就算陆远醒了又怎样？ 家里大事小事，从来没个主见，就知道任由大嫂他们摆弄。 埋头苦干，闷声吃亏，哪怕有气，也只敢对她和孩子，以及陆月这个妹妹撒。 想到这里，夏荷心里一片悲凉。 当初她怎么会瞎了眼，嫁给陆远，嫁进这么一个家庭。 连自己的女儿也保不住！ 砰！ 眼看女儿就要被人贩子拽走，一间屋门猛地被踹开。 陆远大吼一声：“狗东西，放开我闺女！” 他一个箭步上前，照着人贩子张三个心窝口就是一脚。 张三个闷哼一声，被踹翻在地，见孩子亲爹来了，没敢吭气儿！ “陆远，你，你怎么醒了？”杜红梅和戴兰花吃了一惊，有些心虚。 陆远没有搭理她们，看着久违的老婆孩子和妹妹，强人着情绪的冲动，把她们扶了起来：“夏荷，你和妞妞没事吧？” “还有妹，你有没有伤着？” “哥，我没伤着，你总算醒了！”陆月面色一喜，“她们要把妞妞卖了，难道你都不打算管？” “死丫头片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再不闭嘴，还扇你！”杜红梅狠狠瞪了一眼，接着道，“陆成，你醒得正好，自己生了个赔钱货，拿来换两斤白面还要死要活的，尽耽误事儿！” “你赶紧劝劝你媳妇儿，把白面换了，我儿子还等着蒸馒头吃呢！” 夏荷闻言，心里好不容易生起的那点希望又暗淡下去。 只要大嫂她们一发话，陆远铁定不敢反抗。 最后女儿恐怕还是逃不掉被卖的命运！ 殊不知，此时的陆远已经两世为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窝囊废！ 啪！ 陆远火冒三丈，一巴掌就狠狠煽了过去：“贱人，我女儿也是你能卖的！” “想吃白面，自个儿脱光衣服找人卖去！” “啊……”杜红梅捂着脸，瞪大了眼睛，“陆远，你说什么？你还敢打我！” 啪！ 陆远又是一个大嘴巴子煽过去：“打的就是你，这巴掌，是替我妹妹还的！” 第2章 老子要分家! “啊……”杜红梅惨叫一声，人都要气疯了。 这个平日里骂两句都不敢吭声的小叔子，今天居然敢这么羞辱她。 “陆远，老娘弄死你！” “弄死我？”陆远厉声冷笑，眼带杀气，“有胆子你就来，看我把不把你脑袋塞茅坑里吃粪！” “你……”杜红梅被这股强势的凌厉给唬住了，哀嚎一嗓子，“哎哟，什么世道哟，小叔子打嫂子！” “妈，我可是给家里添了香火的！” “现在被人这么欺负，你还不管管！” “陆远，你是要造反还是要上天，给我跪下磕头，给你嫂子赔罪！”戴兰花怒斥道，“还有，赶紧把你闺女给张三个换白面，不然饶不了你！” 陆远闻言，火气更大了：“我去你妈的老虔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 “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煽你！” 这阵仗，把戴兰花也给吓了一跳。 足足傻愣了好几秒后，开始上蹿下跳：“我的个老天爷啊，我怎么会有这么个混账儿子！” “连自己娘都要打！” “也不怕遭雷劈！” “你不要以为你大哥不在家，就能横行霸道，等他回来，非收拾你不可！” “大哥？”陆远嗤之以鼻，“就你儿子，也配？” 陆远他妈死得早，戴兰花是带着儿子嫁给他爹陆海峰的。 戴兰花儿子随她姓，后面也没改，名叫戴茂盛。 今天天没亮就出去砍柴了，还没回来。 看起来人高马大憨厚老实，实际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儿。 这娘俩自打嫁进来，陆海峰就偏心眼子。 好吃的要让着他们。 活儿他们要少干。 一有什么事儿，就是陆远的错。 只要这娘俩动动嘴皮子，陆海峰对他就是非打即骂。 长期下来，也就让他的性格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窝囊到了极致。 尤其是陆海峰死后，这娘俩更过分。 家里本来有两间屋子，因为杜红梅生了个儿子，他们就找借口，把陆远一家赶到了旁边的茅草房。 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比住桥洞底下的叫花子还不如。 同样是坐月子。 杜红梅就有老母鸡汤喝，顿顿都少不了鸡蛋。 夏荷不说老母鸡，连鸡蛋都没怎么吃，为了给孩子下奶，多喝了几口鱼汤，就被杜红梅扇嘴巴。 甚至生娃不到两天，就让下床干活。 不仅要去地里挣工分，还要和陆月一起包揽家里所有的杂活儿。 陆远现在想想都可笑可恨。 这明明是自己家，却让外姓人鸠占鹊巢，欺负成这逼样。 属实够废物的！ “戴兰花，我爹在的时候，你也只是我继母，更何况他死了，你更算不上什么！哪怕你儿子站在我面前，我也是这么说！” 陆远指着戴兰花的鼻子骂道，“吃我家住我家用我家的，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想骑人头上拉屎，狗娘养的都比你们有良心！” “我警告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再敢欺负我老婆孩子和妹妹，哪怕是碰一根汗毛，老子跟你们玩命！” “你你你……” 戴兰花哪曾受过这种骂，心脏病差点没气出来。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窝囊废睡了一觉起来，咋就完全变了个人。 一点都拿捏不了。 “造孽，真是造孽啊！” “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丧良心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是吗？正好，我也这么觉得！既然这样，咱就把家分了，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陆远本来就有这想法，戴兰花话赶话，他就趁机办了，“妹，你去村长家喊他过来一趟！” “帮咱把家分了！” 陆远这一系列的反应，早就把陆月看傻了。 包括夏荷也是。 这个平时只知道欺负她们的男人，今天居然知道护着她们了。 难不成是因为闺女差点被卖，受了刺激，想通了？ 但不管什么缘由，陆月早就受够了继母一家。 分家，她巴不得！ 转身就去找村长了！ “什么，你要分家？” 戴兰花立即停止了嚎丧，嘴巴一撇，“不行，不能分！” “分了这个家就散了！” 开玩笑，分了家，以后谁挣钱，活儿谁干？ “陆远，你别得寸进尺，你一大早的，往我们身上撒气就算了，现在还要闹分家，不行！”杜红梅手臂一挥，持反对意见。 毕竟少了陆远这一家子，每月的口粮就不归她管了。 还有工分。 陆远和夏荷是俩工分，陆月没成年是半个工分，加起来就是两个半工分。 分了家也没了！ “笑话，分不分家，你们说了不算！而且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你们，我跟你们没有血缘，少他妈给我扯关系！”陆远态度坚决。 今天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没得商量！ 旁边的张三个半天插不上话，又见陆远今个儿这么凶悍，看样子闺女是卖不了了，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开口道：“戴兰花，你们自家的事，自己先搞清楚再说！” “我之前可是提前给了半斤白面儿当订钱的，你们还给我！” “还个屁，我孙子吃都吃了，没有！”戴兰花蛮狠道，“是陆远不卖，又不是我不卖，凭什么找我要？” 张三个下意识地看向了陆远。 陆远眼睛一瞪：“张三个，没把你废了，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白面儿给谁你找谁去，把我当冤大头？” “知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要不要等村长来了，一起处置了？” “你……我……”张三个自知理亏，憋得满脸通红，“好，算我倒霉，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说完，转身就出了院子。 迎面差点和一个人撞上。 “张三个，怎么是你？大早上的，上我家来干啥？”只见戴茂盛扛着一捆柴，吭哧吭哧地问道。 “你，你自个问去吧！”张三个生怕村长来了，麻溜走人。 “啥情况啊？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戴茂盛问道。 杜红梅见自己男人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茂盛啊，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真没法儿活了啊！” “瞅瞅，快瞅瞅我这脸，肿成啥样了！” “都是你这个好弟弟打的！” 第3章 你算哪根葱? “什么？陆远打的？”戴茂盛吃了一惊。 “何止是我，要没我拦着，他连你老娘都要一起打！”杜红梅添油加醋。 “茂盛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辛辛苦苦一辈子，落这么个下场……”戴兰花有儿子撑腰，一下也有了底气。 和杜红梅两人哭哭啼啼，就跟戏精附体似的。 “陆远，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和媳妇儿说的，是不是真的？”戴茂盛已经沉下了脸，怒声质问。 “她们胡说！” 陆月气不过，大声反驳，“是她们给我哥下药，趁机要把妞妞卖给张三个！” “你们要卖孩子？怪不得张三个会在这！”戴茂盛恍然，感觉这事儿理亏，有些不好开口。 不料杜红梅叫声更大了：“戴茂盛，你到底还有没点骨气，老婆让人打了都不管！” “要不是为了给你儿子蒸馒头吃，我至于卖他闺女吗？” “就那赔钱货，能跟儿子比？” “如果这样的话，干脆我带着儿子回娘家，我不过了我！” “就是，茂盛，关键时候，你可得拎清楚，什么事大，什么事小！”戴兰花一副教育的口吻，“这个陆远，实在大逆不道，你要再不回来，都差点把我塞在茅坑里吃粪了！” “再说了，这闺女不也没卖成吗？” 陆远听的冷笑连连。 这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本事，他真是自愧不如啊！ 戴茂盛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看着人高马大，在戴兰花和杜红梅面前，就是个软蛋。 当即瞪眼道：“陆远，你实在太过分了！” “别说我这个当大哥的不公道，你打人，就是你的错！” “赶紧过来，给妈和你嫂子跪下认错！” “还有夏荷，你也一样，陆远打人，你都不知道拦着！” 夏荷咬了咬嘴唇，心里万般恼火，想要说什么，陆远却是率先开口：“戴茂盛，拿根鸡毛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 “自个媳妇儿和老娘都管教不好，也有逼脸来找我的茬！” “要不要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吊德行？” “你说什么？”戴茂盛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傻叉！”陆远吐出两个字。 戴茂盛顿时火冒三丈：“小畜生，你今天是真要反了天啊，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 “我非收拾你不可！” “来啊，以为我怕你！”陆远毫不示弱。 其实上辈子他软弱，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戴茂盛造成。 戴茂盛长得高大，又有把子力气，动起手来他根本打不过，每次都被碾压。 所以在戴茂盛面前，他都是犯怵的。 但经历了两世的陆远，可不怕！ “好好好，不怕我是吧！今天不把你打服，我还就不当这大哥了！”戴茂盛肺都要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眼看剑拔弩张，一声断喝传来：“住手！” 就见陆月带着村长陆山林快步走来。 陆山林不仅是村长，还兼任村大队队长，在村里很有威信。 “不是要分家吗？怎么还打起来了，像什么话！” “村长，我……”戴茂盛收起了架势。 “村长，这是我们自家的私事，你别管！”戴兰花冷哼道。 “家事？卖闺女也叫家事？”陆山林老早就知道戴兰花欺负陆远一家，一路上又听了陆月讲来龙去脉，心里也是恼火。 “谁，谁卖闺女了！村长，这是造谣，闺女不在这呢吗？”杜红梅赶忙辩解。 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哼，没卖最好！”陆山林做事老练，知道现在扯这个扯不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得帮陆远把家分了，以后也好过一些，“陆远，你确定要分家？” “确定！”陆远点头道，“村长，得你写个证明，麻烦你这趟了！” “不行，我不同意！”戴兰花当即道，“我是家里长辈，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只要我在，谁都别想！” “戴兰花，陆远都成家了，要分家合情合理！更何况，他爹都死了，你更没资格拦着！”陆山林沉声道。 “分，给他们分，我倒要看看，分了家他们怎么过！”戴茂盛发起了脾气，“整的好像离不开他们似的，少了谁，还不用吃饭了！” 杜红梅见这个家是非分不可了，眼珠子转了转道：“哎，行吧，既然要分，咱们就说清楚！” “里面两间屋子是我们的，包括屋面的东西，也都归我们！” “你们也一样，分住的这间，里面的东西也归你们！” 陆月一听，气笑了。 这个家的本来就是姓陆。 结果倒好，房子归对方，他们分茅草房。 还有家里的粮票粮食和一些存款，也都在杜红梅手里管着。 等于这一分，什么好处都让对方给拿了。 “凭什么？这个家，也有我们一份，要分也是对半！” “呵，你懂个屁！这些年要没我和茂盛把持这个家，早就啥都不剩了，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想分东西，做梦去吧！”杜红梅双手叉腰，“哦还有，你们每个月还得给娘上供！” “一人十斤粮食！” “没错，一人十斤，总共二十斤！我是光明正大嫁给你们爹的，你们就该养我！”戴兰花理直气壮。 夏荷实在忍不住了：“东西你们全拿就算了，还要我们倒贴，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没关系，就按他们说的分，我同意！”陆远开口道。 “什么？” “哥，你是不是疯了？” 夏荷和陆月急了。 “媳妇儿，妹，这事儿听我的，就这么分，村长，写证明吧！”陆远哪里不知道自己吃亏，但他不想和这家人纠缠，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算。 “你……”夏荷和陆月给气到了。 还以为这人转了性，知道护犊子了。 搞了半天，还不是软骨头，一点不争气。 “陆远，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陆山林本想说两句，但他是外人，不好吭声。 “考虑好了，写吧！”陆远语气坚定。 杜红梅求之不得：“既然都没问题，村长，你赶紧写证明吧！” 陆山林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 没一会儿，证明书就写好，双方所有人签字，正式分家！ 第4章 午夜入坟山 “戴兰花，即便陆远，陆月不是你亲生的，可不管怎么说，你也和老陆搭伙过了十几年日子，老陆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和你儿子。” “现如今分家了，过日子的钱和粮食，你多少也该给点吧！” 陆山林脸色很不好看。 签字画押，办理完分家证明。 陆远带着媳妇和妹妹开始搬东西。 两床被褥，几套换洗衣服。 成了陆家四口人的全部家当。 过日子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陆远什么都不要，身为村长的陆山林必须一碗水端平。 “村长，你也管得太宽了吧，陆远都没提，您操哪门子心。” 挨了两巴掌的杜红梅心里有气，阴阳怪气讽刺陆远兄妹有骨气分家，肯定也有办法填饱肚子。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村长，你管这么多，不会是对陆月有什么想法吧？” 杜红梅属于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 夹枪带棒，指桑骂槐很有一套。 “你们……不可理喻！” 眼见杜红梅越说越不像话，又想到家里那头听风就是雨的母老虎。 陆山林气地转身就走。 “这里是一斤棒子面，你们四口人省着点吃，应该能对付个几天，陆远，别的话叔就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半小时后。 陆山林拎着个布口袋，走进四处漏风的茅草屋。 “村长，谢谢你！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陆远接过布口袋，弯腰向陆山林鞠躬致谢。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即便是身为村长的陆山林，日子也没比普通人好到哪去。 脸上挂着几道划痕。 不用猜也知道。 肯定是被媳妇挠了。 “你爹是我本家兄弟，按辈分算，你们都是我的侄子侄女，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陆山林摆摆手。 送走陆山林，陆月苦涩道：“哥，你当时就不该什么都由他们，不要砖房，不要存款，这些我都依你，可不能一点粮食都不要吧。” “咱们俩怎么样都行，妞妞和嫂子，你不能不为她们想想吧。” 有些话夏荷不好说。 身为妹妹的陆月必须要说。 妞妞才半岁，夏荷生完孩子后，身子一直不好。 一斤棒子面哪怕全都紧着嫂子和妞妞，又能吃几天？ “妹子，你也太不瞧不起你哥哥了，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说着，陆远走向抱着女儿的夏荷。 “媳妇儿，妹子，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撑不起家的陆远已经死了。” “从分家这一刻开始，咱们往后的日子，会比谁过得都好，天天吃肉包饺子，气死对面那群王八蛋！” 闻听此言。 夏荷和陆月这对姑嫂面面相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二人的丈夫和哥哥吗？ 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话语气斩钉截铁。 不像是开玩笑。 莫非是发了癔症？ “嫂子，你看？” “要不明天，请赵大爷帮忙看看？” 陆月频频点头。 听到赵大爷三个字，陆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好家伙，自己表达出的决心，竟被二人当成了神经了。 赵大爷。 江湖人称赵半仙。 建国前，附近知名的阴阳先生。 能掐会算，看风水，迁坟，驱邪，调理…… “是该去找一趟赵大爷。” 陆远喃喃自语，迈步边朝门外走。 “哥，你等等。” 陆远今天的反应举动太多了，陆月感觉亲哥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放心地追了出来。 说分家就分家，现在又没头没脑地去找赵大爷。 “哥，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陆月拦住陆远，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妹子，你哥我不但没中邪，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这些年你哥我浑浑噩噩，既对不起妻子女儿，更对不起你这个妹子，要是早一点硬起来，也不会让你们吃这么多年的苦。” 想到前一世妻女和妹妹的悲惨遭遇，陆远真想打死自己！ 女儿被卖，妻子跳崖自杀。 妹妹陆月过得生不如死。 陆远迫切地想要赎罪。 “妹子，你先回去陪你嫂子和妞妞，口粮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你等着瞧，明天咱们家吃肉蛋饺子，气死那两个恶婆娘！” “啥？！肉蛋饺子！！！” 陆月下意识便要去摸陆远的额头。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陆远怎么开始说胡话。 吃肉对于乡下人来说，早就成了一种奢望。 一年到头能吃上两三顿肉，都算是过年了。 “别问了，你先回去吧。” 有些事情一两句解释不清楚，先把钱挣到手，再向妹妹和媳妇解释也来得及。 留下明天改善生活这句话，陆远大步走向村外。 回到家门口。 陆月正要推门进去，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 越想越不放心。 陆远大晚上去找赵大爷。 难道是要学那些骗人的勾当！ 作为“封建余孽”代表，风浪翻滚的年代里，赵大爷被赶出陆家庄。 靠着陆海鹏和几户好心人的暗中帮助。 勉强在山脚搭了个茅草院度日。 乡下姑娘胆子都大。 陆月自然也不例外。 借着头顶月光，陆月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山区走去。 远远看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猜到应该是哥哥和赵大爷。 当即。 陆月像是做贼一样，猫着腰，蹑手蹑脚移动到篱笆院墙后面。 透过缝隙看到赵大爷将一包东西，交给坐在地上，忙着木工活的陆远。 “一旦出事，取出指甲盖的大小的药粉外敷，切记不能贪多，否则将会加重毒势。” “信给你写好了，至于我这张老脸管不管用，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除了递给陆远小布包，赵大爷又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赵大爷，您看我做得行不行？” 陆远顺手将布包和纸放进兜里，顺手将做好的木工活拿到赵大爷面前。 “可以了。” 赵大爷点点头，带着陆远一块进屋。 再次出来，陆远手里多了盏煤油灯。 告别赵大爷，陆远拎着煤油灯走向山里。 陆月悄悄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陆远停下脚步，将煤油灯放在一边。 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天呐！” 陆月惊恐地捂住嘴巴，浑身上下血都凉了。 陆远停下脚步的地方。 是……是一片坟圈子！！！ 第5章 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捕捉药蝎! 刹那间，陆月脑中蹦出了一个恐怖的词汇。 “盗墓！！！” 此地是村里人埋葬先祖的坟山。 除了上坟祭祀，平时鲜有人来。 到了晚上。 更是生人勿近。 赵大爷将家搬到山脚下，也正是因为这里的特殊环境。 少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不但村民们喜欢将祖坟埋在这里。 村里地主后代陆老六家的祖坟也在这里。 听说陆老六他爹陆扒皮下葬的时候，埋了不少的好东西。 难道大哥打起了他们家祖坟的主意？ “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这地方确实有好东西！” 陆远像是碰到什么高兴事。 隔着老远，陆月都能清楚听到哥哥的笑声。 “你快住手！宣传队说了，挖坟掘墓是要坐牢的！！！” 顾不上害怕，陆月慌慌忙忙冲了出去，试图阻止陆远的疯狂行径。 这种事要是被人发现，不但会被全村人看不起。 甚至还会被抓走坐牢！ “陆月，你怎么跟来了？” 陆远身子一抖。 尼玛。 三更半夜背后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好人都能被吓死。 “哥，你……你是来抓蝎子的？！” 陆月正要拉陆远离开，猛然间看到陆远手里拿着一根木头做成的镊子。 镊子上夹着一只个头贼大的蝎子。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是来盗墓的吧？” 瞧着妹妹大惊小怪的模样，陆远无语了。 确定陆远不是过来盗墓，陆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哥，你说的明天改善生活，不会是让咱们几个吃蝎子吧？” “死丫头，蝎子哪有肉蛋饺子好吃。” “既然来了，那就陪我一块抓吧。” 不容陆月反对，陆月将备用的镊子递给妹妹。 详细介绍，应该怎么抓蝎子。 蝎子喜阴不喜阳。 用人话讲就是习惯晚上出没。 喜欢活动于阴暗，潮湿，石块较多的地区。 坟墓附近的蝎子不但数量多，而且个头大，药用效果佳。 介绍过程中。 陆远略显生疏地将蝎子放入挂在腰上的竹筒里。 陆月迟疑道：“你去找赵大爷，是为了学习抓蝎子？” “赵大爷不仅是阴阳先生，更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经常上山采药，懂抓蝎子的窍门，还有治疗蝎毒的药物。” “不找他帮忙，你也不怕你哥被蝎子蛰死。” 陆远当初远走他乡，挣到的第一桶金。 正是这人人畏惧的毒蝎子。 那个时候的蝎工具除了镊子，还有紫外线灯。 紫外线灯不但能帮助捕蝎人再夜间快速找到大量蝎子。 同时。 还能让蝎子们变得老老实实，任由捕蝎人抓。 没有这类工具。 抓蝎子的危险性不是一般高。 也是因此。 陆远才会找到赵大爷，寻找治疗蝎毒的药物。 “别愣着了，赶快帮忙，想不想吃肉蛋饺子了。” 陆远打趣道。 “想！” 陆月点头如啄米，跟着陆远寻找遍布坟地的蝎子。 东方涂白，雄鸡高唱。 陆家兄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休息。 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 二人一共抓了两百多只蝎子，个顶个的又肥又大。 想着蝎子能换成钱，陆月费力地坐了起来，说道：“哥，咱们抓了这么多蝎子，应该能有半斤吧？” “按照一只1.5克计算，差不多有半斤吧。” 具体数量是多少，陆远也不知道。 不过却知道这些蝎子的价格，远远超过一般蝎子。 东雅钳蝎，药蝎当中药性最好的一种。 药性好。 毒性更高。 一下子蛰下去，起码能让人疼上大半个月。 除了逢年过节，有人来这里上坟。 平时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久而久之。 山里蝎子泛滥。 闷声发大财，不将消息外泄。 经验成熟的情况下，每天晚上起码能抓一斤东雅钳蝎。 农村地区消息闭塞。 获取外界消息的来源无非三点。 上级发文传达，村民去镇上赶集，村委会的广播匣子。 只要管住嘴。 抓蝎子这门生意，起码能维持到年后。 到时候想办法搞两只紫外线灯。 嘿嘿。 纵然其他人知道抓蝎子可以卖钱，也没人能干过自己。 “糟糕！” 陆远一惊一乍地站起来，说道：“妹子，你偷偷跟着我上山，是不是没告诉你嫂子？” “没有啊，我担心她……哎哟！” 陆月一拍额头。 兄妹二人一夜没回去，恐怕夏荷也会跟着担心一整夜。 “你马上回家给你嫂子保平安，我去赵大爷家里洗把脸精神精神，借他老人家的自行车去县里。” “哥，你可要早去早回，看不到你，嫂子恐怕还要担心。” 叮嘱完陆远快点回来，陆月迈步要下山。 “抓蝎子的事情先别告诉你嫂子，等我带回东西再和它说。” 陆远远远地喊了一声。 毕竟还没有见到现钱。 万一出点什么岔子，等于白高兴一场。 “知道了。” 远处传来陆月的应答声。 “呦呵，不错嘛，第一次抓药蝎，就能抓到这么多，换成早些年，老头子说什么也要收你当徒弟，可惜现在，唉。” 山下小院。 早早起来锻炼的赵大爷，伸手掂了掂装有蝎子的竹筒。 颇为满意的夸奖陆远，天生就是吃采药这碗饭的。 第一次上山抓蝎，足足抓了大半斤。 “赵大爷您玩笑了，其实这些蝎子是我和我妹一块抓的。” 院子中央水井边，陆远光着膀子洗冷水澡。 冷水洗澡不但提神，还能活络筋血。 “赵大爷，我先走了，三斤烟叶，一斤废报纸，一大包火柴，除了这些，您还要点什么？” “等你挣了钱再说吧，再走吧。” 赵大爷吧唧吧唧的抽着手卷旱烟。 有人愿意过来找他聊聊天，说说话，他已经很知足了。 扶着自行车，陆远步行离开村子。 又走了几里地，终于看到了较为平坦的石子路。 骑上车，直奔几十里外的县城。 没有介绍信，工作证，粮票的情况下。 无论去哪。 陆远都必须当天去，当天回。 要不然。 饿肚子，露宿街头都还是小事。 被人当成盲流子送去开山挖石头，哭都没地方哭去。 中午左右。 陆远骑着除了车铃铛不响，处处都在发出响动的自行车来到县城，凭着记忆找到县府大院。 大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陆远锁好自行车，拎着竹筒挤了进去。 “嘶！” 眼前一幕，惊得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第6章 满载而归 十几名年轻人低头耷脑地站着，其中还有三个是女人。 众人脖子上挂着大牌子。 上面用刺眼的红油漆，写着“坏分子”三个字。 多名荷枪实弹的民兵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耳听众人议论，陆远得知事情原因。 眼前这些坏分子都是下乡知青。 因为受不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又加上和当地人的矛盾，胆大包天的偷跑回家。 被自城市抓捕归案，遣送回县里等候发落。 不出意外。 接下来，这些人将会享受到全套的“黑五类套餐”。 罚站，游街，批斗，检讨。 打入另册。 取消评优，回城资格。 时代的一粒沙。 落到谁的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他人死活自己管不了，更没能力管。 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吧。 “你有什么事？” 大院门卫室，门卫大爷抬头看向陆远。 “领导好，请问胡文明同志是在这里办公吗？” “你找胡主任？” 办事员上下看了看陆远。 土布衣服补丁裤子，脚上一双胶鞋，一看就是下面的老农民。 “我叫陆远，是陆家庄村民，有一位老朋友让我将一封信交给胡主任。” “你等着我，我进去问问。” 大爷接过陆远递来的信件，走向外面的县府办公室。 领导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进去吧。” 过了几分钟，门外指向一排平房中的一间屋。 屋内。 一名五十多岁，身穿干部服，面容严肃的中年干部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进来的陆远。 “胡主任您好，冒昧打扰还请您见谅。” 陆远面带笑容地主动问好。 借此观察胡主任的反应。 “老神……老赵同志这么会想到让你过来送蝎子呢？” 胡主任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今年上半年。 国家成立了中西医结合领导小组。 下达指标，命令各地长期收购各种中草药。 蝎子属于中药里面的重要组成部分。 也是最难搞到的一种。 一来，无法人工养殖、 二来，蝎子有毒，喜欢夜间出没。 没点经验，别说抓蝎子。 一旦蝎子蛰到，起码十天不能上工。 不上工，自然也就没了工分。 “您负责各类物资的收购工作，又对赵大爷有恩，你的事情，赵大爷自然格外上心。” “胡主任您看，这些都是上好药蝎，效果绝对好于一般的蝎子。” 眼前这位胡主任，不仅管着全县各类物资收购。 而且还分管公粮上交。 公社交的粮合不合格，能不能顺利过关，全在他一句话。 名副其实的二号县太爷。 胡主任面无表情道：“除了这些，老赵还跟你说了什么？” “赵大爷经常提到您，说是没有您，就没有他今天的好日子，更不可能平安度过前几年的风浪。” “赵大爷年老体衰，没办法亲自上山抓药蝎，就让我这个小年轻帮忙，报答您当年的恩情。” “呵呵呵，这个老赵真是越老越懂得做人。” 老谋深算的胡主任脸色有了松动，起身检查陆远带来的蝎子。 不错，全都是品质最好的东雅钳蝎。 蝎子和蛇一样有冬眠习性。 再过一个来月，蝎子就要冬眠了。 距离上级下达的收购指标，还差一大截没有完成。 这个时候有人雪中送炭。 而且还是老熟人赵神医派来的。 胡主任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按照相关规定，普通蝎子论斤收购，一斤5块钱，这类有独特效果的药蝎，按照个头收购，一只一毛钱。” “一会我让人清点一下数量，把钱算给你。” “人过七十古来稀，我和他往后见面的日子也不多了，你回去告诉老赵，有时间我过去看他。” 紧接着，胡主任拿起电话。 不一会。 两名县府干事走了进来。 胡主任一语双关道：“仔细点，这些都是最上等的优质药蝎，千万别查错数，要是让贫下中农兄弟吃亏，别怪我处理你们。” 随后。 陆远和二人来到外面的一间屋子，只见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将蝎子倒入铁桶里，粗略看了一眼里面的数量。 “一共412只，老孙，你这边数了多少只？” “和你一样，421只。”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登记造册。 “兹收购药蝎421只，每只收购价格4分钱，支付收购款42.1元。” 名叫老孙的工作人员写好收条，将笔递给陆远。 “小同志，会写自己名字吧？不会写就按手印。” 接过笔，陆远快速写下名字。 果然。 找人和不找人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数量凭空翻了一倍。 至于手续什么的，人家问都不问。 42.1元对于农民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 一个工分两分钱。 一名壮劳力一年累死累活，也才能挣五六十元。 遇到黑心肠的村长，支书，有意降低你的出勤率，劳动合格率。 恐怕连四十元都挣不到。 傍晚时分，陆远心满意足地回到村里。 相比于乡下。 县城的物资供应较为充分。 后面挂着两个麻布口袋。 分别装着烤烟叶，废报纸，白面等物资。 先来到赵大爷还车。 陆远卸下两个大麻袋，讲着胡科长还算给面子。 “能当上粮食爷，这老小子狡猾着呢。” 赵大爷摸着手里的烟叶，冷笑道：“你爹死了，知道胡文明他舅舅给匪军当过副官的知情人，只剩下咱们爷们了。” “赶快回去吧，路子已经打通了，接下来有的你忙，到了11月份，上山的蝎子都要睡大觉了，能抓多少还要看你的运气。” 陆远点点头。 拎着另外一个麻袋朝家走。 除了给赵大爷购买烟叶，卷烟的报纸，火柴。 剩下的钱，全都用买粮买肉了。 国营商店，供销社的价格贵得要死。 仗着统购统销政策，一斤猪肉敢卖八毛钱。 鸡蛋的价格离谱到5分钱一个。 要知道。 县里供销社收下面的物资，一只大个头的鸡蛋才给1分钱。 如何将十几块钱的购买力最大化。 答案自然是去找那些偷偷进县里卖东西的村民。 “哥，家里出事了！！！” 一边吐槽剪刀差毫无人性，陆远一边美滋滋地拦着东西往家走，小妹陆月迎面跑过来，差点和陆远撞了个满怀。 “你先别慌，是不是那对恶婆娘来找麻烦了？” 陆远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不是她们，是……” “哇哇哇！” 就在这时，陆远猛地听到女儿的号哭声。 扔下麻袋让妹妹拿着，迈步往家的方向冲。 看热闹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将茅草屋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 夏荷被一名五大三粗的女人揪着头发。 女儿妞妞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掌掴痕迹。 第7章 辱人清白的恶毒谣言 “黄大花，卧槽尼玛！！！” 人群外，传来炸雷一般的怒吼！ 女儿被打，妻子被人当众欺辱。 陆远多忍一秒都算男人。 一拳砸向村长媳妇的那张大肥脸。 “啊……” 村中悍妇黄大花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飞起来…… 口中发出惨叫的同时，肥硕的身躯飞出一两米远。 之后重重摔倒在地。 尤不解气的陆远冲过去，抬脚踢向黄大花的肚子。 “陆远你这个断子绝孙的混蛋，你敢打……哎哟，杀人了！！！” “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平时大伙都让着你，忍着你，你踏马得寸进尺，竟然欺负我媳妇和我女儿，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顿打你也躲不过去！！！” 陆远双眼猩红，猛踹黄大花的肚子。 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蔫了吧唧的陆远，今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身上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怒，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一时间，竟无人敢过去拉架。 几十分钟前。 忙完一天农活的乡亲们本准备回家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黄大花风风火火地杀向陆远家的茅草屋。 口里大喊着小贱人还我家粮食。 没多久，陆月慌张地从家里跑出来。 黄大花紧追不放，嫂子夏荷拼命地阻拦。 随后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看到母亲被黄大花欺负，不到一岁的妞妞跌跌撞撞地用小拳头捶黄大花的腿。 又被黄大花一巴掌推在地上。 “小畜生，真是反了你了！竟然动手打的长辈，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还不赶快跪下，向你大花婶道歉。” 不远处传来杜红梅的呵斥声。 站在儿媳妇身边的戴兰花尖声尖气道：“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陆远这个小畜生平时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不是打就是骂。” “嫌弃我好言好语地管教他走正路，带着那个同样不省心的陆月和我分了家，这年头好人不好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戴兰花开始干号。 “陆远，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大花婶毕竟是村长的老婆，不看僧面看佛面，陆远，放了她吧。” 夏荷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先是抱起坐在地上大哭的妮妮，又用一只手拉着陆远的衣服。 眼泪汪汪地求陆远放过黄大花。 自家男人幡然醒悟。 主动和戴兰花一家人一刀两断，又能为媳妇女儿出头，暴打悍妇黄大花。 夏荷脸上带着泪，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老天爷开眼。 家里的顶梁柱，终于硬起来了。 哪怕以后日子再苦，夏荷也愿意跟陆远过一辈子。 就算是上街要饭。 也没什么大不了。 “黄大花，你踏马给我听好了！！！以前你怎么样，老子管不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敢碰我家人一个指头，你用那只手欺负人，老子剁了你这只手！” 说罢，陆远回头冲夏荷投去关切的眼神。 万幸。 夏荷仅仅是衣衫不整。 女儿妞妞看样子也没什么大碍。 如果二人见了红。 别说黄大花是村长的媳妇。 就算黄大花是天老爷的太太，地老爷的夫人，陆远也要打的她生活不能自理。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陆远虎目一瞪。 那股彪悍之气再次冒了出来。 四周乡亲连连后退，杜红梅冷笑道：“陆远，你妹妹有脸干辱没先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怎么，还不允许乡亲们仗义执言？” “大花婶过来教训狐狸精，反被你给打得鼻青脸肿，你妹妹去当破鞋，不会是你这个哥哥教唆吧？” “杜红梅，你有种再说一句！” 陆远目光阴沉。 刚刚松开的双手再次握了起来。 乡下就是这样。 不但听风就是雨。 欺软怕硬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凡陆远今天软一点，明天就会谣言满天飞。 是个人都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 “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 杜红梅故作硬气道：“昨天分家，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一粒粮食都不要？” “是。” “既然这么有骨气，干嘛还要求村长借粮食给你家，你妹妹这个小妖精昨天一夜没回家，怎么就这么巧，村长昨晚接到通知，说要去公社开会，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闻言，陆远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黄大花回来陆家找麻烦。 原来是受了毒妇的挑拨怂恿。 有一说一。 黄大花既是悍妇，更是个没脑子的蠢婆娘。 听等就是雨。 做事一惊一乍。 “家门不幸啊！陆海峰，你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一双子女折磨我。” “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我这个后妈将他们当成亲子女对待，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紧着他们。” “到头来，女儿当了不要脸的破鞋，儿子变成了恶霸。” 戴兰花哭天抢地地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杜红梅跟着添油加醋。 对于分家这件事。 杜红梅其实并不乐意。 别看提出了一大堆的苛刻条件。 实际能够获得的好处，远远比不上不分家。 且不说陆远，陆月，夏荷三人都是成年人，全都能挣工分。 单说陆月这个黄毛丫头。 算算年龄也该嫁人了。 陆月和夏荷姑嫂二人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当初。 陆海峰张罗着给儿子娶媳妇，可是给了夏荷娘家三十块钱的彩礼。 三十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需要一名壮劳力不吃不喝，整整攒半年的工分。 娶媳妇花了三十块。 嫁姑娘，怎么也能收五十块吧。 分家以后，陆月跟了哥哥陆远。 她的婚姻大事。 恐怕也就不由戴兰花和杜红梅做主了。 “姓陆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不是你妹妹这个小贱货勾引我家男人，他凭什么送你们一斤棒子面！” 爬起来的黄大花嘶吼大叫。 陆月一夜未归，陆山林同样没有回家。 说是去镇上开会。 昨晚肯定是和陆月鬼混去了。 “大姑娘家一整晚不回家，能干什么好事！陆家庄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滴滴滴！” 话刚说完，人群外围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辆进口嘎斯吉普车开了过来。 吉普车停下。 陆山林和一名干部打扮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 “谁干的？” 看到黄大花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陆山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第8章 蔫人出豹子:彪悍的陆远夫妇 “陆山林，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老娘自从嫁给你，一门心思跟你过日子，你可倒好，竟然和陆家那个小妖精搅在一起，老娘和你拼了！！！” 眼见自家男人终于露面了，黄大花像是疯了一样，伸手就要去挠陆山林的脸。 “败家娘儿们！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抽你！” 陆山林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花婶，你先别冲动，我看这件事情未必是村长挑的头。” 杜红梅快步跑过来打圆场，凑到黄大花耳旁嘀嘀咕咕。 黄大花重重点了下头，回头指着陆远说道：“陆远，让你妹妹滚回来，我要撕烂她那张狐狸精的脸。” “没有那张勾引男人的脸，我看她还这么浪！” “陆村长，我先去车里等你，尽快处理好家庭事务！” 中年干部一脸不快地上了车。 “村长，你回来得正好，你媳妇是我打的。” 陆远毫无惧色地承认是自己打了黄大花。 又将打她原因讲了一遍。 “我和陆月是哪种关系？！” 陆山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娘的！ 那个鳖孙在背后被自己造谣。 自己明明是去镇上开会。 怎么就成了和陆月夜晚幽会？ 黄大花气势汹汹道：“陆山林，我知道是陆月勾引得你，没有小妖精也就不会有负心汉，只要你和陆月断了来往，我就继续和你过日子。” “滚回家去！” 陆山林压着火。 没有的事情，断尼玛联系。 杜红梅语气古怪道：“村长，大花婶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您再瞧瞧他被陆远打成什么样了，您就算不为媳妇出头，说几句好听话哄哄媳妇，又不会少一块肉。” 戴兰花暗暗得意。 不愧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媳妇。 不但能生儿子。 脑瓜子更是一顶一的活络。 再看看陆远那个倒霉媳妇。 好看有个屁用！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除了哭就是哭。 不会下蛋的母鸡，卖了都不可惜。 只要搞臭陆月的名声。 也就有了将她远嫁的理由 暂时卖不了陆远那个赔钱货的女儿。 卖掉陆月这个黄花大姑娘，没准更挣钱。 “村长，人是我打的，你怎么处理我都没关系，可要是有人再敢满嘴喷粪，给我妹妹扣帽子，闹到县里，老子也要讨一个公道。” 陆远自然猜不出恶毒婆媳心头的阴谋，但却能看出眼前的事情大有古怪。 敢造谣一村之长，要么是戴兰花和杜红梅疯了。 又或者。 掌握了能让她们安全过关的底牌。 一旦陆山林回过味，知道是她们搞的鬼。 绝对不会放过这对婆媳。 陆山林看了一眼车上的干部，说道：“都给我听好了，老子去镇上开了一整夜的会，白天又陪着新来的公社李主任走访了下面的村庄，再敢胡咧咧，小心我办你们！” “陆远，就算你婶子口无遮拦，说了些难听话，你这个当小辈的，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吧？” 黄大花再怎么不省心也是自家媳妇。 陆远知道护妻女，陆山林同样也要护媳妇。 要求陆远向黄大花赔礼道歉。 事情也就过去了。 “村长，别的事情都好办，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陆远斩钉截铁道：“错了我认，没错，我也不会给任何人道歉。” 说完这些。 陆远走到低头催泪的夏荷母女面前。 “媳妇你记着，只要我活着，天底下就没人能欺负你们母女，以后再有人上门耍无赖，你就拿着菜刀把她打出去，出了事你男人扛着。” 农村和城市不一样。 法律在这里几乎是透明的存在。 拳头才是说话的底气。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无赖，无赖怕不要命的。 今天。 陆远必须让所有人知道，那个怂包陆远已经死了。 谁再敢抱着旧皇历，欺负陆家兄弟和夏荷母女。 陆远当晚就敢和他拼命。 夏荷不由自主地点头，呆呆地看着陆远。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为了保护家人，陆远不惜和村长顶牛。 幸福像是潮水。 一股脑涌入夏荷的心田。 陆远答应净身出户，承诺每月交给戴兰花二十斤粮食的些许不快，也都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媳妇，你怎么了？” 感觉夏荷有些不对劲，陆远顿时面带担忧。 “村长，我家男人说得没错！我们家没错，是你媳妇先打上门，骂我小姑子是贱货，又将我家妮妮打倒在地，换成你是陆远，你能忍吗？” 夏荷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强硬。 说打就打，所骂就骂，又给小姑子扣上能逼死人的大帽子！ 就连不满一岁的女儿都没有放过。 凭什么！ 就是因为陆家穷。 谁都能来欺负他们，过来踩一脚？ 想到这里，夏荷将女儿送到陆远怀里。 转身回到屋里。 再次出来，陆远倍感欣慰。 夏荷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乡亲们愿意来我家串门，我们一家愿意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大伙，可要是有人上门欺负人，纵然陆远不在家，我这个娘儿们也能守住这个家！” 乡亲们暗暗咋舌。 都说蔫人出豹子，这话真是不假。 先是老实巴交的陆远变成豹子。 打得黄大花哭爹喊娘。 紧接着。 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夏荷，也跟着变成母豹子。 分家的影响这么大吗？ “切！” 杜红梅一脸尖酸道：“呦，真是吓死我了，我那个受气包弟媳，原来这么厉害，都敢拎刀砍人了。”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会用菜刀吗。” 杜红梅一步三摇的走向夏荷。 以往在家里，夏荷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杜红梅和戴兰花只要心气不顺，一定会拿夏荷出去。 陆月多少还敢顶几句嘴。 至于夏荷，就是个没嘴的闷葫芦。 “夏荷不会用，老子可以教她怎么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远夺过菜刀，一刀砍向杜红梅肩膀。 “妈呀！！！” 面对近在咫尺的菜刀，杜红梅吓得双膝发软倒在地上。 恶臭的味道弥漫全场。 顷刻间，四周鸦雀无声。 陆山林双眼发直。 千钧一发之际，陆远调转了手里的菜刀。 使用刀背看向杜红梅。 但凡慢一点。 杜红梅整条胳膊都有可能被砍断。 吉普车内，盘算心事的公社主任李文斌眼前一亮。 “或许，可以让他试一试。” 第9章 地主家包饺子，也不敢像你这样大手大脚 “杀人了！！！领导，陆远他要杀人！！！” 足足过半分钟，杜红梅才从慌乱中反应过来。 胳膊和肩膀完好无损。 下一秒，杜红梅连滚带爬地冲向嘎斯吉普车。 刚才陆山林已经说了。 男人是新来的公社***李主任。 陆远当着公社主任的面凶手。 这要是不抓，领导颜面何存。 乡下人眼中。 公社主任绝对是大领导。 “青天大老爷，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戴兰花。 再次使出拿手好戏，一哭二闹三上吊。 撒泼打滚地念叨着不活着，活不成了。 陆远现在敢用菜刀砍人。 半夜就敢灭了戴兰花一家。 儿子戴茂盛去邻村喝酒，家里只剩下三个老弱妇孺。 “女同志，你先站起来。” 李文斌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环顾一圈四周众人的反应，李文斌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性质非常的恶劣，不但涉及了村干部，更牵扯到流氓罪，侮辱罪，乃至于故意杀人罪，请广大村民同志们放心，作为公社主任，我一定会从严从重进行处理！” “回去以后，我会立刻打电话联系县里，派出专案组进村调查。” “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好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坏人。” “那边哪位坐在地上的女同志，还有这位同志，等到专案组进村，会首先对你们进行询问，请你们有什么说什么，既不能隐瞒，更不能添油加醋，否则，将会被追究连带责任，蹲大牢，甚至是进行劳动改造。” 此话一出。 戴兰花和杜红梅身子一抖。 事情因二人煽风点火而起。 一旦上面真的派出调查组，必然要拔出萝卜带出泥。 “陆村长，回去给两位女同志做做工作，讲一下我们的工作原则。” 李文斌语带双关地提醒陆山林。 这件事情处理不好。 他这个村长，也不用再干了。 “是不是都吃撑了，不用再吃晚饭，也不用回去休息了。” 陆山林厉声呵斥众人各回各家。 继续看热闹。 扣除今天全部工分。 一句扣工分，抵得上千言万语。 转眼间，围观众人走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瑟瑟发抖戴兰花婆媳。 “小同志，有问题可以向上级反映，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你们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不是阶级敌人，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 李文斌拍了拍陆远的肩膀。 “领导教训的是，是我冲动了，以后我会尽量控制脾气的。” 陆远说道。 “嗯，这样才对嘛，乡里乡亲难免发生一些口角冲突，如果一遇到事情就用暴力解决问题，这个社会不就乱套了。” “村长解决不了的纠纷，你还可以去找公社，找县里。” 留下这句话，李文斌叫上陆山林上车离去。 见自家男人一句帮自己出气的话都没说。 黄大花恶狠狠地瞪了陆远一眼，灰溜溜离开此地。 “戴兰花，杜红梅，你们要闹，我陆远奉陪到底，不论是去公社打官司，还是去县里讨公道，都随你们的便。” 不等二人回话，陆远拉着媳妇的手进了屋。 “陆远，刚才吓死我了！” 回到屋里，夏荷先是将女儿送到床上，一个站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 做梦都想不到。 陆远真敢下刀去砍杜红梅。 而且还是当着公社领导的面动手。 这要有个好歹，陆远一定会被抓走。 “媳妇，你男人可不是戴茂盛那种没脑子的蠢货，我既然敢砍泼妇，就有把握不会被抓进去。” 陆远笑呵呵地告诉夏荷。 正因为李文斌在场，他才会进一步将事情闹大。 “为什么？” 夏荷不解道。 “日后你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陆远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总之。 接下来他还会和李文斌打交道。 说不定。 还能得到李文斌的重视。 “小月呢！” 夏荷忽然想起缺了个陆月。 “我知道她在那里，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陆远转身出门。 来到兄妹二人小时候常去的河边。 陆月靠在麻袋上，不停地向着河里抛石子。 “哥，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脚步声，陆月回头看向陆远。 “解决了，回去再说。” 拎起地上的麻烦，陆远牵着妹妹的手朝家走。 “嫂子，我们……” “嘘。” 不多时，陆远二人回到家里，只见夏荷躺在床上怀里搂着沉沉睡去的妞妞。 “一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嫂子肯定也累坏了，晚饭我来做。” 陆远安排陆月出去打水，顺便去菜地摘点大葱。 自己则是解开麻袋。 从里面拿出大白菜，几斤五花肉。 一大包和其他农民换来的粗加工面粉。 未经过细加工的面粉呈黑色，模样虽然不好看，却有着天然的麦香。 和面之前还需要再筛一次，筛出里面的麸皮和小石子。 “哥！你怎么把肉全给剁了！！！” 打水回来的陆月顿时就急了。 袋子里的五花肉少了一半，菜板上多出大量的肉馅。 不用猜。 “肉蛋饺子肉不多，不好吃。” 陆远拿过妹妹手里的大葱。 三下五除二剁成葱花，放入装有肉馅的瓦盆。 又小心翼翼打开一个油纸包，舀出一大块凝固的猪肉。 望着大手大脚的哥哥，陆月心都在滴血。 一大块五花肉，大半包荤油，这些还不算。 陆远打开用一只玻璃药瓶，将里面的酱油倒了一大半。 “哥，早年间地主家包饺子，也不敢像你这样大手大脚啊。” 钱是陆远挣得，东西也是哥哥买回来的，可陆月实在是看得心疼。 这哪里是包饺子。 分明就是败家。 省着点吃。 面，肉这些东西，起码能让陆家用上半个月。 陆远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忙活着。 妹妹和女儿都在长身体。 媳妇夏荷从怀孕到坐月子，就没吃过几顿荤腥。 一家四口人。 除了陆远。 剩下三位女同志，全都需要补充营养。 而且是大补。 “哥，嫂子起来看到你这么败家，肯定会被气死的。” “放心，绝对不会。” 陆远动作不停地开始包饺子，笑嘻嘻道：“你嫂子要是生气，我就说你嘴馋，逼着我包一百个饺子解馋。” “！！！” 陆月懵了。 看到妹妹一脸无语的古怪样子，陆远哈哈大笑道：“你嫂子自从嫁进来，一直将你当亲妹子看待，她能埋怨我，绝对不会埋怨你。” “以后再做好吃的，就按老办法，打你的旗号。” 陆远害怕被夏荷埋怨不会过日子。 就让妹妹顶雷。 大哥怎么变得这么狡猾呢？ 第10章 温馨时刻:让她们活出自己精彩人生 “我的活祖宗啊！一顿吃掉咱们家大半个月的吃喝，你们俩……你们俩，唉……” 被擀面杖撞击面板声音吵醒的夏荷循着声音来到外屋。 不出陆月所料。 看到兄妹二人有说有笑地包着饺子，夏荷差点晕过去。 得知事情经过，夏荷依旧感觉肉疼。 今天一大早，陆月打着哈气回来补觉。 面对夏荷急切的追问，陆月只顾打着哈哈。 说是和陆远熬夜办了一个大事。 到了晚上。 陆远有惊喜送给夏荷。 随即，陆月倒头就睡。 心疼小姑子的夏荷也不好纠陆月起来，只能是压着好奇，背着女儿妮妮下地干活。 没想到这对兄妹胆子这么大。 三更半夜跑到坟山抓蝎子换钱。 “媳妇儿，这些年苦了你们。” 陆远停下手里的动作，声音变得苦涩。 仔细端详着，魂牵梦萦五十年的妻女。 明明才二十出头。 夏荷的双手，早早布满了因为长期劳作留下的老茧。 浑身上下，包括脚上穿的胶鞋。 没有一处不打补丁。 一边承受着杜红梅，戴兰花这对恶妇的欺辱。 一边还要照顾丈夫和小姑子。 刚嫁过来的时候，全村人都说陆远娶了个仙女。 那个时候。 夏荷穿着一身漂亮的花衣服，皮肤白白净净。 几年过后。 仙女沦落凡尘，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 “陆远，只要你能护着这个家，护着咱们的孩子，再苦再累，我都愿意跟你过下去。” 夏荷低下头。 心头再次涌上甜蜜。 变了。 自家那个浑浑噩噩的男人，终于不再懦弱。 “如果再让你们娘俩被人欺负，我陆远就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陆远的眼睛湿润了，一把抱住了妻女。 眼泪夺眶而出。 夏荷有着传统女性的所有美德，从来考虑的都是别人。 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 “哥，这还有人呢。” 陆月羞红了脸。 两口子搂搂抱抱，能不能注意一下。 旁边还站着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听到这话，同样满脸泪花的夏荷连忙推开陆远。 真是羞死人了。 竟然忘了小姑子还在身边。 “嘿嘿嘿，继续包饺子。” 陆远用傻笑化解媳妇的尴尬。 暗道重生真好。 上天给了陆远一次弥补的过错机会。 前一世。 妹妹嫁给莽汉郁郁而终，妻子因女儿被卖寻了短见。 这一世。 陆远不但要让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三个女人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还要让她们活出自己精彩人生。 “媳妇，这是剩下的钱，一共24.6毛5分。” “我留5块钱，剩下的你收好。” 弥补过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妻子和妹妹知道。 陆远可以养家了。 家里的顶梁柱，不是烂木头！ “呀，这么多钱！” 望着陆远掏出来的一大摞票子，夏荷双眼发光。 忙着擀皮的陆月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不是二女财迷，实在是穷怕了。 以往。 家里的财政大权始终被戴兰花把持着。 别说是摸钱。 多看一眼，都会被戴兰花和杜红梅教训。 “原来大团结长这个样子，嫂子，五块钱上面印的是工人吗？” “妮妮别闹，娘又数错了。” 姑嫂二人喜不自禁数着一张张钞票。 怀里的妞妞咯咯直笑，伸出小手不停捣乱。 看到这一幕，陆远既高兴又自责。 由于营养不良。 相比于同龄孩子，女儿妞妞显得又瘦又小。 “媳妇儿，地上有我带回来的十几个鸡蛋，全都留给妮妮冲鸡蛋水喝！” 一想到同样只有半岁的戴虎子胖乎乎，体重都快二十斤。 反观妞妞。 轻的恐怕连十斤都不到。 陆远气不打一处来。 “除了鸡蛋水，过段时间我还要给咱们女儿弄麦乳精，奶粉。” “别人家孩子有的，咱们女儿也要有，别人家没有的，我也要给妞妞弄到。” 如今是1975年，不是65年，各项政策都在逐渐放开。 只要肯用心，发家致富没有任何问题。 拥有前世记忆的陆远，不但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还要当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陆远，我知道你心疼女儿，心疼我和小月，可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送穷。” 丈夫的话句句暖心。 不过日子刚刚有点起色，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将妞妞交给陆月照顾，夏荷洗了下手，拿过擀面杖麻利地擀起饺子皮。 念着眼瞅着就要过年。 要给陆远和陆月扯几尺布。 做两件新衣服。 陆月的年纪也不小了。 爹妈不在。 长兄如父，嫂子如母。 是时候，为陆月考虑终身大事了。 多备点嫁妆。 男方才能高看陆月一眼。 纵然不能像城里人那样，结婚有三转一响。 没多有少。 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小姑子。 自己受过的苦，不能再发生在陆月身上。 娘家硬气，婆家才不敢欺负新媳妇。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留在嫂子身边一辈子。” 听到夏荷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 陆月小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结婚的事情先不急，小月才十七八岁，太早结婚对身体不好，况且……算了，以后再说吧。” 距离国家恢复高考还有两年，陆远依稀记得报考条件好像是初中毕业，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听说难度只有高中水平。 夏荷和陆月都是初中生，而且一个比一个聪明。 只要肯学习，一定能够考上大学。 允不允许结婚。 陆远倒是不记得了。 如果允许已婚人士参加高考。 陆远觉得自家媳妇也可以报名参考。 是不是大学生，陆远并不在乎。 上大学，开眼界。 知道人生不只有面朝黄土朝天这一条路。 “娘，他们竟然在包饺子，而且还是肉蛋饺子！！！” “我顺着门缝看到，好家伙，整整一盆的肉馅！” 与此同时，门口一道人影快步跑回几米外的砖房。 气急败坏地大骂陆远丧良心。 包饺子这么大的事情，陆远竟然连个屁都不放。 罪大恶极！ “你说啥！他们有肉有面包饺子？” 正在哄孙子的戴兰花一听就急了。 不敢相信净身出户的陆家四口人，有能力包肉饺子。 杜红梅怒道：“这些不孝的畜生，也不怕吃饺子撑死！就他们这德行，也配吃肉蛋饺子，简直是糟蹋了。” “吃饺子？家里包饺子了？” 房门被人推开，喝得五迷三道的戴茂盛回来了。 第11章 上门夺食?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滚! “饺子真好吃！要是天天都能吃上饺子，给个县老爷都不换。” “小妹，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嫂子，你别光吃饺子皮啊，这么多饺子，足够咱们几口人吃了。” 两盘子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陆月像是小馋猫一样，不嫌烫的连吃了数个。 放在别人家，家长肯定要骂陆月没有规矩。 哥哥嫂子没动筷子，小的就不能吃。 说不得。 还要抽陆月两巴掌。 只有饿过肚子，天天吃糠咽菜的人才知道。 一盘肉馅饺子的诱惑力有多大。 别说是才十七八岁，刚刚长大的陆月。 就连性格本分的夏荷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惦记着怀里的女儿，夏荷用筷子挑开陆远送到碗里的肉蛋饺子。 再用筷子将香喷喷的肉馅嚼碎。 小心翼翼地喂给女儿吃。 剩下饺子皮，才是夏荷的主食。 “媳妇儿，小月说得对，这么多饺子，足够咱们一家四口美餐一顿。” “来，这些饺子皮给我。” 不容分说，陆远拿过夏荷面前的饭碗。 将自己的空碗递了过去。 不断给夏荷和妹妹夹饺子，一口气吃光碗里剩下的饺子皮。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是你们。” 吃了大概四五个完整的饺子，夏荷便要将碗里剩余的饺子倒给陆远。 陆远是家里的顶梁柱，陆月也在长身体。 自己少吃一口没什么。 只要女儿，丈夫，小姑子吃好，夏荷也就满足了。 “咣咣咣！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王八蛋，竟然敢背着长辈包饺子，陆远，你这个小畜生，赶紧把门打开，将饺子全部送到东屋。” “要不然，老子打掉你满嘴牙，让你这辈子都吃不了东西！！！” 温馨的画面被急促的砸门声打破。 得知晚间发生的事情，又听说陆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面和肉，戴茂盛怒火攻心。 陆远真踏马是活腻了！ 竟然敢砍他大嫂。 有了好东西，陆远不第一时间送到东屋。 反而自己悄咪咪偷吃。 一堆赔钱货。 也不瞧瞧自己长没长吃饺子的肚子。 “戴茂盛，你是死人呐！姓陆的这帮人吃了咱们家的东西，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敲门？直接进去拿！” 屋外。 杜红梅抱着虎头虎脑的儿子开始拱火。 戴兰花也说道：“这群畜生缺了大德，不用跟他们客气，踹门。” “砰！” 对二人言听计从的戴茂盛闻言就是一脚猛踹。 “咣当”一声，门板轰然倒塌。 屋内二人吓得浑身发抖，齐刷刷地看向陆远。 “别管他们，你们继续吃，我去去就来。” 料到戴茂盛回来必然还有一场乱子，陆远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毫无惧色地安慰媳妇和妹妹，该吃吃该喝喝。 就当外面野狗乱叫。 来到外屋，陆远脸色冷漠道：“滚出去。” 此话一出。 戴家三口人不退反进，迈步走到外屋厨房。 “小畜生，还不跪下！” 戴茂盛颐指气使地呵斥陆远将一家人都叫出来。 跪在戴兰花和杜红梅面前磕头赔罪。 还要将饺子和其他的吃食，全部叫出来。 “虽说分家了，可娘还是你们的娘，我也还是你们大嫂，有好东西应该先孝敬我们，陆远，你不敬娘亲，忤逆大嫂，已经是十恶不赦，长辈们饿肚子，你一个小辈却吃得满嘴流油，你还算是人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瞧见陆远嘴角流油，杜红梅肺都要气炸了。 “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滚？” 陆远顺手抄起大擀面杖。 多听这些人逼逼一句，都是在污染耳朵。 留他们一分钟。 更是对心情的严重折磨。 “王八犊子，你还敢拿东西！怎么，要动手打我？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小犊子，敢不敢打你哥！” 惯于仗势欺人的戴茂盛根本不将陆远放在眼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欺负陆远，成为戴茂盛发泄郁闷心情的唯一渠道。 “嗷！！！” 走了没两步，意外出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 陆远手腕用力，擀面杖顺势打向戴茂盛的膝盖。 顷刻间，屋内响起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戴茂盛偌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痛苦哀号。 陆远没有丝毫留手。 再次手起棍落。 门口的戴兰花婆媳看傻了。 “陆远，你这个……哎哟……嗷嗷嗷，别打了。” “我的胳膊断了，救命啊！！！” 此刻，戴茂盛从捂着膝盖变成双手抱头。 陆远就像疯了一样，一下下打向倒在地上的戴茂盛。 “杀人了！！！陆远要杀他哥哥，快来人啊！！！” 杜红梅慌慌张张跑出茅草屋，扯着脖子嘶吼大叫。 须臾。 小半个陆家庄被震惊。 各家各户纷纷有人出来。 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陆家出事了。 没完了是不是。 晚上闹了一场，刚入夜又开始闹疼。 “卧槽！！！陆远，他是你哥，不是你仇人，你怎么能下这种毒手呢？” 最先出现的既不是村长陆山林，也不是附近的邻居。 而是带戴茂盛去隔壁村潇洒的张三个。 进屋一瞧，张三个大吃一惊。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陆家老大，真他娘猛！ 要不是熟悉戴茂盛。 根本看不出，躺在地上的血人会是他。 满头是血地戴茂盛，如今俨然成了一条半死不活的死狗。 “乡亲们呐，我是没法活了！” 戴兰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张三个前脚过来看热闹，跟着来了上百号村民。 瞧着屋内的惨状，众人暗暗惊心。 两个多小时前。 陆远当众修理的黄大花的一幕幕，依稀浮现在眼前。 没承想。 陆远变成活土匪，转手开始修理戴茂盛。 “村长，乡亲们，你们可要替我们家茂盛做主啊，挨千刀的陆远往死里打他哥，心肠简直是禽兽不如，要是茂盛被打个好歹，我们一家几口都活不成了。” “你们瞧瞧，陆远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人群外围，出现了公社主任的身影。 火上浇油四个字，被杜红梅发挥到了极致。 弄出人命。 看他陆山林和公社，怎么继续和稀泥！ “老天爷啊，我不活了！！！” 说着，杜红梅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 第12章 农村四大禁忌，打你也白打 眼见杜红梅要撞墙，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们立刻出手拉拽。 “嫂子，我哥不是鲁莽的性格，他既然敢打断戴茂盛的狗腿，肯定有办法应对责难，我们这个时候出去，反而会让我哥分心。” 与此同时，陆月拉着嫂子夏荷。 牢记陆远留下的话。 劝说夏荷不要出去。 况且。 二女就算出去也帮不了陆远，反而会让陆远分心保护她们。 大人哭，孩子叫。 不大的茅草屋乱成一团。 “砰！” 下一秒，嘈杂声戛然而止。 陆远将手里的擀面杖重重砸向灶台。 “陆远，到底是因为，让你对你哥下这么重的手？” 陆山林走上前问道。 “村长，乡亲们，如果有人明火执仗地跑到你们家抢东西，并且砸了你们家的门，你们会怎么办？” 陆远环顾四周。 抬手指着地面的木门。 众人这时才发现，茅草屋的门不见了。 “你胡说！我们不是抢东西，是过来拿东西，儿子孝敬母亲和哥哥嫂嫂，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被人拉住杜红梅火力全开。 添油加醋地讲着陆远搞来面和肉，偷偷摸摸在屋内包饺子。 既没有告诉戴兰花。 饺子包好以后，更没说送过去几碗。 戴茂盛恼怒陆远的不孝，这才会过来讨说法。 陆山林面色铁青。 暗骂杜红梅和戴兰花真是够不要脸的。 分家的时候，一粒粮食都没有给。 看到陆远一家吃上肉，又急不可待地过来争食。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戴兰花婆媳不是好东西。 陆远也不是省油灯。 “陆远，是这样吗？” “村长，您见过谁家讨要说法，先把人家门给推倒的？” 陆远冷笑道：“咱们农村有农村的规矩，有两件事情绝对不能碰，第一，家里做饭的锅，第二，守家的门。” 众人互相看看。 如果真是这样，戴茂盛这顿打不怨。 北方农村有四大禁忌。 敲寡妇门，挖绝户坟。 砸人锅台，毁门入户。 前两件事情不必多说，后果极其严重。 至于后面两件事情，同样会招来众怒。 砸了锅台。 等于不让一家人吃饭，相当于断了这家人的生路。 早年间。 只有土匪胡子才会毁门入户。 毁了人家的大门。 等于上门抢劫。 别说是毁门，就算是用力砸门都不行。 一旦大门被人用力砸响。 往往意味着亲属去世，有人上门报丧。 总之。 不出大事，绝对不能用力敲门。 陆远继续说道：“我警告过他们，立刻滚出去，他们家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不是没有走方，反而全都进来了。” “乡亲们，换成你们，你们能忍吗？” 农村自有农村的规矩。 陆远如果指控戴茂盛非法侵入住宅，自己打他是正当防卫。 只会引来一阵嘲笑。 整个陆家庄，只有不到十个人有初中文凭。 大部分人属于半文盲，就连村长陆山林，都是在扫盲班学的识字。 法律在乡下不好使。 约定俗成的规矩，才是王法。 “有人敢踢我家的门，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既然是分家，肯定是各过各的，兰花大娘，要我说这件事情怪不得人家陆远，你又不是她亲妈，人家孝敬你是客气，不管你也没错。” “你也是老人，不会不知道砸门等于抄家灭户吧？” 传承了上百年的村约村规，早已经深入人心。 纵然有关部门多次普法，扫盲。 严厉打击各类封建迷信。 不过天高皇帝远。 关上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如果不在这件事情上说几句公道话。 以后自家遇到相同的事情。 也别指望别人帮忙主持公道。 李文斌微微颔首。 “用我的车，送他去公社卫生所。” 随即，李文斌走了出来。 再次展示出，公社主任心怀贫下中农的高风亮节。 吩咐司机将戴茂盛和家属送到卫生所。 又讲了几句场面话，打发村民们离开。 “陆远同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村委会。” 众人刚刚散去，陆远也被李文斌叫走了。 村委会办公室。 李文斌掏出一根卷烟递给陆远。 “戒了。” 陆远笑着婉拒道：“抽烟会影响我女儿的发育。” “哈哈哈，不愧是过了初中的小秀才，你说得对，烟味是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李文斌顺势将烟送给陆山林。 “小陆，我这叫你可以吧。” “李主任您太客气了，怎么称呼我都行。” 陆远客气道。 “你应该也听过了，我来公社担任主任的时间不长，之前一直在城里工作。” “对于乡下的情况了解不多，对于广大贫下中农的生活问题，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李文斌自顾自地抽了一口烟。 “小陆，不用这么拘束，你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公社目前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一旁的陆山林频频向陆远使眼色。 暗示陆远想好了再说。 这个问题，意义重大。 “安定团结。” 陆远略作沉思，给出了言简意赅的回答。 知青和当地人的矛盾一直存在。 僧多粥少。 一亩地产出的粮食，一半要交公粮，剩下的粮食七扣八扣，勉强能够维持当地农村的吃穿用度。 随着知青的大批到来。 吃饭问题成为两方矛盾的导火索。 另外。 知青和当地人的感情问题，也导致了大量的问题。 有的知青为了过好日子，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 往往会采取落户当地。 娶当地大家庭女儿的方式，借此获得一些特权。 另外。 当地男子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引诱女知青嫁给自己。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在一部分当地人看来，知青就像是待嫁的女儿，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因此不愿意过多搭理他们。” “对于那些念过书的知识青年而言，贫下中农往往意味着粗鄙，没文化，自私自利，不交流的后果就是矛盾和误会越来越大，经常性地发生打架斗殴等流血事件。” “不少知青还会利用消极怠工的方式，威胁村里和生产队，给予他们返城，考学的权利。” “说得好，一针见血！” 李文斌掐灭手里的香烟。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句话道明了冲突的核心。 拍了拍陆远的肩膀，李文斌接下来的话，听得陆远心潮澎湃。 不是被打了鸡血。 而是李文斌出手太阔绰了！ 第13章 意外任命: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主任来了。 老主任留下的干部班子，李文斌自然不会重用。 两世为人的陆远，十分了解李文斌这个人的人生轨迹。 1975年。 李文斌从市里实权单位的科长，被下派到公社担任第一主任。 没过多久。 当地开始传李文斌犯了错误，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红光公社。 这辈子算是完蛋。 时间来到1979年。 李文斌直接从公社主任，变成了县府***。 几十年后，陆远成为巨富，带着大量资金回家乡投资。 接待他的省里***。 赫然是李文斌。 事后，陆远从接待人员口中得知。 李文斌当年是主动申请下放，准备来农村大干一场。 提前获知改善农民生活，发展副业等政策精神。 先一步下来布局。 一步步地厚积薄发。 名义上。 李文斌是下乡实地调查，了解各村，各公社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实则是挖掘可用之人，组建他的管理班底。 李文斌是改革急先锋，出了名的激进。 省内的第一家外资企业，第一家国企改制单位，引进的各类外资和外商，都能看到他的声音。 下面的人越能干，李文斌越喜欢。 至于德行什么的。 全都要退到能力之后。 “我跟陆山林同志了解了一些你的个人情况。” 李文斌笑了笑。 “初中文化，干活卖力，不争不抢，老百姓对你的口碑非常不错。” “像小陆这样的优秀青年，竟然不是组织成员，村长陆山林同志可要负主要责任。” “李主任教训的是，我检讨。” 陆山林连连赔笑。 领导就是领导。 埋头苦干，闷声吃亏到了李文斌嘴里。 赫然成了干活卖力，不争不抢的优秀事迹。 “这次下来让我发现了很多以前待在办公室，看不到的实际问题。” “农村的组织成员数量太少了，不是念过书，出生在城市的年轻人，就一定比贫下中农更加优秀。” “另外，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这件事情，同样存在问题。” “这些年被村里，生产队推荐到公社，经由公社报上去的工农兵大学生，城里知青占了足足八成，这像什么话！” “贫下中农的子女，乃至于本人，难道就不能上大学，成为大学生吗？” “我看陆远同志的妹妹，陆月同志就不差嘛，读过初中，年纪也不大，是一块可造之材。” 李文斌点评道。 “自从治保主任一职出现，长期以来都是村长和生产队长兼任，这样不好，不但容易引起非议，更容易引发一系列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事情出现。” “小陆，你愿意接受组织的考验，那就担起这副担子。” “不要让组织失望，也不要辜负了公社和家人对你的期盼。” 陆远一头黑线。 难怪李文斌操心起自己加入组织事情。 又提到上大学名额，应该多给一些当地人。 用自己妹妹举例子。 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足够多的条件。 自然也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家长里短，全都要管。 除此之外。 每次风向改变，下来指标交出一定数量的“黑五类”。 其他人可以置身事外，治保主任躲都没地方躲。 要你们村交五个坏分子。 少一个。 包庇坏分子的帽子，就会落到治保主任头上。 这种情况下，要么自己家里出人凑数。 又或者拉其他村民凑数。 反正里外不是人。 被刨祖坟都是轻的。 粮食，生活物资分配，也要治保主任参与。 哪怕一碗水端的再平。 只要其中一方和你认识，一定会被人背后骂街。 骂你不干人事，照顾亲属。 更他娘操蛋的还在后面。 看守下派的知青。 跑了一个，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陆远已经可以预见。 接下来的麻烦将会接踵而来。 知青被推荐成为大学生的人数多过当地人。 因为他们更懂得下血本。 有办法攻陷主管这件事情的治保主任和其他领导。 李文斌是要将陆家庄当成上任以后得第一个改制试点。 烧出第一把火。 “小陆，有什么困难吗？” 李文斌淡淡一笑。 “没有困难，谢谢组织和领导的信任。” “回去休息，明天来找你们村长交接工作。”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李文斌对自己狠。 想要成为他的人，同样要接受严苛的考验。 如果连管理一个村的治保主任都干不好。 其他事情更加干不好。 茅草屋外，陆月和夏荷四目张望。 自从陆远被李文斌叫走，二人的心就跟着悬了起来。 “哥，难道公社处分你？” 眼见陆远回来了，心直口快的陆月赶忙询问情况。 “进去说吧。” 陆远叹了口气，自己被人戳脊梁骨也就算了。 问题是。 陆月和夏荷也要跟着受一段时间的窝囊气。 “啥，治保主任？！哥，这不是糟践人嘛。” 回到屋里。 得知陆远被李文斌提拔为治保主任，二女脸上没有半分的喜色。 那些年里。 各地的治保主任没少干缺德事。 手里握着刀把子，腰里别着印把子。 说你有问题。 做梦说一句梦话，都是与匪军秘密联系的暗号。 “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哥当了治保主任，知青点那些小妖精，恐怕会成群结队地往这里扑。” 陆月脸色郁闷地摇动着夏荷的胳膊。 知青回城探亲，病假休息，申请加入组织，能否被推荐上大学，入伍当兵，全都是治保主任和村长点头。 如果治保主任说句怪话。 事情八成就要吹了。 “为了回城，那帮知青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男知青胆子大，吞火柴头上的红磷，大冬天将自己弄湿，站在雪地里冻出肺炎，送礼送钱，给人当上门女婿，那帮女知青更是不要脸……” 说到这里，陆月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刚过了两天安稳日子，麻烦又找上门了。 夏荷柔声道：“当家的，真的不能推了吗？” 陆月知道的事情。 同是乡下姑娘的夏荷，又怎么会不知道。 钻被窝，陪睡觉。 骗婚，主动投怀送抱。 为了回城，更为了填饱肚子，免却体力劳动。 脸面这种东西。 对于知青们而言近乎没有。 之前。 陆山林兼任治安主任，不是没有女知青跑过去干那。 无一例外。 全被黄大花这位悍妇打得哭爹喊娘。 “小月，时间不早了，你先出去睡觉吧，我和你嫂子有重要的工作要谈。” 陆远抱着睡着的女儿妞妞，连推带拽地将陆月送到小屋。 关门时，陆远顺手将孩子交给妹妹。 “小月，趴墙根是要烂耳朵的，乖，早点睡吧。” “哥，你……” 陆月木讷地抱着侄女。 心态炸裂的一塌糊涂。 第14章 人工养殖蝎子，科学技术还能打猎? 午夜时分。 满身大汗的陆远只想说一句话。 娘的，年轻真好！ 余光瞥向一眨不眨，眉目含春的巧媳妇，陆远心头一紧 “媳妇儿，明天我还要走马上任，那啥……下次一定。” “你欺负人。” 听到这话，夏荷满脸通红地将头转向别处。 眉梢眼角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夏荷有了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一直到现在，夏荷都还是半梦半醒状态。 不成器的丈夫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往被恶婆婆一家欺负，陆远大气都不敢喘。 被欺负得厉害了。 也只敢向媳妇和妹妹发泄怒火。 就在前天，陆远变得不再窝囊。 先是和戴兰花一家一刀两断，随后又想到抓蝎子卖钱补贴家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连续两次收拾戴兰花一家人。 吓得那些长舌妇，村中二流子一句怪话都不敢说。 又得了大领导的赏识，一步登天成了治保主任。 如果这是一场梦。 夏荷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啊！”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搂住了夏荷。 以为陆远还想要，夏荷连忙说道：“当家的，我相信你还不行吗，赶快睡吧，明天就还有一堆事情呢。” 只见陆远将夏荷搂到怀中，柔声道：“媳妇儿，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夏荷回头道。 “我打算从知青点选一两个品学兼优的知青，利用猫冬这段时间，帮你和小妹把书本捡起来。” “捡书本？” 夏荷听后脸上满是疑惑。 好端端的，陆远怎么提到了念书？ “你和小月都念书，要不是家里条件不行，别说是高中，就算念大学，我看都没问题。” 陆远潜移默化地向夏荷渗透读书重要性。 不论到什么时候。 多学一点文化，总是有好处的。 况且。 今时不同往日，许多事情都在发生变化。 没准什么时候。 国家就将恢复高考。 “媳妇儿，小月这孩子虽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但多少还有点小姑娘贪玩的心性，有你这个嫂子陪着一块学习，念书，不但可以起到监督，鼓励小月的作用，你自己也能从中学习到一些文化知识。” 听完陆远的想法，夏荷轻轻咬了下嘴唇。 “可是我放下书本已经五六年了，重新捡起来，我怕……我怕出洋相给你丢人。” 念过初中的夏荷自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问题是。 陆月撇下书本才两三年。 加上还不到二十岁，脑子转得肯定比自己灵活。 一想到那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文化人，一旦自己说错话或者出了洋相，他们肯定会嘲笑陆远娶了个没见识的笨婆娘。 “他们敢笑话你，我就让他们冬天集体出去讨厌。” 陆远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媳妇略显紧张的面庞。 柔声细语地安慰夏荷不要怕。 她男人可是治保主任。 管着知青们的吃喝拉撒。 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欺负夏荷。 “好……好吧，我试试。” 夏荷鼓足勇气，决定试一试。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要陆远心疼自己，夫妻二人一块将女儿拉扯大，夏荷此生已经别无所求。 小姑子若是能学出些名堂，未来的日子肯定会比自己更好。 不论是推荐上大学，还是国有工厂下来招工。 都要一定的文化底子。 东方报晓。 家家户户的女眷们开始起来准备早饭。 陆月负责哄孩子。 夏荷将昨晚剩下的饺子热了热，取出来放进碗里。 交代陆远送给赵大爷。 “当家的，你能挣到钱多亏了赵大爷的帮忙，他老人家一个人住在山脚下，难得吃上几回肉，这碗饺子你给赵大爷送过去。” “我一会将昨天包饺子剩下的面切成面片，给你和小月做面片汤。” 陆远笑着接过碗，出门朝后山走去。 自家媳妇永远都是先考虑别人，最后才考虑自己。 “赵大爷，忙着呢。” 来到山脚下的篱笆院，陆远不见外地推门进去。 院子中央。 赵大爷动作缓慢地转动双手，像是在打太极拳。 “小子，你媳妇是个好女子，以后好好对她，别总是窝窝囊囊，像块烂泥似的谁都能揉捏你。” 得知饺子是夏荷让陆远送来的，赵大爷面带欣慰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若不是陆远当晚发誓，自己将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赵大爷才不会管他呢。 别看赵大爷不在村里住，耳目可是灵光得很。 陆家是村里第一大姓，起码有六成村民姓陆的。 偏偏。 陆远这个窝囊废，竟让一户外姓人欺负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有火不敢冲戴兰花，杜红梅发。 只敢窝里横，欺负媳妇和妹妹。 不但村里人瞧不起陆远。 就连赵大爷这样的外来户，同样懒得搭理他。 “赵大爷教训的是，以前我是猪油蒙了心，眼睛让鬼给迷了，您放心，以后谁再敢欺负我家，我收拾的他连亲妈都不认识。” “有这份心就好，要说眼睛被鬼迷的何止你一个，你爹陆海峰，唉，不说他了。” 人死为大，赵大爷适时转移话题。 夸赞饺子包得好，味道更好。 “赵大爷，我今天过来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说吧。” 赵大爷端着饺子碗，坐到院中的半截木桩上面。 “你先看看这个。” 陆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赵大爷。 “老天爷啊！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赵大爷大吃一惊。 纸上的内容竟然是介绍如何人工养殖蝎子。 除了文字。 陆远还在纸的背面配上了图。 中医兼阴阳先生的赵大爷和草药，虫药打了半辈子交道。 别说是看到。 听到都没听说，蝎子还能人工养殖！ 陆远微微一笑道：“这些是我从县里大科学家口中得知的独门秘方，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非常的奇妙。 乡下人相信中医，阴阳先生。 更胜于相信科研人员。 而像赵大爷这样见过世面的老辈人。 却又对科学家，有着谜一般的崇拜。 走出过大山，见识过科学的力量。 风水先生更相信科学家。 “对了，那位大科学家还教了另一手绝活，用科学的力量，兵不血刃的抓捕猛兽。” “啥！！！” 赵大爷彻底惊了。 科学技术还能打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15章 光杆主任的一天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赵大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远口中新名词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什么力学，联动装置，机械学。 “传统的陷阱，下套子，存在着大量的问题，捕捉普通野兽还能勉强对付，一旦遇到老虎，熊瞎子，野猪这些大型猛兽，再厉害的陷阱也是无能为力。” “可如果使用联动装置，将陷阱设置成半机械化的捕猎装置，再大的野兽也将束手就擒。” 说着。 陆远拿出一根木棍，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首先用铁丝，麻绳，竹片设计一个机关的触发器。 然后将竹子削剪，排列在一起。 通过绊发装置将野兽前后脚固定住。 两排尖锐的竹子同时发力刺向野兽身体。 “就拿能够和老虎搏斗的野猪来说，这种野兽不但凶性大，心肠也狠，一旦被陷阱套住，往往会断臂求生，咬断前腿或者后腿逃出生天。” “这套联动陷阱最大的好处便是让野兽动弹不得，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你看，这些尖锐的竹排刺入野兽身体，它们挣扎得越厉害，竹排刺的越深。” 外出闯荡几十年，陆远学的东西可谓杂得不能再杂。 抓蝎子那些年，陆远学会了人工养殖各种药虫。 单单是养殖蝎子，就有不下四种办法。 基于目前的条件。 房养成为了首选。 距离大雪封山还剩两个月的时间。 届时，不但蝎子将要全体冬眠，其他野兽的出没次数也将逐渐减少。 想要可持续化的挣钱养家。 首先要克服自然气候带来的各种问题。 盆养药虫难以形成规模。 另外几种养殖方式，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条件限制。 唯独房养。 产量高，需要解决的问题少。 通过土坯，瓦块，修建一座不超过两米的蝎子养殖屋。 至于捕猎陷阱。 则是陆远出国旅游时，机缘巧合和当地人学的。 入冬以后，地冻天寒。 储备大量的肉食成为当务之急。 “你先回去吧，让我研究研究。” 赵大爷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陆远画的陷阱图。 读过私塾，闯荡过十里洋场的赵大爷人老脑子不好。 依稀看出些门道。 将自己勘山观舆的本事和这套机关陷阱结合起来，巧妙地布置陷阱位置。 别说是野猪。 搞不好，还能抓到熊瞎子。 “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左等右等，陆月眼巴巴地望着碗里飘着油花的面片。 就是不见陆远回来。 大哥不回来，夏荷说什么都不肯动筷子。 “有点事情耽误了，吃饭吧。” 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面片。 好吃。 能在食物有限的情况下，将饭菜做得美味可口。 成了衡量家庭主妇是否贤惠的重要标准。 随着时间来到十月份。 已经收完秋粮的乡亲们，开始忙着为过冬做准备。 处处都能看到紧张忙碌的景象。 八点多钟，陆远来到村委会。 在李文斌的见证下，正式和陆山林交接工作。 吃过午饭。 李文斌乘车返回公社。 “陆远，治保主任这份工作看似风光，内中复杂只有咱们自己知道，既要一碗水端平，还要除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我这边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一句话，边学边干吧。” 屋里没有外人。 陆山林直白地告诉陆远，成为治保主任是李文斌对他的一次考验。 同时。 也是陆远和陆家的一次机会。 如果干得好。 减少下面知青去公社闹事的次数，李文斌绝对不会亏待陆远。 别的不敢保证。 给陆月一个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还是可以的。 另外。 陆山林掏出一张稿纸，让陆远照着上面的内容抄。 点燃一支烟，陆山林丢掉手里的火柴头。 心情颇为复杂地望着低头誊抄的陆远。 一直到现在。 陆山林都搞不懂李文斌的想法。 他和陆远非亲非故，为何这么看重陆远。 先是安排陆远当治保主任，又让陆远手抄一份写好的加入组织申请书。 陆山林充当介绍人。 发展陆远加入组织。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叔，写好了。” 陆山林看不懂的事情，陆远心里门清。 李文斌是经济发展的闯将。 能入他法眼的人，也必须有一股闯劲。 陆远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连两次震慑宵小之徒。 这样的人。 岂会不对李文斌的胃口。 “这是治保主任办公室的钥匙，你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一会我让陆爱国，陆爱民去找你。” 收起陆远的申请书，陆山林掐灭香烟，带着陆远来到距离村委会几十米外的治保主任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村里以前的土地庙。 破四旧的时候，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土地庙没有被捣毁。 经过简单的修缮，成为村委会仓库。 后来有了治保主任一职，这里又变成治保办公室。 专门用来关人，审人。 组织村民们进行批斗，喊口号等活动。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是村里的治保队队员，也是陆山林没出五服的亲戚。 “嘶。” 走进办公室，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这尼玛说是办公室，更像是危房。 处处漏风不说，耗子满地跑。 一点都不怕人。 地面灰尘起码几厘米，一阵风吹进来。 门框，窗户，家居摆设滋滋作响。 若是冬天在这里办公。 非得冻死不可。 “爱国，爱民，从今天开始，陆远就是脱产治保主任了，以后你们两个听他的吩咐，晚上下工，我给全村广播一声。” 简单交代了几句，陆山林拔腿就走。 陆远认为这里是危房，陆山林同样知道这地方危险。 “轰隆隆……” 陆山林前脚刚走，外面雷声大作。 说时迟那时快，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外面下起暴雨。 治保办公室跟着下小雨。 “……” 陆远看向陆家兄弟。 陆家兄弟大眼瞪小眼瞅着陆远。 第一天上任，天公就不作美。 几个意思啊？ 一场大雨瞬间将三人淋成落汤鸡。 “陆远……陆主任，要不回村委会避避雨？” 陆家老大陆爱国说道。 “去我家吧，随便开个会。” 陆远叹气道。 不多时，三人顶着雨来到茅草屋。 还没进去。 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伴随着笑声一并传来的。 还有扑鼻的饭菜香味。 第16章 吃完饭骂厨子:不要脸的女知青 “夏荷同志，别看你们家穷得叮当响，做菜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等我回了城，可以考虑做一做我爸的工作，安排你去工厂食堂当一名临时工。” “炒鸡蛋要多放油，油越多越好吃。” 茅草屋里屋，摆着一张床桌。 桌上放着几盘冒着热气的炒菜。 两名年纪不大的姑娘盘腿坐在床上，叽叽喳喳的吃个不停。 “好，我再多放点油。” 外屋厨房，夏荷忍着心疼用勺子舀出小半勺猪油。 放进锅里开始炒鸡蛋。 “滋啦……” 夏荷麻利翻炒了两下蛋液，又将切好的大葱丢了进去。 大葱炒鸡蛋属于农村招待贵宾的硬菜，夏荷之所以愿意拿出留给妮妮的鸡蛋招待两名女知青，全因为陆远昨晚说的话。 找一两名有文化的知青，过来教陆月和夏荷文化知识。 就在刚刚。 下乡不久的女知青苏文秀和吴思甜一块过来找陆远。 以为二人是陆远找来的老师。 夏荷丝毫不敢怠慢。 得知二女还没有吃饭，马上起火做饭。 将二女哄高兴了。 她们肯定会认认真真传授文化知识。 自己能不能学出名堂不重要，只要陆月能成才就行。 岂料。 “文秀，这样真的好吗？” 吴思甜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反向。 心里有些紧张。 听到什么当老师，教文化知识的这些内容，吴思甜一头雾水，苏文秀则是满口应承。 “放在城里，这些饭菜白给我吃，我都嫌脏，能吃已经是给他们面子。” “思甜，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那就回知青点吃棒子面粥和老咸菜。” 苏文秀头也不抬得狼吞虎咽。 饿极了什么都好吃。 以往不屑一顾的家常便饭，如今成了千金不换的美味佳肴。 至于当老师给乡巴佬上课什么的。 自己只是说对对对。 从没说过要给谁上课。 “我才不要呢！哪里的东西就不是给人吃的。” 一听到棒子面和老咸菜，吴思甜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 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五花肉。 还是肉好吃。 “当家的，两位老师在屋里吃饭呢，咦？爱国和爱民怎么来了？” 忙着装盘端**荷猛地看到有人进来。 定睛一瞧。 原来是陆远和陆家兄弟。 “什么老师？” 陆远问道。 “你不是说请有文化的知青给小月上课吗，她们已经来了。” 夏荷放下盘子，指了指里屋的方向。 “听到又要上学，小月这丫头赌气抱着妞妞出去玩了，你别生气，等小月回来我好好劝劝她。” “当家的，你们先进去吧，我再炒两个菜，先前已经给她们炒了五个菜，算上炒鸡蛋是六个，再加两个菜，足够你们五个人吃了。” 以为陆家兄弟是陆远请来的陪客，夏荷一边将盘子递给陆远，一边寻思着剩下的食材，还能弄出什么菜。 大致听明白事情经过，陆远脸色瞬间阴了下去。 “你就是陆远吧？你可以啊，年纪不大路子挺野，竟然攀上了公社主任的大腿，成了治保主任。” 瞧见三个男人进来，其中一个端着炒鸡蛋，苏文秀猜想他就是陆远。 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始介绍起二人的身份。 “我们两个是来自京城的知青，全部是干部子女，过来锻炼几个月，很快就会回去了。” “陆远，别客气，坐在一块吃。” 苏文秀毫不见外地招呼陆远一起吃。 陆远一言不发地瞅着餐桌。 身后的陆家兄弟暗暗咋舌。 城里来的女知青，都这么能吃吗？ 桌上五盘菜，全都见了底！ “关于给你媳妇和你妹妹当老师，传授知识这件事情，我们需要考虑考虑，听说你也读过初中，应该知道知识是宝贵的，更是无价的。” 见陆远杵着不动，苏文秀不客气地拿过炒鸡蛋。 望着油汪汪，翠绿金黄的大葱炒鸡蛋。 吴思甜不争气地流下口水。 苏文秀夹起最大的一块鸡蛋放进嘴里，点评道：“刚夸完你媳妇做饭好吃，没想到马上就跌了份，炒鸡蛋要多放油，同时盐也不能少。” “算了，下不为例。”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吃起来的速度堪比吸尘器。 用了五颗鸡蛋，两根大葱炒的美味佳肴，仅仅在桌面停留了两分钟。 美美吃了一顿白食。 不论是吴思甜还是苏文秀，心里没有任何愧疚。 刚来的时候。 二女就听说村中有个大软蛋。 本家被外姓欺负的苦不堪言。 今天上午又听人说。 大软蛋陆远走了狗屎运，竟然被下来视察工作的公社主任任命为治保主任。 这下子。 二女感觉回城有望了。 另一边，夏荷麻利地弄了两个快菜，进去一瞧人都懵了。 桌子上空空如也。 六盘菜。 全被二女给吃了！ “夏荷同志，外面的雨停了吗？” 苏文秀懒洋洋问道。 “还没有，不过已经小了。” “这样，你把两盘菜装起来，等一会雨停了，我们拿回知青点。” “你们还要拿啊……” 夏荷一脸为难地看向陆远三人。 陆家兄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都不是瞎子。 岂会看不出陆远已经火了。 之所以没爆发，估计是担心吓到夏荷。 “还吃吗？” 沉默良久的陆远开口问道。 “还凑合吧。” 苏文秀打着饱嗝，说道：“就是肉太少了，下次我们过来，你们家多炒两盘肉菜。” 一旁的吴思甜频频点头。 “除了肉菜太少，调味料放得也不多，红烧肉怎么能少得了酱油呢。” “另外，花椒大料什么的也没有。” 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见过这种心安理得吃完白食，还特么叽叽歪歪的混蛋！ 纵然恶毒如戴兰花，杜红梅。 都不会吃完饭骂厨子。 “东西带了吗？” 陆远回头问道。 “什么东西？” 陆家老大陆爱国不解道。 “吃饭的家伙带了吗！” “这哪还有饭，等等，你是说绳子？！” 陆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坑蒙拐骗人员，应该怎么处理，不用我再教你们吧！” 陆远一字一句道：“诈骗他人财物，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给我绑了！” “陆远，你要干什么！” 苏文秀大惊失色。 “本治保主任要抓你们两个坏分子游街。” “！！！”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全都呆住了。 第17章 挂牌子游街! “当家的，你这是干嘛啊，苏知青和吴知青吃的是有点多，可也犯不上抓他们啊。” 好心肠的夏荷单纯以为陆远看不惯二女的吃相，连忙帮她们求情。 “媳妇，你被她们给骗了！” 陆远狠狠瞪了二女一眼。 自己是要找知青教媳妇和小妹文化，但还没来得及找。 “什么？！她们不是你找的老师！” 夏荷大吃一惊。 既然不是，二女怎么好意思吃白食？ 陆远冷冷地道：“六盘菜，两荤四素，拿到县里的饭店算成钱，起码也要五块钱。” “明知自己不是我要找的老师，恶意冒充文化老师，这是罪一。” “明目张胆侵占贫下中农的生活物资，罪二。” “当着我的面子，继续滥竽充数，没有丝毫坦白悔过的态度，罪三。” “爱国，爱民，你们两个当了多年治保队队员，这样的事情，该不该游街示众？”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下头。 别说最近变成活土匪的陆远不会轻饶了两个吃白食的女骗子。 换成任何一户村民。 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年头。 粮食就是命。 只有逢年过节，大伙才能见见荤腥。 她俩可倒好。 整个一个无底洞，吃了陆远的白食不算。 竟然还要将剩下的两盘菜带走。 “姓陆的！别以为插上鸡毛就能变凤凰，你不过就是个治保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吃了你家一点东西，你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大不了以后，我赔你们一顿饭就是了。” 苏文秀起身站起来，掐腰讽刺乡下人都是小肚鸡肠之辈。 京城知青，干部子女能够放弃优渥生活，下乡插队建设农村。 吃他们点东西怎么了。 吴思甜帮腔道：“陆远，你可千万别胡来，文秀的爸爸是中层领导，17级干部，相当于你们的县老爷，文秀的妈妈同样也是干部。” “你要是欺负我们，没你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 陆家兄弟心里开始打鼓。 下来插队的知青来来去去上千人，大部分来自普通家庭。 少部分干部子女，父母也都是一般干部。 还没碰到过和县领导一个级别的干部子女。 夏荷低声说道：“当家的，要不就算了吧，我看她们也是饿坏了，不然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陆远冷笑道：“真是吓死我了，既然是背景这么牛逼，家里为什么不给你们寄东西，不给东西，全国粮票总该给点吧。” “跑我家吃白食，装腔作势充大尾巴狼，你们俩的道行还差点！” “陆爱国，陆爱民，还不动手！” 陆远忽然变脸。 如果陆家兄弟继续磨磨蹭蹭，陆远保证让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顿饭的确不算什么。 可一旦上纲上线，都有可能将人送进去。 “老二，上！” 陆爱国撩开衣服，拿出挂在腰上的牛筋绳。 治安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抓坏分子。 “黑五类”。 吃饭的家伙自然要随身携带。 “你们敢……哎哟，你们两个混蛋，我和你们拼了！！！” “放开我，救命啊！” 陆家兄弟手法娴熟，顷刻间就将苏文秀和吴思甜五花大绑拉到地上。 看到夏荷想要劝阻，陆远沉声道：“媳妇儿，好心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的。” “饿了实在不行了，开口说一声，别说了给她们饭吃，送她们一些粮食也不是不行。” 以为陆家好欺负，跑过来充大尾巴狼，陆远绝不惯她们这个毛病！ “去给我找两块木板，还有铁丝。” 夏荷不忍道：“你还要给她们挂牌子啊。” “既然是游街，就要有游街的样子。” 闻言，夏荷只能出门找东西。 “游街示众？！” 十分钟后，消息传到村委会。 陆山林和几名村干部齐刷刷地傻了眼。 陆远这位活祖宗能不能消停一天！ 从前天分家，一直到今天。 村里发生的大事，比过去半年还要多。 而且全都和陆远有关。 “咣咣咣……”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阵阵铜锣声引来了大量的围观百姓。 两名漂亮的姑娘被人五花大绑牵着游街。 脖子上分别挂着一块牌子。 诈骗犯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陆远这小子搞什么鬼，村里怎么出了诈骗犯？” “谁知道呢，漂漂亮亮的两个大姑娘，怎么会落到陆远手里。” “这小子不会是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随便找两个知青耍威风吧？”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怎么看。 大伙都无法将人憎狗厌的诈骗犯，与两个美貌女知青联系在一起。 苏文秀二女嘴里塞着两团抹布。 双眼喷出仇恨的怒火。 做梦都想不到。 陆远下手会这么狠。 说拉她们游街示众，一点犹豫都没有。 不知道从哪弄了一面铜锣，一路敲敲打打的朝土地庙走去。 “陆远，你马上给我停下！” 不多时，大队村民跟着游街队伍来到治保办公室所在地。 早早等在这里的陆山林将陆远拉到一旁。 治保主任的工作是管理知青。 不是祸害人。 陆远说道：“村长，你要是知道她们干了什么，恐怕会和我一样生气。” “她们干了什么。” 陆山林问道。 当即，陆远将来龙去脉讲给陆山林。 明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二女依旧我行我素。 “她们今天敢骗粮食，明天就敢诈骗乡亲们手里的钱和贵重物品，到了后天，恐怕整个村里都会被她们俩搅得一片大乱。” “还有这种事情！” 陆山林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 谁给她们的胆子吃白食？ 当了这么多年村长，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过。 如今。 两名下来不久的女知青。 彻底颠覆了陆山林的三观。 “陆远，事情确实是她们办得不对，可是……” 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陆山林压低声音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们家里人要是知道，你该怎么收场？” 担心陆远不知轻重，陆山林直接爆出苏文秀的父亲身份。 京城重点单位的一名处长。 闻言，陆**静道：“村长，你有考虑过没有，这件事情如果大事化小，苏文秀会不会得寸进尺，觉得我们好欺负，将本就紧张的知青和当地人关系，闹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可你这么做，不也是在火上浇油吗？” “恰恰相反，我这叫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陆远凑到陆山林耳旁，嘀嘀咕咕讲出后续安排。 “啥！” 陆山林脸色发生剧变。 游街批斗不算完，陆远竟然还要杀人诛心。 别说苏文秀的父亲是处长。 纵然是高级干部。 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第18章 怪病 “父老乡亲们，贫下中农同志们，承蒙上级领导信任，安排我担任陆家庄的治保主任。” “我刚刚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两名道德品质败坏的下乡知青！” 做通陆山林的思想工作。 陆远二话不说立刻召开批斗大会。 除了全村老百姓，还有知青点的几十名男女知青。 陆家兄弟带领村里基干民兵维持现场秩序。 陆远踩着从办公室搬出来的椅子，厉声痛斥苏文秀和吴思甜的无耻行径。 一边说，陆远一边环顾四周。 该来的全都来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戴兰花一家人没过来。 不是他们不敢来。 而是根本不在陆家庄。 “三个，陆远这次算是牛起来了，你可要小点心，人家女儿差点让你给卖了，小心陆远借机收拾你。” “放你娘的臭屁！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和你翻脸！” 人群中，张三个恨不得踢死旁边的酒友。 这要是传到陆远耳朵里。 天知道这个活土匪怎么收拾自己。 “姓陆的，姑奶奶和你没完！！！你等着，你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下贱的乡巴佬，臭流氓，不就是吃了你家几盘菜，你竟敢游街批斗我！卧槽尼玛！！！” 嘴里的抹布刚被人拿走，苏文秀的满腔怒火倾泻而出。 一瞬间，全场哗然。 事情是怎么回事，陆远说得已经很清楚。 苏文秀和吴思甜不知什么原因找到陆家。 得知陆远准备找知青，为媳妇和妹妹补习文化课，二人厚着脸皮假冒老师。 不明真相的夏荷热情款待二女。 将家里有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招待她们。 看到陆远回来，苏文秀二人不但没有后怕，反而继续混吃混喝。 甚至还要将菜打包带走。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乡亲们火冒三丈。 这已经不是无耻。 根本就是在明抢。 万没想到。 苏文秀人长得挺好看，嘴巴这么恶毒。 “陆远，你现在马上把我们犯了，然后准备点东西去知青点赔礼道歉，或许事情还有缓和余地，要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苏文秀气得发疯，吴思甜同样恨死了陆远。 报出苏文秀父母的具体职务。 只要二人一通电话。 别说陆远要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陆山林和公社主任李文斌，也要被牵连进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下乡插队是帮助贫下中农搞好生产建设，共同进步，不是来当蛀虫。” “往小了说，你们两人的行径属于诈骗，往大了说，你们这是在败坏整个知青团体的名誉，挖贫下中农的墙角。” 陆远面无表情道。 前一世投身商海，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论起嘴皮子功夫，陆远绝对能舌战群儒。 至于苏文秀和吴思甜二人背景，陆远前世有所了解。 一句话。 落魄的凤凰。 苏文秀的父母面临审查，担心连累女儿，因此才将她送到乡下避难。 到了明年，苏家正式垮台。 反倒是苏文秀，逐渐混出来名堂。 一只落魄的凤凰配上一只山鸡，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陆远的手有多狠。 陆家庄众人已经见识过了。 今日，陆远还要再请众人看一场戏。 他不但手狠，心更狠。 “陆远，你踏马是不是聋了，赶快放了我，你个王八蛋！” 苏文秀暗暗发誓。 只有找到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答应父母下乡当一段时间的知青，已经让苏文秀很不高兴了。 若不是父母做了吴家的工作，安排闺蜜吴思甜陪着插队。 打死苏文秀都不会离开京城。 来到这种鬼地方过苦日子。 人一旦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刚到知青点第二天。 她和吴思甜的荷包就被人给偷了。 弄到公社，正好赶上公社老主任退休。 一推六二五，将他打发回村里。 村长陆山林也是个和稀泥的高手。 嘴上说调查。 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钱没票，吃了一段时间的棒子面粥老咸菜。 苏文秀感觉走路都开始发飙。 “呕……” 骂个不停苏文秀突然干呕，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五脏六腑剧烈翻滚。 之前吃下去的东西，不断地往外冒。 “文秀，你怎么了？” 眼见小姐妹越吐越厉害，吴思甜大喊着让人放开他们。 “你……呕……你没闻到怪味……呕……” 味道弥漫不散，苏文秀吐的一塌糊涂。 吃下去了几盘菜全都被吐了出来。 场面看得人连连咋舌。 “这姑娘到底有多能吃，好家伙，整个一饭桶啊。” “怪不得陆远这么生气，瞧瞧吐出来的东西，两三个大老爷们都未必有她吃得这么多。” “怪该！吃白食来黑屎，这要是跑到我家吃白食，老娘非得打死她不可。” 村民们连带厌恶。 真的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单是看苏文秀吐出来的东西，就能猜到她到底吃了人家多少粮食。 “陆远，陆村长，你们赶快给我们松绑！！！文秀情况不对，你们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吴思甜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看到苏文秀吐得如此厉害，脑中马上想到了一个词。 食物中毒！ 肯定是乡下东西不干净，有着大量的病菌。 苏文秀吃得比吴思甜多。 因此才会先行发病。 想到自己可能也会食物中毒，吴思甜的双腿开始发颤。 二人读过高中，又是京城的干部子女。 自然知道食物中毒有多要命。 搞不好，会死人的！ “别吵了，这里是乡下不是城市，没有医院，也没有医生，村外有一名老中医，我已经安排人去请他了。” 陆远看向远处。 过了一会，苏文秀总算止住了呕吐。 气若游丝地瘫倒在地上。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陆爱国带着赵大爷来到现场。 众人下意识退了几步。 对于赵大爷，众人心里抱着尊敬的感情。 无奈。 老爷子身份太复杂了。 既是中医，更是阴阳先生。 每次运动，第一个揪的就是他。 久而久之。 大伙自然不敢过于接近赵大爷，唯恐引火烧身。 “赵大爷，怎么样？” 陆远走过去问道。 赵大爷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三根手指换了个位置。 搭在苏文秀右手手腕的三处关节位置。 “老毕登，你到底是在看病，还是故意占文秀的便宜！” 吴思甜刺耳的辱骂声，传入赵大爷耳中。 赵大爷脸色一沉。 开口说出病因。 第19章 事态升级:未婚先育的女知青 “这位姑娘没有患病，之所以呕吐，是因为她有了喜脉。” 顷刻间，四周鸦雀无声。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苏文秀。 喜脉二字犹如重磅炸弹，惊得众人头皮发麻。 饶是当了多年村长，见过不少世面的陆山林，也是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真踏马让陆远说中了！！！ 苏文秀果然是个不安定的存在！ “老毕登，你血口喷人！！！你踏马不会看病，就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文秀是黄花大闺女，不可能有喜脉。”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骂了你，你故意报复文秀。” 吴思甜面如恶鬼。 乡下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肯定是因为老毕登这个词，激怒了老不死的。 故意将食物中毒说成喜脉。 吴思甜和苏文秀一块乡下，二人又仗着干部子女身份，将知青点专门用来供病号休息的单间据为己有。 每天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 苏文秀如果怀孕。 吴思甜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肯定会被扣上知情不报的大帽子。 陆远一脸吃惊道：“赵大爷，未婚先孕可是重大问题，苏文秀真的怀孕了？” 赵大爷点点头，说道：“老夫行医五十载，如果连喜脉都能号错，早就被人打死了，而且为了万无一失，我分别把了两次脉，不会有错的。” “这位姑娘呕吐，皆因身怀有孕。” 赵大爷口中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 苏文秀哇哇大吐，不是因为食物中毒。 而是孕吐。 根据赵大爷的判断，苏文秀怀孕起码有三个月以上。 孕妇体质弱，嗅觉敏感。 一旦闻到某些刺激性的味道，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呕吐。 听到这里。 陆山林心虚地将目光转移到一边。 冲着一人努了努嘴。 人群后面，黄大妈拎着一只水桶快步离开。 桶里装着三条开膛破肚的小鱼，散发着阵阵鱼腥味。 时间回到几十分钟前。 陆远爆出惊人猛料。 苏文秀之所以比男人还能吃，一个人干掉大半桌饭菜，是因为她怀孕了。 同时。 陆远又讲起因为陆海峰的缘故，自家平时和赵大爷走得比较频繁。 学了点中医望闻问切的本领。 “伤风败俗，不要脸！” “都说城里人有文化，懂礼数，没想到……真尼玛脏！！！” “她一个人不要脸也就算了，连累咱们陆家庄跟着丢人现眼，打死这个贱人！”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打死伤风败俗的贱人。 一瞬间人声雷动。 四周的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他们当中。 未婚先孕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里。 都是一等一的大问题。 轻则被解除一切职务，打入最深渊。 若是有人上纲上线，流氓罪绝对跑不掉。 不但个人要受到处分，凡是和当事人有联系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父母亲人，朋友同学被人看不起，天天戳脊梁骨。 评职称，当兵，上学，乃至于进厂当工作。 统统没戏。 “村长，我认为这件事情需要立刻上报公社，请公社派妇科医生过来检查。” “如果检查结果和赵大爷分析的一样，这件事情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陆远一本正经讲出接下来的安排。 陆山林一边点头，一边暗自腹诽。 手黑心黑。 明明是陆远提议用带着腥味的死鱼，测试苏文秀有没有怀孕。 也是他提出请赵大爷过来把脉。 现在反倒装成大吃一惊的样子。 真尼玛会演戏。 “乡亲们，贫下中农同志们！这件事情公社会派人过来处理，请大家不要滥用私刑！” 陆远大声说道：“任何地方都难免有害群之马，但是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好的，至于苏文秀的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上级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事情结果出来之前，不许你们滥用私刑，更不许去知青点找麻烦。” 闻言，心神慌乱的男知青向陆远投去感激的目光。 未婚先育放在城里都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更别说思想保守，民风彪悍的乡村。 万一有人怀疑野种的父亲是某个男知青，知青点众人都别想消停。 “文秀，你……你难道真的怀孕了？” 就在这时。 吴思甜意外发现苏文秀竟然尿了裤子。 苏文秀哭哭啼啼道：“我没有怀孕，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说，也不是我说，而是由专业的医生进行检查。” 陆远目光冷漠。 之所以知道苏文秀未婚先孕。 还要从张三个身上说起。 再过十几天，村里将会发生一件大事。 城里来的漂亮女知青，竟然答应嫁给无赖张三个。 婚后第七个月。 苏文秀生下一个女儿。 那个时候就有人传，苏文秀生了个野种。 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张三个不但对这个女儿视如珍宝，更是将苏文秀当成皇后伺候。 等到了明年年底。 张三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打媳妇，骂女儿。 过了大概两三年，苏文秀一下子抖了起来。 带着女儿和张三个离婚，跑到县城做起了服装买卖。 随后生意越来越大，成为县里的女首富。 张三个一次酒后爆料。 他和苏文秀的婚姻是一场交易。 苏文秀答应动用关系给他弄个城市户口，并且回城以后，送他五千块钱。 前提是，隐瞒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 而且还好吃好喝对待她们母女。 傍晚时分。 公社派来两辆车。 苏文秀和吴思甜被带上车，前往公社卫生院接受进一步检查。 与此同时，李文斌传下命令。 安排人员看守知青点。 事情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知青不得离开知青点一步。 随着二女被带上车，没了热闹可看得众人纷纷散去回家。 打开门进入屋里，张三个打开一瓶酒。 躺在床上喝了起来。 怎么都没想到。 原来城里女人也不正经，还以为只有乡下才有那种搞破鞋的事情。 早知道她们都是这种德行。 没准自己，也能找个漂亮媳妇。 “娘的，今天这场戏看的是真过瘾。” “张三个，还有一场更过瘾的戏，你想不想看啊？” 张三个身子一颤，脸色惶恐地看向门口。 一个张三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赫然出现在面前。 第20章 打人贩子爆金币 “陆远，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叫您主任。” 张三个赔着笑脸。 今时不同往日，陆远三天来，分别闹出了三件大事。 彻底扭转了他在陆家庄老百姓心中的怂包印象。 “您这样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家？” 张三个提心吊胆的搬来一把椅子，又用袖子使劲擦拭着椅子上的灰。 “别擦了，椅子比你衣服可干净多了。” 陆远坐下以后，伸手推开张三个递来的香烟。 “陆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向天发誓，苏文秀肚子里的野种，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陆远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张三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村里人都知道张三个不是东西，路过大门都要绕着走。 只有几名闲汉二流子，愿意和张三个接触。 陆远跷起二郎腿，冷笑道：“你说呢。” 张三个心里“咯噔”一下，跪下说道：“陆主任饶命啊，您家女儿的事情真的不怨我，是你后妈……” “嗯！” “不不不，是戴兰花那个该死的恶婆娘，再三求我用妞妞给她孙子换粮食。” 张三个磕头如捣米。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远前两天没收拾自己，不是不想，没有没来得及腾出手。 今天当众立威。 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倒霉了。 秉承着死道友不是贫道的小心思，张三个将责任统统推给戴兰花。 “卖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可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戴兰花铁了心要卖你女儿，还说附近又不止我一个人贩子，我不要，她就找别人。” “我想着先把孩子接过来，找个机会算给你，这才答应用两斤白面买下妞妞。” 故事里的张三个，严惩成了浪子回头的典范。 陆远双手抱肩，一字一句道：“原来是我误会你了，要不要给你写一封感谢信，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不不不，陆主任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感谢信就不必了。” “去尼玛的！” 下一秒，陆远忽然发难。 一脚踹飞张三个，抓起身后椅子砸向惊魂未定的人贩子。 戴兰花该死！ 张三个同样罪不容诛。 当时，夏荷跪在地上哀求众人放过妞妞。 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戴兰花和杜红梅铁石心肠，张三个更是无耻。 一脚踢开苦苦哀求的夏荷，抱着妞妞扬长而出。 “张三个，你踏马给我听着，老子今天不打你个半身不遂，我就不要陆远！” 薅住张三个的头发，陆远用力往墙上撞。 一次，两次…… 很快，墙上出现了刺眼的血印。 尤不解气的陆远一把将张三个丢在地上。 撬开地面泥土，抓起一块砖便要打。 “这是什么？” 陆远丢下手里的砖，又将更多的砖挖了出来。 泥土下面透露出木箱的一角。 “救……” “闭嘴！” 眼见张三个想喊救命，陆远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去。 左右看看。 招来菜刀继续往下挖。 没过多久，一只大木箱被陆远挖了出来。 打开木箱的一刹那，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那是木箱，分明是个百宝囊。 各种面值的钱和票一大堆，大团结就有四十几张。 娘票，布票，邮票，免票。 甚至还有几张工业票。 两双女士皮鞋，一块男士手表，一小包建设粉。 根据品质不同，面粉分为三个等级。 其中。 富强粉等级最好，属于一等精制面粉。 建设粉为二等面粉。 不用猜了。 买妞妞的二斤白面，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除此之外。 里面还有三盒罐头，一盒雪花膏，一盒嘎啦油，以及一张收音机票。 震惊之余，陆远想到一个词。 爆金币。 各种东西加在一起，一千元都挡不住。 单是魔都牌手表，就要一百五十元左右。 “好你个张三个，洗干净脖子，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你他娘的胆子真是大，公社供销社没有的稀罕货，你这里还挺全。” 说着，陆远盯上了箱子里的两样东西。 一包被打开的大庆奶粉，一盒红色铁罐的麦乳精。 “陆……陆主任开恩啊，这些东西都是抢的，都是我攒下来。” “你特么放屁！” 陆远抓起一把票，取出两张说道：“张三个，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几张京城粮票，你是从哪弄到的？” “地方粮票只能在当地流通，我怎么不知道，您老人家去过京城？” “我……” 张三个支支吾吾。 紧张和对接下来的未知恐惧，已经压过了身上的疼痛。 陆远整人的手段初见端倪。 发现这么多东西。 一个投机倒把分子是跑不了了。 万一陆运往深了查。 张三个很可能要吃花生米。 “张三个，有些事情不上秤，也就一两斤重，可一旦上了秤，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听说知青点最近丢了东西，不会是你干的。” 事情到了这里，陆远已经串联得差不多了。 干部子女下乡。 岂会什么都不带。 还以为苏文秀家里已经不行了，这才没有给她准备傍身之物。 原来。 全踏马落到了张三个手里。 “是我干的。” 热人赃并获，张三个哪还敢抵赖。 老老实实讲出这些东西的来历。 吴思甜和苏文秀的荷包是张三个偷的。 人贩子勾当，毕竟长久之事。 张三个又一次喝酒，得知了一门新的生意。 物资调换。 刚来的知青吃不惯农村的苦，会用手里的值钱东西和当地人换好吃的。 一些爱美的女知青，还会时不时找这些人换一些雪花膏，嘎啦油用来臭美。 张三个从中看到了发财的门路。 跟着倒腾起物资调换。 城里知青嘴巴刁，越好吃的东西，还的东西越好。 皮鞋，手表等物件。 都是用麦乳精，奶粉，雪花膏换来的。 知青和当地人不一样，不能随意离开知青点所在公社。 纵然想要自己去买，也只能是想想。 开不出介绍信，能去到公社已经是极限。 毕竟，知青点的知青每天劳动前，都要签到。 如果有谁不在。 很可能会被公社通缉。 陆远听后露出古怪的笑容。 真的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发财的办法有的是。 这批人。 估计是当地最早的二道贩子和倒爷了。 “张三个，就凭这些，枪毙你都不为过。” 陆远冷冷地说道：“签字画押吧。” 第21章 意外之财:伺候媳妇换新鞋 “陆主任饶命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果我再当人贩子，您怎么处理我都行，求您放我一马吧。” 张三个疯狂地磕头求饶。 承诺只要陆远放过他，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陆远。 自己意见都不留。 “哼！张三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让你亲自画押，是让你如实交代拐卖我女儿的罪行，至于别的事情，我一个治保主任可管不了。” “如实写下你的犯罪过程，我才会考虑是公了还是私了。” 张三个眼前一亮。 “陆主任，您愿意私了？” “先写。” “好好好！” 感觉有希望，张三个找到出门找来纸和笔，将他和戴兰花商定的卖孩子经过写了一遍。 又在陆远的监督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沾了点头上血。 按下一个血指印。 “陆主任，文书已经写好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私了了？” 张三个可怜巴巴望着陆远。 主动将箱子推向陆远脚边。 “这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全都是！” 张三个想都不想地说道：“回陆主任的话，这些都是我攒下娶媳妇的彩礼，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鬼迷心窍想要卖您女儿。” “情愿用这些东西和您家私了，从此以后，洗心革面。” “这是你说的，要是让我知道，你继续干不法勾当，小心我送你进入吃窝窝头。” 说罢，陆远要求张三个再写一份文书。 将二人的私了内容统统写上，还要将送给陆远的东西名称一并写在纸上。 只要张三个不离开陆家庄。 陆远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至于箱子里的东西，全当是补偿陆家的利息。 反正都是不义之财，陆远拿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要问张三个会不会去高陆远。 这就要看上面相信谁了。 一个是劣迹斑斑的人贩子，十里八乡有名的老赖。 另一个是组织积极分子，治保主任。 玩不死张三个，陆远也就白在商海沉浮几十年。 陆远不但要拿，还要拿得大张旗鼓。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是他从张三个家里要来的赔偿。 张三个是从哪弄来的这些玩意，可就和陆远没关系了。 找来绳子将木箱捆好。 陆远双脚用力，咬牙将捆好的木箱背在身后。 “陆远，这个仇，老子一定不会忘记的！！！” 眼睁睁地看着陆远拿走了自己的所有财产，张三个身上流血，心里跟着淌血。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尼玛憋屈了！！！ 打了一辈子鹰，竟然让一个小家雀给拿捏得服服帖帖。 “嫂子，你是没看到，我哥今天可威风了！” 陆家里屋。 陆月一边用窝窝头攒着苏文秀二人吃剩下的菜汤，一边眉飞色舞描述下午的批斗会。 “我哥就像是大干部一样，说起话来一套套，就连村长，妇女主任他们都要跟着鼓掌。” “两个妖精活该被斗，不但厚着脸皮吃了咱们家的饭菜，其中一个还是是破鞋。” “小月，别说了，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嘴里留点口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夏荷坐在床边，低头哄着妞妞睡觉。 跟着小姑子出去玩了一下午，孩子一点都不困。 “她们好意思不要脸，我凭什么不能说。” 陆月不服气道。 “家里的那点东西，全都被她们给造了。” 一想到又要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陆月简直恨死了苏文秀和吴思甜。 和哥哥陆远一样，陆月也不是小气之人。 碰到吃上饭的穷苦人，陆月不介意叫对方来家里吃。 “小月，出来搭把手，累死了。” 听到大哥的声音，陆月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半块窝头。 穿上鞋就往外跑。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回来，两盘菜嫂子死活不让我碰。” “你从哪弄来的大箱子？” 帮着陆远卸下身上的大木箱，陆月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去把你嫂子叫出来，今天咱们吃大餐。” “吃大餐！” 陆月脸色一喜道：“箱子里面是好吃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 陆远摆摆手，弯腰开始解上面的绳子。 “当家的，这里面是……啊！！！” 看到陆远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夏荷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钱，好多的钱！！！ 等着吃大餐的陆月也懵了。 大哥伸手一抓，抓出来满满一大把钱。 有不少钱是陆远前不久交给夏荷的十元大团结。 “哥，你抢了供销社？！” 陆月跑过去一瞧，脑瓜子直迷糊。 箱子里全都是好东西。 只有领导才穿得起的皮鞋，手表，几个写着午餐肉的铁盒子，一包大庆奶粉，一盒麦乳精。 各类颜色的钱和票。 还有……还有雪花膏！ “嫂子，你快看啊，雪花膏，这里有雪花膏！” 陆月激动地不停跳脚。 杜红梅有一瓶一模一样的雪花膏。 白瓷瓶，绿盖子。 不但样子看了，味道简直香死个人。 有一次。 陆月趁着杜红梅不在家，偷偷打开雪花膏闻了一下。 那个味道，陆月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家的，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拿来的。” 大着胆子走过去。 夏荷一眼看到了里面的建设面粉。 相比于少女心性的小姑子，夏荷更担心东西的来路。 “媳妇，这些东西都是张三个赔给咱们家的。” “他……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 夏荷一脸懵逼。 不知道商品价格，可是看里面的钱票，没有一千也要好几百吧。 “那我就不知道，反正这是他必须给的。” 陆远掏出张三个亲笔写的两份文书。 示意夏荷找个地方收好。 “媳妇儿，你千万别觉得有什么烫手，我没弄死张三个，已经是他命大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碰了咱们女儿，一毛钱不赔偿，没这个道理。” “大哥说得对，嫂子，你忘了几天前，张三个是怎么欺负你和妞妞。” 陆月咬牙切齿道：“你那么求他，他都不肯发发善心，如果大哥没有及时醒过来，妞妞没有了，你还能活吗？” 想到当日的事情，夏荷不由得悲从中来。 正像陆月说的。 如果妞妞被张三个卖掉，夏荷绝对会寻短见。 陆远将夏荷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地帮媳妇擦拭眼泪。 看到夏荷脚上满是补丁的胶鞋。 陆远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双七八成新的女式皮鞋。 “小月，去给你嫂子找个凳子，你嫂子伺候我这么久，今天轮到我伺候她换新鞋。” 第22章 温馨时刻 “当家的你别闹了，都要让人看到，我以后可没脸做人了。” 见陆远一本正经地说要给自己换新鞋，夏荷惊惶失措地连连摇头，犹如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猫。 “小妹，你快点，怎么磨磨蹭蹭的。” “来了。” 不顾夏荷反对，陆远强行将媳妇儿按在椅子上。 半跪在地上，脱下夏荷布满补丁的胶鞋。 又亲手将皮鞋穿到媳妇儿的脚上。 “我穿胶鞋就行了，皮鞋得留着给小月当嫁妆吧。” 随着新鞋穿在脚上，夏荷心中既甜蜜又紧张。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纵然夏荷读过初中，接受过文化教育，依旧摆脱不了固有的传统思想。 对他来说，只要丈夫心疼自己，不打自己和女儿，什么样的苦都愿意吃。 陆远从张三个手里夺回女儿，又和恶婆婆一刀两断。 带着她和陆月分家单过，夏荷已经很满足了。 短短几天。 家里多了好多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稀罕物。 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望。 陆远伸手将夏荷从椅子上搀扶起来，霸气地说道：“男人对媳妇儿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人家的媳妇儿说再多的怪话，那也是嫉妒你过得比她们好。” “以前我不是人，一次次看着你和小月受欺负，从今往后，咱们家的生活只有甜，绝对不会再吃一点苦。” “呜呜呜……” 听到这些暖心话，夏荷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月连忙安慰道：“嫂子，你别伤心了，我哥以前确实不是人，但他如今已经学好了。” “就像我哥说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甜，我哥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妞妞受苦。” “小妹，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得想哭。” 以前受了委屈，夏荷只敢在梦里想着，一家人过着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现如今。 梦里的事变成了现实。 说到这里，夏荷哽咽地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才会让人笑话，不许再哭了。” 陆远抱住媳妇儿，示意陆月帮忙看看鞋子合不合脚。 “好像有点大。” 陆月弯腰说道。 “那就垫两双鞋垫。” “可是穿上这种鞋，我就干不了活了。” 夏荷弱弱道。 “干个屁活，从今往后，你的活只有一项，照顾咱们的女儿。” 重生而来。 陆远就没想过继续让媳妇儿下地干活。 开玩笑。 继续让夏荷吃苦受累，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小月你别笑，下地干活，还是学习文化知识，自己选一项吧。” “啊……” 陆月夸张地张大嘴巴。 “那我还是学习吧。” “这才对嘛。” 陆远很满意，笑道：“另外一双鞋是你的，穿上试试吧。” 看了一眼被幸福环绕的嫂子，陆月欢天喜地地从箱子里拿出另一双女式皮鞋。 套在脚上一试。 不大不小，刚刚好。 随后，陆远开始分配箱子里的东西。 钱和票，交给夏荷保管。 至于手表，陆远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奶粉和麦乳精是这个年代少有的营养品，麦乳精留给夏荷和陆月补身体。 奶粉肯定要给妞妞喝。 除此之外。 陆远打算过几天去县里供销社将收音机买回来。 一大箱的东西，足以陆家过一个大肥年。 即使众人什么都不干，每天躺在家里混日子。 几百元的钱和票，也足够让陆家衣食不愁。 不过话说回来。 眼下的一件事情，可能会掏空所有的钱。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远打开一盒午餐肉罐头。 又分别给媳妇儿，妹妹，女儿，各自冲了一碗奶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哥，奶粉太好喝了，城里人可真会享受。” 陆月像个小馋猫，三两口将碗里奶粉喝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着碗里没有泡开的奶粉残渣。 “当家的，你累了一天，这碗奶粉你喝吧。” 放手给女儿喂奶的勺子，夏荷将属于自己奶粉推到陆远面前。 陆远大大咧咧道：“这是女人喝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可不喝。” “午餐肉也是女人吃的东西，吃完以后，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情？” 夏荷下意识问道。 “先把奶粉喝了，再把这些肉吃了。” 夏荷从来只考虑别人，很少考虑自己，陆远故意板起脸，要求夏荷一定要喝光吃好。 不然。 自己就要生气了。 见状，夏荷端起碗，小心地抿了一口。 下一刻，夏荷双眼放光。 奶粉的味道真的像陆月说的一样好。 “哥，是不是继续上山抓蝎子？” 吃完饭，陆月帮着夏荷将碗筷收拾好。 都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陆远从张三个手里拿到了大量稀罕物，不过终归是意外之财。 相比于撞大运，获得飞来横财，还是自己挣钱来得安心。 陆远说道：“抓蝎子这事我另有安排，我要说的是咱们家房子的事。” “房子？” 夏荷和陆月对视一眼。 难道陆远准备找戴兰花一家理论，要回属于陆家的两间砖房？ “我准备盖一间大瓦房。” 二女大吃一惊。 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陆远。 村里大部分房子属于土坯房，只有少部分人有能力盖砖房。 至于瓦房，二女是连想都不敢想。 早年间，只有地主老财有能力盖瓦房。 穷苦人家只能看看。 相比于砖房，瓦房不但面积大，而且冬暖夏凉。 住起来不知道有多舒服。 料到二女会是这个反应，陆远自顾自地解释道：“咱家现在住的茅草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马上就要入冬天了，不能赶在冬天之前将茅草屋变成瓦房，咱们一家几口恐怕都要被冻出个好歹。” “就算要盖房子，也没必要盖大瓦房啊，我看砖房就可以了。” 夏荷岂会不知道瓦房好。 问题是太贵了。 不但要花大钱买材料。 而且还要雇有手艺的人帮忙盖房子。 里里外外，都要花钱。 按照乡下规矩，请人帮忙需要主家管饭。 大鱼大肉谈不上。 每顿饭起码要有一盘荤腥，还要有酒。 过惯了苦日子，夏荷恨不得一分钱当成两分钱花。 任何涉及花钱的地方，都能让夏荷心疼要死。 随着陆远讲出非盖不可的理由。 夏荷无言以对。 第23章 学中医，盖房子 “媳妇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妞妞考虑一下吧，你想想，冬天大雪纷飞，气温低的能够冻死人，我们大人能忍，不到一岁的妞妞怎么过冬？” 陆月帮腔说道：“嫂子，我哥说得没错，咱们大人怎么都行，可是妞妞不一样啊。我哥现在有本事了，你瞧瞧，咱家的日子是不是比谁家过得都好？” 毕竟是亲兄妹俩，知道大哥一旦作出决定，十头牛都未必能拉得回来。 况且盖了瓦房，绝对能气死戴兰花一家。 “那要花多少钱？” 夏荷犹犹豫豫道。 “到时候再说，放心，我有分寸。” 敲定了盖房子的事情，陆远让二女先休息，不用等自己。 他要去一趟赵大爷家。 “我一猜你小子不是现在来，明天一早，也一定会过来。” “两个女知青虽然得罪你了，可是你的手法，未免有些过于激烈。” 时间已经很晚了，赵大爷家的小院依旧亮着灯，仿佛是在专门等谁。 看到陆远进来，赵大爷拍了拍旁边的炕沿。 “赵大爷，如果有人记恨上您，您是天天防着，还是一劳永逸地让麻烦彻底从你眼前消失。” 陆远坐到赵大爷身边，不觉得自己今天的手段有什么过错。 “你小子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放在几十年前的十里洋场，你绝对是一号人物。” 赵大爷抽了两口烟。 “踩着两个女知青在村里立威，也只有你能干出这种事情，我看短时间内没人再敢惹你，养蝎子的事情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材料要由你来提供。” “这件事情您老放心，材料我来想办法。” 陆远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雪封山了，咱们爷俩还要尽快将捕捉大型野兽的陷阱弄好，到了冬天，我们家和您老，一人换一件皮大衣，暖暖和和过个年。” “你小子可真敢想啊。” 赵大爷哭笑不得。 “你弄出的这个东西是有点门道，可要说对付黑瞎子，野猪这类的大型野兽，仅靠嘴上说说可不行，需要先试试看，有问题及时调整。” “至于穿棉衣过冬，还是穿皮大衣，我一个老光棍没那么念想，反倒是你，今天虽然立了威，但也把人彻底得罪死了，两个丫头要是回来，小心她们成为你最大的对头。” “我既然敢和她们翻脸，就不怕来找我麻烦。” 陆远满不在乎。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 每件都需要赵大爷的配合与帮助。 老爷子会看风水，中医药方面更是一把好手。 七十年代的医疗条件说不上差。 放在农村，情况就不一样。 家里几个女眷要是得了病，送到公社卫生院，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 陆远打算认真和赵大爷学习中医。 大病看不了。 头疼脑热发病前的先兆，多少也要掌握清楚。 两世为人。 陆远绝不允许不幸再次降临到自己家。 既要让妻子，女儿，妹妹，吃好吃饱，不受苦不挨冻。 还要时刻关注她们的身体健康。 说完几件事情，陆远将两盒午餐肉罐头从口袋里拿出来。 “拿回去，我一个老头用不着这么金贵的吃食。” 赵大爷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明天下午，你带着进山的东西过来一趟，我领你去山里开开眼界。” “您是打算重操旧业，带我去山里采药吧？” 陆远问道。 “你个小滑头，我真怀疑你以前是不是故意装傻充愣。” 赵大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向陆远。 一个人真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难道就像老辈人说的。 人受到剧烈刺激，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古书将这种情况，称之为开窍。 以往。 陆远怂的走路都要低头，唯恐和他人视线对上，招来对方的谩骂。 回到家里，更是窝囊废里的窝囊废。 大气不敢喘，媳妇和妹妹被人欺负得死去活来。 陆远就和没看见一样。 现在陆远不但心辣手狠，脑筋也是异常活络。 赵大爷仅说带陆远去山里开眼界。 这小子立马猜到，赵大爷准备重新上山采药。 “老夫一大把年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两腿一蹬去见阎王，你小子顿悟开窍，想要学好学中医，趁着我还能动弹，争取将本事悉数传给你。” 赵大爷微微一笑。 若是陆远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媳妇儿黄大花忙着准备早饭。 听到有人敲门，黄大花走到院门口一看，魂都要吓飞了。 过来敲门的竟然是陆远这个活土匪！！！ 不等陆远说明来意，黄大花飞奔着跑回屋里，将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陆山林唤醒。 “来得是陆远，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瞧把你吓的。” 陆山林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问道：“陆远说了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 “那还不去问问。” “我不敢。” “你不敢见陆远？” 陆山林上下看了看黄大花，说道：“你可是咱们村有名的悍妇，平时连我都不怕，怎么怕起了陆远？” 黄大花没好气地说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姓陆的这小子就跟着中邪似的，心狠手辣，谁得罪了他，准备没有好下场。” “赶紧去厨房做饭，我就把陆远迎进来。” 陆山林听完哭笑不得。 原来是担心陆远记恨黄大花去他家闹事的事。 转念想想，也不怪黄大花害怕。 这几天，陆远做出的事情，着实有些吓人。 一打黄大花，二打戴茂盛。 仅仅过了一天。 刚当上治保主任的陆远，又将分下来的两名女知青揪出来游街批斗。 看出苏文秀怀孕，陆远没有一点心慈手软。 当众揭穿苏文秀未婚先孕的丑事，将这块烫手山芋丢给公社处理。 一桩桩一件件。 陆山林绝对要说一声牛逼。 “大花婶，忙着呢。” 片刻后，陆远和陆山林一块进屋。 走到厨房，陆远冲着黄大花笑了笑。 黄大花低着头，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忙着呢。” “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要是有做不到的地方，大花婶多多见谅。” “听到了吧，事情过去了，陆远以后不会提，你也给我省点心，别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陆山林开口说道：“陆远，我们进去说话，一会饭做好，你留在家里一块吃点。” 来到里屋，陆山林给陆远倒了一杯水，坐到椅子上说道：“咱们是亲戚，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抓蝎子这桩生意真能挣钱，你为什么不捂着闷声发财，反而要告诉我呢？” 第24章 由穷变富，只需要几天时间 就在刚刚。 陆山林出门迎接陆远，听到了一条极为震惊的消息。 坟山上面的蝎子可以卖钱。 陆远负责收购，一只蝎子起码能卖到三分钱。 先前包饺子的面，肉，各种调料，都是通过蝎子换来的。 震惊之余，陆山林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叔，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捂多久？” “恐怕瞒不了多久。” 陆山林如实说道。 村里人多眼杂，根本藏不住事。 一次两次去坟山抓蝎子，或许不会被人发现，要是去得多了，事情肯定要不胫而走。 “县里负责收购蝎子的领导，是我爹生前的朋友，即使现在身居高位，多少还念一些当年的情分，承诺我送多少，他收多少。” “我一个人能力有限，而且时间马上就要入冬，到了冬季，蝎子会和其他动物一样冬眠。” “纵然我发动全家人一块上山抓，恐怕也抓不了多少，肥水不流外人田，当初分家的时候您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随后，陆远讲出了共同发财的理由。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陆远主动向陆山林汇报抓蝎子挣钱的秘密，正是为了报恩。 陆山林听后点了点头。 当初说了几句公道话，只是因为看不惯外姓人鸠占鹊巢。 也看不惯戴兰花那些人的无耻嘴脸。 其他什么的，陆山林并没有多想。 没想到，陆远一直记得这件事。 一只蝎子能卖两到三毛钱。 一百只蝎子的价钱，抵得上一个壮劳力，累死累活半个月攒下来的工分。 如果能抓到一千只。 那就更了不得了。 交给陆远送到县里，抓多少县里收多少。 自家有三个儿子，三亲六故多了不敢说。 十几个壮劳力还是有的。 一个人一夜抓一百只蝎子算，十几个人就是一千多只。 “陆远，蝎子真这么值钱？” 想到一夜能轻松获得十几块钱，陆山林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陆远苦笑道：“蝎子不值钱，身上的药性值钱。” “自古以来，蝎子都是重要的中药，按赵大爷的说法，坟山生长着药性极好的东雅钳蝎，普普通通的蝎子，肯定卖不上这么多的钱。” “只有钳蝎才能卖出两三分钱。” “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我需要考虑……” “当家的，你还考虑个屁呀！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难道还要将这件事情宣扬的全村皆知？” 就在这时，黄大花从外边走进来。 放下手里装着棒子面粥的盆，狂喷陆山林不识好人心。 “陆远，你别理他，你叔就是这样，每次碰到大事总是扭扭捏捏，像个娘儿们似的，抓蝎子换钱这件事情，我替他做主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上山抓蝎子。” “那个……” 说着说着，黄大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模样。 陆远笑容不减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花婶家的亲戚，也就是我的亲戚，既然都是亲戚，一切都好说。” “哎呀！小远，婶子以前对不起你，你放心，以后谁敢欺负你家，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黄大花一扫刚刚对陆远的畏惧，眉开眼笑地成了一家人。 陆远有门路将蝎子卖到县里。 又将这个消息告知陆家，等于是主动送钱给自己家。 黄大花只是脑子笨，不是傻。 陆山林家的爷们，能通过抓蝎子换钱。 自己娘家也有男丁，也能上山抓蝎子。 “你个败家娘儿们！是不是钻进钱眼里了，你也不想想，咱们两家男丁浩浩荡荡上山觅子，其他村民会怎么看我这个村长？” “切！照顾自己家人有什么不对。” 黄大花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陆山林，你可别忘了当初有人冤枉你是特务，要不是老娘带着娘家男人拿着菜刀和他们玩命，你还能当村长？早踏马被人挂牌子游街了。” “怎么，当了村长，就觉得我们黄家都没用了，有发财的机会，也不打算带上我们家？” 被媳妇儿当面揭老底，陆山林一脸尴尬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大花婶，你误会我叔的意思了，他的担心被乡亲们戳脊梁骨，骂他以权谋私，举报到公社下不来台，其实这件事情也好解决。” 陆远开口打圆场。 县里有关部门公开收购蝎子，事情是有通知的。 下发通知的时候，正好赶上新老主任交换。 估计是这个原因，通知才没有下达到各村和生产队。 “叔，上面下发的通知和精神，都是由村长用大喇叭通知村民们，至于怎么说，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陆山林转了转眼圈。 这句话，陆远说到点子上。 上级下达通知到生产队和村大队，都是由村长，生产队长进行口头宣传。 毕竟。 大多数村民属于文盲和半文盲，根本看不懂文件复杂的内容。 “当家的，你的缺德办法，哦不，你的办法多，这点小事，肯定有办法，对吧？” 黄大花再次替陆山林拿主意。 精神传下去。 用谁不用谁，不就是村长的一句话吗。 不高兴，就让他们去找县里，去找上面的大领导反映。 借给这些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有关部门的麻烦。 完成了前期铺垫，陆远开口道：“叔，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家解决一点困难？” “你们家现在还有困难？” 此话一出，不但陆山林哑口无言。 黄大花差点笑出来。 换成几天之前。 陆远一家绝对是全村最困难的破落户。 能和他们家条件相媲美的，只剩下住在山脚下的赵老头。 现如今说陆远家生活困难，绝对能让人笑掉大牙。 别的先不说。 就说陆远讲述抓蝎子的时候，向陆山林提及自己去找了张三个讨说法。 害怕被陆远报复，张三个将家里值钱的东西赔给陆远。 单单这一项进项。 足以让陆远家的日子，成为村里最好的一户。 陆远解释道：“叔，我说的不是生活困难，而是住房方面的困难。” “你要盖房子？” 陆山林读懂了陆远的弦外之意。 有钱先盖房，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 “叔，听说公社王主任家要娶媳妇，我给您和我自己，各自准备了一点东西，麻烦您帮我送过去了。” 陆远不着痕迹地掏出两张工业票。 “！！！” 陆山林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陆远是从哪搞到的？ 第25章 七十年代的中间商赚差价 工业票顾名思义。 任何与工业有关的商品，全都需要凭它购买。 由于国内产能不足。 导致越来越多的商品，被划入工业品之列。 大到黑白电视，小到缝纫机，自行车。 全部需要搭配一定数量的工业票才能购买。 后面两种东西，又直接关系着婚姻问题。 城里人和干部子女结婚，必然要讲一个三转一响。 分别是自行车，收音机，手表，缝纫机。 工业票的获取来源有非常大的。 只发给国有单位人员。 “陆远，这……” “叔，你千万别推辞，一码归一码，盖房子和抓蝎子是两件事情。” 陆远将两张工业票塞到陆山林口袋里。 缓缓讲出自己要盖的是砖瓦房。 农村盖房子的流程又简又繁。 按照流程。 村民盖房，修房，除了要向村委会，大队部汇报外。 还要汇报到公社。 公社同意，才能破土动工。 如果是茅草房，土坯房，当地就能找到建材。 一旦上升到砖房，瓦房，就需要外购材料了。 别说村里找不到砖厂，就连公社都没有。 唯有县城有一家烧砖厂。 除了砖头。 陆远还要买水泥，瓦块，聘请木匠帮忙上梁，打家具。 总之。 需要麻烦陆山林的地方还有很多。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县里给陆远的收购价是一只东雅钳蝎四分钱。 陆远发包给陆山林一家，中间赚取每只一分钱的差价。 绝对不算黑心。 “嗨，你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太客气了。” 这一回，陆山林倒是收得很痛快。 按劳取酬，不丢人。 想要盖一间亮堂的瓦房，陆山林必然要出不少力。 留在陆山林家里喝了两碗棒子面粥。 陆远告辞回到家里，商量了过两天搬家的事情。 顺便讲了由陆山林一家出人抓蝎子的事情。 “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陆月小眼圈一转，立刻算明白里面的好处。 一只蝎子挣一分钱，一千只就能获利10元。 知道蝎子冬天要冬眠。 那群人肯定拼了命地抓。 “小月，你再说说，这么做还有哪些好处？” 眼见陆月一点就透，陆远来了兴致。 “咱们赚了钱，村长一家也能跟着挣钱，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想想……对了，还有一个好处。” 陆月自顾自道：“提高大哥你在村里的威望，到时候咱们家盖房子，得了好处的那些人，好意思不来帮忙吗。” “当家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玄乎呢，不会被人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吧？” 夏荷可没有兄妹二人这么胆大。 陆远从中扣除一分钱，这不就是投机打吧吗？ “嫂子，你不能这么想，没有我哥，就凭村里那些人的能耐，恐怕连县府大门就进不去，看到县老爷，估计都能吓尿裤子。” 陆月不以为然地说道：“书上也都说了，这叫按劳取酬，不犯忌讳。” “对了哥，山上的蝎子再多，也架不住一群人天天去抓，抓完蝎子以后，这门买卖是不是就完了？” “不会，野生的抓完了，还有养殖的。” “况且山里的宝贝，也不只有蝎子，各类野兽，草药，全都能变成钱和生活物资。” “到了下午，我和赵大爷要进山一趟。” 说起这件事情，陆远询问二女。 愿不愿意去赵大爷家住几天。 盖房期间，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 整个陆家庄唯有赵大爷家，有空余的地方给几口人暂住。 “愿意愿意，早就听说赵大爷什么都会，去了以后，肯定不会无聊。” 陆月频频点头。 没起风的那些年，赵大爷属于村里的孩子王。 肚子里有着讲不完的故事。 神仙妖怪，才子佳人，年轻时的各种见闻。 故事多得不得了…… 而且时不时还会拿出一些好吃的给村里孩子们分。 “媳妇儿，你觉得呢？” “有你们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夏荷早就想明白了。 陆远才是当家的顶梁柱，他做主的决定，自己听着就是了。 “既然这样，吃完午饭，咱们一块去赵大爷家串个门。” “哥，要不我们带着东西，去赵大爷家做饭吧，他老人家一个人生活，每天肯定都是随便对付一口。” 陆月提议道。 “也好。” 陆远点点头。 昨晚已经和赵大爷商量好了，暂时去他家住几天。 提前过去认认门。 一块吃顿认门饭。 时间来到中午。 陆远一家三口拿着各类食材，一块到了赵大爷家。 得知午饭要在这里起伙。 赵大爷哭笑不得地带着夏荷和陆月去厨房。 陆远则是再次回家，将进山的东西一并拿来。 绑腿的布条，绳子，菜刀，背篓，斧头，火柴。 “媳妇儿，小月，我和赵大爷恐怕会很晚才回来，如果天黑我们还没有回家，你们就回家休息吧。” 吃过中午饭，陆远和赵大爷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山。 相较于陆远。 赵大爷准备得更加充分。 除了采药的各类工具。 赵大爷还带了不少的堪舆工具。 各类家伙事一应俱全，陆远甚至还看到了一把手弩。 “赵大爷，您以前不会当过土夫子吧？” 迈步走在山路上，陆远故意打趣。 东西太全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采药，更像是下墓倒斗。 “胡说八道！阴阳先生干的是积德行善的事情，盗墓这种损阴德的恶行，老夫岂能同流合污。” 赵大爷白了陆远一眼。 一辈子堂堂正正，差点被陆远说的晚节不保。 “有人！” 下一秒，赵大爷用和年龄不相符的敏捷趴在地上。 单耳贴着地面，眉头动了几下。 “小子，咱们被人跟踪了。” “被人跟踪？” 陆远迟疑道：“赵大爷，会不会是上山的祭拜的村民啊？” “不是村民。” 赵大爷抬头道：“对方脚步很轻，要不是碰到树叶发出声响，也不会暴露踪迹。” “我这边刚刚趴下，脚步声立刻没有了。” “不是故意跟踪，何必躲躲藏藏？” 说着，赵大爷站了起来。 “继续走，老头子让你见识一下风水的玄妙之处。” 赵大爷冷冷一笑。 到了山里。 他才是老大。 别说是一个人跟着，就算十个。 进得来，也未必出得去。 第26章 大山深处的呼救声 “当初村里害怕被我连累，村长召开村民大会，决定将我赶出村庄自生自灭。” “说实话，我不恨大伙，反而还要谢谢大家，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决定，老夫的坟头草恐怕都有一米高了。” 走在山间布满落叶的小路上，赵大爷一边向陆远介绍附近的各种野菜，草药。 又讲起当年发生的一些过往。 大山深处全是宝，看你能找不能找。 留在村里。 赵大爷每天跟着村集体下地干活，一年到头恐怕连个半饱都混不上。 “那边长着刺五加，乌拉草，旁边是野山菇，各类能够吃的野菜。” 相比于赵大爷的淡定自若，陆远每走几步，总会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 赵大爷淡然道：“不用担心，跟踪我们的人没有三五天，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陆远听后大为好奇，问道：“难不成您老把人引到了岔路？” “不是岔路，而是鬼打墙。” 赵大爷撩开布褂，掏出罗盘看向上面的指针。 大山处处都能寻到宝贝。 但是对于没有任何野外经验的人来说。 此地，又是险境和绝境。 越往深处走，危险越多。 危险不仅来自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凶猛野兽。 还有深山复杂的环境，人类对方向的迷失。 背后之人刻意跟踪赵大爷和陆远。 利用风水知识，赵大爷将此人带入了走不出去的绝境。 大多数村民只敢在坟山外围活动，也就是埋着各家先祖的那块地。 少部分药农，猎户，也只敢往深处走一段范围。 不敢深入大山腹地。 十多年前，上面来了一支地质考察队，说是要寻找矿产资源。 地质队带着现代设备，单是指南针就有十几个。 一头进入山里，十几天都没有出来。 上面不放心，安排人进去搜救。 第二批进去依旧石沉大海。 这一下，事情彻底闹大了。 省里市里全都来了人。 最后请出挂着封建余孽帽子的赵大爷带队进山。 山里说迷路就迷路，指南针一旦遇到磁场，分分钟就要歇菜。 听完赵大爷这番话，陆远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说道：“怪不得您老上了年纪，精神头和身体还都这么好。”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我都累得气喘吁吁，您老脸不红气不喘，状态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好。” “少在这拍马屁，小心！！！” 赵大爷脸色一变。 前方的树梢挂了一条三角脑袋的毒蛇。 说时迟那时快。 陆远掏出砍柴刀，瞄准毒蛇砍了过去。 “刷！” 毒蛇被陆远一分为二，身子和脑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你个败家子！砍哪里不好，偏要砍这个位置。” 赵大爷一脸心疼地数落道：“越是有毒的蛇，蛇胆越有药效，瞧瞧你干的好事，好死不死，直接砍到蛇胆位置。” “唉！” 摇了两下头，赵大爷抬脚将蛇头和身子分别踢向两个位置。 “学着点，即使将蛇砍成两断，它依旧能够咬人，这就是大山的神奇之处。” “万物皆有灵，即使毒蛇也不例外，不将身子和头踢到两个地方，毒蛇很可能会重新连接在一起。” 闻言，陆远哭笑不得道：“毒蛇被砍断以后之所以还能继续咬人，是因为神经还没有彻底损坏，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毒蛇才能死透。” “又是科学那一套。” 赵大爷翻了翻白眼。 陆远耸耸肩膀。 对于大山里的各种古怪现象，民间有民间的说法，科学也有科学的解释。 “卧槽！！！” 走了不知多久，陆远瞳孔扩大。 呼吸开始变得急。 前方不远长着一根小孩手臂粗细的人参。 赵大爷双手背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人参前面。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参，招呼陆远过来。 “这颗人参是我二十年前发现的，想着让它继续长，等哪一天不行了，就用这颗人参吊命，不过现在嘛，也没那么多说道了。” 讲完，赵大爷从口袋中掏出一段红绳。 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红绳系到人参上面。 拿出采药专用的药铲，对人参周边土壤进行挖掘。 不一会，赵大爷动作麻利地清除掉人参附近的泥土。 随即开始对人参下方的泥土动手。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心二用的赵大爷，不忘向陆远传经授道。 四两为参，五两为宝。 赵大爷发现它的时候，人参起码已经长了五十年。 算时间，应该是七十年的老参。 续命效果极佳。 唯有赵大爷这样经验丰富的药农兼中医，才能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参挖出来。 换成其他人。 特别是刚刚入行的采药人，一天一将人参挖出来已经算快了。 挖掘过程中，需要注意大量事项。 动作既不能过猛，还要注意人参的芦头和叶子。 陆远连连点头，将宝贵经验全部记在脑中。 看到天快黑了，赵大爷把人参放在采药专用的布口袋。 又将陆远带到另外一块地方。 此处生长着大小不一的灵芝和天麻，也是一处宝地。 “赵大爷，咱们是原路返回，还是绕路走？” 想到跟踪二人的神秘人被困在山里，陆远有点想见见他的想法。 路上，陆远不断分析此人的身份。 是村里的对头，还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 看出陆远的想法，赵大爷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想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咱们就原路返回。” “要不要放了他，你自己拿主意吧。” 换成年轻时，赵大爷才不会管他人的死活。 “救命啊！！！” 走了没多久，前方传来女人的呼救声。 陆远脸色惨白地望向赵大爷。 赵大爷云淡风轻状态消失无踪。 怎么是陆月的声音！ 当即，二人奋力向前冲。 另一边。 陆月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地上。 不远处是一头两三百斤，生着獠牙的成年野猪。 “救……救命啊……” 陆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跟丢了哥哥已经够倒霉。 没想到，自己又迷路了。 不管怎么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 新的厄运出现在眼前。 一头体形巨大的野猪，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杀气冲地站在陆月面前十几米位置。 第27章 穷养儿富养女:娇纵妹妹等于害她 此时此刻，陆月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大山深处这么危险，打死她都不会偷偷进来。 本想吓一吓哥哥。 之后，跟陆远和赵大爷一块进入大山深处开开眼界。 现如今。 热闹没看到，小命却要丢了。 乡下孩子都知道，山中最恐怖的野兽从来都不是熊瞎子。 而是野猪。 成年野猪皮糙肉厚，嘴上獠牙比刀子还锋利。 夏天，山上许多地方会被雨水冲刷成泥潭。 野猪又正好喜欢去泥潭冲刷身上的虫子。 顺带降温。 久而久之。 本就僵硬皮毛，又多了一层泥浆晒干形成的特殊“铠甲”。 难缠程度远在黑瞎子之上。 即使经验丰富的猎人手持猎枪碰上野猪。 胜算也只有一半。 “咻！” 伴随着一阵破风之音，一支箭矢射入野猪的面门。 毫无防备的野猪大声怒吼，几百斤的身躯向着陆月冲撞而来。 陆月闭上眼睛。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突然，一只大手突然将陆月拉了起来。 “臭丫头，回去再和你算账！” 听到哥哥的声音，陆月惊喜交加地睁开眼睛。 “哥！” “别叫我哥，你是我哥。” 陆远奋力扛着妹妹向着大树冲去。 躲藏暗处的赵大爷扣下弩机，第二发弩箭稳稳当当钉在野猪脖颈处。 脖颈和面门是野猪唯一的弱点。 “噼里啪啦……” 两下攻击，彻底激怒了野猪。 一阵爆竹声，惊得野猪冲进灌木丛。 “怎么样，没事吧？” 眼看野猪消失在视线中，赵大爷走了出来。 幸亏带来一小挂鞭炮，这才能将野猪吓走。 “哥，赵大爷，我错了，我不敢悄悄跟着你们。” 惊魂未定的陆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怯生生地向陆远和赵大爷道歉。 “你这丫头太大了，大小伙子都不敢来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偷着跟进来。” “要不是你哥提议看看是谁在跟踪我们，你就算没被野猪吃了，也要饿死在山里。” 赵大爷摇头叹气。 陆远面色阴沉道：“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嫂子，你进山找我们？” 陆月胆怯地不敢抬头。 确实没有告诉夏荷，她要进来找陆远。 “先回去吧，偷偷进山这件事，不要跟你嫂子说，我也不会跟她说。” 山脚下。 夏荷抱着女儿，满脸担忧地看着天色。 陆远和赵大爷没回来也就罢了。 毕竟二人走之前说过，天黑未必能回来。 陆月说去半山腰采一些野果，时间过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难道遇到了什么事？ 有心想去找找，又不放心带着女儿一块上山。 “嫂子，我们回来了。” 看到陆远和陆月在一起，夏荷这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院门走出来，夏荷疑惑道：“小月，你们是在哪碰上的？” “媳妇儿，先别说这些了，起火做饭，我们饿坏了。” 陆远率先说道。 “我现在就去做饭。” 夏荷将女儿交给陆月，一个人回到厨房，将中午剩下的饭热了热。 “赵大爷，人参您老打算怎么处理？是留下自己用，还是拿到外边卖了？” “让我先想想。” 目送赵大爷进入屋里，陆远说道：“小月，明天早晨，你跟我去个地方，现在去厨房帮你嫂子准备饭。” 知道大哥心里憋着火，陆月乖乖地将妞妞递给陆远，一句话不敢说地去了厨房。 “是我错了……” 陆远叹了口气。 只想着尽快让媳妇儿，女儿，妹妹，过上好日子。 忽略了对陆月的关注。 妹妹本性不坏，但是过于活泼。 而且有些不知轻重。 隔天早上，陆远叫上吃完早饭陆月，一言不发地将妹妹带进坟山。 只不过这一次。 二人去的不是大山深处，而是母亲的坟茔。 “跪下。” 陆月听话地跪在母亲坟前。 陆远语重心长道：“咱娘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之前的那些年，大哥猪油蒙了心，对你的事情不闻不问，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子不教父之过，你犯了错，也是大哥的错。” 说罢，陆远跟着跪下。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小月，我气的不是你自作主张，而是你拿生命冒险。” 陆远语气苦涩地说道：“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大哥有什么脸去地下见咱娘？” “你有考虑过万一出事，你嫂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吗？” “夏荷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要是知道你背着她，偷偷进入大山深处，并且因此丧命，你这是在要你嫂子的命！” 几句话说陆月泪如雨下。 陆远摸了摸妹妹的头，看向面前墓碑。 不求陆月以后大富大贵。 只求她能幸幸福福，平安健康地过完一生。 乡下丫头胆子大。 又由于以前没人管陆月，这丫头的性格难免有些野。 如果陆远一次次地因为前一世的愧疚，放纵对妹妹的管教，任由陆月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是爱妹妹，是在害陆月。 凭借前一世的经商经验和先知先觉能力，陆远有信心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然后呢？ 不分理由的宠溺妹妹，任由陆月肆意妄为。 几年以后。 陆月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女纨绔。 这不是陆远希望看到的。 穷养儿，富养女。 最开始。 陆远认为是教育男孩要让他多吃苦，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 教育女儿和妹妹。 要给她们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东西。 绝对不能吝啬钱。 一直到昨晚，赵大爷的一番话使得陆远幡然醒悟。 不是穷养儿富养女。 而是穷以养志，富以养德。 让陆月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 时间一分分过去，转眼到了下午。 “陆远，不年不节，你们兄妹上哪门子坟，赶紧起来。” 远处传来陆山林的声音。 陆远起身迎了过去，冲着气喘吁吁的陆山林说道：“村长，是不是出事了？” “陆远，你家是不是有奶粉？” “有。” “太好了！” 陆山林一把拉住陆远的手，说道：“赶紧跟我回家，你这回算是立了大功。” “村长，你先等等，奶粉能立什么功？” 陆远的一头雾水。 昨天去见陆山林的时候，陆远提到张三个赔了他一大堆东西。 其中正好有奶粉。 “先回去拿，路上我跟你说。” 说着，陆山林便要拉陆远下山。 陆远回头喊道：“小月，不用跪了，回家吧。” 第28章 外商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村长，李主任不是一个人过来上任吗？没听说他带着孩子。” 回到家里，陆远找出奶粉。 听完事情经过。 陆远更加糊涂了。 一个小时前，村大队接到公社电话。 发动所有人手。 挨家挨户寻找奶粉。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陆山林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准备用大喇叭问问乡亲们，谁家有奶粉。 紧接着，情况不对劲了。 陆山林即将进行广播的时候，隔壁村的村长打来电话，询问陆家庄能不能搞到奶粉。 随后。 附近的其他村，生产队，也都有电话打来。 合着公社不是只通知了陆家庄找奶粉。 而是通知了下面所有的村子和生产队。 公社下辖社员，村民差不多两万人。 愣着找不到一袋奶粉。 这时，陆山林想到了陆远。 一路打听，得知陆远一大早就带陆月去了坟山。 陆山林又火急火燎地上了山。 “别管李主任要奶粉有什么用，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小，你骑着我的自行车，立刻把奶粉送到公社。” 陆山林催促道。 发动整个公社寻找奶粉，这能是小事？ 换成以往，这种立功露脸的事情，陆山林绝对要自己来。 偏偏。 陆远昨晚将发财的生意分享给陆山林一家。 于情于理，陆山林都要表示表示。 陆远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村长，我能不能给妞妞留一点？” “我的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局为重！” “别说留了，这点奶粉够不够用还两说了。” 陆山林急迫道：“你家不是要盖房子吗，奶粉就算是你给村里做出的贡献，到时候我发动全村给你家盖房子，村大队给他们算工分。” 听到这话，陆远知道陆山林真的急了。 歉意地看向夏荷。 夏荷体贴道：“当家的，你都拿走吧，以后再给妮妮买。” 不多时。 陆远骑上陆山林的二八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赶往公社。 冬天天黑得早。 不到五点钟，路上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摔了几个跟头，总算是来到了公社大院。 “陆远同志，你这次不但为你们村立了功，更是为公社，为县里，为整个地区做出了重要贡献！” 令陆远没想到的是，公社主任李文斌亲自迎接自己。 刚一见面，一个个带着荣誉的大帽子抛过来。 “主任，我能不能问一句，这么急着要奶粉，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李文斌搬出整个地区表彰自己，陆远实在是太好奇了。 “唉。” 李文斌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 “主任，林老先生的秘书又来问了，奶粉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快给她。” 李文斌立刻将手里的半袋奶粉拿给工作人员。 听到林老先生四个字，陆远眉头一皱。 “小陆，今天晚上你就住在公社，明天一早再回去。” 看到陆远额头和手上的擦伤，李文斌再次叹了一口气。 拍拍陆远的肩膀。 叫人安排陆远住下。 “妈的，这叫什么事！发动两万人，就为了让资本家喝一口热乎的牛奶。” “谁让咱们附近没有养奶牛的人家，又好巧不巧的汽车抛锚。” “都一个样，反正我就是看不惯。” 公社宿舍。 几名工作人员看到陆远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嘟嘟囔囔的抱怨李文斌和上面的人，对于资本家过分客气了。 躺在床上的陆远听明白了。 林老先生，原名林耀祖。 当地大户林家的大公子。 47年的时候，林耀祖带着部分家人逃到港城。 摇身一变。 林耀祖成了身家亿万的大富豪。 随着国际局势的好转。 林耀祖被允许回乡探亲。 这些事情。 陆远前一世都听说过。 改革开放后。 李文斌拉到了第一笔投资，便是来自林耀祖。 按照行程。 林耀祖一行人下午祭祖，随后乘车返回市里。 好巧不巧，汽车出现故障。 修到下午都没有修好。 老头认为这是先祖显灵，让他在家乡住一晚。 抱着既来之而安之的想法。 决定明天再走。 如此一来，行程全乱了。 由于没打算住在公社，行李和一应物品全都留在市里宾馆。 林耀祖性格和善，反倒是身边的女秘书极为刁钻。 年过六十的林耀祖，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 要求当地提前准备，绝对不能打断林耀祖的生活习惯。 说得容易。 问题是当地不产奶牛，更没有喝牛奶的习惯。 李文斌和外事部门人员说尽好话。 女秘书才勉强同意，用奶粉代替牛奶。 “果然是外商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陆远紧了紧被子。 这样的事情。 改革开放以后将会络绎不绝。 “天呐！你们是在开玩笑吧？让林老先生坐这种车，你们是不是疯了？” 不知睡了多久，刺耳的吵闹声将陆远惊醒。 此刻。 宿舍只剩下自己。 掀开被子走到窗边，陆远看到李文斌为首的一群人，正和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说着什么。 “曼丽小姐，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坐国产汽车，那就只能等到中午，市里派专车归来了。” 屋外，李文斌压着火。 耐心解释剩余汽车全都经过检查，绝对不会半路抛锚。 “你们根本不明白，这些车没有暖风，林老先生年老体衰，你们这地方又这么冷，如果冻坏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女秘书没好气地数落此地要什么没什么。 不但连一杯牛奶都提供不了。 甚至就连带有暖风的汽车都没有。 港城不比东北，一年四季都很暖和。 十一月份的东北气温已经逼近零度。 从这里到市区，起码要三个小时。 如果冻坏了林老先生，秘书也要跟着受责备。 行程已经乱了。 不可能继续留到中午，等着进口汽车过来接人。 “主任，这辆车能修。”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后面传到人群里。 李文斌回头一看，愕然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能修这辆进口车？” 陆远走上前，目光复杂地望着抛锚的进口车。 “同志，你别逞能了，这辆车我们修了一夜，连具体毛病都找不到。” 驾驶进口车的司机插话道。 “这辆车的问题不在修，而在于拆。” “拆？” 众人齐刷刷看向陆远。 修车谁都知道，拆车什么意思？ “你真的有办法让这辆车发动吗？” 女秘书忙不迭问道。 “曼丽小姐，你先稍等一下。” 李文斌将陆远拉到一边，低声道：“陆远，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真会修车，还是故意耍这个女资本家？” 第29章 论功行赏:李文斌的任人唯亲特征 手下人不愿女秘书狐假虎威，李文斌同样不爽。 林耀祖都没说什么，这个女秘书却要上蹿下跳。 看什么都是毛病。 处处展现港城生活条件多么优越。 国内的生活条件堪比封建社会。 但是没办法。 林耀祖的公司是广交会上的大客户。 每年，都能为国家带来大笔外汇。 认真负责，宾至如归地接待林耀祖。 不仅是外事任务，更合适经济任务。 用低声下气的态度接待资本家，其结果肯定是怨声载道。 “主任，您别看我是个农民，可也知道涉外无小事。” 听到这句话。 李文斌不由得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陆远。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自己管辖的公社里面，竟然还有人知道涉外无小事。 这句话，一般的公社干部都不知道。 “让你说说看，这辆车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一直修不好。” “不瞒主任，我先前县里办事听人说咱们国家进口了一批岛国的丰田汽车，用来充当有关部门的公务用车，据说整个地区只分配到两台，一台在地区，一台在市里。” “再大的毛病，修了一夜也该修好了，如果一直修不好，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呢？” “比如，柴油质量不过关，堵住了汽车的某些关键部件，将和柴油有关的零件拆下来，也许就能找到问题。” “这……” 李文斌猛地一愣。 听上去，这些都是陆远的主观猜测。 可是仔细想想。 好像还挺有道理。 人换地方有水土不服。 机械设备，车辆材料，好像也会出现一定的问题。 陆远说道：“主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梁同志，你来一下。” 能够当上一省的封疆大吏，李文斌果决不同于一般人。 叫来进口车司机，拆卸和柴油有关的汽车零件进行检查。 “哎呀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真是猪脑子！” 梁司机一拍脑门。 李文斌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办法可行？” “可不可行不知道，反正咱们国内的柴油质量确实有问题。” 梁司机也不废话，马上叫来其他司机一块帮着拆卸。 “汽油滤芯！是汽油滤芯堵了！” 没过一会，问题找到了。 众司机并非专业修车工，仅能进行常规修理。 谁也没想到，问题出在汽油滤芯上面。 滤网被大量的杂质堵塞。 难怪怎么都找不出问题所在。 只有老司机才知道，国内的柴油品质一言难尽。 之前。 国内的进口车大部分进口于东方阵营。 少部分外国车，来自战争年代的缴获。 不一会，进口丰田汽车终于能够正常启动。 一直板着脸的女秘书露出了笑容。 “好小子，你是这个。” 送走了林耀祖一行人，李文斌拉着陆远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又是拍肩膀，又是表彰陆远的聪明果决。 虽然有赌的成分，但好在赌对了。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李文斌分别给自己和陆远泡了一杯茶。 “主任，能够为地区和公社做出贡献，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远客气地接过茶杯。 对于李文斌的大气性格。 陆远岂会不知。 成也论功行赏，败也论功行赏。 用人方式从来是看重下属能力。 对于人品，办事手段，一些或大或小的毛病，李文斌总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性格霸道，不容任何人质疑。 任人唯亲的前提是，你必须有极强的工作能力。 同时，又有点喜欢享受和吹捧。 “屁话。” 李文斌眼睛一瞪，说道：“就你家这种情况，你跟我讲大公无私？陆远，别看我李文斌只是公社主任，只要一心一意为我办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除了钱和我这个公社第一主任的位置，其他的要求，我能满足你。” 短短一轮试探，陆远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自己进入了李文斌的初期班底。 第二，李文斌性格霸道，任人唯亲这一点已经显露出来。 “主任，我想要一支枪。” “枪？你要上山打猎？” 见陆远点头承认，李文斌大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靠山吃山，你们村靠近大山，有山还有水，只要有猎枪，吃饱肚子绝对没问题。” “供销社那边正好来了一批鹰牌双管猎枪，我先想办法让供销社赊给你，当你打到猎物，慢慢还就是了” 乡下猎人大部分使用土制猎枪。 只有极个别地区，能用到制式猎枪。 毕竟，一把制式猎枪的价格抵得上一辆自行车。 而且子弹价格也不便宜。 相较于性能更加可靠的制式猎枪，土制猎枪胜在便宜。 便宜的同时。 安全性和火力又无法得到保证。 陆远一连两次给自己解围。 这个人，值得李文斌卖一次面子。 “……” 李文斌展现出的豪爽与魄力，大大出乎陆远的预料。 买枪这件事情。 早就在陆远的日程之上。 特别是昨天和赵大爷去了一趟大山腹地，进一步加强了陆远拥有一支枪的想法。 可是陆远想要的是不是猎枪。 而是制式半自动步枪。 全称56式半自动步枪。 这玩意火力猛，近距离射击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套上狙击镜，就是狙击枪。 更主要的是。 便宜，子弹好找。 备荒备战年代，大量武器进入地方。 民兵武德那叫一个充沛。 56冲，56半，轻重机枪一应俱全，有些地方还有四联装高射机枪。 人均标配四枚手榴弹。 十亿人民十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 可不仅仅是只是口号。 “怎么，担心还不上？” 李文斌喝了一口茶，发现陆远表情有点怪。 “主任，能不能换成56半，这玩意便宜。” 陆远说道。 李文斌听后用批评的口吻道：“小家子气，我还以为你陆远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没想到也是小脚女人。” “这样吧，猎枪该拿还得拿，至于56半，你现在是治保主任，就当是发给你的配枪。” “！！！” 陆远惊了。 大哥，到底谁才是两世为人。 又给56半，又答应帮忙赊账。 难道说，李文斌才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一手端着双管猎枪，一手拿着56半。 这画面太美。 老虎来了，都能打成筛子啊…… 陆远都有些不忍直视。 第30章 奶粉替代品，七块大白兔一杯奶 “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你的，如果再出现知青和村民发生口角，集体械斗的事情，我不找你们村长，也不找其他人，只找你负这个责任！” “别的生产队，村大队，我不敢保证，反正在我们陆家庄，只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绝对不会有任何坏消息传进您的耳中。” 给一甜枣，再打一巴掌。 对此，陆远没有任何芥蒂。 驭人之道，不过如此。 吃过饭，二人来到公社供销社。 看到大主任亲自过来，供销社负责人屁颠屁颠迎了上来。 掏出一包牡丹烟，取出一根亲手递给李文斌。 “拿一把双管猎枪，再拿五盒子弹。” “好，您稍等。” 虽然不明白李文斌到底要干什么，供销社负责人依旧老老实实走到库房。 鹰牌双管猎枪，国内目前最好的狩猎武器。 使用特制塑料壳子弹。 近距离情况下，任何大型猛兽都能被这把枪击倒。 猎枪售价195元，子弹价格3毛钱。 “我一会给你开个条子，这支枪，还有这些子弹，暂时赊给陆远同志，等到来年开春，陆远同志会把钱一点点还给你们。” 别看李文斌上任不久。 被他搞下去的人可不少。 供销社属于铁饭碗里的铁饭碗。 触怒李文斌，明天供销社就要换人来当负责人。 开了条子，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把全新的双管猎枪出现在陆远手里。 走出供销社。 李文斌像是想起了什么，示意陆远等在这。 随后，李文斌再次进入供销社。 “听说你媳妇儿生完孩子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大白兔奶糖泡上开水能当牛奶喝，拿回去给你女儿和媳妇补身体。” 李文斌将一包大白兔奶糖，塞进陆远斜挎的帆布包。 恩威并施。 才能让手下忠心耿耿地为自己效力。 “嫂子，我哥回来了！对了，我哥是坐公社吉普车回来的，你快去看看吧！” 下午两点钟。 村委会门口聚集大批村民，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陆山林看了又看，仿佛不认识陆远。 陆远冲着司机说道：“马师傅，麻烦你送我回来，要不留在村里，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喝酒？” “不了不了，领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车，我要马上赶回去。” 坐在212吉普驾驶室的马师傅冲着陆远挥挥手。 马师傅前脚刚走路，陆山林连忙问道：“陆远，你这是搞什么名堂？怎么拿了这么多武器？” 眼见媳妇和妹妹来了，陆远敷衍道：“村长，一会儿我再和你讲，我先回家把东西放好。” “那你先回去吧。” 昨天晚上到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安排陆远去给公社送奶粉。 怎么回来以后，多了两把枪？ 公社难道是用枪奖励陆远？ “媳妇儿，怎么样，你男人威不威风？” 陆远回到家门口，握着56半摆出持枪警戒的英武模样。 “威风，我家男人最威风了。” 夏荷笑道。 陆月好奇道：“哥，这都是什么枪啊？” “一把半自动步枪，另一把是双管猎枪，有了它们，咱们家冬天也能顿顿吃肉。” “以后别说是碰上野猪，就算是狼群……该跑还是要跑。” “哈哈哈，哥，你可真逗，上次那头野猪……” “你们碰到野猪了？！” 夏荷身子一抖。 “嫂子你听错了，我是说那头野鹿，我哥在山里看到一头野鹿。” 陆月急忙转移话题，差一点点就说漏馅。 担心夏荷继续多想，陆远开口道：“媳妇儿，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先闭上眼睛。” “你往家拿回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就别再花冤枉钱了。” 夏荷一脸心疼。 陆远肯定又乱花钱了。 “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你先把眼睛闭上。” 说着，陆远丢给陆月一个眼色。 陆月配合道：“嫂子，你伺候我哥这么多年，我哥伺候你也是应该的，你就别再扭捏了，快把眼睛闭上。” 架不住兄妹二人的软磨硬泡，夏荷哭笑不得地闭上眼睛。 随即，陆远打开身上帆布，取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剥开糖纸，连糖带糯米糖衣一并送入夏荷的嘴里。 “这是什么？” 舌头与大白兔奶糖发生接触的一刹那，香甜的奶味弥漫在口腔。 夏荷猛地睁开眼睛。 感觉口中的味道和前两天喝的奶粉一样甜。 “这是大白兔奶糖，李主任送给咱们家的补偿。” “科学家说了，七块大白兔用开水泡开，等于一碗牛奶。” 回到家，陆远现场演示做法。 示意陆月去烧一壶开水。 接着，陆远剥开十块奶糖，分别将糖放进两个碗里。 夏荷七块，女儿妞妞三块。 不多时。 透明开水变成乳白色。 “天呐！真的变成奶粉的颜色了！” 陆月震惊地捂住嘴巴。 白开水不但变了颜色，而且味道香地让人直流口水。 “陆远，你在家吗？村长叫你过去。” 听到门外传来陆爱国的声音，陆远喊道：“爱国，你回去告诉村长，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他。” 打发走陆爱国，陆远盯着夏荷将奶糖泡成的牛奶喝了下去。 但凡陆远这个时候离开。 夏荷绝对会将牛奶送给陆月喝。 “当家的，你别一直等着我，我喝还不行嘛。” 被陆远一眨不眨地盯着，夏荷只得乖乖喝了这杯奶。 见状，陆远才露出笑容。 “媳妇儿，以后给妞妞冲奶的时候，一定要用筷子搅拌搅拌，往里面千万不能有残渣。” 奶糖不是奶粉，未必能够全部化开。 万一里面残渣被妞妞喝下去，很可能会堵塞气管。 交代了冲泡注意事项，陆远披上衣服出门去见陆山林。 明白事情经过，陆山林提着的心放回肚子。 陆山林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心千万别走火，能不能打到猎物不要紧，别把自己给伤了。” 陆远趁机提出明天去山里试枪，除了叫赵大爷当向导。 如果陆家兄弟没什么事，陆远还打算把他们一块带过去。 如果打到大家伙。 人多也好搬运。 隔天一早。 陆远一块在山脚下集合。 赵大爷还是那副打扮，各种进山的东西一应俱全。 陆远背着双管猎枪，将56式半自动步枪交给陆爱国。 一下子弄到两支枪和大量子弹。 哪里是进山打猎。 赵大爷感觉分明是要“大开杀戒”。 “都过来。” 走进大山深处，赵大爷突然停下脚步。 第31章 捅了野猪窝 “倘若你们经常进山打猎，别的可以不认识，但是一定要认识各类野兽粪，以及脚印属于哪些野兽。” 地面有一团已经干涸的粪便，一串串凌乱的野兽脚印。 脚印代表野兽的移动方向和数量。 粪便能够告诉猎人，这里是哪些野兽活动的区域。 赵大爷说道：“野兽和人一样，知道趋吉避凶，更知道欺软怕硬。” 闻言，年龄较小的陆爱民夸张道：“赵大看，你老越说越没边了，野兽再厉害，还厉害过枪？几枪打过去，什么野兽都能撂倒。” “想要打到猎物，前提是要能看到野兽，看不到野兽痕迹，别说手里端枪，就是给你们一门大炮，又能有什么用？” 赵大爷数落道。 外行认为打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手里家伙足够厉害。 黑熊，老虎，豹子等猛兽，都能轻易被打得死。 道理没错。 问题是没有目标，你打个屁呀。 介绍完粪便和脚印来源，赵大爷拿着砍柴刀走在前面开路。 除了粪便和脚印，气味，树枝，灌木，也都能发现留下的痕迹。 有些野兽喜欢磨蹭大树挠痒痒，还有些野兽喜欢在灌木丛和小河沟里打滚嬉闹。 “赵大爷，要不，咱们去前几天那个地方看看，没准还能碰到那头野猪。” 陆远建议道。 大半天过去了，众人始终是空着手。 再过几个小时，天色就要黑了。 拿着长枪短炮进山。 最后只打到野猪野兔，说出去都丢人。 仔细想想陆远的建议，赵大爷觉得是个法子。 贼不走空，猎人进山同样不能空手而归。 手里有枪，而且还是两支。 不但陆远的胆子比之前大了几十倍。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也是毫无畏惧。 “都别动！”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众人来到上次陆月遇险的位置。 赵大爷伸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三人立刻做出戒备模样。 端着双管列枪和56半自动步枪，瞄准四周。 赵大爷用手拨弄脚下泥土，沉声道：“那头野猪一直徘徊在这里，地上有野猪流下的血。” 野猪和狼一样，都是记仇的动物。 受伤野猪最近几天，一直在寻找仇人踪迹。 陆远语气凝重道：“赵大爷，我们怎么样才能将这头野猪引出来？” “你们找地方躲起来，我有办法将野猪引出来。” 叮嘱众人一定要藏好，赵大爷孤身一人往前走。 手无寸铁的陆爱民趴在地上，眼角余光打量四周环境，口中说道：“哥，别看赵老头平时神神道道，关键时刻还挺有用。” 陆爱国训斥道：“别说这么多废话，注意观察附近情况，那头野猪随时都会冲出来。” 过来的路上，陆远将当时情况讲给兄弟二人。 追杀陆月的野猪起码三百斤以上，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成年野猪。 很可能是野猪群里的猪王。 野猪不但记仇，而且是有仇必报。 遇到仇人不死不休。 如果麻痹大意，它也会和你拼命地！ “来了！” 大概十几分钟，前面传来赵大爷的喊声。 三人马上停止聊天，两支枪齐刷刷对准声音发出的位置。 论起玩枪。 陆远算是半个内行。 前一世的陆远身家过亿，经常出国狩猎，更是多家靶场的常客。 不过前一世的打猎和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 陆远拿着最先进的猎枪，带着全套的防护设备，捕捉的是人工饲养的猎物。 与野生猛兽近距离搏斗，陆远也是第一次。 稀稀拉拉的声音越来越响。 不但陆远紧张。 吹嘘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家兄弟，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人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不是别人，正是赵大爷。 老爷子年纪大，动作一点都不慢。 冲到距离三人藏身处二十余米的位置，动作灵敏地爬到了一棵树上。 紧随其后的野猪，也正是那头脸上有伤的成年野猪。 看到老冤家出现，陆远深吸一口气。 瞄准野猪的正面扣动扳机。 “砰！” 犀利的枪响彻底打破林间宁静。 陆爱国跟着扣响扳机。 7.62毫米步枪弹与猎枪弹一同击中野猪。 体型硕大的野猪轰然倒地。 大量飞鸟挥动翅膀四处逃窜，地面随着野猪的挣扎发生震颤。 陆远将猎枪交给陆爱国，夺过对方手里的56半自动，瞄准野猪脖颈连续扣动两下扳机。 “砰砰……” 半自动步枪无法像冲锋枪一样，按住扳机子弹会像雨点一样全部打出去。 饶是如此，依旧能够进行连射。 而且精度远在冲锋枪之上。 两发子弹一前一后，全部打到野猪脖颈位置。 “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赶紧把野猪处理了。” 见几人迟迟没有动手，赵大爷烦得直嘬牙花子。 “砍哪里？” 陆爱国茫然道。 “砍尾巴。” 听到这话，老二陆爱民真的掏出柴刀准备砍尾巴。 赵大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砍脑袋！你个傻小子，这种事情还要问我。” 兄弟二人闹了个大红脸，各自拿着砍柴刀，小心翼翼靠近还在挣扎的野猪。 装好猎枪子弹，陆远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警戒。 防范野猪临死前暴击伤人。 同时，陆远还要盯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其他野兽。 随着野猪挣扎频率逐渐变小，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才敢下刀。 你一刀，我一刀，奋力将野猪头切了下来。 “让你们磨叽，前方又来一头野猪。” 赵大爷沉声道。 陆爱民脸都绿了，说道：“赵大爷，咱们不会是捅了野猪窝吧？刚干掉一头野猪，怎么又跑了一头？” “窸窸窸……” 前方草丛传来密集的声音，赵大爷连忙蹲下，说道：“快藏起来，不是一头，是两头，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真是乌鸦嘴，快藏好！” 陆远人都麻了。 陆爱民刚说是不是捅了野猪窝，马上又来了一只野猪。 好事成双，野猪也成双。 万幸，两只野猪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 三人重新藏好。 两头体型较小的野猪，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冲过来。 或许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同类。 两头野猪一动不动地对视着。 第32章 家被人抢了! “嘭！” 机会难得。 陆远抬起猎枪，三点一线地瞄准左边野猪。 猎枪子弹再次打出去。 旁边的陆爱国瞄准右边的野猪，手指不停地扣动扳机。 二十几米的距离，不论猎枪还是半自动步枪，都能将火力发挥到最大。 出于稳妥考虑，陆远决定再开两枪。 野猪身上伤口越多，死得越快。 “你这个败家子。” 赵大爷一溜烟从树上爬下来，肉疼道：“刀就能解决它们，非要浪费这么多子弹，子弹不要钱呀！” “赵大爷，56半的子弹还真不要钱。” 陆远苦笑道。 公社民兵仓库堆着大量7.62毫米子弹。 至于猎枪子弹，3毛钱一发。 抵得上壮劳力一天半的劳力工分。 赵大爷悻悻地将头转向一边。 要让别的猎人听见，肯定会被气个半死。 十里八乡的猎人打猎，用的都是老套筒，自制猎枪。 精打细算，恨不得石头里榨出油。 那像陆远这样。 跟地主土豪似的，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 剩余时间，四人一块对野猪进行分割处理。 即使将内脏全部掏出，三头野猪的总重量也有七百多斤。 赵大爷动作灵敏归灵敏，力气却没有多少。 指望陆远和陆家兄弟将野猪背回去，背到半路就会累得倒在地上。 经过商议。赵大爷留三人原地守着，自己出山去找陆山林，派人过来跟着一块搬运野猪。 “记住了，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能乱走，走丢就麻烦了。” 赵大爷曾经带着陆远进了一次大山腹地，不过陆远还没有学会如何通过罗盘，天干地支，星象八卦辨别方向。 随意乱动有可能会迷失在大山更深处。 回到村里，赵大爷直奔陆山林家。 得知陆远几人打了三头野猪，陆山林又惊又喜。 好运气来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 马上。 陆山林叫上自家壮劳力，浩浩荡荡跟着赵大爷进山搬野猪。 “娘的！陆远，你不但是公社的福星，也是咱们村的福星。” “其他猎户能打到一头野猪，都要说一声走了大运，你们三个门外汉，一下子打到三头野猪，传出去一定能羞死那些老猎人。” “还得说是部队武器好，要是没有两支枪，别说三头，就是一头野猪，我看都够呛。” “陆远，下次再进山打猎，能不能叫上我们？” 陆家男丁们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陆远的运气真不是一般好。 三头野猪身上的肥膘能炼大油，猪皮猪毛也有大用。 这个年。 陆远他们家肯定会过得比谁家都好！ “都别吵吵了，赶快将野猪搬下山，继续磨蹭下去，恐怕就要连夜赶路了。” 陆山林拿出村长和当家人的气魄，安排众人开始分工。 进一步将三头猪大卸八块，每人背上五十斤野猪肉，有说有笑地朝着外边走。 回到陆大爷家，天色刚刚入黑。 陆远说道：“村长，各位老少爷们，趁着还有点光亮，咱们商量一下分肉的事情。” “大家帮我搬猪，我也不会亏待大伙，三头野猪，我留两头，剩下一头你们分。” 秉承着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陆远以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将其中一头野猪的分配权交给陆山林。 见众人没有意见，陆远又看向赵大爷。 “赵大爷，另外一头，就给您留下吧。” “没这个必要，你们过两天搬过来，还能少了我一口肉吃，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折腾了一天，老胳膊老腿快顶不住了。” 今天又是带路，又是爬树指挥，赵大爷着实累得不轻。 “你们几个帮着陆远将肉送回家，其他人去我家，咱们现场分肉。” 陆山林安排七个壮劳力，将两头野兽送回陆远家。 “小月，媳妇儿，赶紧烧火准备饭。” 来到自家小院门口，陆远一边呼喊夏荷和陆月准备做大锅饭。 一边挽留众人，今晚在这里吃。 “村长怎么招呼大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反正今晚这顿饭，要在我家吃。” 眼见陆远真心挽留，众人全都留了下来。 过了两分钟，夏荷二女才从屋里走出来。 “媳妇儿，小妹，这里有一块猪肥膘，回屋把它煮了……” 朝前走了几步，陆远皱眉看向夏荷的左脸。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红彤彤的？” 陆月小声道：“哥，嫂子的脸是……” 夏荷拉住陆月的小手，冲着陆远说道：“当家的，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留在这里陪大伙说话唠嗑。” “嫂子！我哥一定能给你做主！” “小月，跟我进来。” 猜测夏荷不愿让自己担心，因此才会一次次打断陆月，陆远索性拉着陆月进屋说。 “你嫂子是不是被人给打了？脸上红印是不是巴掌印？” “哥，嫂子是……” 夏荷跟着走进来，抢先道：“没人打我，我脸上的巴掌不是巴掌印，不不不，不是巴掌印。” “小月，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能瞒着我。” 陆远面无表情，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嫂子被她二大爷一家打了。” “夏德贵他们家来人了？” 陆远额头青筋暴起。 “他们一家全来了！看到什么拿什么，嫂子不让他们拿，被他们抽了两巴掌。” 事发之前，同村姑娘小兰叫陆月去她家帮忙。 陆月前脚刚走，夏德贵一家人就来了。 等到陆月回来，家里乱得不像样子。 夏荷抱着妞妞坐在床上流眼泪，陆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知道发生什么。 “嫂子不让我告诉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你不出头，谁能替嫂子出头？” 陆月气冲冲地大骂夏德贵一家不当人。 脾气秉性与戴兰花一样，从来不把夏荷当人看。 “嫂子，你爹妈死后，你二大爷家把你家吃得干干净净，连房子都被他们给占了，看到咱家稍微有了起色，这群人就跟蝗虫似的，见什么拿什么。” 夏荷低头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生下夏荷后，母亲再未能怀孕。 认为夏荷是扫把星，爹娘张罗着把她嫁出去。 正巧那个时候，陆海峰也在给陆远张罗媳妇。 夏荷孤身一人从白水村嫁到陆家庄不久，爹娘驾着驴车去县里赶集，被一辆大卡车当场撞死。 司机所在工厂赔的钱，夏荷爹娘留下的家当，全都落到二大爷夏德贵手里。 “当家人，你干什么去？” 见陆远迈步就走，夏荷想拉却没拉住。 “小月，照顾好嫂子！” 陆远头也不回地走到院里。 第33章 我媳妇的仇，要由我自己来报! “出什么事了？” 看到陆远杀气腾腾的朝外走，陆爱民急忙问道。 陆远一言不发，朝着村委会的方向走。 陆爱国和陆爱民等人看了看，马上跟了上去。 来到村委会，陆远一脚踹开上锁的大门。 “爱国，你广播匣子给我打开。” 陆爱国不敢怠慢，急忙启动广播设备。 “喂喂喂！全村老少爷们都听着，我是陆远，大伙想吃肉，就来村委会。” 不一会，几百名村民从四面八方涌向村委会。 短短半小时工夫。 全村都知道陆远打了三头野猪。 “我媳妇儿让人打了，现在我要去白河村讨公道。” “愿意跟我过去的，每人半斤肉，如果打起来，动手的每人一斤肉。” “受伤了，我出医药费，打死了，我陆远养他家里妻儿老小。” “只要一百人，觉得自己能打敢打，不要命的，现在就来登记！” 夏德贵抢了陆家，打了夏荷。 陆远今晚不砸了他们家，名字就倒着写！ “咱们乡下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相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夏德贵到我家打人抄家，他们不当人，也别怪我陆远不认这门亲戚！” 想要吃肉，就跟陆远走。 即使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其他人。 “你要不要再寻思寻思，带着这么多人过去讨公道，搞不好要出人命。” “刘老头，不是你家媳妇让人给打了，你自然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这件事情落到你头上，我会当缩头乌龟吗？” “把人打伤了，是不是真由你负责？” 不大功夫，聚集村委会的村民分为几伙人。 十几个既没媳妇，又饿得哇哇叫的小年轻，想都不想地走到陆远这边准备登记。 更多的村民则是满怀担忧。 三更半夜，陆远带着一百号人去白河村。 不像是讨公道，更像是要械斗。 一些成家的男人有心跟着过去，家里婆娘和父母唯恐有什么三长两短，死活不让他们搅这场浑水！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陆山林生拉硬拽地将陆远带进屋内。 “能一碗水端平的事情，我这个当村长的绝不会偏心眼！你先冷静冷静，明天一早，我就带着村干部去白河村，给你媳妇讨公道。” 带着百八十好人去白河村讨公道，今晚必然要有人见红！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谁都懂。 如果事情发生在村里。 甭管多晚，陆山林都会把人揪出来，逼着对方给陆远和夏荷道歉。 陆远面无表情道：“村长，别的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媳妇被人欺负了，当丈夫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以后谁还能看得起咱们，谁能看得起咱们陆家庄！” “事情是怎么个事，可是李主任再三交代，各村各个生产队，都要安分守己，谁都不能惹出麻烦。” 陆山林语重心长劝诫陆远先忍一忍。 “这件事情交给村里负责，我保证把你家被抢的东西，一件不少地要回来，让夏德贵一家人，亲自上门给你们道歉。” 陆远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村长，我也还是那句话，别的事情可以答应，唯独媳妇儿受委屈这件事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媳妇的仇，要由我自己来报！” 陆远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激。 今晚打群架，不论谁对谁错，李文斌都会各打五十大板。 不过无所谓。 陆远又不是陆山林，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官迷属性。 前一世，陆远孤家寡人，背着一身罪孽过完下半生。 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让陆远回到灾难发生前的一刻。 妹妹，妻子，女儿是陆远最宝贵的亲人。 比他的生命还要珍贵！ 陆远不止一次发誓。 绝不会让三人再受任何的委屈。 更不会让她们被人欺负。 夏德贵一家明火执仗地抢东西打人，打的不单是夏荷，还有陆远的脸。 推开还想再说的陆山林，陆远走到屋外，大声道：“老少爷们，我最后问一遍，愿意跟我走的过来签字，不愿意的，就请大伙回去吧。” “算我们兄弟一份！” 陆爱国和陆爱民拿来一张红纸贴在墙上，用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们两个……唉！” 看到自己的本家侄子要蹚浑水，陆山林心里五味杂陈。 陆远在村里的威望已经逐渐建立起来。 其他人或许对陆远有别的想法。 陆爱国和陆爱国早已经认可了陆远。 有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进。 马上。 一个又一个的壮劳力，或是用笔写一下名字，或是由旁人代写。 不一会。 红纸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 这个嗷嗷待哺的年代，两三斤白面能换个媳妇，买个孩子。 一两斤肉的诱惑力，可见一斑。 陆远带人上山打了三头野猪，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肉。 又承诺有人受伤，陆远负责治病。 打死了，家里妻儿老小，陆远养一辈子。 没说的，干了！ 看到签字的人越来越多，陆山林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阻挡。 “回去拿东西，打上火把，跟我去白河村讨公道！” 众人听后四散而去，纷纷回到寻找趁手的家伙。 农具，铁锹，木棍，粪叉子…… 五花八门的家伙出现在众人手里。 火把点燃，被夜色笼罩的陆家庄，出现了一条红彤彤的长龙。 陆远走在前面，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紧紧地跟在身边。 其他村民排成队举着火把，毫无惧色地杀向白河村。 村委会，陆山林望着面前的黑色电话，几次想要给公社汇报。 可是每当他拿起话筒，又会不自觉地将话筒放回去。 一旦打了这通电话。 公社主任李文斌除了命令陆山林将队伍拦回去，恐怕还会联系白河村，安排夏德贵一家，躲起来。 “陆远，你这个小兔羔子！你是护媳妇的好汉，老子也不是怂包，爱咋地咋地吧！” “去尼玛的！” 陆山林一脚将椅子踢飞。 走到门槛上坐下，掏出烟卷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于公于私。 陆山林都不能当这个叛徒。 一旦打了这个电话。 以后别想在村里挺直腰杆做人。 第34章 沸腾的夜 白河村与陆家庄相隔不远，约有二十多里路。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白河村，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进入白河村外围，陆远招呼众人等一会，带着陆爱国先行进村。 前一世，陆远婚后曾经来过一次白河村。 对于村里的情况还算熟悉。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陆远敲响了一户人间的院门。 “汪汪汪……” 院里传来汪汪的犬吠声。 没找错，白河村村长孙有福家。 “谁啊？三更半夜有啥事？” 已经睡下的孙有福披着衣服，睡眼惺忪推门走到院子里。 “孙村长，我是陆家庄的陆远，夏荷的男人。” “哦，是你啊。” 孙有福打了个哈欠，走过去便要开门。 当初夏荷回门子，孙有福曾见过陆远一面。 打开院门一瞧，门外除了陆远还有个年轻人。 孙有福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说道：“陆远，这么晚了，你来我们白河村有什么吗？” 陆远面无表情道：“孙村长，我媳妇让夏德贵一家给打了，我家值钱的东西也都给抢走了。” “你说啥！” 听到这话，孙有福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夏德贵抢了你家的东西？” “不看僧面看佛面，单是看咱们两村往日的关系上面，我觉得还是通知你一声的好。” 陆远并非无脑匹夫，深知打群架的后果。 之所以雇用大量村民过来撑腰。 一来，是为了表达自家不容任何人欺负的态度。 第二嘛，也是为了给白河村这边制造压力。 陆山林害怕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 同样。 白河村村长孙有福估计也怕。 如果陆远只身一人过来讨公道。 不用想。 肯定不会被人当成一回事。 夏德贵有两儿一女，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来了多少人？” 孙有福脸色难看地望向陆远身后。 三更半夜过来找自己讨公道，陆远又岂会一个人过来。 “没多少，一百来人吧。” 孙有福倒吸一口凉气，迈步走到院外看向四周。 除了陆远和陆爱国，四周并没有其他，孙有福紧张道：“其他人呢？” “如果夏德贵一家拒不交还从我家抢走的东西，又不愿意就打人的事情给一个说法，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你千万别冲动，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事情回头说。”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 夏德贵这个老犊子带着家人跑到隔壁村又打又抢。 脑子里都是高粱花子吗？ 再三安抚陆远不要轻举妄动，孙有福来不及通知家人，急急忙忙赶往夏德贵家。 屋内。 夏德贵一家几口喜滋滋地清点今天的战利品。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那个张三个这么有钱。” “爹，咱们家现在有钱了，我要穿新衣服，买城里女人用的雪花膏，我还要一双新皮鞋，和这双鞋一样。” 夏德贵的小女儿夏秋月一脸贪相，不断念叨着要买的东西。 炕上放着白天从夏荷手里抢来的好东西，地上则是陆远送给夏荷的小皮鞋。 老伴田菊花不轻不重地拍了姑娘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个财迷，也不说给爹娘留点。” “当家的，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也该分点给老大老二啊？” “到时候再说吧，有了这些钱和票，咱们家又能添两头牲口了。” 夏德贵背靠着炕琴，数落着夏荷有多不孝。 不就是拿了她家一点东西，夏荷差点没和他们拼命。 眼见夏荷越说越不像话。 夏德贵怒从心头起，两巴掌抽得夏荷眼冒金星。 “当家的，咱们拿了陆远这么多东西，姓陆的不会搞来闹吧？” “闹？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过来闹。” 有人传陆远当了陆家庄的治保主任。 最开始，夏德贵根本不相信。 谁都有可能当治保主任，唯独陆远不可能。 废物点心，怂包软蛋。 他能当治保主任，夏德贵就能当公社主任。 夏德贵不相信，老伴田菊花提议过去瞧瞧。 空穴未必来风。 既然有人这么说了，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陆远真的当上治保主任，家里的日子肯定也能跟着好起来。 到时候。 夏德贵一家同样也能跟着沾点光。 “咣咣咣。”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田翠花脸色一变，惊声道：“天老爷啊，不会是陆远来了吧？” “夏德贵，我是村长，马上给我开门！”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孙有福的声音。 “败家娘儿们，少自己吓唬自己！” 打开门。 夏德贵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脸色不快的陆远。 田菊花这个乌鸦嘴，还真把陆远给招来了。 “夏德贵，陆远说你打了他媳妇，抢了他家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有，赶紧把东西还回来。” 孙有福心情不快地质问道。 “村长，你这话说得可有毛病，晚辈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夏荷的爹娘不在了，我这个二大爷等于是他的半个爹，当爹的大孩子，犯毛病呢？” 夏德贵恬不知耻道：“我们家将养了小二十年的大姑娘嫁给陆远，别说拿他家一点东西，就算搬空他们家，那也没什么。” 仗着这里是白河村，自己又是夏荷的长辈，夏德贵打从心眼里没将陆远放在眼里。 陆远气死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小王八蛋还敢打自己吗？ 与此同时，听到声响的田菊花和夏秋月一块走了出来。 “村长，你可不能胳膊肘向外拐，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拿自己儿子家的东西，要给别人交代吗？” 田菊花一脸刻薄，夏秋月更是张口就骂。 骂夏荷不念恩情。 更不懂得礼数尊卑。 白河村嫁出去的媳妇，逢年过节哪个不是带东西回门看望长辈。 唯独夏荷，就和死人一样。 几年了。 一次都没有过来探亲。 长辈主动去看望小辈，属于是给小辈脸。 孙有福训斥道：“别说这些废话，赶紧把你们抢来的东西还给陆远。” “村长，你能不能别总说什么抢，弄得我家好像是土匪一样。” 夏秋月一摇三晃的朝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地让陆远哪来的回哪去。 “孙村长，你都看到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见陆远迈步便要走，孙有福汗如雨下。 一旦招呼人进村。 夏德贵一家非得被打残不可。 第35章 大伙一块上，把夏德贵家给我砸了 “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我们白河村撒野！” 听到陆远准备不客气，夏德贵更加不客气。 “自从夏荷嫁到你家，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稍不顺心，你对她非打即骂，别以为我们这些娘家人都是死人！跑到这里撒野，你小子道行嫩了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姓陆的被外姓人欺负的抬不起头。 这件事情早就传到了白河村。 连戴兰花母子都收拾不了，也配来这里耀武扬威。 “村长，你放她走，老子倒要看看，小王八羔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夏德贵非但未曾察觉大祸临头，反而更加的嚣张。 田菊花扯着大嗓门说道：“陆远，你还不赶紧滚，再不滚，小心老大和老二过来，送你们滚。” 夏大力和夏二牛一个比一个力气大。 别看陆远身边带着一个人。 真要打起来。 吃亏的必然是陆远这边。 “爱国，去叫人。” “好。” 纵然陆远不吩咐，陆爱国也不会继续忍着了。 见孙有福还想再说，陆远打断道：“该给的面子我都给了，如果这件事情我忍了，抬不起头的不但是我陆远，还有我们陆家庄。” “不出两天，十里八村的老百姓，恐怕都要骂我们陆家庄的男人是没种的软蛋。” “陆远，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去，明天叫上你们村长，咱们一块商量一个对策。” 孙有福急得汗如雨下。 但凡有一丁点道理，孙有福都不至于这么紧张。 抢了人家的东西，又破口大骂让陆远滚。 说一句恶霸。 都不算埋汰夏德贵一家。 陆远听后一言不发。 先礼后兵不是目的。 目的是让孙有福亲眼瞧瞧，夏德贵一家都有多嚣张。 道理站在自己这边。 就算将他们打死，白河村这边也不好说怪话。 如果强行干涉。 抬不起头的可就是他们村里。 片刻后，附近亮如白昼。 大批陆家庄村民拿着火把，扛着农具。 在陆爱国的带领下聚拢到夏德贵家门口。 “！！！” 夏德贵大惊失色。 夏秋月，田菊花母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陆远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大群人从村外杀到夏德贵家，闹出的动静相当之大。 白河村村民不管睡着还是没有睡着，纷纷听到声响，携家带口的出门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 好家伙，火把映红了半边天！ 见状，男女老少争先恐后地跑向夏德贵家。 “别挤别挤，给我留点地方。” “他大爷，出什么事情了？” “听说夏德贵今天去陆家庄走亲戚，抢了侄女夏荷家的东西。” “跑到陆家村抢东西？他们家胆子也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瞧见了吗，那些拿着家伙的人，都是陆家庄的村民，看样子这件事不是还东西那么简单，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陆家庄这边有事说事，派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咱们白河村好欺负？”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护短同样也是。 来自陆家庄的村民举着火把，手里拿着东西。 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不明真相的白河村村民心里非常不快。 这不是明火执仗火来闹事嘛！ “姓陆的，别以为你带这么多人来，老子就怕你！” “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夏德贵吼道。 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陆远怎么会纠集这么多人？ 陆远冷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认错，也不愿意还东西，那就不用还了，从我家抢走的东西，就当是给你们一家的医药费和重新盖房子的钱。” 讲完这句，陆远转过身。 议论纷纷的白河村村民，立刻停下口中的窃窃私语。 “白河村的乡亲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过来只找夏德贵家的麻烦，这件事情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请大家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陆远又看向孙有福。 “孙村长，处理完这件事，我亲自登门向你赔罪，麻烦你让开。” “大伙一块上，把夏德贵家给我砸了！” “王八羔子，老子和你拼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壮汉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挥动拳头打向陆远。 陆远定睛一瞧。 原来是夏德贵的大儿子夏大力。 面对夏大力的突然袭击，陆远不慌不忙的退向一边。 一击扑空，夏大力继续挥拳攻击陆远。 “接着！” 看到陆远遭到攻击，陆爱国一把夺过弟弟手里的铁锹，用力丢给陆远。 接过铁锹，陆远双手发力，狠狠将铁锹拍在夏大力的腿。 “哎哟！” 来势汹汹的夏大力毫无防备，被陆远打了个正着。 “大哥，你怎么样？” 与此同时，陆家老二夏二牛也从人群里出来。 “老二，给我弄死他。” 见自家哥哥被陆远打翻在地下，夏二狗怒从心头起。 不管不顾地打向陆远。 陆远将铁锹丢向夏二牛，趁着对方躲闪之际，抬腿就是一脚。 不偏不倚，正中夏二牛的心窝。 紧接着。 陆远挥起右手，一拳砸倒夏二牛。 这段时间，陆家天天吃肉，陆远的力气大了不少。 夏家兄弟人高马大，打起仗来全靠一股狠劲。 他们狠，陆远比他们更狠。 眼角余光偏见夏大力新站起来。 陆远转身就是一脚电炮，再次将夏大力击倒在地。 软的怕硬的，硬的必然怕不要命的。 夏家兄弟以为陆远还是当初那个，谁都能欺负的软包。 殊不知。 他们大错特错！ “你们别管，我一个人足够收拾他们。” 夏家兄弟打架毫无章法，陆远则懂得一些功夫。 前一世。 陆远跟保镖学过应急的拳脚功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兄弟二人每当想要爬起来，必然会被陆远重新打倒。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兄弟给我拉开。” 陆远丝毫不落下风，打的夏家哥俩鼻青脸肿，孙有福伸出双手拦住陆远。 夏德贵一家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远。 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陆远，如今变得比老虎还要凶。 “大家伙都别看着了，这些外村人到咱们村耀武扬威，他们打的是我儿子，又何尝不是在打你们的脸。” 夏德贵开始转移矛盾。 将他和陆远间的个人恩怨，转移到陆家庄和白河村的集体矛盾。 第36章 一把铁锹镇全场 ““老毕登！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陆远冲击院里，一巴掌将夏德贵打翻在地。 不解气地抬脚狠狠踢打着夏德贵。 “我踏马和你讲道理，你和我耍赖，眼见无赖耍不下去，又想挑动你们村一块对付我。” “老瘪犊子怎么有脸活到现在？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还有你们娘俩，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我家打我媳妇儿。” “我都不舍得动夏荷一根手指头，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你们脸皮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陆远越骂火气越大。 夏秋月尖声叫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瘪犊子！！！陆远，你有种就把我们全家都打死，打不死我，老娘指定和你没完。” “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见陆远突然向自己冲来，夏秋月惊得魂飞天外。 嘴上叫嚣，不代表真敢和陆远拼命。 紧接着，夏秋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举动。 将老娘田菊花推向陆远，自己一个人转身冲进屋里。 用力关上了屋门！ 刹那间，四周鸦雀无声。 用亲娘当挡箭牌，夏秋月自己先跑了。 陆远也不客气，一脚将田菊花踢了个仰面朝天！ 同时。 陆远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不远处的窗户。 “孙村长，各位爷们乡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夏德贵一家砸了我家，抢了我家的财物，打了我媳妇，三件事情当中的任何一项落到你们身上，你们能忍吧？会忍嘛！” 通过实际行动，陆远再次表明了绝不善罢甘休的态度。 放在农村，踢门和砸窗户的性质一样。 都代表着打上门，撕破脸皮。 “王八羔子，你不是能躲吗？老子倒要看看，你家这扇门有多硬。” 说罢，陆远捡起地上的铁锹。 迈步走到门口，用力撞击着不算坚固的屋内。 “砰砰砰……” 躲在屋里的夏秋月，脸色惨白地藏在被窝里。 一旦陆远冲进来，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王八羔子，你还不赶紧住手！！！” 屋外。 一名和夏德贵家沾着点亲戚的村民走出人群，气势汹汹的呵斥陆远无法无天。 “乡亲们，外村人跑到咱们村闹事，大伙……” “去尼玛的！！！” 看出对方想要煽动白河村村民群殴自己，陆远当机立断地送他一铁锹。 农村打架，铁锹绝对是最趁手的兵器。 能劈能砍还能拍。 铁锹拍过去，鲜血立马顺着脑袋瓜流了一脸。 今晚带人过来。 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 毕竟，农村这个地方从来都是自己人帮自己人。 别怪夏德贵一家在白河村的风评如何。 一旦有人拱火，马上就会跳出来无数人帮忙。 道理也很简单。 今天你不帮自己村里人，明天你被外人欺负，也别指望其他村民帮你。 如果陆远一个人，或者只带几个人来讨公道。 没人会搭理你。 纵然你有一肚子道理，对方两句话就能把你怼回去。 亲属大过天。 守不住家业是你当爷们的没本事。 “陆远，你要是再打，我可就翻脸了！！！” 眼见陆远连续干翻多人，孙有福老脸彻底挂不住了。 “孙村长，这话你从我说不着，面子里子我都给了，是夏德贵一家给脸不要脸。” 陆远喘了两口粗气，用力将铁锹钉在面前。 摆出一副横刀立马，谁的面子也不给的霸气。 “小孩子都知道打人不打脸，他们一家都踏马是牲口！我媳妇脸上的巴掌印现在都没有消退，可见他们打得有多狠。” 陆远冷冷地看向躁动的白河村村民。 想过来插手当和事佬。 先问问自己面前的铁锹答不答应。 受到陆远的影响，过来帮忙的一百名陆家庄村民个个昂首挺胸。 一个人，一把铁锹，镇住了所有的村民。 简直尿性到不能再尿性！ 陆家庄这么多年，就没出过能和陆远相媲美的猛人。 陆远有刚。 大伙也不能掉链子。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对视一眼，没跟错人。 “夏德贵，瞧你特么的干的叫什么事情！！！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跑到小辈家里抢东西，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陆远敢于什么都不顾，孙有福可不敢。 李文斌三令五申。 哪个村出事，他就处理哪个村。 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村长既是一村之长，更是个放屁油裤裆的肥缺。 知青口粮，全村人的工分计算，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权力大，好处自然也多。 不敢和陆远对峙，孙有福的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夏德贵头上。 夏德贵哭丧着脸道：“村长，您这么帮着外人……” “老子谁也不帮，帮的是道理！” 孙有福狠狠瞪了夏德贵一眼。 老王八犊子，这时候还敢顶嘴。 太平日子过腻了，自己想死也别拉上孙有福啊。 孙有福一脚踢向夏德贵，骂骂咧咧道：“别特么装死了，赶紧把抢的东西拿出来，少一毛钱，陆远放过你，村委会也不会饶了你！” 陆远展现出的霸道和不讲情面，成功镇住了所有人。 同时又捏住了孙有福的七寸。 犹如陆山林害怕械斗丢官。 孙有福同样也怕。 今时不同往日。 混乱年代即将过去，社会秩序日趋平稳。 出了事。 他么的是真要进入啃窝窝头。 不像早些年，贫下中农和工人主导一切。 眼见村长都站在陆远这边，夏德贵，田桂花，还有夏家二子一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 打死都想不明白。 陆远怎么会从烂泥变成豹子。 而且还是一头随时都要吃人的凶豹子。 叫开房门。 被夏德贵一家抢走的东西，陆陆续续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看不要紧。 孙有福差点吐出老血。 尼玛，夏德贵一家干过胡子吗？ 这哪里是抢劫，分明是抄家。 各种稀罕物一件件地出现在孙有福面前。 单是钱和票。 起码价值几百元。 “村长，就这些了。” 夏德贵蔫头耷脑，心疼得不行。 “陆远，你查一查，看看数量对不对。” 孙有福说道。 “不对。” 陆远看都未看地说道：“少了两张票。” “什么票？” “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第37章 有能力惹事没能力平事，活该被人家敲诈!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田菊花气冲冲地说道：“我们从你家拿走的东西里，根本就没这玩意。” “村长，陆远这是在敲诈勒索，我对天发誓，我们真的没拿这些票。” 夏德贵和夏秋月赌咒发誓。 拿了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孙有福无可奈何地央求陆远高抬贵手。 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本身不值钱。 可是没有它们。 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了自行车和缝纫机。 如果实在弄不来，就需要用一定数量的工业票抵。 按照价格计算，两类票市面价格400元。 且不说这种票，乡下根本就见不到。 就算是有。 也早就卖了换钱。 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家里。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出的气也都出完了，现在又开始讹人，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 事到如今，夏德贵依旧不打算咽下这口气。 长辈被晚辈教训，本就是抬不起头的事情。 任由陆远狮子大张口。 夏德贵一家只能缩着脑袋过日子。 陆远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公事公办，明天一早，我就去公社和县里报案。” 孙有福惊了。 陆远太尼玛牲口了。 不论是去公社还是县里，只要这件事情见了官，后面的麻烦事会一堆一堆地来。 农村自有农村的规矩。 轻易不会报官。 纵然上面知道下面出了事情，一般也是民不举官不究。 “孙村长，我陆远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念了两年书，知道点上面的政策，县里的执法部门重新整编，正憋着抓几个典型立威。” “这时候有人撞到枪口上，我想没个十年八年，应该是出不来吧。” 随后，陆远收敛了身上的霸道。 笑盈盈地开始给众人普法。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新官上任三把火。 前些年，执法部门基本被架空。 杀人放火，抢劫偷窃，都是由各个公社负责处理。 抓人判刑的权利，都由阁委会掌控。 今年一月份。 执法部门开始重建。 憋屈了这么多年，换成谁，恐怕都要杀鸡儆猴。 “你是村长，村里发生的各类事情，你负有直接的责任。” 陆远不动声色地开始给这件事情定性。 抢劫，打人，私闯民宅。 三件事情绑在一起，夏德贵一家难逃处罚。 孙有福的村长位置，恐怕也要动一动了。 上纲上线，配合普法恐吓。 孙有福想不怕都不行。 紧接着，陆远压低声音道：“孙村长，大家都是明白人，您这些年扣了知青多少口粮，那帮城里来的大姑娘小伙子，可都给你记着呢。” “落井下石这种事情，您可得小心点。” 此话一出。 孙有福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克扣知青口粮这种事情太寻常不过了。 白河村，陆家庄，乃至附近的村子，生产大队，全都是这么干的。 问题是有些事情能够在私下干。 一旦摆在太阳底下。 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作为村长，孙有福有着绝对的权威。 说一不二，想整谁就整谁。 可要是被撸下来。 那帮知青必然首先和他翻车。 “夏德贵，还不赶紧将被你抢走的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交出来！” 孙有福瞬间作出决定。 死的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和村长的位置比起来，其他事情都是小事。 “村长，我们没……” “妈的，还敢嘴硬！” 孙有福眼睛一瞪，冲过去就是一脚。 自己村长当得好好地，夏德贵不惹天，不惹地，偏去招惹陆远这个活祖宗。 有能力惹事，没能力平事。 活该被人家敲诈！ 狠狠踹了夏德贵两脚，孙有福也知道夏德贵冤枉，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陆远，不管怎么说，夏德贵也是你媳妇的二大爷，正所谓办事留一点，他日好相见。” “我想两张票，肯定被他们给卖了，你就算逼死他们，夏德贵一家也拿不出这些玩意。” “要不，折算成钱粮，或者别的东西，你看行不？” “既然孙村长你这么说，这个面子我给。” 陆远淡淡一笑道：“就拿它抵债吧。” 顺着陆远手指的方向，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小王八羔子，你要拿走它，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老婆子，没人给咱们家主持公道，咱们就拿命和他们拼了。” 夏德贵双脚并用地爬起来，伸出双手挡在马棚前。 同时，田菊花，夏秋月兄妹也跟着跑回来。 死死护着家里的大青马。 “陆远，这是夏德贵一家的命根子，你看，能不能换个东西？” 孙有福再次被陆远的贪婪所震惊。 说了这么多。 原来是冲着夏德贵一家的大车去的。 根据规定。 个人家庭只能饲养小型家畜，并且有着严格的数量规定。 养鸡不能超过三只，超过了就是走资本主义。 同理。 如果是养毛驴，也只能养一头。 至于猪羊这些大的家畜，全都由生产队统一饲养。 到了年底。 按照一年的劳动贡献，进行一定数量的肉食分配。 牛和马属于重要生产资料，更是不能由个人饲养。 不过凡事都是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 眼前这匹能够拉车干活的大青马，属于夏德贵一家自己花钱买的。 经过和村里的商议，村大队给了夏德贵一个专职饲养员的身份。 允许他将这匹马养在自己家里。 农忙的时候，无偿给村里帮忙。 农闲之际。 可以自行使用挣点外捞。 至于说买马的钱…… 孙有福面色复杂地看向陆远。 如果打根上说，这匹马陆远也有份。 用的是国家赔给夏荷父母赔偿金，以及变卖夏荷家产得来的钱。 夏荷父母死后，夏德贵心安理得地吃起了绝户。 不论是赔偿金，还是三弟留下的各类家产，全都落到了夏德贵的口袋里。 一毛钱都没有分给夏荷。 一匹马花了210块。 算上停在院子里的马车，整整六百多块钱。 单是马车的轮子，就要一百块。 “先不说这驾马车有没有我媳妇的一份，就算没有，卖了我给我媳妇准备的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他们是不是应该从重赔偿？” 夏德贵吃绝户是顺了嘴。 陆远今天就要让他家知道。 什么叫吃了我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第38章 高光的时刻:腰杆硬气的小媳妇夏荷 “把他们拉开！” 孙有福把心一横，命令村里壮汉过去拽人。 此时此刻。 孙有福只想送走陆家庄这帮瘟神。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孙有福根本不在乎。 同样看出这点的陆远笑着挥了挥手，安排陆爱国带着大队人马回村。 留下自己和陆爱民。 一会驾着马车返回陆家庄。 “挨千刀的陆远，缺了大德的孙有福，你们两个混蛋穿一条裤子，欺负我们这样的良善人家，没了这驾马车，我们家以后怎么活啊！！！” “乡亲们，帮帮我们家，我夏德贵一定不会亏待大伙的。” 夏德贵几个人被拉拽到一边，嘴里不停地叫骂陆远和孙有福全都不得好死。 身为白河村村长，孙有福胳膊肘朝外拐。 不帮自己人，反而去帮外人。 有什么脸面继续当村长！ 陆远对此充耳不闻，孙有福可没有陆远这么好的心态。 人前他是村长。 人后，他可是村霸。 不客气一人赏了两个嘴巴子，让人快点将马车装好。 看热闹的村民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看着热闹。 村长都不管，他们管个六啊。 很快，马车被套好。 陆打招呼陆爱民牵着马车出院，回头说道：“夏德贵，有冤有仇我都等着你，就怕你没胆子来陆家庄找我麻烦。” 留下这句话。 陆远跳上马车，扬起鞭子得意地喊了一声驾。 “这……这辆马车属于咱们，不不不，属于你家了？” 一直到离开白河村，陆爱民依旧觉得脑袋晕晕的。 对城里人而言，有一辆自行车绝对是体面到不能再体面的事情。 放在乡下，别说是搞一辆马车。 就算是驴车，骡子车。 那都是能让十里八乡无数人看红眼的大事。 甭管是大马小马，所有马匹都归集体。 另外。 纵然家里有骡子有驴，你也很难搞出一辆车。 为啥？ 弄不到胶皮轮子。 不过分地讲。 车上的两只胶皮轮子，价格抵得上一头骡子的钱。 陆远哈哈大笑道：“不是我的，你现在做的是啥？空气啊。” “远哥，你太尿性了！！！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陆爱民一改平辈称呼，改口称呼陆远为哥。 人的名树的影，只要你足够牛逼，足够尿性。 年纪再小，你也是哥。 吓唬得白河村一群人一愣一愣。 孙有福身为村长，愣是被陆远拿捏得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的人看到。 还以为陆远才是村长呢。 黎明时分，陆远和大部队一前一后回到陆家庄。 这一夜对白河村来说是不眠之夜。 对于陆家庄又称不是。 半数以上的人家，有男人跟着陆远去白河村讨公道。 吉凶祸福无人能够猜到。 一直到众人安全回来，各家妻女长辈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老天爷啊！！！陆远，你这回给咱们陆家庄挣了大脸，是个爷们！” “陆远这孩子，打小我就看出他长大了肯定有出息，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 通过口口相传，陆远大闹白河村，锹打夏德贵一家的牛逼猛事传得沸沸扬扬。 在陆家兄弟的刻意渲染下，陆远俨然成了喝断当阳桥的张翼德。 拿着一把铁锹。 震慑整个白河村无人敢动。 村长孙有福老老实实配合陆远，一个屁都不敢放。 不但拿回了被抢的东西。 还带来了一辆高头大马车。 此刻。 陆远驾驶着马车朝家的方向走，身上放着被抢的东西。 后面跟着大量村民。 就连陆山林也在其中。 “啪！” 来到家门口，陆远扬起鞭子用力抽向空中。 故意以这种方式，提醒媳妇儿和妹妹，家里顶梁柱回来了。 “哥，这驾马车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响，忙活着给陆远准备饭的夏荷和陆月一块出来。 打眼一看。 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自家门口。 “嫂子！你是不知道，远哥昨天老牛逼了，这辆大车是夏德贵给的赔偿。” “我来说我来说，嫂子，小月，陆远一个人打的夏德贵一家抱头鼠窜，有人出来拉偏架你，陆远是一锹一个，就和他么的打耗子一样，看着老过瘾了。” 陆家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描述陆远昨夜有多尿性。 身后的村民们笑容满面。 陆远出风头，等于陆家庄跟着出风头。 打赢了是功臣，打输了才是草包。 或许是觉得嘴上说不过瘾。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竟然进行情景重现。 一个演陆远，一个装成夏德贵。 随即又揪出一个，演孙有福。 夏月听得双眼放光！ 这还是自己的大哥吗？ 整一个单刀赴会的关云长。 早知道，自己也该跟着去。 夏荷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眼眶通红。 心里比吃了奶糖，喝了奶粉还要甜。 为了给自己出气，陆远不顾劝阻，带着大队人马去白河村讨公道。 不但拿回了被抢的东西。 甚至连用夏荷父母死亡赔偿金买的马车，也一并从夏德贵手里夺了回来。 平生第一次。 夏荷感觉腰杆子这么硬气。 同样也是第一次。 感受到无数女人的羡慕目光。 “行了，别在这里胡咧咧了，陆远，李主任叫你立刻去公社。” 陆山林阴沉着脸走过去，拉着陆远去村委会骑车。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打的小报告。 “能保住治保主任自然最好，如果实在保不住，也没啥。” 村口，陆山林拍了拍陆远的胳膊。 叮嘱陆远千万别犯浑。 哪怕你有一千种道理，只要领导不想听，说再多都没用。 “好在没打群架，事情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估计最多撤了你治保主任的帽子，至于其他的事情，问题应该不大。” “村长，您就不怕被我连累？” 陆远笑道。 “小瘪犊子，别说这种挨骂的话，真要怕被你连累，你们前脚刚走，我的电话就打给公社了，你这次不单是给你媳妇出了气，长了脸，也是咱们陆家庄撑腰。” 不管怎么说，陆远总归是让陆家庄硬气了一回。 日后。 有人想找陆家庄的不痛快，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陆远，这回你可算是嘚瑟到头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第39章 传说中的人熊 “村长，陆远是要去接受处理吧？呵呵呵，我就说他没好嘚瑟，这回啊，谁都保不了他。” 戴兰花一家几口走了过去。 被陆远打得半死不活的戴茂盛身上缠着绷带，手臂打折石膏。 远远望去，活像是木乃伊。 “可怜夏荷好日子没过两天，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杜红梅语气尖酸道：“咱们村可真是牛逼，明火执仗地去人家白河村耍威风，村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镇上已经传开了。” “陆远仗着自己是治保主任，好家伙，差点砸了夏德贵家。” “您这个当村长的也不说管管，啧啧啧，小心被公社看成陆远的黑后台。”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心情本就不爽陆山林，开口怒斥戴兰花一家唯恐天下太平。 好像陆远出事，他们能够得到什么便宜似的。 陆远冷笑道：“老妖婆，我就算不当治保主任，外加绑上一只手，照样能够收拾你们这家子牛鬼蛇神。” “再敢逼逼一句，小心我让你儿子第二次进医院。” “姓陆的！我等着你倒大霉，给钱。” 戴兰花伸出手索要医疗费。 “放心，该给你们的一分不少，等我从公社回来，保证给你们带一大摞纸钱。” “陆远，我……” “嗯！” 陆远眼睛一瞪，立马吓得戴茂盛缩头退后。 “赶紧走吧。” 想到陆远越晚过去，李文斌的火气会越大，陆山林拍拍陆远的后背，让他别跟这群小人一般见识。 听几个人的意思，陆远大闹白河村这件事情不但李文斌知道。 公社和镇上居民。 恐怕都已经听说了。 一定是孙有福这个老王的搞的鬼。 斗不过陆远，就踏马背后捅刀子。 “娘，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到自己屋里，杜红梅拍桌子踢凳子。 自家爷们被陆远打进医院，医药费花了4块钱。 陆远不但一分都不配，小日子过得一天一个样。 留在公社卫生院陪床的戴兰花和杜红梅婆媳，这几天的日子过的是度日如年。 先是听说陆远成了村里的治保主任。 紧接着，又在村里立棍。 揪出两个不开眼的女知青，搞起了挂牌子游街。 就在今天，陆远竟然大闹隔壁的白河村。 只因为夏德贵一家打了夏荷。 “哼！陆远这么嚣张，还不都因为头上有个治保主任的官帽子，等他被撸下来，有他好受的。” 戴兰花看向窗外。 媳妇心头部分，她这个当婆婆更是要气死了。 大批村民排着队，你一块我一块地从陆远家里拿肉。 夏荷和陆月两个死丫头，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不但不拦着，反而笑得格外开心。 仿佛被分的肉，不是她们家的东西一样。 戴茂盛则是看向拴在茅草屋旁边的马车。 做梦都想不到。 短短三五天的时间，陆远家里怎么什么都有了。 “别人能分肉，你是陆远的嫂子，更有资格拿肉，去把剩下的都拿回来，别便宜了那些外人！” 戴兰花吩咐道。 “娘，您就别出馊主意了，这个时候去拿肉，那帮泥腿子非得吃了我不可。” 屋外一大群人等着分肉，杜红梅可不敢从他们嘴里夺肉。 为了一口气。 这帮人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老嫂子，您瞧，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肉！” 就在这时，张三个拎着一小条猪肉走了进来。 “听说茂盛今天出院回家，我特地找人换了三两肉，过来看望老嫂子一家人。” 张三个笑呵呵将肉递给杜红梅，回头看向窗外。 “三个，咱们是老交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戴兰花不用猜都知道，张三个过来根本不是探望戴茂盛的伤势。 属于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心里肯定憋得什么坏水。 “嘿嘿嘿，老嫂子说话还真是麻溜，我这次过来是有点别的事情。” 张三个挪动椅子，坐到了戴兰花身边。 “陆远这个王八蛋不但对您不孝，对其他长辈，更是非打即骂，早晚有一天，他会像打夏德贵一样动手打您，您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戴兰花不动声色。 “老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天天躲着陆远，不如我们先给他扣个大帽子。” 张三个逐渐亮出底牌。 虽然和陆远签了文书，可毕竟是作贼心。 万一哪天陆远气不顺。 不管是继续敲诈，还是用手里的权力送张三个蹲笆篱子，下场都是苦不堪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三个恨透了陆远，戴兰花一家恐怕他还要恨陆远。 “你有什么意思？” 听了一耳朵的杜红梅立马来了精神。 “只要你们答应配合我，我保证能将陆远收拾得服服帖帖，他的东西，都将是咱们的。” 张三个不怀好意道。 听完张三个的计划，戴兰花几人拍案叫绝。 不愧是当过人贩子的损种。 缺德主意一套一套的。 一个小时后。 陆远一路骑进公社大院。 “进来。” 得到允许，陆远推门走进李文斌的办公室。 李文斌面容严峻，面前的烟灰缸早已被烟头塞满。 眉梢眼角带着怒气。 “主任，我……” “你知道人熊吗。” “人熊？” 陆远闻言一愣，目光疑惑地看向李文斌。 人熊又被称为熊罴。 东北民间口口相传的一种怪物。 长得像熊，但是体型又远远大于黑瞎子。 传说人熊能够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能够搏虎屠狮。 古人常用熊罴之士称呼猛将。 陆远不明所以地讲出自己对于人熊的了解。 心头暗暗纳闷。 李文斌叫自己过来，不是要兴师问罪吗？ “这玩意出现了。” “出现了！” 一瞬间，陆远恍然大悟，惊愕道：“难道它伤了人？” 李文斌脸色阴沉，烟灰缸里布满烟头，不是因为生陆远的气。 而是他的辖区出现了传说中的人熊。 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 李文斌脸色一变，陆远还真是聪明。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陆远就分析出人熊伤人。 “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以后我们再谈。” 李文斌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摆在陆远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开头，陆远心中“咯噔”一下。 第40章 危险逼近陆家庄 昨日，两名猎人上山遇到了一头体型巨大的棕色巨熊。 一开始，二人谁都没有当成一回事。 仗着手里有猎枪，竟然准备击杀这头巨熊。 一个人负责吸引巨熊。 另一个趁机开枪猎杀。 万万没有想到。 暗处的猎人连续打了两枪，巨熊毫发未损，反而是充当诱饵的猎人被巨熊当场打死。 另一名猎人吓得待在了原地。 巨熊冲过去，一掌将第二名猎人打成重伤。 枪声吸引来其他进山围猎的猎人，这才让他侥幸捡回一条命。 昨夜对白河村和陆家庄来说是不眠之夜。 对公社和白山大队的领导们来说，同样也是不眠之夜。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人命，性质就会完全不同。 根据带队老猎人的分析，二人很像遇上了传说中的人熊。 随着幸存者的讲述。 老猎人笃定是他们遇上了人熊。 而且还是吃过人的疯人熊。 巨熊双眼血红，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凡是吃过人的野兽，都有这样的特征。 李文斌沉声道：“不管是人熊还是熊罴，都是民间传说中的怪物，作为组织成员，不该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封建迷信，不过话说回来。” “这些描述当中，起码证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头熊体型巨大，第二，它是疯熊。” 紧接着。 李文斌说起市里动物专家的分析。 民间认为疯熊是一种怪物。 而从科学角度来讲，野熊发疯是因为受到疾病，环境压力，或者其他因素影响出现的病变。 犹如人类会发疯一样。 野兽同样会因为大脑神经变异而变得疯癫。 相较于老百姓畏之如虎的人熊，熊罴。 李文斌更担心这种熊是不是真的发疯。 按照市里动物专家的说法。 假如野兽发疯，性格和行为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不当敢于主动攻击人类。 即使是枪声，火光，也很难将它吓唬走。 担心陆远不明白。 李文斌转而用发疯的野狗打比喻。 “得知消息以后，我连夜组织搜索队，尝试着找到这头熊的位置，凭借火力将它猎杀。” “等到大部队赶到事发现场，找了一夜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根据各村老猎人的判断，这头熊或许已经离开了事发区域。” “通过脚印和一些蛛丝马迹，它很可能朝着你们村移动。” 疯熊只是有可能跑到陆家庄，不过暂时没有进一步线索，证明老猎人们的猜测。 乡下人见时少。 往往是流言一起，人心就会跟着躁动不安 一头发了疯，体型巨大的野熊，破坏力丝毫不亚于成群结队的野猪和狼。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巨熊真的跑到你们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李文斌正色说道：“你是治保主任，既要保一方平安，更要安定人心，陆家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不利于稳定的事件发生！” “你们村有一个赶山老手，名字好像叫赵乾坤吧？” 闻听此言，陆远连忙说道：“报告主任，赵大爷不但是赶山能手，而且还是野兽专家，懂得大量的野外生存技能。” “很好。” 李文斌点燃一支烟，陆远的回答和自己调查的结果是一样的。 赵乾坤或许会成为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抽了一口烟，李文斌缓缓说道：“此人虽然有一些历史问题，不过我们的政策，从来都是治病救人，惩前毖后。” “有问题不怕，改了就好嘛，只要他能帮我们找到这头发疯的野熊，等于是为人民立了一功。” “有了功劳，其他问题都不算问题了，明白吗？” 听到这句话，陆远心领神会。 “主任放心，回去以后我亲自做赵大爷的工作，保证完成任务，尽快找到这头发疯的野熊。” 换成别人这么说，陆远肯定要寻思寻思。 提出承诺的人换成李文斌。 任何大胆的决定，都显得平平无奇。 “主任，昨天晚上的事……” 李文斌不等陆远说完，抬手将其打断，问道：“出人命了吗？” “没有。” “发生群殴事件了吗？” “也没有。” “既然什么麻烦都没有，你就不用汇报了。” 李文斌掐灭手中香烟，说道：“你为什么去白河村，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一个不能保护自家媳妇的男人，别说村里人看不起你，我这个公社主任也会瞧不起你。” “事情已经过去了，陆远，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给我找到这头发疯的野熊，其他事情我给你兜着。” 走出李文斌的办公室，陆远长松一口气。 自己对李文斌还是缺乏了解。 想想也是。 上一世，陆远和李文斌仅仅打过一次交道。 有关李文斌的各种传闻，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只有实际接触才知道。 李文斌的护短和用人理念，早已经融入血脉。 不给他惹麻烦，能为李文斌办事。 纵然你有再多私德方面的问题，李文斌也不在乎。 同时。 疯熊杀人与陆远大闹白河村的时间，正好重叠在了一起，李文斌更加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惊无险来了一趟公社。 陆远马不停蹄地骑着自行车返回陆家庄。 “村长，这件事情一定要注意保密，咱们村别的不多，三姑六婆一大堆，不但听风就是雨，而且喜欢添油加醋，没事也能被她们说成天塌地陷。” 回到村委会还了车，陆远将村委会的大门关上，单独向陆山林汇报人熊出没的事情。 陆山林听后倒吸一口凉气，缓了老半天，依旧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人熊是什么？ 传说中的猛兽，能够杀人的怪物。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 陆山林只是听说过人熊的传说，从来没有见过。 “你先等一下。” 见陆远准备去找赵大爷，陆山林说道：“小心点，千万别出风头，人熊这东西和熊瞎子不一样，如果发现不对劲，马上跑。” “其他都是假的，命才是自己的！” “知道了。” 陆远向陆山林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他的提醒。 随即，陆远推开门，迅速来到赵大爷家。 “娘的，这下子麻烦了。” “再过几天，可就是寒衣节了……” 山下小院，赵大爷听后大惊失色。 第41章 上山寻熊 “赵大爷，您也没有见过人熊？” “废话！老子要是见过这玩意，你觉得我还有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骂骂咧咧的赵大爷伸出两根手指，比画着人熊的皮层厚度。 没有二十公分，起码也有十几公分。 猎人用的自制猎枪别说是猎杀人熊。 铁砂打在上面，连给人熊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 陆远想了想，说道：“如果制式步枪配合双管列枪一块开火，能否将巨熊猎杀？” “不好说……” 赵大爷皱着眉头道：“这玩意儿我和你一样，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重量超过上千斤重，还是头疯熊，纵然是拿着部队的武器，起码也要组织几十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参与围剿，并且一块开火才有可能将它打死，要是能弄到机枪，也许就好办了。” 面对没有碰到过的事情，赵大爷也有点麻爪。 常规猎枪不管用，半自动步枪能不能行，赵大爷心里同样没底。 也许只有那些重机枪，轻机枪，才能突突死它。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不能确定疯熊有没有转移到咱们村附近，别说是机枪，就算准备大炮，无法确定踪迹，依旧是于事无补。” 陆远叹气道。 武器方面不成问题。 只要找到这头熊的栖息之处，任何武器李文斌都能帮忙协调。 “如果想要上山找他，起码要带三四十人。” 赵大爷说道。 “不能带这么多。” 陆远摇头道：“先不说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外传，一旦让乡亲们知道，山上可能有一头一千多斤的疯熊，力大无穷，杀人不眨眼，叫再多的人过去也是白费，自己先把自己吓得尿了裤子。” “况且不是专职猎户，一大群人上山，不但会分散咱们的精力，很可能还会打扫惊蛇，引起这头熊的注意。” 李文斌急于找到这头熊，组织狩猎队将它干掉，为的是避免出现新的伤亡。 减少伤亡唯恐不及，更别说增加伤亡了。 如果陆远按照赵大爷的建议，带领大量人手上山收缩。 一旦再死一两人。 李文斌非得吃了陆远不可。 建国二十多年，年轻人或许不再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是对旧社会过来的老年人来说。 固有的观念很难受到改变。 人熊是传说中的凶兽，传闻一旦某地出现人熊，代表着大祸即将临头。 愚夫愚妇口口相传，天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 风浪仅是到了末期，还没有完全消失。 假设陆家庄出现各种神怪传言。 一个传播封建迷信的帽子，绝对能将陆远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寒衣节快到了。 坟山埋葬着陆家庄众人的祖先。 到了寒衣节前后，会有大量村民携家带口地上山烧纸，祭拜先人。 这要是和疯熊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大爷，李主任承诺如果您能帮忙找到人熊的巢穴，无论能否将它击杀，都算是大功一件。” “您为老百姓的安全作出贡献，到时，李主任会亲自经办有关您的成分问题，争取尽快将您头上的封建残余帽子摘下去。” “他真是这么说的！” 赵大爷脸色一变。 陆远点头说道：“您不了解李文斌，我对他还是有一定认识的，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在敷衍你我。” “好！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就上山，记住，多带点吃的，今天晚上说不得要在山里过夜！” 打发走陆远，赵大爷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 十年前，赵大爷被扣上了封建反动的帽子。 如果公社真能给他平反。 别说是上山找人熊，就算要他半条老命，赵大爷也在所不惜。 没人希望自己顶着坏分子的帽子进棺材。 都想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界。 越是老人，越看重身后事。 干了一辈子好事的赵大爷，可不想死了还被人继续指指点点。 指着他的坟头，骂赵大爷埋在这里，是脏了这片土地。 回到家，陆远担心妹妹和媳妇儿担惊受怕，借口和赵大爷进山学打猎，晚上要在山里过夜。 安抚二女不用替自己担心。 明后天，陆远和赵大爷就会回来。 带好吃的，拿上两枝猎枪，陆远又将砍柴刀带上。 想了想，陆远索性拿上所有子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运气倒霉到家，搜索过程中与人熊正面碰上。 带再多子弹防身都不为过。 “赵大爷，您老还有这种东西？” 来到山脚下与赵大爷会合，陆远惊讶地发现赵大爷带了一块怀表。 “就许你给家里置办东西，老夫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儿陪葬品？废话少说，现在几点，我要调一下时间。” 赵大爷手里的怀表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外壳精致，内圈镶嵌着宝石。 上完弦，对完时间。 赵大爷将怀表一头系在衣服上，又将怀表放进上衣口袋。 时间来到十一月，第一场大雪说来就来。 一旦天空飘起雪花，更难找到人熊踪迹。 飘飘落落的雪花不但会掩盖野兽移动痕迹，还会严重限制猎户在山里的行动时间。 即将面对不确定的危险，陆远和赵大爷中午上山，到了晚上才走了三十多里路。 本着安全为上的原则，赵大爷找了个挡风的地方休息。 使唤陆远打野鸡充饥。 “砰砰……” 几声枪响，陆远带来三只野鸡回来。 “赵大爷，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附近找找。” “够了，就你和我两个人，身上又都带着粮食，三只野鸡足够了。” 不远处有泉眼，赵大爷将野鸡拿到泉边开膛剖腹。 陆远这边忙着用刀将树枝削尖。 由于没带锅，赵大爷单手用力连野鸡的毛和皮一块撕下。 三只野鸡烤好，赵大爷和陆远一人一只。 剩下的一只野鸡留着明天当早饭。 “我听说超过一千斤的熊，熊胆比我的拳头还要大，赵大爷，有这么回事吗？” “这话倒是没错，熊越大，胆也越大。” 赵大爷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和黑瞎子比起来，棕熊的熊掌不值多少钱，至于药性，也就那么回事儿。” “哗啦啦……” 突然，四周传来刺耳响动。 赵大爷抬头一看。 空中出现大量惊慌乱飞的鸟。 鸟群惊飞，代表附近出现恐怖的东西。 第42章 深山里的不速之客 赵大爷面容凝重地趴在地上，双耳紧紧贴着地面。 用耳朵倾听地面传来的声音。 过了三分钟，赵大爷抬手道：“东南方向，跟我走！” 陆远二话不说，马上灭了面前的火堆。 跟在赵大爷身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向东南方向移动。 走了不知道多久，赵大爷伸出右手拦走陆远。 身躯微微颤抖。 陆远小心拨开前面的树枝。 定睛一看，陆远的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前方树林一片狼藉。 惨烈的搏杀痕迹意味着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一头几百斤重的黑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身上肢体残缺不全，皮毛被锐器割得血肉模糊。 肩膀，腰部，腿部，缺了好几块肉。 “猎枪。” 赵大爷嗅了嗅鼻子，再次将手伸向陆远。 陆远拿下双管猎枪交给赵大爷。 赵大爷深吸一口气，手持双管猎枪，轻手轻脚地朝着黑瞎子的尸体靠过去。 熊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即使看上去已经死透，也未必真的死了。 站在距离黑瞎子三四米远的位置，赵大爷咬紧牙关，端枪瞄准黑瞎子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猎枪子弹脱膛而出，瞬间将黑瞎子脑袋打得稀烂。 “死透了，过来吧。” 确定没有了危险，赵大爷才将陆远叫到身边。 蹲下腰，赵大爷开始小心观察黑瞎子的伤势。 “赵大爷，这头黑瞎子应该是被体重更大的野兽咬死的吧？” “它来了！” “您是说，人熊流窜到了咱们这里？” 陆远低声道。 赵大爷点头道：“人熊不但敢攻击人，也敢攻击同伴。”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着已经死透的黑瞎子，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对于住在陆家庄的村民们来说，黑瞎子绝对是山上的土霸王。 力大无穷，性格凶猛。 纵然是老猎人，都未必能杀死他。 几百斤的黑瞎子被人熊轻易弄死。 可见人熊有多凶猛。 “总而言之，无论野兽还是人，一旦被人熊看到，必然是不死不休。” “黑瞎子身上的伤口来自人熊的虐杀。” “只有人熊才有能力不费力气地干掉黑瞎子。” 陆远听后深以为然。 野兽间互相争斗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很少出现虐杀。 眼下这一幕可谓是血腥无比，黑瞎子身上没有几块好的地方。 到处能看到血肉模糊的痕迹。 这种恐怖的咬合能力，除了老虎，仅剩下的熊。 面前黑熊没有八百斤，也不会低于七百斤。 一头成年黑瞎子被其他野兽虐杀成这种模样，可见对方体重必然在它之上。 “赵大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换个地方休息，还是把这头熊给处理了，留到明天，可能就要臭了。” “取熊胆和熊掌。” 赵大爷手起刀落，三两下将黑熊开膛。 取出了里面的熊胆，挥刀砍向熊掌。 二人上山是为了寻找疯熊的位置。 如今，任务达成了一半。 确定疯熊确实流传到了陆家庄附近。 这种情况下，二人还要继续向附近搜索。 找到疯熊的活动范围，才能下山组织围猎队。 期间。 二人只能放弃黑瞎子。 几百斤的黑瞎子，陆远与赵大爷既没办法搬，更没有办法单独回去叫人帮忙。 将身上最值钱的熊胆和熊掌拿走，也不算是赔本卖。 不多时，赵大爷和陆远一块将熊掌全部切下。 “窸窸窸！” 陆远和赵大爷刚把心放回肚子里，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营地休息，稀稀拉拉的声音再次传来。 陆远无语地说道：“不会是人熊回来，准备享用它的晚餐吧？” “妈了个巴子，上树！” 赵大爷没和人熊打过交道，代表接下来面对的一切，全部带有未知的危险。 不管是人熊是不是怪物，只要它是熊。 必然有两个天生的弱点。 视力差，听觉更差。 不然。 也不会有熊瞎子这个外号。 说时迟那时快，陆远配合赵大爷一起翻身上树。 以人熊的力量和体重，能够轻易撞到一棵树。 但只要不被发现，问题就不打。 二人来在树上，可不是为了躲避人熊，而是居高临下进行观察。 假如出现的真是人熊。 站在高处还有一个好处。 人熊皮糙肉厚。 甭管赵大爷还是陆远，都不敢保证能够一击毙命。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攻击人熊头部。 冲着脑袋打。 才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将人熊干掉。 二人爬到树上后不久，一道亮光从远处照过来。 “你们快过来，这里有熊。” “咦？这里有死了的黑熊，怪不得刚刚我们枪声。” 紧接着，对话的声音传到陆远和赵大爷耳中。 二人面面相觑。 三更半夜，山上怎么会有人？ “卧槽！！！好大的黑熊，哥几个，这算不算是开门红？” “走，一块去看看。” 没等二人想明白，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四个年轻人手里端着枪，围拢在黑熊尸体旁边。 一名高个男人用手电筒照向黑熊尸体，发现黑瞎子的肚子被划开。 熊掌也被人割掉。 “奇怪，这头熊到底是被人杀了，还是死于那头巨熊之手？” 随即，高个男人打量四周。 “向红哥，不管它是被谁干掉，反正进山抓熊的不止我们几个，当地的猎户很可能也进来了。” 旁边一人说道。 高个男人继续看向地上的黑瞎子尸体。 尸体上面布满了撕咬的痕迹。 另外还有被刀割开的痕迹。 如此一来。 想要立功的人，恐怕远不止几名猎户这么简单。 搞不好。 各村都派人过来围猎了。 “咱们先休息一会，吃饱喝足养足精神，连夜找到那头巨熊，绝对不能让当地人抢在咱们前头。” “向红哥，你就放心吧，当地人拿的什么家伙，咱们拿的又是什么。” 一个还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炫耀似的晃动着手里的武器。 陆远一眼认出年轻人手中的武器是56冲锋枪。 56式冲锋枪和56半自动属于同一枪族。 一个火力猛，一个精度高。 “凭咱们手里的56冲和56半，别说是一头熊，就算两头，也能将它们打成筛子，更别说咱们还带着手榴弹。” 第四名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腰。 腰上挂的手榴弹袋，里面插着五根木柄手榴弹。 第43章 高干子弟 无论枪支还是手榴弹，都是制式装备。 除了携带大量的武器。 这些人还对人熊的事情知之甚详。 李文斌严令陆远保密。 估计对其他的村领导，大队领导，也下了相同的命令。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旁的赵大爷跟着泛起糊涂。 瞧这些人打扮，不像是部队的战士。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武器。 “现在听我命令，全都坐下休息，尽快恢复精力体力。” 被众人称为向红哥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打开身上的包，取出几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分给众人。 打开油纸包，里边竟然是军用压缩饼干。 “爱民，你瞎比画什么呢？三更半夜望远镜能看到个鬼。” “别嘚瑟了，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 “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插队这两年，哥们别的不行，体力比你们谁都强。” 名叫爱民的年轻人站起来，挥舞双手对着空气不停地挥拳。 抬起脚，踢向地上的黑熊尸体。 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使得陆远看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同时也清楚。 他们为什么感觉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 “什么人！” 听到声响，向红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把手枪。 瞄准前方的大树准备扣扳机。 “别开枪，我是山里的猎人。” 陆远大喊道。 “向红哥，树上还有一个老头！” 随着陆远主动现身，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手电筒对准大树顶部。 见状，赵大爷只能无可奈何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你们两个都是当地的猎人？” 高个男人向红仔细打量着二人的穿戴打扮。 这一看不要紧，向红惊讶地发现一老一少拿出的武器大有来头。 老头背着最新款的双管猎枪。 年轻人则是拎着和他们一样的56半自动步枪。 “同志，你们应该来自京城吧？” 陆远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名叫爱民的年轻人一脸戒备地看向陆远。 向红的发现不对劲，众人同样看出问题。 先不说陆远从哪里弄到制式武器。 老头背着的双管猎枪价格不算便宜。 对于这些人而言，鹰牌双管猎枪不算什么稀罕物。 但是别忘了。 这是东北农村地区。 贫下中农怎么可能买到这么贵的家伙。 陆远指了指众人脚下的鞋子，向红迟疑地低下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几个人穿的鞋子是部队的制式装备，55式伞兵作战靴。” 此话一出，向红四人大惊失色。 爱民一脸愕然地道：“你当过兵？” “没有，不过我见过这种鞋子，穿着部队的军鞋，手里拿的武器不是56半，也是56冲，刚刚我在树上听你们说，你们还带了手榴弹。” “加上这位同志的口音，必然是京城的干部子弟。” 陆远不卑不亢地点出几人的身份。 高干子弟，并且来自部队大院。 只有这类人才能做到要什么武器，就能得到什么武器。 “这……哈哈哈，猎人同志，没想到这么有眼力，认识一下，我叫刘向红，旁边这位是我的发小李爱民，他叫赵海涛，那个小胖子叫潘胜利。” 刘向红哈哈大笑，主动向陆远介绍身边众人的明知。 一个乡下人，不但了解各类军用物品。 面对干部子弟，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模样。 是个人物。 “我叫陆远，大河村治保主任，旁边这位是我们村的赵大爷。” 介绍完身份，陆远正色说道：“几位同志，作为这里的治保主任，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人熊不是一般的野兽，想要猎杀它，不但要有精良的武器，更要有丰富的经验和胆识。” “陆远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是山里人，又没有任何狩猎经验，贸然追踪人熊，确实会引来灾祸。” 听了陆远的一番话，赵大爷恍然大悟。 难怪陆远主动现身。 原来是担心这些人丢了性命。 从几个人对话和举止来看，必然是久居城市之人。 迷信手里的武器能够击杀一切猎物。 真要这么想。 等于一条腿踏进了阎王殿。 “当年藏匿于山里的土匪，尚且不敢和大型野兽拼杀，更别说你们了。” 赵大爷说完不再言语。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该说的都说了。 如果这些人一意孤行，谁都拦不住他们。 刘向红微皱眉头，说道：“陆远同志，谢谢你和赵大爷的提醒，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既然这样，好自为之。” 陆远没有任何犹豫地叫上赵大爷准备离开。 “人家将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又何苦管他们的死活呢？” 走了大概一两百米，陆远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几人所在的位置。 “赵大爷，那个王八犊子才愿意管他们呢，问题是不管不行啊。” 陆远叹气道：“您老见闻广博，不过这些年来，您一直没有离开陆家庄，不清楚大院子弟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李文斌亲自下令保密，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白山大队，各个生产队的队长，支书，各村的村长，也就剩下公社领导。” “这些人能够打听到人熊的事情，加上穿的戴着，都非一般人所能搞到，如果他们死在这里，当地会不会天塌地陷？” “这……” 赵大爷脸色一变。 想到这些人拿的枪支，手榴弹，穿的鞋子，吃的东西，无一不是普通人难以搞到的贵重之物。 如果他们死在这里。 他们的爹娘一定会迁怒公社。 退一步讲，即便这些人没被人熊弄死，必然也会狼狈不堪，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出手搭救，您说他们会不会报答咱们？” 受限于身份和所处环境。 乡下人很难全面了解，高干子弟的能量有多大。 不是所有的干部子女，都能被冠上高干子弟四个字。 家中的父母亲人。 起码得是副部，或者说军一级的干部。 若是本该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用担心。 根据李文斌后面的发迹经历来看，并没有受到打压。 可要是突然事件，那可就麻烦了。 李文斌若是倒了。 陆远这边也就失去了一个大靠山。 届时。 白河村必然第一个跟他翻脸。 养殖药虫，发展副业的安排，也会因此半途搁浅。 这是其一。 其二。 提前提醒这些人，等于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印象。 遇到危险之际，陆远和赵大爷出手搭救。 羞愧难当之下，必然会不计代价地进行报答。 经商几十年。 人情世故四个字，早就被陆远玩的滚瓜烂熟。 第44章 林中恶斗 赵大爷听后一脸震惊。 好一个陆远！ 人心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说了你不听，自己去找死。 性命垂危之际，陆远杀出来救他们一命。 联想到陆远的之前的提醒，又看到陆远的救恩之恩。 高！ 实在是高。 另一边。 刘向红点燃一支烟，默不作声地低头沉思。 赵海涛说道：“向红哥，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老爷子他……” “别说了！” 刘向红起身将烟头丢下，毅然决然道：“兄弟们，我要问你们一句话，假如这次狩猎九死一生，你们还愿意跟我走吗？” “向红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要不是你帮忙，老子现在还在建设兵团修理地球呢。” 李爱民第一个说道：“别人我不管，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不就是一头大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您别听那两个人胡说八道，咱们这么多武器，就算打不死人熊，五枚手榴弹丢出去，炸也能炸死这个王八蛋。” “爱民说得没错，就凭咱们的火力，别说是一头人熊，就算是两头，也是小菜一碟。” 赵海涛和潘胜利端起枪，对着附近树林扣动扳机。 “哒哒哒……” 56冲的子弹如同暴雨倾泻而下。 冲锋枪配合半自动步枪，还有几枚手榴弹。 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兄弟们，什么都不说了，这次如果找到人熊，完成任务，我请你们吃一个月的老莫。” 刘向红拿下放下腰间的军用水壶，狠狠灌了一口酒。 和正规军比起来，众人欠缺的仅有一身军服。 为了这一次的目的。 刘向红将能搞到的家伙全部装上了。 武器子弹一大堆，压缩饼干，空降兵军靴，军用匕首，军用指北针，各类药品一应俱全。 “穿林海过雪原……今日痛饮庆功酒。” 不一会，林间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样板戏曲调。 刘向红几个人边走边唱，以此来给自己壮胆。 “吼！！！” 忽然，众人大脑一阵恍惚。 野兽发出的巨响来得猝不及防。 未等几人反应，地面开始颤抖。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声音好像一柄大锤，不停地敲击着几人的心脏。 “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谁都不许当逃兵。” 李爱民咋咋呼呼喊了一嗓子，端起半自动抬手就打。 “啪啪……” “哒哒哒！” 见李爱民开火，赵海涛和潘胜利跟着搂火。 一支56半配合两支56冲，火力不可谓不凶猛。 刘向红拿着手电筒朝着前方，寻找人熊的具体位置。 心知这么乱打一气结果未必有用，不过都已经开火了，总不能让大家停下慢慢找吧。 过了大概两三秒，三人的子弹全部打空。 “吼！” 就在李爱民等人换弹的间隙，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 “妈呀！！！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怪物！！！” 一头三米左右的巨熊迎面而来。 潘胜利跌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即将冲过来的巨熊犹如一辆坦克，视觉震撼绝非几句话所能形容。 李爱民同样被吓得手脚发抖。 猜测和现实，真的不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刘向红拿出同伴腰上的手榴弹，拔掉木柄手榴弹上面的引线，用力朝着前方丢去。 “趴下！” 一声令下，几人全部趴倒在地。 “轰隆隆！” 爆炸声如约响起。 “这会看你……卧槽！！！” 听到爆炸声，抬起头观看战果的李爱民魂飞天外。 巨熊毫发未损地站在不远处。 也许是刚刚的爆炸声也吓了它一跳，体型巨大的疯熊并没有继续朝前冲。 “爱民，你和我继续扔，你们两个抓紧时间换弹！” 刘向红显露出临危不乱的一面，再次拔出两枚手榴弹。 呵斥李爱民跟着朝前面丢手榴弹。 另外两人马上给56冲换弹。 晚一秒，几个人恐怕都要变成巨熊的食物。 “轰隆隆……” 四枚手榴弹全部被甩了出来。 爆炸声震耳欲聋，躲在暗处的赵大爷和陆远耳朵嗡嗡响。 “娘的，这几个小子简直就是瞎胡闹，败家子！！！” 赵大爷趴在地上，看得又生气又眼热。 好东西放到外行手里，连踏马烧火棍都不如。 这哪里是打猎，根本就是打仗。 陆远一头黑线。 几位爷确实是瞎胡闹。 手里丢出去的手榴弹属于防御手榴弹。 引信时间长，杀伤半径小。 疯熊皮糙肉厚，而且只是疯，不是傻。 知道躲避这些手榴弹的攻击。 溅射出去的弹片密密麻麻镶嵌在巨熊身上，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哒哒哒……” 终于。 冲锋枪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远看得直嘬牙花子。 这帮傻缺。 疯熊是四蹄并用与他们拉扯了距离。 上百米距离不用半自动，反而用冲锋器。 而且还不是点射，能打死才怪。 陆远猜错了。 不是众人不知道点射精度高，而是手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根本做不到静心凝视，精准射击巨熊。 “咚咚咚！” 几秒过后，射击声音再次消失，巨熊仗着血盆大口，以极快的速度向几人冲了过来。 此刻，刘向红再也绷不住了。 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据他所知。 野兽和人一样，都有着欺软怕硬的劣根性。 面对凶猛的火力，再残暴的野兽也要望风而逃。 偏偏。 这头人熊的行为处处显得反常。 完全无视了几个人的凶猛活力。 即使浑身伤痕累累，到处都能看到弹片和子弹打出的伤痕，人熊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潘胜利丢下手里的武器，哭哭啼啼向后跑。 恐惧如同传染病，迅速传到了赵海涛和李爱民身上。 手榴弹，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全都奈何不了人熊。 绝望，恐怖，紧张。 负面情绪好似潮水席卷而来！ “向红哥，我们快跑，要不然就没命了！” “妈的，不是说野熊最怕响声，它怎么一点都不怕？” 赵海涛和李爱民同样丢下了手里的枪，没命地往后面跑。 等到刘向红回过神，人熊已经来到了面前。 “砰！” 望着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刘向红绝望地闭上眼睛。 紧接着，一声枪响惊得刘向红再次睁眼。 巨熊满脸是血，模样比之刚刚更加恐怖。 第45章 破灭的希望 “赶快跑！” 身后，传来了陆远的喊声。 刘向红慌里慌张地向后跑，双脚并用狼狈不堪。 “啪！” 刘向红这边刚刚开始跑，陆远三点一线瞄准熊脸就是一枪。 东方开始吐白，陆远的视线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东边，赵大爷满头大汗地为猎枪装填子弹。 “嗷！！！” 面部连续挨了两下，疯熊仰头咆哮，状如疯魔的冲向另一个方向。 刚刚。 陆远和赵大爷分散两边，一个一枪，分散疯熊的注意力。 眼见疯熊朝着赵大爷杀去，陆远连续扣动扳机。 两发7.62口径子弹击中疯熊后脑勺。 脑浆混着血水流了下来。 另一头。 赵大爷换好子弹，动作迅速地抬手一枪。 “嗷！！！” 虎啸山林惊天动地，巨熊怒吼，同样威力不凡。 但凡是大型猛兽，口中的嘶吼声都带着能够破坏人类大脑神经的能力。 之所以虎啸声能够让人感到害怕，皆因其中夹杂的超低声波。 超低声波不但能够引起肌肉震动，还能麻痹猎物的神经。 同理。 野熊的叫声也能够对人类大脑构成麻痹作用。 别说是刘向红四名高干子弟。 即便是入伍的战士，只要没打过仗，没见过血，该麻也麻。 人熊皮糙肉厚。 能够抵挡弹片和远距离打过来的子弹。 可毕竟是肉体凡胎，加之剧烈移动导致的血液加快，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每当人熊朝着一个方向冲刺。 赵大爷和陆远必然会默契配合，搅乱人熊的攻击方向。 甭管是黑瞎子，还是大棕熊，都是整个瞎子半个聋子。 捕捉猎物基本靠嗅觉。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人熊的嗅觉基本废了。 仅剩下的少部分听觉，又被陆远和赵大爷折腾的疲于奔命。 过程中，陆远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如果这一幕换成战场。 人熊就是踏马的主战坦克，陆远和赵大爷则是没有任何防御的步兵。 但凡是坦克碰一下。 必死无疑。 万幸，这辆“坦克”的观察口废了。 只能凭声音寻找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面上血流成河。 赵大爷和陆远同样是筋疲力尽，纵然手里拿着武器，依旧要不停地移动。 一个留在一个地方，万一人熊不顾一切地朝这边冲。 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砰！” 赵大爷在开一枪，人熊的半拉脑袋飞了出去。 上千斤的身躯轰然倒地。 地面为之一颤！ “呼……” 枪声过后，赵大爷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这一回算是伤了元气。 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地。 “赵大爷，您老怎么样？” “还行，死不了。” 赵大爷有气无力道：“你去看看，人熊死透了没有，没死透就给它补几枪。” “妈了个巴子的，没有那几个小子的瞎胡闹，咱们爷俩未必能弄死这玩意。” 陆远听后深以为然。 若不是他们丢出的几枚手榴弹，人熊的嗅觉未必会失灵。 “死透了。” 陆远的体力同样所剩无几，咬着牙拄着56半自动步枪，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仔细观察。 半个脑袋被打飞。 如果这还不死，这头人熊绝对成精了。 闻言，赵大爷艰难地爬到人熊身体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开膛挖熊胆，那几个小子十有八九是冲着这玩意来的。” 陆远点点头。 拔出刀开始切割人熊的肚子。 几小时前，陆远和赵大爷悄悄摸摸潜伏到暗处。 几个人的对话全部落到了他们的耳中。 细听之下，二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这群人冒险进山猎熊，出风头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刘向红的家里的老人。 或许需要熊胆治病。 “乖乖，这块熊胆好大啊！比我家姑娘的脑袋还要大。” 使出吃奶的力气，陆远总算取出了人熊的熊胆。 不看不知道。 整个一小皮球。 赵大爷说道：“传说，人熊的熊胆除了能够清热解毒，治疗多种疾病，好像还有续命的作用，至于真假，也只是听说罢了。” 陆远仔细端详面前的熊胆。 “嘭！” 下一秒，陆远突然将熊胆丢在地上，抓起石头将熊胆砸破。 “！！！” 眼见这一幕，赵大爷整个人都惊了。 “你这个败家子，这可都是钱！！！” 赵大爷心疼得肠子都青了。 早年间，一克风干的熊胆大概8毛钱。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样也能涨到一两块。 就算是1.5元一克。 这么大的熊胆，怎么还不得三四百块。 好嘛。 陆远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将熊胆也砸了。 几百块钱说不要就不要，这不是败家是什么？ “陆远，谁允许你砸碎这颗熊胆的！！！” 说话功夫，刘向红几个人竟然又回来了。 看到被陆远砸碎的熊胆。 刘向红面目狰狞，眼神中迸发着熊熊怒火。 赵海涛三人握紧拳头，恨不得打死了陆远。 四个人差点葬身熊口。 为的就是这颗熊胆。 如今熊胆被陆远砸了，几个人等于白遭了一场罪。 “你们怎么回来了？” 赵大爷纳闷道。 “陆远，回答我，你为什么要砸碎这枚熊胆！！！” 刘向红完全无视赵大爷的询问，杀气腾腾地看向陆远。 若不是脑中还有一丁点的理智，刘向红绝对要踢死这个混蛋！！！ 陆远艰难地抬起头，说道：“这是一头疯熊，如果不砸碎这枚熊胆，不论他落到谁手里，都会带来麻烦。” 面对几人不满地质问，陆远不慌不忙地给出砸碎熊胆的理由。 人熊发疯的原因无人知晓。 陆远将这种情况视作狂犬病，得了狂犬病的狗需要被立刻打杀。 身上的肉也要销毁，绝对不能食用。 如此一来。 都知道熊身上有三件宝贝，熊胆，熊皮，熊掌。 万一有人将疯熊的熊胆拿出去卖掉，或许当成药物发给有需要的人，到底是治病，还是害人呢？ 听完，刘向红几人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 “向红哥，陆远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这头熊就是踏马的疯子，患有狂犬病的狗不能吃肉，发了疯的熊，它的熊胆恐怕也不能用。” 李爱民说道。 到底刘向红都懂。 可是希望突然破灭，换成谁一下子也接受不了。 且不说为了得到熊胆，刘向红费了多大的劲。 就说刚刚险象环生的一幕幕。 可见刘向红对于熊胆的重视程度。 熊被干了，熊胆也被取出来了。 可是又在自己眼前被销毁。 这叫什么事啊！ 第46章 四类药引 “你们这么关心这枚熊胆，难道熊胆对你们很重要吗？” 陆远冷不丁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爱民，赵海涛三人齐刷刷看向刘向红。 不管怎么说。 陆远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纵然砸了熊胆，导致刘向红的心血功亏一篑。 但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赵大爷若有所思地看向陆远。 陆远不动声色做了一个口形。 赵大爷见状恍然大悟。 好小子。 真踏马贼！ “陆远同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沉默片刻，刘向红站起来向陆远鞠躬道歉。 同时又向赵大爷鞠了一躬。 感谢二人救了他们。 熊胆已经没了，发再大的火也没用。 况且。 陆远又有恩于众人。 大院子弟可以目空一切，天天和人掐架。 但是绝不能干忘恩负义的事情。 “刘向红同志，你是不是等着熊胆治病？” “嗯！” 刘向红脸色一变，赵海涛插话道：“你是不是知道，哪里能弄到一模一样的熊胆。” 陆远摇头苦笑道：“这么大的熊胆，我和赵大爷都是第一次见，也是因为没有见过，不清楚这东西会不会吃死人，所以才决定将它销毁。” 闻言，几人脸上再次出现绝望的表情。 “实不相瞒，我确实是需要熊胆治病，但不是给我治病，而是给我爷爷。” 刘向红犹豫了一会，讲出了这次的真正目的。 正如陆远分析的那样。 上山猎熊只是顺道。 包括刘向红在内。 几个人全部来自陆军大院。 刘向红的爷爷战争年代留下不少暗伤，最近一两年身体越来越差。 总部医院给出的诊断是保守治疗。 老爷子年岁已高，而且身子状态非常差。 上得了手术台，未必能活着走下来。 西医没有办法。 刘家只能寻求中医的帮助。 经一些中医专家会诊，如果能够找到四大名药，需要还有得救。 四种药分别是熊胆，犀牛角，龙骨，人参。 由于一些特殊的历史缘故。 中医长期被列为四旧。 中医，中药，还有各类中医医书损失巨大。 一直到最近几年，中医的情况才开始好转。 “唉！” 听到这里，赵大爷长叹了一口气。 刘向红不知缘故，继续说道：“我家找遍京城，几种药材倒是找到了，但是都不符合标准，简单来说就是药效不够。” “听说此地出现了人熊，我想这种超过一千斤的野熊熊胆，药效肯定足够了，便和当地驻军借了全套武器弹药，第一时间赶来捕猎。” “没想到……” 刘向红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如果爷爷不行了。 刘家恐怕难以平安度过，接下来的大小风波。 哪怕老爷子剩下一口气。 都能保刘家平安过关。 “原来是这样。” 陆远装成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窃喜自己赌对了。 “赵大爷，您看？” “这个嘛……” 赵大爷开始拿捏姿态，捋了捋胡须。 “老大爷，难道你有办法？” 刘向红急忙问道。 “刘向红同志，你对我们开诚布公，我也给你说一句实话，赵大爷不但是赶山老人，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中医。” 陆远苦笑道：“不夸张地说，山上都有什么药材，位置分布在哪里，全部记在赵大爷心里。” “想要治疗你家老人的病，未必只有熊胆一种药物。” 几句话说完，希望重新浮现在刘向红脸上。 没错，想要治病不只有熊胆。 犀牛角，龙骨，人参，也能充当药引子。 难怪讲到中医被当成四旧遭到打击，赵大爷会突然谈起。 原来他也是中医。 “几位，不如这样，你们几个拿着武器下山去叫人，先把这头熊抬回去，我和赵大爷留在这里休息，顺便帮你们想想办法。” 陆远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我和赵大爷为了猎杀人熊，一条命只剩下半条，根本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帮你们出主意。” “对对对，先离开这里，慢慢想！” 刘向红一拍大腿，安排人把武器全部找回来。 留下白酒，压缩饼干，随身携带的午餐肉罐头。 临走前。 刘向红不忘用刀挑开罐头。 “你小子可真能见缝插针。” 望着几人急匆匆的背影，赵大爷喝了一口酒，说道：“娘的，不愧是京城来的，带的白酒竟然是茅台。” “哦，我尝尝。” 陆远拿过另一个军用水壶。 打开一闻，还真是茅台的酱香味道。 “八块钱一瓶的茅台，这帮小子当成白开水喝，说说吧，你打算宰他们多少钱？” 赵大爷美滋滋的有了一口。 “赵大爷，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陆远竖起三根手指。 “七十年份的老山参，300元少了点吧。” “不是300，是3000。” “3000？！” 赵大爷差点没背过气去。 就在赵大爷认为陆远，抡起青龙偃月刀砍人的时候。 陆远竟然又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听完以后。 赵大爷脑瓜子嗡嗡响。 陆远上辈子一定是晋商。 闯荡过十里洋场，蹲过牛棚马圈。 这辈子，什么样的风风雨雨赵大爷都经历过。 就没见过陆远这个贼的小年轻！ 好家伙。 阴谋阳谋，三十六计，这小子全都用上了。 来自京城的几个高干子弟，最后被陆远给卖了，还要对陆远说一句谢谢啊。 不过话说回来。 最近二十多年，赵大爷半步都没有离开过乡下。 确实不清楚京城子弟，特别是大院子弟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陆远既然有信心能够拿捏他们。 赵大爷也乐得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 昏昏欲睡的赵大爷和陆远被喊叫声吵醒。 远处。 李文斌带着大批荷枪实弹的民兵往这边赶。 依稀能够看到刘向红几人的身影。 来到近前，李文斌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眼前场面太惨烈了。 那是什么猎场，说是战场也不为过。 纵然过了数个小时，依旧能够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一头没了半个脑袋的巨熊，模样惨烈地倒在地上。 陆远和赵大爷浑身脏兮兮，全是鲜血和泥土。 前面有多个被手榴弹炸出来的浅坑，地面上的子弹壳一大堆。 李文斌身后的几名公社干部显得一个比一个震惊。 这群活爹到底有多疯！ 第47章 捕猎庆功会:哥，你真尿性! “这既是传说中的熊罴，我的娘啊，难怪能将两个猎人打得一死一伤。” “主任，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是否将疯熊的尸体分解带回去？” 不看不知道。 白山大队描述疯熊身高三米，体重超过一千斤。 以为众人慌乱当中的描述，多少有些失真。 现在看来。 人家一点都没有夸张。 四个城里来的高干子弟，两名贫下中农，六个人围攻巨熊，他们觉得自己有几条命？ “不要分解，就这么带回去。” “啊！” 李文斌话音落下，包括公社干部在内，现场上百人瞠目结舌。 主任，您开什么玩意！ 这头熊一千多斤，完完整整地抬回来，非得累死几个不可。 “执行命令！” 李文斌脸色一沉，他才不管累死几个。 分别称肉块的熊，那还能叫巨熊吗。 宣传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陆远，你们怎么样，还能动吗？” 交代下去将熊完好无损的抬回去，李文斌蹲在地上，语气关切地询问陆远和赵大爷的身体情况。 陆远苦笑道：“问题不大，就是有点脱力。” “来几个人，搀扶他们回公社。” “等一下！” 李文斌看了看眼前血腥震撼的现场，说道：“宣传干事，拍几张现场照片，另外……” 想了想，李文斌安排人将陆远和赵大爷搀扶起来。 让他们拿着枪，摆出这个时代特有的无畏模样。 “咔咔咔。” 宣传干事拿着照相机，从多个角度进行拍摄。 李文斌的想法，宣传干事已经完全领会。 好事能够变成坏事，坏事同样能够变成大功一件。 关键看你怎么宣传。 根据这些干部子弟的描述，真正打死巨熊的是陆远和赵大爷。 他们四个人打熊不成，差一点就葬身熊口。 赵大爷哭笑不得地按照宣传干事的吩咐，配合陆远摆出各种造型。 陆远暗笑不愧是未来的封疆大吏。 一点半点宣传立功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忙了半个多小时，李文斌这才算满意。 安排人搀扶陆远和赵大爷，自己则是走在最前面，昂首阔步地返回公社。 “奶奶，这就是人熊吗？” “老天爷啊！是谁这么能耐，连人熊都能杀死。” “主任，这下子公社是不是就安全了？” 返回到公社所在的小镇，闻讯赶来的老百姓夹道围观。 得知人熊已经死了。 李文斌震惊之余，立刻安排人将事情广而告之。 几个小时的工夫。 人熊出没伤人，后被公社击毙的消息传遍了十里八乡。 眼前看到被一群大小伙子拖拽的人熊，老百姓连连咋舌。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公社猎熊。 传扬出去。 所有人脸上都有光彩。 相较于满脸喜色的公社领导，民兵，普通老百姓。 刘向红心里七上八下。 陆远承诺帮忙想办法，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办法，还是安慰自己放宽心。 爷爷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天知道，新一轮风浪什么时候会袭来。 没有了爷爷。 刘家恐怕难逃风浪侵袭。 “乡亲们，社员们，在公社的指导下，陆家庄治保主任陆远，社员赵乾坤同志，怀揣着战天斗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大无畏精神，将这头反动的野熊击败。” “不但保护了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又证明了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压倒人民群众，不论是野兽巨熊，还是藏匿在暗处的坏分子，都将被我们的铁拳砸成粉末！” 公社大院里，李文斌情绪高昂地召开庆祝大会。 将陆远，赵大爷猎杀巨熊的行为，归结为人民的胜利。 紧接着。 两名公社女干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朵红艳艳的大红花。 一人一朵挂到陆远和赵大爷胸前。 “陆远同志，赵乾坤同志，我代表公社，代表公社名社员，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 李文斌分别和陆远，赵大爷握手，回头说道：“同志们，为了进一步保证贫下中农的生命财产安全。” “公社将于一个月后，组织一场围猎，专门清剿可能威胁到各村，各大队人员安全的野兽。” “哗啦啦！” 话音落后，围观群众热烈鼓掌。 刘向红跟着鼓掌，表情古怪地望着滔滔不绝的李文斌。 扩大成绩，举一反三。 这样的人。 绝对不是仅仅只是一名公社主任。 表彰会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 期间，李文斌和公社各个干部全都做了发言。 高度瞻仰陆远和赵大爷做出的贡献，展现出了大无畏精神。 仿佛二人猎杀的不是巨熊，而是武装到牙齿的入侵者。 “滴滴滴……” 这时，公社大院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一辆绿色的212敞篷吉普车，缓缓开进了公社大院。 “媳妇儿，小月！” 看到夏荷抱着女儿与陆月一块从车里下来，陆远开心之余，又不由得向李文斌投去感激的目光。 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远同志的妻子和妹妹。” 李文斌带头鼓掌。 转而开始表扬夏荷。 “俗话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陆远同志取得的成绩，既有他自身的努力，更有家人的支持。” “今天这场表彰大会，公社还要重点表扬夏荷同志在家庭生活方面做出的贡献。” 作为一名权力欲望极强的干部，李文斌深谙奖励之术。 想要让陆远死心塌地的自己效劳。 首先要让陆远知道。 李文斌从不吝啬让部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夏荷抱着女儿丫丫，整个人晕乎乎。 一直到来的路上，夏荷才知道陆远进山不是学习捕猎，而是去捕杀人熊！ 那一刻。 夏荷的血都凉了。 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夏荷怎么会没听过人熊的传说呢。 看到陆远和赵大爷安然无恙。 夏荷这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夏荷同志，陆月同志，你们也来说几句吧，大家欢迎。” 李文斌面容和煦地冲着夏荷笑了笑。 “我……我……” 夏荷紧张的满头是汗，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来。 “哥，你真尿性！” 就在这时，陆月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 一瞬间，众人哄堂大笑。 第48章 京城邮包 “陆月同志，你是不是想说，要以你哥哥为榜样，学习他的优良品格？” 李文斌哭笑不得的开口递台阶。 正正经经的一场庆功会，被陆月一句话弄得严肃气氛全无。 见陆远眨了眨眼睛，陆月忙说道：“对对对，领导，我就是这个意思，您别笑话我，我没上过几年学，不太会说话。” 李文斌笑道：“哥哥是英雄好汉，妹妹肯定也差不了，老子英雄儿好汉，哥哥英雄妹妹同样不差。” “要是文化水平能够提高，我想用不了多久，陆月同志也能成为一名有贡献的女同志。” 听到这句话，陆远反倒有些发愁。 李文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准备于明年推荐陆月上大学。 问题是，77年就将恢复高考。 明年的工农兵大学生，将会是最后一届，也是最尴尬的一届。 工农兵大学生属于特殊时代的特殊产物。 学制1—2年。 毕业以后分配到工厂和企业上班。 前几届工农兵大学生，都有着不错的前途。 但是最后一届。 半点前途都没有。 既不是本科，更不是专科。 与其说是上学，不如说是学手艺，混资历。 表彰大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李文斌安排赵大爷，陆远一家住在公社招待所。 明天一早。 组织各个大队，村庄的负责人过来开会。 “哥，不是打了一头熊嘛，李主任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招待所房间，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陆月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看向正在写发言稿的陆远。 听到这个问题，夏荷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家人分了一个四人间。 除了招待他们饱餐一顿，李文斌还让陆远连夜写一份发言稿。 用作明天大会做报道。 “傻妹妹，咱们看来是打了一头熊，而对李主任来说，这可是保境安民的大功一件。” 陆远放下笔，打了个哈欠说道：“里面的门门道道，等你以后上了大学就知道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远决定婉拒李文斌好意。 再等一年。 堂堂正正地考上大学。 “上大学？哥，你别逗我了，我连大学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哪有本事考大学。” 自学陆远学好，陆月只想一直跟着哥哥嫂子身边，才不要去上什么大学。 “如果你答应我努力学习，争取有朝一日成为女秀才，每个月，我给你五块钱。” “五块钱？！” 陆远立马来了精神，直勾勾地望着陆远。 夏荷一脸无语。 一个月五块，一年下来六十。 村里壮劳力一个月的工分也才六块钱。 “没错，五块钱，前提是你的学习成绩，达到我的要求。” 教妹如育儿，陆远不介意采用金钱鼓励的方式。 毕竟。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 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习使人进步，知识改变命运，乡下人只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愿意，我愿意！！！” 陆月点头如啄米。 哥哥说一是一。 自从幡然醒悟，再也没有骗过自己。 每月五块钱，嘿嘿嘿。 陆月开心地咧嘴傻笑。 同样住在招待所的刘向红等人，同样没有入睡。 一天见不到名贵中药，刘向红的心一天不能放下来。 隔天，陆远一家出现在公社会议室。 前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各村各大队的代表。 由于赵大爷的身份问题尚未解决，不适合进行集体报道。 因此被提前送回陆家庄。 接下来几天的报告会，全部由陆远一家负责。 公社做完县里做。 一连六天，陆远，夏荷，陆月三人说干了嘴，跑断了腿。 到了礼拜天这天。 几个人总算完成了巡回报道，回到久违的陆家庄。 “咱们家呢？！” 随着三人从吉普车里下来，匪夷所思的一幕呈现在眼前。 矮小破败的茅草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呦，咱们村的功臣回来了。” 正在现场指挥盖房子的陆山林走了过来。 看着陆远一家几人的打扮，暗道一声人靠衣裳马靠鞍。 陆远穿着一身崭新的淡蓝色干部服，夏荷和陆月一人一套女式干部服。 脚下穿着皮鞋，头发梳成常见的中短发女干部头。 不知道的人看到。 还特么以为三人是下来检查工作的领导呢。 气派，有面。 “村长，您这是在帮我们家盖房子？” 陆月惊讶道。 “不是我帮你们家盖房子，是公社下达的命令。” 陆山林点燃一支烟，说道：“陆远为民除害的事情已经上了报纸，要是被其他公社，或者县里的领导看见，你们家住在这种地方，不但我这个村长没脸见人，李主任同样要挨批评。” “为此，李主任命令我尽快帮你们把房子盖好，砖石木料由公社提供，大伙每天干活都算工分。” “至于你家的东西，全都搬到了村里的仓库，放心吧，丢不了。” “爱国和爱民两兄弟，每天轮流给你们看管家当。” “看眼下的架势，还要半个月才能把房子盖好，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我家里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有人给你送了一份礼物。” 说到这里，陆山林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一会。 一只个头不小的邮包，出现在几人面前。 相比于邮包。 上面的邮戳格外引人瞩目。 京城陆军总医院。 “这是前两天一个外地年轻人送来的东西，说是谢你的救命之恩，那个……” 陆山林看了看左右，小声道：“叔多嘴问你一句，你啥时候和京城攀上了关系？如果不方便说，你就当叔没问。” 当了多年村长，陆山林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无非是县城。 没去过大地方。 不代表不知道陆军总医院是干什么的。 看名字就知道是部队医院。 而且还是部队医院里面的老大。 “叔，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之前我和赵大爷搜索人熊，救了几个京城来的小年轻。” 陆远轻描淡写地讲了事情经过，现场开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哥！这都是什么呀，怎么全都是洋码子？” 随着邮包打开，大量写着外文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49章 钱不是问题，你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陆月一惊一乍的拉着陆远的衣角。 里面看到了疑似奶粉的东西。 夏荷目瞪口呆，陆山林跟着开了一回眼界。 里面的东西好像都是外国货，写着中文的玩意没几样。 陆远弯腰清点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些是午餐肉罐头，这只画着大公鸡图案的铁罐子里面装的是饼干，名字叫做金鸡牌饼干。” “这几个铁盒里装的是京城牌奶糖，味道和大白兔差不多。” “另外这些东西，差不多都是吃的喝的。” “这……哈哈哈。” 陆远从里面拿出一只黄色的铁盒子。 “当家的，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就喜庆。” 铁盒正面画着一个肉乎乎的男婴，夏荷觉得说不出的喜庆。 “里面装的是宝塔糖。” “不对吧，宝塔糖也不长这个样啊。” 陆山林迟疑道：“十来年前，上面给咱们村分了一批宝塔糖，都是用纸壳包的。” “村长，这不是普通的宝塔糖，属于专供品。” 陆远随口解释道。 不用猜。 刘向红等人寄来的东西，不是来自友谊商品，也一定是特供品。 受生产原料影响和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 宝塔糖一度变得有价无市。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国内的宝塔糖数量才开始涨上去。 东西是从医院寄来的，说明是刘向红的家里人准备的。 知道陆远的孩子尚在襁褓当中，送来的谢礼大半与孩子有关。 纵然建国已经有二十余年。 乡村地区的卫生条件始终没有得到太大的提高 其中最严重的一类疾病，必然是蛔虫。 不夸张地讲。 基本每家都有孩子患有蛔虫病。 “村长，您的好意我们领了，不过我已经和赵大爷说好了，盖房子这段时间，我们会借住在他家。” “您别多心，一来我家和赵大爷关系不错，二来，住在一块也能方便我和他学习医术，打猎，赶山之类的经验。” 陆远拿出三盒午餐肉递给陆山林，又将一瓶酒送了过来。 “这又是什么？” “味美思，用葡萄酿成的酒，味道和咱们自己家做的果子酒差不多，好不好喝另说，带回去尝个新鲜。” 陆远不容分说地将东西塞了过去。 邮包里瓶瓶罐罐一大堆。 显然是走了军用专列，由专人看管运输。 不然。 以当今的运输方式，里面的瓶子一定会碎掉一大半。 “赵大爷，我们回来了。” 伴随着招呼声，陆远带着媳妇儿和妹妹走进赵大爷家。 “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来，开开洋荤。” 听到响动，躺在炕上哼唱小曲的赵大爷坐了起来，抓起一包烟丢给陆远。 “骆驼烟？赵大爷，你不会也……” 后面的话，陆远已经不用说了。 屋里不大的小炕上，摆满了各种吃喝。 “妞妞，来爷爷这里，爷爷有好吃的给你。” 看到妞妞也来了。 赵大爷喜笑颜开地翻找出一块巧克力。 混过十里洋场的赵大爷，多少认识一些稀罕物。 晃动着手里的巧克力，逗弄着面前的小可爱。 陆远动了动嘴巴。 刚满一个月的婴儿，适合吃巧克力吗？ “陆远媳妇，屋子已经给你们腾出来了，你和小月先去收拾一下，我和陆远说句话。” 听到赵大爷这么说，夏荷拉着陆月走到隔壁屋放东西。 “小子，人家面子里子都给了，张口给他们要三千，是不是太那个了。” 刘向红不但为陆远准备了谢礼，也给赵大爷单独准备了一份。 烟酒茶叶一应俱全。 看到陆远带进来的东西，赵大爷感觉吃人嘴软，纵然将人参卖给刘向红，价格方面也应该稍微降一降。 “赵大爷，他们的确将面子里子照顾到了，但是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没有咱们爷们，刘向红四个人，早就成了林子里的尸体。” “您再想想看，单是谢礼就值好几百，搞不好上千块都有了，他们是差钱的人吗？” “你知道那些大干部的工作，一个月多少吗？” 陆远问道。 “怎么也得上百块吧？” “每月最少不会低于300元。” “这么多！” 赵大爷始料未及道：“他们真的能开这么多钱？” 陆远点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保证咱们两家都能获得实惠，并且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你老吃肉，我这个小辈跟着喝口肉汤就行。” 闻言，赵大爷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陆远的第二要求那里是喝汤，根本是狮子大张口。 碰上这个活爹。 真不知道是刘向红的运气，还是晦气。 安顿好媳妇和妹妹，陆远去了一趟村委会。 电话联系等在招待所的刘向红一行人。 东西找到了。 约众人明天来村里见面。 早上天不亮。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开进陆家庄。 刘向红几个人找到赵大爷家，眼巴巴地看着面带笑容的陆远。 “几位，为了找到这颗百年人参，赵大爷可谓是历尽波折。” “他老人家无儿无女，想要给自己留点养老钱。” 讲到这里，陆远提出了条件。 野山人参售价3000元。 外加两件只有他们能够弄到的特殊商品。 “钱不是问题，你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听完陆远的条件，刘向红几个人一头雾水。 不是众人弄不到。 而是农村人要这玩意干什么？ 完全没用啊。 自从认识陆远。 刘向红四人的对于乡下人的固有三观屡次被刷新。 一老一少胆子大得离谱。 互相配合干掉了人熊。 紧接着，刘向红激动地冲过去准备挖熊胆。 万没想到。 陆远提前将熊胆挖出来，直接用石头砸碎了熊胆。 没等刘向红发火，新的希望出现在眼前。 赵大爷有办法，搞到其他名贵的中药充当药引。 左等右等，总算等到了人参出现。 没承想。 陆远又开始耍幺蛾子。 开口索要3000元。 对于普通人而言，3000元绝对是一笔庞大的巨款。 城里企业的八级工，厂长，书记。 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一百出头。 但是对他们这些高干子弟，3000元并不算多。 现在的问题是。 陆远除了要钱，还有两种进口货。 洗衣机和电视机。 第50章 活姑奶奶又杀回来了! “陆远，到底是赵大爷要这些东西，你还是你小子想要啊？” 李爱民皱眉问道。 陆远呵呵一笑道：“有区别吗？” 一句话，问得李爱民哑口无言。 赵海涛和潘胜利一块看向刘向红。 陆远的条件是先给3000元，拿着人参返回京城，交给中医专家确定药效。 如果能够入药，再给这里送来两件进口家电。 条件不算过分。 可是农村用洗衣机，电视机，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且不要国产，只有进口货。 随着前些年和小鬼子恢复关系，大量来自那边的商品进入国内。 进来是进来，但是不对外销售。 只针对高层领导和驻国内的外国人。 “你是想给你媳妇儿用吧？” 沉默了片刻，刘向红眼角余光看到屋内的一名女人搬动水盆准备洗衣服。 陆远点点头。 没错。 洗衣机和电视机，都是为家里人准备的。 冬天滴水成冰。 洗衣服绝对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即便是用开水洗。 投衣服被褥的时候，还是要用了凉水。 至于电视机，自然是给媳妇儿和妹妹解闷用的。 数一根大木杆，套上铁丝锅盖充当接收器。 进行适当调整，就能收到信号。 收音机什么的，都能通过正常方式买到。 唯独洗衣机，电视机。 有钱有票，你也买不到。 先不说国内根本没有家用洗衣机。 就算有，也只会集中省城销售。 电视机更不用想。 黑白电视，陆远不稀罕。 要弄就弄彩色电视机。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彩色电视，国内同样生产不了。 几年后，才会出现合资的电视机生产线。 别人办不成事情。 高干子弟们几张条子就能办到。 “好，我帮你弄。” “陆远，你是个爷们。” 刘向红挑起大拇哥说道：“为了让媳妇儿干活轻松一点，你不要金不要银，竟然想到要洗衣机，呵呵呵，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回去以后，洗衣机和电视机，我安排专人给你搞。” 讲到这里，刘向红半是玩笑道：“你知道洗衣机，彩色电视机，不会不知道冰箱，为什么不要这种更实用的东西呢？” “刘向红同志，你觉得我们东北一年到头，能用多久的冰箱？” “呃……哈哈哈，是我糊涂了，一个一年只能用半年的家用电器，确实没什么必要。” 刘向红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冬天的东北室外，本身就是个天然冰窖。 根本没必要用冰箱。 来年三四月份，温度才会开始回升。 当即。 刘向红打开帆布包，取出带来的一千多块。 另外三个人分别拿出身上所有的钱。 一共3200元。 100元纸票尚未出现，十元大团结属于最大面值的货币。 也就是他们，敢于随身携带大量钞票。 换做其他人。 一张大团结都算是巨款了。 “陆远，后会有期。” 钱货两清，刘向红伸手和陆远握了握。 真诚地向陆远道了一声谢。 随后。 几个人上车离开。 “向红哥，反正东西我们已经拿到了，电视机和洗衣机，我看就算了。” 坐在副驾驶的李爱民回头说道：“咱们肯花3000块买他们的人参，这群人已经是赚了，竟然还想要电器，简直就是贪心不足。” 闭目养神的刘向红懒得搭理李爱民。 军人子弟一口吐沫一个钉。 既然答应了，再难也要办到。 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准那天，还会用到他们二人。 多结善缘，多交朋友。 一直是大院子弟的拿手好戏。 望着汽车离去的背景，陆远捏了捏手里数百张大团结。 转身回到屋里，将钱放在炕上。 “成了？” 低头逗弄妞妞的赵大爷目瞪口呆。 对方给钱，证明打听了陆远的后面要求。 “您老查一查，不多不少，正好300张。” 陆远坐到赵大爷身边，说道：“那两件东西，他们答应回去就办。” “娘的，你小子是怪才，那帮人也不是一般人。” “这么大的买卖，一袋烟的工夫就谈成了。” 赵大爷的固有思维再次受到撞击。 即便是几个人都是棒槌，也该知道讨价还价。 陆远要多少，这群人就给多少。 高干子弟到底有多不把钱当成钱？ 整个一个败家子。 “远……远，人回来了。” 与此同时，陆爱国气喘吁吁冲到赵大爷家，冲着屋里大喊。 “他们？” 陆远闻言走到院子里，说道：“你先别着急，是不是那些坐着吉普车过来的人？” “什么吉普车？” 陆爱国一脸蒙。 “你说是不是刘向红……你好像没见过他们。” 陆远愣了一下，刘向红一行人直奔这里。 刚刚，附近也没有其他人。 “苏文秀和吴思甜两个女知青回来了，张三个正帮她们搬行李呢。” “嗯！” 听到两个对头回来，陆远脸色一变。 陆爱国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张三个说了什么好听话，竟然哄得两个女人笑哈哈。” “远哥，你可要小心点，张三个那家伙属癞蛤蟆加疯狗，不但恶心人，而且还会咬人。” “这次回来身边没有跟着民兵，十有八九是被释放了，两个女知青被你挂牌子游街，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远的脸色越发难看。 到底是哪路神仙发了神通，竟然能让二女得以平安归来。 要知道。 六七十年代对于男女作风问题看得非常重。 被扣上流氓犯的帽子。 恶劣程度甚至超过了故意杀人。 “你们几个把东西搬走，张三个，将我的东西放下。” 另一边。 距离陆家庄三里外的知青点，被男女知青们视作耻辱的苏文秀，堂而皇之地杀了回来。 刚一回来。 马上颐指气使的要求住在单间的女知青滚出去。 吴思甜狐假虎威地开始往外面扔东西。 看到两个活姑奶奶又回来了，知青点的男女知青们敢怒不敢言。 一言不发的返回各自的房间。 瞧瞧议论两个胡汉三，到底是怎么逍遥法外的。 张三个屁颠屁颠地放下二女的行李。 陆远这会算是玩完了。 用不了两天。 两位姑奶奶就会折腾的陆远生不如死！ 加上戴兰花一家的故意拱火。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啦！ 第51章 遍地松茸 随着人熊风波过去。 陆家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上山祭祖。 就在今早。 一户村民祭祖过程中，发现了挂着树杈上的一撮毛。 感觉有点像是老虎毛，村民急急忙忙将毛送到村委会。 “我是这样想的，人熊这件事情刚刚过去，如果我们将这件事情汇报到公社，李主任肯定会组织大量人手进山围猎，能够打死自然最好，可万一是过路虎，又或者迟迟找不到，势必会让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又一次担惊受怕。”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陆远深知老虎的活动范围有多大。 漫无目的地上山寻找，先不说需要动用多少人。 如果这个时候和其他大型猛兽碰上，势必会出现人员伤亡。 “嗯，陆远说得有道理，如果是过路虎，我看也就没必要兴师动众。” “那该派谁上山呢？”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陆远的，人家来人熊都能干掉，寻找一只老虎的踪迹，我看也不在话下。” 会议结束后，陆远溜溜达达回到赵大爷家。 上次捕猎人熊，老爷子着实是累坏了。 明天上山查看情况，顺便布置几个捕猎夹，陆远打算一个人过去。 得知老虎出没的事情，赵大爷一边向陆远传授经验，一边安排他回来的时候捡点榛蘑。 隔天一早。 陆家几口吃好早饭，夏荷和陆月去老房子那边帮忙，陆远扛着半自动步枪上山，搜索老虎的踪迹。 走到发现虎毛的地方，并未看到其他老虎出没留下的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一头过路虎……” 如果老虎将这里划定为活动领地，必然会留下粪便和气味，警告其野兽不得靠近。 开枪打了三只野鸡，陆远拿刀进行了简单处理，随即将处理好的野鸡绑在腰上，扛着枪按照赵大爷指定的位置去采榛蘑。 “卧槽！这里还长着这玩意。” 来到遍布榛蘑的松树林，陆远笑得合不拢嘴。 此地除了有大量的榛蘑，地上竟然还长着松茸。 明明已经过了松茸的采摘季节，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不少。 想到此处位于大山深处，平时少有人来，陆远心中了然。 换成外围，别说是松茸。 就连榛蘑都会被人采摘得一点不剩。 陆远依稀回忆起，松茸目前的收购价格大概几毛钱一斤。 越往后，价格越高。 七十年代末。 松茸收购价格已经涨到了几十元一斤，专门用于出口创汇。 进入宝山，陆远自然不会客气。 将带来的麻袋放在地上，开始采摘松茸和榛蘑。 一个是东北第四宝，另一个菌中之王。 味道一个比一个鲜美。 小鸡炖榛蘑，简直不要太美。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陆远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聆听枪声传来的方向。 声音来自不远处，开火的是一支猎枪。 “打中了！孙哥的枪法真牛逼。” “老二，还不赶快把东西捡过来，孙哥刚从部队回来的，枪法能不厉害吗。”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远眉头一皱。 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让他在这里碰上了夏家兄弟。 刚刚教训过夏大力和夏二牛兄弟俩，陆远又岂会认不出他们的声音。 至于这个孙哥…… “难道是他。” 陆远自言自语道。 孙平安，白河村村长孙有福的大儿子。 早些年去部队当兵，一直没有回来。 “孙哥你看，好肥的一只灰狗子，都快有一斤了。” “这算什么，别说是一只灰狗子，就算是黑瞎子，我照样能把它崩了。” 一名穿着军大衣，年龄二十多岁的男人握紧手里的单管猎枪，朝着前方做出瞄准姿势。 “这一回看他陆远还怎么嘚瑟，不就是一头熊嘛，陆远能打，我们也能打！” 夏二牛愤愤不平道：“孙哥，咱们村能不能抬起头做人，都要靠你呢。” “陆远这个王八蛋太不当人了，欺负那是我们夏家，完全没把咱们村当人看。” 夏大力连声附和。 上个月，当兵多年的孙平安退伍返乡。 事发当日，孙平安去公社走关系。 打算为自己谋一个肥缺。 万万没想到。 自己前脚刚走，陆远就带人过来闹事。 这口气，孙平安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陆远能打熊。 孙平安同样也行。 今天上山，就是要和陆远比试比试。 “孙哥，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夏二牛摸了摸肚子，眼巴巴看着孙平安手里的灰狗子。 “要我说，你们活该被陆远打，满脑子只想着吃吃吃，今天进山是干吗来的，你们是不给都给忘了，不找到蜂蜜，谁都不许休息！” 看到兄弟二人一副窝囊废样子，孙平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要报仇，又怕吃苦。 夏家爷们真是活该被陆远教训。 “孙哥你别生气，我们这就找，不找到蜂巢，我们兄弟绝不休息。” 担心孙平安不带二人猎熊，夏大力挺起胸脯表决心。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黑瞎子即将进入冬眠状态。 这时候想要捕猎黑瞎子，一般会用两种方式掏仓子。 仓子，也就是黑熊冬眠的地穴。 有经验的猎人能够凭着各种蛛丝马迹，找到藏有黑瞎子的仓子。 等到确定里面有熊。 猎人通过制造巨大的声响，惊醒正在冬眠的黑瞎子，趁着黑瞎子昏头昏脑出来查看情况，使用工具将其猎杀。 而想要猎杀刚刚冬眠的黑瞎子，制造声响引熊出洞的方式未必管用。 黑瞎子刚刚睡着，警惕性尚未完全消失。 稍有不慎，就会被黑瞎子一巴掌拍死。 这种情况下，蜂蜜就成了猎杀黑瞎子最好的诱饵。 黑瞎子喜食蜂蜜，对于蜂蜜的味道异常敏锐。 将蜂蜜放在仓子口，香甜的味道同样能弄醒沉睡中的黑瞎子。 由于是在未受惊吓的情况下苏醒。 黑瞎子也就不会生出警觉性。 将蜂蜜放在提前布置好的陷坑上面。 一旦陷进去，黑瞎子别想轻易出来。 同时，猎人可以游刃有余地捕杀黑瞎子。 几人做梦都不会想到，被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陆远，此刻正躲在他们身边。 听到几人打算用蜂蜜将黑瞎子引出了，藏在暗处的陆远暗自冷笑。 第52章 自寻短见的女知青 引熊出洞的办法是好办法。 可惜，他们今天遇到了自己。 “孙哥，蜂窝！” 走了一会，一只比成年人脑袋还要大的蜜蜂窝，高高地挂在树杈上。 四周环绕着不少蜜蜂。 夏大力抬手指着蜂窝所在的位置，满脸恭维地说道：“孙哥，咱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没找多久，就发现了这么大的蜂窝，你等着，我们兄弟这就过去将蜂窝摘下来。”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蜂窝摘下来给我。” 冒险这种事，孙平安可不会干。 夏家兄弟心里跟明镜一样。 孙平安之所以同意带二人上山猎熊，乃是需要他们两个冲锋陷阵。 无论是在摘蜂窝，还是挖陷阱，这些累活都要由他们负责。 随即，兄弟二人做好安排。 夏大力在树下接着，夏二牛负责上树摘蜂窝。 至于受到惊动的蜜蜂，二人自有办法对付。 等到夏二牛将蜂窝套进袋子里，夏大力会立刻点燃树下的枯枝和树叶，用烟将蜜蜂驱赶走。 不一会，夏二牛拎着一个布口袋，小心翼翼爬到树上，布口袋一点点靠近蜜蜂窝。 树下，夏大力将将来的枯枝烂叶聚拢在一起。 掏出火柴准备点火。 “大哥，我这边要……” 话没说完，远处飞起一块石头。 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树上的蜂窝。 “砰”的一声闷响，蜂窝掉在地上。 受到惊动的蜂群乱成一团。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无论是夏大力还是夏二牛，谁都没有想到蜂窝会自己掉下来。 还没有做好准备点火准备的夏大力，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逃跑。 “嗡嗡……嗡嗡……” 愤怒的蜜蜂兵分两路，一路围攻夏大力，另一路开始叮咬树上的夏二牛。 “哎哟！” 蜂群来得突然，夏二牛下意识用手去挡。 猛然间想起自己此时正抱着大树，爬在当空。 一只手伸出去，身体瞬间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们两个笨蛋，还不赶快跑！” 孙平安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拔腿就跑。 一旦被蜜蜂叮上，不死也要半残。 前方几人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看了一会热闹，陆远蹑手蹑脚地离开现场。 继续看下去，搞不好蜂群转头就要攻击自己。 “远哥，你又上山了？” 正在现场监工的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带着众人走了过去，顺手将东西接过来。 “早晨上山采榛蘑，顺手给大伙打了几只野山鸡，晚上吃饭打打牙祭。” 望着正在翻修的房子，陆远心情说不出的舒服。 “快来人啊，王红霞上吊了！” 一声尖叫，引来无数人侧目。 只见一名中年农夫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冲出来，大喊大叫有人寻了短见。 陆远脸色一变，迈步朝前冲。 从其他人跟着朝向中年女人所在的位置。 “快快快，快把人拉下来！” 中年农妇急地前言不搭后语，慌慌张张地指着身后的里屋。 里屋房梁挂着一根麻绳，下面吊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陆远见状话不多说，伸手环抱姑娘脚踝，身体用力往上顶。 紧接着，其他人跟着冲得进来，七手八脚将人救下，小心放到炕上。 “红霞，你这是何苦呢！你死了男人，村里也不是不管你，干吗非要寻短见。” “唉！造孽呀……” “幸亏婶子今天过来串门，不然王红霞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陆远跪在炕上进行急救，众人脸色唏嘘的议论纷纷。 王红霞不是陆家庄的人，也不是其他村子的姑娘，是一名来自城里的女知青。 大概三年前。 王红霞自愿嫁给村里的光棍陆石头。 半年前，陆石头上山砍柴遇到一头野猪。 等人被找到，人已经断了气。 经过陆远的一番抢救，王红霞浑身虚弱地睁开眼睛。 得知自己还活着，王红霞非但没有感谢陆远，反而哭嚎指责陆远不该救她。 一边说，王红霞一边挣扎地爬起来，准备用脑袋撞墙。 陆远一把拉住王红霞，说道：“红霞，你先冷静一下！自从石头死了以后，村里该给你的救济粮，一粒不少地给了你家，左邻右舍也经常来你家帮着干活，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非要寻短见不可？” 闻讯赶来的陆山林看到寻死觅活的王红霞，脸色复杂地说道：“红霞，你说你……唉！村里没说不帮你想办法，你怎么这么傻呀。” “想办法？呵呵呵……” 王红霞发出凄凉的惨笑。 “村里要是真打算放我走，也不会一次拖两次，两次拖三次，陆石头刚死，我就向你打报告回城，可是你总是说要想办法，一想就是大半年。” “红霞，做人可要凭良心，你想回城我不拦着，但我只是村长，不是公社书记，能不能让你回城，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山林递给陆远一个眼神，示意陆远跟着自己出来。 来到王红霞家外边，陆远语气复杂道：“村长，你是担心回城这个口子一开，其他知青也要闹着回城吧？” 陆山林无奈道：“当初决定嫁到咱们村的是她们知青，如今闹着回城的也是她们，我真搞不懂这些人，念过书，来自大城市，怎么翻脸跟翻书似的。” 包括王红霞在内，一共有十三名知青选择落户陆家庄。 落户以后，知青们的户口将由城市户口变成农村户口。 好处是能够享受与村民们相同的待遇，不会再受其他人欺负。 坏处则是难以回城。 农村和城市有着严格的活动限制。 农村户口想进城，除非当天去当天回。 过夜，坐车需要介绍信，公社出具的证明。 更需要粮票，饭票等必需之物。 为了逃避繁重的生产劳动，大批男女知青选择落户当地。 或是嫁到陆家村，或是娶陆家婚的女人。 坚持扎根当地的是他们。 寻死想要回城的也是他们。 “陆远，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能说会道，而且和这帮知青年纪也差不多，帮我劝劝她，只要王红霞不再寻死，安心留在陆家庄，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陆山林想了想，又加了一项条件。 第53章 村办集体企业设想 只要王红霞不再闹事，想办法给王红霞弄个社办企业临时工的身份。 到了后年，之前停了十年的高考将重新恢复。 通过高考回城，成为知青们新的出路。 一场抛夫弃子，舍妻丢女的风雨，也将席卷附近十几个村庄和生产大队。 即使是生儿育女的知青，也会拼命往城里跑。 宁可背上抛夫弃女的骂名，也坚决不留在农村。 众人走后，陆远一个人进到屋中。 这时，陆远眼角余光瞥到一件东西。 “王红霞啊王红霞，我真是服了你了。” 陆远推开王红霞，从炕琴下面抽出一张报纸。 不久之前，十几名知青以自杀要挟公社和知青办放他们回城。 报纸对这种行为进行了批判报道。 抨击知青们的自杀举动是在故意对抗相关政策。 纵然全都死了，也是自绝于人民。 王红霞见事情败露，哭啼啼地哀求道：“陆远，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别将这件事情告诉村长和公社。” 不是所有知青嫁给当地人，都是出于自愿，中间有着大量蝇营狗苟，威逼利诱的荒唐和无耻。 但是在陆家庄，从来没有威逼这样的事情。 只要上面同意，陆山林绝对不会阻拦。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或者其他事情，我亲手处理你！” 丢下报纸，陆远转身离开了王红霞家。 离开王红霞家不久，陆远直奔村委会。 讲出如何安抚人心的表情，惊得陆山林差点背过气去。 知青躁动不安，继续闹事等问题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村长，任何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必然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花样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王红霞死了男人，又是外地人，因而才会觉得生无可恋，选择自杀。” “如果我们不答应，难保王红霞不会自杀第二次。” “可如果答应想办法送她回城，其他知青看到王红霞通过自杀的方式得到回城手续，他们肯定会跟风效仿。” “与其被动处理，不如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在咱们村开设集体工厂。” 陆远说道：“只要日子好起来，人心就能平复。” “我知道你一心为村里着想，可是这件事牵扯太大了，一旦被人扣上帽子，别说我这个村长，村委会所有经手这件事情的人，恐怕都要跟之前的两名知青一样，被人挂牌子游街。” “搞不好还要蹲大狱！” “这件事情要分怎么看，不做铺垫贸然进行，确实会被人扣上帽子，可如果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名义，不但不会有人批评我们，甚至还会给咱们村披红挂彩，说我们是榜样村，先进村。” “哦？不但不会被扣帽子，还能受到表扬？” 陆山林满头雾水道：“你仔细说说，要怎么铺垫才能避免风险？” “村长，你觉得搞药虫养殖怎么样。” “药虫养殖是什么意思？” 当即，陆远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靠山吃山不假，但同时还有一句话，坐吃山空。 山上的野生蝎子数量有限。 与其浅尝辄止，不如以人工养殖的方法，进行可持续性养殖。 成规模的养殖蝎子，蜈蚣，地鳖虫。 陆远这边已经找到了养殖办法。 可以保证养殖成功。 “这真能行吗？” 陆山林犹犹豫豫地说道：“毒虫这玩意儿谁都没养过，祖祖辈辈也没听人说，这些带毒的虫子可以人工养殖呀。” 陆远说道：“正因为没有人做过，如果我们做成了，您说我们是会被批评，还是会被表扬？” “奶奶的！如果公社那边没有意见，你怎么说，咱们村就怎么跟你干。” 陆山林决定和陆远赌一把。 事到如今，村里的问题越来越多。 全村人要吃饭，那帮知青三天两头闹事。 落户陆家庄的知青也开始不消停。 各种问题迎面而来，陆山林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陆远原打算自己干。 通过赵大爷的配合，小规模的养殖一定数量的蝎子。 随着知青回城愈演愈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捣鼓出村办企业，为后面的发家致富奠定基础。 有了药虫养殖场，养猪场，蔬菜大棚还会远吗？ 风波将于明年过去。 只要守住陆家庄这个基本盘，日子就能过得风生水起。 各地知青为了回城，整出的幺蛾子不计其数。 能让这些人消消停停，陆山林不介意胆子大一些。 接下来只要说服李文彬，其他事情都不在话下。 骑着陆山林的二八自行车，陆远双脚蹬得飞快。 “你来得正好，我听说你们村后面那座山上发现了老虎踪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任办公室里，李文斌一句话道明了他对下面的村庄和生产大队情况了如指掌。 今早刚在山上发现老虎移动过的痕迹。 不到24小时，李文斌已经知道了消息。 “报告主任，坟山确实发现老虎痕迹，我亲自调查，认为这是一只过路的老虎，我们村不在老虎的活动范围之内。” “可以确定吗？” “差不多有七八成的把握。” “这就好。” 李文斌放下手里的钢笔，说道：“人熊伤人事件刚刚过去，如果再出现老虎伤人，问题就严重了。” “主任你放心，绝对不会出现的。” 说完老虎的事情，李文斌伸手示意陆远有话坐下说。 拿起地上的暖水瓶，主动给陆远倒一杯开水。 “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晚过来找我？” “主任，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陆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有所保留地讲给李文斌。 半个字都没有提及王红霞寻短见，是要以自杀的方式，威胁村里给她办回城手续。 仅仅是说回城已经成为知青们的执念。 如果一味打压，限制，很可能会有知青铤而走险，偷偷离开所在知青点。 乘坐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返回所在城市。 李文斌脸色凝重道：“这不是担忧，而是事实，我来之前，已经有知青这么干了。” “我过来报道当天，几个逃跑的知青被遣送回来，又被县里带走公开批斗。” 闻言，陆远想起了一件事。 第54章 来自公社的支持 “知青们之所以哭着闹着想着回城，一方面是受不了乡下的繁重体力劳动，另一方面，因为他们自己没有干过农活，劳动合格率很低，导致每天获得的工分寥寥无几。” “久而久之，也就成为恶性循环，肚子里没粮，手上也就没了力气。”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问题是粮食是有数量的。” 李文斌叹气道。 “如果多发展一些生产劳动模式，知青们干不动体力活，可不可以在村里开设集体企业，效仿公社的社办企业，知青们虽然干不动体力活，可毕竟念过书，听说有的还读过高中。” 陆远说道：“手上没力气，脑子可不笨。” “你想说什么。” 李文斌目光凌厉地看向陆远。 陆远连忙说道：“主任，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不是一贯主张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国家大力地发展中药，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知青组织在一起进行生产自救，比如，以人工养殖的方式饲养蝎子，蜈蚣这类有经济价值的药虫，又或者开设小型砖厂，木器厂？”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李文斌点燃一根香烟，品着陆远话中的含义。 干不了体力活，不代表这些人干不了细活。 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李文斌说道：“蝎子蜈蚣这些虫子，可以通过人工养殖的方式进行培育吗？” “可以。” 陆远不假思索地说道：“赵大爷曾和我说过，以前学过这方面的东西。” “又是这个赵乾坤，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这个多面手。” 李文斌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把想法和具体方式写成一份报告交给我，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注意。” “苏文秀和那个吴思甜，尽量别去招惹她们。” 听到这里，陆远旁敲侧击地说道：“主任，难道是上面……” “不是上面，是下面。” 李文斌一脸古怪地用手点点自己的肚子。 “苏文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打掉，县里给出的结论是一场误会。” 李文斌是何等人。 岂会嗅不出不寻常的意思。 是不是误会，李文斌心里清楚，县里同样清楚。 既然将人放回来，证明是苏家托关系找了人。 没有查出原委之前。 陆远不要再去招惹苏文秀和吴思甜，免得惹火烧身引来麻烦。 “怎么，你还有事吗？”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都已经交代完，李文斌看到陆远动了动嘴巴，猜测陆远应该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 陆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主任，您能不能给我批张条子，我想再买点大白兔糖。” “这样吧，我给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打个电话，以后你想买东西，手里又没票，可以直接去找他，他会帮你协调的。” 十几分钟后，陆远来到了供销社大堂。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已经下班，只剩上次陆远遇到的负责人王长友。 “陆远同志，你想买什么尽管挑，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王哥吧。” 王长友满面微笑地递给陆远一支烟。 陆远婉拒道：“王哥，你的好意我心领，我已经戒烟了，除了大白兔奶糖，我还想再买点别的东西，顺便将猎枪的钱还了。” 陆远本打算用张三个的赔偿款盖房子，没想到阴差阳错，跟着赵大爷上山寻找人熊踪迹，误打误撞联手将人熊干掉。 公社为了奖励陆远为民除害，拨出经费帮陆家盖房子。 如此一来。 几百块钱的材料和人工算是省下来了。 “你这么快就把钱凑够了？” 王长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才过了几天，陆远就要来还钱。 “欠人钱总不是那么回事，回去以后我跟亲戚借了一点。” 陆远和王长友非亲非故，没必要告诉他钱的来路，随便找个借口将猎枪的钱还了。 买完生活用品，陆远又拿出五块钱，买了两瓶雪花膏。 一瓶给夏荷，一瓶给妹妹陆月。 “小陆，下次想要什么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提前给你留下，有些东西当天过来买，未必能买得到。” 当了多年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在人情世故方面混得滚瓜烂熟。 柜台上面摆的商品，未必是拿出来卖的东西。 许多稀罕货，早早就被当地干部预定了。 陆家庄村部有电话机。 假如陆远还想买高级商品，就用电话提前说一声。 纵然供销社现在没货，王长友也有办法从别的供销社协调来。 “谢谢王哥的关照，下次有需要，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陆远挥手告辞离开，牢牢地将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车前面挂着从公社借来的手电筒照明。 “当家的，你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雪花膏可贵了，还是留给小月吧。” 回到赵大爷家，陆远跟献宝似的掏出一瓶雪花膏，舀出一块摸到夏荷的手背上面。 闻着扑鼻的香味，夏荷既开心又心疼。 上次赶集，夏荷听出一瓶雪花膏要三四块钱。 乖乖，夏荷一天的工分也才一毛五分钱。 不当吃不当喝的雪花膏，抵得上夏荷一个月的工分。 陆远不容分说将雪花膏塞给夏荷，“媳妇儿，给你就拿着，我也给小月买了一瓶。” “你记住，以后给你不管买什么，都是一样两份，缺不了你的，也少不了陆月的一份， 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 随后，陆远将陆月招呼进屋，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第二瓶雪花膏。 又将带回来的油盐酱醋交给二女放好。 之所以买大白兔奶糖，也不完全因为女儿。 奶糖这种东西放在乡下是高级货。 拿到城市，同样是高档吃食。 与男知青打交道，需要烟酒开路。 跟女知青打交道，奶糖正好派上用场。 简单休息一会，陆远拿着买来的纸和笔，走到赵大爷屋里，借着油灯开始写报告。 第三天中午，陆远吃过午饭帮着媳妇将酸菜腌好，收拾东西准备去公社交报告。 就在这时，赵大爷家的门被人敲响。 “当家的，大江哥来了。” 听到夏荷的招呼声，陆远将收拾好的帆布挎包随手背在身上。 院门口站着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按辈分，对方是陆远的三表哥。 关系属于出了五服的亲戚。 第55章 借钱买媳妇 “表弟，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说说。” 感觉陆大江好像有难言之隐，陆远没有多问，跟着陆大江来到院外。 停下脚步，陆远拿出一支烟递给陆大江。 自己不抽。 却也要带着搞关系。 “你们家真的好起来，抽的都是几块钱一盒的好烟。” 接过陆远递来的香烟，陆大江开始拍陆远的马屁。 “表哥开玩笑了，能干活村里的治保主任，我就已经知足了，至于说去公社上班，我连想都不敢想。” 花花轿子人人抬，对方说好话恭维自己，陆远必然要谦虚几句。 掏出火柴帮陆大江将烟点燃，陆远笑眯眯道：“表哥，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陆大江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和你家借点钱。” “借钱……” 陆远眉头一皱。 想起陆大江有一个十分不好的癖好。 耍钱。 陆家老两口去世后，陆大江三兄弟依旧住在一起。 但是没两年，三兄弟突然闹掰分家。 听人说，陆大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有了耍钱的恶习。 “表哥，你那个嗜好，是不是已经戒了？” 陆远没有直接点破，旁敲侧击的询问陆大江借钱的用途。 “我早就不耍钱了，给你借钱是用来娶媳妇的。” 听到这个回答，陆远颇为意外。 好逸恶劳，只会坐吃山空的陆大江，竟然要娶媳妇了？ 陆大江发了个毒誓，千真万确是要娶媳妇了。 “不怕你笑话，表哥今年已经34岁了，跟我一般大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表哥却连个媳妇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给我说媳妇，但是要五十块彩礼。” “表弟，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五十块钱当彩礼，另外五十块办婚事。” 不知道为什么，陆远总感觉有点不对。 自从陆大江三兄弟分家，烂赌鬼大名传遍了整个陆家庄。 正经人家姑娘，理都不会理陆大江。 即便是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也不愿将女儿嫁给一个赌鬼。 “表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发了毒誓，难道你还不相信？” 陆大江有些不高兴。 几十块钱而已，陆远盯着自己就跟盯贼似的。 亲戚帮亲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表哥张口跟表弟借钱，陆远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陆远正色道：“我可以借你一百块钱结婚，但你必须告诉我，谁家的姑娘打算嫁给你？” “陆远，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一百块钱吗，你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 “你小子又是当治保主任，又是起新房子，你家日子好起来，不能连亲戚都不认吧？” “陆大江，你是不是手又痒了，准备去赌钱！” 陆远厉声呵斥道。 “王八蛋才去耍钱！” 陆大江骂骂咧咧地说道：“那帮混蛋一直在骗我，每次赌钱都出老千，老子又不傻，看出他们的小伎俩，再也不和他们玩儿了。”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就是了，不是谁家的媳妇，是我找张三个买的女人。” “你说什么！买女人结婚？！” 陆远勃然大怒。 听到声响，夏荷急忙走了出来，远远说道：“当家的，有话好好说，别和表哥发脾气。” “媳妇儿，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进去。” 两世为人，陆远最恨人贩子。 张三个这个王八蛋应该千刀万剐。 上次已经警告过张三个，再干伤天害理的事，陆远非得打断他的手不可。 “你吵吵什么！买媳妇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干，十里八乡找不到媳妇的光棍，都是这么干的。” 陆大江不服气地辩驳，不觉得自己花钱买媳妇有什么不对。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买媳妇和买酒鸭鹅一样。 天公地道，不偷不抢。 “表弟，看你的模样应该是要出门，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你赶紧进去把钱拿给我，我尽快将媳妇买回来，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陆大江说道。 “你特么还有脸说天公地道！” 陆远彻底搂不住火了，指着陆大江的鼻子，劈头盖脸地呵斥道：“你特么给我听好，我确实不是什么大官，但只要当一天治保主任，你就别想找人贩子买媳妇。” “看在亲戚的份上，我这次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打算买媳妇，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姓陆的！你麻痹的真不打算认我这个表哥了是不是？老子买的又不是你家媳妇，你跟我抖什么威风。” 陆大江当场翻脸，大骂陆远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得好像正人君子。 谁不知道，陆远也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陆远在外边受了欺负，只敢回家冲妹妹和媳妇发火。 穿上一层人皮，陆远真把自己当个人。 人五人六的教训表哥。 他也配！ “赵大爷，您……” 夏荷想要回去劝架，却被赵大爷拦住。 赵大爷摇头道：“伤天害理的事情听多了没好处，丫头，继续干你的活吧。” “唉……” 夏荷叹了口气，望向躺在炕上睡觉的女儿。 不但陆远恨人贩子，夏荷比陆远还要恨。 “你特么的纯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老子三十多岁，别说媳妇，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跟你借钱买媳妇，被你说得好像犯了天条。” “麻辣隔壁的，陆远你这个王八羔子，以后老子再也不登你家门！” 陆大江气得变颜变色，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下一刻，陆远朝前踹了一脚。 毫无防备的陆大江顺势跌倒在地。 “回去告诉张三个，再敢倒腾人口的缺德生意，老子第一个弄死他，第二个就是你。” 陆大江狠狠瞪了陆远一眼，手脚并用爬起来，一溜烟离开赵大爷家。 淋过雨摔过跤，才知道多痛多惨。 买媳妇，卖姑娘这种事情必须从陆家庄消失。 陆远心里有了决定。 忙完最近的事情，好好整治一下贩卖人口，买卖媳妇孩子的事情。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远收拾东西前往公社交报告。 第56章 乖张的护花使者 不巧。 主任李文斌上午去县里开会，陆远将报告放在李文斌办公室。 又在旁边放了一张纸条。 “黄丹，张建强？” 走出公社大门，陆远感觉前面两人身影非常熟悉，试着喊了一句名字。 听到喊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齐刷刷地转过头。” “真是你们。” 陆远走过去说道：“你们不在村里下地劳动，怎么跑到公社来了。” 面前二人都是知青点的知青，归陆家庄村委会管。 农村没有礼拜天，更没有休息日， 假如知青们有事需要去公社，进县城，必须跟村里打报告，申请才能批准。 黄丹瞪了一眼旁边的张建强，抱怨道：“都怪这个笨蛋，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要不是把钱和票弄丢，我们早就回村里了。” 张建强郁闷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将我的二十块钱全偷走了，到了饭馆我才发现钱没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肯定是被人给偷了！” 张建强和黄丹来自同一地方。 分到知青点下乡劳动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 前几天。 张建强家给他寄了二十块钱。 拿到这笔钱，张建强既没有改善生活，也没有购买过冬衣物，急急忙忙地找到黄丹，说是要带她去公社国营餐厅吃一顿好的。 不论下乡知青还是贫下中农。 一年到头最缺的便是油水。 二人原打算中午吃完饭回去干活，没承想两种大团结不翼而飞。 同时不见的东西，还有张建强几个月找张三个换来的菜票。 陆远态度大方地打着圆场，说道：“黄丹，你别埋怨张建强了，人家有心偷他，他再怎么防备也防备不住，这样吧，我也没吃中午饭，我请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 黄丹一脸欢喜的恭维道：“我就知道你和以前那些治保主任不一样，是个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大好人。” 不一会，三人来到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餐厅。 掏出身上带的菜票和零钱，陆远刻意将钱票交给张建强。 张建强对黄丹有意思，肯定知道黄丹喜欢吃什么。 看懂陆远眼神中的含义，张建强露出了感激的模样。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两荤两素，四盘菜出现在桌上。 来之前，陆远已经吃过饭了，随便动了两下筷子，招呼二人不用客气。 “陆远，我们真是冤家路窄！” 看到苏文秀和吴思甜出现在店门口，黄丹心头一惊。 陆远给苏文秀二女挂牌子游街的事情，早在十里八乡传开。 各地知青点都知道，陆家庄出了个未婚先孕的贱人。 陆远牛逼得不能再牛逼。 “哼！” 苏文秀迈步走进里边，同时进来的除了吴思甜，还有一名二十多岁，穿着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 身穿中山装，年轻人要么有个一官半职。 或者其他地方下来的干部子弟。 脚上是一双三接头皮鞋，手上戴着一块手表， “你就是陆远？” 最后进来的年轻人快走两步来到陆远面前，用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呵斥。 “你有什么指教？” 陆远淡淡道。 “王八蛋，还不赶快站起来跟文秀和思甜道歉！” 年轻恶狠狠地威胁道：“苏文秀和吴思甜没招你，没惹你，就是去你家吃了点家常便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把她们往死里整。” “知不知道对女同志来说，名节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挂牌子游街不算，你还诬陷文秀的怀孕，男人中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 年轻人命令陆远马上道歉。 如果态度不诚恳，年轻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陆远不清楚年轻人与苏文秀是什么关系，不过对方眼神中的怒，却是怎么样都藏不住。 说句夸张点的话。 如果眼中怒火能将人烧死。 陆远一定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白向阳，别和这种狗东西一般见识，咱们过来是吃饭的，别让陆远坏了我们的心情。” 吴思甜不怀好意道：“陆远，你欠我们的账很快，就要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如果想让我高抬贵手……” 吴思甜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马上从这里滚出去，第二跪下叫奶奶。” “还有你们两个，如果想在知青点待下去，以后和陆远保持距离，再让我看到你们跟路缘搅和在一起，小心我把你从知青点赶走。” 吴思甜不但对陆远吆三喝四，又开始向黄丹和张建强抖威风。 “吴思甜，你别太过分，不管怎么说，陆远也是陆家庄的治保主任，你跟他说话客气点。” 张建强忍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 先不说陆远给儿女挂牌子游街这件事情对不对。 苏文秀确实怀着孕。 未婚先孕这种事，无论放在哪都是丢人现眼的丑事。 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就别怕别人说。 “张建强，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吴思甜双手叉腰，怒不可遏狂喷张建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远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在哪儿？擅自离开知青点跑到公社闲逛是谁给你们批的假？你们又跟谁打过招呼？” “你是什么意思？” 吴思甜紧张道。 “没打招呼离开划定的生活区域，我完全可以认为你们准备潜逃回城。” “你放屁！” 苏文秀气冲冲地说道：“我们没打招呼，他们两个呢？” “如你所见，他们是我带到公社的计划人才。” 陆远脸上挂着毛骨悚然的冷笑。 知青离开知青点前往公社，必须跟村长或者治保主任请假，打招呼。 根据二女的脾气判断，肯定不会走这套流程。 “看来你们是准备再一次挂牌子游街了。” 话音落下，苏文秀心头一慌。 “我去尼玛的！” 见陆远敢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苏文秀，白向阳顿时火冒三丈，抓起地上的板凳对着陆远的脑袋砸去。 王八羔子，谁给他的胆子！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无视白向阳的命令。 一个乡巴佬，胆子也太了！ “陆远小心！” 张建强见状不对，大声提醒陆远小心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 一把冒着寒光的猎刀，先一步架在白向阳脖子上。 第57章 选定家教 “孙子，有种你就剁了我！拿着把破刀吓唬人，真当你爷爷是被吓大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白向阳表现得相当爷们。 别看陆远手中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大院老兵出身。 白向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些都是他们京城子弟玩剩下来的！ “我又不是屠户，没手艺杀猪宰牛，不过……呵呵呵。” 眼见白向阳浑然不惧，陆远对此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不是大院老兵。 就是京城顽主。 “陆远，你想干什么？” 白向阳不拍陆远手里的刀子，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害怕。 苏文秀和吴思甜全都没想到，陆远出刀的速度这么快。 二女甚至都没有看清，陆远的刀已经架在了白向阳脖子上。 “苏文秀，你给我听好了，老子不管你请了哪路神仙撑腰，也不管你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只要你还是陆家庄知青，老子就能管着你！” 陆远将刀抽了出来，冷声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从现在一直到下第一场雪，你可以不出工，也可以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 “等到大雪下来，你和吴思甜，全都给我参加采伐队。” 听到采伐队三个字，苏文秀花容失色。 一旁的吴思甜大声说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陆远冷笑道：“擅自离开知青点，拒绝参加村委会和驻点知青办安排的集体劳动，吴思甜，苏文秀，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喜欢冬天的时候，穿着单衣挂牌子游街吧？” 听到这话。 看热闹的国营饭店工作人员和路过的社员连连咋舌。 没想到年岁不大的陆远。 竟然是下面村子里的干部。 更没想到，此人这么的尿性！ 顾名思义。 伐木队自然是说组织人上山伐木。 其他时候还好说，冬天组织人上山伐木，多多少少有些泄私愤的意思在里面。 且不说会不会碰到猛兽。 单是温度，就能弄掉你半条命。 白向阳咬牙切齿道：“陆远，你特么不是男人，竟然欺负两个姑娘！有能耐你冲起来，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特么和你一个姓。” 闻言，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淡淡地说道：“建强同志，村里的防水沟有多久没有翻修了。” “！！！” 张建强和黄丹心头一颤。 尼玛。 陆远这是要往里整苏文秀啊！ 要问冬天什么活最苦，答案并非上山砍伐木头。 而是修防水沟。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的主意。 下乡知青每年必须参加的劳动当中，翻修挖掘防水沟被安排到了冬天。 说什么秋收以后，乡下的农活骤然减少。 每天做些鸡毛蒜皮的小活，不利于培养知青们吃苦耐劳的精神。 将修防水沟定在了数九寒天的冬季。 冬天的东北滴水成冰。 土地冻得邦邦硬。 一镐头砸下去，也就能留个下白点。 黄丹哭丧着脸，心里恨得半死。 暗骂苏文秀和吴思甜不得好死，装尼玛装啊。 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 “苏文秀同志，吴思甜同志，作为知青点一员，你们的战友，我必须严肃批评你们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无视领导的恶劣行径和态度。” 黄丹猛地站了起来，不顾场合地给二女开起了小型批斗会。 一边说，黄丹一边给张建强使眼色。 赶紧配合自己抨击二女。 要不然。 也许陆远回去，就要宣布重新恢复冬天修防水沟。 别的体力劳动累人。 冬天翻修防水沟是会死人的！ “陆远，你踏马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要栽到我手里！” 感受到围观众人复杂的目光，苏文秀气得有火都发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 一旦和陆远闹起来，不服管教等罪名，全都要坐实了。 陆远淡然道：“滚。” “你……” “文秀，我们先走吧。” 吴思甜一分钟都不想待了，拉着苏文秀往外走。 递给白向阳一个眼色。 让他也赶紧出来。 经过这么一闹，张建强和黄丹显然也吃不下去了。 将剩菜剩饭倒进带来的铝饭盒，跟着陆远返回陆家庄。 “建强，我有点事情打算和你单独聊聊。” 知青点门口，陆远叫住准备张建强，将他带到了不远处的小河边。 “陆主任，有事您吩咐。” “建强，我看过你的档案，高中毕业，当过班长，学习标兵，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同志。” 陆远随口讲出张建强档案里的发光点。 紧接着提到准备请张建强担任家庭老师，每天晚上腾出两三个小时，去陆家给陆月和夏荷上课。 “每次上课，我家管你一顿晚饭，每个礼拜天，我送你一斤肉充当学费，你看在怎么样？” “不用不用，管顿饭就行了。” 听到这个条件，张建强连连摇头。 陆远给的太多了。 谁不知道陆远他们家时来运转，小日子过得好得不得了。 每天管顿饭，已经是美的鼻子冒泡了。 “我家不缺这点肉，反倒是你……” 看了看张建强瘦弱的小身板，陆远一巴掌拍到对方肩膀。 “需要好好补补。” 当即，陆远不由分说地作出决定。 一周送一斤肉给张建强补身体。 每天陆家吃什么，张建强就吃什么。 两年时间。 绝对能把张建强养得白白胖胖。 未来的大学教授，知名学者。 现在却还是个舔狗加瘦狗。 当天晚上，陆远将选定家庭教师的事情，讲给媳妇儿和妹妹。 等到新房子盖好，张建强就过来上课。 至于房子的翻修速度，丝毫不用陆远担心。 任何事情一旦以行政命令的方式下达。 不但执行速度快，而且中间存在的各种问题，都能得到最完美地解决。 猎杀人熊，为民除害的英雄榜样。 一家人住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 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公社漠不关心。 还是村委会一干人等故意针对陆远一家。 小小的一栋房子，意思大了去了。 也是因此。 李文斌下令村里出人，公社出材料。 要以战天斗地，愚公移山的精神和速度。 尽快完成陆家房子的翻修改建任务。 “远哥，你最近可要小心一点，你那个继母和大嫂，经常半夜过来溜达。” 这一天中午。 陆远被陆爱民叫到工地，目光凝重地看向前边的砖房。 第58章 合作买枪 “这些建筑材料可不便宜，单是水泥就有二十多袋，木料也都是上等材料，咱们关起门来说，规格确实有点超标了。” 按照陆山林的估计，不算人工和其他方面的费用。 单是李文斌批下来的材料。 价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要是被人捅上去，多少是个麻烦。 陆远微微点头。 倒是不觉得戴兰花一家有这样的脑子。 只有念过书，见过世面的人才知道。 怎么给人上纲上线，将针眼大小的事情，说得比天塌地陷还要严重。 不过陆爱民提醒得也对。 戴兰花一家最近安静的过于反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分早晚。 可是自打戴茂盛出院到现在，戴兰花一家始终没有过来找麻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三个，陆远走了。” “吓死老子了！” 躲在门后边的张三个满脸都是汗，还以为陆远是来找自己麻烦。 杜红梅语气尖酸的讽刺道：“你这玩意缺了半辈子德，快到五十岁了竟然让陆远给拿捏住了。” 张三个听后悻悻道：“要不是陆远走了狗屎运，老子才不怕他。” “别磨叽了，商量这么久，你们家到底出不出钱？” “出钱可以，但是东西要平分，一家一半。” 戴兰花接话道。 “我说戴兰花，你也太黑了吧！我出大头，你们家出小头，凭什么打来的猎物一家一半，最多三七开。” 张三个算是长了见识。 难为陆远现在才和戴兰花一家一刀两断。 换成是他。 早就不伺候了。 “张三个，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是害怕死在山里，这才会拉着我家一块干。” “我家茂盛常年上山砍柴，论起赶山的经验，一点都不比陆远少多少。” “我们不但出人，还愿意拿出50块钱跟你合伙买猎枪，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戴兰花盘腿坐在炕上，摆出一副吃定张三个的架势。 一个小时前，张三个偷偷摸摸进了戴家。 刚刚开口，就让母子几人吃了一惊。 他也要买枪。 而且还要效仿陆远赶山。 邀请戴家入伙，出钱出人一块进山打猎。 “三个，你买枪恐怕不只是为了打猎吧？” 就在这时，杜红梅皮笑肉不笑地讲了陆大江找陆远借钱买媳妇的事情。 陆远不但没借钱，反而狠狠训了陆大江一顿。 警告陆大江，堂堂正正娶媳妇没问题， 买媳妇不行！ 谁都清楚，张三个是十里八乡最大的人贩子。 不但卖小孩。 买卖大姑娘小媳妇的事情也没少干。 得知陆大江的遭遇，张三个吓得立刻躲了起来。 一直到今天方才露面。 “呦，三个，原来还有这一节呢。” 戴兰花阴阳怪气讽刺张三个心眼真不少。 说是合作买猎枪，进山打猎改善生活。 原来是拿戴家当枪使。 准备买枪自保。 “没错，我买枪确实有防着陆远的心思，难道你们就不怕陆远找麻烦吗？”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婆媳二人拆穿，张三个也不藏着，明确表示确实有这层目的。 同时。 张三个又说起戴兰花一家得罪陆远的事，不见得比自己少多少。 别的先不说。 就说戴兰花瞒着陆远，准备卖他女儿的事情。 别看陆远现在没说什么。 说不准哪天，就会因为这件事情弄死戴兰花一家几口人。 此话一出。 戴兰花和杜红梅背后发寒。 自从陆远开始变好，对媳妇，妹妹，女儿，照顾的那就一个无微不至。 看得其他家女眷都眼红。 眼圈一转，杜红梅笑道：“三个，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全都担心被陆远报复，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把钱拿给你，尽快把钱买回来。” 送走张三个。 杜红梅不怀好意地趴在婆婆耳边嘀嘀咕咕。 坟山脚下，赵家。 “赵大爷你回去吧，我都记住了，鹿角上不能有任何的破损。” 收拾好上山工具的陆远，挥手和赵大爷告别。 今天，陆远将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寻找材料，制造一套属于他的挖参工具。 “去吧，早点回来。” 小院门口，赵大爷笑着挥挥手。 自打陆远一家住进来，赵大爷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等到陆远的背影消失。 赵大爷低头逗弄着刚满月的妞妞。 经过这段时期的营养补充。 妞妞的体重迅速增加到八斤，小脸肉乎乎，白嫩嫩。 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丧了良心的一家人，这么可爱的丫头，怎么忍心给她！” 一想到戴兰花一家的恶行，赵大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陆远幡然醒悟。 保住女儿，带着一家人分家单过。 另一半。 陆远哭笑不得地走进山中。 按照赵大爷的吩咐，寻找野鹿频繁活动的几个地区。 一名合格的药农，身上的采药工具多达几十种。 单单是挖参工具，就有十二种之多。 其中最重要的两件工具，分别是红绳和鹿角。 古老相传，人参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的奇药。 年份越大的人参越容易成精。 因此每当发现人参，第一件事情便是用红绳捆着人参，防止成精的人参跑掉。 绑好人参。 还有进行各种仪式，表明自己挖参是为了糊口，希望山神爷多多谅解。 一番仪式过后，才能开始挖参。 使用的工具既不能是铁器，也不能是其他金属物，需要用鹿角挖掘。 具体原因林林总总。 前一世，陆远看过一档科普节目。 说是使用金属器具挖参，对于挖参人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稍有不慎。 金属工具就会割破人参，内部的金属成分会导致人参腐烂。 久而久之。 鹿角成为所有参农必备的工具。 其实。 竹子的效果和鹿角差不多。 对于山里情况的了解程度，赵大爷称第二，就没人能称第一。 找了大概二个小时，陆远发现了一头成年梅花鹿的踪迹。 “嗯！” 就在陆远准备动手之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受到惊吓的梅花鹿拔腿就跑 梅花鹿属于季节性动物，气候宜人的春夏时节活动频繁。 到了秋冬时节。 不但活动频次减少，并且很少白天出现，一般会选择到清晨出没喝水。 与此同时，两名穿着当地人服饰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第59章 黑吃黑:两个人一百个心眼 “他们是……杜红梅的两个弟弟？！” 陆远正要走出去，询问二人的来意，身子猛地一抖。 眼前之人是杜红梅的大弟杜大胜和二弟杜二胜。 想到和杜红梅恶劣关系，加上二人手里拎着棒子。 陆远重新躲回树后，竖耳听着二人为何要来到大山深处。 片刻后，陆远差点笑出声。 这叫什么？ 黑吃黑。 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张三个担心被陆远找后账，叫上戴家合伙买了一把土制猎枪。 陆远出发上山的同一时间。 张三个和戴茂盛从另一个地方上了山。 杜家兄弟躲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戴茂盛将张三个引来。 三个人一块动手，抢了张三个手里的猎枪。 “尼玛的张三个，难怪老子这几天找不到你，原来躲起来憋着买枪对付我。” 陆远冷冷一笑。 有一说一。 愁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张三个选择戴兰花一家合作，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可惜。 张三个忘了一件事情。 戴兰花一家三口人，一个比一个缺德。 跟他们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 只想着合伙买枪，利用戴茂盛常年进山砍柴的经验，不追猎物换钱换肉。 却忘了还有一句话。 人心隔肚皮。 不远处的山路上。 张三个紧紧握着刚买来的单管猎枪，双眼来回乱转，寻摸着打一头大家伙。 买枪花光了张三个最后一点积蓄。 买卖人口的事情，目前也不能再干了。 马上就要到冬天。 吃肉御寒，成为知青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打到猎物将皮毛和肉高价卖给值钱，张三个的手头很快就能宽裕起来。 “茂盛，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大家伙，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梅花鹿群？” 张三个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戴茂盛背着箩筐走在前面，腰上一把刀，手里一把刀。 对于戴兰花和媳妇儿黑吃黑的安排。 戴茂盛一百个赞同。 有了猎枪。 自己一家不但也能过上好日子，而且还不用担心陆远的报复。 “嘭！” 走着走着，张三个毫无征兆地看了以前。 前方树杈被铁砂打的支离破碎，一条死蛇掉了下来。 “妈的，吓死老子了！” 张三个不停擦汗，骂骂咧咧说道：“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来的。”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咱们就要被毒蛇咬死。” 戴茂盛没好气道：“你踏马有病啊！开枪也不说一声，差点打到老子。” “你别狗咬吕洞宾！” 张三个不忿地说道：“要不是老子及时开枪，你早就被毒蛇给咬死了，还能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窸窸窸……” 二人争吵之时，前方的草丛突然发生剧烈的抖动。 “梅花鹿！” 想到戴茂盛说附近生活着大批梅花鹿，张三个手忙脚乱地换铁砂。 不等戴茂盛张口，张三个瞄准草丛就是一枪。 “嗷！”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上布满梅花点的矫健身影冲了出来。 “张三个卧槽尼玛！！！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戴茂盛吓得血都凉了。 前方。 一头浑身带着黑色斑点花纹的野兽，目光凶狠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戴茂盛和张三个。 土豹子和梅花鹿身上全都有花纹斑点。 然而一个是温顺的食草动物。 另一个，则是凶猛的食肉猛兽。 一猪二熊三老虎，属于人见人怕的大型猛兽。 土豹子名字土，战斗力丝毫不弱。 不但敢和老虎拼杀，面对落单的野猪，更是敢主动出击。 此刻，土豹子身上有着斑斑血迹。 戴茂盛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第二枪的铁砂打伤。 “娘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相较于知道厉害的戴茂盛，张三个激动地眉开眼笑。 “张三个，你他么别傻乐了，再开一枪吓走土豹子，咱们赶紧跑！” 一想起土豹子能够博虎斗猪，戴茂盛双腿就发软。 肯定是刚才那一枪，引来了土豹子。 “戴茂盛，你的胆子能不能别这么小？土豹子又怎么了，咱们手里可有枪，等一会打死了这头土豹子，咱们把它扛回去，绝对够威风。” 仗着手里有枪，张三个开始想入非非。 土豹子多个叽霸。 即便是碰到黑瞎子，张三个都能一枪把它放倒。 陆远受到公社重用，还不是因为他上山打了一头野猪。 他能打野猪，张三个就能打豹子。 “你真的干死土豹子？” 戴茂盛半信半疑。 “你也不瞧瞧，咱们爷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三个满脸自信。 傻了吧唧的土豹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看着，这不是等着成为自己的猎物吗。 越想越激动的张三个，举枪就打。 “嘭！” 开枪的一刹那，土豹子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树梢。 未等二人反应。 彻底被激怒的土豹子凌空跃起，对着张三个就是一下。 “啊！” 猝不及防的张三个胸前出现了触目惊心的抓痕。 连衣服带皮肉被土豹子抓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大胜，二胜，赶紧过来救命！！！” 吓瘫在地上戴茂盛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土豹子这玩意速度贼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不管会不会被张三个看出端倪，先找人过来救命再说。 听到声响，藏起来准备打闷棍的杜家兄弟立刻现身。 以为戴茂盛提前动手抢枪，兄弟二人拎着大木棒，飞奔着跑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身后。 陆远蹑手蹑脚地跟着。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陆远岂能不近距离瞧瞧。 “卧槽！” 不多时，杜家兄弟惊呆了。 前方景象极其惨烈。 一头快有两米的土豹子扑在张三个身上，抓挠撕咬地上的张三个。 不远处，戴茂盛已然尿了裤子。 看到援兵来了，戴茂盛没命地大喊道：“老二老三，快来救我，土豹子吃了张三个，一会就要吃我的！” 此刻，张三个脸上血肉模糊。 土豹子不但敢于挑战老虎，并且捕食方式也是老虎相差无几。 舌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倒刺。 每次舌头舔到张三个的脸上，必然会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尝到血腥味的土豹子凶性大作。 “扑哧”一口，咬下张三个肩膀上的一块肉。 “啊！！！救命……戴茂盛，救救我！！！” 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张三个，唯有将生的希望寄托到戴茂盛身上。 第60章 土豹子吃人 “姐夫，我们还抢枪吗？” “抢你麻辣隔壁！赶紧跑，不跑都要死在这里！” 戴茂盛迈步就要跑，岂料双腿依旧发软。 刚迈了一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上。 “拉着我跑！！！” 瞧着傻愣愣的两个小舅子，戴茂盛带着哭腔又喊又骂。 闻言。 杜家兄弟一人拉着戴茂盛一只手，冲着前方奔跑起来。 三人前脚刚跑，土豹子忽然放弃啃食戴茂盛，转而向杜家兄弟追去。 土豹子不但性格凶残，而且非常的记仇。 显然，这头土豹子不但要吃了张三个。 也不会放过现场其他人。 暗处。 陆远摇摇头，转而继续去找梅花鹿。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些人的下场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大山是山里人的猎场，更是愣头青的坟场。 “不错，第一次上山猎鹿，就能打到这么大梅花鹿。” 赵家小院内，赵大爷双手背手，表情满意的指导陆远处理鹿角。 夏荷在厨房做饭，陆月抱着小侄女出来看热闹。 “远哥，出事了。” 处理到一半，陆爱民慌慌张张跑到小院。 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陆远。 附近的几个二流子正堵在戴兰花家门口骂街。 地上躺着血肉模糊，但还活着的张三个。 “张三个还活着！” 陆远眉头一皱，说道：“这帮二流子为什么来闹事？” “好像是说戴茂盛和张三个一起进山打猎，戴茂盛不听劝告乱走乱动，竟然将土豹子给引来了，然后留下张三个顶雷，跟着杜红梅的两个弟弟先跑了。” “嫂子，谢谢你。” 陆爱民接过夏荷递来的水瓢，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远哥，你是治保主任，戴兰花还是你的继母，你看？” 几个二流子纷纷摆出拼命的架势，戴茂盛一家也都拿出了刀子和斧头。 村长陆山林去公社开会还没回来。 其他村干部又不敢管。 唯恐真打起来，溅自己一身血。 思来想去，村干部们认为陆远是最合适的处理人选。 治保主任负责全村的治安工作，加上戴兰花和陆远的亲属关系，所以…… “妈的，分粮分肉的时候想不到我，这种麻烦事倒是第一个想起我了。” 陆远没好气地怒斥村干部都是废物。 心里倒是想去瞧瞧。 张三个的命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但没死，甚至还被人抬回来了。 “我尼玛，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没一会，陆远和陆爱民一块来到戴家。 此刻的戴家，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门口放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浑身血肉模糊的张三个。 看热闹的百姓将戴家围得水泄不通。 老爷们连连咋舌，张三个的生命力堪比山里的野猪。 “戴兰花，你特么少说没说的！我就问你一句，你儿子还是你媳妇儿的两个弟弟，是不是见死不救，将张三个一个人丢给土豹子？” 门口，几名流里流气的二流子，手持棍棒大声叫嚷。 人群后面。 陆远示意陆爱民先不要暴露自己。 “去尼玛的，那种情况下，换成你们，恐怕跑得比我儿子还要快！” 戴兰花双手掐腰挡在门口，毫无惧色地反喷这些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通过众人对话。 陆远暗道一声不是冤家不聚头！ 戴茂盛和杜家兄弟逃走后没多久，现场又来了一伙人。 不是别人。 前不久被陆远暗中耍了一通孙平安。 不知出于何种动机，孙平安开枪打伤了土豹子。 紧接着。 安排人将张三个送到白河村治疗。 得知好兄弟被人给坑了，附近的狐朋狗友全都来了。 同仇敌忾的要为张三个讨回公道。 就这样。 来自附近几个村的酒肉朋友，搞来一扇门板充当担架，抬着张三个过来找戴茂盛一家的晦气。 “戴……戴兰花……如果……如果不是你儿子弃我而去，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不管，赔钱！” 张三个动作艰难地抬手指向戴兰花。 声音愤恨地大骂戴茂盛不得好死。 当时除了戴茂盛，现场还有两个人。 如果三个一块动手，未必不能赶走土豹子。 “戴兰花，别说我们不讲道理，我看这件事情，背后大有古怪！” 一名流里流气的壮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躲在戴兰花身后的戴茂盛。 “三个和你家儿子，两人上山打猎，杜红梅的两个弟弟，怎么会出现在附近？别说什么无意间碰到，出事的时候，三个亲耳听到你家儿子大喊二人出来救命。” “戴茂盛，你的两个小舅子不会是一早就藏附近，准备打三个的闷棍吧？” 马上，有人将杜家兄弟的出现，联系到了张三个手里的猎枪。 都是千年的狐狸。 戴兰花一家四口人，起码有一百个心眼。 张三个和他的酒肉朋友，同样是自私自利的奸诈之徒。 说起歪心眼，谁也不比谁少多少。 “放屁！你们再敢胡咧咧，老娘可就不客气了！” 戴兰花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众人赶紧滚蛋。 这些人既不是张三个的亲属，更不是陆家庄的村民。 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老妖婆，老子今天还就管了！” 为首二流子走过去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戴兰花眼冒金星，脚步一个趔趄。 “卧槽尼玛！！！老子弄死你们！” 看到老娘被打，戴茂盛握着拳头冲向打人者。 “妈的！别人拍你，老子冯麻子可不怕你，害了我兄弟，你今天别想消停。” 说话工夫，名叫冯麻子的二流子和戴茂盛厮打在一起。 其他二流子见状，冲进戴家院子就是一顿砸。 戴兰花和杜红梅拼命阻拦。 可毕竟是女流之辈。 轻轻松松被闹事的二流子放倒。 “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脆响，戴兰花放在院子里的两口酸菜缸全都被砸碎。 尚未腌制好的白菜连带盐水淌了一地。 大骂戴兰花一家不是人，还在骂陆家庄缺了大德。 见死不救，自私自利。 自己村的人不救自己，反而联合其他村的人准备下黑手。 若不是白河村村长之子孙平安路过，张三个早特么死透了。 陆爱民紧皱眉头。 这伙人那是来戴兰花家讨公道，根本是来故意闹事，借故落陆家庄的面子。 第61章 白河村的反击 “远哥，还不管吗？” 见陆远看得津津有味，陆爱民有些急了。 谁都不是傻子。 到底怎么回事，陆爱民隐隐约约看出一些。 “不着急。” 陆远似笑非笑道：“你能看出的事情，难道我就看不出来吗？这群人绝对不是自发过来，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孙平安？” “不管指使之人是不是孙平安，整件事情必然有他的一份‘功劳’。” 陆远冷笑道。 眼前的一幕幕何其的熟悉。 属于陆远上次大闹白河村的翻版。 “远哥，既然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件事情该镇该处理呢？” “老娘和你们拼了！” 就在这时，戴兰花披头散发地冲进里屋。 拿起放在菜板上的菜刀，冲到屋外见人就砍。 几名二流子见状一惊。 没想到戴兰花这么猛！ “住手！” 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陆远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戴兰花，把刀放下！” “陆远，你这个挨千刀的缩头乌龟，自己的娘亲被人欺负，你他么现在才来……” 丢下手里的菜刀，戴兰花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后妈也是妈，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娘，你哥哥嫂子被人欺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嫁到你们陆家，老娘一天清福都没享过，天天给你们陆家人当牛作马，有人上门闹事，不指望替我们孤儿寡母出头，也别胳膊肘向外拐，冲着外人说话啊。” 戴兰花这么一闹，杜红梅心领神会地也跟着哭丧。 见状。 陆远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孙平安，的确是个人物。 “乡亲们，大家给我们评评理，陆远平时不搭理我们也就算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远竟然帮着外人说话，天底下有这样的亲人吗？” 杜红梅干打雷不下雨。 后妈相当于半个妈，她这个大嫂也相当于陆远的半个娘。 戴茂盛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家中物件也给人给砸了。 陆远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一定会遭天谴的。 婆媳二人骂得一个比一个凶。 现场节奏也被他们带动起来。 不少人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陆远。 不管怎么说。 陆远依旧要叫戴兰花一声娘，叫戴茂盛和杜红梅大哥大嫂。 冯麻子说道：“先不说杜家兄弟为什么出现在山里，就说两个人上山打猎，最后一个人讨回来，见死不救这种事情，你们陆家庄管不管？” “管。” 听到这个回答。 冯麻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几个同伙。 众人纷纷冲冯麻子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愧是地主管家的后代，脑子转得就是快。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个老小子！冯麻子，吃了几年牢饭，是不是又想进去修理地球。” 陆山林推开人群，抬手指着冯麻子训斥道：“趁老子不在村里，纠集一群无赖二流子过来闹事，你胆子挺肥啊！” “陆村长，不是我胆肥，而是戴茂盛一家干的事情，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冯麻子冷笑道：“陆远亲口说了，责任在戴茂盛一家，你不信自己问他。” “陆远，怎么回事？” 刚刚回来，陆山林尚不了解事件全貌。 只知道哪里有冯麻子，哪里就会有麻烦。 陆远淡定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意有所指的加重语气，讲出张三个是孙平安救下的。 “妈的！” 听完，陆山林一阵头痛。 怪不得冯麻子这帮人赶来闹事，原来是受了白河村的指使，抓着戴茂盛见死不救这件事情找麻烦。 和陆远一样。 陆山林同样嗅出了阴谋的气味。 住在隔壁村的杜家兄弟，无缘无故出现在二人附近。 戴茂盛知道他们的存在，说明三人早就商量好在林子里会合。 这样一来。 后面的意思可就多了…… 陆远是负责陆家庄秩序的治保主任。 这件事情，要由他来负责处理。 冯麻子带人将张三个抬回来，摆明阵仗让戴家给一个交代。 陆远无论怎么处理，都会被人说是故意徇私。 毕竟。 陆远和戴家从根上说，其实是一家人。 另外。 张三个曾经得罪过陆远，进一步加剧了陆远的麻烦。 不让戴家赔偿。 别人不但会说陆远偏袒亲属，更会说陆远挟私报复张三个。 可要是秉公处理…… 自古以来。 哪有儿子处罚哥哥嫂子，继母长辈的事情。 于公于私，陆远都会陷进黄泥汤子里。 不是屎也是屎了！ “村长，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你瞧瞧他们把我们打的。” 戴兰花指着自己的嘴巴，一颗老牙被人当场打掉，儿媳妇杜红梅也没好到哪去。 头发硬生生被人薅掉一大把，鼻子和嘴全都是血。 至于戴茂盛。 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恐怕连站起来都难。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我兄弟三个差一点点葬身兽口，别说是打你们，就算让你们偿命都是应该的。” 冯麻子叫来一名二流子，一块将张三个搀扶起来。 添油加醋渲染当时的危险情况。 张三个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一张脸变得恶鬼还像恶鬼。 特别是他的鼻子。 连续被土豹子地舔了十几口。 野兽舌头上的倒刺将张三个鼻子舔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除了鼻子。 张三个的双手双脚也都废了。 手上少了三根手指，一条腿的大筋被咬断。 人活下来了，但是也废了。 围观村民们暗暗叹气。 顶着这份尊容半夜出门，保证能吓死几个人。 “陆远，你是陆家庄的治保主任，同时还是戴茂盛的弟弟，你给个痛快话，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冯麻子话锋一转，烫手山芋抛给陆远。 众人齐刷刷看向陆远。 陆远和陆山林猜得没错，众人确实是受孙平安的怂恿过来闹事。 陆远打了白河村一巴掌。 孙平安就要让陆远一辈子不消停。 不管陆远做出什么样的处理决定，冯麻子这些人都会揪着不放。 一句话。 彻底搞臭陆远。 陆远不耐烦的打断冯麻子的演出，语气玩味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三个变成这个鬼样子是因戴茂盛见死不救引起的，那就让戴家养他后半辈子。”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冯麻子目瞪口呆地看向陆远。 陆远淡笑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62章 公社批复:为陆家庄量身定做了一个契机 娘的，陆远的心肠也太狠了！ 冯麻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年头。 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 多加一张嘴，就需要其他人少吃几口饭。 张三个已经废了，一辈子都干不了活。 将这么个废物送给戴家养着，不是养人，分明就是养个活爹！ “不行！” 杜红梅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愤愤不平道：“姓陆的，你太特么的损了！！！老娘打死都不会让张三个进我家的大门。” “村长，陆远这是在欺负人，故意报复我家，如果你不管，我们……我们就去公社告状。” 听到戴家要养张三个下半辈子，戴兰花当场就急了。 张三个人废了，嘴可没废。 弄进这个玩意。 一个月口粮不到半个月就会被他吃光。 “我也不同意！” 与此同时，冯麻子也跳出来唱反调。 暗戳戳的讽刺陆远偏袒戴兰花一家。 张三个变成现在这样，就是戴茂盛所赐。 将病人交给仇人照顾。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刚刚静下来的现场气氛，下次变得乱乱哄哄。 戴兰花咒骂陆远丧了良心，杜红梅扯着嗓子号啕大哭，地上的戴茂盛和张三个好像是故意比惨，叫的一个比一个凄凉。 陆山林看向陆远，说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刚才的决定，那就送公社医院。” 陆远看了看地上的张三个，不紧不慢道：“张三个身受重伤，虽然现在还活着，但是没有接受医院的治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一旦人死了，可就不是赔不赔偿所能解决的问题了！” 下一秒，陆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闹事可以，死人不行！ 两个方案。 第一，送医院进行治疗。 之后由戴兰花一家照料张三个的后半生。 第二，将张三个放到医院疗养，戴兰花一家出医药费。 什么时候医生说人好了，戴家也就不用再出钱。 看到几个人还要再说，陆远厉声道：“冯麻子，既然你要替你的好兄弟张三个主持公道， 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人死了，一个延误治疗害人丧命的帽子，你们谁都躲不掉。” “这……” 冯麻子心头一慌。 陆远走过去，咄咄逼人道：“有本事给人出头，也要有本事扛事。” “我我我……” 面对陆远身上的强烈威压，只想赚点好处的冯麻子慌了。 “我不服，陆远……” “闭嘴！” 陆远眼睛一瞪，呵斥道：“戴兰花，这里没有陆远，只有治保主任，进山打猎可以，购买猎枪也可以，但是你们报备了吗？” 戴兰花脸色一变，杜红梅不由得开始叫苦。 竟然忘记了购买猎枪，需要向村里报备这件事情。 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戴茂盛，陆远冷笑道：“我的好大哥，麻烦你给我说说，张三个猎枪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合法的手续？” 戴茂盛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猎枪是张三个偷偷找人买的。 偷买猎枪的事情不算什么稀罕事。 问题是，现在出事了。 见戴茂盛脸上变颜变色，陆远冷笑道：“知情不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话音落下，陆远目光犀利地看向冯麻子。 “冯麻子，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一旦上纲上线，单是偷买猎枪这一条，足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许多人认为，不就是买一杆猎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这支猎枪的子弹打向的不是野兽，而是你，你们还会这么想吗？” 陆远再次展现出企业老总说一不二的霸气。 九十年代之前，国内枪支泛滥程度离谱到不可思议。 只要不出事，怎么弄都行。 可一旦出了事，哼哼！ 必然要有人背着口锅。 “冯麻子，你和张三个称兄道弟，还说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那你肯定知道他这把猎枪的来路吧？” “我……我……” 冯麻子连连后退。 陆远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多管闲事，吃不死吃饱了撑的！滚。” “我们走。” 冯麻子擦了一把冷汗，叫上众人快步离开。 相比于两世为人，当过企业老总的陆远，冯麻子一伙人充其量就是臭无赖，滚刀肉。 打顺风仗占便宜，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一旦事态不对，跑得比谁都快。 转过头，陆远又看向戴兰花一家人。 “戴兰花，杜红梅，戴茂盛，你们给我听仔细了，要么养张三个一辈子，要么送到医院疗养，按期给他缴纳医疗费。” “如果两个条件你们都不答应，张三个的事情由村里处理，至于你们几个，麻烦去一趟公社，交代一下知情不报的问题。” 听到这里，一众村民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 好像陆远不是村治保主任，而是大权在握的公社主任。 太尼玛生性了！ 三言两语，震慑的滚刀子冯麻子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滚字出口，冯麻子乖乖带着人走了。 陆山林脸色古怪道：“戴兰花，你是一家之主，尽快拿个主意吧，来几个人，找辆板车先把张三个送到公社卫生院。” 不一会，村民们七手八脚找来板车。 正如陆远说的。 只要不死人，其他事情都不算大事。 如果张三个死了。 上面肯定要派人下来调查。 驱散众人，陆山林留给戴家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是给钱，还是养人。 随即。 陆远被陆山林叫到村委会。 “陆远，这是李主任给你的批复，你先看看，看完我们再商量。” 由于陆远一大早就去了山上，找不到人的情况下，陆山林代替陆远去公社接受指使。 万没想到。 李文斌竟然下了一项特殊的命令。 “村长，这是好事，说明李主任认了我们的想法，只不过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看完李文斌的批示，陆远不由感叹李文斌能够成为封疆大吏，靠的不仅是一言独断的霸气和各种驭人之术。 审时度势，寻找发展突破口，也是李文斌的强项。 第一个吃螃蟹，往往意味着风险和机遇并存。 而在七十年代。 风险大于机遇。 李文斌给陆远和陆家庄，量身定做了一个契机。 一旦成功，后面的事情都不再是问题。 第63章 全家进城玩几天 陆远笑呵呵地翻开文件第三页，说道：“您知道烧砖都需要哪些材料吗？” 陆山林摇摇头。 他要是知道，也就不会询问陆远哪来的信心了。 “黏土，木材，煤炭，水渠，沙子。” “就这些？” 陆山林听后大吃一惊。 除了沙子以外，剩余几样东西附近全都有。 陆家庄东面有一大块黏土地。 至于木材和煤炭，开玩笑。 这边别的不多，这两样东西有的事！ 围绕在公社附近的林场，煤矿不要太多。 水渠同样不是问题。 林业，矿产丰富的同时，水资源也是格外的丰富。 塞北江南，可不是浪得虚名。 “咱们这嘎达是多条大河大江的途经之处，市里二十多年前，就开始挖掘沙土支援全国的建设。” “您自己说说，李主任建议我们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力更生开设砖厂，是不是将大米饭，红烧肉送到我们嘴边？” 李文斌是啥意思，陆远通过文件已经看出了端倪。 人工养殖药虫这种事情，八十年代之前没人搞过。 纵然陆远给出了必胜的信心。 不过有些问题，不是你能成功就能够落实的。 枪打出头鸟。 多做多错是当前的大环境。 先试着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把砖厂搞起来。 成为典型以后，李文斌才好背后发力。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想必李文斌是要用这句话，为陆家庄搞生产保驾护航。 经过陆远的一番提醒，陆山林茅塞顿开。 安排陆家庄干别的，或许有些强人所难。 利用当地资源烧砖，这不就是把饭送到嘴边。 李文斌得了名，将陆家庄当成榜样进行宣传。 村里人得了利。 自己能够烧砖，别的村和生产队不论是盖房子，还是进行其他的建设，全都要哄着陆家庄。 陆远继续说道：“有了自己生产砖头的能力，咱们村能干的事情也就是更多了，修养殖药虫的场子，猪圈羊圈，全都不成问题。” “村里的日子好起来，家家户户是不是就要返修房子，砖头不就又能派上用场了。” 陆山林连连点头。 福星，陆远绝对是老天爷送来的福星。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山林喜笑颜开地拍着陆远的肩膀。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公社主任。 事情如果办好了。 李文斌必然会被提拔，陆山林这个村长，恐怕也要动一动。 村长干到死也还是村长，没有任何行政级别。 成为公社领导，那可就不一样了。 穿官衣，吃官饭。 每月领着国家工资，出门能坐吉普车。 老了还有退休工资拿。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村长，我打算明天带着全家进一趟城，估计还要在城里住一两晚，您能不能给我全家批个条子。” 明天进城，除了给夏荷，女儿，妹妹，各自买点好东西。 陆远还给妻女妹妹，准备了一系列的惊喜。 算算口袋里钱，足够带着一家几口在城市好好地玩几天。 和夏荷拍结婚照，抱着女儿拍全家福。 带上妹妹，再拍一张合照。 陆山林听后点燃一根烟，想了想说道：“给你开五天的介绍信够不够？陆远，叔的能力只能给你们开这么多天。” “想要在城里多待一段日子，需要公社批条子。” “够了够了，五天足够了。” 陆远笑呵呵说道：“即便您给我们一家开一个月的介绍信，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粮票和菜票。” “呵呵呵，这话说得没错。” 陆山林弹了弹烟灰。 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林一定要往上爬的原因。 你就算当一辈子的村子，也还是个农民。 想买好东西必须有票。 各类商品票，又只发给工人和干部。 “叮铃铃。” 忽然，桌子上的电话机响了。 陆山林叼着烟，随手拿起电话。 “喂，我是……啊！！！” 片刻后，陆山林眼神怪异地看向陆远。 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陆远给吓死！ 这个浑小子，简直是通了天了！ “不甚了了，大伙快去村长家看看吧，陆远在村长家变戏法呢！” “二柱子，你小子没头没脑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叫陆远在村长家变戏法，他变得什么戏法？” “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吃完晌午饭，村中无事可干的老头们聚集在村口晒太阳。 天南海北地唠着嗑。 村里的小喇叭二柱子飞奔跑来，一边跑一边嚷嚷陆远大变戏法。 听到有热闹可看，众老头马上起身前往陆山林家。 与此同时。 已经有一大批村民聚集在陆山林家的小院内外。 看着面前的景象，众人脸上全都挂着震惊。 院内放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壳子。 此刻，大铁壳子内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陆远蹲在铁壳子旁边好像在检查什么。 不远处。 陆山林的媳妇儿黄大花，眉飞色舞的称赞夏荷和陆月有个好哥哥，好丈夫。 各种溢美之词不计其数。 随着一声闷响，大铁壳子停止晃动，噪声也跟着消失。 陆远起身打开铁壳子内部的一个盖子，从里边掏出了一件洗好的衣服。 “我的乖乖！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婶子都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稀奇的玩意。” “当家的，这才多长时间，一件毛衣就给洗好了。” “外国的东西能不好嘛。” 陆山林笑道。 闻言，黄大花喜滋滋地从陆远手里接下洗好，甩干的毛衣。 看了又看，虽然一些地方洗得不是特别干净，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 袖子，衣领的污渍全部得到了清洗。 “陆远，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的声音咋那么大呢？好家伙，差点没给我耳朵震聋。” “二柱子说你们在家里变戏法，难不成这个铁壳子，就是你们变的戏法。” 看到陆远从铁壳子里面掏出更多的衣服，乡亲们又是震惊，又是茫然。 只见陆远使用一长串电线，将屋里的插座与铁壳子的插销连在一起。 紧接着，陆远指挥黄大花，将几件秋冬衣服扔进铁壳子里面。 几个胆大的村民靠近观瞧，发现铁壳子内部有两个洞。 衣服放在左边的一个洞里，陆远随后往里面倒了几桶水。 “天呐！！！洗衣机！！！” 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第64章 双桶洗衣机 吴思甜紧紧地用手捂着嘴巴，站在吴思甜旁边的苏文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抬起手不停地揉搓着眼皮。 刚刚，二女进村办事。 听说陆山林家里有一个能发出巨响的铁壳子，顷刻间，二女想到的同一种东西。 进口双桶洗衣机。 没想到，猜测竟然成真。 农村怎么会有进口洗衣机？！ 苏文秀表情茫然，吴思甜则是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农村人别说用洗衣机，恐怕连听都没听过。 “热闹都看完了，大家散散吧，别耽误了下午的劳动。” 陆山林走到门口，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陆村长，洗衣机是从哪搞到的？” 苏文秀表情贪婪地望着洗衣机。 来自干部家庭的苏文秀，也只是见过洗衣机而已。 毕竟。 这年头的洗衣机都是进口货，有钱有票你也买不到。 双桶自动洗衣机别说出现在农村，即使出现在京城，也已经会引起轰动。 偌大的四九城，只有少部分高级干部家庭才能用上进口货。 鸟不拉屎的陆家庄，凭空出现一台崭新的进口洗衣机。 这种事情的古怪程度，丝毫不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我知道了！” 未等陆山林回答，吴思甜咄咄逼人地说道：“这台洗衣机是上级分给我们知青点的东西！” “吴知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山林听后脸色不快。 吴思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种进口洗衣机不但价格昂贵，而且非常的稀有，你们村的老百姓连洗衣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仅凭这一点，这东西就不可能是你们村里的东西。” “不是你们陆家庄的东西，肯定是我们知青点的电器。” “没错，洗衣机是上级分给我们知青的生活工具，也只有我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知识青年，知道怎么使用洗衣机！” 苏文秀一点就透，嚷嚷道：“陆村长，你做事别太过分了！以前克扣知青粮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连上级发给知青点的电器都敢据为己有，你就不怕蹲大狱？” “扣押国有资产，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好大的帽子。” 陆远冷冷一笑道：“谁告诉你们，我们农村人就不能用高档商品，谁规定高档商品只能你们城里人独享？” 吴思甜愣住了。 担心被陆远穿小心，吴思甜多少有些心虚。 苏文秀可不管这个，说道：“姓陆的，这里没你的事情，别自己找不痛快！” 望着陆远脸上似笑非笑的冷漠，苏文秀说不出的憎恶、 仿佛，陆远嘲讽自己不自量力。 苏文秀气势汹汹道：“陆村长，我知道你们村对我们知青有意见，看不起来自城市的知识青年，认为我们是外人，过来抢你们粮食的坏人。” “你没见识，没文化，领悟不了国家的政策，这些我都能理解。” “但是！” 苏文秀加重语气道：“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上级发给我们的重要生活物资私自扣下，你这种行径说轻了是挖国家墙角。” “说重了，是在破坏知青政策，与上级部门为敌。” 听到这话，围观村民向后退了几步。 娘咧，城里来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三两句话，就给陆山林扣了这么多的帽子。 从眼下情况来看。 被苏文秀叫作洗衣机的大铁壳子，也许真是上门发给知青的东西。 上次批斗她们时，苏文秀不止一次威胁陆远。 自称来自京城干部家庭。 如果陆远继续批斗二女，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没过多久，两人被公社放了回来。 如此一来，导致她们的话具备了极强的可信度。 不是大干部家子女于，犯了流氓罪的苏文秀，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的被放回来？ “我们一块把这台洗衣机抬回知青点，之后再和他们算账！” 苏文秀和吴思甜说动手就动手，一左一右走到洗衣机。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二女的动作。 黄大花恶狠狠地说道：“小贱人，还不赶紧把脏手拿开，跑到别人家里抢东西，上次批斗你们，真的批轻了。” “你踏马敢打我！” 苏文秀捂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大伙说说，两个小贱人抢别人家东西，该不该打？” 黄大花不甘示弱。 “你放屁！农民咱们可能会用洗衣机，进口洗衣机一定是上级给我们知青的。” 苏文秀一边喊，一边脑补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远在京城的父母，心疼自己刚刚流产身体不好，加上从小养尊处优，干不了一丁点的体力活。 眼瞅着就要到了冬天了，清洗衣物成了一件难事。 父母找人托关系，将送给女儿的洗衣机当成集体财产交给知青点。 名义上是知青们一块用，实际是苏文秀一个人的东西。 父亲在工业部门上班，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 也是因此，苏文秀才会认识眼前的这台双桶洗衣机。 苏家必然是从外国人手里，搞得的这件商品。 陆远讥讽道：“苏文秀，你是不是还想挂牌子游街？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陆婶打你一点都没打错，光天化日跑过来抢我家的东西，也就是我不打女人，要不然，保证让你悔不当初。” 陆远是万万没有想到。 苏文秀会真不要脸。 问都没问清楚，就说洗衣服是她们的东西。 还有王法嘛，还有天理吗？ 若不是陆远不打女人。 早就动手了！ 苏文秀用力拍打洗衣机，叫嚣道：“这是我的东西，不不不，是知青点的集体财产，你们陆家庄试图据为己有，这才是真相！” “这件事情，我要向上级举报，把你们这伙土匪全部送进监狱。” “苏文秀，你闹够了没有！” 陆山林怒斥道：“陆远没有骗你，洗衣机确实是他的东西，他们家没有插座，所以把洗衣机放在我家检查。” “陆村长，你编瞎话的工夫真是越来越差，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到吗。纵然是京城干部家庭，也不是所有的干部，都能买到这种进口双桶洗衣机，不但要有钱，还要有关系。” 吴思甜和苏文秀一人一句，用专家口吻科普双桶洗衣机的稀有程度。 第65章 陆远的人脉 洗衣机里边一共有两个缸，分别是洗衣缸和甩干缸。 将脏衣服放进洗衣缸，倒入一定数量的清水，扭动按钮设定时间。 等到清洗完以后，将洗好的湿衣服捞出来，放到旁边的水缸甩干。 下面的塑料管子可以将洗衣缸和甩干缸的水排出去。 至于说为什么洗涤过程中，会有震耳欲聋的噪声，因为里边是用皮带牵引。 小小一台洗衣机，蕴含了大量高科技，国内目前无法生产这类洗衣机。 有钱你都买不到！ 听完双桶洗衣机介绍，最惊讶的不是现场的村民，而是夏荷和陆月。 二女只知道洗衣机是别人送给陆远的礼物。 洗衣服不用搓，也不用揉。 将衣服放进里边，倒上几桶水，设定时间，衣服自己就能洗好。 没想到，洗衣机有这么多的高科技。 而且只有大城市的大领导家庭才有资格使用。 “你们两个死丫头，想做白日梦回你们知青点去做，别人怕你们，老娘可不怕你！” 见二女越说越不像样子，没什么文化的黄大花胳膊挽袖子，一步步地向二女走过来。 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刷新了黄大花的眼界。 同时也彻底激怒了黄大花。 肥硕的身躯，愤怒的表情极具冲击力。 二女心里有点发毛，真要是打起来，她们两个捆在一起都不是黄大花的对手。 吴思甜硬着头皮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说个屁！！！我家爷们和陆远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东西不是你们的，你们两个小贱人厚着脸皮非说是你们知青点的东西，不要脸的玩意，不打你们，你们就听不懂人话！” 说罢，黄大花举手就要打。 二女见状吓得落荒而逃。 陆远是村里的活土匪，活阎王，黄大花则是陆家庄头一号悍妇。 打人骂人是家常便饭。 苏文秀和吴思甜的细胳膊细腿，绝对经不起黄大花蒲扇大的手掌殴打。 “嫂子，有了这台洗衣机，以后到了冬天，你的手再也不会因为洗衣服开裂了。” 随着讨厌鬼离开，陆月开心地挽着夏荷的胳膊，夸赞大哥的体贴入微。 看够了热闹，众人各自散去。 夏荷，陆月，黄大花围着洗衣机，学习怎么使用这种东西。 对乡下女人来说，洗衣服是家常便饭，也是最辛苦的工作之一。 特别是冬天。 秋冬衣服一件比一件厚，全部洗好要花很长时间，还会累得精疲力竭。 家里有条件的村民，偶尔会用热水洗衣服。 家里没条件的老百姓，夏天用什么水，冬天依旧如此。 将手放进冰寒刺骨的凉水清洗衣服，用不了多久手就会又红又肿。 加上不停揉搓衣服，手上很快就会生出冻疮。 “村长，两件东西先放在你家，等新房子盖好，我再把它们拿过去，以后要是洗衣服什么的，咱们两家一块用。” “你说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进城呢。” 陆山林笑呵呵将陆远一家三口送出家门口，夸赞陆远是个仁义的年轻人。 陆家庄通电的地方寥寥无几。 除了村委会这类的办公场所，只有村长陆山林家有电源。 适当给出一些蝇头小利，换取家中接上插座。 这笔交易不算亏本，反而非常划算。 隔天一早，陆远一家全部换上了新衣服，就连刚刚满月的妞妞也不例外。 “赵大爷我们走了。” “早去早回。” 门口，赵大爷依依不舍地送别陆远。 这段时间，赵大爷俨然将陆远一家当成了亲人。 虽然陆远仅仅是带着妻子女儿进城待几天。 赵大爷心里依旧空落落，多少有些舍不得。 处于农闲状态的陆家庄别的不多，随处可见的闲人到处都是， 从赵大爷家到村口这段路，陆远多次停下脚和村民们打招呼聊天。 短短两三里的路，陆远一家愣是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完。 陆远前脚刚走，立刻有人去知青点通风报信。 知青点门口，吴思甜掏出一颗奶糖递给面前的半大小子。 “陆远他们不是当天去，当天回，而是要在城里住几天，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过来报信的傻小子一边回答着吴思甜的问题，一边将奶糖连包装纸一块塞进嘴里。 吴思甜眉梢眼角满是厌恶。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块奶糖就能把他们收买。 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乖乖地给自己当眼线。 “除了这些，陆远还说了什么？” 只顾吃糖的半大小子随口道：“好像说要给媳妇和妹妹，置办几身漂亮衣服，买点学习用品。” “真是不要脸，不老老实实种地，买书本学文化，他们也配当文化人！” 吴思甜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吗？” “没有了。” 将人打发走，吴思甜进了一间房，晃了晃还在睡觉的苏文秀。 “文秀，村里那个二傻子刚才过来告诉我，陆远带着全家进城买东西去了。” “去就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苏文秀打个哈欠，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处处透露着奇怪吗？” 吴思甜坐到对面的床上，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昨天晚上，我安排人打听洗衣机的来路，洗衣机确实是高干子弟送给陆远的谢礼，除了洗衣机，对方还有了一台电视机，今天一早，陆远带着全家人进城买东西，我怀疑被陆远救下了几个高干子弟和陆远关系不一般。” 吴思甜敏锐捕捉到其中大量反常的内容。 洗衣机和电视机，都非一般干部所能搞到的进口货。 “你是说那群眼高于顶的大院子弟和陆远交朋友，让他当成自己人？” 苏文秀心头一动，掀开被子炯炯有神地盯着吴思甜。 “我有办法能够让陆远乖乖听我们的话，你愿不愿意配合？” “什么办法？” 苏文秀立马来了精神。 “啊……这也太恶心了……” 不等苏文秀说完，吴思甜无可奈何劝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些？文秀，回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恶不恶心，都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 “文秀，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考虑这些问题，你不觉得多余吗？” “好吧。” 听到这句话，苏文秀终于下定决心！ 第66章 换辆自行车 “哥，这就是城市吗？真漂亮。” “城里人太有钱了吧，怎么人人都骑自行车……” “嫂子你快看，城里房子真高啊，住这么高的房子，上厕所怎么办？刮大风的时候，这些房子会不会被吹倒？” 下午两点来钟，陆远一家人走出长途汽车站。 路上，陆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看什么都是异常热闹和新奇。 抱着妞妞的夏荷，同样被城里繁华景象吸引。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切都与乡下截然不同。 车辆以自行车为主，时不时看到几辆小轿车，大卡车。 耳听媳妇和妹妹充满好奇的讨论，陆远发出会心一笑。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雪城属实称不上是城市，更像是后世乡镇。 所谓的高楼和大房子，其实也就五六层。 都是当年老毛子援建的宿舍楼。 即便如此。 还是二女产生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哥，那就是工厂吗？” 陆月满脸羡慕，看向不远的一家工厂大门。 门口位置，穿着工作服的男女进进出出。 或者步行，或者骑自行车。 男人三五成群，女工一个个英姿飒爽。 陆远说道：“这是雪城最大的国有工厂，你们刚才看到那些大房子，都是这家工厂的宿舍楼。” “工人们午休结束，开始上下午班。” “哥，你怎么懂这么多？” 陆月一脸崇拜。 夏荷不解地说道：“当家的，你不是要带我们买书，拍照片吗？怎么把我们带到工厂门口了？” 陆远笑了笑，说道：“小月，你是不是也想进厂当女工，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这还用说吗？做梦都想！” 陆月夸张地说道：“当了工人，每月拿工资，吃国家饭，听说工厂不但管工人的衣食住行，就得有了孩子，工厂也会负责帮忙照顾。” 陆远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进工厂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你重新拾起课本，学习知识的缘故。” “想当工人，首先要有知识文化，要不然，你拿什么跟城里的年轻人争？” 陆远循循善诱。 颇有些后世父母带正在上学的子女，前往各知名大学游学的做派。 提前明白考上大学的重要性和意义。 而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 进厂当工人，才是改命换运的机会。 带领媳妇和妹妹，看一看不一样的世界。 二女的眼界也会跟着宽广。 站在工厂大门前看了十分钟，陆远将二女带到了工厂斜对面的一家国营餐厅。 刚刚坐下，夏荷和陆月同时被国营餐厅的菜价震惊。 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 上面清楚写着当天荤菜和素菜的价格。 最便宜素菜也要三毛钱。 即使如此，夏荷还是觉得贵。 至于荤菜的价格，更是贵得没边。 一盘红烧肉，竟敢要一块三毛钱。 要知道。 供销社卖的五花肉，一斤才五六毛钱。 吃一盘红烧肉，等于花掉六个男劳力一天赚取的工分。 陆远微微一笑道“咱们进城改善生活，如果这也嫌贵，那也嫌贵，还不如不来呢，又不是经常来，偶尔来一次，多花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二女反对，陆远一口气点了三盘肉菜，两盘荤菜。 眼见陆远将三块九毛钱交给服务员，夏荷头一回产生了男人不能管钱的想法。 如果陆远管家。 一个月起码要饿半个月的肚子。 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哥，你不吃饭看什么呢？” 等到红烧肉上桌，陆月夹起红烧肉吃了一口。 满嘴流油，双眼开心地眯成了月牙形。 这时，陆月发现陆远没有吃饭，转头看向饭店门口。 陆远说道：“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陆月将目光收回来，夹起一块肉放进嫂子的碗里。 饭店门口，有一名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 动作鬼鬼祟祟，两只眼睛溜溜转。 每当看到身穿中山装，脚踩皮鞋的客人进来，必然会拦住说上几句。 如果陆远没猜错。 这种打扮的人，一定是倒爷。 农村流行以物易物，城里也有相同的交易方式。 换票。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身穿军大衣的年轻人一连问了十几个干部打扮的客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正准备换个地方碰运气，面前出现一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我在下面村里来的农民，第一次进城，听说城里买什么东西都要票，我看你这个人长得面善，想和你打听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猜测对方是票贩子或者是倒爷，不过陆远毕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先上来盘盘道，确定对方身份。 “你是老农民？” 听到这话，身穿军大衣的年轻人大感意外。 陆远穿着一套合体的干部服，脚下则是一双胶鞋，手上戴着手表。 要知道这年头，手表绝对是稀缺玩意。 与自行车，缝纫机，电风扇，收音机，并列为结婚必备的几样大件。 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戴着手表。 起码也得是个部门。 偏偏，陆远脚上又穿了一双胶鞋，而不是皮鞋。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年轻人不动声色道：“同志，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我们城里买东西确实需要各类票，越金贵的东西要的票越多。” “看你的打扮，应该在公社上班吧？” 陆远不置可否道：“如果我想买一辆自行车，需要多少钱，几张票？” “大概180块钱，如果有自行车票，一张票就够了，要是没有，需要四张工业票进行抵扣。”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取出一根递给陆远。 “对不起，我不会抽烟。” 陆远婉拒道。 “买自行车能用工业票抵扣自行车票，能不能用其他票兑换自行车票呢？” “当然可以，你可能不知道，城里结婚讲究三转一响，三转分别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一响，说的是收音机。” “几种商品的票一个比一个难搞，如果不交换，城里一半人家的孩子都要打光棍。” 此话一出，陆远确定对方就是票贩子。 “我这里正好有一张收音机票，同志，收音机票能换自行车票吗？” “啥？！你有收音机票！！！” 年轻人抽烟的手停住了半空。 第67章 城里规矩多 “有。” 陆远点头道。 “以票换票没问题，你不是要自行车票嘛，我能帮你搞到，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收音机票。” 陆远也不废话，解开中山装纽扣从里边口袋里拿出一张票。 年轻人接过票，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处细节。 没错，正正经经的收音机票。 “我虽然是第一次进城，但是对一些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收音机的价值绝对在自行车之上。” “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是一般人！” 年轻人突然改口，主动拉近两人关系。 陆远说得没错，收音机价格确实在自行车之上。 一个是工业品，另一个则是电子品。 商品制造难度不同，价值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语。 近两年，城里的一些年轻人，特别是在机械厂上班的年轻工人，也不知道是谁起头，掀起了一股手工制作自行车的小风潮。 由于自行车票不好弄，这些人将主意打到了各种自行车配件上面。 买车要票，买零件倒是不需要。 今天买一点，明天买一点。 通过不需要票的零配件，配合自家工厂的设备和机床，手工组装自行车。 随着手工自行车的出现，拉低了自行车票的价格。 “嫂子，你认识那个人吗？” 陆月一眨不眨地看向餐厅门口。 陆远和年轻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时而脸上露出笑容，时而年轻人连连摆手。 夏荷摇了摇头。 不觉得对方是陆远的朋友。 夏荷，陆远，陆月三人都是第一次进城市，陆远怎么会在城里有朋友呢？ 不知过了多久。 陆远笑呵呵地回到位子坐下，陆月迫不及待地说道：“哥，那个人是谁呀？你们怎么聊了那么久？” “哪个人是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们弄了一件好东西。” 陆远口袋掏出一张票放在桌子上。 “自行车票！” 陆月忍不住叫了起来，四周用餐群众纷纷侧目。 “哥，是不是有了这种票，咱们家就能买自行车了？” 陆月仿佛没有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有了这张票，再搭配上一定数量的钱，供销社的自行车，就能跟着咱们一块回家。” “哥，你太厉害了！咱们家有自行车了！！！” 陆月听后一惊一乍，开心地挥动着手里的自行车票。 家里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不但盖了新房子，还有洗衣机，电视机这种高档货。 如今。 陆远从别人手里得到的一张自行车票。 仔细想想，陆月还真想不到，家里到底还缺些什么。 “当家的，家里不是已经有了一匹马吗？还买自行车干什么呀？” 夏荷颇为不解。 自行车能运货，大青马同样也能拉货。 陆远淡笑道：“当然是给你们准备的了，马车有自身的限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而且要学会驾驭马车，势必要花不少的工夫，自行车就不一样了。” “以你们俩的聪明劲，很快就能学会，有了自行车，以后赶集买东西也方便。” “对了，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喜，回去的时候，保证让你们笑得合不拢嘴。” 陆远神秘兮兮道。 众人前脚刚走路，靠近门口的一桌客人立刻议论起来。 一名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放下手里的筷子，苦笑道：“别议论别人的事情了，赶紧吃饭吧，但愿过几天下乡，不会再被社员们赶出来。” “唉。” 此话一出，两名同伴纷纷叹了口气。 下乡明明是做好事，但是每次都被人当成了神经病驱赶。 普通农民不待见众人也就罢了。 就连村干部，大队干部，也不待见三人。 有次下乡，一户缺德人家放出一条大黑狗。 三个人狼狈而逃，其中一个人将新买的一只皮鞋都给跑丢了。 走出国营餐厅，陆远三人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国营照相馆。 照相馆极具时代特色，门口挂着一块牌子。 打扮异类不拍，男同志鬓角过耳，女同志化妆不拍。 男女同志如果拍合照，必须出具介绍信，结婚证等手续。 没有手续和证明，坚决不拍。 诸如此类，一共写了十几条。 站在门口，陆月从第一条看到最后一条，咋舌道：“哥，城里拍照片怎么有这么多规矩？” “现在已经算好了，早几年拍照片，就跟对暗号似的，他们说一句，你要接一句，忘记或者说错，对不起，你去别的地方拍照吧。” 陆远半是玩笑道。 听到拍照片还要对暗号，夏荷惊诧地问道：“当家的，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也太夸张了吧？” “你就当我夸张，别磨叽了，赶紧进去吧。” 陆远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照相馆下班还剩一个小时。 这年头的国营单位，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牛逼。 稍不顺心，不但会让顾客吃闭门羹。 搞不好，还要集体动手打你。 几年以后，各国有店铺分别挂上礼貌待客，不许打骂顾客的条幅。 “单人照还是合照？” 照相馆内，一名扎着麻花辫，身穿花布衣服地拿起姑娘坐在柜台前，头也不抬地看着书。 “拍一张夫妻结婚照，再拍两张全家福。” 陆远拿出介绍信，递给爱搭不理的小姑娘。 看到手续齐全，小姑娘这才将视线从书上挪开，仔细打量眼前的几个人。 头发符合标准。 穿的衣服也还算正经。 登记完毕，小姑娘喊来照相师傅。 说是结婚照，无非是将陆远和夏荷安排肩并肩坐在一起。 第一张结婚照属于双人结婚照，陆月站在一旁抱着小手乱动的侄女。 “那个同事，把你的手挪开！结婚了也要注意影响。” “还有你这个女同志，收收脸上的情绪。” 弯腰准备拍照的照相师傅，发现陆远伸手挽着夏荷，马上发出警告。 二人是夫妻，想要亲热回家亲热。 公共场所，必须保持严肃！ 照相馆不拍有损形象的照片。 命令二人规规矩矩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表情严肃。 受到呵斥，夏荷像是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目视前方，双手一动都不敢动。 乖乖地放在两只膝盖上面。 第68章 进口猪仔 第二天，陆远带着媳妇和妹妹，先去书店买书和学习用具。 随后带着二女逛街，游览城市。 到了第三天，夏荷说什么也不出去逛街了。 城里好是好，逛街太花钱了。 昨天一天，陆远花了三十多块。 看到什么买什么，价格贵得吓死人。 一瓶什么汽水，竟然要三分钱。 不说吃的喝的，三个人住的房间，一晚上也要三块。 这和抢劫有什么分别？ 拗不过夏荷，陆远只能打消继续带媳妇和妹妹逛街的念头。 将陆月留在旅社陪嫂子，自己一个人去照相馆拿照片。 中午随便吃了口饭，陆远来到了第一天的国营餐厅门口。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上次的军大衣年轻人蹬着自行车停在陆远面前。 “兄弟，要不说你遇到我是你运气好，事情有眉目了。” “太好了，麻烦你了。” 陆远心头一喜，问道：“哪能买到白色的进口猪？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上来吧。” 年轻人早有准备，因此才会骑着自行车过来。 见状，陆远也不客气，坐到了自行车后面。 年轻人一边蹬着车，一边说道：“兄弟，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第二次见面，也算是朋友了，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在哪上班？” “我叫陆远，要说在哪上班，农村治保主任算是工作吗？” “啥玩意！你是农村的治保主任？” 年轻人差点将车骑进沟里。 农村变化这么大吗？ 一个小小的治保主任，又是穿干部服，又是戴手表。 还能轻轻松松地拿出收音机票，不会是从知青们手里搞来的吧？ 想是这么想，年轻人可不会拆人家的老底。 接着，年轻人讲出了自己的名字。 王强，下乡返城知青。 “咳咳咳……” 骑了没一会，王强突然将自行车停在路边，用手扶着电线杆，一边咳嗽一边干呕。 陆远皱眉说道：“你是不是吞了红磷？” “嗯！” 王强瞬间转身，一脸震惊地看向陆远。 “你们这群知青，一个比一个疯。” 陆远叹气道：“为了回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别的事情为了返城故意装病，你特么是故意自残。” “我如果没看猜错的，你这是明显的磷中毒迹象。”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这么干，我这辈子都回不了城。” 想到陆远是村里的治保主任，治保主任的工作之一正是监督知青，肯定了解知青们回城的各种方式，王强擦擦头上的汗，掏出一支香烟。 “你们这些乡下人，从小就开始干农活，我们这帮来自城里的年轻人，就没吃过这样的苦。” “农村的日子到底有多苦，你应该比我清楚，正常方式根本走不通，不自残，我还能怎么办？” 王强不忿地说道：“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没有关系，二没有多余的财物用来送礼，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了。” 陆远说得没错。 王强之所以能回城，正是靠伤害身体自残。 将一整盒火柴上面的红磷全部吞下肚，磷中毒导致胃部和呼吸道受到影响。 为了回城市，王强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根本干不了重活。 也是因此。 王强才会当起票贩子。 能过正经日子，没人愿意在钢丝上面行走。 票贩子这种活看上去轻松，能够获得各种紧缺的票，可一旦被抓住，一个投机倒把，足够让你送进去啃几年窝窝头。 “把你家的地址留给我。” “你想干什么？” 王强一脸戒备。 “我们村有个老中医，医术相当了得，就像你说的，一回生二回熟，相逢就是缘分，回去以后我让老中医针对你的情况，开个治病的药方，从山上采点中草药寄给你。” 陆远叹息道。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是一座万吨大山。 吃下大量的火柴红磷，身子算是废了。 如果换成自己是王强，会不会以这种方式回城？ 陆远不知道。 只是单纯觉得王强有点可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谢谢。” 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化成了一声谢谢。 当即，王强掏出身上的纸，写出了自家地址。 看到地址是在工厂家属区，陆远有些纳闷道：“看你家的地址，你应该是工人子弟，回到城里就算得不到正式工作，工厂也能给你安排个临时工吧？” “嗨，别提了！我家一共五个孩子，我最小，当初傻了吧唧地以为下乡就能吃饱饭，说死说活也要去乡下插队。” “我上面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人家才叫聪明，打死不下乡，谁敢逼我，我就拿菜刀抹脖子。” 王强动作夸张地描述大哥二哥和大姐，是怎么样的狠人。 打定主意不下乡，谁说都不好使。 下乡？ 下你姥姥！ 等到王强回来，不但工作没他的份，家里也快没他的落脚之处。 不得已，王强每天在客厅打地铺。 天不亮便要起来干活，免得父母难做，哥哥姐姐说闲话。 “不说这些了，咱们走吧。” 骑上自行车，王强不再谈自家的事情，专心致志的蹬车。 过了一会，自行车停到农科所办公楼前。 “你要买的东西这里边有卖的，不过……哎，算了，我带你进去吧。” 经过一番不算复杂的心理斗争，王强主动走到前面带路。 前天，陆远除了从王强手里，用收音机票换了一张自行车票，又额外拜托王强一件事。 帮他打听一下，当地农业部门是不是有进口白猪出售。 听到这个请求，王强一时间满脑子问号。 白猪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祖祖辈辈吃的都是黑猪肉，就没见过白色的猪。 不明白归不明白，该办还是要办。 陆远当时没有透露身份，王强以为对方是公社某位领导。 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领导，背景必然挺硬。 帮忙打听打听又花不了什么钱。 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还能从陆远手里获得其他急缺东西。 就这样。 王强回去找人帮忙打听，不打听不知道，还真有白猪。 不过后面的内容，听得王强瞠目结舌。 第69章 六个月长到两百斤，这是猪吗? 这种进口的大白猪肥肉少，瘦肉多。 吃得少，长得快，但身上没有几两肥肉。 白送给人家，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愿意养。 毕竟，这年头买肉，吃肉是其次。 用猪的肥肉炼油才是最重要的。 进了办公大楼，王强逢人就递烟，见人就叫领导。 一番打听，王强找到了负责白色进口猪的技术科。 办公室里，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埋头写着文件。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中年男人抬起头说道：“请进。”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王强面带笑意道：“领导你好，听说这里有白色进口猪，请问，我们能不能买？” “你要买长白猪？”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框，看王强的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 城里人养猪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是你。” 外面又进来一个人。 这一回，中年男人露出了诧异的表现。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在餐厅吹牛皮的年轻人。 “领导，你认识我？” 陆远纳闷道。 “小同志，前天我们在一家餐厅吃饭，当时我就坐在门口。” “原来是这样，真是巧。” 陆远大大方方走过去，伸手和对方问好号。 “领导你好，我叫陆远，来自陆家庄。” “陆远同志你好，到底是你要买猪，还是他要买？” “是我要买。” 陆远毫无保留地道明来意。 无意间听说国内进口了一批国外的白色种猪，据说这些猪吃得少，长得快，很少生病。 相较于本土大黑猪，进口白猪饲养更加容易。 “那么他是？” 中年男人看向王强。 王强笑道：“领导，你们聊，我出去等着。” 说罢，王强识趣地退到走廊，顺手将门拉上。 “陆远同志，你既然听说过进口长白猪，是否知道这种猪身上，存在着一些缺陷？” 中年男人突然说道。 “知道。” 陆远开门见山道：“这种进口长白猪最大的问题在于瘦肉多，肥肉少，除此之外，口感方面也比不上黑毛猪。”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 没想到乡下，也有这方面的专家。 多年前，上级农业部门多发了一笔款，从多个国家进口不同种类的白色种猪。 经过数年研究，白色种猪的养殖技术日渐成熟。 有关部门决定在一定地区进行饲养推广。 作为资源和生活条件较为发达地区，东北成为推广第一站。 中年男人名叫高斌，身份是农业研究所，技术科科长。 技术科一共三个人，正是当日出现在餐厅里的三人，主要负责向下面的生产队，村大队推广白色种猪。 可惜，白色种猪和本土的黑毛猪比起来，一个瘦肉多，足以令所有的村子和生产队退避三舍。 “陆远同志，你们村打算购买多少头？十头，还是二十头？” 高斌喜上眉梢，猜测陆远肯定是村里的一把手。 虽然年纪，但是这年头再年轻的人，也有机会身居高位。 陆远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打算……” “二十头？好，价格方面好商量。” 高斌更加开心。 上面一共批下八十头进口白猪，技术科一头都没有推广出去。 “领导误会了，我不是要买二十头，只买两头，我们家自己养。” 听到陆远只买两头，高斌好像是霜打的茄子。 看到对方露出失望表情，陆远不紧不慢道：“饲养进口白猪不难，难的是推广方式，不是几句话就能办到的。” “固有观念更不是一年两年能够打破的。” 陆远点点太阳穴。 祖祖辈辈，养了数千年的黑毛猪，城里人尚且没有见过白色进口猪，更别说广大的农村地区。 想要一步到位，根本不可能。 不但办不到，搞不好还会被人给撵出来。 现代人不讲究营养均衡，不过有条件改善伙食，陆远愿意试一试。 山上打到的猎物，绝大多数都有腥味，不经过一番处理很难下咽。 几十分钟后，高斌亲自将陆远和王强送出农业研究所。 “你别说，两头小猪崽长得还挺好看，粉粉嫩嫩，比黑毛猪好看多了。” 回去的路上，王强不止一次地调侃陆远，花钱打水漂。 有钱没地方，花钱买两头长不了肥肉的猪。 回去以后肯定要被媳妇一通臭骂。 陆远微微一笑道：“骂就骂，反正已经买了。” “哥们儿，下次进城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 将陆远送回旅社，王强再一次改了称呼。 兄弟变成了哥们。 知道王强地址上的工厂家属区，门卫会告诉陆远，王强家住在哪。 目送王强骑着自行车离去，陆远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抱着两头小猪来到房间。 “哥，这是什么？” 刚一进去，正在逗弄孩子的夏荷和陆月齐刷刷傻了眼。 陆远手里抱着两块肉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猪，但是猪没有白色的呀。 陆远将两只被捆好的小白猪放在了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是长白猪，是从国外进口的白色种猪，我找人帮忙买了两头。” “媳妇，小月，你们猜猜，这种长白猪，多长时间能够出栏？” 闻听此言，夏荷和陆月一块走过来，弯腰看着地上的两头小白猪。 “应该要两年吧？” 陆月抬头问道。 陆远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换了个问题，说道：“媳妇儿，干农活你是一把好手，你猜猜看，要养一头两百斤重的大肥猪，需要花多长时间？” “大概两到三年。” 面对这个问题，夏荷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如果是年景好的时候，将猪养到两百斤以上，或许只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要是收成不好，三年都未必养出一头两百斤的肥猪。 “养这种猪只需要这个数，就能超过两百斤。” 陆远做了一个手势。 陆月和夏荷“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陆远比画的手势太吓人了！ 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出，比画出一个六。 也就是说。 这个小白猪只需要六个月时间，就能长到两百斤。 天爷呀，这是猪吗，分明就是个大气球！ 六个月长到两百斤。 谁听都会说不可能，即使做梦都不敢想。 第70章 女知青献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打从我太爷爷辈开始，就给地主家当猪倌，到我这辈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小白猪。” “这年头的稀奇事，还真是不少。” “可不是嘛，这么两个玩意一头就要十块钱，洋玩意真不是一般的贵。” 随着陆远几人返回陆家庄，全村男女老少跟看西洋镜似的，一波波的前往赵大爷家观瞧陆远带回来的两头长白猪。 下到十几岁的孩子，上到白发老人。 别说是见，就连听都没有听过，天底下有白色的猪。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赵大爷，也被震惊得不轻。 除了没见过白猪。 众人更想不到这种猪在饲料充足的情况下，半年就能长到两百斤。 怎么听，怎么觉得玄乎。 “夏荷，你家男人去哪了，大伙来了这么久，他也不说出来悄悄。” 有人开口问道。 “唉，我家男人一天都闲不住，这不，刚才去了知青点，估计还要一会才会回来。” 陆远跑去知青点筹备建强砖厂的事情，陆月这丫头更是闲不住。 昨天回来，陆月缠着陆远找村长借了二八自行车。 学了大半天，勉强学会怎么骑自行车。 今天一早。 陆月骑车去了公社，打听供销社啥时候能上自行车。 “夏荷，不枉你吃了这么多年，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男人当了治保主任，知道往家里拿东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小姑子跟你还是一条心，再瞧瞧我家，唉，没法说。” “人和人可比不了，陆远那是开了窍，我家那个小瘪犊子，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就烧高香了。” 几户人家的媳妇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人的命，真的是没法说。 早先。 夏荷的命连过去的地主丫鬟都不如。 被恶婆婆，刁大嫂欺负不算。 陆远在外面受了气，也要找夏荷发泄。 丫头身上就没一块好地方。 现如今。 全村大姑娘小媳妇，日子最好的还得是夏荷。 瞧瞧。 脚上穿着好看的小皮鞋，身上的衣服裤子，一处补丁都没有。 吃的用的，全都是好玩意。 男人争气，小姑子懂事。 眼瞅着家里的大房子就要改好了，想不羡慕人家都不行。 夏荷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心里甜开了花。 不但别人羡慕夏荷，就连夏荷自己，有时候也会羡慕自己现在过得日子。 “陆主任，你是不是看我们过了几天好日子，非得折腾我们不可。”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村的人都开始猫冬，让我们每天干活出大力，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哪怕你说破大天，我们也不去无偿劳动。” 知青点，小土坡。 三十多名男女知青一脸郁闷，心里暗骂陆远拿着鸡毛当令箭。 今时不同往日。 前些年，村治保主任确实是一号人物。 说谁有问题，没有问题也能给你变出问题。 数九寒天，陆远竟然让众人跟着他修砖厂。 老天爷。 陆远咋不让众人冒着大雪，去山上砍木头呢。 “都别吵了，陆主任刚说了两句，你们这伙人就吵个不停，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黄丹从厕所走起来，主动为陆远打圆场。 众人又没有得罪陆远，陆远没必要整大伙。 况且。 陆远也不是小人性格。 说带领众人修建砖厂，肯定会考虑到各种问题。 “陆大哥，我说得没错吧？” 黄丹笑盈盈的改口叫了一声陆大哥，声音又甜又软。 陆远微皱眉头，不动声色看向张建强。 张建强坐在地上低着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们不愿意跟我干活，无非是担心白忙一场，认为农村人就该种地，修理地球，修砖厂这种技术活，我们根本干不了。” “关于这一点，不用你们操心。” “干活期间，我保证你们顿顿有肉吃，你们还有怪话吗？” 听到顿顿有肉吃，众人双眼放光地看向陆远。 换成别人这么说。 一定会被知青们当成凭空画大饼。 同样的话到了陆远嘴里，结果就不一样了。 黄丹一脸诧异道：“陆大哥，你不会是要拿你家的肉，给大伙当吃食吧？” 陆远摇摇头。 开什么玩笑。 眼前三十多张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给他们。 “今晚早点睡，明天我带你们去打鱼，打到的鱼肉充当工分。” 对于如何使唤这些知青，陆远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大道理什么的，陆远懒得多讲。 怨声载道，不愿意协助陆远工作。 无非是怕苦怕累，得不到好处。 公社这边仅仅是提议让陆家庄，试着发展副业，因地制宜的修建砖厂。 至于口粮，票子，一分都没给。 没有任何明确章程。 村里也没办法给他们算工分。 猜到这很可能是李文斌考验自己的办事能力，陆远索性见招拆招。 不就是吃饱肚子嘛，好办。 “此话当真？” “如果真能顿顿有肉吃，别说是修砖厂，修飞机厂我们也干啊。” “陆主任，咱们明天什么时候上山打猎啊？” 知青们像是换了一个人。 一个个拍胸脯保证，吃饱肚子干啥都行。 “到时候我来叫你们。” 陆远看向手表，该回家吃中午饭了。 “陆大哥，你等一下。” 打发知青们回去，陆远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黄丹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陆大哥，我和张建强黄了。” 陆远脸色古怪地望向黄丹，说道：“这是你们的事情，没必要通知我。”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黄吗？” 黄丹靠近道。 见黄丹离自己越来越近，陆远主动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距离说道：“黄丹同志，我对你们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更没有打听他人闲事的爱好。” “陆大哥，张建强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我……我喜欢的人是你。” 黄丹鼓起勇气，语出惊人道：“我知道你有了媳妇，有了闺女，我不该对你产生这样的心思，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陆大哥，我不会逼着你和夏荷离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陆远暗暗叫苦。 该来的还是来了。 得知陆远当上治保主任，妹妹陆月认定一定会有女知青过来臭不要脸。 没承想。 还真让陆月说对了。 “贱货！” 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第71章 知青点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人? “苏文秀，你凭什么骂我！” 黄丹转身一瞧，没想到骂自己的人竟然是苏文秀。 苏文秀穿着披着单衣，头发有些凌乱。 一副刚刚起床的样子。 “骂你都是轻的，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打死都不多。” 苏文秀一脸尖酸地上下打量着黄丹，讥讽道：“明知道陆远已经结婚了，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心里有你就够了，你算什么东西，贱货一个，当破鞋就说当破鞋，搞得这么肉麻，我真替你爸妈恶心！” 习惯晚睡晚起的苏文秀被一泡尿憋醒，披着衣服出来上厕所。 好巧不巧。 听到了黄丹不要脸的表白。 就算要勾引陆远，也轮不到黄丹一个胡同大妞。 前不久，吴思甜给苏文秀出了个损招。 色诱陆远，找机会和陆远睡一觉。 如此一来。 等于将陆远死死地捏在手里。 进可攻退可守，用流氓罪对付流氓罪。 陆远有妻子有女儿，绝对不敢声张他和苏文秀睡觉的事情。 抓住要挟陆远的把柄，苏文秀就能为所欲为。 如今才发现，知青点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人。 “苏文秀，你别血口喷人，你自己不要脸，就认为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样不要脸，我看真正恶心的人是你！” 为了回城，更为了接下来不受苦，黄丹也算是豁出去了。 身穿干部服，手腕戴着手表，认识来自京城高干子弟，有能力带一家人进城里玩。 经过一番捯饬，黄丹发现陆远长得也挺帅。 和那些干部子弟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陆远一言不发地看着二女。 “陆远，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挂牌子游街。” 苏文秀主动来到陆远身边，娇滴滴道：“这段时期我想了很多，之前都是我不对，不该骗你媳妇，去你家吃白食，更不该对你恶语相向。” “陆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才二十多岁，第一次乡下没吃过苦，不懂得人情世故，更不懂怎么和人交往。” 紧接着，更让陆远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先是黄丹主动表白，苏文秀冒出来对着黄丹一顿口腔输出。 随后，主动向陆远承认错误。 余下的时间里。 苏文秀一定会好好做人，学习陆远身上的各种优良品质。 说着说着，苏文秀竟然贴了上来。 “苏文秀，你还不知道廉耻！” 下一秒，黄丹一把将苏文秀拉开。 脚步不稳的苏文秀差点摔倒，破口大骂道：“你竟然敢打我，不要脸的东西，你信不信我将你的破事传遍整个知青点，不，传遍整个陆家庄。” “随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看到时候大伙是相信你这个女流氓，还是相信我这个三好青年。” 黄丹毫无惧色。 苏文秀的名声早就臭了大街。 纵然被公社放回来，依旧是臭不可闻的坏女人。 反观黄丹。 人前永远是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形象。 要不然，张建强也不会对她迷得死去活来。 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拿出全部钱带她下馆子。 “贱人！” 苏文秀气得牙根痒痒。 谁能想到知青点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人。 人前好姑娘，人后恶婆娘！ 无凭无据，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是苏文秀的指控。 “陆大哥你走吧，免得其他人背后议论你。” 黄丹乘胜追击。 露出一副为陆远名声着想的样子。 苏文秀是个臭不要脸的女流氓，谁和她发生接触，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背后讲闲话。 说罢，黄丹向陆远投去一抹楚楚可怜的目光。 “苏文秀，你想发疯冲着我来，如果你敢给陆大哥泼脏水，我就和你拼了。” 仅仅一个贴上去的动作，黄丹便看出苏文秀也在打的陆远主意。 至于原因，还不是那点事情。 能够回城自然最好。 回不去，也能通过抱着陆远的大腿过好日子。 换成京城，苏文秀是干部子女，天之骄子。 如今下了乡，大家都是插队知青，谁也不比谁高贵。 丑事被陆远公之于众，苏文秀和她的狗头军师吴思甜，还特么一副目中无人的价值。 都成了破烂货，还有什么可牛逼的。 “苏文秀，黄丹，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又都在一个知青点过日子，没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面红脖子粗。” “黄丹，感情的事情远比你想得更加复杂，你和张建强的事情，我看还是再考虑考虑。” 如此精彩的大戏，陆远岂会中途离场。 拱火，必须拱火！ 一边和声细气地拉架当和事佬，一边声音柔和的建议黄丹重新考虑恋爱问题。 与此同时。 陆远语气生硬地呵斥苏文秀立刻离开。 一拉一打，一哄一赶，双标节奏被陆远带得飞起。 “陆远，你……你真是瞎了眼！” 苏文秀气得直跺脚。 不论是出身，长相，见识，还是身材，自己哪一点比不上黄丹。 不就是提前失了身，不是黄花大闺女。 这很重要吗？ 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东西。 黄丹听后提起胸膛，用胜利者的口吻说道：“苏文秀，你都听到了，陆大哥让你走，丑人多作怪，留在这里不但会让陆大哥恶心，我看了都要吐出来。” “陆远，你恐怕还不知道，黄丹和知青点里的多个男知青暧昧不清，你以为她在和张建强处对象，其实人家是一脚踏多船。” 苏文秀气急攻心，不怒反笑道：“黄丹，你一边待着张建强，一边和东屋的三个知青暧昧不清，没少从他们手里拿好处吧？” “你骂我是不干净的你，那么你呢？你身子又有多干净，不会也和男人睡了吧？” “我没有，你胡说。” 黄丹垂下头，心里慌得一批。 到底是一个屋檐下住着，有些事情陆远不知道，但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我又没有胡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之前我还是不愿意搭理你，这才给你留了几分面子。” 苏文秀搜肠刮肚，想到了一件重磅消息。 黄丹敢和自己抢男人，就别怪苏文秀把她往死里整。 “陆远，黄丹道德品质有大问题，你要是碰了她，小心蹲大狱！” 苏文秀咄咄逼人道。 第72章 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拉架 “苏文秀，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诬陷一个人的道德品质有问题，这是能要人命的大事。” 陆远没想到黄丹身上有这么多问题。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黄丹手脚不干净，有偷东西的习惯！” 苏文秀尖声说道：“张建强丢的二十块钱，就是被她拿走的。” “我没有！” 黄丹大声反驳道。 “如果不是你偷得，那你身上的钱是怎么来了？” 上一次吃饭回来，张建强抱怨自己的运气倒霉透顶，刚从邮局拿到的二十块钱，还没捂热乎就被人偷走了。 昨天。 苏文秀无意间看到，黄丹鬼鬼祟祟将两张大团结藏起来。 联想到张建强和黄丹的关系，苏文秀笃定她就是贼。 张建强喜欢黄丹，属于知青点半公开的秘密。 防谁都不会防着心上人。 “黄丹，你们家是普通家庭，别说二十块，这些年给你寄过一毛钱的生活费吗？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小偷吧，好啊，那就把钱拿出来，让张建强鉴定鉴定，看看是不是他丢的钱。” 看到黄丹额头细密的汗珠，苏文秀得意不已。 怎么样，说中了吧。 “苏文秀，你太欺负人了，自己不干净，就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跟你一样不干净，我和你拼了！” 担心事情暴露，黄丹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有效的应对方案。 动手打人。 只见黄丹冲向苏文秀，狠狠抓着苏文秀的头发往下拉扯。 “黄丹，你特么把手松开！明明干了不要脸事情，就别怕人说！” “我让你无中生有，我让你往我身上泼脏水！” 相较于一点苦都吃不了的是苏文秀，黄丹颇有些力气，死死拽着苏文秀的头发，另外一只手猛打对方的脸。 转眼工夫，二女撕扯在一起。 从小没打过架的苏文秀很快落了下风。 “陆远，救命啊！！！” 撕扯不过黄丹的苏文秀大喊救命，呼喊陆远帮她拉开黄丹。 “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 陆远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见陆远没有帮忙，气急攻心的苏文秀张开一口小白牙，用力咬到黄丹的胳膊上。 “你这只疯狗，我掐死你！” 黄丹松开头发，双手死死掐着苏文秀的脖颈。 眼见二女越打越凶，陆远双手插兜继续看着。 都不是什么好人，打得再凶也无非是狗咬狗。 这里发生动静，吸引来了大量知青。 跑过来一看，知青们齐刷刷地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黄丹和苏文秀怎么打起来了？ 听到消息的吴思甜慌慌张张地跑到现场，大声呼喊道：“陆远，你别光看着，快把她们分开。” 陆远摊开双手，语气玩味道：“不看着，我还能怎么办？” 吴思甜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治保主任是怎么当的，她们打在一起，你竟跟没事人似的看热闹，出什么事情，你要负全责。” “赶紧拉架呀！”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架我拉不了。” “你们要是不怕被当成流氓，尽管过去拉架。” 听到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本打算上前拉架的男知青们立刻停下脚步。 这个年代别说碰女人，就算走在路上多看几眼，都有可能被当成流氓处理。 况且，苏文秀又是出了名的刁钻。 谁知道会不会找其他人的麻烦。 见男人们无人帮忙拉架，吴思甜只能自己上，试着分开打红眼的二人。 “哎哟！” 一记耳光不偏不倚抽到了吴思甜的脸。 场面太混乱了，吴思甜没看清是谁打了自己。 “你们这些女人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帮忙！” 吴思甜回头喊道。 现场的十几名女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她。 闹钟不约而同地响起吴思甜和苏文秀，平时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态度。 “建强，你过来我，找你有点事情。” 看到张建强拨开人群准备帮忙，陆远不动声色地叫住张建强。 张建强心急火燎道：“陆主任，可是她们……” “女人打架，你一个男同志不方便插手。” 陆远加重语气将张建强叫身边。 “黄丹没你想得那么单纯。” 陆远用只有张建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今天晚上你去我家补课，到时候，咱们两个喝几杯。” 张建强一头雾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远拍了拍张建强的肩膀。 等了大概三五分钟，感觉两女打的快没力气了，陆远这才吩咐女知青将二人拉开。 瞧苏文秀和黄丹互相怒视的模样，知青点今晚必然要鸡飞狗跳。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陆远才懒得管呢。 随口训斥几句，陆远离开知青点回家吃饭。 “媳妇儿，小月还没有回来吗？” 吃饭时，陆远发现陆月没有上桌。 夏荷哭笑不得地说道：“小月这丫头的心是越来越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在公社玩儿呢。” “当家的，有个事我要和你说说。” 夏荷放下手里东西，半个身子坐到炕边。 陆远说道：“什么事情？” “今天早晨，一大群乡亲过来看咱们家的小白猪，有几个婶子跟我讲，她们认识些不错的小伙子，小月……” “媳妇儿，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下次再有人说保媒拉纤，你就说我说的，到了该相亲的时候，小月自然会去相亲，现在不劳她们费心。” 陆远将手里的筷子放到一旁，说道：“这群三姑六婆，我看一个个闲得发慌，自己家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还有心思来管咱家的事情，小月才十多岁，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可是……” “先吃饭吧。” 夏荷本想说自己也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嫁给陆远。 见陆远态度坚决，夏荷也不好再说些。 吃过饭，陆远找到两个麻袋，用绳子系好挂在身上，解开拴在院子里的大青马，纵身上马前往公社。 既然答应满足知青们的口腹之欲，陆远自然要立刻落实。 明天的活动，既能加强他在知青们心里的地位。 更能给李文斌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73章 炸药打鱼 “哥，你是来找我的？” 公社大院门口，骑着自行车的陆月猛然间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陆远。 “你这个疯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出门，中午饭都不回去。” 陆远勒紧马缰绳，居高临下道：“玩够了吧？”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碰到新奇的好玩意，自然要玩个痛快。 陆远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妹妹的性格过于外向。 “哥，马上挂的是什么呀？” 陆月嘿嘿一笑，开始转移话题。 从自行车上下来，目光好奇地看向陆远身后的两个麻袋。 “没什么，我从公社食堂借了十几个酒瓶子。” 陆远随口道。 “酒瓶子？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回家再说。” 陆远没做过多解释，慢慢悠悠地和陆月一块返回陆家庄。 “我说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回到赵大爷家，玩了一天的陆月进屋休息，赵大爷背着双手鼓来到院子里。 陆远蹲在院子一角，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 旁边箩筐放了不少土，左手边是个麻袋。 里边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 陆远说道：“我在制作打鱼的工具。” “打鱼……” 赵大爷再次看向陆远身边的东西。 怎么瞧，都不觉得这些玩意能够打鱼。 山脚下有一条河，水流湍急，景色极好。 每逢夏天，陆家庄的男女老幼都会去河边洗衣服，钓鱼，洗澡。 陆远面前摆着的东西，既不是钓鱼竿，也不像捞鱼的渔网。 “赵大爷，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明天上午，咱们一块去河边，到时候我给你展示一下。我发明的捕鱼方式。” “你小子每隔一段时间，总能搞出让人看不懂的新花样，罢了罢了，明天一块过去，我倒要瞧瞧，你怎么用这些土打鱼。” 赵大爷摇摇头，随后说起正事。 “方子我已经写好了，家里缺了几味药材，你要最近有时间就去山上采回来，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我的老腰特别不舒服。” “一会您把方子给我，我这两天抽个时间，将草药采回来晒干，尽快从镇上发出去。” 承诺王强的事情，陆远始终挂在心里。 刚一回来，便和赵大爷商议这件事情。 对于王强吞服火柴红磷的事情，赵大爷和陆远一样觉得不可理喻。 回城的方式多种多样，王强用自残身体的方式回去，属实是昏了头。 即便最终顺利回城，可是身体也垮了。 一辈子干不了重活，病根子就跟定时炸弹似的。 年轻时或许看不出什么，可一旦上了年纪，磷毒随时都会发作。 并且情况还会越来越严重。 这种举动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到了晚上，张建强心事重重地来到赵大爷家，像往常一样拿出两个小时，辅导夏荷，陆月学习文化知识。 月上中天，陆远陪着张建强一块走出小院。 “陆主任，你现在总该告诉我，黄丹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建强，你别多想，你们的事情本来轮不到我这个外人多嘴，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心思单纯，没那么多的心眼，实在不忍心让你蒙在鼓里。” 陆远叹气道：“这么跟你说吧，你丢的二十块钱，很可能是被黄丹拿走的。” “不不不，这不可能！” 听完，张建强一百个不相信。 黄丹的家庭情况确实很困难，可要说她偷钱，绝对不可能。 陆远淡淡道：“我和黄丹没有任何过节，不可能，也不会给她造谣抹黑，你仔细想想，知道你把钱放在眼里的都有谁？” “这……” 张建强脸上变颜变色。 陆远接着说道：“你回去以后留心观察，我相信眼睛会给你答案的。” 有些事情，陆远不方便说得太深。 更不能告诉张建强，黄丹之所以跟他黄，是准备另攀高枝儿。 不说，不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形象，而是怕张建强受不了二次打击。 张建强用力揉搓太阳穴。 怎么样都不愿意相信，被他当成好女人的黄丹有这样复杂的一面。 张建设声音颤抖道：“黄丹今天和苏文秀打在一起，难道……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 陆远点点头。 张建强见状闭上眼睛，脸上呈现出痛苦表情。 “回去吧，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觉，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以你的条件和人品，一定能够找到更好的对象。” 不太会劝人的陆远只能说到这里。 目送张建强离开，陆远打着哈欠，继续忙手工活。 上午九点，陆远和赵大爷拎着篮子来到知青点。 除了苏文秀，吴思甜，黄丹，其余知青全部到齐。 清点完人数，陆远吩咐众人多带装鱼的工具。 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前往山下大河。 体格健康的赵大爷走起路来异常小心，每走几步，必然要看向篮子里的东西。 不就是装满土的玻璃瓶，众人都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可紧要的。 走了大概几里路，众人站在大河边。 陆远低声安慰道：“赵大爷，您老不用这么紧张，没有装雷管引线，瓶子就不会炸。” 赵大爷狠狠瞪了陆远一眼。 说得轻巧。 里面装着火药，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炸。 早晨起来，陆月叽叽喳喳缠着陆远，询问装满土的空瓶子是干吗用的。 原本陆月昨天就想问，可惜实在是太累了。 回家就睡着了，随后又碰到张建强过来上课 架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陆远这才说出实情。 装有沙土的瓶子里，不只有沙土。 内部还有一定数量的炸药。 而在另一个麻袋里，装着一根又一根的雷管和引线。 拎着随时能够爆炸的炸药，换成谁都要提心吊胆。 “大家都往后退一下。” 不明所以的知青们纷纷退后。 紧接着，陆远将雷管和引线插进空玻璃瓶，拿出打火机点燃引线。 瞄准远处，用力地抛了出去。 玻璃瓶以弧线的方式落到水面，随后迅速沉没。 泥土能够增加玻璃瓶的重量，使瓶子尽快沉到河底。 “嘭！” 几秒钟过后，平静的河面发出一声巨响。 一道数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 第74章 热闹的全鱼宴 “卧槽！！！筐里装的是手榴弹！！！” “不，不是手榴弹，是装着炸药的玻璃瓶子。” “我的妈呀，这就是陆远说的打鱼？分明就是炸鱼嘛。” “管它是打鱼还是炸鱼，只要我们能有肉吃就行。” 一声巨响，惊得大批女知青吓瘫在地，二十多名男知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面溅起的水柱。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陆远会用这种方式搞肉吃。 更想不到，玻璃瓶里装的炸药威力会这么大。 “会游泳的知青赶紧下去将鱼捞出来，再过一会，那些被炸晕的鱼会顺着水流到下游白河村，便宜了白河村的人。” 陆远转身吩咐道。 听到这句话，几名会水的男知青顾不得周围有女同志在场，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衣服，一个赛一个往河里边冲。 赵大爷咽了咽吐沫。 活了几十年的赵大爷自从遇到陆远，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全都看了一遍。 知道篮子里的瓶子能够爆炸，却没想到爆炸威力这么大。 刚刚溅起来水柱，起码也有五六米。 陆远到底往里边放了多少炸药？ 噼里啪啦…… 没过一会，跳下河的男知青将被炸晕炸死的鱼丢上岸。 回过神的其他知青欢天喜地地忙着捡起散落在地面的鱼。 炸鱼这种在后世被严令禁止的打鱼方式，目前刚刚诞生。 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饱肚子大。 不少具有创造思维的知青，研究出了这种令人愕然的打鱼方式。 炸鱼这股风尚且传开，众人没有见自然也不奇怪。 等到河里炸晕的鱼虾被捞得差不多，陆远继续往河里丢瓶子。 一声声爆炸，换来了大大小小的鱼虾。 知青们开心的情难自控，陆远则是有条不紊的指挥知青们捞鱼。 饿了这么久，终于见到荤腥。 知青们别提多高兴了。 趁着知青们下河捞鱼的间隙，陆远找了块石头坐下仔细。 “赵大爷，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个屁。” 赵大爷吹胡子瞪眼地数落道：“你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一篮子炸药拿到家里，要是处理不好，房子都会被炸飞。” “赵大爷，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不连接雷管和引线，炸药不遇到明火，它是绝对不会炸的。” 陆远笑嘻嘻地告诉他赵大爷，这也是科学的力量。 赵大爷有他的老办法，老经验，陆远也有属于自己的科学手段。 “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个小瘪犊子下次再干这种玩命的事情，一定要先跟我说。” 赵大爷掏出旱烟杆，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一边数落陆远的胆大妄为，一边看向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男女知青。 心中又有些不忍又是唏嘘。 当地人日子再苦，一年到头总有机会吃上几顿肉。 但是这些知青自从下来，一年能吃上一回肉，都算走了大运。 不是村里故意卡他们的伙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肉分给这群知青。 陆家庄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起码，陆山林没有克扣知青口粮。 再看看别的村子，手段一个比一个缺德。 远的不说，就是说白河村。 想当初。 知青刚刚下乡，上面的知青点每月给一名知青发三十斤口粮食。 到了白河村村长孙有福手里，人家直接扣掉六成。 最后交到知青点的粮食只剩下十二斤。 “陆主任！你真是太能耐了，你放心，从今往后让我们干什么，我们一定会老老实实听出你的吩咐，绝对不会讨价还价。” “嘿嘿，只要顿顿有肉吃，您说东，我们绝不向西。” “主任，咱们明天还来炸鱼吗？能不能也让我试试手。” 捞完剩下的鱼，知青们将陆远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称赞陆远言出并行。 俨然将陆远当成可以变出粮食的神仙供着。 陆远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明天还来不来，要看你们的表现，用来炸鱼的各种工具都是我从公社借来的。” “你们念过书，肯定清楚什么叫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想要吃饱肚子，顿顿都有荤腥，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 陆远没兴趣说什么官话套话。 明确地告诉众知青，想要吃饱肚子，并且碗里有肉，就别跟陆远起什么幺蛾子。 今天能够让众人吃鱼，明天也能让这些人什么都捞不着。 修建砖厂是头等大事，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 等到砖厂修好，陆家日子好起来了，插队知识青年也能跟着沾光。 说罢，陆远将最后两个瓶子扔进河里。 估摸着这些被炸出来的鱼，足够众人吃上几天。 接下来还要不要来炸鱼，主要看天公做不作美。 如果温度持续走低，用不了多久河面就会上冻。 紧接着，陆远带着满载而归的知青们返回知青点，安排女知青将打捞上来的鱼进行处理。 又将男知青叫到一起开会。 修建砖厂既是体力活更是个技术活。 受到技术和设备等方面的限制，陆家庄的砖厂暂时只能采取人工制砖方式。 或许过几年，陆家庄能够搞到烧砖的机器。 但是现在，所有工作都需要人工完成。 听着听着，不少知青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人已经到了乡下，短期之内很难回去，除非能狠下心，以自伤自残的方式得到回城治病的机会。 与其怨天尤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倒不如配合陆远修建砖厂。 就像陆远说的，一旦陆家庄有了属于自己的砖厂，未来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村里日子好起来，也就有余粮和副食品供应知青点。 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当天，知青点飘荡着沁人心脾的饭菜香。 男女知青利用现有条件，将捞上来的鱼做出各种口味。 架不住知青们热情邀请，陆远留在知青点吃晚饭。 享受着难得的全鱼宴。 明天，这种人将跟着陆远去河边选址。 烧断土窑需要建在河边，如此才能方便取水。 砖厂环境有着格外严苛的要求，建在河边不假。 但是位置既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 需要找一处不高不低的山丘，并且四周还要是平地。 砖窑建起来，还要在砖窑旁边建其他的配套设施。 第75章 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 “你说啥？！陆家庄要修砖厂！儿子，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些消息？就陆家庄那个德行，他们也配修砖厂，简直是瞎胡闹！” 几天以后，陆家庄修建砖厂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似的传入白河村村长孙有福耳中。 此刻，孙有福难以置信地看向过来报信儿子孙平安。 老天爷，陆家庄那些人是不是疯了。 修砖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煤炭，木材，沙子。 总而言之，需要的东西一大堆，以陆家庄的能力根本盖不起来。 孙平安正色道：“爹，你不用怀疑，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亲自过去看了，陆远他们将砖厂建在陆家庄和我们村交界的河边。” “陆远在现场指挥知青们干活，我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陆远带到头。” 几个小时前，孙平安偷偷摸摸地过去侦察，发现陆远带领大批知青忙得热火朝天。 不少知青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又是拉绳子，又是说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啥！你去了陆家庄？平安，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什么事别去陆家庄，更别招惹陆远。” “陆远这个小王八蛋如今是李文斌面前的大红人，你上次坑了陆家庄，这笔账陆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让陆远看见你，事情可就糟了。” 听到宝贝儿子孤身一个人去陆家庄打探消息，孙有福吓得脸色煞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孙平安为了给白河村找回面子，怂恿附近的二流子去陆家庄闹事。 万万没想到，陆远轻轻松松将麻烦摆平。 不但将闹事的二流子全都打发走，还将不人不鬼的张三个，交给戴兰花一家养着。 不确定陆远知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孙平安搞的鬼，孙有福三令五申，严禁儿子去陆家庄自投罗网。 孙平安不高兴地说道：“爹，当初要不是您心慈手软，陆远根本不可能在咱们白河村立棍。” “我实在是不明白，陆远有没有三头六臂，你到底有什么可害怕的？陆远不讲道理，老子比他还不讲道理！” “我的傻儿子，有些事情你不懂，陆远这家伙坏着呢，别看平时跟谁都是笑呵呵的，可一旦让他占了理，不扒下你一层皮，陆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了二十多年的村长，孙有福自认见多识广。 陆远就特么是个笑面虎。 明面上客客气气，一旦下起黑手，比旧社会的地主恶霸还要狠。 孙平安年轻气盛，耍心眼绝对斗不过陆远。 一旦落到陆远手里，孙有福实在是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更别说，陆远攀上了李文斌的粗大腿。 有公社主任李文斌撑腰，别说孙平安斗不过陆远。 就算孙有福这个村长，也都不敢招惹陆远。 其他几个村，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 李文斌在当地当主任已经有一段时间。 性格霸道，说一不二，被他撸下去的干部不在少数。 和陆远一样，都是眼里不容沙子的狠人。 孙平安见状摇了摇头。 孙有福老了，老到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指望孙有福站出来给孙家和白河村讨回面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孙平安狠下一条心，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报复陆远。 “儿子，你干什么去？我告诉你，你别再招惹陆远了！” 见儿子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孙有福急忙说道：“咱家这些年攒了不少的家当，消消停停地过日子，别闹了。” 闻听此言，孙平安步履不停地朝外走。 离开家后，孙平安直奔村东头。 “这不是平安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串门？” 来到村东头一户人家，孙平安用力砸门。 当家爷们田大壮打开门，顿时大吃一惊。 心高气傲的村长儿子孙平安，今天竟然会来自己家。 孙平安看了一眼院里的几个男人，说道：“田大壮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见孙平安阴着脸，好像是在和谁生气，田大壮不敢多问，乖乖地跟着孙平赶来外边。 别看田大壮今年快五十岁，面对孙平安这个小辈，一点长辈的架子都不敢有。 田家能不能过消停日子，都要看孙家的意思。 孙平安冷冷地道：“田大壮我问你，上次陆远带人过来闹事，你也在现场吧？” 田大壮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说道：“平安，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件事呢。” “你为什么不上去教训陆远？” 孙平安没头没脑地问道。 田大壮听后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收拾陆远，我是看村长没发话，所以才没有动手，如果村长发话，别说是一个陆远，就算是十个，老子一只手也能捏死他。” 讲到这里，田大壮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解放前，田大壮从事一份特殊职业，地主家的护院炮手。 不但枪法了得，还跟人学过几年功夫。 由于被地主家当过狗腿子，田家的出身一直被人揪着不放。 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会被人揪出来斗。 “我爹老了，只想过安生日子，但是这个仇，不能不报！” 孙平安一字一句道：“如今我回来了，谁敢欺负咱们白河村，老子就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赔回来。” “你敢不敢帮我找陆远的麻烦，毁了陆家庄的砖厂？” 田大壮一脸古怪道：“平安，你是让我找陆家庄的麻烦？” “不是你，还有你那几个儿子。” 孙平安转移视线，再次看向田大壮家的院子。 院子里坐着六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六人都是田大壮的儿子，白河村村民私底下称他们是田家六虎。 无论陆家庄，还是白河村，乃至于附近的其他村庄和生产大队，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刺头。 孙有福能在村长位置，安安稳稳地坐上二十年，整人的手段也是很有一套。 如果不能将几个刺头整得明明白白，孙有福这个村长也不用再当了。 现如今。 孙平安首先想到的就是田大壮一家。 老子是老无赖，几个小子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76章 不怕恶人怕小人 田大壮旁敲侧击地说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先问问村长的意思？” “不用，我爹的主我能做。” 孙平安沉声道：“田大壮，只要你本本分分替我办的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去陆家庄找麻烦，毁了他们的砖厂，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办吧？” “不用，我有办法。” 田大壮急忙表忠心。 “这就好。” 孙平安拍了拍田大壮的肩膀。 要报仇，未必一定要亲自出马。 只要许诺一些好处，自然有人愿意当这个马前卒。 除了田大壮，孙平安还给陆远准备了其他的麻烦。 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陆远能混得风生水起，当过兵的孙平安自信能比陆远混得更好。 如果能够早些回来，绝对轮不到陆远出风头。 另一边。 陆家庄的砖厂建设进入到有序状态。 与此同时，另一个工地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收尾工作。 不是别处，陆远的房子。 材料齐备，劳力充足的情况下。 陆家的砖瓦房已经初见雏形。 今天一早，陆远接到供销社打来的电话。 陆月心心念念的自行车到货了。 县里供销社送来的自行车只有一辆，供销社提前帮陆远留着了。 “陆远，你先等一下。” 挂了电话，陆远准备去供销社取车，身后传给陆山林的声音。 “村长，有事吗？” 陆远回头道。 “我们家抓了不少蝎子，如今蝎子已经晾干了，你看什么时候把蝎子送到县里的收购点儿？” 知道陆远最近很忙，但是再忙也要分个主次关系，陆山林两家人每天上坟山抓蝎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捕捉，坟山四周的蝎子几乎被抓绝。 按照陆远吩咐，众人将钳蝎晾晒干净装进麻袋，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 偏偏，陆远一直没有时间。 黄大花担心事情黄了，催着陆山林去找陆远，尽快将蝎子换成钱。 陆远拍了一下脑门，一脸歉意地说道：“这段时间真是太忙了，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后天我一定把这些蝎子送到县里。” “好好好，有这句话就成。” 陆山林表情有点尴尬地说道：“你别怨叔给你添麻烦，不是我催你，是我家那口子……” “村长，您不用说这些，都是自己人，我名表。” 陆远淡淡一笑道：“忙了这么久，谁不想着尽早见到钱，把钱装进口袋里才是真的。” “再忙我也会把蝎子送过去，把钱给你们带回来。” 陆山林笑呵呵地夸赞道：“你这孩子就是仁义，自家日子越来越好，也不忘帮衬别人。” “对了，砖厂盖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村里再派出些人手？” “不用了，现在人手已经足够了。” 陆远想了想，说道：“我估摸着再过十天半个月，砖厂就能建起来，到时候，煤，沙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唯一有点麻烦的可能就是白河村了。” 听到这句话，陆山林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村修砖厂跟他们村有什么关系？” 陆远苦笑道：“村长，有时间你还是去现场看看吧，砖厂位置是咱们村和白河村的交界处，虽然没有过界，但毕竟共用一条河，一旦看到砖厂见了钱，难保白河村不会过来闹事情。” “他们敢！” 陆山林霸气道：“没有越境就是咱们村的地盘儿，如果白河村过来占便宜，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有我在，他们白河村别想从咱们陆家庄身上占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有您这句话，那就没问题了。” 陆远并不担心白河村村民，村长孙有福过来找麻烦，而是担心孙平安耍阴招。 上次几个癞子过来闹村，陆远看得清清楚楚。 抬着张三哥闹事的一帮二流子，一定是受了孙平安指使。 一计不成的情况下，难保孙平安不会继续玩下三烂。 过了这么久，孙平安都没有动静。 陆远不得不防。 陆家庄正在进行着轰轰烈烈地砖厂建设。 孙平安当过兵，去过外地，有过见识。 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砖厂一旦建成，等于给陆家庄找了一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孙平安绝对要在背后使绊子。 穷的时候，大家可以一块儿穷。 可要是那个村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呵呵呵。 红眼病也就出来了。 先给陆山林打一针预防针。 不管怎么说，陆山林是村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如果村长都畏首畏尾，未来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说完这边的事，陆远借了陆山林的自行车回家。 准备接上媳妇，一块去公社驱车。 “爹，孙平安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呢？别到时候出了事，他们父子一推六二五。” “孙家爷俩一个比一个损，特别是孙平安，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坑人害人的时候从来不自己出头，玩意只想拿咱们当枪使，出了事情一点不管，那可就坏菜了。” 一群男人鬼鬼祟祟站在高处，心思各异地看着河沿儿上的砖场工地。 田大壮的二儿子嘟嘟囔囔，认为孙平安的话不可信。 没有立文书，也没有给任何的好处。 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要让田家给他们冲锋陷阵。 仔细想想，实在是不划算。 “孙平安是孙有福的心肝宝贝儿，他想做什么，孙有福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田大壮回过头说道：“咱们家出身不好，不论是工分还是过年兑换的东西，全都是最少最次的，孙家爷们就算坑我们，咱们还能怎么办？敢说一个不字吗？” 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和土匪干过架的田大壮，如今最怕的就是孙家。 小小一个村长。 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稍不顺心。 田家马上就会被扣上不积极劳动，思想有问题的大帽子。 孙有福不是东西，孙平安更是坏得流脓。 问题是不听他们的话。 田家的日子一天都别想过下去。 几个儿子听后连连叹气。 摊上这个爹，他们也能无奈。 曾经的坏分子，后来的劳动落后分子。 两顶大帽子一直压在田家头上，导致六兄弟至今都没有娶上媳妇。 空有一身蛮力。 众人每天的工分，甚至连人家小寡妇都不如。 第77章 物资问题 “爹，我看还是放火烧了砖厂吧，一了百了，没那么多麻烦。” “老五，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弓子给抽了！砖厂建在河边，他们随时都能取水救火。” “要不……趁着半夜过去，悄悄将砖厂给砸了？” “咱们只有几个人，一旦闹不出动静，陆家庄那帮人马上就会把咱们包围。” “不能放火，也不能砸，那该怎么办？” “都被吵了！” 耳听几个儿子七嘴八舌的叫嚷，田大壮脑瓜子嗡嗡的。 找陆家庄和陆远的不痛快，未必一定要砸了砖厂。 坑人害人的办法有的是。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砖厂。 毕竟，砖厂是集体财产。 破坏集体财产是要蹲大狱，挨枪子的。 田大壮有勇无谋。 不代表不清楚这件事情有多麻烦。 别说破坏砖厂，就算烧了陆家庄的柴火垛。 都有可能被扣上蓄意破坏的大帽子。 “当家的，还是让小月跟你去吧，这丫头自打回来，天天念叨着自行车，自行车，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夏荷抿嘴一笑，伸手点了一下陆月的脑瓜门。 “这种事情就别推让了，媳妇，上车。” 难道有独处时间，陆远岂会带上陆月。 不由分说地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招呼夏荷上来。 “嫂子，妞妞有我和赵大爷照顾，你就放心去吧。” 看出大哥的想法，陆月一把接过夏荷怀里的小侄女。 赵大爷背着手，说道：“陆远媳妇，听你男人的话去公社转转，别一天总是围着灶台转，日子好了也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最近这段时间，夏荷和陆月二女每晚都会跟张建强学习文化知识。 赵大爷看到眼里，深感老怀安慰。 见过世面的赵大爷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大势分分合合。 别看如今宣传什么知识越多越反动。 打倒臭老九，越穷越光荣。 可是这世道，总有一天会变好的。 那个时候。 文化知识一定会受到重视。 听从陆远的吩咐，夏荷小心翼翼侧身坐到自行车后座，脑袋抵在自家男人的后背，双 手环抱陆远的腰盘。 “媳妇儿，抱稳了。” 说罢，陆远踩着脚镫子，不紧不慢地骑着二八自行车出发。 “当家的，咱们家的新房子马上就要盖好了，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 陆远不解道。 “当然是请客了。” 看到自家男人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夏荷又好气又心疼。 提醒陆远前两天上梁，家里就没有请客。 眼瞅着房子即将盖好，这件事情不能再忘了。 “唉，这段时期忙得我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陆远苦笑道：“你说得对，是要请客，这样吧，正好后天我要去县里送蝎子，咱们一块去县城，将请客需要的东西一并卖回来，搞得热闹一点。” “多买点烟酒，调料。” 目前，陆远最不缺的就是肉。 上次打猎剩下的肉还有几十斤，加上最近陆远点亮了炸鱼这个技能，请客需要的各种荤腥全都可以就地取材。 唯有油盐酱醋这类东西需要大量采购。 同时，还要买点糖果这类的东西。 按照当地规矩。 乔迁新居需要请客，盖房子上梁也要请客。 房子上梁的时候，陆远正好带着媳妇儿，妹妹去市区开眼界。 索性两件事情并成一件事，饭菜搞得丰盛一些，意思也就差不多了。 一个小时后，二人来到公社供销社。 “陆远同志，你可真有福气，爱人不但长得漂亮，人也贤惠。” 供销社大堂，王长友笑呵呵地走过来打起招呼。 夸赞没见过面的夏荷贤惠端庄，和陆远简直是天作之合。 从没被人这么夸过的夏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听到自己和陆远是天作之合，夏荷心里甜甜的。 “王哥，这回麻烦你了，过两天我家新房子盖好，到时候，你也一定要来喝酒啊。” “好说好说，你就算不请我，我也一定要去讨杯酒喝。” 知道陆远不抽烟，王长友便邀请二人去自己的办公室喝杯茶，解解渴。 自行车就在仓库，随时都能提走。 办公室里。 王长友一边和陆远东拉西扯，一边说起打猎的事情。 “小陆，这里没有外人，当哥哥的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吗，李主任准备让大伙过一个好年，命令我们供销社想办法采购一批肉食品。” “领导一句话，咱们这些人就要跑断腿。” 王长友这边求爷爷告奶奶，也只搞到三头大肥猪。 按照李文斌的意思，这点肉是远远不够的。 公社干部不分级别，每家每户起码要分到五斤肉。 除了干部。 镇上的社员也要分到肉，一家三斤，凭票供应。 新官上任不只有三把火，还要恩威并施。 今年是李文斌担任公社主任的第一年，肯定要搞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小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发动你们村的村民上山打猎，你放心，咱们供销社有多少收多少，绝对不会让广大贫下中农兄弟吃亏。” 王长友笑着拍了拍口袋。 李文斌特批了一笔买肉的款子，供销社现在不差钱。 “行啊，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回去我就落实下去。” 陆远爽快答应。 “哈哈哈，小陆，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王长友哈哈大笑道：“这回，哥哥算是放心了。” 说着，王长友看了一眼夏荷。 “夏荷同志，你会用缝纫机吗？” 夏荷听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王哥，你有办法搞到缝纫机？” 陆远闻言知意，王长友这是要投桃报李。 “每年一到二月份，物资配给都会相对充裕一些，如果你们家有这方面的需要，只要搞到票，缝纫机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王长友细说其中门道。 计划经济时期，物资供应都是有数的。 分给下面多少物资，会在前一年进行统一制定。 一二月份将物资发下来，再由县市进行分配。 “王哥，县里有没有那种地方？” 陆远压低声音，讲了一个犯忌讳的词。 第78章 县城的自发集市 说完供应肉食品，明年弄一台缝纫机的事情。 王长友热情挽留陆远和夏荷吃完饭再走。 陆远也不扭捏，带着媳妇儿去了供销社食堂。 看到食堂供应的几种菜，夏荷终于明白为什么供销社工作是铁饭碗里的铁饭碗。 食堂中午供应四道菜，两荤两素。 肉菜油光锃亮，一看就没少放油。 村里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 即便吃肉，也不舍得放大油。 到了供销社食堂，不但肉管够。 用来做菜的油放的还贼多。 难怪别人总说进了供销社上班，打断腿也值了。 下午一点，王长友将二人带到供销社仓库。 仓库里一共摆放着三辆自行车，一辆是横梁的二八大杠。 另外两辆车则是二六女士坤车。 相较于二八自行车，二六坤车属于轻型自行车，载重量差了一大截。 除了城里的女职工，女干部，女学生，乡村地区几乎很少有人买这种车。 除了样式好看，其他方面全都比不上二八大杠。 “小陆，咱们说好了，请客前两天给我来个电话，我派食堂牛师傅下去给你们掌勺。” “好咧，王哥，你回去吧。” 挥手告别王长友，陆远和夏荷一人一辆，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双双把家还。 “媳妇儿，你不用这么紧张，自行车不咬人。” 骑到半路，陆远哭笑不得地看向浑身紧绷，骑的歪歪扭扭的夏荷。 经过陆远的一番特训，夏荷和陆月全都学会了骑自行车。 夏荷红着脸，一言不发。 不是紧张。 而是怕弄坏了崭新的自行车。 返回陆家庄，陆远将借陆山林的自行车还了回去，扶着自行车回赵大爷家。 到了村里，夏荷死活都不骑了。 说是村里路不好，唯恐伤了新车。 对此，陆远还能说什么？ 媳妇儿的话比天大。 两天后。 陆远套上马车去了陆山林家，将装有蝎子干的麻袋放在车上，随后又回家取了一点东西，叫上夏荷去县城。 新房子请客的事情已经布置得八九不离十。 供销社牛大厨负责掌勺，各类肉食主料家里都有。 一会儿去县城交完蝎子，带着媳妇儿去一趟县里的百货商店，将做菜用的各类调料买齐，再买点烟酒，糖果。 经工作人员清点。 陆山林和黄大花两家一共抓了7780只蝎子，由于数量太多，县里工作人员没有像上次一样继续开后门。 仅仅是凑了个整，按照8000只蝎子进行计算。 每只一毛钱，一共800元。 “当家的，咱们不是要去百货商店吗，这是什么地方？” 出了县府大院的门，陆远驾着马车来到县城郊外。 放眼望去，附近空无一人，仅有几栋废弃的房屋，院落。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陆远说道：“媳妇儿，你先等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夏荷不解地看向四周。 附近啥也没有，一会能出现什么？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一幕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出现了。 原本空荡荡的环境，一下子出现大量的人流。 “这是集市？” 夏荷惊讶道。 陆远点头说道：“每逢下午四点，这里就会出现自发组成的集市，等到五六点钟，县里的职工，干部下班，就会来这里买东西。” “这不是黑市吗？” 夏荷大吃一惊。 这些年来，村里经常给大伙开会，严禁村民私自贩卖生产资料。 简单来说。 就是不许拿着自家产的鸡鸭肉蛋，去公社，县城进行交易。 说是这种行为属于投机打包，严禁参与，组织黑市行为。 一旦发现小商小贩行为，将会严惩不贷。 夏荷爹娘便是进城卖东西的小商小贩。 因此。 夏荷对于黑市这个词特别熟悉。 “在某些领导眼中，这里的确是黑市，但是对有些生活需求的老百姓而言，这里是集市。” 陆远微微一笑道：“领导也是人，也有一大家人要养，下面不许的事情，放在县里或者市区，未必也不能有。” 有些事情。 陆远一时半会没办法说夏荷说得太清楚。 越到下面，管得越严。 这就好比上面下达的政策和精神，一个地方一个样。 层层加码，越往下越走样。 通过向王长友打听，陆远得知了县里集市的具体位置。 转眼工夫。 四周出现了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个地摊。 “他们……他们就不怕被抓吗？” 夏荷木讷道。 “小商小贩如果被抓干净了，今年过年，起码有一半领导家吃不上肉，买不到过年物资。” 随着风浪逐渐过去，许许多多已经不被允许的事情，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投机倒把是重罪。 但是生活需求，也是人的重要需求之一。 抓光了投机倒把的小贩，无数人只能打破脑袋去副食店，肉食店，菜店排大队，争抢少之又少的食品供应。 听到陆远这么说，夏荷依旧感觉迷迷糊糊。 一脸好奇地看着四周的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的当地居民。 “同志，饼干要吗？进口香烟，葡萄酒要不要。” 看到前面走来一名拎着皮革公文包，戴着黑框眼镜，打扮得好似干部一样的中年男人，陆远招呼了一声。 “你这里有葡萄酒？” 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选择。 驾着大车的乡下农村，竟然会有葡萄酒。 “味美思，高档货。” 陆远打开身后的麻袋，从中取出一瓶包装漂亮的红酒。 “真是味美思！你是怎么送到的？” 中年干部匪夷所思道。 “我有亲戚在京城上班，前段时间给我带了不少洋玩意，咱们乡下人哪用得了这些东西，打算换点东西好过年。” 陆远低声道：“除了味美思，我这里还有午餐肉罐头，水果罐头，进口洋烟，铁盒饼干，巧克力……” “！！！” 中年干部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东西别说县里很难看到。 就算是市里，也未必有陆远说得这么齐全。 不是特供品，就是紧俏货。 “洋烟洋酒，还有那个铁盒饼干，怎么卖？” “一条进口烟，一张工业票，两瓶洋酒，也是一张工业票。” 眼前男人一看就是干部。 根据行政级别，干部每月工资超过60元，额外配发三张工业票。 以此类推。 工资80元，每月配给四张工业票。 由于取消了奖金制度。 配发工业票成为代替奖金的存在。 第79章 凭本事吃肉，你行你上啊! 带有黑市性质的集市，出现了大量仅在友谊商店销售的进口货。 中年干部震惊之余，马上想到全都买下。 当然。 凭他一个人的身价，肯定买不下陆远带来的东西。 请陆远不要走，留在这里等着自己。 中年干部骑上自行车回去叫人。 作为县里的一名副处干部，中年干部很清楚这些东西的贵重程度。 全国上百座大型城市。 拥有涉外友谊商店的城市，仅有五座。 京城，魔都，羊城，冰城，沈城。 冰城和沈城的友谊商店，原本是供应老毛子的存在。 随着两国关系破裂，冰城和沈城的友谊商店也跟着停业。 现如今。 只有前三座城市还有涉外商店，能够买到一大批洋玩意。 陆远家里的亲戚。 不是在京城友谊商店上班，也必然不是一般的干部。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中年干部才没有产生狐假虎威，扣帽子没收的想法。 一不会，十几辆自行车飞驰而来。 男女老少都有，清一色穿着干部服。 “小同志，给我两盒京城派奶糖。” “那个铁盒饼干，我要一盒，再给我一条进口的万宝路。” “这是三张工业票，你收好。” “我要三盒午餐肉罐头，五瓶水果罐头。” 十几名男女干部围着马车挑挑选选，不但看傻了夏荷。 也让其他的摊贩，当地居民目瞪口呆。 在这处自发形成的集市上，还没见过有人卖进口货。 主要销售鸡鸭鱼肉，各种农副产品。 回去的路上。 夏荷恍恍惚惚，感觉像是在做梦。 一下午的功夫。 陆远带去的东西被人抢购一空，数钱数票数的手都快抽筋了。 赶在百货商店下班前。 陆远从里面买了大量的调味品和副食品。 一条进口香烟换一张工业票，一张工业票的交易价格差不多三十元。 十盒大前门的价格，也才3.3元。 等于是用一条进口烟，换了十条国产烟。 投机倒把做到陆远这个程度。 夏荷看着都害怕。 “你们这帮挨千刀的外地人！在我们村白吃白住也就算了，打了我们村河里的鱼，竟然一条鱼都不肯分，我看你们根本不是知青，是他们土匪。” “河里的鱼是集体财产，你们既不是陆家庄的村民，更没有得到大伙的允许，偷偷打鱼这是挖集体墙角，没让村里没收，已经是给你们留面子，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东西，可别给脸不要脸。” 陆远的马车刚一进村，便看到前面打谷场围着一大群人。 人群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仔细听，有点像戴兰花婆媳的声音。 “当家的，好像……好像是杜红梅在骂人。” 夏荷紧张兮兮。 被戴兰花婆媳折磨了好几年，夏荷听到二人的声音就打怵。 “爱民，怎么回事。” 陆远看到站在前边的陆爱国，喊了一声将他叫过来。 “远哥，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戴兰花和杜红梅正煽动乡亲们向知青索要鱼货。” 事情并不复杂。 前几天，陆远从河里炸出的鱼已经被知青们吃光了。 毕竟。 每天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吃的自然比平时更多。 今早。 陆远将调配好的十个炸药瓶交给陆爱民，让他带着知青们继续去河里炸鱼改善生活。 陆爱国将时间定在下午干完活以后。 这不。 众人刚刚满载而归，就被戴兰花和杜红梅拦住了。 里挑外撅，挑拨陆家庄村民分鱼。 理由也很简单。 知青们是外人，村里的鱼则是陆家庄的集体财产。 外人抢了当地人的东西，自然要如数交还。 一大群村民觉得是这个道理。 因而跟着帮腔索要。 一切财产归集体，早已经成为深入人心的想法。 陆远牛逼，因此可以打破这个管理。 但是知青们不行。 “远哥，你要是过去帮知青们说话，恐怕会犯众怒。” 陆爱民无奈地告诉陆远。 还是将鱼平分比较好。 犯众怒的事情，陆山林都不爱管。 陆远好不容易建立起威信，别因为这种小事毁于一旦。 “当家的，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夏荷插话道。 感觉陆爱民说得有道理。 如果陆远真的出面管这件事情，天知道戴兰花一家还会怎么闹。 “全都安静。” 陆远站在马车上，冲着远处大喊了一声。 下一秒，前方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陆远回来了，知青们面露喜色。 欺软怕硬这句话，太他么适合戴家了。 知道陆远今天不在村里，这才敢过来找知青的麻烦。 “陆远，你回来得正好，我问你，河里的鱼虾蟹鳖，是不是咱们村的集体财产？” 杜红梅早有准备，抛出了一个陆远无法回避的问题。 不论是山里的野兽，还是河里的鱼虾，全都是集体所有。 戴兰花目光中带着凶狠的仇恨。 陆远这个王八羔子，老天爷怎么就不降下一道雷劈死他呢！ 他么的。 不但多次欺负戴家，还安排戴家照顾不人不鬼的张三个。 整个一瘟神。 “河里的鱼虾确实是集体财产，但是……” 陆远冷冷地道：“修建砖厂，也是在给集体做贡献，如果你们眼馋知青们手里的鱼虾，没问题，明天一早拿着锄头镐头，跟着去砖厂干活。” “戴兰花，杜红梅，你们如果想吃肉，就必须付出劳动，一切财产归集团不假，但是还有一句话，不劳动者不得食。” “这群知青懂数学，有文化，知道怎么测量地面的尺度和平整度，更知道什么叫数据对比，你们要是也能干这活，没说的，想吃多少鱼，你们敞开了吃！” “张建强，你们把纸笔，测量尺，记录本给他们。” 话音落下，马上有知青从挎包里掏出这些东西。 修建砖厂需要数学，更需要科学。 不论是选址，开工建设，还有日后烧砖，都需要进行尺度测量，数据对比。 知青们确实不擅长干体力活，但是动脑的事情，还是可以做一些的。 现场三十多名知青，全部读过初中。 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念到了高中。 能够很快明白陆远的意思。 对砖厂工地和配套建设进行建筑测量和比对。 闻听此言，四周的村民面面相觑。 在这个文盲率居高不下的年代，能够写自己的名字，认几百个字。 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至于数学，测量，数据啥的，众人听得好像是天书。 第80章 精神食粮:下乡放电影 “我再问一遍，知青的活你们能不能干？” 见四周无人应答，陆远霸气道：“干不了就给我消停眯着！别一天天总想着不劳而获，修建砖厂是为了谁，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仔细想想。” “咱们村里有了砖厂，来年能够烧砖，十里八乡盖房子，公社有生产建设任务，不都得是找咱们，供着咱们吗，心里合计合计，那头长那头短。” 撂下这句话，陆远大手一挥，命令人群让路。 甭说是现在。 就算再过几十年，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做工作，屁用都没有。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一句话，想吃肉就拿出能吃肉的本事！ 拿不出来，还要叽叽歪歪，滚一边去。 一番话说完，村民们默默地让出一条路。 就连跳脚叫嚣的戴兰花和杜红梅，也被陆远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毕竟。 修建砖厂是全村的头等大事，这个时候跳出来继续针对知青，明摆着是要给村里拖后腿，破坏未来的好日子。 这口大锅一旦被陆远扣下来，婆媳二人绝对要倒血霉。 眼见危机解除，知青们对陆远的崇拜直接拉满。 太特么牛掰了！ 闹闹哄哄一个多小时，村干部说得舌头都起茧子了，愣是没人愿意让路。 陆远刚一回来，几句话就将局面摆平。 紧接着。 知青们拎着桶，抬着盆，昂首挺胸地返回知青点。 这时。 手里端着洗脸盆的黄丹路过马车，看向陆远的眼眸中带着复杂的目光。 最开始接近陆远，黄丹仅仅是为了逃避劳动，顺便吃点好的。 通过撩骚等方式吊着陆远。 纵然没办法尽快回到城里，起码不用继续过一天饿两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没承想。 陆远就和魔术师似的。 今天给家里变出一台洗衣机，明天又搞到一辆自行车。 听说。 陆远手里还有一台进口电视机。 老天爷啊，这玩意别说当地看不着。 除了京城，魔都等几座大城市。 纵然是省会冰城，估计都找不到第二台进口电视机。 与此同时。 黄丹又看到马车上的东西。 几个麻袋鼓鼓囊囊，一瞧就是装了不少的东西。 听村里人讲。 陆远今早去县城，好像是要买乔迁之喜用各种东西。 “对了，大伙都等一下。” 众人即将散去之际，陆远突然又说道：“大伙想不想看电影，看文艺表演？” “！！！”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全都呆住了。 坐在马车上的夏荷也被这句话惊得不轻。 在文化娱乐极度匮乏的七十年代，特别是广大农村地区。 能够看上一场电影。 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陆爱民激动道：“远哥，你有办法请来放映员？” “村民同志们，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情，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吗，肉食品供应问题成了公社的头等大事。” “公社给供销社方面批了一笔款子，专门用来收购各类肉食，等到过两天天气好一点，我和赵大爷，带领大伙上山打猎，一方面解决咱们自己的过冬吃肉问题，另一方面，将剩余的肉卖给供销社换成钱，尽量让大伙过一个充裕的年。” “只要大伙能够听从我的指挥，按照我和赵大爷吩咐协助打猎，我保证，今天每家每户，都能过一个肥年，好年！” “啪啪啪！” 陆爱民听后激动地连连鼓掌。 这还有什么说的。 跟着陆远干，有钱又有肉。 顷刻间，众人掌声雷动。 人群当中的陆山林一边鼓掌，心里一边感慨。 相较于自己这个正牌村长，陆远才更像村长。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陆远家里的生活鸟枪换炮。 又和公社混得差不多穿同一条裤子。 李文斌的心腹爱将，远近闻名的陆大明白。 仿佛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陆远搞不明白的。 等到掌声停歇，陆远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反对意见，明天我就去公社联系李主任，请公社放映员下来给大家放电影，顺道问问公社的文艺宣传队，能不能跟着一块过来。” 听到这话，村民们更加开心！ 公社衙门不大，管的事情却多得很。 当地老百姓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 牲畜家禽患病，农业技术宣传，文化宣传，两口子结婚离婚，总而言之。 就没有公社管不到的地方。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众人喜笑颜开地各回各家。 陆远跳下马车找到陆山林，将卖蝎子的钱交给对方，又找出一条烟递了过去。 “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推辞。” 陆远不容分说地将烟塞给陆山林，笑道：“给知青们提高待遇这件事情，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不是谁都能想明白，万一有人继续揪着知青们不是咱们当地人，没这个拿咱们集体财产这件事情说事，还要靠您多多帮衬。” “没说的，知青们的本事，咱们村这辈子都学不会，有本事的人吃点好的，喝点好的，那也是应该的。” 听出陆远的言外之意，陆山林客套几句便收下了香烟。 有一说一。 论起干农活，陆家庄没几个怂包。 可要说写写算算，还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陆远说得没错。 修建砖厂，确实少不了知青们的文化知识。 但是那什么拉线，就没几个人看得懂。 将马车驾回家，陆远叫来陆月帮着一块卸货。 嘴上吃的粮食，陆远给不了众人。 不过精神食粮。 该给还是要给的。 公社有电影放映员，更有文化宣传队，请他们下来给乡亲们乐和乐和，既能缓和当地村民和知青们的隔阂，更能提高老百姓的士气。 过两天开始的围猎，还不得嗷嗷叫地往前冲。 “戴茂盛，你这个窝囊废！！！老娘当初嫁给你，真是瞎了眼睛，不但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还要天天受陆远这个王八犊子的窝囊气。” “你瞪什么眼！有种你也想陆远似的，天天往家里拿肉，拿钱。” 陆远一家开开心心地准备着晚饭，杜红梅回到家马上开始摔锅砸盆骂男人。 丝毫不理会戴兰花那副要杀人的愤怒表情，指着戴茂盛的鼻子破口大骂。 男人活到戴茂盛这个份上，还不会找根绳子死了算了！ 第81章 中途搅局 “红梅，骂两句就得了，你还真要逼死你男人啊！” 看在大孙子的份上，戴兰花憋着火提醒杜红梅适可而止。 “娘，你自己瞅瞅，咱们家现在过得这叫什么日子！” “顶梁柱老爷们是窝囊废，大事小事都要咱们两个娘儿们抛头露面，这些也就算了，现在还特么养了个废物，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杜红梅越说越火。 抢不了陆远家的肉。 从知青们手里揩点油，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死不死，陆远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劈头盖脸一顿训，说的杜红梅肺都要炸了。 宁可给一大帮外人找肉吃，也不愿意帮衬帮衬大哥大嫂，陆远的心肠简直比旧社会的恶霸地主还要坏。 “我……我也……我也不会打猎啊。” 被媳妇骂得狗血淋头，戴茂盛吭哧瘪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也想顿顿吃肉，关键没这个本事。 “娘，我把话撂在这里，如果戴茂盛养不了家，别怪我抱着你的命根子回娘家。” 冲进里屋，杜红梅抱起大儿子撂下狠话。 年前，杜红梅和她儿子必须天天吃上肉。 另外。 想办法让赖在戴家的张三个滚蛋！ “媳妇儿，你别走吧，我想办法就是了。” 担心杜红梅真的回娘家，戴茂盛一边苦苦阻拦，另一边频频向戴兰花使眼色。 戴兰花的一张老脸纠结得比吃了黄连还要难看。 她要是有办法。 早就将陆远拿捏得死死的。 何至于一次次的丢人现眼。 “我饿了，要吃饭。” 忽然，隔壁屋传来男人的喊叫声。 “吃你麻痹！” 杜红梅破口大骂道：“姓张的，你特么怎么不替好人去死呢，活了大半辈子，一件好事没干活，上山打个猎，手里有枪还能被土豹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世上那么多好人死了，你怎么就不去死！” “杜红梅，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是谁提议卖掉陆远的闺女，还不是你这个老娘们！” “有能耐，你别得罪陆远呵。” 躺在隔壁屋炕上的张三个不甘示弱的掀老底。 自己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和戴家比起来。 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丝人性。 最起码。 干不出卖自己亲人的缺德事。 “都踏马别吵了！！！” 戴兰花骂骂咧咧道：“不就是吃肉吗，儿子，等到半夜的时候，你去知青点顺点鱼回来，那帮子知青今天捞了不少鱼，一天两顿根本吃不完。” “娘，这能行吗？” 戴茂盛有些发虚。 这要是被那群饿红眼睛的知青们发现，还不得打死自己。 “让你去你就去，打猎不会，偷东西还不会啊。” 眼见自家男人这么废物，杜红梅心气又不顺了。 “要我说，你们就是瞎耽误工夫。” 张三个继续阴阳怪气道：“陆远得罪了孙平安，孙平安可不是什么省油灯，等到他将陆远收拾得死去活来，你们还愁没有占便宜，报仇雪恨的机会。” “孙平安！” 戴兰花心头一动，开口道：“张三个，孙平安真的这么恨陆远？” “你们这群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孙平安不但心眼小，而且下手贼特么黑。” “看到你家照顾我这么多天的份上，老子跟你们说个秘密。” 听到张三个要讲秘密，戴兰花和杜红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来到隔壁屋。 躺在炕上的张三个阴沉沉地说道：“想当初，上面分下一个入伍名额，原本选的不是孙平安，而是白河村的刘福。” “刘福……你是说那个爹娘死在支前路上，被村里抚养长大的刘福？” 杜红梅迟疑道。 张三个说道：“就因为父母死于给前线送粮食的路上，刘福落了个烈士子女的称号，当兵这种好事，自然要先紧着他了。” “踏马的，这个孙平安下手这是够狠的！” 听到这，戴兰花什么都明白了。 入伍前夜，白河村发生了一件臭不可闻的丑事！ 为了庆祝刘福即将当兵，孙有福一家摆酒给刘福送行。 到了半夜，一声尖叫打破了白河村的宁静。 喝多酒的刘福，竟然爬到了村里寡妇家的炕上。 这下子。 刘福别说当兵了，当人都没了资格。 转过天。 刘福被人五花大绑地送到公社，紧接着取消一切荣誉。 公社举行公审大会，宣布判刘福十年有期徒刑。 即便刘福大呼冤枉，说是回家路上被人打晕。 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旧没有改变对他的审判。 送到几百公里外的劳改农场修理地球。 随后，名额落到了孙平安头上。 戴兰花一家三口倒吸一口凉气。 真相如何，已经浮出水面。 刘福没有耍流氓，是被孙有福一家给坑了。 十有八九。 打晕刘福就是孙平安本人。 “张三个，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杜红梅迟疑道。 “哼！要想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 张三个冷冷一笑道：“能配合孙平安干这种事情的人，又有几个是好饼，全都是我兄弟。” 闻言，杜红梅恍然大悟。 没错。 正经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缺了大德的损事。 也只有和张三个一样坏的流脓的盲流子，臭无赖。 才会给孙平安卖命。 鱼找鱼，虾找虾，张三个不是好人，自然能打听出各类缺德事的真相。 “你们刚才回来，不是说陆远明天要去公社请放映员，文化宣传队嘛，如果这件事情被孙平安知道，你们自己说说，这小子会不会从中作梗，狠狠地让陆远丢一回人？” 论起对陆远的恨意，张三个不比几人少多少。 但凡能够恶心陆远，让陆远丢人现眼的事情。 张三个不要钱也愿意出谋划策。 戴兰花眼圈一转，说道：“你是说，中途截和？” “不光是截和，还要让陆远丢掉官帽子。” 张三个一脸阴险道：“凡事都是有一不能有二，陆远带人大闹白河村，公社方面睁一只眼闭一眼，如果陆远二闹白河村，公社还会轻饶了他吗？” “绝对不会！” 杜红梅脱口而出道。 就算公社真的饶了陆远，白河村也不会善罢甘休。 两次被人闹村。 换成谁当村长，面子也就要丢得干干净净。 第82章 黄雀在后 吃过早饭。 陆远骑着新买来的自行车前往公社，商量放电影，进行文艺宣传的事情。 另一边。 戴兰花鬼鬼祟祟从暗处走出来，确定陆远已经离开村子，马不停蹄地前往白河村。 “哈哈哈，兰花婶，你可是个女诸葛。” “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办。” 当天中午，孙平安亲自将戴兰花送出白河村。 叫人找来田家爷们。 命令他们暂时先不要去找陆家庄的麻烦，留在村里等消息，一旦打听到文宣队下乡的具体时间，孙平安将亲自带领田家爷们中途截和。 陆远想要出风头，孙平安偏要让他丢人又现眼。 “王哥，忙着呢。” 下午，孙平安出现在公社供销社，满脸谄媚地和王长友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平安，有事吗？” 忙着算账王长友抬起头，表情有些爱答不理。 退伍回来后。 孙平安一门心思想进供销社上班，没少给公社的几位领导送礼，走关系。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 孙平安挺聪明一个人。 找人托关系，唯独没找供销社的头头王长友。 当了多年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早已经将供销社看到自己的私人地盘。 想进来，又不愿意低头示好，主动表示。 孙平安这种人。 王长友能搭理他才有鬼。 “没啥，过来买点东西。” 孙平安掏出一把钱和几张票，点着货柜上面的烟和酒。 一个股级干部，孙平安还真没放在眼里。 孙平安一脸假笑，王长友懒得废话，转身拿下对方需要的研究。 不用猜，肯定又去送礼走关系。 哼，小兔崽子想得挺美。 王长友或许没能力，安排自己的亲属进入供销社上班。 却有能力让别人进不来。 孙平安回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之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来供销社上班的准信。 都是王长友背后耍的手段。 “王哥，我走了。” 拿上东西，孙平安转身离开供销社大堂，背后的王长友面露冷笑。 送吧，你特么就是再送上一年。 也别想踏进供销社的大门，成为正式职工。 晚上下班。 王长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公社治保主任家里。 村里有治保主任，公社同样也有。 而且公社的治保主任是专武干部，权力仅次于公社第一主任。 过了一个来小时，王长友脸色复杂地走出治保主任家里。 走到已经关门的供销社大门口，王长友停下脚步想了又想。 不多时。 王长友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直奔里面的办公室。 “同志们，欢迎你们下乡慰问。” 隔天中午，一辆行驶在崎岖道路上的公社卡车被人截停。 孙平安满面微笑地走到副驾驶位置，拿出一支香烟递了上去。 坐在副驾驶的公社宣传队队长韩东亮，接过香烟点燃，走下车说道：“你是？” “韩队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白河村的孙平安，当年我当兵的时候，公社宣传队去我们村演出过。” “哦！我想起来。” 想起对方的身份，韩东亮笑着说道：“孙平安同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上班啊？” “刚回来没多久，目前还没有正式分配，估计过完年，我会去供销社上班，到时候咱们就是同事了。” 三言两语拉近和韩东亮的关系，孙平安看了一眼卡车上的宣传队员和放映设备，说道：“听说公社宣传队下乡慰问，放映电影，我们村的贫下中农激动得不得了，安排我特地在这里等着。” “你们村？不对啊。” 韩东亮丢下手里的烟头，说道：“我们今天是去陆家庄放映电影，表演文艺节目，不是你们大河村。” “啊……不是我们村啊。” 孙平安戏精附体，一脸沮丧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我们村进行演出，电影放映，没想到是乡亲们搞错了，这可能怎么办。” “昨天听到消息，我们村男女老少激动得一宿都没睡着，一大早就起来烧火做饭，将做好的东西拿出来款待大伙。” 话音落下，田大壮带着几个儿子跟着添油加醋。 各种好吃的好吃的，全都准备好了。 只等着文宣队过去。 有酒有烟还有肉，而且到了就能吃。 韩东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满脑子都是大鱼大肉。 已经没心思去想。 白河村是哪从打听到文宣队今天下乡放电影，演节目。 纵然国家已经度过了粮食紧缺的年代。 目前，全国上下依旧是饥一顿饱一顿。 城里还好说，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粮食，副食品供应。 越往下，肚子里油水越少。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期。 众人已经两个月没吃上肉了。 看出韩东亮和车上众人饥饿难耐的表情，孙平安笑道：“韩队长，要不先去我们村，吃完饭再走？” “这个嘛……” 韩东亮满脸犹豫。 见状，孙平安进一步说道：“不就是给陆家庄放电影，演节目吗，早一天晚一天有啥区别，我们村准备了好吃好喝款待大伙，陆家庄那边，恐怕只有窝头土豆子。” “韩队长，走吧。” 孙平安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只要卡车跟他走。 什么时候离开白河村，可就轮不到众人做主了。 陆家庄那边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人。 不论陆远怎么解释，必然会颜面扫地。 得知车和人被白河村接走，以陆远的脾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旦带领大批村民过来闹事，等于正中孙平安下怀！ “队长，孙平安同志说得也不差，白河村的乡亲们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咱们要是不去，恐怕会让贫下中农们寒心的。” “依我看，先去白河村吃顿便饭，再去陆家庄也不迟，大不了演出结束以后，咱们转到白河村，再放一场电影，表演一些节目。” “咱们只是说今天去陆家庄，但是没说具体几点到，早点过去晚点过去，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队员们纷纷开口帮腔。 能够吃上美味佳肴，傻子才会拒绝呢。 况且又不是白吃白占，有什么不能去的。 “咚咚锵。” “咣咣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锣鼓声。 田大壮几人定睛一看，全特么傻了眼。 陆家庄竟然组织了锣鼓队，带头的不是别人。 正是陆远。 第83章 真小人遇上活土匪 “韩队长，我带领乡亲们来接你们了。” 不一会，陆远带领几十名乡亲来到车前。 韩东亮有点蒙。 距离公社宣传队成立，差不多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下乡演出，放映电影的次数不计其数。 从未遇到过被人主动迎接，热情招待的事情。 这一回，一下子来了两伙人。 表现得一个比一个热情。 目光看向脸色阴沉的孙平安，陆远淡笑道：“看这位小同志有些面生，应该不是文宣队的工作人员吧。” “你叫我什么？” 孙平安脸色一沉。 自己的岁数比陆远还要大几岁，他怎么好意思叫自己小同志！ “小同志啊，有什么不对吗？” 陆远冷笑道。 “陆远，你特么是不是故意找碴！” 看到孙平安面露不快，田家爷们马上跳出来出言呵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河村的坏分子一家。” 陆远语气玩味道：“这么说来，你也是白河村的人了？” “我叫孙平安，白河村村长孙有福是我爹。” “原来你就是那个当过兵的孙平安，听说过，但是没见过。” 陆远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说来，我叫你小同志，并没有叫错。” “你爹是白河村村长，我是陆家庄的治保主任，从工作关系上来说，我和你爹算是平辈，孙平安同志，你说对吗？” 孙平安气得要死。 到底是拿出了问题，陆远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昨天，孙平安花了十多块钱送礼，这才打听到文宣传下乡的具体时间。 半路截和，自诩计划天衣无缝。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队长，咱们想要去啊？” 感觉前方气氛很不对劲，司机开口询问是跟着陆远直奔陆家庄，还是…… “孙平安同志，你瞧这事闹得，陆家庄的乡亲们敲锣打鼓过来迎接我们，你们村准备的午饭，我们文宣队恐怕是……” “韩队长，你是说白河村为了迎接你们，准备了丰富的午饭？” 陆远冷不丁插话道。 韩东亮点头复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况。 以为文宣传下乡是要去白河村演出，因此白河村准备了美味佳肴款待众人。 孙平安盛情邀请众人先去村里吃饭。 吃完饭再去陆家庄演出。 “韩队长，这顿饭咱们一定要去吃，不然就是寒了人家的一番好心。” “咱们！陆远，你这话啥意思？” 孙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陆远不紧不慢道：“当然是一块过去凑凑热闹了，咱们当地可一直有来者都是客的传统，孙平安同志，难道不欢迎我们去白河村做客吗？还是说，你们白河村的日子穷得都快当裤子了，招待不起附近的乡亲们。” “哈哈哈……” 话音落下，四周传来哄堂大笑。 一大早。 众人便被陆远召集起来，拿着锣鼓等乐器，早早等在白河村抵达公路的必经之处。 看到孙平安带着田家爷们出村，众人不动声色地跟着。 至于目的。 当然是吃白食，顺便让白河村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脉关系的好处，昨天已经显现出来。 大晚上，村委会响起急促电话声。 村里的值班员叫醒陆远，说是供销社王长友找他。 一番对话，陆远得知孙平安去了公社，打听文宣队的下乡时间。 王长友分析孙平安打算从中作梗，陆远想得更多。 对方玩黄雀在后。 陆远就给他们玩一招持枪蹲守。 “斧头！” 田家老三脸色一变，跟着陆远身后的一位村民身上掉下来一件东西。 随后。 众人发现陆远这群人，不单是带着锣鼓唢呐等乐器，不少人身上还带着家伙。 斧头，铁锤，短棍…… “你……” “呵呵呵，孙平安同志，你们不用紧张，咱们农民随身带一些干活的家伙，这很奇怪吗？” 陆远耸耸肩膀，拍了拍腰部。 孙平安脸色突变。 陆远腰部凸起。 当过的兵的孙平安一眼认出，腰间轮廓很像是枪套。 陆远微微一笑道：“孙平安同志，大伙都等你发话呢，你要说是不欢迎我们过去做客，没问题，我们一口饭都不吃，就等在你们白河村村口，等到文宣队的同志们吃饱喝足，陪他们一块回陆家庄。” 孙平安脸色铁青，五内俱焚。 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威胁。 如果陆远喊打喊杀，孙平安反而不怕。 偏偏。 陆远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平静，导致孙平安心内忐忑不安。 不怕凶巴巴的恶人。 唯独搞不定陆远这种笑面虎。 陆远或许不会掏枪威胁自己。 可要是其他人动起手来，这又该怎么办？ 两村的矛盾早已经白热化。 “欢迎，都在一个地方住着，陆家庄的同志们要过去吃饭，我们村岂会不欢迎。” 孙平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无可奈何地答应招待众人一块去吃饭。 陆远现在是李文斌面前的大红人，明着和陆远干仗，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亲爹孙有福早就没了年轻时的匪气和凶狠。 发生直接冲突，对白河村没有任何好处。 随后，众人一起出发。 走在前面的孙平安杀气腾腾，田家几口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算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过多久，文宣队的卡车进入白河村。 与此同时，来自陆家庄的几十号人跟着一块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忙活着准备午饭的孙有福老眼呆滞，几名村干部一个比一个懵逼。 说好了将文宣队请到白河村，然后用酒将他们全部灌醉。 怎么陆家庄的人也跟着来了。 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乡亲们，白河村和咱们陆家庄是一家人，大家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陆远说不客气，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张罗着文宣队众人就座等着吃饭。 随后。 陆远解开衣领，露出了李文斌发给他的54手枪枪套。 招呼陆家庄众人坐到身边，拿起酒盅笑道：“韩队长，走一个。” 韩东亮闻言拿起酒盅，看了看附近满脸怒容的白河村村民。 他么的！ 你们两个村斗法，把老子牵扯进来干什么。 一旦打起来，韩东亮哭都没地方哭。 “你们去搞点巴豆，拉死陆远这个王八羔子！” 孙平安低声骂道。 身边几名村民大眼瞪小眼。 这时候上那去搞巴豆。 第84章 农村的露天电影 下午，吃饱喝足的陆远一行人离开白河村，敲锣打鼓地带领文宣队卡车前往陆家庄。 五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农村娱乐生活可以用两个字形容。 匮乏， 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关灯造小人。 到了年节时，才能偶尔看上一两场秧歌。 随着文宣队卡车开进村里，陆家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陷入沸腾。 对于陆远的办事能力，众人心里只有一句话。 靠谱。 说请宣传队，电影放映员，陆远隔天就把人请了来。 这年头放电影，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多钟，附近几个村的乡亲们扶老携幼，一股脑地涌向陆家庄。 按照当地习俗，每当某地放映露天电影，附近村庄和生产队不管有没有接到通知，都会带着小板凳玩着一块过来沾光。 “妈了个巴子的，孙家父子这堆瘪犊子，干别的事不行，坑人害人的本事一套一套，要不是王长友提前打电话，咱们爷们这回非得让他们坑死不可！” “村长，先别说这些了，我是这么想，晚上七点钟放电影，之前由文宣队进行文艺表演，你觉得怎么样？” “行，就按你说的办。” 村委会，陆山林压着火气和陆远商议今天的安排。 对于孙平安搞出的小动作，陆山林昨晚就已经知晓，可是依旧憋了一肚子的气。 若不是陆远和公社的关系处得相当，王长友也不会提前通知陆远小心孙家的小动作。 没有这通电话，陆家庄即使等到三更半夜，恐怕也等不来电影放映员和文宣队。 半路截人这种缺德，只有孙家父子才能干得出来的！ 老东西一肚子坏水，小瘪犊子坑人的本事，更是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爹。 村中打谷场出现一座临时舞台，陆远吩咐知青和一些心灵手巧的村民，协助文宣队搭建表演场地。 来陆家庄看热闹的除了附近村民，生产队员，还有大量的知青。 担心出现踩踏，寻衅滋事，小偷小摸等问题，陆远安排陆爱国和陆爱民，各自带领一队民中民兵组成巡逻队，一旦发现争吵打架的苗头，马上将人揪出来！ 陆家庄常住人口近一千人，各处涌过来的百姓和知青，人数更是超过了两千。 三千多人聚集在一个地方，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舞台上，文宣队男女队员们穿好演出服装，拿着道具，表演各类具有年代感的文艺宣传节目。 陆远去村委会后院叮嘱妇联主任，尽快准备好晚饭。 等到电影开始放映。 文宣队和放映员才能安心吃饭。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七点，文艺表演暂时告一段落，数千名村民和知青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电影幕布。 今晚放映的电影是五十年代拍摄的老片，《英雄儿女》。 众人当中，不少人不止一次看过这部电影。 饶是如此，大伙看得依旧津津有味。 这年头的电影，满打满算也就十几部，除了几大样板戏，剩余电影几乎都是拍摄于五六十年代的战争片。 “远哥，你休息一会吧，招待文宣队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他们正在吃着。” “看眼前的情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不远处，叼着烟的陆爱民走了过来。 看到陆远满头大汗，陆爱民安慰陆远不用担心，该准备的工作，陆家庄全部准备到位。 几个惯于惹是生非的刺头，已经被民兵揪出来单独警告。 酒肉饭菜也都备好了，村长陆山林负责陪酒。 陆远不放心地看向前方打谷场，打谷场全都是人，树上和墙上也能看到老百姓的身影。 巡逻队从下午巡逻到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爱民，不是我不放心这群人，而是不放孙平安。” 陆远道出心中的担忧。 孙平安像是一条毒蛇，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咬你一口。 “孙平安！” 陆爱民脸色一变，说道：“孙平安今天吃了大亏，你是担心他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趁着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聚在咱们村，挑头故意闹事？” “换成你是孙平安，搞出一场恶心人的大戏，最后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心里能痛快吗？” 陆远说道。 “妈的！这个王八羔子千万别落到我手里，不然老子非得捶死他。” 想到最近孙平安闹出的各类花样，陆爱民顿时气打一处来。 陆家庄和白河村昔日无冤，近日无仇。 如果不是夏德贵过来找不痛快，陆远也不会带人去白河村讨公道。 按理说，事情过去就算了。 没承想孙平安这个犊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后撒花样。 之前，孙平安怂恿冯麻子等人过来闹村，陆远已经没有和他们计较了。 今天白天，孙平安带人半路截下文宣队的卡车，试图将人带到白河村，故意落陆远和白陆家庄的面子。 确实应该好好收拾一顿这个瘪犊子。 “嫂子，你来了。” 见夏荷和陆月来了，陆爱民连忙露出笑容。 夏荷笑着和陆爱民打声招呼，单独将陆远叫到一边。 “媳妇，你们怎么才过来？” “当家的，赵大爷好像病了。” “嗯！” 陆远忙不迭地问道：“严重吗？” 早上出门时，赵大爷身体挺好，陆远未曾发现赵大爷患病。 怎么说病就病，来得也太快了。 “天将黑的时候，我让小月叫赵大爷一块来村里看电影，赵大爷说身子有点沉，他就不来了，担心他老人家闹毛病，我就过去瞧了一眼，赵大爷好像是发烧了，盖着大厚被躺在炕上。” 男女有别，夏荷纵使再关心赵大爷身体，有些事情也不是好说不好干。 思来想去，觉得还让陆远回去看看吧。 “你和小月留在村里看电影，看完以后一块回去，我先去瞧瞧赵大爷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夏荷说赵大爷盖着棉被躺在炕上捂汗，说话声音有气无力，陆远感觉赵大爷可能是得了重感冒。 如果情况不算严重，出一夜汗也有好的。 若是情况稍微有一点严重，还是带赵大爷去镇上卫生院瞧瞧，虽然赵大爷本人就是中医，但是老话说得好，医者能医不自医。 越是医生，越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 陆远前脚刚走。 几个人影马上跟了上去。 第85章 村外遇险:围殴陆远 “记住，不能打轻了，更不能打要命的地方，打得半死不活就行，千万别搞出人命！” 走在前方的一位高个男人，声音低沉地叮嘱身后几人。 不多时，陆远走出陆家庄，偷偷跟在后面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放缓脚步。 附近无遮无拦。 如果动作过大，很可能会引起往陆远的察觉。 陆家庄迎来文宣队，看上了露天电影，整个村子仿佛提前过大年。 “一会动手的时候，都把嘴巴给我闭严了，千万别发出声音。” 田大壮阴沉沉地说道。 “但凡这次揍了陆远，能让孙平安这个王八羔子心里舒服一点……” 陆远今天春风得意，孙平安则是气得半死。 准备了丰盛午餐，结果便宜了陆远一伙人，没本事和陆远翻脸，孙平安将满腔怒气发泄到了田家爷们身上，大骂田大壮一家人都是废物草包。 给了他们几天时间去陆家庄找麻烦，结果一事无成。 半点麻烦都没有带给陆家庄。 田大壮和六个儿子听到耳中，气在心里。 不是他们不想找麻烦，而是孙平安让他们暂时不要动手。 人也是孙平安，鬼也是孙平安。 被陆远打了个措手不及，孙平安这个王八蛋不敢找陆远的不痛快，反而把田家当成出气筒。 若不是看在他是孙有福儿子的份上，田大壮的大巴掌早就呼上去了。 活了几十年，田大壮被老奸巨猾的孙有福捏在手里也就罢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崽子，也配在田大壮面前人五人六。 想是这么想，该干的事儿还是要干，孙平安不痛快，田家父子一天好日子都别想过。 出身不好，田家爷们在白河村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纵然每天，几个人早早出去上工，太阳落山才回家休息，工分依旧排到最后。 能不能过个好年，工分收入与劳动合格率能不能提升上去，都要看孙家的意思。 村里热热闹闹，村外则显得异常安静。 夜晚的冷风吹到身上，陆远不由得裹紧身上棉衣，担心赵大爷身体，陆远又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陆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 “妈的，被发现了！” 陆远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紧接着，几道人影扑了过来。 未等陆远看清楚，一个土筐扣到了陆远脑袋上。 紧接着，陆远小腹重重地挨了一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雨点般的拳头从四面八方打来。 陆远挣扎地晃掉头顶上的土筐，一只大手抓住陆远的脑袋，将陆远整张脸死死地按压在地上。 显而易见，殴打陆远的几个人，不希望被陆远看到自己的真容，从对方的动作以及攻击频率分析，陆远可以确定殴打自己的凶手，起码在四个人以上。 一个按压着陆远的脑袋，还有一个压在陆远的身上，一前一后两股力量导致陆远根本爬不起来，更没办法扭头去看这些人的长相。 “呜呜呜……” 脑袋被死死地按压在地面，陆远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分析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 为什么要偷偷袭击自己。 陆家庄的老少爷们都在打谷场看电影，村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很明显，对方也是来看电影的附近老百姓。 偷偷尾随陆远，一路跟着村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避免被其他人看到。 “别打了！” 过了一会，田老五看到地上的陆远一动不动，连忙拦住几个哥哥。 “王八羔子，谁让你说话的！” 田大壮一巴掌拍到儿子脸上。 浑小子是不是想死！ 田大壮刚才都告诉他们了，打人的时候别说话。 陆远能听出我们是谁。 “爹，陆远好像没气了，你看，他连动都不动了。” 田老五连忙解释。 听到这话，田大壮拨开几个儿子，半蹲在地用手试探陆远的鼻息。 “卧槽！！！陆远真的没气了，老子告诉你们轻点打，千万别搞出人命，快把他弄醒。” 田大壮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几个儿子，下手的时候既不要太轻，也不要往要命的位置打。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嘭！” 一声枪响传递到众人耳旁，田老二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子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胸口出现一道冒着血的弹孔。 “老二！！！” 眼见二儿子中弹倒地，田大壮大惊失色。 “爹，陆远没有死，他手里有枪！” 不知是哪个儿子突然喊了一声，几人定睛一看，震惊得魂不附体。 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远转过身，手里多了一把手枪。 人明明已经被打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一刻，众人看向陆远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陆远是故意装死，骗众人停止殴打。 “原来是你们这群王八蛋！” 陆远脸色愤怒，艰难地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端枪瞄准前方，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 如果不装死，恐怕真要被打死了。 万幸。 陆远未曾将腰上的手枪卸下。 再过几天，陆家庄将举行冬猎。 除了给陆远配发了一支手枪，李文斌还打算给陆家庄的民兵队伍发一定狩猎武器。 冬季进山打猎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其他季节。 能够打猎猎杀野兽，满足供销社的肉食品需求，结果是自然最好的。 不过要是出什么事情，麻烦同样不小。 有鉴于此，李文斌才打算给陆家庄民兵配发点武器，将危险程度降低到最小。 任何事，李文斌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一件事情绝对不能出现。 有人丧命。 “陆远，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田大壮紧张道：“你先把枪放下，小心走了火。” “现在才知道让我不要乱来，你们刚才想什么呢！如果不是我躺在地上装死，恐怕已经被你们给打死了。” 陆远恶狠狠地说道：“田大壮，你们一家的胆子真是够肥，三更半夜打我的闷棍，对我下杀手，知道这是什么行径吗？蓄意谋杀！” “凭你们的所作所为，老子现在崩了你全家，你们都算是白死。” 第86章 上纲上线的抓捕 田大壮父子几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每当枪口对准其中一人，定然会让此人胆战心寒。 田老二身上不停地流着血，谁也不清楚陆远会不会开第二枪。 “咳咳咳……谁在前面？” 突然，陆远听到了赵大爷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说道：“赵大爷，你别过来，这里危险……” “往山里跑！” 趁着陆远转头的瞬间，田大壮毫不犹豫地叫上几个儿子往大山方向跑去。 事情败露，陆远一定不会放过众人。 就算现在没有枪，等到一会陆家庄的大队人马赶过来，田家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要生不如死。 “你这是怎么搞的？” 赵大爷过来问道。 几分钟前，赵大爷听到枪响出门查看情况。 走着走着，又在前方听到了陆远的声音，这才会呼喊陆远的名字。 只见陆远鼻青脸肿，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一旁的地上，躺着一名受了伤的年轻人。 陆远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声道：“赵大爷，你知道这个王八羔子是谁吗？” “谁？” “田大壮的儿子。” 陆远三言两语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你说什么！田大壮一家要杀你！” 赵大爷听后勃然大怒。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赵大爷早就将陆远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孙子生死悬于一线，赵大爷岂能善罢甘休！ 这时，通向陆家庄的路上出现急促的脚步声，大量的光亮。 顷刻间，陆山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村长，陆远差点被人给杀了。” 赵大爷远远喊道。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不但惊动了赵大爷，同样惊动了陆家庄众人。 “他是田大壮的二儿子田老二，人好像要不行了……” 陆爱国拨了拨田老二的眼皮。 此刻，田家老二出气多进气少。 血液已经将身上的衣服完全染红。 “踏马的，活该！” 话是这么说，陆山林还是命人将田老二送到公社医院抢救。 至于能不能挺到公社，就和众人没有关系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 “当家的，你别吓唬你，你没事吧……” 跟着过来的夏荷和陆月魂飞天外。 一个吓得双腿发软，另一个差点晕死过去。 陆远强挤出笑容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赵大爷，你快给我哥看看，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陆月急促道。 “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估计……” 说到这里，赵大爷转移话题，伸手指远处的森林。 “我刚才看到田家一伙人朝山里跑了，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潜逃。” 原本，赵大爷想告诉众人，田家父子未必真想杀死陆远。 虽然打得不轻，但都避开了要害。 不说别的，如果他们真想杀陆远，就不会避开太阳穴，心脏等几个要命的地方。 “你们几个送陆远回村，剩下的人跟我走。” 陆山林杀气腾腾地说道：“一旦找到田家父子，谁都别废话，上去给我往死里打。” 众人纷纷点头，举着火把准备搜山。 陆远开口道：“乡亲们，大伙听我说一句，即使要找田家父子，也不必急于一时，等明天天亮再上山也不迟，三更半夜上山危险太大了。” 同时，赵大爷也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搜山。 虽然没有下雪，不过山里夜间温度依旧能够冻死人。 田家父子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逃到大山，恐怕躲不了多长时间。 不一会，陆山林兵分两路，一路守着下山的必经之处，另一路人马守在进入白河村的道路上。 就像赵大爷说的，冬天的大山藏不住人。 如果没有吃的喝的，还有厚衣服。 几个小时后，就能将人冻死。 况且，田大壮的老伴还在白河村。 田家父子暂时不会离开当地。 “村长，马上通知公社吧，这件事情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陆远刚刚回村，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消息传了过来。 田老二最终没有挺住，刚被搬上马车就不行了。 出了人命必须上报。 今晚听到枪声的不只有陆家庄，还有来自其他村的村民和知青。 陆远开枪射击是出于正当防卫，但是现场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仅有田家父子。 现如今，田家父子逃得无影无踪，田老二又因枪伤过重而丧命。 这时候不上报公社，事情极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 知道轻重，陆山林马上给公社拨打电话汇报，添油加醋地将事情报给李文斌。 天还没亮，一辆吉普车，两辆卡车开进陆家庄。 卡车上是荷枪实弹的民兵，吉普车尚未停稳，李文斌一个箭步从车里跳了下来，直奔村委会。 “陆远，没事吧。” “谢谢主任关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陆远站起来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自己和田大壮一家无冤无仇，对方暗里打闷棍，十有八九是受了他人指使。 事情败露逃到山里，极有可能会祸害地方。 如果不能尽快把他们找到，后果将更加严重。 “你是担心田家父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穷凶极恶地对当地老百姓进行违法行为？” 李文斌品出了陆远的言外之意。 陆远脸色凝重道：“旧社会的时候，田大壮曾给地主家当过护院炮手，虽然过了二三十年，不过此人身上的劣根性依旧没有消失多少，他的几个儿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田家父子很可能会重操旧业，打家劫舍伤害无辜百姓。” “岂有此理！” 李文斌一拳捶在桌上。 五六个人殴打陆远一个人，分明是想将陆远打死。 “陆远，你先回家休息，这里有我坐镇。” “陆山林同志，调动陆家庄的青壮年去山脚下等着，等到附近几个村子和生产大队的人到了以后，集体搜山，一定要将这些不法之徒给我找出来！” 李文斌绝不容许有人打自己的脸，更不允许任何破坏辖区安定因素存在。 不论这件事情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文斌都要一查到底。 不只给陆远一个交代。 还要告诉某些人。 李文斌的辖区不允许有任何捣乱分子存在！ 第87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远媳妇，你不相信陆远，还不相信我的诊断吗，陆远真的没事，仅仅是受了一些轻伤。” 山下小院，赵大爷坐在炕边安慰夏荷。 旁边，夏荷抱着女儿，低头抽泣。 陆远确实没有大碍，但是有些话，赵大爷又没办法全部告诉夏荷。 田家父子没有杀陆远的心思。 可要说了，难保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事情。 同样安慰夏荷的陆月听后，语气愤愤不平道：“这些挨千刀的瘪犊子，他们怎么这么坏！” “媳妇儿，小月，我回来了。” 听到陆远的声音，二女脸色一喜，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当家的，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 看到陆远脸上的淤青，夏荷悲从中来，哭得越来越伤心。 老天爷太不开眼了，家里日子刚刚有了起色，陆远却险些丧命。 “别哭了，我真的没事，小月，帮哥劝劝你嫂子。” 陆远安抚道。 “嫂子，我哥没事你应该高兴，这叫好人自有好报。” 确定陆远真的没事，陆月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夏荷。 看到陆远的眼神提醒，陆月知趣地将夏荷带到了屋里，留陆远和赵大爷单独在院子里说话。 等到二女走后，赵大爷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是谁指使田家父子整你？” “还能是谁，不是孙平安就是孙有福。” 陆远冷声说道：“对有些人来说，一计不成就会偃旗息鼓，而且另外一些人，报复他人这种事情，只会是从早到晚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吃的亏越多，怒气在他们心里越积越多，一直到彻底颠覆他们的人性。” “唉……” 赵大爷叹了口气。 世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性和人心。 混乱年代就不去说他了，孙平安正在逐渐成为威胁陆远的心腹大患。 “你打算怎么办？” “连锅端！” 陆远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回不但要抓住田家父子，还要将孙平安送进去，啃几年窝窝头。” 两世为人，陆远从不干养虎为患的事情。 既然孙平安准备跟自己性命相搏，陆远的反击也将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不但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守护这个家。 今天，孙平安敢怂恿田家父子打自己的闷棍，难保明天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另一边。 来自附近乡村和生产大队的青壮，开始在公社民兵的指挥下有序地搜山。 二十名背着枪的民兵，跟随公社一名民兵排长进入白河村。 几十分钟后，田家大门被贴上了封条，田大壮的老伴被公社民兵带走协助调查。 一时间，白河村风声鹤唳。 曾经和田家打过交道的村民，内心紧张得七上八下。 谁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成立嫌疑人，会不会和田大壮的老伴一样，也被公社抓走调查。 啪啪啪！ 孙家屋里，从小到大没动过儿子一根手指的孙有福，此刻像是一头发怒老虎，冲着孙平安连续抽了十几个嘴巴子。 能说会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孙平安，像是霜打的茄子，低头任由巴掌落在脸上。 “你这个逆子！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陆远，你可倒好，背着我安排田家父子去弄死陆远，吃了几天饱饭，你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陆远要是那么好对付，当初我能让他顺顺利利地离开咱们白河村吗？” 孙有福又气又怕。 儿子这次闯的祸，等于整天捅出个大窟窿。 田家老二已经死了。 剩下几人躲在山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抓住。 一旦田大壮父子被抓，他们为了脱罪，肯定会把孙平安交代出来。 “爹，我错了……” 孙平安说道。 “现在知道错有个屁用！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李文斌亲自守在陆家庄指挥，公社组织了数千人搜山，送你去当兵，原指望你学点本事，回来以后分配一个好工作，老子这辈子的任务也就是算结束了，哪曾想回来以后，你是一天都不消停！” 孙有福怒其不争地破口大骂孙平安满脑子浆糊。 惹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和陆远过不去。 这口气孙有福都能忍，孙平安这个当小辈的，有什么忍不了的。 孙有福越说越气，扬起手再次抽了儿子一巴掌。 “村长，李主任叫你去陆家庄开会。” 门外传来村干部的声音。 “知道了！” 孙有福浑身颤抖地指着孙平安，这一刻开始，孙平安哪都不能去，乖乖留在家里等消息。 搜山行动一直从白天进行到晚上。 田大壮父子躲得颇为隐蔽，几千人的搜索队伍，仅仅找到了一双大码胶鞋。 得知今天的行动一无所获，李文斌勃然大怒。 “如果明天依旧找不到他们，我会联系县里，请求县里派人进行抓捕，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文斌冷着脸，吩咐道：“你们各个村，生产队，既要抓紧搜山找人，还要注意各地的安全，防止这些人去你们村打家劫舍，为祸一方！” 听到这个决定，孙有福浑身的血都凉了。 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跑回家里。 一分钟都没有耽误，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趁着田家父子还没有被找到，先安排儿子出去躲躲。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翻墙进入孙有福家。 男人东瞧瞧，西看看，鬼鬼祟祟地来到孙家正门。 过了几秒钟，外面传来敲门声。 孙有福心情忐忑地过去开门。 看到院中空无一人，孙有福正要关门，一只大手抓住了孙有福的手臂。 紧接着，一道人影闯进屋内。 “田大壮！你怎么还敢回来！！！” 望着凭空出现的田大壮，孙有福吓得浑身打摆子。 听到动静，孙平安走出来一看，同样被吓得不轻。 田大壮脸色发青，也不知是生气还是被冻的。 脚上只有一只鞋，衣服和裤子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村长，我家落到现在的下场，都是拜你儿子，如今我和我几个儿子，成为公社的通缉犯，这个地方我们是待不下去的，想要过这关，你马上给我们准备衣服，吃喝，还有一千块钱。” “再想办法将我老伴捞出来，只要你家答应这些条件，我保证不把你们供出来，要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 田大壮恶狠狠地威胁道。 第88章 内讧 “大壮，你先消消气，事情闹成这样，我家确实有一点责任，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你带着你家的几个小子收拾陆远，怎么就没看到他身上带着枪呢？要是能够警醒一点，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大。” 毕竟是当了多年村长的人，孙有福很快就冷静下来。 一边安排孙平安去外边瞅瞅，千万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另一边，孙有福开始和田大壮讨价还价。 吃的喝的，孙有福都能给。 唯独一千块钱，孙有福拿不出来。 “乡里乡亲的，出了这档子事，我不帮你谁帮你，可是一千块钱太多了，即使将我们家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钱，要不，我把家里的几十块钱都给你？” “至于你老伴的事，大壮，你先别急，容我想想办法，只要事情调查清楚，上面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娘儿们。” 见田大壮一言不发，孙有福自诩有戏，拿出村长的派头拍了拍田大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听我的一句劝，先带你的几个儿子去外地避避风头，家里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只要我这个村长还在，绝对没人欺负你老伴，赶紧走吧，万一有人查到这里，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去尼玛的！” 话音落下，田大壮一拳砸到了孙有福脸上。 老瘪犊子欺人太甚！！！ 自己过来是和孙家摊牌的，不是特么过来要饭的。 几十块钱。 老东西当自己什么，叫花子嘛。 “啊！！！” 孙有福的惨叫声引来了站在外边放哨的孙平安。 看到孙有福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孙平安恼羞成怒挥拳就要打。 田大壮抓起旁边的板凳，指着孙平安叫骂道：“王八羔子，老子一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如今出了事儿，你们别想甩开我家。” “你爹这个老瘪犊子满嘴跑火车，有事的时候躲得远远，占便宜的时候跑得比谁都特么快，一千块钱，一毛都不能少。” “老子不管你家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钱给我搞到！我为你家卖命，你们家要是打算过河拆桥，咱们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活不成，你们也别想逍遥自在。” “把老子逼急了，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人！” 田大壮越想越气。 若不是孙平安这个瘪犊子挑唆，田家也不会变成通缉犯，老二更不会丧命陆远的枪口。 事到如今。 孙家竟然还在这里摆谱，他们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田大壮，你特么是不是属疯狗的！！！事情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无能所致！” 孙平安满脸怒容地呵斥道：“我只是让你找机会教训陆远，想办法给陆家村早点不痛快，没特么让你杀人，你们既然没想杀了陆远，出事情以后就别跑。” “这么一跑，屎盆子全都要落到你们头上！” 田大壮不高兴，孙平安更觉得委屈。 打完人就跑，等于不打自招。 陆远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他们蓄意谋杀，这帮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孙平安依旧埋怨自己，田大壮火冒三丈地骂道：“你们两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子儿子一个混蛋德行，好，你们既然不管我家的时候，大家今天鱼死网破！” 说罢，田大壮将板凳重重砸向孙平安。 当过兵的孙平安反应异常敏锐。 板凳还没砸来，孙平安一个箭步来到了田大双身前。 抬起脚，狠狠踢向田大壮小腹。 转眼间，一老一少扭打在一起。 一个当过兵，另一个曾给地主当过护院，手上都有些功夫。 叮叮咣咣…… 不一会，干净整洁的里屋变得一片狼藉。 一老一少拳拳到肉，打得不分上下。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招来了……” 孙有福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着急忙慌地开始拉架。 “大壮，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还不行嘛，这件事情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听我说，先别打了。” “平安，你也把东西放下，咱们两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跑不了咱们，也跑不了田家。” 孙有福声音急促地提醒二人。 继续打下来，左邻右舍肯定要来看热闹。 那个时候，几个人都要蹲笆篱子。 打红眼的孙平安头脑开始冷静，恶狠狠怒视田大壮。 田大壮缓缓朝后退了几步，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 孙平安不忿道：“姓田的，五百块钱，爱要不要。” “去尼玛的，一千块，少一个子都不行！” 田大众怒声说道：“要不是你背后使坏，让我们家对付陆远，老子和陆远无冤无仇，何至于找他的不痛快。” “我那几个儿子现在还在山里躲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抓，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活，一旦被公社抓住，你们家这些年干过的破烂事情，老子全给你们抖搂出来。” “妈拉个巴子的！田大壮，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来来来，老子用一只手教训你，不把你打得跟龟孙子似的，我孙平安就跟你一个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羔子，怎么有脸过来敲诈孙家！ 如果田大壮真的将陆远打死，孙平安多少还能高看田家父子一眼。 偏偏，这伙人不但没将陆远弄死，反而被陆远干掉了一个儿子。 田大壮一伙人跟丧家之犬似的逃到山里，更是愚蠢到了极点。 留在现场等着其他人过来，大不了落个寻衅滋事的罪名。 关几天罚点款也就过去了。 现在可倒好。 好话坏话全部被陆远给说了，杀人犯这顶大帽子，田家想不戴都不成。 至于说会去自首，更是不可能了。 李文斌亲自坐镇指挥，调动各村，各生产队出人搜山。 阵仗闹得这么大。 如果从轻发落，等于打李文斌的脸。 平心而论，孙平安的确想要弄死陆远。 但不是这么个弄死法。 早知道田家父子能把事情变成这个鬼样子，孙平安说什么也不会找他们给自己当马前卒。 孙有福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们都是我的祖宗，这都什么时候，能不能先别吵了！” 第89章 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大壮，你老伴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目前我是真没办法将她从公社捞出来，你要的一千块钱，一时半会我也弄不到这么多，七百，你看七百块行不行？” “骗你我是小妈养的，七百块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 看到田大壮又要发火，孙有福连忙补充道。 “你们要是进去了，我们爷俩还能落得了好嘛，能给你一千块买平安，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给你了，我是真没有这么多，七百块是我们家这些年全部积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招了。” “哼！孙有福，你这些话骗骗几岁孩子都行，像骗老子，没门！” 田大壮脸色阴沉讥讽道：“村里人谁不知道你长着一张人脸，干的都是猪狗不如的龌龊事，明面装成老好人，见谁都带着笑，实际心黑着呢。” “我家算上我，一共七个壮劳力，每天起早贪黑地给村里干活，一个人就算只能拿十个工分，每天也是一块四毛钱。” “你个老王八羔子，每次给我家评定劳动标准，都只给一半的工分，单单我们一家，一天就被你这个混蛋扣了七毛钱，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两百多块。” “其他人，你也没少坑钱，还有那群过来插队的知青，你更是能骗就骗，能扣就扣，城里知青口粮被你这个老瘪犊子扣了一大半，这么多年下来，能拿不出一千块钱？” 一个村住着，谁不知道谁。 孙有福刮地皮的本事相当厉害。 如果不是担心夜长梦，田大壮还会要更多。 “爹，你跟我出来。” 孙平安狠狠瞪了一眼田大壮，拉着孙有福走到院里。 “田大壮现在是要破罐子破摔，即使咱们给了他一千块，万一再和咱们来第二次，第三次呢？” “不会的，他拿了这些钱，就带他的儿子们远走高飞，不会再来缠着咱家。” 孙有福满头大汗地看向里屋。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事发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真相的孙有福立刻将家里女婿送回娘家。 诺儿大的孙家，只剩他和儿子。 不论田大壮父子是在山上被人抓住，还是偷偷下山回村里勒索自己，都是一顶一的麻烦事儿。 相比于前者，后者的可能性相对较少。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女眷们留在家里，田大壮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保不准干出什么样的禽兽事。 推三阻四，讨价还价，也是出于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少花钱多办事，少给点钱将田大壮打发走。 如今看来，不出一回血是不行了。 “爹，你想得太简单了。” 孙平安语气冰冷地说道：“田大壮这种人的胃口永远都无法满足，今天我们给了他一千块，他带着他家的几个王八羔子远走高飞，过两年风平浪静，他们会不会回来？会不会继续勒索咱们家？” “这……” 孙有福面色一变。 两方都不是好人，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可能的。 孙平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只要咱们爷俩一条心，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爹，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 孙有福表情不安地看向儿子。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孙平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重新回到屋里。 “这一次我家认栽！你老伴的事情，我家一定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至于你和你的几个儿子，我爹给你们一千块安家钱，我个人再给你们三百。” “你愿意给一千三？” 田大壮有点蒙，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喊大喊杀，怎么又一下子服软，主动涨了三百？ 孙有福跟着走进来，愁眉苦脸道：“如果行的话，我们现在就给你拿钱，你们赶紧走吧。” “好！老子最后信你一回。” 田大壮说道。 紧接着，孙有福和孙平安分头行动，一个准备钱，另一个寻找吃的喝的。 “再给我弄一双鞋。” 感觉脚下冰凉，田大壮这才想起有一只鞋跑丢了。 随后，孙平安将自己的一双胶鞋丢给了田大壮。 一个装满钱的小布包出现在田大壮手里。 打开布包，田大壮喜笑颜开。 包里装着花花绿绿的票子，数了几遍，不多不少一千三百块。 吃喝等东西被孙家父子装进一个麻袋。 扛起麻袋，田大壮准备连夜回山，带着几个儿子顺着一条只有他们父子知道的小路继续逃窜。 “等等。” “你想干什么？” 田大壮回头看向孙平安。 孙平安冷漠道：“我之所以多给你三百，是为了你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过话说回来，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我要和你一块进山，亲眼看着你们父子从山里逃走。” 此话一出，田大壮脸色有些意外道：“你要和我一块进山，就不怕被那些人抓住？” “怕，但我更怕你言而无信。” 孙平安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家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就没什么话不能说了，不亲眼看到你们从山里逃走，我和我爹睡觉都睡不安稳。” “退一步讲，你家老婆子落到公社手里，谁知道你会不会主动自首。” “总而言之，我不相信你们。” 听了这番话，田大壮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自己是孙平安，同样不会放心。 东西已经拿到手，田大壮也不怕孙家搞花样。 当即，田大壮故作威胁地说道：“你有胆子，就跟着来吧。” “爹，你在家等着我，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去公社办事。” 留下这句话，孙平安和田大壮消失在夜色当中。 上山道路千万条，区别只有好走不好走。 田大壮偷偷下山，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崎岖山路。 路上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摔得头破血流。 也是因此，民兵和村民并没有找到这里。 早晨天色蒙蒙亮，田大壮带着孙平安，来到几个儿子的藏身之处。 大山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洞。 到了山洞口，田大方对里边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几个儿子模样狼狈地从山洞走了出来。 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田大壮看了一眼头上的太阳。 第90章 冬猎开始 “孙平安，别说老子不讲究，我们现在就走，抢在别人发现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下子你总该放心了吧？” “就算要走，也要先将肚子填饱，饿了大半夜，你们的脚力能赶上那些养精蓄锐的民兵和村民？” 孙平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讽刺道。 话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饿着肚子逃命，早晚会被追上。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田大壮打开麻袋，从里边掏出吃的分给几个儿子。 打开一瓶白酒，田大壮猛地灌了一口取暖。 随后，田大壮将白酒递给大儿子。 示意几个人轮着喝。 田老六正要喝酒取暖，耳旁突然传来痛苦的惨叫。 包括田大壮在内，喝了酒的几个人脸色痛苦，捂着肚子蜷缩着倒在地上。 “爹！大哥，三哥，四哥……你们……” “孙平安，你这个王八犊子！是你下的黑手，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一幕，打得田老六措手不及。 白酒和吃的全都来自孙家，田大壮和几个儿子喝完以后口吐白沫，里面肯定被放了药。 孙平安也不废话，拔出藏在身上的杀猪尖刀，冲过去就是一下。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田老六瞪大双眼，目光惊诧地看向小腹。 众人至死都想不到，酒里被孙平安放了三包耗子药。 大难临头之际。 没人发现自己喝下来白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更想不到，孙平安跟着过来，不是要看他们远走高飞。 而是要让他们死于非命！ 左右瞧了瞧，安排上抓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田大壮，费力地将他搬到悬崖边。 如法炮制将另外几个人一一拖到这里。 一袋烟的工夫，田家几口全部被孙平安处理干净。 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孙平安露出了冷笑。 田家不但有钱，地窖里还有大量的粮食。 担心粮食被老鼠糟蹋了，因此才会常备耗子药。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如今，田家满门消失，仅剩的老婆子根本不知道田大壮和孙平安的密谋。 休息了十来分钟，孙平安扛起麻袋准备离开现场。 走的两步，孙平安眉头一皱。 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件事。 田大壮脚上穿着自己的鞋。 “汪汪汪……” 孙平安犹豫要不要冒险爬到悬崖下面将鞋捡回来，四周突然传来了犬吠声。 附近出现狗叫，说明搜索队已经靠近这里。 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悬崖边，孙平安脚步急促地离开了现场。 搜山整整进行了五天。 陆远这段时期什么都没有干，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养伤”。 白天陪媳妇干活，跟赵大爷学本事，晚上哄孩子睡觉。 既然给田大壮几人扣上蓄意谋杀的帽子，身受重伤的陆远自然也要装得像一点。 火炕上，陆远一手扶着脑袋，一边用玩具逗弄着女儿妞妞。 有一说一。 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 没有钩心斗角，无忧无虑地陪在媳妇，女儿，妹妹身边。 吃喝不愁，也没人敢来找麻烦。 可惜。 和谐一幕随着脚步声被打破。 陆山林带着人来到赵大爷家，听到外面的响动，陆远穿鞋来到院里。 “村长，事情还没有眉目吗？” “田大壮这帮王八羔子，就跟消失了一样，大队人马找了五六天，只找到一只胶鞋。” 陆山林无奈地告诉陆远，公社认为田大壮父子已经逃出了包围圈。 李文斌安排陆山林通知陆远，集体搜索结束了 至于公社交给陆远的手枪，暂时留给陆远保管。 每天出动上千人搜山，县里已经很不高兴了。 而且公社这边也积压了一大堆事，都要李文斌回去处理。 “没想到这些人还挺能藏，猫在山里几天，愣是没被人发现。” 陆山林安慰道：“李主任临走时交代我，虽然集体搜山结束了，不过对田家父子的抓捕会一直继续下去，明天，公社就会将通缉令发下去。” 这年头想找个人不容易，但想要轻而易举地逃脱抓捕，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进城要有介绍信，住店，吃饭，坐车，同样需要介绍信和各种钱票。 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田家父子即使跑出大山，也跑不出这片区域。 通缉令一旦发下去，车站，旅店，餐馆，都会贴上这些人的照片。 送走陆山林，赵大爷过来安慰道：“你也别太闹心，只要田大壮父子还活着，一定有抓住他们的那一天。” 陆远微微点头，说道：“我不是闹心没有抓住这些人，而是纳闷数九寒天，田大壮他们到底是怎么躲过公社一轮轮的搜索，逃跑的时候，这些人既没有带吃的，也没有带其他御寒取暖玩意儿。”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山里冷就跟冰窖似的，如果他们逃出大山，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钱，又能躲到哪里？” “你怀疑有人给他们送这些东西，并且掩护田大壮逃走？” 赵大爷反应不慢，品出陆远的言外之意。 假设孙有福父子暗中提供帮助，倒有可能让田大壮一家逃出包围圈。 陆远说道：“总之，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或许仅仅只是开始，孙平安和他爹孙有福做了亏心事，最近这段时间肯定会消消停停，他们越消停，越证明心里有鬼。” 赵大爷沉默片刻，说道：“只要他们还存着害人的心思，早晚有一天能够抓住他们的马脚，先别想这些了，进去吃饭吧，商量一下过两天上山围猎的事情。” 陆家庄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田家父子的消失而发生改变。 几天后的上午，陆家庄的民兵列队集合。 陆爱国，陆爱国兄弟背着两把枪，站在队伍的前面。 今天，陆远和赵大爷将带领众人进山狩猎。 之前已经和王长友商量好了，只要陆家庄打到肉，有多少要多少。 陆家庄青壮年不少，不过会打枪只有十几个民兵。 “冬天进山狩猎非比寻常，到了山里，一定要听从我和赵大爷的指挥，千万不能乱走乱动，自作主张。” 陆远讲着进山里的注意事项，示意陆家兄弟检查着众人身上携带的捕猎工具。 第91章 白天出没的狼群 多少人进去，需要多少人出来。 一个人受伤或是遇到危险，很可能会影响整支狩猎队。 村里民兵定期去公社进行军事训练，会开枪，也会换子弹。 不过打猎方面，全都是外行。 “赵大爷，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大爷听后摇摇头。 该说的，陆远都说了。 祖辈传下来的老理儿，现在也都用不上了。 按照老辈人的规矩，集体进山围猎需要烧香，焚纸，敬山神。 不过这年头，没那么多讲究的。 真按照老规矩烧香祭拜，封建迷信的大帽子必然要摘下来。 见赵大爷没有补充，陆远大手一挥。 进山！ 坟山处于山脉外围，高度仅有两百多米，又往里走，山峰海拔越高，危险系数也会越来越大。 众人中，只有陆爱国，陆爱民兄弟跟陆远和赵大爷进过几次山。 剩余民兵最多是在坟山周围活动。 第一次集体狩猎，陆远不打算在山里过夜。 等到狩猎队经验稍微丰富一些，再进行过夜狩猎也不迟。 白天去，晚上回，打几头猎物练练手。 “能不能从供销社手里换到钱，让各家各户过一个肥年，都看未来这段时间了的收成了。” “不论发现什么情况，大伙都要听命令，服从指挥，既不能擅自开枪，也不能单独过去查看情况。” 陆远不放心地继续叮嘱这群跃跃欲试的民兵。 其他村，多少有一两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陆家庄这边，唯有赵大爷一个人有赶山的经验。 由于成分问题，其他村民很少与赵大爷接触。 对于赶山，捕猎，一无所知。 “都别走了，前面有动静！” 赵大爷迅速地趴在地上，观瞧面前的野兽脚印。 陆远半蹲下说道：“是土豹子吧。” 闻听此言，赵大爷指了指前方，说道：“咱们两个过去看看。” 陆远起身说道：“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和赵大爷前面瞧瞧动静。” 不多时，二人蹑手蹑脚地朝前走了大概两百多米。 一头正在啃食猎物的土豹子，猛然间发现了身边的不速之客。 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目光，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 警告陆远和赵大爷离开自己的领地。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土豹子额头出现了三道弹痕。 陆远不放心地又补了两枪。 确定土豹子被击毙，陆远招呼众人过来处理野兽尸体。 “我去，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大伙一会过去。” “还得是远哥，枪法稳准狠！” 陆家兄弟听到招呼，率领众人冲了过来。 看到陆远轻松地干掉了一只土豹子，村里民兵又佩服又激动。 进山狩猎没多久，陆远开枪打到一只土豹子。 说明今天的运气会非常不错。 人数优势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 众人按照赵大爷的指挥，迅速对土豹子开膛破腹。 掏出五脏六腑挂在树上，陆远单独将土豹子的皮剥下，放在了媳妇缝制的兽皮包里。 花了半个小时，众人处理好猎物，继续朝前走。 期间，陆远和赵大爷指挥众人，分别打了五几只出来觅食的野鹿，三只傻狍子。 “嗷呜……” 犀利的长啸声惊得众人脸色突变。 赵大爷掏出怀抱看了一眼时间，脸色凝重地说道：“大家小心，白天出现狼群不是什么好兆头。” 即便赵大爷不说，众人也知道不对劲。 狼群昼伏夜出，只在晚上出没。 白天碰到狼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进山打猎，最怕遇到成群结队的猛兽。 路上，陆远刚和众人说起遇到野猪群或者狼群，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就和狼群碰上了。 前方不远处，一头又一头灰狼聚在一起。 眨眼工夫，几十头灰色皮毛的野狼，向着一行人靠过来。 “开枪吓跑它们。” 赵大爷果断下令。 “砰砰砰……” 一通乱枪打过去，一头头灰狼中弹倒地。 “别停，继续打！” 看到狼群并没有立刻一哄而散，赵大爷额头出现了汗珠。 冬天的时候，狼群确实会在白天出没。 不过前提是大雪封山，猎物开始减少。 “赵大爷，不对劲啊。” 陆远低头换弹，说道：“枪声这么响，这群狼非但没有跑，反而继续向我们靠近。” 赵大爷一言不发，心头暗暗纳闷。 狼群怕响动，更怕火光。 众人手里拿着钱，两样全都占了。 这群狼怎么就不跑呢？ 野兽和人一样，都有着欺软怕硬的本性。 听到密度爆豆般的子弹声，本该转身就跑。 “小心！” 赵大爷突然推了陆远一下，将腰上的猎刀朝前丢了出。 “嗷”的一声惨叫。 一头扑向陆远的灰狼被猎刀砍中，灰色的皮毛浮现出鲜血。 陆爱国瞄准受偷袭陆远的灰狼扣动扳机。 “嘭！” 枪声响起，灰狼竟然避开了。 “嗷呜……” 下一秒，受伤的灰狼仰头长啸，狼群纷纷散去。 灰狼趁着众人愣神的间隙，迅速窜进树林。 赵大爷看了看四周，说道：“过去将那些狼的尸体拿回来，收拾完就回去吧。” 不知为何，赵大爷心中隐约出现了不安。 或许是进山的时候没有敬山神，没有烧香，引起了山神不满。 派出狼群驱逐众人。 又或者，附近有邪门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不算是空手进山。 对于此地是否邪门，陆远心里也没底。 狼群里只有一头狼王，主要任务不是捕猎，而是指挥狼群发起攻击。 偷袭自己的那头狼从体现来看，很像是狼王。 既然是狼王，为什么没有跟大部队一块行动？ 狼群有白天出没的概率，但是狼王绝对不会单独行动。 如果发现落单的狼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它的族群被消灭了，只剩下它一只狼。 第二，老狼王被新狼王击败，驱逐出狼群。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 显然不是这两种常见的可能。 “赵大爷，会不会是有人进山惊动了这群狼，这才导致它们白天出动。” 陆爱国冷不丁说道：“他们不但惊动狼群，并且首先发起攻击，狼群将我们当成那群人的同伙，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大伙发起攻击？” 陆远和赵大爷对视一眼。 不是没这种可能。 “难道又是城里娃娃过来采药，打猎？” 赵大爷低声问道。 第92章 前有狼后有虎，倒霉的老猎人 “上次的事情应该只是个例，如果真有人在附近打猎，也只会是周边的猎人。” 陆远不假思索地推翻了赵大爷的分析。 刘向红等人的身份是高干子弟，拥有着普通人，甚至是普通干部都没有的特权，因此才能自由往返于城市和乡村。 换成其他人。 离开常住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更别说跑到一望无际的东北群山当中狩猎。 况且。 刘向红带人进山狩猎，是为了给他家重病的老爷子找药。 没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估计打死他们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会不会是田家父子？” 赵大爷冷不丁问道。 这一回，陆远拿不定主意了。 仔细想想，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你不放心就先把人打发回去，咱们爷俩在附近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知道田家父子是陆远心里一根刺，赵大爷果断建议调查一圈。 能够找到田家父子痕迹，自然最好不过。 若是猜错了，陆远也能松一口气。 “好吧，就按您说的办。” 当即，陆远吩咐陆家兄弟带领众人加紧处理猎物，将被乱枪打死的灰狼通通带走。 自己和赵大爷还要在山里待一会。 遣散了众人，陆远和赵大爷一人端着一支枪，小心翼翼在刚才狼群出没的位置进行搜索。 狼群有自己的领地。 即便受到攻击和冲撞，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离开领地。 “赵大爷，这里是血迹，您过来瞧瞧。” 走到一棵树下，陆远敏锐发现地面的石头上留有斑斑血迹。 血迹尚未凝固。 说明遗留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赵大爷迅速走了过去，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石头上的黏稠血液。 放在鼻前嗅了嗅，赵大爷沉声说道：“人血。” 此地出现人血，意味着二人猜得没错。 确实是有人惊动了狼群，这才会引发狼群主动攻击人类。 至于地上的血是不是田家父子留下，答案已经出现了。 不是。 前方不远处，二人再次发现异样。 这回不是鲜血。 而是土制猎枪的打出去的铁砂。 陆远和赵大爷对视一眼，与狼群发生冲突的人，必然是附近的猎人。 田家父子遭遇通缉。 即便留在山中藏匿，也不会主动和狼群发生冲突。 与此同时。 赵大爷发现了大量零散的脚印。 从脚印大小进行分析，曾经有三个人出现在这里，并且都是男人。 “卧槽！！！” “咋了？” 正在观察脚印的赵大爷猛地回头。 陆远愕然说道：“这……这里有老虎的脚印。” “啥！老虎！！！” 赵大爷几个箭步冲了过去，低头一瞧，老脸黑得堪比锅底。 这他娘真是出门没看皇历，竟然跑到老虎的地头。 脚印代表着附近有一头成年猛虎，而且个头还不小。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赶山人，通过蛛丝马迹判断野兽的大小和种类，属于最基本的本事。 就在这时，陆远端枪说道：“赵大爷，要不开枪试试投石问路，如果几个猎人还在附近，听到枪声肯定会向咱们靠拢。” “如果他们走远了，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加上附近出现了老虎的痕迹，陆远和赵大爷继续向附近探查，难保不会和老虎碰上。 夜间不但是狼群频繁活动的时间，同样也是老虎频繁出没的时间段。 两类野兽皆是夜行动物。 晚上和它们碰上，二人恐怕都要交代这里。 “也只能这样了。” 赵大爷点了点头。 开枪制造的响动不但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同时还能驱赶附近潜藏的野兽。 山里人互帮互助是祖辈传下的规矩，不过前提是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砰砰砰……” 见赵大爷这么说，陆远对天连开三枪。 三声枪响，足以引起附近人的注意。 半个小时后，若是没有人过来，或者没有听到他人的呼喊声，陆远和赵大爷将会离开这里，尽快下山回村。 时间一份份地流逝，距离半个小时还剩五分钟。 “前面有人吗？” 终于，林子里传来了人的声音。 陆远大声道：“我们在这里，你们是哪个村的？” “我是小河村的石国强。” 不一会，三道人影出现在陆远面前。 中间的中年男人满身伤痕，搀扶他的两个小年轻脸色一个比一个惨淡。 身上的棉袄破破烂烂，点点滴滴的鲜血顺着中年男人胳膊滴落到地面。 “你……你是陆远？！” 走到近前，中年男人眼中出现愕然的目光。 “你认识我？” 陆远迟疑道。 “打熊英雄，公社当初给你披红挂彩，我们村也派人过去了。” 中年男人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小年轻，一脸苦笑地看向陆远和赵大爷。 娘的。 这叫什么事。 有心和陆远比试比试，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赵大爷看着石国强身上的伤，问道：“你这是被老虎伤了，还是遇到了狼群。” “妈拉个巴子，前有狼后有虎，我们三个差点交代在这里。” 石国强恨恨道：“那群狼简直特么的成精了，我打了半辈子猎，就没见过这么狡猾的狼王。” 说话间，石国强脸上肌肉狰狞扭曲。 外人面前，纵然浑身疼得要死，石国强也不能怂。 赵大爷好心说道：“石同志，我看你这伤需要马上包扎，要不先去我们村吧，你们小河村离这里二十多里路，中间要翻过好几道山梁，恐怕……” 走近了方才看清楚，石国强身上的伤势何止是惨不忍睹，简直是触目惊心。 胳膊，大腿，前胸后背，到处能够看出长长的划痕。 最长的一道口子，差不多有二十多厘米。 石国强叹了一口气，动作艰难地擦拭着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叔，你身上的伤不能再拖了，还是先去陆家庄包扎伤口吧。” 两名年轻人知道石国强憋着一股劲，不愿意接受陆远的帮助。 问题是不接受人家的帮助，石国强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正如赵大爷所讲，这里距离小河村直线距离不远。 但是中间需要翻过多道山梁，就算石国强没有受伤，三人现在回去起码也要半夜才能到家。 “唉，麻烦你们了。” 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石国强脾气再倔，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第93章 乔迁之日 “娘了个腿的，狼群里狼王还真是成精了，竟然会用兵法。” “狼群倒是小事，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应该不会主动下山，现在麻烦的是那头老虎。” “爹，咱们村这么枪，还怕一头畜生？” “滚一边去！” 午夜时分，陆家庄村委会灯火通明。 屋内除了陆山林为首村干部，还有被陆远等人救回来的小河村猎人石国强。 上完药，包扎了伤口，赵大爷又给石国强吃了点镇痛的中药，石国强的情况好了不少。 随后。 石国强讲出了白天的遭遇。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就在前不久，小河村附近出现了一头成年老虎。 与此同时。 陆远立功受奖的消息也传到了小河村，单枪匹马干掉了传说中的人熊，从熊口救下了几名来自京城的年轻人。 披红挂彩，带着家人到处作报告，着实羡煞了不少人。 被人羡慕的同时，也引来不少人的不忿。 其中既有存心找陆远不痛快的孙平安。 还有小河村资深猎人石国强。 以往打猎打猎，即便是打到大黑熊，也不会受到公社的嘉奖表彰。 看到公社专门为陆远举办了一场表彰会，石国强也动了心思。 人熊这玩意可遇不可求，现成的老虎就在眼前。 若是能够打死这只老虎。 石国强估计也能被公社表彰，披红挂彩到处显摆。 就这样。 石国强带着两个跟他学打猎的本家侄子，循着老虎的踪迹一路上山追踪。 就在他们布置陷阱，准备猎杀这头老虎之际，身边出现了狼群。 石国强心有余悸地告诉众人，这群狼邪门到了离谱的程度。 最开始，三人看到的不是狼。 而是一头被咬死的傻狍子。 等到两个本家侄子过去捡狍子的尸体，意外发生了。 狼群毫无征兆地杀了出来。 分成两伙包围了石国强和他的两个侄子。 见状，石国强连忙开枪反击。 试图通过声响吓退这群狼，没想到背后重重地挨了一口。 一头体型有别于其他狼的大狼将石国强扑倒在地。 万幸，石国强狩猎经验丰富，慌乱当中掏出猎刀砍伤了这头狼，这才没有被咬破喉咙。 虽然暂时摆脱了狼王的偷袭，不过危险并没有解除。 就在两个侄子危在旦夕之际。 一声虎啸打破了危局。 伴随着阵阵虎吼，狼群屹立不动，石国强趁此机会拉着两个侄子拔腿就跑。 岂料刚出狼窝，又遇到猛虎。 拦路猛虎体积远超一般的成年老虎，好在石国强这边布置好了猎虎的陷阱，引诱老虎跌落深坑，这才换得一线生机。 逃跑过程中，三人身上的东西丢了大半。 由于石国强身负重伤，加之老虎，狼群很可能还在附近游荡，因而三人既不敢直接下山，更不敢轻易露头。 听到陆远的发出的枪声，三人这才出来会合。 “可能就是它……” 见陆山林冲自己投来一抹复杂的目光，陆远轻轻点了下头。 “怎么，这头大虎也曾来过你们村？” 石国强愕然道。 陆远说道：“之前有村民在坟山发现了老虎留下的皮毛，以为是过路的老虎，也就没当成一回事，没想到它去了你们村。” “这头该死的畜生，等老子伤好以后，一定要亲手宰了它！” 石国强怒骂道。 “这件事情我看应该上报公社，毕竟如果老虎真有你说得那么大，绝不是几个猎人，几支枪就能猎杀的。” 石国强能否成功报仇这个问题，陆山林没兴趣了解，更没心思理会狼群是否成精。 总之一句话，有问题及时上报。 李文斌过问过老虎的事情。 如今老虎再次出现，肯定要通知公社。 其他村干部也是这个想法。 公社如何处理，众人管不着。 可如果不上报，公社可就要处理他们了。 随后，陆山林作出安排，明天一早打电话通知李文斌，一方面汇报老虎的事情，另一方面询问陆家庄的围猎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至于石国强三个人，今晚留在村委会对付一夜。 明早安排人送回小河村。 “陆远，李主任的意思是围猎还要继续，不过范围需要控制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上午，陆山林安排人驾着村里的马车将石国强三人送回去，又将陆远单独叫到办公室。 李文斌嘴上说大型野兽是纸老虎，围猎不会因为猛兽的出现而停止。 实则是公社过年太需要肉了。 如果围猎停了，公社这边的肉食供应也就断了。 至于要不要打虎。 李文斌的意思明年再说。 陆远苦笑道：“咱们这位李主任，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上任以来遇到的几件大事，一半和野兽有关。” “呃……哈哈哈。” 陆山林忍不住大笑起来。 别说，真是这么回事。 李文斌估计是担心这个时候组织围猎老虎，万一碰上大雪天，山里刮起大烟炮，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等到明年开春再进行处理，能够安全许多。 随后的几天，陆远和赵大爷继续带人上山，只不过不再往大山深处走，仅在大山边缘狩猎。 几天后，大雪飘然落下。 一夜之间，陆家庄变得银装素裹，陆远的房子也在这场大雪来临之前盖好。 “噼里啪啦……” 七六年元旦，陆家庄响起了欢快的鞭炮声。 全村唯一一座红砖大瓦房，喜得夏荷，陆远姑嫂合不拢嘴，忙前忙后地搬运着东西。 陆远则是招呼着过来道贺的村民和部分公社干部。 院外架着多口大铁锅，来自供销社食堂的大师傅忙活着炖肉切菜，村中各家女眷帮着忙活。 陆山林带着人搬运家具，锅碗瓢盆。 最引人瞩目的除了陆远搞来的双缸洗衣机，还有一台四四方方的电视机。 说是今天晚上，给大伙弄个开开眼界。 “老二，你小心一点，这么长的木杆子，一定要固定住。” 院中一角，陆爱民带着几个人对着一根十米长的木杆子使劲。 用力将木杆子立起来，陆爱民又将连接上面铁丝的电线，一点点地顺进屋里。 按陆远的说法。 只要这些玩意不出问题，今晚大伙就能看到盒子里的电影。 第94章 七十年代的电视节目 “陆远，你真不打算叫戴兰花一家过来吃顿饭？别怪叔多嘴，你可以不认她们一家，但是名分毕竟在这摆着呢。” 吃饭间隙，陆山林满脸红扑扑地找到陆远。 意有所指地看向几米开外的戴兰花家。 陆远今天搞出的乔迁之喜，绝对是当地最有派头的，而且没有之一。 吃饭的桌子从院里一直摆在院外，整整三十桌。 有鱼有肉，还有烟酒。 以往就算是公社干部家娶媳妇，都没陆远这回搞得热闹。 “村长，您就别恶心我了，请她们一家子过来，我宁可将饭菜喂狗。” 陆远冷着脸。 狗屁亲戚！ 别说陆远不回去找戴兰花，谁敢去，陆远第一个将他请出去。 “村长，你怎么跑了，来来来，再喝点。” “陆远，你也过来喝点，今天这场面，绝对是咱们当地头一份。” 几名村干部围了过来，拉着陆远和陆山林继续喝。 陆远摆的流水席，从上午一直吃到晚上。 砖瓦房有了，家具也都是新的。 并且城里人用的玩意，陆远也不少。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陆远一家还特么家徒四壁，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 转眼工夫。 直接来了个鸟枪换炮。 “兰花婶子，你们这是要出门？” “过来喝两杯，别急着走啊。” “我说戴茂盛，你小子不是最喜欢喝酒嘛，今天咋了，戒酒了？” 院外，正在喝酒吃肉的村民们瞧见戴兰花一家几口，整整齐齐地往村口走。 瞧几个人脸上的神色。 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气。 想想也是，陆远在戴兰花眼皮底下大摆宴席，庆祝自己家的乔迁之喜，就连村里的知青都请了，唯独没请戴兰花一家。 没有被气死，都算戴兰花脾气好。 两地相隔只是十来米，坐在屋里闻着外面的酒肉香气，听到众人吆五喝六的咋呼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 “哼！怎么不吃死你们！” 戴兰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饭的众乡亲。 吃黑食，拉黑屎。 最好吃完以后，这些人全都被撑死。 戴茂盛嘟嘟囔囔道：“娘，到了镇上，咱们能不能也吃顿肉。” “你看我像不像肉！” 戴兰花何尝不想吃肉，问题是谁给她啊。 怂恿孙平安找陆远的麻烦，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做贼心虚的戴兰花，哪还敢过来吃白食。 万一陆远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趁机收拾自己怎么办？ 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去公社走一走，混过今天再说。 “肉肉，吃肉肉……” 就在这时，杜红梅怀里的儿子吱哇乱叫。 大人想吃肉，孩子同样饿得不行。 “没眼色的东西，忍着！” 戴兰花心里这个气，数落杜红梅赶快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凡对陆远家里好一点，也不会被挤兑得这么惨。” “别说了，咱们吃咱们的，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该报全报。” “你们说说，今天晚上那个电视匣子，里面真能放出人影？” “谁知道呢。” 戴兰花一家人出现，未曾对众人的心情构成任何影响。 反而成为大伙喝酒划拳的助兴内容。 全村上下，陆远几乎都请到了。 唯独没有戴兰花，杜红梅，戴茂盛几个人。 当然，自然也不会请张三个。 乔迁宴转眼从中午吃到晚上天黑，众人开始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就在刚才，陆远一个人进屋收拾电视机。 说是很快就能给大伙开眼界。 “当家的，这能行吗？” 抱着孩子的夏荷站在陆远身后，瞧着陆远手里拿着电线，不停地鼓捣着名叫电视机的东西，脸上写满了好奇。 外面架起一根大木杆，上面绑上铁丝，下面用电线连着，这就能鼓捣出人影？ “整明白了。” 陆远擦了擦头上的汗。 小日子的彩色电视机搜索功能非常复杂。 同一个年代里，陆远仅仅接触过国产黑白电视机。 那玩意简单得很。 上面一个圆盘旋钮，外圈用来搜索节目，扭动中间可以换台。 下面的小按钮用来调声音，关闭电视机。 到了后面。 陆远接触的电视是有线电视，插上信号线就能接收剧目。 相较于国产黑白电视，小日子已经开始普及彩色电视机。 信号方式过于复杂。 “哥！出来了，上面出来人影了！！！” 陆月激动地喊道。 布满雪花的屏幕上面，隐隐约约出现人影。 听到陆月的喊叫声，院子里的乡亲们齐刷刷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屋子门口。 为方便众人看到电视节目。 陆远特地将电视机碰到门口位置，屏幕正好对着院子这边。 陆家庄虽然很早就通了电，但家里有电源插座的人家，仅有一家。 村长陆山林。 随着新房子盖好，陆远家里也有了电插座。 “这是……这是报纸上的那些大领导……” “娘啊！！！他们怎么跑到这里面去了？” “村长，这是咋回事啊。” 随着电视机画面越来越清晰，院里院外上百名村民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为方便众人理解，陆远介绍电视机是一种新型电影放映机。 事有凑巧。 电视机搜索到的信号，赫然是冰城电视台的转播新闻。 作为工业领域的老大哥，东北不但是最早建设电视台的地区，电视机拥有量相对其他省份更多。 使用的电视信号发射设备，覆盖范围相当之大。 “一群乡巴佬！” 就在这时，院中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陆远邀请知青们过来热闹，打定主意缠着陆远的苏文秀和吴思甜也跟着来了。 听着乡亲们大呼小叫的声音，苏文秀故意显摆道：“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京城电视台的新闻，冰城电视台负责转播。” “竟然京城当地的新闻，出现大领导们的声音有什么奇怪的。” 闻言，陆远懒得回怼。 苏文秀说得没错。 冰城电视台成立至今二十年，主要任务便是转播京城的新闻消息。 今天是1976年的元旦，电视里的新闻相当劲爆。 知青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手脚发颤。 陆山林一眨不眨地盯着。 娘咧，这些话也能够直接说的吗？ 第95章 索要名额 京城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 随后，电视机屏幕再次变成一片雪花。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了。 陆远一家大概收拾完东西，时间已经是半夜。 躺在新家的炕上，看着身边的媳妇儿和闺女，陆远心情有些压抑。 今年开始。 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一月一号，既是陆远一家乔迁新居的日子。 越是陆远大展拳脚的一天。 只是…… 陆远轻声叹了口气。 未来一两年里，陆家庄也将迎来多事之秋。 知青们闹着返城，工农兵大学生制度将在今年彻底结束。 回城变得不再遥遥无期。 抛妻弃女，与丈夫离婚的事情，将会层出不穷。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远侧过身子，将夏荷抱在怀里。 天下大事轮不着自己管，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 没过一会。 夏荷脸色涨红，口中发出低若蚊蝇的声音。 “小点声，别把闺女吵醒了。” 日上三竿，陆远才从炕上爬起来。 年轻虽好。 还是要多加节制。 一夜鏖战，陆远只觉得全身酸爽。 “哥，外面有人找你。” 还没等陆远穿好衣服，陆月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院子外面有个穿着干部服的年轻人，开口就说让陆远出去将他。 说话的态度非常不客气，就像陆远欠了人家钱一样。 “我出去瞧瞧。” 陆远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夏荷的去向。 得知夏荷去给赵大爷送饭，陆远也就没再多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家人仿佛成了一家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 赵大爷对陆远一家关爱备至。 自然而然，陆远也要肩负起照顾赵大爷生活的责任。 知道赵大爷一个人住惯了，陆远便安排媳妇儿每天给赵大爷送饭。 送饭是其次，主要是老爷子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头疼脑热。 别看赵大爷身体健康，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一个人住在山脚下，终归让人不放心。 等到过段时间，陆远再去做做赵大爷工作，争取将老爷子接到家里。 “原来是你，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苏文秀的事情吧？” “算你聪明！” 院子外边，白向阳手扶自行车，一脸不悦地望着陆远。 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看到陆远，白向阳就讨厌起了这个人。 明明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见到干部肯定要矮一头。 偏偏，姓陆的面对自己不卑不亢。 甚至还敢拿刀威胁白向阳。 想到这件事，白向阳就是一肚子火。 “大家都是男人，说话办事痛快点。” “我听说过完年，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就会发现你村，你是你们村的治保主任，有权推荐知青上大学。” 白向阳开门见山地让陆远提条件。 今年的大学生名额，一定要属于苏文秀。 听到这番话，陆远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陆远，你少在我面前装蒜！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要带着苏文秀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向阳走到陆远身前，冷冷地道：“苏文秀是我对象，懂了吗！姓陆的，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妥，我不但会给你一点好处，你之前得罪我的事情，也能一笔勾销。” “如果你冥顽不灵，别怪我收拾你。” 陆远听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白向阳。 这个人今天抽了什么风，跑到陆家庄装腔作势。 再次看到陆远不屑的眼神，白向阳恼羞成怒道：“你踏马耳朵是不是聋子，老子问你话呢，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你到底给不给苏文秀。” “不给。” “你再说一遍！” 白向阳握起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教训陆远的架势。 这期间，白向阳发现苏文秀对自己的态度异常冷漠。 刚开始接触，苏文秀对白向阳笑脸相迎，不但答应和白向阳一块散步，吃饭。 而且频频露出喜欢白头鹰的意思。 然而自从苏文秀回到陆家庄知青点，情况发生了变化。 无论是给苏文秀写信，还是打电话到陆家庄找苏文秀，苏文秀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思来想去。 白向阳认为责任在自己身上。 没能履行帮助苏文秀离开农村的承诺。 因此，苏文秀才会生气地不搭理自己。 有一说一。 白向阳不是不想帮苏文秀调动，而是根本办不到。 家境不错的白向阳，有些事也不是想想就能办到。 总而言之，知青的回城调动流程非常麻烦。 除非有当地大领导帮忙。 不然的话。 山高皇帝远，县官永远不如现管。 “白向阳，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你没来过，如果继续以这种威胁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的。” “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上下嘴唇一动，就让我将名额给苏文秀，你凭什么？这件事情一旦捅上去，别说你要倒霉，苏文秀也要跟着吃瓜落。” 白向阳喜欢苏文秀这件事情，陆远上次就看出来了。 这年头知青回城，方法无非两种。 第一，回城治病。 表明苏文秀身患重病，当地无法治疗，需要返回原籍城市进一步治疗。 另一种方式是通过上大学，毕业以后留到城里。 两种方式的难度都不算低。 陆远没兴趣掺和这些人的破烂事。 附近有人走了过来，陆爱国看了一眼满脸杀气腾腾的白向阳，说道：“主任，出什么事了？” 陆远冷笑道：“这位来自县里的白同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正在开导他呢，白同志，有病就赶紧看病，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病，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一会还有工作要做。” “陆远，你给我等着！” 让白向阳动手打人，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留下一句狠话，白向阳骑上自行车直奔知青点。 想让心爱女人离开陆家庄，来到自己身边，必然绕不开村委会和村大队。 陆远若是中作梗，苏文秀这辈子都没有回城的机会。 “主任，这人是干吗的？” 白向阳前脚刚走，陆爱民凑过来问道。 “闲扯淡的草包，别管他了，你来得正好，先在我家吃顿饭，一会陪我去砖厂工地瞧瞧。” 陆远淡然道。 第96章 供销社不收皮毛，但是我收! 听见陆远提到砖厂，兄弟二人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 陆家兄弟二人之所以一大早过来找陆远，正是为了砖厂的事情。 得知砖厂已经盖得差不多，公社打来电话传达李文斌的最新命令。 尽快完成砖厂后期建造，争取在过年前后竣工。 从知青中培养出一批烧砖能手。 三月份，第一批砖一定要出炉。 传达完公社指示，陆爱国说道：“我估摸着三四月份的时候，公社肯定要大兴土木，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让咱们村的砖厂出砖。” 陆远点头表示赞同。 大兴土木是必然。 李文斌之所以能从公社主任的位置上，被上面直接提拔成县里主要领导，关键就是最近一两年的大兴土木。 公社下辖十几个村和生产队，总人口将近两万。 由于地处偏远，加之以前的公社主任庸庸碌碌，只求不做不错，没人愿意做进一步的发现建设。 贫困落后的局面，随着李文斌的到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两年时间里，李文斌大刀阔斧地对村子和生产队进行了基础建设。 修建村小学，卫生站，供销点。 看样子，李文斌是准备提前开始他的建设计划， 六十年代中期，国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医疗下乡运动。 民办教师与赤脚医生，两种特殊时代下的特殊职业，出现在广大乡村地区。 只不过村村建小学，推广赤脚医生等精神部署，有的地方落实得非常好，有的公社依旧是我行我素。 当年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远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担心知青们完不成上面下达的任务？” 等了半晌不见陆远开口，陆爱民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陆远真的担心知青们不能在三月份，完成上面下达的烧砖任务，不妨找个机会组织修建砖厂的知青，集体去县里的国营砖厂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烧砖。 城里知青有文化，学习速度肯定比当地人更快。 陆远淡笑道：“学手艺这件事情，确实要提上日程，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半刻，距离三月份还有两个月，先把这个年过了再说，走吧，去河沿砖厂瞧瞧。” 不一会，三人一块来到河沿边的砖厂工地。 不得不说，人的动力是无穷的。 肚子里有油水，每天吃饱饭的情况下，知青们的干劲发挥到了极致，修建速度也让人刮目相看。 不到一个月，空荡荡的河沿边出现了一座颇具规模的砖厂。 每天都能吃到肉，几十名知识青年无论男女，毫无保留地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劳动干劲。 看到陆远来了，一大群知青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介绍现在的修建进度。 随着气温降到零度，砖厂收尾进度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好在主要任务已经完成。 再有一个来月的时间，砖厂彻底竣工不成问题。 “同志们，辛苦大家了，好好干，村里不会亏待你们，公社也会给你们记上一功。”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村里给你们放两天假。” 陆远当众承诺道。 这年头的乡下，没有过年放假这一说。 无论是元旦还是春节，每天都是劳动日。 该干活干活，该出工出工。 唯一不同的是，城里有礼拜天。 到了周末，城里的工人和干部可以休息一天。 “陆远，供销社打电话找你，让你明天去一趟。” 时间来到下午，村会计找到陆远。 听到王长友找自己有事，陆远并没有挂在心里。 猜想应该是说村里向供销社供应肉食品的事。 自从答应向供销社供应肉食，陆家庄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集体进山狩猎，打到的猎物进行集体分配。 每隔两三天，村委会便会安排人，用马车，牛车将肉送到供销社换钱。 不分种类，一斤肉六毛五分。 里里外外，村集体着实挣了不少。 每天下地干活挣工分，一个人最多两毛钱。 这段时间狩猎挣到的钱，比之前几个月干活赚的工分加在一起还要多。 早晨。 陆远吃过早饭去了一趟马棚，套好缰绳马鞍，纵马前往公社。 大雪纷飞，路面结冰。 陆家庄距离公社三十公里路，骑自行车去公社，人恐怕还没有到，已经先被摔得鼻青脸肿了。 相比于自行车，还是骑马更安全。 上午九点，一人一马来到了供销社大门前。 从马上下来的陆远随手将马拴在供销社门口的长椅上，溜溜达达地走了进去。 农村没有休息日这种说法，但是公社有。 今天恰逢星期天，来供销社买东西的社员和干部人数不少。 看到陆远进来，王长友将手里的活交给一名售货员，笑呵呵地把陆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拿起放在地上的暖瓶，主动给陆远泡了一杯茶。 “王哥，向公社供肉的事情不成问题，只要供销社这边不喊停，每隔两三天，起码会有一车肉送到你这里，保证让公社领导和社员们过一个好年。” “小陆，你办事我还能不放心？不过叫你过来，说的不是供肉这件事。” 王长友掐灭手中香烟，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见外边没有人，王长友这才将门重新关上，回头说道：“你们村这段时间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围猎，手里应该积攒了不少兽皮吧？” “大概有个上百张皮子，主要是狍子皮，鹿皮……” 说到皮子的种类，陆远停顿了片刻，不动声色道：“王哥，难道供销社也开始收兽皮了？” “收购动物皮毛是县里收购站的活，咱哪敢越俎代庖呀，供销社不收，不过……” 王长友走到陆远身前，用只有陆远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供销社不收皮毛，但是我收。” “你收？” 陆远心头一动。 “王哥，你要收什么皮毛？” “白狐皮，山猫皮，土豹子皮，老虎皮，总而言之，越精细的皮毛越好卖。” 陆远是个什么人，王长友和他接触了这么久，多少了解一点，有些事情没必要瞒着掖着。 当即，王长友开门见山地告诉陆远。 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 第97章 供销点售货员名额 买卖交易依旧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是其中利润，最近越来越大。 雪城，冰城等省内主要城市，出现了大量倒买倒卖的票贩子和二道贩子。 稀罕物到了他们手里，身价马上就会翻上几番。 陆远听后颇为诧异。 没承想，王长友的胆子也会这么大。 王长友说得没错，买卖交易这类不被允许的经营活动，正发生着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前两年开始，各地的黑市规模越来越大，各种能人纷纷从水下浮上水面。 不论是三转一响，还是其他需要凭关系，凭条子购买的商品，都成了交易品。 王长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这片没什么像样的工厂，工业品是不要想了，想要弄到点活钱，只能从山上的野兽打主意。” 说完这些，王长友拉开抽屉，拿出一本记事本，翻开中间一页取出一张纸条。 “你看看，这是如今的皮毛价格。” 接过纸条，陆远一目十行地打量各类皮毛的收购。 和县里收购站的开出的价格比起来，纸上的价格起码高了三倍。 一张上好的猞猁皮，能够卖到一百五六十块。 不夸张地讲，差不多赶上一辆自行车的价格。 土豹子皮，白狐皮同样不便宜。 就连熊皮，也有相应的收购价。 各类皮毛柔软，具有御寒能力的野兽皮毛，价格从两三百块到几十块，十几块不等。 放下手里的价格表，陆远说道：“王哥，偷偷交易虽然是个发大财的机会，可要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当中间人，我看咱们宁可不做，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没有金刚钻，我不会叫你过来一块商量。” 王长友早就想到这一节。 陆远担心的事情，王长友比陆远更加担心。 毕竟，自己可是有官职在身的干部。 各类交易进行得如火如荼，可总归是见不得光。 一旦被有关部门发现，给你个投机倒把罪都是轻的。 解除所有职务一撸到底，进笆篱子啃窝头也是可能的。 叫陆远过来之前，王长友已经打通了关系。 他在城里的小舅子，干的就是这门生意。 亲小舅子当中间人，何愁生意做不起来。 只要把东西送过去，小舅子这边立马给钱。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想要活得有滋有味儿，胆子就要大一些。” 王长友继续怂恿。 物以类聚，陆远胆子大，天天和各类商品打交道的王长友，胆子也不小。 当地人眼中，山上的狼虫虎豹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可一旦将它们身上的皮毛剥下来，分分钟就能变成真金白银。 “小陆，你要是还放不下心，就回去再想想，如果决定干这票，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无论打到什么样的动物皮毛，你一半，我一半，一块大发财。” “王哥没说的，这件事情我干了。” 陆远笑道。 既然王长友已经打开了销售门路，陆远没理由畏首畏尾。 分田到户，允许个人做买卖，还要再等两三年。 这段时间里，无论陆远在陆家庄搞出多少名堂，建立多少集体企业，也仅仅只能从中捞上一点点的油水。 归根结底，都是苍蝇腿。 小打小闹还行。 一旦搞大，一只无情的大手瞬间就能将陆远拍死。 一颗心，两手准备。 眼下的皮毛合作，不失为一个打破禁锢的机会。 许是看出李文斌做事情不拘小节。 不重视手下人的私德，王长友才敢玩得这么大。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长友心情大好。 有了陆远的加入，这笔生意十拿九稳。 陆远在陆家庄的威望，甚至比村长陆山林还要高。 加上他和公社主任李文斌之间的关系，陆家庄民兵成了十里八乡，唯一拥有制式武器的民兵队伍。 拿着这些家伙进山打猎，还怕打不到值钱的动物？ “王哥，你这边能不能也帮我想个主意。” 交易是相对的，陆远答应参与这门生意，王长友也不能坐享其成。 随后，陆远提出想要买一台缝纫机。 购买缝纫机的工业票，陆远手头有十几张。 买缝纫机的钱，直接从货款里扣。 “行，这件事情我记一下，这几天想办法给你问问，看看能不能进一台缝纫机。” 说完缝纫机的事情，王长友话锋一转，再次送了陆远一个意外惊喜。 供销社打算在下面的村子里设一个供销点，方便贫下中农购买生活物资。 以往，老百姓想要买东西，必然要翻山越岭到镇上供销社买。 各村和大队的前往公社的路程有远有近，距离公社最远的村庄，差不多有一百多里的路。 买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往返两百里，就有些不值当了。 有鉴于此。 李文斌在昨天的会议上提出开设农村供销点，方便贫下中农购买生活用品。 至于供销点具体开在哪里，供销社负责规划。 有了供销点，自然还要有售货员。 供销点下设一名当地售货员，每月工资十五块钱。 天天守着供销点卖货，定期去供销社交钱，拿货。 每个月领工资，但是改不了户口。 “王哥，你让我说什么好……这事，谢谢你了。” “咱俩还客气什么，你帮我，我帮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长友拍了拍陆远的肩膀。 陆远答应帮忙，王长友自然也要表示一二。 不花钱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留在供销社食堂吃了午饭，陆远骑上大青马，一路疾驰地返回陆家庄。 关于供销点售货员的人选问题，陆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是别人，妹妹陆月。 接下来，公社还要在各村，各生产队大兴土木。 别的事情陆远可以不参与。 唯独一个名额，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村里有了小学，还要有民办教师。 小学老师的名额，起码要有一个属于自家媳妇。 “你们别忙活了，今天的饭我来做。”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五点多钟，陆远撸起袖子洗了一把手，将媳妇儿和妹妹从厨房打发进屋，亲自下厨做饭犒劳二女。 第98章 村办教师 夏荷抱着闺女盘腿坐在炕上，表情不解地说道：“小月，你哥今天怎么了，从公社回来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现在又说要亲手做饭，不会是真的碰到了什么喜事吧？” 陆月低头看着桌上的书，听到嫂子这么问，抬头说道：“嫂子，你就是操心的命，我哥就算没有遇到喜事，帮咱们分担家务活，下厨做饭，又有什么不应该的，你就安心歇着吧。”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哥有事肯定会告诉咱们的。” 听到这话，夏荷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一个多小时后，几盘香喷喷的饭菜被陆远端了进来。 狍子炖白菜，酸菜炒野猪肉，山鸡炖榛蘑，红烧鲫鱼。 几道菜全都有肉，伙食之丰富放在整个陆家庄，也绝对是独一无二。 平常的时候，陆家庄老少爷们隔三岔五偶尔吃上一顿肉。 到了冬天，白菜土豆，萝卜酸菜，成了餐桌常客。 至于说吃肉，唯有等到过年那一天。 大雪封山不但增加了上山狩猎的难度，陆家庄后面那条河，也会因为温度骤降而结冰。 捞鱼打鱼基本没戏。 “小月，媳妇儿，告诉你们一桩大喜事，咱家马上就要出两个吃国家饭的能人了。” “吃国家饭？！” 夏荷大吃一惊，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当家的，难不成公社给了你招工名额，让你去工厂上班？不对呀……你说两个人吃国家饭，是不是李主任一次性给了咱们两个名额。” 吃国家饭意味着什么，没有几个乡下人不知道。 摆脱农籍，吃国家饭，领工资。 陆月叽叽喳喳地缠着陆远，让大哥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能吃上国家饭。 “好了好了，你别晃了，都把我给晃晕了。” 陆远哭笑不得道：“公社没有给招工名额，供销社却给了一个半工半农的售货员名额。” 随后，陆远将供销社准备在陆家庄建供销点的事情讲给二女。 这份工作将会做到陆月头上，每月十五块工资。 放在城里，一个月十五块钱不算高。 工厂里的学徒工，每月也能拿二十多块。 可要是在陆家庄，绝对是头一份。 一名男劳力每天不缺勤，不偷懒，一个月也就能得到六七块钱的工分。 “哥，你没骗我吧！我真的能成为售货员？” 陆月激动得眉飞色舞。 怎么都想不到，这件好事能够落到自己头上。 陆远笑道：“你要是觉得我骗你，行，这份工作就让给你嫂子了。” 此话一出，陆月咬了咬嘴唇，说道：“哥，要不让我嫂子去当供销点当售货员吧，这些年嫂子为咱家吃了不少的苦，生完妞妞后身子骨一直不好，你心疼嫂子，一直不让嫂子出去上工，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陆远心疼夏荷，陆月同样心疼嫂子。 自从夏荷嫁到陆家，就没享过福。 没有分家的时候，夏荷成了戴兰花婆媳的使唤丫头。 粗活累活苦活，全都要有夏荷和陆月干。 有一点好吃的，戴兰花他们家关起门自己就分了。 有的时候连残羹剩饭都不愿意留给夏荷。 眼下的日子好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陆远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如果陆月和夏荷天天待在家里不去上工，时间一久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只有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土豪恶霸家的女眷，才会什么都不干。 每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想了想，嫂子更需要这份工作。 听到陆月要将工作让给自己，夏荷红了眼圈，鼻子酸酸的。 “小月，你心疼嫂子，嫂子领你的好，但这份工作是你哥给你找的，还是你去吧。” “你年纪轻，脑子好使，肯定能干好这份活，供销点每天都要接触钱，你能把账算清楚，嫂子可不行。” 随后，温馨的一幕出现在陆远眼前。 夏荷和陆月互相推，都想让对方去供销点上班。 “你们就别互相推让了，小月，售货员的工作是你的，至于你嫂子，我这边另有安排。” 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酸菜放在嘴里咀嚼，含糊不清地说道：“媳妇儿，你先在家休息两三个月，等到村里大兴土木，你来给你找个好活。” “什么活？” 夏荷好奇道。 “村小学老师。” “啥？！我当老师……” 此话一出，夏荷和陆月大吃一惊。 “当家的，咱们村要修小学？” “不但要修小学，还要建卫生站。” 陆远感慨道：“按理来说，十多年期间，这些东西就该有了，不过那个时候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公社没钱，村里也没钱，一来二去，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 目前，李文斌尚未对外透露相关消息，陆远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无意间听到的。 关起门来说话，二女千万不能外传。 “当家的，我不行啊，我连自己都教不会，哪有本事给孩子们上课。” 夏荷连连摇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村小学老师和售货员不一样。 售货员每天面对的都是大人。 小学老师要和村里的孩子打交道，甚至还有外村的孩子。 万一出现什么岔子，夏荷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媳妇儿，我说你行，你一定能行。” 陆远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段时间，张知青经常来给你们上课，你们落下的文化知识，也都捡得差不多了。” “我媳妇念过初中，是个文化人，当个村办小学老师绰绰有余，况且，村里那些半大孩子你又不是不认识，谁不听话就告诉他们爹娘。” “村里有了学校，孩子们能在本村上学，不用跋山涉水去公社，当老师也是给家里积德。” “嫂子，我哥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吧。” 夏荷还想继续推辞，陆月不失时机地帮着陆远做夏荷的思想工作。 最近一直在跟张建强上课，该学的文化知识通通学了一遍。 由于家庭条件所限，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去公社上学。 庄里有自己的学校，夏荷当了老师。 全村男女老少一定会感谢夏荷给他们的孩子上课，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夏老师。 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干什么不去。 第99章 一枪放倒大山猫 见陆远和陆月都在劝自己，夏荷犹豫半晌道：“那……那我就试试？” 喜讯来得太过突然，夏荷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只能说尽量试试。 对此，陆远相信夏荷一定能够干好。 之所以没有安排陆月去当民办教师。 主要是想让媳妇儿多休息休息。 不难想象。 一旦村里有了供销点，必然是人来人往，乌烟瘴气。 陆月生了一股小辣椒的脾气。 正好和他们打交道。 “这就对了。” 陆远夹了几块肉放在媳妇碗里，说道：“先吃饭，这两个月再把文化知识提高一些，等到上头下达命令在咱们村建小学，村办教师名额必然有你一份。” 最近几个月，陆远忙得脚打后脑勺，每天睁开眼睛便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 家务事，照顾孩子的事情，全都落到了媳妇和妹妹身上。 知道照顾孩子，操持家务的不易，陆远心中始终有着亏欠。 一旦有机会，就会帮着媳妇和妹妹分担一些家务活。 “中午你们就不用等我了，我估摸着可能要天黑才回来。” 转过天，陆远收拾好东西，准备一个人进山狩猎。 在妹妹的帮助下，陆远很快套好了马车。 大青马后面拉着个四四方方的冰爬犁，不但能够搬运大型猎物，而且还能提高移动速度。 挥手告别媳妇儿和妹妹，陆远赶着爬犁开始进山。 本次进山，陆远将两支枪全部带上。 遇到难缠的大型野兽，特别是皮糙肉厚的野猪，半自动步枪未必能够击杀。 这种情况下，双管猎枪就能派上用场。 进入大山深处，陆远凭着赵大爷传授的赶山经验，很快发现一头出来觅食的大山猫。 体长将近一米五，身上油光锃亮的皮毛看得陆远双眼发光。 刚进山就碰到这玩意儿，运气属实不差！ 不过话说回来。 想要得到一整张的猞猁皮，攻击方式需要仔细斟酌斟酌。 瞄准就打，山猫的皮毛也会出现破损。 一张完整的山猫皮拿到市里，起码能卖到一百六十块。 此时。 悠闲觅食的大山猫尚不知危险已经靠近，不紧不慢地在雪地寻找着可以猎杀的猎物。 远处，陆远心里直犯嘀咕。 相比于老虎，野猪，熊瞎子。 山猫速度是众多猛兽中最快的，与土豹子不相上下，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跑得无影无踪。 以前看到大家伙，陆远都是连续开枪。 不给猛兽任何逃窜，反击的机会。 但是这一回，陆远如果继续连续开枪，等于和钱过不去。 想要一击毙命，就必须瞄准脑袋打。 大山猫速度快，嗅觉同样灵敏。 重生到现在，陆远打出去的子弹不下几百发，各种大型野兽也都见了个遍，唯独这一次，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陆远看向手腕上的表。 从发现大山猫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机会出现了！ 一只野兔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大山猫一个纵身将野兔扑倒在地。 张开锋利的獠牙咬死倒霉的野兔。 大山猫距离陆远大约一百多米距离。 机会难得，陆远没有任何的犹豫瞄准大山猫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一声枪响，打算享受美食的山猫应声倒地。 陆远麻溜地将半自动步枪放下，拿起旁边的猎枪快步朝前冲。 如果大山猫故意装死，趁着陆远靠近发起攻击，双管猎枪能直接将它打飞出去。 走到距离大山猫几米的位置，陆远停下脚步，手持双管猎枪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猎物。 过了五分钟，陆远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大山猫被一枪毙命。 脑袋上出现一道弹孔，皮毛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奶奶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陆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拭因为紧张而生出的汗珠。 打了这么久的猎，就没像今天这么紧张。 不是因为遇到了猛兽，而是担心怎么才能让皮毛不被子弹破坏。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神枪手都是被子弹喂出来的。” 随着身上激动情绪消退，陆远过去动手处理皮毛。 子弹不偏不倚，打到大山猫的两眼中间。 若不是之前消耗掉的几百发子弹，陆远的枪法也可能变得这么娴熟。 处理完大山猫尸体，陆远小心将猞猁皮完剥下。 点燃篝火，陆远将随身带来的窝头用刀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吃。 吃饱喝足。 陆远将大山猫尸体放在爬犁上面，继续寻找猎物。 忙活了一下午，陆远只打到一头狍子。 别看下午的收获远远比不上上午，不过陆远已经知足。 毕竟，大山猫和老虎一样，不是说碰到就能碰到。 而且碰到以后，能不能猎杀都是个未知数。 天色稍黑的时候，陆远赶着爬犁回到了陆家庄。 “哥，你也太厉害了，一个人两支枪，打回来一头大山猫！” “今天运气好，刚上山就碰到了大山猫。” 陆远叫来陆月准备草料喂马，大青马今天出力不少，晚上给它吃得好的。 村大队喂马，最多在草料里加上一些苞米粒。 毕竟，人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喂牲口。 自打陆远将大青马从夏德贵家要来，草料方面一点都不敢马虎。 马和别的牲口不同，如果喂得不好，不但精神萎靡，体重也会噌噌往下掉。 不一会，陆月端了个大木盆出来，里面放着用秸秆，稻草搅拌的草料，草料里还有黑豆，黄豆的细料。 陆月一边帮着陆远喂马，一边打趣喂马的饲料，比普通人家吃的饭还要好。 陆远随口应两句，继续处理猞猁皮。 猞猁皮能卖大钱，狍子皮也能卖钱。 只不过狍子皮拿到城里，纵然是完整的一张，最多卖到三十块钱。 按照一半计算，两张一起起码能够进账一百。 等过两年政策好起来，陆远打算开山货店，药材收购店。 将做靠山吃山挥到极致。 大门不出，留在村里收山货，收草药。 转手一卖，利润大大的。 “当家的，饭好了，你和小月赶紧进来吃吧。” 夏荷的招呼声打断了陆远的浮想联翩。 到了明天，陆远打算再进一趟山。 趁着这段时间不算太忙，多弄点皮毛。 争取过年前，手里的存款超过一千块。 第100章 流言蜚语 上一世，陆远依稀记得李文斌是在今年下半年，开始他的大兴土木。 修建小学，卫生站，疏通水渠，建供销点。 一年多的时间，公社下属十几个村大队，生产队，全都有了学校和卫生站，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凭借这份功劳，李文斌一跃从公社主任，成为县里的二把手，很快又被提拔为一把手。 这一回，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李文斌的大动作很可能会因此提前。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再提前，起码也要等到春暖花开。 距离过年还剩二十来天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了陆家庄。 公社将于今年落实村村建小学，队队有赤脚医生的精神指示。 根据传言，第一所小学将建在陆家庄。 一天的时间，这条从知青点传出来的消息成为重磅新闻。 当晚，打听消息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不但快要将陆远家的门槛踩塌，其他村干部也没好到哪儿去。 知青群体表现得尤为迫切。 建好了学校，肯定要招收老师。 小道消息说公社会就地选拔老师。 有资格在村小学担任老师的人，必然是这些受过文化教育的知青。 “我最近的表现主任您都看到了，不说勤勤恳恳，也是老老实实，等到开春公社在我们村修建小学，您能不能给我留一个民办教师名额？” “陆主任，你别看我只念了初中，但是下乡的这些年里，我一直没有放弃学习文化知识，水平不比高中毕业生差多少。” “我爸妈都是老师，从小耳濡目染，比其他人更知道怎么教孩子。” 修建砖厂过程中，知青们经常跟陆远打交道，俨然将陆远当成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昨天消息传过来，一直到今天，陆远家里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知青们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夏荷和陆月忙前忙后地招呼这些人。 单是开水都烧了十几壶。 陆远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这都是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 可惜，没人相信陆远的解释。 谁不清楚，陆远是李文斌眼前的大红人。 公社主任李文斌作出的决定，可以瞒着其他人，一定不会瞒着陆远。 打通陆远这边的关系，等于得到改命换运的机会。 民办教师放在城里不算什么稀罕活。 可是在农村，绝对是香饽饽里的香饽饽。 风吹不着雨晒不着，按月领工资，挣工分。 逢年过节的时候，一些有良心的孩子家长，还会给老师们送点东西。 “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招收民办教师，修建学校的事情，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昨天才听到的。” 陆远放下所有的茶缸子，无可奈何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听到的小道消息都是谣言，公社没有下发任何通知，更没有明确是不是在春天建小学。” “如果有确切的消息，村里会第一时间通知大伙，你们先回去吧。” “没有上面的通知，你们就算天天来，村里也给不了你们任何承诺。”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张建强身上。 最近这段时间，张建强经常来陆远家上课。 见大家全都盯着自己，张建强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有一说一。 张建强也想得一个教师名额，不过有的事情能想不能说。 陆远如果愿意给，张建强什么都不说，名额也能落在他头上。 若是陆远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张建强纵然将嘴里唾沫缩干，没有就是没有。 “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吃饭吧！还是那句话，不信谣不传谣，有消息，村里一定会公开通知。” 陆远态度强硬地下逐客令。 望着陆远不高兴的模样，众人只能不情不愿离开陆家。 “哥，公社到底有没有消息传下来？如果没有的话，知青们恐怕还会继续闹下去。” 众人走后，陆月过去将门关上。 招收民办教师的事情，陆远不是说处于保密当中吗。 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 陆远苦笑道：“我是治保主任，不是算命先生，要是能算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不用发愁了，小月，你陪你嫂子做饭去，我去一趟村长家。” 陆月问道：“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到时候再看吧。” 说罢，陆远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都给我滚犊子！！！我家老头子跟你们说了八百遍，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是再过来烦人，我就和你们不客气。” 陆远还没走到陆山林家，远远听到黄大花的叫骂声。 停下脚步，陆远顿时哭笑不得。 和自家一样，陆山林同样遭到包围。 除了部分知青，剩下的都是村里人。 黄大花气势汹汹地拿着一根棍子站在门口，不客气地让众人马上滚蛋。 建不建学校是公社的事情，招收民办教师同样也是公社的事情。 这些人不去找公社，跑过来缠着陆山林，全都是神经病。 村中第一悍妇绝非浪得虚名，黄大花手持木棍犹如门神挡在门口。 没过几分钟，众人纷纷散去。 确定附近没有闲杂人等，陆远加快脚步敲响陆山林家的大门。 “你们是不是没完了？非得逼我撕破脸，你们才能滚蛋是不是！！！” “婶子，我是陆远。” 听到陆远的声音，黄大花连忙将门打开，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远，你别往心里去，婶子不是骂你……”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和你家一样，我家也被缠得焦头烂额了。” 陆远主动说起自己是过来躲清静，顺便和陆山林商量点事情。 “他娘的，到底是哪个黑心鬼传的瞎话！事件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放谣言，要是让我找到这个人，我非得把他腿卸下来不可！” 黄大花骂骂咧咧地将陆远请到家里，随后重重关上院门。 “你来了，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陆山林有气无力的声音。 陆远进屋一瞧，里屋烟雾缭绕，地上都是烟头。 “村长，上面有明确消息吗？” “唉，别提了，一提这事我就头疼。” 陆山林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声音复杂地说道：“白天的时候，我给公社去了通电话，李主任确实在会上说要建学校，至于啥时候盖，选择哪里建第一座小学，是不是从当地招收老师，这些都并没有明确说明。” “看样子，这是有人故意和咱们过不去啊！” 第101章 民办教师风波 闻听此言，陆远皱起眉头道：“叔，咱们想到一块了，我来找你也是说这件事情。” “有人故意曲解了李主任的意思，添油加醋往外放谣言。”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陆山林情绪好了不少。 发愁的不是众人登门套近乎，而是被人给坑了。 昨天，传到陆家庄的谣言有鼻子有眼儿。 说什么三四月份，公社会在陆家庄建第一所农村小学。 老师会从陆家庄当地挑选。 “陆远，你脑子活络，帮叔分析分析，到底是谁要和咱们过不去，传这样的谣言恶心咱们。” 陆山林严肃道。 陆远叹气道：“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猜可能是与会干部，至于是谁，一时之间也没个头绪。” 根据陆远的分析，这件事背后的文章绝对不小。 谣言先从知情点传出来的。 几个知青昨天去公社买过年的东西，路上听人说公社要在陆家庄盖小学。 然后，知青就把事情传回了知青点。 谣言说得像模像样，成为民办教师，每月工资起码二十块。 盖小学，招收民办教师，统统不是小事。 更不可能只开一次会议，一切事情都能当场拍板决定。 现在是1976年，不是1986年，没几个领导敢搞一言堂。 往后推十年，上面开始大量给地方放权。 一言堂这种情况才会出现。 “妈拉个巴子的！咱们陆家庄才过几天消停日子，眼瞅就要过年了，有人偏不想让咱们过个顺心年。” 陆山林骂道。 乡下的地方，一直是听风就是雨。 东家长西家短，哪家的媳妇不生崽，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传上大半个月。 更别说招收老师，修建学校这等大事。 不但村民们听信了谣言，知青们更是成群结队地过来讨要名额。 总而言之，整个陆家庄都在因为这件事情变得躁动不安。 背后耍阴谋的混蛋里挑外撅，没安好心。 村民们想让自己的孩子当民办教师，知青们也都急红了眼。 这要是吵起来，非得见红不可！ “小远，你能不能再猜一猜，到底是谁要和咱们陆家庄过不去？” 黄大花端来一杯开水放在陆远面前。 陆远无奈道：“婶子，我也发愁啊，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王八蛋没想让咱们陆家庄过个安生年，并且还给咱们来了一个一石二鸟。” “什么叫一石二鸟？” 陆山林两口子同时问道。 “第一，将咱们村干部和村民们，知青们对立起来，影响我们的威望。” “第二，为了得到一个名额，两伙人肯定会互相说坏话，互相使绊子，因为修建砖厂的事情，知青们和乡亲们的关系开始变得融洽，现如今，全特么完犊子了。” 听后这番分析，纵然是没上过学的黄大花也嗅出了这个人的恶毒。 等到以后村里真的搞起学校。 不论村里选谁当老师，都会成为一颗雷。 选择村里人当老师，知青们不干。 选知青，乡亲们一定会闹。 “这下子可麻烦了……” 陆山林无精打采地告诉陆远，李文斌听后也是非常生气。 命令陆山林马上平息谣言。 “小远，你这边有什么主意吗？” “有。” “你有主意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招！” 陆山林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不停地拍着陆远的肩膀。 年轻就是好，不但脑子活，而且办法也多。 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如果让陆山林自己拿主意，即使给他十天半个月，陆山林也没有办法平息谣言。 这年头的事情，有时候邪门得很。 正儿八经地传达上面的通知，村里人没几个人愿意听。 反而是一些遮遮掩掩的小道消息，不出一顿饭的工夫，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随后，陆远将办法说给陆山林。 “这个办法好！不但能够平息谣言，等到公社真给咱们村盖了学校，给孩子们上课的那些老师，水平肯定不一般。” 紧接着，陆山林招呼黄大花赶紧准备饭，今天晚上他要和陆远好好地喝两盅。 民办教师和城里的正式教师比不了，但是这话要分怎么说。 城里老师吃国家饭，领着国家工资。 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等同于干部。 民办教师顾名思义，户口还是农村户口，不过收入则是旱涝保收。 不用上工，更不用看天吃饭。 一个月三十天，只要不缺勤，天天去学校上课，月底该拿多少钱拿多少钱。 一分都不会少。 仅凭这一点，就能让无数人得红眼病。 农民靠天吃饭，下地伺候庄稼。 秋天交完公粮，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如果年景不好，剩余粮食只能对付七八个月。 缺口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解决。 隔天上午，村委会大喇叭响了。 十点钟，全村男女老少一个不少，全都来到村委会大院前面开会。 三十多名知青早早地等在这里。 “贫下中农同志们，知青同志们，关于盖学校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至于什么时候盖，现在还不好说。” 作为村长，陆山林自然要首先发言。 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明确地告诉大家，公社的确有盖小学的打算。 看到众人低声嘀咕，陆山林清了清喉咙，大声道：“至于招收老师这件事，到时候，村里会将有资格担任老师的优秀人才报到公社，而在此之前，都把心给我收一收。” “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别上下嘴唇一动，就觉得自己啥都行了。” 陆山林大声告诉众人，当老师也是一门学问。 村小学的民办老师也不是谁能当的。 没本事只会误人子弟。 经村委会集体讨论，谁有资格能被报上去，要看众人自己的能耐。 “我读过高中，学问没的说。” 一名知青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信满满地讲起自己是高中生。 读完两年高中，响应号召下乡插队。 随着有人开始毛遂自荐，更多的知青站了起来。 大部分知青仅仅读过初中，依旧不愿放弃这个改命的机会。 “静一静！静一静！！！” 陆山林用力拍打桌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说自己行，我也说自己行，这不乱套了吗？谁行谁不行，不是你们说，也不是村委会说，而是要在笔头上见真招。” 第102章 根正苗红的问题子女 “笔头上见真招？难道是要考试？” 有人问道。 “对，考试。” 陆远补充说道：“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想要获得民办教师这个名额，首先要做到打铁自身硬，等到公社商量出一个章程，村委会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招收考试。” “真有本事，还是滥竽充数，一考就知道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了议论声。 议论归议论，没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村委会通过考试挑选出能力出众的民办教师人选，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最合适的选拔方式。 半小时后，村民大会结束，三十多名知青摩拳擦掌。 来自城里的知青全都念过初中，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比谁少多少。 只要村委会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做到公平公正。 众知青有信心出人头地！ “还得是你，换成我们这些大老粗，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平息流言蜚语。” “事情暂时压下去了，可麻烦并没有消失。” “不找出那个王八羔子，老子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村委会，村干部们一同声讨幕后的坏分子。 能当上村干部，脑袋瓜子转得都不慢。 昨天，陆远和陆山林嗅到其中的阴谋味道。 经过二人点拨，其他村干部也从这件事情当中看出了问题。 公社大会上，李文斌仅仅说在今年，落实村村建学校的政策。 既没有说第一所学校盖在哪里，也没有说是不是从当地挑选老师。 待遇方面的问题，同样没有明确说明。 传到陆家庄的谣言当中，这些问题都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陆山林开口说道：“都别吵吵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让大伙过个消停年，别的事情过完年再说。” 陆远提出择优录取，不但是缓兵之计，更是令众人信服的选拔方式。 解放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 当地文盲率依旧居高不下。 管理近两万人口的公社，仅有一座小学，一座初中。 当了半辈子睁眼瞎，但凡有点心气的父母爹妈，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多学些文化知识。 不用再像自己一样，继续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看着日头吃饭的苦日子。 甭管当工人还是去部队当兵，首先要认识字。 大字不识一筐，即使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人家也不会要你。 这也是为啥，陆家庄能够走出去的人寥寥无几。 每一年，公社能分到两个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五个当兵入伍名额。 真正能从中得到实惠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来自陆家庄。 村委会的干部们大部分是在扫盲班学的认字，上千口人的陆家庄，上过小学的村民仅有三十多号。 至于读过初中的秀才，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不是不想，而是条件不允许。 唯一的小学建在公社，从这里到公社来回往返几十公里。 其次，家里没钱，缸里没粮。 一旦学校盖在陆家庄，许多事情都会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村……村长，前进煤矿又打电话了。” “王八羔子的！王大鹏这个血爹，就不能消停几天。” 陆爱民急急忙忙跑进来，村干部们脸色齐刷刷地拉了下来。 陆山林骂骂咧咧道：“王大鹏这个王八羔子，一天天没好嘚瑟，你们几个出个人把王大鹏这个活祖宗给老子接回来。” 陆山林不去，其他村干部也都是一脸难色。 距离陆家庄几十公里，有一座中型国营煤矿。 这个企业办社会的年代，国有单位相当于一个小型社会。 医院，学校，反正要啥有啥。 普通职工每月工资换算成大米。 起码能买三百多斤米。 也是因此。 矿场职工很少和当地打交道，更加不将当地的头头脑脑放在眼里。 毕竟，人家矿长的级别比公社主任还要高。 平时又不需要公社提供帮助，凭啥要给你面子。 “陆远，要不由你跑一趟前进煤矿吧，我们每次过去捞人，总会被他们训得狗血淋头，咱们又不占理，只能乖乖听着人家说怪话。” “你是远近闻名的大红人，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公社的佛面。” 妇女主任用商量的口吻试探陆远的意思。 王大鹏这个王八羔子，不止一次被前进煤矿的保卫科扣下。 前前后后，总共四次。 第一次，陆山林过去捞人，被保卫科训得和孙子似的。 随后几次，捞人的村干部无一例外，个个狗血淋头。 “行吧，我就跑一趟。” 出了这档子事，其他人都不愿意过去挨训，如果陆远也不过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抓阄。 要问王大鹏是何许人，为什么能够劳动村里干部次次过去捞人。 这还要从王大鹏的爷爷说起。 那一年。 王大鹏他娘刚怀上孩子，王大鹏他爹就跟着部队去了北边。 一走就是五年。 直到王大鹏四岁的时候。 上面派人一块匾，一枚军功章。 王大鹏他爹牺牲在战场上，尸骨也被埋到了江对面。 由于经受不了打击，第二年王大鹏他娘就没了。 村里承担起照顾王大鹏的责任。 由于是烈属，不论王大鹏搞出什么幺蛾子，村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本来像王大鹏这样的烈属，属于优先入伍的人员。 坏就坏在，王大鹏对做小买卖异常感兴趣。 经常去公社偷偷卖东西，属于根正苗红的问题人员。 一旦在部队搞出问题，继续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公社和村子都要跟着吃瓜落。 这么一合计，还是老实待着吧。 由于被公社严防死守，王大鹏又开始转战附近的矿场。 私底下交易没问题。 偏偏，王大鹏跑人家大门口摆摊。 国有单位无论大小，都有保卫科。 自家厂区门口有人摆摊，保卫科如果不管，等于玩忽职守。 得知王大鹏是烈属，保卫科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只是让王大鹏写一份悔过书，没收带来的东西。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无奈，王大鹏和他爷爷一样，天生一根筋，是个倔脾气。 既不肯写悔过书，也不愿意将东西交给保卫科。 事情闹大了，人也被扣下了。 第103章 矿场保卫科捞人 从那以后，保卫科谁也不抓，就盯着王大鹏。 只要发现王大鹏出现，前进煤矿保卫科必然倾巢出动。 每次王大鹏被抓，倒霉的一定是村干部。 保卫科那边训不动王大鹏。 转而将捞人的村干部损得颜面扫地。 “陆远，让人受委屈了，过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千万别跟人家发生冲突，不管怎么说，王大鹏他爹也是烈士，这个小兔崽子再混蛋，唉……” 陆山林长叹一口气。 “村长，我知道了。” 回到家里打了声招呼，陆远套上大青马，直奔几十公里外的前进矿场。 “王大鹏！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不烦，我们都烦了。” 一间红砖搭建的办公室里，穿着四兜干部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表情不快看向蹲在地上的王大鹏。 身边放着两个筐，左边筐里有鸡蛋，鸭蛋，一大包荤油。 右边筐里则是不少的山货，榛蘑，猴头菇，松子。 有一说一，这些玩意都是畅销货。 矿区职工不差钱。 不过由于位置偏僻，物资供应非常缓慢。 王大鹏两只手插在袖子里，说道：“你们别抓我，不就不闹心了吗。” “你！” 保卫科长差点没气吐了血。 王大鹏嘟囔道：“我又没偷没抢，凭本事过日子，矿上的工人对这些东西特别稀罕，正经交换，童叟无欺，你们凭什么抓我，又凭什么没收这些东西。” 看到王大鹏态度依旧冥顽不灵，保卫科长田大军彻底恼了。 拍案而起，怒斥王大鹏是在对抗审讯。 “这里不是你们陆家庄，这是国有矿场！你在矿场门口卖东西，往小了说是在进行投机倒把活动，往大了说，你这是和国家对着干！” “要不是看在你爹打洋鬼子牺牲的份上，我特么早就把你送进笆篱子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保卫科干事走进来说道：“科长，陆家庄派人来了。” “这回又是谁？村长，民兵排长，还是妇女。” 烈属子弟属于免死金牌，田大军纵然气得牙根痒痒，也不敢把事情搞得太过分。 因此，他才会将火发在村干部身上。 “是陆家庄新上任的治保主任，陆远。” “陆远……” 田大军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见状，保卫干事道：“就是前不久打死人熊的那个猎人。” “哦！我说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让他进来。” 不一会，陆远被人带进办公室。 “陆远同志，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知道陆远是打熊英雄，不过田大军依旧没有好脸色。 公社的英雄，关他们矿区啥事。 “俗话说有一有二，没三没四，你们村的王大鹏，跑到我们矿上进行了五次投机倒把行为，这还是我们发现的，没有发现的投机倒把行为，恐怕还要更多。” “每次这小子被带到保卫科，都是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好像我们不应该抓他似的。” “陆远同志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行为！” 田大军又拿出了老一套的上纲上线。 “科长同志你先消消气，来，抽根烟。” 陆远掏出香烟打火机，帮着田大军把烟点燃。 看了一眼香烟牌子，陆远手里的打火机，田大军似笑非笑道：“你们村的日子过得挺好啊。” “都是上面的政策好，科长同志，咱们能不能去外边说几句话？” 听出陆远的言外之意，田大军抽了口烟，跟着陆远走出办公室。 来到外边，陆远满脸堆笑道：“科长同志，贵姓？” “田大军。” “王大鹏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妈，吃着百家饭长大，说话办事有点愣，我替他向您赔不是了。” “这还像句话。” 田大军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 陆远接着说道：“田科长，咱们先不说投机倒把的事情，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矿上的过年物资筹备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田大军不动声色道：“你还知道矿山过年发生活物资？” 陆远笑容不减道：“听说但凡是国有单位，只要过年都会发东西，咱们矿场这么大的单位，职工怎么样也有上千人吧？” 田大军说道：“1200人。” “这么多的职工，肉食供应应该挺紧张吧？” “陆远，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大军不再和陆远兜圈子，让他有话直说。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前进煤矿和我们陆家庄，只有几十里地的路程，这不就是近邻嘛，如果矿上的过年肉食供应有缺口，我们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陆远淡笑道：“不瞒你说，从上个月开始，我们村一直给供销社供肉，最近两天又攒了一批肉。” “多少斤！” 得知陆家庄有一批从山上打下来的兽肉，田大军一把将香烟甩到地上，语气急切地询问具体数量。 “大概有800斤吧。” “好家伙！你们村还真能打。” 听了800斤这个数字，田大军双眼放光。 矿场一共有1200名职工，如果能够将这批肉搞到手里，每人起码能分半斤。 干别的不行，包顿饺子还是绰绰有余。 铺垫得差不多，陆远一步地说道：“公社供销社给我们的收购价是9毛钱一斤，如果矿区收的话，没说的，八毛钱一斤。” “你先等等，九毛钱一斤，你开什么玩笑！” 田大军匪夷所思道：“矿场虽然远离城市，可我们又不是没进过城，供销社一斤猪肉也才六七毛钱，你们公社怎么会用9毛钱一斤的价格进行收购？” 陆远不紧不慢道：“话不能这么说，你说的是正常供应的肉，供应不足的情况下，不提高一定数量的收购价格，拿什么满足过年物资需求。” 田大军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平常的时候，物资供应只能说是堪堪够用。 到了过年的时候，物资供应就变得捉襟见肘。 说是城乡不分彼此，实际怎么回事儿，来自城市的田大军一清二楚。 物资优先供应城市居民和大型国有工厂。 供应完毕城里，剩余物资才会向下进行供应。 陆远低声道：“田科长如果能帮忙穿针引线，你家过年的肉，我们村包了！” 第104章 人情世故是一门大学问 前往前进煤矿捞人的路上，陆远脑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靠山吃山难道只能靠着大山吃大山吗？ 答案显然不是这样。 陆家庄除了有山有水，还有临近村庄的前进煤矿和林场。 不同于资源较为丰富的国有林场，前进煤矿的职工每天只和一种东西打交道。 煤。 吃喝拉撒，等生活用品都需要从外边运进来，受交通运输，臃肿的计划经济影响，物资调拨情况很不乐观。 因此，前进煤矿职工收入高，生活条件却很一般。 如果是林场职工或者是水库职工，工作之余能够就地取材，打猎，挖山货，捞鱼，以此填补生活物资的短缺。 但是到了前进煤矿这里，没有任何补充物资的便利条件。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王大鹏为什么经常来前进煤矿做小买卖。 前进煤矿工人从事井下作业，工作风险大，容易换上职业病。 相较于别的单位，煤矿工人收入高出一大截。 陆远没记错的话，分配到工厂的新职工，每个月工资只有二十到三十块。 随着级别提升，工资才会涨上去。 分到前进煤矿的煤炭工人，新工人刚上班就能拿到每月五十块工资。 除了工资，还有着不少的补助。 手里有钱，兜里缺粮。 一旦和前进煤矿攀上关系，山里的各类山货和野味能获得持续不断的销售渠道。 另一边。 煤矿保卫科长田大军也在寻思着，要不要和陆家庄结成对子，从他们手里大量购肉。 “陆远同志，你们村除了年前能给我们煤矿供应800斤肉，过完年以后，我的意思是，平时的时候，能不能继续供应？” “问题不是很大，如果煤矿有这方面的需求，咱们可以商量个时间，定期进行肉食品和山货供应。” 陆远等着就是这句话。 上赶着不是买卖，如果陆远表现的过于殷勤，反倒容易让对方产生误会。 以为陆家庄打到的猎物有问题，所以急着卖给前进煤矿。 “你先等一下，我去找个人商量商量。” 留下这句话，田大军迈步就走。 等到田大军走远，陆远推开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王大鹏。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这都第几次了。” 陆远试着将王大鹏从地上搀扶起来。 蹲了这么久，王大鹏两只脚发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陆远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大鹏，数落道：“明知道煤矿的人不待见你，你还要过来做生意，不是等着被人抓吗？” “谁说他们不待见我，除了保卫科，其他的煤矿工人看到我可高兴了。” 王大鹏不服气的指着篮子里的东西，说道：“你瞧，这些东西都是工人们跟我预定的，要不是保卫科动作太快，我早就把东西卖出去，拿上钱回村谁大觉了。” 听到这话，陆远略显好奇的打量筐里的东西。 不看不知道，王大鹏带来的两个箩筐，就像是个移动副食品店。 山货吃喝，一应俱全。 “还是什么东西？” 嗅到一股异味，陆远弯腰从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香料。” 王大鹏随口说道：“里面装的大料，桂皮，香叶，草果等十几种香料，是煤矿几个外地工人跟我定的，说是过年的时候将这些东西磨成粉，用来拌饺子馅儿可香了。” 紧接着，王大鹏补充道：“听说这是他们老家的秘方。” 闻听此言，陆远心头微微一动，打开了手里的油纸包。 果不其然，里面确实放着大量的香料。 将桂皮等香料研磨成粉搅拌在一起，不就是十三香吗。 这个全国一盘棋，共同吃大锅饭的年代，国有企业的工人来自天南海北，南北方口音交织在一起，一块工作，一块生活。 唯有过年的事情，各地的口味差异才会显现出来。 “这些香料你是从哪搞来的？据我所知，供销社好像没有这些玩意儿吧？” “这些是我去县里中药店搞到的，我在县里那边有好多关系。” 王大鹏得意地拍了拍胸口。 论起做小买卖，十里八乡没人能赶上王大鹏聪明。 看到屋里没有其他人，加上陆远又是自己人，王大鹏卖弄的炫耀起了他的生意经。 箩筐里的东西多了不敢说，净赚十几块钱还是有保证的。 越到过年，王大鹏的生意越好。 各类物资优先供应城市，离开城市，无论乡村还是位于偏远地区的国有工厂和单位，都会出现物资短缺的问题。 这个时候。王大鹏的小生意也就到了大赚的好日子。 “陆远同志，你出来一下。” 就在这时，外边传着田大军的声音。 陆远拍了拍王大鹏的肩膀，说道：“一会别和这里的人犟嘴，我保证他们会把东西一样不少地还给你。” 听到这句话，王大鹏连连点头，只要不没收东西，让他干什么都行。 陆远走出办公室，门外除了田大军，多了一名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 田大军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前进煤矿的后勤科科长董光明。” “董科长你好。” 陆远伸手和董光明握了一下，又依法炮制地拿出香烟和火机。 “陆远同志，你们村的事情，老田已经跟我说了，八百斤兽肉我们煤矿都要了，就按你说的，8毛钱一斤。” 作为后勤科科长，董光明管着全前进煤矿工人的吃喝拉撒。 上面发下来的过年物资只有五百多斤肉，职工们怨声载道，煤矿领导又不断地给董光明施压，让他想方设法地再筹措一批肉。 其他的生活物资不打紧，唯独肉这种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北方过年有北方的传统，一定要吃一顿饺子。 说话间，田大军给陆远递了一个眼色。 陆远是个聪明人，如果看不出自己眼神中的含义，以后的交易恐怕就不好做。 陆远心领神会道：“董科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代表我们村，谢谢工人同志们的帮助，矿场帮我们村解决了大问题。” “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您来一趟陆家庄，亲自检查肉的品质，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到时候，我们会帮着把肉送到煤矿，又或者煤矿出车，我们负责搬运。” 这段话中，陆远在感谢几个字上加重语气。 第105章 香料带来的灵感 “这样也好，过去仔细检查一下，也能避免一些问题的发生。” 听出陆远的画外音，董光明约定好明天中午在陆家庄见面，煤矿会派一辆卡车过去运肉。 届时还需麻烦陆家庄的乡亲们，帮忙将肉搬到车上。 实地走访，不单是为了了解陆家庄，能不能持续地为前进煤矿供肉。 董光明更要看看，陆家庄的村干部到底会不会做人。 由于一会还有事儿，董光明没有在久留，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 陆远笑呵呵道：“田科长，你的那一份明天我单独装进麻袋里，拜托董科长给你捎回来。” “哈哈哈，陆远同志，让你费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把王大鹏带回去吧，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再干投机倒把的事情了。” 田大军开始言归正传。 说起王大鹏投机倒把的事情。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一些能过得去的事情，保卫科也不会揪着不放。 但是王大鹏做得太过分了，完全不将保卫科放在眼里。 拒绝写检讨，也不愿收敛他的投机倒把行为。 前进煤矿一千多双眼睛看着，如果保卫科什么都不做，等于是玩忽职守。 陆远连连点头，保证道：“田科长教训的是，不瞒你说，我们村对这个问题也是非常头疼，王大鹏这孩子从小父母双亡，性格多少有些执拗，做事情一根筋，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批评他，让他收敛自己的行为，别把事情搞得明目张胆。”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田大君微微一笑，吩咐陆远把人领走。 没多久，陆远带着王大鹏离开了前进煤矿。 来到煤矿大门外，陆远见王大鹏停下脚步东张西望，说道：“别等了，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你的那些主顾，应该不会来找你买东西了。” “那我明天再来。” “王大鹏啊王大鹏，你可真是咱们村的活祖宗。” 陆远哭笑不得道：“你能想到来前进煤矿做小买卖挣钱，按理来说脑子也不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保卫科为什么抓你，你真不明白吗？” “不就是因为我在他们眼皮底下摆摊吗。” 王大鹏不假思索道。 “摊上你这个活爹，咱们村真是走了大运。” 陆远叹了口气，说道：“你没给保卫科上供。” “上供？上什么供？” 王大鹏一脸茫然地望着陆远。 此刻，陆远心里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王大鹏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明显，这小子竟然没听懂…… 任何时候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王大鹏的小买卖做得风生水起，其他人看到即使没有眼红，也肯定想要从中占点便宜。 保卫科是什么地方，负责国有企业安全秩序的保卫部门。 往大了说，属于工厂执法部门。 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你干什么都能被保卫科管到。 而且人人配枪，属于横着走的存在。 和人家对着干，王大鹏能有好果子吃？ “你挣一块钱，起码要给人家分两毛钱的好处，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但有的时候阎王比小鬼更难缠，小鬼只能恶心你，阎王却能一根手指将你按趴下。” 听了陆远的这番话，王大鹏挠了挠头，说道：“就是让我给他们点好处呗，凭啥呀！” “就凭人家能抓你，能坏你的生意。” 陆远耐着性子再次向王大鹏解释一遍。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王大鹏既不愿当兵也不愿下地干活，反而对做小买卖有着浓厚的兴趣，打通县里各种门路，弄来不少的稀罕商品。 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七十年代是个单纯的年代，但不代表谁都是单纯的。 保卫科也是人，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需求。 片刻后，王大鹏逐渐听明白了陆远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要消停做小买卖，我该给他们多少东西，难道每次过来，都要单独给保卫科送一份？” “这倒是不必，定期给点好处，逢年过节的时候想着点他们，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以后再倒腾东西做小买卖，别弄得大张旗鼓，你说你跑到人家前进煤矿大门口摆摊吆喝卖东西，这不是打保卫科的脸吗？” 陆远语重心长的说道：“但凡你做得小心点，去矿场附近跟职工交易，事情都不会有这么麻烦，行了，慢慢来吧。” “人情世故是一门大学问，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搞明白的。” 人教人未必能教明白，事教事几次就能整明白。 骑上马，陆远招呼王大鹏上来。 担心篮子里的东西被颠坏，王大鹏决定步行回村。 见状，陆远也只能跟着王大鹏，溜溜达达地往陆家庄走。 两三个小时后，二人回到了陆家庄。 此时，天已经黑得透透的，陆远摸了摸肚子，拉紧缰绳从马上纵身下来。 “大鹏，你筐里的大料，桂皮等响亮，能不能卖给我？”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王大鹏好奇道。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那就先卖给你，反正我过几天还要去县里，到时候再给他们补上就行了。” 筐里一共有三包香料，每包重量半斤，王大鹏只收了陆远5毛钱。 “大鹏，你先等一下。” 眼见王大鹏要回家，陆远继续说道：“你既然要去县里，能不能再帮我带几件东西？” “行啊，你要什么？” “你去县里的肉联厂，给我买两个猪头，再买一些猪下水，肠子，心肝脾肺肾这些东西我都要，你看看大概要多少钱，身上钱不够的话，我一会回家给你拿，要是够的话，等你回来咱们再算。”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肉联厂那边我有关系，你等着吧，这两天我就把东西给你拿回来。” 不知道陆远为什么要这些东西，王大鹏还是满口答应。 按理说，全村谁家都有可能缺肉吃，唯独陆远不缺这玩意。 第106章 额外的馈赠 自从陆远和赵大爷学习赶山，每次回来必然是满载而归。 各种野味堆积如山。 陆远办乔迁宴的时候，王大鹏也跟着去了。 好家伙，陆远整整摆了二三十座，荤腥占了大多数，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 第二天，一辆卡车开进陆家庄。 昨日晚间，陆远告别王大鹏，将自己和前进煤矿合作的事情通知村里。 将卖给供销社的肉，分出一部分卖给前进煤矿，村里收获的利益更大。 毕竟，供销社不是专门的收购单位，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公社发了一笔钱，供销社才有资金收购兽肉，过完年这门生意很快就要停了。 反倒是前进矿场，那边对于肉食品始终有着巨大的需求。 一次性买卖和细水长流那，头划算那头不划算，村干部的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 陆山林就将在家的村干部全都集中了起来，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董光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村委会门口，陆山林带着村干部们鼓掌欢迎前进煤矿的同志们。 “陆村长你太客气了，能不能先带我们去看看肉？” 董光明笑呵呵地掏出一包烟散了一圈。 “好好好，同志们，你们跟我来说。” 说罢，陆山林带人来到村委会的仓库。 东北的冬天温度，长期徘徊在零下二三十度，室外属于天然冰库。 仓库里放着大量硬邦邦的野兽冻肉。 看到堆积半个仓库的兽肉，董光明和卡车司机双眼发亮。 娘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后勤科每次需要补充物资，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跟上面打报告，申请调拨一千斤肉，最后送过来的往往只有两三百斤。 用上级单位的话说。谁家都不富裕，能克服就克服。 上面动动嘴，后勤科说破嘴皮。 煤矿工人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肉食供应跟不上，肚子里没有荤腥，生产效率势必会下降，完不成上级每年下发的采煤任务，所有部门都要跟着受批评，后勤科首当其冲。 每次都会被领导和工人喷得狗血淋头。 这下子好了，前进煤矿终于能过个好年！ 卡车司机眉飞色舞道：“科长，咱们现在就往车上搬吧，早点把肉拿回去，同志们工作的时候更有干劲。” “是这么个道理，陆村长，麻烦你们拿几杆秤来。” 高兴归高兴，正经事董光明一件没有忘。 说是八百斤肉，具体数量是多少，还要过一过秤。 毕竟，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入账，多一分少一分全都是麻烦。 “来了。” 早有准备的陆远带着几个人拎着秤往这边走。 经过两次称重，村委会仓库里的冻肉一共八837斤。 按照每斤8毛钱计算，一次性进账669.6元。 “董科长，麻袋里分别装着两只前不久刚打回来的狍子肉，您帮了我们村这么大的忙，其中一只狍子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不要拒绝，你要是拒绝了，我们以后就不好意思再往前进煤矿送肉了。” “至于另外一个麻袋里的袍子，劳烦送给田科长。” 众人往车上搬肉之际，陆远和陆山林将董光明请到村委会办公室。 地上放着两个麻袋，里边分别装着超过五十斤的狍子肉。 除了董光明和田大军，村里又准备了十几张皮子袍子。 拜托董光明送给前进煤矿的那些头头脑脑。 看看地上的麻袋，再看看桌子上的十几张皮子，董光明十分的满意。 陆家庄穷归穷，村里领导都挺会做人，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了。 既会做人，又能提供大量肉食和山货，以后的合作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有些事情只能悄悄干，绝对不能声张。 王大鹏跑到煤矿做小买卖，只要私底下悄悄摸摸地做，煤矿这边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明目张胆地摆摊，就别怪煤矿保卫科公事公办了。 同样。 煤矿是国有单位，各类物资都要由上面进行统一配发。 脱离计划拨发，单独和陆家庄进行肉食品交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不合规的事情。 可要是事事都按照规矩，前进煤矿早就被饿死了。 “陆远，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董光明 半个小时后，陆山林带着村干部送别董光明。 回到村委会，陆山林冲陆远翘起大拇指，其他人去前进煤矿捞人，少不得被训的灰头土脸，陆远只去了一次，不但没有挨训，反而和前进煤矿结了对子。 村里的这些肉全都卖给前进煤矿，六百多块钱轻轻松松地落到了村集体手里。 过完年，前进煤矿还会向陆家庄进货，陆远等于给陆家庄找到了一个发财的门路。 与国有单位打好关系，所能获得的不只有金钱上的利益。 以后，前进煤矿无论是招工还是干别的事情，肯定会想着陆家庄。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陆家庄以后想要买煤，也能直接去找前进煤矿。 陆远谦虚的说道：“村长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也是村委会的一份子，况且以后我想做点事情，少不了咱们全村的支持。” 闻言，陆山林感觉陆远这句话好似有言外之意，不动声色道：“你小子不会也想学王大鹏做小买卖吧？” “呵呵呵，不是做小买卖，是自谋出路。” 陆山林说对了，陆远确实动了做小买卖的心思。 而且是一条可持续性的发财之路。 “你和王大鹏不一样，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根筋，你脑子心思多，有需要村里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 陆远没有直接回答，不过脸上的笑容已经给出了答案。 从前年开始，附近干小买卖的人越来越多，有关部门的态度也从一开始地见到就抓，逐渐变的暧昧含糊。 简单来说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远是个能人，是能人就闲不住。 既然已经决定做小买卖，陆山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陆远千万别闹得太大。 小打小闹没事，若是弄出过大的动静，一定会有人得红眼病。 陆山林说道：“我这边还有几件事情和你商量，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咱们爷俩边吃边说。” 第107章 密谋扳倒陆远 村委会虽然是基层组织，但是每到年前的事情，丝毫不比国有工厂少多少。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琐碎的事一大堆，春耕，烧砖，给五保户，烈属下发救济粮。 “哎哟！” 陆远和陆山林正要往外走，迎面有个人急急忙忙地往村委会里冲，一不小心和陆远撞了个满怀。 陆远正要伸手去。伸出去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陆山林皱起眉头说道：“吴知青，你不在知青点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被陆远撞倒在地的吴思甜悻悻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陆村长，我想借村委会的电话用一下。” 陆山林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断有知青来村委会打电话，要么是联系家里寄点东西，又或者跟家人倾诉思乡之苦。 吴思甜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近还算安分守己，陆山林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看了一眼吴思甜的背影，陆远一个人回家吃中午饭。 不知为什么，陆远感觉吴思甜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恶毒的目光。 …… “陆远这个王八羔子太狡猾了，这么快让他找到了应对压力的办法！” 两天后的下午，吴思甜出现在公社的国营饭店，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次找陆远麻烦的白向阳。 吴思甜一边吃着盘子里的菜，一边说道：“别说你想不到，我都没有想到，陆远的心思这么的灵活，谣言发生的第二天，他就拿出了应对方案，说什么择优录取，与以考试成绩定名额。” “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我看这件事情，未必不能把陆远拉下马。” “哦！” 听到这句话，白向阳立马来了精神，急忙说道：“你先别吃了，快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能把陆远从治保主任这个位置上弄下来？” “只要陆远不从中作梗，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一定会落到你和文秀头上。” 听到这个承诺，吴思甜暗自嗤之以鼻，白向阳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也正是因此，吴思甜才能将白向阳捏在手里，尽情地使唤他。 陆远和陆山林猜得没错。 建小学，招老师的流言蜚语，确实是被人恶意传出去的。 传出这则消息的是坐在对面的白向阳。 公社一名副主任是白向阳的远亲叔叔。 白向阳多次央求自己的这位远房叔叔，帮忙将苏文秀调到县里，或者给她安排一份能够在公社工作的机会。 李文斌刚刚开完会，白向阳的叔叔便给白向阳打电话，说是机会来了。 虽然没办法将苏文秀调到公社工作，却可以在民办教师的名额上帮帮忙。 白向阳大喜过望，打电话找到他和苏文秀中间的联络人吴思甜。 之前，白向阳多次联系苏文秀，但是每次苏文秀对他都是爱答不理。 正面走不通，白向阳只能曲线迂回联络吴思甜帮忙。 询问苏文秀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冷忽热。 而这，正是吴思甜想要达成的目的。 无论出身还是父母官职，苏文秀一家都远远超过吴思甜。 苏文秀或许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吴思甜却很难离开插队的陆家庄。 苏文秀是什么性格，吴思甜太清楚了，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 纵然苏文秀对吴思甜一口一个姐妹 到了关键时刻，苏文秀只会顾着自己。 如果只有一个回城名额，苏文秀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吴思甜，一丁点希望都不给她。 “我问你，如果陆家庄真的盖起了学校，并且需要招收一批民办教师，陆远会不会将她的妹妹和媳妇儿安插进去？” “肯定会！” 白向阳不假犹豫道：“这么好的事情，陆远又怎么会便宜外人。” “所以我才说整垮陆远的机会并没有消失，不过是往后延了一段时间而已。” 吴思甜看了看左右，不怀好意道：“只要陆远一直留在治保主任这个位置上，我和文秀就一天没有出头之日，陆远的妹妹和媳妇儿虽然念过书，但是和文盲没什么区，。乡下人读书就算读到高中，又能读出什么名堂。” “等到陆远将他家的女人安排进学校当民办教师，你再从中发发力，给陆远扣个滥用职权的帽子，无论是知青还是陆家庄的村民，一定会找陆远讨公道。” “不但能把陆远从治保主任的位置上拉下，公社主任李文斌对陆远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 “思甜，对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白向阳频频点头，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女诸葛，陆远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还不是仗着李文斌的势力，陆远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李文斌的信任，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等到那个时候，我叔叔就能从中帮忙，安排听他话的人担任陆家庄治保主任，尽快帮助你们回城。” 吴思甜不放心的叮嘱道：“向阳，这段时间你千万别在去陆家庄招惹陆远，陆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村里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你就算去了也落不了什么好，反而会加深陆远对我们的厌恶。” 吴思甜深知目前陆家庄，能做做主的并非村长陆山林，而是陆远。 每隔一段时间，陆远就会做一系列的大事，一步步加强他在陆家庄的威望。 指挥知青们修建砖厂，带领陆家庄的村民上山围猎，将打来的肉卖给供销社。 前不久，陆远将肉卖到了前进煤矿。 一番折腾下来。陆家庄的收入倍增。 陆远更是成为全村人有口皆碑的能人。 原本，吴思甜怂恿苏文秀主动讨好陆远。 春风一夜过后，陆远的小辫子就将被二女牢牢地抓在手里，却没有想到陆远竟然给苏文秀玩了一手挑动知青斗知青。 更没有想到，知青点还藏着另一个心思叵测的女人。 黄丹。 抛弃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张建强，黄丹主动勾搭陆远。 随着黄丹和苏文秀因为陆远大打出手，吴思甜敏锐地看着美人计恐怕是不成了。 陆远根本不吃这一套。 同时，陆远也看出了苏文秀打的小算盘。 与苏文秀穿一条裤子的吴思甜，也将会被陆远重点“关照”。 但凡是好事，都不可能与二女有关。 想要离开陆家庄回到城市，靠谁帮忙都不管用，只能靠自己给自己想办法。 白向阳就是一个最好的操作工具。 用得好了，也许吴思甜今年就能得到回城的机会。 第108章 美味佳肴猪下水 “远哥，东西我买回来了。” 几天后的中午，王大鹏扛着麻袋出现在陆远家门口。 昨天去县里上货，该买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年前再去一趟前进煤矿，应该还能赚一笔过年钱。 记得陆远要买猪下水和猪头，王大鹏绕道去了一趟县里肉联厂。 “大鹏，辛苦你了，先进来暖和暖和。” 不一会，陆远打开院门将王大鹏招呼到里屋上炕休息。 “远哥，你要这些东西到底是干啥用的啊，按理说你家也不缺肉。” 王大鹏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全村上下谁不知道，陆远家里存在大量的兽肉。 想吃肉，根本没必要去外面买。 即便是想换换口味吃点好肉，那也该买五花肉。 放着大肥肉，五花肉不带，偏要让王大鹏带猪下水。 换成谁，恐怕都无法理解陆远的想法。 “想不想吃点好东西？” 陆远揭开麻袋检查里面内脏的种类，邀请王大鹏晚上享受一顿别开生面的佳肴。 听到陆远请吃饭，王大鹏自然不会拒绝，询问陆远准备招待自己吃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一共多少钱？” 陆远拉开抽屉准备拿钱。 王大鹏随口道：“心肝脾肺肾，猪大肠这些玩意不值什么钱，肉联厂的价格是三毛五分钱一斤，一共花了一块一毛钱。” “至于这个猪头，价格倒是不便宜，五毛钱一斤，我跟他们商量了好久，他们这才同意按照三块钱一个的价格卖给我。” 王大鹏也不多要，让陆远给四块钱就行。 掏出四张一块钱交给王大鹏，陆远笑道：“你要是下午没事，就留在这里帮我干点活，你嫂子和陆月去公社赶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处理不完，行不？” “你还有啥说的，当然行了。” 得知陆远准备将买回来的这些猪下水处理成美味佳肴，王大鹏越听越觉得玄乎。 索性留下来帮忙，看看陆远到底能变出什么戏法。 当即，陆远安排王大鹏帮自己烧水，又将猪头放进木盆，搬了个凳子坐在灶台前。 将炉钩子放进灶里烧到滚烫，拿回来开始燎猪头。 “远哥，水烧好了。” 没过一会，王大鹏将烧好的开水端到了陆远身边。 “你小子瞧着吧，今晚你要是不吃得满嘴流油，我就和你一个姓。” 一边说，陆远一边拿起小刀，处理猪头上面烧不到的部分猪毛。 花了半个小时除了猪头，陆远将猪头放进热水盆，找来鬃毛刷用力地揉搓。 接着，陆远再次安排王大鹏烧水。 只不过这一会，不是烧开水，而是将猪的心肝脾肺肾放进锅里焯水。 煮熟以后，放几块大料用来去腥。 一切准备就绪，陆远取来斧头，用力将一整个猪头一分为二。 拿出之前受伤剩下的医用纱布，用来包裹香料。 “远哥，你也太坑人了，这么活你咋不干”。 下午三点多钟，王大鹏哭丧着脸坐在屋里，忍着阵阵腥臭处理猪大肠。 按照陆远的交代，猪大肠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污秽都不能留下。 使用草木灰砍不停揉搓，清洗。 一两遍不行，起码要搓十几遍。 说得简单，猪大肠的臭味直冲天灵盖。 “想吃好东西，不付出点辛苦怎么能行，这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陆远回头打趣道。 王大鹏认命地处理猪大肠，埋怨自己不该贪嘴。 早知道猪大肠处理起来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答应得这么痛快。 “哥，你们干啥呢？屋里怎么这么臭……” 临近天黑，夏荷和陆月赶集回来，一股怪味直冲鼻腔。 看到盆里的猪大肠，陆月急忙用手捏住鼻子。 夏荷抱着女儿，东瞧瞧西看看。 见到几样东西，夏荷心疼的心快要滴血了。 自己一天不在家，都快认不出这是自家的外屋地了。 “当家的，你这是在做饭？” 陆远抬头道：“媳妇儿，你们先进屋歇着，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小月，你把妞妞带回屋，大鹏，这点活还是我来干吧。” 瞧见王大鹏脸上的不情愿，夏荷将女儿交给小姑子，挽起袖子准备接过王大鹏手里的活， “嫂子麻烦你了。” 王大鹏早就想撤了。 看到夏荷要接替，自然是乐不得。 交代猪大肠要用仓草木灰不停揉搓，外派到一溜烟回到里屋歇着去了。 新盖的房子一共有三个灶台，不论是外屋还是里屋，全都是热气腾腾。 之所以建这么多的灶台，不是为了做饭方便，而是取暖方便。 东北家家户户都有火墙火炕，地区不同，修建方式也不尽相同。 有的地方将点火的灶口修在火炕下面。 陆远所在的地区，习惯用灶台当火炕的灶口。 每次生火做饭，热能便会传入火墙和火炕。 此刻，三口大锅全部被陆远用上了。 一口锅里煮着被砍成两半的猪头，另一口锅炖着下水。 从王大鹏手里买来的香料，陆远一点都没浪费，分成三包放进三口锅里充当卤料。 等到猪大肠处理好，陆远经过简单改刀，将大肠放进第三口锅卤煮。 “大鹏哥，我哥要做什么吃的呀，怎么用了这么多的猪下水？” “我也不知道，你哥说今天晚上，请我吃一顿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还说能够香掉牙，满嘴流油。”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王大鹏百无聊赖地坐在炕上，翻着陆月的课本。 陆月半躺在炕头，手拿玩具逗弄小侄女。 “你下次再去做小买卖，能不能叫我一声，我想过去瞧瞧热闹。” “行啊。” 说起做小买卖，王大鹏立马来了精神，绘声绘色道：“我跟你说，做小买卖可有意思了，看到一张张票子到了自己兜，那种感觉比过年吃肉蛋饺子还过瘾。” “你可真能胡咧咧，有啥事比吃肉蛋饺子更过瘾，我不信。” 陆月一脸不信。 投机倒把还能吃肉过瘾？ “亏你是远哥的妹妹，一点见识都没有。” 王大鹏脱鞋上炕，一本正经说道：“你猜猜，工厂里面的工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第109章 卤猪头肉 “这我怎么知道。” 陆月摇了摇头。 王大鹏一脸显摆地说道：“城里的那些工人，每个月最少能挣三四十块，如果是最高级的八级工，每月起码能挣一百块。” “一个月一百块？！” 陆月愕然地看向王大鹏。 一个月一百块，一年就是一千两百块。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吗？ 要问之前陆家庄谁最有钱，首推村长陆山林一家。 可就是这样，陆山林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攒个一百块。 而这还是在省吃俭用的情况下，才能攒出来的。 城里工人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村长一年攒下的积蓄。 这样的对比，简直太可怕了。 王大鹏接着说道：“我每次做小买卖，少的时候能赚十几块钱，多的时候，二三十块都挡不住，你现在再说说，做小买卖赚钱，是不是比过年吃饺子还过瘾。” “这……” 陆月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去一趟前进煤矿，王大鹏就能挣十几块钱。 一个月去四五次，挣得不比工人少多少。 王大鹏吹嘘道：“前进煤矿的工人可有钱了，手里的票子简直花都花不完。” “不是花不稳，而是没地方花。” 陆远甩着手上的水走到屋里找剪子。 陆月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大鹏哥跟我说，城里工厂的八级工，每月能挣一百块钱，他们怎么会挣这么多钱？” “这就是知识和文化的力量。” 陆远停下脚步说道：“工人挣几十上百块，这些钱都不是白来的，每人手上都有绝活，特别是八级工，一名八级工抵得上一台精密机床。” “啥是机床？” 陆月和王大鹏异口同声道。 陆远想了想，说道：“小月，你知道啥是飞机吧？” “我在书上看过，是能在天上飞的东西。” “如果飞机出现故障，一些八级工可以仅凭自己的经验找出故障，还能将故障修理得妥妥当当。” 父母有着望子成龙的心思，长兄如父，陆远同样希望妹妹能够有所成就。 借着这个机会，陆远再次向陆月灌输知识的重要性。 知识等于财富。 懂得越多，挣得越多。 即使是做小买卖也要有知识和文化。 “当家的，筷子可以插进去了，你找到剪子了吗？” 听到媳妇儿招呼自己，陆远说道：“我这就出来。” 陆远拿着剪刀回到厨房，锅里的猪头已经变成酱红色。 一根筷子没入猪脸深处。 拔出筷子，陆远笑呵呵地说道：“媳妇儿，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先进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夏荷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近几个月，陆远大手大脚的能力，一次次刷新夏荷的认知。 原以为陆远吃腻兽肉，准备换换口味。 因此才会大量倒入酱油。 没承想，陆远还将家里的糖也都放了进去。 几小时前。 夏荷看到地上放着两个空空的瓶子。 不是别的，酱油瓶。 一瓶半的酱油，足够一家几口吃到年后三四月份。 陆远可倒好。 一股脑地将这些酱油全都用掉了。 剩下的二斤白糖，陆远也是一点不剩地倒入锅中。 放了白糖和酱油的猪头与猪下水，模样确实挺好看。 光泽四溢，油光锃亮。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等到夏荷回屋歇着，陆远找来笊篱将猪熟的猪脸放进盆里，用刀拆骨尝了一口。 嗯，就是这个味。 处理完猪头肉，陆远转身走到另外一口大锅前。 猪下水浓油赤酱，光彩诱人，拿起一块猪肝放在菜板，陆远用刀切下来一块吹了吹。 味道差不多了。 没放任何添加剂，仅靠酱油，盐，糖，香料进行卤煮。 “尝尝吧。” 陆远端着几个盘子进到屋中，介绍今晚的主菜，猪头肉。 自从日子好起来，陆远家里不但不缺肉，各种调料更是一应俱全。 每次去公社办事，陆远都会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一直买买买，手里那点钱已经快要见底。 王大鹏给矿场的几个外地职工带香料，陆远通过十三香，想到卤味这类食品。 制造卤味的关键一个是香料，一个是调料。 两类东西放在七十年代，虽然不属于紧俏物资，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 特别是在乡下。 吃喝这方面可谓是省得不能再省，一瓶酱油往往能够用上一年。 每一次吃饭，只舍得放几滴酱油。 酱油对乡下人来说属于高级调味料，白糖亦是如此。 也就是陆远认识供销社主任王长友。 换其他人去供销社购买调料，即使有钱，供销社也不可能你买什么卖你什么。 望着盘子里油乎乎的猪头肉，王大鹏迟疑道：“这玩意怎么死？” “当然是直接吹了。” 陆远抓起一块猪拱嘴放进嘴里咀嚼。 满嘴流油，绝对的美味。 瞧了一眼大口咀嚼着各个，陆月跟着夹了一块放进嘴。 一瞬间，陆月双眼放光。 “小月，好吃吗？” 夏荷好奇道。 “嫂子，我哥做的猪脑袋肉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陆月含糊不清道，帮着夏荷夹了一大块猪头肉。 “大鹏哥，你也尝尝，可好吃了，比大肉饺子还要好吃。” “真的假的，我尝尝。” 王大鹏听后夹起一块猪头肉。 马上，王大鹏连声叫好。 “好吃！真的比肉蛋饺子还好吃……” 紧接着，陆月和王大鹏两个小年轻你一口我一口，一大盘猪头肉瞬间被他们消灭了一小半。 品尝了猪头肉的美味，二人又将筷子伸向其他经过卤制的下水。 “当家的，你是怎么想到让这些东西变得这么好吃？” 夏荷同样感觉不可思议。 不是没有试过猪下水，猪头，而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味。 困难时期，各村各户烹煮方式非常简单。 放到水里煮，有条件的家庭加上一点盐，酱油，制成蒜酱蘸着吃。 没条件的直接炖菜，或者什么都不加的干吃。 陆远笑呵呵地说道：“当然是瞎琢磨出来的。” 卤味这种东西古来有之，不算高端技术。 全国各地皆有卤味。 唯一的区别只是处理方式的不同。 第110章 除夕夜 放在后世，陆远琢磨出的卤味未必能够得到消费者认可，但是在这个人人都缺油水的年代，加上香味和调味料的卤味，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前进煤矿和别的工厂不同，处于偏远地区，工人们进城一场非常困难。 一般是上面调拨什么物资，矿场就发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根本没得选。 国有企业又是一种小型社会，一年到头经常发东西，矿工们的钱没有多少花出去的地方。 进而给王大鹏造成一种错觉。 认为煤矿工人们有花不完的钱。 不是花不完的钱，而是根本没机会花钱。 经过一番试验。 陆远认为自己的手艺，已经可以拿出去卖了。 矿工属于重体力劳动，煤矿工人的胃口也是相对较重。 卤菜这种重口味的食物。 既能当下酒菜，更能获得矿工和家属们的喜爱。 “儿子，你鼻子好使帮娘闻闻，是不是陆远他们家传出的香味。” 隔壁戴家，已经睡觉的戴兰花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勾醒来。 打开窗户用力嗅了嗅，感觉香味从陆远家飘荡而来。 这股味道戴兰花闻所未闻，不确定是不是饭菜香。 “我闻到了，好像是肉香！” 杜红梅用力咽了咽口水。 杜红梅属于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的女人，第一时间感觉出肉的香味。 陆远家里肯定在炖肉，而且放了不少调料。 不然，肉味不会这么香。 “陆远这个挨千刀的混蛋，每次吃肉都不知道喊我们家。” 戴兰花絮絮叨叨，恨不得陆远明天就死。 陆远死了，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吃绝户。 杜红梅用力撞了一下男人戴茂盛。 让他赶紧想想办法，去陆远要点肉吃。 上一次陆远办乔迁宴，谁都请了，就是没有请戴兰花一家。 戴兰花拉不下脸过去求陆远，带着一家几口去公社转了一天。 按照分家协议，陆远需要每个月，给戴兰花一家送十斤粮食。 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现在想的，无论戴兰花还是杜红梅，都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陆远这么能耐。 当初的分家协议，就该多写点东西。 不不不，当初就不该分家。 戴茂盛一脸紧张道：“我就算去要了，陆远也不会给我。” “你这个窝囊废！！！陆远又不是吃人老虎。你怎么就这么怕他！” 杜红梅气不打一处了。 戴茂盛辩解道：“陆远可凶了，我打不过他。” 如今的陆远，早就不是那个谁都能揉捏的软柿子了。 每一次去占陆家的便宜，结果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斜对面飘过来肉香，味道太尼玛诱人，太香了。 三人所不知道的是。 陆远故意让他们闻到香味。 吃饭时，陆远将门打开放味。 想吃肉，门都没有。 闻闻香味儿倒是可以。 闻得见吃不着，天下还有什么事，比这种事情更加折磨人？ 确定手艺还算可以，陆远决定过完年，就将卤菜卖到前进煤矿。 不用多。 成本价的基础上提高两三倍，分分钟就会被矿工和家属抢购一空。 十几天后，陆家庄迎来了1976年的除夕。 全村人早早起来，忙活着今晚的年夜饭，陆远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剁肉，切馅，准备饺子皮。 忙活到中午，陆远打发陆远去把赵大爷请来吃饭。 十几盘菜端上桌，看得人直流口水。 桌上除了各种兽肉，还有陆远秘制的卤味，破冰捞上来的一条鲤鱼。 主食是大白馒头，黏豆包。 至于早上准备的饺子馅和饺子皮，则要用来晚上包饺子迎喜气。 饺子饺子，一年之计交在子时。 十二点吃饺子属于陆家庄的一贯传统。 即使七十年代不讲究老传统，许多人家还是会选择在12点下饺子，吃饺子。 吃完饺子，给孩子压岁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午夜时分，陆远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 “哥，过年好！” 看到大团结，陆月眉开眼笑地给陆远和夏荷拜年。 没结婚的都是孩子，只要陆月不结婚，每年都能从哥哥手里收到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呵呵呵，小月，也给赵大爷拜个年。” 听到哥哥的吩咐，陆月跪下给赵大爷磕了个头。 坐在炕头的赵大爷笑模笑样地捋着胡须，从棉袄口袋掏出三个用红纸包好的红包。 “来，这是大爷给你的压岁钱。” 陆月表情犹豫地看向陆远。 陆远婉拒道：“赵大爷，您的意思我们领了，您老挣点钱不容易，就别破费了。” “这叫什么话，今天是大年三十，小月又给我磕了头，给晚辈压岁钱是咱们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多了没有，少了难道还没有。” 见赵大爷坚持要给，陆远微微点头。 “谢谢赵大爷。” 陆月伸手接过红包，感觉还挺厚。 “这两个红包是你和夏荷的。” 随后，赵大爷又将另外两个红包，递到陆远与夏荷手里。 别看陆远和夏荷已经不是孩子，但是在赵大爷眼里，不管结没结婚，都是他的晚辈。 “赵大爷，这太多了。” 陆月出于好奇打开红包，里面赫然放着十张大团结。 “既然是赵大爷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想了想，陆远将红包拿过来交给夏荷。 “交给你嫂子管，用钱的时候向你嫂子要，不到二十岁拿这么多钱，容易招灾惹祸。” 莫说一百块，即使是十元钱，放在乡下也是一笔巨款。 真让陆月带着一百多块钱出门，陆远第一个不放心。 上一次卖人参。 赵大爷从刘向红手里得了三千块钱。 老爷子无儿无女，俨然将三人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除了给陆月一百块压岁钱，陆远和夏荷同样是一百块。 “赵大爷，要不这几天您就住在这里，大伙一块过年还能热闹热闹。” 到了一点钟，赵大爷准备告辞回家，夏荷立刻出口挽留。 不出正月都在年里，过完年赵大爷再回去也不迟。 “也罢，就在你家多待几天，妞妞，爷爷又来陪你了，高不高兴？” 赵大爷接过夏荷怀里的小丫头，满脸慈祥地逗弄妞妞。 转眼来到第二天，赵大爷站在陆远家门口摇头。 大年初一不贴春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偏偏，这个年头没人敢贴春联。 谁敢贴，等于自找麻烦。 该有的庙会也没有。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这些老传统。 第111章 烫手的名额 从大年初一一直到正月十五日，陆家庄始终笼罩在过年的喜悦气氛当中。 换成城里，大年初一当天便要开始正常工作。 而在农村，许多事情又都不一样。 冬天大雪封山，既是陆家庄的农闲季节，又是封山期。 过年期间不能见血光，赶山打猎这种事情要停一个月。 一直到二月初一才能进山狩猎。 “王哥过年好，家里人都挺好的？” 正月十八这天，陆远赶着马车将处理好的十几张皮子拉到供销社，找到正在办公室里写着报告的王长友。 “好好好，你家都挺好？” “挺好的。” 王长友为陆远倒了一杯茶。 得知陆远过来送皮子，王长友立马跟出去看。 马车放着十几张野兽皮毛，两张猞猁皮，三张鹿皮，几张狍子皮。 王长友从诸多皮子中，发现了一件稀罕货。 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狐狸皮。 “这回，咱俩的生意算是开张了。” 王长友随后将陆远带回到办公室，按照皮子质量和数量，一共给了陆远312块钱。 其中最值钱的非猞猁皮和白狐狸莫属。 单说猞猁皮，找不到半点毛病。 品质这么好，拿到城里转手起码获利两倍 清点完钞票，陆远拿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 王长友见状说道：“陆远，你这是干什么？咱俩的关系，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 “王哥，一是一，二是二，要不是你帮忙，我恐怕要丢了大人了。” 说罢，陆远将钱推到王长友面前。 “没有你的那通提醒电话，我们庄即使等个三天三夜，恐怕也等不到文化宣传队，这不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我们村的意思。” “那也不能让你花钱，拿回去，你有这份心，王哥就知足了。” 王长友又将钱推了回去，说道：“说起小人作梗这件事，孙平安有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 陆远摇头说道：“自从田家父子消失，孙平安一下子老实了不少，再没有来找我们陆家庄的麻烦，不过公社这边，恐怕又有人要和我们过不去。” “你是说盖小学，招民办教师的事情？” “王哥，这只有咱们俩，有啥话我也不瞒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都是公社领导，你说这事儿，唉……” 陆远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王长友岂会不明白。 拜托自己帮忙查查，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李文斌仅是在会上，提出准备在各个村和生产大队盖小学，提高贫下中农的文化水平，减少文盲人口数量。 还打算利用陆家庄能够烧砖的能力，修卫生站等一系列的基础设施。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转眼工夫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要不是陆远处理及时，恐怕陆家庄恐怕将在争吵中度过春节。 有一说一。 陆远怀疑公社某位干部和陆家庄过不去，故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这个怀疑没有错。 知道消息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清一色为公社主要领导。 “陆远，你也别太上火，这件事情影响的不只是陆家庄，还有李主任。” 王长友安慰道：“李主任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早就看出有小人作祟，他不可能让这件事情顺顺利利地过去。” 李文彬上任半年多，想要有所作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长友在供销社干了十多年，起码送走了三位公社主任。 对于上面的心思，王长友有自己的见解。 李文斌属于几位公社主任中，性格最为激进的一位，无论做什么都一副风风火火，马上落实下去的态度。 不但护短，而且相当的霸道。 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事情刚起了个头，马上就有人传出去。 分明是故意和李文斌过不去，给李文斌上眼药。 陆远说道：“王哥，你觉得会是谁，在这件事情当中搞鬼呢？” “这可就不好说了。” 王长友斟酌道：“被李主任撸下去的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几个，公社有不少人对咱们的李主任怨声载道。” “你是李主任看重的能人，自然而然地会受到其他人迁怒，不过只要李主任不调走，那些人只敢在私底下耍一些小花招，不敢明着对你怎么样。” “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只要李主任对你的信任一直在，其他人就动不了你，我这边也会帮你查查，看是谁要整你。” “你今天既然来了，我再跟你说一件事情。” 紧接着，王长友向陆远透露了一条，还没有正式公布的消息。 和往年一样，公社今年再次得到了两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原本，李文斌打算将其中一个名额，内定给陆远的妹妹陆月。 虽然这件事情被陆远婉拒。 不过出于爱屋及乌的想法，李文斌还是打算将名额发给陆家庄。 一旦事情公布，陆远家的门槛定会被人踩破。 知青们想回城，想得眼睛都红了。 任何一个回城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陆山林，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来，陆山林和陆远都有分配名额的权力，但是从他们在公社的关系来说，陆远的话语权远远大于陆山林。 除了知青，村里人恐怕也会对这个名额动心思。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不仅代表着得到这个名额的人，能够被推荐上大学。 更代表着摆脱农籍，获得城市户口。 最不济，毕业也会被分到县一级的国有单位端上铁饭碗。 陆远笑道：“别人眼中的好事落到陆家庄，马上就会引起一连串的风波。” 王长友拍了拍陆远的胳膊，语气复杂地说道：“以前分配名额，讲究根正苗红，可是现在不行了，许多有问题的知青，家长都已经重新安排了工作。” “加上这两年的回城风，你一定要提前想想，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名额给谁不给谁，千万不能搞什么交易。” “一旦出现这么麻烦，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王长友再三提醒陆远，风头越大，盯着他的眼睛越多。 不但知青和当地贫下中农盯着大学生名额，暗中使坏的那个人，估计也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第1章 重生第一天，奖励继母大嘴巴子 “撒手，我叫你撒手！” “不识好歹的玩意儿！” “人家可是足足给了两斤白面儿，换你一个赔钱货，你还不乐意了……” 隐隐约约的嘈杂吵闹，伴随着阵阵眩晕，陆远感觉头都要炸了。 他用尽全力，猛地睁开眼。 在微弱的光线下，看见了头顶的茅草。 破木板垒起来的屋子，四处透风，冻得人直打哆嗦。 什么情况？ 这是哪儿？ 自己不是患了绝症，死在了病房吗？ 怎么一眨眼，就换了个地方。 他下意识的掖了掖被子，又薄又破，还散发着一股霉味。 不对，为什么这一幕似曾相识？ 陆远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看向了床头放着的一本老旧日历。 1975年，10月21日。 遥远的记忆如同打开了闸门的洪水，令他浑身剧震。 他竟然重生了！ 重生到了五十年前悲剧发生的这一天！ 因为他和老婆夏荷生了个闺女，受尽继母一家的欺辱。 继母戴兰花为了给她孙子换白面儿蒸馒头吃，找来村里的老赖，以两斤白面换了他闺女。 当时的他窝囊无能，不敢和继母对着干，加上深受重男轻女思想的毒害，事后也就没管。 导致夏荷深受打击，最终选择了跳崖自杀。 后来妹妹陆月更是被嫁给了一个人渣，痛不欲生，也步入了夏荷的后尘。 直到失去最后一个亲人，陆远才大彻大悟，离开了这个家，南下闯荡。 借助改革春风，成为大富豪，但即便这样，每每想起往事，他都无法原谅自己！ 没想到老天爷给了他一次机会，竟让他重活一次！ “我草他妈的，这一次，谁都别想欺负我的人！” 陆远心中呐喊，立即翻身下床。 屋外。 天刚蒙蒙亮。 烂泥巴围成的院子里，夏荷紧紧搂着怀里的女儿，一脸悲愤：“妈，妞妞怎么说也是你孙女儿，她才半岁，你怎么忍心把她卖了！不行，我不同意！” “闭嘴，你个不下蛋的瘟鸡，有啥资格不同意，但凡你肚皮争点气，也不至于生个赔钱货！”戴兰花语气尖酸，“家里本来就不够吃食，还要养她，这不糟蹋粮食吗？” “能换两斤白面给我孙子吃，都是她的造化！” “是啊夏荷，别怪嫂子说话难听，女儿迟早都要嫁出去，跟卖了没什么区别！” “家里已经好久没吃上细粮了，我们大人倒是不打紧，我儿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得补身子，他可是男丁，家里未来的香火啊！”大嫂杜红梅在边上劝慰，说得理直气壮。 早就被吵醒的妹妹陆月听得火大，据理力争：“大嫂，妞妞是我哥和我嫂子的孩子，你们凭啥卖？” “你儿子想长身体，要吃细粮，怎么不把你儿子卖了？” 啪！ 此话一出，杜红梅顿时像炸了毛的母鸡，抡起巴掌就煽了过去：“死丫头骗子，谁给你的胆子这么跟我说话！” “她夏荷什么身份，也有脸跟我比！” “我可是生了个带把的，给家里续了香火，你们这家子赔钱货！” 陆月猝不及防，被煽的一屁股跌在地上。 “行了老张，抓紧时间，赶紧把人带走！”戴兰花朝老赖张三个说道。 张三个以前是逃难过来的，四十多岁的年纪，獐头鼠目。 平日里工分不挣，好吃懒做，就知道喝酒赌博，甚至为了搞钱，干过好几次人贩子勾当。 他早就等的不耐烦了，伸手就去抢夏荷怀里的妞妞：“拿来吧你，墨迹什么！” “别碰我孩子，你放开！”夏荷连忙拉扯，痛心道，“你们这是不把我们当人啊！” “把孩子卖了，你们就不怕陆远知道吗？” “陆远？”杜红梅冷笑一声，“不怕实话告诉你，昨晚我在饭里下了蒙汗药，不到晌午，他都醒不来！再说了，就算他在又怎么样，他还敢不听我和老娘的？” “没错，我才是一家之主，我说了算，谁来也不顶用！”戴兰花哼道。 夏荷这才明白，难怪刚才陆月去屋里喊，怎么喊都喊不动。 原来是下了药！ 可正如她们说的，就算陆远醒了又怎样？ 家里大事小事，从来没个主见，就知道任由大嫂他们摆弄。 埋头苦干，闷声吃亏，哪怕有气，也只敢对她和孩子，以及陆月这个妹妹撒。 想到这里，夏荷心里一片悲凉。 当初她怎么会瞎了眼，嫁给陆远，嫁进这么一个家庭。 连自己的女儿也保不住！ 砰！ 眼看女儿就要被人贩子拽走，一间屋门猛地被踹开。 陆远大吼一声：“狗东西，放开我闺女！” 他一个箭步上前，照着人贩子张三个心窝口就是一脚。 张三个闷哼一声，被踹翻在地，见孩子亲爹来了，没敢吭气儿！ “陆远，你，你怎么醒了？”杜红梅和戴兰花吃了一惊，有些心虚。 陆远没有搭理她们，看着久违的老婆孩子和妹妹，强人着情绪的冲动，把她们扶了起来：“夏荷，你和妞妞没事吧？” “还有妹，你有没有伤着？” “哥，我没伤着，你总算醒了！”陆月面色一喜，“她们要把妞妞卖了，难道你都不打算管？” “死丫头片子，这有你说话的份儿吗？再不闭嘴，还扇你！”杜红梅狠狠瞪了一眼，接着道，“陆成，你醒得正好，自己生了个赔钱货，拿来换两斤白面还要死要活的，尽耽误事儿！” “你赶紧劝劝你媳妇儿，把白面换了，我儿子还等着蒸馒头吃呢！” 夏荷闻言，心里好不容易生起的那点希望又暗淡下去。 只要大嫂她们一发话，陆远铁定不敢反抗。 最后女儿恐怕还是逃不掉被卖的命运！ 殊不知，此时的陆远已经两世为人，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欺负的窝囊废！ 啪！ 陆远火冒三丈，一巴掌就狠狠煽了过去：“贱人，我女儿也是你能卖的！” “想吃白面，自个儿脱光衣服找人卖去！” “啊……”杜红梅捂着脸，瞪大了眼睛，“陆远，你说什么？你还敢打我！” 啪！ 陆远又是一个大嘴巴子煽过去：“打的就是你，这巴掌，是替我妹妹还的！” 第2章 老子要分家! “啊……”杜红梅惨叫一声，人都要气疯了。 这个平日里骂两句都不敢吭声的小叔子，今天居然敢这么羞辱她。 “陆远，老娘弄死你！” “弄死我？”陆远厉声冷笑，眼带杀气，“有胆子你就来，看我把不把你脑袋塞茅坑里吃粪！” “你……”杜红梅被这股强势的凌厉给唬住了，哀嚎一嗓子，“哎哟，什么世道哟，小叔子打嫂子！” “妈，我可是给家里添了香火的！” “现在被人这么欺负，你还不管管！” “陆远，你是要造反还是要上天，给我跪下磕头，给你嫂子赔罪！”戴兰花怒斥道，“还有，赶紧把你闺女给张三个换白面，不然饶不了你！” 陆远闻言，火气更大了：“我去你妈的老虔婆，你算个什么东西，敢对我指手画脚！” “别以为你年纪大我就不敢煽你！” 这阵仗，把戴兰花也给吓了一跳。 足足傻愣了好几秒后，开始上蹿下跳：“我的个老天爷啊，我怎么会有这么个混账儿子！” “连自己娘都要打！” “也不怕遭雷劈！” “你不要以为你大哥不在家，就能横行霸道，等他回来，非收拾你不可！” “大哥？”陆远嗤之以鼻，“就你儿子，也配？” 陆远他妈死得早，戴兰花是带着儿子嫁给他爹陆海峰的。 戴兰花儿子随她姓，后面也没改，名叫戴茂盛。 今天天没亮就出去砍柴了，还没回来。 看起来人高马大憨厚老实，实际也是个仗势欺人的主儿。 这娘俩自打嫁进来，陆海峰就偏心眼子。 好吃的要让着他们。 活儿他们要少干。 一有什么事儿，就是陆远的错。 只要这娘俩动动嘴皮子，陆海峰对他就是非打即骂。 长期下来，也就让他的性格潜移默化地发生了改变。 打不还手骂不还口，逆来顺受，窝囊到了极致。 尤其是陆海峰死后，这娘俩更过分。 家里本来有两间屋子，因为杜红梅生了个儿子，他们就找借口，把陆远一家赶到了旁边的茅草房。 冬天漏风，夏天漏雨，比住桥洞底下的叫花子还不如。 同样是坐月子。 杜红梅就有老母鸡汤喝，顿顿都少不了鸡蛋。 夏荷不说老母鸡，连鸡蛋都没怎么吃，为了给孩子下奶，多喝了几口鱼汤，就被杜红梅扇嘴巴。 甚至生娃不到两天，就让下床干活。 不仅要去地里挣工分，还要和陆月一起包揽家里所有的杂活儿。 陆远现在想想都可笑可恨。 这明明是自己家，却让外姓人鸠占鹊巢，欺负成这逼样。 属实够废物的！ “戴兰花，我爹在的时候，你也只是我继母，更何况他死了，你更算不上什么！哪怕你儿子站在我面前，我也是这么说！” 陆远指着戴兰花的鼻子骂道，“吃我家住我家用我家的，不知道感恩戴德，还想骑人头上拉屎，狗娘养的都比你们有良心！” “我警告你们，从现在起，你们再敢欺负我老婆孩子和妹妹，哪怕是碰一根汗毛，老子跟你们玩命！” “你你你……” 戴兰花哪曾受过这种骂，心脏病差点没气出来。 她实在想不通，这个窝囊废睡了一觉起来，咋就完全变了个人。 一点都拿捏不了。 “造孽，真是造孽啊！” “这么多年，我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怎么到了你嘴里，就成了丧良心的，这日子没法儿过了啊……” “是吗？正好，我也这么觉得！既然这样，咱就把家分了，各过各的，谁也别碍着谁！”陆远本来就有这想法，戴兰花话赶话，他就趁机办了，“妹，你去村长家喊他过来一趟！” “帮咱把家分了！” 陆远这一系列的反应，早就把陆月看傻了。 包括夏荷也是。 这个平时只知道欺负她们的男人，今天居然知道护着她们了。 难不成是因为闺女差点被卖，受了刺激，想通了？ 但不管什么缘由，陆月早就受够了继母一家。 分家，她巴不得！ 转身就去找村长了！ “什么，你要分家？” 戴兰花立即停止了嚎丧，嘴巴一撇，“不行，不能分！” “分了这个家就散了！” 开玩笑，分了家，以后谁挣钱，活儿谁干？ “陆远，你别得寸进尺，你一大早的，往我们身上撒气就算了，现在还要闹分家，不行！”杜红梅手臂一挥，持反对意见。 毕竟少了陆远这一家子，每月的口粮就不归她管了。 还有工分。 陆远和夏荷是俩工分，陆月没成年是半个工分，加起来就是两个半工分。 分了家也没了！ “笑话，分不分家，你们说了不算！而且我已经很明白地告诉你们，我跟你们没有血缘，少他妈给我扯关系！”陆远态度坚决。 今天这家，分也得分，不分也得分。 没得商量！ 旁边的张三个半天插不上话，又见陆远今个儿这么凶悍，看样子闺女是卖不了了，不想趟这趟浑水，于是开口道：“戴兰花，你们自家的事，自己先搞清楚再说！” “我之前可是提前给了半斤白面儿当订钱的，你们还给我！” “还个屁，我孙子吃都吃了，没有！”戴兰花蛮狠道，“是陆远不卖，又不是我不卖，凭什么找我要？” 张三个下意识地看向了陆远。 陆远眼睛一瞪：“张三个，没把你废了，是我不跟你一般见识！” “白面儿给谁你找谁去，把我当冤大头？” “知不知道买卖人口是犯法的，要不要等村长来了，一起处置了？” “你……我……”张三个自知理亏，憋得满脸通红，“好，算我倒霉，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说完，转身就出了院子。 迎面差点和一个人撞上。 “张三个，怎么是你？大早上的，上我家来干啥？”只见戴茂盛扛着一捆柴，吭哧吭哧地问道。 “你，你自个问去吧！”张三个生怕村长来了，麻溜走人。 “啥情况啊？老远就听到你们吵吵！”戴茂盛问道。 杜红梅见自己男人回来了，顿时来了精神：“茂盛啊，你可算回来了！再不回来，真没法儿活了啊！” “瞅瞅，快瞅瞅我这脸，肿成啥样了！” “都是你这个好弟弟打的！” 第3章 你算哪根葱? “什么？陆远打的？”戴茂盛吃了一惊。 “何止是我，要没我拦着，他连你老娘都要一起打！”杜红梅添油加醋。 “茂盛啊，我怎么就这么命苦，辛辛苦苦一辈子，落这么个下场……”戴兰花有儿子撑腰，一下也有了底气。 和杜红梅两人哭哭啼啼，就跟戏精附体似的。 “陆远，到底怎么回事？我妈和媳妇儿说的，是不是真的？”戴茂盛已经沉下了脸，怒声质问。 “她们胡说！” 陆月气不过，大声反驳，“是她们给我哥下药，趁机要把妞妞卖给张三个！” “你们要卖孩子？怪不得张三个会在这！”戴茂盛恍然，感觉这事儿理亏，有些不好开口。 不料杜红梅叫声更大了：“戴茂盛，你到底还有没点骨气，老婆让人打了都不管！” “要不是为了给你儿子蒸馒头吃，我至于卖他闺女吗？” “就那赔钱货，能跟儿子比？” “如果这样的话，干脆我带着儿子回娘家，我不过了我！” “就是，茂盛，关键时候，你可得拎清楚，什么事大，什么事小！”戴兰花一副教育的口吻，“这个陆远，实在大逆不道，你要再不回来，都差点把我塞在茅坑里吃粪了！” “再说了，这闺女不也没卖成吗？” 陆远听的冷笑连连。 这煽风点火，添油加醋的本事，他真是自愧不如啊！ 戴茂盛本身就不是什么好鸟，看着人高马大，在戴兰花和杜红梅面前，就是个软蛋。 当即瞪眼道：“陆远，你实在太过分了！” “别说我这个当大哥的不公道，你打人，就是你的错！” “赶紧过来，给妈和你嫂子跪下认错！” “还有夏荷，你也一样，陆远打人，你都不知道拦着！” 夏荷咬了咬嘴唇，心里万般恼火，想要说什么，陆远却是率先开口：“戴茂盛，拿根鸡毛还真把自己当根葱了啊！” “自个媳妇儿和老娘都管教不好，也有逼脸来找我的茬！” “要不要撒泡尿照照镜子，自己什么吊德行？” “你说什么？”戴茂盛一震，以为自己听错了。 “傻叉！”陆远吐出两个字。 戴茂盛顿时火冒三丈：“小畜生，你今天是真要反了天啊，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 “我非收拾你不可！” “来啊，以为我怕你！”陆远毫不示弱。 其实上辈子他软弱，还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戴茂盛造成。 戴茂盛长得高大，又有把子力气，动起手来他根本打不过，每次都被碾压。 所以在戴茂盛面前，他都是犯怵的。 但经历了两世的陆远，可不怕！ “好好好，不怕我是吧！今天不把你打服，我还就不当这大哥了！”戴茂盛肺都要气炸了，撸起袖子就要动手。 眼看剑拔弩张，一声断喝传来：“住手！” 就见陆月带着村长陆山林快步走来。 陆山林不仅是村长，还兼任村大队队长，在村里很有威信。 “不是要分家吗？怎么还打起来了，像什么话！” “村长，我……”戴茂盛收起了架势。 “村长，这是我们自家的私事，你别管！”戴兰花冷哼道。 “家事？卖闺女也叫家事？”陆山林老早就知道戴兰花欺负陆远一家，一路上又听了陆月讲来龙去脉，心里也是恼火。 “谁，谁卖闺女了！村长，这是造谣，闺女不在这呢吗？”杜红梅赶忙辩解。 这事儿要是闹大了，他们可就麻烦了。 “哼，没卖最好！”陆山林做事老练，知道现在扯这个扯不清楚，当务之急，还是得帮陆远把家分了，以后也好过一些，“陆远，你确定要分家？” “确定！”陆远点头道，“村长，得你写个证明，麻烦你这趟了！” “不行，我不同意！”戴兰花当即道，“我是家里长辈，还没死呢，分什么家！” “只要我在，谁都别想！” “戴兰花，陆远都成家了，要分家合情合理！更何况，他爹都死了，你更没资格拦着！”陆山林沉声道。 “分，给他们分，我倒要看看，分了家他们怎么过！”戴茂盛发起了脾气，“整的好像离不开他们似的，少了谁，还不用吃饭了！” 杜红梅见这个家是非分不可了，眼珠子转了转道：“哎，行吧，既然要分，咱们就说清楚！” “里面两间屋子是我们的，包括屋面的东西，也都归我们！” “你们也一样，分住的这间，里面的东西也归你们！” 陆月一听，气笑了。 这个家的本来就是姓陆。 结果倒好，房子归对方，他们分茅草房。 还有家里的粮票粮食和一些存款，也都在杜红梅手里管着。 等于这一分，什么好处都让对方给拿了。 “凭什么？这个家，也有我们一份，要分也是对半！” “呵，你懂个屁！这些年要没我和茂盛把持这个家，早就啥都不剩了，供你们吃供你们穿，还想分东西，做梦去吧！”杜红梅双手叉腰，“哦还有，你们每个月还得给娘上供！” “一人十斤粮食！” “没错，一人十斤，总共二十斤！我是光明正大嫁给你们爹的，你们就该养我！”戴兰花理直气壮。 夏荷实在忍不住了：“东西你们全拿就算了，还要我们倒贴，是要把我们往死里逼吗？” “没关系，就按他们说的分，我同意！”陆远开口道。 “什么？” “哥，你是不是疯了？” 夏荷和陆月急了。 “媳妇儿，妹，这事儿听我的，就这么分，村长，写证明吧！”陆远哪里不知道自己吃亏，但他不想和这家人纠缠，其他的，以后再慢慢算。 “你……”夏荷和陆月给气到了。 还以为这人转了性，知道护犊子了。 搞了半天，还不是软骨头，一点不争气。 “陆远，你要不要再好好考虑考虑！”陆山林本想说两句，但他是外人，不好吭声。 “考虑好了，写吧！”陆远语气坚定。 杜红梅求之不得：“既然都没问题，村长，你赶紧写证明吧！” 陆山林叹息一声，从口袋里掏出笔和纸。 没一会儿，证明书就写好，双方所有人签字，正式分家！ 第4章 午夜入坟山 “戴兰花，即便陆远，陆月不是你亲生的，可不管怎么说，你也和老陆搭伙过了十几年日子，老陆活着的时候，从来没有亏待过你和你儿子。” “现如今分家了，过日子的钱和粮食，你多少也该给点吧！” 陆山林脸色很不好看。 签字画押，办理完分家证明。 陆远带着媳妇和妹妹开始搬东西。 两床被褥，几套换洗衣服。 成了陆家四口人的全部家当。 过日子七件事，柴米油盐酱醋茶。 陆远什么都不要，身为村长的陆山林必须一碗水端平。 “村长，你也管得太宽了吧，陆远都没提，您操哪门子心。” 挨了两巴掌的杜红梅心里有气，阴阳怪气讽刺陆远兄妹有骨气分家，肯定也有办法填饱肚子。 “清官都难断家务事，村长，你管这么多，不会是对陆月有什么想法吧？” 杜红梅属于十里八乡出了名的泼妇。 夹枪带棒，指桑骂槐很有一套。 “你们……不可理喻！” 眼见杜红梅越说越不像话，又想到家里那头听风就是雨的母老虎。 陆山林气地转身就走。 “这里是一斤棒子面，你们四口人省着点吃，应该能对付个几天，陆远，别的话叔就不说了，男子汉大丈夫，只要思想不滑坡，办法总比困难多。” 半小时后。 陆山林拎着个布口袋，走进四处漏风的茅草屋。 “村长，谢谢你！以后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陆远接过布口袋，弯腰向陆山林鞠躬致谢。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 即便是身为村长的陆山林，日子也没比普通人好到哪去。 脸上挂着几道划痕。 不用猜也知道。 肯定是被媳妇挠了。 “你爹是我本家兄弟，按辈分算，你们都是我的侄子侄女，能帮你们的也只有这些了。” 陆山林摆摆手。 送走陆山林，陆月苦涩道：“哥，你当时就不该什么都由他们，不要砖房，不要存款，这些我都依你，可不能一点粮食都不要吧。” “咱们俩怎么样都行，妞妞和嫂子，你不能不为她们想想吧。” 有些话夏荷不好说。 身为妹妹的陆月必须要说。 妞妞才半岁，夏荷生完孩子后，身子一直不好。 一斤棒子面哪怕全都紧着嫂子和妞妞，又能吃几天？ “妹子，你也太不瞧不起你哥哥了，没有三两三，岂敢上梁山。” 说着，陆远走向抱着女儿的夏荷。 “媳妇儿，妹子，以前那个唯唯诺诺，撑不起家的陆远已经死了。” “从分家这一刻开始，咱们往后的日子，会比谁过得都好，天天吃肉包饺子，气死对面那群王八蛋！” 闻听此言。 夏荷和陆月这对姑嫂面面相觑，一度怀疑自己听错了。 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二人的丈夫和哥哥吗？ 脸上带着自信的笑容，说话语气斩钉截铁。 不像是开玩笑。 莫非是发了癔症？ “嫂子，你看？” “要不明天，请赵大爷帮忙看看？” 陆月频频点头。 听到赵大爷三个字，陆远差点喷出一口老血。 好家伙，自己表达出的决心，竟被二人当成了神经了。 赵大爷。 江湖人称赵半仙。 建国前，附近知名的阴阳先生。 能掐会算，看风水，迁坟，驱邪，调理…… “是该去找一趟赵大爷。” 陆远喃喃自语，迈步边朝门外走。 “哥，你等等。” 陆远今天的反应举动太多了，陆月感觉亲哥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不放心地追了出来。 说分家就分家，现在又没头没脑地去找赵大爷。 “哥，你到底中了什么邪？” 陆月拦住陆远，心里说不出的担心。 “妹子，你哥我不但没中邪，头脑比任何时候都要清醒。” “这些年你哥我浑浑噩噩，既对不起妻子女儿，更对不起你这个妹子，要是早一点硬起来，也不会让你们吃这么多年的苦。” 想到前一世妻女和妹妹的悲惨遭遇，陆远真想打死自己！ 女儿被卖，妻子跳崖自杀。 妹妹陆月过得生不如死。 陆远迫切地想要赎罪。 “妹子，你先回去陪你嫂子和妞妞，口粮的问题马上就能解决，你等着瞧，明天咱们家吃肉蛋饺子，气死那两个恶婆娘！” “啥？！肉蛋饺子！！！” 陆月下意识便要去摸陆远的额头。 还没到睡觉的时候，陆远怎么开始说胡话。 吃肉对于乡下人来说，早就成了一种奢望。 一年到头能吃上两三顿肉，都算是过年了。 “别问了，你先回去吧。” 有些事情一两句解释不清楚，先把钱挣到手，再向妹妹和媳妇解释也来得及。 留下明天改善生活这句话，陆远大步走向村外。 回到家门口。 陆月正要推门进去，伸出去的手悬在了半空。 越想越不放心。 陆远大晚上去找赵大爷。 难道是要学那些骗人的勾当！ 作为“封建余孽”代表，风浪翻滚的年代里，赵大爷被赶出陆家庄。 靠着陆海鹏和几户好心人的暗中帮助。 勉强在山脚搭了个茅草院度日。 乡下姑娘胆子都大。 陆月自然也不例外。 借着头顶月光，陆月深一脚浅一脚朝着山区走去。 远远看到院子里有人影晃动，猜到应该是哥哥和赵大爷。 当即。 陆月像是做贼一样，猫着腰，蹑手蹑脚移动到篱笆院墙后面。 透过缝隙看到赵大爷将一包东西，交给坐在地上，忙着木工活的陆远。 “一旦出事，取出指甲盖的大小的药粉外敷，切记不能贪多，否则将会加重毒势。” “信给你写好了，至于我这张老脸管不管用，就要看你的造化了。” 除了递给陆远小布包，赵大爷又将一张纸递了过去。 “赵大爷，您看我做得行不行？” 陆远顺手将布包和纸放进兜里，顺手将做好的木工活拿到赵大爷面前。 “可以了。” 赵大爷点点头，带着陆远一块进屋。 再次出来，陆远手里多了盏煤油灯。 告别赵大爷，陆远拎着煤油灯走向山里。 陆月悄悄跟着。 不知走了多久，陆远停下脚步，将煤油灯放在一边。 双手合十，口中念念有词。 “天呐！” 陆月惊恐地捂住嘴巴，浑身上下血都凉了。 陆远停下脚步的地方。 是……是一片坟圈子！！！ 第5章 发家致富的第一桶金，捕捉药蝎! 刹那间，陆月脑中蹦出了一个恐怖的词汇。 “盗墓！！！” 此地是村里人埋葬先祖的坟山。 除了上坟祭祀，平时鲜有人来。 到了晚上。 更是生人勿近。 赵大爷将家搬到山脚下，也正是因为这里的特殊环境。 少有人来找他的麻烦。 不但村民们喜欢将祖坟埋在这里。 村里地主后代陆老六家的祖坟也在这里。 听说陆老六他爹陆扒皮下葬的时候，埋了不少的好东西。 难道大哥打起了他们家祖坟的主意？ “哈哈哈，姜还是老的辣，这地方确实有好东西！” 陆远像是碰到什么高兴事。 隔着老远，陆月都能清楚听到哥哥的笑声。 “你快住手！宣传队说了，挖坟掘墓是要坐牢的！！！” 顾不上害怕，陆月慌慌忙忙冲了出去，试图阻止陆远的疯狂行径。 这种事要是被人发现，不但会被全村人看不起。 甚至还会被抓走坐牢！ “陆月，你怎么跟来了？” 陆远身子一抖。 尼玛。 三更半夜背后传来女人的尖叫声。 好人都能被吓死。 “哥，你……你是来抓蝎子的？！” 陆月正要拉陆远离开，猛然间看到陆远手里拿着一根木头做成的镊子。 镊子上夹着一只个头贼大的蝎子。 “不然呢？你不会以为我是来盗墓的吧？” 瞧着妹妹大惊小怪的模样，陆远无语了。 确定陆远不是过来盗墓，陆月这才松了一口气，又问道：“哥，你说的明天改善生活，不会是让咱们几个吃蝎子吧？” “死丫头，蝎子哪有肉蛋饺子好吃。” “既然来了，那就陪我一块抓吧。” 不容陆月反对，陆月将备用的镊子递给妹妹。 详细介绍，应该怎么抓蝎子。 蝎子喜阴不喜阳。 用人话讲就是习惯晚上出没。 喜欢活动于阴暗，潮湿，石块较多的地区。 坟墓附近的蝎子不但数量多，而且个头大，药用效果佳。 介绍过程中。 陆远略显生疏地将蝎子放入挂在腰上的竹筒里。 陆月迟疑道：“你去找赵大爷，是为了学习抓蝎子？” “赵大爷不仅是阴阳先生，更是一名经验丰富的老中医，经常上山采药，懂抓蝎子的窍门，还有治疗蝎毒的药物。” “不找他帮忙，你也不怕你哥被蝎子蛰死。” 陆远当初远走他乡，挣到的第一桶金。 正是这人人畏惧的毒蝎子。 那个时候的蝎工具除了镊子，还有紫外线灯。 紫外线灯不但能帮助捕蝎人再夜间快速找到大量蝎子。 同时。 还能让蝎子们变得老老实实，任由捕蝎人抓。 没有这类工具。 抓蝎子的危险性不是一般高。 也是因此。 陆远才会找到赵大爷，寻找治疗蝎毒的药物。 “别愣着了，赶快帮忙，想不想吃肉蛋饺子了。” 陆远打趣道。 “想！” 陆月点头如啄米，跟着陆远寻找遍布坟地的蝎子。 东方涂白，雄鸡高唱。 陆家兄妹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休息。 一夜的辛苦没有白费。 二人一共抓了两百多只蝎子，个顶个的又肥又大。 想着蝎子能换成钱，陆月费力地坐了起来，说道：“哥，咱们抓了这么多蝎子，应该能有半斤吧？” “按照一只1.5克计算，差不多有半斤吧。” 具体数量是多少，陆远也不知道。 不过却知道这些蝎子的价格，远远超过一般蝎子。 东雅钳蝎，药蝎当中药性最好的一种。 药性好。 毒性更高。 一下子蛰下去，起码能让人疼上大半个月。 除了逢年过节，有人来这里上坟。 平时一个鬼影子都看不到。 久而久之。 山里蝎子泛滥。 闷声发大财，不将消息外泄。 经验成熟的情况下，每天晚上起码能抓一斤东雅钳蝎。 农村地区消息闭塞。 获取外界消息的来源无非三点。 上级发文传达，村民去镇上赶集，村委会的广播匣子。 只要管住嘴。 抓蝎子这门生意，起码能维持到年后。 到时候想办法搞两只紫外线灯。 嘿嘿。 纵然其他人知道抓蝎子可以卖钱，也没人能干过自己。 “糟糕！” 陆远一惊一乍地站起来，说道：“妹子，你偷偷跟着我上山，是不是没告诉你嫂子？” “没有啊，我担心她……哎哟！” 陆月一拍额头。 兄妹二人一夜没回去，恐怕夏荷也会跟着担心一整夜。 “你马上回家给你嫂子保平安，我去赵大爷家里洗把脸精神精神，借他老人家的自行车去县里。” “哥，你可要早去早回，看不到你，嫂子恐怕还要担心。” 叮嘱完陆远快点回来，陆月迈步要下山。 “抓蝎子的事情先别告诉你嫂子，等我带回东西再和它说。” 陆远远远地喊了一声。 毕竟还没有见到现钱。 万一出点什么岔子，等于白高兴一场。 “知道了。” 远处传来陆月的应答声。 “呦呵，不错嘛，第一次抓药蝎，就能抓到这么多，换成早些年，老头子说什么也要收你当徒弟，可惜现在，唉。” 山下小院。 早早起来锻炼的赵大爷，伸手掂了掂装有蝎子的竹筒。 颇为满意的夸奖陆远，天生就是吃采药这碗饭的。 第一次上山抓蝎，足足抓了大半斤。 “赵大爷您玩笑了，其实这些蝎子是我和我妹一块抓的。” 院子中央水井边，陆远光着膀子洗冷水澡。 冷水洗澡不但提神，还能活络筋血。 “赵大爷，我先走了，三斤烟叶，一斤废报纸，一大包火柴，除了这些，您还要点什么？” “等你挣了钱再说吧，再走吧。” 赵大爷吧唧吧唧的抽着手卷旱烟。 有人愿意过来找他聊聊天，说说话，他已经很知足了。 扶着自行车，陆远步行离开村子。 又走了几里地，终于看到了较为平坦的石子路。 骑上车，直奔几十里外的县城。 没有介绍信，工作证，粮票的情况下。 无论去哪。 陆远都必须当天去，当天回。 要不然。 饿肚子，露宿街头都还是小事。 被人当成盲流子送去开山挖石头，哭都没地方哭去。 中午左右。 陆远骑着除了车铃铛不响，处处都在发出响动的自行车来到县城，凭着记忆找到县府大院。 大院门口围了一大群人，议论声不绝于耳。 陆远锁好自行车，拎着竹筒挤了进去。 “嘶！” 眼前一幕，惊得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第6章 满载而归 十几名年轻人低头耷脑地站着，其中还有三个是女人。 众人脖子上挂着大牌子。 上面用刺眼的红油漆，写着“坏分子”三个字。 多名荷枪实弹的民兵负责维持现场秩序。 耳听众人议论，陆远得知事情原因。 眼前这些坏分子都是下乡知青。 因为受不了繁重的体力劳动，又加上和当地人的矛盾，胆大包天的偷跑回家。 被自城市抓捕归案，遣送回县里等候发落。 不出意外。 接下来，这些人将会享受到全套的“黑五类套餐”。 罚站，游街，批斗，检讨。 打入另册。 取消评优，回城资格。 时代的一粒沙。 落到谁的头上，都是一座大山。 他人死活自己管不了，更没能力管。 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吧。 “你有什么事？” 大院门卫室，门卫大爷抬头看向陆远。 “领导好，请问胡文明同志是在这里办公吗？” “你找胡主任？” 办事员上下看了看陆远。 土布衣服补丁裤子，脚上一双胶鞋，一看就是下面的老农民。 “我叫陆远，是陆家庄村民，有一位老朋友让我将一封信交给胡主任。” “你等着我，我进去问问。” 大爷接过陆远递来的信件，走向外面的县府办公室。 领导的事情，再小也是大事。 “进去吧。” 过了几分钟，门外指向一排平房中的一间屋。 屋内。 一名五十多岁，身穿干部服，面容严肃的中年干部一边抽着烟，一边看向进来的陆远。 “胡主任您好，冒昧打扰还请您见谅。” 陆远面带笑容地主动问好。 借此观察胡主任的反应。 “老神……老赵同志这么会想到让你过来送蝎子呢？” 胡主任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 今年上半年。 国家成立了中西医结合领导小组。 下达指标，命令各地长期收购各种中草药。 蝎子属于中药里面的重要组成部分。 也是最难搞到的一种。 一来，无法人工养殖、 二来，蝎子有毒，喜欢夜间出没。 没点经验，别说抓蝎子。 一旦蝎子蛰到，起码十天不能上工。 不上工，自然也就没了工分。 “您负责各类物资的收购工作，又对赵大爷有恩，你的事情，赵大爷自然格外上心。” “胡主任您看，这些都是上好药蝎，效果绝对好于一般的蝎子。” 眼前这位胡主任，不仅管着全县各类物资收购。 而且还分管公粮上交。 公社交的粮合不合格，能不能顺利过关，全在他一句话。 名副其实的二号县太爷。 胡主任面无表情道：“除了这些，老赵还跟你说了什么？” “赵大爷经常提到您，说是没有您，就没有他今天的好日子，更不可能平安度过前几年的风浪。” “赵大爷年老体衰，没办法亲自上山抓药蝎，就让我这个小年轻帮忙，报答您当年的恩情。” “呵呵呵，这个老赵真是越老越懂得做人。” 老谋深算的胡主任脸色有了松动，起身检查陆远带来的蝎子。 不错，全都是品质最好的东雅钳蝎。 蝎子和蛇一样有冬眠习性。 再过一个来月，蝎子就要冬眠了。 距离上级下达的收购指标，还差一大截没有完成。 这个时候有人雪中送炭。 而且还是老熟人赵神医派来的。 胡主任自然没有不要的道理。 “按照相关规定，普通蝎子论斤收购，一斤5块钱，这类有独特效果的药蝎，按照个头收购，一只一毛钱。” “一会我让人清点一下数量，把钱算给你。” “人过七十古来稀，我和他往后见面的日子也不多了，你回去告诉老赵，有时间我过去看他。” 紧接着，胡主任拿起电话。 不一会。 两名县府干事走了进来。 胡主任一语双关道：“仔细点，这些都是最上等的优质药蝎，千万别查错数，要是让贫下中农兄弟吃亏，别怪我处理你们。” 随后。 陆远和二人来到外面的一间屋子，只见其中一个工作人员将蝎子倒入铁桶里，粗略看了一眼里面的数量。 “一共412只，老孙，你这边数了多少只？” “和你一样，421只。” 二人交换了一下眼色，开始登记造册。 “兹收购药蝎421只，每只收购价格4分钱，支付收购款42.1元。” 名叫老孙的工作人员写好收条，将笔递给陆远。 “小同志，会写自己名字吧？不会写就按手印。” 接过笔，陆远快速写下名字。 果然。 找人和不找人的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数量凭空翻了一倍。 至于手续什么的，人家问都不问。 42.1元对于农民而言，绝对是一笔巨款。 一个工分两分钱。 一名壮劳力一年累死累活，也才能挣五六十元。 遇到黑心肠的村长，支书，有意降低你的出勤率，劳动合格率。 恐怕连四十元都挣不到。 傍晚时分，陆远心满意足地回到村里。 相比于乡下。 县城的物资供应较为充分。 后面挂着两个麻布口袋。 分别装着烤烟叶，废报纸，白面等物资。 先来到赵大爷还车。 陆远卸下两个大麻袋，讲着胡科长还算给面子。 “能当上粮食爷，这老小子狡猾着呢。” 赵大爷摸着手里的烟叶，冷笑道：“你爹死了，知道胡文明他舅舅给匪军当过副官的知情人，只剩下咱们爷们了。” “赶快回去吧，路子已经打通了，接下来有的你忙，到了11月份，上山的蝎子都要睡大觉了，能抓多少还要看你的运气。” 陆远点点头。 拎着另外一个麻袋朝家走。 除了给赵大爷购买烟叶，卷烟的报纸，火柴。 剩下的钱，全都用买粮买肉了。 国营商店，供销社的价格贵得要死。 仗着统购统销政策，一斤猪肉敢卖八毛钱。 鸡蛋的价格离谱到5分钱一个。 要知道。 县里供销社收下面的物资，一只大个头的鸡蛋才给1分钱。 如何将十几块钱的购买力最大化。 答案自然是去找那些偷偷进县里卖东西的村民。 “哥，家里出事了！！！” 一边吐槽剪刀差毫无人性，陆远一边美滋滋地拦着东西往家走，小妹陆月迎面跑过来，差点和陆远撞了个满怀。 “你先别慌，是不是那对恶婆娘来找麻烦了？” 陆远的好心情瞬间消失无踪。 “不是她们，是……” “哇哇哇！” 就在这时，陆远猛地听到女儿的号哭声。 扔下麻袋让妹妹拿着，迈步往家的方向冲。 看热闹的村民里三层外三层，将茅草屋围得水泄不通。 人群中央。 夏荷被一名五大三粗的女人揪着头发。 女儿妞妞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掌掴痕迹。 第7章 辱人清白的恶毒谣言 “黄大花，卧槽尼玛！！！” 人群外，传来炸雷一般的怒吼！ 女儿被打，妻子被人当众欺辱。 陆远多忍一秒都算男人。 一拳砸向村长媳妇的那张大肥脸。 “啊……” 村中悍妇黄大花平生第一次知道，原来人可以飞起来…… 口中发出惨叫的同时，肥硕的身躯飞出一两米远。 之后重重摔倒在地。 尤不解气的陆远冲过去，抬脚踢向黄大花的肚子。 “陆远你这个断子绝孙的混蛋，你敢打……哎哟，杀人了！！！” “看在村长的面子上，平时大伙都让着你，忍着你，你踏马得寸进尺，竟然欺负我媳妇和我女儿，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这顿打你也躲不过去！！！” 陆远双眼猩红，猛踹黄大花的肚子。 众人见状倒吸一口凉气。 蔫了吧唧的陆远，今天就像是变了一个人。 身上那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愤怒，着实吓坏了不少人。 一时间，竟无人敢过去拉架。 几十分钟前。 忙完一天农活的乡亲们本准备回家吃饭。 就在这个时候，黄大花风风火火地杀向陆远家的茅草屋。 口里大喊着小贱人还我家粮食。 没多久，陆月慌张地从家里跑出来。 黄大花紧追不放，嫂子夏荷拼命地阻拦。 随后便发生了刚才的一幕。 看到母亲被黄大花欺负，不到一岁的妞妞跌跌撞撞地用小拳头捶黄大花的腿。 又被黄大花一巴掌推在地上。 “小畜生，真是反了你了！竟然动手打的长辈，有爹生没娘养的东西，还不赶快跪下，向你大花婶道歉。” 不远处传来杜红梅的呵斥声。 站在儿媳妇身边的戴兰花尖声尖气道：“乡亲们，你们都看到了，陆远这个小畜生平时就是这么对我们的，不是打就是骂。” “嫌弃我好言好语地管教他走正路，带着那个同样不省心的陆月和我分了家，这年头好人不好当，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说着，戴兰花开始干号。 “陆远，别打了，再打就要出人命了。” “大花婶毕竟是村长的老婆，不看僧面看佛面，陆远，放了她吧。” 夏荷顾不得整理凌乱的头发和衣服，先是抱起坐在地上大哭的妮妮，又用一只手拉着陆远的衣服。 眼泪汪汪地求陆远放过黄大花。 自家男人幡然醒悟。 主动和戴兰花一家人一刀两断，又能为媳妇女儿出头，暴打悍妇黄大花。 夏荷脸上带着泪，心里比吃了蜜还要甜。 老天爷开眼。 家里的顶梁柱，终于硬起来了。 哪怕以后日子再苦，夏荷也愿意跟陆远过一辈子。 就算是上街要饭。 也没什么大不了。 “黄大花，你踏马给我听好了！！！以前你怎么样，老子管不了，从今天开始，你要敢碰我家人一个指头，你用那只手欺负人，老子剁了你这只手！” 说罢，陆远回头冲夏荷投去关切的眼神。 万幸。 夏荷仅仅是衣衫不整。 女儿妞妞看样子也没什么大碍。 如果二人见了红。 别说黄大花是村长的媳妇。 就算黄大花是天老爷的太太，地老爷的夫人，陆远也要打的她生活不能自理。 “都散了吧，没什么好看的！” 陆远虎目一瞪。 那股彪悍之气再次冒了出来。 四周乡亲连连后退，杜红梅冷笑道：“陆远，你妹妹有脸干辱没先人，让人戳脊梁骨的事情，怎么，还不允许乡亲们仗义执言？” “大花婶过来教训狐狸精，反被你给打得鼻青脸肿，你妹妹去当破鞋，不会是你这个哥哥教唆吧？” “杜红梅，你有种再说一句！” 陆远目光阴沉。 刚刚松开的双手再次握了起来。 乡下就是这样。 不但听风就是雨。 欺软怕硬更是常有的事情。 但凡陆远今天软一点，明天就会谣言满天飞。 是个人都敢骑在他脖子上拉屎撒尿。 “说就说，我还怕你不成！” 杜红梅故作硬气道：“昨天分家，是不是你口口声声，说一粒粮食都不要？” “是。” “既然这么有骨气，干嘛还要求村长借粮食给你家，你妹妹这个小妖精昨天一夜没回家，怎么就这么巧，村长昨晚接到通知，说要去公社开会，到现在都没有回来。” 闻言，陆远什么都明白了。 难怪黄大花回来陆家找麻烦。 原来是受了毒妇的挑拨怂恿。 有一说一。 黄大花既是悍妇，更是个没脑子的蠢婆娘。 听等就是雨。 做事一惊一乍。 “家门不幸啊！陆海峰，你死了一了百了，留下一双子女折磨我。” “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我这个后妈将他们当成亲子女对待，好吃的好喝的全都紧着他们。” “到头来，女儿当了不要脸的破鞋，儿子变成了恶霸。” 戴兰花哭天抢地地坐在地上破口大骂。 杜红梅跟着添油加醋。 对于分家这件事。 杜红梅其实并不乐意。 别看提出了一大堆的苛刻条件。 实际能够获得的好处，远远比不上不分家。 且不说陆远，陆月，夏荷三人都是成年人，全都能挣工分。 单说陆月这个黄毛丫头。 算算年龄也该嫁人了。 陆月和夏荷姑嫂二人长得一个比一个漂亮。 当初。 陆海峰张罗着给儿子娶媳妇，可是给了夏荷娘家三十块钱的彩礼。 三十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需要一名壮劳力不吃不喝，整整攒半年的工分。 娶媳妇花了三十块。 嫁姑娘，怎么也能收五十块吧。 分家以后，陆月跟了哥哥陆远。 她的婚姻大事。 恐怕也就不由戴兰花和杜红梅做主了。 “姓陆的，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说！不是你妹妹这个小贱货勾引我家男人，他凭什么送你们一斤棒子面！” 爬起来的黄大花嘶吼大叫。 陆月一夜未归，陆山林同样没有回家。 说是去镇上开会。 昨晚肯定是和陆月鬼混去了。 “大姑娘家一整晚不回家，能干什么好事！陆家庄的脸，都让你们丢光了。” “滴滴滴！” 话刚说完，人群外围传来汽车的喇叭声。 一辆进口嘎斯吉普车开了过来。 吉普车停下。 陆山林和一名干部打扮的中年男人从车里下来。 “谁干的？” 看到黄大花鼻青脸肿，嘴角还有血，陆山林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第8章 蔫人出豹子:彪悍的陆远夫妇 “陆山林，你这个挨千刀的混蛋！！！老娘自从嫁给你，一门心思跟你过日子，你可倒好，竟然和陆家那个小妖精搅在一起，老娘和你拼了！！！” 眼见自家男人终于露面了，黄大花像是疯了一样，伸手就要去挠陆山林的脸。 “败家娘儿们！你再敢胡说八道，别怪我抽你！” 陆山林气得吹胡子瞪眼。 “大花婶，你先别冲动，我看这件事情未必是村长挑的头。” 杜红梅快步跑过来打圆场，凑到黄大花耳旁嘀嘀咕咕。 黄大花重重点了下头，回头指着陆远说道：“陆远，让你妹妹滚回来，我要撕烂她那张狐狸精的脸。” “没有那张勾引男人的脸，我看她还这么浪！” “陆村长，我先去车里等你，尽快处理好家庭事务！” 中年干部一脸不快地上了车。 “村长，你回来得正好，你媳妇是我打的。” 陆远毫无惧色地承认是自己打了黄大花。 又将打她原因讲了一遍。 “我和陆月是哪种关系？！” 陆山林差点吐出一口老血。 娘的！ 那个鳖孙在背后被自己造谣。 自己明明是去镇上开会。 怎么就成了和陆月夜晚幽会？ 黄大花气势汹汹道：“陆山林，我知道是陆月勾引得你，没有小妖精也就不会有负心汉，只要你和陆月断了来往，我就继续和你过日子。” “滚回家去！” 陆山林压着火。 没有的事情，断尼玛联系。 杜红梅语气古怪道：“村长，大花婶气得心脏病都快犯了，您再瞧瞧他被陆远打成什么样了，您就算不为媳妇出头，说几句好听话哄哄媳妇，又不会少一块肉。” 戴兰花暗暗得意。 不愧是自己亲自挑选的媳妇。 不但能生儿子。 脑瓜子更是一顶一的活络。 再看看陆远那个倒霉媳妇。 好看有个屁用！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除了哭就是哭。 不会下蛋的母鸡，卖了都不可惜。 只要搞臭陆月的名声。 也就有了将她远嫁的理由 暂时卖不了陆远那个赔钱货的女儿。 卖掉陆月这个黄花大姑娘，没准更挣钱。 “村长，人是我打的，你怎么处理我都没关系，可要是有人再敢满嘴喷粪，给我妹妹扣帽子，闹到县里，老子也要讨一个公道。” 陆远自然猜不出恶毒婆媳心头的阴谋，但却能看出眼前的事情大有古怪。 敢造谣一村之长，要么是戴兰花和杜红梅疯了。 又或者。 掌握了能让她们安全过关的底牌。 一旦陆山林回过味，知道是她们搞的鬼。 绝对不会放过这对婆媳。 陆山林看了一眼车上的干部，说道：“都给我听好了，老子去镇上开了一整夜的会，白天又陪着新来的公社李主任走访了下面的村庄，再敢胡咧咧，小心我办你们！” “陆远，就算你婶子口无遮拦，说了些难听话，你这个当小辈的，也不能把他打成这样吧？” 黄大花再怎么不省心也是自家媳妇。 陆远知道护妻女，陆山林同样也要护媳妇。 要求陆远向黄大花赔礼道歉。 事情也就过去了。 “村长，别的事情都好办，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陆远斩钉截铁道：“错了我认，没错，我也不会给任何人道歉。” 说完这些。 陆远走到低头催泪的夏荷母女面前。 “媳妇你记着，只要我活着，天底下就没人能欺负你们母女，以后再有人上门耍无赖，你就拿着菜刀把她打出去，出了事你男人扛着。” 农村和城市不一样。 法律在这里几乎是透明的存在。 拳头才是说话的底气。 软的怕硬的，硬的怕无赖，无赖怕不要命的。 今天。 陆远必须让所有人知道，那个怂包陆远已经死了。 谁再敢抱着旧皇历，欺负陆家兄弟和夏荷母女。 陆远当晚就敢和他拼命。 夏荷不由自主地点头，呆呆地看着陆远。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为了保护家人，陆远不惜和村长顶牛。 幸福像是潮水。 一股脑涌入夏荷的心田。 陆远答应净身出户，承诺每月交给戴兰花二十斤粮食的些许不快，也都跟着消失得无影无踪。 “媳妇，你怎么了？” 感觉夏荷有些不对劲，陆远顿时面带担忧。 “村长，我家男人说得没错！我们家没错，是你媳妇先打上门，骂我小姑子是贱货，又将我家妮妮打倒在地，换成你是陆远，你能忍吗？” 夏荷的语气从一开始的紧张变得强硬。 说打就打，所骂就骂，又给小姑子扣上能逼死人的大帽子！ 就连不满一岁的女儿都没有放过。 凭什么！ 就是因为陆家穷。 谁都能来欺负他们，过来踩一脚？ 想到这里，夏荷将女儿送到陆远怀里。 转身回到屋里。 再次出来，陆远倍感欣慰。 夏荷手里拎着一把菜刀！ “乡亲们愿意来我家串门，我们一家愿意拿最好的东西招待大伙，可要是有人上门欺负人，纵然陆远不在家，我这个娘儿们也能守住这个家！” 乡亲们暗暗咋舌。 都说蔫人出豹子，这话真是不假。 先是老实巴交的陆远变成豹子。 打得黄大花哭爹喊娘。 紧接着。 逆来顺受的小媳妇夏荷，也跟着变成母豹子。 分家的影响这么大吗？ “切！” 杜红梅一脸尖酸道：“呦，真是吓死我了，我那个受气包弟媳，原来这么厉害，都敢拎刀砍人了。” “来来来，让我看看，你会用菜刀吗。” 杜红梅一步三摇的走向夏荷。 以往在家里，夏荷是骂不还口，打不还手。 杜红梅和戴兰花只要心气不顺，一定会拿夏荷出去。 陆月多少还敢顶几句嘴。 至于夏荷，就是个没嘴的闷葫芦。 “夏荷不会用，老子可以教她怎么用！” 说时迟那时快，只见陆远夺过菜刀，一刀砍向杜红梅肩膀。 “妈呀！！！” 面对近在咫尺的菜刀，杜红梅吓得双膝发软倒在地上。 恶臭的味道弥漫全场。 顷刻间，四周鸦雀无声。 陆山林双眼发直。 千钧一发之际，陆远调转了手里的菜刀。 使用刀背看向杜红梅。 但凡慢一点。 杜红梅整条胳膊都有可能被砍断。 吉普车内，盘算心事的公社主任李文斌眼前一亮。 “或许，可以让他试一试。” 第9章 地主家包饺子，也不敢像你这样大手大脚 “杀人了！！！领导，陆远他要杀人！！！” 足足过半分钟，杜红梅才从慌乱中反应过来。 胳膊和肩膀完好无损。 下一秒，杜红梅连滚带爬地冲向嘎斯吉普车。 刚才陆山林已经说了。 男人是新来的公社***李主任。 陆远当着公社主任的面凶手。 这要是不抓，领导颜面何存。 乡下人眼中。 公社主任绝对是大领导。 “青天大老爷，请您为我们做主啊。” 同样反应过来的还有戴兰花。 再次使出拿手好戏，一哭二闹三上吊。 撒泼打滚地念叨着不活着，活不成了。 陆远现在敢用菜刀砍人。 半夜就敢灭了戴兰花一家。 儿子戴茂盛去邻村喝酒，家里只剩下三个老弱妇孺。 “女同志，你先站起来。” 李文斌推开车门走了下来。 环顾一圈四周众人的反应，李文斌说道：“今天发生的事情，性质非常的恶劣，不但涉及了村干部，更牵扯到流氓罪，侮辱罪，乃至于故意杀人罪，请广大村民同志们放心，作为公社主任，我一定会从严从重进行处理！” “回去以后，我会立刻打电话联系县里，派出专案组进村调查。” “绝对不会放过一个好人，更不会冤枉一个坏人。” “那边哪位坐在地上的女同志，还有这位同志，等到专案组进村，会首先对你们进行询问，请你们有什么说什么，既不能隐瞒，更不能添油加醋，否则，将会被追究连带责任，蹲大牢，甚至是进行劳动改造。” 此话一出。 戴兰花和杜红梅身子一抖。 事情因二人煽风点火而起。 一旦上面真的派出调查组，必然要拔出萝卜带出泥。 “陆村长，回去给两位女同志做做工作，讲一下我们的工作原则。” 李文斌语带双关地提醒陆山林。 这件事情处理不好。 他这个村长，也不用再干了。 “是不是都吃撑了，不用再吃晚饭，也不用回去休息了。” 陆山林厉声呵斥众人各回各家。 继续看热闹。 扣除今天全部工分。 一句扣工分，抵得上千言万语。 转眼间，围观众人走得干干净净。 只留下瑟瑟发抖戴兰花婆媳。 “小同志，有问题可以向上级反映，不要动不动就喊打喊杀。” “你们都是一个村的乡亲，不是阶级敌人，犯不上生这么大的气。” 李文斌拍了拍陆远的肩膀。 “领导教训的是，是我冲动了，以后我会尽量控制脾气的。” 陆远说道。 “嗯，这样才对嘛，乡里乡亲难免发生一些口角冲突，如果一遇到事情就用暴力解决问题，这个社会不就乱套了。” “村长解决不了的纠纷，你还可以去找公社，找县里。” 留下这句话，李文斌叫上陆山林上车离去。 见自家男人一句帮自己出气的话都没说。 黄大花恶狠狠地瞪了陆远一眼，灰溜溜离开此地。 “戴兰花，杜红梅，你们要闹，我陆远奉陪到底，不论是去公社打官司，还是去县里讨公道，都随你们的便。” 不等二人回话，陆远拉着媳妇的手进了屋。 “陆远，刚才吓死我了！” 回到屋里，夏荷先是将女儿送到床上，一个站在地上不停喘着粗气。 做梦都想不到。 陆远真敢下刀去砍杜红梅。 而且还是当着公社领导的面动手。 这要有个好歹，陆远一定会被抓走。 “媳妇，你男人可不是戴茂盛那种没脑子的蠢货，我既然敢砍泼妇，就有把握不会被抓进去。” 陆远笑呵呵地告诉夏荷。 正因为李文斌在场，他才会进一步将事情闹大。 “为什么？” 夏荷不解道。 “日后你就知道了。” 有些事情，陆远一时半会解释不清楚。 总之。 接下来他还会和李文斌打交道。 说不定。 还能得到李文斌的重视。 “小月呢！” 夏荷忽然想起缺了个陆月。 “我知道她在那里，这就去把她找回来。” 陆远转身出门。 来到兄妹二人小时候常去的河边。 陆月靠在麻袋上，不停地向着河里抛石子。 “哥，事情怎么样了？” 听到脚步声，陆月回头看向陆远。 “解决了，回去再说。” 拎起地上的麻烦，陆远牵着妹妹的手朝家走。 “嫂子，我们……” “嘘。” 不多时，陆远二人回到家里，只见夏荷躺在床上怀里搂着沉沉睡去的妞妞。 “一下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你嫂子肯定也累坏了，晚饭我来做。” 陆远安排陆月出去打水，顺便去菜地摘点大葱。 自己则是解开麻袋。 从里面拿出大白菜，几斤五花肉。 一大包和其他农民换来的粗加工面粉。 未经过细加工的面粉呈黑色，模样虽然不好看，却有着天然的麦香。 和面之前还需要再筛一次，筛出里面的麸皮和小石子。 “哥！你怎么把肉全给剁了！！！” 打水回来的陆月顿时就急了。 袋子里的五花肉少了一半，菜板上多出大量的肉馅。 不用猜。 “肉蛋饺子肉不多，不好吃。” 陆远拿过妹妹手里的大葱。 三下五除二剁成葱花，放入装有肉馅的瓦盆。 又小心翼翼打开一个油纸包，舀出一大块凝固的猪肉。 望着大手大脚的哥哥，陆月心都在滴血。 一大块五花肉，大半包荤油，这些还不算。 陆远打开用一只玻璃药瓶，将里面的酱油倒了一大半。 “哥，早年间地主家包饺子，也不敢像你这样大手大脚啊。” 钱是陆远挣得，东西也是哥哥买回来的，可陆月实在是看得心疼。 这哪里是包饺子。 分明就是败家。 省着点吃。 面，肉这些东西，起码能让陆家用上半个月。 陆远就像没听见一样，自顾自地忙活着。 妹妹和女儿都在长身体。 媳妇夏荷从怀孕到坐月子，就没吃过几顿荤腥。 一家四口人。 除了陆远。 剩下三位女同志，全都需要补充营养。 而且是大补。 “哥，嫂子起来看到你这么败家，肯定会被气死的。” “放心，绝对不会。” 陆远动作不停地开始包饺子，笑嘻嘻道：“你嫂子要是生气，我就说你嘴馋，逼着我包一百个饺子解馋。” “！！！” 陆月懵了。 看到妹妹一脸无语的古怪样子，陆远哈哈大笑道：“你嫂子自从嫁进来，一直将你当亲妹子看待，她能埋怨我，绝对不会埋怨你。” “以后再做好吃的，就按老办法，打你的旗号。” 陆远害怕被夏荷埋怨不会过日子。 就让妹妹顶雷。 大哥怎么变得这么狡猾呢？ 第10章 温馨时刻:让她们活出自己精彩人生 “我的活祖宗啊！一顿吃掉咱们家大半个月的吃喝，你们俩……你们俩，唉……” 被擀面杖撞击面板声音吵醒的夏荷循着声音来到外屋。 不出陆月所料。 看到兄妹二人有说有笑地包着饺子，夏荷差点晕过去。 得知事情经过，夏荷依旧感觉肉疼。 今天一大早，陆月打着哈气回来补觉。 面对夏荷急切的追问，陆月只顾打着哈哈。 说是和陆远熬夜办了一个大事。 到了晚上。 陆远有惊喜送给夏荷。 随即，陆月倒头就睡。 心疼小姑子的夏荷也不好纠陆月起来，只能是压着好奇，背着女儿妮妮下地干活。 没想到这对兄妹胆子这么大。 三更半夜跑到坟山抓蝎子换钱。 “媳妇儿，这些年苦了你们。” 陆远停下手里的动作，声音变得苦涩。 仔细端详着，魂牵梦萦五十年的妻女。 明明才二十出头。 夏荷的双手，早早布满了因为长期劳作留下的老茧。 浑身上下，包括脚上穿的胶鞋。 没有一处不打补丁。 一边承受着杜红梅，戴兰花这对恶妇的欺辱。 一边还要照顾丈夫和小姑子。 刚嫁过来的时候，全村人都说陆远娶了个仙女。 那个时候。 夏荷穿着一身漂亮的花衣服，皮肤白白净净。 几年过后。 仙女沦落凡尘，承受太多不该承受的痛苦。 “陆远，只要你能护着这个家，护着咱们的孩子，再苦再累，我都愿意跟你过下去。” 夏荷低下头。 心头再次涌上甜蜜。 变了。 自家那个浑浑噩噩的男人，终于不再懦弱。 “如果再让你们娘俩被人欺负，我陆远就不是人，是猪狗不如的畜生！！！” 陆远的眼睛湿润了，一把抱住了妻女。 眼泪夺眶而出。 夏荷有着传统女性的所有美德，从来考虑的都是别人。 永远都是那么的善良。 “哥，这还有人呢。” 陆月羞红了脸。 两口子搂搂抱抱，能不能注意一下。 旁边还站着一个未出阁的大姑娘。 听到这话，同样满脸泪花的夏荷连忙推开陆远。 真是羞死人了。 竟然忘了小姑子还在身边。 “嘿嘿嘿，继续包饺子。” 陆远用傻笑化解媳妇的尴尬。 暗道重生真好。 上天给了陆远一次弥补的过错机会。 前一世。 妹妹嫁给莽汉郁郁而终，妻子因女儿被卖寻了短见。 这一世。 陆远不但要让自己生命中，最珍贵的三个女人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 还要让她们活出自己精彩人生。 “媳妇，这是剩下的钱，一共24.6毛5分。” “我留5块钱，剩下的你收好。” 弥补过错的第一件事情，就是让妻子和妹妹知道。 陆远可以养家了。 家里的顶梁柱，不是烂木头！ “呀，这么多钱！” 望着陆远掏出来的一大摞票子，夏荷双眼发光。 忙着擀皮的陆月激动地咽了咽口水。 不是二女财迷，实在是穷怕了。 以往。 家里的财政大权始终被戴兰花把持着。 别说是摸钱。 多看一眼，都会被戴兰花和杜红梅教训。 “原来大团结长这个样子，嫂子，五块钱上面印的是工人吗？” “妮妮别闹，娘又数错了。” 姑嫂二人喜不自禁数着一张张钞票。 怀里的妞妞咯咯直笑，伸出小手不停捣乱。 看到这一幕，陆远既高兴又自责。 由于营养不良。 相比于同龄孩子，女儿妞妞显得又瘦又小。 “媳妇儿，地上有我带回来的十几个鸡蛋，全都留给妮妮冲鸡蛋水喝！” 一想到同样只有半岁的戴虎子胖乎乎，体重都快二十斤。 反观妞妞。 轻的恐怕连十斤都不到。 陆远气不打一处来。 “除了鸡蛋水，过段时间我还要给咱们女儿弄麦乳精，奶粉。” “别人家孩子有的，咱们女儿也要有，别人家没有的，我也要给妞妞弄到。” 如今是1975年，不是65年，各项政策都在逐渐放开。 只要肯用心，发家致富没有任何问题。 拥有前世记忆的陆远，不但不会再让悲剧重演。 还要当村里第一个万元户！ “陆远，我知道你心疼女儿，心疼我和小月，可俗话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送穷。” 丈夫的话句句暖心。 不过日子刚刚有点起色，到处都是用钱的地方。 将妞妞交给陆月照顾，夏荷洗了下手，拿过擀面杖麻利地擀起饺子皮。 念着眼瞅着就要过年。 要给陆远和陆月扯几尺布。 做两件新衣服。 陆月的年纪也不小了。 爹妈不在。 长兄如父，嫂子如母。 是时候，为陆月考虑终身大事了。 多备点嫁妆。 男方才能高看陆月一眼。 纵然不能像城里人那样，结婚有三转一响。 没多有少。 说什么也不能委屈了小姑子。 自己受过的苦，不能再发生在陆月身上。 娘家硬气，婆家才不敢欺负新媳妇。 “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留在嫂子身边一辈子。” 听到夏荷提起自己的终身大事。 陆月小脸“唰”的一下红透了。 “结婚的事情先不急，小月才十七八岁，太早结婚对身体不好，况且……算了，以后再说吧。” 距离国家恢复高考还有两年，陆远依稀记得报考条件好像是初中毕业，年龄不超过三十岁。 听说难度只有高中水平。 夏荷和陆月都是初中生，而且一个比一个聪明。 只要肯学习，一定能够考上大学。 允不允许结婚。 陆远倒是不记得了。 如果允许已婚人士参加高考。 陆远觉得自家媳妇也可以报名参考。 是不是大学生，陆远并不在乎。 上大学，开眼界。 知道人生不只有面朝黄土朝天这一条路。 “娘，他们竟然在包饺子，而且还是肉蛋饺子！！！” “我顺着门缝看到，好家伙，整整一盆的肉馅！” 与此同时，门口一道人影快步跑回几米外的砖房。 气急败坏地大骂陆远丧良心。 包饺子这么大的事情，陆远竟然连个屁都不放。 罪大恶极！ “你说啥！他们有肉有面包饺子？” 正在哄孙子的戴兰花一听就急了。 不敢相信净身出户的陆家四口人，有能力包肉饺子。 杜红梅怒道：“这些不孝的畜生，也不怕吃饺子撑死！就他们这德行，也配吃肉蛋饺子，简直是糟蹋了。” “吃饺子？家里包饺子了？” 房门被人推开，喝得五迷三道的戴茂盛回来了。 第11章 上门夺食?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滚! “饺子真好吃！要是天天都能吃上饺子，给个县老爷都不换。” “小妹，你慢点吃，小心噎着。” “嫂子，你别光吃饺子皮啊，这么多饺子，足够咱们几口人吃了。” 两盘子热气腾腾的饺子端上桌，陆月像是小馋猫一样，不嫌烫的连吃了数个。 放在别人家，家长肯定要骂陆月没有规矩。 哥哥嫂子没动筷子，小的就不能吃。 说不得。 还要抽陆月两巴掌。 只有饿过肚子，天天吃糠咽菜的人才知道。 一盘肉馅饺子的诱惑力有多大。 别说是才十七八岁，刚刚长大的陆月。 就连性格本分的夏荷都忍不住食指大动。 惦记着怀里的女儿，夏荷用筷子挑开陆远送到碗里的肉蛋饺子。 再用筷子将香喷喷的肉馅嚼碎。 小心翼翼地喂给女儿吃。 剩下饺子皮，才是夏荷的主食。 “媳妇儿，小月说得对，这么多饺子，足够咱们一家四口美餐一顿。” “来，这些饺子皮给我。” 不容分说，陆远拿过夏荷面前的饭碗。 将自己的空碗递了过去。 不断给夏荷和妹妹夹饺子，一口气吃光碗里剩下的饺子皮。 “我吃饱了，剩下的都是你们。” 吃了大概四五个完整的饺子，夏荷便要将碗里剩余的饺子倒给陆远。 陆远是家里的顶梁柱，陆月也在长身体。 自己少吃一口没什么。 只要女儿，丈夫，小姑子吃好，夏荷也就满足了。 “咣咣咣！你们这些挨千刀的王八蛋，竟然敢背着长辈包饺子，陆远，你这个小畜生，赶紧把门打开，将饺子全部送到东屋。” “要不然，老子打掉你满嘴牙，让你这辈子都吃不了东西！！！” 温馨的画面被急促的砸门声打破。 得知晚间发生的事情，又听说陆远不知道从哪里搞来面和肉，戴茂盛怒火攻心。 陆远真踏马是活腻了！ 竟然敢砍他大嫂。 有了好东西，陆远不第一时间送到东屋。 反而自己悄咪咪偷吃。 一堆赔钱货。 也不瞧瞧自己长没长吃饺子的肚子。 “戴茂盛，你是死人呐！姓陆的这帮人吃了咱们家的东西，你还有心思在这里敲门？直接进去拿！” 屋外。 杜红梅抱着虎头虎脑的儿子开始拱火。 戴兰花也说道：“这群畜生缺了大德，不用跟他们客气，踹门。” “砰！” 对二人言听计从的戴茂盛闻言就是一脚猛踹。 “咣当”一声，门板轰然倒塌。 屋内二人吓得浑身发抖，齐刷刷地看向陆远。 “别管他们，你们继续吃，我去去就来。” 料到戴茂盛回来必然还有一场乱子，陆远早就有了应对之策。 毫无惧色地安慰媳妇和妹妹，该吃吃该喝喝。 就当外面野狗乱叫。 来到外屋，陆远脸色冷漠道：“滚出去。” 此话一出。 戴家三口人不退反进，迈步走到外屋厨房。 “小畜生，还不跪下！” 戴茂盛颐指气使地呵斥陆远将一家人都叫出来。 跪在戴兰花和杜红梅面前磕头赔罪。 还要将饺子和其他的吃食，全部叫出来。 “虽说分家了，可娘还是你们的娘，我也还是你们大嫂，有好东西应该先孝敬我们，陆远，你不敬娘亲，忤逆大嫂，已经是十恶不赦，长辈们饿肚子，你一个小辈却吃得满嘴流油，你还算是人吗？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瞧见陆远嘴角流油，杜红梅肺都要气炸了。 “是你们自己滚，还是我送你们滚？” 陆远顺手抄起大擀面杖。 多听这些人逼逼一句，都是在污染耳朵。 留他们一分钟。 更是对心情的严重折磨。 “王八犊子，你还敢拿东西！怎么，要动手打我？老子今天倒要看看，你这个小犊子，敢不敢打你哥！” 惯于仗势欺人的戴茂盛根本不将陆远放在眼里。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 欺负陆远，成为戴茂盛发泄郁闷心情的唯一渠道。 “嗷！！！” 走了没两步，意外出现了。 说时迟那时快。 陆远手腕用力，擀面杖顺势打向戴茂盛的膝盖。 顷刻间，屋内响起了杀猪一般的惨叫。 戴茂盛偌大的身躯倒在地上，双手抱着膝盖痛苦哀号。 陆远没有丝毫留手。 再次手起棍落。 门口的戴兰花婆媳看傻了。 “陆远，你这个……哎哟……嗷嗷嗷，别打了。” “我的胳膊断了，救命啊！！！” 此刻，戴茂盛从捂着膝盖变成双手抱头。 陆远就像疯了一样，一下下打向倒在地上的戴茂盛。 “杀人了！！！陆远要杀他哥哥，快来人啊！！！” 杜红梅慌慌张张跑出茅草屋，扯着脖子嘶吼大叫。 须臾。 小半个陆家庄被震惊。 各家各户纷纷有人出来。 听声音就知道，又是陆家出事了。 没完了是不是。 晚上闹了一场，刚入夜又开始闹疼。 “卧槽！！！陆远，他是你哥，不是你仇人，你怎么能下这种毒手呢？” 最先出现的既不是村长陆山林，也不是附近的邻居。 而是带戴茂盛去隔壁村潇洒的张三个。 进屋一瞧，张三个大吃一惊。 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的陆家老大，真他娘猛！ 要不是熟悉戴茂盛。 根本看不出，躺在地上的血人会是他。 满头是血地戴茂盛，如今俨然成了一条半死不活的死狗。 “乡亲们呐，我是没法活了！” 戴兰花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天抹泪。 张三个前脚过来看热闹，跟着来了上百号村民。 瞧着屋内的惨状，众人暗暗惊心。 两个多小时前。 陆远当众修理的黄大花的一幕幕，依稀浮现在眼前。 没承想。 陆远变成活土匪，转手开始修理戴茂盛。 “村长，乡亲们，你们可要替我们家茂盛做主啊，挨千刀的陆远往死里打他哥，心肠简直是禽兽不如，要是茂盛被打个好歹，我们一家几口都活不成了。” “你们瞧瞧，陆远看我的眼神，就好像要吃了我一样。” 人群外围，出现了公社主任的身影。 火上浇油四个字，被杜红梅发挥到了极致。 弄出人命。 看他陆山林和公社，怎么继续和稀泥！ “老天爷啊，我不活了！！！” 说着，杜红梅一头撞向旁边的墙壁。 第12章 农村四大禁忌，打你也白打 眼见杜红梅要撞墙，门口看热闹的乡亲们立刻出手拉拽。 “嫂子，我哥不是鲁莽的性格，他既然敢打断戴茂盛的狗腿，肯定有办法应对责难，我们这个时候出去，反而会让我哥分心。” 与此同时，陆月拉着嫂子夏荷。 牢记陆远留下的话。 劝说夏荷不要出去。 况且。 二女就算出去也帮不了陆远，反而会让陆远分心保护她们。 大人哭，孩子叫。 不大的茅草屋乱成一团。 “砰！” 下一秒，嘈杂声戛然而止。 陆远将手里的擀面杖重重砸向灶台。 “陆远，到底是因为，让你对你哥下这么重的手？” 陆山林走上前问道。 “村长，乡亲们，如果有人明火执仗地跑到你们家抢东西，并且砸了你们家的门，你们会怎么办？” 陆远环顾四周。 抬手指着地面的木门。 众人这时才发现，茅草屋的门不见了。 “你胡说！我们不是抢东西，是过来拿东西，儿子孝敬母亲和哥哥嫂嫂，真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被人拉住杜红梅火力全开。 添油加醋地讲着陆远搞来面和肉，偷偷摸摸在屋内包饺子。 既没有告诉戴兰花。 饺子包好以后，更没说送过去几碗。 戴茂盛恼怒陆远的不孝，这才会过来讨说法。 陆山林面色铁青。 暗骂杜红梅和戴兰花真是够不要脸的。 分家的时候，一粒粮食都没有给。 看到陆远一家吃上肉，又急不可待地过来争食。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戴兰花婆媳不是好东西。 陆远也不是省油灯。 “陆远，是这样吗？” “村长，您见过谁家讨要说法，先把人家门给推倒的？” 陆远冷笑道：“咱们农村有农村的规矩，有两件事情绝对不能碰，第一，家里做饭的锅，第二，守家的门。” 众人互相看看。 如果真是这样，戴茂盛这顿打不怨。 北方农村有四大禁忌。 敲寡妇门，挖绝户坟。 砸人锅台，毁门入户。 前两件事情不必多说，后果极其严重。 至于后面两件事情，同样会招来众怒。 砸了锅台。 等于不让一家人吃饭，相当于断了这家人的生路。 早年间。 只有土匪胡子才会毁门入户。 毁了人家的大门。 等于上门抢劫。 别说是毁门，就算是用力砸门都不行。 一旦大门被人用力砸响。 往往意味着亲属去世，有人上门报丧。 总之。 不出大事，绝对不能用力敲门。 陆远继续说道：“我警告过他们，立刻滚出去，他们家当我说的话是放屁，不是没有走方，反而全都进来了。” “乡亲们，换成你们，你们能忍吗？” 农村自有农村的规矩。 陆远如果指控戴茂盛非法侵入住宅，自己打他是正当防卫。 只会引来一阵嘲笑。 整个陆家庄，只有不到十个人有初中文凭。 大部分人属于半文盲，就连村长陆山林，都是在扫盲班学的识字。 法律在乡下不好使。 约定俗成的规矩，才是王法。 “有人敢踢我家的门，老子非剁了他不可。” “既然是分家，肯定是各过各的，兰花大娘，要我说这件事情怪不得人家陆远，你又不是她亲妈，人家孝敬你是客气，不管你也没错。” “你也是老人，不会不知道砸门等于抄家灭户吧？” 传承了上百年的村约村规，早已经深入人心。 纵然有关部门多次普法，扫盲。 严厉打击各类封建迷信。 不过天高皇帝远。 关上门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如果不在这件事情上说几句公道话。 以后自家遇到相同的事情。 也别指望别人帮忙主持公道。 李文斌微微颔首。 “用我的车，送他去公社卫生所。” 随即，李文斌走了出来。 再次展示出，公社主任心怀贫下中农的高风亮节。 吩咐司机将戴茂盛和家属送到卫生所。 又讲了几句场面话，打发村民们离开。 “陆远同志，麻烦你跟我去一趟村委会。” 众人刚刚散去，陆远也被李文斌叫走了。 村委会办公室。 李文斌掏出一根卷烟递给陆远。 “戒了。” 陆远笑着婉拒道：“抽烟会影响我女儿的发育。” “哈哈哈，不愧是过了初中的小秀才，你说得对，烟味是会对孩子造成影响。” 李文斌顺势将烟送给陆山林。 “小陆，我这叫你可以吧。” “李主任您太客气了，怎么称呼我都行。” 陆远客气道。 “你应该也听过了，我来公社担任主任的时间不长，之前一直在城里工作。” “对于乡下的情况了解不多，对于广大贫下中农的生活问题，同样是两眼一抹黑。” 李文斌自顾自地抽了一口烟。 “小陆，不用这么拘束，你是土生土长的当地人，我想听听你的意见，你认为公社目前的主要问题是什么？” 一旁的陆山林频频向陆远使眼色。 暗示陆远想好了再说。 这个问题，意义重大。 “安定团结。” 陆远略作沉思，给出了言简意赅的回答。 知青和当地人的矛盾一直存在。 僧多粥少。 一亩地产出的粮食，一半要交公粮，剩下的粮食七扣八扣，勉强能够维持当地农村的吃穿用度。 随着知青的大批到来。 吃饭问题成为两方矛盾的导火索。 另外。 知青和当地人的感情问题，也导致了大量的问题。 有的知青为了过好日子，从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 往往会采取落户当地。 娶当地大家庭女儿的方式，借此获得一些特权。 另外。 当地男子也会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引诱女知青嫁给自己。 “俗话说不患寡而患不均，在一部分当地人看来，知青就像是待嫁的女儿，早晚有一天会离开，因此不愿意过多搭理他们。” “对于那些念过书的知识青年而言，贫下中农往往意味着粗鄙，没文化，自私自利，不交流的后果就是矛盾和误会越来越大，经常性地发生打架斗殴等流血事件。” “不少知青还会利用消极怠工的方式，威胁村里和生产队，给予他们返城，考学的权利。” “说得好，一针见血！” 李文斌掐灭手里的香烟。 不患寡而患不均，一句话道明了冲突的核心。 拍了拍陆远的肩膀，李文斌接下来的话，听得陆远心潮澎湃。 不是被打了鸡血。 而是李文斌出手太阔绰了！ 第13章 意外任命:欲戴王冠，先承其重 一朝天子一朝臣。 新主任来了。 老主任留下的干部班子，李文斌自然不会重用。 两世为人的陆远，十分了解李文斌这个人的人生轨迹。 1975年。 李文斌从市里实权单位的科长，被下派到公社担任第一主任。 没过多久。 当地开始传李文斌犯了错误，被发配到鸟不拉屎的红光公社。 这辈子算是完蛋。 时间来到1979年。 李文斌直接从公社主任，变成了县府***。 几十年后，陆远成为巨富，带着大量资金回家乡投资。 接待他的省里***。 赫然是李文斌。 事后，陆远从接待人员口中得知。 李文斌当年是主动申请下放，准备来农村大干一场。 提前获知改善农民生活，发展副业等政策精神。 先一步下来布局。 一步步地厚积薄发。 名义上。 李文斌是下乡实地调查，了解各村，各公社的生产和生活情况，实则是挖掘可用之人，组建他的管理班底。 李文斌是改革急先锋，出了名的激进。 省内的第一家外资企业，第一家国企改制单位，引进的各类外资和外商，都能看到他的声音。 下面的人越能干，李文斌越喜欢。 至于德行什么的。 全都要退到能力之后。 “我跟陆山林同志了解了一些你的个人情况。” 李文斌笑了笑。 “初中文化，干活卖力，不争不抢，老百姓对你的口碑非常不错。” “像小陆这样的优秀青年，竟然不是组织成员，村长陆山林同志可要负主要责任。” “李主任教训的是，我检讨。” 陆山林连连赔笑。 领导就是领导。 埋头苦干，闷声吃亏到了李文斌嘴里。 赫然成了干活卖力，不争不抢的优秀事迹。 “这次下来让我发现了很多以前待在办公室，看不到的实际问题。” “农村的组织成员数量太少了，不是念过书，出生在城市的年轻人，就一定比贫下中农更加优秀。” “另外，工农兵大学推荐名额这件事情，同样存在问题。” “这些年被村里，生产队推荐到公社，经由公社报上去的工农兵大学生，城里知青占了足足八成，这像什么话！” “贫下中农的子女，乃至于本人，难道就不能上大学，成为大学生吗？” “我看陆远同志的妹妹，陆月同志就不差嘛，读过初中，年纪也不大，是一块可造之材。” 李文斌点评道。 “自从治保主任一职出现，长期以来都是村长和生产队长兼任，这样不好，不但容易引起非议，更容易引发一系列滥用职权，以权谋私的事情出现。” “小陆，你愿意接受组织的考验，那就担起这副担子。” “不要让组织失望，也不要辜负了公社和家人对你的期盼。” 陆远一头黑线。 难怪李文斌操心起自己加入组织事情。 又提到上大学名额，应该多给一些当地人。 用自己妹妹举例子。 原来都是在这里等着自己！ 足够多的条件。 自然也要付出足够大的代价。 打架斗殴，小偷小摸，家长里短，全都要管。 除此之外。 每次风向改变，下来指标交出一定数量的“黑五类”。 其他人可以置身事外，治保主任躲都没地方躲。 要你们村交五个坏分子。 少一个。 包庇坏分子的帽子，就会落到治保主任头上。 这种情况下，要么自己家里出人凑数。 又或者拉其他村民凑数。 反正里外不是人。 被刨祖坟都是轻的。 粮食，生活物资分配，也要治保主任参与。 哪怕一碗水端的再平。 只要其中一方和你认识，一定会被人背后骂街。 骂你不干人事，照顾亲属。 更他娘操蛋的还在后面。 看守下派的知青。 跑了一个，你就等着吃不了兜着走吧。 陆远已经可以预见。 接下来的麻烦将会接踵而来。 知青被推荐成为大学生的人数多过当地人。 因为他们更懂得下血本。 有办法攻陷主管这件事情的治保主任和其他领导。 李文斌是要将陆家庄当成上任以后得第一个改制试点。 烧出第一把火。 “小陆，有什么困难吗？” 李文斌淡淡一笑。 “没有困难，谢谢组织和领导的信任。” “回去休息，明天来找你们村长交接工作。”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李文斌对自己狠。 想要成为他的人，同样要接受严苛的考验。 如果连管理一个村的治保主任都干不好。 其他事情更加干不好。 茅草屋外，陆月和夏荷四目张望。 自从陆远被李文斌叫走，二人的心就跟着悬了起来。 “哥，难道公社处分你？” 眼见陆远回来了，心直口快的陆月赶忙询问情况。 “进去说吧。” 陆远叹了口气，自己被人戳脊梁骨也就算了。 问题是。 陆月和夏荷也要跟着受一段时间的窝囊气。 “啥，治保主任？！哥，这不是糟践人嘛。” 回到屋里。 得知陆远被李文斌提拔为治保主任，二女脸上没有半分的喜色。 那些年里。 各地的治保主任没少干缺德事。 手里握着刀把子，腰里别着印把子。 说你有问题。 做梦说一句梦话，都是与匪军秘密联系的暗号。 “嫂子，你倒是说句话啊，我哥当了治保主任，知青点那些小妖精，恐怕会成群结队地往这里扑。” 陆月脸色郁闷地摇动着夏荷的胳膊。 知青回城探亲，病假休息，申请加入组织，能否被推荐上大学，入伍当兵，全都是治保主任和村长点头。 如果治保主任说句怪话。 事情八成就要吹了。 “为了回城，那帮知青可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男知青胆子大，吞火柴头上的红磷，大冬天将自己弄湿，站在雪地里冻出肺炎，送礼送钱，给人当上门女婿，那帮女知青更是不要脸……” 说到这里，陆月自己都觉得臊得慌。 刚过了两天安稳日子，麻烦又找上门了。 夏荷柔声道：“当家的，真的不能推了吗？” 陆月知道的事情。 同是乡下姑娘的夏荷，又怎么会不知道。 钻被窝，陪睡觉。 骗婚，主动投怀送抱。 为了回城，更为了填饱肚子，免却体力劳动。 脸面这种东西。 对于知青们而言近乎没有。 之前。 陆山林兼任治安主任，不是没有女知青跑过去干那。 无一例外。 全被黄大花这位悍妇打得哭爹喊娘。 “小月，时间不早了，你先出去睡觉吧，我和你嫂子有重要的工作要谈。” 陆远抱着睡着的女儿妞妞，连推带拽地将陆月送到小屋。 关门时，陆远顺手将孩子交给妹妹。 “小月，趴墙根是要烂耳朵的，乖，早点睡吧。” “哥，你……” 陆月木讷地抱着侄女。 心态炸裂的一塌糊涂。 第14章 人工养殖蝎子，科学技术还能打猎? 午夜时分。 满身大汗的陆远只想说一句话。 娘的，年轻真好！ 余光瞥向一眨不眨，眉目含春的巧媳妇，陆远心头一紧 “媳妇儿，明天我还要走马上任，那啥……下次一定。” “你欺负人。” 听到这话，夏荷满脸通红地将头转向别处。 眉梢眼角说不出的万种风情。 最近几天发生的事情，让夏荷有了一种恍如梦中的感觉。 一直到现在，夏荷都还是半梦半醒状态。 不成器的丈夫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往被恶婆婆一家欺负，陆远大气都不敢喘。 被欺负得厉害了。 也只敢向媳妇和妹妹发泄怒火。 就在前天，陆远变得不再窝囊。 先是和戴兰花一家一刀两断，随后又想到抓蝎子卖钱补贴家用。 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更是让人难以想象。 连续两次收拾戴兰花一家人。 吓得那些长舌妇，村中二流子一句怪话都不敢说。 又得了大领导的赏识，一步登天成了治保主任。 如果这是一场梦。 夏荷希望永远都不要醒过来。 “啊！” 就在这时，一双大手搂住了夏荷。 以为陆远还想要，夏荷连忙说道：“当家的，我相信你还不行吗，赶快睡吧，明天就还有一堆事情呢。” 只见陆远将夏荷搂到怀中，柔声道：“媳妇儿，我想和你商量个事。” “什么事？” 夏荷回头道。 “我打算从知青点选一两个品学兼优的知青，利用猫冬这段时间，帮你和小妹把书本捡起来。” “捡书本？” 夏荷听后脸上满是疑惑。 好端端的，陆远怎么提到了念书？ “你和小月都念书，要不是家里条件不行，别说是高中，就算念大学，我看都没问题。” 陆远潜移默化地向夏荷渗透读书重要性。 不论到什么时候。 多学一点文化，总是有好处的。 况且。 今时不同往日，许多事情都在发生变化。 没准什么时候。 国家就将恢复高考。 “媳妇儿，小月这孩子虽然已经长成了大姑娘，但多少还有点小姑娘贪玩的心性，有你这个嫂子陪着一块学习，念书，不但可以起到监督，鼓励小月的作用，你自己也能从中学习到一些文化知识。” 听完陆远的想法，夏荷轻轻咬了下嘴唇。 “可是我放下书本已经五六年了，重新捡起来，我怕……我怕出洋相给你丢人。” 念过初中的夏荷自然知道读书的重要性。 问题是。 陆月撇下书本才两三年。 加上还不到二十岁，脑子转得肯定比自己灵活。 一想到那些知青都是城里来的文化人，一旦自己说错话或者出了洋相，他们肯定会嘲笑陆远娶了个没见识的笨婆娘。 “他们敢笑话你，我就让他们冬天集体出去讨厌。” 陆远动作温柔地抚摸着媳妇略显紧张的面庞。 柔声细语地安慰夏荷不要怕。 她男人可是治保主任。 管着知青们的吃喝拉撒。 借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欺负夏荷。 “好……好吧，我试试。” 夏荷鼓足勇气，决定试一试。 自己这辈子也就这样了。 只要陆远心疼自己，夫妻二人一块将女儿拉扯大，夏荷此生已经别无所求。 小姑子若是能学出些名堂，未来的日子肯定会比自己更好。 不论是推荐上大学，还是国有工厂下来招工。 都要一定的文化底子。 东方报晓。 家家户户的女眷们开始起来准备早饭。 陆月负责哄孩子。 夏荷将昨晚剩下的饺子热了热，取出来放进碗里。 交代陆远送给赵大爷。 “当家的，你能挣到钱多亏了赵大爷的帮忙，他老人家一个人住在山脚下，难得吃上几回肉，这碗饺子你给赵大爷送过去。” “我一会将昨天包饺子剩下的面切成面片，给你和小月做面片汤。” 陆远笑着接过碗，出门朝后山走去。 自家媳妇永远都是先考虑别人，最后才考虑自己。 “赵大爷，忙着呢。” 来到山脚下的篱笆院，陆远不见外地推门进去。 院子中央。 赵大爷动作缓慢地转动双手，像是在打太极拳。 “小子，你媳妇是个好女子，以后好好对她，别总是窝窝囊囊，像块烂泥似的谁都能揉捏你。” 得知饺子是夏荷让陆远送来的，赵大爷面带欣慰地拿起一块放进嘴里。 若不是陆远当晚发誓，自己将要洗心革面，重新做人。 赵大爷才不会管他呢。 别看赵大爷不在村里住，耳目可是灵光得很。 陆家是村里第一大姓，起码有六成村民姓陆的。 偏偏。 陆远这个窝囊废，竟让一户外姓人欺负的连头都抬不起来。 有火不敢冲戴兰花，杜红梅发。 只敢窝里横，欺负媳妇和妹妹。 不但村里人瞧不起陆远。 就连赵大爷这样的外来户，同样懒得搭理他。 “赵大爷教训的是，以前我是猪油蒙了心，眼睛让鬼给迷了，您放心，以后谁再敢欺负我家，我收拾的他连亲妈都不认识。” “有这份心就好，要说眼睛被鬼迷的何止你一个，你爹陆海峰，唉，不说他了。” 人死为大，赵大爷适时转移话题。 夸赞饺子包得好，味道更好。 “赵大爷，我今天过来还有件事想请您帮忙。” “说吧。” 赵大爷端着饺子碗，坐到院中的半截木桩上面。 “你先看看这个。” 陆远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赵大爷。 “老天爷啊！这些东西你是从哪得到的？” 赵大爷大吃一惊。 纸上的内容竟然是介绍如何人工养殖蝎子。 除了文字。 陆远还在纸的背面配上了图。 中医兼阴阳先生的赵大爷和草药，虫药打了半辈子交道。 别说是看到。 听到都没听说，蝎子还能人工养殖！ 陆远微微一笑道：“这些是我从县里大科学家口中得知的独门秘方，独此一家，别无分店。” 人世间的事情，往往非常的奇妙。 乡下人相信中医，阴阳先生。 更胜于相信科研人员。 而像赵大爷这样见过世面的老辈人。 却又对科学家，有着谜一般的崇拜。 走出过大山，见识过科学的力量。 风水先生更相信科学家。 “对了，那位大科学家还教了另一手绝活，用科学的力量，兵不血刃的抓捕猛兽。” “啥！！！” 赵大爷彻底惊了。 科学技术还能打猎？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第15章 光杆主任的一天 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赵大爷感觉整个人都不好了。 陆远口中新名词一个接一个地往外冒。 什么力学，联动装置，机械学。 “传统的陷阱，下套子，存在着大量的问题，捕捉普通野兽还能勉强对付，一旦遇到老虎，熊瞎子，野猪这些大型猛兽，再厉害的陷阱也是无能为力。” “可如果使用联动装置，将陷阱设置成半机械化的捕猎装置，再大的野兽也将束手就擒。” 说着。 陆远拿出一根木棍，开始在地上写写画画。 首先用铁丝，麻绳，竹片设计一个机关的触发器。 然后将竹子削剪，排列在一起。 通过绊发装置将野兽前后脚固定住。 两排尖锐的竹子同时发力刺向野兽身体。 “就拿能够和老虎搏斗的野猪来说，这种野兽不但凶性大，心肠也狠，一旦被陷阱套住，往往会断臂求生，咬断前腿或者后腿逃出生天。” “这套联动陷阱最大的好处便是让野兽动弹不得，使不上任何的力气。” “你看，这些尖锐的竹排刺入野兽身体，它们挣扎得越厉害，竹排刺的越深。” 外出闯荡几十年，陆远学的东西可谓杂得不能再杂。 抓蝎子那些年，陆远学会了人工养殖各种药虫。 单单是养殖蝎子，就有不下四种办法。 基于目前的条件。 房养成为了首选。 距离大雪封山还剩两个月的时间。 届时，不但蝎子将要全体冬眠，其他野兽的出没次数也将逐渐减少。 想要可持续化的挣钱养家。 首先要克服自然气候带来的各种问题。 盆养药虫难以形成规模。 另外几种养殖方式，都有着这样那样的条件限制。 唯独房养。 产量高，需要解决的问题少。 通过土坯，瓦块，修建一座不超过两米的蝎子养殖屋。 至于捕猎陷阱。 则是陆远出国旅游时，机缘巧合和当地人学的。 入冬以后，地冻天寒。 储备大量的肉食成为当务之急。 “你先回去吧，让我研究研究。” 赵大爷蹲在地上仔细看着陆远画的陷阱图。 读过私塾，闯荡过十里洋场的赵大爷人老脑子不好。 依稀看出些门道。 将自己勘山观舆的本事和这套机关陷阱结合起来，巧妙地布置陷阱位置。 别说是野猪。 搞不好，还能抓到熊瞎子。 “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我都快饿死了。” 左等右等，陆月眼巴巴地望着碗里飘着油花的面片。 就是不见陆远回来。 大哥不回来，夏荷说什么都不肯动筷子。 “有点事情耽误了，吃饭吧。” 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面片。 好吃。 能在食物有限的情况下，将饭菜做得美味可口。 成了衡量家庭主妇是否贤惠的重要标准。 随着时间来到十月份。 已经收完秋粮的乡亲们，开始忙着为过冬做准备。 处处都能看到紧张忙碌的景象。 八点多钟，陆远来到村委会。 在李文斌的见证下，正式和陆山林交接工作。 吃过午饭。 李文斌乘车返回公社。 “陆远，治保主任这份工作看似风光，内中复杂只有咱们自己知道，既要一碗水端平，还要除了各种乱七八糟的家长里短，我这边也没什么能教你的，一句话，边学边干吧。” 屋里没有外人。 陆山林直白地告诉陆远，成为治保主任是李文斌对他的一次考验。 同时。 也是陆远和陆家的一次机会。 如果干得好。 减少下面知青去公社闹事的次数，李文斌绝对不会亏待陆远。 别的不敢保证。 给陆月一个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还是可以的。 另外。 陆山林掏出一张稿纸，让陆远照着上面的内容抄。 点燃一支烟，陆山林丢掉手里的火柴头。 心情颇为复杂地望着低头誊抄的陆远。 一直到现在。 陆山林都搞不懂李文斌的想法。 他和陆远非亲非故，为何这么看重陆远。 先是安排陆远当治保主任，又让陆远手抄一份写好的加入组织申请书。 陆山林充当介绍人。 发展陆远加入组织。 看不懂，完全看不懂。 “叔，写好了。” 陆山林看不懂的事情，陆远心里门清。 李文斌是经济发展的闯将。 能入他法眼的人，也必须有一股闯劲。 陆远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连两次震慑宵小之徒。 这样的人。 岂会不对李文斌的胃口。 “这是治保主任办公室的钥匙，你先过去熟悉一下环境，一会我让陆爱国，陆爱民去找你。” 收起陆远的申请书，陆山林掐灭香烟，带着陆远来到距离村委会几十米外的治保主任办公室。 说是办公室，其实是村里以前的土地庙。 破四旧的时候，本着废物利用的原则，土地庙没有被捣毁。 经过简单的修缮，成为村委会仓库。 后来有了治保主任一职，这里又变成治保办公室。 专门用来关人，审人。 组织村民们进行批斗，喊口号等活动。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是村里的治保队队员，也是陆山林没出五服的亲戚。 “嘶。” 走进办公室，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这尼玛说是办公室，更像是危房。 处处漏风不说，耗子满地跑。 一点都不怕人。 地面灰尘起码几厘米，一阵风吹进来。 门框，窗户，家居摆设滋滋作响。 若是冬天在这里办公。 非得冻死不可。 “爱国，爱民，从今天开始，陆远就是脱产治保主任了，以后你们两个听他的吩咐，晚上下工，我给全村广播一声。” 简单交代了几句，陆山林拔腿就走。 陆远认为这里是危房，陆山林同样知道这地方危险。 “轰隆隆……” 陆山林前脚刚走，外面雷声大作。 说时迟那时快，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外面下起暴雨。 治保办公室跟着下小雨。 “……” 陆远看向陆家兄弟。 陆家兄弟大眼瞪小眼瞅着陆远。 第一天上任，天公就不作美。 几个意思啊？ 一场大雨瞬间将三人淋成落汤鸡。 “陆远……陆主任，要不回村委会避避雨？” 陆家老大陆爱国说道。 “去我家吧，随便开个会。” 陆远叹气道。 不多时，三人顶着雨来到茅草屋。 还没进去。 一阵阵银铃般的笑声，从屋里传出来。 伴随着笑声一并传来的。 还有扑鼻的饭菜香味。 第16章 吃完饭骂厨子:不要脸的女知青 “夏荷同志，别看你们家穷得叮当响，做菜的手艺可是非常不错，等我回了城，可以考虑做一做我爸的工作，安排你去工厂食堂当一名临时工。” “炒鸡蛋要多放油，油越多越好吃。” 茅草屋里屋，摆着一张床桌。 桌上放着几盘冒着热气的炒菜。 两名年纪不大的姑娘盘腿坐在床上，叽叽喳喳的吃个不停。 “好，我再多放点油。” 外屋厨房，夏荷忍着心疼用勺子舀出小半勺猪油。 放进锅里开始炒鸡蛋。 “滋啦……” 夏荷麻利翻炒了两下蛋液，又将切好的大葱丢了进去。 大葱炒鸡蛋属于农村招待贵宾的硬菜，夏荷之所以愿意拿出留给妮妮的鸡蛋招待两名女知青，全因为陆远昨晚说的话。 找一两名有文化的知青，过来教陆月和夏荷文化知识。 就在刚刚。 下乡不久的女知青苏文秀和吴思甜一块过来找陆远。 以为二人是陆远找来的老师。 夏荷丝毫不敢怠慢。 得知二女还没有吃饭，马上起火做饭。 将二女哄高兴了。 她们肯定会认认真真传授文化知识。 自己能不能学出名堂不重要，只要陆月能成才就行。 岂料。 “文秀，这样真的好吗？” 吴思甜回头看了一眼厨房的反向。 心里有些紧张。 听到什么当老师，教文化知识的这些内容，吴思甜一头雾水，苏文秀则是满口应承。 “放在城里，这些饭菜白给我吃，我都嫌脏，能吃已经是给他们面子。” “思甜，你要是觉得心里过不去，那就回知青点吃棒子面粥和老咸菜。” 苏文秀头也不抬得狼吞虎咽。 饿极了什么都好吃。 以往不屑一顾的家常便饭，如今成了千金不换的美味佳肴。 至于当老师给乡巴佬上课什么的。 自己只是说对对对。 从没说过要给谁上课。 “我才不要呢！哪里的东西就不是给人吃的。” 一听到棒子面和老咸菜，吴思甜心中的不安一扫而空。 拿起筷子夹了一大块五花肉。 还是肉好吃。 “当家的，两位老师在屋里吃饭呢，咦？爱国和爱民怎么来了？” 忙着装盘端**荷猛地看到有人进来。 定睛一瞧。 原来是陆远和陆家兄弟。 “什么老师？” 陆远问道。 “你不是说请有文化的知青给小月上课吗，她们已经来了。” 夏荷放下盘子，指了指里屋的方向。 “听到又要上学，小月这丫头赌气抱着妞妞出去玩了，你别生气，等小月回来我好好劝劝她。” “当家的，你们先进去吧，我再炒两个菜，先前已经给她们炒了五个菜，算上炒鸡蛋是六个，再加两个菜，足够你们五个人吃了。” 以为陆家兄弟是陆远请来的陪客，夏荷一边将盘子递给陆远，一边寻思着剩下的食材，还能弄出什么菜。 大致听明白事情经过，陆远脸色瞬间阴了下去。 “你就是陆远吧？你可以啊，年纪不大路子挺野，竟然攀上了公社主任的大腿，成了治保主任。” 瞧见三个男人进来，其中一个端着炒鸡蛋，苏文秀猜想他就是陆远。 放下手里的筷子，开始介绍起二人的身份。 “我们两个是来自京城的知青，全部是干部子女，过来锻炼几个月，很快就会回去了。” “陆远，别客气，坐在一块吃。” 苏文秀毫不见外地招呼陆远一起吃。 陆远一言不发地瞅着餐桌。 身后的陆家兄弟暗暗咋舌。 城里来的女知青，都这么能吃吗？ 桌上五盘菜，全都见了底！ “关于给你媳妇和你妹妹当老师，传授知识这件事情，我们需要考虑考虑，听说你也读过初中，应该知道知识是宝贵的，更是无价的。” 见陆远杵着不动，苏文秀不客气地拿过炒鸡蛋。 望着油汪汪，翠绿金黄的大葱炒鸡蛋。 吴思甜不争气地流下口水。 苏文秀夹起最大的一块鸡蛋放进嘴里，点评道：“刚夸完你媳妇做饭好吃，没想到马上就跌了份，炒鸡蛋要多放油，同时盐也不能少。” “算了，下不为例。” 嘴上说着嫌弃的话，吃起来的速度堪比吸尘器。 用了五颗鸡蛋，两根大葱炒的美味佳肴，仅仅在桌面停留了两分钟。 美美吃了一顿白食。 不论是吴思甜还是苏文秀，心里没有任何愧疚。 刚来的时候。 二女就听说村中有个大软蛋。 本家被外姓欺负的苦不堪言。 今天上午又听人说。 大软蛋陆远走了狗屎运，竟然被下来视察工作的公社主任任命为治保主任。 这下子。 二女感觉回城有望了。 另一边，夏荷麻利地弄了两个快菜，进去一瞧人都懵了。 桌子上空空如也。 六盘菜。 全被二女给吃了！ “夏荷同志，外面的雨停了吗？” 苏文秀懒洋洋问道。 “还没有，不过已经小了。” “这样，你把两盘菜装起来，等一会雨停了，我们拿回知青点。” “你们还要拿啊……” 夏荷一脸为难地看向陆远三人。 陆家兄弟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 都不是瞎子。 岂会看不出陆远已经火了。 之所以没爆发，估计是担心吓到夏荷。 “还吃吗？” 沉默良久的陆远开口问道。 “还凑合吧。” 苏文秀打着饱嗝，说道：“就是肉太少了，下次我们过来，你们家多炒两盘肉菜。” 一旁的吴思甜频频点头。 “除了肉菜太少，调味料放得也不多，红烧肉怎么能少得了酱油呢。” “另外，花椒大料什么的也没有。” 见过不要脸的人，却没见过这种心安理得吃完白食，还特么叽叽歪歪的混蛋！ 纵然恶毒如戴兰花，杜红梅。 都不会吃完饭骂厨子。 “东西带了吗？” 陆远回头问道。 “什么东西？” 陆家老大陆爱国不解道。 “吃饭的家伙带了吗！” “这哪还有饭，等等，你是说绳子？！” 陆家兄弟异口同声道。 “坑蒙拐骗人员，应该怎么处理，不用我再教你们吧！” 陆远一字一句道：“诈骗他人财物，这是严重的违法犯罪，给我绑了！” “陆远，你要干什么！” 苏文秀大惊失色。 “本治保主任要抓你们两个坏分子游街。” “！！！” 此话一出，屋内几人全都呆住了。 第17章 挂牌子游街! “当家的，你这是干嘛啊，苏知青和吴知青吃的是有点多，可也犯不上抓他们啊。” 好心肠的夏荷单纯以为陆远看不惯二女的吃相，连忙帮她们求情。 “媳妇，你被她们给骗了！” 陆远狠狠瞪了二女一眼。 自己是要找知青教媳妇和小妹文化，但还没来得及找。 “什么？！她们不是你找的老师！” 夏荷大吃一惊。 既然不是，二女怎么好意思吃白食？ 陆远冷冷地道：“六盘菜，两荤四素，拿到县里的饭店算成钱，起码也要五块钱。” “明知自己不是我要找的老师，恶意冒充文化老师，这是罪一。” “明目张胆侵占贫下中农的生活物资，罪二。” “当着我的面子，继续滥竽充数，没有丝毫坦白悔过的态度，罪三。” “爱国，爱民，你们两个当了多年治保队队员，这样的事情，该不该游街示众？”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了下头。 别说最近变成活土匪的陆远不会轻饶了两个吃白食的女骗子。 换成任何一户村民。 恐怕都不会善罢甘休。 这年头。 粮食就是命。 只有逢年过节，大伙才能见见荤腥。 她俩可倒好。 整个一个无底洞，吃了陆远的白食不算。 竟然还要将剩下的两盘菜带走。 “姓陆的！别以为插上鸡毛就能变凤凰，你不过就是个治保主任，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吃了你家一点东西，你至于发那么大火吗。” “大不了以后，我赔你们一顿饭就是了。” 苏文秀起身站起来，掐腰讽刺乡下人都是小肚鸡肠之辈。 京城知青，干部子女能够放弃优渥生活，下乡插队建设农村。 吃他们点东西怎么了。 吴思甜帮腔道：“陆远，你可千万别胡来，文秀的爸爸是中层领导，17级干部，相当于你们的县老爷，文秀的妈妈同样也是干部。” “你要是欺负我们，没你好果子吃。” 听到这话。 陆家兄弟心里开始打鼓。 下来插队的知青来来去去上千人，大部分来自普通家庭。 少部分干部子女，父母也都是一般干部。 还没碰到过和县领导一个级别的干部子女。 夏荷低声说道：“当家的，要不就算了吧，我看她们也是饿坏了，不然也不会干这种缺德事。” 陆远冷笑道：“真是吓死我了，既然是背景这么牛逼，家里为什么不给你们寄东西，不给东西，全国粮票总该给点吧。” “跑我家吃白食，装腔作势充大尾巴狼，你们俩的道行还差点！” “陆爱国，陆爱民，还不动手！” 陆远忽然变脸。 如果陆家兄弟继续磨磨蹭蹭，陆远保证让二人吃不了兜着走。 一顿饭的确不算什么。 可一旦上纲上线，都有可能将人送进去。 “老二，上！” 陆爱国撩开衣服，拿出挂在腰上的牛筋绳。 治安队的主要任务就是抓坏分子。 “黑五类”。 吃饭的家伙自然要随身携带。 “你们敢……哎哟，你们两个混蛋，我和你们拼了！！！” “放开我，救命啊！” 陆家兄弟手法娴熟，顷刻间就将苏文秀和吴思甜五花大绑拉到地上。 看到夏荷想要劝阻，陆远沉声道：“媳妇儿，好心不是用在这种人身上的。” “饿了实在不行了，开口说一声，别说了给她们饭吃，送她们一些粮食也不是不行。” 以为陆家好欺负，跑过来充大尾巴狼，陆远绝不惯她们这个毛病！ “去给我找两块木板，还有铁丝。” 夏荷不忍道：“你还要给她们挂牌子啊。” “既然是游街，就要有游街的样子。” 闻言，夏荷只能出门找东西。 “游街示众？！” 十分钟后，消息传到村委会。 陆山林和几名村干部齐刷刷地傻了眼。 陆远这位活祖宗能不能消停一天！ 从前天分家，一直到今天。 村里发生的大事，比过去半年还要多。 而且全都和陆远有关。 “咣咣咣……” 小雨淅淅沥沥地下着，一阵阵铜锣声引来了大量的围观百姓。 两名漂亮的姑娘被人五花大绑牵着游街。 脖子上分别挂着一块牌子。 诈骗犯三个字，显得格外刺眼。 “陆远这小子搞什么鬼，村里怎么出了诈骗犯？” “谁知道呢，漂漂亮亮的两个大姑娘，怎么会落到陆远手里。” “这小子不会是搞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随便找两个知青耍威风吧？” 围观众人议论纷纷。 怎么看。 大伙都无法将人憎狗厌的诈骗犯，与两个美貌女知青联系在一起。 苏文秀二女嘴里塞着两团抹布。 双眼喷出仇恨的怒火。 做梦都想不到。 陆远下手会这么狠。 说拉她们游街示众，一点犹豫都没有。 不知道从哪弄了一面铜锣，一路敲敲打打的朝土地庙走去。 “陆远，你马上给我停下！” 不多时，大队村民跟着游街队伍来到治保办公室所在地。 早早等在这里的陆山林将陆远拉到一旁。 治保主任的工作是管理知青。 不是祸害人。 陆远说道：“村长，你要是知道她们干了什么，恐怕会和我一样生气。” “她们干了什么。” 陆山林问道。 当即，陆远将来龙去脉讲给陆山林。 明知道事情已经暴露，二女依旧我行我素。 “她们今天敢骗粮食，明天就敢诈骗乡亲们手里的钱和贵重物品，到了后天，恐怕整个村里都会被她们俩搅得一片大乱。” “还有这种事情！” 陆山林心里“咯噔”一下。 好家伙。 谁给她们的胆子吃白食？ 当了这么多年村长，什么样的牛鬼蛇神都见过。 如今。 两名下来不久的女知青。 彻底颠覆了陆山林的三观。 “陆远，事情确实是她们办得不对，可是……” 看了看四周，见无人注意这里，陆山林压低声音道：“可是你想过没有，她们家里人要是知道，你该怎么收场？” 担心陆远不知轻重，陆山林直接爆出苏文秀的父亲身份。 京城重点单位的一名处长。 闻言，陆**静道：“村长，你有考虑过没有，这件事情如果大事化小，苏文秀会不会得寸进尺，觉得我们好欺负，将本就紧张的知青和当地人关系，闹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 “可你这么做，不也是在火上浇油吗？” “恰恰相反，我这叫杀鸡儆猴，敲山震虎！” 陆远凑到陆山林耳旁，嘀嘀咕咕讲出后续安排。 “啥！” 陆山林脸色发生剧变。 游街批斗不算完，陆远竟然还要杀人诛心。 别说苏文秀的父亲是处长。 纵然是高级干部。 也不敢有任何的不满！ 第18章 怪病 “父老乡亲们，贫下中农同志们，承蒙上级领导信任，安排我担任陆家庄的治保主任。” “我刚刚上任第一天，就遇到两名道德品质败坏的下乡知青！” 做通陆山林的思想工作。 陆远二话不说立刻召开批斗大会。 除了全村老百姓，还有知青点的几十名男女知青。 陆家兄弟带领村里基干民兵维持现场秩序。 陆远踩着从办公室搬出来的椅子，厉声痛斥苏文秀和吴思甜的无耻行径。 一边说，陆远一边环顾四周。 该来的全都来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戴兰花一家人没过来。 不是他们不敢来。 而是根本不在陆家庄。 “三个，陆远这次算是牛起来了，你可要小点心，人家女儿差点让你给卖了，小心陆远借机收拾你。” “放你娘的臭屁！再敢胡说八道，别怪老子和你翻脸！” 人群中，张三个恨不得踢死旁边的酒友。 这要是传到陆远耳朵里。 天知道这个活土匪怎么收拾自己。 “姓陆的，姑奶奶和你没完！！！你等着，你爸妈不会放过你的！！！” “你这个下贱的乡巴佬，臭流氓，不就是吃了你家几盘菜，你竟敢游街批斗我！卧槽尼玛！！！” 嘴里的抹布刚被人拿走，苏文秀的满腔怒火倾泻而出。 一瞬间，全场哗然。 事情是怎么回事，陆远说得已经很清楚。 苏文秀和吴思甜不知什么原因找到陆家。 得知陆远准备找知青，为媳妇和妹妹补习文化课，二人厚着脸皮假冒老师。 不明真相的夏荷热情款待二女。 将家里有的好东西，全都拿出来招待她们。 看到陆远回来，苏文秀二人不但没有后怕，反而继续混吃混喝。 甚至还要将菜打包带走。 一桩桩一件件，听得乡亲们火冒三丈。 这已经不是无耻。 根本就是在明抢。 万没想到。 苏文秀人长得挺好看，嘴巴这么恶毒。 “陆远，你现在马上把我们犯了，然后准备点东西去知青点赔礼道歉，或许事情还有缓和余地，要不然，谁都救不了你。” 苏文秀气得发疯，吴思甜同样恨死了陆远。 报出苏文秀父母的具体职务。 只要二人一通电话。 别说陆远要吃不了兜着走。 村长陆山林和公社主任李文斌，也要被牵连进去。 “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你们下乡插队是帮助贫下中农搞好生产建设，共同进步，不是来当蛀虫。” “往小了说，你们两人的行径属于诈骗，往大了说，你们这是在败坏整个知青团体的名誉，挖贫下中农的墙角。” 陆远面无表情道。 前一世投身商海，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 论起嘴皮子功夫，陆远绝对能舌战群儒。 至于苏文秀和吴思甜二人背景，陆远前世有所了解。 一句话。 落魄的凤凰。 苏文秀的父母面临审查，担心连累女儿，因此才将她送到乡下避难。 到了明年，苏家正式垮台。 反倒是苏文秀，逐渐混出来名堂。 一只落魄的凤凰配上一只山鸡，正好拿来杀鸡儆猴。 陆远的手有多狠。 陆家庄众人已经见识过了。 今日，陆远还要再请众人看一场戏。 他不但手狠，心更狠。 “陆远，你踏马是不是聋了，赶快放了我，你个王八蛋！” 苏文秀暗暗发誓。 只有找到机会，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答应父母下乡当一段时间的知青，已经让苏文秀很不高兴了。 若不是父母做了吴家的工作，安排闺蜜吴思甜陪着插队。 打死苏文秀都不会离开京城。 来到这种鬼地方过苦日子。 人一旦倒霉，喝口凉水都塞牙。 刚到知青点第二天。 她和吴思甜的荷包就被人给偷了。 弄到公社，正好赶上公社老主任退休。 一推六二五，将他打发回村里。 村长陆山林也是个和稀泥的高手。 嘴上说调查。 一点动静都没有。 没钱没票，吃了一段时间的棒子面粥老咸菜。 苏文秀感觉走路都开始发飙。 “呕……” 骂个不停苏文秀突然干呕，一股难闻的味道直冲天灵盖。 五脏六腑剧烈翻滚。 之前吃下去的东西，不断地往外冒。 “文秀，你怎么了？” 眼见小姐妹越吐越厉害，吴思甜大喊着让人放开他们。 “你……呕……你没闻到怪味……呕……” 味道弥漫不散，苏文秀吐的一塌糊涂。 吃下去了几盘菜全都被吐了出来。 场面看得人连连咋舌。 “这姑娘到底有多能吃，好家伙，整个一饭桶啊。” “怪不得陆远这么生气，瞧瞧吐出来的东西，两三个大老爷们都未必有她吃得这么多。” “怪该！吃白食来黑屎，这要是跑到我家吃白食，老娘非得打死她不可。” 村民们连带厌恶。 真的是耳听为虚，眼见为实。 单是看苏文秀吐出来的东西，就能猜到她到底吃了人家多少粮食。 “陆远，陆村长，你们赶快给我们松绑！！！文秀情况不对，你们要马上送她去医院。” 吴思甜并没有闻到什么异味。 看到苏文秀吐得如此厉害，脑中马上想到了一个词。 食物中毒！ 肯定是乡下东西不干净，有着大量的病菌。 苏文秀吃得比吴思甜多。 因此才会先行发病。 想到自己可能也会食物中毒，吴思甜的双腿开始发颤。 二人读过高中，又是京城的干部子女。 自然知道食物中毒有多要命。 搞不好，会死人的！ “别吵了，这里是乡下不是城市，没有医院，也没有医生，村外有一名老中医，我已经安排人去请他了。” 陆远看向远处。 过了一会，苏文秀总算止住了呕吐。 气若游丝地瘫倒在地上。 大约过了二十多分钟，陆爱国带着赵大爷来到现场。 众人下意识退了几步。 对于赵大爷，众人心里抱着尊敬的感情。 无奈。 老爷子身份太复杂了。 既是中医，更是阴阳先生。 每次运动，第一个揪的就是他。 久而久之。 大伙自然不敢过于接近赵大爷，唯恐引火烧身。 “赵大爷，怎么样？” 陆远走过去问道。 赵大爷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 三根手指换了个位置。 搭在苏文秀右手手腕的三处关节位置。 “老毕登，你到底是在看病，还是故意占文秀的便宜！” 吴思甜刺耳的辱骂声，传入赵大爷耳中。 赵大爷脸色一沉。 开口说出病因。 第19章 事态升级:未婚先育的女知青 “这位姑娘没有患病，之所以呕吐，是因为她有了喜脉。” 顷刻间，四周鸦雀无声。 无数道目光齐刷刷地看向躺在地上的苏文秀。 喜脉二字犹如重磅炸弹，惊得众人头皮发麻。 饶是当了多年村长，见过不少世面的陆山林，也是差点一口气背过去。 真踏马让陆远说中了！！！ 苏文秀果然是个不安定的存在！ “老毕登，你血口喷人！！！你踏马不会看病，就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文秀是黄花大闺女，不可能有喜脉。” “我知道了，一定是我骂了你，你故意报复文秀。” 吴思甜面如恶鬼。 乡下人果然没有一个好东西。 肯定是因为老毕登这个词，激怒了老不死的。 故意将食物中毒说成喜脉。 吴思甜和苏文秀一块乡下，二人又仗着干部子女身份，将知青点专门用来供病号休息的单间据为己有。 每天形影不离地待在一起。 苏文秀如果怀孕。 吴思甜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楚。 肯定会被扣上知情不报的大帽子。 陆远一脸吃惊道：“赵大爷，未婚先孕可是重大问题，苏文秀真的怀孕了？” 赵大爷点点头，说道：“老夫行医五十载，如果连喜脉都能号错，早就被人打死了，而且为了万无一失，我分别把了两次脉，不会有错的。” “这位姑娘呕吐，皆因身怀有孕。” 赵大爷口中的话一句比一句骇人。 苏文秀哇哇大吐，不是因为食物中毒。 而是孕吐。 根据赵大爷的判断，苏文秀怀孕起码有三个月以上。 孕妇体质弱，嗅觉敏感。 一旦闻到某些刺激性的味道，身体就会不受控制的呕吐。 听到这里。 陆山林心虚地将目光转移到一边。 冲着一人努了努嘴。 人群后面，黄大妈拎着一只水桶快步离开。 桶里装着三条开膛破肚的小鱼，散发着阵阵鱼腥味。 时间回到几十分钟前。 陆远爆出惊人猛料。 苏文秀之所以比男人还能吃，一个人干掉大半桌饭菜，是因为她怀孕了。 同时。 陆远又讲起因为陆海峰的缘故，自家平时和赵大爷走得比较频繁。 学了点中医望闻问切的本领。 “伤风败俗，不要脸！” “都说城里人有文化，懂礼数，没想到……真尼玛脏！！！” “她一个人不要脸也就算了，连累咱们陆家庄跟着丢人现眼，打死这个贱人！” 不知是谁，突然大喊打死伤风败俗的贱人。 一瞬间人声雷动。 四周的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 一种诡异的气氛弥漫在他们当中。 未婚先孕这种事情无论放在哪里。 都是一等一的大问题。 轻则被解除一切职务，打入最深渊。 若是有人上纲上线，流氓罪绝对跑不掉。 不但个人要受到处分，凡是和当事人有联系的人，一个都别想跑。 父母亲人，朋友同学被人看不起，天天戳脊梁骨。 评职称，当兵，上学，乃至于进厂当工作。 统统没戏。 “村长，我认为这件事情需要立刻上报公社，请公社派妇科医生过来检查。” “如果检查结果和赵大爷分析的一样，这件事情就不是我们所能控制的了。” 陆远一本正经讲出接下来的安排。 陆山林一边点头，一边暗自腹诽。 手黑心黑。 明明是陆远提议用带着腥味的死鱼，测试苏文秀有没有怀孕。 也是他提出请赵大爷过来把脉。 现在反倒装成大吃一惊的样子。 真尼玛会演戏。 “乡亲们，贫下中农同志们！这件事情公社会派人过来处理，请大家不要滥用私刑！” 陆远大声说道：“任何地方都难免有害群之马，但是我相信大部分人都是好的，至于苏文秀的肚子里的孩子父亲是谁，上级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事情结果出来之前，不许你们滥用私刑，更不许去知青点找麻烦。” 闻言，心神慌乱的男知青向陆远投去感激的目光。 未婚先育放在城里都是不可接受的事情。 更别说思想保守，民风彪悍的乡村。 万一有人怀疑野种的父亲是某个男知青，知青点众人都别想消停。 “文秀，你……你难道真的怀孕了？” 就在这时。 吴思甜意外发现苏文秀竟然尿了裤子。 苏文秀哭哭啼啼道：“我没有怀孕，我没有。” “有没有不是你说，也不是我说，而是由专业的医生进行检查。” 陆远目光冷漠。 之所以知道苏文秀未婚先孕。 还要从张三个身上说起。 再过十几天，村里将会发生一件大事。 城里来的漂亮女知青，竟然答应嫁给无赖张三个。 婚后第七个月。 苏文秀生下一个女儿。 那个时候就有人传，苏文秀生了个野种。 奇怪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 张三个不但对这个女儿视如珍宝，更是将苏文秀当成皇后伺候。 等到了明年年底。 张三个的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变。 打媳妇，骂女儿。 过了大概两三年，苏文秀一下子抖了起来。 带着女儿和张三个离婚，跑到县城做起了服装买卖。 随后生意越来越大，成为县里的女首富。 张三个一次酒后爆料。 他和苏文秀的婚姻是一场交易。 苏文秀答应动用关系给他弄个城市户口，并且回城以后，送他五千块钱。 前提是，隐瞒自己未婚先孕的事情。 而且还好吃好喝对待她们母女。 傍晚时分。 公社派来两辆车。 苏文秀和吴思甜被带上车，前往公社卫生院接受进一步检查。 与此同时，李文斌传下命令。 安排人员看守知青点。 事情结果没出来之前，所有知青不得离开知青点一步。 随着二女被带上车，没了热闹可看得众人纷纷散去回家。 打开门进入屋里，张三个打开一瓶酒。 躺在床上喝了起来。 怎么都没想到。 原来城里女人也不正经，还以为只有乡下才有那种搞破鞋的事情。 早知道她们都是这种德行。 没准自己，也能找个漂亮媳妇。 “娘的，今天这场戏看的是真过瘾。” “张三个，还有一场更过瘾的戏，你想不想看啊？” 张三个身子一颤，脸色惶恐地看向门口。 一个张三个最不想看到的人。 赫然出现在面前。 第20章 打人贩子爆金币 “陆远，不对不对，现在应该叫您主任。” 张三个赔着笑脸。 今时不同往日，陆远三天来，分别闹出了三件大事。 彻底扭转了他在陆家庄老百姓心中的怂包印象。 “您这样的大忙人，怎么有空来我家？” 张三个提心吊胆的搬来一把椅子，又用袖子使劲擦拭着椅子上的灰。 “别擦了，椅子比你衣服可干净多了。” 陆远坐下以后，伸手推开张三个递来的香烟。 “陆主任，您找我有什么事情？我向天发誓，苏文秀肚子里的野种，和我没有半毛钱关系。” 陆远脸上似笑非笑的模样，张三个怎么看都不像是好看。 无事不登三宝殿。 村里人都知道张三个不是东西，路过大门都要绕着走。 只有几名闲汉二流子，愿意和张三个接触。 陆远跷起二郎腿，冷笑道：“你说呢。” 张三个心里“咯噔”一下，跪下说道：“陆主任饶命啊，您家女儿的事情真的不怨我，是你后妈……” “嗯！” “不不不，是戴兰花那个该死的恶婆娘，再三求我用妞妞给她孙子换粮食。” 张三个磕头如捣米。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陆远前两天没收拾自己，不是不想，没有没来得及腾出手。 今天当众立威。 接下来，就该轮到自己倒霉了。 秉承着死道友不是贫道的小心思，张三个将责任统统推给戴兰花。 “卖孩子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我早就金盆洗手不干了，可不管我怎么说都没有，戴兰花铁了心要卖你女儿，还说附近又不止我一个人贩子，我不要，她就找别人。” “我想着先把孩子接过来，找个机会算给你，这才答应用两斤白面买下妞妞。” 故事里的张三个，严惩成了浪子回头的典范。 陆远双手抱肩，一字一句道：“原来是我误会你了，要不要给你写一封感谢信，感谢你的良苦用心。” “不不不，陆主任你不恨我，我就知足了，感谢信就不必了。” “去尼玛的！” 下一秒，陆远忽然发难。 一脚踹飞张三个，抓起身后椅子砸向惊魂未定的人贩子。 戴兰花该死！ 张三个同样罪不容诛。 当时，夏荷跪在地上哀求众人放过妞妞。 磕头磕得头破血流。 戴兰花和杜红梅铁石心肠，张三个更是无耻。 一脚踢开苦苦哀求的夏荷，抱着妞妞扬长而出。 “张三个，你踏马给我听着，老子今天不打你个半身不遂，我就不要陆远！” 薅住张三个的头发，陆远用力往墙上撞。 一次，两次…… 很快，墙上出现了刺眼的血印。 尤不解气的陆远一把将张三个丢在地上。 撬开地面泥土，抓起一块砖便要打。 “这是什么？” 陆远丢下手里的砖，又将更多的砖挖了出来。 泥土下面透露出木箱的一角。 “救……” “闭嘴！” 眼见张三个想喊救命，陆远一个冰冷的眼神丢过去。 左右看看。 招来菜刀继续往下挖。 没过多久，一只大木箱被陆远挖了出来。 打开木箱的一刹那，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那是木箱，分明是个百宝囊。 各种面值的钱和票一大堆，大团结就有四十几张。 娘票，布票，邮票，免票。 甚至还有几张工业票。 两双女士皮鞋，一块男士手表，一小包建设粉。 根据品质不同，面粉分为三个等级。 其中。 富强粉等级最好，属于一等精制面粉。 建设粉为二等面粉。 不用猜了。 买妞妞的二斤白面，就是从这里逃出来的。 除此之外。 里面还有三盒罐头，一盒雪花膏，一盒嘎啦油，以及一张收音机票。 震惊之余，陆远想到一个词。 爆金币。 各种东西加在一起，一千元都挡不住。 单是魔都牌手表，就要一百五十元左右。 “好你个张三个，洗干净脖子，等着把牢底坐穿吧！你他娘的胆子真是大，公社供销社没有的稀罕货，你这里还挺全。” 说着，陆远盯上了箱子里的两样东西。 一包被打开的大庆奶粉，一盒红色铁罐的麦乳精。 “陆……陆主任开恩啊，这些东西都是抢的，都是我攒下来。” “你特么放屁！” 陆远抓起一把票，取出两张说道：“张三个，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几张京城粮票，你是从哪弄到的？” “地方粮票只能在当地流通，我怎么不知道，您老人家去过京城？” “我……” 张三个支支吾吾。 紧张和对接下来的未知恐惧，已经压过了身上的疼痛。 陆远整人的手段初见端倪。 发现这么多东西。 一个投机倒把分子是跑不了了。 万一陆运往深了查。 张三个很可能要吃花生米。 “张三个，有些事情不上秤，也就一两斤重，可一旦上了秤，脑袋搬家都是轻的。” “听说知青点最近丢了东西，不会是你干的。” 事情到了这里，陆远已经串联得差不多了。 干部子女下乡。 岂会什么都不带。 还以为苏文秀家里已经不行了，这才没有给她准备傍身之物。 原来。 全踏马落到了张三个手里。 “是我干的。” 热人赃并获，张三个哪还敢抵赖。 老老实实讲出这些东西的来历。 吴思甜和苏文秀的荷包是张三个偷的。 人贩子勾当，毕竟长久之事。 张三个又一次喝酒，得知了一门新的生意。 物资调换。 刚来的知青吃不惯农村的苦，会用手里的值钱东西和当地人换好吃的。 一些爱美的女知青，还会时不时找这些人换一些雪花膏，嘎啦油用来臭美。 张三个从中看到了发财的门路。 跟着倒腾起物资调换。 城里知青嘴巴刁，越好吃的东西，还的东西越好。 皮鞋，手表等物件。 都是用麦乳精，奶粉，雪花膏换来的。 知青和当地人不一样，不能随意离开知青点所在公社。 纵然想要自己去买，也只能是想想。 开不出介绍信，能去到公社已经是极限。 毕竟，知青点的知青每天劳动前，都要签到。 如果有谁不在。 很可能会被公社通缉。 陆远听后露出古怪的笑容。 真的是只要思想不滑坡，发财的办法有的是。 这批人。 估计是当地最早的二道贩子和倒爷了。 “张三个，就凭这些，枪毙你都不为过。” 陆远冷冷地说道：“签字画押吧。” 第21章 意外之财:伺候媳妇换新鞋 “陆主任饶命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敢了，如果我再当人贩子，您怎么处理我都行，求您放我一马吧。” 张三个疯狂地磕头求饶。 承诺只要陆远放过他，箱子里的东西全都是陆远。 自己意见都不留。 “哼！张三个，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我让你亲自画押，是让你如实交代拐卖我女儿的罪行，至于别的事情，我一个治保主任可管不了。” “如实写下你的犯罪过程，我才会考虑是公了还是私了。” 张三个眼前一亮。 “陆主任，您愿意私了？” “先写。” “好好好！” 感觉有希望，张三个找到出门找来纸和笔，将他和戴兰花商定的卖孩子经过写了一遍。 又在陆远的监督下，签了自己的名字。 沾了点头上血。 按下一个血指印。 “陆主任，文书已经写好了，咱们是不是可以私了了？” 张三个可怜巴巴望着陆远。 主动将箱子推向陆远脚边。 “这里面都有什么东西是你的？” “全都是！” 张三个想都不想地说道：“回陆主任的话，这些都是我攒下娶媳妇的彩礼，我不是人，我猪狗不如，鬼迷心窍想要卖您女儿。” “情愿用这些东西和您家私了，从此以后，洗心革面。” “这是你说的，要是让我知道，你继续干不法勾当，小心我送你进入吃窝窝头。” 说罢，陆远要求张三个再写一份文书。 将二人的私了内容统统写上，还要将送给陆远的东西名称一并写在纸上。 只要张三个不离开陆家庄。 陆远有的是办法收拾他。 至于箱子里的东西，全当是补偿陆家的利息。 反正都是不义之财，陆远拿走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要问张三个会不会去高陆远。 这就要看上面相信谁了。 一个是劣迹斑斑的人贩子，十里八乡有名的老赖。 另一个是组织积极分子，治保主任。 玩不死张三个，陆远也就白在商海沉浮几十年。 陆远不但要拿，还要拿得大张旗鼓。 让所有人都知道，这些东西是他从张三个家里要来的赔偿。 张三个是从哪弄来的这些玩意，可就和陆远没关系了。 找来绳子将木箱捆好。 陆远双脚用力，咬牙将捆好的木箱背在身后。 “陆远，这个仇，老子一定不会忘记的！！！” 眼睁睁地看着陆远拿走了自己的所有财产，张三个身上流血，心里跟着淌血。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尼玛憋屈了！！！ 打了一辈子鹰，竟然让一个小家雀给拿捏得服服帖帖。 “嫂子，你是没看到，我哥今天可威风了！” 陆家里屋。 陆月一边用窝窝头攒着苏文秀二人吃剩下的菜汤，一边眉飞色舞描述下午的批斗会。 “我哥就像是大干部一样，说起话来一套套，就连村长，妇女主任他们都要跟着鼓掌。” “两个妖精活该被斗，不但厚着脸皮吃了咱们家的饭菜，其中一个还是是破鞋。” “小月，别说了，你一个没出阁的大姑娘，嘴里留点口德，小心以后嫁不出去。” 夏荷坐在床边，低头哄着妞妞睡觉。 跟着小姑子出去玩了一下午，孩子一点都不困。 “她们好意思不要脸，我凭什么不能说。” 陆月不服气道。 “家里的那点东西，全都被她们给造了。” 一想到又要过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陆月简直恨死了苏文秀和吴思甜。 和哥哥陆远一样，陆月也不是小气之人。 碰到吃上饭的穷苦人，陆月不介意叫对方来家里吃。 “小月，出来搭把手，累死了。” 听到大哥的声音，陆月急急忙忙放下手里的半块窝头。 穿上鞋就往外跑。 “大哥，你可算回来了，你不回来，两盘菜嫂子死活不让我碰。” “你从哪弄来的大箱子？” 帮着陆远卸下身上的大木箱，陆月听到里面传来哗啦啦的声音。 “去把你嫂子叫出来，今天咱们吃大餐。” “吃大餐！” 陆月脸色一喜道：“箱子里面是好吃的？” “一会你就知道了。” 陆远摆摆手，弯腰开始解上面的绳子。 “当家的，这里面是……啊！！！” 看到陆远从箱子里拿出来的东西，夏荷发出了凄厉的尖叫声。 钱，好多的钱！！！ 等着吃大餐的陆月也懵了。 大哥伸手一抓，抓出来满满一大把钱。 有不少钱是陆远前不久交给夏荷的十元大团结。 “哥，你抢了供销社？！” 陆月跑过去一瞧，脑瓜子直迷糊。 箱子里全都是好东西。 只有领导才穿得起的皮鞋，手表，几个写着午餐肉的铁盒子，一包大庆奶粉，一盒麦乳精。 各类颜色的钱和票。 还有……还有雪花膏！ “嫂子，你快看啊，雪花膏，这里有雪花膏！” 陆月激动地不停跳脚。 杜红梅有一瓶一模一样的雪花膏。 白瓷瓶，绿盖子。 不但样子看了，味道简直香死个人。 有一次。 陆月趁着杜红梅不在家，偷偷打开雪花膏闻了一下。 那个味道，陆月一辈子都忘不了。 “当家的，这些东西你是从哪拿来的。” 大着胆子走过去。 夏荷一眼看到了里面的建设面粉。 相比于少女心性的小姑子，夏荷更担心东西的来路。 “媳妇，这些东西都是张三个赔给咱们家的。” “他……怎么有这么多好东西？” 夏荷一脸懵逼。 不知道商品价格，可是看里面的钱票，没有一千也要好几百吧。 “那我就不知道，反正这是他必须给的。” 陆远掏出张三个亲笔写的两份文书。 示意夏荷找个地方收好。 “媳妇儿，你千万别觉得有什么烫手，我没弄死张三个，已经是他命大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碰了咱们女儿，一毛钱不赔偿，没这个道理。” “大哥说得对，嫂子，你忘了几天前，张三个是怎么欺负你和妞妞。” 陆月咬牙切齿道：“你那么求他，他都不肯发发善心，如果大哥没有及时醒过来，妞妞没有了，你还能活吗？” 想到当日的事情，夏荷不由得悲从中来。 正像陆月说的。 如果妞妞被张三个卖掉，夏荷绝对会寻短见。 陆远将夏荷搂在怀里，动作轻柔地帮媳妇擦拭眼泪。 看到夏荷脚上满是补丁的胶鞋。 陆远转身从箱子里取出一双七八成新的女式皮鞋。 “小月，去给你嫂子找个凳子，你嫂子伺候我这么久，今天轮到我伺候她换新鞋。” 第22章 温馨时刻 “当家的你别闹了，都要让人看到，我以后可没脸做人了。” 见陆远一本正经地说要给自己换新鞋，夏荷惊惶失措地连连摇头，犹如一只受惊过度的小猫。 “小妹，你快点，怎么磨磨蹭蹭的。” “来了。” 不顾夏荷反对，陆远强行将媳妇儿按在椅子上。 半跪在地上，脱下夏荷布满补丁的胶鞋。 又亲手将皮鞋穿到媳妇儿的脚上。 “我穿胶鞋就行了，皮鞋得留着给小月当嫁妆吧。” 随着新鞋穿在脚上，夏荷心中既甜蜜又紧张。 男人是天，女人是地。 纵然夏荷读过初中，接受过文化教育，依旧摆脱不了固有的传统思想。 对他来说，只要丈夫心疼自己，不打自己和女儿，什么样的苦都愿意吃。 陆远从张三个手里夺回女儿，又和恶婆婆一刀两断。 带着她和陆月分家单过，夏荷已经很满足了。 短短几天。 家里多了好多自己做梦都不敢想的稀罕物。 自己还有什么可奢望。 陆远伸手将夏荷从椅子上搀扶起来，霸气地说道：“男人对媳妇儿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别人家的媳妇儿说再多的怪话，那也是嫉妒你过得比她们好。” “以前我不是人，一次次看着你和小月受欺负，从今往后，咱们家的生活只有甜，绝对不会再吃一点苦。” “呜呜呜……” 听到这些暖心话，夏荷忍不住哭了出来。 陆月连忙安慰道：“嫂子，你别伤心了，我哥以前确实不是人，但他如今已经学好了。” “就像我哥说的，以后的日子会越来越甜，我哥一定不会再让你和妞妞受苦。” “小妹，我不是伤心，我是高兴得想哭。” 以前受了委屈，夏荷只敢在梦里想着，一家人过着和和美美的好日子。 现如今。 梦里的事变成了现实。 说到这里，夏荷哽咽地泣不成声。 “好了好了，哭哭啼啼才会让人笑话，不许再哭了。” 陆远抱住媳妇儿，示意陆月帮忙看看鞋子合不合脚。 “好像有点大。” 陆月弯腰说道。 “那就垫两双鞋垫。” “可是穿上这种鞋，我就干不了活了。” 夏荷弱弱道。 “干个屁活，从今往后，你的活只有一项，照顾咱们的女儿。” 重生而来。 陆远就没想过继续让媳妇儿下地干活。 开玩笑。 继续让夏荷吃苦受累，重生又有什么意义？ “小月你别笑，下地干活，还是学习文化知识，自己选一项吧。” “啊……” 陆月夸张地张大嘴巴。 “那我还是学习吧。” “这才对嘛。” 陆远很满意，笑道：“另外一双鞋是你的，穿上试试吧。” 看了一眼被幸福环绕的嫂子，陆月欢天喜地地从箱子里拿出另一双女式皮鞋。 套在脚上一试。 不大不小，刚刚好。 随后，陆远开始分配箱子里的东西。 钱和票，交给夏荷保管。 至于手表，陆远戴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奶粉和麦乳精是这个年代少有的营养品，麦乳精留给夏荷和陆月补身体。 奶粉肯定要给妞妞喝。 除此之外。 陆远打算过几天去县里供销社将收音机买回来。 一大箱的东西，足以陆家过一个大肥年。 即使众人什么都不干，每天躺在家里混日子。 几百元的钱和票，也足够让陆家衣食不愁。 不过话说回来。 眼下的一件事情，可能会掏空所有的钱。 晚上吃饭的时候，陆远打开一盒午餐肉罐头。 又分别给媳妇儿，妹妹，女儿，各自冲了一碗奶粉。 “天底下怎么会有这么好喝的东西！！！哥，奶粉太好喝了，城里人可真会享受。” 陆月像个小馋猫，三两口将碗里奶粉喝得干干净净，意犹未尽地伸出舌头，舔着碗里没有泡开的奶粉残渣。 “当家的，你累了一天，这碗奶粉你喝吧。” 放手给女儿喂奶的勺子，夏荷将属于自己奶粉推到陆远面前。 陆远大大咧咧道：“这是女人喝的东西，我一个大男人可不喝。” “午餐肉也是女人吃的东西，吃完以后，我有件事情要和你们商量。” “什么事情？” 夏荷下意识问道。 “先把奶粉喝了，再把这些肉吃了。” 夏荷从来只考虑别人，很少考虑自己，陆远故意板起脸，要求夏荷一定要喝光吃好。 不然。 自己就要生气了。 见状，夏荷端起碗，小心地抿了一口。 下一刻，夏荷双眼放光。 奶粉的味道真的像陆月说的一样好。 “哥，是不是继续上山抓蝎子？” 吃完饭，陆月帮着夏荷将碗筷收拾好。 都说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陆远从张三个手里拿到了大量稀罕物，不过终归是意外之财。 相比于撞大运，获得飞来横财，还是自己挣钱来得安心。 陆远说道：“抓蝎子这事我另有安排，我要说的是咱们家房子的事。” “房子？” 夏荷和陆月对视一眼。 难道陆远准备找戴兰花一家理论，要回属于陆家的两间砖房？ “我准备盖一间大瓦房。” 二女大吃一惊。 眼神直勾勾地望着陆远。 村里大部分房子属于土坯房，只有少部分人有能力盖砖房。 至于瓦房，二女是连想都不敢想。 早年间，只有地主老财有能力盖瓦房。 穷苦人家只能看看。 相比于砖房，瓦房不但面积大，而且冬暖夏凉。 住起来不知道有多舒服。 料到二女会是这个反应，陆远自顾自地解释道：“咱家现在住的茅草屋冬天漏风，夏天漏雨，马上就要入冬天了，不能赶在冬天之前将茅草屋变成瓦房，咱们一家几口恐怕都要被冻出个好歹。” “就算要盖房子，也没必要盖大瓦房啊，我看砖房就可以了。” 夏荷岂会不知道瓦房好。 问题是太贵了。 不但要花大钱买材料。 而且还要雇有手艺的人帮忙盖房子。 里里外外，都要花钱。 按照乡下规矩，请人帮忙需要主家管饭。 大鱼大肉谈不上。 每顿饭起码要有一盘荤腥，还要有酒。 过惯了苦日子，夏荷恨不得一分钱当成两分钱花。 任何涉及花钱的地方，都能让夏荷心疼要死。 随着陆远讲出非盖不可的理由。 夏荷无言以对。 第23章 学中医，盖房子 “媳妇儿，你不为自己考虑，也该为妞妞考虑一下吧，你想想，冬天大雪纷飞，气温低的能够冻死人，我们大人能忍，不到一岁的妞妞怎么过冬？” 陆月帮腔说道：“嫂子，我哥说得没错，咱们大人怎么都行，可是妞妞不一样啊。我哥现在有本事了，你瞧瞧，咱家的日子是不是比谁家过得都好？” 毕竟是亲兄妹俩，知道大哥一旦作出决定，十头牛都未必能拉得回来。 况且盖了瓦房，绝对能气死戴兰花一家。 “那要花多少钱？” 夏荷犹犹豫豫道。 “到时候再说，放心，我有分寸。” 敲定了盖房子的事情，陆远让二女先休息，不用等自己。 他要去一趟赵大爷家。 “我一猜你小子不是现在来，明天一早，也一定会过来。” “两个女知青虽然得罪你了，可是你的手法，未免有些过于激烈。” 时间已经很晚了，赵大爷家的小院依旧亮着灯，仿佛是在专门等谁。 看到陆远进来，赵大爷拍了拍旁边的炕沿。 “赵大爷，如果有人记恨上您，您是天天防着，还是一劳永逸地让麻烦彻底从你眼前消失。” 陆远坐到赵大爷身边，不觉得自己今天的手段有什么过错。 “你小子能说会道，我说不过你，放在几十年前的十里洋场，你绝对是一号人物。” 赵大爷抽了两口烟。 “踩着两个女知青在村里立威，也只有你能干出这种事情，我看短时间内没人再敢惹你，养蝎子的事情倒是可以试一试，不过材料要由你来提供。” “这件事情您老放心，材料我来想办法。” 陆远不紧不慢地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大雪封山了，咱们爷俩还要尽快将捕捉大型野兽的陷阱弄好，到了冬天，我们家和您老，一人换一件皮大衣，暖暖和和过个年。” “你小子可真敢想啊。” 赵大爷哭笑不得。 “你弄出的这个东西是有点门道，可要说对付黑瞎子，野猪这类的大型野兽，仅靠嘴上说说可不行，需要先试试看，有问题及时调整。” “至于穿棉衣过冬，还是穿皮大衣，我一个老光棍没那么念想，反倒是你，今天虽然立了威，但也把人彻底得罪死了，两个丫头要是回来，小心她们成为你最大的对头。” “我既然敢和她们翻脸，就不怕来找我麻烦。” 陆远满不在乎。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接下来要做的事情多如牛毛。 每件都需要赵大爷的配合与帮助。 老爷子会看风水，中医药方面更是一把好手。 七十年代的医疗条件说不上差。 放在农村，情况就不一样。 家里几个女眷要是得了病，送到公社卫生院，恐怕黄花菜都凉了。 因此。 陆远打算认真和赵大爷学习中医。 大病看不了。 头疼脑热发病前的先兆，多少也要掌握清楚。 两世为人。 陆远绝不允许不幸再次降临到自己家。 既要让妻子，女儿，妹妹，吃好吃饱，不受苦不挨冻。 还要时刻关注她们的身体健康。 说完几件事情，陆远将两盒午餐肉罐头从口袋里拿出来。 “拿回去，我一个老头用不着这么金贵的吃食。” 赵大爷摆了摆手，转移话题道：“明天下午，你带着进山的东西过来一趟，我领你去山里开开眼界。” “您是打算重操旧业，带我去山里采药吧？” 陆远问道。 “你个小滑头，我真怀疑你以前是不是故意装傻充愣。” 赵大爷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看向陆远。 一个人真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吗？ 难道就像老辈人说的。 人受到剧烈刺激，性格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古书将这种情况，称之为开窍。 以往。 陆远怂的走路都要低头，唯恐和他人视线对上，招来对方的谩骂。 回到家里，更是窝囊废里的窝囊废。 大气不敢喘，媳妇和妹妹被人欺负得死去活来。 陆远就和没看见一样。 现在陆远不但心辣手狠，脑筋也是异常活络。 赵大爷仅说带陆远去山里开眼界。 这小子立马猜到，赵大爷准备重新上山采药。 “老夫一大把年纪，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会两腿一蹬去见阎王，你小子顿悟开窍，想要学好学中医，趁着我还能动弹，争取将本事悉数传给你。” 赵大爷微微一笑。 若是陆远能够继承自己的衣钵。 也算是死而无憾了。 第二天一早，村长媳妇儿黄大花忙着准备早饭。 听到有人敲门，黄大花走到院门口一看，魂都要吓飞了。 过来敲门的竟然是陆远这个活土匪！！！ 不等陆远说明来意，黄大花飞奔着跑回屋里，将还在床上呼呼大睡的陆山林唤醒。 “来得是陆远，又不是吃人的老虎，瞧把你吓的。” 陆山林打了个哈欠，揉揉眼睛问道：“陆远说了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 “那还不去问问。” “我不敢。” “你不敢见陆远？” 陆山林上下看了看黄大花，说道：“你可是咱们村有名的悍妇，平时连我都不怕，怎么怕起了陆远？” 黄大花没好气地说道：“你少在这说风凉话，姓陆的这小子就跟着中邪似的，心狠手辣，谁得罪了他，准备没有好下场。” “赶紧去厨房做饭，我就把陆远迎进来。” 陆山林听完哭笑不得。 原来是担心陆远记恨黄大花去他家闹事的事。 转念想想，也不怪黄大花害怕。 这几天，陆远做出的事情，着实有些吓人。 一打黄大花，二打戴茂盛。 仅仅过了一天。 刚当上治保主任的陆远，又将分下来的两名女知青揪出来游街批斗。 看出苏文秀怀孕，陆远没有一点心慈手软。 当众揭穿苏文秀未婚先孕的丑事，将这块烫手山芋丢给公社处理。 一桩桩一件件。 陆山林绝对要说一声牛逼。 “大花婶，忙着呢。” 片刻后，陆远和陆山林一块进屋。 走到厨房，陆远冲着黄大花笑了笑。 黄大花低着头，缩着脖子，支支吾吾道：“忙着呢。” “上次的事情是个误会，我要是有做不到的地方，大花婶多多见谅。” “听到了吧，事情过去了，陆远以后不会提，你也给我省点心，别听风就是雨，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陆山林开口说道：“陆远，我们进去说话，一会饭做好，你留在家里一块吃点。” 来到里屋，陆山林给陆远倒了一杯水，坐到椅子上说道：“咱们是亲戚，我就不藏着掖着了，抓蝎子这桩生意真能挣钱，你为什么不捂着闷声发财，反而要告诉我呢？” 第24章 由穷变富，只需要几天时间 就在刚刚。 陆山林出门迎接陆远，听到了一条极为震惊的消息。 坟山上面的蝎子可以卖钱。 陆远负责收购，一只蝎子起码能卖到三分钱。 先前包饺子的面，肉，各种调料，都是通过蝎子换来的。 震惊之余，陆山林心中的疑惑也得到了答案。 “叔，你觉得这件事情能捂多久？” “恐怕瞒不了多久。” 陆山林如实说道。 村里人多眼杂，根本藏不住事。 一次两次去坟山抓蝎子，或许不会被人发现，要是去得多了，事情肯定要不胫而走。 “县里负责收购蝎子的领导，是我爹生前的朋友，即使现在身居高位，多少还念一些当年的情分，承诺我送多少，他收多少。” “我一个人能力有限，而且时间马上就要入冬，到了冬季，蝎子会和其他动物一样冬眠。” “纵然我发动全家人一块上山抓，恐怕也抓不了多少，肥水不流外人田，当初分家的时候您对我的恩情，我一直记在心里。” 随后，陆远讲出了共同发财的理由。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陆远主动向陆山林汇报抓蝎子挣钱的秘密，正是为了报恩。 陆山林听后点了点头。 当初说了几句公道话，只是因为看不惯外姓人鸠占鹊巢。 也看不惯戴兰花那些人的无耻嘴脸。 其他什么的，陆山林并没有多想。 没想到，陆远一直记得这件事。 一只蝎子能卖两到三毛钱。 一百只蝎子的价钱，抵得上一个壮劳力，累死累活半个月攒下来的工分。 如果能抓到一千只。 那就更了不得了。 交给陆远送到县里，抓多少县里收多少。 自家有三个儿子，三亲六故多了不敢说。 十几个壮劳力还是有的。 一个人一夜抓一百只蝎子算，十几个人就是一千多只。 “陆远，蝎子真这么值钱？” 想到一夜能轻松获得十几块钱，陆山林多少有点不可思议。 陆远苦笑道：“蝎子不值钱，身上的药性值钱。” “自古以来，蝎子都是重要的中药，按赵大爷的说法，坟山生长着药性极好的东雅钳蝎，普普通通的蝎子，肯定卖不上这么多的钱。” “只有钳蝎才能卖出两三分钱。” “这件事不是一件小事，我需要考虑……” “当家的，你还考虑个屁呀！放着发财的机会不要，难道还要将这件事情宣扬的全村皆知？” 就在这时，黄大花从外边走进来。 放下手里装着棒子面粥的盆，狂喷陆山林不识好人心。 “陆远，你别理他，你叔就是这样，每次碰到大事总是扭扭捏捏，像个娘儿们似的，抓蝎子换钱这件事情，我替他做主了。” “今天晚上，我们就上山抓蝎子。” “那个……” 说着说着，黄大花露出了不好意思的模样。 陆远笑容不减道：“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大花婶家的亲戚，也就是我的亲戚，既然都是亲戚，一切都好说。” “哎呀！小远，婶子以前对不起你，你放心，以后谁敢欺负你家，我第一个不放过他！” 黄大花一扫刚刚对陆远的畏惧，眉开眼笑地成了一家人。 陆远有门路将蝎子卖到县里。 又将这个消息告知陆家，等于是主动送钱给自己家。 黄大花只是脑子笨，不是傻。 陆山林家的爷们，能通过抓蝎子换钱。 自己娘家也有男丁，也能上山抓蝎子。 “你个败家娘儿们！是不是钻进钱眼里了，你也不想想，咱们两家男丁浩浩荡荡上山觅子，其他村民会怎么看我这个村长？” “切！照顾自己家人有什么不对。” 黄大花理直气壮地反驳道：“陆山林，你可别忘了当初有人冤枉你是特务，要不是老娘带着娘家男人拿着菜刀和他们玩命，你还能当村长？早踏马被人挂牌子游街了。” “怎么，当了村长，就觉得我们黄家都没用了，有发财的机会，也不打算带上我们家？” 被媳妇儿当面揭老底，陆山林一脸尴尬地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大花婶，你误会我叔的意思了，他的担心被乡亲们戳脊梁骨，骂他以权谋私，举报到公社下不来台，其实这件事情也好解决。” 陆远开口打圆场。 县里有关部门公开收购蝎子，事情是有通知的。 下发通知的时候，正好赶上新老主任交换。 估计是这个原因，通知才没有下达到各村和生产队。 “叔，上面下发的通知和精神，都是由村长用大喇叭通知村民们，至于怎么说，还不是你一句话的事。” 陆山林转了转眼圈。 这句话，陆远说到点子上。 上级下达通知到生产队和村大队，都是由村长，生产队长进行口头宣传。 毕竟。 大多数村民属于文盲和半文盲，根本看不懂文件复杂的内容。 “当家的，你的缺德办法，哦不，你的办法多，这点小事，肯定有办法，对吧？” 黄大花再次替陆山林拿主意。 精神传下去。 用谁不用谁，不就是村长的一句话吗。 不高兴，就让他们去找县里，去找上面的大领导反映。 借给这些人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有关部门的麻烦。 完成了前期铺垫，陆远开口道：“叔，你要是方便的话，能不能给我家解决一点困难？” “你们家现在还有困难？” 此话一出，不但陆山林哑口无言。 黄大花差点笑出来。 换成几天之前。 陆远一家绝对是全村最困难的破落户。 能和他们家条件相媲美的，只剩下住在山脚下的赵老头。 现如今说陆远家生活困难，绝对能让人笑掉大牙。 别的先不说。 就说陆远讲述抓蝎子的时候，向陆山林提及自己去找了张三个讨说法。 害怕被陆远报复，张三个将家里值钱的东西赔给陆远。 单单这一项进项。 足以让陆远家的日子，成为村里最好的一户。 陆远解释道：“叔，我说的不是生活困难，而是住房方面的困难。” “你要盖房子？” 陆山林读懂了陆远的弦外之意。 有钱先盖房，这是祖祖辈辈传下来的习俗。 “叔，听说公社王主任家要娶媳妇，我给您和我自己，各自准备了一点东西，麻烦您帮我送过去了。” 陆远不着痕迹地掏出两张工业票。 “！！！” 陆山林头皮一阵发麻。 这是有钱都买不到的东西，陆远是从哪搞到的？ 第25章 七十年代的中间商赚差价 工业票顾名思义。 任何与工业有关的商品，全都需要凭它购买。 由于国内产能不足。 导致越来越多的商品，被划入工业品之列。 大到黑白电视，小到缝纫机，自行车。 全部需要搭配一定数量的工业票才能购买。 后面两种东西，又直接关系着婚姻问题。 城里人和干部子女结婚，必然要讲一个三转一响。 分别是自行车，收音机，手表，缝纫机。 工业票的获取来源有非常大的。 只发给国有单位人员。 “陆远，这……” “叔，你千万别推辞，一码归一码，盖房子和抓蝎子是两件事情。” 陆远将两张工业票塞到陆山林口袋里。 缓缓讲出自己要盖的是砖瓦房。 农村盖房子的流程又简又繁。 按照流程。 村民盖房，修房，除了要向村委会，大队部汇报外。 还要汇报到公社。 公社同意，才能破土动工。 如果是茅草房，土坯房，当地就能找到建材。 一旦上升到砖房，瓦房，就需要外购材料了。 别说村里找不到砖厂，就连公社都没有。 唯有县城有一家烧砖厂。 除了砖头。 陆远还要买水泥，瓦块，聘请木匠帮忙上梁，打家具。 总之。 需要麻烦陆山林的地方还有很多。 生意归生意，人情归人情。 县里给陆远的收购价是一只东雅钳蝎四分钱。 陆远发包给陆山林一家，中间赚取每只一分钱的差价。 绝对不算黑心。 “嗨，你这个孩子，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太客气了。” 这一回，陆山林倒是收得很痛快。 按劳取酬，不丢人。 想要盖一间亮堂的瓦房，陆山林必然要出不少力。 留在陆山林家里喝了两碗棒子面粥。 陆远告辞回到家里，商量了过两天搬家的事情。 顺便讲了由陆山林一家出人抓蝎子的事情。 “哥，你真是太聪明了！” 陆月小眼圈一转，立刻算明白里面的好处。 一只蝎子挣一分钱，一千只就能获利10元。 知道蝎子冬天要冬眠。 那群人肯定拼了命地抓。 “小月，你再说说，这么做还有哪些好处？” 眼见陆月一点就透，陆远来了兴致。 “咱们赚了钱，村长一家也能跟着挣钱，这样一来，更没有人敢欺负我们了，我想想……对了，还有一个好处。” 陆月自顾自道：“提高大哥你在村里的威望，到时候咱们家盖房子，得了好处的那些人，好意思不来帮忙吗。” “当家的，我怎么感觉有点玄乎呢，不会被人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吧？” 夏荷可没有兄妹二人这么胆大。 陆远从中扣除一分钱，这不就是投机打吧吗？ “嫂子，你不能这么想，没有我哥，就凭村里那些人的能耐，恐怕连县府大门就进不去，看到县老爷，估计都能吓尿裤子。” 陆月不以为然地说道：“书上也都说了，这叫按劳取酬，不犯忌讳。” “对了哥，山上的蝎子再多，也架不住一群人天天去抓，抓完蝎子以后，这门买卖是不是就完了？” “不会，野生的抓完了，还有养殖的。” “况且山里的宝贝，也不只有蝎子，各类野兽，草药，全都能变成钱和生活物资。” “到了下午，我和赵大爷要进山一趟。” 说起这件事情，陆远询问二女。 愿不愿意去赵大爷家住几天。 盖房期间，这里肯定是不能住了。 整个陆家庄唯有赵大爷家，有空余的地方给几口人暂住。 “愿意愿意，早就听说赵大爷什么都会，去了以后，肯定不会无聊。” 陆月频频点头。 没起风的那些年，赵大爷属于村里的孩子王。 肚子里有着讲不完的故事。 神仙妖怪，才子佳人，年轻时的各种见闻。 故事多得不得了…… 而且时不时还会拿出一些好吃的给村里孩子们分。 “媳妇儿，你觉得呢？” “有你们在的地方，哪里都是家。” 夏荷早就想明白了。 陆远才是当家的顶梁柱，他做主的决定，自己听着就是了。 “既然这样，吃完午饭，咱们一块去赵大爷家串个门。” “哥，要不我们带着东西，去赵大爷家做饭吧，他老人家一个人生活，每天肯定都是随便对付一口。” 陆月提议道。 “也好。” 陆远点点头。 昨晚已经和赵大爷商量好了，暂时去他家住几天。 提前过去认认门。 一块吃顿认门饭。 时间来到中午。 陆远一家三口拿着各类食材，一块到了赵大爷家。 得知午饭要在这里起伙。 赵大爷哭笑不得地带着夏荷和陆月去厨房。 陆远则是再次回家，将进山的东西一并拿来。 绑腿的布条，绳子，菜刀，背篓，斧头，火柴。 “媳妇儿，小月，我和赵大爷恐怕会很晚才回来，如果天黑我们还没有回家，你们就回家休息吧。” 吃过中午饭，陆远和赵大爷收拾好东西准备上山。 相较于陆远。 赵大爷准备得更加充分。 除了采药的各类工具。 赵大爷还带了不少的堪舆工具。 各类家伙事一应俱全，陆远甚至还看到了一把手弩。 “赵大爷，您以前不会当过土夫子吧？” 迈步走在山路上，陆远故意打趣。 东西太全了。 怎么看都不像是去采药，更像是下墓倒斗。 “胡说八道！阴阳先生干的是积德行善的事情，盗墓这种损阴德的恶行，老夫岂能同流合污。” 赵大爷白了陆远一眼。 一辈子堂堂正正，差点被陆远说的晚节不保。 “有人！” 下一秒，赵大爷用和年龄不相符的敏捷趴在地上。 单耳贴着地面，眉头动了几下。 “小子，咱们被人跟踪了。” “被人跟踪？” 陆远迟疑道：“赵大爷，会不会是上山的祭拜的村民啊？” “不是村民。” 赵大爷抬头道：“对方脚步很轻，要不是碰到树叶发出声响，也不会暴露踪迹。” “我这边刚刚趴下，脚步声立刻没有了。” “不是故意跟踪，何必躲躲藏藏？” 说着，赵大爷站了起来。 “继续走，老头子让你见识一下风水的玄妙之处。” 赵大爷冷冷一笑。 到了山里。 他才是老大。 别说是一个人跟着，就算十个。 进得来，也未必出得去。 第26章 大山深处的呼救声 “当初村里害怕被我连累，村长召开村民大会，决定将我赶出村庄自生自灭。” “说实话，我不恨大伙，反而还要谢谢大家，如果不是当初那个决定，老夫的坟头草恐怕都有一米高了。” 走在山间布满落叶的小路上，赵大爷一边向陆远介绍附近的各种野菜，草药。 又讲起当年发生的一些过往。 大山深处全是宝，看你能找不能找。 留在村里。 赵大爷每天跟着村集体下地干活，一年到头恐怕连个半饱都混不上。 “那边长着刺五加，乌拉草，旁边是野山菇，各类能够吃的野菜。” 相比于赵大爷的淡定自若，陆远每走几步，总会下意识地回头看向身后。 赵大爷淡然道：“不用担心，跟踪我们的人没有三五天，别想从这里走出去。” 陆远听后大为好奇，问道：“难不成您老把人引到了岔路？” “不是岔路，而是鬼打墙。” 赵大爷撩开布褂，掏出罗盘看向上面的指针。 大山处处都能寻到宝贝。 但是对于没有任何野外经验的人来说。 此地，又是险境和绝境。 越往深处走，危险越多。 危险不仅来自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的凶猛野兽。 还有深山复杂的环境，人类对方向的迷失。 背后之人刻意跟踪赵大爷和陆远。 利用风水知识，赵大爷将此人带入了走不出去的绝境。 大多数村民只敢在坟山外围活动，也就是埋着各家先祖的那块地。 少部分药农，猎户，也只敢往深处走一段范围。 不敢深入大山腹地。 十多年前，上面来了一支地质考察队，说是要寻找矿产资源。 地质队带着现代设备，单是指南针就有十几个。 一头进入山里，十几天都没有出来。 上面不放心，安排人进去搜救。 第二批进去依旧石沉大海。 这一下，事情彻底闹大了。 省里市里全都来了人。 最后请出挂着封建余孽帽子的赵大爷带队进山。 山里说迷路就迷路，指南针一旦遇到磁场，分分钟就要歇菜。 听完赵大爷这番话，陆远恍然大悟，挑起大拇指说道：“怪不得您老上了年纪，精神头和身体还都这么好。” “走了这么久的山路，我都累得气喘吁吁，您老脸不红气不喘，状态跟年轻小伙子一样好。” “少在这拍马屁，小心！！！” 赵大爷脸色一变。 前方的树梢挂了一条三角脑袋的毒蛇。 说时迟那时快。 陆远掏出砍柴刀，瞄准毒蛇砍了过去。 “刷！” 毒蛇被陆远一分为二，身子和脑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你个败家子！砍哪里不好，偏要砍这个位置。” 赵大爷一脸心疼地数落道：“越是有毒的蛇，蛇胆越有药效，瞧瞧你干的好事，好死不死，直接砍到蛇胆位置。” “唉！” 摇了两下头，赵大爷抬脚将蛇头和身子分别踢向两个位置。 “学着点，即使将蛇砍成两断，它依旧能够咬人，这就是大山的神奇之处。” “万物皆有灵，即使毒蛇也不例外，不将身子和头踢到两个地方，毒蛇很可能会重新连接在一起。” 闻言，陆远哭笑不得道：“毒蛇被砍断以后之所以还能继续咬人，是因为神经还没有彻底损坏，需要等待一段时间，毒蛇才能死透。” “又是科学那一套。” 赵大爷翻了翻白眼。 陆远耸耸肩膀。 对于大山里的各种古怪现象，民间有民间的说法，科学也有科学的解释。 “卧槽！！！” 走了不知多久，陆远瞳孔扩大。 呼吸开始变得急。 前方不远长着一根小孩手臂粗细的人参。 赵大爷双手背后，不紧不慢地走到人参前面。 低头看了看地上的人参，招呼陆远过来。 “这颗人参是我二十年前发现的，想着让它继续长，等哪一天不行了，就用这颗人参吊命，不过现在嘛，也没那么多说道了。” 讲完，赵大爷从口袋中掏出一段红绳。 弯下腰，小心翼翼地将红绳系到人参上面。 拿出采药专用的药铲，对人参周边土壤进行挖掘。 不一会，赵大爷动作麻利地清除掉人参附近的泥土。 随即开始对人参下方的泥土动手。 整个过程，持续了差不多一个小时。 一心二用的赵大爷，不忘向陆远传经授道。 四两为参，五两为宝。 赵大爷发现它的时候，人参起码已经长了五十年。 算时间，应该是七十年的老参。 续命效果极佳。 唯有赵大爷这样经验丰富的药农兼中医，才能以极快的速度将人参挖出来。 换成其他人。 特别是刚刚入行的采药人，一天一将人参挖出来已经算快了。 挖掘过程中，需要注意大量事项。 动作既不能过猛，还要注意人参的芦头和叶子。 陆远连连点头，将宝贵经验全部记在脑中。 看到天快黑了，赵大爷把人参放在采药专用的布口袋。 又将陆远带到另外一块地方。 此处生长着大小不一的灵芝和天麻，也是一处宝地。 “赵大爷，咱们是原路返回，还是绕路走？” 想到跟踪二人的神秘人被困在山里，陆远有点想见见他的想法。 路上，陆远不断分析此人的身份。 是村里的对头，还是其他别有用心之人。 看出陆远的想法，赵大爷淡淡一笑道：“既然你想看他的庐山真面目，咱们就原路返回。” “要不要放了他，你自己拿主意吧。” 换成年轻时，赵大爷才不会管他人的死活。 “救命啊！！！” 走了没多久，前方传来女人的呼救声。 陆远脸色惨白地望向赵大爷。 赵大爷云淡风轻状态消失无踪。 怎么是陆月的声音！ 当即，二人奋力向前冲。 另一边。 陆月瑟瑟发抖地瘫坐在地上。 不远处是一头两三百斤，生着獠牙的成年野猪。 “救……救命啊……” 陆月发出撕心裂肺的呼救声。 跟丢了哥哥已经够倒霉。 没想到，自己又迷路了。 不管怎么走，最后还是会回到原地。 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之时。 新的厄运出现在眼前。 一头体形巨大的野猪，从树丛中走了出来。 杀气冲地站在陆月面前十几米位置。 第27章 穷养儿富养女:娇纵妹妹等于害她 此时此刻，陆月后悔的肠子都青了。 早知道大山深处这么危险，打死她都不会偷偷进来。 本想吓一吓哥哥。 之后，跟陆远和赵大爷一块进入大山深处开开眼界。 现如今。 热闹没看到，小命却要丢了。 乡下孩子都知道，山中最恐怖的野兽从来都不是熊瞎子。 而是野猪。 成年野猪皮糙肉厚，嘴上獠牙比刀子还锋利。 夏天，山上许多地方会被雨水冲刷成泥潭。 野猪又正好喜欢去泥潭冲刷身上的虫子。 顺带降温。 久而久之。 本就僵硬皮毛，又多了一层泥浆晒干形成的特殊“铠甲”。 难缠程度远在黑瞎子之上。 即使经验丰富的猎人手持猎枪碰上野猪。 胜算也只有一半。 “咻！” 伴随着一阵破风之音，一支箭矢射入野猪的面门。 毫无防备的野猪大声怒吼，几百斤的身躯向着陆月冲撞而来。 陆月闭上眼睛。 以为自己必死无疑。 突然，一只大手突然将陆月拉了起来。 “臭丫头，回去再和你算账！” 听到哥哥的声音，陆月惊喜交加地睁开眼睛。 “哥！” “别叫我哥，你是我哥。” 陆远奋力扛着妹妹向着大树冲去。 躲藏暗处的赵大爷扣下弩机，第二发弩箭稳稳当当钉在野猪脖颈处。 脖颈和面门是野猪唯一的弱点。 “噼里啪啦……” 两下攻击，彻底激怒了野猪。 一阵爆竹声，惊得野猪冲进灌木丛。 “怎么样，没事吧？” 眼看野猪消失在视线中，赵大爷走了出来。 幸亏带来一小挂鞭炮，这才能将野猪吓走。 “哥，赵大爷，我错了，我不敢悄悄跟着你们。” 惊魂未定的陆月像是做错事的孩子，怯生生地向陆远和赵大爷道歉。 “你这丫头太大了，大小伙子都不敢来的地方，你一个姑娘家怎么敢偷着跟进来。” “要不是你哥提议看看是谁在跟踪我们，你就算没被野猪吃了，也要饿死在山里。” 赵大爷摇头叹气。 陆远面色阴沉道：“是不是没有告诉你嫂子，你进山找我们？” 陆月胆怯地不敢抬头。 确实没有告诉夏荷，她要进来找陆远。 “先回去吧，偷偷进山这件事，不要跟你嫂子说，我也不会跟她说。” 山脚下。 夏荷抱着女儿，满脸担忧地看着天色。 陆远和赵大爷没回来也就罢了。 毕竟二人走之前说过，天黑未必能回来。 陆月说去半山腰采一些野果，时间过了这么久，也该回来了。 难道遇到了什么事？ 有心想去找找，又不放心带着女儿一块上山。 “嫂子，我们回来了。” 看到陆远和陆月在一起，夏荷这才松了一口气。 推开院门走出来，夏荷疑惑道：“小月，你们是在哪碰上的？” “媳妇儿，先别说这些了，起火做饭，我们饿坏了。” 陆远率先说道。 “我现在就去做饭。” 夏荷将女儿交给陆月，一个人回到厨房，将中午剩下的饭热了热。 “赵大爷，人参您老打算怎么处理？是留下自己用，还是拿到外边卖了？” “让我先想想。” 目送赵大爷进入屋里，陆远说道：“小月，明天早晨，你跟我去个地方，现在去厨房帮你嫂子准备饭。” 知道大哥心里憋着火，陆月乖乖地将妞妞递给陆远，一句话不敢说地去了厨房。 “是我错了……” 陆远叹了口气。 只想着尽快让媳妇儿，女儿，妹妹，过上好日子。 忽略了对陆月的关注。 妹妹本性不坏，但是过于活泼。 而且有些不知轻重。 隔天早上，陆远叫上吃完早饭陆月，一言不发地将妹妹带进坟山。 只不过这一次。 二人去的不是大山深处，而是母亲的坟茔。 “跪下。” 陆月听话地跪在母亲坟前。 陆远语重心长道：“咱娘走的时候，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 “之前的那些年，大哥猪油蒙了心，对你的事情不闻不问，让你受了那么多年的委屈。” “子不教父之过，你犯了错，也是大哥的错。” 说罢，陆远跟着跪下。 “大哥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自作主张了。” “小月，我气的不是你自作主张，而是你拿生命冒险。” 陆远语气苦涩地说道：“如果你有三长两短，大哥有什么脸去地下见咱娘？” “你有考虑过万一出事，你嫂子以后的日子怎么过吗？” “夏荷把你当成亲妹妹对待，要是知道你背着她，偷偷进入大山深处，并且因此丧命，你这是在要你嫂子的命！” 几句话说陆月泪如雨下。 陆远摸了摸妹妹的头，看向面前墓碑。 不求陆月以后大富大贵。 只求她能幸幸福福，平安健康地过完一生。 乡下丫头胆子大。 又由于以前没人管陆月，这丫头的性格难免有些野。 如果陆远一次次地因为前一世的愧疚，放纵对妹妹的管教，任由陆月想干什么干什么。 不是爱妹妹，是在害陆月。 凭借前一世的经商经验和先知先觉能力，陆远有信心在这个风云变幻的年代，成就一番更大的事业。 然后呢？ 不分理由的宠溺妹妹，任由陆月肆意妄为。 几年以后。 陆月很可能会变成一个女纨绔。 这不是陆远希望看到的。 穷养儿，富养女。 最开始。 陆远认为是教育男孩要让他多吃苦，知道好日子来之不易。 教育女儿和妹妹。 要给她们最好的生活，最好的东西。 绝对不能吝啬钱。 一直到昨晚，赵大爷的一番话使得陆远幡然醒悟。 不是穷养儿富养女。 而是穷以养志，富以养德。 让陆月明白有所为，有所不为。 时间一分分过去，转眼到了下午。 “陆远，不年不节，你们兄妹上哪门子坟，赶紧起来。” 远处传来陆山林的声音。 陆远起身迎了过去，冲着气喘吁吁的陆山林说道：“村长，是不是出事了？” “陆远，你家是不是有奶粉？” “有。” “太好了！” 陆山林一把拉住陆远的手，说道：“赶紧跟我回家，你这回算是立了大功。” “村长，你先等等，奶粉能立什么功？” 陆远的一头雾水。 昨天去见陆山林的时候，陆远提到张三个赔了他一大堆东西。 其中正好有奶粉。 “先回去拿，路上我跟你说。” 说着，陆山林便要拉陆远下山。 陆远回头喊道：“小月，不用跪了，回家吧。” 第28章 外商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村长，李主任不是一个人过来上任吗？没听说他带着孩子。” 回到家里，陆远找出奶粉。 听完事情经过。 陆远更加糊涂了。 一个小时前，村大队接到公社电话。 发动所有人手。 挨家挨户寻找奶粉。 乍一听到这个消息，陆山林并没有当成一回事。 准备用大喇叭问问乡亲们，谁家有奶粉。 紧接着，情况不对劲了。 陆山林即将进行广播的时候，隔壁村的村长打来电话，询问陆家庄能不能搞到奶粉。 随后。 附近的其他村，生产队，也都有电话打来。 合着公社不是只通知了陆家庄找奶粉。 而是通知了下面所有的村子和生产队。 公社下辖社员，村民差不多两万人。 愣着找不到一袋奶粉。 这时，陆山林想到了陆远。 一路打听，得知陆远一大早就带陆月去了坟山。 陆山林又火急火燎地上了山。 “别管李主任要奶粉有什么用，总之，这件事情绝对不小，你骑着我的自行车，立刻把奶粉送到公社。” 陆山林催促道。 发动整个公社寻找奶粉，这能是小事？ 换成以往，这种立功露脸的事情，陆山林绝对要自己来。 偏偏。 陆远昨晚将发财的生意分享给陆山林一家。 于情于理，陆山林都要表示表示。 陆远用商量的口吻说道：“村长，我能不能给妞妞留一点？” “我的祖宗，这都什么时候了，大局为重！” “别说留了，这点奶粉够不够用还两说了。” 陆山林急迫道：“你家不是要盖房子吗，奶粉就算是你给村里做出的贡献，到时候我发动全村给你家盖房子，村大队给他们算工分。” 听到这话，陆远知道陆山林真的急了。 歉意地看向夏荷。 夏荷体贴道：“当家的，你都拿走吧，以后再给妮妮买。” 不多时。 陆远骑上陆山林的二八自行车，风驰电掣地赶往公社。 冬天天黑得早。 不到五点钟，路上已经是漆黑一片了。 摔了几个跟头，总算是来到了公社大院。 “陆远同志，你这次不但为你们村立了功，更是为公社，为县里，为整个地区做出了重要贡献！” 令陆远没想到的是，公社主任李文斌亲自迎接自己。 刚一见面，一个个带着荣誉的大帽子抛过来。 “主任，我能不能问一句，这么急着要奶粉，到底是为什么？” 听到李文斌搬出整个地区表彰自己，陆远实在是太好奇了。 “唉。” 李文斌脸上的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 “主任，林老先生的秘书又来问了，奶粉准备好了吗？” “好了好了，快给她。” 李文斌立刻将手里的半袋奶粉拿给工作人员。 听到林老先生四个字，陆远眉头一皱。 “小陆，今天晚上你就住在公社，明天一早再回去。” 看到陆远额头和手上的擦伤，李文斌再次叹了一口气。 拍拍陆远的肩膀。 叫人安排陆远住下。 “妈的，这叫什么事！发动两万人，就为了让资本家喝一口热乎的牛奶。” “谁让咱们附近没有养奶牛的人家，又好巧不巧的汽车抛锚。” “都一个样，反正我就是看不惯。” 公社宿舍。 几名工作人员看到陆远身上青一块紫一块，嘟嘟囔囔的抱怨李文斌和上面的人，对于资本家过分客气了。 躺在床上的陆远听明白了。 林老先生，原名林耀祖。 当地大户林家的大公子。 47年的时候，林耀祖带着部分家人逃到港城。 摇身一变。 林耀祖成了身家亿万的大富豪。 随着国际局势的好转。 林耀祖被允许回乡探亲。 这些事情。 陆远前一世都听说过。 改革开放后。 李文斌拉到了第一笔投资，便是来自林耀祖。 按照行程。 林耀祖一行人下午祭祖，随后乘车返回市里。 好巧不巧，汽车出现故障。 修到下午都没有修好。 老头认为这是先祖显灵，让他在家乡住一晚。 抱着既来之而安之的想法。 决定明天再走。 如此一来，行程全乱了。 由于没打算住在公社，行李和一应物品全都留在市里宾馆。 林耀祖性格和善，反倒是身边的女秘书极为刁钻。 年过六十的林耀祖，每天早上都要喝一杯牛奶。 要求当地提前准备，绝对不能打断林耀祖的生活习惯。 说得容易。 问题是当地不产奶牛，更没有喝牛奶的习惯。 李文斌和外事部门人员说尽好话。 女秘书才勉强同意，用奶粉代替牛奶。 “果然是外商动动嘴，下面跑断腿。” 陆远紧了紧被子。 这样的事情。 改革开放以后将会络绎不绝。 “天呐！你们是在开玩笑吧？让林老先生坐这种车，你们是不是疯了？” 不知睡了多久，刺耳的吵闹声将陆远惊醒。 此刻。 宿舍只剩下自己。 掀开被子走到窗边，陆远看到李文斌为首的一群人，正和一名浓妆艳抹的女人说着什么。 “曼丽小姐，如果你实在不愿意坐国产汽车，那就只能等到中午，市里派专车归来了。” 屋外，李文斌压着火。 耐心解释剩余汽车全都经过检查，绝对不会半路抛锚。 “你们根本不明白，这些车没有暖风，林老先生年老体衰，你们这地方又这么冷，如果冻坏了，这个责任谁来负？” 女秘书没好气地数落此地要什么没什么。 不但连一杯牛奶都提供不了。 甚至就连带有暖风的汽车都没有。 港城不比东北，一年四季都很暖和。 十一月份的东北气温已经逼近零度。 从这里到市区，起码要三个小时。 如果冻坏了林老先生，秘书也要跟着受责备。 行程已经乱了。 不可能继续留到中午，等着进口汽车过来接人。 “主任，这辆车能修。” 一个年轻的声音从后面传到人群里。 李文斌回头一看，愕然道：“你刚才说什么？你能修这辆进口车？” 陆远走上前，目光复杂地望着抛锚的进口车。 “同志，你别逞能了，这辆车我们修了一夜，连具体毛病都找不到。” 驾驶进口车的司机插话道。 “这辆车的问题不在修，而在于拆。” “拆？” 众人齐刷刷看向陆远。 修车谁都知道，拆车什么意思？ “你真的有办法让这辆车发动吗？” 女秘书忙不迭问道。 “曼丽小姐，你先稍等一下。” 李文斌将陆远拉到一边，低声道：“陆远，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是真会修车，还是故意耍这个女资本家？” 第29章 论功行赏:李文斌的任人唯亲特征 手下人不愿女秘书狐假虎威，李文斌同样不爽。 林耀祖都没说什么，这个女秘书却要上蹿下跳。 看什么都是毛病。 处处展现港城生活条件多么优越。 国内的生活条件堪比封建社会。 但是没办法。 林耀祖的公司是广交会上的大客户。 每年，都能为国家带来大笔外汇。 认真负责，宾至如归地接待林耀祖。 不仅是外事任务，更合适经济任务。 用低声下气的态度接待资本家，其结果肯定是怨声载道。 “主任，您别看我是个农民，可也知道涉外无小事。” 听到这句话。 李文斌不由得仔细打量着面前的陆远。 没想到，真是没想到。 自己管辖的公社里面，竟然还有人知道涉外无小事。 这句话，一般的公社干部都不知道。 “让你说说看，这辆车到底出了什么毛病，为什么一直修不好。” “不瞒主任，我先前县里办事听人说咱们国家进口了一批岛国的丰田汽车，用来充当有关部门的公务用车，据说整个地区只分配到两台，一台在地区，一台在市里。” “再大的毛病，修了一夜也该修好了，如果一直修不好，会不会是水土不服呢？” “比如，柴油质量不过关，堵住了汽车的某些关键部件，将和柴油有关的零件拆下来，也许就能找到问题。” “这……” 李文斌猛地一愣。 听上去，这些都是陆远的主观猜测。 可是仔细想想。 好像还挺有道理。 人换地方有水土不服。 机械设备，车辆材料，好像也会出现一定的问题。 陆远说道：“主任，事情已经到了这个节骨眼，不如死马当成活马医。” “梁同志，你来一下。” 能够当上一省的封疆大吏，李文斌果决不同于一般人。 叫来进口车司机，拆卸和柴油有关的汽车零件进行检查。 “哎呀呀！我怎么没想到这点，真是猪脑子！” 梁司机一拍脑门。 李文斌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这个办法可行？” “可不可行不知道，反正咱们国内的柴油质量确实有问题。” 梁司机也不废话，马上叫来其他司机一块帮着拆卸。 “汽油滤芯！是汽油滤芯堵了！” 没过一会，问题找到了。 众司机并非专业修车工，仅能进行常规修理。 谁也没想到，问题出在汽油滤芯上面。 滤网被大量的杂质堵塞。 难怪怎么都找不出问题所在。 只有老司机才知道，国内的柴油品质一言难尽。 之前。 国内的进口车大部分进口于东方阵营。 少部分外国车，来自战争年代的缴获。 不一会，进口丰田汽车终于能够正常启动。 一直板着脸的女秘书露出了笑容。 “好小子，你是这个。” 送走了林耀祖一行人，李文斌拉着陆远来到自己的办公室。 又是拍肩膀，又是表彰陆远的聪明果决。 虽然有赌的成分，但好在赌对了。 “说吧，想要什么奖励。” 李文斌分别给自己和陆远泡了一杯茶。 “主任，能够为地区和公社做出贡献，我已经很满足了。” 陆远客气地接过茶杯。 对于李文斌的大气性格。 陆远岂会不知。 成也论功行赏，败也论功行赏。 用人方式从来是看重下属能力。 对于人品，办事手段，一些或大或小的毛病，李文斌总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性格霸道，不容任何人质疑。 任人唯亲的前提是，你必须有极强的工作能力。 同时，又有点喜欢享受和吹捧。 “屁话。” 李文斌眼睛一瞪，说道：“就你家这种情况，你跟我讲大公无私？陆远，别看我李文斌只是公社主任，只要一心一意为我办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 “除了钱和我这个公社第一主任的位置，其他的要求，我能满足你。” 短短一轮试探，陆远确定了两件事。 第一，自己进入了李文斌的初期班底。 第二，李文斌性格霸道，任人唯亲这一点已经显露出来。 “主任，我想要一支枪。” “枪？你要上山打猎？” 见陆远点头承认，李文斌大笑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靠山吃山，你们村靠近大山，有山还有水，只要有猎枪，吃饱肚子绝对没问题。” “供销社那边正好来了一批鹰牌双管猎枪，我先想办法让供销社赊给你，当你打到猎物，慢慢还就是了” 乡下猎人大部分使用土制猎枪。 只有极个别地区，能用到制式猎枪。 毕竟，一把制式猎枪的价格抵得上一辆自行车。 而且子弹价格也不便宜。 相较于性能更加可靠的制式猎枪，土制猎枪胜在便宜。 便宜的同时。 安全性和火力又无法得到保证。 陆远一连两次给自己解围。 这个人，值得李文斌卖一次面子。 “……” 李文斌展现出的豪爽与魄力，大大出乎陆远的预料。 买枪这件事情。 早就在陆远的日程之上。 特别是昨天和赵大爷去了一趟大山腹地，进一步加强了陆远拥有一支枪的想法。 可是陆远想要的是不是猎枪。 而是制式半自动步枪。 全称56式半自动步枪。 这玩意火力猛，近距离射击几乎是无敌的存在。 套上狙击镜，就是狙击枪。 更主要的是。 便宜，子弹好找。 备荒备战年代，大量武器进入地方。 民兵武德那叫一个充沛。 56冲，56半，轻重机枪一应俱全，有些地方还有四联装高射机枪。 人均标配四枚手榴弹。 十亿人民十亿兵，万里江山万里营。 可不仅仅是只是口号。 “怎么，担心还不上？” 李文斌喝了一口茶，发现陆远表情有点怪。 “主任，能不能换成56半，这玩意便宜。” 陆远说道。 李文斌听后用批评的口吻道：“小家子气，我还以为你陆远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角色，没想到也是小脚女人。” “这样吧，猎枪该拿还得拿，至于56半，你现在是治保主任，就当是发给你的配枪。” “！！！” 陆远惊了。 大哥，到底谁才是两世为人。 又给56半，又答应帮忙赊账。 难道说，李文斌才是传说中的金手指？ 一手端着双管猎枪，一手拿着56半。 这画面太美。 老虎来了，都能打成筛子啊…… 陆远都有些不忍直视。 第30章 奶粉替代品，七块大白兔一杯奶 “这些东西可不是白给你的，如果再出现知青和村民发生口角，集体械斗的事情，我不找你们村长，也不找其他人，只找你负这个责任！” “别的生产队，村大队，我不敢保证，反正在我们陆家庄，只会有好消息传回来，绝对不会有任何坏消息传进您的耳中。” 给一甜枣，再打一巴掌。 对此，陆远没有任何芥蒂。 驭人之道，不过如此。 吃过饭，二人来到公社供销社。 看到大主任亲自过来，供销社负责人屁颠屁颠迎了上来。 掏出一包牡丹烟，取出一根亲手递给李文斌。 “拿一把双管猎枪，再拿五盒子弹。” “好，您稍等。” 虽然不明白李文斌到底要干什么，供销社负责人依旧老老实实走到库房。 鹰牌双管猎枪，国内目前最好的狩猎武器。 使用特制塑料壳子弹。 近距离情况下，任何大型猛兽都能被这把枪击倒。 猎枪售价195元，子弹价格3毛钱。 “我一会给你开个条子，这支枪，还有这些子弹，暂时赊给陆远同志，等到来年开春，陆远同志会把钱一点点还给你们。” 别看李文斌上任不久。 被他搞下去的人可不少。 供销社属于铁饭碗里的铁饭碗。 触怒李文斌，明天供销社就要换人来当负责人。 开了条子，写下自己的名字。 一把全新的双管猎枪出现在陆远手里。 走出供销社。 李文斌像是想起了什么，示意陆远等在这。 随后，李文斌再次进入供销社。 “听说你媳妇儿生完孩子以后身体一直不好，大白兔奶糖泡上开水能当牛奶喝，拿回去给你女儿和媳妇补身体。” 李文斌将一包大白兔奶糖，塞进陆远斜挎的帆布包。 恩威并施。 才能让手下忠心耿耿地为自己效力。 “嫂子，我哥回来了！对了，我哥是坐公社吉普车回来的，你快去看看吧！” 下午两点钟。 村委会门口聚集大批村民，嘴里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陆山林看了又看，仿佛不认识陆远。 陆远冲着司机说道：“马师傅，麻烦你送我回来，要不留在村里，今天晚上我请你吃饭喝酒？” “不了不了，领导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用车，我要马上赶回去。” 坐在212吉普驾驶室的马师傅冲着陆远挥挥手。 马师傅前脚刚走路，陆山林连忙问道：“陆远，你这是搞什么名堂？怎么拿了这么多武器？” 眼见媳妇和妹妹来了，陆远敷衍道：“村长，一会儿我再和你讲，我先回家把东西放好。” “那你先回去吧。” 昨天晚上到今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安排陆远去给公社送奶粉。 怎么回来以后，多了两把枪？ 公社难道是用枪奖励陆远？ “媳妇儿，怎么样，你男人威不威风？” 陆远回到家门口，握着56半摆出持枪警戒的英武模样。 “威风，我家男人最威风了。” 夏荷笑道。 陆月好奇道：“哥，这都是什么枪啊？” “一把半自动步枪，另一把是双管猎枪，有了它们，咱们家冬天也能顿顿吃肉。” “以后别说是碰上野猪，就算是狼群……该跑还是要跑。” “哈哈哈，哥，你可真逗，上次那头野猪……” “你们碰到野猪了？！” 夏荷身子一抖。 “嫂子你听错了，我是说那头野鹿，我哥在山里看到一头野鹿。” 陆月急忙转移话题，差一点点就说漏馅。 担心夏荷继续多想，陆远开口道：“媳妇儿，我有个好东西给你，你先闭上眼睛。” “你往家拿回的东西已经够多了，就别再花冤枉钱了。” 夏荷一脸心疼。 陆远肯定又乱花钱了。 “不是买的，是别人送的，你先把眼睛闭上。” 说着，陆远丢给陆月一个眼色。 陆月配合道：“嫂子，你伺候我哥这么多年，我哥伺候你也是应该的，你就别再扭捏了，快把眼睛闭上。” 架不住兄妹二人的软磨硬泡，夏荷哭笑不得地闭上眼睛。 随即，陆远打开身上帆布，取出一块大白兔奶糖。 剥开糖纸，连糖带糯米糖衣一并送入夏荷的嘴里。 “这是什么？” 舌头与大白兔奶糖发生接触的一刹那，香甜的奶味弥漫在口腔。 夏荷猛地睁开眼睛。 感觉口中的味道和前两天喝的奶粉一样甜。 “这是大白兔奶糖，李主任送给咱们家的补偿。” “科学家说了，七块大白兔用开水泡开，等于一碗牛奶。” 回到家，陆远现场演示做法。 示意陆月去烧一壶开水。 接着，陆远剥开十块奶糖，分别将糖放进两个碗里。 夏荷七块，女儿妞妞三块。 不多时。 透明开水变成乳白色。 “天呐！真的变成奶粉的颜色了！” 陆月震惊地捂住嘴巴。 白开水不但变了颜色，而且味道香地让人直流口水。 “陆远，你在家吗？村长叫你过去。” 听到门外传来陆爱国的声音，陆远喊道：“爱国，你回去告诉村长，我一会儿就过去找他。” 打发走陆爱国，陆远盯着夏荷将奶糖泡成的牛奶喝了下去。 但凡陆远这个时候离开。 夏荷绝对会将牛奶送给陆月喝。 “当家的，你别一直等着我，我喝还不行嘛。” 被陆远一眨不眨地盯着，夏荷只得乖乖喝了这杯奶。 见状，陆远才露出笑容。 “媳妇儿，以后给妞妞冲奶的时候，一定要用筷子搅拌搅拌，往里面千万不能有残渣。” 奶糖不是奶粉，未必能够全部化开。 万一里面残渣被妞妞喝下去，很可能会堵塞气管。 交代了冲泡注意事项，陆远披上衣服出门去见陆山林。 明白事情经过，陆山林提着的心放回肚子。 陆山林不放心地叮嘱道：“小心千万别走火，能不能打到猎物不要紧，别把自己给伤了。” 陆远趁机提出明天去山里试枪，除了叫赵大爷当向导。 如果陆家兄弟没什么事，陆远还打算把他们一块带过去。 如果打到大家伙。 人多也好搬运。 隔天一早。 陆远一块在山脚下集合。 赵大爷还是那副打扮，各种进山的东西一应俱全。 陆远背着双管猎枪，将56式半自动步枪交给陆爱国。 一下子弄到两支枪和大量子弹。 哪里是进山打猎。 赵大爷感觉分明是要“大开杀戒”。 “都过来。” 走进大山深处，赵大爷突然停下脚步。 第31章 捅了野猪窝 “倘若你们经常进山打猎，别的可以不认识，但是一定要认识各类野兽粪，以及脚印属于哪些野兽。” 地面有一团已经干涸的粪便，一串串凌乱的野兽脚印。 脚印代表野兽的移动方向和数量。 粪便能够告诉猎人，这里是哪些野兽活动的区域。 赵大爷说道：“野兽和人一样，知道趋吉避凶，更知道欺软怕硬。” 闻言，年龄较小的陆爱民夸张道：“赵大看，你老越说越没边了，野兽再厉害，还厉害过枪？几枪打过去，什么野兽都能撂倒。” “想要打到猎物，前提是要能看到野兽，看不到野兽痕迹，别说手里端枪，就是给你们一门大炮，又能有什么用？” 赵大爷数落道。 外行认为打猎是一件非常简单的事情，只要手里家伙足够厉害。 黑熊，老虎，豹子等猛兽，都能轻易被打得死。 道理没错。 问题是没有目标，你打个屁呀。 介绍完粪便和脚印来源，赵大爷拿着砍柴刀走在前面开路。 除了粪便和脚印，气味，树枝，灌木，也都能发现留下的痕迹。 有些野兽喜欢磨蹭大树挠痒痒，还有些野兽喜欢在灌木丛和小河沟里打滚嬉闹。 “赵大爷，要不，咱们去前几天那个地方看看，没准还能碰到那头野猪。” 陆远建议道。 大半天过去了，众人始终是空着手。 再过几个小时，天色就要黑了。 拿着长枪短炮进山。 最后只打到野猪野兔，说出去都丢人。 仔细想想陆远的建议，赵大爷觉得是个法子。 贼不走空，猎人进山同样不能空手而归。 手里有枪，而且还是两支。 不但陆远的胆子比之前大了几十倍。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也是毫无畏惧。 “都别动！” 过了大概一个小时，众人来到上次陆月遇险的位置。 赵大爷伸手示意众人停下脚步，三人立刻做出戒备模样。 端着双管列枪和56半自动步枪，瞄准四周。 赵大爷用手拨弄脚下泥土，沉声道：“那头野猪一直徘徊在这里，地上有野猪流下的血。” 野猪和狼一样，都是记仇的动物。 受伤野猪最近几天，一直在寻找仇人踪迹。 陆远语气凝重道：“赵大爷，我们怎么样才能将这头野猪引出来？” “你们找地方躲起来，我有办法将野猪引出来。” 叮嘱众人一定要藏好，赵大爷孤身一人往前走。 手无寸铁的陆爱民趴在地上，眼角余光打量四周环境，口中说道：“哥，别看赵老头平时神神道道，关键时刻还挺有用。” 陆爱国训斥道：“别说这么多废话，注意观察附近情况，那头野猪随时都会冲出来。” 过来的路上，陆远将当时情况讲给兄弟二人。 追杀陆月的野猪起码三百斤以上，一看就不是普通的成年野猪。 很可能是野猪群里的猪王。 野猪不但记仇，而且是有仇必报。 遇到仇人不死不休。 如果麻痹大意，它也会和你拼命地！ “来了！” 大概十几分钟，前面传来赵大爷的喊声。 三人马上停止聊天，两支枪齐刷刷对准声音发出的位置。 论起玩枪。 陆远算是半个内行。 前一世的陆远身家过亿，经常出国狩猎，更是多家靶场的常客。 不过前一世的打猎和现在的情况截然不同。 那个时候。 陆远拿着最先进的猎枪，带着全套的防护设备，捕捉的是人工饲养的猎物。 与野生猛兽近距离搏斗，陆远也是第一次。 稀稀拉拉的声音越来越响。 不但陆远紧张。 吹嘘天不怕地不怕的陆家兄弟，心也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时迟那时快。 一道人影出现在三人眼前。 不是别人，正是赵大爷。 老爷子年纪大，动作一点都不慢。 冲到距离三人藏身处二十余米的位置，动作灵敏地爬到了一棵树上。 紧随其后的野猪，也正是那头脸上有伤的成年野猪。 看到老冤家出现，陆远深吸一口气。 瞄准野猪的正面扣动扳机。 “砰！” 犀利的枪响彻底打破林间宁静。 陆爱国跟着扣响扳机。 7.62毫米步枪弹与猎枪弹一同击中野猪。 体型硕大的野猪轰然倒地。 大量飞鸟挥动翅膀四处逃窜，地面随着野猪的挣扎发生震颤。 陆远将猎枪交给陆爱国，夺过对方手里的56半自动，瞄准野猪脖颈连续扣动两下扳机。 “砰砰……” 半自动步枪无法像冲锋枪一样，按住扳机子弹会像雨点一样全部打出去。 饶是如此，依旧能够进行连射。 而且精度远在冲锋枪之上。 两发子弹一前一后，全部打到野猪脖颈位置。 “你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赶紧把野猪处理了。” 见几人迟迟没有动手，赵大爷烦得直嘬牙花子。 “砍哪里？” 陆爱国茫然道。 “砍尾巴。” 听到这话，老二陆爱民真的掏出柴刀准备砍尾巴。 赵大爷气得吹胡子瞪眼：“砍脑袋！你个傻小子，这种事情还要问我。” 兄弟二人闹了个大红脸，各自拿着砍柴刀，小心翼翼靠近还在挣扎的野猪。 装好猎枪子弹，陆远站在不远不近的位置警戒。 防范野猪临死前暴击伤人。 同时，陆远还要盯着四周可能出现的其他野兽。 随着野猪挣扎频率逐渐变小，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才敢下刀。 你一刀，我一刀，奋力将野猪头切了下来。 “让你们磨叽，前方又来一头野猪。” 赵大爷沉声道。 陆爱民脸都绿了，说道：“赵大爷，咱们不会是捅了野猪窝吧？刚干掉一头野猪，怎么又跑了一头？” “窸窸窸……” 前方草丛传来密集的声音，赵大爷连忙蹲下，说道：“快藏起来，不是一头，是两头，妈了个巴子的，你小子真是乌鸦嘴，快藏好！” 陆远人都麻了。 陆爱民刚说是不是捅了野猪窝，马上又来了一只野猪。 好事成双，野猪也成双。 万幸，两只野猪距离此处还有一段距离。 三人重新藏好。 两头体型较小的野猪，分别从两个不同的地冲过来。 或许是想不到会在这里遇上同类。 两头野猪一动不动地对视着。 第32章 家被人抢了! “嘭！” 机会难得。 陆远抬起猎枪，三点一线地瞄准左边野猪。 猎枪子弹再次打出去。 旁边的陆爱国瞄准右边的野猪，手指不停地扣动扳机。 二十几米的距离，不论猎枪还是半自动步枪，都能将火力发挥到最大。 出于稳妥考虑，陆远决定再开两枪。 野猪身上伤口越多，死得越快。 “你这个败家子。” 赵大爷一溜烟从树上爬下来，肉疼道：“刀就能解决它们，非要浪费这么多子弹，子弹不要钱呀！” “赵大爷，56半的子弹还真不要钱。” 陆远苦笑道。 公社民兵仓库堆着大量7.62毫米子弹。 至于猎枪子弹，3毛钱一发。 抵得上壮劳力一天半的劳力工分。 赵大爷悻悻地将头转向一边。 要让别的猎人听见，肯定会被气个半死。 十里八乡的猎人打猎，用的都是老套筒，自制猎枪。 精打细算，恨不得石头里榨出油。 那像陆远这样。 跟地主土豪似的，花起钱来眼睛都不眨。 剩余时间，四人一块对野猪进行分割处理。 即使将内脏全部掏出，三头野猪的总重量也有七百多斤。 赵大爷动作灵敏归灵敏，力气却没有多少。 指望陆远和陆家兄弟将野猪背回去，背到半路就会累得倒在地上。 经过商议。赵大爷留三人原地守着，自己出山去找陆山林，派人过来跟着一块搬运野猪。 “记住了，我没回来之前，千万不能乱走，走丢就麻烦了。” 赵大爷曾经带着陆远进了一次大山腹地，不过陆远还没有学会如何通过罗盘，天干地支，星象八卦辨别方向。 随意乱动有可能会迷失在大山更深处。 回到村里，赵大爷直奔陆山林家。 得知陆远几人打了三头野猪，陆山林又惊又喜。 好运气来了，真是什么都挡不住。 马上。 陆山林叫上自家壮劳力，浩浩荡荡跟着赵大爷进山搬野猪。 “娘的！陆远，你不但是公社的福星，也是咱们村的福星。” “其他猎户能打到一头野猪，都要说一声走了大运，你们三个门外汉，一下子打到三头野猪，传出去一定能羞死那些老猎人。” “还得说是部队武器好，要是没有两支枪，别说三头，就是一头野猪，我看都够呛。” “陆远，下次再进山打猎，能不能叫上我们？” 陆家男丁们一窝蜂地围了过来。 陆远的运气真不是一般好。 三头野猪身上的肥膘能炼大油，猪皮猪毛也有大用。 这个年。 陆远他们家肯定会过得比谁家都好！ “都别吵吵了，赶快将野猪搬下山，继续磨蹭下去，恐怕就要连夜赶路了。” 陆山林拿出村长和当家人的气魄，安排众人开始分工。 进一步将三头猪大卸八块，每人背上五十斤野猪肉，有说有笑地朝着外边走。 回到陆大爷家，天色刚刚入黑。 陆远说道：“村长，各位老少爷们，趁着还有点光亮，咱们商量一下分肉的事情。” “大家帮我搬猪，我也不会亏待大伙，三头野猪，我留两头，剩下一头你们分。” 秉承着亲兄弟明算账的原则，陆远以最简单明了的方式，将其中一头野猪的分配权交给陆山林。 见众人没有意见，陆远又看向赵大爷。 “赵大爷，另外一头，就给您留下吧。” “没这个必要，你们过两天搬过来，还能少了我一口肉吃，要是没什么事你们就走吧，折腾了一天，老胳膊老腿快顶不住了。” 今天又是带路，又是爬树指挥，赵大爷着实累得不轻。 “你们几个帮着陆远将肉送回家，其他人去我家，咱们现场分肉。” 陆山林安排七个壮劳力，将两头野兽送回陆远家。 “小月，媳妇儿，赶紧烧火准备饭。” 来到自家小院门口，陆远一边呼喊夏荷和陆月准备做大锅饭。 一边挽留众人，今晚在这里吃。 “村长怎么招呼大伙，是你们自己家的事情，反正今晚这顿饭，要在我家吃。” 眼见陆远真心挽留，众人全都留了下来。 过了两分钟，夏荷二女才从屋里走出来。 “媳妇儿，小妹，这里有一块猪肥膘，回屋把它煮了……” 朝前走了几步，陆远皱眉看向夏荷的左脸。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怎么红彤彤的？” 陆月小声道：“哥，嫂子的脸是……” 夏荷拉住陆月的小手，冲着陆远说道：“当家的，做饭的事情就交给我们，你留在这里陪大伙说话唠嗑。” “嫂子！我哥一定能给你做主！” “小月，跟我进来。” 猜测夏荷不愿让自己担心，因此才会一次次打断陆月，陆远索性拉着陆月进屋说。 “你嫂子是不是被人给打了？脸上红印是不是巴掌印？” “哥，嫂子是……” 夏荷跟着走进来，抢先道：“没人打我，我脸上的巴掌不是巴掌印，不不不，不是巴掌印。” “小月，到底怎么回事？一五一十地告诉我，一个字都不能瞒着我。” 陆远面无表情，拳头已经握了起来。 “嫂子被她二大爷一家打了。” “夏德贵他们家来人了？” 陆远额头青筋暴起。 “他们一家全来了！看到什么拿什么，嫂子不让他们拿，被他们抽了两巴掌。” 事发之前，同村姑娘小兰叫陆月去她家帮忙。 陆月前脚刚走，夏德贵一家人就来了。 等到陆月回来，家里乱得不像样子。 夏荷抱着妞妞坐在床上流眼泪，陆月费了好大的力气，才知道发生什么。 “嫂子不让我告诉你，受这么大的委屈，你不出头，谁能替嫂子出头？” 陆月气冲冲地大骂夏德贵一家不当人。 脾气秉性与戴兰花一样，从来不把夏荷当人看。 “嫂子，你爹妈死后，你二大爷家把你家吃得干干净净，连房子都被他们给占了，看到咱家稍微有了起色，这群人就跟蝗虫似的，见什么拿什么。” 夏荷低头流出了委屈的泪水。 生下夏荷后，母亲再未能怀孕。 认为夏荷是扫把星，爹娘张罗着把她嫁出去。 正巧那个时候，陆海峰也在给陆远张罗媳妇。 夏荷孤身一人从白水村嫁到陆家庄不久，爹娘驾着驴车去县里赶集，被一辆大卡车当场撞死。 司机所在工厂赔的钱，夏荷爹娘留下的家当，全都落到二大爷夏德贵手里。 “当家人，你干什么去？” 见陆远迈步就走，夏荷想拉却没拉住。 “小月，照顾好嫂子！” 陆远头也不回地走到院里。 第33章 我媳妇的仇，要由我自己来报! “出什么事了？” 看到陆远杀气腾腾的朝外走，陆爱民急忙问道。 陆远一言不发，朝着村委会的方向走。 陆爱国和陆爱民等人看了看，马上跟了上去。 来到村委会，陆远一脚踹开上锁的大门。 “爱国，你广播匣子给我打开。” 陆爱国不敢怠慢，急忙启动广播设备。 “喂喂喂！全村老少爷们都听着，我是陆远，大伙想吃肉，就来村委会。” 不一会，几百名村民从四面八方涌向村委会。 短短半小时工夫。 全村都知道陆远打了三头野猪。 “我媳妇儿让人打了，现在我要去白河村讨公道。” “愿意跟我过去的，每人半斤肉，如果打起来，动手的每人一斤肉。” “受伤了，我出医药费，打死了，我陆远养他家里妻儿老小。” “只要一百人，觉得自己能打敢打，不要命的，现在就来登记！” 夏德贵抢了陆家，打了夏荷。 陆远今晚不砸了他们家，名字就倒着写！ “咱们乡下人不会说什么大道理，只相信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夏德贵到我家打人抄家，他们不当人，也别怪我陆远不认这门亲戚！” 想要吃肉，就跟陆远走。 即使天塌下来，也砸不到其他人。 “你要不要再寻思寻思，带着这么多人过去讨公道，搞不好要出人命。” “刘老头，不是你家媳妇让人给打了，你自然能站着说话不腰疼，如果这件事情落到你头上，我会当缩头乌龟吗？” “把人打伤了，是不是真由你负责？” 不大功夫，聚集村委会的村民分为几伙人。 十几个既没媳妇，又饿得哇哇叫的小年轻，想都不想地走到陆远这边准备登记。 更多的村民则是满怀担忧。 三更半夜，陆远带着一百号人去白河村。 不像是讨公道，更像是要械斗。 一些成家的男人有心跟着过去，家里婆娘和父母唯恐有什么三长两短，死活不让他们搅这场浑水！ 就在这时，闻讯赶来的陆山林生拉硬拽地将陆远带进屋内。 “能一碗水端平的事情，我这个当村长的绝不会偏心眼！你先冷静冷静，明天一早，我就带着村干部去白河村，给你媳妇讨公道。” 带着百八十好人去白河村讨公道，今晚必然要有人见红！ 杀人偿命这个道理谁都懂。 如果事情发生在村里。 甭管多晚，陆山林都会把人揪出来，逼着对方给陆远和夏荷道歉。 陆远面无表情道：“村长，别的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媳妇被人欺负了，当丈夫的连个屁都不敢放，以后谁还能看得起咱们，谁能看得起咱们陆家庄！” “事情是怎么个事，可是李主任再三交代，各村各个生产队，都要安分守己，谁都不能惹出麻烦。” 陆山林语重心长劝诫陆远先忍一忍。 “这件事情交给村里负责，我保证把你家被抢的东西，一件不少地要回来，让夏德贵一家人，亲自上门给你们道歉。” 陆远用不容置辩的语气说道：“村长，我也还是那句话，别的事情可以答应，唯独媳妇儿受委屈这件事情，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媳妇的仇，要由我自己来报！” 陆远何尝不知道，自己这次做得确实有些过激。 今晚打群架，不论谁对谁错，李文斌都会各打五十大板。 不过无所谓。 陆远又不是陆山林，身上没有那么多的官迷属性。 前一世，陆远孤家寡人，背着一身罪孽过完下半生。 上天给了他一次重生的机会。 让陆远回到灾难发生前的一刻。 妹妹，妻子，女儿是陆远最宝贵的亲人。 比他的生命还要珍贵！ 陆远不止一次发誓。 绝不会让三人再受任何的委屈。 更不会让她们被人欺负。 夏德贵一家明火执仗地抢东西打人，打的不单是夏荷，还有陆远的脸。 推开还想再说的陆山林，陆远走到屋外，大声道：“老少爷们，我最后问一遍，愿意跟我走的过来签字，不愿意的，就请大伙回去吧。” “算我们兄弟一份！” 陆爱国和陆爱民拿来一张红纸贴在墙上，用笔写下自己的名字。 “你们两个……唉！” 看到自己的本家侄子要蹚浑水，陆山林心里五味杂陈。 陆远在村里的威望已经逐渐建立起来。 其他人或许对陆远有别的想法。 陆爱国和陆爱国早已经认可了陆远。 有人带头，自然会有人跟进。 马上。 一个又一个的壮劳力，或是用笔写一下名字，或是由旁人代写。 不一会。 红纸密密麻麻，写了几十个名字。 这个嗷嗷待哺的年代，两三斤白面能换个媳妇，买个孩子。 一两斤肉的诱惑力，可见一斑。 陆远带人上山打了三头野猪，家里最不缺的就是肉。 又承诺有人受伤，陆远负责治病。 打死了，家里妻儿老小，陆远养一辈子。 没说的，干了！ 看到签字的人越来越多，陆山林知道这件事情已经无法阻挡。 “回去拿东西，打上火把，跟我去白河村讨公道！” 众人听后四散而去，纷纷回到寻找趁手的家伙。 农具，铁锹，木棍，粪叉子…… 五花八门的家伙出现在众人手里。 火把点燃，被夜色笼罩的陆家庄，出现了一条红彤彤的长龙。 陆远走在前面，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紧紧地跟在身边。 其他村民排成队举着火把，毫无惧色地杀向白河村。 村委会，陆山林望着面前的黑色电话，几次想要给公社汇报。 可是每当他拿起话筒，又会不自觉地将话筒放回去。 一旦打了这通电话。 公社主任李文斌除了命令陆山林将队伍拦回去，恐怕还会联系白河村，安排夏德贵一家，躲起来。 “陆远，你这个小兔羔子！你是护媳妇的好汉，老子也不是怂包，爱咋地咋地吧！” “去尼玛的！” 陆山林一脚将椅子踢飞。 走到门槛上坐下，掏出烟卷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于公于私。 陆山林都不能当这个叛徒。 一旦打了这个电话。 以后别想在村里挺直腰杆做人。 第34章 沸腾的夜 白河村与陆家庄相隔不远，约有二十多里路。 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前往白河村，闹出的动静着实不小。 进入白河村外围，陆远招呼众人等一会，带着陆爱国先行进村。 前一世，陆远婚后曾经来过一次白河村。 对于村里的情况还算熟悉。 走了大概十几分钟，陆远敲响了一户人间的院门。 “汪汪汪……” 院里传来汪汪的犬吠声。 没找错，白河村村长孙有福家。 “谁啊？三更半夜有啥事？” 已经睡下的孙有福披着衣服，睡眼惺忪推门走到院子里。 “孙村长，我是陆家庄的陆远，夏荷的男人。” “哦，是你啊。” 孙有福打了个哈欠，走过去便要开门。 当初夏荷回门子，孙有福曾见过陆远一面。 打开院门一瞧，门外除了陆远还有个年轻人。 孙有福紧了紧身上的大衣，说道：“陆远，这么晚了，你来我们白河村有什么吗？” 陆远面无表情道：“孙村长，我媳妇让夏德贵一家给打了，我家值钱的东西也都给抢走了。” “你说啥！” 听到这话，孙有福大吃一惊，难以置信道：“夏德贵抢了你家的东西？” “不看僧面看佛面，单是看咱们两村往日的关系上面，我觉得还是通知你一声的好。” 陆远并非无脑匹夫，深知打群架的后果。 之所以雇用大量村民过来撑腰。 一来，是为了表达自家不容任何人欺负的态度。 第二嘛，也是为了给白河村这边制造压力。 陆山林害怕事情闹大，一发不可收拾。 同样。 白河村村长孙有福估计也怕。 如果陆远只身一人过来讨公道。 不用想。 肯定不会被人当成一回事。 夏德贵有两儿一女，全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们来了多少人？” 孙有福脸色难看地望向陆远身后。 三更半夜过来找自己讨公道，陆远又岂会一个人过来。 “没多少，一百来人吧。” 孙有福倒吸一口凉气，迈步走到院外看向四周。 除了陆远和陆爱国，四周并没有其他，孙有福紧张道：“其他人呢？” “如果夏德贵一家拒不交还从我家抢走的东西，又不愿意就打人的事情给一个说法，那我可就真的不客气了。” “你千万别冲动，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事情回头说。” 他娘的，这叫什么事！ 夏德贵这个老犊子带着家人跑到隔壁村又打又抢。 脑子里都是高粱花子吗？ 再三安抚陆远不要轻举妄动，孙有福来不及通知家人，急急忙忙赶往夏德贵家。 屋内。 夏德贵一家几口喜滋滋地清点今天的战利品。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没想到那个张三个这么有钱。” “爹，咱们家现在有钱了，我要穿新衣服，买城里女人用的雪花膏，我还要一双新皮鞋，和这双鞋一样。” 夏德贵的小女儿夏秋月一脸贪相，不断念叨着要买的东西。 炕上放着白天从夏荷手里抢来的好东西，地上则是陆远送给夏荷的小皮鞋。 老伴田菊花不轻不重地拍了姑娘一巴掌，笑骂道：“你这丫头真是个财迷，也不说给爹娘留点。” “当家的，这么多东西是不是也该分点给老大老二啊？” “到时候再说吧，有了这些钱和票，咱们家又能添两头牲口了。” 夏德贵背靠着炕琴，数落着夏荷有多不孝。 不就是拿了她家一点东西，夏荷差点没和他们拼命。 眼见夏荷越说越不像话。 夏德贵怒从心头起，两巴掌抽得夏荷眼冒金星。 “当家的，咱们拿了陆远这么多东西，姓陆的不会搞来闹吧？” “闹？借他个胆子，他都不敢过来闹。” 有人传陆远当了陆家庄的治保主任。 最开始，夏德贵根本不相信。 谁都有可能当治保主任，唯独陆远不可能。 废物点心，怂包软蛋。 他能当治保主任，夏德贵就能当公社主任。 夏德贵不相信，老伴田菊花提议过去瞧瞧。 空穴未必来风。 既然有人这么说了，万一是真的呢？ 如果陆远真的当上治保主任，家里的日子肯定也能跟着好起来。 到时候。 夏德贵一家同样也能跟着沾点光。 “咣咣咣。” 话还没说完，外面传来震耳欲聋的砸门声。 田翠花脸色一变，惊声道：“天老爷啊，不会是陆远来了吧？” “夏德贵，我是村长，马上给我开门！” 伴随着急促的敲门声，门外传来孙有福的声音。 “败家娘儿们，少自己吓唬自己！” 打开门。 夏德贵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脸色不快的陆远。 田菊花这个乌鸦嘴，还真把陆远给招来了。 “夏德贵，陆远说你打了他媳妇，抢了他家的东西，到底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有，赶紧把东西还回来。” 孙有福心情不快地质问道。 “村长，你这话说得可有毛病，晚辈孝敬长辈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怎么能叫抢呢。” “夏荷的爹娘不在了，我这个二大爷等于是他的半个爹，当爹的大孩子，犯毛病呢？” 夏德贵恬不知耻道：“我们家将养了小二十年的大姑娘嫁给陆远，别说拿他家一点东西，就算搬空他们家，那也没什么。” 仗着这里是白河村，自己又是夏荷的长辈，夏德贵打从心眼里没将陆远放在眼里。 陆远气死了又能怎么样。 难道小王八蛋还敢打自己吗？ 与此同时，听到声响的田菊花和夏秋月一块走了出来。 “村长，你可不能胳膊肘向外拐，一个女婿半个儿，你拿自己儿子家的东西，要给别人交代吗？” 田菊花一脸刻薄，夏秋月更是张口就骂。 骂夏荷不念恩情。 更不懂得礼数尊卑。 白河村嫁出去的媳妇，逢年过节哪个不是带东西回门看望长辈。 唯独夏荷，就和死人一样。 几年了。 一次都没有过来探亲。 长辈主动去看望小辈，属于是给小辈脸。 孙有福训斥道：“别说这些废话，赶紧把你们抢来的东西还给陆远。” “村长，你能不能别总说什么抢，弄得我家好像是土匪一样。” 夏秋月一摇三晃的朝前走了几步，毫不客气地让陆远哪来的回哪去。 “孙村长，你都看到了，接下来发生什么，可别怪我不讲情面。” 见陆远迈步便要走，孙有福汗如雨下。 一旦招呼人进村。 夏德贵一家非得被打残不可。 第35章 大伙一块上，把夏德贵家给我砸了 “兔崽子！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我们白河村撒野！” 听到陆远准备不客气，夏德贵更加不客气。 “自从夏荷嫁到你家，就没过上一天好日子，稍不顺心，你对她非打即骂，别以为我们这些娘家人都是死人！跑到这里撒野，你小子道行嫩了点。”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姓陆的被外姓人欺负的抬不起头。 这件事情早就传到了白河村。 连戴兰花母子都收拾不了，也配来这里耀武扬威。 “村长，你放她走，老子倒要看看，小王八羔子还能反了天不成！” 夏德贵非但未曾察觉大祸临头，反而更加的嚣张。 田菊花扯着大嗓门说道：“陆远，你还不赶紧滚，再不滚，小心老大和老二过来，送你们滚。” 夏大力和夏二牛一个比一个力气大。 别看陆远身边带着一个人。 真要打起来。 吃亏的必然是陆远这边。 “爱国，去叫人。” “好。” 纵然陆远不吩咐，陆爱国也不会继续忍着了。 见孙有福还想再说，陆远打断道：“该给的面子我都给了，如果这件事情我忍了，抬不起头的不但是我陆远，还有我们陆家庄。” “不出两天，十里八村的老百姓，恐怕都要骂我们陆家庄的男人是没种的软蛋。” “陆远，你看这样行不行，你先回去，明天叫上你们村长，咱们一块商量一个对策。” 孙有福急得汗如雨下。 但凡有一丁点道理，孙有福都不至于这么紧张。 抢了人家的东西，又破口大骂让陆远滚。 说一句恶霸。 都不算埋汰夏德贵一家。 陆远听后一言不发。 先礼后兵不是目的。 目的是让孙有福亲眼瞧瞧，夏德贵一家都有多嚣张。 道理站在自己这边。 就算将他们打死，白河村这边也不好说怪话。 如果强行干涉。 抬不起头的可就是他们村里。 片刻后，附近亮如白昼。 大批陆家庄村民拿着火把，扛着农具。 在陆爱国的带领下聚拢到夏德贵家门口。 “！！！” 夏德贵大惊失色。 夏秋月，田菊花母女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陆远竟然带了这么多人来！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一大群人从村外杀到夏德贵家，闹出的动静相当之大。 白河村村民不管睡着还是没有睡着，纷纷听到声响，携家带口的出门查看情况。 这一看不要紧。 好家伙，火把映红了半边天！ 见状，男女老少争先恐后地跑向夏德贵家。 “别挤别挤，给我留点地方。” “他大爷，出什么事情了？” “听说夏德贵今天去陆家庄走亲戚，抢了侄女夏荷家的东西。” “跑到陆家村抢东西？他们家胆子也太大了！” “谁说不是呢，瞧见了吗，那些拿着家伙的人，都是陆家庄的村民，看样子这件事不是还东西那么简单，搞不好要出人命的。” “陆家庄这边有事说事，派这么多人过来是什么意思？是不是以为咱们白河村好欺负？” 看热闹是人的天性，护短同样也是。 来自陆家庄的村民举着火把，手里拿着东西。 一副一言不合，就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不明真相的白河村村民心里非常不快。 这不是明火执仗火来闹事嘛！ “姓陆的，别以为你带这么多人来，老子就怕你！” “老子也不是吓大的。” 夏德贵吼道。 明明什么本事都没有，陆远怎么会纠集这么多人？ 陆远冷声道：“既然你不愿意认错，也不愿意还东西，那就不用还了，从我家抢走的东西，就当是给你们一家的医药费和重新盖房子的钱。” 讲完这句，陆远转过身。 议论纷纷的白河村村民，立刻停下口中的窃窃私语。 “白河村的乡亲们，冤有头债有主，我今天过来只找夏德贵家的麻烦，这件事情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请大家不要多管闲事。” 说完，陆远又看向孙有福。 “孙村长，处理完这件事，我亲自登门向你赔罪，麻烦你让开。” “大伙一块上，把夏德贵家给我砸了！” “王八羔子，老子和你拼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名壮汉从人群中冲了出来，挥动拳头打向陆远。 陆远定睛一瞧。 原来是夏德贵的大儿子夏大力。 面对夏大力的突然袭击，陆远不慌不忙的退向一边。 一击扑空，夏大力继续挥拳攻击陆远。 “接着！” 看到陆远遭到攻击，陆爱国一把夺过弟弟手里的铁锹，用力丢给陆远。 接过铁锹，陆远双手发力，狠狠将铁锹拍在夏大力的腿。 “哎哟！” 来势汹汹的夏大力毫无防备，被陆远打了个正着。 “大哥，你怎么样？” 与此同时，陆家老二夏二牛也从人群里出来。 “老二，给我弄死他。” 见自家哥哥被陆远打翻在地下，夏二狗怒从心头起。 不管不顾地打向陆远。 陆远将铁锹丢向夏二牛，趁着对方躲闪之际，抬腿就是一脚。 不偏不倚，正中夏二牛的心窝。 紧接着。 陆远挥起右手，一拳砸倒夏二牛。 这段时间，陆家天天吃肉，陆远的力气大了不少。 夏家兄弟人高马大，打起仗来全靠一股狠劲。 他们狠，陆远比他们更狠。 眼角余光偏见夏大力新站起来。 陆远转身就是一脚电炮，再次将夏大力击倒在地。 软的怕硬的，硬的必然怕不要命的。 夏家兄弟以为陆远还是当初那个，谁都能欺负的软包。 殊不知。 他们大错特错！ “你们别管，我一个人足够收拾他们。” 夏家兄弟打架毫无章法，陆远则懂得一些功夫。 前一世。 陆远跟保镖学过应急的拳脚功夫，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兄弟二人每当想要爬起来，必然会被陆远重新打倒。 “别打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赶紧把他们兄弟给我拉开。” 陆远丝毫不落下风，打的夏家哥俩鼻青脸肿，孙有福伸出双手拦住陆远。 夏德贵一家人像看怪物一样看着陆远。 肩不能挑，手不能抬的陆远，如今变得比老虎还要凶。 “大家伙都别看着了，这些外村人到咱们村耀武扬威，他们打的是我儿子，又何尝不是在打你们的脸。” 夏德贵开始转移矛盾。 将他和陆远间的个人恩怨，转移到陆家庄和白河村的集体矛盾。 第36章 一把铁锹镇全场 ““老毕登！下一个就轮到你了！” 陆远冲击院里，一巴掌将夏德贵打翻在地。 不解气地抬脚狠狠踢打着夏德贵。 “我踏马和你讲道理，你和我耍赖，眼见无赖耍不下去，又想挑动你们村一块对付我。” “老瘪犊子怎么有脸活到现在？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还有你们娘俩，谁给你的胆子，跑到我家打我媳妇儿。” “我都不舍得动夏荷一根手指头，你们吃了熊心豹子胆，是你们脸皮硬，还是我的拳头硬！” 陆远越骂火气越大。 夏秋月尖声叫骂道：“你这个挨千刀的瘪犊子！！！陆远，你有种就把我们全家都打死，打不死我，老娘指定和你没完。” “这是你说的，别后悔！” 见陆远突然向自己冲来，夏秋月惊得魂飞天外。 嘴上叫嚣，不代表真敢和陆远拼命。 紧接着，夏秋月做出了一个让所有人都感到吃惊的举动。 将老娘田菊花推向陆远，自己一个人转身冲进屋里。 用力关上了屋门！ 刹那间，四周鸦雀无声。 用亲娘当挡箭牌，夏秋月自己先跑了。 陆远也不客气，一脚将田菊花踢了个仰面朝天！ 同时。 陆远抓起地上的一块石头，狠狠砸向不远处的窗户。 “孙村长，各位爷们乡亲，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夏德贵一家砸了我家，抢了我家的财物，打了我媳妇，三件事情当中的任何一项落到你们身上，你们能忍吧？会忍嘛！” 通过实际行动，陆远再次表明了绝不善罢甘休的态度。 放在农村，踢门和砸窗户的性质一样。 都代表着打上门，撕破脸皮。 “王八羔子，你不是能躲吗？老子倒要看看，你家这扇门有多硬。” 说罢，陆远捡起地上的铁锹。 迈步走到门口，用力撞击着不算坚固的屋内。 “砰砰砰……” 躲在屋里的夏秋月，脸色惨白地藏在被窝里。 一旦陆远冲进来，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王八羔子，你还不赶紧住手！！！” 屋外。 一名和夏德贵家沾着点亲戚的村民走出人群，气势汹汹的呵斥陆远无法无天。 “乡亲们，外村人跑到咱们村闹事，大伙……” “去尼玛的！！！” 看出对方想要煽动白河村村民群殴自己，陆远当机立断地送他一铁锹。 农村打架，铁锹绝对是最趁手的兵器。 能劈能砍还能拍。 铁锹拍过去，鲜血立马顺着脑袋瓜流了一脸。 今晚带人过来。 主要是为了以防万一。 毕竟，农村这个地方从来都是自己人帮自己人。 别怪夏德贵一家在白河村的风评如何。 一旦有人拱火，马上就会跳出来无数人帮忙。 道理也很简单。 今天你不帮自己村里人，明天你被外人欺负，也别指望其他村民帮你。 如果陆远一个人，或者只带几个人来讨公道。 没人会搭理你。 纵然你有一肚子道理，对方两句话就能把你怼回去。 亲属大过天。 守不住家业是你当爷们的没本事。 “陆远，你要是再打，我可就翻脸了！！！” 眼见陆远连续干翻多人，孙有福老脸彻底挂不住了。 “孙村长，这话你从我说不着，面子里子我都给了，是夏德贵一家给脸不要脸。” 陆远喘了两口粗气，用力将铁锹钉在面前。 摆出一副横刀立马，谁的面子也不给的霸气。 “小孩子都知道打人不打脸，他们一家都踏马是牲口！我媳妇脸上的巴掌印现在都没有消退，可见他们打得有多狠。” 陆远冷冷地看向躁动的白河村村民。 想过来插手当和事佬。 先问问自己面前的铁锹答不答应。 受到陆远的影响，过来帮忙的一百名陆家庄村民个个昂首挺胸。 一个人，一把铁锹，镇住了所有的村民。 简直尿性到不能再尿性！ 陆家庄这么多年，就没出过能和陆远相媲美的猛人。 陆远有刚。 大伙也不能掉链子。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对视一眼，没跟错人。 “夏德贵，瞧你特么的干的叫什么事情！！！长辈没有长辈的样子，跑到小辈家里抢东西，白活了这么大岁数。” 陆远敢于什么都不顾，孙有福可不敢。 李文斌三令五申。 哪个村出事，他就处理哪个村。 谁来说情都不好使！ 村长既是一村之长，更是个放屁油裤裆的肥缺。 知青口粮，全村人的工分计算，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权力大，好处自然也多。 不敢和陆远对峙，孙有福的满腔怒火全都发泄到了夏德贵头上。 夏德贵哭丧着脸道：“村长，您这么帮着外人……” “老子谁也不帮，帮的是道理！” 孙有福狠狠瞪了夏德贵一眼。 老王八犊子，这时候还敢顶嘴。 太平日子过腻了，自己想死也别拉上孙有福啊。 孙有福一脚踢向夏德贵，骂骂咧咧道：“别特么装死了，赶紧把抢的东西拿出来，少一毛钱，陆远放过你，村委会也不会饶了你！” 陆远展现出的霸道和不讲情面，成功镇住了所有人。 同时又捏住了孙有福的七寸。 犹如陆山林害怕械斗丢官。 孙有福同样也怕。 今时不同往日。 混乱年代即将过去，社会秩序日趋平稳。 出了事。 他么的是真要进入啃窝窝头。 不像早些年，贫下中农和工人主导一切。 眼见村长都站在陆远这边，夏德贵，田桂花，还有夏家二子一个个犹如霜打的茄子。 打死都想不明白。 陆远怎么会从烂泥变成豹子。 而且还是一头随时都要吃人的凶豹子。 叫开房门。 被夏德贵一家抢走的东西，陆陆续续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看不要紧。 孙有福差点吐出老血。 尼玛，夏德贵一家干过胡子吗？ 这哪里是抢劫，分明是抄家。 各种稀罕物一件件地出现在孙有福面前。 单是钱和票。 起码价值几百元。 “村长，就这些了。” 夏德贵蔫头耷脑，心疼得不行。 “陆远，你查一查，看看数量对不对。” 孙有福说道。 “不对。” 陆远看都未看地说道：“少了两张票。” “什么票？” “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 第37章 有能力惹事没能力平事，活该被人家敲诈! “你你你……你血口喷人！！！” 田菊花气冲冲地说道：“我们从你家拿走的东西里，根本就没这玩意。” “村长，陆远这是在敲诈勒索，我对天发誓，我们真的没拿这些票。” 夏德贵和夏秋月赌咒发誓。 拿了不得好死，天打五雷轰。 孙有福无可奈何地央求陆远高抬贵手。 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本身不值钱。 可是没有它们。 你有再多的钱也买不了自行车和缝纫机。 如果实在弄不来，就需要用一定数量的工业票抵。 按照价格计算，两类票市面价格400元。 且不说这种票，乡下根本就见不到。 就算是有。 也早就卖了换钱。 根本不可能一直留在家里。 “你打也打了，骂也骂了，该出的气也都出完了，现在又开始讹人，你是不是要逼死我们。” 事到如今，夏德贵依旧不打算咽下这口气。 长辈被晚辈教训，本就是抬不起头的事情。 任由陆远狮子大张口。 夏德贵一家只能缩着脑袋过日子。 陆远冷笑道：“既然这样，那就公事公办，明天一早，我就去公社和县里报案。” 孙有福惊了。 陆远太尼玛牲口了。 不论是去公社还是县里，只要这件事情见了官，后面的麻烦事会一堆一堆地来。 农村自有农村的规矩。 轻易不会报官。 纵然上面知道下面出了事情，一般也是民不举官不究。 “孙村长，我陆远不是什么大人物，但好歹也念了两年书，知道点上面的政策，县里的执法部门重新整编，正憋着抓几个典型立威。” “这时候有人撞到枪口上，我想没个十年八年，应该是出不来吧。” 随后，陆远收敛了身上的霸道。 笑盈盈地开始给众人普法。 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新官上任三把火。 前些年，执法部门基本被架空。 杀人放火，抢劫偷窃，都是由各个公社负责处理。 抓人判刑的权利，都由阁委会掌控。 今年一月份。 执法部门开始重建。 憋屈了这么多年，换成谁，恐怕都要杀鸡儆猴。 “你是村长，村里发生的各类事情，你负有直接的责任。” 陆远不动声色地开始给这件事情定性。 抢劫，打人，私闯民宅。 三件事情绑在一起，夏德贵一家难逃处罚。 孙有福的村长位置，恐怕也要动一动了。 上纲上线，配合普法恐吓。 孙有福想不怕都不行。 紧接着，陆远压低声音道：“孙村长，大家都是明白人，您这些年扣了知青多少口粮，那帮城里来的大姑娘小伙子，可都给你记着呢。” “落井下石这种事情，您可得小心点。” 此话一出。 孙有福浑身冒起鸡皮疙瘩。 克扣知青口粮这种事情太寻常不过了。 白河村，陆家庄，乃至附近的村子，生产大队，全都是这么干的。 问题是有些事情能够在私下干。 一旦摆在太阳底下。 谁的脸上都不好看。 作为村长，孙有福有着绝对的权威。 说一不二，想整谁就整谁。 可要是被撸下来。 那帮知青必然首先和他翻车。 “夏德贵，还不赶紧将被你抢走的缝纫机票和自行车票交出来！” 孙有福瞬间作出决定。 死的又不是自己家的孩子！ 和村长的位置比起来，其他事情都是小事。 “村长，我们没……” “妈的，还敢嘴硬！” 孙有福眼睛一瞪，冲过去就是一脚。 自己村长当得好好地，夏德贵不惹天，不惹地，偏去招惹陆远这个活祖宗。 有能力惹事，没能力平事。 活该被人家敲诈！ 狠狠踹了夏德贵两脚，孙有福也知道夏德贵冤枉，用商量的口吻说道：“陆远，不管怎么说，夏德贵也是你媳妇的二大爷，正所谓办事留一点，他日好相见。” “我想两张票，肯定被他们给卖了，你就算逼死他们，夏德贵一家也拿不出这些玩意。” “要不，折算成钱粮，或者别的东西，你看行不？” “既然孙村长你这么说，这个面子我给。” 陆远淡淡一笑道：“就拿它抵债吧。” 顺着陆远手指的方向，众人齐刷刷地看了过去。 “小王八羔子，你要拿走它，先从我的尸体上踩过去！” “老婆子，没人给咱们家主持公道，咱们就拿命和他们拼了。” 夏德贵双脚并用地爬起来，伸出双手挡在马棚前。 同时，田菊花，夏秋月兄妹也跟着跑回来。 死死护着家里的大青马。 “陆远，这是夏德贵一家的命根子，你看，能不能换个东西？” 孙有福再次被陆远的贪婪所震惊。 说了这么多。 原来是冲着夏德贵一家的大车去的。 根据规定。 个人家庭只能饲养小型家畜，并且有着严格的数量规定。 养鸡不能超过三只，超过了就是走资本主义。 同理。 如果是养毛驴，也只能养一头。 至于猪羊这些大的家畜，全都由生产队统一饲养。 到了年底。 按照一年的劳动贡献，进行一定数量的肉食分配。 牛和马属于重要生产资料，更是不能由个人饲养。 不过凡事都是上有政策。 下有对策。 眼前这匹能够拉车干活的大青马，属于夏德贵一家自己花钱买的。 经过和村里的商议，村大队给了夏德贵一个专职饲养员的身份。 允许他将这匹马养在自己家里。 农忙的时候，无偿给村里帮忙。 农闲之际。 可以自行使用挣点外捞。 至于说买马的钱…… 孙有福面色复杂地看向陆远。 如果打根上说，这匹马陆远也有份。 用的是国家赔给夏荷父母赔偿金，以及变卖夏荷家产得来的钱。 夏荷父母死后，夏德贵心安理得地吃起了绝户。 不论是赔偿金，还是三弟留下的各类家产，全都落到了夏德贵的口袋里。 一毛钱都没有分给夏荷。 一匹马花了210块。 算上停在院子里的马车，整整六百多块钱。 单是马车的轮子，就要一百块。 “先不说这驾马车有没有我媳妇的一份，就算没有，卖了我给我媳妇准备的自行车票和缝纫机票，他们是不是应该从重赔偿？” 夏德贵吃绝户是顺了嘴。 陆远今天就要让他家知道。 什么叫吃了我的，全都给我吐出来！ 第38章 高光的时刻:腰杆硬气的小媳妇夏荷 “把他们拉开！” 孙有福把心一横，命令村里壮汉过去拽人。 此时此刻。 孙有福只想送走陆家庄这帮瘟神。 至于其他人怎么想，孙有福根本不在乎。 同样看出这点的陆远笑着挥了挥手，安排陆爱国带着大队人马回村。 留下自己和陆爱民。 一会驾着马车返回陆家庄。 “挨千刀的陆远，缺了大德的孙有福，你们两个混蛋穿一条裤子，欺负我们这样的良善人家，没了这驾马车，我们家以后怎么活啊！！！” “乡亲们，帮帮我们家，我夏德贵一定不会亏待大伙的。” 夏德贵几个人被拉拽到一边，嘴里不停地叫骂陆远和孙有福全都不得好死。 身为白河村村长，孙有福胳膊肘朝外拐。 不帮自己人，反而去帮外人。 有什么脸面继续当村长！ 陆远对此充耳不闻，孙有福可没有陆远这么好的心态。 人前他是村长。 人后，他可是村霸。 不客气一人赏了两个嘴巴子，让人快点将马车装好。 看热闹的村民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态度看着热闹。 村长都不管，他们管个六啊。 很快，马车被套好。 陆打招呼陆爱民牵着马车出院，回头说道：“夏德贵，有冤有仇我都等着你，就怕你没胆子来陆家庄找我麻烦。” 留下这句话。 陆远跳上马车，扬起鞭子得意地喊了一声驾。 “这……这辆马车属于咱们，不不不，属于你家了？” 一直到离开白河村，陆爱民依旧觉得脑袋晕晕的。 对城里人而言，有一辆自行车绝对是体面到不能再体面的事情。 放在乡下，别说是搞一辆马车。 就算是驴车，骡子车。 那都是能让十里八乡无数人看红眼的大事。 甭管是大马小马，所有马匹都归集体。 另外。 纵然家里有骡子有驴，你也很难搞出一辆车。 为啥？ 弄不到胶皮轮子。 不过分地讲。 车上的两只胶皮轮子，价格抵得上一头骡子的钱。 陆远哈哈大笑道：“不是我的，你现在做的是啥？空气啊。” “远哥，你太尿性了！！！以后你让我干啥，我就干啥。” 陆爱民一改平辈称呼，改口称呼陆远为哥。 人的名树的影，只要你足够牛逼，足够尿性。 年纪再小，你也是哥。 吓唬得白河村一群人一愣一愣。 孙有福身为村长，愣是被陆远拿捏得大气都不敢喘。 不知道的人看到。 还以为陆远才是村长呢。 黎明时分，陆远和大部队一前一后回到陆家庄。 这一夜对白河村来说是不眠之夜。 对于陆家庄又称不是。 半数以上的人家，有男人跟着陆远去白河村讨公道。 吉凶祸福无人能够猜到。 一直到众人安全回来，各家妻女长辈提着的心，才终于落回肚子里了。 “老天爷啊！！！陆远，你这回给咱们陆家庄挣了大脸，是个爷们！” “陆远这孩子，打小我就看出他长大了肯定有出息，怎么样，我没看走眼吧。” 通过口口相传，陆远大闹白河村，锹打夏德贵一家的牛逼猛事传得沸沸扬扬。 在陆家兄弟的刻意渲染下，陆远俨然成了喝断当阳桥的张翼德。 拿着一把铁锹。 震慑整个白河村无人敢动。 村长孙有福老老实实配合陆远，一个屁都不敢放。 不但拿回了被抢的东西。 还带来了一辆高头大马车。 此刻。 陆远驾驶着马车朝家的方向走，身上放着被抢的东西。 后面跟着大量村民。 就连陆山林也在其中。 “啪！” 来到家门口，陆远扬起鞭子用力抽向空中。 故意以这种方式，提醒媳妇儿和妹妹，家里顶梁柱回来了。 “哥，这驾马车是怎么回事？” 听到声响，忙活着给陆远准备饭的夏荷和陆月一块出来。 打眼一看。 一匹高头大马出现在自家门口。 “嫂子！你是不知道，远哥昨天老牛逼了，这辆大车是夏德贵给的赔偿。” “我来说我来说，嫂子，小月，陆远一个人打的夏德贵一家抱头鼠窜，有人出来拉偏架你，陆远是一锹一个，就和他么的打耗子一样，看着老过瘾了。” 陆家兄弟你一言我一语，描述陆远昨夜有多尿性。 身后的村民们笑容满面。 陆远出风头，等于陆家庄跟着出风头。 打赢了是功臣，打输了才是草包。 或许是觉得嘴上说不过瘾。 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竟然进行情景重现。 一个演陆远，一个装成夏德贵。 随即又揪出一个，演孙有福。 夏月听得双眼放光！ 这还是自己的大哥吗？ 整一个单刀赴会的关云长。 早知道，自己也该跟着去。 夏荷震惊的说不出来话。 眼眶通红。 心里比吃了奶糖，喝了奶粉还要甜。 为了给自己出气，陆远不顾劝阻，带着大队人马去白河村讨公道。 不但拿回了被抢的东西。 甚至连用夏荷父母死亡赔偿金买的马车，也一并从夏德贵手里夺了回来。 平生第一次。 夏荷感觉腰杆子这么硬气。 同样也是第一次。 感受到无数女人的羡慕目光。 “行了，别在这里胡咧咧了，陆远，李主任叫你立刻去公社。” 陆山林阴沉着脸走过去，拉着陆远去村委会骑车。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犊子打的小报告。 “能保住治保主任自然最好，如果实在保不住，也没啥。” 村口，陆山林拍了拍陆远的胳膊。 叮嘱陆远千万别犯浑。 哪怕你有一千种道理，只要领导不想听，说再多都没用。 “好在没打群架，事情未必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估计最多撤了你治保主任的帽子，至于其他的事情，问题应该不大。” “村长，您就不怕被我连累？” 陆远笑道。 “小瘪犊子，别说这种挨骂的话，真要怕被你连累，你们前脚刚走，我的电话就打给公社了，你这次不单是给你媳妇出了气，长了脸，也是咱们陆家庄撑腰。” 不管怎么说，陆远总归是让陆家庄硬气了一回。 日后。 有人想找陆家庄的不痛快，恐怕也要掂量掂量。 “陆远，这回你可算是嘚瑟到头了。” 一道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方传了过来。 第39章 传说中的人熊 “村长，陆远是要去接受处理吧？呵呵呵，我就说他没好嘚瑟，这回啊，谁都保不了他。” 戴兰花一家几口走了过去。 被陆远打得半死不活的戴茂盛身上缠着绷带，手臂打折石膏。 远远望去，活像是木乃伊。 “可怜夏荷好日子没过两天，马上就要被打回原形了。” 杜红梅语气尖酸道：“咱们村可真是牛逼，明火执仗地去人家白河村耍威风，村长，你可能还不知道吧，镇上已经传开了。” “陆远仗着自己是治保主任，好家伙，差点砸了夏德贵家。” “您这个当村长的也不说管管，啧啧啧，小心被公社看成陆远的黑后台。” “都他娘的给我闭嘴！” 心情本就不爽陆山林，开口怒斥戴兰花一家唯恐天下太平。 好像陆远出事，他们能够得到什么便宜似的。 陆远冷笑道：“老妖婆，我就算不当治保主任，外加绑上一只手，照样能够收拾你们这家子牛鬼蛇神。” “再敢逼逼一句，小心我让你儿子第二次进医院。” “姓陆的！我等着你倒大霉，给钱。” 戴兰花伸出手索要医疗费。 “放心，该给你们的一分不少，等我从公社回来，保证给你们带一大摞纸钱。” “陆远，我……” “嗯！” 陆远眼睛一瞪，立马吓得戴茂盛缩头退后。 “赶紧走吧。” 想到陆远越晚过去，李文斌的火气会越大，陆山林拍拍陆远的后背，让他别跟这群小人一般见识。 听几个人的意思，陆远大闹白河村这件事情不但李文斌知道。 公社和镇上居民。 恐怕都已经听说了。 一定是孙有福这个老王的搞的鬼。 斗不过陆远，就踏马背后捅刀子。 “娘，这日子没法过了。” 回到自己屋里，杜红梅拍桌子踢凳子。 自家爷们被陆远打进医院，医药费花了4块钱。 陆远不但一分都不配，小日子过得一天一个样。 留在公社卫生院陪床的戴兰花和杜红梅婆媳，这几天的日子过的是度日如年。 先是听说陆远成了村里的治保主任。 紧接着，又在村里立棍。 揪出两个不开眼的女知青，搞起了挂牌子游街。 就在今天，陆远竟然大闹隔壁的白河村。 只因为夏德贵一家打了夏荷。 “哼！陆远这么嚣张，还不都因为头上有个治保主任的官帽子，等他被撸下来，有他好受的。” 戴兰花看向窗外。 媳妇心头部分，她这个当婆婆更是要气死了。 大批村民排着队，你一块我一块地从陆远家里拿肉。 夏荷和陆月两个死丫头，脑子一定是进水了。 不但不拦着，反而笑得格外开心。 仿佛被分的肉，不是她们家的东西一样。 戴茂盛则是看向拴在茅草屋旁边的马车。 做梦都想不到。 短短三五天的时间，陆远家里怎么什么都有了。 “别人能分肉，你是陆远的嫂子，更有资格拿肉，去把剩下的都拿回来，别便宜了那些外人！” 戴兰花吩咐道。 “娘，您就别出馊主意了，这个时候去拿肉，那帮泥腿子非得吃了我不可。” 屋外一大群人等着分肉，杜红梅可不敢从他们嘴里夺肉。 为了一口气。 这帮人啥事都能干得出来。 “老嫂子，您瞧，我给您带来了什么？” “肉！” 就在这时，张三个拎着一小条猪肉走了进来。 “听说茂盛今天出院回家，我特地找人换了三两肉，过来看望老嫂子一家人。” 张三个笑呵呵将肉递给杜红梅，回头看向窗外。 “三个，咱们是老交情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 戴兰花不用猜都知道，张三个过来根本不是探望戴茂盛的伤势。 属于夜猫子进宅，无事不来。 心里肯定憋得什么坏水。 “嘿嘿嘿，老嫂子说话还真是麻溜，我这次过来是有点别的事情。” 张三个挪动椅子，坐到了戴兰花身边。 “陆远这个王八蛋不但对您不孝，对其他长辈，更是非打即骂，早晚有一天，他会像打夏德贵一样动手打您，您看？”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戴兰花不动声色。 “老话说得好，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与其天天躲着陆远，不如我们先给他扣个大帽子。” 张三个逐渐亮出底牌。 虽然和陆远签了文书，可毕竟是作贼心。 万一哪天陆远气不顺。 不管是继续敲诈，还是用手里的权力送张三个蹲笆篱子，下场都是苦不堪言。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张三个恨透了陆远，戴兰花一家恐怕他还要恨陆远。 “你有什么意思？” 听了一耳朵的杜红梅立马来了精神。 “只要你们答应配合我，我保证能将陆远收拾得服服帖帖，他的东西，都将是咱们的。” 张三个不怀好意道。 听完张三个的计划，戴兰花几人拍案叫绝。 不愧是当过人贩子的损种。 缺德主意一套一套的。 一个小时后。 陆远一路骑进公社大院。 “进来。” 得到允许，陆远推门走进李文斌的办公室。 李文斌面容严峻，面前的烟灰缸早已被烟头塞满。 眉梢眼角带着怒气。 “主任，我……” “你知道人熊吗。” “人熊？” 陆远闻言一愣，目光疑惑地看向李文斌。 人熊又被称为熊罴。 东北民间口口相传的一种怪物。 长得像熊，但是体型又远远大于黑瞎子。 传说人熊能够像人一样直立行走，能够搏虎屠狮。 古人常用熊罴之士称呼猛将。 陆远不明所以地讲出自己对于人熊的了解。 心头暗暗纳闷。 李文斌叫自己过来，不是要兴师问罪吗？ “这玩意出现了。” “出现了！” 一瞬间，陆远恍然大悟，惊愕道：“难道它伤了人？” 李文斌脸色阴沉，烟灰缸里布满烟头，不是因为生陆远的气。 而是他的辖区出现了传说中的人熊。 并且造成了人员伤亡！ 李文斌脸色一变，陆远还真是聪明。 自己只是开了个头，陆远就分析出人熊伤人。 “你先看看这个，看完以后我们再谈。” 李文斌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份文件摆在陆远面前。 只是看了一眼开头，陆远心中“咯噔”一下。 第40章 危险逼近陆家庄 昨日，两名猎人上山遇到了一头体型巨大的棕色巨熊。 一开始，二人谁都没有当成一回事。 仗着手里有猎枪，竟然准备击杀这头巨熊。 一个人负责吸引巨熊。 另一个趁机开枪猎杀。 万万没有想到。 暗处的猎人连续打了两枪，巨熊毫发未损，反而是充当诱饵的猎人被巨熊当场打死。 另一名猎人吓得待在了原地。 巨熊冲过去，一掌将第二名猎人打成重伤。 枪声吸引来其他进山围猎的猎人，这才让他侥幸捡回一条命。 昨夜对白河村和陆家庄来说是不眠之夜。 对公社和白山大队的领导们来说，同样也是不眠之夜。 任何事情一旦涉及人命，性质就会完全不同。 根据带队老猎人的分析，二人很像遇上了传说中的人熊。 随着幸存者的讲述。 老猎人笃定是他们遇上了人熊。 而且还是吃过人的疯人熊。 巨熊双眼血红，便是最好的证明。 但凡是吃过人的野兽，都有这样的特征。 李文斌沉声道：“不管是人熊还是熊罴，都是民间传说中的怪物，作为组织成员，不该相信这些子虚乌有的封建迷信，不过话说回来。” “这些描述当中，起码证明了两个问题。” “第一，这头熊体型巨大，第二，它是疯熊。” 紧接着。 李文斌说起市里动物专家的分析。 民间认为疯熊是一种怪物。 而从科学角度来讲，野熊发疯是因为受到疾病，环境压力，或者其他因素影响出现的病变。 犹如人类会发疯一样。 野兽同样会因为大脑神经变异而变得疯癫。 相较于老百姓畏之如虎的人熊，熊罴。 李文斌更担心这种熊是不是真的发疯。 按照市里动物专家的说法。 假如野兽发疯，性格和行为将发生翻天覆地变化。 不当敢于主动攻击人类。 即使是枪声，火光，也很难将它吓唬走。 担心陆远不明白。 李文斌转而用发疯的野狗打比喻。 “得知消息以后，我连夜组织搜索队，尝试着找到这头熊的位置，凭借火力将它猎杀。” “等到大部队赶到事发现场，找了一夜也没有发现它的踪迹，根据各村老猎人的判断，这头熊或许已经离开了事发区域。” “通过脚印和一些蛛丝马迹，它很可能朝着你们村移动。” 疯熊只是有可能跑到陆家庄，不过暂时没有进一步线索，证明老猎人们的猜测。 乡下人见时少。 往往是流言一起，人心就会跟着躁动不安 一头发了疯，体型巨大的野熊，破坏力丝毫不亚于成群结队的野猪和狼。 “正所谓不怕一万，就怕万一，如果巨熊真的跑到你们村，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李文斌正色说道：“你是治保主任，既要保一方平安，更要安定人心，陆家庄绝对不能出现任何不利于稳定的事件发生！” “你们村有一个赶山老手，名字好像叫赵乾坤吧？” 闻听此言，陆远连忙说道：“报告主任，赵大爷不但是赶山能手，而且还是野兽专家，懂得大量的野外生存技能。” “很好。” 李文斌点燃一支烟，陆远的回答和自己调查的结果是一样的。 赵乾坤或许会成为这件事情的关键人物。 抽了一口烟，李文斌缓缓说道：“此人虽然有一些历史问题，不过我们的政策，从来都是治病救人，惩前毖后。” “有问题不怕，改了就好嘛，只要他能帮我们找到这头发疯的野熊，等于是为人民立了一功。” “有了功劳，其他问题都不算问题了，明白吗？” 听到这句话，陆远心领神会。 “主任放心，回去以后我亲自做赵大爷的工作，保证完成任务，尽快找到这头发疯的野熊。” 换成别人这么说，陆远肯定要寻思寻思。 提出承诺的人换成李文斌。 任何大胆的决定，都显得平平无奇。 “主任，昨天晚上的事……” 李文斌不等陆远说完，抬手将其打断，问道：“出人命了吗？” “没有。” “发生群殴事件了吗？” “也没有。” “既然什么麻烦都没有，你就不用汇报了。” 李文斌掐灭手中香烟，说道：“你为什么去白河村，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一个不能保护自家媳妇的男人，别说村里人看不起你，我这个公社主任也会瞧不起你。” “事情已经过去了，陆远，你现在的任务是赶紧给我找到这头发疯的野熊，其他事情我给你兜着。” 走出李文斌的办公室，陆远长松一口气。 自己对李文斌还是缺乏了解。 想想也是。 上一世，陆远和李文斌仅仅打过一次交道。 有关李文斌的各种传闻，都是从别人嘴里听到的。 只有实际接触才知道。 李文斌的护短和用人理念，早已经融入血脉。 不给他惹麻烦，能为李文斌办事。 纵然你有再多私德方面的问题，李文斌也不在乎。 同时。 疯熊杀人与陆远大闹白河村的时间，正好重叠在了一起，李文斌更加没有闲心去关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 有惊无险来了一趟公社。 陆远马不停蹄地骑着自行车返回陆家庄。 “村长，这件事情一定要注意保密，咱们村别的不多，三姑六婆一大堆，不但听风就是雨，而且喜欢添油加醋，没事也能被她们说成天塌地陷。” 回到村委会还了车，陆远将村委会的大门关上，单独向陆山林汇报人熊出没的事情。 陆山林听后倒吸一口凉气，缓了老半天，依旧是一脸心有余悸的样子。 人熊是什么？ 传说中的猛兽，能够杀人的怪物。 活了这么大把年纪。 陆山林只是听说过人熊的传说，从来没有见过。 “你先等一下。” 见陆远准备去找赵大爷，陆山林说道：“小心点，千万别出风头，人熊这东西和熊瞎子不一样，如果发现不对劲，马上跑。” “其他都是假的，命才是自己的！” “知道了。” 陆远向陆山林投去感激的目光，多谢他的提醒。 随即，陆远推开门，迅速来到赵大爷家。 “娘的，这下子麻烦了。” “再过几天，可就是寒衣节了……” 山下小院，赵大爷听后大惊失色。 第41章 上山寻熊 “赵大爷，您也没有见过人熊？” “废话！老子要是见过这玩意，你觉得我还有命站在这里和你说话吗？” 骂骂咧咧的赵大爷伸出两根手指，比画着人熊的皮层厚度。 没有二十公分，起码也有十几公分。 猎人用的自制猎枪别说是猎杀人熊。 铁砂打在上面，连给人熊挠痒痒的资格都没有。 陆远想了想，说道：“如果制式步枪配合双管列枪一块开火，能否将巨熊猎杀？” “不好说……” 赵大爷皱着眉头道：“这玩意儿我和你一样，只闻其名，未见其形。” “重量超过上千斤重，还是头疯熊，纵然是拿着部队的武器，起码也要组织几十个经验丰富的猎户参与围剿，并且一块开火才有可能将它打死，要是能弄到机枪，也许就好办了。” 面对没有碰到过的事情，赵大爷也有点麻爪。 常规猎枪不管用，半自动步枪能不能行，赵大爷心里同样没底。 也许只有那些重机枪，轻机枪，才能突突死它。 “现在的关键问题是，我们不能确定疯熊有没有转移到咱们村附近，别说是机枪，就算准备大炮，无法确定踪迹，依旧是于事无补。” 陆远叹气道。 武器方面不成问题。 只要找到这头熊的栖息之处，任何武器李文斌都能帮忙协调。 “如果想要上山找他，起码要带三四十人。” 赵大爷说道。 “不能带这么多。” 陆远摇头道：“先不说这件事情暂时不能外传，一旦让乡亲们知道，山上可能有一头一千多斤的疯熊，力大无穷，杀人不眨眼，叫再多的人过去也是白费，自己先把自己吓得尿了裤子。” “况且不是专职猎户，一大群人上山，不但会分散咱们的精力，很可能还会打扫惊蛇，引起这头熊的注意。” 李文斌急于找到这头熊，组织狩猎队将它干掉，为的是避免出现新的伤亡。 减少伤亡唯恐不及，更别说增加伤亡了。 如果陆远按照赵大爷的建议，带领大量人手上山收缩。 一旦再死一两人。 李文斌非得吃了陆远不可。 建国二十多年，年轻人或许不再相信神神鬼鬼的东西。 但是对旧社会过来的老年人来说。 固有的观念很难受到改变。 人熊是传说中的凶兽，传闻一旦某地出现人熊，代表着大祸即将临头。 愚夫愚妇口口相传，天知道最后会传成什么样。 风浪仅是到了末期，还没有完全消失。 假设陆家庄出现各种神怪传言。 一个传播封建迷信的帽子，绝对能将陆远打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寒衣节快到了。 坟山埋葬着陆家庄众人的祖先。 到了寒衣节前后，会有大量村民携家带口地上山烧纸，祭拜先人。 这要是和疯熊撞上，后果不堪设想。 “赵大爷，李主任承诺如果您能帮忙找到人熊的巢穴，无论能否将它击杀，都算是大功一件。” “您为老百姓的安全作出贡献，到时，李主任会亲自经办有关您的成分问题，争取尽快将您头上的封建残余帽子摘下去。” “他真是这么说的！” 赵大爷脸色一变。 陆远点头说道：“您不了解李文斌，我对他还是有一定认识的，既然这么说了，肯定不是在敷衍你我。” “好！你回去准备一下，咱们一会儿就上山，记住，多带点吃的，今天晚上说不得要在山里过夜！” 打发走陆远，赵大爷开始紧锣密鼓地忙活起来。 十年前，赵大爷被扣上了封建反动的帽子。 如果公社真能给他平反。 别说是上山找人熊，就算要他半条老命，赵大爷也在所不惜。 没人希望自己顶着坏分子的帽子进棺材。 都想清清白白地离开这个世界。 越是老人，越看重身后事。 干了一辈子好事的赵大爷，可不想死了还被人继续指指点点。 指着他的坟头，骂赵大爷埋在这里，是脏了这片土地。 回到家，陆远担心妹妹和媳妇儿担惊受怕，借口和赵大爷进山学打猎，晚上要在山里过夜。 安抚二女不用替自己担心。 明后天，陆远和赵大爷就会回来。 带好吃的，拿上两枝猎枪，陆远又将砍柴刀带上。 想了想，陆远索性拿上所有子弹。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万一运气倒霉到家，搜索过程中与人熊正面碰上。 带再多子弹防身都不为过。 “赵大爷，您老还有这种东西？” 来到山脚下与赵大爷会合，陆远惊讶地发现赵大爷带了一块怀表。 “就许你给家里置办东西，老夫就不能给自己留点儿陪葬品？废话少说，现在几点，我要调一下时间。” 赵大爷手里的怀表一看便是出自能工巧匠之手，外壳精致，内圈镶嵌着宝石。 上完弦，对完时间。 赵大爷将怀表一头系在衣服上，又将怀表放进上衣口袋。 时间来到十一月，第一场大雪说来就来。 一旦天空飘起雪花，更难找到人熊踪迹。 飘飘落落的雪花不但会掩盖野兽移动痕迹，还会严重限制猎户在山里的行动时间。 即将面对不确定的危险，陆远和赵大爷中午上山，到了晚上才走了三十多里路。 本着安全为上的原则，赵大爷找了个挡风的地方休息。 使唤陆远打野鸡充饥。 “砰砰……” 几声枪响，陆远带来三只野鸡回来。 “赵大爷，你看够不够，不够我再去附近找找。” “够了，就你和我两个人，身上又都带着粮食，三只野鸡足够了。” 不远处有泉眼，赵大爷将野鸡拿到泉边开膛剖腹。 陆远这边忙着用刀将树枝削尖。 由于没带锅，赵大爷单手用力连野鸡的毛和皮一块撕下。 三只野鸡烤好，赵大爷和陆远一人一只。 剩下的一只野鸡留着明天当早饭。 “我听说超过一千斤的熊，熊胆比我的拳头还要大，赵大爷，有这么回事吗？” “这话倒是没错，熊越大，胆也越大。” 赵大爷慢悠悠地说道：“不过和黑瞎子比起来，棕熊的熊掌不值多少钱，至于药性，也就那么回事儿。” “哗啦啦……” 突然，四周传来刺耳响动。 赵大爷抬头一看。 空中出现大量惊慌乱飞的鸟。 鸟群惊飞，代表附近出现恐怖的东西。 第42章 深山里的不速之客 赵大爷面容凝重地趴在地上，双耳紧紧贴着地面。 用耳朵倾听地面传来的声音。 过了三分钟，赵大爷抬手道：“东南方向，跟我走！” 陆远二话不说，马上灭了面前的火堆。 跟在赵大爷身后，猫着腰，蹑手蹑脚向东南方向移动。 走了不知道多久，赵大爷伸出右手拦走陆远。 身躯微微颤抖。 陆远小心拨开前面的树枝。 定睛一看，陆远的一颗心差点从嗓子眼跳出来。 前方树林一片狼藉。 惨烈的搏杀痕迹意味着刚刚，这里发生了一场你死我活的争斗。 一头几百斤重的黑瞎子，四仰八叉地躺在地上。 身上肢体残缺不全，皮毛被锐器割得血肉模糊。 肩膀，腰部，腿部，缺了好几块肉。 “猎枪。” 赵大爷嗅了嗅鼻子，再次将手伸向陆远。 陆远拿下双管猎枪交给赵大爷。 赵大爷深吸一口气，手持双管猎枪，轻手轻脚地朝着黑瞎子的尸体靠过去。 熊的生命力非常顽强。 即使看上去已经死透，也未必真的死了。 站在距离黑瞎子三四米远的位置，赵大爷咬紧牙关，端枪瞄准黑瞎子的脑袋扣动扳机。 “砰！” 猎枪子弹脱膛而出，瞬间将黑瞎子脑袋打得稀烂。 “死透了，过来吧。” 确定没有了危险，赵大爷才将陆远叫到身边。 蹲下腰，赵大爷开始小心观察黑瞎子的伤势。 “赵大爷，这头黑瞎子应该是被体重更大的野兽咬死的吧？” “它来了！” “您是说，人熊流窜到了咱们这里？” 陆远低声道。 赵大爷点头道：“人熊不但敢攻击人，也敢攻击同伴。” 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 看着已经死透的黑瞎子，说不害怕肯定是假的。 对于住在陆家庄的村民们来说，黑瞎子绝对是山上的土霸王。 力大无穷，性格凶猛。 纵然是老猎人，都未必能杀死他。 几百斤的黑瞎子被人熊轻易弄死。 可见人熊有多凶猛。 “总而言之，无论野兽还是人，一旦被人熊看到，必然是不死不休。” “黑瞎子身上的伤口来自人熊的虐杀。” “只有人熊才有能力不费力气地干掉黑瞎子。” 陆远听后深以为然。 野兽间互相争斗是常有的事情，但是很少出现虐杀。 眼下这一幕可谓是血腥无比，黑瞎子身上没有几块好的地方。 到处能看到血肉模糊的痕迹。 这种恐怖的咬合能力，除了老虎，仅剩下的熊。 面前黑熊没有八百斤，也不会低于七百斤。 一头成年黑瞎子被其他野兽虐杀成这种模样，可见对方体重必然在它之上。 “赵大爷，咱们现在怎么办？换个地方休息，还是把这头熊给处理了，留到明天，可能就要臭了。” “取熊胆和熊掌。” 赵大爷手起刀落，三两下将黑熊开膛。 取出了里面的熊胆，挥刀砍向熊掌。 二人上山是为了寻找疯熊的位置。 如今，任务达成了一半。 确定疯熊确实流传到了陆家庄附近。 这种情况下，二人还要继续向附近搜索。 找到疯熊的活动范围，才能下山组织围猎队。 期间。 二人只能放弃黑瞎子。 几百斤的黑瞎子，陆远与赵大爷既没办法搬，更没有办法单独回去叫人帮忙。 将身上最值钱的熊胆和熊掌拿走，也不算是赔本卖。 不多时，赵大爷和陆远一块将熊掌全部切下。 “窸窸窸！” 陆远和赵大爷刚把心放回肚子里，收拾东西准备返回营地休息，稀稀拉拉的声音再次传来。 陆远无语地说道：“不会是人熊回来，准备享用它的晚餐吧？” “妈了个巴子，上树！” 赵大爷没和人熊打过交道，代表接下来面对的一切，全部带有未知的危险。 不管是人熊是不是怪物，只要它是熊。 必然有两个天生的弱点。 视力差，听觉更差。 不然。 也不会有熊瞎子这个外号。 说时迟那时快，陆远配合赵大爷一起翻身上树。 以人熊的力量和体重，能够轻易撞到一棵树。 但只要不被发现，问题就不打。 二人来在树上，可不是为了躲避人熊，而是居高临下进行观察。 假如出现的真是人熊。 站在高处还有一个好处。 人熊皮糙肉厚。 甭管赵大爷还是陆远，都不敢保证能够一击毙命。 最好的方式自然是攻击人熊头部。 冲着脑袋打。 才有可能以最小的代价将人熊干掉。 二人爬到树上后不久，一道亮光从远处照过来。 “你们快过来，这里有熊。” “咦？这里有死了的黑熊，怪不得刚刚我们枪声。” 紧接着，对话的声音传到陆远和赵大爷耳中。 二人面面相觑。 三更半夜，山上怎么会有人？ “卧槽！！！好大的黑熊，哥几个，这算不算是开门红？” “走，一块去看看。” 没等二人想明白，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四个年轻人手里端着枪，围拢在黑熊尸体旁边。 一名高个男人用手电筒照向黑熊尸体，发现黑瞎子的肚子被划开。 熊掌也被人割掉。 “奇怪，这头熊到底是被人杀了，还是死于那头巨熊之手？” 随即，高个男人打量四周。 “向红哥，不管它是被谁干掉，反正进山抓熊的不止我们几个，当地的猎户很可能也进来了。” 旁边一人说道。 高个男人继续看向地上的黑瞎子尸体。 尸体上面布满了撕咬的痕迹。 另外还有被刀割开的痕迹。 如此一来。 想要立功的人，恐怕远不止几名猎户这么简单。 搞不好。 各村都派人过来围猎了。 “咱们先休息一会，吃饱喝足养足精神，连夜找到那头巨熊，绝对不能让当地人抢在咱们前头。” “向红哥，你就放心吧，当地人拿的什么家伙，咱们拿的又是什么。” 一个还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炫耀似的晃动着手里的武器。 陆远一眼认出年轻人手中的武器是56冲锋枪。 56式冲锋枪和56半自动属于同一枪族。 一个火力猛，一个精度高。 “凭咱们手里的56冲和56半，别说是一头熊，就算两头，也能将它们打成筛子，更别说咱们还带着手榴弹。” 第四名年轻人拍了拍自己的腰。 腰上挂的手榴弹袋，里面插着五根木柄手榴弹。 第43章 高干子弟 无论枪支还是手榴弹，都是制式装备。 除了携带大量的武器。 这些人还对人熊的事情知之甚详。 李文斌严令陆远保密。 估计对其他的村领导，大队领导，也下了相同的命令。 这些人是怎么知道的呢？ 一旁的赵大爷跟着泛起糊涂。 瞧这些人打扮，不像是部队的战士。 怎么会有这么多的武器。 “现在听我命令，全都坐下休息，尽快恢复精力体力。” 被众人称为向红哥的男人盘腿坐在地上，打开身上的包，取出几只巴掌大小的油纸包分给众人。 打开油纸包，里边竟然是军用压缩饼干。 “爱民，你瞎比画什么呢？三更半夜望远镜能看到个鬼。” “别嘚瑟了，赶紧吃东西补充体力。” “你们也太小瞧我了，插队这两年，哥们别的不行，体力比你们谁都强。” 名叫爱民的年轻人站起来，挥舞双手对着空气不停地挥拳。 抬起脚，踢向地上的黑熊尸体。 一个微不足道的动作，使得陆远看出了这些人的身份。 同时也清楚。 他们为什么感觉三更半夜出现在这里。 “什么人！” 听到声响，向红眼疾手快地掏出一把手枪。 瞄准前方的大树准备扣扳机。 “别开枪，我是山里的猎人。” 陆远大喊道。 “向红哥，树上还有一个老头！” 随着陆远主动现身，几个人不约而同地将手电筒对准大树顶部。 见状，赵大爷只能无可奈何地从树上爬了下来。 “你们两个都是当地的猎人？” 高个男人向红仔细打量着二人的穿戴打扮。 这一看不要紧，向红惊讶地发现一老一少拿出的武器大有来头。 老头背着最新款的双管猎枪。 年轻人则是拎着和他们一样的56半自动步枪。 “同志，你们应该来自京城吧？” 陆远反问道。 “你怎么知道？” 名叫爱民的年轻人一脸戒备地看向陆远。 向红的发现不对劲，众人同样看出问题。 先不说陆远从哪里弄到制式武器。 老头背着的双管猎枪价格不算便宜。 对于这些人而言，鹰牌双管猎枪不算什么稀罕物。 但是别忘了。 这是东北农村地区。 贫下中农怎么可能买到这么贵的家伙。 陆远指了指众人脚下的鞋子，向红迟疑地低下头，不解道：“什么意思？” “如果我没看错的话，你们几个人穿的鞋子是部队的制式装备，55式伞兵作战靴。” 此话一出，向红四人大惊失色。 爱民一脸愕然地道：“你当过兵？” “没有，不过我见过这种鞋子，穿着部队的军鞋，手里拿的武器不是56半，也是56冲，刚刚我在树上听你们说，你们还带了手榴弹。” “加上这位同志的口音，必然是京城的干部子弟。” 陆远不卑不亢地点出几人的身份。 高干子弟，并且来自部队大院。 只有这类人才能做到要什么武器，就能得到什么武器。 “这……哈哈哈，猎人同志，没想到这么有眼力，认识一下，我叫刘向红，旁边这位是我的发小李爱民，他叫赵海涛，那个小胖子叫潘胜利。” 刘向红哈哈大笑，主动向陆远介绍身边众人的明知。 一个乡下人，不但了解各类军用物品。 面对干部子弟，依旧保持着不卑不亢的模样。 是个人物。 “我叫陆远，大河村治保主任，旁边这位是我们村的赵大爷。” 介绍完身份，陆远正色说道：“几位同志，作为这里的治保主任，我有必要提醒你们，人熊不是一般的野兽，想要猎杀它，不但要有精良的武器，更要有丰富的经验和胆识。” “陆远说这些都是为了你们好，你们不是山里人，又没有任何狩猎经验，贸然追踪人熊，确实会引来灾祸。” 听了陆远的一番话，赵大爷恍然大悟。 难怪陆远主动现身。 原来是担心这些人丢了性命。 从几个人对话和举止来看，必然是久居城市之人。 迷信手里的武器能够击杀一切猎物。 真要这么想。 等于一条腿踏进了阎王殿。 “当年藏匿于山里的土匪，尚且不敢和大型野兽拼杀，更别说你们了。” 赵大爷说完不再言语。 好言难劝想死的鬼。 该说的都说了。 如果这些人一意孤行，谁都拦不住他们。 刘向红微皱眉头，说道：“陆远同志，谢谢你和赵大爷的提醒，我们会注意安全的。” “既然这样，好自为之。” 陆远没有任何犹豫地叫上赵大爷准备离开。 “人家将我们的好心当成驴肝肺，你又何苦管他们的死活呢？” 走了大概一两百米，陆远忽然停下脚步，看向几人所在的位置。 “赵大爷，那个王八犊子才愿意管他们呢，问题是不管不行啊。” 陆远叹气道：“您老见闻广博，不过这些年来，您一直没有离开陆家庄，不清楚大院子弟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李文斌亲自下令保密，知道这件事情的除了白山大队，各个生产队的队长，支书，各村的村长，也就剩下公社领导。” “这些人能够打听到人熊的事情，加上穿的戴着，都非一般人所能搞到，如果他们死在这里，当地会不会天塌地陷？” “这……” 赵大爷脸色一变。 想到这些人拿的枪支，手榴弹，穿的鞋子，吃的东西，无一不是普通人难以搞到的贵重之物。 如果他们死在这里。 他们的爹娘一定会迁怒公社。 退一步讲，即便这些人没被人熊弄死，必然也会狼狈不堪，如果这个时候我们出手搭救，您说他们会不会报答咱们？” 受限于身份和所处环境。 乡下人很难全面了解，高干子弟的能量有多大。 不是所有的干部子女，都能被冠上高干子弟四个字。 家中的父母亲人。 起码得是副部，或者说军一级的干部。 若是本该发生的事情，自然不用担心。 根据李文斌后面的发迹经历来看，并没有受到打压。 可要是突然事件，那可就麻烦了。 李文斌若是倒了。 陆远这边也就失去了一个大靠山。 届时。 白河村必然第一个跟他翻脸。 养殖药虫，发展副业的安排，也会因此半途搁浅。 这是其一。 其二。 提前提醒这些人，等于在他们心里留下了印象。 遇到危险之际，陆远和赵大爷出手搭救。 羞愧难当之下，必然会不计代价地进行报答。 经商几十年。 人情世故四个字，早就被陆远玩的滚瓜烂熟。 第44章 林中恶斗 赵大爷听后一脸震惊。 好一个陆远！ 人心被他玩得明明白白。 说了你不听，自己去找死。 性命垂危之际，陆远杀出来救他们一命。 联想到陆远的之前的提醒，又看到陆远的救恩之恩。 高！ 实在是高。 另一边。 刘向红点燃一支烟，默不作声地低头沉思。 赵海涛说道：“向红哥，你不会打退堂鼓了吧？老爷子他……” “别说了！” 刘向红起身将烟头丢下，毅然决然道：“兄弟们，我要问你们一句话，假如这次狩猎九死一生，你们还愿意跟我走吗？” “向红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要不是你帮忙，老子现在还在建设兵团修理地球呢。” 李爱民第一个说道：“别人我不管，反正我是跟定你了，不就是一头大熊吗，有什么了不起的，您别听那两个人胡说八道，咱们这么多武器，就算打不死人熊，五枚手榴弹丢出去，炸也能炸死这个王八蛋。” “爱民说得没错，就凭咱们的火力，别说是一头人熊，就算是两头，也是小菜一碟。” 赵海涛和潘胜利端起枪，对着附近树林扣动扳机。 “哒哒哒……” 56冲的子弹如同暴雨倾泻而下。 冲锋枪配合半自动步枪，还有几枚手榴弹。 简直是人挡杀人，佛挡杀佛！ “兄弟们，什么都不说了，这次如果找到人熊，完成任务，我请你们吃一个月的老莫。” 刘向红拿下放下腰间的军用水壶，狠狠灌了一口酒。 和正规军比起来，众人欠缺的仅有一身军服。 为了这一次的目的。 刘向红将能搞到的家伙全部装上了。 武器子弹一大堆，压缩饼干，空降兵军靴，军用匕首，军用指北针，各类药品一应俱全。 “穿林海过雪原……今日痛饮庆功酒。” 不一会，林间传来了稀稀拉拉的样板戏曲调。 刘向红几个人边走边唱，以此来给自己壮胆。 “吼！！！” 忽然，众人大脑一阵恍惚。 野兽发出的巨响来得猝不及防。 未等几人反应，地面开始颤抖。 “咚咚咚……咚咚咚……” 沉重的声音好像一柄大锤，不停地敲击着几人的心脏。 “同志们，考验我们的时候到了，谁都不许当逃兵。” 李爱民咋咋呼呼喊了一嗓子，端起半自动抬手就打。 “啪啪……” “哒哒哒！” 见李爱民开火，赵海涛和潘胜利跟着搂火。 一支56半配合两支56冲，火力不可谓不凶猛。 刘向红拿着手电筒朝着前方，寻找人熊的具体位置。 心知这么乱打一气结果未必有用，不过都已经开火了，总不能让大家停下慢慢找吧。 过了大概两三秒，三人的子弹全部打空。 “吼！” 就在李爱民等人换弹的间隙，一头庞然大物出现在眼前。 “妈呀！！！这个世界上难道真的有怪物！！！” 一头三米左右的巨熊迎面而来。 潘胜利跌坐在地上，浑身瑟瑟发抖。 即将冲过来的巨熊犹如一辆坦克，视觉震撼绝非几句话所能形容。 李爱民同样被吓得手脚发抖。 猜测和现实，真的不一样。 千钧一发之际，刘向红拿出同伴腰上的手榴弹，拔掉木柄手榴弹上面的引线，用力朝着前方丢去。 “趴下！” 一声令下，几人全部趴倒在地。 “轰隆隆！” 爆炸声如约响起。 “这会看你……卧槽！！！” 听到爆炸声，抬起头观看战果的李爱民魂飞天外。 巨熊毫发未损地站在不远处。 也许是刚刚的爆炸声也吓了它一跳，体型巨大的疯熊并没有继续朝前冲。 “爱民，你和我继续扔，你们两个抓紧时间换弹！” 刘向红显露出临危不乱的一面，再次拔出两枚手榴弹。 呵斥李爱民跟着朝前面丢手榴弹。 另外两人马上给56冲换弹。 晚一秒，几个人恐怕都要变成巨熊的食物。 “轰隆隆……” 四枚手榴弹全部被甩了出来。 爆炸声震耳欲聋，躲在暗处的赵大爷和陆远耳朵嗡嗡响。 “娘的，这几个小子简直就是瞎胡闹，败家子！！！” 赵大爷趴在地上，看得又生气又眼热。 好东西放到外行手里，连踏马烧火棍都不如。 这哪里是打猎，根本就是打仗。 陆远一头黑线。 几位爷确实是瞎胡闹。 手里丢出去的手榴弹属于防御手榴弹。 引信时间长，杀伤半径小。 疯熊皮糙肉厚，而且只是疯，不是傻。 知道躲避这些手榴弹的攻击。 溅射出去的弹片密密麻麻镶嵌在巨熊身上，却没有一处是致命伤。 “哒哒哒……” 终于。 冲锋枪的声音响了起来。 陆远看得直嘬牙花子。 这帮傻缺。 疯熊是四蹄并用与他们拉扯了距离。 上百米距离不用半自动，反而用冲锋器。 而且还不是点射，能打死才怪。 陆远猜错了。 不是众人不知道点射精度高，而是手脚已经开始不听使唤了。 根本做不到静心凝视，精准射击巨熊。 “咚咚咚！” 几秒过后，射击声音再次消失，巨熊仗着血盆大口，以极快的速度向几人冲了过来。 此刻，刘向红再也绷不住了。 眼前发生的一幕幕，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想。 据他所知。 野兽和人一样，都有着欺软怕硬的劣根性。 面对凶猛的火力，再残暴的野兽也要望风而逃。 偏偏。 这头人熊的行为处处显得反常。 完全无视了几个人的凶猛活力。 即使浑身伤痕累累，到处都能看到弹片和子弹打出的伤痕，人熊依旧不依不饶。 “我不想死，我要回家！！！” 潘胜利丢下手里的武器，哭哭啼啼向后跑。 恐惧如同传染病，迅速传到了赵海涛和李爱民身上。 手榴弹，冲锋枪，半自动步枪，全都奈何不了人熊。 绝望，恐怖，紧张。 负面情绪好似潮水席卷而来！ “向红哥，我们快跑，要不然就没命了！” “妈的，不是说野熊最怕响声，它怎么一点都不怕？” 赵海涛和李爱民同样丢下了手里的枪，没命地往后面跑。 等到刘向红回过神，人熊已经来到了面前。 “砰！” 望着近在咫尺的庞然大物，刘向红绝望地闭上眼睛。 紧接着，一声枪响惊得刘向红再次睁眼。 巨熊满脸是血，模样比之刚刚更加恐怖。 第45章 破灭的希望 “赶快跑！” 身后，传来了陆远的喊声。 刘向红慌里慌张地向后跑，双脚并用狼狈不堪。 “啪！” 刘向红这边刚刚开始跑，陆远三点一线瞄准熊脸就是一枪。 东方开始吐白，陆远的视线得到了极大的加强。 东边，赵大爷满头大汗地为猎枪装填子弹。 “嗷！！！” 面部连续挨了两下，疯熊仰头咆哮，状如疯魔的冲向另一个方向。 刚刚。 陆远和赵大爷分散两边，一个一枪，分散疯熊的注意力。 眼见疯熊朝着赵大爷杀去，陆远连续扣动扳机。 两发7.62口径子弹击中疯熊后脑勺。 脑浆混着血水流了下来。 另一头。 赵大爷换好子弹，动作迅速地抬手一枪。 “嗷！！！” 虎啸山林惊天动地，巨熊怒吼，同样威力不凡。 但凡是大型猛兽，口中的嘶吼声都带着能够破坏人类大脑神经的能力。 之所以虎啸声能够让人感到害怕，皆因其中夹杂的超低声波。 超低声波不但能够引起肌肉震动，还能麻痹猎物的神经。 同理。 野熊的叫声也能够对人类大脑构成麻痹作用。 别说是刘向红四名高干子弟。 即便是入伍的战士，只要没打过仗，没见过血，该麻也麻。 人熊皮糙肉厚。 能够抵挡弹片和远距离打过来的子弹。 可毕竟是肉体凡胎，加之剧烈移动导致的血液加快，身上流出的血越来越多。 每当人熊朝着一个方向冲刺。 赵大爷和陆远必然会默契配合，搅乱人熊的攻击方向。 甭管是黑瞎子，还是大棕熊，都是整个瞎子半个聋子。 捕捉猎物基本靠嗅觉。 四周弥漫着刺鼻的火药味，人熊的嗅觉基本废了。 仅剩下的少部分听觉，又被陆远和赵大爷折腾的疲于奔命。 过程中，陆远脸上浮现出古怪的笑容。 如果这一幕换成战场。 人熊就是踏马的主战坦克，陆远和赵大爷则是没有任何防御的步兵。 但凡是坦克碰一下。 必死无疑。 万幸，这辆“坦克”的观察口废了。 只能凭声音寻找敌人。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面上血流成河。 赵大爷和陆远同样是筋疲力尽，纵然手里拿着武器，依旧要不停地移动。 一个留在一个地方，万一人熊不顾一切地朝这边冲。 神仙来了都救不了你。 “砰！” 赵大爷在开一枪，人熊的半拉脑袋飞了出去。 上千斤的身躯轰然倒地。 地面为之一颤！ “呼……” 枪声过后，赵大爷四仰八叉地躺倒在地上。 这一回算是伤了元气。 没有十天半个月，别想下地。 “赵大爷，您老怎么样？” “还行，死不了。” 赵大爷有气无力道：“你去看看，人熊死透了没有，没死透就给它补几枪。” “妈了个巴子的，没有那几个小子的瞎胡闹，咱们爷俩未必能弄死这玩意。” 陆远听后深以为然。 若不是他们丢出的几枚手榴弹，人熊的嗅觉未必会失灵。 “死透了。” 陆远的体力同样所剩无几，咬着牙拄着56半自动步枪，踉踉跄跄地走过去仔细观察。 半个脑袋被打飞。 如果这还不死，这头人熊绝对成精了。 闻言，赵大爷艰难地爬到人熊身体边，拿出怀表看了一眼时间。 “开膛挖熊胆，那几个小子十有八九是冲着这玩意来的。” 陆远点点头。 拔出刀开始切割人熊的肚子。 几小时前，陆远和赵大爷悄悄摸摸潜伏到暗处。 几个人的对话全部落到了他们的耳中。 细听之下，二人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这群人冒险进山猎熊，出风头只是其中一个目的。 刘向红的家里的老人。 或许需要熊胆治病。 “乖乖，这块熊胆好大啊！比我家姑娘的脑袋还要大。” 使出吃奶的力气，陆远总算取出了人熊的熊胆。 不看不知道。 整个一小皮球。 赵大爷说道：“传说，人熊的熊胆除了能够清热解毒，治疗多种疾病，好像还有续命的作用，至于真假，也只是听说罢了。” 陆远仔细端详面前的熊胆。 “嘭！” 下一秒，陆远突然将熊胆丢在地上，抓起石头将熊胆砸破。 “！！！” 眼见这一幕，赵大爷整个人都惊了。 “你这个败家子，这可都是钱！！！” 赵大爷心疼得肠子都青了。 早年间，一克风干的熊胆大概8毛钱。 过了这么多年，怎么样也能涨到一两块。 就算是1.5元一克。 这么大的熊胆，怎么还不得三四百块。 好嘛。 陆远不知道抽什么风，竟然将熊胆也砸了。 几百块钱说不要就不要，这不是败家是什么？ “陆远，谁允许你砸碎这颗熊胆的！！！” 说话功夫，刘向红几个人竟然又回来了。 看到被陆远砸碎的熊胆。 刘向红面目狰狞，眼神中迸发着熊熊怒火。 赵海涛三人握紧拳头，恨不得打死了陆远。 四个人差点葬身熊口。 为的就是这颗熊胆。 如今熊胆被陆远砸了，几个人等于白遭了一场罪。 “你们怎么回来了？” 赵大爷纳闷道。 “陆远，回答我，你为什么要砸碎这枚熊胆！！！” 刘向红完全无视赵大爷的询问，杀气腾腾地看向陆远。 若不是脑中还有一丁点的理智，刘向红绝对要踢死这个混蛋！！！ 陆远艰难地抬起头，说道：“这是一头疯熊，如果不砸碎这枚熊胆，不论他落到谁手里，都会带来麻烦。” 面对几人不满地质问，陆远不慌不忙地给出砸碎熊胆的理由。 人熊发疯的原因无人知晓。 陆远将这种情况视作狂犬病，得了狂犬病的狗需要被立刻打杀。 身上的肉也要销毁，绝对不能食用。 如此一来。 都知道熊身上有三件宝贝，熊胆，熊皮，熊掌。 万一有人将疯熊的熊胆拿出去卖掉，或许当成药物发给有需要的人，到底是治病，还是害人呢？ 听完，刘向红几人脸上的怒容渐渐消失。 “向红哥，陆远说得好像也挺有道理，这头熊就是踏马的疯子，患有狂犬病的狗不能吃肉，发了疯的熊，它的熊胆恐怕也不能用。” 李爱民说道。 到底刘向红都懂。 可是希望突然破灭，换成谁一下子也接受不了。 且不说为了得到熊胆，刘向红费了多大的劲。 就说刚刚险象环生的一幕幕。 可见刘向红对于熊胆的重视程度。 熊被干了，熊胆也被取出来了。 可是又在自己眼前被销毁。 这叫什么事啊！ 第46章 四类药引 “你们这么关心这枚熊胆，难道熊胆对你们很重要吗？” 陆远冷不丁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李爱民，赵海涛三人齐刷刷看向刘向红。 不管怎么说。 陆远也是他们的救命恩人。 纵然砸了熊胆，导致刘向红的心血功亏一篑。 但也是出于安全考虑，并没有针对谁的意思。 赵大爷若有所思地看向陆远。 陆远不动声色做了一个口形。 赵大爷见状恍然大悟。 好小子。 真踏马贼！ “陆远同志，刚才是我态度不好，对不起。” 沉默片刻，刘向红站起来向陆远鞠躬道歉。 同时又向赵大爷鞠了一躬。 感谢二人救了他们。 熊胆已经没了，发再大的火也没用。 况且。 陆远又有恩于众人。 大院子弟可以目空一切，天天和人掐架。 但是绝不能干忘恩负义的事情。 “刘向红同志，你是不是等着熊胆治病？” “嗯！” 刘向红脸色一变，赵海涛插话道：“你是不是知道，哪里能弄到一模一样的熊胆。” 陆远摇头苦笑道：“这么大的熊胆，我和赵大爷都是第一次见，也是因为没有见过，不清楚这东西会不会吃死人，所以才决定将它销毁。” 闻言，几人脸上再次出现绝望的表情。 “实不相瞒，我确实是需要熊胆治病，但不是给我治病，而是给我爷爷。” 刘向红犹豫了一会，讲出了这次的真正目的。 正如陆远分析的那样。 上山猎熊只是顺道。 包括刘向红在内。 几个人全部来自陆军大院。 刘向红的爷爷战争年代留下不少暗伤，最近一两年身体越来越差。 总部医院给出的诊断是保守治疗。 老爷子年岁已高，而且身子状态非常差。 上得了手术台，未必能活着走下来。 西医没有办法。 刘家只能寻求中医的帮助。 经一些中医专家会诊，如果能够找到四大名药，需要还有得救。 四种药分别是熊胆，犀牛角，龙骨，人参。 由于一些特殊的历史缘故。 中医长期被列为四旧。 中医，中药，还有各类中医医书损失巨大。 一直到最近几年，中医的情况才开始好转。 “唉！” 听到这里，赵大爷长叹了一口气。 刘向红不知缘故，继续说道：“我家找遍京城，几种药材倒是找到了，但是都不符合标准，简单来说就是药效不够。” “听说此地出现了人熊，我想这种超过一千斤的野熊熊胆，药效肯定足够了，便和当地驻军借了全套武器弹药，第一时间赶来捕猎。” “没想到……” 刘向红心里难受得不得了。 如果爷爷不行了。 刘家恐怕难以平安度过，接下来的大小风波。 哪怕老爷子剩下一口气。 都能保刘家平安过关。 “原来是这样。” 陆远装成恍然大悟的模样，心里窃喜自己赌对了。 “赵大爷，您看？” “这个嘛……” 赵大爷开始拿捏姿态，捋了捋胡须。 “老大爷，难道你有办法？” 刘向红急忙问道。 “刘向红同志，你对我们开诚布公，我也给你说一句实话，赵大爷不但是赶山老人，还是一名经验丰富的中医。” 陆远苦笑道：“不夸张地说，山上都有什么药材，位置分布在哪里，全部记在赵大爷心里。” “想要治疗你家老人的病，未必只有熊胆一种药物。” 几句话说完，希望重新浮现在刘向红脸上。 没错，想要治病不只有熊胆。 犀牛角，龙骨，人参，也能充当药引子。 难怪讲到中医被当成四旧遭到打击，赵大爷会突然谈起。 原来他也是中医。 “几位，不如这样，你们几个拿着武器下山去叫人，先把这头熊抬回去，我和赵大爷留在这里休息，顺便帮你们想想办法。” 陆远开口道：“你们也看到了，我和赵大爷为了猎杀人熊，一条命只剩下半条，根本没办法平心静气地帮你们出主意。” “对对对，先离开这里，慢慢想！” 刘向红一拍大腿，安排人把武器全部找回来。 留下白酒，压缩饼干，随身携带的午餐肉罐头。 临走前。 刘向红不忘用刀挑开罐头。 “你小子可真能见缝插针。” 望着几人急匆匆的背影，赵大爷喝了一口酒，说道：“娘的，不愧是京城来的，带的白酒竟然是茅台。” “哦，我尝尝。” 陆远拿过另一个军用水壶。 打开一闻，还真是茅台的酱香味道。 “八块钱一瓶的茅台，这帮小子当成白开水喝，说说吧，你打算宰他们多少钱？” 赵大爷美滋滋的有了一口。 “赵大爷，你看这个数怎么样？” 陆远竖起三根手指。 “七十年份的老山参，300元少了点吧。” “不是300，是3000。” “3000？！” 赵大爷差点没背过气去。 就在赵大爷认为陆远，抡起青龙偃月刀砍人的时候。 陆远竟然又提出了第二个条件。 听完以后。 赵大爷脑瓜子嗡嗡响。 陆远上辈子一定是晋商。 闯荡过十里洋场，蹲过牛棚马圈。 这辈子，什么样的风风雨雨赵大爷都经历过。 就没见过陆远这个贼的小年轻！ 好家伙。 阴谋阳谋，三十六计，这小子全都用上了。 来自京城的几个高干子弟，最后被陆远给卖了，还要对陆远说一句谢谢啊。 不过话说回来。 最近二十多年，赵大爷半步都没有离开过乡下。 确实不清楚京城子弟，特别是大院子弟都是什么样的一群人。 陆远既然有信心能够拿捏他们。 赵大爷也乐得静观其变。 不知过了多久。 昏昏欲睡的赵大爷和陆远被喊叫声吵醒。 远处。 李文斌带着大批荷枪实弹的民兵往这边赶。 依稀能够看到刘向红几人的身影。 来到近前，李文斌的心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眼前场面太惨烈了。 那是什么猎场，说是战场也不为过。 纵然过了数个小时，依旧能够闻到空气中的火药味和血腥味。 一头没了半个脑袋的巨熊，模样惨烈地倒在地上。 陆远和赵大爷浑身脏兮兮，全是鲜血和泥土。 前面有多个被手榴弹炸出来的浅坑，地面上的子弹壳一大堆。 李文斌身后的几名公社干部显得一个比一个震惊。 这群活爹到底有多疯！ 第47章 捕猎庆功会:哥，你真尿性! “这既是传说中的熊罴，我的娘啊，难怪能将两个猎人打得一死一伤。” “主任，我们现在要怎么做？是否将疯熊的尸体分解带回去？” 不看不知道。 白山大队描述疯熊身高三米，体重超过一千斤。 以为众人慌乱当中的描述，多少有些失真。 现在看来。 人家一点都没有夸张。 四个城里来的高干子弟，两名贫下中农，六个人围攻巨熊，他们觉得自己有几条命？ “不要分解，就这么带回去。” “啊！” 李文斌话音落下，包括公社干部在内，现场上百人瞠目结舌。 主任，您开什么玩意！ 这头熊一千多斤，完完整整地抬回来，非得累死几个不可。 “执行命令！” 李文斌脸色一沉，他才不管累死几个。 分别称肉块的熊，那还能叫巨熊吗。 宣传效果必然会大打折扣。 “陆远，你们怎么样，还能动吗？” 交代下去将熊完好无损的抬回去，李文斌蹲在地上，语气关切地询问陆远和赵大爷的身体情况。 陆远苦笑道：“问题不大，就是有点脱力。” “来几个人，搀扶他们回公社。” “等一下！” 李文斌看了看眼前血腥震撼的现场，说道：“宣传干事，拍几张现场照片，另外……” 想了想，李文斌安排人将陆远和赵大爷搀扶起来。 让他们拿着枪，摆出这个时代特有的无畏模样。 “咔咔咔。” 宣传干事拿着照相机，从多个角度进行拍摄。 李文斌的想法，宣传干事已经完全领会。 好事能够变成坏事，坏事同样能够变成大功一件。 关键看你怎么宣传。 根据这些干部子弟的描述，真正打死巨熊的是陆远和赵大爷。 他们四个人打熊不成，差一点就葬身熊口。 赵大爷哭笑不得地按照宣传干事的吩咐，配合陆远摆出各种造型。 陆远暗笑不愧是未来的封疆大吏。 一点半点宣传立功的机会都不会放过。 忙了半个多小时，李文斌这才算满意。 安排人搀扶陆远和赵大爷，自己则是走在最前面，昂首阔步地返回公社。 “奶奶，这就是人熊吗？” “老天爷啊！是谁这么能耐，连人熊都能杀死。” “主任，这下子公社是不是就安全了？” 返回到公社所在的小镇，闻讯赶来的老百姓夹道围观。 得知人熊已经死了。 李文斌震惊之余，立刻安排人将事情广而告之。 几个小时的工夫。 人熊出没伤人，后被公社击毙的消息传遍了十里八乡。 眼前看到被一群大小伙子拖拽的人熊，老百姓连连咋舌。 古有武松打虎，今有公社猎熊。 传扬出去。 所有人脸上都有光彩。 相较于满脸喜色的公社领导，民兵，普通老百姓。 刘向红心里七上八下。 陆远承诺帮忙想办法，也不知道是真的有办法，还是安慰自己放宽心。 爷爷的情况越来越不好。 天知道，新一轮风浪什么时候会袭来。 没有了爷爷。 刘家恐怕难逃风浪侵袭。 “乡亲们，社员们，在公社的指导下，陆家庄治保主任陆远，社员赵乾坤同志，怀揣着战天斗地，横扫一切牛鬼蛇神的大无畏精神，将这头反动的野熊击败。” “不但保护了老百姓的生命财产，又证明了没有任何困难，能够压倒人民群众，不论是野兽巨熊，还是藏匿在暗处的坏分子，都将被我们的铁拳砸成粉末！” 公社大院里，李文斌情绪高昂地召开庆祝大会。 将陆远，赵大爷猎杀巨熊的行为，归结为人民的胜利。 紧接着。 两名公社女干部不知道从哪里，弄来了两朵红艳艳的大红花。 一人一朵挂到陆远和赵大爷胸前。 “陆远同志，赵乾坤同志，我代表公社，代表公社名社员，感谢你们做出的贡献。” 李文斌分别和陆远，赵大爷握手，回头说道：“同志们，为了进一步保证贫下中农的生命财产安全。” “公社将于一个月后，组织一场围猎，专门清剿可能威胁到各村，各大队人员安全的野兽。” “哗啦啦！” 话音落后，围观群众热烈鼓掌。 刘向红跟着鼓掌，表情古怪地望着滔滔不绝的李文斌。 扩大成绩，举一反三。 这样的人。 绝对不是仅仅只是一名公社主任。 表彰会整整进行了两个小时。 期间，李文斌和公社各个干部全都做了发言。 高度瞻仰陆远和赵大爷做出的贡献，展现出了大无畏精神。 仿佛二人猎杀的不是巨熊，而是武装到牙齿的入侵者。 “滴滴滴……” 这时，公社大院外面传来汽车喇叭声。 一辆绿色的212敞篷吉普车，缓缓开进了公社大院。 “媳妇儿，小月！” 看到夏荷抱着女儿与陆月一块从车里下来，陆远开心之余，又不由得向李文斌投去感激的目光。 富贵不归乡，如锦衣夜行。 “同志们，让我们以热烈的掌声，欢迎陆远同志的妻子和妹妹。” 李文斌带头鼓掌。 转而开始表扬夏荷。 “俗话说妇女能顶半边天，陆远同志取得的成绩，既有他自身的努力，更有家人的支持。” “今天这场表彰大会，公社还要重点表扬夏荷同志在家庭生活方面做出的贡献。” 作为一名权力欲望极强的干部，李文斌深谙奖励之术。 想要让陆远死心塌地的自己效劳。 首先要让陆远知道。 李文斌从不吝啬让部下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夏荷抱着女儿丫丫，整个人晕乎乎。 一直到来的路上，夏荷才知道陆远进山不是学习捕猎，而是去捕杀人熊！ 那一刻。 夏荷的血都凉了。 生在乡下，长在乡下，夏荷怎么会没听过人熊的传说呢。 看到陆远和赵大爷安然无恙。 夏荷这才将提着的心放回肚子里。 “夏荷同志，陆月同志，你们也来说几句吧，大家欢迎。” 李文斌面容和煦地冲着夏荷笑了笑。 “我……我……” 夏荷紧张的满头是汗，支支吾吾一句话都说不来。 “哥，你真尿性！” 就在这时，陆月冷不丁蹦出这么一句。 “哈哈哈……” 一瞬间，众人哄堂大笑。 第48章 京城邮包 “陆月同志，你是不是想说，要以你哥哥为榜样，学习他的优良品格？” 李文斌哭笑不得的开口递台阶。 正正经经的一场庆功会，被陆月一句话弄得严肃气氛全无。 见陆远眨了眨眼睛，陆月忙说道：“对对对，领导，我就是这个意思，您别笑话我，我没上过几年学，不太会说话。” 李文斌笑道：“哥哥是英雄好汉，妹妹肯定也差不了，老子英雄儿好汉，哥哥英雄妹妹同样不差。” “要是文化水平能够提高，我想用不了多久，陆月同志也能成为一名有贡献的女同志。” 听到这句话，陆远反倒有些发愁。 李文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准备于明年推荐陆月上大学。 问题是，77年就将恢复高考。 明年的工农兵大学生，将会是最后一届，也是最尴尬的一届。 工农兵大学生属于特殊时代的特殊产物。 学制1—2年。 毕业以后分配到工厂和企业上班。 前几届工农兵大学生，都有着不错的前途。 但是最后一届。 半点前途都没有。 既不是本科，更不是专科。 与其说是上学，不如说是学手艺，混资历。 表彰大会一直开到晚上八点，众人这才各自散去。 李文斌安排赵大爷，陆远一家住在公社招待所。 明天一早。 组织各个大队，村庄的负责人过来开会。 “哥，不是打了一头熊嘛，李主任有必要搞出这么大的阵仗吗？” 招待所房间，小肚子吃得圆鼓鼓的陆月翻来覆去睡不着，索性爬起来看向正在写发言稿的陆远。 听到这个问题，夏荷也从床上坐了起来。 一家人分了一个四人间。 除了招待他们饱餐一顿，李文斌还让陆远连夜写一份发言稿。 用作明天大会做报道。 “傻妹妹，咱们看来是打了一头熊，而对李主任来说，这可是保境安民的大功一件。” 陆远放下笔，打了个哈欠说道：“里面的门门道道，等你以后上了大学就知道了。” 经过一番深思熟虑，陆远决定婉拒李文斌好意。 再等一年。 堂堂正正地考上大学。 “上大学？哥，你别逗我了，我连大学的门朝哪开都不知道，哪有本事考大学。” 自学陆远学好，陆月只想一直跟着哥哥嫂子身边，才不要去上什么大学。 “如果你答应我努力学习，争取有朝一日成为女秀才，每个月，我给你五块钱。” “五块钱？！” 陆远立马来了精神，直勾勾地望着陆远。 夏荷一脸无语。 一个月五块，一年下来六十。 村里壮劳力一个月的工分也才六块钱。 “没错，五块钱，前提是你的学习成绩，达到我的要求。” 教妹如育儿，陆远不介意采用金钱鼓励的方式。 毕竟。 这个年代没有那么多的大道理。 说什么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学习使人进步，知识改变命运，乡下人只会觉得你是神经病。 “愿意，我愿意！！！” 陆月点头如啄米。 哥哥说一是一。 自从幡然醒悟，再也没有骗过自己。 每月五块钱，嘿嘿嘿。 陆月开心地咧嘴傻笑。 同样住在招待所的刘向红等人，同样没有入睡。 一天见不到名贵中药，刘向红的心一天不能放下来。 隔天，陆远一家出现在公社会议室。 前面密密麻麻，全都是各村各大队的代表。 由于赵大爷的身份问题尚未解决，不适合进行集体报道。 因此被提前送回陆家庄。 接下来几天的报告会，全部由陆远一家负责。 公社做完县里做。 一连六天，陆远，夏荷，陆月三人说干了嘴，跑断了腿。 到了礼拜天这天。 几个人总算完成了巡回报道，回到久违的陆家庄。 “咱们家呢？！” 随着三人从吉普车里下来，匪夷所思的一幕呈现在眼前。 矮小破败的茅草屋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热火朝天的施工现场。 “呦，咱们村的功臣回来了。” 正在现场指挥盖房子的陆山林走了过来。 看着陆远一家几人的打扮，暗道一声人靠衣裳马靠鞍。 陆远穿着一身崭新的淡蓝色干部服，夏荷和陆月一人一套女式干部服。 脚下穿着皮鞋，头发梳成常见的中短发女干部头。 不知道的人看到。 还特么以为三人是下来检查工作的领导呢。 气派，有面。 “村长，您这是在帮我们家盖房子？” 陆月惊讶道。 “不是我帮你们家盖房子，是公社下达的命令。” 陆山林点燃一支烟，说道：“陆远为民除害的事情已经上了报纸，要是被其他公社，或者县里的领导看见，你们家住在这种地方，不但我这个村长没脸见人，李主任同样要挨批评。” “为此，李主任命令我尽快帮你们把房子盖好，砖石木料由公社提供，大伙每天干活都算工分。” “至于你家的东西，全都搬到了村里的仓库，放心吧，丢不了。” “爱国和爱民两兄弟，每天轮流给你们看管家当。” “看眼下的架势，还要半个月才能把房子盖好，这段时间，你们就先住在我家里吧。” “对了，还有一件事情，有人给你送了一份礼物。” 说到这里，陆山林的表情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不一会。 一只个头不小的邮包，出现在几人面前。 相比于邮包。 上面的邮戳格外引人瞩目。 京城陆军总医院。 “这是前两天一个外地年轻人送来的东西，说是谢你的救命之恩，那个……” 陆山林看了看左右，小声道：“叔多嘴问你一句，你啥时候和京城攀上了关系？如果不方便说，你就当叔没问。” 当了多年村长，陆山林去过最远的地方也无非是县城。 没去过大地方。 不代表不知道陆军总医院是干什么的。 看名字就知道是部队医院。 而且还是部队医院里面的老大。 “叔，事情没你想得那么复杂，之前我和赵大爷搜索人熊，救了几个京城来的小年轻。” 陆远轻描淡写地讲了事情经过，现场开包查看里面的东西。 “哥！这都是什么呀，怎么全都是洋码子？” 随着邮包打开，大量写着外文的东西出现在众人面前。 第49章 钱不是问题，你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陆月一惊一乍的拉着陆远的衣角。 里面看到了疑似奶粉的东西。 夏荷目瞪口呆，陆山林跟着开了一回眼界。 里面的东西好像都是外国货，写着中文的玩意没几样。 陆远弯腰清点着里面的东西，说道：“这些是午餐肉罐头，这只画着大公鸡图案的铁罐子里面装的是饼干，名字叫做金鸡牌饼干。” “这几个铁盒里装的是京城牌奶糖，味道和大白兔差不多。” “另外这些东西，差不多都是吃的喝的。” “这……哈哈哈。” 陆远从里面拿出一只黄色的铁盒子。 “当家的，这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看着就喜庆。” 铁盒正面画着一个肉乎乎的男婴，夏荷觉得说不出的喜庆。 “里面装的是宝塔糖。” “不对吧，宝塔糖也不长这个样啊。” 陆山林迟疑道：“十来年前，上面给咱们村分了一批宝塔糖，都是用纸壳包的。” “村长，这不是普通的宝塔糖，属于专供品。” 陆远随口解释道。 不用猜。 刘向红等人寄来的东西，不是来自友谊商品，也一定是特供品。 受生产原料影响和一些不可明说的原因。 宝塔糖一度变得有价无市。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期，国内的宝塔糖数量才开始涨上去。 东西是从医院寄来的，说明是刘向红的家里人准备的。 知道陆远的孩子尚在襁褓当中，送来的谢礼大半与孩子有关。 纵然建国已经有二十余年。 乡村地区的卫生条件始终没有得到太大的提高 其中最严重的一类疾病，必然是蛔虫。 不夸张地讲。 基本每家都有孩子患有蛔虫病。 “村长，您的好意我们领了，不过我已经和赵大爷说好了，盖房子这段时间，我们会借住在他家。” “您别多心，一来我家和赵大爷关系不错，二来，住在一块也能方便我和他学习医术，打猎，赶山之类的经验。” 陆远拿出三盒午餐肉递给陆山林，又将一瓶酒送了过来。 “这又是什么？” “味美思，用葡萄酿成的酒，味道和咱们自己家做的果子酒差不多，好不好喝另说，带回去尝个新鲜。” 陆远不容分说地将东西塞了过去。 邮包里瓶瓶罐罐一大堆。 显然是走了军用专列，由专人看管运输。 不然。 以当今的运输方式，里面的瓶子一定会碎掉一大半。 “赵大爷，我们回来了。” 伴随着招呼声，陆远带着媳妇儿和妹妹走进赵大爷家。 “你小子可算是回来了，来，开开洋荤。” 听到响动，躺在炕上哼唱小曲的赵大爷坐了起来，抓起一包烟丢给陆远。 “骆驼烟？赵大爷，你不会也……” 后面的话，陆远已经不用说了。 屋里不大的小炕上，摆满了各种吃喝。 “妞妞，来爷爷这里，爷爷有好吃的给你。” 看到妞妞也来了。 赵大爷喜笑颜开地翻找出一块巧克力。 混过十里洋场的赵大爷，多少认识一些稀罕物。 晃动着手里的巧克力，逗弄着面前的小可爱。 陆远动了动嘴巴。 刚满一个月的婴儿，适合吃巧克力吗？ “陆远媳妇，屋子已经给你们腾出来了，你和小月先去收拾一下，我和陆远说句话。” 听到赵大爷这么说，夏荷拉着陆月走到隔壁屋放东西。 “小子，人家面子里子都给了，张口给他们要三千，是不是太那个了。” 刘向红不但为陆远准备了谢礼，也给赵大爷单独准备了一份。 烟酒茶叶一应俱全。 看到陆远带进来的东西，赵大爷感觉吃人嘴软，纵然将人参卖给刘向红，价格方面也应该稍微降一降。 “赵大爷，他们的确将面子里子照顾到了，但是这些都是我们应得的，没有咱们爷们，刘向红四个人，早就成了林子里的尸体。” “您再想想看，单是谢礼就值好几百，搞不好上千块都有了，他们是差钱的人吗？” “你知道那些大干部的工作，一个月多少吗？” 陆远问道。 “怎么也得上百块吧？” “每月最少不会低于300元。” “这么多！” 赵大爷始料未及道：“他们真的能开这么多钱？” 陆远点头道：“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我保证咱们两家都能获得实惠，并且也不会让他们吃亏。” “你老吃肉，我这个小辈跟着喝口肉汤就行。” 闻言，赵大爷哭笑不得地摇摇头。 陆远的第二要求那里是喝汤，根本是狮子大张口。 碰上这个活爹。 真不知道是刘向红的运气，还是晦气。 安顿好媳妇和妹妹，陆远去了一趟村委会。 电话联系等在招待所的刘向红一行人。 东西找到了。 约众人明天来村里见面。 早上天不亮。 一辆吉普车风驰电掣的开进陆家庄。 刘向红几个人找到赵大爷家，眼巴巴地看着面带笑容的陆远。 “几位，为了找到这颗百年人参，赵大爷可谓是历尽波折。” “他老人家无儿无女，想要给自己留点养老钱。” 讲到这里，陆远提出了条件。 野山人参售价3000元。 外加两件只有他们能够弄到的特殊商品。 “钱不是问题，你要这两样东西干什么？” 听完陆远的条件，刘向红几个人一头雾水。 不是众人弄不到。 而是农村人要这玩意干什么？ 完全没用啊。 自从认识陆远。 刘向红四人的对于乡下人的固有三观屡次被刷新。 一老一少胆子大得离谱。 互相配合干掉了人熊。 紧接着，刘向红激动地冲过去准备挖熊胆。 万没想到。 陆远提前将熊胆挖出来，直接用石头砸碎了熊胆。 没等刘向红发火，新的希望出现在眼前。 赵大爷有办法，搞到其他名贵的中药充当药引。 左等右等，总算等到了人参出现。 没承想。 陆远又开始耍幺蛾子。 开口索要3000元。 对于普通人而言，3000元绝对是一笔庞大的巨款。 城里企业的八级工，厂长，书记。 一个月的收入也才一百出头。 但是对他们这些高干子弟，3000元并不算多。 现在的问题是。 陆远除了要钱，还有两种进口货。 洗衣机和电视机。 第50章 活姑奶奶又杀回来了! “陆远，到底是赵大爷要这些东西，你还是你小子想要啊？” 李爱民皱眉问道。 陆远呵呵一笑道：“有区别吗？” 一句话，问得李爱民哑口无言。 赵海涛和潘胜利一块看向刘向红。 陆远的条件是先给3000元，拿着人参返回京城，交给中医专家确定药效。 如果能够入药，再给这里送来两件进口家电。 条件不算过分。 可是农村用洗衣机，电视机，简直是闻所未闻。 而且不要国产，只有进口货。 随着前些年和小鬼子恢复关系，大量来自那边的商品进入国内。 进来是进来，但是不对外销售。 只针对高层领导和驻国内的外国人。 “你是想给你媳妇儿用吧？” 沉默了片刻，刘向红眼角余光看到屋内的一名女人搬动水盆准备洗衣服。 陆远点点头。 没错。 洗衣机和电视机，都是为家里人准备的。 冬天滴水成冰。 洗衣服绝对是一件让人头疼的事情。 即便是用开水洗。 投衣服被褥的时候，还是要用了凉水。 至于电视机，自然是给媳妇儿和妹妹解闷用的。 数一根大木杆，套上铁丝锅盖充当接收器。 进行适当调整，就能收到信号。 收音机什么的，都能通过正常方式买到。 唯独洗衣机，电视机。 有钱有票，你也买不到。 先不说国内根本没有家用洗衣机。 就算有，也只会集中省城销售。 电视机更不用想。 黑白电视，陆远不稀罕。 要弄就弄彩色电视机。 问题又回到了原点。 彩色电视，国内同样生产不了。 几年后，才会出现合资的电视机生产线。 别人办不成事情。 高干子弟们几张条子就能办到。 “好，我帮你弄。” “陆远，你是个爷们。” 刘向红挑起大拇哥说道：“为了让媳妇儿干活轻松一点，你不要金不要银，竟然想到要洗衣机，呵呵呵，你这个朋友我交了。” “回去以后，洗衣机和电视机，我安排专人给你搞。” 讲到这里，刘向红半是玩笑道：“你知道洗衣机，彩色电视机，不会不知道冰箱，为什么不要这种更实用的东西呢？” “刘向红同志，你觉得我们东北一年到头，能用多久的冰箱？” “呃……哈哈哈，是我糊涂了，一个一年只能用半年的家用电器，确实没什么必要。” 刘向红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冬天的东北室外，本身就是个天然冰窖。 根本没必要用冰箱。 来年三四月份，温度才会开始回升。 当即。 刘向红打开帆布包，取出带来的一千多块。 另外三个人分别拿出身上所有的钱。 一共3200元。 100元纸票尚未出现，十元大团结属于最大面值的货币。 也就是他们，敢于随身携带大量钞票。 换做其他人。 一张大团结都算是巨款了。 “陆远，后会有期。” 钱货两清，刘向红伸手和陆远握了握。 真诚地向陆远道了一声谢。 随后。 几个人上车离开。 “向红哥，反正东西我们已经拿到了，电视机和洗衣机，我看就算了。” 坐在副驾驶的李爱民回头说道：“咱们肯花3000块买他们的人参，这群人已经是赚了，竟然还想要电器，简直就是贪心不足。” 闭目养神的刘向红懒得搭理李爱民。 军人子弟一口吐沫一个钉。 既然答应了，再难也要办到。 多个朋友多条路，说不准那天，还会用到他们二人。 多结善缘，多交朋友。 一直是大院子弟的拿手好戏。 望着汽车离去的背景，陆远捏了捏手里数百张大团结。 转身回到屋里，将钱放在炕上。 “成了？” 低头逗弄妞妞的赵大爷目瞪口呆。 对方给钱，证明打听了陆远的后面要求。 “您老查一查，不多不少，正好300张。” 陆远坐到赵大爷身边，说道：“那两件东西，他们答应回去就办。” “娘的，你小子是怪才，那帮人也不是一般人。” “这么大的买卖，一袋烟的工夫就谈成了。” 赵大爷的固有思维再次受到撞击。 即便是几个人都是棒槌，也该知道讨价还价。 陆远要多少，这群人就给多少。 高干子弟到底有多不把钱当成钱？ 整个一个败家子。 “远……远，人回来了。” 与此同时，陆爱国气喘吁吁冲到赵大爷家，冲着屋里大喊。 “他们？” 陆远闻言走到院子里，说道：“你先别着急，是不是那些坐着吉普车过来的人？” “什么吉普车？” 陆爱国一脸蒙。 “你说是不是刘向红……你好像没见过他们。” 陆远愣了一下，刘向红一行人直奔这里。 刚刚，附近也没有其他人。 “苏文秀和吴思甜两个女知青回来了，张三个正帮她们搬行李呢。” “嗯！” 听到两个对头回来，陆远脸色一变。 陆爱国接着说道：“也不知道张三个说了什么好听话，竟然哄得两个女人笑哈哈。” “远哥，你可要小心点，张三个那家伙属癞蛤蟆加疯狗，不但恶心人，而且还会咬人。” “这次回来身边没有跟着民兵，十有八九是被释放了，两个女知青被你挂牌子游街，绝对不会放过你。” 陆远的脸色越发难看。 到底是哪路神仙发了神通，竟然能让二女得以平安归来。 要知道。 六七十年代对于男女作风问题看得非常重。 被扣上流氓犯的帽子。 恶劣程度甚至超过了故意杀人。 “你们几个把东西搬走，张三个，将我的东西放下。” 另一边。 距离陆家庄三里外的知青点，被男女知青们视作耻辱的苏文秀，堂而皇之地杀了回来。 刚一回来。 马上颐指气使的要求住在单间的女知青滚出去。 吴思甜狐假虎威地开始往外面扔东西。 看到两个活姑奶奶又回来了，知青点的男女知青们敢怒不敢言。 一言不发的返回各自的房间。 瞧瞧议论两个胡汉三，到底是怎么逍遥法外的。 张三个屁颠屁颠地放下二女的行李。 陆远这会算是玩完了。 用不了两天。 两位姑奶奶就会折腾的陆远生不如死！ 加上戴兰花一家的故意拱火。 好戏马上就要开场啦！ 第51章 遍地松茸 随着人熊风波过去。 陆家庄百姓开始陆陆续续上山祭祖。 就在今早。 一户村民祭祖过程中，发现了挂着树杈上的一撮毛。 感觉有点像是老虎毛，村民急急忙忙将毛送到村委会。 “我是这样想的，人熊这件事情刚刚过去，如果我们将这件事情汇报到公社，李主任肯定会组织大量人手进山围猎，能够打死自然最好，可万一是过路虎，又或者迟迟找不到，势必会让十里八乡的老百姓，又一次担惊受怕。” 经过这段时间的学习，陆远深知老虎的活动范围有多大。 漫无目的地上山寻找，先不说需要动用多少人。 如果这个时候和其他大型猛兽碰上，势必会出现人员伤亡。 “嗯，陆远说得有道理，如果是过路虎，我看也就没必要兴师动众。” “那该派谁上山呢？” “这还用说嘛，当然是陆远的，人家来人熊都能干掉，寻找一只老虎的踪迹，我看也不在话下。” 会议结束后，陆远溜溜达达回到赵大爷家。 上次捕猎人熊，老爷子着实是累坏了。 明天上山查看情况，顺便布置几个捕猎夹，陆远打算一个人过去。 得知老虎出没的事情，赵大爷一边向陆远传授经验，一边安排他回来的时候捡点榛蘑。 隔天一早。 陆家几口吃好早饭，夏荷和陆月去老房子那边帮忙，陆远扛着半自动步枪上山，搜索老虎的踪迹。 走到发现虎毛的地方，并未看到其他老虎出没留下的痕迹。 “看样子，应该是一头过路虎……” 如果老虎将这里划定为活动领地，必然会留下粪便和气味，警告其野兽不得靠近。 开枪打了三只野鸡，陆远拿刀进行了简单处理，随即将处理好的野鸡绑在腰上，扛着枪按照赵大爷指定的位置去采榛蘑。 “卧槽！这里还长着这玩意。” 来到遍布榛蘑的松树林，陆远笑得合不拢嘴。 此地除了有大量的榛蘑，地上竟然还长着松茸。 明明已经过了松茸的采摘季节，没想到这里竟然还有不少。 想到此处位于大山深处，平时少有人来，陆远心中了然。 换成外围，别说是松茸。 就连榛蘑都会被人采摘得一点不剩。 陆远依稀回忆起，松茸目前的收购价格大概几毛钱一斤。 越往后，价格越高。 七十年代末。 松茸收购价格已经涨到了几十元一斤，专门用于出口创汇。 进入宝山，陆远自然不会客气。 将带来的麻袋放在地上，开始采摘松茸和榛蘑。 一个是东北第四宝，另一个菌中之王。 味道一个比一个鲜美。 小鸡炖榛蘑，简直不要太美。 “砰！” 一声枪响，打破了林间的宁静。 陆远停下手里的动作，侧耳聆听枪声传来的方向。 声音来自不远处，开火的是一支猎枪。 “打中了！孙哥的枪法真牛逼。” “老二，还不赶快把东西捡过来，孙哥刚从部队回来的，枪法能不厉害吗。” 远处传来熟悉的声音。 陆远眉头一皱。 不是冤家不聚头，竟然让他在这里碰上了夏家兄弟。 刚刚教训过夏大力和夏二牛兄弟俩，陆远又岂会认不出他们的声音。 至于这个孙哥…… “难道是他。” 陆远自言自语道。 孙平安，白河村村长孙有福的大儿子。 早些年去部队当兵，一直没有回来。 “孙哥你看，好肥的一只灰狗子，都快有一斤了。” “这算什么，别说是一只灰狗子，就算是黑瞎子，我照样能把它崩了。” 一名穿着军大衣，年龄二十多岁的男人握紧手里的单管猎枪，朝着前方做出瞄准姿势。 “这一回看他陆远还怎么嘚瑟，不就是一头熊嘛，陆远能打，我们也能打！” 夏二牛愤愤不平道：“孙哥，咱们村能不能抬起头做人，都要靠你呢。” “陆远这个王八蛋太不当人了，欺负那是我们夏家，完全没把咱们村当人看。” 夏大力连声附和。 上个月，当兵多年的孙平安退伍返乡。 事发当日，孙平安去公社走关系。 打算为自己谋一个肥缺。 万万没想到。 自己前脚刚走，陆远就带人过来闹事。 这口气，孙平安说什么也咽不下去。 陆远能打熊。 孙平安同样也行。 今天上山，就是要和陆远比试比试。 “孙哥，眼瞅着就要到中午了，咱们是不是找个地方吃点东西？” 夏二牛摸了摸肚子，眼巴巴看着孙平安手里的灰狗子。 “要我说，你们活该被陆远打，满脑子只想着吃吃吃，今天进山是干吗来的，你们是不给都给忘了，不找到蜂蜜，谁都不许休息！” 看到兄弟二人一副窝囊废样子，孙平安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想要报仇，又怕吃苦。 夏家爷们真是活该被陆远教训。 “孙哥你别生气，我们这就找，不找到蜂巢，我们兄弟绝不休息。” 担心孙平安不带二人猎熊，夏大力挺起胸脯表决心。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黑瞎子即将进入冬眠状态。 这时候想要捕猎黑瞎子，一般会用两种方式掏仓子。 仓子，也就是黑熊冬眠的地穴。 有经验的猎人能够凭着各种蛛丝马迹，找到藏有黑瞎子的仓子。 等到确定里面有熊。 猎人通过制造巨大的声响，惊醒正在冬眠的黑瞎子，趁着黑瞎子昏头昏脑出来查看情况，使用工具将其猎杀。 而想要猎杀刚刚冬眠的黑瞎子，制造声响引熊出洞的方式未必管用。 黑瞎子刚刚睡着，警惕性尚未完全消失。 稍有不慎，就会被黑瞎子一巴掌拍死。 这种情况下，蜂蜜就成了猎杀黑瞎子最好的诱饵。 黑瞎子喜食蜂蜜，对于蜂蜜的味道异常敏锐。 将蜂蜜放在仓子口，香甜的味道同样能弄醒沉睡中的黑瞎子。 由于是在未受惊吓的情况下苏醒。 黑瞎子也就不会生出警觉性。 将蜂蜜放在提前布置好的陷坑上面。 一旦陷进去，黑瞎子别想轻易出来。 同时，猎人可以游刃有余地捕杀黑瞎子。 几人做梦都不会想到，被他们当成眼中钉肉中刺的陆远，此刻正躲在他们身边。 听到几人打算用蜂蜜将黑瞎子引出了，藏在暗处的陆远暗自冷笑。 第52章 自寻短见的女知青 引熊出洞的办法是好办法。 可惜，他们今天遇到了自己。 “孙哥，蜂窝！” 走了一会，一只比成年人脑袋还要大的蜜蜂窝，高高地挂在树杈上。 四周环绕着不少蜜蜂。 夏大力抬手指着蜂窝所在的位置，满脸恭维地说道：“孙哥，咱们的运气真是太好了，没找多久，就发现了这么大的蜂窝，你等着，我们兄弟这就过去将蜂窝摘下来。”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快去把蜂窝摘下来给我。” 冒险这种事，孙平安可不会干。 夏家兄弟心里跟明镜一样。 孙平安之所以同意带二人上山猎熊，乃是需要他们两个冲锋陷阵。 无论是在摘蜂窝，还是挖陷阱，这些累活都要由他们负责。 随即，兄弟二人做好安排。 夏大力在树下接着，夏二牛负责上树摘蜂窝。 至于受到惊动的蜜蜂，二人自有办法对付。 等到夏二牛将蜂窝套进袋子里，夏大力会立刻点燃树下的枯枝和树叶，用烟将蜜蜂驱赶走。 不一会，夏二牛拎着一个布口袋，小心翼翼爬到树上，布口袋一点点靠近蜜蜂窝。 树下，夏大力将将来的枯枝烂叶聚拢在一起。 掏出火柴准备点火。 “大哥，我这边要……” 话没说完，远处飞起一块石头。 石头不偏不倚正好砸到了树上的蜂窝。 “砰”的一声闷响，蜂窝掉在地上。 受到惊动的蜂群乱成一团。 事情发生在电光石火间。 无论是夏大力还是夏二牛，谁都没有想到蜂窝会自己掉下来。 还没有做好准备点火准备的夏大力，一时间居然忘记了逃跑。 “嗡嗡……嗡嗡……” 愤怒的蜜蜂兵分两路，一路围攻夏大力，另一路开始叮咬树上的夏二牛。 “哎哟！” 蜂群来得突然，夏二牛下意识用手去挡。 猛然间想起自己此时正抱着大树，爬在当空。 一只手伸出去，身体瞬间从树上摔了下来。 “你们两个笨蛋，还不赶快跑！” 孙平安不管三七二十一，转身拔腿就跑。 一旦被蜜蜂叮上，不死也要半残。 前方几人人仰马翻，哭爹喊娘。 看了一会热闹，陆远蹑手蹑脚地离开现场。 继续看下去，搞不好蜂群转头就要攻击自己。 “远哥，你又上山了？” 正在现场监工的陆爱国和陆爱民兄弟，带着众人走了过去，顺手将东西接过来。 “早晨上山采榛蘑，顺手给大伙打了几只野山鸡，晚上吃饭打打牙祭。” 望着正在翻修的房子，陆远心情说不出的舒服。 “快来人啊，王红霞上吊了！” 一声尖叫，引来无数人侧目。 只见一名中年农夫从一户人家的院子里冲出来，大喊大叫有人寻了短见。 陆远脸色一变，迈步朝前冲。 从其他人跟着朝向中年女人所在的位置。 “快快快，快把人拉下来！” 中年农妇急地前言不搭后语，慌慌张张地指着身后的里屋。 里屋房梁挂着一根麻绳，下面吊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姑娘。 陆远见状话不多说，伸手环抱姑娘脚踝，身体用力往上顶。 紧接着，其他人跟着冲得进来，七手八脚将人救下，小心放到炕上。 “红霞，你这是何苦呢！你死了男人，村里也不是不管你，干吗非要寻短见。” “唉！造孽呀……” “幸亏婶子今天过来串门，不然王红霞死在家里都没人知道。” 陆远跪在炕上进行急救，众人脸色唏嘘的议论纷纷。 王红霞不是陆家庄的人，也不是其他村子的姑娘，是一名来自城里的女知青。 大概三年前。 王红霞自愿嫁给村里的光棍陆石头。 半年前，陆石头上山砍柴遇到一头野猪。 等人被找到，人已经断了气。 经过陆远的一番抢救，王红霞浑身虚弱地睁开眼睛。 得知自己还活着，王红霞非但没有感谢陆远，反而哭嚎指责陆远不该救她。 一边说，王红霞一边挣扎地爬起来，准备用脑袋撞墙。 陆远一把拉住王红霞，说道：“红霞，你先冷静一下！自从石头死了以后，村里该给你的救济粮，一粒不少地给了你家，左邻右舍也经常来你家帮着干活，你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非要寻短见不可？” 闻讯赶来的陆山林看到寻死觅活的王红霞，脸色复杂地说道：“红霞，你说你……唉！村里没说不帮你想办法，你怎么这么傻呀。” “想办法？呵呵呵……” 王红霞发出凄凉的惨笑。 “村里要是真打算放我走，也不会一次拖两次，两次拖三次，陆石头刚死，我就向你打报告回城，可是你总是说要想办法，一想就是大半年。” “红霞，做人可要凭良心，你想回城我不拦着，但我只是村长，不是公社书记，能不能让你回城，事情没你想的那么简单。” 陆山林递给陆远一个眼神，示意陆远跟着自己出来。 来到王红霞家外边，陆远语气复杂道：“村长，你是担心回城这个口子一开，其他知青也要闹着回城吧？” 陆山林无奈道：“当初决定嫁到咱们村的是她们知青，如今闹着回城的也是她们，我真搞不懂这些人，念过书，来自大城市，怎么翻脸跟翻书似的。” 包括王红霞在内，一共有十三名知青选择落户陆家庄。 落户以后，知青们的户口将由城市户口变成农村户口。 好处是能够享受与村民们相同的待遇，不会再受其他人欺负。 坏处则是难以回城。 农村和城市有着严格的活动限制。 农村户口想进城，除非当天去当天回。 过夜，坐车需要介绍信，公社出具的证明。 更需要粮票，饭票等必需之物。 为了逃避繁重的生产劳动，大批男女知青选择落户当地。 或是嫁到陆家村，或是娶陆家婚的女人。 坚持扎根当地的是他们。 寻死想要回城的也是他们。 “陆远，你看这样行不行，你能说会道，而且和这帮知青年纪也差不多，帮我劝劝她，只要王红霞不再寻死，安心留在陆家庄，其他事情都好商量。” 陆山林想了想，又加了一项条件。 第53章 村办集体企业设想 只要王红霞不再闹事，想办法给王红霞弄个社办企业临时工的身份。 到了后年，之前停了十年的高考将重新恢复。 通过高考回城，成为知青们新的出路。 一场抛夫弃子，舍妻丢女的风雨，也将席卷附近十几个村庄和生产大队。 即使是生儿育女的知青，也会拼命往城里跑。 宁可背上抛夫弃女的骂名，也坚决不留在农村。 众人走后，陆远一个人进到屋中。 这时，陆远眼角余光瞥到一件东西。 “王红霞啊王红霞，我真是服了你了。” 陆远推开王红霞，从炕琴下面抽出一张报纸。 不久之前，十几名知青以自杀要挟公社和知青办放他们回城。 报纸对这种行为进行了批判报道。 抨击知青们的自杀举动是在故意对抗相关政策。 纵然全都死了，也是自绝于人民。 王红霞见事情败露，哭啼啼地哀求道：“陆远，你是个好人，求求你，别将这件事情告诉村长和公社。” 不是所有知青嫁给当地人，都是出于自愿，中间有着大量蝇营狗苟，威逼利诱的荒唐和无耻。 但是在陆家庄，从来没有威逼这样的事情。 只要上面同意，陆山林绝对不会阻拦。 “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再有下一次，或者其他事情，我亲手处理你！” 丢下报纸，陆远转身离开了王红霞家。 离开王红霞家不久，陆远直奔村委会。 讲出如何安抚人心的表情，惊得陆山林差点背过气去。 知青躁动不安，继续闹事等问题已经到了迫在眉睫的时候。 “村长，任何事情一旦有了第一次，必然会出现第二次，第三次，花样比咱们想象的还要多得多，王红霞死了男人，又是外地人，因而才会觉得生无可恋，选择自杀。” “如果我们不答应，难保王红霞不会自杀第二次。” “可如果答应想办法送她回城，其他知青看到王红霞通过自杀的方式得到回城手续，他们肯定会跟风效仿。” “与其被动处理，不如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在咱们村开设集体工厂。” 陆远说道：“只要日子好起来，人心就能平复。” “我知道你一心为村里着想，可是这件事牵扯太大了，一旦被人扣上帽子，别说我这个村长，村委会所有经手这件事情的人，恐怕都要跟之前的两名知青一样，被人挂牌子游街。” “搞不好还要蹲大狱！” “这件事情要分怎么看，不做铺垫贸然进行，确实会被人扣上帽子，可如果有了一个合情合理的名义，不但不会有人批评我们，甚至还会给咱们村披红挂彩，说我们是榜样村，先进村。” “哦？不但不会被扣帽子，还能受到表扬？” 陆山林满头雾水道：“你仔细说说，要怎么铺垫才能避免风险？” “村长，你觉得搞药虫养殖怎么样。” “药虫养殖是什么意思？” 当即，陆远将自己的想法和盘托出。 靠山吃山不假，但同时还有一句话，坐吃山空。 山上的野生蝎子数量有限。 与其浅尝辄止，不如以人工养殖的方法，进行可持续性养殖。 成规模的养殖蝎子，蜈蚣，地鳖虫。 陆远这边已经找到了养殖办法。 可以保证养殖成功。 “这真能行吗？” 陆山林犹犹豫豫地说道：“毒虫这玩意儿谁都没养过，祖祖辈辈也没听人说，这些带毒的虫子可以人工养殖呀。” 陆远说道：“正因为没有人做过，如果我们做成了，您说我们是会被批评，还是会被表扬？” “奶奶的！如果公社那边没有意见，你怎么说，咱们村就怎么跟你干。” 陆山林决定和陆远赌一把。 事到如今，村里的问题越来越多。 全村人要吃饭，那帮知青三天两头闹事。 落户陆家庄的知青也开始不消停。 各种问题迎面而来，陆山林已经快要招架不住了。 陆远原打算自己干。 通过赵大爷的配合，小规模的养殖一定数量的蝎子。 随着知青回城愈演愈烈，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捣鼓出村办企业，为后面的发家致富奠定基础。 有了药虫养殖场，养猪场，蔬菜大棚还会远吗？ 风波将于明年过去。 只要守住陆家庄这个基本盘，日子就能过得风生水起。 各地知青为了回城，整出的幺蛾子不计其数。 能让这些人消消停停，陆山林不介意胆子大一些。 接下来只要说服李文彬，其他事情都不在话下。 骑着陆山林的二八自行车，陆远双脚蹬得飞快。 “你来得正好，我听说你们村后面那座山上发现了老虎踪迹，到底是怎么回事？” 主任办公室里，李文斌一句话道明了他对下面的村庄和生产大队情况了如指掌。 今早刚在山上发现老虎移动过的痕迹。 不到24小时，李文斌已经知道了消息。 “报告主任，坟山确实发现老虎痕迹，我亲自调查，认为这是一只过路的老虎，我们村不在老虎的活动范围之内。” “可以确定吗？” “差不多有七八成的把握。” “这就好。” 李文斌放下手里的钢笔，说道：“人熊伤人事件刚刚过去，如果再出现老虎伤人，问题就严重了。” “主任你放心，绝对不会出现的。” 说完老虎的事情，李文斌伸手示意陆远有话坐下说。 拿起地上的暖水瓶，主动给陆远倒一杯开水。 “说说吧，什么事情让你这么晚过来找我？” “主任，事情是这样的。” 随后，陆远将今天发生的事情，有所保留地讲给李文斌。 半个字都没有提及王红霞寻短见，是要以自杀的方式，威胁村里给她办回城手续。 仅仅是说回城已经成为知青们的执念。 如果一味打压，限制，很可能会有知青铤而走险，偷偷离开所在知青点。 乘坐火车汽车等交通工具返回所在城市。 李文斌脸色凝重道：“这不是担忧，而是事实，我来之前，已经有知青这么干了。” “我过来报道当天，几个逃跑的知青被遣送回来，又被县里带走公开批斗。” 闻言，陆远想起了一件事。 第54章 来自公社的支持 “知青们之所以哭着闹着想着回城，一方面是受不了乡下的繁重体力劳动，另一方面，因为他们自己没有干过农活，劳动合格率很低，导致每天获得的工分寥寥无几。” “久而久之，也就成为恶性循环，肚子里没粮，手上也就没了力气。” “你说的这些我何尝不知道，问题是粮食是有数量的。” 李文斌叹气道。 “如果多发展一些生产劳动模式，知青们干不动体力活，可不可以在村里开设集体企业，效仿公社的社办企业，知青们虽然干不动体力活，可毕竟念过书，听说有的还读过高中。” 陆远说道：“手上没力气，脑子可不笨。” “你想说什么。” 李文斌目光凌厉地看向陆远。 陆远连忙说道：“主任，我是这么想的，咱们不是一贯主张人尽其才，物尽其用，国家大力地发展中药，是不是可以将这些知青组织在一起进行生产自救，比如，以人工养殖的方式饲养蝎子，蜈蚣这类有经济价值的药虫，又或者开设小型砖厂，木器厂？” “人尽其才，物尽其用……” 李文斌点燃一根香烟，品着陆远话中的含义。 干不了体力活，不代表这些人干不了细活。 弹了弹手中的烟灰，李文斌说道：“蝎子蜈蚣这些虫子，可以通过人工养殖的方式进行培育吗？” “可以。” 陆远不假思索地说道：“赵大爷曾和我说过，以前学过这方面的东西。” “又是这个赵乾坤，没想到这个人还有这个多面手。” 李文斌沉思片刻，说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把想法和具体方式写成一份报告交给我，另外，还有一件事情你需要注意。” “苏文秀和那个吴思甜，尽量别去招惹她们。” 听到这里，陆远旁敲侧击地说道：“主任，难道是上面……” “不是上面，是下面。” 李文斌一脸古怪地用手点点自己的肚子。 “苏文秀肚子里的孩子已经被打掉，县里给出的结论是一场误会。” 李文斌是何等人。 岂会嗅不出不寻常的意思。 是不是误会，李文斌心里清楚，县里同样清楚。 既然将人放回来，证明是苏家托关系找了人。 没有查出原委之前。 陆远不要再去招惹苏文秀和吴思甜，免得惹火烧身引来麻烦。 “怎么，你还有事吗？” 该交代的注意事项都已经交代完，李文斌看到陆远动了动嘴巴，猜测陆远应该是有事相求。 果不其然。 陆远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主任，您能不能给我批张条子，我想再买点大白兔糖。” “这样吧，我给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打个电话，以后你想买东西，手里又没票，可以直接去找他，他会帮你协调的。” 十几分钟后，陆远来到了供销社大堂。 此时已经是晚上六点钟，供销社的售货员都已经下班，只剩上次陆远遇到的负责人王长友。 “陆远同志，你想买什么尽管挑，你要是不嫌弃，以后就叫我一声王哥吧。” 王长友满面微笑地递给陆远一支烟。 陆远婉拒道：“王哥，你的好意我心领，我已经戒烟了，除了大白兔奶糖，我还想再买点别的东西，顺便将猎枪的钱还了。” 陆远本打算用张三个的赔偿款盖房子，没想到阴差阳错，跟着赵大爷上山寻找人熊踪迹，误打误撞联手将人熊干掉。 公社为了奖励陆远为民除害，拨出经费帮陆家盖房子。 如此一来。 几百块钱的材料和人工算是省下来了。 “你这么快就把钱凑够了？” 王长友感觉有点不可思议。 才过了几天，陆远就要来还钱。 “欠人钱总不是那么回事，回去以后我跟亲戚借了一点。” 陆远和王长友非亲非故，没必要告诉他钱的来路，随便找个借口将猎枪的钱还了。 买完生活用品，陆远又拿出五块钱，买了两瓶雪花膏。 一瓶给夏荷，一瓶给妹妹陆月。 “小陆，下次想要什么提前打个招呼，我好提前给你留下，有些东西当天过来买，未必能买得到。” 当了多年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在人情世故方面混得滚瓜烂熟。 柜台上面摆的商品，未必是拿出来卖的东西。 许多稀罕货，早早就被当地干部预定了。 陆家庄村部有电话机。 假如陆远还想买高级商品，就用电话提前说一声。 纵然供销社现在没货，王长友也有办法从别的供销社协调来。 “谢谢王哥的关照，下次有需要，我提前给你打电话。” 陆远挥手告辞离开，牢牢地将东西绑在自行车后座，车前面挂着从公社借来的手电筒照明。 “当家的，你花这个冤枉钱干什么，雪花膏可贵了，还是留给小月吧。” 回到赵大爷家，陆远跟献宝似的掏出一瓶雪花膏，舀出一块摸到夏荷的手背上面。 闻着扑鼻的香味，夏荷既开心又心疼。 上次赶集，夏荷听出一瓶雪花膏要三四块钱。 乖乖，夏荷一天的工分也才一毛五分钱。 不当吃不当喝的雪花膏，抵得上夏荷一个月的工分。 陆远不容分说将雪花膏塞给夏荷，“媳妇儿，给你就拿着，我也给小月买了一瓶。” “你记住，以后给你不管买什么，都是一样两份，缺不了你的，也少不了陆月的一份， 你就不用替她操心了。” 随后，陆远将陆月招呼进屋，从另外一个口袋里拿出第二瓶雪花膏。 又将带回来的油盐酱醋交给二女放好。 之所以买大白兔奶糖，也不完全因为女儿。 奶糖这种东西放在乡下是高级货。 拿到城市，同样是高档吃食。 与男知青打交道，需要烟酒开路。 跟女知青打交道，奶糖正好派上用场。 简单休息一会，陆远拿着买来的纸和笔，走到赵大爷屋里，借着油灯开始写报告。 第三天中午，陆远吃过午饭帮着媳妇将酸菜腌好，收拾东西准备去公社交报告。 就在这时，赵大爷家的门被人敲响。 “当家的，大江哥来了。” 听到夏荷的招呼声，陆远将收拾好的帆布挎包随手背在身上。 院门口站着一名三十多岁的中年人。 按辈分，对方是陆远的三表哥。 关系属于出了五服的亲戚。 第55章 借钱买媳妇 “表弟，你能不能出来一下，我有点事情想和你单独说说。” 感觉陆大江好像有难言之隐，陆远没有多问，跟着陆大江来到院外。 停下脚步，陆远拿出一支烟递给陆大江。 自己不抽。 却也要带着搞关系。 “你们家真的好起来，抽的都是几块钱一盒的好烟。” 接过陆远递来的香烟，陆大江开始拍陆远的马屁。 “表哥开玩笑了，能干活村里的治保主任，我就已经知足了，至于说去公社上班，我连想都不敢想。” 花花轿子人人抬，对方说好话恭维自己，陆远必然要谦虚几句。 掏出火柴帮陆大江将烟点燃，陆远笑眯眯道：“表哥，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吧，我能帮上忙的地方，一定义不容辞。” 陆大江美美地吸了一口烟，说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和你家借点钱。” “借钱……” 陆远眉头一皱。 想起陆大江有一个十分不好的癖好。 耍钱。 陆家老两口去世后，陆大江三兄弟依旧住在一起。 但是没两年，三兄弟突然闹掰分家。 听人说，陆大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身上有了耍钱的恶习。 “表哥，你那个嗜好，是不是已经戒了？” 陆远没有直接点破，旁敲侧击的询问陆大江借钱的用途。 “我早就不耍钱了，给你借钱是用来娶媳妇的。” 听到这个回答，陆远颇为意外。 好逸恶劳，只会坐吃山空的陆大江，竟然要娶媳妇了？ 陆大江发了个毒誓，千真万确是要娶媳妇了。 “不怕你笑话，表哥今年已经34岁了，跟我一般大的人家，孩子都能打酱油了，你表哥却连个媳妇都没有，好不容易有人愿意给我说媳妇，但是要五十块彩礼。” “表弟，你能不能借我一百，五十块钱当彩礼，另外五十块办婚事。” 不知道为什么，陆远总感觉有点不对。 自从陆大江三兄弟分家，烂赌鬼大名传遍了整个陆家庄。 正经人家姑娘，理都不会理陆大江。 即便是家里条件不好的人家，也不愿将女儿嫁给一个赌鬼。 “表弟，你别这么看着我，我都发了毒誓，难道你还不相信？” 陆大江有些不高兴。 几十块钱而已，陆远盯着自己就跟盯贼似的。 亲戚帮亲戚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表哥张口跟表弟借钱，陆远总不会连这点面子都不给吧。 陆远正色道：“我可以借你一百块钱结婚，但你必须告诉我，谁家的姑娘打算嫁给你？” “陆远，你有完没完！不就是一百块钱吗，你东问一句西问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我爹。” “你小子又是当治保主任，又是起新房子，你家日子好起来，不能连亲戚都不认吧？” “陆大江，你是不是手又痒了，准备去赌钱！” 陆远厉声呵斥道。 “王八蛋才去耍钱！” 陆大江骂骂咧咧地说道：“那帮混蛋一直在骗我，每次赌钱都出老千，老子又不傻，看出他们的小伎俩，再也不和他们玩儿了。” “行了行了，我告诉你就是了，不是谁家的媳妇，是我找张三个买的女人。” “你说什么！买女人结婚？！” 陆远勃然大怒。 听到声响，夏荷急忙走了出来，远远说道：“当家的，有话好好说，别和表哥发脾气。” “媳妇儿，这里没你的事情，你先进去。” 两世为人，陆远最恨人贩子。 张三个这个王八蛋应该千刀万剐。 上次已经警告过张三个，再干伤天害理的事，陆远非得打断他的手不可。 “你吵吵什么！买媳妇这种事，又不是我一个人干，十里八乡找不到媳妇的光棍，都是这么干的。” 陆大江不服气地辩驳，不觉得自己花钱买媳妇有什么不对。 一手交钱，一手交人。 买媳妇和买酒鸭鹅一样。 天公地道，不偷不抢。 “表弟，看你的模样应该是要出门，咱们就别耽误时间了，你赶紧进去把钱拿给我，我尽快将媳妇买回来，到时候请你喝喜酒。” 陆大江说道。 “你特么还有脸说天公地道！” 陆远彻底搂不住火了，指着陆大江的鼻子，劈头盖脸地呵斥道：“你特么给我听好，我确实不是什么大官，但只要当一天治保主任，你就别想找人贩子买媳妇。” “看在亲戚的份上，我这次放你一马，下次再让我知道你打算买媳妇，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 “姓陆的！你麻痹的真不打算认我这个表哥了是不是？老子买的又不是你家媳妇，你跟我抖什么威风。” 陆大江当场翻脸，大骂陆远咸吃萝卜淡操心。 说得好像正人君子。 谁不知道，陆远也不是什么好人。 以前，陆远在外边受了欺负，只敢回家冲妹妹和媳妇发火。 穿上一层人皮，陆远真把自己当个人。 人五人六的教训表哥。 他也配！ “赵大爷，您……” 夏荷想要回去劝架，却被赵大爷拦住。 赵大爷摇头道：“伤天害理的事情听多了没好处，丫头，继续干你的活吧。” “唉……” 夏荷叹了口气，望向躺在炕上睡觉的女儿。 不但陆远恨人贩子，夏荷比陆远还要恨。 “你特么的纯属饱汉子不知饿汉子饥，老子三十多岁，别说媳妇，连女人的手都没有碰过，跟你借钱买媳妇，被你说得好像犯了天条。” “麻辣隔壁的，陆远你这个王八羔子，以后老子再也不登你家门！” 陆大江气得变颜变色，双手紧紧握成拳头。 下一刻，陆远朝前踹了一脚。 毫无防备的陆大江顺势跌倒在地。 “回去告诉张三个，再敢倒腾人口的缺德生意，老子第一个弄死他，第二个就是你。” 陆大江狠狠瞪了陆远一眼，手脚并用爬起来，一溜烟离开赵大爷家。 淋过雨摔过跤，才知道多痛多惨。 买媳妇，卖姑娘这种事情必须从陆家庄消失。 陆远心里有了决定。 忙完最近的事情，好好整治一下贩卖人口，买卖媳妇孩子的事情。 时间已经不早了，陆远收拾东西前往公社交报告。 第56章 乖张的护花使者 不巧。 主任李文斌上午去县里开会，陆远将报告放在李文斌办公室。 又在旁边放了一张纸条。 “黄丹，张建强？” 走出公社大门，陆远感觉前面两人身影非常熟悉，试着喊了一句名字。 听到喊声，不远处的一男一女齐刷刷地转过头。” “真是你们。” 陆远走过去说道：“你们不在村里下地劳动，怎么跑到公社来了。” 面前二人都是知青点的知青，归陆家庄村委会管。 农村没有礼拜天，更没有休息日， 假如知青们有事需要去公社，进县城，必须跟村里打报告，申请才能批准。 黄丹瞪了一眼旁边的张建强，抱怨道：“都怪这个笨蛋，连自己的东西都看不好，要不是把钱和票弄丢，我们早就回村里了。” 张建强郁闷地说道：“也不知道哪个缺德玩意，将我的二十块钱全偷走了，到了饭馆我才发现钱没了，找来找去也没找到，肯定是被人给偷了！” 张建强和黄丹来自同一地方。 分到知青点下乡劳动已经有一年半的时间。 前几天。 张建强家给他寄了二十块钱。 拿到这笔钱，张建强既没有改善生活，也没有购买过冬衣物，急急忙忙地找到黄丹，说是要带她去公社国营餐厅吃一顿好的。 不论下乡知青还是贫下中农。 一年到头最缺的便是油水。 二人原打算中午吃完饭回去干活，没承想两种大团结不翼而飞。 同时不见的东西，还有张建强几个月找张三个换来的菜票。 陆远态度大方地打着圆场，说道：“黄丹，你别埋怨张建强了，人家有心偷他，他再怎么防备也防备不住，这样吧，我也没吃中午饭，我请你。” “真的吗？那太好了！” 黄丹一脸欢喜的恭维道：“我就知道你和以前那些治保主任不一样，是个打着灯笼找不着的大好人。” 不一会，三人来到镇上唯一一家国营餐厅。 掏出身上带的菜票和零钱，陆远刻意将钱票交给张建强。 张建强对黄丹有意思，肯定知道黄丹喜欢吃什么。 看懂陆远眼神中的含义，张建强露出了感激的模样。 过了大概二十多分钟，两荤两素，四盘菜出现在桌上。 来之前，陆远已经吃过饭了，随便动了两下筷子，招呼二人不用客气。 “陆远，我们真是冤家路窄！” 看到苏文秀和吴思甜出现在店门口，黄丹心头一惊。 陆远给苏文秀二女挂牌子游街的事情，早在十里八乡传开。 各地知青点都知道，陆家庄出了个未婚先孕的贱人。 陆远牛逼得不能再牛逼。 “哼！” 苏文秀迈步走进里边，同时进来的除了吴思甜，还有一名二十多岁，穿着蓝色中山装的年轻人。 身穿中山装，年轻人要么有个一官半职。 或者其他地方下来的干部子弟。 脚上是一双三接头皮鞋，手上戴着一块手表， “你就是陆远？” 最后进来的年轻人快走两步来到陆远面前，用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呵斥。 “你有什么指教？” 陆远淡淡道。 “王八蛋，还不赶快站起来跟文秀和思甜道歉！” 年轻恶狠狠地威胁道：“苏文秀和吴思甜没招你，没惹你，就是去你家吃了点家常便饭。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竟然把她们往死里整。” “知不知道对女同志来说，名节清白比什么都重要！” “挂牌子游街不算，你还诬陷文秀的怀孕，男人中怎么会有你这种败类！” 年轻人命令陆远马上道歉。 如果态度不诚恳，年轻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陆远不清楚年轻人与苏文秀是什么关系，不过对方眼神中的怒，却是怎么样都藏不住。 说句夸张点的话。 如果眼中怒火能将人烧死。 陆远一定被烧得尸骨无存了。 “白向阳，别和这种狗东西一般见识，咱们过来是吃饭的，别让陆远坏了我们的心情。” 吴思甜不怀好意道：“陆远，你欠我们的账很快，就要连本带利地还给我，如果想让我高抬贵手……” 吴思甜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一，马上从这里滚出去，第二跪下叫奶奶。” “还有你们两个，如果想在知青点待下去，以后和陆远保持距离，再让我看到你们跟路缘搅和在一起，小心我把你从知青点赶走。” 吴思甜不但对陆远吆三喝四，又开始向黄丹和张建强抖威风。 “吴思甜，你别太过分，不管怎么说，陆远也是陆家庄的治保主任，你跟他说话客气点。” 张建强忍不住说了几句公道话。 先不说陆远给儿女挂牌子游街这件事情对不对。 苏文秀确实怀着孕。 未婚先孕这种事，无论放在哪都是丢人现眼的丑事。 做了不要脸的事情，就别怕别人说。 “张建强，有种把你刚才的话再说一遍！” 吴思甜双手叉腰，怒不可遏狂喷张建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陆远似笑非笑的说道：“这个时候，你们应该在哪儿？擅自离开知青点跑到公社闲逛是谁给你们批的假？你们又跟谁打过招呼？” “你是什么意思？” 吴思甜紧张道。 “没打招呼离开划定的生活区域，我完全可以认为你们准备潜逃回城。” “你放屁！” 苏文秀气冲冲地说道：“我们没打招呼，他们两个呢？” “如你所见，他们是我带到公社的计划人才。” 陆远脸上挂着毛骨悚然的冷笑。 知青离开知青点前往公社，必须跟村长或者治保主任请假，打招呼。 根据二女的脾气判断，肯定不会走这套流程。 “看来你们是准备再一次挂牌子游街了。” 话音落下，苏文秀心头一慌。 “我去尼玛的！” 见陆远敢当着自己的面威胁苏文秀，白向阳顿时火冒三丈，抓起地上的板凳对着陆远的脑袋砸去。 王八羔子，谁给他的胆子！ 从小到大，还没人敢无视白向阳的命令。 一个乡巴佬，胆子也太了！ “陆远小心！” 张建强见状不对，大声提醒陆远小心偷袭。 说时迟那时快。 一把冒着寒光的猎刀，先一步架在白向阳脖子上。 第57章 选定家教 “孙子，有种你就剁了我！拿着把破刀吓唬人，真当你爷爷是被吓大的！” 面对突如其来的一幕，白向阳表现得相当爷们。 别看陆远手中的刀架在自己脖子上，其实也就那么回事。 大院老兵出身。 白向阳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人脑子打成狗脑子，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这些都是他们京城子弟玩剩下来的！ “我又不是屠户，没手艺杀猪宰牛，不过……呵呵呵。” 眼见白向阳浑然不惧，陆远对此人有了进一步的了解。 不是大院老兵。 就是京城顽主。 “陆远，你想干什么？” 白向阳不拍陆远手里的刀子，不代表其他人也不害怕。 苏文秀和吴思甜全都没想到，陆远出刀的速度这么快。 二女甚至都没有看清，陆远的刀已经架在了白向阳脖子上。 “苏文秀，你给我听好了，老子不管你请了哪路神仙撑腰，也不管你心里憋着什么坏水，只要你还是陆家庄知青，老子就能管着你！” 陆远将刀抽了出来，冷声道：“你不是身体不好吗？从现在一直到下第一场雪，你可以不出工，也可以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 “等到大雪下来，你和吴思甜，全都给我参加采伐队。” 听到采伐队三个字，苏文秀花容失色。 一旁的吴思甜大声说道：“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陆远冷笑道：“擅自离开知青点，拒绝参加村委会和驻点知青办安排的集体劳动，吴思甜，苏文秀，我想你们应该不会喜欢冬天的时候，穿着单衣挂牌子游街吧？” 听到这话。 看热闹的国营饭店工作人员和路过的社员连连咋舌。 没想到年岁不大的陆远。 竟然是下面村子里的干部。 更没想到，此人这么的尿性！ 顾名思义。 伐木队自然是说组织人上山伐木。 其他时候还好说，冬天组织人上山伐木，多多少少有些泄私愤的意思在里面。 且不说会不会碰到猛兽。 单是温度，就能弄掉你半条命。 白向阳咬牙切齿道：“陆远，你特么不是男人，竟然欺负两个姑娘！有能耐你冲起来，老子要是皱皱眉头，就特么和你一个姓。” 闻言，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淡淡地说道：“建强同志，村里的防水沟有多久没有翻修了。” “！！！” 张建强和黄丹心头一颤。 尼玛。 陆远这是要往里整苏文秀啊！ 要问冬天什么活最苦，答案并非上山砍伐木头。 而是修防水沟。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蛋想出的主意。 下乡知青每年必须参加的劳动当中，翻修挖掘防水沟被安排到了冬天。 说什么秋收以后，乡下的农活骤然减少。 每天做些鸡毛蒜皮的小活，不利于培养知青们吃苦耐劳的精神。 将修防水沟定在了数九寒天的冬季。 冬天的东北滴水成冰。 土地冻得邦邦硬。 一镐头砸下去，也就能留个下白点。 黄丹哭丧着脸，心里恨得半死。 暗骂苏文秀和吴思甜不得好死，装尼玛装啊。 不知道县官不如现管。 “苏文秀同志，吴思甜同志，作为知青点一员，你们的战友，我必须严肃批评你们这种无组织无纪律，无视领导的恶劣行径和态度。” 黄丹猛地站了起来，不顾场合地给二女开起了小型批斗会。 一边说，黄丹一边给张建强使眼色。 赶紧配合自己抨击二女。 要不然。 也许陆远回去，就要宣布重新恢复冬天修防水沟。 别的体力劳动累人。 冬天翻修防水沟是会死人的！ “陆远，你踏马别得意，早晚有一天，你要栽到我手里！” 感受到围观众人复杂的目光，苏文秀气得有火都发不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 一旦和陆远闹起来，不服管教等罪名，全都要坐实了。 陆远淡然道：“滚。” “你……” “文秀，我们先走吧。” 吴思甜一分钟都不想待了，拉着苏文秀往外走。 递给白向阳一个眼色。 让他也赶紧出来。 经过这么一闹，张建强和黄丹显然也吃不下去了。 将剩菜剩饭倒进带来的铝饭盒，跟着陆远返回陆家庄。 “建强，我有点事情打算和你单独聊聊。” 知青点门口，陆远叫住准备张建强，将他带到了不远处的小河边。 “陆主任，有事您吩咐。” “建强，我看过你的档案，高中毕业，当过班长，学习标兵，是一个品学兼优的好同志。” 陆远随口讲出张建强档案里的发光点。 紧接着提到准备请张建强担任家庭老师，每天晚上腾出两三个小时，去陆家给陆月和夏荷上课。 “每次上课，我家管你一顿晚饭，每个礼拜天，我送你一斤肉充当学费，你看在怎么样？” “不用不用，管顿饭就行了。” 听到这个条件，张建强连连摇头。 陆远给的太多了。 谁不知道陆远他们家时来运转，小日子过得好得不得了。 每天管顿饭，已经是美的鼻子冒泡了。 “我家不缺这点肉，反倒是你……” 看了看张建强瘦弱的小身板，陆远一巴掌拍到对方肩膀。 “需要好好补补。” 当即，陆远不由分说地作出决定。 一周送一斤肉给张建强补身体。 每天陆家吃什么，张建强就吃什么。 两年时间。 绝对能把张建强养得白白胖胖。 未来的大学教授，知名学者。 现在却还是个舔狗加瘦狗。 当天晚上，陆远将选定家庭教师的事情，讲给媳妇儿和妹妹。 等到新房子盖好，张建强就过来上课。 至于房子的翻修速度，丝毫不用陆远担心。 任何事情一旦以行政命令的方式下达。 不但执行速度快，而且中间存在的各种问题，都能得到最完美地解决。 猎杀人熊，为民除害的英雄榜样。 一家人住在四处漏风的茅草屋。 这是什么意思？ 到底是公社漠不关心。 还是村委会一干人等故意针对陆远一家。 小小的一栋房子，意思大了去了。 也是因此。 李文斌下令村里出人，公社出材料。 要以战天斗地，愚公移山的精神和速度。 尽快完成陆家房子的翻修改建任务。 “远哥，你最近可要小心一点，你那个继母和大嫂，经常半夜过来溜达。” 这一天中午。 陆远被陆爱民叫到工地，目光凝重地看向前边的砖房。 第58章 合作买枪 “这些建筑材料可不便宜，单是水泥就有二十多袋，木料也都是上等材料，咱们关起门来说，规格确实有点超标了。” 按照陆山林的估计，不算人工和其他方面的费用。 单是李文斌批下来的材料。 价格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这要是被人捅上去，多少是个麻烦。 陆远微微点头。 倒是不觉得戴兰花一家有这样的脑子。 只有念过书，见过世面的人才知道。 怎么给人上纲上线，将针眼大小的事情，说得比天塌地陷还要严重。 不过陆爱民提醒得也对。 戴兰花一家最近安静的过于反常。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小人报仇不分早晚。 可是自打戴茂盛出院到现在，戴兰花一家始终没有过来找麻烦。 事出反常必有妖。 “张三个，陆远走了。” “吓死老子了！” 躲在门后边的张三个满脸都是汗，还以为陆远是来找自己麻烦。 杜红梅语气尖酸的讽刺道：“你这玩意缺了半辈子德，快到五十岁了竟然让陆远给拿捏住了。” 张三个听后悻悻道：“要不是陆远走了狗屎运，老子才不怕他。” “别磨叽了，商量这么久，你们家到底出不出钱？” “出钱可以，但是东西要平分，一家一半。” 戴兰花接话道。 “我说戴兰花，你也太黑了吧！我出大头，你们家出小头，凭什么打来的猎物一家一半，最多三七开。” 张三个算是长了见识。 难为陆远现在才和戴兰花一家一刀两断。 换成是他。 早就不伺候了。 “张三个，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心里的小九九，你是害怕死在山里，这才会拉着我家一块干。” “我家茂盛常年上山砍柴，论起赶山的经验，一点都不比陆远少多少。” “我们不但出人，还愿意拿出50块钱跟你合伙买猎枪，你有什么不知足的？” 戴兰花盘腿坐在炕上，摆出一副吃定张三个的架势。 一个小时前，张三个偷偷摸摸进了戴家。 刚刚开口，就让母子几人吃了一惊。 他也要买枪。 而且还要效仿陆远赶山。 邀请戴家入伙，出钱出人一块进山打猎。 “三个，你买枪恐怕不只是为了打猎吧？” 就在这时，杜红梅皮笑肉不笑地讲了陆大江找陆远借钱买媳妇的事情。 陆远不但没借钱，反而狠狠训了陆大江一顿。 警告陆大江，堂堂正正娶媳妇没问题， 买媳妇不行！ 谁都清楚，张三个是十里八乡最大的人贩子。 不但卖小孩。 买卖大姑娘小媳妇的事情也没少干。 得知陆大江的遭遇，张三个吓得立刻躲了起来。 一直到今天方才露面。 “呦，三个，原来还有这一节呢。” 戴兰花阴阳怪气讽刺张三个心眼真不少。 说是合作买猎枪，进山打猎改善生活。 原来是拿戴家当枪使。 准备买枪自保。 “没错，我买枪确实有防着陆远的心思，难道你们就不怕陆远找麻烦吗？” 眼见自己的小心思被婆媳二人拆穿，张三个也不藏着，明确表示确实有这层目的。 同时。 张三个又说起戴兰花一家得罪陆远的事，不见得比自己少多少。 别的先不说。 就说戴兰花瞒着陆远，准备卖他女儿的事情。 别看陆远现在没说什么。 说不准哪天，就会因为这件事情弄死戴兰花一家几口人。 此话一出。 戴兰花和杜红梅背后发寒。 自从陆远开始变好，对媳妇，妹妹，女儿，照顾的那就一个无微不至。 看得其他家女眷都眼红。 眼圈一转，杜红梅笑道：“三个，如今咱们是一条船上的蚂蚱，全都担心被陆远报复，你放心，我一会儿就把钱拿给你，尽快把钱买回来。” 送走张三个。 杜红梅不怀好意地趴在婆婆耳边嘀嘀咕咕。 坟山脚下，赵家。 “赵大爷你回去吧，我都记住了，鹿角上不能有任何的破损。” 收拾好上山工具的陆远，挥手和赵大爷告别。 今天，陆远将完成一项重要的任务。 寻找材料，制造一套属于他的挖参工具。 “去吧，早点回来。” 小院门口，赵大爷笑着挥挥手。 自打陆远一家住进来，赵大爷像是年轻了十几岁。 等到陆远的背影消失。 赵大爷低头逗弄着刚满月的妞妞。 经过这段时期的营养补充。 妞妞的体重迅速增加到八斤，小脸肉乎乎，白嫩嫩。 要多可爱有多可爱。 “丧了良心的一家人，这么可爱的丫头，怎么忍心给她！” 一想到戴兰花一家的恶行，赵大爷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好在陆远幡然醒悟。 保住女儿，带着一家人分家单过。 另一半。 陆远哭笑不得地走进山中。 按照赵大爷的吩咐，寻找野鹿频繁活动的几个地区。 一名合格的药农，身上的采药工具多达几十种。 单单是挖参工具，就有十二种之多。 其中最重要的两件工具，分别是红绳和鹿角。 古老相传，人参是集天地精华于一身的奇药。 年份越大的人参越容易成精。 因此每当发现人参，第一件事情便是用红绳捆着人参，防止成精的人参跑掉。 绑好人参。 还有进行各种仪式，表明自己挖参是为了糊口，希望山神爷多多谅解。 一番仪式过后，才能开始挖参。 使用的工具既不能是铁器，也不能是其他金属物，需要用鹿角挖掘。 具体原因林林总总。 前一世，陆远看过一档科普节目。 说是使用金属器具挖参，对于挖参人的技术要求非常高。 稍有不慎。 金属工具就会割破人参，内部的金属成分会导致人参腐烂。 久而久之。 鹿角成为所有参农必备的工具。 其实。 竹子的效果和鹿角差不多。 对于山里情况的了解程度，赵大爷称第二，就没人能称第一。 找了大概二个小时，陆远发现了一头成年梅花鹿的踪迹。 “嗯！” 就在陆远准备动手之际，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受到惊吓的梅花鹿拔腿就跑 梅花鹿属于季节性动物，气候宜人的春夏时节活动频繁。 到了秋冬时节。 不但活动频次减少，并且很少白天出现，一般会选择到清晨出没喝水。 与此同时，两名穿着当地人服饰的中年人走了过来。 第59章 黑吃黑:两个人一百个心眼 “他们是……杜红梅的两个弟弟？！” 陆远正要走出去，询问二人的来意，身子猛地一抖。 眼前之人是杜红梅的大弟杜大胜和二弟杜二胜。 想到和杜红梅恶劣关系，加上二人手里拎着棒子。 陆远重新躲回树后，竖耳听着二人为何要来到大山深处。 片刻后，陆远差点笑出声。 这叫什么？ 黑吃黑。 还是恶人自有恶人磨。 张三个担心被陆远找后账，叫上戴家合伙买了一把土制猎枪。 陆远出发上山的同一时间。 张三个和戴茂盛从另一个地方上了山。 杜家兄弟躲在这里守株待兔，等到戴茂盛将张三个引来。 三个人一块动手，抢了张三个手里的猎枪。 “尼玛的张三个，难怪老子这几天找不到你，原来躲起来憋着买枪对付我。” 陆远冷冷一笑。 有一说一。 愁人的仇人就是朋友，张三个选择戴兰花一家合作，如意算盘打得确实不错。 可惜。 张三个忘了一件事情。 戴兰花一家三口人，一个比一个缺德。 跟他们合作，等于是与虎谋皮。 只想着合伙买枪，利用戴茂盛常年进山砍柴的经验，不追猎物换钱换肉。 却忘了还有一句话。 人心隔肚皮。 不远处的山路上。 张三个紧紧握着刚买来的单管猎枪，双眼来回乱转，寻摸着打一头大家伙。 买枪花光了张三个最后一点积蓄。 买卖人口的事情，目前也不能再干了。 马上就要到冬天。 吃肉御寒，成为知青们最重要的一件事情。 打到猎物将皮毛和肉高价卖给值钱，张三个的手头很快就能宽裕起来。 “茂盛，走了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大家伙，你说的那个地方，真的有梅花鹿群？” 张三个问道。 “到了你就知道了。” 戴茂盛背着箩筐走在前面，腰上一把刀，手里一把刀。 对于戴兰花和媳妇儿黑吃黑的安排。 戴茂盛一百个赞同。 有了猎枪。 自己一家不但也能过上好日子，而且还不用担心陆远的报复。 “嘭！” 走着走着，张三个毫无征兆地看了以前。 前方树杈被铁砂打的支离破碎，一条死蛇掉了下来。 “妈的，吓死老子了！” 张三个不停擦汗，骂骂咧咧说道：“这个鬼地方，真不是人来的。” “要不是我眼疾手快，咱们就要被毒蛇咬死。” 戴茂盛没好气道：“你踏马有病啊！开枪也不说一声，差点打到老子。” “你别狗咬吕洞宾！” 张三个不忿地说道：“要不是老子及时开枪，你早就被毒蛇给咬死了，还能在这里说这些废话。” “窸窸窸……” 二人争吵之时，前方的草丛突然发生剧烈的抖动。 “梅花鹿！” 想到戴茂盛说附近生活着大批梅花鹿，张三个手忙脚乱地换铁砂。 不等戴茂盛张口，张三个瞄准草丛就是一枪。 “嗷！” 电光石火间，一道身上布满梅花点的矫健身影冲了出来。 “张三个卧槽尼玛！！！你瞧瞧你干的好事！！！” 戴茂盛吓得血都凉了。 前方。 一头浑身带着黑色斑点花纹的野兽，目光凶狠地盯着一动不动的戴茂盛和张三个。 土豹子和梅花鹿身上全都有花纹斑点。 然而一个是温顺的食草动物。 另一个，则是凶猛的食肉猛兽。 一猪二熊三老虎，属于人见人怕的大型猛兽。 土豹子名字土，战斗力丝毫不弱。 不但敢和老虎拼杀，面对落单的野猪，更是敢主动出击。 此刻，土豹子身上有着斑斑血迹。 戴茂盛不用猜也知道，肯定是被第二枪的铁砂打伤。 “娘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相较于知道厉害的戴茂盛，张三个激动地眉开眼笑。 “张三个，你他么别傻乐了，再开一枪吓走土豹子，咱们赶紧跑！” 一想起土豹子能够博虎斗猪，戴茂盛双腿就发软。 肯定是刚才那一枪，引来了土豹子。 “戴茂盛，你的胆子能不能别这么小？土豹子又怎么了，咱们手里可有枪，等一会打死了这头土豹子，咱们把它扛回去，绝对够威风。” 仗着手里有枪，张三个开始想入非非。 土豹子多个叽霸。 即便是碰到黑瞎子，张三个都能一枪把它放倒。 陆远受到公社重用，还不是因为他上山打了一头野猪。 他能打野猪，张三个就能打豹子。 “你真的干死土豹子？” 戴茂盛半信半疑。 “你也不瞧瞧，咱们爷们手里拿的是什么。” 张三个满脸自信。 傻了吧唧的土豹子一动不动地站在前面看着，这不是等着成为自己的猎物吗。 越想越激动的张三个，举枪就打。 “嘭！” 开枪的一刹那，土豹子纵身一跃，竟然跳到了树梢。 未等二人反应。 彻底被激怒的土豹子凌空跃起，对着张三个就是一下。 “啊！” 猝不及防的张三个胸前出现了触目惊心的抓痕。 连衣服带皮肉被土豹子抓出一道道狰狞的伤口。 “大胜，二胜，赶紧过来救命！！！” 吓瘫在地上戴茂盛扯着脖子大喊大叫。 土豹子这玩意速度贼快，想跑已经来不及了。 不管会不会被张三个看出端倪，先找人过来救命再说。 听到声响，藏起来准备打闷棍的杜家兄弟立刻现身。 以为戴茂盛提前动手抢枪，兄弟二人拎着大木棒，飞奔着跑向发出声音的位置。 身后。 陆远蹑手蹑脚地跟着。 这么有意思的事情，陆远岂能不近距离瞧瞧。 “卧槽！” 不多时，杜家兄弟惊呆了。 前方景象极其惨烈。 一头快有两米的土豹子扑在张三个身上，抓挠撕咬地上的张三个。 不远处，戴茂盛已然尿了裤子。 看到援兵来了，戴茂盛没命地大喊道：“老二老三，快来救我，土豹子吃了张三个，一会就要吃我的！” 此刻，张三个脸上血肉模糊。 土豹子不但敢于挑战老虎，并且捕食方式也是老虎相差无几。 舌头上有着密密麻麻的倒刺。 每次舌头舔到张三个的脸上，必然会留下一道血淋淋的伤口。 尝到血腥味的土豹子凶性大作。 “扑哧”一口，咬下张三个肩膀上的一块肉。 “啊！！！救命……戴茂盛，救救我！！！” 已经丧失抵抗能力的张三个，唯有将生的希望寄托到戴茂盛身上。 第60章 土豹子吃人 “姐夫，我们还抢枪吗？” “抢你麻辣隔壁！赶紧跑，不跑都要死在这里！” 戴茂盛迈步就要跑，岂料双腿依旧发软。 刚迈了一步，身子就不受控制地栽倒在地上。 “拉着我跑！！！” 瞧着傻愣愣的两个小舅子，戴茂盛带着哭腔又喊又骂。 闻言。 杜家兄弟一人拉着戴茂盛一只手，冲着前方奔跑起来。 三人前脚刚跑，土豹子忽然放弃啃食戴茂盛，转而向杜家兄弟追去。 土豹子不但性格凶残，而且非常的记仇。 显然，这头土豹子不但要吃了张三个。 也不会放过现场其他人。 暗处。 陆远摇摇头，转而继续去找梅花鹿。 不作死就不会死，这些人的下场只能说是自作自受。 大山是山里人的猎场，更是愣头青的坟场。 “不错，第一次上山猎鹿，就能打到这么大梅花鹿。” 赵家小院内，赵大爷双手背手，表情满意的指导陆远处理鹿角。 夏荷在厨房做饭，陆月抱着小侄女出来看热闹。 “远哥，出事了。” 处理到一半，陆爱民慌慌张张跑到小院。 上气不接下气地告诉陆远。 附近的几个二流子正堵在戴兰花家门口骂街。 地上躺着血肉模糊，但还活着的张三个。 “张三个还活着！” 陆远眉头一皱，说道：“这帮二流子为什么来闹事？” “好像是说戴茂盛和张三个一起进山打猎，戴茂盛不听劝告乱走乱动，竟然将土豹子给引来了，然后留下张三个顶雷，跟着杜红梅的两个弟弟先跑了。” “嫂子，谢谢你。” 陆爱民接过夏荷递来的水瓢，一口气喝得干干净净。 “远哥，你是治保主任，戴兰花还是你的继母，你看？” 几个二流子纷纷摆出拼命的架势，戴茂盛一家也都拿出了刀子和斧头。 村长陆山林去公社开会还没回来。 其他村干部又不敢管。 唯恐真打起来，溅自己一身血。 思来想去，村干部们认为陆远是最合适的处理人选。 治保主任负责全村的治安工作，加上戴兰花和陆远的亲属关系，所以…… “妈的，分粮分肉的时候想不到我，这种麻烦事倒是第一个想起我了。” 陆远没好气地怒斥村干部都是废物。 心里倒是想去瞧瞧。 张三个的命真不是一般的大。 不但没死，甚至还被人抬回来了。 “我尼玛，都这样了，还能活着？” 没一会，陆远和陆爱民一块来到戴家。 此刻的戴家，热闹程度堪比过年。 门口放着一块门板，上面躺着浑身血肉模糊的张三个。 看热闹的百姓将戴家围得水泄不通。 老爷们连连咋舌，张三个的生命力堪比山里的野猪。 “戴兰花，你特么少说没说的！我就问你一句，你儿子还是你媳妇儿的两个弟弟，是不是见死不救，将张三个一个人丢给土豹子？” 门口，几名流里流气的二流子，手持棍棒大声叫嚷。 人群后面。 陆远示意陆爱民先不要暴露自己。 “去尼玛的，那种情况下，换成你们，恐怕跑得比我儿子还要快！” 戴兰花双手掐腰挡在门口，毫无惧色地反喷这些人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通过众人对话。 陆远暗道一声不是冤家不聚头！ 戴茂盛和杜家兄弟逃走后没多久，现场又来了一伙人。 不是别人。 前不久被陆远暗中耍了一通孙平安。 不知出于何种动机，孙平安开枪打伤了土豹子。 紧接着。 安排人将张三个送到白河村治疗。 得知好兄弟被人给坑了，附近的狐朋狗友全都来了。 同仇敌忾的要为张三个讨回公道。 就这样。 来自附近几个村的酒肉朋友，搞来一扇门板充当担架，抬着张三个过来找戴茂盛一家的晦气。 “戴……戴兰花……如果……如果不是你儿子弃我而去，我也不会变成这样，我不管，赔钱！” 张三个动作艰难地抬手指向戴兰花。 声音愤恨地大骂戴茂盛不得好死。 当时除了戴茂盛，现场还有两个人。 如果三个一块动手，未必不能赶走土豹子。 “戴兰花，别说我们不讲道理，我看这件事情，背后大有古怪！” 一名流里流气的壮汉皮笑肉不笑地看向躲在戴兰花身后的戴茂盛。 “三个和你家儿子，两人上山打猎，杜红梅的两个弟弟，怎么会出现在附近？别说什么无意间碰到，出事的时候，三个亲耳听到你家儿子大喊二人出来救命。” “戴茂盛，你的两个小舅子不会是一早就藏附近，准备打三个的闷棍吧？” 马上，有人将杜家兄弟的出现，联系到了张三个手里的猎枪。 都是千年的狐狸。 戴兰花一家四口人，起码有一百个心眼。 张三个和他的酒肉朋友，同样是自私自利的奸诈之徒。 说起歪心眼，谁也不比谁少多少。 “放屁！你们再敢胡咧咧，老娘可就不客气了！” 戴兰花气急败坏，破口大骂众人赶紧滚蛋。 这些人既不是张三个的亲属，更不是陆家庄的村民。 有什么资格多管闲事。 “老妖婆，老子今天还就管了！” 为首二流子走过去就是一巴掌。 “啪”的一声，戴兰花眼冒金星，脚步一个趔趄。 “卧槽尼玛！！！老子弄死你们！” 看到老娘被打，戴茂盛握着拳头冲向打人者。 “妈的！别人拍你，老子冯麻子可不怕你，害了我兄弟，你今天别想消停。” 说话工夫，名叫冯麻子的二流子和戴茂盛厮打在一起。 其他二流子见状，冲进戴家院子就是一顿砸。 戴兰花和杜红梅拼命阻拦。 可毕竟是女流之辈。 轻轻松松被闹事的二流子放倒。 “哗啦啦……” 伴随着一声脆响，戴兰花放在院子里的两口酸菜缸全都被砸碎。 尚未腌制好的白菜连带盐水淌了一地。 大骂戴兰花一家不是人，还在骂陆家庄缺了大德。 见死不救，自私自利。 自己村的人不救自己，反而联合其他村的人准备下黑手。 若不是白河村村长之子孙平安路过，张三个早特么死透了。 陆爱民紧皱眉头。 这伙人那是来戴兰花家讨公道，根本是来故意闹事，借故落陆家庄的面子。 第61章 白河村的反击 “远哥，还不管吗？” 见陆远看得津津有味，陆爱民有些急了。 谁都不是傻子。 到底怎么回事，陆爱民隐隐约约看出一些。 “不着急。” 陆远似笑非笑道：“你能看出的事情，难道我就看不出来吗？这群人绝对不是自发过来，背后必然有人指使。” “孙平安？” “不管指使之人是不是孙平安，整件事情必然有他的一份‘功劳’。” 陆远冷笑道。 眼前的一幕幕何其的熟悉。 属于陆远上次大闹白河村的翻版。 “远哥，既然我们想到一块去了，这件事情该镇该处理呢？” “老娘和你们拼了！” 就在这时，戴兰花披头散发地冲进里屋。 拿起放在菜板上的菜刀，冲到屋外见人就砍。 几名二流子见状一惊。 没想到戴兰花这么猛！ “住手！” 人群主动让开一条路，陆远不慌不忙地走了过去。 “戴兰花，把刀放下！” “陆远，你这个挨千刀的缩头乌龟，自己的娘亲被人欺负，你他么现在才来……” 丢下手里的菜刀，戴兰花坐在地上号啕大哭。 “后妈也是妈，你个没良心的小畜生，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娘，你哥哥嫂子被人欺负，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啊！” “嫁到你们陆家，老娘一天清福都没享过，天天给你们陆家人当牛作马，有人上门闹事，不指望替我们孤儿寡母出头，也别胳膊肘向外拐，冲着外人说话啊。” 戴兰花这么一闹，杜红梅心领神会地也跟着哭丧。 见状。 陆远嘴角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孙平安，的确是个人物。 “乡亲们，大家给我们评评理，陆远平时不搭理我们也就算了，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陆远竟然帮着外人说话，天底下有这样的亲人吗？” 杜红梅干打雷不下雨。 后妈相当于半个妈，她这个大嫂也相当于陆远的半个娘。 戴茂盛被人打得鼻青脸肿。 家中物件也给人给砸了。 陆远的良心都让狗给吃了，一定会遭天谴的。 婆媳二人骂得一个比一个凶。 现场节奏也被他们带动起来。 不少人开始用异样的目光看向陆远。 不管怎么说。 陆远依旧要叫戴兰花一声娘，叫戴茂盛和杜红梅大哥大嫂。 冯麻子说道：“先不说杜家兄弟为什么出现在山里，就说两个人上山打猎，最后一个人讨回来，见死不救这种事情，你们陆家庄管不管？” “管。” 听到这个回答。 冯麻子得意洋洋地看向几个同伙。 众人纷纷冲冯麻子投去钦佩的目光。 不愧是地主管家的后代，脑子转得就是快。 “我当是谁，原来是你个老小子！冯麻子，吃了几年牢饭，是不是又想进去修理地球。” 陆山林推开人群，抬手指着冯麻子训斥道：“趁老子不在村里，纠集一群无赖二流子过来闹事，你胆子挺肥啊！” “陆村长，不是我胆肥，而是戴茂盛一家干的事情，简直连禽兽都不如。” 冯麻子冷笑道：“陆远亲口说了，责任在戴茂盛一家，你不信自己问他。” “陆远，怎么回事？” 刚刚回来，陆山林尚不了解事件全貌。 只知道哪里有冯麻子，哪里就会有麻烦。 陆远淡定地将事情讲了一遍。 意有所指的加重语气，讲出张三个是孙平安救下的。 “妈的！” 听完，陆山林一阵头痛。 怪不得冯麻子这帮人赶来闹事，原来是受了白河村的指使，抓着戴茂盛见死不救这件事情找麻烦。 和陆远一样。 陆山林同样嗅出了阴谋的气味。 住在隔壁村的杜家兄弟，无缘无故出现在二人附近。 戴茂盛知道他们的存在，说明三人早就商量好在林子里会合。 这样一来。 后面的意思可就多了…… 陆远是负责陆家庄秩序的治保主任。 这件事情，要由他来负责处理。 冯麻子带人将张三个抬回来，摆明阵仗让戴家给一个交代。 陆远无论怎么处理，都会被人说是故意徇私。 毕竟。 陆远和戴家从根上说，其实是一家人。 另外。 张三个曾经得罪过陆远，进一步加剧了陆远的麻烦。 不让戴家赔偿。 别人不但会说陆远偏袒亲属，更会说陆远挟私报复张三个。 可要是秉公处理…… 自古以来。 哪有儿子处罚哥哥嫂子，继母长辈的事情。 于公于私，陆远都会陷进黄泥汤子里。 不是屎也是屎了！ “村长，你可要替我们做主啊！你瞧瞧他们把我们打的。” 戴兰花指着自己的嘴巴，一颗老牙被人当场打掉，儿媳妇杜红梅也没好到哪去。 头发硬生生被人薅掉一大把，鼻子和嘴全都是血。 至于戴茂盛。 鼻青脸肿地躺在地上，恐怕连站起来都难。 “这都是你们自找的，我兄弟三个差一点点葬身兽口，别说是打你们，就算让你们偿命都是应该的。” 冯麻子叫来一名二流子，一块将张三个搀扶起来。 添油加醋渲染当时的危险情况。 张三个身上没有一块好肉，一张脸变得恶鬼还像恶鬼。 特别是他的鼻子。 连续被土豹子地舔了十几口。 野兽舌头上的倒刺将张三个鼻子舔的皮开肉绽，血肉模糊。 除了鼻子。 张三个的双手双脚也都废了。 手上少了三根手指，一条腿的大筋被咬断。 人活下来了，但是也废了。 围观村民们暗暗叹气。 顶着这份尊容半夜出门，保证能吓死几个人。 “陆远，你是陆家庄的治保主任，同时还是戴茂盛的弟弟，你给个痛快话，这件事情该怎么处理？” 冯麻子话锋一转，烫手山芋抛给陆远。 众人齐刷刷看向陆远。 陆远和陆山林猜得没错，众人确实是受孙平安的怂恿过来闹事。 陆远打了白河村一巴掌。 孙平安就要让陆远一辈子不消停。 不管陆远做出什么样的处理决定，冯麻子这些人都会揪着不放。 一句话。 彻底搞臭陆远。 陆远不耐烦的打断冯麻子的演出，语气玩味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张三个变成这个鬼样子是因戴茂盛见死不救引起的，那就让戴家养他后半辈子。” “！！！”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惊了。 冯麻子目瞪口呆地看向陆远。 陆远淡笑道：“你有什么意见吗？” 第62章 公社批复:为陆家庄量身定做了一个契机 娘的，陆远的心肠也太狠了！ 冯麻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这年头。 家家户户的日子都不好过。 多加一张嘴，就需要其他人少吃几口饭。 张三个已经废了，一辈子都干不了活。 将这么个废物送给戴家养着，不是养人，分明就是养个活爹！ “不行！” 杜红梅气得全身都在发抖，愤愤不平道：“姓陆的，你太特么的损了！！！老娘打死都不会让张三个进我家的大门。” “村长，陆远这是在欺负人，故意报复我家，如果你不管，我们……我们就去公社告状。” 听到戴家要养张三个下半辈子，戴兰花当场就急了。 张三个人废了，嘴可没废。 弄进这个玩意。 一个月口粮不到半个月就会被他吃光。 “我也不同意！” 与此同时，冯麻子也跳出来唱反调。 暗戳戳的讽刺陆远偏袒戴兰花一家。 张三个变成现在这样，就是戴茂盛所赐。 将病人交给仇人照顾。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 刚刚静下来的现场气氛，下次变得乱乱哄哄。 戴兰花咒骂陆远丧了良心，杜红梅扯着嗓子号啕大哭，地上的戴茂盛和张三个好像是故意比惨，叫的一个比一个凄凉。 陆山林看向陆远，说道：“还有别的办法吗？” “既然你们都不同意我刚才的决定，那就送公社医院。” 陆远看了看地上的张三个，不紧不慢道：“张三个身受重伤，虽然现在还活着，但是没有接受医院的治疗，随时都有生命危险。” “一旦人死了，可就不是赔不赔偿所能解决的问题了！” 下一秒，陆远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闹事可以，死人不行！ 两个方案。 第一，送医院进行治疗。 之后由戴兰花一家照料张三个的后半生。 第二，将张三个放到医院疗养，戴兰花一家出医药费。 什么时候医生说人好了，戴家也就不用再出钱。 看到几个人还要再说，陆远厉声道：“冯麻子，既然你要替你的好兄弟张三个主持公道， 也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 “别怪我没提醒你，如果人死了，一个延误治疗害人丧命的帽子，你们谁都躲不掉。” “这……” 冯麻子心头一慌。 陆远走过去，咄咄逼人道：“有本事给人出头，也要有本事扛事。” “我我我……” 面对陆远身上的强烈威压，只想赚点好处的冯麻子慌了。 “我不服，陆远……” “闭嘴！” 陆远眼睛一瞪，呵斥道：“戴兰花，这里没有陆远，只有治保主任，进山打猎可以，购买猎枪也可以，但是你们报备了吗？” 戴兰花脸色一变，杜红梅不由得开始叫苦。 竟然忘记了购买猎枪，需要向村里报备这件事情。 踢了踢躺在地上装死的戴茂盛，陆远冷笑道：“我的好大哥，麻烦你给我说说，张三个猎枪是怎么来的，有没有合法的手续？” 戴茂盛额头渗出密密麻麻的汗珠。 猎枪是张三个偷偷找人买的。 偷买猎枪的事情不算什么稀罕事。 问题是，现在出事了。 见戴茂盛脸上变颜变色，陆远冷笑道：“知情不报，你可真是我的好大哥。” 话音落下，陆远目光犀利地看向冯麻子。 “冯麻子，如果我是你，绝对不会趟这趟浑水，一旦上纲上线，单是偷买猎枪这一条，足够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或许许多人认为，不就是买一杆猎枪嘛，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如果这支猎枪的子弹打向的不是野兽，而是你，你们还会这么想吗？” 陆远再次展现出企业老总说一不二的霸气。 九十年代之前，国内枪支泛滥程度离谱到不可思议。 只要不出事，怎么弄都行。 可一旦出了事，哼哼！ 必然要有人背着口锅。 “冯麻子，你和张三个称兄道弟，还说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那你肯定知道他这把猎枪的来路吧？” “我……我……” 冯麻子连连后退。 陆远停下脚步，一字一句道：“什么都不知道，还要多管闲事，吃不死吃饱了撑的！滚。” “我们走。” 冯麻子擦了一把冷汗，叫上众人快步离开。 相比于两世为人，当过企业老总的陆远，冯麻子一伙人充其量就是臭无赖，滚刀肉。 打顺风仗占便宜，个个都是行家里手。 一旦事态不对，跑得比谁都快。 转过头，陆远又看向戴兰花一家人。 “戴兰花，杜红梅，戴茂盛，你们给我听仔细了，要么养张三个一辈子，要么送到医院疗养，按期给他缴纳医疗费。” “如果两个条件你们都不答应，张三个的事情由村里处理，至于你们几个，麻烦去一趟公社，交代一下知情不报的问题。” 听到这里，一众村民产生了一种古怪的想法。 好像陆远不是村治保主任，而是大权在握的公社主任。 太尼玛生性了！ 三言两语，震慑的滚刀子冯麻子大气都不敢喘。 一个滚字出口，冯麻子乖乖带着人走了。 陆山林脸色古怪道：“戴兰花，你是一家之主，尽快拿个主意吧，来几个人，找辆板车先把张三个送到公社卫生院。” 不一会，村民们七手八脚找来板车。 正如陆远说的。 只要不死人，其他事情都不算大事。 如果张三个死了。 上面肯定要派人下来调查。 驱散众人，陆山林留给戴家一晚上的时间考虑。 是给钱，还是养人。 随即。 陆远被陆山林叫到村委会。 “陆远，这是李主任给你的批复，你先看看，看完我们再商量。” 由于陆远一大早就去了山上，找不到人的情况下，陆山林代替陆远去公社接受指使。 万没想到。 李文斌竟然下了一项特殊的命令。 “村长，这是好事，说明李主任认了我们的想法，只不过凡事都要循序渐进。” 看完李文斌的批示，陆远不由感叹李文斌能够成为封疆大吏，靠的不仅是一言独断的霸气和各种驭人之术。 审时度势，寻找发展突破口，也是李文斌的强项。 第一个吃螃蟹，往往意味着风险和机遇并存。 而在七十年代。 风险大于机遇。 李文斌给陆远和陆家庄，量身定做了一个契机。 一旦成功，后面的事情都不再是问题。 第63章 全家进城玩几天 陆远笑呵呵地翻开文件第三页，说道：“您知道烧砖都需要哪些材料吗？” 陆山林摇摇头。 他要是知道，也就不会询问陆远哪来的信心了。 “黏土，木材，煤炭，水渠，沙子。” “就这些？” 陆山林听后大吃一惊。 除了沙子以外，剩余几样东西附近全都有。 陆家庄东面有一大块黏土地。 至于木材和煤炭，开玩笑。 这边别的不多，这两样东西有的事！ 围绕在公社附近的林场，煤矿不要太多。 水渠同样不是问题。 林业，矿产丰富的同时，水资源也是格外的丰富。 塞北江南，可不是浪得虚名。 “咱们这嘎达是多条大河大江的途经之处，市里二十多年前，就开始挖掘沙土支援全国的建设。” “您自己说说，李主任建议我们发挥主观能动性，自力更生开设砖厂，是不是将大米饭，红烧肉送到我们嘴边？” 李文斌是啥意思，陆远通过文件已经看出了端倪。 人工养殖药虫这种事情，八十年代之前没人搞过。 纵然陆远给出了必胜的信心。 不过有些问题，不是你能成功就能够落实的。 枪打出头鸟。 多做多错是当前的大环境。 先试着从最简单的事情做起，把砖厂搞起来。 成为典型以后，李文斌才好背后发力。 工业学大庆，农业学大寨。 想必李文斌是要用这句话，为陆家庄搞生产保驾护航。 经过陆远的一番提醒，陆山林茅塞顿开。 安排陆家庄干别的，或许有些强人所难。 利用当地资源烧砖，这不就是把饭送到嘴边。 李文斌得了名，将陆家庄当成榜样进行宣传。 村里人得了利。 自己能够烧砖，别的村和生产队不论是盖房子，还是进行其他的建设，全都要哄着陆家庄。 陆远继续说道：“有了自己生产砖头的能力，咱们村能干的事情也就是更多了，修养殖药虫的场子，猪圈羊圈，全都不成问题。” “村里的日子好起来，家家户户是不是就要返修房子，砖头不就又能派上用场了。” 陆山林连连点头。 福星，陆远绝对是老天爷送来的福星。 “那句话叫什么来着……哦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陆山林喜笑颜开地拍着陆远的肩膀。 他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就是当公社主任。 事情如果办好了。 李文斌必然会被提拔，陆山林这个村长，恐怕也要动一动。 村长干到死也还是村长，没有任何行政级别。 成为公社领导，那可就不一样了。 穿官衣，吃官饭。 每月领着国家工资，出门能坐吉普车。 老了还有退休工资拿。 这才是人过的日子。 “村长，我打算明天带着全家进一趟城，估计还要在城里住一两晚，您能不能给我全家批个条子。” 明天进城，除了给夏荷，女儿，妹妹，各自买点好东西。 陆远还给妻女妹妹，准备了一系列的惊喜。 算算口袋里钱，足够带着一家几口在城市好好地玩几天。 和夏荷拍结婚照，抱着女儿拍全家福。 带上妹妹，再拍一张合照。 陆山林听后点燃一根烟，想了想说道：“给你开五天的介绍信够不够？陆远，叔的能力只能给你们开这么多天。” “想要在城里多待一段日子，需要公社批条子。” “够了够了，五天足够了。” 陆远笑呵呵说道：“即便您给我们一家开一个月的介绍信，我们也拿不出那么多粮票和菜票。” “呵呵呵，这话说得没错。” 陆山林弹了弹烟灰。 这也是为什么，陆山林一定要往上爬的原因。 你就算当一辈子的村子，也还是个农民。 想买好东西必须有票。 各类商品票，又只发给工人和干部。 “叮铃铃。” 忽然，桌子上的电话机响了。 陆山林叼着烟，随手拿起电话。 “喂，我是……啊！！！” 片刻后，陆山林眼神怪异地看向陆远。 自己迟早有一天要被陆远给吓死！ 这个浑小子，简直是通了天了！ “不甚了了，大伙快去村长家看看吧，陆远在村长家变戏法呢！” “二柱子，你小子没头没脑说的都是什么玩意儿？什么叫陆远在村长家变戏法，他变得什么戏法？” “我也说不清楚，你们过去就知道了。” 吃完晌午饭，村中无事可干的老头们聚集在村口晒太阳。 天南海北地唠着嗑。 村里的小喇叭二柱子飞奔跑来，一边跑一边嚷嚷陆远大变戏法。 听到有热闹可看，众老头马上起身前往陆山林家。 与此同时。 已经有一大批村民聚集在陆山林家的小院内外。 看着面前的景象，众人脸上全都挂着震惊。 院内放一个四四方方的大铁壳子。 此刻，大铁壳子内部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陆远蹲在铁壳子旁边好像在检查什么。 不远处。 陆山林的媳妇儿黄大花，眉飞色舞的称赞夏荷和陆月有个好哥哥，好丈夫。 各种溢美之词不计其数。 随着一声闷响，大铁壳子停止晃动，噪声也跟着消失。 陆远起身打开铁壳子内部的一个盖子，从里边掏出了一件洗好的衣服。 “我的乖乖！要不是亲眼所见，打死婶子都不相信，天底下会有这么稀奇的玩意。” “当家的，这才多长时间，一件毛衣就给洗好了。” “外国的东西能不好嘛。” 陆山林笑道。 闻言，黄大花喜滋滋地从陆远手里接下洗好，甩干的毛衣。 看了又看，虽然一些地方洗得不是特别干净，总体来说还是可以的。 袖子，衣领的污渍全部得到了清洗。 “陆远，这是什么东西？” “这东西的声音咋那么大呢？好家伙，差点没给我耳朵震聋。” “二柱子说你们在家里变戏法，难不成这个铁壳子，就是你们变的戏法。” 看到陆远从铁壳子里面掏出更多的衣服，乡亲们又是震惊，又是茫然。 只见陆远使用一长串电线，将屋里的插座与铁壳子的插销连在一起。 紧接着，陆远指挥黄大花，将几件秋冬衣服扔进铁壳子里面。 几个胆大的村民靠近观瞧，发现铁壳子内部有两个洞。 衣服放在左边的一个洞里，陆远随后往里面倒了几桶水。 “天呐！！！洗衣机！！！” 人群后面传来一声女人的尖叫。 第64章 双桶洗衣机 吴思甜紧紧地用手捂着嘴巴，站在吴思甜旁边的苏文秀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东西。 抬起手不停地揉搓着眼皮。 刚刚，二女进村办事。 听说陆山林家里有一个能发出巨响的铁壳子，顷刻间，二女想到的同一种东西。 进口双桶洗衣机。 没想到，猜测竟然成真。 农村怎么会有进口洗衣机？！ 苏文秀表情茫然，吴思甜则是感觉自己一定是在做梦。 农村人别说用洗衣机，恐怕连听都没听过。 “热闹都看完了，大家散散吧，别耽误了下午的劳动。” 陆山林走到门口，冲着众人挥了挥手。 “陆村长，洗衣机是从哪搞到的？” 苏文秀表情贪婪地望着洗衣机。 来自干部家庭的苏文秀，也只是见过洗衣机而已。 毕竟。 这年头的洗衣机都是进口货，有钱有票你也买不到。 双桶自动洗衣机别说出现在农村，即使出现在京城，也已经会引起轰动。 偌大的四九城，只有少部分高级干部家庭才能用上进口货。 鸟不拉屎的陆家庄，凭空出现一台崭新的进口洗衣机。 这种事情的古怪程度，丝毫不比太阳从西边升起来。 “我知道了！” 未等陆山林回答，吴思甜咄咄逼人地说道：“这台洗衣机是上级分给我们知青点的东西！” “吴知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山林听后脸色不快。 吴思甜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种进口洗衣机不但价格昂贵，而且非常的稀有，你们村的老百姓连洗衣机是什么都不知道，仅凭这一点，这东西就不可能是你们村里的东西。” “不是你们陆家庄的东西，肯定是我们知青点的电器。” “没错，洗衣机是上级分给我们知青的生活工具，也只有我们这些来自大城市的知识青年，知道怎么使用洗衣机！” 苏文秀一点就透，嚷嚷道：“陆村长，你做事别太过分了！以前克扣知青粮食，我也就不说什么了，如今连上级发给知青点的电器都敢据为己有，你就不怕蹲大狱？” “扣押国有资产，知道这是什么罪吗！” “好大的帽子。” 陆远冷冷一笑道：“谁告诉你们，我们农村人就不能用高档商品，谁规定高档商品只能你们城里人独享？” 吴思甜愣住了。 担心被陆远穿小心，吴思甜多少有些心虚。 苏文秀可不管这个，说道：“姓陆的，这里没你的事情，别自己找不痛快！” 望着陆远脸上似笑非笑的冷漠，苏文秀说不出的憎恶、 仿佛，陆远嘲讽自己不自量力。 苏文秀气势汹汹道：“陆村长，我知道你们村对我们知青有意见，看不起来自城市的知识青年，认为我们是外人，过来抢你们粮食的坏人。” “你没见识，没文化，领悟不了国家的政策，这些我都能理解。” “但是！” 苏文秀加重语气道：“但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将上级发给我们的重要生活物资私自扣下，你这种行径说轻了是挖国家墙角。” “说重了，是在破坏知青政策，与上级部门为敌。” 听到这话，围观村民向后退了几步。 娘咧，城里来的女人果然不简单。 三两句话，就给陆山林扣了这么多的帽子。 从眼下情况来看。 被苏文秀叫作洗衣机的大铁壳子，也许真是上门发给知青的东西。 上次批斗她们时，苏文秀不止一次威胁陆远。 自称来自京城干部家庭。 如果陆远继续批斗二女，一定没有好果子吃。 没过多久，两人被公社放了回来。 如此一来，导致她们的话具备了极强的可信度。 不是大干部家子女于，犯了流氓罪的苏文秀，怎么可能什么事都没有的被放回来？ “我们一块把这台洗衣机抬回知青点，之后再和他们算账！” 苏文秀和吴思甜说动手就动手，一左一右走到洗衣机。 “啪！” 清脆的耳光声，打断了二女的动作。 黄大花恶狠狠地说道：“小贱人，还不赶紧把脏手拿开，跑到别人家里抢东西，上次批斗你们，真的批轻了。” “你踏马敢打我！” 苏文秀捂着脸，咬牙切齿道：“你这个该死的混蛋，我一定不会放过你！” “大伙说说，两个小贱人抢别人家东西，该不该打？” 黄大花不甘示弱。 “你放屁！农民咱们可能会用洗衣机，进口洗衣机一定是上级给我们知青的。” 苏文秀一边喊，一边脑补出整件事情的经过。 远在京城的父母，心疼自己刚刚流产身体不好，加上从小养尊处优，干不了一丁点的体力活。 眼瞅着就要到了冬天了，清洗衣物成了一件难事。 父母找人托关系，将送给女儿的洗衣机当成集体财产交给知青点。 名义上是知青们一块用，实际是苏文秀一个人的东西。 父亲在工业部门上班，经常和外国人打交道。 也是因此，苏文秀才会认识眼前的这台双桶洗衣机。 苏家必然是从外国人手里，搞得的这件商品。 陆远讥讽道：“苏文秀，你是不是还想挂牌子游街？好了伤疤忘了疼，说的就是你这种人。” “陆婶打你一点都没打错，光天化日跑过来抢我家的东西，也就是我不打女人，要不然，保证让你悔不当初。” 陆远是万万没有想到。 苏文秀会真不要脸。 问都没问清楚，就说洗衣服是她们的东西。 还有王法嘛，还有天理吗？ 若不是陆远不打女人。 早就动手了！ 苏文秀用力拍打洗衣机，叫嚣道：“这是我的东西，不不不，是知青点的集体财产，你们陆家庄试图据为己有，这才是真相！” “这件事情，我要向上级举报，把你们这伙土匪全部送进监狱。” “苏文秀，你闹够了没有！” 陆山林怒斥道：“陆远没有骗你，洗衣机确实是他的东西，他们家没有插座，所以把洗衣机放在我家检查。” “陆村长，你编瞎话的工夫真是越来越差，你知道这东西有多难得到吗。纵然是京城干部家庭，也不是所有的干部，都能买到这种进口双桶洗衣机，不但要有钱，还要有关系。” 吴思甜和苏文秀一人一句，用专家口吻科普双桶洗衣机的稀有程度。 第65章 陆远的人脉 洗衣机里边一共有两个缸，分别是洗衣缸和甩干缸。 将脏衣服放进洗衣缸，倒入一定数量的清水，扭动按钮设定时间。 等到清洗完以后，将洗好的湿衣服捞出来，放到旁边的水缸甩干。 下面的塑料管子可以将洗衣缸和甩干缸的水排出去。 至于说为什么洗涤过程中，会有震耳欲聋的噪声，因为里边是用皮带牵引。 小小一台洗衣机，蕴含了大量高科技，国内目前无法生产这类洗衣机。 有钱你都买不到！ 听完双桶洗衣机介绍，最惊讶的不是现场的村民，而是夏荷和陆月。 二女只知道洗衣机是别人送给陆远的礼物。 洗衣服不用搓，也不用揉。 将衣服放进里边，倒上几桶水，设定时间，衣服自己就能洗好。 没想到，洗衣机有这么多的高科技。 而且只有大城市的大领导家庭才有资格使用。 “你们两个死丫头，想做白日梦回你们知青点去做，别人怕你们，老娘可不怕你！” 见二女越说越不像样子，没什么文化的黄大花胳膊挽袖子，一步步地向二女走过来。 人能无耻到这个地步，刷新了黄大花的眼界。 同时也彻底激怒了黄大花。 肥硕的身躯，愤怒的表情极具冲击力。 二女心里有点发毛，真要是打起来，她们两个捆在一起都不是黄大花的对手。 吴思甜硬着头皮道：“有话好好说，别动手。” “说个屁！！！我家爷们和陆远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东西不是你们的，你们两个小贱人厚着脸皮非说是你们知青点的东西，不要脸的玩意，不打你们，你们就听不懂人话！” 说罢，黄大花举手就要打。 二女见状吓得落荒而逃。 陆远是村里的活土匪，活阎王，黄大花则是陆家庄头一号悍妇。 打人骂人是家常便饭。 苏文秀和吴思甜的细胳膊细腿，绝对经不起黄大花蒲扇大的手掌殴打。 “嫂子，有了这台洗衣机，以后到了冬天，你的手再也不会因为洗衣服开裂了。” 随着讨厌鬼离开，陆月开心地挽着夏荷的胳膊，夸赞大哥的体贴入微。 看够了热闹，众人各自散去。 夏荷，陆月，黄大花围着洗衣机，学习怎么使用这种东西。 对乡下女人来说，洗衣服是家常便饭，也是最辛苦的工作之一。 特别是冬天。 秋冬衣服一件比一件厚，全部洗好要花很长时间，还会累得精疲力竭。 家里有条件的村民，偶尔会用热水洗衣服。 家里没条件的老百姓，夏天用什么水，冬天依旧如此。 将手放进冰寒刺骨的凉水清洗衣服，用不了多久手就会又红又肿。 加上不停揉搓衣服，手上很快就会生出冻疮。 “村长，两件东西先放在你家，等新房子盖好，我再把它们拿过去，以后要是洗衣服什么的，咱们两家一块用。” “你说你这孩子，跟我还客气什么，早点回去休息吧，明天你们还要进城呢。” 陆山林笑呵呵将陆远一家三口送出家门口，夸赞陆远是个仁义的年轻人。 陆家庄通电的地方寥寥无几。 除了村委会这类的办公场所，只有村长陆山林家有电源。 适当给出一些蝇头小利，换取家中接上插座。 这笔交易不算亏本，反而非常划算。 隔天一早，陆远一家全部换上了新衣服，就连刚刚满月的妞妞也不例外。 “赵大爷我们走了。” “早去早回。” 门口，赵大爷依依不舍地送别陆远。 这段时间，赵大爷俨然将陆远一家当成了亲人。 虽然陆远仅仅是带着妻子女儿进城待几天。 赵大爷心里依旧空落落，多少有些舍不得。 处于农闲状态的陆家庄别的不多，随处可见的闲人到处都是， 从赵大爷家到村口这段路，陆远多次停下脚和村民们打招呼聊天。 短短两三里的路，陆远一家愣是走了一个小时才走完。 陆远前脚刚走，立刻有人去知青点通风报信。 知青点门口，吴思甜掏出一颗奶糖递给面前的半大小子。 “陆远他们不是当天去，当天回，而是要在城里住几天，是这个意思吧？” “对对对，就是这么回事。” 过来报信的傻小子一边回答着吴思甜的问题，一边将奶糖连包装纸一块塞进嘴里。 吴思甜眉梢眼角满是厌恶。 乡下人就是乡下人，一块奶糖就能把他们收买。 让他们干什么就干什么，乖乖地给自己当眼线。 “除了这些，陆远还说了什么？” 只顾吃糖的半大小子随口道：“好像说要给媳妇和妹妹，置办几身漂亮衣服，买点学习用品。” “真是不要脸，不老老实实种地，买书本学文化，他们也配当文化人！” 吴思甜没好气地说道：“还有吗？” “没有了。” 将人打发走，吴思甜进了一间房，晃了晃还在睡觉的苏文秀。 “文秀，村里那个二傻子刚才过来告诉我，陆远带着全家进城买东西去了。” “去就去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你别闹，让我再睡一会儿。” 苏文秀打个哈欠，裹紧了身上的被子。 “你不觉得整件事情，处处透露着奇怪吗？” 吴思甜坐到对面的床上，一本正经地分析道：“昨天晚上，我安排人打听洗衣机的来路，洗衣机确实是高干子弟送给陆远的谢礼，除了洗衣机，对方还有了一台电视机，今天一早，陆远带着全家人进城买东西，我怀疑被陆远救下了几个高干子弟和陆远关系不一般。” 吴思甜敏锐捕捉到其中大量反常的内容。 洗衣机和电视机，都非一般干部所能搞到的进口货。 “你是说那群眼高于顶的大院子弟和陆远交朋友，让他当成自己人？” 苏文秀心头一动，掀开被子炯炯有神地盯着吴思甜。 “我有办法能够让陆远乖乖听我们的话，你愿不愿意配合？” “什么办法？” 苏文秀立马来了精神。 “啊……这也太恶心了……” 不等苏文秀说完，吴思甜无可奈何劝说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考虑这些？文秀，回城才是最重要的事情，至于恶不恶心，都是以后该考虑的事情。” “文秀，你已经不是黄花闺女了，考虑这些问题，你不觉得多余吗？” “好吧。” 听到这句话，苏文秀终于下定决心！ 第66章 换辆自行车 “哥，这就是城市吗？真漂亮。” “城里人太有钱了吧，怎么人人都骑自行车……” “嫂子你快看，城里房子真高啊，住这么高的房子，上厕所怎么办？刮大风的时候，这些房子会不会被吹倒？” 下午两点来钟，陆远一家人走出长途汽车站。 路上，陆月叽叽喳喳说个不停，都快成十万个为什么了。 看什么都是异常热闹和新奇。 抱着妞妞的夏荷，同样被城里繁华景象吸引。 车水马龙，人来人往，一切都与乡下截然不同。 车辆以自行车为主，时不时看到几辆小轿车，大卡车。 耳听媳妇和妹妹充满好奇的讨论，陆远发出会心一笑。 用后世的眼光来看，雪城属实称不上是城市，更像是后世乡镇。 所谓的高楼和大房子，其实也就五六层。 都是当年老毛子援建的宿舍楼。 即便如此。 还是二女产生了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感觉。 “哥，那就是工厂吗？” 陆月满脸羡慕，看向不远的一家工厂大门。 门口位置，穿着工作服的男女进进出出。 或者步行，或者骑自行车。 男人三五成群，女工一个个英姿飒爽。 陆远说道：“这是雪城最大的国有工厂，你们刚才看到那些大房子，都是这家工厂的宿舍楼。” “工人们午休结束，开始上下午班。” “哥，你怎么懂这么多？” 陆月一脸崇拜。 夏荷不解地说道：“当家的，你不是要带我们买书，拍照片吗？怎么把我们带到工厂门口了？” 陆远笑了笑，说道：“小月，你是不是也想进厂当女工，成为一名光荣的工人？” “这还用说吗？做梦都想！” 陆月夸张地说道：“当了工人，每月拿工资，吃国家饭，听说工厂不但管工人的衣食住行，就得有了孩子，工厂也会负责帮忙照顾。” 陆远点头道：“你说得没错，进工厂确实能够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这也是为什么，我要求你重新拾起课本，学习知识的缘故。” “想当工人，首先要有知识文化，要不然，你拿什么跟城里的年轻人争？” 陆远循循善诱。 颇有些后世父母带正在上学的子女，前往各知名大学游学的做派。 提前明白考上大学的重要性和意义。 而对现在的年轻人来说。 进厂当工人，才是改命换运的机会。 带领媳妇和妹妹，看一看不一样的世界。 二女的眼界也会跟着宽广。 站在工厂大门前看了十分钟，陆远将二女带到了工厂斜对面的一家国营餐厅。 刚刚坐下，夏荷和陆月同时被国营餐厅的菜价震惊。 墙上挂着一块小黑板。 上面清楚写着当天荤菜和素菜的价格。 最便宜素菜也要三毛钱。 即使如此，夏荷还是觉得贵。 至于荤菜的价格，更是贵得没边。 一盘红烧肉，竟敢要一块三毛钱。 要知道。 供销社卖的五花肉，一斤才五六毛钱。 吃一盘红烧肉，等于花掉六个男劳力一天赚取的工分。 陆远微微一笑道“咱们进城改善生活，如果这也嫌贵，那也嫌贵，还不如不来呢，又不是经常来，偶尔来一次，多花点钱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等二女反对，陆远一口气点了三盘肉菜，两盘荤菜。 眼见陆远将三块九毛钱交给服务员，夏荷头一回产生了男人不能管钱的想法。 如果陆远管家。 一个月起码要饿半个月的肚子。 花钱太大手大脚了…… “哥，你不吃饭看什么呢？” 等到红烧肉上桌，陆月夹起红烧肉吃了一口。 满嘴流油，双眼开心地眯成了月牙形。 这时，陆月发现陆远没有吃饭，转头看向饭店门口。 陆远说道：“你们先吃，不用管我。” 听到这话，陆月将目光收回来，夹起一块肉放进嫂子的碗里。 饭店门口，有一名穿着军大衣的年轻人。 动作鬼鬼祟祟，两只眼睛溜溜转。 每当看到身穿中山装，脚踩皮鞋的客人进来，必然会拦住说上几句。 如果陆远没猜错。 这种打扮的人，一定是倒爷。 农村流行以物易物，城里也有相同的交易方式。 换票。 “同志，你有什么事吗？” 身穿军大衣的年轻人一连问了十几个干部打扮的客人，没有一个人愿意搭理他。 正准备换个地方碰运气，面前出现一名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男人。 “我在下面村里来的农民，第一次进城，听说城里买什么东西都要票，我看你这个人长得面善，想和你打听打听，是不是这么回事？” 虽然猜测对方是票贩子或者是倒爷，不过陆远毕竟没有百分百的把握，先上来盘盘道，确定对方身份。 “你是老农民？” 听到这话，身穿军大衣的年轻人大感意外。 陆远穿着一套合体的干部服，脚下则是一双胶鞋，手上戴着手表。 要知道这年头，手表绝对是稀缺玩意。 与自行车，缝纫机，电风扇，收音机，并列为结婚必备的几样大件。 穿着四个兜的干部服，戴着手表。 起码也得是个部门。 偏偏，陆远脚上又穿了一双胶鞋，而不是皮鞋。 百思不得其解的情况下，年轻人不动声色道：“同志，你这可就问对人了，我们城里买东西确实需要各类票，越金贵的东西要的票越多。” “看你的打扮，应该在公社上班吧？” 陆远不置可否道：“如果我想买一辆自行车，需要多少钱，几张票？” “大概180块钱，如果有自行车票，一张票就够了，要是没有，需要四张工业票进行抵扣。” 年轻人一边说一边掏出一包牡丹牌香烟，取出一根递给陆远。 “对不起，我不会抽烟。” 陆远婉拒道。 “买自行车能用工业票抵扣自行车票，能不能用其他票兑换自行车票呢？” “当然可以，你可能不知道，城里结婚讲究三转一响，三转分别是缝纫机，自行车，手表，这一响，说的是收音机。” “几种商品的票一个比一个难搞，如果不交换，城里一半人家的孩子都要打光棍。” 此话一出，陆远确定对方就是票贩子。 “我这里正好有一张收音机票，同志，收音机票能换自行车票吗？” “啥？！你有收音机票！！！” 年轻人抽烟的手停住了半空。 第67章 城里规矩多 “有。” 陆远点头道。 “以票换票没问题，你不是要自行车票嘛，我能帮你搞到，不过我要先看看你的收音机票。” 陆远也不废话，解开中山装纽扣从里边口袋里拿出一张票。 年轻人接过票，仔仔细细地看着上面的每一处细节。 没错，正正经经的收音机票。 “我虽然是第一次进城，但是对一些事情，还是有所耳闻的，收音机的价值绝对在自行车之上。” “兄弟，我果然没有看错，你不是一般人！” 年轻人突然改口，主动拉近两人关系。 陆远说得没错，收音机价格确实在自行车之上。 一个是工业品，另一个则是电子品。 商品制造难度不同，价值自然也不能同日而语。 近两年，城里的一些年轻人，特别是在机械厂上班的年轻工人，也不知道是谁起头，掀起了一股手工制作自行车的小风潮。 由于自行车票不好弄，这些人将主意打到了各种自行车配件上面。 买车要票，买零件倒是不需要。 今天买一点，明天买一点。 通过不需要票的零配件，配合自家工厂的设备和机床，手工组装自行车。 随着手工自行车的出现，拉低了自行车票的价格。 “嫂子，你认识那个人吗？” 陆月一眨不眨地看向餐厅门口。 陆远和年轻人聚在一起交头接耳，时而脸上露出笑容，时而年轻人连连摆手。 夏荷摇了摇头。 不觉得对方是陆远的朋友。 夏荷，陆远，陆月三人都是第一次进城市，陆远怎么会在城里有朋友呢？ 不知过了多久。 陆远笑呵呵地回到位子坐下，陆月迫不及待地说道：“哥，那个人是谁呀？你们怎么聊了那么久？” “哪个人是最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给你们弄了一件好东西。” 陆远口袋掏出一张票放在桌子上。 “自行车票！” 陆月忍不住叫了起来，四周用餐群众纷纷侧目。 “哥，是不是有了这种票，咱们家就能买自行车了？” 陆月仿佛没有感觉到其他人投来的异样目光。 “有了这张票，再搭配上一定数量的钱，供销社的自行车，就能跟着咱们一块回家。” “哥，你太厉害了！咱们家有自行车了！！！” 陆月听后一惊一乍，开心地挥动着手里的自行车票。 家里日子真是越来越好了，不但盖了新房子，还有洗衣机，电视机这种高档货。 如今。 陆远从别人手里得到的一张自行车票。 仔细想想，陆月还真想不到，家里到底还缺些什么。 “当家的，家里不是已经有了一匹马吗？还买自行车干什么呀？” 夏荷颇为不解。 自行车能运货，大青马同样也能拉货。 陆远淡笑道：“当然是给你们准备的了，马车有自身的限制，不是什么地方都能去，而且要学会驾驭马车，势必要花不少的工夫，自行车就不一样了。” “以你们俩的聪明劲，很快就能学会，有了自行车，以后赶集买东西也方便。” “对了，我还给你们准备了一个惊喜，回去的时候，保证让你们笑得合不拢嘴。” 陆远神秘兮兮道。 众人前脚刚走路，靠近门口的一桌客人立刻议论起来。 一名四十多岁戴着黑框眼镜，文质彬彬的男人放下手里的筷子，苦笑道：“别议论别人的事情了，赶紧吃饭吧，但愿过几天下乡，不会再被社员们赶出来。” “唉。” 此话一出，两名同伴纷纷叹了口气。 下乡明明是做好事，但是每次都被人当成了神经病驱赶。 普通农民不待见众人也就罢了。 就连村干部，大队干部，也不待见三人。 有次下乡，一户缺德人家放出一条大黑狗。 三个人狼狈而逃，其中一个人将新买的一只皮鞋都给跑丢了。 走出国营餐厅，陆远三人到了此行的第一个目的地。 国营照相馆。 照相馆极具时代特色，门口挂着一块牌子。 打扮异类不拍，男同志鬓角过耳，女同志化妆不拍。 男女同志如果拍合照，必须出具介绍信，结婚证等手续。 没有手续和证明，坚决不拍。 诸如此类，一共写了十几条。 站在门口，陆月从第一条看到最后一条，咋舌道：“哥，城里拍照片怎么有这么多规矩？” “现在已经算好了，早几年拍照片，就跟对暗号似的，他们说一句，你要接一句，忘记或者说错，对不起，你去别的地方拍照吧。” 陆远半是玩笑道。 听到拍照片还要对暗号，夏荷惊诧地问道：“当家的，你说的是真的假的，也太夸张了吧？” “你就当我夸张，别磨叽了，赶紧进去吧。” 陆远看了一眼时间。 距离照相馆下班还剩一个小时。 这年头的国营单位，工作人员一个比一个牛逼。 稍不顺心，不但会让顾客吃闭门羹。 搞不好，还要集体动手打你。 几年以后，各国有店铺分别挂上礼貌待客，不许打骂顾客的条幅。 “单人照还是合照？” 照相馆内，一名扎着麻花辫，身穿花布衣服地拿起姑娘坐在柜台前，头也不抬地看着书。 “拍一张夫妻结婚照，再拍两张全家福。” 陆远拿出介绍信，递给爱搭不理的小姑娘。 看到手续齐全，小姑娘这才将视线从书上挪开，仔细打量眼前的几个人。 头发符合标准。 穿的衣服也还算正经。 登记完毕，小姑娘喊来照相师傅。 说是结婚照，无非是将陆远和夏荷安排肩并肩坐在一起。 第一张结婚照属于双人结婚照，陆月站在一旁抱着小手乱动的侄女。 “那个同事，把你的手挪开！结婚了也要注意影响。” “还有你这个女同志，收收脸上的情绪。” 弯腰准备拍照的照相师傅，发现陆远伸手挽着夏荷，马上发出警告。 二人是夫妻，想要亲热回家亲热。 公共场所，必须保持严肃！ 照相馆不拍有损形象的照片。 命令二人规规矩矩坐好，双手放在膝盖上，目视前方，表情严肃。 受到呵斥，夏荷像是小学生一样，规规矩矩地目视前方，双手一动都不敢动。 乖乖地放在两只膝盖上面。 第68章 进口猪仔 第二天，陆远带着媳妇和妹妹，先去书店买书和学习用具。 随后带着二女逛街，游览城市。 到了第三天，夏荷说什么也不出去逛街了。 城里好是好，逛街太花钱了。 昨天一天，陆远花了三十多块。 看到什么买什么，价格贵得吓死人。 一瓶什么汽水，竟然要三分钱。 不说吃的喝的，三个人住的房间，一晚上也要三块。 这和抢劫有什么分别？ 拗不过夏荷，陆远只能打消继续带媳妇和妹妹逛街的念头。 将陆月留在旅社陪嫂子，自己一个人去照相馆拿照片。 中午随便吃了口饭，陆远来到了第一天的国营餐厅门口。 等了大概一个小时，上次的军大衣年轻人蹬着自行车停在陆远面前。 “兄弟，要不说你遇到我是你运气好，事情有眉目了。” “太好了，麻烦你了。” 陆远心头一喜，问道：“哪能买到白色的进口猪？能不能麻烦你现在就带我过去？” “上来吧。” 年轻人早有准备，因此才会骑着自行车过来。 见状，陆远也不客气，坐到了自行车后面。 年轻人一边蹬着车，一边说道：“兄弟，都说一回生二回熟，咱们第二次见面，也算是朋友了，我能不能多嘴问一句，你叫什么名字？到底在哪上班？” “我叫陆远，要说在哪上班，农村治保主任算是工作吗？” “啥玩意！你是农村的治保主任？” 年轻人差点将车骑进沟里。 农村变化这么大吗？ 一个小小的治保主任，又是穿干部服，又是戴手表。 还能轻轻松松地拿出收音机票，不会是从知青们手里搞来的吧？ 想是这么想，年轻人可不会拆人家的老底。 接着，年轻人讲出了自己的名字。 王强，下乡返城知青。 “咳咳咳……” 骑了没一会，王强突然将自行车停在路边，用手扶着电线杆，一边咳嗽一边干呕。 陆远皱眉说道：“你是不是吞了红磷？” “嗯！” 王强瞬间转身，一脸震惊地看向陆远。 “你们这群知青，一个比一个疯。” 陆远叹气道：“为了回城，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别的事情为了返城故意装病，你特么是故意自残。” “我如果没看猜错的，你这是明显的磷中毒迹象。” “你别站着说话不腰疼，不这么干，我这辈子都回不了城。” 想到陆远是村里的治保主任，治保主任的工作之一正是监督知青，肯定了解知青们回城的各种方式，王强擦擦头上的汗，掏出一支香烟。 “你们这些乡下人，从小就开始干农活，我们这帮来自城里的年轻人，就没吃过这样的苦。” “农村的日子到底有多苦，你应该比我清楚，正常方式根本走不通，不自残，我还能怎么办？” 王强不忿地说道：“像我们这种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没有关系，二没有多余的财物用来送礼，除了一条命，什么都没了。” 陆远说得没错。 王强之所以能回城，正是靠伤害身体自残。 将一整盒火柴上面的红磷全部吞下肚，磷中毒导致胃部和呼吸道受到影响。 为了回城市，王强留下了严重的后遗症，根本干不了重活。 也是因此。 王强才会当起票贩子。 能过正经日子，没人愿意在钢丝上面行走。 票贩子这种活看上去轻松，能够获得各种紧缺的票，可一旦被抓住，一个投机倒把，足够让你送进去啃几年窝窝头。 “把你家的地址留给我。” “你想干什么？” 王强一脸戒备。 “我们村有个老中医，医术相当了得，就像你说的，一回生二回熟，相逢就是缘分，回去以后我让老中医针对你的情况，开个治病的药方，从山上采点中草药寄给你。” 陆远叹息道。 时代的一粒沙，落到个人头上是一座万吨大山。 吃下大量的火柴红磷，身子算是废了。 如果换成自己是王强，会不会以这种方式回城？ 陆远不知道。 只是单纯觉得王强有点可怜，能帮一把就帮一把。 “谢谢。” 千言万语汇到嘴边，化成了一声谢谢。 当即，王强掏出身上的纸，写出了自家地址。 看到地址是在工厂家属区，陆远有些纳闷道：“看你家的地址，你应该是工人子弟，回到城里就算得不到正式工作，工厂也能给你安排个临时工吧？” “嗨，别提了！我家一共五个孩子，我最小，当初傻了吧唧地以为下乡就能吃饱饭，说死说活也要去乡下插队。” “我上面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人家才叫聪明，打死不下乡，谁敢逼我，我就拿菜刀抹脖子。” 王强动作夸张地描述大哥二哥和大姐，是怎么样的狠人。 打定主意不下乡，谁说都不好使。 下乡？ 下你姥姥！ 等到王强回来，不但工作没他的份，家里也快没他的落脚之处。 不得已，王强每天在客厅打地铺。 天不亮便要起来干活，免得父母难做，哥哥姐姐说闲话。 “不说这些了，咱们走吧。” 骑上自行车，王强不再谈自家的事情，专心致志的蹬车。 过了一会，自行车停到农科所办公楼前。 “你要买的东西这里边有卖的，不过……哎，算了，我带你进去吧。” 经过一番不算复杂的心理斗争，王强主动走到前面带路。 前天，陆远除了从王强手里，用收音机票换了一张自行车票，又额外拜托王强一件事。 帮他打听一下，当地农业部门是不是有进口白猪出售。 听到这个请求，王强一时间满脑子问号。 白猪是什么东西，没听说过啊。 祖祖辈辈吃的都是黑猪肉，就没见过白色的猪。 不明白归不明白，该办还是要办。 陆远当时没有透露身份，王强以为对方是公社某位领导。 年纪轻轻就能当上领导，背景必然挺硬。 帮忙打听打听又花不了什么钱。 结个善缘，说不定以后还能从陆远手里获得其他急缺东西。 就这样。 王强回去找人帮忙打听，不打听不知道，还真有白猪。 不过后面的内容，听得王强瞠目结舌。 第69章 六个月长到两百斤，这是猪吗? 这种进口的大白猪肥肉少，瘦肉多。 吃得少，长得快，但身上没有几两肥肉。 白送给人家，也不见得有多少人愿意养。 毕竟，这年头买肉，吃肉是其次。 用猪的肥肉炼油才是最重要的。 进了办公大楼，王强逢人就递烟，见人就叫领导。 一番打听，王强找到了负责白色进口猪的技术科。 办公室里，一名戴着黑框眼镜的中年人埋头写着文件。 听到外面的敲门声，中年男人抬起头说道：“请进。” 下一秒，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 王强面带笑意道：“领导你好，听说这里有白色进口猪，请问，我们能不能买？” “你要买长白猪？” 中年男人扶了扶眼镜框，看王强的打扮，一看就是城里人。 城里人养猪不是没有，只是很少。 “是你。” 外面又进来一个人。 这一回，中年男人露出了诧异的表现。 进来的不是别人，正是前天在餐厅吹牛皮的年轻人。 “领导，你认识我？” 陆远纳闷道。 “小同志，前天我们在一家餐厅吃饭，当时我就坐在门口。” “原来是这样，真是巧。” 陆远大大方方走过去，伸手和对方问好号。 “领导你好，我叫陆远，来自陆家庄。” “陆远同志你好，到底是你要买猪，还是他要买？” “是我要买。” 陆远毫无保留地道明来意。 无意间听说国内进口了一批国外的白色种猪，据说这些猪吃得少，长得快，很少生病。 相较于本土大黑猪，进口白猪饲养更加容易。 “那么他是？” 中年男人看向王强。 王强笑道：“领导，你们聊，我出去等着。” 说罢，王强识趣地退到走廊，顺手将门拉上。 “陆远同志，你既然听说过进口长白猪，是否知道这种猪身上，存在着一些缺陷？” 中年男人突然说道。 “知道。” 陆远开门见山道：“这种进口长白猪最大的问题在于瘦肉多，肥肉少，除此之外，口感方面也比不上黑毛猪。” 中年男人微微点头。 没想到乡下，也有这方面的专家。 多年前，上级农业部门多发了一笔款，从多个国家进口不同种类的白色种猪。 经过数年研究，白色种猪的养殖技术日渐成熟。 有关部门决定在一定地区进行饲养推广。 作为资源和生活条件较为发达地区，东北成为推广第一站。 中年男人名叫高斌，身份是农业研究所，技术科科长。 技术科一共三个人，正是当日出现在餐厅里的三人，主要负责向下面的生产队，村大队推广白色种猪。 可惜，白色种猪和本土的黑毛猪比起来，一个瘦肉多，足以令所有的村子和生产队退避三舍。 “陆远同志，你们村打算购买多少头？十头，还是二十头？” 高斌喜上眉梢，猜测陆远肯定是村里的一把手。 虽然年纪，但是这年头再年轻的人，也有机会身居高位。 陆远伸出两根手指说道：“我打算……” “二十头？好，价格方面好商量。” 高斌更加开心。 上面一共批下八十头进口白猪，技术科一头都没有推广出去。 “领导误会了，我不是要买二十头，只买两头，我们家自己养。” 听到陆远只买两头，高斌好像是霜打的茄子。 看到对方露出失望表情，陆远不紧不慢道：“饲养进口白猪不难，难的是推广方式，不是几句话就能办到的。” “固有观念更不是一年两年能够打破的。” 陆远点点太阳穴。 祖祖辈辈，养了数千年的黑毛猪，城里人尚且没有见过白色进口猪，更别说广大的农村地区。 想要一步到位，根本不可能。 不但办不到，搞不好还会被人给撵出来。 现代人不讲究营养均衡，不过有条件改善伙食，陆远愿意试一试。 山上打到的猎物，绝大多数都有腥味，不经过一番处理很难下咽。 几十分钟后，高斌亲自将陆远和王强送出农业研究所。 “你别说，两头小猪崽长得还挺好看，粉粉嫩嫩，比黑毛猪好看多了。” 回去的路上，王强不止一次地调侃陆远，花钱打水漂。 有钱没地方，花钱买两头长不了肥肉的猪。 回去以后肯定要被媳妇一通臭骂。 陆远微微一笑道：“骂就骂，反正已经买了。” “哥们儿，下次进城的时候，一定要来找我。” 将陆远送回旅社，王强再一次改了称呼。 兄弟变成了哥们。 知道王强地址上的工厂家属区，门卫会告诉陆远，王强家住在哪。 目送王强骑着自行车离去，陆远在无数人的注视下，抱着两头小猪来到房间。 “哥，这是什么？” 刚一进去，正在逗弄孩子的夏荷和陆月齐刷刷傻了眼。 陆远手里抱着两块肉乎乎的东西。 看着像猪，但是猪没有白色的呀。 陆远将两只被捆好的小白猪放在了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 “这是长白猪，是从国外进口的白色种猪，我找人帮忙买了两头。” “媳妇，小月，你们猜猜，这种长白猪，多长时间能够出栏？” 闻听此言，夏荷和陆月一块走过来，弯腰看着地上的两头小白猪。 “应该要两年吧？” 陆月抬头问道。 陆远笑眯眯地摇了摇头，换了个问题，说道：“媳妇儿，干农活你是一把好手，你猜猜看，要养一头两百斤重的大肥猪，需要花多长时间？” “大概两到三年。” 面对这个问题，夏荷不假思索地给出答案。 如果是年景好的时候，将猪养到两百斤以上，或许只需要两年多的时间。 要是收成不好，三年都未必养出一头两百斤的肥猪。 “养这种猪只需要这个数，就能超过两百斤。” 陆远做了一个手势。 陆月和夏荷“扑通”一声瘫坐在了地上。 陆远比画的手势太吓人了！ 大拇指和小拇指伸出，比画出一个六。 也就是说。 这个小白猪只需要六个月时间，就能长到两百斤。 天爷呀，这是猪吗，分明就是个大气球！ 六个月长到两百斤。 谁听都会说不可能，即使做梦都不敢想。 第70章 女知青献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打从我太爷爷辈开始，就给地主家当猪倌，到我这辈才知道，原来世上还有小白猪。” “这年头的稀奇事，还真是不少。” “可不是嘛，这么两个玩意一头就要十块钱，洋玩意真不是一般的贵。” 随着陆远几人返回陆家庄，全村男女老少跟看西洋镜似的，一波波的前往赵大爷家观瞧陆远带回来的两头长白猪。 下到十几岁的孩子，上到白发老人。 别说是见，就连听都没有听过，天底下有白色的猪。 纵然是见多识广的赵大爷，也被震惊得不轻。 除了没见过白猪。 众人更想不到这种猪在饲料充足的情况下，半年就能长到两百斤。 怎么听，怎么觉得玄乎。 “夏荷，你家男人去哪了，大伙来了这么久，他也不说出来悄悄。” 有人开口问道。 “唉，我家男人一天都闲不住，这不，刚才去了知青点，估计还要一会才会回来。” 陆远跑去知青点筹备建强砖厂的事情，陆月这丫头更是闲不住。 昨天回来，陆月缠着陆远找村长借了二八自行车。 学了大半天，勉强学会怎么骑自行车。 今天一早。 陆月骑车去了公社，打听供销社啥时候能上自行车。 “夏荷，不枉你吃了这么多年，终于过上好日子了。” “男人当了治保主任，知道往家里拿东西，日子过得有滋有味，小姑子跟你还是一条心，再瞧瞧我家，唉，没法说。” “人和人可比不了，陆远那是开了窍，我家那个小瘪犊子，能自己养活自己，我就烧高香了。” 几户人家的媳妇纷纷投来羡慕的目光。 人的命，真的是没法说。 早先。 夏荷的命连过去的地主丫鬟都不如。 被恶婆婆，刁大嫂欺负不算。 陆远在外面受了气，也要找夏荷发泄。 丫头身上就没一块好地方。 现如今。 全村大姑娘小媳妇，日子最好的还得是夏荷。 瞧瞧。 脚上穿着好看的小皮鞋，身上的衣服裤子，一处补丁都没有。 吃的用的，全都是好玩意。 男人争气，小姑子懂事。 眼瞅着家里的大房子就要改好了，想不羡慕人家都不行。 夏荷不好意思地嘿嘿笑着。 心里甜开了花。 不但别人羡慕夏荷，就连夏荷自己，有时候也会羡慕自己现在过得日子。 “陆主任，你是不是看我们过了几天好日子，非得折腾我们不可。” “天气越来越冷了，你们村的人都开始猫冬，让我们每天干活出大力，欺负人也不是这么欺负的。” “哪怕你说破大天，我们也不去无偿劳动。” 知青点，小土坡。 三十多名男女知青一脸郁闷，心里暗骂陆远拿着鸡毛当令箭。 今时不同往日。 前些年，村治保主任确实是一号人物。 说谁有问题，没有问题也能给你变出问题。 数九寒天，陆远竟然让众人跟着他修砖厂。 老天爷。 陆远咋不让众人冒着大雪，去山上砍木头呢。 “都别吵了，陆主任刚说了两句，你们这伙人就吵个不停，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黄丹从厕所走起来，主动为陆远打圆场。 众人又没有得罪陆远，陆远没必要整大伙。 况且。 陆远也不是小人性格。 说带领众人修建砖厂，肯定会考虑到各种问题。 “陆大哥，我说得没错吧？” 黄丹笑盈盈的改口叫了一声陆大哥，声音又甜又软。 陆远微皱眉头，不动声色看向张建强。 张建强坐在地上低着头，似乎有什么心事。 “你们不愿意跟我干活，无非是担心白忙一场，认为农村人就该种地，修理地球，修砖厂这种技术活，我们根本干不了。” “关于这一点，不用你们操心。” “干活期间，我保证你们顿顿有肉吃，你们还有怪话吗？” 听到顿顿有肉吃，众人双眼放光地看向陆远。 换成别人这么说。 一定会被知青们当成凭空画大饼。 同样的话到了陆远嘴里，结果就不一样了。 黄丹一脸诧异道：“陆大哥，你不会是要拿你家的肉，给大伙当吃食吧？” 陆远摇摇头。 开什么玩笑。 眼前三十多张嘴，地主家也没有余粮给他们。 “今晚早点睡，明天我带你们去打鱼，打到的鱼肉充当工分。” 对于如何使唤这些知青，陆远心里早已经有了计较。 大道理什么的，陆远懒得多讲。 怨声载道，不愿意协助陆远工作。 无非是怕苦怕累，得不到好处。 公社这边仅仅是提议让陆家庄，试着发展副业，因地制宜的修建砖厂。 至于口粮，票子，一分都没给。 没有任何明确章程。 村里也没办法给他们算工分。 猜到这很可能是李文斌考验自己的办事能力，陆远索性见招拆招。 不就是吃饱肚子嘛，好办。 “此话当真？” “如果真能顿顿有肉吃，别说是修砖厂，修飞机厂我们也干啊。” “陆主任，咱们明天什么时候上山打猎啊？” 知青们像是换了一个人。 一个个拍胸脯保证，吃饱肚子干啥都行。 “到时候我来叫你们。” 陆远看向手表，该回家吃中午饭了。 “陆大哥，你等一下。” 打发知青们回去，陆远走了没几步，身后传来黄丹的声音。 “有什么事吗？” “陆大哥，我和张建强黄了。” 陆远脸色古怪地望向黄丹，说道：“这是你们的事情，没必要通知我。” “那你知道我们为什么黄吗？” 黄丹靠近道。 见黄丹离自己越来越近，陆远主动向后退了几步，拉开一段距离说道：“黄丹同志，我对你们的感情问题不感兴趣，更没有打听他人闲事的爱好。” “陆大哥，张建强喜欢我，可是我不喜欢他，我……我喜欢的人是你。” 黄丹鼓起勇气，语出惊人道：“我知道你有了媳妇，有了闺女，我不该对你产生这样的心思，可是我就是喜欢你。” “陆大哥，我不会逼着你和夏荷离婚，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陆远暗暗叫苦。 该来的还是来了。 得知陆远当上治保主任，妹妹陆月认定一定会有女知青过来臭不要脸。 没承想。 还真让陆月说对了。 “贱货！” 忽然，一道刺耳的声音传入二人耳中。 第71章 知青点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人? “苏文秀，你凭什么骂我！” 黄丹转身一瞧，没想到骂自己的人竟然是苏文秀。 苏文秀穿着披着单衣，头发有些凌乱。 一副刚刚起床的样子。 “骂你都是轻的，像你这么不要脸的女人，打死都不多。” 苏文秀一脸尖酸地上下打量着黄丹，讥讽道：“明知道陆远已经结婚了，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心里有你就够了，你算什么东西，贱货一个，当破鞋就说当破鞋，搞得这么肉麻，我真替你爸妈恶心！” 习惯晚睡晚起的苏文秀被一泡尿憋醒，披着衣服出来上厕所。 好巧不巧。 听到了黄丹不要脸的表白。 就算要勾引陆远，也轮不到黄丹一个胡同大妞。 前不久，吴思甜给苏文秀出了个损招。 色诱陆远，找机会和陆远睡一觉。 如此一来。 等于将陆远死死地捏在手里。 进可攻退可守，用流氓罪对付流氓罪。 陆远有妻子有女儿，绝对不敢声张他和苏文秀睡觉的事情。 抓住要挟陆远的把柄，苏文秀就能为所欲为。 如今才发现，知青点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人。 “苏文秀，你别血口喷人，你自己不要脸，就认为所有的女人都和你一样不要脸，我看真正恶心的人是你！” 为了回城，更为了接下来不受苦，黄丹也算是豁出去了。 身穿干部服，手腕戴着手表，认识来自京城高干子弟，有能力带一家人进城里玩。 经过一番捯饬，黄丹发现陆远长得也挺帅。 和那些干部子弟比起来也不差多少。 陆远一言不发地看着二女。 “陆远，这种不要脸的女人，就该挂牌子游街。” 苏文秀主动来到陆远身边，娇滴滴道：“这段时期我想了很多，之前都是我不对，不该骗你媳妇，去你家吃白食，更不该对你恶语相向。” “陆远，你原谅我好不好，我才二十多岁，第一次乡下没吃过苦，不懂得人情世故，更不懂怎么和人交往。” 紧接着，更让陆远想不到的事情出现了。 先是黄丹主动表白，苏文秀冒出来对着黄丹一顿口腔输出。 随后，主动向陆远承认错误。 余下的时间里。 苏文秀一定会好好做人，学习陆远身上的各种优良品质。 说着说着，苏文秀竟然贴了上来。 “苏文秀，你还不知道廉耻！” 下一秒，黄丹一把将苏文秀拉开。 脚步不稳的苏文秀差点摔倒，破口大骂道：“你竟然敢打我，不要脸的东西，你信不信我将你的破事传遍整个知青点，不，传遍整个陆家庄。” “随便，我身正不怕影子斜，看到时候大伙是相信你这个女流氓，还是相信我这个三好青年。” 黄丹毫无惧色。 苏文秀的名声早就臭了大街。 纵然被公社放回来，依旧是臭不可闻的坏女人。 反观黄丹。 人前永远是一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的柔弱女子形象。 要不然，张建强也不会对她迷得死去活来。 宁可自己饿肚子，也要拿出全部钱带她下馆子。 “贱人！” 苏文秀气得牙根痒痒。 谁能想到知青点还有比自己更不要脸的女人。 人前好姑娘，人后恶婆娘！ 无凭无据，根本不会有人相信是苏文秀的指控。 “陆大哥你走吧，免得其他人背后议论你。” 黄丹乘胜追击。 露出一副为陆远名声着想的样子。 苏文秀是个臭不要脸的女流氓，谁和她发生接触，一定会被人戳脊梁骨，背后讲闲话。 说罢，黄丹向陆远投去一抹楚楚可怜的目光。 “苏文秀，你想发疯冲着我来，如果你敢给陆大哥泼脏水，我就和你拼了。” 仅仅一个贴上去的动作，黄丹便看出苏文秀也在打的陆远主意。 至于原因，还不是那点事情。 能够回城自然最好。 回不去，也能通过抱着陆远的大腿过好日子。 换成京城，苏文秀是干部子女，天之骄子。 如今下了乡，大家都是插队知青，谁也不比谁高贵。 丑事被陆远公之于众，苏文秀和她的狗头军师吴思甜，还特么一副目中无人的价值。 都成了破烂货，还有什么可牛逼的。 “苏文秀，黄丹，你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又都在一个知青点过日子，没必要因为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吵得面红脖子粗。” “黄丹，感情的事情远比你想得更加复杂，你和张建强的事情，我看还是再考虑考虑。” 如此精彩的大戏，陆远岂会中途离场。 拱火，必须拱火！ 一边和声细气地拉架当和事佬，一边声音柔和的建议黄丹重新考虑恋爱问题。 与此同时。 陆远语气生硬地呵斥苏文秀立刻离开。 一拉一打，一哄一赶，双标节奏被陆远带得飞起。 “陆远，你……你真是瞎了眼！” 苏文秀气得直跺脚。 不论是出身，长相，见识，还是身材，自己哪一点比不上黄丹。 不就是提前失了身，不是黄花大闺女。 这很重要吗？ 男人果然都是肤浅的东西。 黄丹听后提起胸膛，用胜利者的口吻说道：“苏文秀，你都听到了，陆大哥让你走，丑人多作怪，留在这里不但会让陆大哥恶心，我看了都要吐出来。” “陆远，你恐怕还不知道，黄丹和知青点里的多个男知青暧昧不清，你以为她在和张建强处对象，其实人家是一脚踏多船。” 苏文秀气急攻心，不怒反笑道：“黄丹，你一边待着张建强，一边和东屋的三个知青暧昧不清，没少从他们手里拿好处吧？” “你骂我是不干净的你，那么你呢？你身子又有多干净，不会也和男人睡了吧？” “我没有，你胡说。” 黄丹垂下头，心里慌得一批。 到底是一个屋檐下住着，有些事情陆远不知道，但瞒不过有心人的眼睛。 “我又没有胡说，你心里比谁都清楚，之前我还是不愿意搭理你，这才给你留了几分面子。” 苏文秀搜肠刮肚，想到了一件重磅消息。 黄丹敢和自己抢男人，就别怪苏文秀把她往死里整。 “陆远，黄丹道德品质有大问题，你要是碰了她，小心蹲大狱！” 苏文秀咄咄逼人道。 第72章 男女授受不亲，不方便拉架 “苏文秀，你可不要胡说八道，诬陷一个人的道德品质有问题，这是能要人命的大事。” 陆远没想到黄丹身上有这么多问题。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黄丹手脚不干净，有偷东西的习惯！” 苏文秀尖声说道：“张建强丢的二十块钱，就是被她拿走的。” “我没有！” 黄丹大声反驳道。 “如果不是你偷得，那你身上的钱是怎么来了？” 上一次吃饭回来，张建强抱怨自己的运气倒霉透顶，刚从邮局拿到的二十块钱，还没捂热乎就被人偷走了。 昨天。 苏文秀无意间看到，黄丹鬼鬼祟祟将两张大团结藏起来。 联想到张建强和黄丹的关系，苏文秀笃定她就是贼。 张建强喜欢黄丹，属于知青点半公开的秘密。 防谁都不会防着心上人。 “黄丹，你们家是普通家庭，别说二十块，这些年给你寄过一毛钱的生活费吗？你不是不承认自己是小偷吧，好啊，那就把钱拿出来，让张建强鉴定鉴定，看看是不是他丢的钱。” 看到黄丹额头细密的汗珠，苏文秀得意不已。 怎么样，说中了吧。 “苏文秀，你太欺负人了，自己不干净，就认为所有人都应该跟你一样不干净，我和你拼了！” 担心事情暴露，黄丹选择了最直接，也是有效的应对方案。 动手打人。 只见黄丹冲向苏文秀，狠狠抓着苏文秀的头发往下拉扯。 “黄丹，你特么把手松开！明明干了不要脸事情，就别怕人说！” “我让你无中生有，我让你往我身上泼脏水！” 相较于一点苦都吃不了的是苏文秀，黄丹颇有些力气，死死拽着苏文秀的头发，另外一只手猛打对方的脸。 转眼工夫，二女撕扯在一起。 从小没打过架的苏文秀很快落了下风。 “陆远，救命啊！！！” 撕扯不过黄丹的苏文秀大喊救命，呼喊陆远帮她拉开黄丹。 “别打了，别打了，有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瞧瞧你们像什么样子。” 陆远站在原地一动未动。 见陆远没有帮忙，气急攻心的苏文秀张开一口小白牙，用力咬到黄丹的胳膊上。 “你这只疯狗，我掐死你！” 黄丹松开头发，双手死死掐着苏文秀的脖颈。 眼见二女越打越凶，陆远双手插兜继续看着。 都不是什么好人，打得再凶也无非是狗咬狗。 这里发生动静，吸引来了大量知青。 跑过来一看，知青们齐刷刷地傻了眼。 这是怎么回事？ 黄丹和苏文秀怎么打起来了？ 听到消息的吴思甜慌慌张张地跑到现场，大声呼喊道：“陆远，你别光看着，快把她们分开。” 陆远摊开双手，语气玩味道：“不看着，我还能怎么办？” 吴思甜气急败坏道：“你这个治保主任是怎么当的，她们打在一起，你竟跟没事人似的看热闹，出什么事情，你要负全责。” “赶紧拉架呀！” “男女授受不亲，这个架我拉不了。” “你们要是不怕被当成流氓，尽管过去拉架。” 听到男女授受不亲这句话，本打算上前拉架的男知青们立刻停下脚步。 这个年代别说碰女人，就算走在路上多看几眼，都有可能被当成流氓处理。 况且，苏文秀又是出了名的刁钻。 谁知道会不会找其他人的麻烦。 见男人们无人帮忙拉架，吴思甜只能自己上，试着分开打红眼的二人。 “哎哟！” 一记耳光不偏不倚抽到了吴思甜的脸。 场面太混乱了，吴思甜没看清是谁打了自己。 “你们这些女人都是死人吗？还不过来帮忙！” 吴思甜回头喊道。 现场的十几名女知青你看看我，我看看她。 闹钟不约而同地响起吴思甜和苏文秀，平时耀武扬威，颐指气使的态度。 “建强，你过来我，找你有点事情。” 看到张建强拨开人群准备帮忙，陆远不动声色地叫住张建强。 张建强心急火燎道：“陆主任，可是她们……” “女人打架，你一个男同志不方便插手。” 陆远加重语气将张建强叫身边。 “黄丹没你想得那么单纯。” 陆远用只有张建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有些事情，一句两句说不清楚，今天晚上你去我家补课，到时候，咱们两个喝几杯。” 张建强一头雾水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到时候就知道了。” 陆远拍了拍张建强的肩膀。 等了大概三五分钟，感觉两女打的快没力气了，陆远这才吩咐女知青将二人拉开。 瞧苏文秀和黄丹互相怒视的模样，知青点今晚必然要鸡飞狗跳。 这种狗屁倒灶的事情，陆远才懒得管呢。 随口训斥几句，陆远离开知青点回家吃饭。 “媳妇儿，小月还没有回来吗？” 吃饭时，陆远发现陆月没有上桌。 夏荷哭笑不得地说道：“小月这丫头的心是越来越野，到现在还没有回来，估计还在公社玩儿呢。” “当家的，有个事我要和你说说。” 夏荷放下手里东西，半个身子坐到炕边。 陆远说道：“什么事情？” “今天早晨，一大群乡亲过来看咱们家的小白猪，有几个婶子跟我讲，她们认识些不错的小伙子，小月……” “媳妇儿，这件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如果下次再有人说保媒拉纤，你就说我说的，到了该相亲的时候，小月自然会去相亲，现在不劳她们费心。” 陆远将手里的筷子放到一旁，说道：“这群三姑六婆，我看一个个闲得发慌，自己家的事情都没有处理好，还有心思来管咱家的事情，小月才十多岁，还不到谈婚论嫁的时候。” “可是……” “先吃饭吧。” 夏荷本想说自己也是在十几岁的时候嫁给陆远。 见陆远态度坚决，夏荷也不好再说些。 吃过饭，陆远找到两个麻袋，用绳子系好挂在身上，解开拴在院子里的大青马，纵身上马前往公社。 既然答应满足知青们的口腹之欲，陆远自然要立刻落实。 明天的活动，既能加强他在知青们心里的地位。 更能给李文斌交一份满意的答卷。 第73章 炸药打鱼 “哥，你是来找我的？” 公社大院门口，骑着自行车的陆月猛然间看到从里面出来的陆远。 “你这个疯丫头，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一大早骑着自行车出门，中午饭都不回去。” 陆远勒紧马缰绳，居高临下道：“玩够了吧？” 都是从这个年纪过来的，碰到新奇的好玩意，自然要玩个痛快。 陆远倒是没有生气，只是觉得妹妹的性格过于外向。 “哥，马上挂的是什么呀？” 陆月嘿嘿一笑，开始转移话题。 从自行车上下来，目光好奇地看向陆远身后的两个麻袋。 “没什么，我从公社食堂借了十几个酒瓶子。” 陆远随口道。 “酒瓶子？你要这东西干什么？” “回家再说。” 陆远没做过多解释，慢慢悠悠地和陆月一块返回陆家庄。 “我说你小子又搞什么名堂。” 回到赵大爷家，玩了一天的陆月进屋休息，赵大爷背着双手鼓来到院子里。 陆远蹲在院子一角，手里拿着一把小铲子。 旁边箩筐放了不少土，左手边是个麻袋。 里边鼓鼓囊囊，装了不少东西。 陆远说道：“我在制作打鱼的工具。” “打鱼……” 赵大爷再次看向陆远身边的东西。 怎么瞧，都不觉得这些玩意能够打鱼。 山脚下有一条河，水流湍急，景色极好。 每逢夏天，陆家庄的男女老幼都会去河边洗衣服，钓鱼，洗澡。 陆远面前摆着的东西，既不是钓鱼竿，也不像捞鱼的渔网。 “赵大爷，你要是有兴趣的话，明天上午，咱们一块去河边，到时候我给你展示一下。我发明的捕鱼方式。” “你小子每隔一段时间，总能搞出让人看不懂的新花样，罢了罢了，明天一块过去，我倒要瞧瞧，你怎么用这些土打鱼。” 赵大爷摇摇头，随后说起正事。 “方子我已经写好了，家里缺了几味药材，你要最近有时间就去山上采回来，不知怎么回事，最近我的老腰特别不舒服。” “一会您把方子给我，我这两天抽个时间，将草药采回来晒干，尽快从镇上发出去。” 承诺王强的事情，陆远始终挂在心里。 刚一回来，便和赵大爷商议这件事情。 对于王强吞服火柴红磷的事情，赵大爷和陆远一样觉得不可理喻。 回城的方式多种多样，王强用自残身体的方式回去，属实是昏了头。 即便最终顺利回城，可是身体也垮了。 一辈子干不了重活，病根子就跟定时炸弹似的。 年轻时或许看不出什么，可一旦上了年纪，磷毒随时都会发作。 并且情况还会越来越严重。 这种举动无异于是饮鸩止渴。 到了晚上，张建强心事重重地来到赵大爷家，像往常一样拿出两个小时，辅导夏荷，陆月学习文化知识。 月上中天，陆远陪着张建强一块走出小院。 “陆主任，你现在总该告诉我，黄丹到底有什么问题吧？” “建强，你别多想，你们的事情本来轮不到我这个外人多嘴，但我看得出来，你是个好人，心思单纯，没那么多的心眼，实在不忍心让你蒙在鼓里。” 陆远叹气道：“这么跟你说吧，你丢的二十块钱，很可能是被黄丹拿走的。” “不不不，这不可能！” 听完，张建强一百个不相信。 黄丹的家庭情况确实很困难，可要说她偷钱，绝对不可能。 陆远淡淡道：“我和黄丹没有任何过节，不可能，也不会给她造谣抹黑，你仔细想想，知道你把钱放在眼里的都有谁？” “这……” 张建强脸上变颜变色。 陆远接着说道：“你回去以后留心观察，我相信眼睛会给你答案的。” 有些事情，陆远不方便说得太深。 更不能告诉张建强，黄丹之所以跟他黄，是准备另攀高枝儿。 不说，不是担心影响自己的形象，而是怕张建强受不了二次打击。 张建强用力揉搓太阳穴。 怎么样都不愿意相信，被他当成好女人的黄丹有这样复杂的一面。 张建设声音颤抖道：“黄丹今天和苏文秀打在一起，难道……难道是因为这件事情。” 陆远点点头。 张建强见状闭上眼睛，脸上呈现出痛苦表情。 “回去吧，什么都不要想，好好睡上一觉，道路是曲折的，前途是光明的，以你的条件和人品，一定能够找到更好的对象。” 不太会劝人的陆远只能说到这里。 目送张建强离开，陆远打着哈欠，继续忙手工活。 上午九点，陆远和赵大爷拎着篮子来到知青点。 除了苏文秀，吴思甜，黄丹，其余知青全部到齐。 清点完人数，陆远吩咐众人多带装鱼的工具。 大手一挥，带领众人前往山下大河。 体格健康的赵大爷走起路来异常小心，每走几步，必然要看向篮子里的东西。 不就是装满土的玻璃瓶，众人都不觉得这些东西有什么可紧要的。 走了大概几里路，众人站在大河边。 陆远低声安慰道：“赵大爷，您老不用这么紧张，没有装雷管引线，瓶子就不会炸。” 赵大爷狠狠瞪了陆远一眼。 说得轻巧。 里面装着火药，谁知道这玩意儿到底能不能炸。 早晨起来，陆月叽叽喳喳缠着陆远，询问装满土的空瓶子是干吗用的。 原本陆月昨天就想问，可惜实在是太累了。 回家就睡着了，随后又碰到张建强过来上课 架不住妹妹的软磨硬泡，陆远这才说出实情。 装有沙土的瓶子里，不只有沙土。 内部还有一定数量的炸药。 而在另一个麻袋里，装着一根又一根的雷管和引线。 拎着随时能够爆炸的炸药，换成谁都要提心吊胆。 “大家都往后退一下。” 不明所以的知青们纷纷退后。 紧接着，陆远将雷管和引线插进空玻璃瓶，拿出打火机点燃引线。 瞄准远处，用力地抛了出去。 玻璃瓶以弧线的方式落到水面，随后迅速沉没。 泥土能够增加玻璃瓶的重量，使瓶子尽快沉到河底。 “嘭！” 几秒钟过后，平静的河面发出一声巨响。 一道数米高的水柱冲天而起！ 第74章 热闹的全鱼宴 “卧槽！！！筐里装的是手榴弹！！！” “不，不是手榴弹，是装着炸药的玻璃瓶子。” “我的妈呀，这就是陆远说的打鱼？分明就是炸鱼嘛。” “管它是打鱼还是炸鱼，只要我们能有肉吃就行。” 一声巨响，惊得大批女知青吓瘫在地，二十多名男知青目瞪口呆地看着水面溅起的水柱。 打死他们都想不到，陆远会用这种方式搞肉吃。 更想不到，玻璃瓶里装的炸药威力会这么大。 “会游泳的知青赶紧下去将鱼捞出来，再过一会，那些被炸晕的鱼会顺着水流到下游白河村，便宜了白河村的人。” 陆远转身吩咐道。 听到这句话，几名会水的男知青顾不得周围有女同志在场，三下五除二地脱掉身上衣服，一个赛一个往河里边冲。 赵大爷咽了咽吐沫。 活了几十年的赵大爷自从遇到陆远，各种稀奇古怪的事情全都看了一遍。 知道篮子里的瓶子能够爆炸，却没想到爆炸威力这么大。 刚刚溅起来水柱，起码也有五六米。 陆远到底往里边放了多少炸药？ 噼里啪啦…… 没过一会，跳下河的男知青将被炸晕炸死的鱼丢上岸。 回过神的其他知青欢天喜地地忙着捡起散落在地面的鱼。 炸鱼这种在后世被严令禁止的打鱼方式，目前刚刚诞生。 天大地大，都没有吃饱肚子大。 不少具有创造思维的知青，研究出了这种令人愕然的打鱼方式。 炸鱼这股风尚且传开，众人没有见自然也不奇怪。 等到河里炸晕的鱼虾被捞得差不多，陆远继续往河里丢瓶子。 一声声爆炸，换来了大大小小的鱼虾。 知青们开心的情难自控，陆远则是有条不紊的指挥知青们捞鱼。 饿了这么久，终于见到荤腥。 知青们别提多高兴了。 趁着知青们下河捞鱼的间隙，陆远找了块石头坐下仔细。 “赵大爷，怎么样，好玩吧。” “好玩个屁。” 赵大爷吹胡子瞪眼地数落道：“你小子胆子怎么这么大，一篮子炸药拿到家里，要是处理不好，房子都会被炸飞。” “赵大爷，这你就不懂了，只要不连接雷管和引线，炸药不遇到明火，它是绝对不会炸的。” 陆远笑嘻嘻地告诉他赵大爷，这也是科学的力量。 赵大爷有他的老办法，老经验，陆远也有属于自己的科学手段。 “臭小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你个小瘪犊子下次再干这种玩命的事情，一定要先跟我说。” 赵大爷掏出旱烟杆，吧唧吧唧地抽了起来。 一边数落陆远的胆大妄为，一边看向那些脸上带着笑容的男女知青。 心中又有些不忍又是唏嘘。 当地人日子再苦，一年到头总有机会吃上几顿肉。 但是这些知青自从下来，一年能吃上一回肉，都算走了大运。 不是村里故意卡他们的伙食，实在是没有多余的肉分给这群知青。 陆家庄的情况已经算好的了。 起码，陆山林没有克扣知青口粮。 再看看别的村子，手段一个比一个缺德。 远的不说，就是说白河村。 想当初。 知青刚刚下乡，上面的知青点每月给一名知青发三十斤口粮食。 到了白河村村长孙有福手里，人家直接扣掉六成。 最后交到知青点的粮食只剩下十二斤。 “陆主任！你真是太能耐了，你放心，从今往后让我们干什么，我们一定会老老实实听出你的吩咐，绝对不会讨价还价。” “嘿嘿，只要顿顿有肉吃，您说东，我们绝不向西。” “主任，咱们明天还来炸鱼吗？能不能也让我试试手。” 捞完剩下的鱼，知青们将陆远围在中间，你一言我一语称赞陆远言出并行。 俨然将陆远当成可以变出粮食的神仙供着。 陆远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明天还来不来，要看你们的表现，用来炸鱼的各种工具都是我从公社借来的。” “你们念过书，肯定清楚什么叫作一分耕耘一分收获，这个世界上没有救世主，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想要吃饱肚子，顿顿都有荤腥，必须靠自己的双手来创造。” 陆远没兴趣说什么官话套话。 明确地告诉众知青，想要吃饱肚子，并且碗里有肉，就别跟陆远起什么幺蛾子。 今天能够让众人吃鱼，明天也能让这些人什么都捞不着。 修建砖厂是头等大事，每个人都要参与进来。 等到砖厂修好，陆家日子好起来了，插队知识青年也能跟着沾光。 说罢，陆远将最后两个瓶子扔进河里。 估摸着这些被炸出来的鱼，足够众人吃上几天。 接下来还要不要来炸鱼，主要看天公做不作美。 如果温度持续走低，用不了多久河面就会上冻。 紧接着，陆远带着满载而归的知青们返回知青点，安排女知青将打捞上来的鱼进行处理。 又将男知青叫到一起开会。 修建砖厂既是体力活更是个技术活。 受到技术和设备等方面的限制，陆家庄的砖厂暂时只能采取人工制砖方式。 或许过几年，陆家庄能够搞到烧砖的机器。 但是现在，所有工作都需要人工完成。 听着听着，不少知青的心态发生了改变。 人已经到了乡下，短期之内很难回去，除非能狠下心，以自伤自残的方式得到回城治病的机会。 与其怨天尤人，当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倒不如配合陆远修建砖厂。 就像陆远说的，一旦陆家庄有了属于自己的砖厂，未来的日子肯定会好起来。 村里日子好起来，也就有余粮和副食品供应知青点。 浑浑噩噩的混日子，其实也挺没意思的。 当天，知青点飘荡着沁人心脾的饭菜香。 男女知青利用现有条件，将捞上来的鱼做出各种口味。 架不住知青们热情邀请，陆远留在知青点吃晚饭。 享受着难得的全鱼宴。 明天，这种人将跟着陆远去河边选址。 烧断土窑需要建在河边，如此才能方便取水。 砖厂环境有着格外严苛的要求，建在河边不假。 但是位置既不能过高，也不能过低。 需要找一处不高不低的山丘，并且四周还要是平地。 砖窑建起来，还要在砖窑旁边建其他的配套设施。 第75章 见不得别人好的小人 “你说啥？！陆家庄要修砖厂！儿子，你是从哪听到的这些消息？就陆家庄那个德行，他们也配修砖厂，简直是瞎胡闹！” 几天以后，陆家庄修建砖厂的消息，如同一阵风似的传入白河村村长孙有福耳中。 此刻，孙有福难以置信地看向过来报信儿子孙平安。 老天爷，陆家庄那些人是不是疯了。 修砖厂可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需要煤炭，木材，沙子。 总而言之，需要的东西一大堆，以陆家庄的能力根本盖不起来。 孙平安正色道：“爹，你不用怀疑，这件事情是真的，我亲自过去看了，陆远他们将砖厂建在陆家庄和我们村交界的河边。” “陆远在现场指挥知青们干活，我看这件事情，十有八九是陆远带到头。” 几个小时前，孙平安偷偷摸摸地过去侦察，发现陆远带领大批知青忙得热火朝天。 不少知青拿着纸笔写写画画，又是拉绳子，又是说一大堆他听不懂的话。 “啥！你去了陆家庄？平安，你这孩子怎么一点都不听话，我不是告诉过你，没什么事别去陆家庄，更别招惹陆远。” “陆远这个小王八蛋如今是李文斌面前的大红人，你上次坑了陆家庄，这笔账陆远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要是让陆远看见你，事情可就糟了。” 听到宝贝儿子孤身一个人去陆家庄打探消息，孙有福吓得脸色煞白。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孙平安为了给白河村找回面子，怂恿附近的二流子去陆家庄闹事。 万万没想到，陆远轻轻松松将麻烦摆平。 不但将闹事的二流子全都打发走，还将不人不鬼的张三个，交给戴兰花一家养着。 不确定陆远知不知道，这件事的背后是孙平安搞的鬼，孙有福三令五申，严禁儿子去陆家庄自投罗网。 孙平安不高兴地说道：“爹，当初要不是您心慈手软，陆远根本不可能在咱们白河村立棍。” “我实在是不明白，陆远有没有三头六臂，你到底有什么可害怕的？陆远不讲道理，老子比他还不讲道理！” “我的傻儿子，有些事情你不懂，陆远这家伙坏着呢，别看平时跟谁都是笑呵呵的，可一旦让他占了理，不扒下你一层皮，陆远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当了二十多年的村长，孙有福自认见多识广。 陆远就特么是个笑面虎。 明面上客客气气，一旦下起黑手，比旧社会的地主恶霸还要狠。 孙平安年轻气盛，耍心眼绝对斗不过陆远。 一旦落到陆远手里，孙有福实在是不敢想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更别说，陆远攀上了李文斌的粗大腿。 有公社主任李文斌撑腰，别说孙平安斗不过陆远。 就算孙有福这个村长，也都不敢招惹陆远。 其他几个村，估计也是这样的想法。 李文斌在当地当主任已经有一段时间。 性格霸道，说一不二，被他撸下去的干部不在少数。 和陆远一样，都是眼里不容沙子的狠人。 孙平安见状摇了摇头。 孙有福老了，老到连报仇的心思都不敢有。 指望孙有福站出来给孙家和白河村讨回面子，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孙平安狠下一条心，决定以自己的方式报复陆远。 “儿子，你干什么去？我告诉你，你别再招惹陆远了！” 见儿子一言不发地往外走，孙有福急忙说道：“咱家这些年攒了不少的家当，消消停停地过日子，别闹了。” 闻听此言，孙平安步履不停地朝外走。 离开家后，孙平安直奔村东头。 “这不是平安吗？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家串门？” 来到村东头一户人家，孙平安用力砸门。 当家爷们田大壮打开门，顿时大吃一惊。 心高气傲的村长儿子孙平安，今天竟然会来自己家。 孙平安看了一眼院里的几个男人，说道：“田大壮你出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见孙平安阴着脸，好像是在和谁生气，田大壮不敢多问，乖乖地跟着孙平赶来外边。 别看田大壮今年快五十岁，面对孙平安这个小辈，一点长辈的架子都不敢有。 田家能不能过消停日子，都要看孙家的意思。 孙平安冷冷地道：“田大壮我问你，上次陆远带人过来闹事，你也在现场吧？” 田大壮不明所以地点点头，说道：“平安，好端端的，你怎么问起这件事呢。” “你为什么不上去教训陆远？” 孙平安没头没脑地问道。 田大壮听后连忙解释道：“你听我说，我不是不想收拾陆远，我是看村长没发话，所以才没有动手，如果村长发话，别说是一个陆远，就算是十个，老子一只手也能捏死他。” 讲到这里，田大壮不由自主地挺起胸膛。 解放前，田大壮从事一份特殊职业，地主家的护院炮手。 不但枪法了得，还跟人学过几年功夫。 由于被地主家当过狗腿子，田家的出身一直被人揪着不放。 一旦有风吹草动，必然会被人揪出来斗。 “我爹老了，只想过安生日子，但是这个仇，不能不报！” 孙平安一字一句道：“如今我回来了，谁敢欺负咱们白河村，老子就要让他连本带利的赔回来。” “你敢不敢帮我找陆远的麻烦，毁了陆家庄的砖厂？” 田大壮一脸古怪道：“平安，你是让我找陆家庄的麻烦？” “不是你，还有你那几个儿子。” 孙平安转移视线，再次看向田大壮家的院子。 院子里坐着六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六人都是田大壮的儿子，白河村村民私底下称他们是田家六虎。 无论陆家庄，还是白河村，乃至于附近的其他村庄和生产大队，只要有人的地方一定会有刺头。 孙有福能在村长位置，安安稳稳地坐上二十年，整人的手段也是很有一套。 如果不能将几个刺头整得明明白白，孙有福这个村长也不用再当了。 现如今。 孙平安首先想到的就是田大壮一家。 老子是老无赖，几个小子同样不是什么好东西。 第76章 不怕恶人怕小人 田大壮旁敲侧击地说道：“这件事情要不要先问问村长的意思？” “不用，我爹的主我能做。” 孙平安沉声道：“田大壮，只要你本本分分替我办的事，我绝对不会亏待你，去陆家庄找麻烦，毁了他们的砖厂，不用我再教你怎么办吧？” “不用，我有办法。” 田大壮急忙表忠心。 “这就好。” 孙平安拍了拍田大壮的肩膀。 要报仇，未必一定要亲自出马。 只要许诺一些好处，自然有人愿意当这个马前卒。 除了田大壮，孙平安还给陆远准备了其他的麻烦。 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比谁强多少。 陆远能混得风生水起，当过兵的孙平安自信能比陆远混得更好。 如果能够早些回来，绝对轮不到陆远出风头。 另一边。 陆家庄的砖厂建设进入到有序状态。 与此同时，另一个工地也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收尾工作。 不是别处，陆远的房子。 材料齐备，劳力充足的情况下。 陆家的砖瓦房已经初见雏形。 今天一早，陆远接到供销社打来的电话。 陆月心心念念的自行车到货了。 县里供销社送来的自行车只有一辆，供销社提前帮陆远留着了。 “陆远，你先等一下。” 挂了电话，陆远准备去供销社取车，身后传给陆山林的声音。 “村长，有事吗？” 陆远回头道。 “我们家抓了不少蝎子，如今蝎子已经晾干了，你看什么时候把蝎子送到县里的收购点儿？” 知道陆远最近很忙，但是再忙也要分个主次关系，陆山林两家人每天上坟山抓蝎子，经过一段时间的捕捉，坟山四周的蝎子几乎被抓绝。 按照陆远吩咐，众人将钳蝎晾晒干净装进麻袋，放在阴凉的地方保存。 偏偏，陆远一直没有时间。 黄大花担心事情黄了，催着陆山林去找陆远，尽快将蝎子换成钱。 陆远拍了一下脑门，一脸歉意地说道：“这段时间真是太忙了，差点把这件事情给忘了，后天我一定把这些蝎子送到县里。” “好好好，有这句话就成。” 陆山林表情有点尴尬地说道：“你别怨叔给你添麻烦，不是我催你，是我家那口子……” “村长，您不用说这些，都是自己人，我名表。” 陆远淡淡一笑道：“忙了这么久，谁不想着尽早见到钱，把钱装进口袋里才是真的。” “再忙我也会把蝎子送过去，把钱给你们带回来。” 陆山林笑呵呵地夸赞道：“你这孩子就是仁义，自家日子越来越好，也不忘帮衬别人。” “对了，砖厂盖得怎么样，需不需要村里再派出些人手？” “不用了，现在人手已经足够了。” 陆远想了想，说道：“我估摸着再过十天半个月，砖厂就能建起来，到时候，煤，沙子，就能派上用场了。” “唯一有点麻烦的可能就是白河村了。” 听到这句话，陆山林疑惑道：“为什么这么说？” “咱们村修砖厂跟他们村有什么关系？” 陆远苦笑道：“村长，有时间你还是去现场看看吧，砖厂位置是咱们村和白河村的交界处，虽然没有过界，但毕竟共用一条河，一旦看到砖厂见了钱，难保白河村不会过来闹事情。” “他们敢！” 陆山林霸气道：“没有越境就是咱们村的地盘儿，如果白河村过来占便宜，老子第一个不答应。” “有我在，他们白河村别想从咱们陆家庄身上占到一星半点的便宜。” “有您这句话，那就没问题了。” 陆远并不担心白河村村民，村长孙有福过来找麻烦，而是担心孙平安耍阴招。 上次几个癞子过来闹村，陆远看得清清楚楚。 抬着张三哥闹事的一帮二流子，一定是受了孙平安指使。 一计不成的情况下，难保孙平安不会继续玩下三烂。 过了这么久，孙平安都没有动静。 陆远不得不防。 陆家庄正在进行着轰轰烈烈地砖厂建设。 孙平安当过兵，去过外地，有过见识。 比其他人更加清楚砖厂一旦建成，等于给陆家庄找了一只能下金蛋的老母鸡。 新仇旧怨加在一起，孙平安绝对要在背后使绊子。 穷的时候，大家可以一块儿穷。 可要是那个村的日子变得越来越好，呵呵呵。 红眼病也就出来了。 先给陆山林打一针预防针。 不管怎么说，陆山林是村长，是所有人的主心骨。 如果村长都畏首畏尾，未来很多事情都不好办 说完这边的事，陆远借了陆山林的自行车回家。 准备接上媳妇，一块去公社驱车。 “爹，孙平安的话到底可不可信呢？别到时候出了事，他们父子一推六二五。” “孙家爷俩一个比一个损，特别是孙平安，从小就一肚子坏水，坑人害人的时候从来不自己出头，玩意只想拿咱们当枪使，出了事情一点不管，那可就坏菜了。” 一群男人鬼鬼祟祟站在高处，心思各异地看着河沿儿上的砖场工地。 田大壮的二儿子嘟嘟囔囔，认为孙平安的话不可信。 没有立文书，也没有给任何的好处。 上下嘴皮子一动，就要让田家给他们冲锋陷阵。 仔细想想，实在是不划算。 “孙平安是孙有福的心肝宝贝儿，他想做什么，孙有福难道还能拦着不成？” 田大壮回过头说道：“咱们家出身不好，不论是工分还是过年兑换的东西，全都是最少最次的，孙家爷们就算坑我们，咱们还能怎么办？敢说一个不字吗？” 年轻时天不怕地不怕，和土匪干过架的田大壮，如今最怕的就是孙家。 小小一个村长。 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稍不顺心。 田家马上就会被扣上不积极劳动，思想有问题的大帽子。 孙有福不是东西，孙平安更是坏得流脓。 问题是不听他们的话。 田家的日子一天都别想过下去。 几个儿子听后连连叹气。 摊上这个爹，他们也能无奈。 曾经的坏分子，后来的劳动落后分子。 两顶大帽子一直压在田家头上，导致六兄弟至今都没有娶上媳妇。 空有一身蛮力。 众人每天的工分，甚至连人家小寡妇都不如。 第77章 物资问题 “爹，我看还是放火烧了砖厂吧，一了百了，没那么多麻烦。” “老五，你脑袋是不是被门弓子给抽了！砖厂建在河边，他们随时都能取水救火。” “要不……趁着半夜过去，悄悄将砖厂给砸了？” “咱们只有几个人，一旦闹不出动静，陆家庄那帮人马上就会把咱们包围。” “不能放火，也不能砸，那该怎么办？” “都被吵了！” 耳听几个儿子七嘴八舌的叫嚷，田大壮脑瓜子嗡嗡的。 找陆家庄和陆远的不痛快，未必一定要砸了砖厂。 坑人害人的办法有的是。 不到万不得已，还是不要动砖厂。 毕竟，砖厂是集体财产。 破坏集体财产是要蹲大狱，挨枪子的。 田大壮有勇无谋。 不代表不清楚这件事情有多麻烦。 别说破坏砖厂，就算烧了陆家庄的柴火垛。 都有可能被扣上蓄意破坏的大帽子。 “当家的，还是让小月跟你去吧，这丫头自打回来，天天念叨着自行车，自行车，我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夏荷抿嘴一笑，伸手点了一下陆月的脑瓜门。 “这种事情就别推让了，媳妇，上车。” 难道有独处时间，陆远岂会带上陆月。 不由分说地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招呼夏荷上来。 “嫂子，妞妞有我和赵大爷照顾，你就放心去吧。” 看出大哥的想法，陆月一把接过夏荷怀里的小侄女。 赵大爷背着手，说道：“陆远媳妇，听你男人的话去公社转转，别一天总是围着灶台转，日子好了也该多出去走走看看，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 最近这段时间，夏荷和陆月二女每晚都会跟张建强学习文化知识。 赵大爷看到眼里，深感老怀安慰。 见过世面的赵大爷比任何人都清楚，天下大势分分合合。 别看如今宣传什么知识越多越反动。 打倒臭老九，越穷越光荣。 可是这世道，总有一天会变好的。 那个时候。 文化知识一定会受到重视。 听从陆远的吩咐，夏荷小心翼翼侧身坐到自行车后座，脑袋抵在自家男人的后背，双 手环抱陆远的腰盘。 “媳妇儿，抱稳了。” 说罢，陆远踩着脚镫子，不紧不慢地骑着二八自行车出发。 “当家的，咱们家的新房子马上就要盖好了，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一下了？” “准备什么？” 陆远不解道。 “当然是请客了。” 看到自家男人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夏荷又好气又心疼。 提醒陆远前两天上梁，家里就没有请客。 眼瞅着房子即将盖好，这件事情不能再忘了。 “唉，这段时期忙得我连自己姓什么都快忘了。” 陆远苦笑道：“你说得对，是要请客，这样吧，正好后天我要去县里送蝎子，咱们一块去县城，将请客需要的东西一并卖回来，搞得热闹一点。” “多买点烟酒，调料。” 目前，陆远最不缺的就是肉。 上次打猎剩下的肉还有几十斤，加上最近陆远点亮了炸鱼这个技能，请客需要的各种荤腥全都可以就地取材。 唯有油盐酱醋这类东西需要大量采购。 同时，还要买点糖果这类的东西。 按照当地规矩。 乔迁新居需要请客，盖房子上梁也要请客。 房子上梁的时候，陆远正好带着媳妇儿，妹妹去市区开眼界。 索性两件事情并成一件事，饭菜搞得丰盛一些，意思也就差不多了。 一个小时后，二人来到公社供销社。 “陆远同志，你可真有福气，爱人不但长得漂亮，人也贤惠。” 供销社大堂，王长友笑呵呵地走过来打起招呼。 夸赞没见过面的夏荷贤惠端庄，和陆远简直是天作之合。 从没被人这么夸过的夏荷，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听到自己和陆远是天作之合，夏荷心里甜甜的。 “王哥，这回麻烦你了，过两天我家新房子盖好，到时候，你也一定要来喝酒啊。” “好说好说，你就算不请我，我也一定要去讨杯酒喝。” 知道陆远不抽烟，王长友便邀请二人去自己的办公室喝杯茶，解解渴。 自行车就在仓库，随时都能提走。 办公室里。 王长友一边和陆远东拉西扯，一边说起打猎的事情。 “小陆，这里没有外人，当哥哥的就有什么说什么了，这不马上就要过年了吗，李主任准备让大伙过一个好年，命令我们供销社想办法采购一批肉食品。” “领导一句话，咱们这些人就要跑断腿。” 王长友这边求爷爷告奶奶，也只搞到三头大肥猪。 按照李文斌的意思，这点肉是远远不够的。 公社干部不分级别，每家每户起码要分到五斤肉。 除了干部。 镇上的社员也要分到肉，一家三斤，凭票供应。 新官上任不只有三把火，还要恩威并施。 今年是李文斌担任公社主任的第一年，肯定要搞点与众不同的东西。 “小陆，你能不能想想办法，发动你们村的村民上山打猎，你放心，咱们供销社有多少收多少，绝对不会让广大贫下中农兄弟吃亏。” 王长友笑着拍了拍口袋。 李文斌特批了一笔买肉的款子，供销社现在不差钱。 “行啊，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回去我就落实下去。” 陆远爽快答应。 “哈哈哈，小陆，我就知道什么事情都难不倒你。” 王长友哈哈大笑道：“这回，哥哥算是放心了。” 说着，王长友看了一眼夏荷。 “夏荷同志，你会用缝纫机吗？” 夏荷听后一愣，随即摇了摇头。 “王哥，你有办法搞到缝纫机？” 陆远闻言知意，王长友这是要投桃报李。 “每年一到二月份，物资配给都会相对充裕一些，如果你们家有这方面的需要，只要搞到票，缝纫机的事情包在我身上。” 王长友细说其中门道。 计划经济时期，物资供应都是有数的。 分给下面多少物资，会在前一年进行统一制定。 一二月份将物资发下来，再由县市进行分配。 “王哥，县里有没有那种地方？” 陆远压低声音，讲了一个犯忌讳的词。 第78章 县城的自发集市 说完供应肉食品，明年弄一台缝纫机的事情。 王长友热情挽留陆远和夏荷吃完饭再走。 陆远也不扭捏，带着媳妇儿去了供销社食堂。 看到食堂供应的几种菜，夏荷终于明白为什么供销社工作是铁饭碗里的铁饭碗。 食堂中午供应四道菜，两荤两素。 肉菜油光锃亮，一看就没少放油。 村里一年都吃不上几顿肉。 即便吃肉，也不舍得放大油。 到了供销社食堂，不但肉管够。 用来做菜的油放的还贼多。 难怪别人总说进了供销社上班，打断腿也值了。 下午一点，王长友将二人带到供销社仓库。 仓库里一共摆放着三辆自行车，一辆是横梁的二八大杠。 另外两辆车则是二六女士坤车。 相较于二八自行车，二六坤车属于轻型自行车，载重量差了一大截。 除了城里的女职工，女干部，女学生，乡村地区几乎很少有人买这种车。 除了样式好看，其他方面全都比不上二八大杠。 “小陆，咱们说好了，请客前两天给我来个电话，我派食堂牛师傅下去给你们掌勺。” “好咧，王哥，你回去吧。” 挥手告别王长友，陆远和夏荷一人一辆，骑着崭新的自行车双双把家还。 “媳妇儿，你不用这么紧张，自行车不咬人。” 骑到半路，陆远哭笑不得地看向浑身紧绷，骑的歪歪扭扭的夏荷。 经过陆远的一番特训，夏荷和陆月全都学会了骑自行车。 夏荷红着脸，一言不发。 不是紧张。 而是怕弄坏了崭新的自行车。 返回陆家庄，陆远将借陆山林的自行车还了回去，扶着自行车回赵大爷家。 到了村里，夏荷死活都不骑了。 说是村里路不好，唯恐伤了新车。 对此，陆远还能说什么？ 媳妇儿的话比天大。 两天后。 陆远套上马车去了陆山林家，将装有蝎子干的麻袋放在车上，随后又回家取了一点东西，叫上夏荷去县城。 新房子请客的事情已经布置得八九不离十。 供销社牛大厨负责掌勺，各类肉食主料家里都有。 一会儿去县城交完蝎子，带着媳妇儿去一趟县里的百货商店，将做菜用的各类调料买齐，再买点烟酒，糖果。 经工作人员清点。 陆山林和黄大花两家一共抓了7780只蝎子，由于数量太多，县里工作人员没有像上次一样继续开后门。 仅仅是凑了个整，按照8000只蝎子进行计算。 每只一毛钱，一共800元。 “当家的，咱们不是要去百货商店吗，这是什么地方？” 出了县府大院的门，陆远驾着马车来到县城郊外。 放眼望去，附近空无一人，仅有几栋废弃的房屋，院落。 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陆远说道：“媳妇儿，你先等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听到这话，夏荷不解地看向四周。 附近啥也没有，一会能出现什么？ 等了大概两个小时，一幕幕匪夷所思的景象出现了。 原本空荡荡的环境，一下子出现大量的人流。 “这是集市？” 夏荷惊讶道。 陆远点头说道：“每逢下午四点，这里就会出现自发组成的集市，等到五六点钟，县里的职工，干部下班，就会来这里买东西。” “这不是黑市吗？” 夏荷大吃一惊。 这些年来，村里经常给大伙开会，严禁村民私自贩卖生产资料。 简单来说。 就是不许拿着自家产的鸡鸭肉蛋，去公社，县城进行交易。 说是这种行为属于投机打包，严禁参与，组织黑市行为。 一旦发现小商小贩行为，将会严惩不贷。 夏荷爹娘便是进城卖东西的小商小贩。 因此。 夏荷对于黑市这个词特别熟悉。 “在某些领导眼中，这里的确是黑市，但是对有些生活需求的老百姓而言，这里是集市。” 陆远微微一笑道：“领导也是人，也有一大家人要养，下面不许的事情，放在县里或者市区，未必也不能有。” 有些事情。 陆远一时半会没办法说夏荷说得太清楚。 越到下面，管得越严。 这就好比上面下达的政策和精神，一个地方一个样。 层层加码，越往下越走样。 通过向王长友打听，陆远得知了县里集市的具体位置。 转眼工夫。 四周出现了大大小小，不下几十个地摊。 “他们……他们就不怕被抓吗？” 夏荷木讷道。 “小商小贩如果被抓干净了，今年过年，起码有一半领导家吃不上肉，买不到过年物资。” 随着风浪逐渐过去，许许多多已经不被允许的事情，逐渐开始浮出水面。 投机倒把是重罪。 但是生活需求，也是人的重要需求之一。 抓光了投机倒把的小贩，无数人只能打破脑袋去副食店，肉食店，菜店排大队，争抢少之又少的食品供应。 听到陆远这么说，夏荷依旧感觉迷迷糊糊。 一脸好奇地看着四周的小商小贩，讨价还价的当地居民。 “同志，饼干要吗？进口香烟，葡萄酒要不要。” 看到前面走来一名拎着皮革公文包，戴着黑框眼镜，打扮得好似干部一样的中年男人，陆远招呼了一声。 “你这里有葡萄酒？” 中年男人快步走了过来，脸上写满了难以选择。 驾着大车的乡下农村，竟然会有葡萄酒。 “味美思，高档货。” 陆远打开身后的麻袋，从中取出一瓶包装漂亮的红酒。 “真是味美思！你是怎么送到的？” 中年干部匪夷所思道。 “我有亲戚在京城上班，前段时间给我带了不少洋玩意，咱们乡下人哪用得了这些东西，打算换点东西好过年。” 陆远低声道：“除了味美思，我这里还有午餐肉罐头，水果罐头，进口洋烟，铁盒饼干，巧克力……” “！！！” 中年干部整个人都懵了。 这些东西别说县里很难看到。 就算是市里，也未必有陆远说得这么齐全。 不是特供品，就是紧俏货。 “洋烟洋酒，还有那个铁盒饼干，怎么卖？” “一条进口烟，一张工业票，两瓶洋酒，也是一张工业票。” 眼前男人一看就是干部。 根据行政级别，干部每月工资超过60元，额外配发三张工业票。 以此类推。 工资80元，每月配给四张工业票。 由于取消了奖金制度。 配发工业票成为代替奖金的存在。 第79章 凭本事吃肉，你行你上啊! 带有黑市性质的集市，出现了大量仅在友谊商店销售的进口货。 中年干部震惊之余，马上想到全都买下。 当然。 凭他一个人的身价，肯定买不下陆远带来的东西。 请陆远不要走，留在这里等着自己。 中年干部骑上自行车回去叫人。 作为县里的一名副处干部，中年干部很清楚这些东西的贵重程度。 全国上百座大型城市。 拥有涉外友谊商店的城市，仅有五座。 京城，魔都，羊城，冰城，沈城。 冰城和沈城的友谊商店，原本是供应老毛子的存在。 随着两国关系破裂，冰城和沈城的友谊商店也跟着停业。 现如今。 只有前三座城市还有涉外商店，能够买到一大批洋玩意。 陆远家里的亲戚。 不是在京城友谊商店上班，也必然不是一般的干部。 基于这方面的考虑。 中年干部才没有产生狐假虎威，扣帽子没收的想法。 一不会，十几辆自行车飞驰而来。 男女老少都有，清一色穿着干部服。 “小同志，给我两盒京城派奶糖。” “那个铁盒饼干，我要一盒，再给我一条进口的万宝路。” “这是三张工业票，你收好。” “我要三盒午餐肉罐头，五瓶水果罐头。” 十几名男女干部围着马车挑挑选选，不但看傻了夏荷。 也让其他的摊贩，当地居民目瞪口呆。 在这处自发形成的集市上，还没见过有人卖进口货。 主要销售鸡鸭鱼肉，各种农副产品。 回去的路上。 夏荷恍恍惚惚，感觉像是在做梦。 一下午的功夫。 陆远带去的东西被人抢购一空，数钱数票数的手都快抽筋了。 赶在百货商店下班前。 陆远从里面买了大量的调味品和副食品。 一条进口香烟换一张工业票，一张工业票的交易价格差不多三十元。 十盒大前门的价格，也才3.3元。 等于是用一条进口烟，换了十条国产烟。 投机倒把做到陆远这个程度。 夏荷看着都害怕。 “你们这帮挨千刀的外地人！在我们村白吃白住也就算了，打了我们村河里的鱼，竟然一条鱼都不肯分，我看你们根本不是知青，是他们土匪。” “河里的鱼是集体财产，你们既不是陆家庄的村民，更没有得到大伙的允许，偷偷打鱼这是挖集体墙角，没让村里没收，已经是给你们留面子，你们这帮不识好歹的东西，可别给脸不要脸。” 陆远的马车刚一进村，便看到前面打谷场围着一大群人。 人群里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 仔细听，有点像戴兰花婆媳的声音。 “当家的，好像……好像是杜红梅在骂人。” 夏荷紧张兮兮。 被戴兰花婆媳折磨了好几年，夏荷听到二人的声音就打怵。 “爱民，怎么回事。” 陆远看到站在前边的陆爱国，喊了一声将他叫过来。 “远哥，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戴兰花和杜红梅正煽动乡亲们向知青索要鱼货。” 事情并不复杂。 前几天，陆远从河里炸出的鱼已经被知青们吃光了。 毕竟。 每天从事繁重的体力劳动，吃的自然比平时更多。 今早。 陆远将调配好的十个炸药瓶交给陆爱民，让他带着知青们继续去河里炸鱼改善生活。 陆爱国将时间定在下午干完活以后。 这不。 众人刚刚满载而归，就被戴兰花和杜红梅拦住了。 里挑外撅，挑拨陆家庄村民分鱼。 理由也很简单。 知青们是外人，村里的鱼则是陆家庄的集体财产。 外人抢了当地人的东西，自然要如数交还。 一大群村民觉得是这个道理。 因而跟着帮腔索要。 一切财产归集体，早已经成为深入人心的想法。 陆远牛逼，因此可以打破这个管理。 但是知青们不行。 “远哥，你要是过去帮知青们说话，恐怕会犯众怒。” 陆爱民无奈地告诉陆远。 还是将鱼平分比较好。 犯众怒的事情，陆山林都不爱管。 陆远好不容易建立起威信，别因为这种小事毁于一旦。 “当家的，要不……咱们先回去吧。” 夏荷插话道。 感觉陆爱民说得有道理。 如果陆远真的出面管这件事情，天知道戴兰花一家还会怎么闹。 “全都安静。” 陆远站在马车上，冲着远处大喊了一声。 下一秒，前方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 看到陆远回来了，知青们面露喜色。 欺软怕硬这句话，太他么适合戴家了。 知道陆远今天不在村里，这才敢过来找知青的麻烦。 “陆远，你回来得正好，我问你，河里的鱼虾蟹鳖，是不是咱们村的集体财产？” 杜红梅早有准备，抛出了一个陆远无法回避的问题。 不论是山里的野兽，还是河里的鱼虾，全都是集体所有。 戴兰花目光中带着凶狠的仇恨。 陆远这个王八羔子，老天爷怎么就不降下一道雷劈死他呢！ 他么的。 不但多次欺负戴家，还安排戴家照顾不人不鬼的张三个。 整个一瘟神。 “河里的鱼虾确实是集体财产，但是……” 陆远冷冷地道：“修建砖厂，也是在给集体做贡献，如果你们眼馋知青们手里的鱼虾，没问题，明天一早拿着锄头镐头，跟着去砖厂干活。” “戴兰花，杜红梅，你们如果想吃肉，就必须付出劳动，一切财产归集团不假，但是还有一句话，不劳动者不得食。” “这群知青懂数学，有文化，知道怎么测量地面的尺度和平整度，更知道什么叫数据对比，你们要是也能干这活，没说的，想吃多少鱼，你们敞开了吃！” “张建强，你们把纸笔，测量尺，记录本给他们。” 话音落下，马上有知青从挎包里掏出这些东西。 修建砖厂需要数学，更需要科学。 不论是选址，开工建设，还有日后烧砖，都需要进行尺度测量，数据对比。 知青们确实不擅长干体力活，但是动脑的事情，还是可以做一些的。 现场三十多名知青，全部读过初中。 其中还有一小部分，念到了高中。 能够很快明白陆远的意思。 对砖厂工地和配套建设进行建筑测量和比对。 闻听此言，四周的村民面面相觑。 在这个文盲率居高不下的年代，能够写自己的名字，认几百个字。 已经算是文化人了。 至于数学，测量，数据啥的，众人听得好像是天书。 第80章 精神食粮:下乡放电影 “我再问一遍，知青的活你们能不能干？” 见四周无人应答，陆远霸气道：“干不了就给我消停眯着！别一天天总想着不劳而获，修建砖厂是为了谁，晚上睡不着觉的时候仔细想想。” “咱们村里有了砖厂，来年能够烧砖，十里八乡盖房子，公社有生产建设任务，不都得是找咱们，供着咱们吗，心里合计合计，那头长那头短。” 撂下这句话，陆远大手一挥，命令人群让路。 甭说是现在。 就算再过几十年，不患寡而患不均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心平气和地讲道理，做工作，屁用都没有。 家有千口主事一人。 一句话，想吃肉就拿出能吃肉的本事！ 拿不出来，还要叽叽歪歪，滚一边去。 一番话说完，村民们默默地让出一条路。 就连跳脚叫嚣的戴兰花和杜红梅，也被陆远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 毕竟。 修建砖厂是全村的头等大事，这个时候跳出来继续针对知青，明摆着是要给村里拖后腿，破坏未来的好日子。 这口大锅一旦被陆远扣下来，婆媳二人绝对要倒血霉。 眼见危机解除，知青们对陆远的崇拜直接拉满。 太特么牛掰了！ 闹闹哄哄一个多小时，村干部说得舌头都起茧子了，愣是没人愿意让路。 陆远刚一回来，几句话就将局面摆平。 紧接着。 知青们拎着桶，抬着盆，昂首挺胸地返回知青点。 这时。 手里端着洗脸盆的黄丹路过马车，看向陆远的眼眸中带着复杂的目光。 最开始接近陆远，黄丹仅仅是为了逃避劳动，顺便吃点好的。 通过撩骚等方式吊着陆远。 纵然没办法尽快回到城里，起码不用继续过一天饿两顿，吃了上顿没下顿的苦日子。 没承想。 陆远就和魔术师似的。 今天给家里变出一台洗衣机，明天又搞到一辆自行车。 听说。 陆远手里还有一台进口电视机。 老天爷啊，这玩意别说当地看不着。 除了京城，魔都等几座大城市。 纵然是省会冰城，估计都找不到第二台进口电视机。 与此同时。 黄丹又看到马车上的东西。 几个麻袋鼓鼓囊囊，一瞧就是装了不少的东西。 听村里人讲。 陆远今早去县城，好像是要买乔迁之喜用各种东西。 “对了，大伙都等一下。” 众人即将散去之际，陆远突然又说道：“大伙想不想看电影，看文艺表演？” “！！！” 此话一出，四周众人全都呆住了。 坐在马车上的夏荷也被这句话惊得不轻。 在文化娱乐极度匮乏的七十年代，特别是广大农村地区。 能够看上一场电影。 热闹程度不亚于过年！ 陆爱民激动道：“远哥，你有办法请来放映员？” “村民同志们，我在这里宣布一件事情，这不是马上就要过年了吗，肉食品供应问题成了公社的头等大事。” “公社给供销社方面批了一笔款子，专门用来收购各类肉食，等到过两天天气好一点，我和赵大爷，带领大伙上山打猎，一方面解决咱们自己的过冬吃肉问题，另一方面，将剩余的肉卖给供销社换成钱，尽量让大伙过一个充裕的年。” “只要大伙能够听从我的指挥，按照我和赵大爷吩咐协助打猎，我保证，今天每家每户，都能过一个肥年，好年！” “啪啪啪！” 陆爱民听后激动地连连鼓掌。 这还有什么说的。 跟着陆远干，有钱又有肉。 顷刻间，众人掌声雷动。 人群当中的陆山林一边鼓掌，心里一边感慨。 相较于自己这个正牌村长，陆远才更像村长。 不到三个月的时间里，陆远家里的生活鸟枪换炮。 又和公社混得差不多穿同一条裤子。 李文斌的心腹爱将，远近闻名的陆大明白。 仿佛这天底下的事情，没有陆远搞不明白的。 等到掌声停歇，陆远清了清喉咙，继续说道：“既然大家没有反对意见，明天我就去公社联系李主任，请公社放映员下来给大家放电影，顺道问问公社的文艺宣传队，能不能跟着一块过来。” 听到这话，村民们更加开心！ 公社衙门不大，管的事情却多得很。 当地老百姓的生老病死，吃喝拉撒。 牲畜家禽患病，农业技术宣传，文化宣传，两口子结婚离婚，总而言之。 就没有公社管不到的地方。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众人喜笑颜开地各回各家。 陆远跳下马车找到陆山林，将卖蝎子的钱交给对方，又找出一条烟递了过去。 “叔，这是我的一点心意，你千万别推辞。” 陆远不容分说地将烟塞给陆山林，笑道：“给知青们提高待遇这件事情，道理是这么个道理，但不是谁都能想明白，万一有人继续揪着知青们不是咱们当地人，没这个拿咱们集体财产这件事情说事，还要靠您多多帮衬。” “没说的，知青们的本事，咱们村这辈子都学不会，有本事的人吃点好的，喝点好的，那也是应该的。” 听出陆远的言外之意，陆山林客套几句便收下了香烟。 有一说一。 论起干农活，陆家庄没几个怂包。 可要说写写算算，还真的是两眼一抹黑。 陆远说得没错。 修建砖厂，确实少不了知青们的文化知识。 但是那什么拉线，就没几个人看得懂。 将马车驾回家，陆远叫来陆月帮着一块卸货。 嘴上吃的粮食，陆远给不了众人。 不过精神食粮。 该给还是要给的。 公社有电影放映员，更有文化宣传队，请他们下来给乡亲们乐和乐和，既能缓和当地村民和知青们的隔阂，更能提高老百姓的士气。 过两天开始的围猎，还不得嗷嗷叫地往前冲。 “戴茂盛，你这个窝囊废！！！老娘当初嫁给你，真是瞎了眼睛，不但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还要天天受陆远这个王八犊子的窝囊气。” “你瞪什么眼！有种你也想陆远似的，天天往家里拿肉，拿钱。” 陆远一家开开心心地准备着晚饭，杜红梅回到家马上开始摔锅砸盆骂男人。 丝毫不理会戴兰花那副要杀人的愤怒表情，指着戴茂盛的鼻子破口大骂。 男人活到戴茂盛这个份上，还不会找根绳子死了算了！ 第81章 中途搅局 “红梅，骂两句就得了，你还真要逼死你男人啊！” 看在大孙子的份上，戴兰花憋着火提醒杜红梅适可而止。 “娘，你自己瞅瞅，咱们家现在过得这叫什么日子！” “顶梁柱老爷们是窝囊废，大事小事都要咱们两个娘儿们抛头露面，这些也就算了，现在还特么养了个废物，这样的日子，我是一天都过不下去了。” 杜红梅越说越火。 抢不了陆远家的肉。 从知青们手里揩点油，还不是小菜一碟。 好死不死，陆远会在这个时候回来。 劈头盖脸一顿训，说的杜红梅肺都要炸了。 宁可给一大帮外人找肉吃，也不愿意帮衬帮衬大哥大嫂，陆远的心肠简直比旧社会的恶霸地主还要坏。 “我……我也……我也不会打猎啊。” 被媳妇骂得狗血淋头，戴茂盛吭哧瘪肚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也想顿顿吃肉，关键没这个本事。 “娘，我把话撂在这里，如果戴茂盛养不了家，别怪我抱着你的命根子回娘家。” 冲进里屋，杜红梅抱起大儿子撂下狠话。 年前，杜红梅和她儿子必须天天吃上肉。 另外。 想办法让赖在戴家的张三个滚蛋！ “媳妇儿，你别走吧，我想办法就是了。” 担心杜红梅真的回娘家，戴茂盛一边苦苦阻拦，另一边频频向戴兰花使眼色。 戴兰花的一张老脸纠结得比吃了黄连还要难看。 她要是有办法。 早就将陆远拿捏得死死的。 何至于一次次的丢人现眼。 “我饿了，要吃饭。” 忽然，隔壁屋传来男人的喊叫声。 “吃你麻痹！” 杜红梅破口大骂道：“姓张的，你特么怎么不替好人去死呢，活了大半辈子，一件好事没干活，上山打个猎，手里有枪还能被土豹子弄得人不人鬼不鬼。” “世上那么多好人死了，你怎么就不去死！” “杜红梅，你特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初是谁提议卖掉陆远的闺女，还不是你这个老娘们！” “有能耐，你别得罪陆远呵。” 躺在隔壁屋炕上的张三个不甘示弱的掀老底。 自己确实不是好东西，但是和戴家比起来。 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丝人性。 最起码。 干不出卖自己亲人的缺德事。 “都踏马别吵了！！！” 戴兰花骂骂咧咧道：“不就是吃肉吗，儿子，等到半夜的时候，你去知青点顺点鱼回来，那帮子知青今天捞了不少鱼，一天两顿根本吃不完。” “娘，这能行吗？” 戴茂盛有些发虚。 这要是被那群饿红眼睛的知青们发现，还不得打死自己。 “让你去你就去，打猎不会，偷东西还不会啊。” 眼见自家男人这么废物，杜红梅心气又不顺了。 “要我说，你们就是瞎耽误工夫。” 张三个继续阴阳怪气道：“陆远得罪了孙平安，孙平安可不是什么省油灯，等到他将陆远收拾得死去活来，你们还愁没有占便宜，报仇雪恨的机会。” “孙平安！” 戴兰花心头一动，开口道：“张三个，孙平安真的这么恨陆远？” “你们这群老娘们，就是头发长见识短，孙平安不但心眼小，而且下手贼特么黑。” “看到你家照顾我这么多天的份上，老子跟你们说个秘密。” 听到张三个要讲秘密，戴兰花和杜红梅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来到隔壁屋。 躺在炕上的张三个阴沉沉地说道：“想当初，上面分下一个入伍名额，原本选的不是孙平安，而是白河村的刘福。” “刘福……你是说那个爹娘死在支前路上，被村里抚养长大的刘福？” 杜红梅迟疑道。 张三个说道：“就因为父母死于给前线送粮食的路上，刘福落了个烈士子女的称号，当兵这种好事，自然要先紧着他了。” “踏马的，这个孙平安下手这是够狠的！” 听到这，戴兰花什么都明白了。 入伍前夜，白河村发生了一件臭不可闻的丑事！ 为了庆祝刘福即将当兵，孙有福一家摆酒给刘福送行。 到了半夜，一声尖叫打破了白河村的宁静。 喝多酒的刘福，竟然爬到了村里寡妇家的炕上。 这下子。 刘福别说当兵了，当人都没了资格。 转过天。 刘福被人五花大绑地送到公社，紧接着取消一切荣誉。 公社举行公审大会，宣布判刘福十年有期徒刑。 即便刘福大呼冤枉，说是回家路上被人打晕。 根本不知道后面发生了什么事情。 依旧没有改变对他的审判。 送到几百公里外的劳改农场修理地球。 随后，名额落到了孙平安头上。 戴兰花一家三口倒吸一口凉气。 真相如何，已经浮出水面。 刘福没有耍流氓，是被孙有福一家给坑了。 十有八九。 打晕刘福就是孙平安本人。 “张三个，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 杜红梅迟疑道。 “哼！要想人不知道，除非己莫为。” 张三个冷冷一笑道：“能配合孙平安干这种事情的人，又有几个是好饼，全都是我兄弟。” 闻言，杜红梅恍然大悟。 没错。 正经人怎么可能干这种伤天害理，缺了大德的损事。 也只有和张三个一样坏的流脓的盲流子，臭无赖。 才会给孙平安卖命。 鱼找鱼，虾找虾，张三个不是好人，自然能打听出各类缺德事的真相。 “你们刚才回来，不是说陆远明天要去公社请放映员，文化宣传队嘛，如果这件事情被孙平安知道，你们自己说说，这小子会不会从中作梗，狠狠地让陆远丢一回人？” 论起对陆远的恨意，张三个不比几人少多少。 但凡能够恶心陆远，让陆远丢人现眼的事情。 张三个不要钱也愿意出谋划策。 戴兰花眼圈一转，说道：“你是说，中途截和？” “不光是截和，还要让陆远丢掉官帽子。” 张三个一脸阴险道：“凡事都是有一不能有二，陆远带人大闹白河村，公社方面睁一只眼闭一眼，如果陆远二闹白河村，公社还会轻饶了他吗？” “绝对不会！” 杜红梅脱口而出道。 就算公社真的饶了陆远，白河村也不会善罢甘休。 两次被人闹村。 换成谁当村长，面子也就要丢得干干净净。 第82章 黄雀在后 吃过早饭。 陆远骑着新买来的自行车前往公社，商量放电影，进行文艺宣传的事情。 另一边。 戴兰花鬼鬼祟祟从暗处走出来，确定陆远已经离开村子，马不停蹄地前往白河村。 “哈哈哈，兰花婶，你可是个女诸葛。” “这件事情就按你说的办。” 当天中午，孙平安亲自将戴兰花送出白河村。 叫人找来田家爷们。 命令他们暂时先不要去找陆家庄的麻烦，留在村里等消息，一旦打听到文宣队下乡的具体时间，孙平安将亲自带领田家爷们中途截和。 陆远想要出风头，孙平安偏要让他丢人又现眼。 “王哥，忙着呢。” 下午，孙平安出现在公社供销社，满脸谄媚地和王长友打了声招呼。 “原来是平安，有事吗？” 忙着算账王长友抬起头，表情有些爱答不理。 退伍回来后。 孙平安一门心思想进供销社上班，没少给公社的几位领导送礼，走关系。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 孙平安挺聪明一个人。 找人托关系，唯独没找供销社的头头王长友。 当了多年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早已经将供销社看到自己的私人地盘。 想进来，又不愿意低头示好，主动表示。 孙平安这种人。 王长友能搭理他才有鬼。 “没啥，过来买点东西。” 孙平安掏出一把钱和几张票，点着货柜上面的烟和酒。 一个股级干部，孙平安还真没放在眼里。 孙平安一脸假笑，王长友懒得废话，转身拿下对方需要的研究。 不用猜，肯定又去送礼走关系。 哼，小兔崽子想得挺美。 王长友或许没能力，安排自己的亲属进入供销社上班。 却有能力让别人进不来。 孙平安回来已经有大半年的时间，之所以一直没有得到来供销社上班的准信。 都是王长友背后耍的手段。 “王哥，我走了。” 拿上东西，孙平安转身离开供销社大堂，背后的王长友面露冷笑。 送吧，你特么就是再送上一年。 也别想踏进供销社的大门，成为正式职工。 晚上下班。 王长友没有直接回家，而是绕道去了公社治保主任家里。 村里有治保主任，公社同样也有。 而且公社的治保主任是专武干部，权力仅次于公社第一主任。 过了一个来小时，王长友脸色复杂地走出治保主任家里。 走到已经关门的供销社大门口，王长友停下脚步想了又想。 不多时。 王长友掏出钥匙打开大门，直奔里面的办公室。 “同志们，欢迎你们下乡慰问。” 隔天中午，一辆行驶在崎岖道路上的公社卡车被人截停。 孙平安满面微笑地走到副驾驶位置，拿出一支香烟递了上去。 坐在副驾驶的公社宣传队队长韩东亮，接过香烟点燃，走下车说道：“你是？” “韩队长，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我是白河村的孙平安，当年我当兵的时候，公社宣传队去我们村演出过。” “哦！我想起来。” 想起对方的身份，韩东亮笑着说道：“孙平安同志，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现在在哪上班啊？” “刚回来没多久，目前还没有正式分配，估计过完年，我会去供销社上班，到时候咱们就是同事了。” 三言两语拉近和韩东亮的关系，孙平安看了一眼卡车上的宣传队员和放映设备，说道：“听说公社宣传队下乡慰问，放映电影，我们村的贫下中农激动得不得了，安排我特地在这里等着。” “你们村？不对啊。” 韩东亮丢下手里的烟头，说道：“我们今天是去陆家庄放映电影，表演文艺节目，不是你们大河村。” “啊……不是我们村啊。” 孙平安戏精附体，一脸沮丧道：“我还以为你们是来我们村进行演出，电影放映，没想到是乡亲们搞错了，这可能怎么办。” “昨天听到消息，我们村男女老少激动得一宿都没睡着，一大早就起来烧火做饭，将做好的东西拿出来款待大伙。” 话音落下，田大壮带着几个儿子跟着添油加醋。 各种好吃的好吃的，全都准备好了。 只等着文宣队过去。 有酒有烟还有肉，而且到了就能吃。 韩东亮不自觉地咽了咽口水，满脑子都是大鱼大肉。 已经没心思去想。 白河村是哪从打听到文宣队今天下乡放电影，演节目。 纵然国家已经度过了粮食紧缺的年代。 目前，全国上下依旧是饥一顿饱一顿。 城里还好说，有来自全国各地的粮食，副食品供应。 越往下，肚子里油水越少。 特别是最近这段时期。 众人已经两个月没吃上肉了。 看出韩东亮和车上众人饥饿难耐的表情，孙平安笑道：“韩队长，要不先去我们村，吃完饭再走？” “这个嘛……” 韩东亮满脸犹豫。 见状，孙平安进一步说道：“不就是给陆家庄放电影，演节目吗，早一天晚一天有啥区别，我们村准备了好吃好喝款待大伙，陆家庄那边，恐怕只有窝头土豆子。” “韩队长，走吧。” 孙平安如意算盘打得噼里啪啦。 只要卡车跟他走。 什么时候离开白河村，可就轮不到众人做主了。 陆家庄那边左等右等，始终等不到人。 不论陆远怎么解释，必然会颜面扫地。 得知车和人被白河村接走，以陆远的脾气必然不会善罢甘休。 一旦带领大批村民过来闹事，等于正中孙平安下怀！ “队长，孙平安同志说得也不差，白河村的乡亲们已经把饭菜准备好了，咱们要是不去，恐怕会让贫下中农们寒心的。” “依我看，先去白河村吃顿便饭，再去陆家庄也不迟，大不了演出结束以后，咱们转到白河村，再放一场电影，表演一些节目。” “咱们只是说今天去陆家庄，但是没说具体几点到，早点过去晚点过去，我看没什么大不了的。” 队员们纷纷开口帮腔。 能够吃上美味佳肴，傻子才会拒绝呢。 况且又不是白吃白占，有什么不能去的。 “咚咚锵。” “咣咣咣……”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吹吹打打的锣鼓声。 田大壮几人定睛一看，全特么傻了眼。 陆家庄竟然组织了锣鼓队，带头的不是别人。 正是陆远。 第83章 真小人遇上活土匪 “韩队长，我带领乡亲们来接你们了。” 不一会，陆远带领几十名乡亲来到车前。 韩东亮有点蒙。 距离公社宣传队成立，差不多有十几年的时间了。 下乡演出，放映电影的次数不计其数。 从未遇到过被人主动迎接，热情招待的事情。 这一回，一下子来了两伙人。 表现得一个比一个热情。 目光看向脸色阴沉的孙平安，陆远淡笑道：“看这位小同志有些面生，应该不是文宣队的工作人员吧。” “你叫我什么？” 孙平安脸色一沉。 自己的岁数比陆远还要大几岁，他怎么好意思叫自己小同志！ “小同志啊，有什么不对吗？” 陆远冷笑道。 “陆远，你特么是不是故意找碴！” 看到孙平安面露不快，田家爷们马上跳出来出言呵斥。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白河村的坏分子一家。” 陆远语气玩味道：“这么说来，你也是白河村的人了？” “我叫孙平安，白河村村长孙有福是我爹。” “原来你就是那个当过兵的孙平安，听说过，但是没见过。” 陆远似笑非笑地说道：“这么说来，我叫你小同志，并没有叫错。” “你爹是白河村村长，我是陆家庄的治保主任，从工作关系上来说，我和你爹算是平辈，孙平安同志，你说对吗？” 孙平安气得要死。 到底是拿出了问题，陆远怎么会在这时候过来。 昨天，孙平安花了十多块钱送礼，这才打听到文宣传下乡的具体时间。 半路截和，自诩计划天衣无缝。 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 “队长，咱们想要去啊？” 感觉前方气氛很不对劲，司机开口询问是跟着陆远直奔陆家庄，还是…… “孙平安同志，你瞧这事闹得，陆家庄的乡亲们敲锣打鼓过来迎接我们，你们村准备的午饭，我们文宣队恐怕是……” “韩队长，你是说白河村为了迎接你们，准备了丰富的午饭？” 陆远冷不丁插话道。 韩东亮点头复述了一遍刚才的情况。 以为文宣传下乡是要去白河村演出，因此白河村准备了美味佳肴款待众人。 孙平安盛情邀请众人先去村里吃饭。 吃完饭再去陆家庄演出。 “韩队长，这顿饭咱们一定要去吃，不然就是寒了人家的一番好心。” “咱们！陆远，你这话啥意思？” 孙平安心里咯噔一下。 陆远不紧不慢道：“当然是一块过去凑凑热闹了，咱们当地可一直有来者都是客的传统，孙平安同志，难道不欢迎我们去白河村做客吗？还是说，你们白河村的日子穷得都快当裤子了，招待不起附近的乡亲们。” “哈哈哈……” 话音落下，四周传来哄堂大笑。 一大早。 众人便被陆远召集起来，拿着锣鼓等乐器，早早等在白河村抵达公路的必经之处。 看到孙平安带着田家爷们出村，众人不动声色地跟着。 至于目的。 当然是吃白食，顺便让白河村赔了夫人又折兵。 人脉关系的好处，昨天已经显现出来。 大晚上，村委会响起急促电话声。 村里的值班员叫醒陆远，说是供销社王长友找他。 一番对话，陆远得知孙平安去了公社，打听文宣队的下乡时间。 王长友分析孙平安打算从中作梗，陆远想得更多。 对方玩黄雀在后。 陆远就给他们玩一招持枪蹲守。 “斧头！” 田家老三脸色一变，跟着陆远身后的一位村民身上掉下来一件东西。 随后。 众人发现陆远这群人，不单是带着锣鼓唢呐等乐器，不少人身上还带着家伙。 斧头，铁锤，短棍…… “你……” “呵呵呵，孙平安同志，你们不用紧张，咱们农民随身带一些干活的家伙，这很奇怪吗？” 陆远耸耸肩膀，拍了拍腰部。 孙平安脸色突变。 陆远腰部凸起。 当过的兵的孙平安一眼认出，腰间轮廓很像是枪套。 陆远微微一笑道：“孙平安同志，大伙都等你发话呢，你要说是不欢迎我们过去做客，没问题，我们一口饭都不吃，就等在你们白河村村口，等到文宣队的同志们吃饱喝足，陪他们一块回陆家庄。” 孙平安脸色铁青，五内俱焚。 这哪是商量，分明就是威胁。 如果陆远喊打喊杀，孙平安反而不怕。 偏偏。 陆远的语气始终保持着平静，导致孙平安心内忐忑不安。 不怕凶巴巴的恶人。 唯独搞不定陆远这种笑面虎。 陆远或许不会掏枪威胁自己。 可要是其他人动起手来，这又该怎么办？ 两村的矛盾早已经白热化。 “欢迎，都在一个地方住着，陆家庄的同志们要过去吃饭，我们村岂会不欢迎。” 孙平安强挤出一丝笑容。 无可奈何地答应招待众人一块去吃饭。 陆远现在是李文斌面前的大红人，明着和陆远干仗，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亲爹孙有福早就没了年轻时的匪气和凶狠。 发生直接冲突，对白河村没有任何好处。 随后，众人一起出发。 走在前面的孙平安杀气腾腾，田家几口紧张得大气都不敢喘。 这算什么？ 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没过多久，文宣队的卡车进入白河村。 与此同时，来自陆家庄的几十号人跟着一块来了。 “这是怎么回事？！” 忙活着准备午饭的孙有福老眼呆滞，几名村干部一个比一个懵逼。 说好了将文宣队请到白河村，然后用酒将他们全部灌醉。 怎么陆家庄的人也跟着来了。 而且一下子来了这么多…… “乡亲们，白河村和咱们陆家庄是一家人，大家到了这里，就跟到了家一样，千万别客气。” 陆远说不客气，真的是一点都不客气。 张罗着文宣队众人就座等着吃饭。 随后。 陆远解开衣领，露出了李文斌发给他的54手枪枪套。 招呼陆家庄众人坐到身边，拿起酒盅笑道：“韩队长，走一个。” 韩东亮闻言拿起酒盅，看了看附近满脸怒容的白河村村民。 他么的！ 你们两个村斗法，把老子牵扯进来干什么。 一旦打起来，韩东亮哭都没地方哭。 “你们去搞点巴豆，拉死陆远这个王八羔子！” 孙平安低声骂道。 身边几名村民大眼瞪小眼。 这时候上那去搞巴豆。 第84章 农村的露天电影 下午，吃饱喝足的陆远一行人离开白河村，敲锣打鼓地带领文宣队卡车前往陆家庄。 五十年代一直到八十年代中期，农村娱乐生活可以用两个字形容。 匮乏， 白天下地干活，晚上关灯造小人。 到了年节时，才能偶尔看上一两场秧歌。 随着文宣队卡车开进村里，陆家庄男女老少不约而同地陷入沸腾。 对于陆远的办事能力，众人心里只有一句话。 靠谱。 说请宣传队，电影放映员，陆远隔天就把人请了来。 这年头放电影，绝对是大事中的大事。 时间来到下午三点多钟，附近几个村的乡亲们扶老携幼，一股脑地涌向陆家庄。 按照当地习俗，每当某地放映露天电影，附近村庄和生产队不管有没有接到通知，都会带着小板凳玩着一块过来沾光。 “妈了个巴子的，孙家父子这堆瘪犊子，干别的事不行，坑人害人的本事一套一套，要不是王长友提前打电话，咱们爷们这回非得让他们坑死不可！” “村长，先别说这些了，我是这么想，晚上七点钟放电影，之前由文宣队进行文艺表演，你觉得怎么样？” “行，就按你说的办。” 村委会，陆山林压着火气和陆远商议今天的安排。 对于孙平安搞出的小动作，陆山林昨晚就已经知晓，可是依旧憋了一肚子的气。 若不是陆远和公社的关系处得相当，王长友也不会提前通知陆远小心孙家的小动作。 没有这通电话，陆家庄即使等到三更半夜，恐怕也等不来电影放映员和文宣队。 半路截人这种缺德，只有孙家父子才能干得出来的！ 老东西一肚子坏水，小瘪犊子坑人的本事，更是一点都不逊色于他爹。 村中打谷场出现一座临时舞台，陆远吩咐知青和一些心灵手巧的村民，协助文宣队搭建表演场地。 来陆家庄看热闹的除了附近村民，生产队员，还有大量的知青。 担心出现踩踏，寻衅滋事，小偷小摸等问题，陆远安排陆爱国和陆爱民，各自带领一队民中民兵组成巡逻队，一旦发现争吵打架的苗头，马上将人揪出来！ 陆家庄常住人口近一千人，各处涌过来的百姓和知青，人数更是超过了两千。 三千多人聚集在一个地方，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舞台上，文宣队男女队员们穿好演出服装，拿着道具，表演各类具有年代感的文艺宣传节目。 陆远去村委会后院叮嘱妇联主任，尽快准备好晚饭。 等到电影开始放映。 文宣队和放映员才能安心吃饭。 时间转眼到了晚上七点，文艺表演暂时告一段落，数千名村民和知青目不转睛地看向前方电影幕布。 今晚放映的电影是五十年代拍摄的老片，《英雄儿女》。 众人当中，不少人不止一次看过这部电影。 饶是如此，大伙看得依旧津津有味。 这年头的电影，满打满算也就十几部，除了几大样板戏，剩余电影几乎都是拍摄于五六十年代的战争片。 “远哥，你休息一会吧，招待文宣队的饭菜已经准备好，他们正在吃着。” “看眼前的情况，应该不会出什么事。” 不远处，叼着烟的陆爱民走了过来。 看到陆远满头大汗，陆爱民安慰陆远不用担心，该准备的工作，陆家庄全部准备到位。 几个惯于惹是生非的刺头，已经被民兵揪出来单独警告。 酒肉饭菜也都备好了，村长陆山林负责陪酒。 陆远不放心地看向前方打谷场，打谷场全都是人，树上和墙上也能看到老百姓的身影。 巡逻队从下午巡逻到现在，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爱民，不是我不放心这群人，而是不放孙平安。” 陆远道出心中的担忧。 孙平安像是一条毒蛇，只要找到机会一定会咬你一口。 “孙平安！” 陆爱民脸色一变，说道：“孙平安今天吃了大亏，你是担心他咽不下这口气，准备趁着十里八乡的老百姓聚在咱们村，挑头故意闹事？” “换成你是孙平安，搞出一场恶心人的大戏，最后结果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你心里能痛快吗？” 陆远说道。 “妈的！这个王八羔子千万别落到我手里，不然老子非得捶死他。” 想到最近孙平安闹出的各类花样，陆爱民顿时气打一处来。 陆家庄和白河村昔日无冤，近日无仇。 如果不是夏德贵过来找不痛快，陆远也不会带人去白河村讨公道。 按理说，事情过去就算了。 没承想孙平安这个犊子，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后撒花样。 之前，孙平安怂恿冯麻子等人过来闹村，陆远已经没有和他们计较了。 今天白天，孙平安带人半路截下文宣队的卡车，试图将人带到白河村，故意落陆远和白陆家庄的面子。 确实应该好好收拾一顿这个瘪犊子。 “嫂子，你来了。” 见夏荷和陆月来了，陆爱民连忙露出笑容。 夏荷笑着和陆爱民打声招呼，单独将陆远叫到一边。 “媳妇，你们怎么才过来？” “当家的，赵大爷好像病了。” “嗯！” 陆远忙不迭地问道：“严重吗？” 早上出门时，赵大爷身体挺好，陆远未曾发现赵大爷患病。 怎么说病就病，来得也太快了。 “天将黑的时候，我让小月叫赵大爷一块来村里看电影，赵大爷说身子有点沉，他就不来了，担心他老人家闹毛病，我就过去瞧了一眼，赵大爷好像是发烧了，盖着大厚被躺在炕上。” 男女有别，夏荷纵使再关心赵大爷身体，有些事情也不是好说不好干。 思来想去，觉得还让陆远回去看看吧。 “你和小月留在村里看电影，看完以后一块回去，我先去瞧瞧赵大爷的身体到底怎么样。” 夏荷说赵大爷盖着棉被躺在炕上捂汗，说话声音有气无力，陆远感觉赵大爷可能是得了重感冒。 如果情况不算严重，出一夜汗也有好的。 若是情况稍微有一点严重，还是带赵大爷去镇上卫生院瞧瞧，虽然赵大爷本人就是中医，但是老话说得好，医者能医不自医。 越是医生，越不会在乎自己的身体健康。 陆远前脚刚走。 几个人影马上跟了上去。 第85章 村外遇险:围殴陆远 “记住，不能打轻了，更不能打要命的地方，打得半死不活就行，千万别搞出人命！” 走在前方的一位高个男人，声音低沉地叮嘱身后几人。 不多时，陆远走出陆家庄，偷偷跟在后面的几个男人，不约而同放缓脚步。 附近无遮无拦。 如果动作过大，很可能会引起往陆远的察觉。 陆家庄迎来文宣队，看上了露天电影，整个村子仿佛提前过大年。 “一会动手的时候，都把嘴巴给我闭严了，千万别发出声音。” 田大壮阴沉沉地说道。 “但凡这次揍了陆远，能让孙平安这个王八羔子心里舒服一点……” 陆远今天春风得意，孙平安则是气得半死。 准备了丰盛午餐，结果便宜了陆远一伙人，没本事和陆远翻脸，孙平安将满腔怒气发泄到了田家爷们身上，大骂田大壮一家人都是废物草包。 给了他们几天时间去陆家庄找麻烦，结果一事无成。 半点麻烦都没有带给陆家庄。 田大壮和六个儿子听到耳中，气在心里。 不是他们不想找麻烦，而是孙平安让他们暂时不要动手。 人也是孙平安，鬼也是孙平安。 被陆远打了个措手不及，孙平安这个王八蛋不敢找陆远的不痛快，反而把田家当成出气筒。 若不是看在他是孙有福儿子的份上，田大壮的大巴掌早就呼上去了。 活了几十年，田大壮被老奸巨猾的孙有福捏在手里也就罢了。 一个二十多岁的小崽子，也配在田大壮面前人五人六。 想是这么想，该干的事儿还是要干，孙平安不痛快，田家父子一天好日子都别想过。 出身不好，田家爷们在白河村的日子过得如履薄冰。 纵然每天，几个人早早出去上工，太阳落山才回家休息，工分依旧排到最后。 能不能过个好年，工分收入与劳动合格率能不能提升上去，都要看孙家的意思。 村里热热闹闹，村外则显得异常安静。 夜晚的冷风吹到身上，陆远不由得裹紧身上棉衣，担心赵大爷身体，陆远又下意识地加快了脚步。 就在这个时候，陆远突然听到身后有人咳嗽。 “妈的，被发现了！” 陆远转身的一瞬间，身后传来一声大喝。 紧接着，几道人影扑了过来。 未等陆远看清楚，一个土筐扣到了陆远脑袋上。 紧接着，陆远小腹重重地挨了一些，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去，雨点般的拳头从四面八方打来。 陆远挣扎地晃掉头顶上的土筐，一只大手抓住陆远的脑袋，将陆远整张脸死死地按压在地上。 显而易见，殴打陆远的几个人，不希望被陆远看到自己的真容，从对方的动作以及攻击频率分析，陆远可以确定殴打自己的凶手，起码在四个人以上。 一个按压着陆远的脑袋，还有一个压在陆远的身上，一前一后两股力量导致陆远根本爬不起来，更没办法扭头去看这些人的长相。 “呜呜呜……” 脑袋被死死地按压在地面，陆远强迫自己一定要冷静，分析这些人到底是何来路。 为什么要偷偷袭击自己。 陆家庄的老少爷们都在打谷场看电影，村外看不到一个人影。 很明显，对方也是来看电影的附近老百姓。 偷偷尾随陆远，一路跟着村外，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避免被其他人看到。 “别打了！” 过了一会，田老五看到地上的陆远一动不动，连忙拦住几个哥哥。 “王八羔子，谁让你说话的！” 田大壮一巴掌拍到儿子脸上。 浑小子是不是想死！ 田大壮刚才都告诉他们了，打人的时候别说话。 陆远能听出我们是谁。 “爹，陆远好像没气了，你看，他连动都不动了。” 田老五连忙解释。 听到这话，田大壮拨开几个儿子，半蹲在地用手试探陆远的鼻息。 “卧槽！！！陆远真的没气了，老子告诉你们轻点打，千万别搞出人命，快把他弄醒。” 田大壮做梦都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千叮咛万嘱咐告诉几个儿子，下手的时候既不要太轻，也不要往要命的位置打。 没想到还是出了事。 “嘭！” 一声枪响传递到众人耳旁，田老二老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身子摇摇晃晃倒在地上。 胸口出现一道冒着血的弹孔。 “老二！！！” 眼见二儿子中弹倒地，田大壮大惊失色。 “爹，陆远没有死，他手里有枪！” 不知是哪个儿子突然喊了一声，几人定睛一看，震惊得魂不附体。 原本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陆远转过身，手里多了一把手枪。 人明明已经被打死了，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一刻，众人看向陆远的目光中充满了恐惧。 陆远是故意装死，骗众人停止殴打。 “原来是你们这群王八蛋！” 陆远脸色愤怒，艰难地用一只手撑着地面，另一只手端枪瞄准前方，尝试着从地上站起来。 如果不装死，恐怕真要被打死了。 万幸。 陆远未曾将腰上的手枪卸下。 再过几天，陆家庄将举行冬猎。 除了给陆远配发了一支手枪，李文斌还打算给陆家庄的民兵队伍发一定狩猎武器。 冬季进山打猎的危险程度，丝毫不亚于其他季节。 能够打猎猎杀野兽，满足供销社的肉食品需求，结果是自然最好的。 不过要是出什么事情，麻烦同样不小。 有鉴于此，李文斌才打算给陆家庄民兵配发点武器，将危险程度降低到最小。 任何事，李文斌都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唯独一件事情绝对不能出现。 有人丧命。 “陆远，你别乱来，有话好好说。” 田大壮紧张道：“你先把枪放下，小心走了火。” “现在才知道让我不要乱来，你们刚才想什么呢！如果不是我躺在地上装死，恐怕已经被你们给打死了。” 陆远恶狠狠地说道：“田大壮，你们一家的胆子真是够肥，三更半夜打我的闷棍，对我下杀手，知道这是什么行径吗？蓄意谋杀！” “凭你们的所作所为，老子现在崩了你全家，你们都算是白死。” 第86章 上纲上线的抓捕 田大壮父子几人吓得一动都不敢动，每当枪口对准其中一人，定然会让此人胆战心寒。 田老二身上不停地流着血，谁也不清楚陆远会不会开第二枪。 “咳咳咳……谁在前面？” 突然，陆远听到了赵大爷的声音，下意识地扭头说道：“赵大爷，你别过来，这里危险……” “往山里跑！” 趁着陆远转头的瞬间，田大壮毫不犹豫地叫上几个儿子往大山方向跑去。 事情败露，陆远一定不会放过众人。 就算现在没有枪，等到一会陆家庄的大队人马赶过来，田家几个人有一个算一个，恐怕都要生不如死。 “你这是怎么搞的？” 赵大爷过来问道。 几分钟前，赵大爷听到枪响出门查看情况。 走着走着，又在前方听到了陆远的声音，这才会呼喊陆远的名字。 只见陆远鼻青脸肿，身上没有一块好地方。 一旁的地上，躺着一名受了伤的年轻人。 陆远擦了擦嘴角的血，冷声道：“赵大爷，你知道这个王八羔子是谁吗？” “谁？” “田大壮的儿子。” 陆远三言两语讲了一遍事情经过。 “你说什么！田大壮一家要杀你！” 赵大爷听后勃然大怒。 经过这一段时间的接触，赵大爷早就将陆远当成了自己的亲孙子。 孙子生死悬于一线，赵大爷岂能善罢甘休！ 这时，通向陆家庄的路上出现急促的脚步声，大量的光亮。 顷刻间，陆山林的声音传了过来。 “村长，陆远差点被人给杀了。” 赵大爷远远喊道。 一声枪响，打破了夜晚的宁静，不但惊动了赵大爷，同样惊动了陆家庄众人。 “他是田大壮的二儿子田老二，人好像要不行了……” 陆爱国拨了拨田老二的眼皮。 此刻，田家老二出气多进气少。 血液已经将身上的衣服完全染红。 “踏马的，活该！” 话是这么说，陆山林还是命人将田老二送到公社医院抢救。 至于能不能挺到公社，就和众人没有关系了。 “哥，你这是怎么了！！！” “当家的，你别吓唬你，你没事吧……” 跟着过来的夏荷和陆月魂飞天外。 一个吓得双腿发软，另一个差点晕死过去。 陆远强挤出笑容说道：“我没事，你们不用担心。” “赵大爷，你快给我哥看看，看看要不要送医院。” 陆月急促道。 “没什么大事，都是些皮外伤，估计……” 说到这里，赵大爷转移话题，伸手指远处的森林。 “我刚才看到田家一伙人朝山里跑了，看样子，他们是打算潜逃。” 原本，赵大爷想告诉众人，田家父子未必真想杀死陆远。 虽然打得不轻，但都避开了要害。 不说别的，如果他们真想杀陆远，就不会避开太阳穴，心脏等几个要命的地方。 “你们几个送陆远回村，剩下的人跟我走。” 陆山林杀气腾腾地说道：“一旦找到田家父子，谁都别废话，上去给我往死里打。” 众人纷纷点头，举着火把准备搜山。 陆远开口道：“乡亲们，大伙听我说一句，即使要找田家父子，也不必急于一时，等明天天亮再上山也不迟，三更半夜上山危险太大了。” 同时，赵大爷也觉得这个时候不适合搜山。 虽然没有下雪，不过山里夜间温度依旧能够冻死人。 田家父子是在没有任何准备的情况下逃到大山，恐怕躲不了多长时间。 不一会，陆山林兵分两路，一路守着下山的必经之处，另一路人马守在进入白河村的道路上。 就像赵大爷说的，冬天的大山藏不住人。 如果没有吃的喝的，还有厚衣服。 几个小时后，就能将人冻死。 况且，田大壮的老伴还在白河村。 田家父子暂时不会离开当地。 “村长，马上通知公社吧，这件事情瞒不住，也没必要瞒。” 陆远刚刚回村，一个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意料之中的消息传了过来。 田老二最终没有挺住，刚被搬上马车就不行了。 出了人命必须上报。 今晚听到枪声的不只有陆家庄，还有来自其他村的村民和知青。 陆远开枪射击是出于正当防卫，但是现场没有其他的目击证人，仅有田家父子。 现如今，田家父子逃得无影无踪，田老二又因枪伤过重而丧命。 这时候不上报公社，事情极有可能会被有心人利用。 知道轻重，陆山林马上给公社拨打电话汇报，添油加醋地将事情报给李文斌。 天还没亮，一辆吉普车，两辆卡车开进陆家庄。 卡车上是荷枪实弹的民兵，吉普车尚未停稳，李文斌一个箭步从车里跳了下来，直奔村委会。 “陆远，没事吧。” “谢谢主任关心，我已经没有大碍了。” 陆远站起来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自己和田大壮一家无冤无仇，对方暗里打闷棍，十有八九是受了他人指使。 事情败露逃到山里，极有可能会祸害地方。 如果不能尽快把他们找到，后果将更加严重。 “你是担心田家父子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穷凶极恶地对当地老百姓进行违法行为？” 李文斌品出了陆远的言外之意。 陆远脸色凝重道：“旧社会的时候，田大壮曾给地主家当过护院炮手，虽然过了二三十年，不过此人身上的劣根性依旧没有消失多少，他的几个儿子也不是什么良善之辈。” “走投无路的情况下，田家父子很可能会重操旧业，打家劫舍伤害无辜百姓。” “岂有此理！” 李文斌一拳捶在桌上。 五六个人殴打陆远一个人，分明是想将陆远打死。 “陆远，你先回家休息，这里有我坐镇。” “陆山林同志，调动陆家庄的青壮年去山脚下等着，等到附近几个村子和生产大队的人到了以后，集体搜山，一定要将这些不法之徒给我找出来！” 李文斌绝不容许有人打自己的脸，更不允许任何破坏辖区安定因素存在。 不论这件事情背后，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李文斌都要一查到底。 不只给陆远一个交代。 还要告诉某些人。 李文斌的辖区不允许有任何捣乱分子存在！ 第87章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陆远媳妇，你不相信陆远，还不相信我的诊断吗，陆远真的没事，仅仅是受了一些轻伤。” 山下小院，赵大爷坐在炕边安慰夏荷。 旁边，夏荷抱着女儿，低头抽泣。 陆远确实没有大碍，但是有些话，赵大爷又没办法全部告诉夏荷。 田家父子没有杀陆远的心思。 可要说了，难保不会出现隔墙有耳的事情。 同样安慰夏荷的陆月听后，语气愤愤不平道：“这些挨千刀的瘪犊子，他们怎么这么坏！” “媳妇儿，小月，我回来了。” 听到陆远的声音，二女脸色一喜，急急忙忙地从屋子里冲了出去。 “当家的，昨天晚上真是吓死我了。” 看到陆远脸上的淤青，夏荷悲从中来，哭得越来越伤心。 老天爷太不开眼了，家里日子刚刚有了起色，陆远却险些丧命。 “别哭了，我真的没事，小月，帮哥劝劝你嫂子。” 陆远安抚道。 “嫂子，我哥没事你应该高兴，这叫好人自有好报。” 确定陆远真的没事，陆月使出浑身解数安慰夏荷。 看到陆远的眼神提醒，陆月知趣地将夏荷带到了屋里，留陆远和赵大爷单独在院子里说话。 等到二女走后，赵大爷压低声音说道：“你是不是已经猜出是谁指使田家父子整你？” “还能是谁，不是孙平安就是孙有福。” 陆远冷声说道：“对有些人来说，一计不成就会偃旗息鼓，而且另外一些人，报复他人这种事情，只会是从早到晚没有一刻消停的时候，吃的亏越多，怒气在他们心里越积越多，一直到彻底颠覆他们的人性。” “唉……” 赵大爷叹了口气。 世上最难猜测的就是人性和人心。 混乱年代就不去说他了，孙平安正在逐渐成为威胁陆远的心腹大患。 “你打算怎么办？” “连锅端！” 陆远一字一句地说道：“这回不但要抓住田家父子，还要将孙平安送进去，啃几年窝窝头。” 两世为人，陆远从不干养虎为患的事情。 既然孙平安准备跟自己性命相搏，陆远的反击也将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不但是为自己，更是为了守护这个家。 今天，孙平安敢怂恿田家父子打自己的闷棍，难保明天不会做出更过分的事情。 另一边。 来自附近乡村和生产大队的青壮，开始在公社民兵的指挥下有序地搜山。 二十名背着枪的民兵，跟随公社一名民兵排长进入白河村。 几十分钟后，田家大门被贴上了封条，田大壮的老伴被公社民兵带走协助调查。 一时间，白河村风声鹤唳。 曾经和田家打过交道的村民，内心紧张得七上八下。 谁也不清楚，自己会不会成立嫌疑人，会不会和田大壮的老伴一样，也被公社抓走调查。 啪啪啪！ 孙家屋里，从小到大没动过儿子一根手指的孙有福，此刻像是一头发怒老虎，冲着孙平安连续抽了十几个嘴巴子。 能说会道，天不怕地不怕的孙平安，像是霜打的茄子，低头任由巴掌落在脸上。 “你这个逆子！我告诉过你不要招惹陆远，你可倒好，背着我安排田家父子去弄死陆远，吃了几天饱饭，你就不知道你是谁了！” “陆远要是那么好对付，当初我能让他顺顺利利地离开咱们白河村吗？” 孙有福又气又怕。 儿子这次闯的祸，等于整天捅出个大窟窿。 田家老二已经死了。 剩下几人躲在山里，随时都有可能被抓住。 一旦田大壮父子被抓，他们为了脱罪，肯定会把孙平安交代出来。 “爹，我错了……” 孙平安说道。 “现在知道错有个屁用！这件事情已经闹大了，李文斌亲自守在陆家庄指挥，公社组织了数千人搜山，送你去当兵，原指望你学点本事，回来以后分配一个好工作，老子这辈子的任务也就是算结束了，哪曾想回来以后，你是一天都不消停！” 孙有福怒其不争地破口大骂孙平安满脑子浆糊。 惹谁不好，为什么一定要和陆远过不去。 这口气孙有福都能忍，孙平安这个当小辈的，有什么忍不了的。 孙有福越说越气，扬起手再次抽了儿子一巴掌。 “村长，李主任叫你去陆家庄开会。” 门外传来村干部的声音。 “知道了！” 孙有福浑身颤抖地指着孙平安，这一刻开始，孙平安哪都不能去，乖乖留在家里等消息。 搜山行动一直从白天进行到晚上。 田大壮父子躲得颇为隐蔽，几千人的搜索队伍，仅仅找到了一双大码胶鞋。 得知今天的行动一无所获，李文斌勃然大怒。 “如果明天依旧找不到他们，我会联系县里，请求县里派人进行抓捕，一句话，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李文斌冷着脸，吩咐道：“你们各个村，生产队，既要抓紧搜山找人，还要注意各地的安全，防止这些人去你们村打家劫舍，为祸一方！” 听到这个决定，孙有福浑身的血都凉了。 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跑回家里。 一分钟都没有耽误，翻箱倒柜地找东西。 趁着田家父子还没有被找到，先安排儿子出去躲躲。 与此同时，一道人影翻墙进入孙有福家。 男人东瞧瞧，西看看，鬼鬼祟祟地来到孙家正门。 过了几秒钟，外面传来敲门声。 孙有福心情忐忑地过去开门。 看到院中空无一人，孙有福正要关门，一只大手抓住了孙有福的手臂。 紧接着，一道人影闯进屋内。 “田大壮！你怎么还敢回来！！！” 望着凭空出现的田大壮，孙有福吓得浑身打摆子。 听到动静，孙平安走出来一看，同样被吓得不轻。 田大壮脸色发青，也不知是生气还是被冻的。 脚上只有一只鞋，衣服和裤子出现了不同程度的破损。 “村长，我家落到现在的下场，都是拜你儿子，如今我和我几个儿子，成为公社的通缉犯，这个地方我们是待不下去的，想要过这关，你马上给我们准备衣服，吃喝，还有一千块钱。” “再想办法将我老伴捞出来，只要你家答应这些条件，我保证不把你们供出来，要不然，大不了鱼死网破！” 田大壮恶狠狠地威胁道。 第88章 内讧 “大壮，你先消消气，事情闹成这样，我家确实有一点责任，不过话说回来，当时你带着你家的几个小子收拾陆远，怎么就没看到他身上带着枪呢？要是能够警醒一点，事情也不会闹这么大。” 毕竟是当了多年村长的人，孙有福很快就冷静下来。 一边安排孙平安去外边瞅瞅，千万别让不相干的人进来。 另一边，孙有福开始和田大壮讨价还价。 吃的喝的，孙有福都能给。 唯独一千块钱，孙有福拿不出来。 “乡里乡亲的，出了这档子事，我不帮你谁帮你，可是一千块钱太多了，即使将我们家卖了，也卖不了这么多钱，要不，我把家里的几十块钱都给你？” “至于你老伴的事，大壮，你先别急，容我想想办法，只要事情调查清楚，上面应该不会为难一个娘儿们。” 见田大壮一言不发，孙有福自诩有戏，拿出村长的派头拍了拍田大壮的肩膀，语重心长道：“听我的一句劝，先带你的几个儿子去外地避避风头，家里的事情就不用管了，只要我这个村长还在，绝对没人欺负你老伴，赶紧走吧，万一有人查到这里，你想走都走不了了。” “我去尼玛的！” 话音落下，田大壮一拳砸到了孙有福脸上。 老瘪犊子欺人太甚！！！ 自己过来是和孙家摊牌的，不是特么过来要饭的。 几十块钱。 老东西当自己什么，叫花子嘛。 “啊！！！” 孙有福的惨叫声引来了站在外边放哨的孙平安。 看到孙有福满脸是血地倒在地上，孙平安恼羞成怒挥拳就要打。 田大壮抓起旁边的板凳，指着孙平安叫骂道：“王八羔子，老子一家变成现在这样，都是你们害的，如今出了事儿，你们别想甩开我家。” “你爹这个老瘪犊子满嘴跑火车，有事的时候躲得远远，占便宜的时候跑得比谁都特么快，一千块钱，一毛都不能少。” “老子不管你家用什么办法，都必须把钱给我搞到！我为你家卖命，你们家要是打算过河拆桥，咱们大不了同归于尽，老子活不成，你们也别想逍遥自在。” “把老子逼急了，别以为老子不敢杀人！” 田大壮越想越气。 若不是孙平安这个瘪犊子挑唆，田家也不会变成通缉犯，老二更不会丧命陆远的枪口。 事到如今。 孙家竟然还在这里摆谱，他们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田大壮，你特么是不是属疯狗的！！！事情闹成这样，还不是因为你们无能所致！” 孙平安满脸怒容地呵斥道：“我只是让你找机会教训陆远，想办法给陆家村早点不痛快，没特么让你杀人，你们既然没想杀了陆远，出事情以后就别跑。” “这么一跑，屎盆子全都要落到你们头上！” 田大壮不高兴，孙平安更觉得委屈。 打完人就跑，等于不打自招。 陆远说什么就是什么，说他们蓄意谋杀，这帮人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眼见孙平安依旧埋怨自己，田大壮火冒三丈地骂道：“你们两个瘪犊子玩意儿，老子儿子一个混蛋德行，好，你们既然不管我家的时候，大家今天鱼死网破！” 说罢，田大壮将板凳重重砸向孙平安。 当过兵的孙平安反应异常敏锐。 板凳还没砸来，孙平安一个箭步来到了田大双身前。 抬起脚，狠狠踢向田大壮小腹。 转眼间，一老一少扭打在一起。 一个当过兵，另一个曾给地主当过护院，手上都有些功夫。 叮叮咣咣…… 不一会，干净整洁的里屋变得一片狼藉。 一老一少拳拳到肉，打得不分上下。 “别打了，别打了！！！再打就把人招来了……” 孙有福扶着墙，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着急忙慌地开始拉架。 “大壮，你不就是要钱吗，我给还不行嘛，这件事情对大家都没有好处，听我说，先别打了。” “平安，你也把东西放下，咱们两家现在是一条船上的蚂蚱，跑不了咱们，也跑不了田家。” 孙有福声音急促地提醒二人。 继续打下来，左邻右舍肯定要来看热闹。 那个时候，几个人都要蹲笆篱子。 打红眼的孙平安头脑开始冷静，恶狠狠怒视田大壮。 田大壮缓缓朝后退了几步，将手里的东西丢在地上。 孙平安不忿道：“姓田的，五百块钱，爱要不要。” “去尼玛的，一千块，少一个子都不行！” 田大众怒声说道：“要不是你背后使坏，让我们家对付陆远，老子和陆远无冤无仇，何至于找他的不痛快。” “我那几个儿子现在还在山里躲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被抓，你们不让我活，我也不让你们活，一旦被公社抓住，你们家这些年干过的破烂事情，老子全给你们抖搂出来。” “妈拉个巴子的！田大壮，老子给你三分颜色，你还真把自己当成个人物，来来来，老子用一只手教训你，不把你打得跟龟孙子似的，我孙平安就跟你一个姓。”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王八羔子，怎么有脸过来敲诈孙家！ 如果田大壮真的将陆远打死，孙平安多少还能高看田家父子一眼。 偏偏，这伙人不但没将陆远弄死，反而被陆远干掉了一个儿子。 田大壮一伙人跟丧家之犬似的逃到山里，更是愚蠢到了极点。 留在现场等着其他人过来，大不了落个寻衅滋事的罪名。 关几天罚点款也就过去了。 现在可倒好。 好话坏话全部被陆远给说了，杀人犯这顶大帽子，田家想不戴都不成。 至于说会去自首，更是不可能了。 李文斌亲自坐镇指挥，调动各村，各生产队出人搜山。 阵仗闹得这么大。 如果从轻发落，等于打李文斌的脸。 平心而论，孙平安的确想要弄死陆远。 但不是这么个弄死法。 早知道田家父子能把事情变成这个鬼样子，孙平安说什么也不会找他们给自己当马前卒。 孙有福用商量的口吻说道：“你们都是我的祖宗，这都什么时候，能不能先别吵了！” 第89章 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 “大壮，你老伴的事情，我一定会尽力帮忙，目前我是真没办法将她从公社捞出来，你要的一千块钱，一时半会我也弄不到这么多，七百，你看七百块行不行？” “骗你我是小妈养的，七百块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 看到田大壮又要发火，孙有福连忙补充道。 “你们要是进去了，我们爷俩还能落得了好嘛，能给你一千块买平安，我肯定毫不犹豫地给你了，我是真没有这么多，七百块是我们家这些年全部积蓄，你要是不信的话，我也没招了。” “哼！孙有福，你这些话骗骗几岁孩子都行，像骗老子，没门！” 田大壮脸色阴沉讥讽道：“村里人谁不知道你长着一张人脸，干的都是猪狗不如的龌龊事，明面装成老好人，见谁都带着笑，实际心黑着呢。” “我家算上我，一共七个壮劳力，每天起早贪黑地给村里干活，一个人就算只能拿十个工分，每天也是一块四毛钱。” “你个老王八羔子，每次给我家评定劳动标准，都只给一半的工分，单单我们一家，一天就被你这个混蛋扣了七毛钱，一年下来，怎么也有两百多块。” “其他人，你也没少坑钱，还有那群过来插队的知青，你更是能骗就骗，能扣就扣，城里知青口粮被你这个老瘪犊子扣了一大半，这么多年下来，能拿不出一千块钱？” 一个村住着，谁不知道谁。 孙有福刮地皮的本事相当厉害。 如果不是担心夜长梦，田大壮还会要更多。 “爹，你跟我出来。” 孙平安狠狠瞪了一眼田大壮，拉着孙有福走到院里。 “田大壮现在是要破罐子破摔，即使咱们给了他一千块，万一再和咱们来第二次，第三次呢？” “不会的，他拿了这些钱，就带他的儿子们远走高飞，不会再来缠着咱家。” 孙有福满头大汗地看向里屋。 千防万防，还是没防住。 事发第一时间，知道事情真相的孙有福立刻将家里女婿送回娘家。 诺儿大的孙家，只剩他和儿子。 不论田大壮父子是在山上被人抓住，还是偷偷下山回村里勒索自己，都是一顶一的麻烦事儿。 相比于前者，后者的可能性相对较少。 不过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如果女眷们留在家里，田大壮走投无路的情况下，保不准干出什么样的禽兽事。 推三阻四，讨价还价，也是出于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少花钱多办事，少给点钱将田大壮打发走。 如今看来，不出一回血是不行了。 “爹，你想得太简单了。” 孙平安语气冰冷地说道：“田大壮这种人的胃口永远都无法满足，今天我们给了他一千块，他带着他家的几个王八羔子远走高飞，过两年风平浪静，他们会不会回来？会不会继续勒索咱们家？” “这……” 孙有福面色一变。 两方都不是好人，这种事情自然是有可能的。 孙平安眼神中闪过一丝杀意，沉声道：“只要咱们爷俩一条心，天底下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爹，这件事情你别管了，我来处理。” “你打算怎么处理？” 孙有福表情不安地看向儿子。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留下这句话，孙平安抹了一把脸上的血，重新回到屋里。 “这一次我家认栽！你老伴的事情，我家一定会想办法把人捞出来，至于你和你的几个儿子，我爹给你们一千块安家钱，我个人再给你们三百。” “你愿意给一千三？” 田大壮有点蒙，这是什么意思？ 刚才还喊大喊杀，怎么又一下子服软，主动涨了三百？ 孙有福跟着走进来，愁眉苦脸道：“如果行的话，我们现在就给你拿钱，你们赶紧走吧。” “好！老子最后信你一回。” 田大壮说道。 紧接着，孙有福和孙平安分头行动，一个准备钱，另一个寻找吃的喝的。 “再给我弄一双鞋。” 感觉脚下冰凉，田大壮这才想起有一只鞋跑丢了。 随后，孙平安将自己的一双胶鞋丢给了田大壮。 一个装满钱的小布包出现在田大壮手里。 打开布包，田大壮喜笑颜开。 包里装着花花绿绿的票子，数了几遍，不多不少一千三百块。 吃喝等东西被孙家父子装进一个麻袋。 扛起麻袋，田大壮准备连夜回山，带着几个儿子顺着一条只有他们父子知道的小路继续逃窜。 “等等。” “你想干什么？” 田大壮回头看向孙平安。 孙平安冷漠道：“我之所以多给你三百，是为了你们尽快离开这里，不过话说回来，你不相信我，我也不相信你，我要和你一块进山，亲眼看着你们父子从山里逃走。” 此话一出，田大壮脸色有些意外道：“你要和我一块进山，就不怕被那些人抓住？” “怕，但我更怕你言而无信。” 孙平安一字一句地说道：“大家既然已经撕破脸皮，就没什么话不能说了，不亲眼看到你们从山里逃走，我和我爹睡觉都睡不安稳。” “退一步讲，你家老婆子落到公社手里，谁知道你会不会主动自首。” “总而言之，我不相信你们。” 听了这番话，田大壮仔细想了想，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如果自己是孙平安，同样不会放心。 东西已经拿到手，田大壮也不怕孙家搞花样。 当即，田大壮故作威胁地说道：“你有胆子，就跟着来吧。” “爹，你在家等着我，如果有人问，你就说我去公社办事。” 留下这句话，孙平安和田大壮消失在夜色当中。 上山道路千万条，区别只有好走不好走。 田大壮偷偷下山，选了一条人迹罕至的崎岖山路。 路上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摔得头破血流。 也是因此，民兵和村民并没有找到这里。 早晨天色蒙蒙亮，田大壮带着孙平安，来到几个儿子的藏身之处。 大山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小山洞。 到了山洞口，田大方对里边吹了一声口哨。 片刻后，几个儿子模样狼狈地从山洞走了出来。 简单将事情讲了一遍，田大壮看了一眼头上的太阳。 第90章 冬猎开始 “孙平安，别说老子不讲究，我们现在就走，抢在别人发现离开这个鬼地方，这下子你总该放心了吧？” “就算要走，也要先将肚子填饱，饿了大半夜，你们的脚力能赶上那些养精蓄锐的民兵和村民？” 孙平安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地讽刺道。 话不好听，但道理确实是这个道理。 饿着肚子逃命，早晚会被追上。 反正也不差这么一会，田大壮打开麻袋，从里边掏出吃的分给几个儿子。 打开一瓶白酒，田大壮猛地灌了一口取暖。 随后，田大壮将白酒递给大儿子。 示意几个人轮着喝。 田老六正要喝酒取暖，耳旁突然传来痛苦的惨叫。 包括田大壮在内，喝了酒的几个人脸色痛苦，捂着肚子蜷缩着倒在地上。 “爹！大哥，三哥，四哥……你们……” “孙平安，你这个王八犊子！是你下的黑手，对不对？” 突如其来的一幕，打得田老六措手不及。 白酒和吃的全都来自孙家，田大壮和几个儿子喝完以后口吐白沫，里面肯定被放了药。 孙平安也不废话，拔出藏在身上的杀猪尖刀，冲过去就是一下。 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田老六瞪大双眼，目光惊诧地看向小腹。 众人至死都想不到，酒里被孙平安放了三包耗子药。 大难临头之际。 没人发现自己喝下来白酒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更想不到，孙平安跟着过来，不是要看他们远走高飞。 而是要让他们死于非命！ 左右瞧了瞧，安排上抓着已经没了气息的田大壮，费力地将他搬到悬崖边。 如法炮制将另外几个人一一拖到这里。 一袋烟的工夫，田家几口全部被孙平安处理干净。 坐在地上休息一会儿，孙平安露出了冷笑。 田家不但有钱，地窖里还有大量的粮食。 担心粮食被老鼠糟蹋了，因此才会常备耗子药。 这个世界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如今，田家满门消失，仅剩的老婆子根本不知道田大壮和孙平安的密谋。 休息了十来分钟，孙平安扛起麻袋准备离开现场。 走的两步，孙平安眉头一皱。 千算万算，漏算了一件事。 田大壮脚上穿着自己的鞋。 “汪汪汪……” 孙平安犹豫要不要冒险爬到悬崖下面将鞋捡回来，四周突然传来了犬吠声。 附近出现狗叫，说明搜索队已经靠近这里。 心有不甘地看了一眼悬崖边，孙平安脚步急促地离开了现场。 搜山整整进行了五天。 陆远这段时期什么都没有干，老老实实地留在家里“养伤”。 白天陪媳妇干活，跟赵大爷学本事，晚上哄孩子睡觉。 既然给田大壮几人扣上蓄意谋杀的帽子，身受重伤的陆远自然也要装得像一点。 火炕上，陆远一手扶着脑袋，一边用玩具逗弄着女儿妞妞。 有一说一。 这样的日子其实挺好。 没有钩心斗角，无忧无虑地陪在媳妇，女儿，妹妹身边。 吃喝不愁，也没人敢来找麻烦。 可惜。 和谐一幕随着脚步声被打破。 陆山林带着人来到赵大爷家，听到外面的响动，陆远穿鞋来到院里。 “村长，事情还没有眉目吗？” “田大壮这帮王八羔子，就跟消失了一样，大队人马找了五六天，只找到一只胶鞋。” 陆山林无奈地告诉陆远，公社认为田大壮父子已经逃出了包围圈。 李文斌安排陆山林通知陆远，集体搜索结束了 至于公社交给陆远的手枪，暂时留给陆远保管。 每天出动上千人搜山，县里已经很不高兴了。 而且公社这边也积压了一大堆事，都要李文斌回去处理。 “没想到这些人还挺能藏，猫在山里几天，愣是没被人发现。” 陆山林安慰道：“李主任临走时交代我，虽然集体搜山结束了，不过对田家父子的抓捕会一直继续下去，明天，公社就会将通缉令发下去。” 这年头想找个人不容易，但想要轻而易举地逃脱抓捕，同样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进城要有介绍信，住店，吃饭，坐车，同样需要介绍信和各种钱票。 没有证明身份的东西，田家父子即使跑出大山，也跑不出这片区域。 通缉令一旦发下去，车站，旅店，餐馆，都会贴上这些人的照片。 送走陆山林，赵大爷过来安慰道：“你也别太闹心，只要田大壮父子还活着，一定有抓住他们的那一天。” 陆远微微点头，说道：“我不是闹心没有抓住这些人，而是纳闷数九寒天，田大壮他们到底是怎么躲过公社一轮轮的搜索，逃跑的时候，这些人既没有带吃的，也没有带其他御寒取暖玩意儿。”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山里冷就跟冰窖似的，如果他们逃出大山，身上没有介绍信，没有钱，又能躲到哪里？” “你怀疑有人给他们送这些东西，并且掩护田大壮逃走？” 赵大爷反应不慢，品出陆远的言外之意。 假设孙有福父子暗中提供帮助，倒有可能让田大壮一家逃出包围圈。 陆远说道：“总之，这件事情并没有结束，或许仅仅只是开始，孙平安和他爹孙有福做了亏心事，最近这段时间肯定会消消停停，他们越消停，越证明心里有鬼。” 赵大爷沉默片刻，说道：“只要他们还存着害人的心思，早晚有一天能够抓住他们的马脚，先别想这些了，进去吃饭吧，商量一下过两天上山围猎的事情。” 陆家庄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田家父子的消失而发生改变。 几天后的上午，陆家庄的民兵列队集合。 陆爱国，陆爱国兄弟背着两把枪，站在队伍的前面。 今天，陆远和赵大爷将带领众人进山狩猎。 之前已经和王长友商量好了，只要陆家庄打到肉，有多少要多少。 陆家庄青壮年不少，不过会打枪只有十几个民兵。 “冬天进山狩猎非比寻常，到了山里，一定要听从我和赵大爷的指挥，千万不能乱走乱动，自作主张。” 陆远讲着进山里的注意事项，示意陆家兄弟检查着众人身上携带的捕猎工具。 第91章 白天出没的狼群 多少人进去，需要多少人出来。 一个人受伤或是遇到危险，很可能会影响整支狩猎队。 村里民兵定期去公社进行军事训练，会开枪，也会换子弹。 不过打猎方面，全都是外行。 “赵大爷，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赵大爷听后摇摇头。 该说的，陆远都说了。 祖辈传下来的老理儿，现在也都用不上了。 按照老辈人的规矩，集体进山围猎需要烧香，焚纸，敬山神。 不过这年头，没那么多讲究的。 真按照老规矩烧香祭拜，封建迷信的大帽子必然要摘下来。 见赵大爷没有补充，陆远大手一挥。 进山！ 坟山处于山脉外围，高度仅有两百多米，又往里走，山峰海拔越高，危险系数也会越来越大。 众人中，只有陆爱国，陆爱民兄弟跟陆远和赵大爷进过几次山。 剩余民兵最多是在坟山周围活动。 第一次集体狩猎，陆远不打算在山里过夜。 等到狩猎队经验稍微丰富一些，再进行过夜狩猎也不迟。 白天去，晚上回，打几头猎物练练手。 “能不能从供销社手里换到钱，让各家各户过一个肥年，都看未来这段时间了的收成了。” “不论发现什么情况，大伙都要听命令，服从指挥，既不能擅自开枪，也不能单独过去查看情况。” 陆远不放心地继续叮嘱这群跃跃欲试的民兵。 其他村，多少有一两个经验丰富的老猎人。 陆家庄这边，唯有赵大爷一个人有赶山的经验。 由于成分问题，其他村民很少与赵大爷接触。 对于赶山，捕猎，一无所知。 “都别走了，前面有动静！” 赵大爷迅速地趴在地上，观瞧面前的野兽脚印。 陆远半蹲下说道：“是土豹子吧。” 闻听此言，赵大爷指了指前方，说道：“咱们两个过去看看。” 陆远起身说道：“你们都在这等着，我和赵大爷前面瞧瞧动静。” 不多时，二人蹑手蹑脚地朝前走了大概两百多米。 一头正在啃食猎物的土豹子，猛然间发现了身边的不速之客。 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目光，口中发出低沉的吼叫。 警告陆远和赵大爷离开自己的领地。 “砰砰砰……” 连续三声枪响，土豹子额头出现了三道弹痕。 陆远不放心地又补了两枪。 确定土豹子被击毙，陆远招呼众人过来处理野兽尸体。 “我去，这么快就有收获了，大伙一会过去。” “还得是远哥，枪法稳准狠！” 陆家兄弟听到招呼，率领众人冲了过来。 看到陆远轻松地干掉了一只土豹子，村里民兵又佩服又激动。 进山狩猎没多久，陆远开枪打到一只土豹子。 说明今天的运气会非常不错。 人数优势也在这个时候发挥出来。 众人按照赵大爷的指挥，迅速对土豹子开膛破腹。 掏出五脏六腑挂在树上，陆远单独将土豹子的皮剥下，放在了媳妇缝制的兽皮包里。 花了半个小时，众人处理好猎物，继续朝前走。 期间，陆远和赵大爷指挥众人，分别打了五几只出来觅食的野鹿，三只傻狍子。 “嗷呜……” 犀利的长啸声惊得众人脸色突变。 赵大爷掏出怀抱看了一眼时间，脸色凝重地说道：“大家小心，白天出现狼群不是什么好兆头。” 即便赵大爷不说，众人也知道不对劲。 狼群昼伏夜出，只在晚上出没。 白天碰到狼群，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进山打猎，最怕遇到成群结队的猛兽。 路上，陆远刚和众人说起遇到野猪群或者狼群，应该怎么保护自己。 没想到，这么快就和狼群碰上了。 前方不远处，一头又一头灰狼聚在一起。 眨眼工夫，几十头灰色皮毛的野狼，向着一行人靠过来。 “开枪吓跑它们。” 赵大爷果断下令。 “砰砰砰……” 一通乱枪打过去，一头头灰狼中弹倒地。 “别停，继续打！” 看到狼群并没有立刻一哄而散，赵大爷额头出现了汗珠。 冬天的时候，狼群确实会在白天出没。 不过前提是大雪封山，猎物开始减少。 “赵大爷，不对劲啊。” 陆远低头换弹，说道：“枪声这么响，这群狼非但没有跑，反而继续向我们靠近。” 赵大爷一言不发，心头暗暗纳闷。 狼群怕响动，更怕火光。 众人手里拿着钱，两样全都占了。 这群狼怎么就不跑呢？ 野兽和人一样，都有着欺软怕硬的本性。 听到密度爆豆般的子弹声，本该转身就跑。 “小心！” 赵大爷突然推了陆远一下，将腰上的猎刀朝前丢了出。 “嗷”的一声惨叫。 一头扑向陆远的灰狼被猎刀砍中，灰色的皮毛浮现出鲜血。 陆爱国瞄准受偷袭陆远的灰狼扣动扳机。 “嘭！” 枪声响起，灰狼竟然避开了。 “嗷呜……” 下一秒，受伤的灰狼仰头长啸，狼群纷纷散去。 灰狼趁着众人愣神的间隙，迅速窜进树林。 赵大爷看了看四周，说道：“过去将那些狼的尸体拿回来，收拾完就回去吧。” 不知为何，赵大爷心中隐约出现了不安。 或许是进山的时候没有敬山神，没有烧香，引起了山神不满。 派出狼群驱逐众人。 又或者，附近有邪门的东西。 不管怎么说，今天也不算是空手进山。 对于此地是否邪门，陆远心里也没底。 狼群里只有一头狼王，主要任务不是捕猎，而是指挥狼群发起攻击。 偷袭自己的那头狼从体现来看，很像是狼王。 既然是狼王，为什么没有跟大部队一块行动？ 狼群有白天出没的概率，但是狼王绝对不会单独行动。 如果发现落单的狼王，只有两个可能。 第一，它的族群被消灭了，只剩下它一只狼。 第二，老狼王被新狼王击败，驱逐出狼群。 不过从刚才的情况来看。 显然不是这两种常见的可能。 “赵大爷，会不会是有人进山惊动了这群狼，这才导致它们白天出动。” 陆爱国冷不丁说道：“他们不但惊动狼群，并且首先发起攻击，狼群将我们当成那群人的同伙，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大伙发起攻击？” 陆远和赵大爷对视一眼。 不是没这种可能。 “难道又是城里娃娃过来采药，打猎？” 赵大爷低声问道。 第92章 前有狼后有虎，倒霉的老猎人 “上次的事情应该只是个例，如果真有人在附近打猎，也只会是周边的猎人。” 陆远不假思索地推翻了赵大爷的分析。 刘向红等人的身份是高干子弟，拥有着普通人，甚至是普通干部都没有的特权，因此才能自由往返于城市和乡村。 换成其他人。 离开常住地的可能性基本为零。 更别说跑到一望无际的东北群山当中狩猎。 况且。 刘向红带人进山狩猎，是为了给他家重病的老爷子找药。 没有迫不得已的理由。 估计打死他们都不会来这种地方。 “会不会是田家父子？” 赵大爷冷不丁问道。 这一回，陆远拿不定主意了。 仔细想想，未必没有这种可能。 “如果你不放心就先把人打发回去，咱们爷俩在附近找找，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知道田家父子是陆远心里一根刺，赵大爷果断建议调查一圈。 能够找到田家父子痕迹，自然最好不过。 若是猜错了，陆远也能松一口气。 “好吧，就按您说的办。” 当即，陆远吩咐陆家兄弟带领众人加紧处理猎物，将被乱枪打死的灰狼通通带走。 自己和赵大爷还要在山里待一会。 遣散了众人，陆远和赵大爷一人端着一支枪，小心翼翼在刚才狼群出没的位置进行搜索。 狼群有自己的领地。 即便受到攻击和冲撞，不到万不得已也是不会离开领地。 “赵大爷，这里是血迹，您过来瞧瞧。” 走到一棵树下，陆远敏锐发现地面的石头上留有斑斑血迹。 血迹尚未凝固。 说明遗留的时间不超过三个小时。 赵大爷迅速走了过去，伸出手指沾了一点石头上的黏稠血液。 放在鼻前嗅了嗅，赵大爷沉声说道：“人血。” 此地出现人血，意味着二人猜得没错。 确实是有人惊动了狼群，这才会引发狼群主动攻击人类。 至于地上的血是不是田家父子留下，答案已经出现了。 不是。 前方不远处，二人再次发现异样。 这回不是鲜血。 而是土制猎枪的打出去的铁砂。 陆远和赵大爷对视一眼，与狼群发生冲突的人，必然是附近的猎人。 田家父子遭遇通缉。 即便留在山中藏匿，也不会主动和狼群发生冲突。 与此同时。 赵大爷发现了大量零散的脚印。 从脚印大小进行分析，曾经有三个人出现在这里，并且都是男人。 “卧槽！！！” “咋了？” 正在观察脚印的赵大爷猛地回头。 陆远愕然说道：“这……这里有老虎的脚印。” “啥！老虎！！！” 赵大爷几个箭步冲了过去，低头一瞧，老脸黑得堪比锅底。 这他娘真是出门没看皇历，竟然跑到老虎的地头。 脚印代表着附近有一头成年猛虎，而且个头还不小。 身为一名经验丰富的赶山人，通过蛛丝马迹判断野兽的大小和种类，属于最基本的本事。 就在这时，陆远端枪说道：“赵大爷，要不开枪试试投石问路，如果几个猎人还在附近，听到枪声肯定会向咱们靠拢。” “如果他们走远了，也只能是听天由命了。” 眼瞅着天就要黑了，加上附近出现了老虎的痕迹，陆远和赵大爷继续向附近探查，难保不会和老虎碰上。 夜间不但是狼群频繁活动的时间，同样也是老虎频繁出没的时间段。 两类野兽皆是夜行动物。 晚上和它们碰上，二人恐怕都要交代这里。 “也只能这样了。” 赵大爷点了点头。 开枪制造的响动不但能引起周围人的注意，同时还能驱赶附近潜藏的野兽。 山里人互帮互助是祖辈传下的规矩，不过前提是要先保证自己的安全。 “砰砰砰……” 见赵大爷这么说，陆远对天连开三枪。 三声枪响，足以引起附近人的注意。 半个小时后，若是没有人过来，或者没有听到他人的呼喊声，陆远和赵大爷将会离开这里，尽快下山回村。 时间一份份地流逝，距离半个小时还剩五分钟。 “前面有人吗？” 终于，林子里传来了人的声音。 陆远大声道：“我们在这里，你们是哪个村的？” “我是小河村的石国强。” 不一会，三道人影出现在陆远面前。 中间的中年男人满身伤痕，搀扶他的两个小年轻脸色一个比一个惨淡。 身上的棉袄破破烂烂，点点滴滴的鲜血顺着中年男人胳膊滴落到地面。 “你……你是陆远？！” 走到近前，中年男人眼中出现愕然的目光。 “你认识我？” 陆远迟疑道。 “打熊英雄，公社当初给你披红挂彩，我们村也派人过去了。” 中年男人推开搀扶自己的两个小年轻，一脸苦笑地看向陆远和赵大爷。 娘的。 这叫什么事。 有心和陆远比试比试，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见面。 赵大爷看着石国强身上的伤，问道：“你这是被老虎伤了，还是遇到了狼群。” “妈拉个巴子，前有狼后有虎，我们三个差点交代在这里。” 石国强恨恨道：“那群狼简直特么的成精了，我打了半辈子猎，就没见过这么狡猾的狼王。” 说话间，石国强脸上肌肉狰狞扭曲。 外人面前，纵然浑身疼得要死，石国强也不能怂。 赵大爷好心说道：“石同志，我看你这伤需要马上包扎，要不先去我们村吧，你们小河村离这里二十多里路，中间要翻过好几道山梁，恐怕……” 走近了方才看清楚，石国强身上的伤势何止是惨不忍睹，简直是触目惊心。 胳膊，大腿，前胸后背，到处能够看出长长的划痕。 最长的一道口子，差不多有二十多厘米。 石国强叹了一口气，动作艰难地擦拭着额头密密麻麻的冷汗。 “叔，你身上的伤不能再拖了，还是先去陆家庄包扎伤口吧。” 两名年轻人知道石国强憋着一股劲，不愿意接受陆远的帮助。 问题是不接受人家的帮助，石国强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 正如赵大爷所讲，这里距离小河村直线距离不远。 但是中间需要翻过多道山梁，就算石国强没有受伤，三人现在回去起码也要半夜才能到家。 “唉，麻烦你们了。” 自己知道自己的情况，石国强脾气再倔，也不敢拿自己的小命开玩笑。 第93章 乔迁之日 “娘了个腿的，狼群里狼王还真是成精了，竟然会用兵法。” “狼群倒是小事，只要不去招惹它们，它们应该不会主动下山，现在麻烦的是那头老虎。” “爹，咱们村这么枪，还怕一头畜生？” “滚一边去！” 午夜时分，陆家庄村委会灯火通明。 屋内除了陆山林为首村干部，还有被陆远等人救回来的小河村猎人石国强。 上完药，包扎了伤口，赵大爷又给石国强吃了点镇痛的中药，石国强的情况好了不少。 随后。 石国强讲出了白天的遭遇。 不听不知道，一听吓一跳。 就在前不久，小河村附近出现了一头成年老虎。 与此同时。 陆远立功受奖的消息也传到了小河村，单枪匹马干掉了传说中的人熊，从熊口救下了几名来自京城的年轻人。 披红挂彩，带着家人到处作报告，着实羡煞了不少人。 被人羡慕的同时，也引来不少人的不忿。 其中既有存心找陆远不痛快的孙平安。 还有小河村资深猎人石国强。 以往打猎打猎，即便是打到大黑熊，也不会受到公社的嘉奖表彰。 看到公社专门为陆远举办了一场表彰会，石国强也动了心思。 人熊这玩意可遇不可求，现成的老虎就在眼前。 若是能够打死这只老虎。 石国强估计也能被公社表彰，披红挂彩到处显摆。 就这样。 石国强带着两个跟他学打猎的本家侄子，循着老虎的踪迹一路上山追踪。 就在他们布置陷阱，准备猎杀这头老虎之际，身边出现了狼群。 石国强心有余悸地告诉众人，这群狼邪门到了离谱的程度。 最开始，三人看到的不是狼。 而是一头被咬死的傻狍子。 等到两个本家侄子过去捡狍子的尸体，意外发生了。 狼群毫无征兆地杀了出来。 分成两伙包围了石国强和他的两个侄子。 见状，石国强连忙开枪反击。 试图通过声响吓退这群狼，没想到背后重重地挨了一口。 一头体型有别于其他狼的大狼将石国强扑倒在地。 万幸，石国强狩猎经验丰富，慌乱当中掏出猎刀砍伤了这头狼，这才没有被咬破喉咙。 虽然暂时摆脱了狼王的偷袭，不过危险并没有解除。 就在两个侄子危在旦夕之际。 一声虎啸打破了危局。 伴随着阵阵虎吼，狼群屹立不动，石国强趁此机会拉着两个侄子拔腿就跑。 岂料刚出狼窝，又遇到猛虎。 拦路猛虎体积远超一般的成年老虎，好在石国强这边布置好了猎虎的陷阱，引诱老虎跌落深坑，这才换得一线生机。 逃跑过程中，三人身上的东西丢了大半。 由于石国强身负重伤，加之老虎，狼群很可能还在附近游荡，因而三人既不敢直接下山，更不敢轻易露头。 听到陆远的发出的枪声，三人这才出来会合。 “可能就是它……” 见陆山林冲自己投来一抹复杂的目光，陆远轻轻点了下头。 “怎么，这头大虎也曾来过你们村？” 石国强愕然道。 陆远说道：“之前有村民在坟山发现了老虎留下的皮毛，以为是过路的老虎，也就没当成一回事，没想到它去了你们村。” “这头该死的畜生，等老子伤好以后，一定要亲手宰了它！” 石国强怒骂道。 “这件事情我看应该上报公社，毕竟如果老虎真有你说得那么大，绝不是几个猎人，几支枪就能猎杀的。” 石国强能否成功报仇这个问题，陆山林没兴趣了解，更没心思理会狼群是否成精。 总之一句话，有问题及时上报。 李文斌过问过老虎的事情。 如今老虎再次出现，肯定要通知公社。 其他村干部也是这个想法。 公社如何处理，众人管不着。 可如果不上报，公社可就要处理他们了。 随后，陆山林作出安排，明天一早打电话通知李文斌，一方面汇报老虎的事情，另一方面询问陆家庄的围猎还要不要进行下去。 至于石国强三个人，今晚留在村委会对付一夜。 明早安排人送回小河村。 “陆远，李主任的意思是围猎还要继续，不过范围需要控制在较为安全的地方。” 上午，陆山林安排人驾着村里的马车将石国强三人送回去，又将陆远单独叫到办公室。 李文斌嘴上说大型野兽是纸老虎，围猎不会因为猛兽的出现而停止。 实则是公社过年太需要肉了。 如果围猎停了，公社这边的肉食供应也就断了。 至于要不要打虎。 李文斌的意思明年再说。 陆远苦笑道：“咱们这位李主任，也不知道倒了什么霉，上任以来遇到的几件大事，一半和野兽有关。” “呃……哈哈哈。” 陆山林忍不住大笑起来。 别说，真是这么回事。 李文斌估计是担心这个时候组织围猎老虎，万一碰上大雪天，山里刮起大烟炮，搞不好会全军覆没。 等到明年开春再进行处理，能够安全许多。 随后的几天，陆远和赵大爷继续带人上山，只不过不再往大山深处走，仅在大山边缘狩猎。 几天后，大雪飘然落下。 一夜之间，陆家庄变得银装素裹，陆远的房子也在这场大雪来临之前盖好。 “噼里啪啦……” 七六年元旦，陆家庄响起了欢快的鞭炮声。 全村唯一一座红砖大瓦房，喜得夏荷，陆远姑嫂合不拢嘴，忙前忙后地搬运着东西。 陆远则是招呼着过来道贺的村民和部分公社干部。 院外架着多口大铁锅，来自供销社食堂的大师傅忙活着炖肉切菜，村中各家女眷帮着忙活。 陆山林带着人搬运家具，锅碗瓢盆。 最引人瞩目的除了陆远搞来的双缸洗衣机，还有一台四四方方的电视机。 说是今天晚上，给大伙弄个开开眼界。 “老二，你小心一点，这么长的木杆子，一定要固定住。” 院中一角，陆爱民带着几个人对着一根十米长的木杆子使劲。 用力将木杆子立起来，陆爱民又将连接上面铁丝的电线，一点点地顺进屋里。 按陆远的说法。 只要这些玩意不出问题，今晚大伙就能看到盒子里的电影。 第94章 七十年代的电视节目 “陆远，你真不打算叫戴兰花一家过来吃顿饭？别怪叔多嘴，你可以不认她们一家，但是名分毕竟在这摆着呢。” 吃饭间隙，陆山林满脸红扑扑地找到陆远。 意有所指地看向几米开外的戴兰花家。 陆远今天搞出的乔迁之喜，绝对是当地最有派头的，而且没有之一。 吃饭的桌子从院里一直摆在院外，整整三十桌。 有鱼有肉，还有烟酒。 以往就算是公社干部家娶媳妇，都没陆远这回搞得热闹。 “村长，您就别恶心我了，请她们一家子过来，我宁可将饭菜喂狗。” 陆远冷着脸。 狗屁亲戚！ 别说陆远不回去找戴兰花，谁敢去，陆远第一个将他请出去。 “村长，你怎么跑了，来来来，再喝点。” “陆远，你也过来喝点，今天这场面，绝对是咱们当地头一份。” 几名村干部围了过来，拉着陆远和陆山林继续喝。 陆远摆的流水席，从上午一直吃到晚上。 砖瓦房有了，家具也都是新的。 并且城里人用的玩意，陆远也不少。 谁能想到几个月前，陆远一家还特么家徒四壁，村里出了名的贫困户。 转眼工夫。 直接来了个鸟枪换炮。 “兰花婶子，你们这是要出门？” “过来喝两杯，别急着走啊。” “我说戴茂盛，你小子不是最喜欢喝酒嘛，今天咋了，戒酒了？” 院外，正在喝酒吃肉的村民们瞧见戴兰花一家几口，整整齐齐地往村口走。 瞧几个人脸上的神色。 一看就是憋了一肚子气。 想想也是，陆远在戴兰花眼皮底下大摆宴席，庆祝自己家的乔迁之喜，就连村里的知青都请了，唯独没请戴兰花一家。 没有被气死，都算戴兰花脾气好。 两地相隔只是十来米，坐在屋里闻着外面的酒肉香气，听到众人吆五喝六的咋呼声。 这日子，没法过了。 “哼！怎么不吃死你们！” 戴兰花恶狠狠地瞪了一眼吃饭的众乡亲。 吃黑食，拉黑屎。 最好吃完以后，这些人全都被撑死。 戴茂盛嘟嘟囔囔道：“娘，到了镇上，咱们能不能也吃顿肉。” “你看我像不像肉！” 戴兰花何尝不想吃肉，问题是谁给她啊。 怂恿孙平安找陆远的麻烦，没想到惹出这么大的事端。 做贼心虚的戴兰花，哪还敢过来吃白食。 万一陆远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绕，趁机收拾自己怎么办？ 索性来个眼不见心不烦，去公社走一走，混过今天再说。 “肉肉，吃肉肉……” 就在这时，杜红梅怀里的儿子吱哇乱叫。 大人想吃肉，孩子同样饿得不行。 “没眼色的东西，忍着！” 戴兰花心里这个气，数落杜红梅赶快走。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但凡对陆远家里好一点，也不会被挤兑得这么惨。” “别说了，咱们吃咱们的，这就叫不是不报时候未到，时候一到，该报全报。” “你们说说，今天晚上那个电视匣子，里面真能放出人影？” “谁知道呢。” 戴兰花一家人出现，未曾对众人的心情构成任何影响。 反而成为大伙喝酒划拳的助兴内容。 全村上下，陆远几乎都请到了。 唯独没有戴兰花，杜红梅，戴茂盛几个人。 当然，自然也不会请张三个。 乔迁宴转眼从中午吃到晚上天黑，众人开始眼巴巴地望着里面。 就在刚才，陆远一个人进屋收拾电视机。 说是很快就能给大伙开眼界。 “当家的，这能行吗？” 抱着孩子的夏荷站在陆远身后，瞧着陆远手里拿着电线，不停地鼓捣着名叫电视机的东西，脸上写满了好奇。 外面架起一根大木杆，上面绑上铁丝，下面用电线连着，这就能鼓捣出人影？ “整明白了。” 陆远擦了擦头上的汗。 小日子的彩色电视机搜索功能非常复杂。 同一个年代里，陆远仅仅接触过国产黑白电视机。 那玩意简单得很。 上面一个圆盘旋钮，外圈用来搜索节目，扭动中间可以换台。 下面的小按钮用来调声音，关闭电视机。 到了后面。 陆远接触的电视是有线电视，插上信号线就能接收剧目。 相较于国产黑白电视，小日子已经开始普及彩色电视机。 信号方式过于复杂。 “哥！出来了，上面出来人影了！！！” 陆月激动地喊道。 布满雪花的屏幕上面，隐隐约约出现人影。 听到陆月的喊叫声，院子里的乡亲们齐刷刷地停下手里的动作，目光不约而同地看向屋子门口。 为方便众人看到电视节目。 陆远特地将电视机碰到门口位置，屏幕正好对着院子这边。 陆家庄虽然很早就通了电，但家里有电源插座的人家，仅有一家。 村长陆山林。 随着新房子盖好，陆远家里也有了电插座。 “这是……这是报纸上的那些大领导……” “娘啊！！！他们怎么跑到这里面去了？” “村长，这是咋回事啊。” 随着电视机画面越来越清晰，院里院外上百名村民木讷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为方便众人理解，陆远介绍电视机是一种新型电影放映机。 事有凑巧。 电视机搜索到的信号，赫然是冰城电视台的转播新闻。 作为工业领域的老大哥，东北不但是最早建设电视台的地区，电视机拥有量相对其他省份更多。 使用的电视信号发射设备，覆盖范围相当之大。 “一群乡巴佬！” 就在这时，院中响起了不和谐的声音。 陆远邀请知青们过来热闹，打定主意缠着陆远的苏文秀和吴思甜也跟着来了。 听着乡亲们大呼小叫的声音，苏文秀故意显摆道：“电视机里播放的是京城电视台的新闻，冰城电视台负责转播。” “竟然京城当地的新闻，出现大领导们的声音有什么奇怪的。” 闻言，陆远懒得回怼。 苏文秀说得没错。 冰城电视台成立至今二十年，主要任务便是转播京城的新闻消息。 今天是1976年的元旦，电视里的新闻相当劲爆。 知青们面面相觑，不少人手脚发颤。 陆山林一眨不眨地盯着。 娘咧，这些话也能够直接说的吗？ 第95章 索要名额 京城电视台的新闻节目持续了大概二十分钟。 随后，电视机屏幕再次变成一片雪花。 热热闹闹的一天过去了。 陆远一家大概收拾完东西，时间已经是半夜。 躺在新家的炕上，看着身边的媳妇儿和闺女，陆远心情有些压抑。 今年开始。 一切都将变得不一样了。 一月一号，既是陆远一家乔迁新居的日子。 越是陆远大展拳脚的一天。 只是…… 陆远轻声叹了口气。 未来一两年里，陆家庄也将迎来多事之秋。 知青们闹着返城，工农兵大学生制度将在今年彻底结束。 回城变得不再遥遥无期。 抛妻弃女，与丈夫离婚的事情，将会层出不穷。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 陆远侧过身子，将夏荷抱在怀里。 天下大事轮不着自己管，先把自己的日子过好再说。 没过一会。 夏荷脸色涨红，口中发出低若蚊蝇的声音。 “小点声，别把闺女吵醒了。” 日上三竿，陆远才从炕上爬起来。 年轻虽好。 还是要多加节制。 一夜鏖战，陆远只觉得全身酸爽。 “哥，外面有人找你。” 还没等陆远穿好衣服，陆月一阵风似的进了屋。 院子外面有个穿着干部服的年轻人，开口就说让陆远出去将他。 说话的态度非常不客气，就像陆远欠了人家钱一样。 “我出去瞧瞧。” 陆远一边穿衣服，一边询问夏荷的去向。 得知夏荷去给赵大爷送饭，陆远也就没再多问。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两家人仿佛成了一家人。 人心都是肉长的。 赵大爷对陆远一家关爱备至。 自然而然，陆远也要肩负起照顾赵大爷生活的责任。 知道赵大爷一个人住惯了，陆远便安排媳妇儿每天给赵大爷送饭。 送饭是其次，主要是老爷子上了年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有头疼脑热。 别看赵大爷身体健康，可俗话说病来如山倒。 一个人住在山脚下，终归让人不放心。 等到过段时间，陆远再去做做赵大爷工作，争取将老爷子接到家里。 “原来是你，你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苏文秀的事情吧？” “算你聪明！” 院子外边，白向阳手扶自行车，一脸不悦地望着陆远。 不知道为什么。 第一次看到陆远，白向阳就讨厌起了这个人。 明明是个没什么见识的乡下人，见到干部肯定要矮一头。 偏偏，姓陆的面对自己不卑不亢。 甚至还敢拿刀威胁白向阳。 想到这件事，白向阳就是一肚子火。 “大家都是男人，说话办事痛快点。” “我听说过完年，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就会发现你村，你是你们村的治保主任，有权推荐知青上大学。” 白向阳开门见山地让陆远提条件。 今年的大学生名额，一定要属于苏文秀。 听到这番话，陆远似笑非笑道：“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陆远，你少在我面前装蒜！我什么意思你不明白吗，我要带着苏文秀离开这个鬼地方！” 白向阳走到陆远身前，冷冷地道：“苏文秀是我对象，懂了吗！姓陆的，只要你把这件事情办妥，我不但会给你一点好处，你之前得罪我的事情，也能一笔勾销。” “如果你冥顽不灵，别怪我收拾你。” 陆远听后上下打量着面前的白向阳。 这个人今天抽了什么风，跑到陆家庄装腔作势。 再次看到陆远不屑的眼神，白向阳恼羞成怒道：“你踏马耳朵是不是聋子，老子问你话呢，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你到底给不给苏文秀。” “不给。” “你再说一遍！” 白向阳握起拳头，大有一言不合就要出手教训陆远的架势。 这期间，白向阳发现苏文秀对自己的态度异常冷漠。 刚开始接触，苏文秀对白向阳笑脸相迎，不但答应和白向阳一块散步，吃饭。 而且频频露出喜欢白头鹰的意思。 然而自从苏文秀回到陆家庄知青点，情况发生了变化。 无论是给苏文秀写信，还是打电话到陆家庄找苏文秀，苏文秀都是一副爱搭不理的态度。 思来想去。 白向阳认为责任在自己身上。 没能履行帮助苏文秀离开农村的承诺。 因此，苏文秀才会生气地不搭理自己。 有一说一。 白向阳不是不想帮苏文秀调动，而是根本办不到。 家境不错的白向阳，有些事也不是想想就能办到。 总而言之，知青的回城调动流程非常麻烦。 除非有当地大领导帮忙。 不然的话。 山高皇帝远，县官永远不如现管。 “白向阳，你现在离开这里，我可以当你没来过，如果继续以这种威胁的口吻跟我说话，我可就要对你不客气的。” “工农兵大学生名额不是我的，更不是你的，上下嘴唇一动，就让我将名额给苏文秀，你凭什么？这件事情一旦捅上去，别说你要倒霉，苏文秀也要跟着吃瓜落。” 白向阳喜欢苏文秀这件事情，陆远上次就看出来了。 这年头知青回城，方法无非两种。 第一，回城治病。 表明苏文秀身患重病，当地无法治疗，需要返回原籍城市进一步治疗。 另一种方式是通过上大学，毕业以后留到城里。 两种方式的难度都不算低。 陆远没兴趣掺和这些人的破烂事。 附近有人走了过来，陆爱国看了一眼满脸杀气腾腾的白向阳，说道：“主任，出什么事了？” 陆远冷笑道：“这位来自县里的白同志精神状态不是很好，我正在开导他呢，白同志，有病就赶紧看病，我不是医生，治不好你的病，要是没什么事就先回去吧，我一会还有工作要做。” “陆远，你给我等着！” 让白向阳动手打人，他还真没这个胆子。 留下一句狠话，白向阳骑上自行车直奔知青点。 想让心爱女人离开陆家庄，来到自己身边，必然绕不开村委会和村大队。 陆远若是中作梗，苏文秀这辈子都没有回城的机会。 “主任，这人是干吗的？” 白向阳前脚刚走，陆爱民凑过来问道。 “闲扯淡的草包，别管他了，你来得正好，先在我家吃顿饭，一会陪我去砖厂工地瞧瞧。” 陆远淡然道。 第96章 供销社不收皮毛，但是我收! 听见陆远提到砖厂，兄弟二人这才想起还有正事没说。 陆家兄弟二人之所以一大早过来找陆远，正是为了砖厂的事情。 得知砖厂已经盖得差不多，公社打来电话传达李文斌的最新命令。 尽快完成砖厂后期建造，争取在过年前后竣工。 从知青中培养出一批烧砖能手。 三月份，第一批砖一定要出炉。 传达完公社指示，陆爱国说道：“我估摸着三四月份的时候，公社肯定要大兴土木，所以才这么着急地让咱们村的砖厂出砖。” 陆远点头表示赞同。 大兴土木是必然。 李文斌之所以能从公社主任的位置上，被上面直接提拔成县里主要领导，关键就是最近一两年的大兴土木。 公社下辖十几个村和生产队，总人口将近两万。 由于地处偏远，加之以前的公社主任庸庸碌碌，只求不做不错，没人愿意做进一步的发现建设。 贫困落后的局面，随着李文斌的到来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 两年时间里，李文斌大刀阔斧地对村子和生产队进行了基础建设。 修建村小学，卫生站，供销点。 看样子，李文斌是准备提前开始他的建设计划， 六十年代中期，国内掀起了轰轰烈烈的扫盲运动，医疗下乡运动。 民办教师与赤脚医生，两种特殊时代下的特殊职业，出现在广大乡村地区。 只不过村村建小学，推广赤脚医生等精神部署，有的地方落实得非常好，有的公社依旧是我行我素。 当年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 “远哥，你怎么不说话？难道担心知青们完不成上面下达的任务？” 等了半晌不见陆远开口，陆爱民提出了一个建议。 如果陆远真的担心知青们不能在三月份，完成上面下达的烧砖任务，不妨找个机会组织修建砖厂的知青，集体去县里的国营砖厂学习，看看人家是怎么烧砖。 城里知青有文化，学习速度肯定比当地人更快。 陆远淡笑道：“学手艺这件事情，确实要提上日程，不过也不必急于一时半刻，距离三月份还有两个月，先把这个年过了再说，走吧，去河沿砖厂瞧瞧。” 不一会，三人一块来到河沿边的砖厂工地。 不得不说，人的动力是无穷的。 肚子里有油水，每天吃饱饭的情况下，知青们的干劲发挥到了极致，修建速度也让人刮目相看。 不到一个月，空荡荡的河沿边出现了一座颇具规模的砖厂。 每天都能吃到肉，几十名知识青年无论男女，毫无保留地发挥着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劳动干劲。 看到陆远来了，一大群知青围了过来。 七嘴八舌介绍现在的修建进度。 随着气温降到零度，砖厂收尾进度不可避免地受到影响，好在主要任务已经完成。 再有一个来月的时间，砖厂彻底竣工不成问题。 “同志们，辛苦大家了，好好干，村里不会亏待你们，公社也会给你们记上一功。” “等到了过年的时候，村里给你们放两天假。” 陆远当众承诺道。 这年头的乡下，没有过年放假这一说。 无论是元旦还是春节，每天都是劳动日。 该干活干活，该出工出工。 唯一不同的是，城里有礼拜天。 到了周末，城里的工人和干部可以休息一天。 “陆远，供销社打电话找你，让你明天去一趟。” 时间来到下午，村会计找到陆远。 听到王长友找自己有事，陆远并没有挂在心里。 猜想应该是说村里向供销社供应肉食品的事。 自从答应向供销社供应肉食，陆家庄迸发出了前所未有的干劲。 集体进山狩猎，打到的猎物进行集体分配。 每隔两三天，村委会便会安排人，用马车，牛车将肉送到供销社换钱。 不分种类，一斤肉六毛五分。 里里外外，村集体着实挣了不少。 每天下地干活挣工分，一个人最多两毛钱。 这段时间狩猎挣到的钱，比之前几个月干活赚的工分加在一起还要多。 早晨。 陆远吃过早饭去了一趟马棚，套好缰绳马鞍，纵马前往公社。 大雪纷飞，路面结冰。 陆家庄距离公社三十公里路，骑自行车去公社，人恐怕还没有到，已经先被摔得鼻青脸肿了。 相比于自行车，还是骑马更安全。 上午九点，一人一马来到了供销社大门前。 从马上下来的陆远随手将马拴在供销社门口的长椅上，溜溜达达地走了进去。 农村没有休息日这种说法，但是公社有。 今天恰逢星期天，来供销社买东西的社员和干部人数不少。 看到陆远进来，王长友将手里的活交给一名售货员，笑呵呵地把陆远叫到自己的办公室。 拿起放在地上的暖瓶，主动给陆远泡了一杯茶。 “王哥，向公社供肉的事情不成问题，只要供销社这边不喊停，每隔两三天，起码会有一车肉送到你这里，保证让公社领导和社员们过一个好年。” “小陆，你办事我还能不放心？不过叫你过来，说的不是供肉这件事。” 王长友掐灭手中香烟，走到门口将门打开，看了看外面的情况。 见外边没有人，王长友这才将门重新关上，回头说道：“你们村这段时间组织了一场又一场的围猎，手里应该积攒了不少兽皮吧？” “大概有个上百张皮子，主要是狍子皮，鹿皮……” 说到皮子的种类，陆远停顿了片刻，不动声色道：“王哥，难道供销社也开始收兽皮了？” “收购动物皮毛是县里收购站的活，咱哪敢越俎代庖呀，供销社不收，不过……” 王长友走到陆远身前，用只有陆远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道：“供销社不收皮毛，但是我收。” “你收？” 陆远心头一动。 “王哥，你要收什么皮毛？” “白狐皮，山猫皮，土豹子皮，老虎皮，总而言之，越精细的皮毛越好卖。” 陆远是个什么人，王长友和他接触了这么久，多少了解一点，有些事情没必要瞒着掖着。 当即，王长友开门见山地告诉陆远。 很多事情都在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变化。 第97章 供销点售货员名额 买卖交易依旧是见不得光的事情。 但是其中利润，最近越来越大。 雪城，冰城等省内主要城市，出现了大量倒买倒卖的票贩子和二道贩子。 稀罕物到了他们手里，身价马上就会翻上几番。 陆远听后颇为诧异。 没承想，王长友的胆子也会这么大。 王长友说得没错，买卖交易这类不被允许的经营活动，正发生着各种令人意想不到的变化。 前两年开始，各地的黑市规模越来越大，各种能人纷纷从水下浮上水面。 不论是三转一响，还是其他需要凭关系，凭条子购买的商品，都成了交易品。 王长友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说道：“老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咱这片没什么像样的工厂，工业品是不要想了，想要弄到点活钱，只能从山上的野兽打主意。” 说完这些，王长友拉开抽屉，拿出一本记事本，翻开中间一页取出一张纸条。 “你看看，这是如今的皮毛价格。” 接过纸条，陆远一目十行地打量各类皮毛的收购。 和县里收购站的开出的价格比起来，纸上的价格起码高了三倍。 一张上好的猞猁皮，能够卖到一百五六十块。 不夸张地讲，差不多赶上一辆自行车的价格。 土豹子皮，白狐皮同样不便宜。 就连熊皮，也有相应的收购价。 各类皮毛柔软，具有御寒能力的野兽皮毛，价格从两三百块到几十块，十几块不等。 放下手里的价格表，陆远说道：“王哥，偷偷交易虽然是个发大财的机会，可要是没有信得过的人当中间人，我看咱们宁可不做，也不能冒这个风险。” “这点你大可以放心，没有金刚钻，我不会叫你过来一块商量。” 王长友早就想到这一节。 陆远担心的事情，王长友比陆远更加担心。 毕竟，自己可是有官职在身的干部。 各类交易进行得如火如荼，可总归是见不得光。 一旦被有关部门发现，给你个投机倒把罪都是轻的。 解除所有职务一撸到底，进笆篱子啃窝头也是可能的。 叫陆远过来之前，王长友已经打通了关系。 他在城里的小舅子，干的就是这门生意。 亲小舅子当中间人，何愁生意做不起来。 只要把东西送过去，小舅子这边立马给钱。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想要活得有滋有味儿，胆子就要大一些。” 王长友继续怂恿。 物以类聚，陆远胆子大，天天和各类商品打交道的王长友，胆子也不小。 当地人眼中，山上的狼虫虎豹是极其危险的存在。 可一旦将它们身上的皮毛剥下来，分分钟就能变成真金白银。 “小陆，你要是还放不下心，就回去再想想，如果决定干这票，咱们亲兄弟明算账，无论打到什么样的动物皮毛，你一半，我一半，一块大发财。” “王哥没说的，这件事情我干了。” 陆远笑道。 既然王长友已经打开了销售门路，陆远没理由畏首畏尾。 分田到户，允许个人做买卖，还要再等两三年。 这段时间里，无论陆远在陆家庄搞出多少名堂，建立多少集体企业，也仅仅只能从中捞上一点点的油水。 归根结底，都是苍蝇腿。 小打小闹还行。 一旦搞大，一只无情的大手瞬间就能将陆远拍死。 一颗心，两手准备。 眼下的皮毛合作，不失为一个打破禁锢的机会。 许是看出李文斌做事情不拘小节。 不重视手下人的私德，王长友才敢玩得这么大。 “哈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你！这件事情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王长友心情大好。 有了陆远的加入，这笔生意十拿九稳。 陆远在陆家庄的威望，甚至比村长陆山林还要高。 加上他和公社主任李文斌之间的关系，陆家庄民兵成了十里八乡，唯一拥有制式武器的民兵队伍。 拿着这些家伙进山打猎，还怕打不到值钱的动物？ “王哥，你这边能不能也帮我想个主意。” 交易是相对的，陆远答应参与这门生意，王长友也不能坐享其成。 随后，陆远提出想要买一台缝纫机。 购买缝纫机的工业票，陆远手头有十几张。 买缝纫机的钱，直接从货款里扣。 “行，这件事情我记一下，这几天想办法给你问问，看看能不能进一台缝纫机。” 说完缝纫机的事情，王长友话锋一转，再次送了陆远一个意外惊喜。 供销社打算在下面的村子里设一个供销点，方便贫下中农购买生活物资。 以往，老百姓想要买东西，必然要翻山越岭到镇上供销社买。 各村和大队的前往公社的路程有远有近，距离公社最远的村庄，差不多有一百多里的路。 买一些针头线脑，油盐酱醋，往返两百里，就有些不值当了。 有鉴于此。 李文斌在昨天的会议上提出开设农村供销点，方便贫下中农购买生活用品。 至于供销点具体开在哪里，供销社负责规划。 有了供销点，自然还要有售货员。 供销点下设一名当地售货员，每月工资十五块钱。 天天守着供销点卖货，定期去供销社交钱，拿货。 每个月领工资，但是改不了户口。 “王哥，你让我说什么好……这事，谢谢你了。” “咱俩还客气什么，你帮我，我帮你，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王长友拍了拍陆远的肩膀。 陆远答应帮忙，王长友自然也要表示一二。 不花钱的人情，何乐而不为。 留在供销社食堂吃了午饭，陆远骑上大青马，一路疾驰地返回陆家庄。 关于供销点售货员的人选问题，陆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不是别人，妹妹陆月。 接下来，公社还要在各村，各生产队大兴土木。 别的事情陆远可以不参与。 唯独一个名额，必须握在自己手里。 村里有了小学，还要有民办教师。 小学老师的名额，起码要有一个属于自家媳妇。 “你们别忙活了，今天的饭我来做。”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五点多钟，陆远撸起袖子洗了一把手，将媳妇儿和妹妹从厨房打发进屋，亲自下厨做饭犒劳二女。 第98章 村办教师 夏荷抱着闺女盘腿坐在炕上，表情不解地说道：“小月，你哥今天怎么了，从公社回来后，脸上一直带着笑，像是遇到了什么大喜事，现在又说要亲手做饭，不会是真的碰到了什么喜事吧？” 陆月低头看着桌上的书，听到嫂子这么问，抬头说道：“嫂子，你就是操心的命，我哥就算没有遇到喜事，帮咱们分担家务活，下厨做饭，又有什么不应该的，你就安心歇着吧。” “到了吃饭的时候，我哥有事肯定会告诉咱们的。” 听到这话，夏荷觉得是这么个道理。 一个多小时后，几盘香喷喷的饭菜被陆远端了进来。 狍子炖白菜，酸菜炒野猪肉，山鸡炖榛蘑，红烧鲫鱼。 几道菜全都有肉，伙食之丰富放在整个陆家庄，也绝对是独一无二。 平常的时候，陆家庄老少爷们隔三岔五偶尔吃上一顿肉。 到了冬天，白菜土豆，萝卜酸菜，成了餐桌常客。 至于说吃肉，唯有等到过年那一天。 大雪封山不但增加了上山狩猎的难度，陆家庄后面那条河，也会因为温度骤降而结冰。 捞鱼打鱼基本没戏。 “小月，媳妇儿，告诉你们一桩大喜事，咱家马上就要出两个吃国家饭的能人了。” “吃国家饭？！” 夏荷大吃一惊，放下手里的筷子说道：“当家的，难不成公社给了你招工名额，让你去工厂上班？不对呀……你说两个人吃国家饭，是不是李主任一次性给了咱们两个名额。” 吃国家饭意味着什么，没有几个乡下人不知道。 摆脱农籍，吃国家饭，领工资。 陆月叽叽喳喳地缠着陆远，让大哥把话说清楚，到底是谁能吃上国家饭。 “好了好了，你别晃了，都把我给晃晕了。” 陆远哭笑不得道：“公社没有给招工名额，供销社却给了一个半工半农的售货员名额。” 随后，陆远将供销社准备在陆家庄建供销点的事情讲给二女。 这份工作将会做到陆月头上，每月十五块工资。 放在城里，一个月十五块钱不算高。 工厂里的学徒工，每月也能拿二十多块。 可要是在陆家庄，绝对是头一份。 一名男劳力每天不缺勤，不偷懒，一个月也就能得到六七块钱的工分。 “哥，你没骗我吧！我真的能成为售货员？” 陆月激动得眉飞色舞。 怎么都想不到，这件好事能够落到自己头上。 陆远笑道：“你要是觉得我骗你，行，这份工作就让给你嫂子了。” 此话一出，陆月咬了咬嘴唇，说道：“哥，要不让我嫂子去当供销点当售货员吧，这些年嫂子为咱家吃了不少的苦，生完妞妞后身子骨一直不好，你心疼嫂子，一直不让嫂子出去上工，可这样也不是个事儿。” 穷人家的孩子早当家，陆远心疼夏荷，陆月同样心疼嫂子。 自从夏荷嫁到陆家，就没享过福。 没有分家的时候，夏荷成了戴兰花婆媳的使唤丫头。 粗活累活苦活，全都要有夏荷和陆月干。 有一点好吃的，戴兰花他们家关起门自己就分了。 有的时候连残羹剩饭都不愿意留给夏荷。 眼下的日子好起来了，不过话说回来，陆远是村里的治保主任，如果陆月和夏荷天天待在家里不去上工，时间一久肯定会有人说闲话。 只有旧社会的地主老财，土豪恶霸家的女眷，才会什么都不干。 每天待在家里混吃等死。 想了想，嫂子更需要这份工作。 听到陆月要将工作让给自己，夏荷红了眼圈，鼻子酸酸的。 “小月，你心疼嫂子，嫂子领你的好，但这份工作是你哥给你找的，还是你去吧。” “你年纪轻，脑子好使，肯定能干好这份活，供销点每天都要接触钱，你能把账算清楚，嫂子可不行。” 随后，温馨的一幕出现在陆远眼前。 夏荷和陆月互相推，都想让对方去供销点上班。 “你们就别互相推让了，小月，售货员的工作是你的，至于你嫂子，我这边另有安排。” 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口酸菜放在嘴里咀嚼，含糊不清地说道：“媳妇儿，你先在家休息两三个月，等到村里大兴土木，你来给你找个好活。” “什么活？” 夏荷好奇道。 “村小学老师。” “啥？！我当老师……” 此话一出，夏荷和陆月大吃一惊。 “当家的，咱们村要修小学？” “不但要修小学，还要建卫生站。” 陆远感慨道：“按理来说，十多年期间，这些东西就该有了，不过那个时候的情况你们也知道，公社没钱，村里也没钱，一来二去，事情也就搁置下来了。” 目前，李文斌尚未对外透露相关消息，陆远随便找了个借口，说是无意间听到的。 关起门来说话，二女千万不能外传。 “当家的，我不行啊，我连自己都教不会，哪有本事给孩子们上课。” 夏荷连连摇头，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嘛。 村小学老师和售货员不一样。 售货员每天面对的都是大人。 小学老师要和村里的孩子打交道，甚至还有外村的孩子。 万一出现什么岔子，夏荷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媳妇儿，我说你行，你一定能行。” 陆远不以为然地说道：“这段时间，张知青经常来给你们上课，你们落下的文化知识，也都捡得差不多了。” “我媳妇念过初中，是个文化人，当个村办小学老师绰绰有余，况且，村里那些半大孩子你又不是不认识，谁不听话就告诉他们爹娘。” “村里有了学校，孩子们能在本村上学，不用跋山涉水去公社，当老师也是给家里积德。” “嫂子，我哥都这么说了，你就答应吧。” 夏荷还想继续推辞，陆月不失时机地帮着陆远做夏荷的思想工作。 最近一直在跟张建强上课，该学的文化知识通通学了一遍。 由于家庭条件所限，不是所有孩子都能去公社上学。 庄里有自己的学校，夏荷当了老师。 全村男女老少一定会感谢夏荷给他们的孩子上课，恭恭敬敬地叫一声夏老师。 要面子有面子，要里子有里子，干什么不去。 第99章 一枪放倒大山猫 见陆远和陆月都在劝自己，夏荷犹豫半晌道：“那……那我就试试？” 喜讯来得太过突然，夏荷一点心理准备都没有。 只能说尽量试试。 对此，陆远相信夏荷一定能够干好。 之所以没有安排陆月去当民办教师。 主要是想让媳妇儿多休息休息。 不难想象。 一旦村里有了供销点，必然是人来人往，乌烟瘴气。 陆月生了一股小辣椒的脾气。 正好和他们打交道。 “这就对了。” 陆远夹了几块肉放在媳妇碗里，说道：“先吃饭，这两个月再把文化知识提高一些，等到上头下达命令在咱们村建小学，村办教师名额必然有你一份。” 最近几个月，陆远忙得脚打后脑勺，每天睁开眼睛便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处理。 家务事，照顾孩子的事情，全都落到了媳妇和妹妹身上。 知道照顾孩子，操持家务的不易，陆远心中始终有着亏欠。 一旦有机会，就会帮着媳妇和妹妹分担一些家务活。 “中午你们就不用等我了，我估摸着可能要天黑才回来。” 转过天，陆远收拾好东西，准备一个人进山狩猎。 在妹妹的帮助下，陆远很快套好了马车。 大青马后面拉着个四四方方的冰爬犁，不但能够搬运大型猎物，而且还能提高移动速度。 挥手告别媳妇儿和妹妹，陆远赶着爬犁开始进山。 本次进山，陆远将两支枪全部带上。 遇到难缠的大型野兽，特别是皮糙肉厚的野猪，半自动步枪未必能够击杀。 这种情况下，双管猎枪就能派上用场。 进入大山深处，陆远凭着赵大爷传授的赶山经验，很快发现一头出来觅食的大山猫。 体长将近一米五，身上油光锃亮的皮毛看得陆远双眼发光。 刚进山就碰到这玩意儿，运气属实不差！ 不过话说回来。 想要得到一整张的猞猁皮，攻击方式需要仔细斟酌斟酌。 瞄准就打，山猫的皮毛也会出现破损。 一张完整的山猫皮拿到市里，起码能卖到一百六十块。 此时。 悠闲觅食的大山猫尚不知危险已经靠近，不紧不慢地在雪地寻找着可以猎杀的猎物。 远处，陆远心里直犯嘀咕。 相比于老虎，野猪，熊瞎子。 山猫速度是众多猛兽中最快的，与土豹子不相上下，稍有风吹草动立马就能跑得无影无踪。 以前看到大家伙，陆远都是连续开枪。 不给猛兽任何逃窜，反击的机会。 但是这一回，陆远如果继续连续开枪，等于和钱过不去。 想要一击毙命，就必须瞄准脑袋打。 大山猫速度快，嗅觉同样灵敏。 重生到现在，陆远打出去的子弹不下几百发，各种大型野兽也都见了个遍，唯独这一次，心里多少有些没底。 时间一分分地过去，陆远看向手腕上的表。 从发现大山猫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 终于，机会出现了！ 一只野兔不知从哪冒了出来，大山猫一个纵身将野兔扑倒在地。 张开锋利的獠牙咬死倒霉的野兔。 大山猫距离陆远大约一百多米距离。 机会难得，陆远没有任何的犹豫瞄准大山猫的脑袋就是一枪。 “砰！” 一声枪响，打算享受美食的山猫应声倒地。 陆远麻溜地将半自动步枪放下，拿起旁边的猎枪快步朝前冲。 如果大山猫故意装死，趁着陆远靠近发起攻击，双管猎枪能直接将它打飞出去。 走到距离大山猫几米的位置，陆远停下脚步，手持双管猎枪双眼死死盯着地上的猎物。 过了五分钟，陆远这才把心放回肚子。 大山猫被一枪毙命。 脑袋上出现一道弹孔，皮毛被完整地保存了下来。 “奶奶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陆远一屁股坐在地上，擦拭因为紧张而生出的汗珠。 打了这么久的猎，就没像今天这么紧张。 不是因为遇到了猛兽，而是担心怎么才能让皮毛不被子弹破坏。 “真是应了那句老话，神枪手都是被子弹喂出来的。” 随着身上激动情绪消退，陆远过去动手处理皮毛。 子弹不偏不倚，打到大山猫的两眼中间。 若不是之前消耗掉的几百发子弹，陆远的枪法也可能变得这么娴熟。 处理完大山猫尸体，陆远小心将猞猁皮完剥下。 点燃篝火，陆远将随身带来的窝头用刀串起来，放在火上烤着吃。 吃饱喝足。 陆远将大山猫尸体放在爬犁上面，继续寻找猎物。 忙活了一下午，陆远只打到一头狍子。 别看下午的收获远远比不上上午，不过陆远已经知足。 毕竟，大山猫和老虎一样，不是说碰到就能碰到。 而且碰到以后，能不能猎杀都是个未知数。 天色稍黑的时候，陆远赶着爬犁回到了陆家庄。 “哥，你也太厉害了，一个人两支枪，打回来一头大山猫！” “今天运气好，刚上山就碰到了大山猫。” 陆远叫来陆月准备草料喂马，大青马今天出力不少，晚上给它吃得好的。 村大队喂马，最多在草料里加上一些苞米粒。 毕竟，人都吃不饱，哪还有多余的粮食喂牲口。 自打陆远将大青马从夏德贵家要来，草料方面一点都不敢马虎。 马和别的牲口不同，如果喂得不好，不但精神萎靡，体重也会噌噌往下掉。 不一会，陆月端了个大木盆出来，里面放着用秸秆，稻草搅拌的草料，草料里还有黑豆，黄豆的细料。 陆月一边帮着陆远喂马，一边打趣喂马的饲料，比普通人家吃的饭还要好。 陆远随口应两句，继续处理猞猁皮。 猞猁皮能卖大钱，狍子皮也能卖钱。 只不过狍子皮拿到城里，纵然是完整的一张，最多卖到三十块钱。 按照一半计算，两张一起起码能够进账一百。 等过两年政策好起来，陆远打算开山货店，药材收购店。 将做靠山吃山挥到极致。 大门不出，留在村里收山货，收草药。 转手一卖，利润大大的。 “当家的，饭好了，你和小月赶紧进来吃吧。” 夏荷的招呼声打断了陆远的浮想联翩。 到了明天，陆远打算再进一趟山。 趁着这段时间不算太忙，多弄点皮毛。 争取过年前，手里的存款超过一千块。 第100章 流言蜚语 上一世，陆远依稀记得李文斌是在今年下半年，开始他的大兴土木。 修建小学，卫生站，疏通水渠，建供销点。 一年多的时间，公社下属十几个村大队，生产队，全都有了学校和卫生站，整体面貌焕然一新。 凭借这份功劳，李文斌一跃从公社主任，成为县里的二把手，很快又被提拔为一把手。 这一回，许多事情都发生了改变，李文斌的大动作很可能会因此提前。 不过话说回来。 就算再提前，起码也要等到春暖花开。 距离过年还剩二十来天的时候，一则消息传到了陆家庄。 公社将于今年落实村村建小学，队队有赤脚医生的精神指示。 根据传言，第一所小学将建在陆家庄。 一天的时间，这条从知青点传出来的消息成为重磅新闻。 当晚，打听消息的男女老少络绎不绝，不但快要将陆远家的门槛踩塌，其他村干部也没好到哪儿去。 知青群体表现得尤为迫切。 建好了学校，肯定要招收老师。 小道消息说公社会就地选拔老师。 有资格在村小学担任老师的人，必然是这些受过文化教育的知青。 “我最近的表现主任您都看到了，不说勤勤恳恳，也是老老实实，等到开春公社在我们村修建小学，您能不能给我留一个民办教师名额？” “陆主任，你别看我只念了初中，但是下乡的这些年里，我一直没有放弃学习文化知识，水平不比高中毕业生差多少。” “我爸妈都是老师，从小耳濡目染，比其他人更知道怎么教孩子。” 修建砖厂过程中，知青们经常跟陆远打交道，俨然将陆远当成了改变命运的希望。 昨天消息传过来，一直到今天，陆远家里一刻都没有消停过。 知青们走了一波又来一波，夏荷和陆月忙前忙后地招呼这些人。 单是开水都烧了十几壶。 陆远解释了一遍又一遍，这都是未经证实的小道消息。 可惜，没人相信陆远的解释。 谁不清楚，陆远是李文斌眼前的大红人。 公社主任李文斌作出的决定，可以瞒着其他人，一定不会瞒着陆远。 打通陆远这边的关系，等于得到改命换运的机会。 民办教师放在城里不算什么稀罕活。 可是在农村，绝对是香饽饽里的香饽饽。 风吹不着雨晒不着，按月领工资，挣工分。 逢年过节的时候，一些有良心的孩子家长，还会给老师们送点东西。 “你们要我说多少遍？招收民办教师，修建学校的事情，我和你们一样也是昨天才听到的。” 陆远放下所有的茶缸子，无可奈何道：“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你们听到的小道消息都是谣言，公社没有下发任何通知，更没有明确是不是在春天建小学。” “如果有确切的消息，村里会第一时间通知大伙，你们先回去吧。” “没有上面的通知，你们就算天天来，村里也给不了你们任何承诺。” 知青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他，目光不约而同地放在了张建强身上。 最近这段时间，张建强经常来陆远家上课。 见大家全都盯着自己，张建强尴尬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有一说一。 张建强也想得一个教师名额，不过有的事情能想不能说。 陆远如果愿意给，张建强什么都不说，名额也能落在他头上。 若是陆远有其他方面的考虑，张建强纵然将嘴里唾沫缩干，没有就是没有。 “时间不早了，你们回去吃饭吧！还是那句话，不信谣不传谣，有消息，村里一定会公开通知。” 陆远态度强硬地下逐客令。 望着陆远不高兴的模样，众人只能不情不愿离开陆家。 “哥，公社到底有没有消息传下来？如果没有的话，知青们恐怕还会继续闹下去。” 众人走后，陆月过去将门关上。 招收民办教师的事情，陆远不是说处于保密当中吗。 怎么会传得沸沸扬扬？ 陆远苦笑道：“我是治保主任，不是算命先生，要是能算出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就不用发愁了，小月，你陪你嫂子做饭去，我去一趟村长家。” 陆月问道：“你晚上还回来吃饭吗？” “到时候再看吧。” 说罢，陆远穿好衣服推门出去。 “都给我滚犊子！！！我家老头子跟你们说了八百遍，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要是再过来烦人，我就和你们不客气。” 陆远还没走到陆山林家，远远听到黄大花的叫骂声。 停下脚步，陆远顿时哭笑不得。 和自家一样，陆山林同样遭到包围。 除了部分知青，剩下的都是村里人。 黄大花气势汹汹地拿着一根棍子站在门口，不客气地让众人马上滚蛋。 建不建学校是公社的事情，招收民办教师同样也是公社的事情。 这些人不去找公社，跑过来缠着陆山林，全都是神经病。 村中第一悍妇绝非浪得虚名，黄大花手持木棍犹如门神挡在门口。 没过几分钟，众人纷纷散去。 确定附近没有闲杂人等，陆远加快脚步敲响陆山林家的大门。 “你们是不是没完了？非得逼我撕破脸，你们才能滚蛋是不是！！！” “婶子，我是陆远。” 听到陆远的声音，黄大花连忙将门打开，不好意思地说道：“小远，你别往心里去，婶子不是骂你……” “刚才的事情我都看到了，和你家一样，我家也被缠得焦头烂额了。” 陆远主动说起自己是过来躲清静，顺便和陆山林商量点事情。 “他娘的，到底是哪个黑心鬼传的瞎话！事件八字还没有一撇，就开始放谣言，要是让我找到这个人，我非得把他腿卸下来不可！” 黄大花骂骂咧咧地将陆远请到家里，随后重重关上院门。 “你来了，进来吧。” 屋子里传来陆山林有气无力的声音。 陆远进屋一瞧，里屋烟雾缭绕，地上都是烟头。 “村长，上面有明确消息吗？” “唉，别提了，一提这事我就头疼。” 陆山林将烟头丢在地上踩灭，声音复杂地说道：“白天的时候，我给公社去了通电话，李主任确实在会上说要建学校，至于啥时候盖，选择哪里建第一座小学，是不是从当地招收老师，这些都并没有明确说明。” “看样子，这是有人故意和咱们过不去啊！” 第101章 民办教师风波 闻听此言，陆远皱起眉头道：“叔，咱们想到一块了，我来找你也是说这件事情。” “有人故意曲解了李主任的意思，添油加醋往外放谣言。” “你也是这么觉得的！” 陆山林情绪好了不少。 发愁的不是众人登门套近乎，而是被人给坑了。 昨天，传到陆家庄的谣言有鼻子有眼儿。 说什么三四月份，公社会在陆家庄建第一所农村小学。 老师会从陆家庄当地挑选。 “陆远，你脑子活络，帮叔分析分析，到底是谁要和咱们过不去，传这样的谣言恶心咱们。” 陆山林严肃道。 陆远叹气道：“叔，跟你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我猜可能是与会干部，至于是谁，一时之间也没个头绪。” 根据陆远的分析，这件事背后的文章绝对不小。 谣言先从知情点传出来的。 几个知青昨天去公社买过年的东西，路上听人说公社要在陆家庄盖小学。 然后，知青就把事情传回了知青点。 谣言说得像模像样，成为民办教师，每月工资起码二十块。 盖小学，招收民办教师，统统不是小事。 更不可能只开一次会议，一切事情都能当场拍板决定。 现在是1976年，不是1986年，没几个领导敢搞一言堂。 往后推十年，上面开始大量给地方放权。 一言堂这种情况才会出现。 “妈拉个巴子的！咱们陆家庄才过几天消停日子，眼瞅就要过年了，有人偏不想让咱们过个顺心年。” 陆山林骂道。 乡下的地方，一直是听风就是雨。 东家长西家短，哪家的媳妇不生崽，这种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能传上大半个月。 更别说招收老师，修建学校这等大事。 不但村民们听信了谣言，知青们更是成群结队地过来讨要名额。 总而言之，整个陆家庄都在因为这件事情变得躁动不安。 背后耍阴谋的混蛋里挑外撅，没安好心。 村民们想让自己的孩子当民办教师，知青们也都急红了眼。 这要是吵起来，非得见红不可！ “小远，你能不能再猜一猜，到底是谁要和咱们陆家庄过不去？” 黄大花端来一杯开水放在陆远面前。 陆远无奈道：“婶子，我也发愁啊，不过有一点是清楚的，王八蛋没想让咱们陆家庄过个安生年，并且还给咱们来了一个一石二鸟。” “什么叫一石二鸟？” 陆山林两口子同时问道。 “第一，将咱们村干部和村民们，知青们对立起来，影响我们的威望。” “第二，为了得到一个名额，两伙人肯定会互相说坏话，互相使绊子，因为修建砖厂的事情，知青们和乡亲们的关系开始变得融洽，现如今，全特么完犊子了。” 听后这番分析，纵然是没上过学的黄大花也嗅出了这个人的恶毒。 等到以后村里真的搞起学校。 不论村里选谁当老师，都会成为一颗雷。 选择村里人当老师，知青们不干。 选知青，乡亲们一定会闹。 “这下子可麻烦了……” 陆山林无精打采地告诉陆远，李文斌听后也是非常生气。 命令陆山林马上平息谣言。 “小远，你这边有什么主意吗？” “有。” “你有主意了？！哈哈哈，我就知道你小子有招！” 陆山林先是一愣，随即大喜过望，不停地拍着陆远的肩膀。 年轻就是好，不但脑子活，而且办法也多。 这么快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如果让陆山林自己拿主意，即使给他十天半个月，陆山林也没有办法平息谣言。 这年头的事情，有时候邪门得很。 正儿八经地传达上面的通知，村里人没几个人愿意听。 反而是一些遮遮掩掩的小道消息，不出一顿饭的工夫，就能传得沸沸扬扬。 随后，陆远将办法说给陆山林。 “这个办法好！不但能够平息谣言，等到公社真给咱们村盖了学校，给孩子们上课的那些老师，水平肯定不一般。” 紧接着，陆山林招呼黄大花赶紧准备饭，今天晚上他要和陆远好好地喝两盅。 民办教师和城里的正式教师比不了，但是这话要分怎么说。 城里老师吃国家饭，领着国家工资。 无论是待遇还是地位，都等同于干部。 民办教师顾名思义，户口还是农村户口，不过收入则是旱涝保收。 不用上工，更不用看天吃饭。 一个月三十天，只要不缺勤，天天去学校上课，月底该拿多少钱拿多少钱。 一分都不会少。 仅凭这一点，就能让无数人得红眼病。 农民靠天吃饭，下地伺候庄稼。 秋天交完公粮，剩下的才是自己的。 如果年景不好，剩余粮食只能对付七八个月。 缺口要从别的地方想办法解决。 隔天上午，村委会大喇叭响了。 十点钟，全村男女老少一个不少，全都来到村委会大院前面开会。 三十多名知青早早地等在这里。 “贫下中农同志们，知青同志们，关于盖学校这件事情，上面确实有这样的想法，至于什么时候盖，现在还不好说。” 作为村长，陆山林自然要首先发言。 先给众人吃了一颗定心丸，明确地告诉大家，公社的确有盖小学的打算。 看到众人低声嘀咕，陆山林清了清喉咙，大声道：“至于招收老师这件事，到时候，村里会将有资格担任老师的优秀人才报到公社，而在此之前，都把心给我收一收。” “老话说得好，是骡子是马拉出来遛遛，别上下嘴唇一动，就觉得自己啥都行了。” 陆山林大声告诉众人，当老师也是一门学问。 村小学的民办老师也不是谁能当的。 没本事只会误人子弟。 经村委会集体讨论，谁有资格能被报上去，要看众人自己的能耐。 “我读过高中，学问没的说。” 一名知青从地上站了起来，自信满满地讲起自己是高中生。 读完两年高中，响应号召下乡插队。 随着有人开始毛遂自荐，更多的知青站了起来。 大部分知青仅仅读过初中，依旧不愿放弃这个改命的机会。 “静一静！静一静！！！” 陆山林用力拍打桌子，一脸严肃地说道：“你说自己行，我也说自己行，这不乱套了吗？谁行谁不行，不是你们说，也不是村委会说，而是要在笔头上见真招。” 第102章 根正苗红的问题子女 “笔头上见真招？难道是要考试？” 有人问道。 “对，考试。” 陆远补充说道：“俗话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想要获得民办教师这个名额，首先要做到打铁自身硬，等到公社商量出一个章程，村委会将进行一场公平公正的招收考试。” “真有本事，还是滥竽充数，一考就知道了，大家有什么问题吗？” 话音落下，现场响起了议论声。 议论归议论，没一个人提出反对意见。 村委会通过考试挑选出能力出众的民办教师人选，无论从哪一点来看，都是最合适的选拔方式。 半小时后，村民大会结束，三十多名知青摩拳擦掌。 来自城里的知青全都念过初中，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比谁少多少。 只要村委会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可以做到公平公正。 众知青有信心出人头地！ “还得是你，换成我们这些大老粗，一时半会还真没办法平息流言蜚语。” “事情暂时压下去了，可麻烦并没有消失。” “不找出那个王八羔子，老子这口气就咽不下去！” 村委会，村干部们一同声讨幕后的坏分子。 能当上村干部，脑袋瓜子转得都不慢。 昨天，陆远和陆山林嗅到其中的阴谋味道。 经过二人点拨，其他村干部也从这件事情当中看出了问题。 公社大会上，李文斌仅仅说在今年，落实村村建学校的政策。 既没有说第一所学校盖在哪里，也没有说是不是从当地挑选老师。 待遇方面的问题，同样没有明确说明。 传到陆家庄的谣言当中，这些问题都有一个明确的结果。 陆山林开口说道：“都别吵吵了，先把眼下的事情处理好，让大伙过个消停年，别的事情过完年再说。” 陆远提出择优录取，不但是缓兵之计，更是令众人信服的选拔方式。 解放到现在已经有二十多年的时间。 当地文盲率依旧居高不下。 管理近两万人口的公社，仅有一座小学，一座初中。 当了半辈子睁眼瞎，但凡有点心气的父母爹妈，都想让自己的孩子出人头地，多学些文化知识。 不用再像自己一样，继续过着面朝黄土背朝天，看着日头吃饭的苦日子。 甭管当工人还是去部队当兵，首先要认识字。 大字不识一筐，即使有了改变命运的机会，人家也不会要你。 这也是为啥，陆家庄能够走出去的人寥寥无几。 每一年，公社能分到两个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五个当兵入伍名额。 真正能从中得到实惠的人，几乎没有一个来自陆家庄。 村委会的干部们大部分是在扫盲班学的认字，上千口人的陆家庄，上过小学的村民仅有三十多号。 至于读过初中的秀才，两只手都能数得出来。 不是不想，而是条件不允许。 唯一的小学建在公社，从这里到公社来回往返几十公里。 其次，家里没钱，缸里没粮。 一旦学校盖在陆家庄，许多事情都会发生潜移默化的变化。 “村……村长，前进煤矿又打电话了。” “王八羔子的！王大鹏这个血爹，就不能消停几天。” 陆爱民急急忙忙跑进来，村干部们脸色齐刷刷地拉了下来。 陆山林骂骂咧咧道：“王大鹏这个王八羔子，一天天没好嘚瑟，你们几个出个人把王大鹏这个活祖宗给老子接回来。” 陆山林不去，其他村干部也都是一脸难色。 距离陆家庄几十公里，有一座中型国营煤矿。 这个企业办社会的年代，国有单位相当于一个小型社会。 医院，学校，反正要啥有啥。 普通职工每月工资换算成大米。 起码能买三百多斤米。 也是因此。 矿场职工很少和当地打交道，更加不将当地的头头脑脑放在眼里。 毕竟，人家矿长的级别比公社主任还要高。 平时又不需要公社提供帮助，凭啥要给你面子。 “陆远，要不由你跑一趟前进煤矿吧，我们每次过去捞人，总会被他们训得狗血淋头，咱们又不占理，只能乖乖听着人家说怪话。” “你是远近闻名的大红人，他们不看僧面，也要看公社的佛面。” 妇女主任用商量的口吻试探陆远的意思。 王大鹏这个王八羔子，不止一次被前进煤矿的保卫科扣下。 前前后后，总共四次。 第一次，陆山林过去捞人，被保卫科训得和孙子似的。 随后几次，捞人的村干部无一例外，个个狗血淋头。 “行吧，我就跑一趟。” 出了这档子事，其他人都不愿意过去挨训，如果陆远也不过去，最后的结果只能抓阄。 要问王大鹏是何许人，为什么能够劳动村里干部次次过去捞人。 这还要从王大鹏的爷爷说起。 那一年。 王大鹏他娘刚怀上孩子，王大鹏他爹就跟着部队去了北边。 一走就是五年。 直到王大鹏四岁的时候。 上面派人一块匾，一枚军功章。 王大鹏他爹牺牲在战场上，尸骨也被埋到了江对面。 由于经受不了打击，第二年王大鹏他娘就没了。 村里承担起照顾王大鹏的责任。 由于是烈属，不论王大鹏搞出什么幺蛾子，村子都是睁一只眼闭一眼。 本来像王大鹏这样的烈属，属于优先入伍的人员。 坏就坏在，王大鹏对做小买卖异常感兴趣。 经常去公社偷偷卖东西，属于根正苗红的问题人员。 一旦在部队搞出问题，继续干这种投机倒把的事情，公社和村子都要跟着吃瓜落。 这么一合计，还是老实待着吧。 由于被公社严防死守，王大鹏又开始转战附近的矿场。 私底下交易没问题。 偏偏，王大鹏跑人家大门口摆摊。 国有单位无论大小，都有保卫科。 自家厂区门口有人摆摊，保卫科如果不管，等于玩忽职守。 得知王大鹏是烈属，保卫科倒也没怎么为难他。 只是让王大鹏写一份悔过书，没收带来的东西。 事情也就这么过去了。 无奈，王大鹏和他爷爷一样，天生一根筋，是个倔脾气。 既不肯写悔过书，也不愿意将东西交给保卫科。 事情闹大了，人也被扣下了。 第103章 矿场保卫科捞人 从那以后，保卫科谁也不抓，就盯着王大鹏。 只要发现王大鹏出现，前进煤矿保卫科必然倾巢出动。 每次王大鹏被抓，倒霉的一定是村干部。 保卫科那边训不动王大鹏。 转而将捞人的村干部损得颜面扫地。 “陆远，让人受委屈了，过去的时候小心着点，千万别跟人家发生冲突，不管怎么说，王大鹏他爹也是烈士，这个小兔崽子再混蛋，唉……” 陆山林长叹一口气。 “村长，我知道了。” 回到家里打了声招呼，陆远套上大青马，直奔几十公里外的前进矿场。 “王大鹏！你自己说说，这是第几次了？你不烦，我们都烦了。” 一间红砖搭建的办公室里，穿着四兜干部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坐在椅子上，表情不快看向蹲在地上的王大鹏。 身边放着两个筐，左边筐里有鸡蛋，鸭蛋，一大包荤油。 右边筐里则是不少的山货，榛蘑，猴头菇，松子。 有一说一，这些玩意都是畅销货。 矿区职工不差钱。 不过由于位置偏僻，物资供应非常缓慢。 王大鹏两只手插在袖子里，说道：“你们别抓我，不就不闹心了吗。” “你！” 保卫科长差点没气吐了血。 王大鹏嘟囔道：“我又没偷没抢，凭本事过日子，矿上的工人对这些东西特别稀罕，正经交换，童叟无欺，你们凭什么抓我，又凭什么没收这些东西。” 看到王大鹏态度依旧冥顽不灵，保卫科长田大军彻底恼了。 拍案而起，怒斥王大鹏是在对抗审讯。 “这里不是你们陆家庄，这是国有矿场！你在矿场门口卖东西，往小了说是在进行投机倒把活动，往大了说，你这是和国家对着干！” “要不是看在你爹打洋鬼子牺牲的份上，我特么早就把你送进笆篱子了。” 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保卫科干事走进来说道：“科长，陆家庄派人来了。” “这回又是谁？村长，民兵排长，还是妇女。” 烈属子弟属于免死金牌，田大军纵然气得牙根痒痒，也不敢把事情搞得太过分。 因此，他才会将火发在村干部身上。 “是陆家庄新上任的治保主任，陆远。” “陆远……” 田大军隐约感觉，自己好像在哪听过这个名字。 见状，保卫干事道：“就是前不久打死人熊的那个猎人。” “哦！我说名字怎么这么耳熟，让他进来。” 不一会，陆远被人带进办公室。 “陆远同志，这已经是第五次了！” 知道陆远是打熊英雄，不过田大军依旧没有好脸色。 公社的英雄，关他们矿区啥事。 “俗话说有一有二，没三没四，你们村的王大鹏，跑到我们矿上进行了五次投机倒把行为，这还是我们发现的，没有发现的投机倒把行为，恐怕还要更多。” “每次这小子被带到保卫科，都是一副七个不服八个不忿的样子，好像我们不应该抓他似的。” “陆远同志你自己说说，这是什么态度！什么行为！” 田大军又拿出了老一套的上纲上线。 “科长同志你先消消气，来，抽根烟。” 陆远掏出香烟打火机，帮着田大军把烟点燃。 看了一眼香烟牌子，陆远手里的打火机，田大军似笑非笑道：“你们村的日子过得挺好啊。” “都是上面的政策好，科长同志，咱们能不能去外边说几句话？” 听出陆远的言外之意，田大军抽了口烟，跟着陆远走出办公室。 来到外边，陆远满脸堆笑道：“科长同志，贵姓？” “田大军。” “王大鹏这孩子从小就没了爹妈，吃着百家饭长大，说话办事有点愣，我替他向您赔不是了。” “这还像句话。” 田大军面无表情的脸上总算是露出笑容。 陆远接着说道：“田科长，咱们先不说投机倒把的事情，眼瞅着就要过年了，矿上的过年物资筹备得怎么样了。” 听到这个问题，田大军不动声色道：“你还知道矿山过年发生活物资？” 陆远笑容不减道：“听说但凡是国有单位，只要过年都会发东西，咱们矿场这么大的单位，职工怎么样也有上千人吧？” 田大军说道：“1200人。” “这么多的职工，肉食供应应该挺紧张吧？” “陆远，你到底想说什么？” 田大军不再和陆远兜圈子，让他有话直说。 “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前进煤矿和我们陆家庄，只有几十里地的路程，这不就是近邻嘛，如果矿上的过年肉食供应有缺口，我们村可以帮忙想想办法。” 陆远淡笑道：“不瞒你说，从上个月开始，我们村一直给供销社供肉，最近两天又攒了一批肉。” “多少斤！” 得知陆家庄有一批从山上打下来的兽肉，田大军一把将香烟甩到地上，语气急切地询问具体数量。 “大概有800斤吧。” “好家伙！你们村还真能打。” 听了800斤这个数字，田大军双眼放光。 矿场一共有1200名职工，如果能够将这批肉搞到手里，每人起码能分半斤。 干别的不行，包顿饺子还是绰绰有余。 铺垫得差不多，陆远一步地说道：“公社供销社给我们的收购价是9毛钱一斤，如果矿区收的话，没说的，八毛钱一斤。” “你先等等，九毛钱一斤，你开什么玩笑！” 田大军匪夷所思道：“矿场虽然远离城市，可我们又不是没进过城，供销社一斤猪肉也才六七毛钱，你们公社怎么会用9毛钱一斤的价格进行收购？” 陆远不紧不慢道：“话不能这么说，你说的是正常供应的肉，供应不足的情况下，不提高一定数量的收购价格，拿什么满足过年物资需求。” 田大军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 平常的时候，物资供应只能说是堪堪够用。 到了过年的时候，物资供应就变得捉襟见肘。 说是城乡不分彼此，实际怎么回事儿，来自城市的田大军一清二楚。 物资优先供应城市居民和大型国有工厂。 供应完毕城里，剩余物资才会向下进行供应。 陆远低声道：“田科长如果能帮忙穿针引线，你家过年的肉，我们村包了！” 第104章 人情世故是一门大学问 前往前进煤矿捞人的路上，陆远脑中一直在想一件事情，靠山吃山难道只能靠着大山吃大山吗？ 答案显然不是这样。 陆家庄除了有山有水，还有临近村庄的前进煤矿和林场。 不同于资源较为丰富的国有林场，前进煤矿的职工每天只和一种东西打交道。 煤。 吃喝拉撒，等生活用品都需要从外边运进来，受交通运输，臃肿的计划经济影响，物资调拨情况很不乐观。 因此，前进煤矿职工收入高，生活条件却很一般。 如果是林场职工或者是水库职工，工作之余能够就地取材，打猎，挖山货，捞鱼，以此填补生活物资的短缺。 但是到了前进煤矿这里，没有任何补充物资的便利条件。 如此一来，也就不难理解王大鹏为什么经常来前进煤矿做小买卖。 前进煤矿工人从事井下作业，工作风险大，容易换上职业病。 相较于别的单位，煤矿工人收入高出一大截。 陆远没记错的话，分配到工厂的新职工，每个月工资只有二十到三十块。 随着级别提升，工资才会涨上去。 分到前进煤矿的煤炭工人，新工人刚上班就能拿到每月五十块工资。 除了工资，还有着不少的补助。 手里有钱，兜里缺粮。 一旦和前进煤矿攀上关系，山里的各类山货和野味能获得持续不断的销售渠道。 另一边。 煤矿保卫科长田大军也在寻思着，要不要和陆家庄结成对子，从他们手里大量购肉。 “陆远同志，你们村除了年前能给我们煤矿供应800斤肉，过完年以后，我的意思是，平时的时候，能不能继续供应？” “问题不是很大，如果煤矿有这方面的需求，咱们可以商量个时间，定期进行肉食品和山货供应。” 陆远等着就是这句话。 上赶着不是买卖，如果陆远表现的过于殷勤，反倒容易让对方产生误会。 以为陆家庄打到的猎物有问题，所以急着卖给前进煤矿。 “你先等一下，我去找个人商量商量。” 留下这句话，田大军迈步就走。 等到田大军走远，陆远推开办公室的门，看了一眼蹲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的王大鹏。 “你还真是锲而不舍，这都第几次了。” 陆远试着将王大鹏从地上搀扶起来。 蹲了这么久，王大鹏两只脚发麻，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陆远眼疾手快的扶住王大鹏，数落道：“明知道煤矿的人不待见你，你还要过来做生意，不是等着被人抓吗？” “谁说他们不待见我，除了保卫科，其他的煤矿工人看到我可高兴了。” 王大鹏不服气的指着篮子里的东西，说道：“你瞧，这些东西都是工人们跟我预定的，要不是保卫科动作太快，我早就把东西卖出去，拿上钱回村谁大觉了。” 听到这话，陆远略显好奇的打量筐里的东西。 不看不知道，王大鹏带来的两个箩筐，就像是个移动副食品店。 山货吃喝，一应俱全。 “还是什么东西？” 嗅到一股异味，陆远弯腰从筐里拿出一个油纸包。 “香料。” 王大鹏随口说道：“里面装的大料，桂皮，香叶，草果等十几种香料，是煤矿几个外地工人跟我定的，说是过年的时候将这些东西磨成粉，用来拌饺子馅儿可香了。” 紧接着，王大鹏补充道：“听说这是他们老家的秘方。” 闻听此言，陆远心头微微一动，打开了手里的油纸包。 果不其然，里面确实放着大量的香料。 将桂皮等香料研磨成粉搅拌在一起，不就是十三香吗。 这个全国一盘棋，共同吃大锅饭的年代，国有企业的工人来自天南海北，南北方口音交织在一起，一块工作，一块生活。 唯有过年的事情，各地的口味差异才会显现出来。 “这些香料你是从哪搞来的？据我所知，供销社好像没有这些玩意儿吧？” “这些是我去县里中药店搞到的，我在县里那边有好多关系。” 王大鹏得意地拍了拍胸口。 论起做小买卖，十里八乡没人能赶上王大鹏聪明。 看到屋里没有其他人，加上陆远又是自己人，王大鹏卖弄的炫耀起了他的生意经。 箩筐里的东西多了不敢说，净赚十几块钱还是有保证的。 越到过年，王大鹏的生意越好。 各类物资优先供应城市，离开城市，无论乡村还是位于偏远地区的国有工厂和单位，都会出现物资短缺的问题。 这个时候。王大鹏的小生意也就到了大赚的好日子。 “陆远同志，你出来一下。” 就在这时，外边传着田大军的声音。 陆远拍了拍王大鹏的肩膀，说道：“一会别和这里的人犟嘴，我保证他们会把东西一样不少地还给你。” 听到这句话，王大鹏连连点头，只要不没收东西，让他干什么都行。 陆远走出办公室，门外除了田大军，多了一名穿着干部服的中年男人。 田大军说道：“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前进煤矿的后勤科科长董光明。” “董科长你好。” 陆远伸手和董光明握了一下，又依法炮制地拿出香烟和火机。 “陆远同志，你们村的事情，老田已经跟我说了，八百斤兽肉我们煤矿都要了，就按你说的，8毛钱一斤。” 作为后勤科科长，董光明管着全前进煤矿工人的吃喝拉撒。 上面发下来的过年物资只有五百多斤肉，职工们怨声载道，煤矿领导又不断地给董光明施压，让他想方设法地再筹措一批肉。 其他的生活物资不打紧，唯独肉这种东西，多少都不嫌多。 北方过年有北方的传统，一定要吃一顿饺子。 说话间，田大军给陆远递了一个眼色。 陆远是个聪明人，如果看不出自己眼神中的含义，以后的交易恐怕就不好做。 陆远心领神会道：“董科长，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我代表我们村，谢谢工人同志们的帮助，矿场帮我们村解决了大问题。” “你看这样行不行，明天您来一趟陆家庄，亲自检查肉的品质，要是没什么问题，咱们一手交钱一手交东西，到时候，我们会帮着把肉送到煤矿，又或者煤矿出车，我们负责搬运。” 这段话中，陆远在感谢几个字上加重语气。 第105章 香料带来的灵感 “这样也好，过去仔细检查一下，也能避免一些问题的发生。” 听出陆远的画外音，董光明约定好明天中午在陆家庄见面，煤矿会派一辆卡车过去运肉。 届时还需麻烦陆家庄的乡亲们，帮忙将肉搬到车上。 实地走访，不单是为了了解陆家庄，能不能持续地为前进煤矿供肉。 董光明更要看看，陆家庄的村干部到底会不会做人。 由于一会还有事儿，董光明没有在久留，寒暄几句便告辞离开。 陆远笑呵呵道：“田科长，你的那一份明天我单独装进麻袋里，拜托董科长给你捎回来。” “哈哈哈，陆远同志，让你费心了。时间也不早了，你把王大鹏带回去吧，一定要好好教育他，不能再干投机倒把的事情了。” 田大军开始言归正传。 说起王大鹏投机倒把的事情。 这年头，大家都不容易，一些能过得去的事情，保卫科也不会揪着不放。 但是王大鹏做得太过分了，完全不将保卫科放在眼里。 拒绝写检讨，也不愿收敛他的投机倒把行为。 前进煤矿一千多双眼睛看着，如果保卫科什么都不做，等于是玩忽职守。 陆远连连点头，保证道：“田科长教训的是，不瞒你说，我们村对这个问题也是非常头疼，王大鹏这孩子从小父母双亡，性格多少有些执拗，做事情一根筋，回去以后我一定会好好批评他，让他收敛自己的行为，别把事情搞得明目张胆。” “嗯，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田大君微微一笑，吩咐陆远把人领走。 没多久，陆远带着王大鹏离开了前进煤矿。 来到煤矿大门外，陆远见王大鹏停下脚步东张西望，说道：“别等了，经过今天这么一闹，你的那些主顾，应该不会来找你买东西了。” “那我明天再来。” “王大鹏啊王大鹏，你可真是咱们村的活祖宗。” 陆远哭笑不得道：“你能想到来前进煤矿做小买卖挣钱，按理来说脑子也不笨，怎么连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都不懂？保卫科为什么抓你，你真不明白吗？” “不就是因为我在他们眼皮底下摆摊吗。” 王大鹏不假思索道。 “摊上你这个活爹，咱们村真是走了大运。” 陆远叹了口气，说道：“你没给保卫科上供。” “上供？上什么供？” 王大鹏一脸茫然地望着陆远。 此刻，陆远心里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王大鹏到底是真傻，还是故意装傻，自己已经说得足够明显，这小子竟然没听懂…… 任何时候都没有无缘无故的爱，更没有无缘无故的恨。 王大鹏的小买卖做得风生水起，其他人看到即使没有眼红，也肯定想要从中占点便宜。 保卫科是什么地方，负责国有企业安全秩序的保卫部门。 往大了说，属于工厂执法部门。 上管天，下管地，中间管空气，你干什么都能被保卫科管到。 而且人人配枪，属于横着走的存在。 和人家对着干，王大鹏能有好果子吃？ “你挣一块钱，起码要给人家分两毛钱的好处，俗话说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但有的时候阎王比小鬼更难缠，小鬼只能恶心你，阎王却能一根手指将你按趴下。” 听了陆远的这番话，王大鹏挠了挠头，说道：“就是让我给他们点好处呗，凭啥呀！” “就凭人家能抓你，能坏你的生意。” 陆远耐着性子再次向王大鹏解释一遍。 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王大鹏既不愿当兵也不愿下地干活，反而对做小买卖有着浓厚的兴趣，打通县里各种门路，弄来不少的稀罕商品。 这么简单的人情世故，他怎么就不明白呢。 七十年代是个单纯的年代，但不代表谁都是单纯的。 保卫科也是人，是人就有各种各样的想法和需求。 片刻后，王大鹏逐渐听明白了陆远的意思，皱着眉头说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想要消停做小买卖，我该给他们多少东西，难道每次过来，都要单独给保卫科送一份？” “这倒是不必，定期给点好处，逢年过节的时候想着点他们，事情就没那么麻烦了，以后再倒腾东西做小买卖，别弄得大张旗鼓，你说你跑到人家前进煤矿大门口摆摊吆喝卖东西，这不是打保卫科的脸吗？” 陆远语重心长的说道：“但凡你做得小心点，去矿场附近跟职工交易，事情都不会有这么麻烦，行了，慢慢来吧。” “人情世故是一门大学问，不是三言两语就能搞明白的。” 人教人未必能教明白，事教事几次就能整明白。 骑上马，陆远招呼王大鹏上来。 担心篮子里的东西被颠坏，王大鹏决定步行回村。 见状，陆远也只能跟着王大鹏，溜溜达达地往陆家庄走。 两三个小时后，二人回到了陆家庄。 此时，天已经黑得透透的，陆远摸了摸肚子，拉紧缰绳从马上纵身下来。 “大鹏，你筐里的大料，桂皮等响亮，能不能卖给我？” “你要这些东西干什么？” 王大鹏好奇道。 “过两天你就知道了，你要是不方便的话，那就算了。” “那就先卖给你，反正我过几天还要去县里，到时候再给他们补上就行了。” 筐里一共有三包香料，每包重量半斤，王大鹏只收了陆远5毛钱。 “大鹏，你先等一下。” 眼见王大鹏要回家，陆远继续说道：“你既然要去县里，能不能再帮我带几件东西？” “行啊，你要什么？” “你去县里的肉联厂，给我买两个猪头，再买一些猪下水，肠子，心肝脾肺肾这些东西我都要，你看看大概要多少钱，身上钱不够的话，我一会回家给你拿，要是够的话，等你回来咱们再算。” “这些东西不值什么钱，肉联厂那边我有关系，你等着吧，这两天我就把东西给你拿回来。” 不知道陆远为什么要这些东西，王大鹏还是满口答应。 按理说，全村谁家都有可能缺肉吃，唯独陆远不缺这玩意。 第106章 额外的馈赠 自从陆远和赵大爷学习赶山，每次回来必然是满载而归。 各种野味堆积如山。 陆远办乔迁宴的时候，王大鹏也跟着去了。 好家伙，陆远整整摆了二三十座，荤腥占了大多数，从中午一直吃到晚上。 第二天，一辆卡车开进陆家庄。 昨日晚间，陆远告别王大鹏，将自己和前进煤矿合作的事情通知村里。 将卖给供销社的肉，分出一部分卖给前进煤矿，村里收获的利益更大。 毕竟，供销社不是专门的收购单位，也就是过年的时候公社发了一笔钱，供销社才有资金收购兽肉，过完年这门生意很快就要停了。 反倒是前进矿场，那边对于肉食品始终有着巨大的需求。 一次性买卖和细水长流那，头划算那头不划算，村干部的都能算得清清楚楚。 一大早。 陆山林就将在家的村干部全都集中了起来，左等右等终于等到了董光明。 “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村委会门口，陆山林带着村干部们鼓掌欢迎前进煤矿的同志们。 “陆村长你太客气了，能不能先带我们去看看肉？” 董光明笑呵呵地掏出一包烟散了一圈。 “好好好，同志们，你们跟我来说。” 说罢，陆山林带人来到村委会的仓库。 东北的冬天温度，长期徘徊在零下二三十度，室外属于天然冰库。 仓库里放着大量硬邦邦的野兽冻肉。 看到堆积半个仓库的兽肉，董光明和卡车司机双眼发亮。 娘的，运气来了挡都挡不住。 后勤科每次需要补充物资，总是要一次又一次地跟上面打报告，申请调拨一千斤肉，最后送过来的往往只有两三百斤。 用上级单位的话说。谁家都不富裕，能克服就克服。 上面动动嘴，后勤科说破嘴皮。 煤矿工人每天从事重体力劳动，肉食供应跟不上，肚子里没有荤腥，生产效率势必会下降，完不成上级每年下发的采煤任务，所有部门都要跟着受批评，后勤科首当其冲。 每次都会被领导和工人喷得狗血淋头。 这下子好了，前进煤矿终于能过个好年！ 卡车司机眉飞色舞道：“科长，咱们现在就往车上搬吧，早点把肉拿回去，同志们工作的时候更有干劲。” “是这么个道理，陆村长，麻烦你们拿几杆秤来。” 高兴归高兴，正经事董光明一件没有忘。 说是八百斤肉，具体数量是多少，还要过一过秤。 毕竟，花出去的每一分钱都要入账，多一分少一分全都是麻烦。 “来了。” 早有准备的陆远带着几个人拎着秤往这边走。 经过两次称重，村委会仓库里的冻肉一共八837斤。 按照每斤8毛钱计算，一次性进账669.6元。 “董科长，麻袋里分别装着两只前不久刚打回来的狍子肉，您帮了我们村这么大的忙，其中一只狍子是我们村的一点心意，你可千万不要拒绝，你要是拒绝了，我们以后就不好意思再往前进煤矿送肉了。” “至于另外一个麻袋里的袍子，劳烦送给田科长。” 众人往车上搬肉之际，陆远和陆山林将董光明请到村委会办公室。 地上放着两个麻袋，里边分别装着超过五十斤的狍子肉。 除了董光明和田大军，村里又准备了十几张皮子袍子。 拜托董光明送给前进煤矿的那些头头脑脑。 看看地上的麻袋，再看看桌子上的十几张皮子，董光明十分的满意。 陆家庄穷归穷，村里领导都挺会做人，方方面面全都照顾到了。 既会做人，又能提供大量肉食和山货，以后的合作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 毕竟有些事情只能悄悄干，绝对不能声张。 王大鹏跑到煤矿做小买卖，只要私底下悄悄摸摸地做，煤矿这边大不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要是明目张胆地摆摊，就别怪煤矿保卫科公事公办了。 同样。 煤矿是国有单位，各类物资都要由上面进行统一配发。 脱离计划拨发，单独和陆家庄进行肉食品交易，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不合规的事情。 可要是事事都按照规矩，前进煤矿早就被饿死了。 “陆远，你小子真是越来越能耐了。董光明 半个小时后，陆山林带着村干部送别董光明。 回到村委会，陆山林冲陆远翘起大拇指，其他人去前进煤矿捞人，少不得被训的灰头土脸，陆远只去了一次，不但没有挨训，反而和前进煤矿结了对子。 村里的这些肉全都卖给前进煤矿，六百多块钱轻轻松松地落到了村集体手里。 过完年，前进煤矿还会向陆家庄进货，陆远等于给陆家庄找到了一个发财的门路。 与国有单位打好关系，所能获得的不只有金钱上的利益。 以后，前进煤矿无论是招工还是干别的事情，肯定会想着陆家庄。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陆家庄以后想要买煤，也能直接去找前进煤矿。 陆远谦虚的说道：“村长客气了，这些都是我应该做的，毕竟，我也是村委会的一份子，况且以后我想做点事情，少不了咱们全村的支持。” 闻言，陆山林感觉陆远这句话好似有言外之意，不动声色道：“你小子不会也想学王大鹏做小买卖吧？” “呵呵呵，不是做小买卖，是自谋出路。” 陆山林说对了，陆远确实动了做小买卖的心思。 而且是一条可持续性的发财之路。 “你和王大鹏不一样，那小子就是个愣头青，做什么事情都是一根筋，你脑子心思多，有需要村里帮忙的地方尽管言语一声。” 陆远没有直接回答，不过脸上的笑容已经给出了答案。 从前年开始，附近干小买卖的人越来越多，有关部门的态度也从一开始地见到就抓，逐渐变的暧昧含糊。 简单来说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陆远是个能人，是能人就闲不住。 既然已经决定做小买卖，陆山林也不好多说什么，只是叮嘱陆远千万别闹得太大。 小打小闹没事，若是弄出过大的动静，一定会有人得红眼病。 陆山林说道：“我这边还有几件事情和你商量，今天晚上，你来我家吃饭，咱们爷俩边吃边说。” 第107章 密谋扳倒陆远 村委会虽然是基层组织，但是每到年前的事情，丝毫不比国有工厂少多少。 年前年后这段时间，琐碎的事一大堆，春耕，烧砖，给五保户，烈属下发救济粮。 “哎哟！” 陆远和陆山林正要往外走，迎面有个人急急忙忙地往村委会里冲，一不小心和陆远撞了个满怀。 陆远正要伸手去。伸出去的手突然停在半空。 陆山林皱起眉头说道：“吴知青，你不在知青点待着，跑这里来干什么？” 被陆远撞倒在地的吴思甜悻悻地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说道：“陆村长，我想借村委会的电话用一下。” 陆山林点了点头。 马上就要过年了，不断有知青来村委会打电话，要么是联系家里寄点东西，又或者跟家人倾诉思乡之苦。 吴思甜不是什么好人，但最近还算安分守己，陆山林也懒得和她一般见识。 看了一眼吴思甜的背影，陆远一个人回家吃中午饭。 不知为什么，陆远感觉吴思甜的眼神中，带着一抹恶毒的目光。 …… “陆远这个王八羔子太狡猾了，这么快让他找到了应对压力的办法！” 两天后的下午，吴思甜出现在公社的国营饭店，对面的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次找陆远麻烦的白向阳。 吴思甜一边吃着盘子里的菜，一边说道：“别说你想不到，我都没有想到，陆远的心思这么的灵活，谣言发生的第二天，他就拿出了应对方案，说什么择优录取，与以考试成绩定名额。” “这样一来，其他人就不好再说什么了，不过我看这件事情，未必不能把陆远拉下马。” “哦！” 听到这句话，白向阳立马来了精神，急忙说道：“你先别吃了，快告诉我，还有什么办法能把陆远从治保主任这个位置上弄下来？” “只要陆远不从中作梗，工农兵大学生的名额，一定会落到你和文秀头上。” 听到这个承诺，吴思甜暗自嗤之以鼻，白向阳是个不折不扣的草包。 也正是因此，吴思甜才能将白向阳捏在手里，尽情地使唤他。 陆远和陆山林猜得没错。 建小学，招老师的流言蜚语，确实是被人恶意传出去的。 传出这则消息的是坐在对面的白向阳。 公社一名副主任是白向阳的远亲叔叔。 白向阳多次央求自己的这位远房叔叔，帮忙将苏文秀调到县里，或者给她安排一份能够在公社工作的机会。 李文斌刚刚开完会，白向阳的叔叔便给白向阳打电话，说是机会来了。 虽然没办法将苏文秀调到公社工作，却可以在民办教师的名额上帮帮忙。 白向阳大喜过望，打电话找到他和苏文秀中间的联络人吴思甜。 之前，白向阳多次联系苏文秀，但是每次苏文秀对他都是爱答不理。 正面走不通，白向阳只能曲线迂回联络吴思甜帮忙。 询问苏文秀对自己的态度为什么忽冷忽热。 而这，正是吴思甜想要达成的目的。 无论出身还是父母官职，苏文秀一家都远远超过吴思甜。 苏文秀或许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吴思甜却很难离开插队的陆家庄。 苏文秀是什么性格，吴思甜太清楚了，自私自利，以自我为中心。 纵然苏文秀对吴思甜一口一个姐妹 到了关键时刻，苏文秀只会顾着自己。 如果只有一个回城名额，苏文秀会毫不犹豫地抛下吴思甜，一丁点希望都不给她。 “我问你，如果陆家庄真的盖起了学校，并且需要招收一批民办教师，陆远会不会将她的妹妹和媳妇儿安插进去？” “肯定会！” 白向阳不假犹豫道：“这么好的事情，陆远又怎么会便宜外人。” “所以我才说整垮陆远的机会并没有消失，不过是往后延了一段时间而已。” 吴思甜看了看左右，不怀好意道：“只要陆远一直留在治保主任这个位置上，我和文秀就一天没有出头之日，陆远的妹妹和媳妇儿虽然念过书，但是和文盲没什么区，。乡下人读书就算读到高中，又能读出什么名堂。” “等到陆远将他家的女人安排进学校当民办教师，你再从中发发力，给陆远扣个滥用职权的帽子，无论是知青还是陆家庄的村民，一定会找陆远讨公道。” “不但能把陆远从治保主任的位置上拉下，公社主任李文斌对陆远的态度，也会发生改变。” “思甜，对你说得太有道理了！” 白向阳频频点头，夸赞道：“你可真是个女诸葛，陆远之所以敢这么嚣张，还不是仗着李文斌的势力，陆远要是因为这件事情失去了李文斌的信任，马上就会被打回原形，等到那个时候，我叔叔就能从中帮忙，安排听他话的人担任陆家庄治保主任，尽快帮助你们回城。” 吴思甜不放心的叮嘱道：“向阳，这段时间你千万别在去陆家庄招惹陆远，陆远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村里人都以他马首是瞻，你就算去了也落不了什么好，反而会加深陆远对我们的厌恶。” 吴思甜深知目前陆家庄，能做做主的并非村长陆山林，而是陆远。 每隔一段时间，陆远就会做一系列的大事，一步步加强他在陆家庄的威望。 指挥知青们修建砖厂，带领陆家庄的村民上山围猎，将打来的肉卖给供销社。 前不久，陆远将肉卖到了前进煤矿。 一番折腾下来。陆家庄的收入倍增。 陆远更是成为全村人有口皆碑的能人。 原本，吴思甜怂恿苏文秀主动讨好陆远。 春风一夜过后，陆远的小辫子就将被二女牢牢地抓在手里，却没有想到陆远竟然给苏文秀玩了一手挑动知青斗知青。 更没有想到，知青点还藏着另一个心思叵测的女人。 黄丹。 抛弃对自己一心一意的张建强，黄丹主动勾搭陆远。 随着黄丹和苏文秀因为陆远大打出手，吴思甜敏锐地看着美人计恐怕是不成了。 陆远根本不吃这一套。 同时，陆远也看出了苏文秀打的小算盘。 与苏文秀穿一条裤子的吴思甜，也将会被陆远重点“关照”。 但凡是好事，都不可能与二女有关。 想要离开陆家庄回到城市，靠谁帮忙都不管用，只能靠自己给自己想办法。 白向阳就是一个最好的操作工具。 用得好了，也许吴思甜今年就能得到回城的机会。 第108章 美味佳肴猪下水 “远哥，东西我买回来了。” 几天后的中午，王大鹏扛着麻袋出现在陆远家门口。 昨天去县里上货，该买的东西全都买了一遍，年前再去一趟前进煤矿，应该还能赚一笔过年钱。 记得陆远要买猪下水和猪头，王大鹏绕道去了一趟县里肉联厂。 “大鹏，辛苦你了，先进来暖和暖和。” 不一会，陆远打开院门将王大鹏招呼到里屋上炕休息。 “远哥，你要这些东西到底是干啥用的啊，按理说你家也不缺肉。” 王大鹏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好奇。 全村上下谁不知道，陆远家里存在大量的兽肉。 想吃肉，根本没必要去外面买。 即便是想换换口味吃点好肉，那也该买五花肉。 放着大肥肉，五花肉不带，偏要让王大鹏带猪下水。 换成谁，恐怕都无法理解陆远的想法。 “想不想吃点好东西？” 陆远揭开麻袋检查里面内脏的种类，邀请王大鹏晚上享受一顿别开生面的佳肴。 听到陆远请吃饭，王大鹏自然不会拒绝，询问陆远准备招待自己吃什么。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对了，一共多少钱？” 陆远拉开抽屉准备拿钱。 王大鹏随口道：“心肝脾肺肾，猪大肠这些玩意不值什么钱，肉联厂的价格是三毛五分钱一斤，一共花了一块一毛钱。” “至于这个猪头，价格倒是不便宜，五毛钱一斤，我跟他们商量了好久，他们这才同意按照三块钱一个的价格卖给我。” 王大鹏也不多要，让陆远给四块钱就行。 掏出四张一块钱交给王大鹏，陆远笑道：“你要是下午没事，就留在这里帮我干点活，你嫂子和陆月去公社赶集，估计晚上才能回来，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处理不完，行不？” “你还有啥说的，当然行了。” 得知陆远准备将买回来的这些猪下水处理成美味佳肴，王大鹏越听越觉得玄乎。 索性留下来帮忙，看看陆远到底能变出什么戏法。 当即，陆远安排王大鹏帮自己烧水，又将猪头放进木盆，搬了个凳子坐在灶台前。 将炉钩子放进灶里烧到滚烫，拿回来开始燎猪头。 “远哥，水烧好了。” 没过一会，王大鹏将烧好的开水端到了陆远身边。 “你小子瞧着吧，今晚你要是不吃得满嘴流油，我就和你一个姓。” 一边说，陆远一边拿起小刀，处理猪头上面烧不到的部分猪毛。 花了半个小时除了猪头，陆远将猪头放进热水盆，找来鬃毛刷用力地揉搓。 接着，陆远再次安排王大鹏烧水。 只不过这一会，不是烧开水，而是将猪的心肝脾肺肾放进锅里焯水。 煮熟以后，放几块大料用来去腥。 一切准备就绪，陆远取来斧头，用力将一整个猪头一分为二。 拿出之前受伤剩下的医用纱布，用来包裹香料。 “远哥，你也太坑人了，这么活你咋不干”。 下午三点多钟，王大鹏哭丧着脸坐在屋里，忍着阵阵腥臭处理猪大肠。 按照陆远的交代，猪大肠必须处理得干干净净，一点污秽都不能留下。 使用草木灰砍不停揉搓，清洗。 一两遍不行，起码要搓十几遍。 说得简单，猪大肠的臭味直冲天灵盖。 “想吃好东西，不付出点辛苦怎么能行，这叫一分耕耘一分收获。” 陆远回头打趣道。 王大鹏认命地处理猪大肠，埋怨自己不该贪嘴。 早知道猪大肠处理起来这么麻烦，当初就不该答应得这么痛快。 “哥，你们干啥呢？屋里怎么这么臭……” 临近天黑，夏荷和陆月赶集回来，一股怪味直冲鼻腔。 看到盆里的猪大肠，陆月急忙用手捏住鼻子。 夏荷抱着女儿，东瞧瞧西看看。 见到几样东西，夏荷心疼的心快要滴血了。 自己一天不在家，都快认不出这是自家的外屋地了。 “当家的，你这是在做饭？” 陆远抬头道：“媳妇儿，你们先进屋歇着，我这边很快就好了。” “小月，你把妞妞带回屋，大鹏，这点活还是我来干吧。” 瞧见王大鹏脸上的不情愿，夏荷将女儿交给小姑子，挽起袖子准备接过王大鹏手里的活， “嫂子麻烦你了。” 王大鹏早就想撤了。 看到夏荷要接替，自然是乐不得。 交代猪大肠要用仓草木灰不停揉搓，外派到一溜烟回到里屋歇着去了。 新盖的房子一共有三个灶台，不论是外屋还是里屋，全都是热气腾腾。 之所以建这么多的灶台，不是为了做饭方便，而是取暖方便。 东北家家户户都有火墙火炕，地区不同，修建方式也不尽相同。 有的地方将点火的灶口修在火炕下面。 陆远所在的地区，习惯用灶台当火炕的灶口。 每次生火做饭，热能便会传入火墙和火炕。 此刻，三口大锅全部被陆远用上了。 一口锅里煮着被砍成两半的猪头，另一口锅炖着下水。 从王大鹏手里买来的香料，陆远一点都没浪费，分成三包放进三口锅里充当卤料。 等到猪大肠处理好，陆远经过简单改刀，将大肠放进第三口锅卤煮。 “大鹏哥，我哥要做什么吃的呀，怎么用了这么多的猪下水？” “我也不知道，你哥说今天晚上，请我吃一顿从来没有吃过的好东西，还说能够香掉牙，满嘴流油。” 时间来到晚上七点，王大鹏百无聊赖地坐在炕上，翻着陆月的课本。 陆月半躺在炕头，手拿玩具逗弄小侄女。 “你下次再去做小买卖，能不能叫我一声，我想过去瞧瞧热闹。” “行啊。” 说起做小买卖，王大鹏立马来了精神，绘声绘色道：“我跟你说，做小买卖可有意思了，看到一张张票子到了自己兜，那种感觉比过年吃肉蛋饺子还过瘾。” “你可真能胡咧咧，有啥事比吃肉蛋饺子更过瘾，我不信。” 陆月一脸不信。 投机倒把还能吃肉过瘾？ “亏你是远哥的妹妹，一点见识都没有。” 王大鹏脱鞋上炕，一本正经说道：“你猜猜，工厂里面的工人，一个月能挣多少钱。” 第109章 卤猪头肉 “这我怎么知道。” 陆月摇了摇头。 王大鹏一脸显摆地说道：“城里的那些工人，每个月最少能挣三四十块，如果是最高级的八级工，每月起码能挣一百块。” “一个月一百块？！” 陆月愕然地看向王大鹏。 一个月一百块，一年就是一千两百块。 城里人都这么有钱吗？ 要问之前陆家庄谁最有钱，首推村长陆山林一家。 可就是这样，陆山林一年到头，最多也就攒个一百块。 而这还是在省吃俭用的情况下，才能攒出来的。 城里工人一个月的收入，抵得上村长一年攒下的积蓄。 这样的对比，简直太可怕了。 王大鹏接着说道：“我每次做小买卖，少的时候能赚十几块钱，多的时候，二三十块都挡不住，你现在再说说，做小买卖赚钱，是不是比过年吃饺子还过瘾。” “这……” 陆月三观受到了极大的冲击。 去一趟前进煤矿，王大鹏就能挣十几块钱。 一个月去四五次，挣得不比工人少多少。 王大鹏吹嘘道：“前进煤矿的工人可有钱了，手里的票子简直花都花不完。” “不是花不稳，而是没地方花。” 陆远甩着手上的水走到屋里找剪子。 陆月迫不及待地问道：“哥，大鹏哥跟我说，城里工厂的八级工，每月能挣一百块钱，他们怎么会挣这么多钱？” “这就是知识和文化的力量。” 陆远停下脚步说道：“工人挣几十上百块，这些钱都不是白来的，每人手上都有绝活，特别是八级工，一名八级工抵得上一台精密机床。” “啥是机床？” 陆月和王大鹏异口同声道。 陆远想了想，说道：“小月，你知道啥是飞机吧？” “我在书上看过，是能在天上飞的东西。” “如果飞机出现故障，一些八级工可以仅凭自己的经验找出故障，还能将故障修理得妥妥当当。” 父母有着望子成龙的心思，长兄如父，陆远同样希望妹妹能够有所成就。 借着这个机会，陆远再次向陆月灌输知识的重要性。 知识等于财富。 懂得越多，挣得越多。 即使是做小买卖也要有知识和文化。 “当家的，筷子可以插进去了，你找到剪子了吗？” 听到媳妇儿招呼自己，陆远说道：“我这就出来。” 陆远拿着剪刀回到厨房，锅里的猪头已经变成酱红色。 一根筷子没入猪脸深处。 拔出筷子，陆远笑呵呵地说道：“媳妇儿，准备得差不多了，你先进去歇着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 夏荷抿了抿嘴唇，轻轻地叹了口气。 最近几个月，陆远大手大脚的能力，一次次刷新夏荷的认知。 原以为陆远吃腻兽肉，准备换换口味。 因此才会大量倒入酱油。 没承想，陆远还将家里的糖也都放了进去。 几小时前。 夏荷看到地上放着两个空空的瓶子。 不是别的，酱油瓶。 一瓶半的酱油，足够一家几口吃到年后三四月份。 陆远可倒好。 一股脑地将这些酱油全都用掉了。 剩下的二斤白糖，陆远也是一点不剩地倒入锅中。 放了白糖和酱油的猪头与猪下水，模样确实挺好看。 光泽四溢，油光锃亮。 就是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等到夏荷回屋歇着，陆远找来笊篱将猪熟的猪脸放进盆里，用刀拆骨尝了一口。 嗯，就是这个味。 处理完猪头肉，陆远转身走到另外一口大锅前。 猪下水浓油赤酱，光彩诱人，拿起一块猪肝放在菜板，陆远用刀切下来一块吹了吹。 味道差不多了。 没放任何添加剂，仅靠酱油，盐，糖，香料进行卤煮。 “尝尝吧。” 陆远端着几个盘子进到屋中，介绍今晚的主菜，猪头肉。 自从日子好起来，陆远家里不但不缺肉，各种调料更是一应俱全。 每次去公社办事，陆远都会给家里添置点东西。 不过话说回来。 吃不穷穿不穷，算计不到才受穷。 一直买买买，手里那点钱已经快要见底。 王大鹏给矿场的几个外地职工带香料，陆远通过十三香，想到卤味这类食品。 制造卤味的关键一个是香料，一个是调料。 两类东西放在七十年代，虽然不属于紧俏物资，也不是说买就能买到的。 特别是在乡下。 吃喝这方面可谓是省得不能再省，一瓶酱油往往能够用上一年。 每一次吃饭，只舍得放几滴酱油。 酱油对乡下人来说属于高级调味料，白糖亦是如此。 也就是陆远认识供销社主任王长友。 换其他人去供销社购买调料，即使有钱，供销社也不可能你买什么卖你什么。 望着盘子里油乎乎的猪头肉，王大鹏迟疑道：“这玩意怎么死？” “当然是直接吹了。” 陆远抓起一块猪拱嘴放进嘴里咀嚼。 满嘴流油，绝对的美味。 瞧了一眼大口咀嚼着各个，陆月跟着夹了一块放进嘴。 一瞬间，陆月双眼放光。 “小月，好吃吗？” 夏荷好奇道。 “嫂子，我哥做的猪脑袋肉可好吃了，你也尝尝。” 陆月含糊不清道，帮着夏荷夹了一大块猪头肉。 “大鹏哥，你也尝尝，可好吃了，比大肉饺子还要好吃。” “真的假的，我尝尝。” 王大鹏听后夹起一块猪头肉。 马上，王大鹏连声叫好。 “好吃！真的比肉蛋饺子还好吃……” 紧接着，陆月和王大鹏两个小年轻你一口我一口，一大盘猪头肉瞬间被他们消灭了一小半。 品尝了猪头肉的美味，二人又将筷子伸向其他经过卤制的下水。 “当家的，你是怎么想到让这些东西变得这么好吃？” 夏荷同样感觉不可思议。 不是没有试过猪下水，猪头，而是没吃过这么好吃的卤味。 困难时期，各村各户烹煮方式非常简单。 放到水里煮，有条件的家庭加上一点盐，酱油，制成蒜酱蘸着吃。 没条件的直接炖菜，或者什么都不加的干吃。 陆远笑呵呵地说道：“当然是瞎琢磨出来的。” 卤味这种东西古来有之，不算高端技术。 全国各地皆有卤味。 唯一的区别只是处理方式的不同。 第110章 除夕夜 放在后世，陆远琢磨出的卤味未必能够得到消费者认可，但是在这个人人都缺油水的年代，加上香味和调味料的卤味，绝对是不可多得的美味佳肴。 前进煤矿和别的工厂不同，处于偏远地区，工人们进城一场非常困难。 一般是上面调拨什么物资，矿场就发什么。 有什么吃什么，根本没得选。 国有企业又是一种小型社会，一年到头经常发东西，矿工们的钱没有多少花出去的地方。 进而给王大鹏造成一种错觉。 认为煤矿工人们有花不完的钱。 不是花不完的钱，而是根本没机会花钱。 经过一番试验。 陆远认为自己的手艺，已经可以拿出去卖了。 矿工属于重体力劳动，煤矿工人的胃口也是相对较重。 卤菜这种重口味的食物。 既能当下酒菜，更能获得矿工和家属们的喜爱。 “儿子，你鼻子好使帮娘闻闻，是不是陆远他们家传出的香味。” 隔壁戴家，已经睡觉的戴兰花被一阵扑鼻的香味勾醒来。 打开窗户用力嗅了嗅，感觉香味从陆远家飘荡而来。 这股味道戴兰花闻所未闻，不确定是不是饭菜香。 “我闻到了，好像是肉香！” 杜红梅用力咽了咽口水。 杜红梅属于干什么什么不行，吃什么什么不剩的女人，第一时间感觉出肉的香味。 陆远家里肯定在炖肉，而且放了不少调料。 不然，肉味不会这么香。 “陆远这个挨千刀的混蛋，每次吃肉都不知道喊我们家。” 戴兰花絮絮叨叨，恨不得陆远明天就死。 陆远死了，她才能名正言顺地吃绝户。 杜红梅用力撞了一下男人戴茂盛。 让他赶紧想想办法，去陆远要点肉吃。 上一次陆远办乔迁宴，谁都请了，就是没有请戴兰花一家。 戴兰花拉不下脸过去求陆远，带着一家几口去公社转了一天。 按照分家协议，陆远需要每个月，给戴兰花一家送十斤粮食。 以为占了天大的便宜。 现在想的，无论戴兰花还是杜红梅，都想狠狠地抽自己一巴掌。 早知道陆远这么能耐。 当初的分家协议，就该多写点东西。 不不不，当初就不该分家。 戴茂盛一脸紧张道：“我就算去要了，陆远也不会给我。” “你这个窝囊废！！！陆远又不是吃人老虎。你怎么就这么怕他！” 杜红梅气不打一处了。 戴茂盛辩解道：“陆远可凶了，我打不过他。” 如今的陆远，早就不是那个谁都能揉捏的软柿子了。 每一次去占陆家的便宜，结果必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斜对面飘过来肉香，味道太尼玛诱人，太香了。 三人所不知道的是。 陆远故意让他们闻到香味。 吃饭时，陆远将门打开放味。 想吃肉，门都没有。 闻闻香味儿倒是可以。 闻得见吃不着，天下还有什么事，比这种事情更加折磨人？ 确定手艺还算可以，陆远决定过完年，就将卤菜卖到前进煤矿。 不用多。 成本价的基础上提高两三倍，分分钟就会被矿工和家属抢购一空。 十几天后，陆家庄迎来了1976年的除夕。 全村人早早起来，忙活着今晚的年夜饭，陆远一家自然也不例外。 剁肉，切馅，准备饺子皮。 忙活到中午，陆远打发陆远去把赵大爷请来吃饭。 十几盘菜端上桌，看得人直流口水。 桌上除了各种兽肉，还有陆远秘制的卤味，破冰捞上来的一条鲤鱼。 主食是大白馒头，黏豆包。 至于早上准备的饺子馅和饺子皮，则要用来晚上包饺子迎喜气。 饺子饺子，一年之计交在子时。 十二点吃饺子属于陆家庄的一贯传统。 即使七十年代不讲究老传统，许多人家还是会选择在12点下饺子，吃饺子。 吃完饺子，给孩子压岁钱也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午夜时分，陆远从兜里掏出一张大团结。 “哥，过年好！” 看到大团结，陆月眉开眼笑地给陆远和夏荷拜年。 没结婚的都是孩子，只要陆月不结婚，每年都能从哥哥手里收到一笔丰厚的压岁钱。 “呵呵呵，小月，也给赵大爷拜个年。” 听到哥哥的吩咐，陆月跪下给赵大爷磕了个头。 坐在炕头的赵大爷笑模笑样地捋着胡须，从棉袄口袋掏出三个用红纸包好的红包。 “来，这是大爷给你的压岁钱。” 陆月表情犹豫地看向陆远。 陆远婉拒道：“赵大爷，您的意思我们领了，您老挣点钱不容易，就别破费了。” “这叫什么话，今天是大年三十，小月又给我磕了头，给晚辈压岁钱是咱们祖祖辈辈传下的规矩，多了没有，少了难道还没有。” 见赵大爷坚持要给，陆远微微点头。 “谢谢赵大爷。” 陆月伸手接过红包，感觉还挺厚。 “这两个红包是你和夏荷的。” 随后，赵大爷又将另外两个红包，递到陆远与夏荷手里。 别看陆远和夏荷已经不是孩子，但是在赵大爷眼里，不管结没结婚，都是他的晚辈。 “赵大爷，这太多了。” 陆月出于好奇打开红包，里面赫然放着十张大团结。 “既然是赵大爷的心意，你就收下吧……” 想了想，陆远将红包拿过来交给夏荷。 “交给你嫂子管，用钱的时候向你嫂子要，不到二十岁拿这么多钱，容易招灾惹祸。” 莫说一百块，即使是十元钱，放在乡下也是一笔巨款。 真让陆月带着一百多块钱出门，陆远第一个不放心。 上一次卖人参。 赵大爷从刘向红手里得了三千块钱。 老爷子无儿无女，俨然将三人当成了唯一的亲人。 除了给陆月一百块压岁钱，陆远和夏荷同样是一百块。 “赵大爷，要不这几天您就住在这里，大伙一块过年还能热闹热闹。” 到了一点钟，赵大爷准备告辞回家，夏荷立刻出口挽留。 不出正月都在年里，过完年赵大爷再回去也不迟。 “也罢，就在你家多待几天，妞妞，爷爷又来陪你了，高不高兴？” 赵大爷接过夏荷怀里的小丫头，满脸慈祥地逗弄妞妞。 转眼来到第二天，赵大爷站在陆远家门口摇头。 大年初一不贴春联，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偏偏，这个年头没人敢贴春联。 谁敢贴，等于自找麻烦。 该有的庙会也没有。 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恢复这些老传统。 第111章 烫手的名额 从大年初一一直到正月十五日，陆家庄始终笼罩在过年的喜悦气氛当中。 换成城里，大年初一当天便要开始正常工作。 而在农村，许多事情又都不一样。 冬天大雪封山，既是陆家庄的农闲季节，又是封山期。 过年期间不能见血光，赶山打猎这种事情要停一个月。 一直到二月初一才能进山狩猎。 “王哥过年好，家里人都挺好的？” 正月十八这天，陆远赶着马车将处理好的十几张皮子拉到供销社，找到正在办公室里写着报告的王长友。 “好好好，你家都挺好？” “挺好的。” 王长友为陆远倒了一杯茶。 得知陆远过来送皮子，王长友立马跟出去看。 马车放着十几张野兽皮毛，两张猞猁皮，三张鹿皮，几张狍子皮。 王长友从诸多皮子中，发现了一件稀罕货。 一张没有任何瑕疵的白狐狸皮。 “这回，咱俩的生意算是开张了。” 王长友随后将陆远带回到办公室，按照皮子质量和数量，一共给了陆远312块钱。 其中最值钱的非猞猁皮和白狐狸莫属。 单说猞猁皮，找不到半点毛病。 品质这么好，拿到城里转手起码获利两倍 清点完钞票，陆远拿出二十块钱放在桌上。 王长友见状说道：“陆远，你这是干什么？咱俩的关系，你不用跟我来这一套。” “王哥，一是一，二是二，要不是你帮忙，我恐怕要丢了大人了。” 说罢，陆远将钱推到王长友面前。 “没有你的那通提醒电话，我们庄即使等个三天三夜，恐怕也等不到文化宣传队，这不只是我的一点心意，也是我们村的意思。” “那也不能让你花钱，拿回去，你有这份心，王哥就知足了。” 王长友又将钱推了回去，说道：“说起小人作梗这件事，孙平安有没有去找你们的麻烦？” 陆远摇头说道：“自从田家父子消失，孙平安一下子老实了不少，再没有来找我们陆家庄的麻烦，不过公社这边，恐怕又有人要和我们过不去。” “你是说盖小学，招民办教师的事情？” “王哥，这只有咱们俩，有啥话我也不瞒你，知道这件事情的人，全都是公社领导，你说这事儿，唉……” 陆远想要表达什么意思，王长友岂会不明白。 拜托自己帮忙查查，到底是谁传的谣言。 李文斌仅是在会上，提出准备在各个村和生产大队盖小学，提高贫下中农的文化水平，减少文盲人口数量。 还打算利用陆家庄能够烧砖的能力，修卫生站等一系列的基础设施。 事情八字还没一撇，转眼工夫被人传得沸沸扬扬。 要不是陆远处理及时，恐怕陆家庄恐怕将在争吵中度过春节。 有一说一。 陆远怀疑公社某位干部和陆家庄过不去，故意将事情添油加醋地散播出去。 这个怀疑没有错。 知道消息的人，十根手指都能数得出来。 清一色为公社主要领导。 “陆远，你也别太上火，这件事情影响的不只是陆家庄，还有李主任。” 王长友安慰道：“李主任脾气你不是不知道，早就看出有小人作祟，他不可能让这件事情顺顺利利地过去。” 李文彬上任半年多，想要有所作为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王长友在供销社干了十多年，起码送走了三位公社主任。 对于上面的心思，王长友有自己的见解。 李文斌属于几位公社主任中，性格最为激进的一位，无论做什么都一副风风火火，马上落实下去的态度。 不但护短，而且相当的霸道。 不容任何人挑战他的权威。 事情刚起了个头，马上就有人传出去。 分明是故意和李文斌过不去，给李文斌上眼药。 陆远说道：“王哥，你觉得会是谁，在这件事情当中搞鬼呢？” “这可就不好说了。” 王长友斟酌道：“被李主任撸下去的公社干部和大队干部，没有三十也有二十几个，公社有不少人对咱们的李主任怨声载道。” “你是李主任看重的能人，自然而然地会受到其他人迁怒，不过只要李主任不调走，那些人只敢在私底下耍一些小花招，不敢明着对你怎么样。” “安心做好自己的本分，只要李主任对你的信任一直在，其他人就动不了你，我这边也会帮你查查，看是谁要整你。” “你今天既然来了，我再跟你说一件事情。” 紧接着，王长友向陆远透露了一条，还没有正式公布的消息。 和往年一样，公社今年再次得到了两个工农兵大学生名额。 原本，李文斌打算将其中一个名额，内定给陆远的妹妹陆月。 虽然这件事情被陆远婉拒。 不过出于爱屋及乌的想法，李文斌还是打算将名额发给陆家庄。 一旦事情公布，陆远家的门槛定会被人踩破。 知青们想回城，想得眼睛都红了。 任何一个回城的机会，他们都不会放过。 至于为什么不去找陆山林，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来，陆山林和陆远都有分配名额的权力，但是从他们在公社的关系来说，陆远的话语权远远大于陆山林。 除了知青，村里人恐怕也会对这个名额动心思。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不仅代表着得到这个名额的人，能够被推荐上大学。 更代表着摆脱农籍，获得城市户口。 最不济，毕业也会被分到县一级的国有单位端上铁饭碗。 陆远笑道：“别人眼中的好事落到陆家庄，马上就会引起一连串的风波。” 王长友拍了拍陆远的胳膊，语气复杂地说道：“以前分配名额，讲究根正苗红，可是现在不行了，许多有问题的知青，家长都已经重新安排了工作。” “加上这两年的回城风，你一定要提前想想，妥善处理这件事情。” “名额给谁不给谁，千万不能搞什么交易。” “一旦出现这么麻烦，恐怕就不好收拾了。” 王长友再三提醒陆远，风头越大，盯着他的眼睛越多。 不但知青和当地贫下中农盯着大学生名额，暗中使坏的那个人，估计也会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 第112章 搞鬼的人找到了! “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名额！” 陆远心头一动。 一件快被他遗忘的事情重新浮上脑海。 新房子盖好后没几天，苏文秀的爱慕者白向阳突然出现在陆家庄。 开口便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态度，要求陆远将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分给苏文秀。 那个时候。 陆远懒得搭理这种自以为是的家伙，因此也就没有往里去。 现在想想，事情有点不对劲。 白向阳是怎么知道陆家庄今年，能够获得一个推荐上大学的名额？ 如果说白向阳是公社干部，打听消息有着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优势。 可问题是，白向阳他在县里工作。 怎么会对公社的事情了如指掌？ “陆远，你身体不舒服吗？” 对面的王长友发现陆远的脸色有点不对劲，时而眉头紧锁，时而自言自语。 “王哥，我向你打听个事，李主任是什么时候决定，将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分给我们村？” “好像是……过完元旦没几天吧。” 王长友微眯双眼回忆着具体时间。 大致时间记不清楚了。 过完元旦不久，李文斌召开了一次公社干部会议。 宣布上级如同往年一样，给了公社两个大学生名额。 有鉴于陆家庄在过去一年中的劳动表现，准备将这个名额以表彰的形式发下去。 “对上了！” 陆远一拍大腿。 白向阳找来陆远的时间，也是元旦之后的几天。 如此一来，事情就对上了。 参加会议的公社领导，有人提前向白向阳通风报信。 担心名额被陆远分给其他人，因此白向阳才会火急火燎地跑到陆家庄耍威风。 威胁陆远将名额交给苏文秀。 这么想来，又有一件事情有了眉目。 白向阳既然知道今年大学生推荐名额分配的事情，想必也能知道盖小学，招收民办教师的事情。 “妈了个巴子了，原来是你这个王八犊子煽风点火！” 真相浮出水面之际，陆远脑中再次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 吴思甜。 流言首先来自知青点。 几名知青前往公社购买生活用品，中午吃饭的时候无意间听到旁人议论这件事情。 吴思甜恰好在这些知青当中。 并且也是吴思甜首先发现了关于修建小学，招收民办教师的传闻。 带着其他知青悄悄偷听。 “吴思甜，白向阳，你们有种！” 陆远冷声道。 “小陆，你说谁有种？难道你想到是谁煽风点火呢？” 王长友问道。 “王哥，您认不认识一个叫白向阳的知青，他现在是县里的一名干事。” 陆远没有急着回答王长友的问题，而是描述起白向阳的来历和目前工作。 王长友想了一会，摇头道：“没听说过，不过听你的意思，你觉得整件事情都是这个人搞鬼？” “八九不离十。” 陆远一字一句地分析道：“您没听过白向阳，肯定知道苏文秀和吴思甜吧？白向阳和她们来自同一个地方，并且一直喜欢着苏文秀。” “白向阳心心念念将苏文秀调出陆家庄，并且因为大学生推荐名额的事情找过我。” 当即，陆远将当时的情况讲了一遍。 紧接着道出自己的后续分析。 白向阳喜欢苏文秀，吴思甜又是苏文秀的小姐妹。 沸沸扬扬的流言是从知青们口中传出去的。 而当时吴思甜正好在场。 “如果真是白向阳搞的鬼，那么公社几位领导里面，肯定有他的人。” 王长友反应不慢，瞬间读懂了陆远的言外之意。 甭管是盖小学，还是分配大学生名额，目前都没有正式公开。 知道内情的人，无一不是公社领导。 白向阳暗中搞鬼的前提，必然是有知情人向他通风报信。 “王哥，如果这件事情传到李主任耳中，你说李主任会怎么处理？” 陆远冷笑道。 “当然是……哈哈哈，小陆，你小子可是够狠的。” 王长友先是一愣，随即哈哈大笑。 陆远不是一般人，公社主任李文斌更是个狠角色。 一旦知道这个人的具体身份，给对方穿小鞋都算是轻的。 搞不好，就是一撸到底。 帮助李文斌挖出隐藏在内部的不安定因数，李文斌必然会高看王长友一眼。 至于怎么找出这个人，陆远已经给了答案。 暗中调查知情人当中，有谁和白向阳接触过。 产生过接触，也就有了泄密的可能。 “小陆，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人过留名雁过留声，只要这个人和白向阳有过接触，挖地三尺我也能找出来。” 此刻，王长友心里已经有了全盘的计划。 作为公社资历最老的一位，王长友在当地有着大量的人脉网络。 毕竟。 供销社主任官不大，但又是人人都要讨好的重要职位。 得罪了供销社主任，你家缺什么，供销社就缺什么。 并且保证让你家这辈子都买不到带一丁点肥油的肉，卖给你的全特么是瘦肉。 “王哥，我打算年后干点事情，手里目前缺一些材料，您看能不能帮忙协调协调。” 陆远将话题转移到了除了卖皮子之外的第二件正事。 订购材料。 一张写满各类材料名字的纸，被陆远拿出来放在桌面上。 “八角，桂皮，丁香，甘草，肉蔻，香叶……我说小陆，你要这么多香料干什么啊？” 好家伙，王长友不看不知道，不大的纸上写满了各类香料的名字。 王长友紧接着发现，纸的背面还有字。 后面的内容不是香料。 而是各种调味料。 酱油，白糖，盐，黄酒…… 陆远笑道：“我们村的赵大爷手里，有一张古时候传下来的菜谱，王哥您见多识广，肯定知道啥叫卤肉吧。” “卤肉……听说过。” 王长友想想了，好像还真听过。 十多年前，公社有人去京城参加全国劳模大会。 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京城当地的特产。 其中好像就有卤肉。 叫什么卤牛肉。 说是将肉放进锅里煮，配上香料，酱油，白糖，葱姜蒜。 陆远淡淡一笑道：“王哥，您介绍了一门挣钱的生意给我，老弟我投桃报李，这门生意，咱们一块干怎么样？还是老规矩，二一添作五。” 第113章 解决卤味生意的原材料问题 正像王长友对自己的评价一般。 供销社负责人官不大，权力大得吓人。 这里说的权利，指的不是管理权，行政权。 而是对于各种生活物资的控制权。 在这个商业经济一片空白的年代。 供销社，百货商店，副食商品，菜店等国有销售点，成为老百姓购物的唯一选择。 越往下，权力越大。 到了公社一级。 供销社几乎包办了所有的商品销售和买卖。 城市居民有副食本，每月除了工资，还会得到一些票卷。 商店种类较为丰富，购买商品的渠道也相对较多。 到了看天吃饭的乡村地区，供销社包办一切。 想要将卤味生意做起来，首先要解决原材料问题。 用来烹制卤味的肉，可以通过上山狩猎获得。 虽然野兽肉和家畜肉口感有些差异，但是在这个人人嗷嗷待哺的年代，这些问题都是可以忽略的。 最开始。 陆远拜托王大鹏去肉联厂购买猪下水和猪头，仅仅是为了测试，野猪肉和家猪肉卤煮之后的味道差异。 试验证明，差距不小。 不过可以通过用卤汤长时间卤煮进行解决。 肉的问题解决了。 剩下的就是调味料了。 卤肉卤肉，没有卤岂有肉。 香料和调味料属于限量供应。 纵然是城里，每人每月也只能买到几两白糖。 听了陆远的想法，王长友点燃一支烟，琢磨起这件事情值不值得干。 陆远这边靠山吃山。 通过狩猎解决了家里的吃肉问题。 又因为家里女眷较多，剩下的肉若是不能及时处理，很快就会发臭变味。 有鉴于此，陆远想到了赵大爷的秘方。 将狩猎带回来的肉一边留作家里使用，另外的肉通过秘方进行卤制，给自己和家里换一些生活费。 陆远目前已经和前进煤矿拉上了关系，部分卤肉可以卖给他们。 至于另外一半。 陆远的意思是交给供销社，进行以物换物。 用卤肉换取卤制这些肉的香料，调味料，以及一些生活用品。 由于农村地区没有副食本，也不发粮票，肉票，布票等一系列的生活用票，公社供销社还接受以物易物。 收入粮食，蔬菜，棉花，肉蛋等农村剩余物资，兑换等价的商品。 而这，又是下面供销社最大的一块进项。 怎么换，还多少，都是供销社说的算。 一斤鸡蛋是换三两糖，还是换半斤。 都要看供销社主任的一句话。 “小陆，这两天把你做的卤味拿来一些，我和同志们先尝尝，如果没问题的话，一切都好说。” 寻思了十来分钟，王长友决定先尝尝看。 要是味道好。 后面的合作也就没啥问题了。 “王哥，我后天就给你带一些过来，保证同志们吃完赞不绝口。” 事情有了眉目，陆远立刻起身告辞。 只要打通供销社这边的渠道，卤味生意也算正式开张了。 纵然当前依旧属于计划经济时期，个人做生意属于被严厉打击的投机倒把行为。 但是说话说好，上有政策下有对策。 只要擦边球打得好，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群。 任谁都挑不出陆远的毛病。 更何况天高皇帝远。 只要公社不和陆远翻脸，陆远跑到公社大集上摆摊，都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回到陆家庄，陆远首先找到赵大爷。 老爷子和中草药打了半辈子交道，不但懂得开方子下药。 药膳食补，也是中医必备能力之一。 通过香料，调味料，部分中草药盖住兽肉特有的腥膻味，增加卤肉的香气，成了陆远和赵大爷共同研究的内容。 野猪肉，狍子肉，山鸡肉，鹿肉…… 总而言之。 山中飞禽走兽皆可卤。 这么一来，不但能够提高家里的收入，还能解决没有冰箱，兽肉难以存放的问题。 两锅卤汤放了整整大半个月，味道绝对够浓。 隔天，陆远烧火添柴将最后一点香料放进卤汤。 在媳妇和妹妹的帮助下，陆远做了整整五十斤卤狍子肉。 “没想到除了牛肉，其他肉也能卤着吃，味道非常好。” 供销社仓库中间，放着一张四四方方的木头桌子。 上面摆放着陆远带来卤狍子肉，过年剩下的一些猪下水。 王长友左手端着酒杯，右手拿着筷子，一口狍子肉，一口猪头肉，吃得满嘴流油不亦乐乎。 两旁的供销社职工个个笑逐颜开。 谁能想到吃肉这种司空见惯的事情，会被陆远搞出这么多花样。 猪头肉肥而不腻，狍子肉香而不柴。 吃进嘴里，口齿之间处处留香。 听陆远说吃卤肉需要配酒，王长友马上从仓库里取来一瓶老白干。 别说。 卤肉陪酒，好吃得不得了。 一口酒，一口肉，给个神仙都不换。 “远哥，你说你是怎么琢磨着，经过这么一卤，肉的味道也太特么香了。” “好吃！我这辈子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肉，鲜香味美，又解馋又解饿。” “如果将卤肉摆在咱们供销社的柜台上，我看不出三天，就会被一抢而空。” “三天？小马，你埋汰谁呢？都不用别人，就公社那些领导和家属，一天就能给你买空了。” 男女售货员们对于桌上的卤肉赞不绝口。 要问整个公社谁是吃过见过的主，答案绝对不是公社领导。 而是这些捧着银饭碗的供销社工作人员。 能让这些人有口皆碑。 卤味的口感已经无需多言。 王长友放下酒杯，哈哈大笑道：“同志们说得没错，这么好的东西，肯定是不愁卖。” “大家吃了陆远同志送来的美味佳肴，还不敬他一杯。” 听到这话。 不论男女纷纷找来酒杯，一人一杯给陆远敬酒。 陆远来者不拒，笑容满面地和众人把酒言欢。 小小的供销社，里面的门道大了去了。 成为工人是端上铁饭碗。 而能在供销社上班，等于端上了比铁饭碗更加珍贵的银饭碗。 到了几年后。 成为高考大学生将成为谁也砸不坏的金饭碗。 能够进到供销社上班的男男女女，没有一个是普通人。 说不准谁家亲戚在县里上班。 谁的叔叔伯伯是市里的干部。 庙小菩萨多，人人都有靠山和背景。 当晚。 陆远赶过来的马车上，多了大量的麻袋和木箱。 王长友一口气将供销社一半库存的白糖，盐，酱油等主要调味料暂时赊借给陆远。 至于这么做会不会物资短缺。 根本不在王长友的考虑范围之内。 供销社“缺货”，又不是一天两天。 有什么好奇怪的。 第114章 以物换物，卤肉换大米 “这……陆远同志，这么做恐怕违反纪律啊。” 正月三十这天，陆远赶着马车出现在前进煤矿，拎着满满一口袋的东西找到后勤科长董光明。 说是来给董光明拜年，感谢前进煤矿对于陆家庄的帮助。 口袋里除了十包烟，两瓶酒，剩下的都是肉。 吃了一口被陆远称为卤味的熟肉，董光明顿感胃口大开。 就在他准备邀请陆远留下来吃午饭的间隙，陆远提出了长期供应煤矿食堂的想法。 此话一出，董光明吓得一哆嗦。 这一次和上次不同。 陆远是以个人名义向煤矿食堂供应卤味，而非集体对企业。 陆远帮着董光明点燃香烟，笑道：“董哥您先别着急了，我是这么想的，同志们每天下矿劳动，从事着繁重的体力劳动，让大伙吃点好的，也是为了更好地完成生产任务。” “至于名义问题，只要不涉及钱和票，就不属于投机倒把。” 听到这话，董光明迟疑了。 “你的意思是以物换物，用生活物资交换生活物资？” “食品换食品，这应该不犯忌讳吧。” 陆远笑了笑。 投机倒把是个筐，什么都能往里装。 早些年，你就算卖个几包瓜子，都有可能被扣上挖集体墙角的罪名。 到了现在，许多事情都开始睁一只眼闭一眼。 只要交易当中不涉及大量钱和票，许多事情都有转圜的余地。 董光明暗道一声好小子，亏他想得出来。 食物换食物，指的必然是用卤味换取煤矿的大米。 前进煤矿工人每个月，除了几十上百元不等的工资，同时还能得到几十斤定额粮食。 矿山企业不同于其他国有企业。 不但容易患上职业病，而且每次工人下井，都会面临上不来的危险。 工作环境恶劣，职业病繁多，重体力劳动，地处边远地区。 以上种种，导致煤矿企业既是危险之地。 又是国企当中待遇最好的企业。 每人每月能够领到56斤定额大米。 取消奖金的年代里，唯独煤矿工人有额外收入。 加班费，下井费等多种津贴。 一个季度发一次生活和工作物资。 名义是劳保用品，至于实际怎么用，都有工人们自行处理。 衣服鞋帽，毛巾口罩，床单被罩，乱七八糟的东西一大堆。 “先说说，你打算怎么搞这个食物换食物。” “您看一斤卤味换三斤大米，这个方式行不行。” “三斤大米……” 耳听陆远给出了具体的交易方式，董光明心里开始算小账。 前进煤矿不缺大米白面，也不缺生活物资。 唯独缺肉和青菜。 大米能够长期保存，肉和青菜却没办法长期保存 进而造成了煤矿食物供应头重脚轻的问题。 家家户户都有粮，可就是没有肉。 “那就先来一百斤吧。” 思来想去，董光明决定先试试水。 用三百斤大米换取一百斤卤肉，送到矿上各位领导家里尝尝鲜。 若是领导这边没问题，继续追加数量也就成了。 至于说三百斤大米，对于前进煤矿属于是九牛一毛。 因为上次的合作关系，得知陆远是赶着马车来的，董光明直接将陆远带到后勤科仓库。 随着仓库大门打开，陆远倒吸一口凉气。 什么叫粮满仓，米满仓，瞧瞧人家国有单位就知道了。 偌大的仓库里。 堆积着密密麻麻的大米和白面。 隔壁陆家庄等几个村庄食不果腹，剩余口粮仅能维持七八个月的岁月里，矿上这边的粮食吃都吃不完。 难怪当地有这么一句顺口溜。 煤矿工人老大哥，库里粮食比山多。 白面馒头大米粥，工资津贴拿得多。 随即，董光明叫来两名工人。 加上陆远一共三个人，一人扛着两袋大米往马车上面搬。 “科长，这回咱们算是挣大发了，用这些不值钱的大米白面，换来一车车的肉，而且还是有滋有味的熟肉，今年的先进工作者，非您莫属了。” 送走陆远，董光明叫上后勤科的人会餐。 吃上一口油滋滋的卤肉，众人拍案叫好。 又香又鲜，肉味十足。 既可以直接吃下酒，还能搭配上青菜，山货炒着吃。 这次的交易，简直太划算了。 董光明笑道：“以前怎么没有发现，陆家庄有这么一号能人，用堆积如山的大米大白换取各类肉食品，虽说陆远要的价格高了一点，不过也没什么。” “谁让咱们这里是矿区，不是林区，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几回肉。” 众人纷纷点头。 天天大米白面搭配咸菜，吃得众人嘴里都快没味了。 特别是夏天。 鲜肉保存时间也就是一天左右，上面调拨来的肉食品，走到一半就特么臭了。 冬天虽然不存在肉食品发臭变质的问题，可又因为城市的供应量增加，导致数量变得紧缺。 “科长，我有个主意，既然陆远这么有能耐，咱们干吗不把陆家庄当成副食品供应点呢。” 一名科员灵光一闪。 矿上的钱款都是有数的，花一毛钱都要入账。 但是大米白面，衣服鞋帽等劳保生活物资。 这些东西的账目从来都是乱的。 大米能够换来卤味，衣服鞋帽，口罩手套，毛巾被子这些生活用品，貌似也能用来进行交换。 与此同时，煤矿还有不少的药品。 特别是外伤药，简直是多得数都数不过来。 “你小子挺有招啊。” 董光明仔细想想，还真是这么回事。 涉及钱和票的交易属于投机倒把。 用生活剩余物资交换生活剩余物资，问题也就没那么大了。 陆家庄有山有水，山上有肉，河里有鱼。 两地相隔几十里。 纵然是炎热的夏天。 只要东西及时送过来，路上未必会坏。 大不了矿山出车去拉。 嗯，是个好主意。 “我的天爷啊！！！陆主任，你从哪搞来这么多粮食。” “车上拉的这些大米，怎么也得几百斤吧？” “远哥，怎么多大米，你们家还不得吃到夏天啊……” 另一边。 陆家庄出现了令人诧异的一幕。 陆远赶着马车回到村里，路上的男女老少见状纷纷瞠目结舌。 马上上面放着六个大麻袋，麻袋上清楚地写着三个字。 一级米。 和面粉一样，大米也有属于自己的等级。 一级大米是最好的米，里面找不到一粒米糠和碎米。 价格差不多要四毛钱一斤。 比起一毛四分钱的三级大米，整整贵了两倍还要多。 第115章 二次加工背后的庞大利润 “吁！” 享受着乡亲们的羡慕和议论，陆远来到陆山林家门口，停下马车敲响了大门。 “叔，这是送给你家的米。” 陆远将一袋一级米搬进陆山林家，简单讲了这些米的来历。 “啥玩意！一斤肉换三斤一级大米，妈了个腿的，矿山那边也太有钱了吧！！！” 屋内，陆山林和黄大花听后匪夷所思。 当地流传的顺口溜，说得真是一点没错。 大米白面堆成山。 “不是有钱，这叫物资差。” 陆远一口气将黄大花递来的茶水喝得干干净净，解释道：“前进煤矿不缺粮食，缺的是肉，是山货。” “只要不犯忌讳，多花点代价换取紧缺的生活物资，他们指不定多高兴呢。” “是这么个道理。” 陆山林看着地上的大米袋子。 这叫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同在一个地方，前进煤矿大米白面吃都吃不完。 陆家庄这边的粮食，往往只能坚持九个月。 后面的三四个月，需要上山采野菜，抓些野味糊弄肚子。 “叔，我估计尝到甜头以后，前进煤矿接下来还会和咱们做买卖，不，物物交换。” 陆远如是说道：“等到春暖花开，我打算以村集体的名义，号召乡亲们利用空闲时机采山货，挖野菜，然后通过我这里的秘方进行二次加工。” “蘑菇，木耳更是各类山货，全都是变成粮食，变成白花花的面粉。” 想要让生意做得久，吃独食是万万不可取的。 有鉴于此，陆远决定分出一部分利益。 卤味生意握在自己手里，其他卤味分出一部分利益交给村集体和村民。 这年头，大米白面同样是硬通货。 而且是比真金白银还要硬的商品。 “菌子，山野菜，也能换大米白面？” 黄大花愕然道。 “婶子，你说一百斤稻谷的公粮收购价是多少？拢共才九毛五分钱。” “可是经过那么一加工，一斤一级大米的价格，好嘛，抵得上五十斤稻谷。” “同样的道理，山里的山货单独出去卖，可能不值几个钱，可要是经过二次加工，价格也会跟着水涨船高。” 听到陆远这么说，黄大花不停点头，就是这么个道理。 一斤公粮才多少钱，变成一级米，二级米，价格高出几十倍都不止。 说到这里，陆远又开始讲起鸡蛋的价值。 一斤鸡蛋不值钱。 可是一斤经过加工的鸡蛋，价格也能噌噌往上涨。 没错，茶叶蛋。 八十年代中期之前，工人主导一切。 工人老大哥手里的票子和物资大大地有。 只要思想不滑坡，靠山吃山吃的未必一定是山里的野味和山货。 附近的国有单位，也是能吃的大山。 “当家的，这事我看可行。” 黄大花用胳膊肘碰了碰陆山林，让村里人上山打猎不现实。 可要说采摘野菜，山货，养鸡下蛋，那可都是拿手本事。 用这些东西换大米白面。 一部分自用，一部分用来兑换各种东西。 陆远的想法没毛病。 陆山林想了想，说道：“这是好是好，可毕竟谁都没干过，要不要和公社通通气，听听领导们的意思？” “叔，通知公社，等于通知所有人，那个时候跑去前进煤矿卖货的老百姓，恐怕就多了去了。” 陆远没有无私博爱的圣人精神，更不可能肩负起扶贫全公社的重担。 最多是带动陆家庄富起来。 七十年代的人既保守单纯，又有着各种复杂的想法。 要穷一切穷，凭啥你们陆家庄先富起来。 帮助不可能，破坏扯后腿，绝对是第一名。 黄大花深以为然道：“当家的，你就听陆远一回吧，啥事都要请示汇报，早特么饿死了。” 关于闷声发财这个问题，黄大花和陆远的态度是一致的。 悄悄地发财，能不说就不说。 况且陆远都不怕，陆山林怕个屁啊。 撑死大胆大，饿死胆小子。 如果什么事都按照规矩来。 今天的春节，乡亲们桌子上面恐怕一点肉腥都没有。 “陆远，你先回去歇着，这件事情容我在寻思寻思。” 陆山林也知道三个和尚没水吃的道理。 问题是这种事情没有先例可循。 一旦上面追究下来，搞不到是要被挂牌子的。 见状。 陆远没有继续规劝，相信黄大花会有办法说服陆山林。 “哥，这么多粮食，咱家的吃到啥时候啊。” “这还算多？小月，以后咱们家的粮食恐怕要堆积如山。” 陆家院子里，陆月帮着陆远搬运一袋袋的大米。 夏荷抱着孩子，傻愣愣地看着搬进仓房的精大米。 家里刚刚实现顿顿有肉吃。 陆远转眼工夫，又让夏荷开了眼界。 一下子弄到三百斤大米，还说这只是开始。 最近几个月，夏荷经常去公社赶集。 大米这种东西和钱一样，什么东西都能换。 听说还能换粮票。 “媳妇，别愣着了，赶快淘米做饭吧，今天晚上咱们也当一回城里人，尝尝一级精大米的味道。” 陆远拿着毛巾拍打身上的灰土，一把接过女儿妞妞交给陆月。 上好的大米饭。 岂能少得了浓油赤酱的红烧肉。 一家几口各自忙活起来，坐在里屋的赵大爷也没闲着。 面前放着陆远从供销社搞来的宣纸和毛笔，想着医书中能够提高药膳口味的中药材。 紧接着，赵大爷拿起毛笔，在纸上写下两个字。 姜黄。 看着自己写下的字体，赵大爷又摇了摇头。 随后拿出一张新的宣纸，笔锋一转改用小楷写字。 “小月，你哥呢？” 蹲在院外哄侄女的陆月抬头一瞧，原来是王大鹏。 “我哥在屋里做饭呢，咋地，你又来蹭饭吃了。” “不是蹭饭，是给你家送好吃的。” 王大鹏仰头喊道：“远哥，你出来一下。” 厨房里忙着炒糖色的陆远大声说道：“我这边走不开，你有什么话进来说吧。” 闻言，王大鹏推门走进屋内。 看了一眼锅里的肉块，王大鹏笑哈哈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远哥，今晚又有好吃的了。” “你小子啊，过来找我不会是为了蹭饭吧。” 陆远打趣道。 “远哥，我想学开拖拉机。” “开拖拉机？” 陆远停下手里的动作。 自己又不会开拖拉机，况且村里也没这玩意。 王大鹏没头没脑，说这话是啥意思？ 第116章 建校通知:学校盖在坟山脚下 正所谓小鸡不撒尿，各有各的道。 别看王大鹏一门心思地做生意，属于他人眼中的不务正业分子。 人家的心思多着呢。 据一名老主顾讲。 公社主任李文斌向上面打报告，准备给公社申请三台拖拉机。 有了拖拉机，肯定需要拖拉机手。 “你小子的门路挺广啊，这事我都没听说，反倒让你先给打听出来。” 陆远半开玩笑地调侃王大鹏神通广大。 没错。 李文斌确定会在今年申请三辆拖拉机，用来进行各地的基础建设。 这年头但凡会握方向盘，哪怕是拖拉机方向盘，那也属于技术型人才。 方向盘一转，给个厂长都不换。 放在农村。 情况有过之无不及。 成为拖拉机手不但能吃上公粮，还能干不好的私活。 王大鹏嘿嘿笑道：“远哥，你看这事？” “你小子这么着急要当拖拉机手，这是准备将农机站的拖拉机，当成你卖货的小货车吧？” 陆远一句话道出王大鹏的小心思。 王大鹏也是藏着掖着，确实是这个意思。 由于脑袋一根筋，这些年来王大鹏做小买卖一直都是背筐提篮。 一直到他看见了陆远的马车，才想到弄一辆运货的交通工具。 想是这么想。 可要说买马买驴，又不是能够轻而易举办成的事情。 先不说又没有人买。 即便有，大车和下面的橡胶轮胎怎么解决？ 总而言之，问题太多了。 听说今年公社即将拥有拖拉机，王大鹏起了不一样的心思。 学会拖拉机，忙的时候给公社和村里干活。 闲下来的时候开着拖拉机去买货。 既能挣公家钱，还能扩大自己的小买卖。 一举两得，绝对划算。 “行吧，到时候说起这件事情，我帮你提一嘴。” 举手之劳的事情，陆远不介意帮帮王大鹏。 眼下这个年代。 甭管干啥都要找关系，哪怕给村里的生产大队当记分员，没有关系也不行。 李文斌打报告申请拖拉机，说明大兴土木的事情进入了加速阶段。 果不其然。 过了正月没两天，正式通知下来了。 三月中旬天气开始变暖，陆家庄砖窑正式开始烧砖。 第一所村小学，确定落户陆家庄。 随着正式消息的公布，整个陆家庄出现了前所未有的学习热情。 知青点的三十多名知青点灯熬油准备考试，村里各家各户念过书，认识字的丫头小子，也都跟着动了起来。 和陆远想得不同。 公社将民办教师的学历从初中下调到小学。 如此一来。 民办教师名额，不再是专属于城里知青的囊中之物。 毕竟。 但凡是下乡知青，起码也有初中学历。 再瞧瞧陆家庄。 读过初中的村民，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单单是陆远一家，就占了三个名额。 招收要求下降到小学，当地人也能大规模加入考试。 对于李文斌的安排，陆远虽然感到意外，但是并不觉得奇怪。 想想也能知道。 李文斌肯定承受了大量来自各方的压力。 不将学历下调，各种流言蜚语必然会接踵而来。 “一共五个名额，参加考试的人都快小两百了，诸位，拿出个章程吧。” 村委会内，陆山林敲了敲桌子。 事情尘埃落定，陆家庄确实是第一个盖小学的村子。 有鉴于陆家庄的地理位置。 小学盖好以后。 包括白河村在内的附近四个村子孩子，都将来这里上学。 容纳附近的孩子上学，附近的大人，自然而言也有资格竞争民办教师名额。 妇女主任看向陆远，说道：“小陆，考试这个主意是你提的，你看这事应该咋办啊？两百多人抢五个名额，这事要是不能一碗水端平，不但公社会怪罪咱们，附近几个村恐怕也会和我们过不去。” 此话一出，众人齐刷刷地望着陆远。 陆山林说道：“陆远，你给大家那个章程，这个考试，应该怎么考？” 陆远淡淡一笑道：“不论怎么考，都会有人说不公平，除非……” “除非什么？” 众人异口同声道。 “除非换一种考试方式。” 陆远将众人叫到面前，一字一句讲出一种别出心裁的考试方法。 “我的娘啊！这能行吗？” “我看没什么不行的，就这么办法，就算是陆远说的，哪怕咱们几个都是包青天转世，将考试搞得一碗水端平，没考上的那些人肯定会说怪话，骂咱们向着自己人。” “陆远这个主意虽然有些那啥，不过用来堵住别人的嘴，反而是个不错的办法。” 众人听后齐刷刷地变了脸色，但是很快又从中品出了高明之处。 怪归怪。 但既没有离经叛道，更不会犯忌讳。 最主要的是，不论是陆家庄的男女老少，还是隔壁几个村的参考之人，都不会说一句怪话。 谁敢说怪话。 都不用陆家庄出手，他们村和生产大队，首先就会收拾这些人。 本次考试地点位于陆家庄打谷场，考试人数197人。 单单是知青，就占了三分之一。 不光陆家庄有知青点，其他地方也有。 相比于当地人，知青们的优势太大了。 一旦结果发布，获得前五名的全都是知青。 这事可就不好说了。 因此。 陆远才会想出一种另辟蹊径的考试方式。 顺便再给自家媳妇弄一个教师名额。 随着考试日期的临近，供销社承诺的供销点首先出现在陆家庄。 第一送来的商品除了少量烟酒调味品，还有纸笔墨水。 考试考试。 自然离不开笔墨纸砚。 经供销社决定。 陆远的妹妹陆月，成为一名光荣的供销社临时工。 每天工作12小时，工作时间早八晚八。 每月工资15元，享受部分正式职工待遇。 供销点成立的第一天，供销社送来的纸笔文具就被一扫而空。 念过书的当地男女摩拳擦掌，报名参加考试的几十名知青，更是一副势在必得的架势。 说一句成为民办教师改命换运毫不为过。 风吹不着雨淋不着，拿着粉笔动动嘴皮子。 一个月从村里领五百个工分。 换算成钱，整整一张大团结。 说不准什么时候，还能被调动公社，县里，成为正式工。 “娘的，怎么选了这么一块地。” 山脚下，陆远望着前方土地直嘬牙花子。 天知道是哪个鬼才，给公社出了这么个主意。 学校盖在坟山脚下。 第117章 这是哪个犊子出的考试题目? 陆远一脸纠结，不是因为学校和坟圈子近在咫尺。 而是因为这地方靠近大山。 万一野兽下山觅食，学校里的孩子和老师，恐怕会成为山中猛兽的第一目标。 “这是老夫的主意。” “你的主意？！” 同在现场的陆山林，一脸愕然地看向赵大爷。 陆远也没想到，这种鬼才主意出自赵大爷之口。 赵大爷捋着胡须，淡淡道：“此处既是全村至阴之地，更是先人埋骨之所，若是加以文魁之气，必然能成为风水宝地。” 闻言，陆远和陆山林对视一眼。 赵大爷说的都是啥啊。 赵大爷继续说道：“书院校舍自古便有魁星庇佑，魁星居于西北戌位，此地正好对应了……” “好了好了，赵大爷，先不说这个了。” 陆远听完一脑门子官司，转而说道：“你啥时候去见了李主任？” “就在前两天，你们去前进煤矿卖肉的功夫。” 多天前，陆远带着陆山林去了趟前进煤矿认门，商议之后的卤味供应以及肉食品，山货供应问题。 李文斌带人过来考察砖厂，顺便将平反文件交给赵大爷。 有感于李文斌帮忙给自己摘掉封建余孽帽子，赵大爷献上一策。 将学校修建于坟山脚下。 前有大山，后有大河，校舍对应风水里的风生水起之势。 学校有魁星庇佑，文气能够反哺坟山的地脉气运。 “你这一说，他就答应了？” 陆山林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这尼玛都是什么跟什么。 李文斌过来给赵大爷摘掉封建残余分子的帽子，赵大爷出于感恩的心态，从风水理论说起在坟山下面修建学校的各种好处。 怎么听着这么邪乎呢…… 赵大爷笑道：“这位李主任从善如流，颇有古之君子风范。” 陆远心态都要崩了。 难道李文斌还信这玩意？ “赵大爷，这里毗邻大山，一旦野兽下山又该怎么办呢？” 陆远问出关键问题。 学校距离野兽出没的山区，实在是太近了。 “老夫住在此地十年，自有应对之法。” 听到这话，陆远明白了。 合着您老人家觉得一个人住无聊，这才会建议将学校修到坟山附近。 今年过年，赵大爷足足在陆远家里住了一个月。 一直到二月初一，才回到山脚小院。 用他的话说。 故土难离，故居难舍。 若是将学校修在赵大爷家附近，每天看着小孩们进进出出，倒是也能给赵大爷做个伴。 勘探完学校地址，陆远和陆山林便要回去准备明天的考试。 明天中午。 197名考生将会齐聚陆家庄，参加百年不遇的民办教师考试。 这段时间，报名参加考试的知青和当地人都快学疯了。 认真贯彻一句话。 学不死，就往死里学。 次日一早，公社派了一辆吉普车来到陆家庄。 车上分别下来两名中年男人，一位是公社中学校长，另一位则是公社负责宣传工作的副主任。 集体招考就要有集体招考的样子。 二人除了代表公社过来监督考试，还将担任裁判，现场宣布考试成绩。 “同志们，对于这次的民办教师考试，公社十分重视，特地派我过来监督本次考试的公平公正。” 台上，副主任滔滔不绝地讲着官话套话。 打谷场上，摆着一张张的木头凳子。 本次考试最大特点之一，便是自备考试桌椅。 近两百人参加考试，别说陆家庄弄不出这么多桌子椅子，其他几个村加在一起，也弄不来两百套桌椅。 索性一切从简。 有办法搞到这些东西的能人，自己想办法搬过来。 没办法搞到，就用木头凳子当桌子，人坐在地上答题。 公社副主任说了大半小时，考试总算是开始了。 在公社校长的监督下，陆远带领大河村干部，将考试卷子一张张地发给参加考试的知青和村民。 走到自家媳妇身边，陆远动作轻柔地将卷子放在桌面。 夏荷不但也参加了考试，而且有桌子更有椅子。 不用像其他人那样席地而坐，用板凳当考试桌。 要问桌椅怎么来的。 当然是从村委会搬来的。 夏荷看了一眼陆远，额头出现几滴晶莹的汗珠。 “媳妇儿，加油。” 陆远轻声道。 “哼！” 不远处，同样报名参加考试的苏文秀冷哼了一声。 就凭夏荷这种没见识的村姑，也配当老师？ 她要是能够考上，母猪都能上树。 低头看了一眼卷子，都是些简单的加减法，外加一些汉字填空。 这些内容放在京城。 但凡上过几年小学，都能给你答得准确无误。 “同志们，考试时间一个小时，一共两张卷子，请大家注意时间。” 就在这时。 公社中学校长将一只座钟，放到了正前方的桌子上。 接着，陆远又带人发了第二张考试卷子。 “这……” 看到第二张卷子的一刹那，苏文秀脸都绿了。 位于前几排的吴思甜，张建设，黄丹等知青，个个大眼瞪小眼。 “考试开始。” 公社副主任将座钟时间调整到整点，宣布考试正式开始。 话音落下，唯有一个人低头奋笔疾书。 不是别人。 陆远的媳妇夏荷。 其他人依旧保持着瞠目结舌的模样，没有一个人下笔答题。 问：《愚公移山》一共多少字。 《纪念白同志》写于哪年哪月哪日。 我们都是来自五湖四海……走到一起来了。 出自第几行第几段。 苏文秀看傻了。 这特么是哪个王八犊子出的题目。 老三篇属于人人都要背诵的内容。 问题是没几个人去数，三篇文章各有多少字，加在一起一共多少字。 写于哪一年，这是人人都知道的事情。 要问写于哪一天，反正吴思甜，苏文秀不知道。 除此之外。 第二张卷子上还有大量生僻，冷门的诗词着作。 相比于第一张单纯的文化考卷。 第二张卷子的难度，飙升了几百倍都不止。 “第二张卷子有问题。” 一名三十多岁，念过小学的女村民站起来说道：“这些内容……” 听到这话，全场鸦雀无声。 公社副主任脸色阴沉。 女村长所属村子的村长和生产队长恨不得掐死她。 想死找个没人的地方抹脖子，别他么连累其他人！ 第118章 老子摊牌了，给媳妇儿开后门了 三分钟后，女村民被人带走了。 其余人连忙低头答卷。 这年头真有不要命的人。 陆山林冲着陆远笑了笑。 陆远表情如常地看向前方的众人。 敢说第二张卷子有问题，等于自绝于人民，自绝于当地。 但凡有点脑子，都不敢瞎咧咧。 哪怕最后落选，也不会议论这件事情。 主打一个用魔法战胜魔法。 别说不敢议论，不敢质疑。 写错一个字，都能让你万劫不复。 “咚咚咚……” 伴随着几声钟响，考试结束的时间到了。 工作人员开始收卷。 大部分卷子都是白卷。 剩余卷子基本也只是写了第一张的内容。 至于敢写第二张卷子的人，满打满算不到十个。 “媳妇儿，答得怎么样？” 陆远适时拿来热毛巾和红糖水。 “全都写完了。” 夏荷接过毛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谁能想到，陆远的路子会这么野。 为了给自己拿到一个民办教师的名额，不惜得罪所有人。 搞了场别开生面的考试。 看了看四周愁眉苦脸的众人，夏荷弱弱地说道：“当家的，要不我先回去吧，一会大伙看到成绩，恐怕……” “也好，那你就去供销点把闺女接回去，我留在这里帮你看成绩。” 心知夏荷担心什么，陆远点了点头。 无非是担心成绩出来，夏荷位列第一名遭到其他人的冷眼相对。 眼红又怎么样，谁让夏荷是自己的媳妇儿。 陆远从不觉得自己是圣人。 更不认为自己具备大公无私的精神。 老子摊牌了，给媳妇儿开后门了。 怎么着吧。 有能耐你去嚼舌根子，说考试内容不公平。 你要是敢说。 看陆远整不整你就完了。 经过标准答案比对，考试成绩于一个半小时后出炉。 “我宣布，本次考试第一名的同志是夏荷同志，第二名张建设，第三名……” 公社副主任开始公布成就。 按照考试成绩。 入选五人不但能获得民办教师名额，排名第一的参考之人还将担任村小学校长。 工分比其他多100个。 听到夏荷名列第一，众人齐刷刷地看向陆远。 陆远要不要这么无耻。 明目张胆地给自家媳妇泄题？ 特别是苏文秀和吴思甜，两女全都惊了。 考试过程中，二女疯狂咒骂出题之人缺了大德。 现在看来。 这种令人无语的题目，很可能出自陆远之手。 一名民办教师名额而已。 有必要搞得这么花样百出吗？ 知青们的脸色一个比一个古怪。 亏陆远想得出来。 别人是点灯熬油的复习各种文化知识，夏荷同样在点灯熬油。 只不过，人家背的是正确答案。 副主任摇头苦笑，说道：“老陆，这个陆远真是……真是好丈夫。” 陆山林赔笑道：“领导见谅，这要是没办法的事情，谁选不选谁，都会有人嚼舌根子，陆远这要是迫不得已。” “行了，我又没有怪罪他，下不为例。” 公社副主任哭笑不得。 考试开始前几分钟，他才知道陆远搞出了这么多花样。 不过话说回来。 陆远虽然假公济私，但是这个私用在自己媳妇身上，也不算什么大错。 谁还没有点私心啊。 况且，这么干也算是给公社解决了一个大问题。 语录内容属于最高指示。 这帮人连最基本的细节都不了解，当了民办教师也只会误人子弟。 至于陆远提前泄题，只能说夏荷记忆力好。 这么多内容都能记下来，而且写得分毫不错。 不是人才，又是什么。 “气死我了！！！姓陆的欺人太甚，思甜，你出的破主意根本不行，陆远根本就不吃美人计！” 回到知青点宿舍，苏文秀开始抽风。 埋怨白向阳是个草包废物，大包大揽说帮苏文秀回城，直到现在都没看见动静。 吴思甜自诩足智多谋，说什么色诱陆远。 结果呢？ 差点没被黄丹打死。 这次的考试结果已经足够说明问题。 陆远不可能背叛夏荷，更不可能陷入苏文秀的美人计。 憋了一肚子气的苏文秀俨然将吴思甜当成了出气筒，数落吴思甜一点用都没有。 苏文秀一肚子气，吴思甜比她还要郁闷。 本以为这次招收民办教师，一定能将陆远拉下马。 哪想到，陆远花花肠子这么多。 陆远确实给他媳妇开了后面，问题是谁敢多说一句？ 胆子再大的泼妇闲汉，也不敢在这件事情上叽叽歪歪。 说了，就等于自绝于天下。 万幸上次自己配合白向阳搞鬼的事情。 陆远还不知道。 一计不成，再想办法就是了。 白向阳和苏文秀，一个是大草包，另一个被自己耍得团团转。 只要能把他们牢牢地握在手里，吴思甜坚信自己一定能够回城。 得罪人的事情由他们来干。 吴思甜躲在后面，扇阴风点鬼火。 “远哥，董科长打电话找你，说让你抽空去一趟矿上，如果现在就能过去，那是最好了。” 另一边，陆远陪着陆山林送走公社一行人，马上有人通知他。 前进煤矿后勤科主任董光明有事找陆远。 听意思，好像还挺着急的。 “要不你现在就去一趟吧。” 陆山林说道：“前进煤矿眼下是咱们村的财神爷，董光明又管着后勤科，更是得罪不起的人物，万一有事找你帮忙，现在过去也显得对这件事情的重视。” 陆远感觉是这个道理，回家以后套上马鞍子。 临近天黑，一人一马来到前进煤矿办公区。 陆远这边将马拴好，耳听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里传来女人的号啕大哭声。 定睛一瞧，正是董光明的办公室。 屋内。 董光明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眉头紧锁，脸色铁青。 对面椅子上坐着一名抱着孩子的中年妇女，女人身边站着两个三四岁大小的丫头。 看到母亲哭得厉害，两个小姑娘也跟着哭了起来。 “董主任，您在办公室吗？” 董光明丢下手里的烟头，正打算说点什么，办公室外面传来陆远声音。 “陆远同志辛苦你了。” 开门一看，果然是陆远。 董光明强打笑容，开口和陆远寒暄了几句。 看到屋里哭成一团的几女，陆远不动声色道：“董主任，这几位是？” “唉！” 董光明长叹一口气。 第119章 帮人离婚 “陆远同志，咱们也是老朋友了，说出来不怕你见笑，哭的那个女人是我的堂妹董慧芳， 三个小丫头都是我的外甥女儿。” “这次叫你来不为别的，听说你在白河村能说得上话，能不能……能不能帮我堂妹把婚给离了？” 此话一出，董光明觉得满脸躁得慌。 国有单位的科长，竟被一个无赖搞得颜面扫地。 听到白河村几个字，陆远表情纳闷道：“董科长，你的堂妹难道是白河村的媳妇儿？” 董光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带着陆远朝前走了十几米。 堂妹董慧芳多年前嫁到白河村。 最开始的时候，董慧芳两口子恩恩爱爱，妇唱夫随。 随着董慧芳一连生下两个女儿，丈夫钱建国像是换了一个人。 不但染上了酗酒打媳妇的恶习，但凡心情不顺，还会拿两个孩子出气。 第三个闺女出生，董慧芳的日子变得暗无天日。 钱建国天天咒骂董慧芳是扫把星，是来让钱家断子绝孙的灾星。 就在前不久，董慧芳又一次遭到了钱建国的毒打。 担心再打下去，董慧芳非得被打死不可，同村人偷偷给董光明捎话。 得知董慧芳的遭遇，董光明如遭雷击。 自从董光明调到前进煤矿，每逢年节一定会去看望堂妹一家。 来来回回这么多次，一点问题都没看出来。 说到这里，董光明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自责。 “我踏马也是个睁眼瞎！去了钱家这么多趟，始终没出来钱建国个王八羔子会是个畜生！王八羔子将我堂妹当成出气筒，对孩子也是非打即骂。” “这个婚如果不离，我堂妹非得被钱建国害死不可。” 知道事情以后，董光明马上去白河村将堂妹母女接到前进煤矿，又去和钱建国摊牌。 岂料。 钱建国彻底不当人了！ “老子好歹是国营煤矿科长，养活她们娘几个不成问题，钱建国这个王八羔子敢跟我要一千块钱，说什么我堂娘四个吃他的喝他的，这么多年算下来，要一千块钱都算是少了。” 董光明气愤道：“你听听，这是人话吗？” 说起这件事，董光明肺都要炸了。 嫁汉嫁汉，穿衣吃饭。 董慧芳嫁给钱建国多年，没吃过一天的闲饭，本本分分地给人家当媳妇，生儿育女。 生不出小子，只能怪钱建国没本事。 况且。 董慧芳是钱建国的媳妇儿，三个丫头也是钱大力的亲生骨肉。 这个世上，有当爹的跟亲生骨肉算账的吗？ 一名科员向董光明出谋划策。 恶人还需恶人磨。 当初，陆远的媳妇被白河村欺负。 陆远二话不说，带着上百号人杀向白河村讨公道。 或许只有陆远才能镇住钱建国，让他乖乖地和董慧芳离婚。 “陆远同志，事情就是这么个事儿，你看？” “没说的，董科长你是个讲究人，我陆远也不会掉链子，不就是让钱建国和你堂妹离婚吗，这件事情包在我身上，我明天就去。” 见陆远答应得这么痛快，董光明大喜过望，主动伸手紧紧握着陆远的右手，感激不尽地说道：“如果事情能够尽快办成，你可是帮我大忙！我这堂妹什么都好，就是性子太软了，受了欺负也不知道跟娘家吱一声。” “要不是我亲自过去，现在还蒙在鼓里。” “小陆，你帮我这么大忙，以后就别叫什么董科长，叫董哥。” 董光明松开手，面带笑容道：“你看离婚这件事情，多长时间能够办好？” 听出董光明话中的急迫，陆远想了想说道：“明天天一亮，我就去白河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的话，我想一个星期之内，他们两口子就能办理离婚手续。” “事成之后，我一定替我堂妹，重重地感谢你！” 县官不如现管，有些事情不是谁的级别高，谁的官儿大，就能做到万无一失。 国有企业和村集体属于两个不同的序列。 一个受公社管理，另一个受工业部管辖。 平时井水不犯河水，各有各的生活方式。 仗着前进煤矿是国有企业，煤矿很少和当地打交道。 纵然董光明抛开脸面去找公社领导帮忙，人家也未必愿意帮这个忙。 退一步讲。 就算公社干部愿意帮忙，董光明必将欠一个天大的人情债。 同样是欠人情。 陆远这边情况就不一样了。 目前，陆家庄和前进煤矿打到火热。 双方各取所需，欠了陆远人情，董光明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还清。 可要是欠公社领导们的人情。 很多事情就不一定了。 至于怎么报答陆远，董光明心中早已经有了计较。 上午，陆远骑马出现在白河村。 坐在树下晒太阳，闲扯淡的村里年轻人听到马声，又定睛看到陆远的身影，立刻起身往村子里跑。 “村……村长！！！出事了！！！” 几名年轻人争先恐后地冲进孙有福家，你一言我一语汇报陆远这个阎王来了。 人就在村口，指不定什么时候就要进村。 “啥玩意，陆远来了！！！” 刚开始吃早饭的孙有福听后脸色大变，饭碗连带筷子一块掉在了地上。 “你们出去守着，如果陆远要进来，不论用什么办法，都要把他拦在门口，记住，千万别动粗。” 不由分说地将几个人打发出去，孙有福来到隔壁屋，晃醒了呼呼大睡的孙平安。 “快……快去躲躲，陆远过来了。” “陆远来了！” 孙平安脑中倦意消失得无影无踪，下意识说道：“他怎么来了？” “你问我，我问谁去，先出去躲躲，我去应付他。” 做了亏心事的孙家父子唯恐陆远收到风声过来寻仇，内心一个比一个惶恐。 孙有福动作麻利地将棉袄棉裤递给孙平安，让他穿好衣服后赶紧从后门走。 千万别和陆远撞上。 田家父子被孙平安杀人灭口，之后毁尸灭迹。 看似天衣无缝，却忘了田大壮脚上穿着孙平安的棉鞋。 留下这么大的把柄，二人又岂能不怕。 “阿弥陀佛，陆远还没过来。” 送走孙平安，孙有福急匆匆来到院门口。 没看到陆远的顺应，孙有福长松了一口气。 “村长，陆远不是来找你的。” 一名村民指着钱建国家的方向，说道：“陆远刚刚过去，去了钱建国家。” 第120章 给钱就离婚! “钱建国，你也是五尺高的汉子，不缺胳膊不少腿，脑子也不比别人笨，怎么瞧都不像是不讲道理的人。” “日子过不下去就不过，你可倒好，竟然和董家耍无赖，开口就要一千块钱，你知道一千块钱有多少吗？换成一块能压死你。” 找到钱建国他们家，陆远没有任何废话，先是将人叫出来讲道理。 两口子过日子，打打骂骂也是常有的事情。 不过钱建国做得属实是太过分了。 喝了酒就打人，而且还是下死手打。 过不下去好聚好散，嫌弃董慧芳生不出儿子，钱建国就找能生儿子的女人过日子。 不待见董慧芳和三个闺女，那就痛痛快快离婚。 “姓陆的，你算什么东西，我家的事和你有关系！” 钱建国骂骂咧咧推开想要讲道理的陆远，语气蛮横地说道：“别说一千块钱，我就算要两千三千，也和你没有关系。” 得知陆远为了自己和董慧芳离婚的事情过来当和事佬，钱建国一副你想咋地就咋地的不讲理态度。 董家要离婚可以，拿一千块钱。 少一毛钱，董慧芳都别想离这个婚。 “我家小子说得没错，你管得也太宽了，先不说这是我家和董家的事情，你个外人根本管不着，这里是白河村，不是你们陆家村，跑到这里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儿，陆远，你踏马也太霸道了。” “陆远，你赶紧走吧，别掺和我家的事情。” 钱建国的爹娘和钱建国一个态度，给钱就离婚。 不给钱说啥都没用。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董光明自己不过来，反倒把陆远推到前面。 董慧芳既想离婚，又不想给钱，好事全让她占了。 几人蛮不讲理的嚣张气焰彻底激怒了陆远。 本想先礼后兵，如今看来已经没这个必要了。 果然是有什么爹娘，就有什么儿子。 老两口一个比一个刻薄。 估计钱建国打媳妇，二人没少里挑外撅。 见陆远露出冷笑，钱建国硬着头皮叫嚣道：“陆远，别人老子不怕，你少在这瞪我，我们两口子的事情，说破大天也和你没关系，我娶的又不是你妹子，你出来装什么大瓣蒜。” “回去告诉董光明，还有董慧芳，条件就是这么个条件，别以为他哥在煤矿当科长，老子就要给他面子，董光明再厉害，也管不到老子家，更管不了两口子离不离婚。” 陆远再牛逼还能咋地。 他能管天管地，管人拉屎放屁？ 钱建国不松口，董慧芳一辈子都是钱家的媳妇。 用公社干部的话来说，二人属于合法登记的合法夫妻。 “大伙给评评理，当家男人打女人，有什么大不了的！要不是董慧芳肚子不争气，生下三个赔钱的闺女，老子犯得着打她吗？” 看到有人围过来瞧热闹，钱建国马上变成人来疯。 家里那点破事，全都被他抖了出来。 “董慧芳的堂哥在矿上当科长，手里有的是油水，一千块钱对他们家来说，根本算不了什么。” “去尼玛的！” 下一刻，陆远突然动手。 几记耳光狠狠地抽到钱建国脸上。 毫无防备的钱建国被陆远打得满嘴是血。 老两口子见状，气势汹汹地向陆远扑了过来。 “王八羔子你敢打我儿子，老娘和你拼了！” “大伙快来看呢，陆家庄又来咱们白河村欺负人了……” 陆远躲开二人的抓挠，一手一下将二人推倒。 “董慧芳是我的远房亲戚，这件事老子管定了！” 陆远霸气道。 对付不讲理的刁民，陆远一肚子的办法。 几人咬定陆远是外人，没资格管这件事情。 正常来说，这种事情确实不该陆远管。 不过事情是董光明亲自拜托，想要继续和前进煤矿做生意，交换各类生活物资，陆远绝对绕不开董光明这位后勤科科长。 于情于理，陆远都要把这件事情办妥当。 还要尽快让钱建国和董慧芳离婚。 “孙村长，看了这么久的热闹，是不是也该出来亮亮相了？” 陆远一声大喝，打断了围观众人的议论。 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孙有福不可能不过来。 别看周围没有孙有福的踪迹，老小子一定躲在人群后面。 来之前，陆远已经想到如何让钱建国答应离婚。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 钱家不怕陆远，但不可能不怕村长。 能够听懂人话，陆远可以和他们心平气和地好说好商量。 一千块钱不可能的，百八十块钱倒是能商量商量。 现如今。 钱家三口一个比一个张狂，他们不讲道理，陆远懒得再和这群人废话。 直接找正主出面解决这件事情。 人群后面，孙有福暗忖不妙。 没承想，陆远眼睛这么毒，自己躲在人群后面，还是被陆远看到。 指名道姓地让孙有福出面。 此刻是，孙有福进退两难。 两口子之间的事情，属于天底下最难处理的事情。 夫妻打架床头打，床尾和。 你今天掺和进去，说不定明天，人家两口子就会把你当仇人 退一步说，宁拆十座庙不拆一桩婚。 这尼玛的破烂事儿，自己管他干吗！ “孙村长，你要是不出来，我可就过去找你了。” “我过来，我现在就过来。” 孙有福拨开人群，不情不愿地走进院子里。 见到村长来了，钱母气势汹汹地说道：“村长，陆远太不是人了！一大早过来又打又骂，刚才你都看到了，先是打了我家小子，又把我还有我家老头子，全部给推倒在地上了，天底下有这么混账的人吗？” “他们陆家庄不好惹，咱们白河村也不是泥捏的，只要你一句话，大伙操起家伙和他们干！” “干个屁！” 孙有福狠狠地瞪了一眼老两口，换了一副笑脸说道：“陆远，你瞧瞧这事弄得，钱建国说脾气不好，确实不该对你骂骂咧咧，可是话又说回来，两口子间的事情，没那么多道理可讲，依我看，还是让董慧芳的娘家人来处理吧。” 当即，孙有福继续和稀泥。 害怕陆远不假，可要是一味地偏袒陆远，孙有福再也挺不直腰杆做人了。 第121章 转移麻烦:一物降一物 “孙村长，你这话说得可就有意思了，我已经说过了，董慧芳是我的远房亲戚，虽然出了五服，但亲戚就是亲戚，我就是娘家人。” 陆远冷冷一笑道：“如果你这个村长不想管这件事，就让你儿子过来主持公道，你儿子孙平安当过兵，有见识，肯定知道什么叫作婚姻自由。” 孙有福心里“咯噔”一下。 陆远说是让孙平安过得主持公道，话里话外怎么听都不是这个意思。 “眼瞅着就要开春了，公社寻思着继续组织各村搜山找人，咱们这位李主任的脾气你应该清楚，无论干啥事都要有始有终，年前，田家父子逃到大山里边，之后便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通缉令发到了周围各地，一直到现在都没有消息。” “有人认为田家父子应该还躲在山里，到时候搜山，你们白河村可要多出点人，毕竟，田家父子是你们村的人，不把他们抓住，你们村就摘不掉包庇犯罪分子的帽子。” 孙有福听后吓得半死。 李文斌怎么和陆远一样能折腾！ 找不到就找不到了，干吗一定要揪着不放。 陆远不着痕迹地观察孙有福的表情。 老东西满头大汗，双腿颤抖。 不用猜，肯定是心虚了。 事件结果和陆远分析得大差不差，田家父子之所以能够逃过抓捕，肯定是孙家爷俩提供了帮助。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叫门。 只要陆远揪着田家父子的事情不放，孙有福别想过舒心日子。 “大家都是乡亲，有些事我不想做得太过，可是我给别人面子，别人未必给我这个面子。” 陆远一语双关道：“咱们两个村的关系，最近可是热闹得很，算上这一次，总共打了三回交道，今天这件事情应该怎么办，孙村长给个章程吧。” 感受出陆远话里的威胁，孙有福支支吾吾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你们村不待见我，说实话，我也不愿意来你们村，要不是为了我家远房亲戚董慧芳的事情，你们就算用八抬大轿请我，我都不会过来。” “孙村长是个聪明人，应该能明白我的意思。” 陆远拍了拍孙有福的肩膀，似笑非笑地看着老犊子。 陆远亲自过来，代表着这件事今天必须有结果。 钱家如果继续闹，说死也不离婚。 陆远谁都不找，就找孙有福。 能当多年村长，孙有福岂是傻瓜笨蛋。 转念一想，立刻明白了陆远的言外之意。 田家父子的事情可大可小，关键看孙有福今天的态度。 钱建国和董慧芳离婚这件事情要是能够解决掉，陆远可以放孙家一马。 如果出了叉劈，孙有福和他儿子孙平安，别想过一天安生日子。 想到这里，孙有福脸色愁苦地叹了口气，开口道：“钱建国，这事也不赖陆远打你，陆远是董家的亲戚，客客气气地过来和你商量你们两口子离婚的事情，瞧瞧你家，跟特么土匪窝似的，换成是我，我也搂不住火。” “过不下去就别过了，趁早把婚离了，你有手有脚还怕找不到媳妇儿？” “村长，你这话是啥意思？胳膊肘向外拐，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钱建国没想到孙有福这个老瘪犊子说翻脸就翻脸。 身为白河村村长，竟然站在陆远这边。 老王八羔子肯定被陆远吓破了胆子。 眼见村长不帮自己家说话，钱建国也就不指望他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想咋地就咋地。 不给钱就不离婚。 钱建国的爹娘也是一个态度。 一家三口瞬间变成滚刀肉。 任凭孙有福如何说，反正就是不离婚。 “你这个村长当得真是够憋屈的，一个两个都不听你的话，田家父子作恶多端，钱家更是不将你放在眼里，要是在我们陆家庄，谁敢调皮捣蛋不听话，早被收拾得服服帖帖。” 陆远冷笑道。 前有狼后有虎，孙有福感觉自己上辈子，肯定是抱着人家的孩子跳井。 要不然。 这辈子怎么会碰上陆远这个煞星。 每次陆远过来，准他么没好事。 “陆远，要不你先去我家吃点东西，休息一会，钱建国和董慧芳离婚的事情交给我处理，我保证今天一定会有结果。” 软的不行，孙有福只能来硬的。 陆远若是一直留在这里看热闹，无论孙有福用什么手段整自己人，都会被陆远看在眼里，进而颜面尽失。 好说歹说，总算将陆远请到了自己家。 紧接着，孙有福端茶倒水，拿出不少好东西招待陆远。 交代几个能说会道的干部陪着陆远说话，自己带着人杀向家。 孙有福不敢和陆远顶着干，主要因为陆远在公社有靠山。 除了陆远，附近十里八乡，真没几个人能让孙有福挠头。 收拾钱建国一家，孙有福有的是办法。 不离婚是不是？ 几口人以后上工干活，无论干得怎么样，每天最多两个工分。 逢年过节拿工分找村里换生活物资，不但要排在最后，能不能兑换到东西，恐怕就只有天知道。 孙有福是白河村的土霸王，拿捏几个村民属于是手拿把掐。 一个多小时后。 孙有福带着钱建国和他的爹娘来见陆远。 钱家三口垂头耷脑，好似霜打的茄子。 眉梢眼角带着解不开的恨意。 孙有福一脚踢到钱建国身上，骂骂咧咧道：“哑巴了！赶紧说话。” 闻听此言，钱建国心不甘情不愿地说道：“陆远，你别往心里去，之前是我犯浑，我愿意和我媳妇离婚。” 听了这话，陆远抬头看向钱建国的爹娘。 老两口一言不发。 “既然不说话，我就当你们默认了。” 说罢，陆远从椅子上站起来，反问道：“钱建国，你打算什么时候和董慧芳办理离婚手续？” 钱建国心里憋屈，嘴上说道：“啥时候都行，你做主……” “如果刚才就是这副的态度，事情也不会闹成这样。” 几分钟后，陆远去了白河村村委会，借村里的电话打给前进煤矿。 得知事情已经办妥，董光明大喜过望。 趁着钱家还没变卦，董光明决定明天就安排董慧芳和钱建国离婚。 第122章 引荐副矿长 次日上午十一点，孙有福押着钱家几口人来到公社。 十几分钟过后，一辆吉普车停到此地。 董光明带着堂妹董慧芳从后门下车，担任中间人的陆远推开副驾驶的门跟着下来。 随即，一群人进入公社大院办理手续。 十分钟后，离婚办理妥当。 孙有福和钱家人走后，董光明安排董慧芳上车等自己一会，单独将陆远带到一边。 “小陆，这回你帮了董哥大忙，钱建国这么快答应离婚，你肯定做了不少的工作，明天上午你来一趟前进煤矿，董哥给你介绍个领导。” “董哥，我要不要带点东西过去。” 陆远试探道。 “你看着办吧，记得，明天早点过来。” 董光明叮嘱道。 原以为事情怎么样，也需要几天的时间才能处理好。 万万没有想到，陆远的办事效率这么高。 昨天过去找钱建国，当天就把事情办好。 如此一来，董光明的安排也要进行重新调整。 早上吃过饭。 陆远带上烟酒等礼物，骑着自行车出门去煤矿。 果不其然。 “小陆，一会看到何矿长该怎样就怎么样，何矿长是军转干部，却讨厌磨磨唧唧的人。” 见到陆远带来的东西，董光明心里暗道孺子可教。 十盒锡纸包装的大前门香烟，两瓶当地难得一见的五粮液。 一大包奶糖，两根钢笔，一盒麦乳精。 大人孩子全都照顾到了。 送礼这门学问，陆远算是学到家了。 不多时，董光明敲响一间办公室的门。 听到里边说一声请进，二人一块进入副矿长办公室。 五十多岁的前进煤矿副矿长何勇正在低头伏案写东西。 听到推门声，何勇放下手中钢笔，满面笑容道：“陆远同志，你好。” “虽然咱们是第一次见面，但是我早就听过你的大名，鼎鼎有名的打熊英雄，陆家庄的年轻骨干。” 陆远客气地说道：“何矿长过年好。” “好好好，来，坐下说。” 寒暄过后，何勇示意陆远和董光明坐下唠嗑。 “过年期间，矿上的工人同志们对于你们村制作的卤味赞不绝口。” 何勇点燃一根香烟，提及前进煤矿和陆家庄的合作，属于工农合作，互帮互助。 工人同志们解决吃肉问题，同时也让陆家庄的贫下中农得到了实惠。 这样的合作完全可以继续下去。 说完场面话，何勇弹了弹烟灰，随口说道：“陆远同志，你们村在保证肉食供应的情况下，你每月能够给煤矿提供多少经过加工的卤肉呢？” 来之前，董光明已经帮陆远做好了铺垫。 何勇是煤矿二把手，属于分管后勤，治安等工作的行政副矿长。 只要陆远把事情办得足够漂亮，陆家庄和前进煤矿的关系会被彻底锁死。 陆远先是向董光明投去感激的目光，紧接着说道：“感谢何矿长对我们村的信任，最近一两个月，我可以向前进煤矿提供五百斤的卤肉。” “包括卤猪肉，狍子肉，等各种野味卤肉，等到春暖花开，我还能向前进煤矿提供各类经过卤制的山货。” “你是说蘑菇，木耳，野菜这些东西，也能进行卤制？” 何勇颇为意外。 作为矿区二把手，何勇经常去市里和省里开会。 多少吃过几次卤肉。 没想到在资源匮乏的山区，竟然有人能做出只有省城才能见到的卤肉食品。 更没想到不但肉可以卤，山货野菜也能进行卤制加工。 陆远说道：“卤制食品的种类很多，不光是荤菜，素菜经过卤水加工，也能变得有滋有味，豆腐，木耳，豆角等一系列蔬菜，山货经过卤水卤制，口感方面将会提升一大截。” 煤矿工人属于重体力劳动者，每天挥汗如雨，饮食口味偏重。 在这个生活物资匮乏的年代，喝酒成为少数几种可以消除疲惫，愉悦身心的放松方式。 白酒配卤味，神仙闻了都要下凡。 陆远花了十分钟介绍陆家庄每月，能够向前进煤矿提供的生肉和卤味数量。 何勇边喝茶，边听陆远的详细介绍。 目光中除了惊讶还有一些意外。 一个小小的村治保主任，见识根本不像乡下人。 见到煤矿二把手，不但没有任何的局促，紧张。 反而是对答如流，口齿清晰。 将卤味食品方面的内容，介绍得头头是道。 这样的人，怎么看都不应该是乡下人。 “老董，你觉得呢？” 等到陆远介绍完毕，何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董光明微微一笑道：“肉食品供应，一直是咱们煤矿的老大难问题，一年到头，也就冬天的时候，肉食供应相对丰富一些，但也仅仅只是勉强够用。” “陆家庄发挥山区优势，有能力向煤矿提供大量生肉，而且又在此基础上进行加工，将部分生肉变成美味可口的卤肉。” “不但帮助前进煤矿解决了肉食供应短缺问题，而且丰富了食品的种类和口味。” “工人同志们吃饱吃好，才能更有动力地完成生产劳动，向上级部门交出一张张满意的答卷，提供大量的优质煤炭支援生产建设。” “我认为矿上不但要持续增加工人同志们的饭菜种类，不但要让工人们吃饱，更好吃得好，吃得有营养，在职工食堂设立一个单独的卤菜窗口，除了供应矿区工人，还可以让家属们一块品尝着这种有影响的食品，体现领导们关心职工的良苦用心。” “嗯，这个建议很好。” 何勇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面子里子都有了，而且油水还不少。 卖给职工一个价格，额外出售给家属，又是一个价格。 别看前进煤矿只有一千多名矿工，家属数量着实不少。 整整三千多人。 人口众多，加之位置偏僻，煤矿始终存在着物资供应头重脚轻的问题。 主食供应不存在问题，甚至每年都有富余。 可要说起肉食，这个问题太难了。 春夏秋三个季节，受温度和运输能力影响，相关部门定期供应给前进煤矿的猪肉，主要以活猪为主。 将活猪送到煤矿，再由食堂进行屠宰。 第123章 教师名额余波 运力紧张，养殖能力落后，上级部门每次送来的活猪也就十几头。 剃掉骨头和内脏，分到个人手里的肉根本没多少。 随后，何勇主动和陆远说起价格方面的问题。 之前的物资调换方式是以货易货，用大米白面兑换卤肉。 一旦陆家庄和陆远长期供应煤矿，价格方面肯定要下调一些。 而且卤肉和卤菜，也要进行价格区分。 经过一番不算漫长的沟通，何勇给出了他的意见。 一斤卤肉换两斤大米，一斤卤菜兑换一斤大米，或者同等重量的白面。 除了这些。 陆家庄每月还要定期向煤矿供应不少于一千斤的生肉，结算方式依旧是以物换物。 偶尔进行现金交易没问题。 可如果是长期合作，必须以货换货。 不是煤矿不愿意给钱，而是害怕担风险。 出了问题，谁都脱不了干系。 前进煤矿的生活物资堆积如山，衣服鞋帽，被子毛巾，肥皂手套这些东西，属于乡村地区老百姓必需的生活品。 “没想到时间过了这么久，陆远同志，我一会还有一个会，有什么事情，你就和老董说吧。” “老董，你替我招待陆远同志在咱们的职工食堂小包间吃顿便饭。” 时间来到中午，何勇借故开会离开办公室。 凡是国有企业，食堂必然会有包间，用来招待上级视察的领导，过来参观学习的兄弟单位。 说是包间，其实只是一间单独的小屋，中间放着一张大圆桌，外加一台电风扇。 陆远端起酒杯道：“董哥，这件事情能成，多亏了你牵桥搭线，我敬你一杯。” “呵呵呵，以后的日子长着呢，别动不动就说什么谢不谢的。” 董光明端起酒杯和陆远碰了一下。 “何矿长答应长期合作，本身也担了不少的风险，小陆，该表示的地方，还是要多多表示，你带的这些东西，晚一点我会亲自交给何矿长，不过……” 董光明顿了顿。 “董哥你放心，你怎么说我就怎么做。” 猜到董光明还有后文要讲，陆远马上开始表决心。 “互相帮助，互利互惠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好事，但凡是我能力之内的事情，您尽管吩咐就是了。” 听到这话，董光明端起酒杯喝了一口。 有人的地方，必然要有人情世故。 董光明可以给陆远面子，因此才会帮忙找何勇牵桥搭线。 人情还完了。 接下来，就要看陆远地表示了。 下个月月底，何勇会和矿上的几名劳模前往京城，参加部里的表彰大会。 届时，少不了和各家兄弟单位，部里的领导打交道。 “有些东西在乡下属于司空见惯的寻常之物，可要是拿到城里，特别是大城市，价值可就不一样了，小陆，你能不能弄点何矿长弄点土特产带到京城呢？” 董光明不动声色地试探道。 “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陆远满口答应。 什么是乡下常见，城里少见的东西？ 一是野味，第二是山货，第三是草药。 山货和野味放在乡下，到处都能看到，可是到了城里，没点关系根本搞不着。 中药长期被冠以四旧的称呼。 属于封建时期的封建产物。 一直到最近几年，中药才甩掉头上的帽子，成为和西药并列的治病药，可以光明正大地出现在市面。 话虽如此，但是数量和品质始终不高。 一来，不是所有地方都知道中药可以光明正大地进行流动。 其次，有能力采摘上等中药的药农，已经为数不多了。 回去以后，陆远先去找陆山林商量供应生肉，采摘山货的事情。 隔天，陆远又去了一趟赵大爷家。 七十年代的领导出门，大部门是坐火车。 受到速度影响，将野味从当地带到京城，估计半路就要抽了。 因此，陆远打算将礼物集中在山货和中药方面。 中草药的生长环境都是固定的，赵大爷又是山里百科全书。 整座山脉哪里有上等中药，哪里草药数量最多，全都记在赵大爷的心里。 “想把生意做下去，肉首先不能断货，至于草药和山货的事情，我这边给你解决，你趁着这段时间农闲，便把野猪肉补一补。” 紧接着，赵大爷给陆远指点了一个地方。 大山深处的黑风沟，里面全都是野猪。 相较于其他野兽，野猪身上的肉较多。 正好可以满足陆远每月供应几百斤卤肉的安排。 “赵大爷，黑风沟离咱们村可不近，你觉得我应该带几个人过去？” “人数不能太多，多了反而碍手碍脚，但也不能太少，打猎容易搬肉难。” 赵大爷想了一会，安排陆远带上陆家兄弟。 二人经常和陆远打猎，属于陆家庄除陆远之外，进山经验最丰富的年轻人。 何勇下月去京城开会，给他准备礼物的时间足够多。 陆远先把正事办了。 承诺每月送几百斤卤肉，就该先把兽肉备齐。 另外，陆远还应该去一趟供销社。 每月大量供应卤味，香料数量也要跟着增加。 提前让供销社帮忙准备，免得到时候抓瞎。 说曹操曹操就到。 告辞离开赵大爷家，陆远本准备去找陆家兄弟，只见老大陆爱国远远地跑了过来。 “陆远，你赶紧去一趟村委会，杜红梅和戴茂盛正在村委会闹呢。” 陆远愣了一下。 “他们闹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和你没关系，但是和知青有关系。” 二人一边朝着村委会走，陆爱国一边讲着事情始末。 民办教师考试一共五个名额，只有夏荷一个是当地人。 剩下四个名额全部属于知青。 杜红梅不知道抽了哪门子疯，要求村里刷掉一个知青，将她的名字写上去。 理由很充足。 戴兰花家里养了个吃白食的张三个。 整个戴家，只有戴茂盛一个劳动力。 纵然有陆远每月给的十斤粮食，依旧是入不敷出。 除了杜红梅和戴兰花两个女人，家里还有几个月的孩子。 以及瘫在床上，窝吃窝拉的张三个。 如果村里不答应安排杜红梅当民办教师。 就把张三个接走。 反正戴家已经没有多余的粮食，养活吃白食的废物了。 第124章 光脚不怕穿鞋，豁出去的泼妇 “大家伙做人可不能不讲良心，我们就茂盛一个男劳力，上有老下有小，还要养一个窝吃窝拉的张三个，眼瞅着日子就要过不下去了。” “如果不把那个有问题的徐泉刷下来，你们就是逼着我们家走死路！” 村委会门口，杜红梅撒泼打滚号啕大哭。 一口一个村里人丧了良心，心肠比地主老财还要狠。 天天说有困难找集体。 陆远不管戴家死活，杜红梅和戴兰花都是女流之辈，下面还要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需要养活。 一家几口的吃喝拉撒，全都要指望戴茂盛。 村里如果再不帮成帮衬，戴家就不活了。 “戴茂盛，你特么到底是不是爷们，赶快把你媳妇儿领走。” “人家徐泉凭真本事拿到的教师名额，况且还是读过初中的大秀才，再瞅瞅你媳妇，小学都没有念完，就她这个德行也配给孩子们当老师，赶紧回去眯着得了。” “就是，要不是你们家惹出的麻烦，张三个想赖都赖不上，现在知道哭穷了，以前欺负陆远一家的时候，你们怎么就没想到有今天。” 围观村民没一个愿意搭理杜红梅。 什么玩意！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也不知道是谁，天天拿着陆远，夏荷，陆月几个人当出气筒。 非打即骂，占了陆家的房子，吃着陆家的粮食。 转过头，竟然还要卖陆远的孩子。 要不是陆远浪子回头。 恐怕早就被他们逼死了！ “你们都特么给老娘闭嘴！拿了点陆远的好处，一个两个全都向着他说话。” “好，陆远现在是村里和公社大红人，你们讨好他，老娘也就不说什么，徐泉算什么玩意，既不是咱们陆家庄的村民，更不是下放到这里的知青，他是小河村的人，胳膊肘不带这么向外拐的。” 杜红梅一抹眼泪，站起来咄咄逼人地让众人摸摸自己的良心。 即将成为民办教师的五个人，其中有四个来自陆家庄，分别是夏荷和知青点的三个知青。 最后一个徐泉，则是小河村的知青。 杜红梅要的又不是自己人的名额，众人凭什么说那么多的怪话讽刺自己。 “村长，你给个痛快话，要么就派人把张三个接走，全村老少爷们轮流养着他，要么就给我一个老师名额，我没读完小学能咋地，读过小学，就说明我有文化。” 杜红梅恬不知耻地扣着字眼。 公社只说民办教师必须有小学文化，可没说是读过小学，还是小学毕业。 杜红梅上过两年小学，符合公社的招人标准。 教一群半大小学认字有啥难的，是个人都能干。 “村长，我媳妇儿……我媳妇儿这话没毛病。” 戴茂盛硬着的头皮帮杜红梅添油加醋。 来之前，戴兰花再三叮嘱儿子媳妇。 一个字，闹。 别管啥时候，会哭的孩子一定有奶吃。 揪住徐泉不是陆家庄自己人这一点往死了闹，顺便提及张三个一个人吃的，比戴家全家人吃得好得多。 各种压力丢给陆山林，老犊子最后一定会服软。 也是因此。 杜红梅拿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架势，不给名额今天就不走了。 如果把她逼急了，就带着孩子一块死。 陆山林没好气地抽着烟卷，眼睛时不时看向门口。 暗道陆远怎么还不来。 眼下属于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村里不讲那么多大道理。 可一旦泼妇不要脸的撒泼打滚，还真没几个人能收拾得了杜红梅。 “杜红梅，你气什么幺蛾子！考试当天你也在场，所有的流程全部处于公社领导的监督之下，你不服气，就去找公社领导。” 伴随着一阵霸气叱喝，陆山林的脸色马上多云转晴。 小祖宗终于来了。 陆远拨开众人，盯着躺在地上涕泪横流的杜红梅，冷冷道：“杜红梅，这里不是你们家，更不是你撒泼的地方。” “再敢无事生非，里挑外撅，小心我处理你！” “姓陆的，你特么六亲不认，有种今天就弄死我！！！” 日子都快过不下去了，杜红梅也没什么可畏惧的。 动作麻利地从地上爬起来，咄咄逼人地冲向陆远。 光脚不怕穿鞋的，陆远有种就弄死戴家。 看最后谁倒霉！ “哼！” 瞥了一眼气势汹汹的杜红梅，陆远侧身躲开对方的冲击。 一击未中，杜红梅重心不稳地摔了狗啃泥。 “天爷啊，杀人了！！！陆远这个畜生要杀嫂害兄了……” 杜红梅满地打滚，一副活不起的样子。 戴茂盛骂道：“陆远，你还有没有良心！红梅再不好，她也是你的嫂子，你一个当小辈的人，怎么敢打嫂子。” “村长，你管不管？” “别特么别再嚷嚷了，是你媳妇自己摔倒的，和陆远有什么关系。” 陆山林再也看不下去了，怒气腾腾呵斥道：“戴茂盛，别以为老子老了，眼睛就不好使了，你们两口子打的什么主意，老子用大拇指猜，也能猜得出来。” “想要消停过日子，就特么别一次次跳出来作妖。” 牢记老娘的教诲，戴茂盛不依不饶地反驳道：“村长，你这话说得可不实，不是我家作妖，是村里办事不公道。” “照顾困难户可是最高指示，我家现在是全村最困难的困难户，你要是不帮忙照顾照顾，那我们就去公社讨公道。” 听到这话，陆山林犯了难。 和其他村长不一样，陆山林除了官迷这一点外，为人作风都是相当不错。 很少占村民便宜。 更不会像孙有福等人一样，将工分当成控制村民的“法宝”。 若非如此。 当初陆远分家，陆山林大可以啥都不管。 过来走个过场，拍拍屁股就走人。 陆远冷眼看向杜红梅和戴茂盛。 不错，吃了这么多亏，多少懂了一些以势压人的法子。 拿出最高指示，倒逼村里妥协。 “咣当！” 下一刻，村委会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几名身强力壮，穿着兽皮大衣的壮汉一脸阴沉地闯入村委会。 为首之人肩上扛着一把猎枪。 目光当中带着令人胆寒的怒意。 “你们想干什么？！” 见几人齐刷刷看向杜红梅，戴茂盛心里开始打鼓。 第125章 身为猎人，怎么能没猎狗 “石大哥，你们咋来了？” 陆远和陆山林同时认出，为首之人赫然是之前被救下的猎人石国强。 跟着他进来的几个人当中，有两个是当日跟随石国强进山打猎的本家亲属。 “陆村长，陆远，有些话一会再说。” 石国强一把将猎枪丢给旁边的一名亲属，阴沉着脸说道：“就你叫杜红梅吧，老娘们，听说你在这里大吵大闹，说什么让村里将徐泉的老师名额摘下去，有没有这回事？” “你……你想干啥？” 面对石国强阴沉沉的目光，杜红梅心里没来由地感到紧张。 “我想干啥！艹尼玛！！！” 石国强破口大骂道：“徐泉是老子的女婿，你特么说老子想要干嘛！” 此话一出，众人大吃一惊。 陆远和陆山林都没想到，看起来只有三十来岁，四十出头的石国强，竟然会是石国强的老丈人。 乖乖，面相真嫩啊…… “瘪犊子，你小子凭啥骂人！” 戴茂盛伸手推开石国强。 “王八羔子，你敢骂我叔，老子弄死你。” 马上，一名小年轻冲着戴茂盛就是一拳。 “都给我住手！” 眼见要发生械斗，陆远一脚踢翻了一把椅子。 不论村里人是否讨厌戴茂盛和杜红梅，都轮不到外人对他们动手动脚。 村里有村里的规矩。 自己人怎么修理自己人都可以，可要是有外人想要踩上一脚，必然会被群起攻之。 “陆远，你救过我的命，我给你这个面子，都给我住手。” 听到石国强的命令，几名小年轻这才退回到他身边。 紧接着，石国强冷声冷气道：“陆村长，我是粗人，但也知道啥叫一个吐沫一个钉，我女婿凭真本事拿到的民办教师名额，谁敢说撸就撸，老子第一个和他没完。” 得知女婿考上了民办教师，石国强一家子开心得不得了。 考虑到小河村距离陆家庄有一段距离，女婿徐泉未必能天天回小河村住。 石国强这两天打了不少的野味，准备过来为女婿铺垫铺垫。 寻思着和陆家庄这边商量一下，能不能给女婿整间宿舍。 如果可以。 石国强还想将闺女一并送到陆家庄。 没想到众人刚刚进村，一个噩耗传入耳中。 村中知名泼妇杜红梅，竟然想要夺了徐泉的名额。 这特么要是能忍。 石国强的女儿保准第一个跟亲爹翻车。 陆山林点头道：“老石，你是明白人，这事你放心，我们陆家庄一定会秉公处理。” 徐泉的老丈人一家来了。 事情更不好弄了。 陆远淡淡一笑道：“老石，恭喜你有一个出息的女婿，徐泉同志的考卷我看了，字写得漂亮，题目打得也是干净利落。” “哈哈哈，要不说我闺女眼光好呢，村里那么多年轻后生，她就看中了徐泉。” 耳听陆远对徐泉的恭维，石国强立刻转怒为喜，忍不住大笑了起来。 没人不喜欢听好话。 特别是当着长辈的面夸小辈，比自己夸本人更加的受用。 “村长，这件事情就由我来处理吧。” “也好。” 陆山林巴不得陆远主动接过这个烫手的山芋，叫人搬来几把椅子给石国强一伙人休息。 “杜红梅，我就问你一句话，民办教师的名额，你是不是非要不可？” “废话！” 杜红梅狠狠瞪了陆远一眼。 不为了这个名额，她何苦跑过来丢人现眼。 “既然你非要不可，那就当着大伙的面，背诵五段，不，三段语录内容。” 陆远面无表情道：“只要你能完整地背诵出三篇语录文章，我把我媳妇的名额让给你，开始吧。” “我……” 此话一出，杜红梅脸色变成猪肝色。 她会背个屁呀。 一根扁担倒了，杜红梅知道是个一字。 满打满算。 杜红梅认识的字也不到一百个。 家里虽然有语录，可是从来没有翻过。 “陆远，你这个问题也太刁难人了，当老师教孩子认字，和背语录有什么关系？” 心知媳妇儿肚子里没有多少墨水，戴茂盛立刻跳出来搅局。 “不教孩子们最高指示，又该教什么！戴茂盛，就凭你刚才这句话，老子就能送你蹲笆篱子。” 陆远脸色一冷。 身边众人纷纷后退。 上纲上线扣帽子可是陆远的绝活。 城里来的知青尚未被陆远调理得老老实实。 戴茂盛和杜红梅长了几个脑袋，敢说学习语录没有用。 石国强等人倒吸一口凉气。 陆远这话可不是吓唬人。 是真的能将人送进监狱。 “能不能背！” 陆山林沉声道。 “我……我想想……” 杜红梅心里慌得不行。 咱们都没想到，陆远会给自己扣这么大的帽子。 时间过去了五分钟，村委会办公室里鸦雀无人。 无人搭话，更没人敢说话。 陆远好整以暇地望着满头大汗的杜红梅和戴茂盛。 跟老子耍无赖。 陆远专治各种老赖。 “媳妇儿……媳妇儿你怎么了？” 忽然，杜红梅晃晃悠悠地倒在地上。 戴茂盛吓了一跳，连忙过去搀扶。 “村长，我……我身子骨难受，先回家歇着了。” 杜红梅有气无力地说了一句身子不舒服，不动声色地用力掐着戴茂盛的胳膊。 赶紧走！ 戴茂盛总算和杜红梅心有灵犀一回了。 抱着杜红梅就往外面走。 再不走，天知道陆远还会怎么刁难他们。 “呸！妈拉个巴子，这要是在我们村，老子非得把他们腿打断不可。” 眼见两口子落荒而逃，石国强骂骂咧咧地冲着门口吐了一口浓痰。 没热闹可看，闲杂人等纷纷退场离开。 随后。 陆山林和石国强开始聊起徐泉的安顿问题。 陆远这边则是陪着徐家几个小伙子扯淡聊天。 时间转眼到了天黑，陆远代替陆山林送几个人出口。 刚走到村口，石国庆忽然停下脚步，没头没脑地问起陆家是否有养狗。 “陆远，你家里有没有狗？” “没有。” “这可不行啊，身为猎人，怎么能没猎狗呢。” 石国强接过陆远递来的烟卷，一边抽一边说道：“要不，我帮你整两条听话的狗。” 陆远听后想了一会。 作为一名半路出家的猎人，陆远的赶山本事全部来自赵大爷。 一直没想过养狗这个问题。 如今听到石国强提起猎人可以没有猎枪，但是不能没有猎犬，陆远觉得也是这个道理。 第126章 送狗套关系 每次进山狩猎，陆远身边几乎都会跟着赵大爷。 赵大爷又是山里的百科全书，对于危险的感知度比猎犬还要灵敏。 也是因此。 陆远才没有考虑养狗的问题。 俗话说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 经过大半年的学习，陆远的赶山本事也是蹭蹭蹭地往上蹿。 已经可以独自进入深山狩猎。 不过话说回来。 没有赵大爷在身边指导，真的要是遇到某些未知的危险，陆远恐怕未必能够做到先知先觉。 要是有了猎犬，许多危险都能提前规避。 “老石，狗的事情就麻烦你了，大概需要多少钱，你给估个数，我把钱给你。” “瞧你说的，什么钱不钱，到时候再说吧。” 确定陆远准备养狗，石国强摆了摆手，绝口不提钱的事情。 约定三天以后，带着几只不错的猎犬过来给陆远瞧瞧。 “叔，你不会要把那三只狗送给陆远吧？” 离开陆家庄的范围，一名小辈忍不住开口询问石国强，是不是打算将他精挑细选的三只狗拱手送人。 石国强点点头，一言不发地朝前走。 为了女婿和女儿的前程，没啥舍不得的。 作为资深猎人，石国强比陆远更清楚猎犬的重要性。 上次进山打虎，若不是手头几只猎犬全部战死于之前的围猎当中，石国强绝对不会那么狼狈。 回去以后，石国强心心念念找老虎报仇。 想要打虎，必然要有猎犬协助。 经过一段时间的寻找，石国强找了几条好狗。 狗是好狗。 价格也不便宜。 三条狗差不多花了石国强小一百块。 作为一名几十年的老猎人，石国强手里不差钱。 三天后。 石国强带着两个本家侄子，牵着三条活蹦乱跳的大狗出现在陆家庄。 “汪汪汪……” 陆家大门口，陆月爱不释手地抚摸着其中的一条大白狗。 除了这条白狗，剩下两条都是黑狗。 膘肥体壮，身形魁梧。 远远一看，就知道两条狗不好惹。 相较于两条黑狗，大白狗可爱了不少。 身材大小，也比两条黑狗小了一圈。 “陆远，这三条狗是好狗，认主人，遇到野兽敢和它们玩命。” 另一边，石国强滔滔不绝介绍着三条狗的各项能力。 打过猎，和野兽拼过命。 说着，石国强摸了摸旁边一条大黑头的脑袋，指着狗身上的伤疤说道：“你瞧，这些都是当时打猎留下的，甭管是山猫，土豹子，还是野猪，狼，它们全都不憷。” “老石你帮忙选的狗，肯定差不多。” 陆远不懂狗，但是懂人。 石国强介绍得这么详细。 说是向陆远科普这些狗的厉害程度，不如说是为了表功。 告诉陆远为了弄到这些狗，石国强费了多大功夫，花了多少钱。 “那你就全都留下吧。” 说罢，石国强便让人将狗链子交给陆远。 陆远笑道：“老石，收是肯定要收的，不过无功不受禄，三条狗威风凛凛，又都是赶山的熟手，价格肯定不便宜。” “这年头谁家的日子都不好过，你能帮我找到三条好狗，已经是帮了我大忙，总不能让你又搭力又搭钱，该多少钱是多少钱。” 不久之后，石国强的女婿徐泉将会抵达陆家庄，成为一名光荣的民办教师。 到什么地方唱什么歌，初来乍到少不了当地人的帮衬。 虽然石国强已经和陆山林说好，给女儿女婿留一个屋子当宿舍。 不过想要融入陆家庄，不被当地人欺负。 多少也要找个靠山。 “陆远，你要是这么说，那可就见外了，先不说你救了我的命，咱就说不是你主持公道，我女婿未必能顺利当上民办教师。” 石国强故作不高兴地说道：“你是猎人，我也是猎人，互相帮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有这样的心思，我就已经知足了。” “再说钱的事情，我可真要不高兴了。” 陆远淡淡一笑道：“老石，要不等到我们的村的砖厂开始烧砖，安排你闺女过去打打下手，做顿饭，打扫个卫生，你看在怎么样？” “这感情好啊。” 石国强面带笑容。 谁不知道陆家庄已经用了砖厂，春暖开花之际，便要开始烧砖。 一旦出砖，陆家庄的日子想不好都难。 以往。 各家各户想要修房子，全都要求爷爷告奶奶的到处寻摸材料。 当地唯一的砖厂又在县里。 不是他们这些平民百姓能够搭上的。 随着陆家庄盖了砖厂，十里八乡都能跟着受惠。 “对了，别看这条狗比另外两条瘦了一圈，真要碰到野兽，贼凶贼凶，属于三条狗里面的头狗。” 石国强看向一脸享受的大白狗，说起这只狗曾经咬死过一头一百多斤的野猪。 人前可爱温顺，真要疯起来，野猪看了都害怕。 紧接着，石国强说起三条狗的名字。 由于没啥文化，石国强给它们起的名字十分的简单。 大白，二黑，三黑。 “老石，这次多谢你了，等到小学盖好，你闺女和女婿过来生活，你也抽空来一趟，咱们爷们好好喝两盅。” 礼尚往来这种事情不分城市和农村，石国强面子里子都给足了，陆远继续提给钱，恐怕真的会让石国强翻脸。 临走之前，石国强再次叮嘱陆远。 狗这玩意认主意，更认地方。 近期，陆远最好别带它们上山狩猎。 留在家里养一个来月。 等到和三条狗混熟了，再把它们带到山里也不迟。 送走石国强一行人，陆远哭笑不得地看着小妹陆月。 只见陆月从仓房里搬出肉喂狗，并且还将陆远用来做大骨汤的肉骨头，一并摆在三条狗面前。 这要是让人看到，必然要骂陆月是个败家子。 老百姓勉强填饱肚子的年代。 谁家敢用肉喂狗啊。 转念一想，也没什么大不了。 目前，陆家最不缺的就是肉。 三条狗已经是姓了陆，谁吃不是吃啊。 “小月，你去告诉你嫂子，中午不用给我留饭了，我要去一趟公社。” “你这边也收收心，赶快去供销点开门，不会又要被人骂街了。” 留下话，陆远从院子里推出二八自行车。 一个漂亮的翻身上车，踩着脚镫子去供销社商量采购香料的事情。 第127章 热闹的供销点 随着供应数量的增加，陆远这边两头忙。 既要保证前进煤矿的卤味供应，还有抽出一部分供应供销社。 比起要经过几道手的皮毛生意，卤味生意虽然挣得少，结算方式又是以货换货，但是胜在长久。 再要不被人点炮，心里始终绷着一根线，黄摊子的可能就不怕。 中午十一点来钟。 陆远找到供销社负责人王长友，商议增加香料，调味料，特别是盐和白糖的事情。 卤味卤味，吃的就是一个重口味。 白糖提鲜，食用盐负责调味和入味。 至于香料之类的辅料，可以压住兽肉上的腥臊味。 陆远这边刚把正事说完，一个意外消息传来过来。 走漏消息的人已经查到了。 不过有点难办。 “根据你提供的情况，嫌疑最大的是公社副主任杨伟民，他和那个白向阳是远房亲戚，如果按照辈分来说，白向阳要叫他一声叔。” 自打陆远分析出，各种流言蜚语可能来自白向阳和吴思甜，王长友立马上了心。 先是向李文斌打了小报告，随即发动关系调查公社几位领导当中，有谁和他们几个沾亲带故。 不查不知道。 杨伟民竟然是白向阳的叔叔。 一路顺藤摸瓜，更加劲爆的消息被查了出来。 县里之所以决定不处理苏文秀和吴思甜，背后又牵扯出另外一个人。 赵大爷的老相识，胡文明。 王长友沉声说道：“也不知道胡文明用了什么法子，竟然说服县里的头头脑脑大事化小，放过了犯有流氓罪的苏文秀和包庇罪的吴思甜。” “我看呐，十有八九和白向阳，以及他那个叔叔有关。” 陆远听后脸上浮现出凝重表情。 这么一串联，几层关系全都对上了。 白向阳喜欢苏文秀，叔叔杨伟民又是公社干部，肯定能够第一时间了解到二女出事的消息。 胡文明属于县里的几位实权大佬，自然有他的办法影响集体决定。 让板子高高举起，轻轻落下。 “小陆，目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只有咱们几个，你回去以后千万别瞎说，这次的事情说麻烦也麻烦，你是个明白人，后面的话我不说你也能懂。” 王长友不动声色地提醒陆远。 李文斌没有做出安排之前，谁都不能轻举妄动。 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装成什么都不知道。 二人的私下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没必要节外生枝，引来其他人的关注。 “王哥，这个道理我懂，你放心，我知道怎么处理。” 听到这个答复，王长友彻底放心了。 别人这么说，王长友或许会寻思寻思。 换成陆远，王长友没什么可担心的。 没点心思和眼力，李文斌凭什么重视陆远。 留陆远在供销社吃过午饭，王长友又说起拖拉机手的事情。 安排王大鹏学拖拉机的事情，公社这边没有任何意见。 毕竟。 王大鹏是烈属，理应获得特殊照顾。 学一门手艺，怎么也比投机倒把来得强。 下午，陆远带着一百来斤的货物返回陆家庄。 自打供销点建立，陆家庄一下子变得热闹起来。 每天一大早，便有人等在供销点门口。 不为买东西。 只为有个地方唠嗑。 “要我说，这事就不该这么办，你们想想……呦，陆远回来了。” 不大的供销点里烟雾缭绕，一群大老爷们或蹲或站地聚在屋里天南海北地扯着闲篇。 陆月坐在柜台后面看着书。 台面上放着一盘子瓜子。 带着东西走进供销点，陆远先是掏出香烟散了一圈，招呼陆月出来帮忙搬货。 最近这段日子。 供销点俨然成了陆家庄最热闹的消息解散地。 东家长西家短。 谁家儿子不孝顺，哪家的老婆婆欺负儿媳妇，就没有不能聊的。 “呀！有扑克牌。” 一名眼尖的村民正巧看到几盒扑克被放到货架上，马上张罗着凑钱买一副。 不一会。 一人掏出五分钱，六个人凑了三毛钱买下一盒扑克。 “陆远，你下次再去公社，能不能给大伙搞一副麻将啊。” 听到这话，陆远脸都绿了。 好嘛。 众人这是打算将供销点变成棋牌室。 “到时候再说吧。” 农村耍钱是常事，特别是农闲时期。 只要玩得不大，陆远也懒得多问。 可要是有人敢设局，陆远非得弄死他不可。 叮嘱陆月看着点。 别让这帮老爷们弄出幺蛾子。 人一旦闲下来，各种花花肠子都能冒出来。 “哥，我刚才听说了一个事，县里的大供销社来了一批不要票的玩意，赵老六有鼻子有眼地说他在里面看到了不要票的手表。” “哦……不要票的手表。” 陆远听后颇为奇怪。 这年头就没啥是不要票的。 唯一不要票的地方，只有专卖外国货的友谊商店。 里面买东西的确不要票，但是要外汇。 除了手表不要票，陆月听说里面还有不少的稀罕玩意。 至于是真是假，她就不得而知了。 “臭丫头，想进城溜达就直说，非得兜这么大圈子，等你哥我最近闲下来，带你和你嫂子去县里溜达溜达。” 陆远笑着给了妹妹一个脑瓜嘣。 谁说只有老爷们闲下来心野。 陆月见过世面以后，同样变得不安分。 “儿子，这么下去不是办法，要是你还是进山找找吧，这两天我心里七上八下，总感觉要出事。” 自从陆远过来插手钱建国两口子离婚的事情，孙有福心里始终绷着一根线。 唯恐有朝一日，田家父子的尸体被人找到。 毁尸灭迹不假。 但是又没有完全消灭证据。 田大壮脚上穿着孙平安的胶鞋，万一…… “爹，你就别自己吓自己了。” 孙平安闷闷不乐地数落孙有福疑心生暗鬼。 事情都过了这么久。 没准田家父子的尸体早就被野兽叼走了。 “话是这么多没错，但是陆远上次过来的时候，说什么公社会在开春，再次组织人搜山，你还是去一趟吧，免得真出什么问题。” 孙有福惴惴不安地提醒孙平安，小心无大错。 趁着其他人没有发现，能找到那双鞋最好。 如果实在找不到。 也要看看尸体有没有面目全非。 “村长，陆远进山了。” 不多时，一名村民走进孙家。 第128章 野猪乐园 “完了完了，陆远肯定是发现什么了，如果带人进山是为了打猎，不可能带过夜的东西，平安，你赶快收拾收拾出去躲一躲。” “你是爹的独苗，爹绝对不能看着你出事……” 打发走报信的村民，孙有福心乱如麻。 不由分说地将孙平安带到地窖，找来一把铁锹用力地向下挖。 不一会，一只铁盒子被孙有福挖了出来，里面零零散散大概几百块钱。 除了钱，盒子里还有各种面额的粮票。 “爹，你冷静一下，天没塌下来，陆远进山未必是发现了蛛丝马迹。” 眼见亲爹紧张得六神无主，孙平安又好气又好笑。 自打杀了田家父子灭口，孙有福就像中了邪。 三更半夜常常被噩梦惊醒，嘴里喊着不是我，别来找我。 每当听到和田家父子有关的闲言碎语，孙有福必然会紧张得茶饭不思。 再这么下去，人非得魔怔了不可。 孙平安控制住孙有福的胳膊，沉声道：“爹，你听我说，虽然事情留下了马脚，但不可能这么巧就被陆远发现，陆家庄最近和前进煤矿做买卖，陆远进山很可能是为了打猎，将打回来的肉卖给煤矿。” “你就别胡思乱想，自己吓唬自己了。” “唉，这样的鬼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孙有福何尝不知道自己杞人忧天。 可是年过半百的孙有福，又害怕真的看到白发人送黑发。 当初，孙平安决定杀人灭口，解决田家父子这个隐患。 箭在弦上，孙有福又能怎么办。 无奈之下，孙有福找出耗子药，配合儿子弄死田家爷们。 原以为事情到这里就结束了，万万没有想到，孙平安忘了最关键的一件事情，脱掉田大壮脚上的胶鞋。 人在做天在看。 万一尸体被人发现，又有人认出尸体脚上的鞋子来自孙有福。 孙有福不但要白发人送黑发人，搞不好自己也要进笆篱子待一辈子。 久而久之。 田家父子几个字成为孙有福的梦魇。 几天前，陆远明火执仗地跑到白河村，干涉钱建国两口子的家务事。 按理说，孙有福应该和陆远干到底。 怕只怕，陆远真的发现了什么。 特别是听到陆远准备继续调查这件事，孙有福感觉天都要塌了。 “麻烦是我惹的，该怎么收场我有办法，爹，你把心放回肚子里，只要我在，咱家的天塌不了，没人能够处理你我。” 孙平安一脸恶毒地说道：“陆远这个王八犊子也活不久了。” “平安，算爹求求你了，别再杀人了。” 孙有福的心肝再次提到嗓子眼，说道：“田家这件事已经将你爹我的胆子吓破了，你要是再把陆远给杀了，咱们恐怕真的要亡命他乡。” “想要让一个人从世上消失，未必需要亲自动手。” 孙平安眼中闪过杀意。 孙有福怕被陆远发现端倪，索性送陆远下去和田家父子做伴。 只要陆远死了，天大的事情都能被压过去。 “平安，你到底想干什么？” “爹，你还是别问了，问多了心里都是事。” 孙有福的担心表情全部被孙平安看在眼中。 越是如此，孙平安愈发坚定弄死陆远的心思。 天下绝对不可能有这么巧的事情，但是话说回来，纵然陆远一辈子发现不了田家父子凭空消失的真相。 凭两家的恶劣关系，只要陆远抓住机会，一定不会放过孙家。 与其一辈子活在陆远的阴影之下。 不如一了百了。 一不做二不休，三不作结冤仇。 杀一个也是杀，杀几个同样是杀。 已经背了人命，送死陆远又有什么可怕的！ 孙平安目前的状态同样吃过人的野兽一般残忍。 捅破了杀人底线，没有什么是孙平安不敢干的。 重新回到地面，孙平安一根接一根地抽烟。 陆远必须死。 但是怎么让他死，自己又如何置身事外，需要好好地谋划谋划。 此刻，陆远和陆家兄弟背着三支半自动步枪，带着过夜的东西进山。 深一脚浅一脚地踩在雪窝里，目的地黑风沟。 二十多里外的黑风沟，属于当地野猪的老巢。 黑风沟不但有大量野猪聚集，还能看到不少猪王的踪迹。 狼群有狼王，野猪自然也有野猪王。 狼王会和狼群一同行动，无论狼群出现在哪，都能看到狼王踪迹。 相比于抱团取暖的狼，野猪王从来都是独来独往。 既不和野猪群一起行动，吃喝拉撒也都各有各的地方。 “远哥，如果用肉换米这门生意能一直做下去，用不了两三年，咱们陆家庄绝对是当地最有钱的村子，要吃有吃要喝有喝，手里还有大把大把的票子。” 前往黑风沟的路上，陆爱民忍不住讲述最近发生在陆家庄的大事小情。 一切的一切就和梦里似的。 靠天吃饭的陆家庄不到一年的时间，发生了一次又一次的变化。 “老二，你这话说得没毛病，咱们能有现在的光景，全都多亏陆远这位大能人，要不是陆远获得公社重视，李主任怎么会同意咱们村修建砖厂，又怎么会首先在咱们村盖学院，建供销点。” “跟前进煤矿搭上关系，也是陆远的功劳。” 陆爱国如数家珍地说道：“咱们如今既能天天吃上肉，又能隔三差五，尝尝大米饭的味道，这日子过得就跟神仙似的。” 兄弟二人既是陆远的手下，又是陆家庄与陆远接触最多的村民。 没有陆远，就不会有陆家庄最近的大好光景。 陆远一边走一边说道：“好了好了，你俩就别在这儿拍马屁了，只要有我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村里一口吃的，打起精神小心点，等会到了黑风沟，一定要注意安全。” “黑风沟那地方全是野猪，稍有不慎就会被野猪包围。” 到了夏天暴雨来临之际，偌大的黑风沟会变成一块接一块的泥潭。 野猪喜欢在天气炎热的时候冲进泥潭嬉戏打闹，也是因此，黑风构成了野猪乐园。 进山打猎的猎人，采药的药农如无必要，几乎都会绕着黑风沟走。 毕竟。 黑风沟有着大量的野猪，随便碰上一头都有可能小命不保。 更别说遇上一整群野猪群。 没有武器的情况下和兽群碰撞，等于一条腿踏进鬼门关。 第129章 围猎猪群 走了不知多久，三个人坐下休息，拿出身上的干粮，配着陆远带来的卤味吃了起来。 “别说前进煤矿的工人喜欢吃卤味，这玩意儿是真踏马的好吃！配上点小酒，简直是舒服得不能再舒服。” 陆爱民美滋滋地啃着手里的猪头肉。 感觉从小到大吃过的各种好东西加在一起，都没有卤猪头肉好吃。 “咱们和前进煤矿做的买卖虽然不算投机倒把，可多少有点不合规矩，万一哪天有人查下来，陆远，你打算……” “哥，你能不能别乌鸦嘴。” 不等大哥陆爱国把话说完，陆爱民没好气地说道：“天底下哪有那么多倒霉的事情，你自己也说了，咱们做的不是投机倒把，就算上面查，贫下中农和工人老大哥互助互惠，将咱们村打来的肉送到前进煤矿，换取一定数量的粮食，有什么说不过去的。” “老二，事情没你想得这么简单。” 兄弟二人虽是一母同胞，性格却南辕北辙，陆爱民性格外向，无论干什么事情都是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 相较于没什么心眼的老二，陆爱国老成了不少。 往前进煤矿送肉，这件事情确实算不上投机倒把。 问题是这年头的事情，有几个人说得准，有人存心找你麻烦，不是投机倒把也能将这顶大帽子扣在你的头上。 上面的政策一天一个样。 谁知道今年，又会出现什么样的新政策，新精神。 “都别说话！” 陆远止住兄弟二人的争吵，快步向前走了几米。 低头看着雪地上的一坨粪便。 粪便已经干了，从大小和颜色来看，属于成年野猪的粪便。 这里出现野猪粪便，说明野猪群就在附近。 作为不用冬眠的野兽，野猪冬天往往会集体行动。 此处只有一坨野猪留下的粪便，但足以证明野猪群就在附近。 当即，陆远深吸了一口气，继续向前摸索。 几十米的范围内，陆陆续续又发现了大量的野猪粪便。 陆家兄弟拎着枪很快跟了上来，炯炯有神地观望着四周白茫茫的林子。 陆远压低声音道：“从这些粪便的数量来看，我们已经进入了一片野猪群的领地，接下来一定要更加小心，动作不能过大，野猪不但嗅觉灵敏，听力也比其他野兽厉害不少。” 记住陆远的叮嘱，二人跟在陆远身后，一路循着踪迹往前走。 几百米外的一堆乱石后面，横七竖八地趴着大大小小的野猪。 陆远定睛向前看去，大小野猪加在一起不下二十多头。 万幸，附近没有看到野猪王的踪迹。 如果野猪王出现在这，陆远绝对会毫不犹豫撤出此地。 另寻他处进行狩猎。 成年的野猪王体重起码是普通野猪的两倍以上。 膘肥体壮，身上皮毛比起铠甲还要坚固。 听老辈人讲，野猪王还有一种特殊的能力。 远远就能闻到猎人身上的气味。 重新数了一遍野猪的数量，二十六头野猪。 属于一个中等规模的野猪族群 “远哥，这么多野猪聚在一起，要是把它们惹毛了，恐怕野猪群会跟咱们玩命，要不要靠远了再打？” 陆爱民双手紧紧地握着半自动步枪。 此刻，三个人距离野猪大概四百米。 经过一段时间的围猎，村里民兵们对于半自动步枪的使用已经非常熟练。 四五百米的位置开火，击中猎物的准头起码有六成。 但是话说回来。 眼前的野猪不是一头两头，而是二十多头。 三个人即便连续开枪，也很难在野猪群冲过来之前将它们全部击毙。 最好的方式是往后退，与野猪群拉开一里以上的距离。 陆远苦笑道：“继续往后退，安全是安全了，可是你们俩的枪法能够做到百发百中吗？” “这……” 兄弟二人对视一眼。 要是退到七八百米的位置开枪，别说百发百中，十枪能有一两枪打中都算是超水平发挥。 陆家兄弟和村里民兵的枪法，陆远比任何人都清楚。 近距离情况下，准头只有六七成。 一旦拉开五百米以上的距离，能不能击中都要看运气。 向后退出安全距离，确实能够避免被野猪群包围。 但如此一来，射击精度和子弹的杀伤力，也会跟着大幅度地下降。 “继续朝前移动。” 陆远说道。 “啥玩意！继续靠近？！” 陆爱国听后一惊，说道：“你是要靠近打？” “没错，靠近两百米再打。” 陆远指着三个方向说道：“一会我从前面接近野猪群，你们俩分别从左边和右边靠近，寻找掩体尽量别被野猪看见，我这边开火以后，你们跟着开枪，三个的同时射出子弹，一定能够将野猪群打蒙。” “野猪群一乱，就没多少野猪敢和咱们玩命了，明白吗？” “明白了！” 兄弟二人立刻点头，陆远的意思已经说得很清楚。 三个位置同时开火，一顿乱枪绝对能把野猪群打懵。 野猪不是人，做不到兵分多路突击。 而且距离在两百米之内，半自动步枪威力能够被发挥到最大。 几次狩猎下来，陆家兄弟对陆远产生了无条件的信任，加上陆远说得一点毛病都没有，兄弟二人依言照办。 随后，三人各自分开。 陆远从中间向前面移动，陆爱国和陆爱民从两边进行包围。 三个人三支枪，纵使无法将野猪群全部消灭，起码能留下一半的野猪尸体。 按照一头野猪两百斤算。 十头野猪就是两千斤。 足够支撑到春暖花开，二次进山围猎野猪。 别看56半自动步枪使用的是中威力弹，只要将射击位置拉近到一百到两百范围，中威力弹的杀伤力丝毫不亚于全威力弹。 估摸着距离差不多，陆远半蹲下身子蹲起步枪瞄准一头较为凶猛的野猪。 “啪！” 下一秒，陆远果断扣动扳机。 这边传来的枪响犹如指挥员下达的作战命令，陆爱国兄弟二人跟着开火。 “啪啪啪……” 三个方向打来的子弹，确实将野猪群打得晕头转向。 三头野猪踉踉跄跄地倒在地上。 第130章 黑瞎子的起床气 其余大小野猪口中发出怪叫，转眼工夫又有两头野猪被打倒。 眼见前面有人类的踪迹，几头野猪向陆远的方向冲来。 其余十来头野猪，则朝着相反的方向奔跑逃命。 见野猪向自己杀来，陆远拎枪就跑。 不论是受到惊吓还是被激怒，野猪速度都会飙升到最快，而且横冲直撞不管不顾。 “啪啪啪！” 好在兄弟二人及时开枪射击，这才没有让野猪靠近陆远。 打空了枪里的子弹，兄弟两个分别为半自动步枪装上新的弹桥。 陆远这边已经完成了诱敌任务，回头看向自己逃跑的线路。 后面躺着多头站不起来的野猪。 “补枪。” 子弹再次袭来，打向还没有死透的野猪。 “踏踏踏……” 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声从斜对面的林子传来。 陆远三人刚刚会合，马上被异常响动吸引。 转头一看，三个人脸色大变。 这特么得叫什么事儿？ 刚刚猎杀了十来头野猪，竟然跑出来一个大家伙。 一头巨型野猪好似横冲直撞的坦克，威风凛凛地向三人所在的位置奔袭。 野猪体形起码在六百斤以上。 前面的獠牙又尖又长，仿佛两柄明晃晃的宝剑，身上布满了黝黑黝黑的鬃毛，给人一种极不好惹的感觉。 “别愣着了，打！” 话到手到，陆远声音落下的同时，手指已经拨通扳机。 一串全部打到野猪的身上。 连续中弹，冲出来的野猪好像根本不知道畏惧，脚下速度没有丝毫停顿。 转眼间，野猪距离三人只剩不足几十米的距离。 “卧槽！！！黑瞎子！！！” 陆爱国正要继续开火，意想不到的一幕出现在眼前。 大野猪后面出现了一头黑瞎子。 陆爱民哭丧着脸说道：“远哥，咱这是什么命啊，大冬天竟会碰到没有猫冬的黑瞎子。” “再不拦住这头野猪，咱们三个就要没命了！” 陆远沉声道。 从体型来看，这头野猪应该附近的野猪王，至于后面为什么跟着一头黑瞎子，估计是野猪王发出的噪声惊醒了躲在仓子里呼呼大睡的黑瞎子。 掏过地仓子的陆远十分了解黑瞎子的冬眠习惯。 陷入沉睡状态的黑瞎子一旦被外边响动惊醒，最开始会浑浑噩噩，晕头转向。 而这种状态对猎人们来说，属于猎杀黑瞎子的天赐良机。 趁着黑瞎子尚未清醒，用斧头砍掉黑瞎子脑袋。 抑或者以其他方式，将处于懵逼状态的黑瞎子解决掉。 一旦黑瞎子回过神，马上就会变成一头愤怒的疯兽。 甭管是人类还是野兽，谁敢打扰老子睡觉，老子就要手撕了你。 显而易见。 野猪王成为黑瞎子的必杀目标。 子弹如同雨点般打向前面，能不能击中黑瞎子或者野猪，已经不重要了。 子弹带来的响声足以让这种猛兽望而却步。 距离三人近在咫尺在野猪王，忽然来了个急刹车，不加犹豫地调转方向向着黑瞎子位置冲去。 人老精马老滑，兔子老了鹰难拿。 普通野猪对于人类的火器缺乏足够的了解，能在这里称王称霸的野猪王，对于枪械等武器有着一种天生的畏惧感。 野猪王可能已经认出陆远的猎人身份，因此才会掉落方向，宁可和黑瞎子拼命，也不去和猎人玩命。 疯狂咆哮向前冲的黑瞎子有点蒙。 没承想，野猪王向自己这边冲来。 当即，黑瞎子挥起硕大的熊掌，狠狠打在野猪王背上。 前面有猎人，后面有黑瞎子，退无可退的情况下，野猪王也开始拼命，又尖又长的獠牙奋力地向前捅去，一道道伤口出现在黑瞎子身上。 吃痛不已的黑瞎子两手不停拍打野猪王，张开血盆大口撕咬野猪王的脑袋。 一熊一猪瞬间斗在一起。 陆远拍了拍呆若木鸡的兄弟二人，提醒他们赶紧换弹。 这次进山狩猎，三个人各自带了五个弹桥，整整五十发子弹。 换好子弹，陆远严阵以待地端枪瞄准前方。 无论这场野兽之间的厮杀谁能活到最后，都将成为三人的枪下亡魂。 很快，拼杀分出胜负。 黑瞎子毕竟是林中霸主，用以伤换伤的方式捶死野猪王。 紧接着，黑瞎子张口撕咬野猪王身上的皮肉。 陆爱民咽了咽口水，说道：“远哥，这头野猪王就这么死了？” “如果是猪群一拥而上，死的必然是黑瞎子，可要论起单打独斗，别说一只野猪王，就算再加一只，也未必是这头黑瞎子的对手。” “人有起床气，黑瞎子同样也有，你想想看，你睡觉睡得好好的，突然有人在你身边放鞭炮，当你看到他的时候，这家伙转身就跑，你气不气？想不想捶死他？” “那还用说吗，要是让老子抓住，非得打得他满脸开花不可。” 陆爱民不假思索地说道。 “这不就得了。” 陆远耸耸肩膀，说道：“咱们甭管怎么生气，抓到这家伙最多是揍他一顿，但是对野兽来说，野猪王等于犯了天条，你敢搅老子的清梦，老子就要弄死你，还要吃了你。” 野兽愤怒之际所能做出的举动，是人类永远猜不到，也想不出来的。 陆远三个人端枪站在不远处，黑瞎子理都不理。 眼中弄死野猪王才是最重要的事情。 “别卖呆了，瞄准黑瞎子的脑袋给我打。” 陆远本想让陆家兄弟乱枪干掉黑瞎子，转念一想觉得不行。 如果乱枪打死黑瞎子，岂不是毁了黑瞎子身上的皮。 这头黑熊的皮毛属实不错，远远看去溜光水滑。 如果能完整地剥下来，多了没有，百八十块钱分分钟就能到手。 王长友的皮子生意一直没停，将熊皮卖给他，马上就能见到现钱。 听到吩咐，兄弟二人打起精神，对着黑瞎子的脑袋开枪。 一连打了六七发子弹，身高两米五的黑瞎子像是喝醉酒的醉汉，踉踉跄跄地朝后退了几步。 “轰”的一声，黑瞎子整个身躯倒在了地上。 这回不用陆远吩咐，兄弟二人主动开始补枪。 除了继续射击黑瞎子的脑袋，又不忘朝野猪的脑袋上补了两枪。 第131章 赵大爷的馈赠:姜黄与孜然 几十米的范围内，7.62毫米子弹可以说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 别说是野猪王，黑瞎子。 即使是人熊也要麻爪。 这个距离射击，没有任何一种野兽能够挡不住7.62的正面射击。 等了十分钟，三个人一块来到两具野兽尸体前。 看着地上已经死透的黑瞎子和野猪王，陆远心头笑开了花。 这一次绝对是大赚特赚。 后面是十几具野猪尸体，面前是一头几百斤的野猪王和同等重量的黑瞎子。 黑瞎子身上的皮毛，熊胆，熊掌都能变成钱。 至于野猪王的獠牙，也是不错的好东西。 接下来，三人忙着给猎物开膛放血。 掏出一头又一头野猪内脏，或是挂在树上，或是随手丢到远处。 陆远一门心思地给黑瞎子剥皮，取胆。 剥皮是一门手艺活。 稍有不慎，就会毁掉整张皮子。 月上中天，时间转眼来到午夜。 包括野猪王在内，十几头野猪被三人处理完毕。 明天天一亮，陆远一个人留在这里看守猎物，陆家兄弟返回陆家风招呼村里各家男劳力组成搬运队，将这些猎物搬运回村。 应该怎么分配，陆远已经和村里商议了章程。 每次打死一头野猪，陆远会给陆家兄弟三块钱。 黑瞎子属于大型猛兽，陆远会额外分给兄弟俩五十块。 村里帮忙搬运野猪尸体的村民，每家每户能够分到十斤肉。 除此之外，陆远还会将猎物拿出一半上交村集体。 剩一半留着制作卤味。 公是公，私是私，集体的归集体。 陆远自己的东西，也不会多掏一毛钱。 吃过早饭，陆家兄弟告别陆远回村去叫帮手。 陆远靠在一棵树下消食，大树两边皆有巨石，唯有前面是开阔地。 待在这里不但能够遮风挡雪，还能确保陆远不被其他的野兽盯上。 两兄弟走后不久，陆远美滋滋地看向旁边的熊胆。 不同于前几次打到的人熊。 这一回从黑瞎子肚子里掏出来的是一盒黄澄澄的金胆。 熊有不同的种类，身上胆同样有三六九等之分。 最好的非金胆莫属。 外表呈金黄色，放在阳光底下透明好似琥珀。 金胆下面还有铁胆，菜蛋，南胆，等一系列的熊胆。 品质不同，药效自然也不相同。 之前，陆远和赵大爷捕杀的人熊，身上只有一颗铁胆。 不算少见的黑瞎子身上不但是有金胆，而且个头还不小。 拿回去制成中药，无论是自己用还是卖掉换钱。 都对得起陆远这一次的九死一生。 天寒地冻，陆远双眼不停地打瞌睡。 临近天黑之际，陆远听到了陆家兄弟的呼喊声。 无数火把汇成一道道的长龙，向陆远这边快速移动。 很快，陆家兄弟带了几十名村民过来搬运黑瞎子和野猪。 造型各异的爬犁，成了绝佳的雪上搬运工具。 人多力量大，村民们两三个人为一组，将处理好的野猪搬到爬犁上面，随后用绳子将野猪捆好。 有了共同的利益，也就有了共同的奋斗目标。 陆远维持与村里人关系这件事情上面，尽可能地做到了一碗水端平。 自己挣大头，保证村里人各个吃上肉。 一半猎物会交给村集体，陆山林将以村集体物资协调的方式卖给前进煤矿。 从前进煤矿换取米面粮油，各类衣服鞋帽等生活物资。 每个月凭工分进行兑换。 “陆远，你来一下。” 早晨八点多钟，大部队顺利地返回陆家庄，众人开始忙活着剥皮进行二次处理，赵大爷单独将陆远叫到自己家，打开一间屋子的门，里边放了几个麻袋邮包。 “赵大爷，这是什么东西啊？” 陆远纳闷道。 “你瞧这东西认不认识。” 赵大爷一脸神秘地打开了一个邮包上的绳子。 看到麻袋里的东西，陆远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随后，陆远拿出东西放在鼻前闻了闻。 没错，上好的姜黄！ 黄姜既是食材，也是药材。 用来烹制卤味不但能起到提鲜去腥，增加口感色泽的效果。 并且还能治疗一些身体疾病。 “不枉老夫倾囊相授，果然没让老夫失望。” 赵大爷露出了满意的笑容。 认得部分中药，说明陆远这段时间的学习非常的用心。 牢记各类中药的气味和外形。 陆远不解地说道：“赵大爷，这些姜黄是从哪儿来的？咱们东北这嘎达的只有黄姜，没听说有姜黄啊。” “这是我的一位老友从南边寄来的。” “你小子过年那段时间，不是一直经常念叨着，要是有孜然辣椒，就更好了嘛，另外两个邮包打开瞧瞧。” 赵大爷除了帮陆远补充了卤味的调料，还给陆远弄来了两种东北地区同样少见的东西。 听到这话，陆远已经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语言，描述自己的心情。 赵大爷想得太周到了。 野猪身上的骚味，需要用十几种香料才能压下去。 话虽如此，依旧不够完美。 一点有了姜黄这味料。 再也吃不出里面的腥臊味道。 除了能够去腥，姜黄更是绝佳的上色调料。 卤肉的颜色不只有暗红色，还有其他的颜色。 各类卤菜的颜色，几乎都和卤水调料关系。 卤水添加了姜黄，烹制的卤味颜色金黄锃亮。 和传统的红卤比起来，别有一番风味。 至于辣椒面和孜然，可是烧烤中必不可少的两味调料。 目前。 北方地区别说是见到，没几个人听过这些东西的名字。 只有南方，才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想到这里，陆远不由得说道：“赵大爷，您的朋友应该住在羊城吧？” “嗯？你是如何知道的？” 赵大爷愣了一下，随即看向邮包上面的内容。 猜测陆远应该是从邮戳上面看出的端倪。 “没错，老夫的这位老友，确实居住在广府羊城。” 陆远微微点头。 这就对上了。 要说为什么唯有南方，才能找到辣椒面和孜然，答案很简单。 两种调料一个产自西南地区，另一个生长在西北边疆。 而唯有位于岭南的羊城，才能找到它们的踪迹。 每年，羊城将会举办两次广交会。 为了创汇，来自自天南海北的各种物资，都会早早地集中在羊城。 等待广交会的召开。 由于国家缺乏足够的创汇商品，农副产品成为主要换汇物资。 也是因此。 西北西南，东北东南，全国各地的农副产品，调味品，中草药，粮食种子，都能在羊城寻找踪迹。 第132章 传承人 靠山吃山，解决了吃饱饭，桌子上面天天有肉这个问题。 陆远又开始关心起，怎么让家里几个女人吃得有滋有味。 既要吃饱更要吃得有营养。 孜然和辣椒面属于七八十年代，北方难得一见的高级调料。 至于姜黄，不但能够增加卤味的种类和口感。 而且还能扩大经营。 将单一的红卤，扩大到黄卤。 正当陆远寻思着过段时间搞些鸡鸭鹅，尝试着调制黄卤之际，余光看到赵大爷脸色有点古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当即，陆远不假思索道：“赵大爷，您是不是想出去走走？如果真是这样的话，介绍信，路条，全国粮票这些问题包在我身上。” 有一说一。 陆远对赵大爷的了解其实不算多。 只知道赵大爷年轻时闯过十里洋场，后来不知遇到了什么事，人过中年返回家乡生活。 留在陆家庄，一住就是二十多年。 靠的赶山采药，通过中医和阴阳五行方面的手艺，帮助当地人排忧解难。 成为十里八乡不可或缺的人物。 不承想，赵大爷会在南方有朋友。 赵大爷的老友有能力搞到稀缺的调味料，可见老爷子的人际关系，比陆远想象的还要广大。 或许是触景生情。 又或者是摘掉了封建残余分子的帽子，想要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这年头乡下人出远门，可谓是难如登天。 介绍信，路条，各类手续多如牛毛。 不过再难办的事情，陆远要帮赵大爷办到。 不为别的，只因赵大爷将陆远一家当成亲人对待。 毫无保留地传授陆远中医，狩猎，赶山方面的经验。 “孩子，老夫的确有事相求，说出来你别生气。” “赵大爷，到底什么事呀？” 陆远纳闷道。 赵大爷脸色复杂道：“能不能把你家未来的孩子，过继一个给我们赵家。” “啊？！” 此话一出，陆远瞬间瞪大了眼。 见此情景，赵大爷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大爷的意思是……是……唉！” 讲到这，赵大爷长吁短叹。 “老夫今年七十有三，说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 “我这一生无儿无女，本没什么可牵挂，可是最近经常梦到过世的父母，或许他们的在天之灵，埋怨老夫即将断了我赵家祖辈传来的手艺。” 最近一年，赵大爷发现风向似乎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一些人和事，都在发生变化。 换成几年前。 别说公社主任，就是县里的领导都不敢给赵大爷摘帽子。 封建残余分子的帽子被李文斌摘掉，证明混乱时代可能真的要过去了。 如果未来的日子变好了，赵家传下来的手艺，也许就有了用武之地。 陆远和夏荷年纪轻轻，以后的孩子肯定不止妞妞一个。 不论男女。 赵大爷希望陆远能将第二个或者第三个孩子名字，跟赵大爷的姓。 人死如灯灭，原本也没啥。 可是一些传内不传外的本事，也要跟着他一块进棺材。 最近半年，赵大爷将不少手艺传给陆远。 但是说一千道一万，陆远姓陆不姓赵。 因此。 赵大爷想让陆远的一个孩子继承自己的姓氏。 如此一来。 只能传给亲人，不能外传的独门手艺，赵大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传给陆远和他的孩子。 老辈人有老辈人的思想。 除了将家传手艺传给陆远的孩子，赵大爷还希望自己死的时候，有人能替他打幡摔盆。 “孩子，这事儿不着急，你回去和你媳妇商量商量。” “我也知道这件事情有些强人所难，可是……” 赵大爷面色苦闷地拍了拍陆远的肩膀。 “赵大爷，你的心思我明白，不过这件事情毕竟不是小事，我要和夏荷商量一下，您看？” “应该的。” 赵大爷苦笑道。 心事重重地回到家里，陆远将赵大爷的意思告知了夏荷。 “当家的，要不……要不就答应赵大爷吧。” 夏荷犹豫半晌，试探地说道。 “媳妇儿，你真的不介意吗？” 陆远脸上写满了意外，没想到夏荷竟然这么痛快就答应了。 “如果将咱们的孩子交给赵大爷养，我心里肯定过不去这个坎，但你也说了，以前什么样现在就什么样，只是将孩子的名字姓赵，未来依旧由咱们俩抚养。” “而且没有赵大爷，也不会有咱们家的今天。” 夏荷感觉赵大爷一个人孤苦伶仃实在太可怜，而且赵大爷死后，赵家也就断了香火。 虽然赵大爷嘴上满不在乎。 可是传承香火这种事情，没有一个老辈人真能做到满不在乎。 让孩子认赵大爷当爷爷，跟着他姓赵。 又不是真的将孩子送给赵大爷。 只是形式上的改名而已。 孩子还是自己的孩子。 就算不改名，以后再生孩子，还不是要叫赵大爷一声爷爷。 陆远想了想，倒也是这么回事儿。 两家人早就成了一家人。 难道说孩子改姓赵，就不是陆远的亲生骨肉了吗？ 想通了这一点，陆远心里也就没什么芥蒂。 决定明天把事情告诉给赵大爷。 同时，将打回来的肉分出一部分送到前进煤矿。 前进煤矿经常吃野猪肉。 至于熊瞎子肉，估计煤矿领导和矿工，几年都看不到一回。 将熊瞎子肉交给前进煤矿，不但能进一步地加深两方关系。 说不准还能在明年或者后年，想办法在前进煤矿食堂包个窗口。 经济改革的春风即将到来。 做生意，倒腾商品虽然还是会受到一些限制，但不用像现在一样偷偷摸摸，能以真金白银的方式进行交易，不用再搞物资调配，互相交换，以货换货这种复杂的方法。 第二天早晨，陆远先是去了一趟赵大爷家。 将夏荷的意思转述给赵大爷。 第二个孩子不论男女，都跟赵大爷姓赵，并且认赵大爷为爷爷。 老爷子听后喜不自禁，拉着陆远准备喝酒庆祝。 有了继承人，赵大爷就算某天死了，也有脸面去见九泉之下的父母爹娘了。 家中的孤本秘方。 也将有人继承，不用再担心失传的问题。 这么开心的事情，岂能不喝酒庆祝。 第133章 设置新岗位 “赵大爷，今天恐怕不行，我一会带着人去一趟前进煤矿，下次有时间，咱们爷俩再好好喝它几杯。” “也罢，那你就先去忙正事，老夫也要抽点时间，将那些祖传的秘本整理出来，想想应该传授小孙子小孙女，哪些该学的本事。” 有了传承人，赵大爷像是年轻了几十岁。 赵家祖祖辈辈传下的阴阳五行，中医秘方不计其数。 混乱年代，这些东西全都被毁了。 万幸，赵大爷早已经看熟读懂，牢牢地记在脑海里。 找个时间，将它们全部写下来。 纵然某天蹬腿去见先祖，也不至于让家传古方失传。 来到村委会，陆远招呼人跟自己装车。 前进煤矿，后勤科主任办公室。 董光明愁眉不展地坐在办公位上，堂妹的婚事处理好了。 接下来的工作安排，反而出现了一些小问题。 就在这时，外边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 董光明回头道。 “董哥，忙着呢？” 看到陆远来了，董光明放下笔，满脸笑容地迎了上去。 “小陆你来得正好，你足智多谋，一肚子的办法，帮我想想应该将慧芳安排到哪里上班。” 听到这话，陆远不解地说道：“董哥，这事有这么难的？你那是后勤科科长，安排人上班还用发愁吗？” “咱们煤矿基本没有女工，能够容纳女工的部门只有妇联和洗煤车间，后者收入高，可是工作起来没白天没黑夜，慧芳带着三个孩子，其中一个断奶不久，离不开人照顾。” “可要是去妇联，以她的性格又未必能干得了。” 安排妹子进厂上班不难，难的是怎么找到一个适合董慧芳的位置。 对其他人来说，能进国企工作是祖坟冒了青烟，没有挑肥拣瘦的权力，更不会有人挑挑拣选。 领导安排在哪个车间，就去哪个车间。 换到董光明自己的亲堂妹，情况就有些不一样了。 不同于其他男女工一半一半的国有单位。 前进煤矿主要以男矿工为主。 女职工数量只有一百多人，妇联的主要工作是调解家庭矛盾，帮助职工排解后顾之忧。 里面的女工全都是老娘们，每天七嘴八舌说长道短。 董慧芳是个本分人。 如果将她安排到妇联工作，先不说会不会受欺负。 万一学的和其他老娘们一样变成长舌妇，属实得不偿失。 至于安排到洗煤车间，董光明又舍不得。 陆远笑呵呵道：“董哥，您这属于是灯下黑，想让慧芳大姐有班上，又能干一些轻巧的活，为啥不单独设立一个岗位呢。” “哦？说说看，你有什么办法。” 董光明好奇道。 陆远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厂区平面图，说道：“煤矿是不是只有百货商店，没有肉店？” “肉店……” 听到这个词，董光明掏出一支烟，分析陆远话中的意思。 片刻后，董光明恍然大悟，爽朗大笑道：“好你个陆远，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 “对对对，单独设立一个岗位，解决矿工和家属的卖肉问题。” “好办法，真是好办法！” 后勤科负责煤矿工人的吃喝拉撒，自然也有权利设立临时的销售点。 目前，煤矿通过和陆家庄合作，获得了充足的肉食品供应。 年前，陆家庄提供的各种肉食品，大部分以福利的性质发给了工人。 过完年以后，陆家庄还会继续给煤矿供肉。 后续这些肉应该怎么处理，后勤科和董光明尚未拿出一个妥善的办法。 如果开设工厂附属肉店，对外销售各种兽肉，不但解决了董慧芳的工作问题，还能满足工人和家属的日常所需。 工作量不算繁重，每天有大把时间照顾孩子。 解决了心里的一个大问题，董光明开心地将陆远拉到椅子坐下，又亲手给陆远泡了一杯茶。 诸多国有煤矿中，前进煤矿属于中小型煤矿。 和动辄几千数万工人的大型矿场比起来，前进煤矿的内部配套生活设施不算多。 小商店出售各种针头线脑，肥皂百货等商品。 规模不大，商品也少。 究其原因，又和煤矿特殊性有关。 每个季度，煤矿会将各类生活物资，以劳保用品的方式发给矿工。 绝大多数的时候，矿工几乎不用花钱购买生活物资。 久而久之，导致了商店成为摆设。 “对了，你今天怎么来了？是来送肉的吧？” 各自落座，董光明看了一眼门口。 门外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上面放着十几个麻袋。 “董哥，这回送来的肉不一样，不是野猪肉，也不是狍子肉，而是熊瞎子肉。” “啥！熊瞎子肉？这我得瞧瞧。” 得知陆远前两天进山打了一口熊瞎子，董光明倍感意外，加上陆远一块出门瞧热闹。 打开麻袋，看到里边的熊肉，董光明非常满意。 早些年，董光明吃过几回熊肉。 相比于腥臊的野猪肉，熊肉身上的腥味较少，口感也比野猪肉好不少。 “叮铃铃……” 董光明刚刚放下叫人过来称重的电话，面前的电话机又一次响了。 “老董，陆远是不是来送肉了？” “没错，他现在就在我这边。” “你过来一下，先别让他走。” 听到何勇下达的吩咐，董光明走出办公室喊道：“小陆，一会有人过来称重，我先去一趟何矿长的办公室，东西换好以后你先别走，我有点东西给你。” 董光明走后不久，几名后勤科工作人员拿着大秤来到马车旁。 这次，陆远一共带来五百斤野猪肉，四百斤黑瞎子肉。 按照两方商量好的交换原则。 甭管什么肉，通通一斤肉换两斤大米或者是两斤白面。 确认一共九百斤，工作人员从物资仓库搬来了十几袋大米，总重量七百斤。 之后，又有人扛来四袋白面。 七十年代的商品包装非常简单，无论大米还是白面，全都是五十斤一袋的标准重量。 换好东西，陆远留在办公室等着董光明。 左等右等，过了大概半个小时，董光明总算是回来了。 相比于刚刚，重新回到办公室的董光明，脸色有些凝重。 第134章 求神拜佛的副矿长 “小陆，我和你打听个人，你们陆家庄是不是有个叫赵半……有个叫赵乾坤的老人？” “您说是赵大爷吧？” 陆远问道。 “怎么，你们认识？” 董光明喜不自禁道。 “认识，而是关系非常好。” 陆远随口说道：“董哥，莫非您的身体……” “不是我的身体，是何矿长找他。” 董光明随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 “小陆，这是矿上过年时发的物资，我这里还剩下一些，你拿回去给家里的孩子和媳妇尝尝。” 紧接着，董光明打开办公桌下面的柜子，从里边掏出一个包袱皮。 里边放着不少零碎的东西。 糖果，饼干，牙膏牙刷，手套鞋垫。 将东西交给陆远以后，董光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条。 “小陆，你先看看这张纸，看完以后咱们再说正事。” 闻言，陆远接过董光明递来的纸条。 不看不要紧。 看完上面的内容，陆远一头雾水。 纸条写着副矿长何勇的名字，下面是出生年月日。 出生日期后面，还被人用钢笔标上了出生当日的具体时间。 陆远压低声音，小声道：“董哥，我说句犯忌讳的话，字条写着的应该是何况长的生辰八字吧？” 见陆远明白上面的意思，董光明用相同的音量说道：“小陆，老矿长快退了，我又是何矿长的人，你明白吗？” “明白。” 话说到这里，陆远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当即，陆远将纸条揣进兜里，说道：“回去以后，我请赵大爷帮忙看看。” “那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董光明不动声色地告诉陆远，何勇最近得了心病。 希望赵大爷帮忙瞧瞧。 想办法治一治何勇的心病。 生辰八字几个字放在当今时代，绝对是犯忌讳的词汇。 何勇为什么要托董光明将生辰八字交给陆远，答案显而易见。 求神问佛罢了。 前进煤矿和陆家庄采取肉换大米白面的交易方式，虽然不属于投机倒把，但多多少少是要担一些风险。 这里说的风险不是外面的人怎么看，而是前进煤矿内部，或不会有人说三道四。 后勤科负责和陆家庄进行交易对接，而何勇又是分管后勤的副矿长。 他一旦成了煤矿二把手，许多事情都能高枕无忧。 至于为什么不是一把手。 因为这个年代。 矿长和厂长上面，还有书记。 起风前，赵大爷是十里八乡出了名的能人。 “这年头还有人信这个？” 晚上，赵大爷表情怪异地看着写有生辰八字跟名字的纸条。 真是没想到。 过了十来多年，再次找自己测算命格的竟然是煤矿副矿长。 普通人相信阴阳命理也就罢了。 何勇这么大的干部，竟然也信这个。 陆远笑道：“只要是有人的地方，就肯定有人信这个，赵大爷，麻烦你帮忙看看，行不行，都要给几句好听话。” “也罢，老夫就替他看看。” 赵大爷明白陆远的意思。 哪怕何勇的命格再差，也要说他福星高照，必然能够成为矿长。 上一次，赵大爷为了小学选址的事情，与李文斌说了一堆玄而又玄的东西。 原本只是随口提提。 没承想，李文斌真的决定将学校盖在坟山下面。 由此可见。 无论到什么时候，信这些东西的人不分尊卑贵贱。 区别是在于有人是明着相信，有人是偷偷摸摸地搞。 前进煤矿的老矿长冯俊即将退休。 新矿长肯定要从下面几个副手当中挑选。 几个人的水平都差不多，尽人事听天命。 剩下的，就轮到求神拜佛了。 陆远不紧不慢地喝着茶。 董光明透露老矿长即将退休，何勇请赵大爷帮忙算算命，无非是寻求一点心理安慰。 这种事，陆远前一世看得太多太多。 可怜夜半虚前席，不问苍生问鬼神。 庙宇道观白天一个样，到了晚上又是另外一副样子。 过了半个小时，赵大爷给出了结果。 从何勇的生辰八字来看，此人命格比较一般。 命里虽有官运，但前途颇有阻碍。 听赵大爷说起一堆玄之又玄的内容，陆远苦笑道：“赵大爷，您的意思是何勇够呛能当不上矿长。” “这也难说，事在人为。” 赵大爷淡淡一笑道：“老夫能算命，也能帮人改命。” “或许这么一改，就能让何勇柳暗花明又一村。” 说完这些，赵大爷详细向陆远打听前进煤矿老矿长冯俊的情况。 大矿长冯俊今年六十，只有一个闺女在市里上班。 赵大爷微微点头，打发陆远回去等信。 后天过来，赵大爷有件东西交给陆远。 只要将这件东西拿给何勇，成为矿长的机会也能跟着增加几分。 与阴阳五行打了半辈子交道，赵大爷深知人命天注定。 更知道什么叫作事在人为。 见赵大爷一副神秘兮兮的样子，陆远有心刨根问底，又想到过两天答案自然揭晓，暂时压住了心中的好奇，告辞赵大爷回家休息。 时间一晃来到了两天以后，陆远按照赵大爷的吩咐，中午吃完饭过去找他。 桌上放着一瓶装有药材的药酒。 陆远问道：“赵大爷，你是让我将这东西交给何勇？” “你可别小瞧了这东西，里边各种中草药具有奇特效果，泡酒的方子也是我家祖传的秘方。” 赵大爷微微一笑道：“你过来，我给你讲讲其中的门道。” 陆远听后将头伸了过去。 药酒大有玄妙。 若是二十多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喝了，对身体有害无益。 可若上了年纪，特别是五六十岁的中老年人喝了以后，效果不但妙不可言，而且还不会伤害身体。 不一会，陆远一脸愕然地望着桌上的药酒。 怎么都想不到，这种鬼才一般的主意会出自赵大爷之口。 赵大爷捋了捋呼吸，自信满满地说道：“你放心大胆地去做，出了事情让我负担着，保证见到这瓶药酒，那位大矿长一定会笑纳。” 前天，赵大爷从陆远口中打听到一些关于冯俊的事情。 由于陆远知道的也不知道，赵大爷才会让陆远两天以后再来。 经过两天时间的各种打听。 赵大爷笃定冯俊有难言之隐。 第135章 神奇药酒 自从摘掉头上的帽子，赵大爷变成了正常人。 之前躲着他的不少老相识，如今也能和他正常交往。 “这好吧，那我去试试。” 拿起桌子上的神奇药酒，陆远哭笑不得地走出赵大爷家。 这叫什么事啊…… 瓶子里装的是药酒，更是一味虎狼之药。 前进煤矿大矿长冯俊今年六十岁，女儿快四十岁了。 几个外孙子外孙女，最小的也在读小学。 想是这么想，既然赵大爷胸有成竹，陆远唯有硬着头皮把东西送过去。 到了前进煤矿，陆远见到董光明。 说了赵大爷委托自己，将一样东西交给何勇。 这瓶药酒不但能够治疗何勇的心病，更是治好冯俊的心病。 “陆远同志，你先回去吧，替我谢谢赵乾坤同志。” 得知了药酒的部分功效，何勇亲自将陆远送出办公室。 回到屋里，何勇反锁办公室的门。 凑在药酒瓶前看着里面的药材，瓶口位置被赵大爷用黄泥封得严严实实。 看了一会，何勇找来一把水果刀，小心翼翼地将瓶口黄泥拨开。 拧开瓶盖闻了闻瓶子里的味道。 一股浓郁的药味混合着酒香，直冲何勇的天灵盖。 过了一会，何勇找来酒杯给自己倒了一小杯。 看了看里面的浑浊液体，何勇将酒盅里的酒一饮而尽。 “卧槽！！！” 没过多久，何勇整个人都惊了。 一杯酒下肚没多久，年过四十的何勇身体起了变化。 “小江，我是何勇，我这边有点事情要回家一趟。” 当即，何勇拿起电话打给秘书。 说自己又有点疼，需要回家休息一会。 有什么事情明天上班再找他汇报。 挂断电话，何勇抱起酒瓶一溜烟离开办公室，朝着不远处的家属区奔去。 整整一夜时间，何勇家隔壁的邻居倒了血霉。 晚上天黑到半夜，刺耳声就没有断过…… “妈的，赵半仙是从哪弄到这么厉害的好东西，这么特那是什么药酒，分明就是神仙酒啊！” 一大清早，何勇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客厅餐桌前，一眨不眨地看着桌上的瓶子。 媳妇昏沉沉地睡在床上，直到现在都没有醒。 抽了几根烟，何勇爱不释手地抚摸着面前的酒瓶子。 好东西，真是好东西！ 人过四十，各不相同。 男人腰酸背痛提不起精力，女人却是如狼似虎。 最近两年上交公粮，何勇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好像不行了。 不同于身强力壮，每天都要从事重体力的矿工。 矿上领导常年坐办公室，每天迎来送往，说不尽的辛苦。 昨天晚上，何勇仿佛回到了年轻时代。 整整征战了一夜，一点都不觉得累。 一直到一觉睡醒，才感觉有些腰酸背痛。 即使如此，何勇依旧觉得威风凛凛，还能大战三百回合。 想到好东西即将拱手送人，何勇长吁短叹了好几分钟。 最终，前程战胜了一切。 何勇依依不舍地回屋换好衣服，拎着药酒瓶子来到了隔壁家属区。 “老何，我听说你病了，现在感觉怎么样了？要不要再休息一天？” 正在家里吃早饭的冯俊放下手里饭碗，热情地招呼和勇坐下一块吃。 何勇笑道：“劳烦矿长惦记了，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冯矿长，这是我一位远房亲戚送给我的药酒，那个……” 顿了几秒钟，何勇欲言又止望着冯俊身后。 冯大力见何勇的目光看向自己的老伴，回头说道：“老婆子，你先进去吧，我和老冯谈点工作上的事情。” 刚刚四十岁的老伴转身进厨房收拾东西，顺手将厨房门一并关上。 “老何，你说吧，这瓶药酒怎么回事？” “矿长，这可不是一般的要求，里面除了有不少名贵中药材，还具有强身健体，活血通络，滋阴补肾，固本培元等功效。” 何勇滔滔不绝地说道：“这瓶药酒的配制药方来自宫廷，以前是给皇帝老子用的。” “为啥古代的皇帝七老八十还能生孩子，都因为这种独特的药酒。” “啊！” 冯俊当即愣了一下，眼前不由得一亮。 何勇见状接着说道：“不瞒矿长，我那个亲戚今年也五十多岁了，下面十来个孩子。” “去年，他媳妇又坏了。” “五十多岁还能生孩子？！” 冯俊彻底惊了。 站起身仔细看着面前的药酒。 何勇眉飞色舞地吹嘘药酒的神奇功效。 又将昨晚自己的亲身体验，改头换面地套在莫须有的亲戚身上。 将药酒夸得天上少见，世间全无。 有病治病，没病强身生孩子。 外人不知道冯俊家是个什么情况，给冯俊当了二十多年副手的何勇岂会不知道。 说是将精力全都投入工作当中，因此只生了一个闺女。 实际是怎么回事，懂得人都懂。 生下第一个闺女，冯俊的身子就不行了。 这些年来，冯俊为了继续生孩子，想了不少的办法，每次都是毫无效果。 甚至和原配离婚。 找了个比他闺女大不了多少的女人当媳妇儿。 结果还是一无所获。 人人都有自己的软肋和小心思。 冯俊的心思是多子多福，何勇则是想要升官再升官。 “老何，这真的行吗？” “矿长，行不行都要试试才知道。” 何勇低声道：“你信不过别人，还信不过我？要是没点把握，我能一大早给您送这瓶药酒过来吗？” 对于何勇的小心思，冯俊洞若观火。 再有一两年，自己就要退了。 别看矿长任命由上面做主，但冯俊的推荐也是非常重要。 或许没办法直接将人推到矿长的位置。 但是冯俊却有能力让别人上不去。 从去年开始，下面几个副矿长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乱窜，忙来忙去无非是为了一件事情。 等到冯俊退休以后，成为新的矿长。 几位副矿长里面，数何勇的心眼儿最多。 要是没什么把握，他也不敢过来送礼。 既然送了，也许真像他说的那一样。 能够让人重获青春，添儿降女。 “老何，麻烦你为我的事情这么上心了。” “矿长，没什么事情我就先回去了。” 心知是时候离开了，何勇起身告辞出门。 第136章 招募能人 “何矿长，您忙着呢。” “老董，你这是干什么？咱们是多少年的老关系了，有事就说事，东西拿回去。” 几天后的中午，董光明推门进了何勇的办公室。 看到董光明拎来的东西，何勇不用猜也知道对方是为了董慧芳的事情过来道谢的。 别看董光明是煤矿科长。 但也不是想安排人进来，就能安排的。 穿衣戴帽，各管一块。 董光明是后勤科长，招工这件事情归人事科管。 若不是何勇帮忙协调。 董慧芳最多是给煤矿当个临时工。 至于正式工的名额，董光明想都不要想。 “何矿长您千万别误会，这些东西是我在城里的亲戚，托人送给我的，我们家只有四口人，根本用不了这么多。” “这些年来，您在工作和生活中，对我家照顾得无微不至，我想着索性借花献佛，让您也尝尝城里的稀罕玩意儿。” 董光明将带来的礼物放在了何勇办公桌下面。 “矿长，我这次过来除了给您送些土特产，还有一件事情，想要征求一下您的意见。” “还有什么事？” 何勇随口问道。 “听说您月底要去京城参加表彰大会，陆远同志格外的上心。” “要不是您的指挥和帮助，陆家庄的日子哪能像现在这样的红红火火，他们乡下人讲究有恩必报，您的事情，那也就是陆远的事情。” “由于不知道你喜欢什么，陆远同志准备了一些当地的山货和土产，让我帮忙打听打听您的喜好。” “您也说了，咱们是多少年的老关系了，我索性列出一张单子拿给您过目。” 董光明从兜中掏出一张纸，恭恭敬敬地放在何勇面前。 “嘶！” 望着纸上琳琅满目的各类山货，何勇倒吸一口凉气。 每样山货二斤。 除此之外还有几类少见的中药材。 不得不说。 上面的内容绝对下了心思。 放在东北，这些东西算不上什么。 但是在大城市。 特别是像京城这种远离山区的大型城市，这些东西绝对是高档货。 何勇暗道一声来得及时。 最近，何勇正发愁带什么礼物去经常走动走动。 好嘛。 刚刚打起瞌睡，马上有人送来了枕头。 “何矿长，您看？” 董光明不动声色地问道。 “你们两个，真是一个比一个会做人，既然是陆远同志的一番心意，就让他看着办吧。” 何勇淡淡一笑道：“替我谢谢陆远同志，告诉他下不为例，以后别来这一套了，要让人知道，肯定会说闲话的。” 董光明不以为意地恭维道：“您在矿上德高望重，加上即将分管人事工作，绝对不会有人说闲话的。” “话也不能这么说，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小心那些得了红眼病的人。” 一想到心病被陆远几人治疗得彻彻底底，何勇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将保健药酒送给冯俊不久，何勇收到了一则小道消息。 进京参加完表彰大会，何勇的工作很可能会动一动。 继续担任副矿长，分管工作项目从后勤，变成后勤与人事工作兼管。 按照国有单位的工作序列，三项工作的重要性远远高于其他。 分别是后勤，人事，生产调度。 人事管理权一直由矿长握在手里。 下面的几个副矿长，分别负责后勤，财务，生产，技术。 冯俊能够将由他负责的人事工作下放给何勇，足以说明药酒奇效了。 帮何勇修桥铺路，最后送他一马。 董光明与陆远。 一个是何勇的老部下，另一个是何勇新结识的聪明人。 二人脑瓜子转得更是一个比一个快。 特别是陆远，不但帮前进煤矿解决了肉食品供应问题。 又以场外援助的方式，帮何勇增加了竞争矿长的筹码。 现如今。 陆远备了多份礼物，用于何勇进京后和人情往来。 这样的聪明人，何勇能不重视。 “老董，有个事我要问问你。” 说着，何勇坐回办公椅，打着官腔说道：“陆远和陆家庄帮煤矿解决了大量的后勤难题，你又经常与陆远打交道，除了继续保持物资调换关系，矿上能不能帮陆家庄的贫下中农兄弟们，解决一些实际难题呢？” “矿长，您这番话真的是太有远见了！” 董光明忙不迭地恭维道：“陆家庄相当于咱们的副食品补给基地，陆远忙前忙后，为我们煤矿做出了不少贡献，矿上确实应该给他们解决一些实际困难，进一步提高陆家庄的生产积极性。” 讲到这里，董光明压低声音道：“再过两三个月，矿上今年的招工工作就要开始了，您又即将分管人事工作，不如……” “不如分给陆家庄几个招工名额，让他们更加卖力地为前进煤矿供应各种副食品。” 何勇补充道。 “矿长英明，假如这些招工名额中，再单独分出一个给陆远，咱们煤矿和陆家庄的关系还能更进一步，您这边也能多一个工作勤恳的部下。” “呵呵呵，这倒是个不错的建议。” 何勇微微一笑。 陆家庄有山有水，村里还有不少的壮劳力。 靠山吃山这条路算是被他们走通了。 每隔一段时间，陆远就会代表陆家庄，向前进煤矿供应大批野味和副食品。 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估计用不了多久，消息就会传得沸沸扬扬。 届时，位于当地的其他工厂和企业，会不会打陆家庄的主意呢？ 别看公社下面有不少靠近大山的村庄。 但能像陆家庄这样，成规模地进山打猎，并且次次都有收获的村庄寥寥无几。 更何况。 陆家庄有能人坐镇。 陆远这小子每次过来，总能搞出不一样的花样。 考虑到董光明堂妹的实际情况，提议后勤科开一个生肉供销点。 满足矿工家属的买肉需求。 解决董慧芳工作的问题。 另一方面，何勇为了自己的前途，偷偷摸摸安排董光明联络赵大爷测八字。 看看命中到底是不是官运亨通。 没办法。 和其他几个副矿长比起来，何勇这边并不占多少优势。 唯有兵行险着，问问上天的意思。 第137章 不可能给人打工 万万没有想到，赵大爷送来了一瓶药酒。 不但何勇喝了龙精虎猛。 最近两天，冯俊这个老东是焕发了第二春。 当了一个星期的甩手掌柜，天天忙着造小人。 每次碰到，都是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 心情之好，可见一斑。 各种事情，通通少不了陆远的身影。 若能把陆远招进前进煤矿，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付出小小的代价，换取一个有勇有谋的部下。 “就按你说的办，联系陆远来一趟煤矿，就说我请他吃饭。” “矿长，您看明天怎么样？” “好，就定在明天。” 何勇点头道。 隔天中午，煤矿食堂包间。 陆远，董光明，何勇三人有说有笑地把酒言欢。 昨天晚上，陆远接到了董光明打来的电话。 话里话外提醒陆远，今天有一桩天大的好事等着他。 不论能不能喝，都要把何勇陪好，陪高兴。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勇放下酒杯，拍了拍陆洋的肩膀，态度和蔼地说道：“陆远同志，你们陆家庄帮助煤矿解决了大量的实际问题，特别是你送来的药酒，功效神奇的简直是灵丹妙药。” “请你过来吃饭，一来是谢谢你们村的帮助，第二嘛……” 何勇顿了顿，饶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董光明。 董光明笑容满面地说道：“小陆，我要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等到何矿长从京城开会回来，很可能会兼管煤矿的人事工作。” “工人和农民互相帮助，互相学习，这是上级一贯的精神和政策。” “有鉴于陆家庄提供的帮助，何矿长打算从春节的招工名额中，分出三个给你们陆家庄。” “其中一个，矿上打算单独留给你，小陆，还不赶紧敬矿长一杯。” 都是自己人，有些话没必要说得太过委婉。 董光明半是明示，半是暗示地告诉陆远大量的信息。 一旦陆远进入前进煤矿，可以跳过各种复杂的人事手续，直接进入后勤科工作。 虽然不能马上成为干部。 但只要熬三五年的资历，甭管董光明还是何勇，都会想办法把陆远从普通工人，提拔到干部岗位。 听完这些话，陆远拿起酒瓶给自己的酒杯斟满酒。 当即，陆远双手端起酒杯，面带谢意道：“谢谢何矿长，谢谢董科长的厚爱，这杯酒我干了，你们随意。” 说罢，陆远一杯酒下肚。 人情世故讲究一个你好我好大家好。 陆远帮前进煤矿解决了吃肉的问题，又将赵大爷珍藏的药酒送给何勇，帮助何勇更进一步。 对方投桃报李，也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换成其他人听到招工消息，别说敬酒，甚至有可能激动得当场流下眼泪。 搞不好还会跪下磕头致谢。 可惜，这样的好事放在陆远身上，陆远只会说一句多谢好意。 打工？ 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 相信二人肯定能够说到做到，让陆远以工人的身份进入前进煤矿，熬个几年被提拔成科员。 可就算成了干部，又能怎么样？ 前进煤矿的矿长冯俊，也不过是正处级别。 没有其他机缘的情况下，陆远熬到头也无非成为矿长。 随后，陆远又一次给酒杯倒满了酒，一饮而尽道：“两位领导的赏识和美意，我陆远永远都不会忘记，一定会牢记于心。”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两位领导看重我，我没理由拒绝，只不过……公司那边同样对我有恩。” 陆远突然话锋一转，不动声色地表达出婉拒的意思。 想要拒绝，又不能让人下不来台。 陆远随手搬出李文斌。 声称没有李文彬的器重，就不会有陆远的今天。 陆远现在只是一名小小的村治保主，可是身上的担子和手头的工作，比村长陆山林还多。 如果陆远走了，一大堆工作都将面临无人负责的局面。 砖厂建设是在陆远的提议下开工的。 现阶段，砖厂已经修建完成，即将在不久后开始出砖。 这个时候陆远撒手不管，将会给人一种临阵脱逃的负面印象。 何勇与董光明对视了一眼。 二人料到陆远听到消息后的各种反应，唯独没有想到他会拒绝。 工人是什么？ 是国家的主人，工人老大哥领导一切。 成为工人等于端上砸不烂，打不破的铁饭碗。 生老病死全部有单位负责。 即使厂长书记，也没有理由开除你。 早些年，工人的权力更大。 甚至可以冲到厂领导办公室，指着领导的鼻子破口大骂。 董光明皱起眉头道：“小陆，你的心情我们能够理解，但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就算不为了自己，也应该为你的妻子和孩子考虑一下。” 对于陆远这位朋友，董光明绝对仁至义尽。 再次给了陆远一次考虑的机会。 工人身份除了等同于铁饭碗，还有另外一层隐性福利。 子女可以接班。 老子退休了，儿女可以顶上接班。 儿女退休，孙子孙女可以顶上。 总而言之一句话。 一只铁饭碗，能保全家三代人有饭吃。 陆远一脸为难道：“您说的这些我心里都明白，也非常感谢您和何矿长器重我，愿意给我这个改变身份的机会。” “但还是那句话，做人绝对不能忘本，公社主任李文斌对我有恩，出于对我的信任，才交给我这么多的工作，这些工作没有落实完成之前，我真的不能离开陆家庄。” 两世为人，陆远怎会不知成为工人有多少福利。 问题是福利和待遇，还能维持多久？ 顶多七八年！ 随着计划经济的出现，国有单位的铁饭碗也就没那么香了。 前进煤矿的好日子，最多能维持十年。 到了八十年代中期，私人煤矿如雨后春笋般崛起，严重冲击着国有煤矿生意。 再过几年，各大国有煤矿都将面临一个共同的问题。 效益下降，企业开不出工资，工人和干部大量出走。 且不说。 陆远不会给任何人打工。 就算要打工也不会去前进煤矿。 “人各有志，既然你放不下陆家庄的大事小情，我们尊重你的想法。” 看到董光明还要再劝，何勇端起酒杯与陆远碰一下。 董光明脸色一变。 事情不会坏菜吧？ 第138章 正式收购山货 说实话。 陆远的突然拒绝，何勇的脸色多少有点挂不住。 但总体来说，何勇并没有生气。 一个知道感恩的人，胜过十个百个只知道逢迎讨好，溜须拍马的家伙。 陆远又不是傻子。 能够放弃进厂当工人的机会，留在陆家庄参加生产劳动，足以证明确实是个懂得感恩的性格。 仅凭这一点，就值得何勇高看一眼。 何勇做不到事情，却希望自己的部下能够做到。 没有一位领导，不希望自己的手下都是忠心耿耿，懂得感恩的“忠臣良将”。 见状，董光明旁敲侧击地说道：“矿长，那么招工名额的事情？” “一切照旧，还是三个。” 何勇放下酒杯，不以为意地说道：“陆远同志不愿意离开陆家庄，就将单独留给他的招工名额，一并交给陆家庄。” “由陆远进行分配。” 一瓶药酒换三个招工名额，何勇认为自己做得绝对够大方。 三个名额价值几何，明眼人都能算得出来。 由于下午还有工作，饭局并没有维持多久。 十分钟后，何勇率先离开食堂。 离开之前留下话。 后勤科肉店开业以后，不但要卖生肉，还可以适当销售一部分卤菜。 陆远送多少，煤矿收多少。 一斤卤菜换一斤大米白面，只要何勇还在煤矿工作，这个条件永远不变。 送走何勇，董光明亲自将陆远送到煤矿大门口，唏嘘道：“小陆，你说你这是何苦呢，这么好的机会放在面前，你怎么就这么固执。” “脱离农籍当工人，吃上商品粮，得益的不只是你，还有你的老婆孩子，甚至是孙子孙女，唉……” 别人做梦想得到的招工名额，陆远说放弃就放弃。 董光明的话说得那么清楚，陆远就是不肯改变初衷。 陆远解释道：“董哥，您的好意思我心领了，可是我也有我的难处……” “罢了罢了，何矿长都说了人各有志，你就好自为之吧。” 董光明实在想不明白，面对这种天赐良机，到底有什么是不能抛下的。 告别董光明，陆远骑上自行车返回陆家庄。 若不是两世为人，拥有先知先觉的能力，陆远说不定真就答应了。 正因为知道后面会发生什么。 即使前进煤矿拿出副科长的岗位，陆远同样会婉拒。 国有单位是终身制。 职工没有犯国法的情况下，即使领导将这名职工恨得咬牙切齿，最多是在工作期间给对方穿小鞋，无权开除工人。 同理。 国有单位的职工也要一辈子待在单位。 辞职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八十年代中期，为应对工厂和单位效益下滑等局面，有关部门制定了停薪留职政策，铁饭碗终身制这才被打破。 一旦进了国有单位，陆远不但会处处受人管。 而且十年之内，那都走不出去。 回到村里，陆远绕道去了赵大爷家，将今天的情况一五一十地汇报给赵大爷。 得知陆远放弃了国有单位的工作，赵大爷提醒道：“这件事情我一个人知道就行了，别再告诉别人了，要是让人知道你放弃了招工名额，他们保证会说你脑袋进水了。” “赵大爷，有件事情我想不明白，你没有见过冯矿长，也不了解煤矿的事情，怎么能断定药酒可以帮何勇更上一层楼呢？” 说完正经事，陆远忍不住问起赵大爷如何判断出，冯俊会吃这一套呢？ “哈哈哈……你小子还是太年轻了。” 赵大爷颇为自得地捋着胡须，说道：“像冯俊这样的老干部，平生最重视自身威信和旁人的看法，你想想看，他一个六十岁的老人娶了个四十岁的女人当媳妇，你觉得会是什么原因？” 陆远想了想，明白了其中原委。 矿长冯俊为了要儿子，已经到了魔怔的地步，根本不顾旁人指指点点。 认为生不出儿子是老伴的问题。 不顾影响和妻子离婚，娶了个年轻好生养的新媳妇。 赵大爷面容深邃道：“老夫行医几十年，来找老夫的患者形形色色，五行八作，三教九流无所不包，最大的感触便是讳疾忌医这种事情，不分高低贵贱。” 大多数男子将不孕不育的责任，归结于女方身体不行，或者命格有问题。 始终不愿从自身寻找问题。 甭管大干部，还是市井小民，都是红尘中的凡夫俗子罢了。 陆远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紧接着，陆远又说起三个名额的事情。 “赵大爷，您觉得这三个名额应该怎么分配？” “这就要看你是怎么想的。” 赵大爷不紧不慢地说道：“如果你想加深和公社的关系，就把这件事情告诉李文斌，若想加强你在村里的威望，就在村里找三个贫困户，让他们家的男丁去煤矿当工人。” “如此一来，村里人对你必然是言听计从，能够将一碗水端平，何愁不能收买人心。” “要是暂时拿不定主意，就先将这件事情放一放，反正招工名额也不会这么快下来。” 看了一眼天色，赵大爷随口说道：“你我先去供销点，把眼前的事情给办了。” “去供销点办什么事情？” 陆远不解道。 “你这孩子忘性真是大，刚刚还说前进煤矿除了继续收购卤肉，还承诺大量购买卤菜，送多少，他们要多少。” “既然对方给出这样的承诺，还不趁热打铁，赶紧准备。” 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出现意外，为了避免夜长梦多，赵大爷建议立刻行动起来。 供销社开在陆家庄的供销点，时间不足两个来月，却成了全村最重要的地方。 打牌唠嗑，喝酒扯淡。 有事没事，村民们都要去供销点逛一逛。 套用后世时髦的话来说。 陆家庄的供销点，俨然成为村里的活动中心和信息交流中心。 通过供销点传播收购山货的消息。 用不了一天，就会有人过来给陆远送货。 夏荷和陆月各有各的事情。 赵大爷没什么事，索性帮着陆勇一块忙活忙卤菜，山货的事情。 随后，二人来到了供销点。 第139章 致命毒菇 和以往一样，今日的供销点依旧是人满为患。 陆远当众宣布大量收购各家的山货。 村民们送多少，陆远收多少，前提是必须保证质量。 木耳，榛蘑，各类野生菌，野菜。 通通可以用卤汤卤制成色香味俱全的卤菜。 正如赵大爷所讲。 供销点的传播力非同一般，俨然成了仅次于村委会的大喇叭。 第二天一早，一大群村里人找到陆远。 将家里剩余的山货全部送了过来。 秋木耳，猴头菇，松茸，鸡腿菇，黄花菜，刺老芽，刺五加，口蘑。 种类多种多样，过来送山货的村民们你争我抢，恨不得马上就能将这些山货变成钱。 “大家伙别着急，今天送来的东西，我全都要，先排好队，一个一个来。” “那谁家的，你要是再往里边挤，就把你的东西拿回去。” “哎哎哎，别动手！” 陆远忙得焦头烂额，自家院子的大门都要被挤垮了。 幸亏有赵大爷帮忙。 若是仅凭陆远一个人，非得出乱子不可。 很快，男女老少们在赵大爷组织下开始排队。 分别将东西放在陆远面前，陆远拿着纸笔登记造册，现场称重给钱。 价格参考以往的公家收购价，在此基础上一斤多给一毛钱。 乡里乡亲，该照顾的还要照顾。 和总体利益相比，多给一毛钱也亏不了。 最多是少挣一点点。 赵大爷和陆远从早上一直忙到下午三点多钟，足足收了四百斤山货。 看到外边没人了，陆远搬来凳子放在赵大爷身后，笑道：“赵大爷，今天辛苦您老了，您先在这歇着，我进去弄两个硬菜，咱们爷俩喝两盅。” “这感情好，去吧，我帮你收拾收拾。” 赵大爷看着面前的十几个箩筐，数落道：“乱乱糟糟的，一点章法都没有，木耳和口蘑全都混到了一起，好多猴头菇都没有晾干。” 和陆远一样，赵大爷也是闲不下来的人。 陆远去厨房准备下酒硬菜，赵大爷一边抽着旱烟，一边将混在几个筐里的山货分门别类地收拾好。 厨房里，陆远打开白面口袋，舀出几瓢放在盆里。 倒上凉水，撸胳膊挽袖子的开始和面。 看赵大爷的架势，恐怕还要再忙一会儿。 紧接着，陆远从柜子里拿出装有猪油的玻璃罐子。 春饼配卤肉，卷在一起再来一口小酒，说不出的美。 顺便再把晚上的饭菜做好。 做几道可以卷饼的下酒菜。 半个小时后，厨房飘出阵阵诱人的香气。 酸菜炒土豆，肉丝炒豇豆角，一盘猪头肉，顺便做个汤。 “陆远，你出来一下。” “赵大爷什么事？我这边走不开。” 陆远忙着烙饼，随口应付了一句。 听到这话，赵大爷一脸凝重地拿着一箩筐的蘑菇走进厨房。 “赵大爷，菜已经够了，不用再加菜了。” “你先把手上的事停停，看看里面都是什么。” 陆远听后转过头看向赵大爷，这才发现赵大爷的脸上一点笑模样都没有。 “筐里不是山货吗？” 赵大爷也不言语，弯腰抓出一把半干不干的蘑菇。 “这是白毒伞。” “什么，白毒伞！！！” 陆远脸色大变。 白毒伞，山中剧毒之物。 学名鳞柄白鹅膏，外形与白色口蘑相似。 一旦不小心误食，分分钟就要见阎王。 不看不知道。 这样的毒蘑菇一共有几十颗。 赵大爷将手中的毒蘑菇丢进筐里，沉声说道：“此物乃是剧毒之物，毒性与砒霜别无二致，这么多的白毒伞混在白色口蘑当中，与其说是不小心误放，老夫更觉得是有人故意下毒。” 陆远暗道一声庆幸。 如果不是熟悉各类药材的赵大爷帮忙分拣蘑菇，这些剧毒的鳞柄白毒鹅膏菌，很可能会被陆远当成正常口蘑进行卤制。 当地但凡上了年纪的老人，没人不认识这种剧毒蘑菇。 鳞柄白毒鹅膏菌生长在大山深处。 陆家庄的村民采摘山货，一半只会在坟山周围采。 很少进入深山当中。 “这不是意外，是有人故意要害我！” 陆远冷声道。 赵大爷接话说道：“此人用心颇为险恶，不但要置你于死地，更要让陆家庄永世不得翻身。” 陆远一言不发地看着筐里的毒蘑菇。 收购完山货，陆远会将各类蘑菇木耳进行卤制烹煮，随后交给前进煤矿。 不知情的情况下，煤矿工人一旦服用，必然会有性命之危。 中毒人员的身份不同，发生问题的处理方式也不尽相同。 当地村民误服了有毒的蘑菇，会由公社负责调查，进行事后处理。 一旦工人们吃了有毒的蘑菇，因此中毒或者是丧命。 事情恐怕就要捅破天了。 各国有单位直属上级，既不是市一级，也不是省一级。 而是各工业部门。 前进煤矿属于煤炭工业部下属单位。 出现集体中毒事件，工业部必然会派人下来调查。 赵大爷脸色凝重道：“但凡有一两个煤矿工人因此丧命，不论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后果都将不堪设想。” 赵大爷即使不说，陆远也知道这件事情的后果有多严重。 黄泥掉在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 最轻也是牢底坐穿。 搞不好，陆远还会直接被押赴刑场，扣上一个反动分子的帽子。 家人和亲属无一幸免。 除此之外。 陆家庄也会被打入另册。 提拔陆远的李文斌也将在这件事情当中受到连带牵连。 “赵大爷，送山货名单呢？” “不用看了，恶人没有那么笨。” 赵大爷发现鳞柄白毒鹅膏菌，立刻查看之前登记的名单。 送这几筐山货的村民与陆远家无冤无仇。 常理上说，他们没有理由害陆远。 并且就算真的要害陆远，也不可能傻了吧唧将毒蘑菇放进筐里，现场登记造册。 这不等于是自打自招吗？ 陆远面色阴沉，心里暗骂恶人狡猾。 正如赵大爷说的。 对方有心害人，怎么可能留下这么明显的证据。 想要将这么多毒蘑菇汇集在一起，显然是早有预谋。 有心算无心。 自然不会留下蛛丝马迹，任由陆远找到真相。 “他有他的张良计，老夫也有老夫的过墙梯。” 就在这时，赵大爷突然冷笑一声。 多少年没和人斗智了。 是时候亮一亮真本事了。 第140章 当年旧案 “赵大爷，您是不是已经猜到凶手是谁了？” 见赵大爷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样，陆远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杀人，放火，投毒。 三种恶行放在历朝历代，都是应该被砍头抄家的大罪。 甭管是不是新社会，只要出现三类罪行中的一种，马上会引起有关部门的高度重视。 不得不说。 凶手是一点活路都不敢算给陆远留。 由于特殊年代的一些荒唐事情，三种重罪中，以投毒的性质最为严重。 “你先别说话。” 突然，赵大爷眉头紧锁。 背着手开始在院子里来回踱步。 一件快要被赵大爷遗忘的往事，逐渐浮上脑海。 “下毒……集体中毒！！！” 不多时，赵大爷身子一抖。 陆远见状忙不迭地说道：“赵大爷，您怎么了？” “娘的，幸亏老夫及时发现，不然又是一场滔天大祸！” 不等陆远再问，赵大爷沉声说道：“大概是在十几年前，那时老夫还没有被扣上封建分子的帽子，有一次为一名乡亲看病，得知不久之前，关里那嘎出了一件直达天听的大事。” “而这件事情，恰好和集体中毒有关。” 此话一出，陆远浑身冰凉。 犹如坠入冰窟。 赵大爷要说的。 恐怕是十六年前的那场大乱。 当年，中原地区某座水库工地出现了惊天怪事。 一天之间，几十名参与劳动的当地农民集体病倒。 经过紧急检查，大伙不是病倒了，而是集体中毒。 虽然查明病因，但是当地没有条件进行治疗。 不但当地公社没有这个条件，市里，省里，同样没有解毒特效药。 事情逐级上报，最高直达天听。 最高部门派遣飞机，以空投的方式将特效药送到工地。 险而又险地挽救了几十名贫下中农的性命。 随后，各部门派出人手进行调查事情始末。 仅仅用了一天时间，便将下毒之人找到。 果不其然。 赵大爷想到的正是这件事。 “你不觉得两件事情，有着诸多相似之处吗？” 赵大爷问道。 陆远点头道：“集体中毒，中毒地区位于缺医少药的偏远地带，如果惊动了上面，恐怕……” “不是恐怕，而是一定会一查到底，株连无数人！” 赵大爷打断陆远，自言自语道：“你再想想看，假如上面要求限期破案，公社会不会推你出来当替罪羊？” “本身你就有嫌疑，如果再来一个葫芦僧判断葫芦案，你小子必死无疑。” “莫说李文斌不敢替你说话，恐怕连他自己都要自身难保。” 陆远脸色铁青。 这么一来，问题就更大了。 倒霉的不单单是陆远一家，陆家庄，公社干部集体也要跟着倒大霉。 发生在十几年前的工地中毒案件，不但成为各方关注的大事。 甚至还被写入了课本里面。 凶手被找到以后，包括他的亲属，朋友，同事，全部遭到株连。 现场宣判，直接押赴刑场。 “从眼下情况来看，凶手不但知道这件事情，并且更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手段花样原封不动地照搬那件事。” 鳞柄白毒鹅膏菌属于剧毒之物，一颗毒蘑菇就能要人性命。 凶手为什么要在筐里放这么多？ 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不但要搞死陆远。 还有让陆家庄和器重陆远的公社领导一块完蛋。 中毒人数和死亡人数，直接影响着上级的处理态度。 情况越大。 倒霉的人越多。 一两个人中毒，能够弄死陆远，未必能搞垮陆家庄和公社。 如果人数增加到几十个…… 赵大爷已经不敢再想再去了。 活了一大把年纪，是人是鬼，赵大爷都见过。 自诩识人无数，历经各种风浪。 然而眼下这个凶手，凶残程度绝对是见所未见的存在。 害一个人不够，竟然要害这么多人。 经过赵大爷一番抽丝剥茧的分析，陆远感觉对方图谋甚大。 一个恐怖的词汇出现在脑中。 敌特。 各类卤菜做好以后，陆远会直接送到前进煤矿。 前进煤矿地处偏僻山区，交通不便，医疗条件有限。 阴谋一旦得逞，即使煤矿的医生发现工人们中了蘑菇毒。 也难以进行救治。 从这到市里医院，起码几百公里路程。 没等将人送过去，估计已经有人死在路上了。 那个时候。 天王老子下凡都保不住陆远的脑袋。 凶手这顶大帽子，必将死死扣在陆远的头上。 陆远用力咬了咬嘴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赵大爷，您的办法是什么呢？” “引蛇出洞，给它布一个天罗地网。” 赵大爷说道。 凶手要置陆远死地，选择用几十人的生命作为诬陷陆远的代价。 由此可见，暗中的凶手已经完全豁出去。 不达目的，绝对不会罢休。 当即，赵大爷凑到陆远的耳旁，讲出了应对之策。 想找出幕后之人，首先要得到公社的支持。 仅凭陆远和赵大爷两个人，只怕是难如登天。 由于事态严重。 赵大爷不会轻信除陆远一家之外的任何一个人。 余下几天，陆远和赵大爷不动声色，继续收购各种山货。 其间，赵大爷未曾发现有新的毒蘑菇混入其中。 到了第六天，陆远开锅卤菜。 隔天早晨，陆远和赵大爷将做好的卤菜倒入木桶，一一搬到马车上。 带着赵大爷一块儿去前进煤矿送货。 马车刚刚出村，陆远突然满头大汗地从马车上摔了下来。 “啊……赵大爷，我肚子好疼啊！！！” 听到惨叫声，正在村口干活的几位村民立刻围了过来。 见状，赵大爷急忙跳下马车，将手指搭在陆远的胳膊上。 等到几名村民靠过来，赵大爷又开始检查陆远的肚子。 “不好！你这是得了绞肠痧！！！” 经过几分钟的诊断，赵大爷大惊失色，扯着嗓子大喊绞肠痧三个字。 “赵大爷，什么是绞肠痧呀？” “陆远的情况严重吗？” “陆远，你现在怎么样，肚子还难受吗？” 围拢过来的几名村民脸上满是关切。 好端端的，陆远怎么会突发疾病呢？ 陆远满头是汗，语气艰难道：“疼……疼死我了，赵大爷，我到底怎么了？” 第141章 公社危机 “唉，绞肠痧是一种急性病，按照西医的说法，好像叫急性阑尾炎。” 赵大爷捋捋胡须，说道：“寻常的绞肠痧，可以通过针灸，中药进行治疗，如果是突发的绞肠痧，恐怕只能请西医动刀了。” 这里发生的情况，又引来了不少的村民。 听过赵大爷的描述，众人得知陆远的情况分外的复杂。 阑尾炎说严重也严重。 可如果能及时送到医院开刀治疗，问题不算很大。 “那还等什么，我背着陆远回家，骑自行车送他去公社卫生院。” 陆爱国拨开人群，背上陆远去取车。 “大伙都散散吧，老夫要代陆远去送货了。” 赵大爷捡起陆远丢在地上的马鞭。 陆远被送到公社医院治疗，插不上手的赵大爷唯一能做的，就是将这车卤菜送给前进煤矿。 免得人家说陆远言而无信。 不一会，夏荷和陆月收到消息，哭哭啼啼地跑回家。 “嫂子，小月，我这就送陆远去公社，陆远吉人自有天相，绝对不会出事的。” 骑自行车，陆爱国来不及多说，让人用绳子陆远绑在自己身上。 驮着陆远立刻前往公社卫生院。 “陆远，你坚持一下，我们马上就要到公社了！！！” 正常情况下，陆家庄前往公社起码需要一个半小时，陆爱国双脚蹬得飞快，整整提前了二十分钟。 “爱国，让你担心了，我没得阑尾炎，你先别去医院，送我去公社大院。” “你说什么？” 陆爱国猛地停下自行车，一脸匪夷所思地回头看向陆远。 “直接去公社大院。” “你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事情比较复杂，一句两句解释不清楚，你先去公社大院，等到我把正事办完，慢慢地再告诉你。” 见陆远坚持要去公社大院，陆爱国纵使满头雾水，也只能听从陆远的吩咐。 很快，自行车出现在公社大院门口。 陆远提前下车，偷偷摸摸地走进了李文斌的办公室。 “岂有此理！！！” 片刻后，李文斌拍案而起。 脸上写着两个字。 震怒。 得知有人准备用集体中毒这件事情陷害陆远，乍一听到消息的李文斌血都凉了。 顷刻间，李文斌浑身大汗淋漓。 整个人好似刚刚被人从水里捞上来。 其心可诛，手段丧心病狂。 若不是赵大爷经验老到，首先发现筐里的毒蘑菇。 不但陆家庄的天要塌了。 李文斌和一众公社领导，也会跟着一块倒大霉。 最轻最轻，也是一撸到底。 档案彻底完犊子。 下一刻，李文斌拿起电话，准备召开紧急会议。 “慢着。” 陆远急忙道：“主任，凶手躲在暗处，我们在明处，任何大动作都有可能被凶手发现。” “只要按照赵大爷的计划，不动声色地布下天罗地网，一定能够找到凶手。” 李文斌阴沉着脸地放下电话，点了一支烟平复内心的紧张和不安。 此时此刻，李文斌恨不得马上找到凶手，亲手杀了这个王八蛋！！！ 无论他和陆远有什么深仇大恨，都不该将大批无辜之人牵扯进来。 李文斌越想越恨，浑身肌肉不停颤抖。 好在老天爷有眼，凶手的诡异伎俩没有得逞。 但是话说回来。 没得逞，不代表问题就消息了。 一条视人命如同儿戏的毒蛇潜伏在眼前。 说不准什么时候，这条毒蛇就会探出头露出毒牙！ 不上报。 他日被人发现，知情不报这顶帽子，李文斌戴不动。 而且敌人没有被找到，随时都会继续祸害人。 可是上报…… 天还是要塌。 一连抽了几根烟，李文斌的情绪多少平复一些。 “具体讲一讲你们的计划。” “是。” 赵大爷笃定凶手在一计不成的情况下，还会继续下毒。 讲到这里，陆远看了一眼手表时间。 “按照我和赵大爷商量的诱敌计划，他老人家会在两个小时之后，赶着空马车返回陆家庄，告诉全村男女老少，由于路上关心我的病情，导致马车翻车，装在上面的几大桶卤菜全都掉下悬崖。” “过几天，我出院回到陆家庄，宣布继续收购山货。” “凶手有心害我，肯定还会在山货里面添加有毒的蘑菇，而我住院的这件事情，将成为破案的关键准备时间。” 假设凶手的目标是陆远，那么随着陆远突发阑尾炎住进医院，凶手的目光必然会盯着公社。 忽略对其他情况的窥探。 趁其不备，派人潜伏在陆家庄附近。 进行一场神不知鬼不觉的秘密调查。 李文斌深以为然地说道：“好一个明修栈道，暗度陈仓，借口编造得合情合理，赵乾坤挂念你的病情，导致车上的卤菜掉落山下。” “没了这些卤菜，凶手的计划也将落空。” “你和赵乾坤的关系非同一般，凶手必然会将这次的事情当成意外，继续对你们动手。” “嗯，办法考虑周全，最大限度地避免了打草惊蛇，又能给我们安排人手争取时间。” 听完陆远和赵大爷的应对方案，李文斌最后一点担心也跟着消失。 不得不说。 一老一少颇有大将之风。 临危不乱，有条不紊地应对暗中的凶手。 发现事情以后，既没有告诉村里干部，更没有告诉第三个人。 陆远得病这件事，估计已经在陆家庄传开。 甭管凶手是村里人，还是村外人，只要他关注陆远的一举一动，必然会收到陆远生病住院的消息。 敌在暗我在明。 凶手没有浮出水面之前，任何人都有嫌疑。 前进煤矿集体中毒，大量工人中毒身亡。 短短两段话，每个字都能要一个人的命。 掐灭手里香烟，李文斌皱眉沉思。 从情理上说，公社领导这边下毒的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凡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纵然公社领导干部没有下毒理由，李文斌也不打算将事情告诉给他们。 万一这些人当中，有一两个嘴上没有把门的，将自己说给身边人。 身边人再说给别人。 传来传去，谁敢保证不会传到凶手耳中。 毕竟。 陆远的分析当中还带着一句让人毛骨悚然的词汇。 敌特。 第142章 内外联动:天罗地网逮凶手 左思右想，李文斌停下脚步，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 “老马，你马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过了五分钟，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推门进入办公室。 李文斌递给陆远一个眼色，陆远看了一眼窗外。 确认没有其他人靠近，陆远对着李文斌点了点头。 “主任，您有什么吩咐？” 民兵连连长马为民一脸费解地看着陆远。 鬼鬼祟祟看着窗外，这是什么意思？ “有人要让咱们这些人死无葬身之地。” 李文斌语出惊人。 “死无葬身之地！！！” 马为民大惊失色道：“主任，你是和我开玩笑吧？这话从何说起啊？” “陆远，你把事情始末告诉马连长。” “马连长，事情是这样的。” 当即，陆远一五一十地将事情再次复述一遍。 事发以后，李文斌首先将马为民叫来，说明马为民是李文斌的心腹。 值得信任的自己人。 因此，陆远也没有什么可保留的。 复述事情经过，又将自己和赵大爷的对策，种种分析一并讲给马为民。 听完，马为民脸上变颜变色。 难怪李文斌会说有人要让公社一众人等，死无葬身之地！ 这件事看似是在针对陆远。 实则是要弄死所有和陆远有关系的人。 十六年前发生的集体中毒事件，各地干部们耳熟能详。 61人中毒，消息层层上报，一直汇报到了最高首长面前。 为挽救中毒农民生命，几十个部门被调集起来，筹措解毒的特效药。 空军派出运输机，进行夜间药物空投。 飞行员和引航员，全都是空军高级将领。 除了空中送药，上级又加了双保险。 分别派人乘坐汽车，火车带着另外一批解药前往出事地点。 不计代价和时间赛跑。 空中，公路，铁路，三位一体进行饱和救援。 贫下中农的生命得以保全。 凶手被处以极刑。 当地相关负责人，全都被换了一遍…… 李文斌冷冷地看到老马，说道：“事情的严重，你我心里都明白，凶手这是用刀架在我们脖子上，稍有不慎，咱们都要身败名裂，将牢底坐穿！” “你是反特老手，觉得赵乾坤提出的办法，到底管不管用？” “我认为可以试一试。” 马为民不假思索地说道。 “主任，我想补充几句。” 陆远插话说道：“不管凶手是不是潜藏在我们内部的敌特，就算不是，从他决定下毒害人开始，就已经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闻言，马为民一脸震惊地看向陆远。 陆远口中的不归路，明显是有两层意思。 “既想要害人，又怕惹火烧身，必然会始终盯着我本人。” 见李文斌没有打断自己的话，陆远继续往下讲。 封锁消息，迷惑躲藏在暗处的凶手，让他以为本次失败完全是意外。 阴谋故意并未被陆远发现。 这些，只是第一步。 等到各路人员秘密部署到位，陆远会以病情恢复的名义返回陆家庄。 宣布重新向村民们收购山货。 第二次发现毒蘑菇，凶手的身份就能被直接锁定！ 由于事情牵扯过大，仅靠公社出人是不够的。 还需要团结一切能够相信的人。 比如，陆家庄的村长陆山林。 陆爱国，陆爱民兄弟。 让这些人秘密排查陆家庄内部，民兵蹲守村外。 以内外联动的方式，对陆家庄进行不间断的监控和侦察。 “老马，你看呢？” 李文斌看向一言不发的马为民。 “我完全支持陆远同志的建议，团结一切能够信任的人，增强我们的排查力量。” 说到这里，马为民讲出了陆远不方便讲的一句话。 “这件事情处理妥当，您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功不功劳，结束以后再说吧，陆远，先去医院。” 既然要演戏，李文斌就要演全套。 任何马脚都不能被凶手看出来。 同一时间，李文斌又给医院负责人打电话。 组织卫生院医护人员，进行一场假手术。 凶手是不是敌特已经不重要了。 他必须是！ 当天晚上，赵大爷马前失蹄的事情在陆家庄传开。 李文斌派来吉普车，将夏荷，陆月接到了公社照顾刚刚做完手术的陆远。 事情没有明朗之前，陆远家中的女眷也有可能成为凶手的针对目标。 将儿女接到公社，既能保护她们的安全。 告知真相，避免一直提心吊胆。 第二天，赵大爷，陆山林，和陆远关系较好的村民，陆陆续续地到公社卫生院看望刚刚做完手术的陆远。 临别之际，陆山林接到通知。 明天一早要开会，李文斌安排他住在招待所，方便明天直接去会场。 午夜时分，招待所房间门口传来了钥匙开门声。 紧接着，屋里的灯被人打开。 “什么人？！” 已经睡着的陆山林被灯光惊醒，下意识地大喊了一声。 “村长，是我。” “陆远？！李主任，你们怎么来了……” 陆山林有点蒙。 本该躺在病床休息的陆远，像是没事人一样站在自己面前，一同进入屋中的还有公社主任李文斌。 “陆远没得阑尾炎，让你留在这里，是因为我要交给一项秘密任务。” 李文斌三言两语将情况讲给陆山林。 “！！！” 陆山林听完如遭雷击，满头都是冷汗。 老天爷啊，是谁要和陆家庄过不去？ 作为村长，陆山林难辞其咎。 陆远安慰道：“村长你别担心，事情还没有到不可收拾的地步，李主任已经开始秘密部署，马连长已经带人出发了。” “由于马连长这边的人手较少，而且事情需要在暗中调查，李主任需要村里出一些人，配合马连长进行内部调查。” 李文斌接话说道：“陆山林同志，你现在仔细想想，你们村里有几个人是值得信任的同志。” 陆山林不但有任何的懈怠，立刻分析到底谁没有嫌疑，而且能够信任。 两个本家侄子，陆爱国和陆爱民已经被陆远点将。 他们和陆远非常亲近，没有理由害陆远。 陆山林的另外几个本家亲属，也是可以信任的。 经过一番盘算，陆山林讲出了十三个人的名字。 第143章 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 “主任，我可以用性命为他们做担保，这些人都是值得相信的好同志！” 眼见陆山林立下军令状，用身家性命担保这些人的忠诚，李文斌口中喃喃自语。 马为民这边调动了九个民兵。 算上陆山林，陆爱国兄弟，被陆山林担保的十三个人，能够动用的人数达到了25个。 过了一会，李文斌转身离开招待所。 回去继续部署调查工作。 陆远也要在天亮前回到医院，装成大病初愈的样子。 临走前，陆远沉声说道：“村长，这里没有外人，我给你说句心里话，不是我心狠，像这样的人，杀他一百回都不为过。” “小远，你的心思我明白，如果这个人真是咱们村里的人，该怎么办就怎么办，拿枪抵住我，我也不会给他们求情。” 陆远不再多说，关上了房间返回卫生院。 站在空荡的房间里，陆山林不但睡意全无。 同时双腿不停地发颤。 事情闹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不见血是不可能了。 如果下毒之人不是敌特，只是一名普通人。 试问，谁给对方的胆子，敢以这种穷凶极恶的方式对陆远进行报复？ 公社和村里为什么之前没有发现，群众当中有这样的害人？ 针对贫下中农的管理工作，教育工作，是不是有失职懈怠的问题？ 单单一个工作重大失职，足以摘掉一大批人的帽子。 哪怕陆远将这件事情扼杀在萌芽当中。 既没有人中毒，也没有人受到伤害。 但是这年头的事情，哪有那么多的道理讲。 没人受伤，不代表没人要为这件事负责。 公社要负责，村里更要负责。 陆远作为受害者，也要在这件事情中，承担一定的责任。 从另一个方面来讲。 好事能够变成坏事，坏事同样也能变成好事 凶手的身份被定为敌特分子。 问题就不一样。 敌特是什么？ 人民公敌！ 暗中潜伏，处心积虑和广大人民作对的罪大恶极之人。 敌特要是被轻易发现，还能叫敌特吗？ 问题被定性为敌特暗中破坏，公社和村里就不存在管理失当的责任。 “唉……” 沉默良久，陆山林长叹一口气。 陆家庄的老百姓，半数以上沾亲带故。 假如凶手来自陆家庄，必然会有不少人受到牵连。 但是没办法，人都要自保。 那些人能不能活得了干系，只能听天由命了。 四天后，陆远一家被公社派车送回陆家庄。 马为民带着九名经验丰富的民兵，埋伏在陆家庄的各个重要位置已经有多天的事情。 尚未发现可疑情况。 次日，陆远宣布继续收购山货。 新一批山货中发现有毒的蘑菇，嫌疑人的目标就能被缩小到固定的范围。 另一边。 陆山林将信得过的十三位亲属全部派了出去。 不动声色地开始在村里进行调查。 一张看不见的天罗地网，完全笼罩了陆家庄 “姓陆的，上次算你走运，这次老天爷绝对帮不了你。” 白河村，后山。 孙平安坐在石头抽着闷烟。 脚下全都是烟头。 天衣无缝的计划，竟然在关键时刻出现问题。 陆远给前进煤矿送货当天，突发疾病被人送到镇上的卫生院。 代替陆远送货的赵大爷，又因为担心陆远的身体，一时走神惊了马匹。 导致车上的卤菜全都摔到山崖底下。 万幸，陆远一门心思地钻进钱眼里。 身体还没有恢复，又开始收购山货。 上次是意外，这次绝对不可能再出现意外。 没过一会，一位邋里邋遢的中年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听到脚步声，孙平安回头说道：“牛老三，东西找到了吗？” “给。” 中年男人将一个布口袋丢给孙平安 打开一看，孙平安不快道：“你就是这么给我办事的？我让你尽可能多地给我弄白毒伞，你怎么就弄来几个？” “这个季节能够找到几个，已经很不容易的，如果是秋天夏天，你要多少，我给你弄多少，况且想要堵死陆远，一两个毒蘑菇就够了。” “你要这么多，不会是要灭陆远满门吧？” 若不是把柄落到孙平安手里，牛老三打死都不会和这种人合作。 作为村里的二流子，释放不久劳改犯，牛老三到现在都没有落上户口。 没有户口，就领不到口粮和工分。 孙平安恼怒道：“这事和你没关系，拿了钱，把嘴给我闭上。” 牛老三不屑搭理孙平安，孙平安也不愿意和他这种人打交道。 可惜没办法，孙平安搞到的白毒伞，全都用光了。 想要继续下毒，不得不找牛老三。 毕竟。 全村只有牛老三懂得撬门开锁。 能够神不知鬼不觉，将白毒伞送到陆家庄老百姓家里。 蹲过大狱，等于是没有前途。 孙平安诱之以利，二人一拍即合。 “你踏马也太狠了吧，杀人不过头点地，得罪你的事陆远，你灭人家满门干什么。” 牛老三阴阳怪气道。 “哼。” 听到这句话，孙平安拿出一沓钱丢在牛老三面前。 “这还差不多。” 看着地面各种面值钞票，牛老三咧嘴嘿嘿一笑。 灭人满门没问题。 只要钱到位，一切都好说。 牢里蹲了十来年，牛老三深知一句话。 有钱才是大爷。 看着布口袋里的几颗毒蘑菇。孙平安心头再次涌起杀意。 虽然这次的毒蘑菇没有上次那么多，但几颗毒蘑菇照样能够毒死一群人。 打发走牛老三，孙平安回到家里，不动声色地向孙有福打听陆家庄的情况。 自打害死了田家父子，孙有福整个人都垮了。 唯恐陆远发现蛛丝马迹，因此安排一些当地村民盯着陆家庄。 主要是盯着陆远。 这也是为什么。 每次陆远进山，孙有福总能第一时间得到消息。 万一陆远发现线索，孙有福也能及时安排儿子逃命。 通过这层安排，孙平安得以实时掌握，陆家庄发生的各种大事小情。 陆远前脚被送到卫生院，消息很快传到孙平安耳中。 无论陆远突发疾病住院，还是赵大爷弄翻马车上的卤味。 这些事，没有一件能瞒得过孙平安的耳目。 孙有福对陆远的畏惧，俨然成为一块心病。 确定陆家庄一切如常。 陆远这两天一边养病，一边准备卤菜，孙平安露出来一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姓陆的，咱们马上就要永不相见了！” 第144章 蹲点擒凶 夜幕降临，忙碌了一天的村民们三五成群地回家吃饭，休息。 时间刚过八点，陆家庄的灯光熄灭了一大半。 冬天不同于其他季节，入夜以后很少有人出门闲逛。 毕竟，此地的最低温度有时甚至可以达到三十度到四十度。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转眼到了半夜一点多钟。 与此同时。 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出现在陆家庄村口。 不是别人，当地知名惯偷牛老三。 出生于旧社会的牛老三从小好逸恶劳，十岁加入丐帮，跟人学了无本买卖的手艺。 今年四十二岁的牛老三，大半辈子的时间不是在监狱度过，就是前往监狱的路上。 这也是为什么。 牛老三能毫无心理障碍地与孙平安合谋杀人。 蹲了二十多年的监狱，牛老三与各类恶人打过交道。 杀人越货，放火投毒。 这些事情对别人来说是十恶不赦之事，对牛老三而言，谁给的钱多他就替谁效力。 陆远出院后，牛老三如法炮制地继续在陆家庄附近溜达。 和上次一样。 记下了一户给陆远送山货的人家位置。 今晚。 毒蘑菇会以神不知鬼不觉的方式，出现在这户人家的口蘑筐里面。 明天，毒蘑菇会和其他的榛蘑，口蘑，一块交到陆远手里。 陆远一旦吃下，当天就会一命呜呼。 小心翼翼地来院门口，牛老三鬼鬼祟祟地东张西望。 见周围空无一人，牛老三从兜里掏出一截铁丝和一把小匕首。 先用匕首试探里边的门闩是否上锁。 如果没有锁，仅靠匕首就能把门撬开。 随后，神不知鬼不觉进入储存山货的仓房。 将白毒伞放进去，就能回去睡大觉了。 “举起手来！” 牛老三刚将匕首伸出去，身后突然传来严厉的呵斥声。 紧接着，手电筒的光芒打到牛老三脸上。 转头一瞧，牛老三一颗心差点嗓子眼跳出来。 身后站着两名端着手枪的年轻人， “牛老三，是你！举起手来！” 陆爱国厉声道。 面对黑洞洞的枪口，牛老三紧张得浑身直冒冷汗，乖乖将手举了起来，赔着笑脸道：“两位同志，我交代，我坦白。” “你们能不能先把枪放下？这玩意一直对着我，我这心里直发毛。” “再敢说废话，老子现在就崩了你！” 陆爱国低声道：“老二，搜身。” 陆爱民端枪走到牛老三身边，训斥道：“趴在地上，别乱动。” “好好好，我不乱动。” 眼见事情即将败露，牛老三一脸不安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计划失败，不代表牛老三必死无疑。 不担心失败带来的一系列风波。 牛老三如今只有一件事搞不明白。 陆家兄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二人拿着枪，应该是在进行夜间巡逻。 可问题是既没有野兽下山，陆家庄也没有发生大事。 村里为什么要安排民兵守夜呢？ “王八羔子！看我不踢死你！！！” 牛老三后背剧疼无比。 陆爱民从牛老三身上发现白毒伞，气急攻心地狠狠踢打牛老三的后背。 “救命啊！！！杀人了，救命啊！！！” 牛老三疼得哭爹喊娘，惨叫声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 被牛老三盯上这户人家亮起灯光，一群男男女女披着衣服从里面出来查看情况。 当家男人说道：“爱民，你们这是干什么？” “叔，你们继续休息吧，我们哥俩抓到一个贼。” 兄弟二人没做更多的解释，押解牛老三直奔陆山林家。 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以为要费不少的周折，才能找到隐藏幕后的凶手，没想到兄弟二人运气这么好。 第一天盯梢，就被他们找到凶手。 陆远和赵大爷的计划是内外联动。 公社民兵连长马为民带领九名民兵，埋伏在陆家庄外围。 陆山林和其他人秘密在村中进行摸排。 凡是给陆远送山货的村民全都有嫌疑。 因此到了晚上，陆山林将人手全部派出来，二二一组，分别盯上给陆远送过山货的村民家。 一旦出现异常情况。 公社授权盯梢人员带枪进入屋内进行抓捕。 也是因此。 陆爱国兄弟才能用上手枪。 很快，陆山林家灯火通明。 牛老三被人五花大绑地丢在地上。 屋中除了陆远，赵大路，陆家兄弟，陆山林，还有多名知道内情的村民。 “人呢！” 接到消息的马为民脚步匆匆地进入屋内。 人虽然被抓住了，但是难保不会有同伙。 马为民只身一人过来，其余民兵继续蹲守。 陆远指着地上的牛老三，说道：“马连长，我们从牛老三身上搜出多颗毒蘑菇，但是一直避重就轻，和我们耍花样。” “牛老三，咱们可是老熟人了，我的脾气你知道，不想受皮肉之苦，你就给我老实坦白！” 马为民冷冷地一笑。 二人确实是老熟人。 每一次牛老三蹲笆篱子，都是马为民带人送到的监狱。 “马连长我冤枉啊……我这个人只会偷东西，没有杀人的胆子，他们非要说我兜里的蘑菇是害人的工具。” 牛老三哭天抹泪，赌咒发誓自己不知道蘑菇有毒。 蹲了十几年大狱回到白河村，村里将牛老三当成臭狗屎。 村长孙有福始终不给牛老三解决户口问题。 没有户口，就得不到口粮。 为了填饱肚子，牛老三只能重操旧业。 铤而走险地干起溜门撬锁的老本行。 至于兜里的毒蘑菇，牛老三不知道它们有毒。 今天早上，牛老三过来踩点，无意间捡到了这些毒蘑菇。 打算偷窃得手以后，和其他的食物一块煮着吃。 “马连长，我有罪，我认罪！村里不给我活路，我要是不偷，恐怕已经饿死了。” 牛老三哭哭啼啼的膝行而前，跪在马为民面前诉苦。 白河村的男女老少都被牛老三偷过。 家家户户谨守门户，粮食和钱全部被藏了起来。 所以他才会选择来陆家庄偷东西。 下毒杀人是掉脑袋的大罪。 联手之际，孙平安提前想到了败露后的对策。 牛老三是惯偷，鬼鬼祟祟属于常态。 家里没有一粒米，身上一分钱都没有。 所以才会经常来陆家庄踩点。 第145章 记忆恢复术 “自打陆远当了治保主任，陆家庄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要钱有钱，要肉有肉，我这才会鬼迷心窍，跑到他们村偷东西。” 牛老三滔滔不绝地为自己的行为辩解。 偷窃被抓，最多关一两年。 下毒害人，恐怕明天就是牛老三的忌日。 陆远，陆山林，赵大爷三人冷眼旁观。 “好，既然是你要顽抗到底，老子就陪你玩玩。” 马为民也不墨迹，吩咐一人去找村外的民兵。 让这些民兵全部进来。 现场给牛老三提提醒。 “连长，我们来了。” 不多时，外边传来民兵的声音。 马为民说道：“陆远同志，陆村长，先出去吧，接下来的审讯由我们民兵负责，场面有点血腥，你们还是不要看比较好。” 陆远点了点头，第一个走出里屋。 “啊！！！别打了，疼疼疼！！！” “马连长，不不不，马爷爷，马祖宗，我真的是老实交代我了，嗷嗷嗷！！” 一支烟的工夫，屋里传来牛老三痛苦的嚎叫声和求饶声。 陆山林心有余悸道：“审问犯人这件事情上，公社民兵真经验丰富，就是，唉……” 料到马为民要上手段，没想到下手这么狠。 简中军，陆山林长叹了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谢天谢地，凶手不是咱们陆家庄的人。” 赵大爷淡笑道：“陆远，你说会不会是孙平安搞的鬼？” 陆远冷笑说道：“其实咱们大伙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现在欠缺的仅有牛老三的口供而已。” 一个白河村。 已经可以证明凶手的身份。 陆山林掏出烟卷点燃，脸色既有气愤，更有轻松。 今天之前。 陆山林没睡过一个好觉，始终担心凶手是陆家庄的老百姓。 一语成谶的话，陆家庄起码要进去几个，甚至是十几个。 为摆脱各自身上的麻烦，陆远和李文斌决定无论凶手是不是敌特，都会将这顶帽子扣在凶手身上。 你是敌特，亲属朋友身上有没有敌特嫌疑？ 真相大白，压在陆山林身上的大石头骤然消失。 凶手来自白河村。 十有八九是与陆远有着大量矛盾的孙家父子。 屋里，民兵各显神通帮助牛老三恢复记忆，纠正态度。 和陆家兄弟的拳打脚踢比起来，马为民才是真正的狠人。 各种牛老三见过，没有见过的招数，全都用到他的身上。 过了一个小时，牛老三浑身皮开肉绽，一条胳膊以怪异的姿势扭曲着。 马为民摆摆手，民兵们纷纷停下手里的动作。 抽烟休息，等着马为民的下一步指示。 马为民半蹲在地上抓着牛老三的头发，冷声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再不说，老子就要亲自动手，刚刚那些都是开胃菜，如果我动手，可就到了重头戏。” “我……我没有杀人……” 牛老三有气无力地狡辩道。 “自求多福吧。” 马为民用力将牛老三的脑袋摔在地上，回头说道：“拎两桶水，再找几条毛巾。” 见到民兵拿着水桶和毛巾进去，陆远转身闭上眼睛。 “啊！！！” 一瞬间，屋里再次传来牛老三的惨叫。 这回的惨叫格外犀利。 听得人心惊肉跳，不忍直视。 陆山林身子一抖，其他人也都跟着变了脸色。 “滋！” 一辆吉普车急停在陆山林家门口，李文斌从车上下来，声音急促道：“凶手有没有交代？” 陆远回头看了一眼屋子的方向，说道：“应该快了。” “马连长，不计一切代价找出所有凶手！” 李文斌随后进屋参与审讯。 作为一名惯犯，牛老三深知坦白从宽，牢底坐穿。 更别说，他和孙平安干的事情不是牢底坐穿所能抵消的罪行。 说了是个死。 不说，也许还能活。 又过了一个小时，牛老三还是没有交代。 李文斌暴跳如雷，命令马为民加码。 屋外，赵大爷面色古怪道：“此人虽十恶不赦，但也是一条硬汉，能够扛几个小时，绝对是一般人所能办到。” 陆远嗤之以鼻道：“赵大爷，您这可就说错了，他这是垂死的挣扎。” “常年和笆篱子打交道，牛老三岂会不知道里面的门道，挺得过去，万事大吉，挺不过去，小命不保。” “话虽如此，可他若是继续抵赖，只怕……” 赵大爷顿了顿，忧心忡忡地说道：“倘若这件事情背后主谋是孙家父子，牛老三迟迟没有回去与他们见面，他们肯定会猜到牛老三出了事。” 谁都知道孙家父子是幕后主谋，问题是抓贼抓赃。 牛老三咬紧牙关，硬抗各种审讯拷打。 马为民将各种手段全都用了一遍，现在都没有撬开牛老三的嘴里。 当前，时间已经到了早晨五点。 再过一两个小时，天便要亮了。 天亮后，孙家父子还会继续留在白河村吗？ 无论是陆远还是赵大爷，假设将他们带入凶手的身份，迟迟看到同伙回来，一定会朝着最坏的方向打算。 什么是最坏的方向？当然是事情暴露。 陆远心头一动，将陆爱民叫到身边。 “这能行吗？” 听了陆远的吩咐，陆爱民半信半疑道。 “听我的准没错，赶紧去吧。” 陆远不由分说将陆爱民打发走。 赵大爷纳闷道：“你跟他说了什么？” “赵大爷，咱们不妨打个赌，牛老三交代之前，孙家父子绝不会离开白河村。” 相比于孙有福，陆远认为孙平安的嫌疑更大。 抽丝剥茧，分析着对方的心态。 孙平安不但不会逃，更是寸步都不会离开白河村。 “你小子又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赵大爷越想越奇怪。 陆远又不是半仙，怎么就料定孙平安不会逃跑？ “不是鬼主意，而是故布疑阵的缓兵之计。” 陆远淡淡一笑。 赵大爷不明白归不明白，见陆远信心满满的样子，说不定办法真能奏效。 目前，赵大爷的引蛇出洞和瞒天过海已经取得成效，不动声色地抓住孙平安的同伙牛老三。 而要以什么样的方式撬开牛老三的嘴，赵大爷属实无能为力。 上午八点，针对牛老三的审讯还在继续。 整整一夜的时间，牛老三被收拾得奄奄一息，只剩下一口气。 没办法，李文彬让赵大爷帮忙治疗。 再打下去，人就要完犊子了。 继续施展记忆恢复术，牛老三恐怕凶多吉少。 第146章 缓兵之计，稳住真凶 距离真相只有一步。 李文斌不敢掉以轻心。 牛老三该死，但是现在不能死。 期间，一条消息顺着陆家庄传到白河村。 接到消息后，孙有福不加犹豫地推开另一间屋子的门。 屋内烟雾缭绕，仿佛仙境一般。 “昨天晚上牛老三去陆家庄偷东西，这件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坐在炕上抽着烟，面容紧张的孙平安猛地将头抬了起来，连声问道：“爹，牛老三有没有被抓住？” “这么说来，这件事和你有关了！” 孙有福听后气不打一处，过去就是一巴掌。 “老子告诉你八百遍了，别去陆家庄惹事儿，更别招惹陆远，你怎么就是不听的，是不是气死老子才肯安心！” “爹，你先告诉我，牛老三有没有被抓住？” “抓个屁！” 孙有福怒不可遏地说道：“有人认出偷东西的人是牛老三，但没能将他抓住，这老小子跑得比狗还要快，人没有被抓住，但是梁子又结下了。” 刚刚。 孙有福派去盯着陆家庄的人回来告诉他，陆远获知消息以后怒不可遏。 过一会，就会带人过来跟白河村理论。 听到这话，孙平安暗道老天爷保佑。 牛老三没有被抓，意味着事情还在可控范围之内。 陆远带人过来找理论，仅是因为牛老三是白河村的人。 “爹，我们这回一定要支棱起来！牛老三自己跑到陆家庄偷东西，又不是我们派他去偷的，陆远没道理过来找咱们的麻烦。” “如果陆远真要揪着这件事情不放，带人过来闹事，咱们就和他斗到底！” 孙平安计上心头，一本正经地说道：“爹，你也不想一辈子挺不直腰杆吧？你自己说说，陆远过来闹了几回事？每次咱们都选择当龟孙子，附近几个村和生产队都把咱们当成了笑柄。” “这次我们继续让步，您这个村长恐怕也要当到头了。” 几个呼吸的功夫，孙平安思考大量的问题。 只要牛老三不被抓，一切都好说。 “老子的事情你少管，赶紧收拾东西出去躲一阵子。” 孙有福板起脸，叮嘱孙平安立刻出去避风头。 都是千年的狐狸，谁还能不知道谁。 陆远猜测是孙平安怂恿牛老三过去偷东西，孙有福同样怀疑这件事情和儿子有关。 没想到。 孙平安竟然要和陆远硬碰硬。 孙平安面容严肃道：“如果我走开了，等于直接告诉陆远，真是咱们家让牛老三去陆家庄偷东西，我不走，才能显得咱们没有理亏的地方。” 孙有福无可奈何地说道：“我的小祖宗，你不走，陆远肯定会往你身上扣屎盆子。” “那就和他们干！” 孙有福的话刚刚说完，孙平安抬起拳头，怒道：“陆家庄有男人，难道咱们白河村就没有爷们儿了？” 阴谋迫害陆远的整件事情当中，知道全部细节的只有孙平安一个人。 纵然牛老三与孙平安沆瀣一气，也只是知道孙平安要用毒蘑菇毒死陆远。 根本想不到，孙平安图谋甚大。 陆远是李文斌的得力干将，陆家庄的主心骨。 一旦陆远死了，李文斌说一定会彻查到底。 查来查去，说不定就会查到孙平安身上。 与其如此，不如一了百了。 要做就做得彻彻底底地！ 不单陆远要死。 和陆远有关系的人，都要跟着陪葬。 李文斌，陆山林这些人，也都是孙平安的眼中钉。 没有李文斌的器重，陆远何德何能担任陆家庄治保主任。 成为公社的红人。 当了治保主任，陆远又将陆家庄打造成铁板一块。 全村男女老少以陆远马首是瞻。 就连村长陆山林，都和陆远穿一条裤子。 一次次暗算陆远，一次次失败。 带来的各项负面情绪，逐渐扭曲了孙平安的大脑。 牛老三不知道，孙平安要让一大群人给陆远陪葬。 孙有福更不清楚。 自家儿子和牛老三之间的合谋计划，不是给陆家庄上眼药，找一些不痛不痒的麻烦。 而是要彻底害死陆远！ “爹，我这辈子没求过你什么事，这一次，你就让我做一回主吧。” 不等孙有福答应，孙平安一阵风似冲出家门，跑到白河村村委会。 打开广播喇叭，召集全村男女老少前往村委会集合开会。 出了意外麻烦，牛老三短时间内未必敢再露头。 换言之，陆远的狗命又能多活一段时间。 谋划这么久的诡计，一连两次出现问题，孙平安岂能善罢甘休！ 暂时弄不死陆远，打也要把陆远打残。 很快，白河村男女老少聚集在村委会大门口。 孙平安大声说道：“乡亲们，我刚刚收到消息，咱们村的劳改犯牛老三，昨天半夜跑到陆家庄偷东西，被人发现以后，这个王八羔子一个人跑了，陆远认为是咱们村安排牛老三过去偷东西。” “大家说说，这件事情和我们有关系吗？陆远是不是欺人太甚！” 听到这番话，过来开会的村民们议论纷纷。 “咱们大伙都是正经人，避牛老三还来不及，怎么可能跟他勾勾搭搭，陆远是要借机发难，拿着鸡毛当令箭。” 孙平安不动声色地提起陆远闹村带给白河村的负面影响，勾起众人的同仇敌忾之心。 当过兵的孙平安比其他人更有眼界，也更有心机。 深知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将村民们团结在一起。 陆远不来则已。 一旦来了，孙平安必然要让陆远站着进来，躺着出去。 “如果不是陆远从中作梗，你会和董慧芳离婚，会妻离子散吗？” 见众人没有响应，孙平安指向前方一个人。 下一刻，无数双眼睛看向钱建国。 钱建国怒气冲冲道：“乡亲们，平安说得有道理，陆远不把咱们当人，咱们也不必客气。” 孙平安不说还好话。 一说到离婚的事情，钱建国整个人颜面扫地。 两口子的事情轮不到外人做主。 陆远不管不顾地跑到白河村多管闲事，霸道地要求钱建国和董慧芳离婚。 迫于孙有福的压力，最终选择和董桂芳离婚。 但是这件事情始作俑者不是孙有福，而是陆远。 第147章 支棱起来的白河村 先不说陆远不是白河村的人。 就算是，也没权管别人的家事。 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 以前的大老爷们都管不了夫妻打架，两口子吵吵闹闹等琐碎事。 陆远算什么东西！ 不但管了，而且不给钱家留任何的面子。 “还有你们几家，难道忘了陆远是怎么打你们的？” 孙平安手指转移方向。 指着夏德贵一家，还有当日帮夏德贵出头的几名村民。 几个月前，陆远带领陆家庄上百口人，浩浩荡荡地杀到白河村。 嘴上说是为了媳妇夏荷出气。 实际是过来耍威风立棍。 抢走夏德贵家里大量财物，又将与夏德贵关系较好，站出来不帮忙的当地村民打得抱头鼠窜。 事情过去是过去的。 但众人的面子也丢得干干净净。 被点到名的这些人改变态度，支持孙平安提出的以牙还牙。 “陆远仗着人多想要再次过来耍威风，大伙就和陆远打一场架！” “告诉陆远和陆家庄的那群人，白河村也不是好欺负。” “陆远和我们一样，都是两条胳膊两条腿，谁也不比谁多多少，他不要脸，我们就和他拼了。” 众人群情激奋，大有和陆远拼命的架势。 “平安，你过来一下。” “爹，你别管了，大伙心里全都憋着一口气，你就让我们出了这口气吧！” 看到孙有福跑过来劝架，孙平安不用猜也知道，老头子是打算息事宁人。 众人的怒火已经被勾出来。 好不容易让大家同仇敌忾，孙平安岂能中途放弃。 对于陆家庄的愤怒犹如干柴。 只需要一点火苗，就能燃起熊熊烈火。 闻言，孙有福暗暗叫苦不迭。 李文斌上任之前，当地经常出现村与村，生产队与生产队之间的械斗。 少则几十人，多则数百人。 随着李文斌成为公社主任，下达的第一道命令便是结束这种群体斗殴。 哪个村带头斗殴，李文彬一定不会客气。 陆远过来找麻烦，起码要带几十上百人。 现场的白河村老百姓，差不多也有几百。 万一下手没轻没重。 当场死了几个人，情况可就麻烦。 “乡亲们，是爷们就跟我走，出什么事情我担着，如果谁受伤了，我们孙家负责他的医疗费！” 孙平安拨开人群走在最前面。 渐渐地，一批接一批的老百姓跟在孙平安身后。 中午，大批百姓聚集在白河村村口，手里拿着粪叉子，镐头，锄头等农具。 不管陆远带多少人过来，都要将他们挡在村外，一个外人都不能放进村。 人要脸树要皮。 憋了这么久的怨气，是时候发泄出来了。 况且。 这里是白河村，一旦村里发生殴斗，无论打坏什么，损失的都是大伙的东西。 左等右等，始终不见人来。 钱建国说道：“平安，陆远是不是不敢来了？” “依我看，陆远肯定收到消息，知道咱们这村团结在一起，准备和他们硬碰硬，这小子当起了缩头乌龟，不敢再过来闹事了。” “要我说，咱们上次就应该这样，如果大家能够拧成一股绳，也不会被陆远和陆家庄骑在头上作威作福！” “夏德贵，这回心里舒坦了吧。” 一名村民打趣拿着铁锹的夏德贵。 夏德贵怒气冲冲地说道：“舒坦个屁，老子的大青马还有马车，都被陆远抢走了，除非把这些东西还回来，不然，老子一辈子都过不去这个坎儿。” 从孙平安召开村民大会到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六个小时。 众人留在此地守着，始终没有看到陆家庄众人的身影。 不少人猜测，应该是走漏了消息。 陆远得知白河村拿出魄力要和他硬碰硬。 自己先打起了退堂鼓。 “来了！” 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孙平安往前定睛一看，嘴角露出冷笑。 陆远来了。 但是带来的人，并不是陆家庄村民，而是公社的民兵。 连长马为民和陆远并肩走着。 除此之外，还有十来个背着枪的民兵。 肩膀上背枪，腰上系着武装带和子弹袋，一副全副武装的架势。 孙有福紧张地说道：“坏了！陆远怎么把公社民兵给搬来了……” “陆远越是这样，越说明这小子外强中干。” 孙平安洋洋自得地说道：“知道咱们这回不会给他好果子吃，陆远敢动手，我们就敢一拥而上，陆远的大话已经说出去了，如果不来，以前建立的那些威望都将在今天消失，所以才会请公社民兵过来给他撑腰助阵。” 眼前是个什么情况，孙平安自认为看得清清楚楚。 数百人聚集在一起，吵吵嚷嚷准备和陆家庄对抗到底。 两个村之间互有婚丧嫁娶，有人暗中向陆家庄通风报信，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 陆远若带着村民们过来，一场械斗不可避免，倘若出了人命，孙家要被惩处，难道陆远就能逍遥法外吗？ 这么想来，陆远带民兵过来也就不难理解。 三番两次来耍威风，陆远自然不会将白河村放在眼里。 “孙平安，你过来。” 不多时，陆远等人来到距离孙平安十几米的位置停下脚步。 陆远似笑非笑地看向孙平安。 孙平安冷哼一声道：“陆远，你为什么来的，老子知道得清清楚楚，不就是牛老三的事情吗？告诉你，牛老三偷东西和我们没有关系，他自己想偷，我们也拦不住。” “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罢，反正这件事情和白河村没有关系，你若是要借题发挥，今天我们就给你好好理论理论。” 孙有福开口说道：“陆远，大家都是乡亲，你何苦每次都要把事情闹得这么大，你就算不为自己，也该为你的孩子积积德吧？” “牛老三偷盗成性，村里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他想偷谁不偷谁，难不成还会先告诉我们？” 一直到现在，孙有福始终认为陆远过来是要继续耍威风。 揪着牛老三偷东西的事情大做文章。 殊不知。 牛老三已经全撂了。 陆远冷笑道：“孙平安，我最后警告你一遍，立刻过来接受处理，否则，罪加一等。” “去尼玛的！” 孙平安破口大骂道：“你有种就过来，看老子弄不弄你就完了！” 第148章 你儿子犯了掉脑袋的王法 “马连长，你都看到了吧，典型的不见棺材不泪。” 陆远冷冷一笑，转头看向马为民。 “穷凶极恶，死有余辜！” 几十分前，经过众人不懈的努力，终于撬开了牛老三的嘴巴。 牛老三承认受孙平安指使，一连两次跑到陆家庄下毒。 关于集体中毒等问题，牛老三依旧是矢口否认。 只承认和孙平安合谋下毒，借他人之手毒死陆远。 至于前进煤矿那边的问题，牛老三一无所知。 由此可见，孙平安并没有将牛老三当成自己人，充其量是一个头脑简单的马前卒。 李文斌下令民兵过来抓人。 看到孙平安纠集大批村民守在村口，马为民产生了一个怪异的念头。 难道。 孙平安真是潜伏的敌特？ “马连长，你说谁死有余辜？” 孙平安极为不快地质问马为民，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陆远面无表情道：“不明白没关系，到了到底，会有人让你明白的。” “去尼玛的！” 感觉陆远目光中带着看待死人一样的漠视，孙平安气急败坏地挥拳就要打。 “马连长，上手段吧！” 陆远眼疾手快地踢出一脚，当场将孙平安踹倒在地。 “乡亲们，姓李的仗势勾结民兵欺负人，大家伙一块为孙平安主持公道。” “他们打人在先，咱们这边占理，大伙一块上啊！！！” “王八羔子的！要不是你从中作梗，我媳妇也不会跟我离婚！” 孙平安先前的里挑外撅，成功激起白河村百姓对陆远的愤慨。 同仇敌忾的愤怒之心，加上夏德贵，钱建国等人煽风点火，现场秩序俨然已经失控。 一大群年轻气盛的年轻人拿着家伙，一步步朝着陆远等人逼近。 剩下的老百姓开始随大流。 有人动手，大家才会跟着动手。 “砰砰砰！！！” 马为民拔出手枪，朝天连续扣动扳机。 几声枪响过后，一触即发的局面有所缓解。 “孙有福，我命令你马上把村民遣散，如果这些人继续聚集对抗上级，别怪我对他们不客气，你本人也会因此罪加一等！” 马为民除了鸣枪示警，同时吩咐民兵们做好战斗准备。 十几名民兵手握56半，56冲，严阵以待地看向躁动不安的白河村老百姓。 作为基层干部，马为民深知先声夺人的重要性。 如果不亮出武器，其余人未必能够让他们带走孙平安。 孙平安脸色古怪道：“陆远是李主任面前的大红人，马连长您讨好陆远，这一点我理解，但什么事情都要讲究一个道理吧？” “牛老三跑去陆家庄偷东西，是他自己的事情，和我们村有什么关系？陆远不分青红皂白过来兴师问罪，认为是我们怂恿牛老三违法乱纪。” “您身为民兵连长，怎么也和陆远一样不分青红皂白，不但没有阻止陆远瞎胡闹，反而开枪吓唬我们，我们村的老百姓只是讨个公道，绝对没有对抗公社的意思。” 已经将陆远得罪死，孙平安索性豁出去了。 义正辞严地谴责马为民举措失当，充当陆远的保护伞。 陆远颐指气使地发号施令，并且出手打了自己。 村民们出于正义，一块过来和陆远讨公道。 这点做得有什么不对？ “犯罪分子孙平安，事到临头还在这里狡辩，攻击公社领导试图把水搅浑，蒙混过关。” “如果你以为这样就能混淆是非，隐藏你的身份，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抓人！” 马为民话锋一转，命令民兵立刻逮捕孙平安。 见此情景，孙有福连忙说道：“马连长，我儿子犯了哪条王法？你们凭什么抓他？” “哪条王法？掉脑袋的王法！” 马为民厉声说道：“你儿子孙平安的真实身份是潜伏在白河村的敌特分子。” “凭这一点，老子就有权抓他。” 马为民带兵过来不是为了给谁撑腰，更不是来找谁的麻烦，而是奉命抓捕下毒主谋，隐藏在大河村的反动敌特分子。 “孙平安丧心病狂地与人民为敌，证据确凿不容置辩。” “谁敢替他辩护，视作同伙处理！” 敌特分子一出口，白河村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愤怒的表情变成了恐惧和不安。 建国到现在，敌特分子安在谁身上，谁就要万劫不复。 这句话犹如催命俯，男女老少闻风丧胆。 两名身强力壮的民兵动作迅速，一左一右抓住孙平安。 双手用力将孙平安按压在地上。 另外一名民兵快速给孙平安戴上手铐。 “同志们静一静，不久之前，当地发生了一起性质十分恶劣的投毒事件，敌特分子孙平安处心积虑地与我们贫下中农为敌，勾结劳改释放人员牛老三充当帮凶。” “在公社的英明指导下，这起耸人听闻的案子得以告破。” 说罢，陆远面带冷笑地看向瑟瑟发抖的孙平安。 “孙平安，不要再心存幻想了，你的同伙已经交代了。” 孙平安面色惨白。 中计了！ 直到此刻，孙平安才如梦方醒。 一切的一切，都是陆远的计划。 打从一开始，陆远就发现了山货里夹带有毒蘑菇。 一声不吭地开始布局。 自诩料事如神的孙平安，傻乎乎蒙在鼓里，被陆远耍得团团转。 孙有福愕然道：“下毒……这……这怎么可能！” “孙村长，可不可能，你很快就知道了。” 听到孙有福的声音，陆远继续说道：“麻烦你也跟我们走一趟吧。” 另一边，马为民不紧不慢讲起投毒事件始末。 孙平安不知从何处，弄到大量的剧毒蘑菇。 将毒蘑菇交给牛老三，用来谋害陆远和其他人。 阴谋被陆远及时发现，经过公社领导的运筹帷幄，不但抓住了主谋，还将帮凶一并抓住。 说孙平安是敌特，白河村众人没有一个敢相信。 孙平安是白河村土生土长的自己人。 周围男女老少，几乎是看着孙平安长大。 谁都有可能是敌特，唯独孙平安不可能。 偏偏，没人敢替孙平安喊冤，更没有人敢质疑公社的决定。 牛老三深夜进入陆家庄不是为了偷东西，而是要投毒害人。 马为民带着大量的民兵过来，更不是给陆远撑腰，而是要抓捕始作俑者孙平安。 第149章 事件余波 想到这些事情背后的恐怖结果，无数目光齐刷刷看向孙平安和孙有福。 孙有福浑身瑟瑟发抖，身上的血都凉了。 打死他都想不到，儿子背着自己干了这种株连九族的大案。 更想不到。 孙平安和陆远之间的矛盾会升级到这个地步。 “孙有福，无论你知情还是不知情，作为孙平安的父亲，这件事情你难辞其咎。” 马为民厉声问道：“是让民兵们动手，还是你主动过来跟我们走？” “畜生！你这个畜生！！！” 孙有福老泪纵横地冲到民兵身边，抬手就要打孙平安。 一名民兵用力地撞开孙有福，警告道：“退后！” “孙平安是敌特人员，任何人不得与他发生接触。” 马为民严厉地道。 “冤枉啊，马连长，冤枉，天大的冤枉……” 得知事情被定性为敌特破坏，孙有福哭天抹泪地跪在马为民面前，一边磕头一边替儿子辩解。 孙有福和其他人一样，不相信儿子是敌特。 不用猜。 肯定是被公社扣了帽子。 苦苦哀求不见马为民动容，孙有福将责任通通抛到了牛老三身上。 肯定是牛老三蒙骗自家儿子，孙平安才会干出这种人神共愤的事情。 “陆远，求求你饶了我儿子吧，求求你跟李主任说几句好话，孙平安这个兔崽子罪有应得，公社怎么处理他都行，可就是别给他扣上敌特的帽子。” “我儿子不是敌特，他真的不是……” 陆远居高临下，看向满脸惶恐的孙有福，用一副爱莫能助的口吻说道：“是与不是，不是你说，更不是我说，是要由上级领导进行判定，我们的任务是把相关人等全部带走，有什么话，你还是留着到了公社再说吧。” 接下来，民兵们动作麻利地将孙家父子全部控制，连带着孙有福的老伴和几个孩子，全部被带上了停在下面的一辆卡车。 事情发展到这里，已经不是承认罪行就能解决的。 退一万步讲。 李文斌高抬贵手放他们一马，县里和市里的相关领导也绝对不会允许，害群之马继续留在眼皮底下。 作为当事人之一，陆远自然也要跟着去公社。 等到上面做出进一步的安排。 众人走后，白河村的老百姓一哄而散。 既没有人下地干活，房前屋后也看不到一个人影。 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惴惴不安等待着未知的处理方案。 白合村的村民只是没见识，不代表他们没有脑子。 孙家福涉嫌反动行径，这个时候谁在外边乱走，很可能会被扣上孙家同伙，意图逃跑的罪名。 这顶帽子太沉了，沉到能将人压死。 “爹，您别一直抽烟，赶紧拿个主意吧！” “陆远会不会利用这件事情，一并收拾了咱们？” “全村几百口人，就咱家和孙家走得近，即使陆远不收拾我们，公社也不会放过咱们家的。” 屋里，夏德贵的两个儿子夏大力和夏二牛像是热锅上的蚂蚁，不停地絮絮叨叨。 杀人放火投毒，都是要掉脑子的大罪，更别说这件事情当中还涉及敌特，涉及反动分子。 如果上面搞株连，孙有福一家都跑不掉，夏德贵一家子也要跟着吃瓜落。 夏德贵哭丧着脸道：“你们愁，我比你们还愁，现在又能怎么办？咱家就是个普通农民，既不认识公社领导，也不认识其他的大人物。” “爹，你看这样行不行，既然公社认定孙平安是敌特，咱们抢先举报。” “举报？你有什么证据举报？” 夏德贵没好气地瞪了一眼大儿子。 夏大力说道：“那又该怎么办？” “要不，去找找夏荷求求情？” 坐在炕上的老伴儿田春兰，冷不丁提到了夏荷的名字。 不管咋说，夏荷毕竟是他家的亲戚。 一笔写不出两个夏字。 甭管之前夏德贵怎么样欺负夏荷，大难临头之际，夏荷还能真不管他们吗？ “爹，娘说得对，去找夏荷求情！我们没办法撇清关系，陆远一定有办法。” 夏月秋火急火燎地下炕穿好鞋，催促夏德贵赶紧去陆家庄。 今时不同往日。 陆远已经不是那个人憎狗厌的二流子了，不但是公社的红人，对夏荷更是好得不得了。 为了给夏荷出气，陆远带着大批村民过来找麻烦。 由此可见，夏荷的枕头风非同一般。 夏德贵寻思一会儿，说道：“既然要去，咱们就全家一块去，免得被别人说闲话。” 事情闹成这样，夏德贵也没有什么办法。 去找夏荷帮忙说情，求陆远高抬贵放大货一马，不失为一条脱身良计。 夏德贵一家人跪下向夏荷苦苦哀求，夏荷即使铁石心肠，也一定会有所动工。 更何况，夏荷又是个心善的姑娘，绝对不会不管夏德贵一家人的。 打定主意，众人急急忙忙地往外走。 这个时候，夏德贵已经顾不上有嫌疑没嫌疑。 先把自己摘出去才是真的。 晚上八点，公社大院灯火通明。 一辆辆小汽车接二连三地开进大院，来自市里和县里的领导，面容严肃走进会议室。 过了一个小时，陆远和马为民从会议室里出来。 听取了二人的汇报，屋里的十几位领导，今晚要度过一个不眠之夜。 案子破了，影响却十分恶劣。 解放多年，眼皮底下还有敌特分子。 狗胆包天，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陆远，公社会不会迁怒咱们村？” 第二天上午，一辆来自公社的吉普车将陆远送回陆家庄。 同样一夜没睡的陆山林和村干部，忙不迭地将陆远围在中间。 你一句我一句询问公社和更高部门的态度。 陆远淡淡一笑道：“村长，这件事情和咱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咱们村不但没有过错，反而还能得到一些功劳。” “得不得功劳不重要，只要没有过错就行了。” 陆山林长松了一口气，旁边一名村干部问道：“孙家父子会不会被枪毙？” 这个问题不但是陆山林关注的大问题。 也是全村人共同想要知道的事情。 犯了这么大的过错，孙家如果不受到严惩。 大伙这口气出不去。 第150章 扫平发展障碍 “案子刚刚开始，至于怎么处理，还没有一个明确的结论，不过我估计十有八九，他们爷俩肯定是逃不过两粒花生米。” “不但孙家父子命不久矣，牛老三也会被送到刑场打靶，除此之外，孙有福的老伴和几个孩子，同样会受到严厉惩罚。” “接下来的一两年里，白河村的老少爷们甭想有一天好日子过。” 主谋帮凶已经找到，事情的余波依旧在蔓延当中。 紧接着，陆远传达了公社的命令。 马上召开全村大会，将敌特分子孙平安，牛老三的累累罪行公之于众。 不但陆家庄要召开集体大会，其他生产队和村子也要召开相同的活动。 甚至就连附近公社，也要就这件事情表达态度。 不多时，村民们被大喇叭召集到了村委会前面的空地。 陆山林和陆远分别代表公社和村里，讲述孙家父子犯下的累累罪行，告诉全村的老百姓引以为戒。 “老天爷！孙家父子他们到底长了几条命，这种事情都敢干。” “他么的，孙平安这个王八羔子，杀他一百回都不解恨，如果不是陆远发现得早，后面的事情不堪设想……” “白毒伞这玩意儿一颗就能要人命，几十颗白毒伞，孙平安是要让咱们陆家庄死无葬身之地！” 随着事情真相大白，参加集体大会的村民们义愤填膺。 集中喊着打倒敌特分子的口号。 另一边，以各种各样的方式发泄着内心的愤怒。 孙平安和陆远有仇，这一点谁都知道。 但一是一二是二，孙平安如果是个爷们，就该光明正大地找陆远麻烦，而不是背后下刀子，连累这么多人。 牛老三和孙有福也该死！ 一个是孙平安手里的刀子，另一个是孙平安的靠山。 没有孙有福的纵容，孙平安怎么会变成今天这种丧心病狂的敌特分子。 陆远收购的各类山货，日后都要卖给前进煤矿。 几十名煤矿工人中毒，后果是什么样，众人甚至连想都不敢往深处去想。 “乡亲们，大家的心情我能理解，但这件事情有上级部门处理，我们无权干涉领导的决定，从现在开始，大家安守本分，不要和白河村发生联系，更不得去那边看热闹。” 会议即将结束，陆远提及白河村现在就是个大粪坑。 别说过去，闻一闻，味道都能将人熏个半死。 再往前走几步没准就要栽进去。 总而言之，事情没有彻底尘埃落定，谁都不要去白河村看热闹。 以免惹上麻烦。 乡亲们忙不迭地点头，陆远说得没毛病。 “都回去吃饭吧，下午该干什么干什么，我们走得正行得直，没做亏心事，就不用提心吊胆。” 刚刚，陆远看到陆山林给自己递了个眼色，以为会议到这里就可以结束。 众人三三两两散去后，陆山林单独将陆远拉到一处无人的地方，低声说道：“我刚才想起个事儿，夏德贵昨天晚上去了你家。” “夏德贵去了我家？” 陆远眉头一皱，说道：“他去干什么？” “还能干什么，求情呗。” 陆山林随后告诉陆远，夏德贵不是一个人去陆远家里，全家人跟着一块过去找夏荷求情。 昨天晚上，夏德贵带着儿子女儿还有老伴来到陆家庄。 收到消息的陆山林马上跟了过去。 一哭二闹三上吊这些把戏，全都被夏德贵家用了一遍。 好在陆山林在场，才没有让夏荷给他们任何的承诺，叮嘱陆远回去以后和夏荷好好说说这件事情，千万别沾夏德贵一家人的边。 “村长，麻烦你了，我现在就回去。” 回到家，夏荷果然说起这件事情。 陆远表情严肃道：“媳妇儿，别的事情我都能答应你，只有这件事情不行，只要夏德贵没有做丧良心的事情，未必就会大祸临头。” 夏荷忙说道：“真的吗？” 正如夏德贵说的，夏荷是个心善的姑娘。 平日里，两家可以不来往。 可是到了性命攸关的时候，夏荷不可能见死不救。 陆远挽着夏荷的手坐到炕上，和颜悦色地说道：“媳妇儿，我在这向你保证，夏德贵即使受到惩罚也不会掉脑袋，蹲大狱，他的几个儿子闺女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情倒霉。” 目前事态会走向何种方向，根本不是陆远所能干涉的。 话是这么说没错。 想让夏荷安心，势必要说几句宽心的话。 孙有福，孙平安，牛老三，三个人必死无疑。 孙家的其他人也会受到处理。 至于昨天参与围堵的其他村民，最多是日子过得苦一点。 掉脑袋蹲笆篱子这种事和他们没有关系。 见陆远说得一本正经，夏荷的心总算是落回了肚子里。 想到陆远一大早回来召集村民们开会，估计到现在还没有吃饭，夏荷急急忙忙去厨房给陆远张罗起饭菜。 忙了整整一天，陆远着实有些累的，趁着媳妇儿准备饭菜的间隙，爬到炕上准备眯一会。 刚刚闭上眼睛，倦意像是潮水一般涌向陆远脑海。 不知睡了多久，一只粗糙的大手将陆远拍醒。 “赵大爷？你怎么来的？” 睁开眼睛一瞧，陆远发现炕桌已经摆到了炕上，上面放着几碟小菜以及一瓶白酒。 赵大爷半个身子坐在炕沿儿，说道：“砖厂即将开始烧砖，等到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养殖蝎子，药虫的事情，你是怎么打算的？” 听到赵大爷是为了这件事情来的，陆远从炕上坐起来，揉揉惺忪的眼睛。 “赵大爷，咱们爷俩边吃边说，媳妇儿，给赵大爷拿双碗筷。” “别喊了，夏荷去知青点参加学习了。” 赵大爷过来的时候，夏荷正好将饭菜拿到桌上。 得知赵大爷和陆远有事要说，夏荷走之前特地找出来一瓶酒。 吃了两口菜，喝了几杯酒，陆远将养殖药虫的大概方案，又给赵大爷讲了一遍。 日子正在一天天地变好，许多政策都开始出现松动。 养殖药虫是第一步。 也是获取人心的重要一步。 等到风向转暖，陆远还打算在村里开养鸡场，养猪场。 第151章 意想不到大学生名额分配 大河村别的不多，劳力有的是。 通过养殖药虫，烹制卤味，让大伙看到参与副业生产所能获得的收益，绝对大于其他农业劳动。 见了好处，众人才会心甘情愿加入陆远的致富项目。 赵大爷放下手里的酒杯，说道：“说一千道一万，吃到肚子里，放在兜里的才是真东西，你三番两次建议村集体进行副业生产，都是为了后面的事情做铺垫吧？” “赵大爷，这里没有外人，我跟您说一句掏心窝子的话，瞧现在的情况，吃大锅饭的年月恐怕维持不了多久了，大锅饭一旦被打碎，最大的麻烦就是不患贫而患不均。” 陆远说的句句都是心里话。 带动村民们集体致富，并非陆远大公无私，有着博爱精神。 核心原因还是为了自己。 小打小闹做买卖没问题，只要陆远在陆家庄有一定声望，其他人即使眼红，也不会直接跑到陆远面前说三道四。 等到大锅饭被打破，开始分田分地，有人穷有人富的局面也就会出现。 那个时候，甭管陆远在陆家庄的声望有多高，必然会跳出一大群和陆远过不去的红眼病患者。 七八十年做生意，难度比之后来高了百倍都不止。 要打点好和村里的关系，还有和公社等相关部门保持良好的状态。 先用一到两年的时间做铺垫，搞一些集体项目，带着全村人一块挣钱吃肉。 等到大伙的日子水平提升得差不多，陆远挣大头，其他人挣小头，也就不是不能接受的事了。 赵大爷苦笑道：“你小子呀，真是鬼精鬼精的，我还当你是准备回报村里，一心一意地为全村老百姓着想。” 陆远摇摇头，自嘲地笑了笑。 “君子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只要能让大伙日子好起来，手段即使有待商榷，我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不过有一件事情你一定要多加小心。” 赵大爷相信陆远的能耐，更相信陆远的手腕。 但是俗话说得好，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眼红陆远赚钱吃肉的人，又何止是当地的贫下中农。 前进煤矿那边，恐怕也会有人在未来说三道四，故意给陆远上眼药。 从古至今，也就最近二三十年，挣钱成为十恶不赦的事情。 放在以往，小小的陆家庄根本关不住陆远。 无论去市里发展还是去外省，以陆远的本事都能闯出一片天。 关于白河村的事情还在处理当中。 有关部门派出工作组进入白河村，进行后续调查。 至于陆家庄，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宁静。 该干什么干什么。 生活与劳动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 几天后，来自县砖窑厂的工作人员出现在陆家庄。 春暖花开，万物复苏。 被冰雪覆盖的大山，大河重新焕发出生机 烧砖属于技术工作，需要有专业人员进行手把手地培训。 李文斌没有采纳陆远提出的前往县城集体学习，安排了现场教学。 从县里砖窑厂请来几位经验丰富的老工人，帮助陆家庄烧第一窑砖。 边干边学。 尽快完成持续供应建筑材料的任务。 烧砖需要的几种材料，煤炭，沙子，黏土全部就位，后面的河面也已经解冻。 水源供应同样不存在问题。 忙活一整天，知青们学到了不少烧砖的经验，村里派来的干部带着烧砖师傅去吃饭，知青回到知青点吃自己。 “陆主任，你今天干什么去了？白天怎么没看到你？” 知青点门口的台子边，低头洗脸的张建强将盘里的水倒掉，拿起毛巾一边擦着脸，一边和陆远打招呼。 按理说烧砖这么大的事情，陆远应该亲自在现场。 毕竟，砖厂的一草一木，都是在陆远的带领下修建完成。 然而奇怪的是，陆远一大早就不见人。 “我去公社开会了，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已经下来。” 此话一出，周围的知青们仿佛被人点了定身咒，手上的动作全都停住。 一眨不眨地看向面带笑容的陆远。 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到回城机会。 大家最近的表现是有目共睹的，勤勤恳恳地劳动，每天天不亮就去砖厂干活。 将公社调运来的沙子，木头，煤，分门别类地放进仓库储存。 为了砖厂的工作，大伙忙得筋疲力尽。 一切还不是为了让村集体在他们的档案上面，好好地写上几笔。 表现好，获得肯定越多。 越有机会离开这个鬼地方。 关系前途命运的机会近在眼前，知青们大气都不敢喘。 静静等着陆远宣布名额归属。 心头猜测到底谁，能够拿到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 在其他的生产队和村里，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八辈子都不会和知青们挂上钩。 名额到达村里的第一时间，便会被村干部和那些有关系的人瓜分。 也就是陆家村，能够将事情做到一碗水端平。 “经公社和村里的综合考虑，今年的大学生名额，村委会决定交给吴思甜。” 不急不缓的几句话，震惊了所有人。 张建强一脸始料未及的错愕模样。 其他人打心眼里不相信，自己听到的内容。 “陆主任，你一直在和我们开玩笑吧？” “名额交给吴思甜，这也太荒唐了！” “吴思甜和苏文秀表现恶劣，既不出工，也不参加生产劳动，天天泡病号待在知青点，吴思甜有什么资格得到上大学的机会？” 寂静气氛没有维持多久，马上有知青质疑。 论表现，站在陆远面前的这些男女知青，每个都是表现良好的劳动积极分子。 论文化知识，大家谁都不比谁差。 吴思甜何德何能，得到上大学回城的机会？ 张建强迟疑道：“陆主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呀？村里做事一向公平公正，怎么会在这件事情当中……” “你们听我把话说完，村里做出这样的决定，自然是有我们的考虑。” 陆远一本正经地说道：“论劳动和工作态度，吴思甜都不算优秀，但是……唉。” 说到这里，陆远突然长叹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为难的模样。 第152章 鹬蚌相争，陆远得利 “但是什么？” 众知青异口同声追问陆远。 是不是吴思甜走了关系，所以村大队和公社才会答应将名额交给吴思甜。 陆远摇头不语。 心有余而力不足的为难神色，被陆远发挥得淋漓尽致。 重生至今差不多也有大半年的时间。 前身软蛋怂包，只敢窝里横的不良形象被陆远掰了过来。 随着陆远在村民们当中的影响力和号召力越来越强，已联系的计划都可以有条不紊地开始布局。 正所谓下雨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 陆家庄老百姓对陆远的不良影响被扭转过来，接下来是时候腾出手，收拾知青点里面的几个不安定因数。 “这不公平！！！我们要去公社讨公道！” “凭什么干部子弟能够一次次地获得机会，我们这些普通人家的孩子，什么机会都得不到，陆主任，请你和我们大伙说一句实话，吴思甜是不是动用了关系，利用上级给你们施压？” “这还用问吗！答案明摆着。” 男女知青们义愤填膺，吵吵嚷嚷地要去公社讨公道，向有关部门举报吴思甜的卑劣行径。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名额。 短短几个字，足够影响一个人一生的前途。 见状，陆远大声说道：“同志们，请你们一定要冷静，关于工农兵大学生名额这件事情，上级已经做出了明确的决定，如果你们就这件事情去找公社，乃至是更高的部门理论，结果是什么，我相信大伙心里都应该清楚。” 话音落下，不少知青脸上出现了五味杂陈的无奈。 如果名额能够通过理论，举报，得以公平分配。 十里八乡的村干部，大队干部，哪还敢私相授受。 每年。 上级都会给当地数个大学生名额。 得到名额的村大队，生产队，要么是将名额交给当地的自家亲属，又或者巧立名目进行贩卖。 一些缺了大德的村干部，甚至会用名额充当诱饵，逼迫女知青和他睡觉…… 这些年来，知青们的举报信写了一箩筐，无一例外都是石沉大海。 更有甚者。 今天将举报信送到公社，举报信当天晚上就会出现在村干部手里。 “知青同志们，我非常理解你们现在的心情，更知道你们迫不及待地想要回城，去和多年不见的亲人，朋友团聚。” “但是凡事都要讲究一个规矩，名额的事情已经是定局了，至于说你们还有没有回城的机会，我认为是有的。” 敢于当众宣布将大学生名额分配给吴思甜，陆远自然有着应对公愤的方案。 花了十分钟时间，陆远苦口婆心地劝说知青们安分守己。 一旦出现回城的苗头。 陆远和陆家庄，一定会想方设法帮助大伙回家。 “什么！！！名额分给我了？” “思甜，没想到啊，你的本事还挺大。” 知青点病号房。 苏文秀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一脸茫然的闺蜜。 半个小时前，陆远当众宣布今天的名额属于吴思甜。 不但知青们炸了锅。 听到消息的苏文秀差点当场吐血。 “不声不响走通了关系，得到了回城的机会，吴思甜，你真是够可以的！你回城了，我怎么办。” 气急败坏的苏文秀根本不听吴思甜解释，什么毫无知情，什么另有隐情，全都是狡辩。 眼下的问题是吴思甜得到了上大学，回城生活的机会。 苏文秀和知青点的其他知青。 还要继续留在农村修理地球！ “文秀，我……” “啪！” 吴思甜还像解释，一记耳光抽了过来。 “你打我？！” 吴思甜难以置信地用手捂着脸蛋，想不到苏文秀说翻脸就翻脸。 “哼！没错，我打你了，你这种忘恩负义的女人，就该被打死。” 苏文秀尤不解气地痛斥吴思甜一家子都是忘恩负义的小人。 没有苏家的帮助，吴思甜的爸爸妈妈，现在还是国有工厂的普通工人。 想要成为干部？ 哼，下辈子都不可能。 从小学到初中，苏文秀不知道给了吴思甜多少好处。 即便是条狗。 都知道对喂养它的主人摇尾巴，摆出一副乖巧的样子。 吴思甜可倒好。 人前摆出一副死心塌地帮苏文秀出谋划策，凡事都替对方着想的好姐妹模样。 实则心里都是坏水。 “吴思甜，明天你立刻去找陆远，告诉他，你要放弃这个上大学的机会，将名额让给我。” 苏文秀一巴掌打向吴思甜的脑袋瓜。 唯一的回城机会面前，别说二人不是亲姐妹。 就算是。 苏文秀也不会将机会让出去。 “怎么，你不服气？” 这时，苏文秀发现吴思甜眼眸当中流露出怨毒。 吴思甜一言不发地低着头。 如果恨意能够杀人，苏文秀已经死了一千回！ 不同于头脑简单，满身资产阶级大小姐臭毛病的苏文秀，吴思甜极有心机。 经过不算漫长的分析。 吴思甜认定陆远这是要借刀杀人。 借苏文秀和其他知青，狠狠收拾自己。 至于原因…… 吴思甜还不得而知，有可能是上次造谣的事情走漏了风声，也有可能是别的事情。 总之。 吴思甜这回被陆远坑得有苦都说不出。 别看陆远当众宣布，上大学的名额属于吴思甜，谁知道是真是假。 最后关头随便找个理由，宣布取消分配给吴思甜的名额。 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次日，苏文秀罕见地起了个大早。 威逼吴思甜马上去找陆远，放弃村里分给他的名额。 没想到，二女扑了个空。 陆远不在家，天不亮就去了砖厂工地。 苏文秀和吴思甜来到砖厂，果然看到了陆远的身影。 “陆远，吴思甜有话给你说。” 苏文秀颐指气使地走到陆远面前，示意吴思甜宣布放弃名额。 “陆远，我……我想要……” “吴思甜，你还真是个急性子，手续已经报上去了，安心等着当大学生吧。” 陆远随口说道。 “报上去了？！” 苏文秀一听就炸了。 一旦推荐名额被报到上面，个人意见已经不重要了。 陆远说道：“村长亲自去公社交材料，有什么问题吗？” “你们！！！” 苏文秀转身怒视吴思甜。 还敢说没耍手段。 没耍花样，村里的上报效率怎么会这么快。 吴思甜也懵了。 难道自己真能离开这个鬼地方？ 第153章 烧出陆家庄的致富砖 对于心心念念想要回城的知青们来说，昨晚绝对是个不眠之夜。 相比于其他知青。 吴思甜想得更多。 认定陆远玩的是鹬蚌相争的手段，挑拨自己和苏文秀的关系。 达成目的以后。 陆远会毫不犹豫地出尔反尔，将名额分配给其他人。 岂料，陆远根本不按常理出牌。 陆远昨天晚间来到知青点，宣布将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分配给吴思甜，今天一早村里就将材料报上去，速度快到就和做梦似的。 “远哥，中午饭怎么安排？是和昨晚一样吃大米饭，酸菜炖肉，还是再做点别的？” 陆爱民走过来询问，陆远中午招待烧砖师傅的伙食问题。 村长陆山林去了公社，估计要到晚上才回来，交代陆远今天哪都别去，代替陆山林陪同县里来的技术员。 “按照昨天的标准来。” 陆远随口吩咐道。 紧接着，陆远走过去招呼烧砖师傅们准备吃饭。 “吴思甜，你好样的！” 望着陆远离去的背景，苏文秀的一肚子邪火，再次发泄到吴思甜身上。 赏了吴思甜两记耳光。 苏文秀怒气冲冲地离开砖厂。 “苏文秀，连昨天带今天，你一共打了我三个嘴巴子，他日，我一定会十倍还给你！” 吴思甜心头暗骂苏文秀不得好死。 都成了落魄的凤凰，还在这里摆谱。 话说回来，明知道陆远分配这个名额不怀好意，吴思甜也必须硬着头皮撑下去。 说不准。 真的能回到城市。 “陆主任，你们陆家庄也太阔气了，又是大米饭，又是大肉块，我们厂过年的时候，都没有你们村舒坦。” “兄弟，麻烦你再帮我盛一碗。” “还有我，我也要再来一碗。” 时间来到中午，陆爱民带人将饭菜送到砖厂这边。 主食大米饭，配菜一荤一素。 酸菜血肠野猪肉，酸菜炒土豆丝。 昨天刚一过来，县城砖厂的几名老师傅着实吓了一跳。 小小的陆家庄，竟然用大米白饭招待大伙。 而且菜里全都是肉。 说是酸菜炖肉，不如说是肉炖酸菜。 陆远笑道：“师傅们敞开了吃，不够的话，我安排人再给你们蒸大米饭，烧砖既然是体力活，更是费精力的工作，大家伙要是吃不好，那怎能行的。” 陆远一边说，一边掏出香烟分了一圈。 自从和前进煤矿搭上关系，陆家庄和陆远本人获得了大量的大米和白面。 听到这话，几位师傅满脸羡慕。 纵然大伙是县里砖厂的工人，一年到头能够吃上大米饭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 这年头。 大米不但是食物，更是交易货币。 手里但凡有点余粮，也没几个人舍得蒸了吃。 一边都是拿到供销社兑换各类生活物资。 从昨天到现在。 大伙已经吃了三顿大米饭。 由此可见，陆家庄这边有不少的余粮。 没过一会，桶里的大米饭见了底。 众人吃得干干净净，连一颗饭粒都没有剩下。 看着几人意犹未尽的样子，陆远笑了笑，说道：“几位师傅应该还没吃饱吧？是再给你们蒸一锅米饭，还是换换口味，吃点白面条溜溜缝？” “白面条？！你们村还有富余的白面？” 一名老师傅瞪大眼睛。 乖乖，陆家庄那里是阔气。 分明是富得流油。 陆远没做过多解释，安排陆爱民准备面条。 过了大概半个小时，一大桶面条被端了过来。 现场几位烧砖师傅，最少也吃了三大海碗的大米饭。 看到桶里的白面条，几个人直流口水。 二话不说，各自盛了一碗。 配上盆里剩余的酸菜和肉当卤汁，呼噜呼噜的又吃起来。 “陆主任你放心，我们不白吃你们村的粮食，不将这帮小年轻教会了，我们就不走了。” 吃饭过程中，带队的老工人立下承诺。 啥时候教会知青们烧砖，众人啥时候离开陆家庄。 同时，大伙还会手把手传授一些烧砖的诀窍。 保证陆家庄未来烧出的砖头又结实，又耐用。 “这感情好，麻烦各位师傅费心了。” 陆远笑了笑。 六七十年代人，大部分性格单纯质朴，更加懂得吃人嘴软，拿人手短的道理。 吃了陆家庄的细粮和大肉。 自然会竭心尽力地带徒弟，传授经验。 估计用不了几天。 这群有文化的知青就能出徒，亲手烧出陆家庄的致富砖。 果不其然。 时间一晃到了下午，几位师傅事无巨细地传授烧砖的经验。 虽说知青们昨晚深受打击，眼睁睁看着回城机会落到不学无术的吴思甜手里，好在陆远给大伙吃了一颗定心丸。 承诺帮助想办法，给知青们申请回城探亲的机会。 这样一来。 知青们的怨气，多少减退了一些。 知青们看在陆远的面子，不再纠结这件事情。 回到知青点的苏文秀却一直放不下。 出身，长相，见识，苏文秀都敢说是知青点第一。 吴思甜算什么东西，竟然背后玩花样！ “不行！我回不去，也不能让吴思甜这个小贱人回去！” 入夜，苏文秀辗转反侧。 妈的。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拿到。 穿好衣服，苏文秀直奔陆远家而去。 “姓陆的，你给我出来。” 来到门口，苏文秀不顾体统地大喊大叫。 “你又来干什么？” 不多时，陆远披着衣服打开院门。 “我不管你们村有没有将吴思甜的名额报上去，总之，这个名额绝对不能落到她头上。” 苏文秀指着陆远的鼻子威胁。 如果陆远假公济私，一定要将上大学的名额交给吴思甜，苏文秀就去公社贴陆远的大字报。 自己好不了，其他人也别想称心如意。 一句话，往大了闹。 除非，陆家庄愿意收回名额，转交给苏文秀。 “苏文秀，你脑袋没进水吧？对抗公社，知道这是什么罪过吗？” 陆远脸上一本正经，心里暗暗发笑。 什么时代都不缺恨人有，笑人无的小人。 “吴思甜和我一块受过处分，档案上有污点，单凭这一点，她就不配离开这里去上大学！” 苏文秀不死心地讲起二人一同被批斗，一块受到惩处的事情。 陆远冷笑道：“你可真可怜，一次次给他人做嫁衣。” 第154章 未来的希望 “我给谁做了嫁衣？你把话说清楚点。” 苏文秀听后一头雾水，感觉陆远话里有话。 “唉……” 陆远叹了口气，用带着怜悯的声音说道：“虽然我十分讨厌你，不过看你这么可怜，之前的恩恩怨怨，就让他过去吧。” “听好了，让吴思甜上大学的意思来自县里，如果你还不明白，只能说活该被人耍。” “你等等，你说让吴思甜拿到这个名额的意思来自县里，难道是白向阳！” 苏文秀身子一抖。 她和吴思甜在县里只认识白向阳一个人。 之前以为白向阳能耐不小，苏文秀这才假意勾引。 试图利用白向阳的关系回城。 白向阳能够压住公社对二女的处分，这岂是一般人能够办到的。 可惜。 白向阳这边的关系能够将苏文秀未婚先育的事情大事化小，却没办法让苏文秀离开插队的农村。 办不成这件事情，白向阳能耐再大，对于苏文秀来说也是毫无意义的。 毕竟。 白向阳是关系在县里，不是陆家庄。 “看样子，你还没有笨到家。” 陆远似笑非笑地说道：“你们几个人之间的关系我虽然不了解，不过白向阳这小子能耐确实不小。” “至于他为什么不帮你，反而要帮助吴思甜，这我就不得而知了。” 此话一出，苏文秀立马开始脑补。 难道是吴思甜频频和白向阳见面，导致白向阳喜欢上了吴思甜？ 仔细想想，可能性很大。 作为一名以自我为中心的干部子女，苏文秀结交朋友从来只看对方能不能给自己提供帮助。 提供不了帮助。 任你貌比潘安，口才出众，苏文秀都不会给一丁点的好脸色。 白向阳没办法帮助苏文秀回城，自然而然被苏文秀列为无用之人。 没承想，白向阳始终看不出眉眼高低。 苏文秀已经不搭理他了，白向阳却一直纠缠苏文秀。 没多久，吴思甜给苏文秀出了个主意。 适当保持和白向阳的联系，别把事情做得太绝，留下一层关系，没准日后还能用得上。 有鉴于此。 每次白向阳联系自己。 苏文秀都会安排吴思甜代替自己接待白向阳。 “这对狗男女，我和他们没完！” 脑补完毕，苏文秀气急攻心。 陆远语气鄙夷道：“你骂他们是狗男女，你自己难道就是好东西了，机关算尽太聪明，最后被人给坑了。” “你闭嘴！我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想明白了，苏文秀又一次开始脑补。 难怪吴思甜让苏文秀对陆远展开美人计。 不是为了控制陆远。 而是要让白向阳对苏文秀死心。 如此，吴思甜才能乘虚而入。 陆远冷笑道：“你把人家当成好姐妹，吴思甜却将你当成大冤种，就你这副傻了吧唧的样子，被人卖了恐怕还要帮卖你的人数钱。” 紧接着。 陆远不客气地讽刺苏文秀，过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日子。 既没有脑子，更没长眼睛。 将各种重要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办，自己每天躺着睡大觉，混日子。 不吭你，坑谁？ 苏文秀被怼得一句话说不出来，迈步朝着知青点跑去。 “陆主任，打……打起来了！！！苏文秀和吴思甜打起来了……” 张建强带着几名知青过来报信。 半小时前，苏文秀像是疯了一样和吴思甜扭打在一起。 场面比起上次苏文秀和黄丹的打架还要惨烈。 甚至。 苏文秀都上嘴了。 陆远嘿嘿一笑，跟着过去看热闹。 狗咬狗一嘴毛。 加上黄丹在一旁拱火，纵然陆远来到知青点，二女也没有停止撕扯。 一直到两人谁都没力气再打，这才被知青们拉开。 苏文秀认定吴思甜背叛自己，吴思甜也是豁出去了。 新仇旧怨一块爆发，彻底和苏文秀翻脸。 “建强，这么多知青当中，我只相信你一个人，有一个尚未公布的消息，我准备提前告诉你。” 等到斗殴结束，陆远随便找了个理由，安排张建强陪自己回家拿点东西给知青们。 “再过几个月，国家将会宣布取消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制度。” “什么！！！” 张建强脸色大变，一股凉气从脚底板涌上天灵盖。 “小点声。” 陆远看了看左右，低声道：“我的一个朋友告诉我，今年的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入学是最后一届，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难道……” 张建强倒退数步。 如果陆远没有开玩笑。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制度被取消，不就意味着将要恢复正常高考！ “建强，我和你说这些没别的意思，希望你在知青点内部，帮我做做工作，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回城的方式不仅有看病和上学。” 再过一年，停办十年的高考将正式恢复，届时会有大量来自天南海北的知青通过手中的笔考上大学，回到心心念念的城市。 另外。 知青下乡制度崩溃，也就是最近一两年的事情了。 从今年开始。 知青回家探亲将变得容易许多。 背井离乡多年，思乡之情人皆有之。 知青们吃不惯农村的苦，想要回城更是人之常情。 陆远能够理解，也愿意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知青们回到城市。 不过前提是。 知青们必须老老实实接受村里的管理。 用一个不值钱的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彻底孤立吴思甜，解决这个兴风作浪的不安定因素。 接下来。 陆远才能腾出手去忙别的。 白河村孙家已经成为过去，知青们内部的一些麻烦，也要尽快解决掉。 内外都无麻烦。 其他事情才能走上正轨。 “远哥，我请你去公社吃饭。” 星期天这天，陆远打算去一趟前进煤矿，将工人名单送过去，冷不丁与找上门的王大鹏撞了个满怀。 “呵呵呵，让我看看，今天的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你一个精打细算的家伙，竟然要请我去国营饭店吃饭，不容易，太不容易了。” 陆远捡起掉在地上的帆布包，拍了拍上面的尘土，揶揄王大鹏这个铁公鸡出血，属于罕见的西洋景。 “远哥，你也太瞧不起人了，再怎么说我也是咱们村除你家之外，第二有钱的人，请你去国营饭店吃饭有啥大不了的。” 王大鹏不由分说，拉着陆远就要去公社。 第155章 花钱买配方 瞧王大鹏一脸急不可待的模样，陆远猜测这小子今天请客，肯定是另有所图。 当即，陆远挣开王大鹏的手，说道：“大鹏，如果你是为了招工名额的事情，那我先说好，你来晚了。” “前进煤矿给了三个招工名额不假，村里为了这件事情特地召开大会，将名额分给三家困难户，你虽然是烈属，不过……” “远哥，不是这事，是……吃完饭你也就知道了。” 王大鹏连忙解释，自己对于当工人这件事情没有半点兴趣。 名额给谁都行。 王大鹏请陆远吃饭，是要研究生意的事情。 见王大鹏这么说，陆远拍了拍自行车的后座。 让王大鹏先给自己去一趟前进煤矿，将名单送过去以后，再转道去公社吃饭。 下午一点，二人来到了公社唯一的一家国有饭店。 坐下后。 王大鹏一口气点了四盘菜，一道汤，两杯当地自己酿的烧酒。 “远哥，走一个。” 等到酒菜上齐，王大鹏端起酒杯敬了陆远一杯酒。 陆远拿起酒杯和王大鹏碰了一下，抿了一口说道：“人到了，酒也喝了，现在该说是什么事了吧？” “远哥，你能不能带我一块倒腾卤肉和卤菜。” “你要入伙？” 陆远愣了一下。 “也不会是入伙，是……买你的配方。” 王大鹏早有准备，拍了拍自己的衣服口袋。 王大鹏干了这么多年的小买卖，深知隔行如隔山。 卤肉卤菜看上去没什么难。 实则不是一般人能干的。 解放前。 别管是饭店，药铺，还是酒馆。 只要涉及吃的喝的，必然有属于自己的秘方。 没有卤汤的配方，王大鹏即便弄到肉，调料，香料，也只能是瞎忙活。 思来想去，王大鹏决定花重金向陆远购买卤肉配方。 这些年里。 王大鹏多了没有，两三百块积蓄还是有的。 只要陆远答应带王大鹏做卤菜买卖，王大鹏保证不会让陆远吃亏。 并且还不会和陆远抢生意。 陆远继续和前进煤矿往来，王大鹏这边专门去县里卖。 井水不犯河水。 “大鹏，如果是别的事情，你不给钱，我都愿意帮你，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陆远摇摇头。 开玩笑。 卤肉配方是陆远手里最值钱的老母鸡。 教会徒弟饿死师傅这种事情，现在未必会发生。 可一旦进入到经济改制阶段。 各种奇奇怪怪的事情都会接踵而来。 “远哥，你不会连我都信不过吧？你去咱们村里打听打听，我王大鹏人品怎么样，做小买卖童叟无欺，从来不坑人，而且上次我帮你弄了不少的调料，你也帮我一次，我又不是不给你钱。” 感觉陆远担心自己抢走前进煤矿的买卖，王大鹏拍着胸脯保证，如果他的卤肉和卤菜出现在前进煤矿，就让自己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大鹏，你误会了，我不把卤菜配方交给你，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这门买卖，目前不能放在别的地方去做。” 陆远一本正经地解释自己的难处。 当前，小商小贩依旧属于被严厉打击的对象。 陆远和前进煤矿的生意，至今都是以物换物。 怕的就是被扣上投机倒把的帽子。 同时，前进煤矿内部环境较为封闭，只要几位领导没意见，生意就能一直做下去。 换成县城，问题就严重了。 届时。 王大鹏哪怕是选择以物换物，也一定会被县里的巡防队，打投办盯上。 “大鹏，如果你扩大生意，我倒是有个适合你的好主意。” 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野心，习惯吃着碗里地看着锅里，陆远并不觉得王大鹏找自己买配方是什么小人行径，只是觉得太不安全了。 “什么买卖？” 王大鹏写满失望的脸上重新浮现出激动的表情。 “帮着村里养药虫。” 不等王大鹏反应，陆远再一次讲起自己养殖药虫的打算。 这年头的一切东西，全部为集体所有。 不论是养猪场，养鸡场，还是养殖药虫，统统要挂在村集体名下。 第一步，先将蝎子养起来。 等到有了一定经验，再搞出人工养殖蚯蚓。 和山里的野兽一样。 蚯蚓浑身也都是宝贝，作用远远不止充当钓鱼的鱼饵。 蚯蚓本身富含有高蛋白，用来加工饲料再好不过。 不论是接下来的养猪，养鸡，还是培育药虫。 饲料当中，都少不了蚯蚓这味材料。 “养……养蝎子！远哥，你这不是拿我开涮吗？祖祖辈辈，就没听说蝎子可以进行饲养的事情。” 王大鹏听后脑袋摇得好似拨浪鼓。 像养鸡养鸭那样，大规模地饲养蝎子。 陆远只喝了一口酒，难道这么快就醉了？ “大鹏，你没听说过，不代表蝎子这类的药虫，真的无法人工养殖。” 陆远再次喝了一口酒。 如果是六七十年代，属于是荒唐且单纯的火红岁月。 那么到了七十年代末，一切都开始向钱看。 一桩桩一件件史无前例的事情，如同雨后春笋出现在神州大地。 世界上不只有黑猪，还有白猪。 蝎子，蜈蚣，毒蛇这些令人毛骨悚然的毒虫，价格将变成比黄金还要贵。 砖厂逐渐开始走上正轨，其他村集体工厂还会远吗？ 做了多年小买卖，王大鹏会比其他人更容易接受新鲜事物。 让他担任负责人，陆远起码能省一半的心。 王大鹏迟疑道：“远哥，这玩意真的可以大规模饲养？” “不但可以大规模饲养，而且还不愁卖。” 陆远淡淡一笑道：“你经常去县里进货，肯定知道国家这两年逐渐开始恢复中医，中医药不再属于四旧范围，各地对于蝎子的需求，可是大得很啊。” 王大鹏微微点头。 这话没毛病。 荒废数年的县中医院，听过很快就要开门接待患者。 而且还听说。 那些被下放的老中医，老药师，也都会回来上班。 中医院开门。 肯定要用到不少的药材。 如果自己学会了养殖蝎子的手艺，加上成为村里这方面的负责人，偷偷卖给县城中医院一些蝎子，同样能挣不少钱。 能想到学会拖拉机，增加送货量。 王大鹏自然也能想到当上村里蝎子养殖场负责人的好处。 第156章 项目带头人 后世常有人说能勤劳难以致富。 能吃苦只会有吃不完的苦，能干活，所有的工作都会落到你的头上。 正确与否，陆远不好评价。 不过放在七十年代。 勤劳吃苦外加一点点头脑，绝对有机会能成为第一批万元户。 再有一两年时间，经济改制就会出现。 市场经济取代计划经济。 各地纷纷开始打破大锅饭，全国一盘棋的局面。 发财的机会多种多样，只要你敢不敢迈出第一步。 “大鹏，你没发现最近两年，对于投机倒把的打击力度，已经不如早些年严厉了吗，或许再过几年，咱们老百姓也能光明正大地做小买卖，倒腾各种商品了。” 随后。 陆远开始给王大鹏灌输鸡汤，详细介绍中药材未来的市场前景。 现如今，不论干啥事情都离不开集体。 而一旦方向变了，现在积累的经验和人才，都能在未来某一天派上用场。 “远哥，我想问你一件事，你到底是怎么开窍的，咋懂得这么多呢？” 听着听着，王大鹏忍不住问出压在心中许久的问题。 去年上半年，陆远还是个窝囊废。 怎么转眼工夫，陆远就和变了个人似的。 能说会道，点子多，看到公社领导一点都不犯怵。 短短半年时间，陆远不但成为村里的治保主任，而且获得了全村人的认同。 陆远淡淡一笑道：“还不是被穷日子逼的，这年头大伙的日子都不容易，指望别人帮你，拉你一把，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如果自己不想着找条活路，自己饿死了不算什么，连累媳妇，孩子跟你一块饿死，咱还算是个爷们吗？” 关于陆远判若两人的变化，不止一个人曾经问过陆远，到底是受了什么刺激，一下子变成了一个大能人。 对此，陆远的回答只有一句话。 穷则思变。 你不变。 日子只会一天比一天艰难。 王大鹏听后半信半疑地说道：“远哥，那这蝎子到底应该怎么养呢？不怕你笑话，倒腾小买卖，我还算是有点经验，可要说养东西，别说是蝎子，就连鸡鸭鹅狗，我都摆弄不明白。” 这话一点毛病没有。 王大鹏从小就不喜欢干农活。 不但不会伺候庄家。 就连喂鸡喂猪，王大鹏都没有学过。 父母死得早，王大鹏被村集体拉扯长大。 看在烈属的身份上，纵然王大鹏不愿意干活，也没人说什么闲话。 “大鹏，其实养殖蝎子和养鸡养鸭差不多，只要找到诀窍，分分钟就能干起来。” 陆远即将用通俗易懂的语言，介绍养殖药虫的几点注意事项。 原本，陆远打算将这些事情交给赵大爷负责。 转念想想，又觉得不是很妥当。 赵大爷年事已高，没必有精力起早摸黑伺候大量的蝎子苗。 当个顾问啥的都没问题，如果有更合适的人负责这件事情，陆远还是觉得交给后者更加妥当。 经过一番不算复杂的考虑，陆远感觉王大鹏这小子不错。 做过小买卖，脑子活络。 县里认识不少人，能够帮陆家庄将养好的药虫大批量地卖出去。 而且对于能够挣钱的事情，有着常人没有的兴趣和动力。 “蝎子喜欢生活在闷热，潮热位置，养殖过程中需要时刻注意温度和环境变化，另外还要注意饲料的营养调配，蝎子生活空间的位置，如果位置过于紧密，很可能会导致蝎子自相残杀。” 花了半个小时，陆远事无巨细讲述养殖方式和注意事项。 整个八十年代，药虫销售市场空前庞大。 全国各地的野生蝎子，几乎被一扫而空。 从东北到西北，到处都能看出抓蝎子的工人。 价格更是一年翻一倍。 药虫销售火爆既和国家恢复中医药地位，重点扶持中药领域有关，又和老百姓的腰包日渐充足有关。 八十年代流传着一句话。 鸡鸭鱼肉赶下桌，甲鱼王八端上来。 吃饱已经满足不了老百姓的饮食需求，吃好成为潮流。 甲鱼王八，乌龟老鳖，人参鹿茸，蝎子地龙…… 以上种种具有营养价值，能够强身健体的玩意，全都变得一物难求。 “没想到这个王大鹏犟种，竟然能被你说服。” 回村以后，陆远将这件事情汇报给陆山林。 提议由脑筋活络的王大鹏，担任未来村集体的药虫厂负责人。 对此，陆山林倍感意外。 “村长，时代不同了，我们也不能一直用老眼光看人，我看全村男女老少，没人比王大鹏更适合当这个带头。” “不但能让他收收心，少给咱们村惹点麻烦，二来，还能利用自身的聪明才智，帮助咱们村广开财源。” 陆远一边喝茶，一边列举王大鹏身上的闪光点。 吃苦耐劳，具有百折不挠的意志。 同时又懂得怎么和人打交道。 “既然这样，等到这件事情尘埃落定，就让他试试吧。” 陆山林微微点头。 如今的陆远早已经成了陆家庄的主心骨。 别看陆山林才是村长，许多大事方面都要听陆远的建议。 今天去公社开会，李文斌单独抽出时间和陆山林谈了半个小时。 听李文斌话里的意思。 只要新的一年里，陆家庄能够继续保持现有的成绩，来年的公社大会上，李文斌会尽量说服其他干部，将陆山林调到公社工作。 听到这个消息，陆山林骨头都轻了半斤。 盼星星盼月亮，总算盼到了这句话。 要知道。 公社干部和村干部，那是截然不同的两类身份。 甭管是村长，生产大队长，还是大队支队，说白了都是平头百姓。 干得再久，威望再高。 你也不是干部编制。 反观公社，正儿八经的行政部门。 哪怕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办事员，人家也有干部身份。 每月能够领工资，吃皇粮。 对于普通人而言，当工人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而对陆山林这样的村干部来说。 获得干部编制才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 毕竟。 干部退休有工资拿，每个月旱涝保收。 村长和大队支书，队长不干了，只能回家吃自己。 “陆远好好干，用不了多久，我这个位置一定是你的。” 陆山林拍拍陆远的肩膀。 李文斌承诺提拔陆山林去公社。 未必没有抬举陆远的意思。 第157章 鲶鱼炖茄子，香死老爷子 十天后，前来陆家庄支援烧砖工作的老师傅们，完成了各自的使命。 经过他们的悉心培训。 参与砖厂工作的知青们成功烧出了红砖。 出砖当天。 李文斌带领公社领导前往陆家庄观礼，对于陆家庄砖厂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陆家庄成为公社下属诸多村子，生产大队里面，第一家拥有集体企业的村庄。 活动结束，李文斌又召开村干部开了小会。 经过公社，县里，市里的“三堂会审”。 孙平安下毒的反动行径罪不容赦，已经押往省城，即将接受枪决。 至于孙有福，同样难逃一死。 之所以孙有福被判处死刑，但不是因为受到下毒事件的株连。 而是另外一起案子。 田家父子失踪案。 经孙有福交代，田家父子并没有逃走，而是在搜山过程中被孙平安杀人灭口。 “我的祖宗啊！！！这……这个孙平安还是个人嘛，好几个老爷们，全被他给杀了？” “你没听主任说嘛，不是杀，是被孙平安下毒毒死了！” “娘的，难怪孙平安要下毒害我们，原来早有前科。” 陆家庄的村干部如遭雷击，万万想不到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田家父子早就被孙平安送去见了阎王。 更想不到，孙家父子心肠狠毒在这种程度。 已经背上了人命债，不但不找个角落老实躲着，反而再一次跳出来兴风作浪。 “同志们，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孙家父子罪不容赦，不杀不足以平民愤，这件事情当中，陆远同志和赵乾坤同志表现出色，不但首先识破潜藏在人民内部的敌对分子，并且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 说罢，李文斌带头鼓掌。 经过陆远和赵大爷的配合，公社方面不但安全过关，并且受到了多个上级部门的褒奖。 陆远站起来，语气谦虚道：“主任言重了，没有公社的周密部署，同志们的全力配合，我和赵大爷两个人，是不可能抓到犯罪分子的。” “呵呵呵，陆远同志，谦虚是美德，但也不能过分谦虚。” 李文斌笑容满面地告诉众人一件大喜事。 由于陆家庄在本次投毒案件中的出色表现。 今年春耕，公社将会调派两台拖拉机，全程帮助陆家庄进行生产劳动。 与此同时。 市里还会给陆家庄调拨一批化肥和生产工具，以此表彰众人的贡献。 听到化肥二字，陆山林表现得极为激动。 其余村干部更是人人脸上带着喜色。 一旦这些东西过来，陆家庄今年想不丰收都难。 先不说拖拉机能够起到多少重用。 单说这个化肥。 使用了化肥的土地和用了农家肥的土地，秋天打出的粮食数量那可是截然不同的。 以往。 化肥这种稀罕的东西，仅供应兵团农场。 其他地方别说使用，连看都没机会看到。 陆山林迫不及待地说道：“主任，上面能给咱们调拨多少化肥？” 闻言，李文斌淡淡一笑，伸出五根手指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五十袋！娘咧，这也太多了吧。” 陆山林语气诧异地看向李文斌的五根手指。 五十袋化肥，上面真是好大的手笔。 “哈哈哈，老陆，不是五十袋，是五百袋。” 顷刻间，屋子里安静得鸦雀无声。 “五……五百袋化肥？！” 陆山林懵了，村干部们也懵了。 这已经不是大手笔，完全就是天降洪福啊。 要问上面为啥厚此薄彼，只给兵团农场供应化肥，六个字就能概括。 化肥需要进口。 陆远冷不丁说道：“主任，五百袋应该都是国产化肥吧？” “没错，我们自己企业生产的国产化肥。” 见陆远猜到化肥的来历，李文斌借这个机会再次宣布了一个好消息。 经过多年不懈努力，国家终于攻克了化肥国产化的技术难关。 去年，国家正式摆脱了向国外进口化肥的历史。 国内企业生产的硝酸铵化肥，有能力自给自足。 “哗啦啦！” 屋内掌声雷动，陆山林等人激动得老泪纵横。 陆远眼圈也有些发红。 随着化肥供应实现全面国产化，不再需要向国外进口化肥，能不能吃饱肚子这个问题，也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由于缺乏工业机械，更缺乏化肥，各村各生产队，老百姓一年干下来的剩余粮食，只够维持八九个月。 剩下的三四个月缺口，需要自己想办法解决。 人都吃不饱饭，自然也就没有余量养牲畜，家禽。 等到化肥全面供应开始，土地的收成将会一年比一年好。 吃饱肚子，手里还有余粮。 老百姓才会养殖牲畜，增加肉食供应。 这也是为什么，众人听到化肥不再需要进口，能够激动得喜极而泣。 没在这个年代生活过。 永远想不到大伙对于吃饭这个问题，到底有多看重。 李文斌唏嘘道：“同志们，上级这次拨发的化肥，虽然是带有奖励性质，但是我相信不久的将来，还会有更多的化肥，出现在你们村，出现在所有贫下中农手里。” “届时，老百姓们能够吃饱吃好，用余粮兑换更多的生活物资，养殖家畜，开展副业。” “而现在，大伙务必要把今年的春耕工作做好，做到让所有人满意。” 众人听后纷纷拍着胸脯保证。 只要化肥和拖拉机到位，陆家庄今年一定会是个丰收年。 会议结束后，李文斌婉拒了村干部们留他吃饭的请求，丢给陆远一个好好干的眼色，乘坐吉普车赶回公社。 李文斌不留下吃饭，其他公社领导自然要跟着回去。 会餐的事情黄了，村干部各自回家吃饭。 “当家的，赵大爷今天来了，说是让你开完会去一趟他家。” 说着，夏荷将饭菜端上桌。 “鲶鱼炖茄子，媳妇，这可是好东西啊，哪来的？” 得知赵大爷有事找自己，陆远准备吃完饭就过去，没想到夏荷最后端上来的菜竟然是一道硬得不能再硬的硬菜。 正所谓鲶鱼炖茄子，香死老爷子。 这道菜有多好吃，已经无需多言。 问题是这个季节没有新鲜的茄子。 “茄子和鲶鱼，也都是赵大爷送来的。” 夏荷抱着孩子坐到炕上，讲起这些东西的来历。 第158章 药引子的价值 陆远下午开会的时候，夏荷一个人在家里哄孩子。 赵大爷拎着一条大鲶鱼，还有几根新鲜的茄子过来找陆远。 得知陆远陪着公社领导开会，赵大爷便让陆远去一趟。 同时又将这些东西留下。 说前进煤矿托人送来的，赵大爷一个人懒得做，就让夏荷几人尝尝鲜。 “怪不得这个季节能够看到新鲜的茄子，原来是煤矿的物资。” 陆远心中了然。 这个年代已经有了反季蔬菜，不过还是那句话。 优先供应城市。 前进煤矿属于国有单位，自然能够分到反季蔬菜。 “呀！鲶鱼炖茄子，嫂子，这个季节咋有茄子呢？” 下班回来的陆月双眼发光，问出了和陆远一样的问题。 得知茄子来自矿上，陆月亲手给自己打了满满一大碗大米饭。 “哥，嫂子，你们吃肉，我泡汤吃。” 自小陆月就有个毛病，吃饭喜欢泡汤。 特别是鲶鱼炖茄子的汤汁，用勺子舀一点浇到米饭上面，再用筷子那么一拌，简直香得不得了。 “媳妇儿，小月是大姑娘，你就别给它夹菜了，想吃鱼肉她自己就拿了。” 陆远用筷子拦住准备给陆月碗里夹菜的夏荷。 陆月这孩子别的毛病没有，就是不会装假。 她是真喜欢菜汤泡饭。 美美吃了顿硬菜，陆远溜溜达达去了赵大爷家。 “这还真是巧了，又是个要方子的。” 进屋后，陆远陪着赵大爷唠了会嗑，随后得知鲶鱼，茄子这类稀罕物是董光明亲自送来的。 除了感谢赵大爷送去的药酒，话里话外还透露着另外一层意思。 询问赵大爷能不能将泡药酒的方子写下来。 冯俊对这种酒爱不释手。 担心喝完了没地方淘换。 “怎么，他们也找你要了药酒的方子？” 赵大爷问道。 “不是药酒方子，是卤味的方子。” 陆远简单讲了多久之前，王大鹏花钱购买卤味配方的事情。 “赵大爷，依我看，这个方子不能给。” 赵大爷让陆远送去前进煤矿的药酒当中，使用了大量的中药材。 其中，以药引的价值最高。 鹿血。 入药的鹿血非一般的野鹿血，乃是马鹿的鹿血。 和其他野鹿比起来。 马鹿不但难以捕杀，甚至连它们的踪迹都很难看到。 天性机警。 对于人类的气味，有着和狼群一样的敏感度。 而且体型庞大。 最小的成年马鹿也有三百多斤，奔跑起来，速度快得好似一阵旋风。 猎人可能刚刚摸过去，马鹿群就会跑得无影无踪。 “可如果不给的话，人家会不会不高兴呢？” 赵大爷有些拿不准。 药酒配方属于赵家祖传的几十种秘方之一，正常情况下，赵大爷绝不会交给外人。 可这次过来索要配方又不是一般人。 陆远这边才和前进煤矿搭上线，好不容易打开了一条财路。 万一因为这件事惹恼了冯俊，人家是大矿长，一句话就能断了陆远的财路。 “赵大爷，您要是信得过我的话，这件事情交给我来办。” 陆远心里已经有了主意，方子说什么都不能交。 这个年月的秘方，独门手艺不值什么钱。 可要是再过几年，各类秘方都能变成花花绿绿的钞票。 赵大爷点点头，说道：“既然你这么说了，那这件事情就交给你办吧，其实他们就算得到方子也没用，搞不到马鹿血，药效将会大打折扣。” 诸多鹿血当中，以马鹿血的药用价值最高。 滋阴补阳，活血化瘀，治疗各种老年身体疾病，滋养五脏六腑。 而且没有任何的副作用。 别的鹿血喝下来，多多少少会带来一些隐患。 鹿血属于至刚至阳之物，颇有虎狼之力。 这也是为什么。 老人，孩子，妇女不能喝鹿血的缘故。 唯独马鹿血，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老人，孩子，妇女喝得再多，对身体只有好处，没有任何隐患。 “确实，我跟您学习赶山，满打满算也快一年了，进山狩猎这么久，东北虎，熊瞎子都能碰上，唯独没见过马鹿。” “到时候你好好和他们说，不是老夫不给，没有足够的药材，他们拿了方子也没用。” 赵大爷叮嘱陆远千万别为了保护秘方，与煤矿领导发生言语冲突。 不是所有的领导，又有着宽广的心怀。 冯俊为了生孩子甚至可以和结发之妻离婚，娶一个比他小二十岁的新老婆。 这样的人。 能是好性格的人嘛。 “有了前进煤矿提供的大米和白面，咱们村才能过一个肥年，一旦这些东西没了，别说顿顿吃大米饭，就连白面条都吃不上了。”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到了第二天，陆远骑着自行车去了前进煤矿。 先不忙着找矿长冯俊，而是来到了后勤科办公室。 “董哥，上次送来的卤菜味道怎样？” “那还用说的，赞不绝口。” 听到陆远问起卤菜的口碑，董光明滔滔不绝地夸赞陆远手艺实在是了不起。 众所周知。 只要是肉，不管怎么做，味道都不会差。 陆远不但将卤肉做得有滋有味，用山货制作的各类卤菜，同样让人欲罢不能。 榛蘑，木耳，猴头菇，咸香鲜甜。 甚至就连土豆片，都被陆远烹制得别有一番风味。 这段时间，矿上的白酒销量暴增。 煤矿商店库存的白酒即将见底，董光明立刻联系上级部门，又调拨了一批酒。 送来的物资中除了各种白酒。 还有不少的反季节蔬菜。 送给赵大爷的茄子，就是其中的一种。 陆远笑呵呵说道：“董哥，我之前听说矿上的职工当中，有不少是中原那边的人吧？” 闻言，董光明不以为意地说道：“差不多一半的工人和家属来自那边，都是六零年过来讨生活的。” 听到矿上有大量来自中原地区的工人和家属，陆远微微一笑道：“董哥，你说我要是搞出这些同志们家乡的一种地方食物，矿上能不能收呢？” “哦？什么食物？” 董光明好奇道。 “凉皮。” “凉皮？什么是凉皮？” 董光明愣了一下。 完全没听过有叫凉皮的食物。 第159章 地方美食:凉皮 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 关里多省发生了自然灾害，进而引发了一场大规模的逃亡潮。 来自这些省份的老百姓，拖家带口，扶老携幼地前往东北讨生活。 到了62年，人数已经超过一百万。 东北当地的土话盲流子，指的就是这些人。 盲目流动，没有固定的居所，工作。 又由于是整村整村地往外跑，逃荒的老百姓异常抱团，一个人在当地受到欺负，往往会有几十上百人给他出头。 六十年代初期，当地人和关里人发生的冲突屡见不鲜。 为解决这些问题。 上面一边安排这些人落户当地，一边将他们分流到工厂，企业，农场上班。 又因为城市工厂人满为患，无力安排灾民工作，大部分人被分到了地处偏远的林场，矿场，兵团农场上班。 经过十几年的发展，外地人不但在东北落地生根，而且不少人还将远在家乡的父母亲人接过来一块住。 单单是前进煤矿一家。 中原地区的工人和家属数量，足足有2000人之多。 只是这凉皮是什么，作为东北人的董光明着实没有听说过。 “董哥，凉皮这种食物属于地方食物，除了中原人爱吃，西北人也喜欢吃凉皮。” 陆远介绍道。 在这个短途通讯靠摇把子电话，长途通信靠写信，发电报的年代，各地交往联系非常有限。 不像后世，不出门也能吃到全球事。 一部手机就能够买到各地的特产。 和老京城的豆汁，焦圈相同，凉皮这种具有浓郁地方色彩的食物，只有当地人才会知道。 哪怕是隔壁省。 都未必知道邻省的饮食习惯和传统美食。 “这不是面条吗？” 听陆远说凉皮是一种面食，样子为条状，董光明下意识地带入常见的白面条。 “不不不，虽然凉皮使用面粉制作，外形是一根根的长条状，但是和面条截然不同，吃起来光滑筋道有嚼劲，特别是夏天，配上一些调味料，不但好吃，还能消暑解乏。” “还能消暑解乏？” 董光明听后大吃一惊。 前进煤矿有的是大米和面粉，没承想面粉还能制作这种地方美食。 “你等等。” 说着，董光明打开办公室的门，冲着外面喊道：“来个人，叫田有利来一趟我的办公室。” “主任，你叫我。” 不多时，一名四十多岁的中年人推门进来。 “老田，你们老家那边是不是有一种地方小吃，叫凉皮？” 田有利，后勤科卡车司机，第一批加入前进煤矿的中原人。 “有啊。” 田有利不假思索地说道：“主任，您怎么问起这件事情了。” “还真有这东西。” 董光明继续说道：“在你们那里，是不是人人都喜欢吃？” “那还用说，不论是城市还是乡下，到了夏天人人都喜欢吃这一口。” 说起凉皮，田有利立马打开话匣子。 作为多省通衢的一方宝地，中原地区饮食采百家之长。 老百姓喜欢吃凉皮。 而且还能做出各种花样的路凉皮。 凉皮种类繁多，与隔壁的西北不相上下。 “好了好了，别再说了，听得我都饿了。” 田有利足足介绍了十来分钟，董光明对于凉皮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 除了中原地区，西北多地也喜欢吃凉皮。 并且凉皮只是一个统称，下面分有好多种门类。 “既然你们这么喜欢吃，平日里怎么没见你们在家做呢？” 董光明又问道。 “嗨，主任，瞧你这话问的，我们这些大老粗会吃不会做，家里的女人们会是会，可是没调料啊。” 随即。 田有利讲起凉皮制作方法，有简单也有复杂。 最难的不是制，而是没有调味料。 矿上只保证职工吃饱，至于能不能吃好，没有几个人在乎。 留在家乡的那些年，田有利也算是个吃家。 凉皮的制作方法各不相同，需要的调料又不一样。 西北那边喜欢用油辣子配凉皮，中原这边喜欢放芝麻酱。 除了芝麻酱，还要有蒜水，盐，醋，糖，香粉等各种调味料。 矿上的商店只有，油盐酱醋，白糖等东西。 调味料足足少了一大半，花功夫做出来，味道也不好吃。 因此也就没人在这上面耽误工夫。 田有利家乡喜欢吃麻酱凉皮，弄不到麻酱，说啥都是白费。 “科长，难道食堂打算增加凉皮了？如果真是这样，我保证肯定会供不应求的。” 想到董光明不会无缘无故问起凉皮，田有利不由得展开联想。 矿上不缺面粉，具备着自制凉皮的可能。 “你先出去吧。” 得知凉皮是中原和西北地区夏天的消暑解馋的常见食物，董光明心里有了想法。 示意田有利出去，董光明苦笑道：“小陆，我不问你为什么想要弄凉皮，这事能不能成，需要看矿长的意思。” “我看你今天过来，也不是单独为了凉皮的事情而来吧？” 陆远开口道：“赵大爷担心他老人家过来解释，恐怕会让冯矿长产生别的想法，因此让我过来帮忙说明一下，药酒配方是赵大爷家祖上传下来的秘方，虽说这年月不讲究这些，可赵大爷毕竟是那个年代过来的老人。” “有些东西已经僵化在脑子里，一时半会拗不过这个弯，而且里面的诸多药材绝非一朝一夕地就能弄到。” “如果由冯矿长自己想办法去弄，我担心会弄巧成拙，与其这样，不如我来帮忙寻找药材，酿制药酒。” “这样一来，赵大爷既能够不打破祖训，冯矿长这边还能得到充足的药酒。” 陆远委婉道出赵大爷家里留有祖训，秘方传男不传女，传内不传外。 当然。 不给秘方不代表冯俊以后就喝不上这种功效神奇的药酒。 从今天开始。 陆远全权承包送给冯俊的补肾药酒。 之所以首先来找董光明。 是希望董光明帮忙说几句好话。 何勇去京城开会，能帮陆远带话的只剩董光明一人。 “也罢，你在这里等我一会，我去看看矿长在不在办公室。” 董光明没说别的，拿着几份文件走出办公室。 第160章 想吃鸡，没必要自己亲自养鸡 上头有人好办事这句话再一次发挥作用。 董光明用汇报工作为理由找到了矿长冯俊。 随后，董光明不动声色地帮陆远做铺垫工作。 冯俊身为矿长，每天有处理不完的工作，可说是日理万机。 有些较为琐碎的事情，完全可以交给下面处理。 “对了矿长，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向您汇报，陆远过来了。” 感觉铺垫差不多，董光明讲出陆远此刻就等在自己的办公室。 至于过来的目的，一来是问候冯俊的身体。 二来，他这边又有新点子，准备向煤矿供应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小吃。 “好你的董光明，原来在这里跟我打埋伏。” 冯俊淡淡一笑。 联系董光明先前说的不必事必躬亲，又听他提到陆远此刻就在煤矿，冯俊哪里还能不明白。 董光明说这么多，其实是为了药酒配方的事情。 冯俊想喝药酒，没必要自己亲手找材料调配，可以将调配药酒的工作委托给陆远。 由陆家庄定期给冯俊提供强身健体的补药，而不是冯俊按着配方，自己寻摸各类药材，自己想办法调配。 董光明赔着笑脸说道：“我刚才和陆远聊了聊关于药酒配方的事情，不聊不知道，药酒配方十分烦琐，需要使用到大量药材入药，其中几种药材非常难得。” “并且还要掌握好调配的比例，不是专业人士，即使找到药材，并且手里有药方，也很难调配得妥妥当当。” “矿长，您可是咱们煤矿的主心骨，顶梁柱，您的身体要是有什么问题，等于是煤矿最大的损失。” “这种劳心劳力的工作，我看还是交给陆远和赵乾坤同志负责吧，他们一个有上山狩猎经验，另一个又是一名老中医，与我们前进煤矿关系不一般，他们负责这件事情，我认为比交给其他人来办更加妥当。” 为打消冯俊得到配方的念头，董光明一边恭维冯俊日理万机，不必为小事分神。 一边提及调配药酒需要专业人士负责。 一旦剂量和成分出现问题。 药酒不但不能养生，反而还会产生大量的副作用。 “你说得倒是也不无道理。” 说实话，冯俊也不是非得到配方不可。 只是觉得有了配方，随时随地都能调制药酒。 满足他每天一杯的日常需求。 上次何勇送来的药酒，早就被冯俊喝得干干净净。 自从尝到甜头，冯俊恨不得一天一大杯。 通过药酒滋补，冯俊不但感觉整个人年轻了二三十岁，精力也比以前好了不少。 毕竟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每次工作三五个小时，冯俊必然会感觉腰酸背痛，头晕眼花。 喝了药酒以后，冯俊整个人的身边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腰不酸，气不喘，晚上那啥也有劲了。 总之一句话，脱胎换骨。 由此可见。 药酒不但能生儿子，还有其他神奇功效。 听了董光明说的专业问题，需要就给专业人士处理，冯俊也觉得是这么回事。 身为矿山一把手，冯俊比任何人都知道。 外行指导内行的后果有多严重。 对农村人而言，最苦的事情一共有三件。 撑船打铁磨豆腐。 而对国有单位而言，最苦的莫过于下矿挖煤。 稍有不慎必然是矿井坍塌，工作人员丧命于井下。 也是因此。 上级才会给予煤矿企业大量的供货物资和高收入。 脑袋拴在裤腰带上干活，纵然多给点待遇。 其他单位也说不二话。 有种，你们试着在井下待上几个小时。 不被吓疯，也会吓得尿了裤子。 想吃鸡，没必要自己亲自养鸡。 让下面的人定期，不失为一个良策。 要问冯俊怎么知道药酒来自陆家庄。 呵呵呵，一把手自有一把手的能力。 当了多年煤矿一把手，冯俊岂会偏听偏信。 何勇嘴上说药酒来自远房亲戚。 到底是真是假，冯俊自有办法调查清楚。 经过一段时间的调查，冯俊得知真相。 药酒不是何勇亲戚送的，而是陆家庄的陆远送过来的。 知道真相以后，冯俊并没有生气，毕竟这种事情太常见了。 只要结果是好的，冯俊也懒得追究何勇隐瞒自己的事情。 采纳了董光明的建议，冯俊安排他将陆远带到自己的办公室。 关于凉皮的事情，冯俊并没放在心里。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意这件事。 前进煤矿不敢说家大业大，也是国有单位之一。 增加一种新食物而已，又不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陆远能定期给自己供应药酒，别说是加凉皮儿，就算再加几种食物，冯俊也愿意给他开这个后门。 一个小时后，陆远和董国明离开办公室。 来到前进煤矿厂大门口，董光明笑着说道：“小陆，回去以后抓紧搞出一批凉皮，送过来让工人同志们尝尝，如果口味可以，等到了夏天，你送多少，咱们煤矿收多少。” “谢谢董哥，我知道该怎么做。” 人情往来从来都是双方面的，董光明愿意帮忙，不仅因为陆远帮董光明的堂妹离了婚。 更在于陆远懂得做人，知道什么叫作投桃报李。 凉皮生意一旦成了规模，势必少不了董光明与何勇那一份好处。 最重要的事情解决了，陆远无事一身轻地回到陆家庄。 去和赵大爷打了声招呼。 陆远借了只箩筐，准备摘点刚刚成熟的榆树钱。 这个时候，不少的榆树钱已经可以吃了。 用来搭配凉皮，口感应该不错。 此刻是下午两点钟，夏荷和陆月都不在家。 一个去知青点参加民办教师学习班。 另一个正在供销点上班。 索性没什么事，今晚小试牛刀，练一练手。 找了一箩筐的榆树钱，陆远回家撸起胳膊洗手。 会做归会做。 不过毕竟隔了多年，陆远不敢保证自己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前一世，陆远属于正经的富一代。 恰逢市场经济如火如荼的年代，什么买卖挣钱，陆远倒腾什么。 去过西北抓蝎子，跑到南方开饭店。 甚至曾经在八十年代末，跟着一众倒爷去老毛子家里倒腾各种物资。 那个时候，陆远荤素不忌。 资本野蛮生长的年代。 陆远只能说一句祖宗保佑，那么多人栽进去了，唯独他始终没有进去过。 第161章 手工凉皮 说干就干。 陆远去仓房拎出一只面口袋，用碗舀出一定数量的面粉倒进盆里。 依稀记得面和水的比例分别是2比1。 第一道工序不算复杂，按照正常流程加水和面，之后将面盆盖上，放在暖和的地方醒面。 凉皮主料是面粉。 除了面粉，还要有各种各样的辅料。 包括配菜和调味料。 配菜简单。 黄瓜，豆芽，乃至是山野菜，万物皆可充当凉皮配菜。 前进煤矿不缺蔬菜，这方面陆远无需担心。 真正麻烦的是配料。 芝麻油，辣椒油，蒜水，香料粉，酱油，醋，芝麻酱…… 地域不同，搭配凉皮的调料也各不相同。 面团醒好，接下来就是洗面。 和前一个工序相比，洗面才是最复杂的工序。 将发好的面放在水里，不断刷洗面筋，再将洗好的面筋进行过滤。 不知不觉，时间来到晚上。 院外。 夏荷抱着孩子一边推门，一边和小姑子说话。 “小月，我听知青点的那些知青们说，有几个男知青经常去供销点买东西，会不会是对你有意思啊？” “嫂子你说啥呢，人家买东西，我卖东西，哪有你想得这么复杂。” 陆月小脸一红。 最近确实有几个知青频繁去供销点。 至于是不是对自己有意思，陆月哪好意思问。 夏荷笑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如果真有这方面的意思，嫂子找你帮你……” “嫂子，你闻到了味道没有？” 陆月嗅了嗅鼻子，闻到一股扑鼻的香气。 夏荷愣了一下，迟疑道：“你别说，好像真有香味，应该是你哥在家做饭呢。” “哥，你做什么好吃的呢？我们在院子里都闻到香味了。” 陆月大声问道。 “你可真是个小馋猫，隔这么老远都能闻到，赶紧进来吧，吃的准备得差不多了，和你嫂子一块尝尝你哥我的手艺。” 听到妹妹的声音，陆远正好完成了最后一道工序。 调配辣椒油。 这个季节没什么像样的时令蔬菜，因此陆远刻意在调料上下了一番功夫。 为了过一个好年，陆远年前从供销社买了不少调料。 其他调味料还好说。 唯独家里的荤油所剩无几了。 凉皮的灵魂是辣椒油，辣椒够不够味，直接关系着凉皮味道的好与坏。 炸了一碗辣椒油，陆远用了小半瓶的猪油。 “哥，这是什么呀？” 进了屋，陆月一眼瞅见放在菜板上的凉皮儿。 紧接着进来的夏河纳闷道：“当家的，你做的是面条？” 陆远将三碗凉皮端到炕桌，笑眯眯地说道：“媳妇，小月，你们先别问这是什么，尝尝味道好不好吃。” 各自坐下，陆远将筷子递给二人。 仔细品尝，给出直观评价。 千万别因为陆远是二人的丈夫和哥哥，不好吃也说成是好吃。 闻言，夏荷和陆月拿起筷子各自吃了一口。 “哥，你做的面条真好吃！看起来软趴趴，吃到嘴里特别有嚼劲，就是有点凉，是不是过了好几遍水？” 第一口吃完，陆月双眼放光。 低头再次吃了起来，给出了极高的评价。 凉皮味道没的说。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有点凉。 作为移民最多的省份，东北的饮食习惯有别于南北方。 主食不分米和面。 既喜欢吃米饭，对于各类面食也不排斥。 夏天的时候，家里一旦做了面条，必然要在水里多过几遍。 感觉陆远做得有点像是过水面，夏荷也给出了相同的意见。 好吃是好吃，就是凉了点。 “你们都错了，这不是面条，它叫凉皮。” “顾名思义，凉皮就是要凉着吃……等等。” 陆远正要公布答案，猛然间想到凉皮未必一定要凉着吃。 当年陆远在南方开饭店的时候，好像还卖过炒凉皮。 娘咧。 对，凉皮还能炒着吃。 “媳妇，小月，你们先吃，我去厨房再做几碗！” 回忆起炒凉皮的方式，陆远急急忙忙地穿鞋下炕。 来到厨房。 陆远先是将剩余凉皮切成条，接着烧水备料。 等到水烧开，陆远抓了一把干木耳翻进去加热，又开始清洗剩下的榆树钱。 处理好各类辅料，另一口锅中开始放油。 将凉皮，木耳，榆树钱放进去翻炒。 分别加入生抽和盐调料。 翻炒了大概三分钟，陆远端着两碗热气腾腾的凉皮回里屋。 “哥，这玩意还能炒着吃？” 尝了几口，陆月再次给出了高分评价。 “凉拌，热炒，还能卷着吃，使用方式多种多样，怎么样，你哥厉害吧？” 陆远得意道。 “厉害，我哥最厉害了。” 陆月很给面子地附和。 夏荷小心翼翼地挑起一根热炒凉皮，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几下，随后喂给怀里的女儿。 “当家的，这东西送到前进煤矿，工人师傅肯定会喜欢，不过你有那么多的精力鼓捣凉皮吗？” 夏荷提出了一个不容忽视的问题。 陆家已经没有多余的人手了。 陆远一边管着村里的大事小情，还要花精力调配卤肉和卤菜，夏荷即将成为村小学的民办教师。 小妹陆月也有自己的事情。 如此一来，制作凉皮的人手就显得捉襟见肘。 “哥，要不我把售货员的工作让给别人，留在家里帮你做凉皮？” 陆月放下筷子，觉得嫂子说的问题确实很重要。 三个人都有各自的事情。 不可能再分出精力弄凉皮。 凉皮又是陆远辛辛苦苦研究出来的吃食，肯定不愿意放弃。 “还是我留在家里吧。” 夏荷插话道。 去当民办教师，本就是赶鸭子上架的事情。 能给孩子们当老师传授文化知识，夏荷没有二话。 可家里的事情忙不过来，夏荷自然优先照顾家里。 “媳妇，小月，人手的事情你们就别管了，我自有解决的办法。” 陆远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面前的凉皮。 相较于制作卤味，凉皮的制作工艺本身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各地有各地的做法。 难的是怎么搞到调味料。 用后世的话说，渠道为王。 几年以后，国家大搞土木建设，私营企业和个体户如同雨后春笋一般冒了出来。 盖房子，建工厂，到处都要用到建材。 人人都知道倒腾钢材赚钱。 甚至都不要成本。 问题是搞不到钢材批文，这门生意一辈子都进不去。 第162章 荤油问题 卤味生意，陆远打算一直握在自己手里。 凉皮生意可以请村里人帮忙。 陆山林的老婆黄大花泼辣归泼辣，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同时。 陆远还打算将村里需要照顾的五保户聚在一起开个小作坊。 和公开做生意一样，现阶段雇人帮忙，同样会被揪住小辫子。 哪怕几年以后，上面允许个人做买卖，对于雇佣人数也有着严格的限制。 绝对不能超过七个。 七个人以下，属于个体经营。 七个人以上，问题就严重了。 因此，凉皮作坊必须披上集体这层皮。 理由都想好了。 照顾陆家庄的五保户，开设凉皮作坊。 陆远挣大头，其他人跟着喝汤。 只要能有钱赚，别人就不会有怨言。 夏荷二女虽然觉得陆远提出的办法有点异想天开。 不过毕竟是家里的主心骨。 既在陆远做出了决定，二人唯有无条件地支持。 接着，陆月又发现了一个问题。 不论是凉拌还是热炒，都要有辣椒油。 辣椒可以通过供销社的渠道购买。 可是油呢？ 也就是陆远能耐不一般，能够保证家里不缺油。 可是做卤味同样需要用油。 大部分都用在了制作卤味上面。 剩下的油，仅够一家几口日常用。 若要制作辣椒油，必须弄到更多的荤油。 “小月，哥发现你考虑问题越来越周全了，不错，真的长大了。” 陆远笑呵呵地夸赞陆月自从去供销点上班，考虑问题比以前细致了不少。 用书上的话说，这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哥，你别在这埋汰人了，赶紧说说，油的问题怎么解决？” 陆月追问道。 “你们还记得上次遇到了那个城里年轻人吗？” 听到这句话，陆月和夏荷纷纷回忆起当初的事情。 陆月说道：“就是那个和你换自行车票的人？” “对，就是他，这个人叫王强，曾经也是一名知青，因为受不了乡下的苦装病回城，由于没有正式工作，专门给人干拼缝的事情。” 陆月发现的问题，陆远又岂会想不到。 明天上午，陆远会给王强打一通电话。 问问这小子能不能帮忙搞到大量的猪肥膘。 无论什么时候，城市物资供应数量都远比乡村地区充盈。 王强干的是倒爷，票贩子的生意，自然认识大量三教九流的人。 通过他的关系，有机会得到大量的猪肥膘。 打通了猪肥膘供应，油的问题也就解决了。 “陆远，你上次寄来的中药我已经收到了，按照上面的方子吃了几次，你别说，效果真不错，我已经不像先前那么咳嗽了。” “你什么时候来城里？我要好好地谢谢你！” 隔天上午，远在城里的王强接到陆远打来的电话。 手里握着话筒，王强整个人显得格外激动。 为了回城，王强狠心自残身体。 回城以后去医院治疗，各家医院全都束手无策。 没承想几服中药喝下去，身体情况得到了明显的改善。 受到破四旧影响，王强对于中医和中药有着大量负面印象，认为中药是糊弄人的迷信产物。 不试不知道。 中药会这么神奇。 仅仅是按照药方煮药，王强的身体情况大为好转。 这要是请来中医亲自治疗，说不定几年以后就能好得干干净净。 “只要有用，就不枉我的一番苦心。” 陆远淡淡一笑。说道：“我这次给你打电话，一来是问你身体治疗得怎么样了，其次，是想求你帮我办一件事儿。” “没说的！你尽管开口，能办的我马上就给你办，要是办不了，我也会帮你想办法的。” 王强不假思索道。 “那就麻烦你了。” 随后，陆远讲起自己需要大量的猪肥膘炼油。 县里肉联厂生猪屠宰量有限，陆远即便打通这层关系，每个月所能获得的猪肥膘也是屈指可数。 城市肉食供应比下面丰富得多。 王强如果认识市肉联厂的负责人，打通关系的花费，陆远这边全权负责。 “你要这么多的猪肥膘干什么？” 王强伸手挠挠头。 人人肚子里都缺油水，购买猪肥膘当炼油属于家家户户再常见不过的事情。 问题是，陆远要的不是一斤两斤，而是整整二百斤。 并且是每个月两百斤。 一斤猪肥膘差不多可以炼六到七两油。 二百斤猪肥膘，最少能练出一百四十斤荤油。 陆远家里只有三口人。 总不会要每月喝油过日子吧。 “不瞒你说，我弄了点小买卖，需要用荤油进行搭配，所以每个月才要这么多的猪肥膘。” 陆远随便解释了几句猪肥膘的用途，问道：“你这边能不能找到门路？” “你先容我想想。” 虽然不清楚陆远葫芦里到底卖什么药，不过既然答应帮忙想办法，王强还是将认识的人脉在脑海中过了一遍。 “有了！” 王强一惊一乍道：“你这通电话来得真是巧了，我有个主顾不久前结婚，找我换了不少工业票，知道他娶的媳妇是谁吗？” “我怎么知道，你就别卖关子了，是谁？” “市肉联厂书记的闺女，而且还是大闺女。” 城市结婚起码要有三转一响中的一两件。 换成干部家庭，级别越高，三转一响数量越多。 王强口中的主顾名叫袁伟，爷爷是在物资局担任一把手。 正经的根正苗红，高干子弟。 也是因此，三转一响缺一不可。 除了缝纫机，自行车，手表，收音机，女方还要了一台电风扇。 王强妥妥当当地帮袁伟搞到这些东西，也因此结下了一份善缘、 “袁伟刚结婚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如果你能找到一些城里见不到的好东西送给袁伟，没准袁伟一高兴，就能帮助联系肉联厂。” “袁伟的媳妇儿是肉联厂书记的心头肉，只要她发话，别说两百斤猪肥膘，就算三百斤，我看也不成问题。” 说完袁伟和肉联厂的关系，王强主动给陆远送上一记助攻。 城里最少见的自然是药材。 亲身感受了中药神奇，王强建议陆远带一些能够强健身体的中药送给袁伟。 结束通话，陆远坐在村委会的椅子上沉思。 过两天进城，应该准备哪些中药？ 第163章 进城送礼 有一说一。 王强提出的建议非常具有可行性。 城里物资丰富，不代表什么东西都有。 农村的中药材和山货，正是城里缺少的物资。 加上恢复中医药地位没有多长时间，药材供应尚未形成体系。 如果这个时候拿一些高级药材当礼物，确实能够获得袁伟的好感。 “赵大爷，您认为我应该给袁伟准备哪些高档药材呢？” 寻思一会，陆远觉得应该找赵大爷商量商量，毕竟赵大爷才是真正的中医，比陆远更加了解药材的特性。 而且赵大爷活了几十年，人情世故方面的经验，丝毫不比两世为人的陆远差多少。 见了面，陆远将事情全盘讲了一遍。 “你这孩子又犯了灯下黑的毛病。” 赵大爷抽了口烟，淡淡一笑道：“王强的建议没毛病，但是方向错了。” “方向错了，这是什么意思？” 陆远纳闷道。 “你想想看，袁伟才多大，你送什么不好，偏要送人家药材，即使是一番好心，人家也未必会这么想，甚至会认为你是在羞辱他。” 赵大爷苦笑道：“二十多岁的年轻小伙子，收了一堆药材当结婚礼物，你这不是摆明说他身体不行吗。” “哎呀！” 陆远一拍脑门，确实是这么回事。 送礼是一门高深的学问，既要考虑到对方的脾气喜好，更要考虑收礼之人的身体情况和年龄。 给一个刚结婚的年轻小伙子送材，这就好比给过大寿的老人送钟表。 心是好的，可是意思全变了。 “是我考虑不周，忘了现在的人不待见中药。” 陆远自嘲地笑了笑。 只想着药材放在城里属于稀缺玩意，送几样高档药一定能和袁伟搭上关系。 但是却忘了给年轻人送药意头不好。 更忽略了不是所有年轻人，都能像王强一样信任中药。 突然，陆远脑中灵光一现。 赵大爷刚才说自己犯了灯下黑的毛病，而不是说拜错了神。 也就是说，送药材这件事情是可行的。 只是不应该送给年轻人。 一瞬间，陆远恍然大悟。 “赵大爷我明白了，要送药材，就应该送给老人。” 赵大爷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模样，点头道：“王强认可中药，是因为他亲身感受过中药的疗效，换成其他年轻人，未必相信中药具有治病养生的功效，反倒是上了年纪的老人更为笃信。” “毕竟是从那个年代过来的，对于中药和中医还是非常相信的。” “对对对，是怎么回事！” 陆远连忙点头。 中医药有着数千年历史，却在本世纪几度沉浮。 五十年代展开了一场规模空前的破四旧，中医药被列为封建产物，受到了严厉的批判。 从那时开始。 中药与神棍挂上了钩。 一直到最近两年，上面开始重视起中医药，陷入低谷的药材重新回到了老百姓面前。 不过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毕竟戴了近二十年的封建帽子。 这段时间又是新一代年轻人出生成长的日子，像王强，袁伟这样的年轻人，对于中医药始终抱着刻板偏见。 一直到八十年代初，经过上面的大力宣传，老百姓对中医药又产生了奉若神明的印象。 认为中医药能够包治百病。 即使得了癌症也能治好，引发了长达二十多年的中医药市场狂潮。 进入新世纪，网络和西方药企大量涌入。 中医药又被人从神坛上拉了下来。 起起伏伏，其中啼笑皆非之事一言难尽。 赵大爷放下手里的旱烟袋，说道：“我这里还有一瓶鹿血药酒，你索性带着这瓶药酒进城，见面以后不要说送袁伟新婚礼物，只说药酒送给老爷子补身体。” 随后，赵大爷向陆远面授机宜。 绝口不提鹿血药酒能帮男人龙精虎猛。 重点提及鹿血酒对于老人身体有着全方位的疗效。 有病治病，无病强身。 袁伟能娶到肉联厂一把手的闺女当媳妇儿，对方看中的必然是袁伟爷爷的面子。 老爷子身体健健康康，袁伟的前途也将不可限量。 抓住这一点，才是送礼精髓。 陆远由衷地赞叹道：“赵大爷，你老人家考虑的真是太周到了，难怪人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要不是您的提点，这一次我恐怕就要好心办了坏事。” 赵大爷笑骂道：“臭小子，别在这拍马屁了，赶紧去准备吧，等到时候我也尝尝你做的凉皮。” 有了赵大爷的全力帮助，事情等于成功一半。 告辞离开，陆远又去了陆山林家。 由黄大花带头，将村里几家五保户聚在一起，开一个集体凉皮作坊。 依旧是以物换物。 获得的利润三七分成。 陆远提供材料，负责向前进煤矿销售。 陆家庄出人手，给凉皮作坊冠上集体作坊的名号。 有了集体这层保护罩。 接下来的生意，也就能变得光明正大。 送上门的好事情，黄大花自然不会拒绝。 况且，陆远这么干也不是第一次了。 两天后，陆远挎着帆布包，手里拎着帆布旅行包进城。 里面除了鹿血药酒，还有不少精挑细选的山货。 长途汽车站门口，王强不停地看着时间。 说好中午过来，左等右等时间都过了一个小时，始终没有看到陆远的身影。 “王强，我在这呢。” 又等了半个小时，王强听到陆远的声音。 抬头一看，陆远正朝这边走来。 “你怎么才来？我还以为你今天不过来了。” “别提了，大客车司机开到半路说饿了，绕道去了个公社，一个人去饭店吃饭，我们大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司机等回来。” “原来是这样，这还算是好的，有一回我坐车去省城，司机看到路边有一群野鸭子，好家伙，发动全车乘客帮他抓鸭子，抓不到就不开车。” 王强摇头苦笑。 这年头的事情，好多都没办法说。 要顺顺利利地抵达目的地，必须哄着司机。 不然，司机甚至都有权利把你赶下车。 说了几句闲篇，王强将陆远带到了招待所。 约定下午六点，二人在市区的国营餐厅宴请袁伟。 王强充当中间人。 成与不成，都会竭力而为。 第164章 嘴勤能问出金马驹 留在招待所休息过程中，王强又进一步向陆远介绍了袁伟的家庭情况。 袁伟的爷爷在市物资局担任一把手。 父亲袁刚担任市无线电厂副厂长，据说今年有望扶正，成为下一任厂长。 至于袁伟本人，目前在无线电厂担任临时工。 “袁伟的爷爷和父亲一个是一把手，一个是三把手，按理说给他安排个工作易如反掌，怎么会让他当临时工呢？” 听到这里，陆远心里产生了一种担忧。 袁伟的爷爷和父亲，不会是铁面无私的性格吧？ 如果真是这样，许多问题都要从长计议了。 “嗨，你不是城里人，不知道现在一个工作名额有多宝贵，别说袁家安排不了，就算能安排，一两年之内，也不会给袁伟正式工作名额的。” 隔行如隔山，陆远是乡下能人，未必知道这些年城里的各种怪事。 和绝大多数年轻人一样，袁伟也是一名插队知青。 家里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调回城里。 人是回来了，但是工作不好弄。 正常情况下。 袁家给孩子安排一份工作不成问题。 可是现在的情况是僧多粥少。 单位和国有工厂，根本没有空域岗位安排人。 “陆远，你不会真以为上面安排成百上千万知青下乡，真是为了建设农村，搞什么广阔天地大有作为吧？” “实话跟你说吧，城里养不了这么多人，不送到乡村自谋出路，一直留在城里这么待着，早晚有一天会出大事。” 王强撇撇嘴。 有些事情不亲身经历一回，永远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甭管是市属企业，还是部属企业，内部岗位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老子退了儿女接班，儿女退了孙子孙女顶上。 啥时候都没有空余岗位。 一旦下面闹得过于厉害，部分国有工厂才会对外招工。 不过这种情况很少见，一般都是内部消化。 至于说去机关单位上班。 一旦都留给军转干部，工农兵大学生。 “袁家当初是背着老爷子将袁伟调回来城市，老爷子听后气得不行，说什么背着他搞不正之风。” 王强凑到陆远身边，揶揄像老袁头这种老干部一辈子都活个面子。 “哈哈哈，天助我也！” 陆远一拍大腿，古人诚不我欺。 嘴勤能问出金马驹。 这下子，事情妥了！ 当天晚上六点，陆远和王强准时出现在一间国营餐厅门口。 七十年代的国营餐厅开门时间不固定，关门时间一个比一个准时。 六点钟准时关门上板子。 哪怕五点五十分客人进来，都会被里面的服务员轰出去。 主打一个铁饭碗，谁的面子都不给。 王强的诸多主顾中，正好有一位是国营餐厅负责人。 通过这层关系，王强拜托餐厅负责人开了个后门。 给今晚的饭局腾出两个小时的营业时间。 “王强，他就是你说的朋友。” 六点一刻，骑着自行车的袁伟出现在餐厅门口。 浓眉大眼，派头十足。 胯下一辆全新的二八自行车，脚上是一双锃光瓦亮的皮鞋，身上穿着一件黑色的皮衣，手上戴着同颜色的皮手套。 单看打扮，没人会相信袁伟只是无线电厂的一名临时工。 “袁哥你好，王强说袁哥为人讲义气，做事特别讲究，而且喜欢交朋友，您说这不巧了，我也喜欢交朋友，特别喜欢认识像袁哥这样讲究的朋友。” 陆远主动伸手，满面堆笑地和袁伟打起招呼。 “瞧你说着，我和王强都是返城知青，互相照顾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听了陆远的一番开场白，袁伟有些倨傲的表情逐渐露出了笑容。 花花轿子人人抬，没人不喜欢听好话。 随后，袁伟锁好自行车，三人一块走进已经停止营业的国营餐厅。 陆远过来之前，王强已经提前做了一些铺垫工作。 说是和陆远关系不一般，属于是过命的交情。 无论如何。 袁伟也要抽空过来吃顿便饭。 如今一见。 陆远和王强的关系确实不一般。 所谓的饭局，同样不一般。 如果仅仅是认识一下，交个朋友，没必要搞得这么隆重。 特地走了餐厅后门。 等到结束营业另开小灶，单独宴请自己。 由于经理已经提前打好招呼，单独留下来接待的服务员将三人领到了餐厅包间，出去吩咐后厨开整。 十几分钟后，几样饭店的拿手菜被送到了包间。 “袁哥，初次见面，我先干了，您随意。” 酒菜上齐，陆远拿起酒杯一口闷。 “好酒量，干！” 见陆远颇为豪爽，袁伟脸上的笑容又多了几分，跟着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由于吃药关系，王强用汽水代酒，有说有笑地帮二人穿针引线。 酒过三巡，陆远弯腰从帆布包里取出带来的几样山货。 “袁伟，这是我们家乡的一点特产，想着城里未必能见到，特地给您选了几样，都不是什么值钱玩意，您可千万别嫌弃。” 说着，陆远将各类山货摆上桌。 “你瞧你，都已经请我吃饭了，还要送我东西，这怎么好意思呢。” 袁伟连连摆手。 王强笑着插话道：“袁哥，陆远听说您刚刚结婚，有心想随点礼，又因为不知道您喜欢什么，这才准备了一些山里的特产，一番心意，您就收下吧。” 闻听此言，袁伟又推让了几句，这才将东西收下。 经过一番接触，陆远对袁伟的性格有了一个大概的了解。 喜欢听好话，乐意被别人恭维。 带着高干子弟特有的傲气。 不过总体来说没什么心眼，不是那种两面受敌的阴阳怪。 想想也是。 这个年代不管是普通人家的孩子，还是干部子弟，本性大部分都是单纯的。 一直到市场经济来临，西方东进。 各种思维观念涌入国内，人心才开始变得不再单纯。 进而出现大量的衙内，恶龙。 “袁哥，不管您怎么想，反正这顿酒喝完，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陆远再次端起酒杯，说道：“我听王强说，您和老爷子的关系不是很好，您别生气，我没别的意思，正所谓家和万事兴。” “作为朋友，我有个主意，或者能够缓和您和姥爷子的关系。” 闻言，袁伟眉头一皱。 第165章 给六七十岁的老头喝鹿血，到底是谁疯了? 乍一听到前面的话，袁伟心情颇为不快。 刚觉得陆远有点意思，没想到竟然插手起自己家的事情。 随着陆远将后面的话讲出来，袁伟的眉头又舒展了几分。 常年担任重要部门一把手，老爷子极为重视自身风评。 心疼下乡吃苦的孙子，又不愿意拉下老脸求人帮忙。 看出老爷子的复杂心思。 下面儿女背着老爷子走关系，终于将袁伟安排回城里生活。 人是回来了，老爷子的执拗脾气也犯了。 认为儿女背着他自行其是，分明是不将他放在眼里。 又怕人说三道四，死活不给袁伟安排正式工作。 用当地话说。 就是拉不下老脸，好面。 王强装成好奇的样子，说道：“陆远，你有啥办法，快说说。” 陆远再次弯腰，从包里拿出一瓶酒。 “袁哥，这可不是一般的酒，是经过中医调配的药酒，专治各类身体疾病，特别是中老年人，每天定量服用能够延年益寿，强筋健骨。” 听到中医药酒几个字，袁伟迟疑道：“这玩意真有你说得这么神奇？” “袁哥，神奇的不是酒，而是咱们的中医和中药。” 陆远看了一眼王强。 王强附和道：“袁哥，我向老人家保证，中医真的很神奇。” “说不出来也不怕您笑话，我是因病回城，至于这个病是怎么来的，其实是我吞了一整盒火柴头患上的。” “啥！你吞了火柴头？！” 袁伟噌地一下站了起来，不可思议地望着王强。 娘的，王强疯了吧！ 就连小孩都知道，火柴头含有剧毒。 误服一两根，都要去医院洗胃。 王强吞了整整一盒，没被毒死都算是命大了。 如今还能活蹦乱跳，这他娘的也太邪门了！ “下乡的苦您是知道的，我家无权无势，不用自残这招，恐怕这辈子我都没机会回到城里。” 王强唏嘘地讲述起当时的心路历程。 无权无势，工农兵大学生名额和入伍名额，统统没他的份。 想要送礼，家里又拿不出钱。 思来想去，唯有自残。 回到城里不久，王强的身体也垮了。 能过正常人的生活，谁又愿意天天冒着蹲大狱的风险投机倒把。 倒腾各类票卷呢。 自打认识陆远，王强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喝了陆远送给我的中药，我的身体好了不少，您瞧瞧，我现在像是病恹恹的人吗？” 王强站起来在包间走了几步，昂首阔步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 袁伟微微点头。 难怪王强说和陆远是过命的交情。 救命之恩，自然是过命交情。 至于王强说的这些是真是假，袁伟觉得应该是真的。 毕竟。 普通人家的孩子回城，本身就是一件几乎不可能的事情。 当兵，上学，看病。 自残身体装病，豁出一条命博一个离开农村的机会。 也确实是普通人家孩子唯一的出路。 “这是用什么泡的药酒？” 袁伟拿过酒瓶，仔细端详着里面的各类药材。 “这是鹿血酒，搭配有十几种……” “鹿血酒！！！” 陆远的话还没说完，袁伟差点将酒瓶子摔到地上。 “你让我爷爷喝鹿血酒，你……你……” 此时此刻，袁伟整个人都是蒙的。 袁伟不相信中医。 不代表不知道鹿血是干啥的。 这特么可是虎狼之药，专门干那事用的！ 好家伙。 到底是陆远疯了，还是自己听错了。 袁伟的爷爷袁保义今年六十七岁。 给六七十岁的老头喝鹿血，到底是他么谁疯了？ 陆远不紧不慢道：“袁哥，鹿血的功效不只有龙精虎猛，还有其他独特功效，普通的鹿血或许不适合老年人，但是瓶子里面的马鹿血，却是针对老年人的大补之物。” 当即。 陆远开始给袁伟进行中医科普。 这就好比厨师做菜，同样是做红烧肉。 手艺不同，做出的红烧肉口味也不相同。 说罢，陆远拿起筷子夹了一块盘子里剩下的红烧肉，说道：“咱们东北厨师做的红烧肉，讲究一个有嚼劲，而到了南方厨师手里，红烧肉要做得鲜嫩软烂，入口即化。” “鹿血亦是如此，用鹿血泡酒再搭配其他药材，手法不同，药效不尽相同。” 听到陆远口中浅显易懂的介绍，袁伟多少明白了一些。 不过心里还是有些担忧。 “你确定我爷爷喝了这种酒，不会出现不正常的反应呢？” 说完这句，袁伟满脸臊得慌。 “绝对不会！” 陆远信心十足。 赵大爷对药酒进行了一番调整，袁伟担心的情况自然不会出现。 王强帮腔说道：“袁哥，您不相信陆远，总不会连我也不相信吧？老爷子是何等人物，他要是出了点事情，我和陆远可都要吃不了兜着走，我俩又不傻，怎么可能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您想想看，是不是这个道理？” “这个嘛……” 袁伟沉默不语，道理是这个道理。 可是…… 陆远趁机说道：“袁哥，老爷子一高兴，在外人面前夸你几句，工作的事情还算是难事吗？” “好吧，我就信你们一回。” 看了眼手表时间，这个时候爷爷应该已经下班了。 当即，袁伟叫上陆远拿着东西跟自己走。 如果老爷子真的因此改变对自己的影响，以后少不了陆远和王强的好处。 陆远没想到袁伟还是个急性子，马上将药酒装进包里，又看了看桌子上的山货。 “王强，这些东西明天送我单位。” “陆远，我们走。” 不是袁伟是急性子，实在是刻不容缓。 媳妇在城里百货商店上班，正儿八经的铁饭碗，老丈人一家是肉联厂一把手。 袁伟的父亲，母亲，爷爷，几个哥哥姐姐，不是干部，也是正式工人。 就他一个是临时工。 纵然别人不敢说三道四，袁伟自己脸上也挂不住。 只要爷爷这个老顽固松口。 袁伟分分钟就能成为正式工。 坐上袁伟的自行车，陆远开始酝酿接下来的说辞。 几十分钟后。 袁伟载着陆远进了物资局大院。 停下车和附近的邻居打了几声招呼，熟门熟路敲响爷爷家的门。 第166章 爷孙和解 “这是鹿血酒？” 一间三室一厅的标准干部住房内，年逾七十的袁保义表情诧异地望着桌上的酒瓶子。 刚刚，看到不省心的小孙子带来一个陌生的年轻人。 袁保义一点好脸色都没有。 天底下没有不疼孙子的爷爷。 对于这个小孙子，袁保义更是格外的心疼。 从小将他带在身边，手把手地打算将袁伟培养成才。 没想到别的孩子是越大越懂事。 袁伟却是顽劣不堪。 让他当兵，袁伟怕苦怕死。 进厂当工人，又不愿意去出大力的车间。 后来不知道抽了什么风，为了个姑娘。 竟然背着家里下乡插队。 最后是姑娘没娶上，天天哭爹喊娘地想要回城里。 回城以后不说安分一点，每天继续混日子。 “爷爷，我……这是……” 不知道为什么，袁伟一见爷爷就发怵。 路上想好的话，全特么忘了。 “领导，这些袁哥特地托我给您弄得鹿血药酒。” “您操劳工作身体一直不好，袁哥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又由于不善表达，所以才没有提前告诉你。” 看出袁伟和袁保义这对爷孙有很严重的隔阂，陆远主动开口帮袁伟表达关心爷爷的孝顺心思。 “没有您老的默许，袁哥也没机会回到城里，虽然您什么都没说，不过袁哥全都记在心里。” “他还有这孝心？” 袁保义面无表情的脸上，出现了些许动容。 “爷爷，我又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瞧您这话说得。” 袁伟嘟嘟囔囔道：“您是我爷爷，您的身体我不关心谁关心。” “哼！以前我咋没看出来了，你这么孝顺呢。” 袁保义嘴里训斥孙子做事荒唐，没心没肺。 眼中的目光却也柔和了许多。 自打老伴死后。 袁保义一个人生活，古板的性格又严重了几分。 现如今。 孙子懂得关心自己的身体，袁保义不由得回想起袁伟小时候的可爱模样。 见状，陆远说道：“袁哥，还不给领导倒一杯尝尝。” “哦。” 回过神的袁伟去厨房找来杯子，打开瓶盖倒了一小半鹿血酒。 “磨磨叽叽，倒个酒都不会，这么点够谁喝的，喂猫呢。” 说罢，袁保义拿过酒瓶，直接倒了一整杯。 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袁保义眼前一亮。 好酒！ 口感香醇，唇齿之间弥漫着淡淡的药味。 紧接着。 袁保义将剩下的药酒一口闷。 “接着倒。” 品了品口中弥漫不散的药酒香味，袁保义坐到一旁的沙发上。 袁伟按照爷爷的吩咐，又倒了一整杯。 随后，老爷子再次一口闷。 陆远看得啧啧咋舌，两口干掉两杯，等于是干喝了小半斤。 “再来一杯。” “领导，不能再喝了。” 听到袁保义还在继续喝，陆远急忙开口阻拦，说道：“领导，这毕竟是药酒，喝多了多多少少会有一些问题。” 瓶中药酒用的是六十度的农家白酒炮制。 先不说药酒不能多饮。 单说这酒精高度。 一口气喝了半斤，换成谁也受不了啊。 “陆远，你家里有人当过中医？” 袁保义摆手打断准备第三次倒酒的袁伟，饶有兴致地问起陆远如何懂得调配药酒。 和刚才比起来，两杯酒下肚的袁保义精神头好了不少。 刚刚，袁保义面无表情。 犹如一块生人勿近的寒冰。 此刻的袁保义满面带笑，声音也颇为柔和。 “报告领导，这酒是我们村赵大爷调配的，方子也是他家的家传秘方。” 陆远有所保留地说起赵大爷的本事。 隐去堪舆风水，单说赵大爷的医术和配药手段。 “难怪能调配出这么好的药酒，民间大有高人。” 说了没两句，后劲开始上头，袁保义一连打了数个哈欠，眼皮子开始打架。 陆远冲着袁伟使个眼色。 袁伟会意道：“爷爷，我送您进屋休息吧。” “老了，还没喝多酒，眼皮子就撑不下去。” 袁保义点点头，任由袁伟搀扶自己进屋休息。 整整过了二十分钟，袁伟才从卧室里出来。 眼角有些湿润，好像刚刚哭过。 “陆远，好兄弟！” 袁伟百感交集地拍了拍陆远的肩膀。 袁保义酒后吐真言，不离开袁伟不是不喜欢他。 恰恰相反，袁保义是让逼着孙子成才。 这些年来。 不管袁伟惹出多少麻烦，都是袁保义在后面给他收拾烂摊子。 自己的年龄越来越大了。 说不定哪天就要去见老伴。 自己一走，袁家的风光恐怕也就所剩无几了。 袁伟的父亲虽然也是干部，但是能力有限，为人木讷。 没有了袁保义的庇佑，袁伟父亲的位置，估计也就这样了。 如果袁伟继续游手好闲，放浪形骸。 早晚有一天，会自己害了自己。 说着这些，老爷子沉沉睡去。 袁伟只是乖张，不是傻。 明白了爷爷的一番苦心，又岂能不动容。 “家和万事兴，只要袁哥和老爷子冰释前嫌，我这就不算是多此一举。” “兄弟，这里没有外人，说说吧，你大费周折帮我，到底图个啥。” 袁伟擦了擦眼角泪花。 毕竟是干部家庭子弟，对于礼尚往来这种事情，袁伟也算是耳濡目染。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只要陆远提出的要求不过分，袁伟会想办法回报他一二的。 “袁哥这么问，我还真有点事情，想要麻烦您帮帮忙。” 火候到位，陆远说了每月想要购买猪肥膘的事情。 陆家庄有不少的五保户。 陆远身为治保主任，自然而言要想办法解决她们的生活问题。 村里开了个副食品作坊，打算向附近的煤矿供应副食品。 以此兑换一些生活物资。 而想要让副食品作坊开起来，必须有足够的大油。 袁伟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我媳妇这边应该会帮忙，不过纵然我老丈人答应，每月向你们村供应200斤猪肥膘，绝对不是一件小事，需要拿到会议上进行讨论，而且价格方面，恐怕不会太便宜。” 在这个生肉价格七八毛一斤的年代，猪肥膘，猪板油这类能够炼油的动物内脏，不但价格和生肉相同，并且珍贵程度更胜一筹。 如果将肉分个等级，排名第一的一定是猪肥膘。 其次是五花肉，大肥肉。 最次等肉则为瘦肉。 有时候。 老百姓甚至能为肉上多一两肥肉，少一两肥肉大打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