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先别毁灭世界！》 第1章 你要跟我走吗? 【本书双男主，是耽美的那个双男主，（不是男频！误点的宝子速速撤退！）欢迎宝子们入内，暮霭和洛衡恭候各位。 师徒二人强强联合（衡衡前期成长），没有狗血虐身虐心剧情，甜文控可以放心入坑~】 “抓住那个小杂种！” 钟山山下，一少年仓皇入境。 洛衡已经受了重伤，腿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跑。 少年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色，不知逃亡了多少个日月，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洛衡打量着四周环境，迫切寻找着一处庇身之所。 “小杂种在那里，抓住他！” 身后呼声喝起，紧接着有十几个家仆模样的人出现，提着刀剑朝洛衡追来。 “真是小瞧他了，这小杂种断了一条腿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待抓住这小杂种，定要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可是家主有令……” “家主是说抓活的，不伤了这小杂种的性命就行，至于缺胳膊少腿的，家主应该不会怪罪我等。” 若是真的被他们抓回去，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洛衡不敢往下想。 少年心里愈发得恐慌，拼了命的逃跑想要甩开他们。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 一剑劈在洛衡后背，顿时血流不止，浸透了衣衫。 猛得被砍了一剑，洛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过去。为首的那人手里提着长剑，剑刃上有血珠滑落。 那人抬脚朝洛衡踢过去，狞笑着开口：“小杂种，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 洛衡面露痛苦泄出一声闷哼，伤势惨烈又是在剧痛之下，几乎要意识涣散，强撑着精神还欲再爬起来。 看见洛衡摔倒后，十几个家仆很快追上，将洛衡团团包围。 那群家仆看他还有要逃跑的意图，一只脚踩上他的后背。 洛衡刚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又被踩着狠狠砸回了地上，很难再站起来了。 “小杂种居然还想跑？” 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了洛衡身上。 似是发泄一般，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洛衡逃脱不得，艰难地蜷缩着抱紧自己，试图这般还能减轻痛苦…… 良久之后，许是那群人打累了，终于肯放过他。 洛衡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呼吸里都带着血腥，肋骨被震得发疼—— 今日他或许，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大，这小杂种太能跑了。从这里回洛家还得有一段时日，这小杂种难免还会在路上耍心思。”有一人朝为首的家仆提议。 被称为老大的人睨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恶劣地笑，“不如砍了这小杂种的腿，这样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好主意！”那位老大附和着，把随身的佩剑拔剑出鞘，就欲朝洛衡的腿砍下。 洛衡重伤难行，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望着将要落下的剑锋，绝望闭上了眼。 那位老大的长剑还未落下，远方突然传来几声咆哮，紧接着便感觉地面都在震颤，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奔来。 “怎么回事！”这极大的震感，致使那群家仆几乎要站立不住。 下一刻，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从远处出现，体型庞大有二层房屋之高，四肢强壮如柱移动速度极快。 那狐狸额间一道血红纹章，九条尾巴根根直立，满身黑毛膨胀炸开，双眸血红可见凛凛杀意，正低吼着朝他们逼近。 显然是已经发怒。 只看见那狐狸一眼，那群家仆便被吓破了胆，顾不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洛衡，纷纷逃窜离开。 “怎么把这畜生招惹来了？” “快跑！这九尾妖狐会吃人！” “快去禀报最近的仙门，九尾妖狐现身了！” 那九尾狐撒开长腿奔跑，很快便追上了他们，那群家仆还没有九尾狐的一条腿高，九尾狐低头张嘴，将离它最近的那人吞入口中。 九尾狐的口中，隐隐还能传出咀嚼的声音。 那群家仆见已经有人遇害，其动作之迅速乃他们始料不及，更是恐惧地惊叫狂奔。 “救命啊！！！——” 九尾狐追着他们一口吞下一个，被九尾狐吃了的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就已经成了九尾狐的腹中之物。 不过一会的光景，十几个家仆便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九尾狐又去追侥幸逃脱的那人。 山路不平石子遍地，那个家仆虽然跑得快，但又一不留神被绊倒，摔了个跟头。 庞大的黑影倏然笼罩下。 九尾狐已经近在跟前，张口正欲将他吞下。 那家仆被吓白了脸色，裆部很快湿了一大片。 性命攸关之际，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那九尾狐居然也止住了动作，朝后退了小半步，像是有些嫌弃他，那双血红色的狐眸中，甚至也能看出几分嫌恶之色。 那家仆看九尾狐停住了，壮起胆子朝后挪动几分，试图远离九尾狐。 看九尾狐依旧没有要吃他的打算，那家仆飞快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九尾狐同样没有去追他，掉头回去看见了刚勉强爬起来的洛衡。 趁着九尾狐吃人的时间洛衡想逃，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又注意到九尾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慢吞吞朝他走近过来。 洛衡害怕的后退，吓得又重新跌坐回地上，不停地朝后躲，“求求你，别吃我……” 那双赤红的狐眸盯着洛衡看了一会，巨大的狐脸凑近朝他嗅了嗅。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身上，洛衡恐慌，浑身颤抖得厉害，本就满脸是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九尾狐突然前肢弯下，庞大的身躯低矮了几分，张口将洛衡咬入口中。 洛衡绝望，这下定是必死无疑了。 预想中被碾碎的痛苦并没有出现，洛衡试探睁开眼，他的身体被包围在温暖中。 九尾狐没有吃他，只是将他含入口中，带着他离去。 九尾狐带着洛衡在山间奔跑，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洛衡不敢置信，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的身体卡在九尾狐的牙缝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再被狐牙碾碎。 九尾狐就近寻了一处山洞将他放下，转头跑走了。 ……这就走了？ 洛衡摸不着头脑，这九尾狐居然没有吃他？ 之后，九尾狐久久没有回来。 洛衡也不敢在此地过多停留，扶着洞穴的墙壁艰难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朝外挪动。 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洛衡咬牙忍着，此刻小腿正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不知过了多久，洛衡终于挪动到洞口，一人迎面朝他走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 “你要跟我走吗？”那个人出声，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递给他。 那人容貌清俊矜贵，穿着玄色衣衫，虽然衣饰简单，但却是肉眼可见的质地上佳，想来是非富即贵之人。 钟山是荒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人却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洛衡警惕看着那人，精神状态高度紧绷，“你是什么人！” 第2章 洛家找上云隙山 云隙山，苍云台大殿。 “暮霭师叔回来了！” 有弟子跑进来通报，殿中的众位仙师皆是松了口气，“回来了就好。” “但是，” 众位仙师的那口气还没松完，紧接着又听弟子继续说：“暮霭师叔还带个少年回来……” 话音未落，众位仙师都坐不住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位仙师，更是直接站起出门，“这蠢狐狸还真去抢劫了？！” 殿里的其他仙师也紧接着离开，其中一人忙问前来通传的那弟子，“他们现在到哪了？” “暮霭师叔刚进山门……” 不等那弟子把话说完，一群仙师风风火火都离开了。 “现下朝芳菲堂去了……”那弟子默默补上后半句。 芳菲堂。 少年伤势惨烈早已经支撑不住了，暮霭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洛衡进门，招呼芳菲堂的弟子，“云英呢！你们师尊呢！” “师尊去苍云台了，弟子马上去请。”芳菲堂的弟子朝暮霭拜了一礼，小跑着离开。 芳菲堂到苍云台的距离不算远，但暮霭左等右等一直等不来人，洛衡的伤已经等不了了，少年气息微弱几乎快要绝息。 暮霭也是心急，他这还没开始养孩子，这孩子就快要死在他手里了。 正要再派遣第二个弟子前去请人，芳菲堂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暮霭你到这里了早说啊，给我传个音也行，我们一群人何苦在山门等了你大半个时辰！” 云英气喘吁吁，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在看见暮霭怀里的那人后神色一滞，睁大了眼面露惊恐，“暮霭！你不能因为人家孩子不愿意跟着你，就把人家打成这样吧！” “不是我！” 暮霭随着云英的指示，将洛衡放在病床上，下一刻便被云英赶出门去了，“出去等着。” 房门在暮霭面前关上，其他仙师也终于赶来了芳菲堂，最先出去的那位仙师问他，“暮霭，你从哪里偷了个孩子回来？” 暮霭纠正他：“不是偷，是捡的。” “我还能不知道你？”浮溟显然不信，嗤笑了他一声，“你想做的事，无论想方设法也得办到。那孩子为了不跟你回来，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吧？都闹到芳菲堂来了。” 暮霭解释：“他主动的。” 回想起还在山洞时—— “云隙山，暮霭。” 暮霭表明身份后，洛衡当即就跪下了，“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晚辈洛衡有礼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要带他走，他谨慎是应该的，暮霭也明白他的不情愿，没打算继续强求下去：“你若不愿跟我走……” “愿意！晚辈愿意！”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就已经满口答应下来，刚刚递给他没接的糖葫芦，也被少年人直接抢了过去。 洛衡抱住暮霭的腿求救，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晚辈无处可去了，求您救救晚辈，晚辈以后会报答您的。” 暮霭言简意赅说完事情经过，只见浮溟摸着下巴思考，“洛衡……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洛衡在芳菲苑里昏睡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 醒来时云英正在给他换药，暮霭坐在一边，洛衡看见他情绪激动，随即就要起身下地，“暮霭仙尊！” “你别动！”云英忙按住他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断了一条腿！你这条腿不想要了吗！” 暮霭起身走过来，洛衡伸手一把抓住暮霭的衣袖，少年人满眼期待，“暮霭仙尊，晚辈想拜您为师，求您能答应。”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喜欢你的。”云英只觉好奇，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暮霭，“你要不答应他吧？正好有人跟你做个伴。” 暮霭冷淡拒绝：“我不收徒。” “……”少年人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云英笑了：“洛公子，暮霭无趣得很，你若拜他为师会后悔的。” 洛衡摇头，坚持的看着暮霭，“晚辈仰慕暮霭仙尊已久，愿意跟着暮霭仙尊。” “暮霭，掌门师兄找你。”浮溟在此时进门，“洛公子醒了啊。” 暮霭问：“什么事？” 浮溟道：“今日有人举报，在钟山附近发现九尾妖狐的踪迹，目击者现在就在苍云台。” “嗯。”暮霭转身正欲离开。 “也带洛公子一起去吧。”浮溟叫住暮霭，“洛公子的家人以为洛公子遇害了，这会正在苍云台哭呢。” 洛衡有些愣神，仿佛没听懂浮溟的话，“我的家人？” 苍云台大殿。 “我的衡儿啊，命丧那妖狐之口，求云隙山一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一对夫妇在苍云台大殿痛哭流涕。 侥幸逃脱九尾狐之口的那个家仆，今日也在此地，“乃是我亲眼所见，小公子被那妖狐吃了……” 从芳菲堂赶过来的三人刚到大殿门口，暮霭看洛衡脸色难看，不免问他：“你和你的家人关系不好？” 洛衡冷呵一声，讽刺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洛公子没事，洛家主不必难过了。” 浮溟出声引起殿中的人注意，紧接着便看见三人进门，还在哭诉的女人脱口而出，“洛衡，你怎么没死？！” 这人是洛衡的继母，季玉兰。 “是啊我没死，”洛衡拄着拐杖冷笑：“你二位应该很失望吧？” 刚还口口声声说洛衡死了的夫妻二人，此刻面上都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季玉兰身边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洛长峰嗔怪看向洛衡，“听说你出事后，你母亲在家日日以泪洗面……” “她不是我母亲！”洛衡厌恶打断他的话，“我母亲早死了，被你们害死的！” “衡儿！” 洛长峰沉下脸色呵斥，生怕洛衡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上前就要拉洛衡离开，“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让云隙山的诸位仙师看笑话。” 洛衡当然不肯跟他回去，他的苦难都是来源于他，当即就往暮霭身后躲，暮霭上前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 暮霭面色冷淡玄衣沉肃，身姿挺拔比洛长峰要高出不少，在洛长峰面前一站，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洛长峰心头。 洛长峰不敢与他硬碰硬，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洛衡，不悦朝暮霭旁边的浮溟发难，厉声质问：“云隙山的仙师，难道连我的家事也要管吗！” 浮溟是个好脾气，温和道：“此事涉及九尾妖狐，已经算不得洛家主的家事了，云隙山还要留下洛公子做进一步的调查。” “九尾妖狐吃人时，并非只有衡儿一人在场。”洛长峰的目光看向唯一存活的那个家仆身上，“不如把他留在云隙山，让衡儿跟我回去。” 那家仆会意立刻跪地磕头，“小的愿意替代小公子，协助云隙山调查九尾妖狐。” “这……”浮溟不是当事人不好插手，十分为难转头看向暮霭：“洛公子是暮霭带回来的，洛家主还是问问暮霭的意见吧。” “我不走！” 洛衡抢在暮霭前面开口，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如果回家只有死路一条，生怕暮霭再会抛弃他，急切地扯着暮霭的衣袖： “我要跟着暮霭仙尊，我要拜暮霭仙尊为师！” “洛衡，你胡闹！”洛长峰怒声训斥，“洛家也是剑修世家，不缺你的教书先生！况且你至今还没有引灵入体，云隙山的弟子哪个不是天资聪颖？暮霭仙尊看不上你……” “洛家主，”暮霭适时出声打断洛长峰：“洛衡，本座收了。” 第3章 暮霭与洛家争夺洛衡 洛衡一喜，迫不及待改口，“师尊！” “暮霭仙尊这是要跟我洛家抢人？” 当众被驳了面子，洛长峰面露不悦，“此子不成器，如何能入您的慧眼？您勿要因为他，再辱没了您的名声。” 暮霭道：“不会。” 洛长峰心念一动，忽然换了一副笑脸，向暮霭引荐他人：“洛家还有一子一女，无论资质品行皆是上佳，无论哪一个都比洛衡优秀，不如我将他们二人给您送过来？您收他们二人为徒，才不负您仙尊之名。” 修真界里暮霭仙尊的名号，可比他们洛家有声望…… “不必。” 暮霭声线冷淡，拒绝的干脆果断，“既是如此优秀的后辈，本座不想横刀夺爱。”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像嫌弃之意。 “暮霭仙尊就非要洛衡不可？” 看暮霭态度坚决，洛长峰更不愿退让，骤然阴沉下脸，全然没了之前的尊敬，“与亲生父亲抢人，暮霭仙尊不觉此举，实乃强盗行为吗？” 暮霭眸光淡淡，扫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本座尊重洛衡的意见。” “我不走！”洛衡立刻站出来表态，朝暮霭又挨近了几分，“我要跟着师尊！” 明明还没行拜师礼，这声“师尊”洛衡倒是唤得顺口。 “暮霭仙尊如此强盗行为，云隙山难道不管吗！” 洛长峰怒了，转头看向大殿的正前方，端坐主位的那里是苍云台的主人，亦是云隙山的主人。 那位一直不曾说话，洛长峰还算客气地拱手相拜，“阅黎掌门，请您主持公道。” 阅黎是云隙山的掌门，自然是向着暮霭这边，随口敷衍了洛长峰一句： “洛公子既然是暮霭带回来的人，我无权过问，洛家主还是与暮霭协商吧。” “阅黎掌门，你……”洛长峰没想到阅黎居然不管，看这架势暮霭也不打算放人，当即就要上去硬抢，“洛衡，跟我回去！” 腰间佩剑瞬顷拔出剑鞘，剑刃凛凛泛着寒光，洛长峰手持长剑直朝暮霭刺去。 “师尊！”洛衡惊慌叫出声，来不及多想挺身而出，就要为暮霭挡剑。 暮霭带他回来他感激不尽，今日的麻烦是他招来的，他应该为暮霭挡下这一劫。 反正，他已经伤成了这样…… 腰间很快被一只手臂揽了过去，下一刻洛衡便被暮霭按进怀里。 暮霭神态自若站在原地未动，强悍的灵压自周身倾泻而出，随即便看见洛长峰还没靠近他，连人带剑直接就被震飞了出去。 洛长峰飞出去甚远，直直撞上对面的墙壁，又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已经站不起来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动手，却见洛长峰如此惨状只觉震撼，抬眸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师尊好厉害！” 浮溟笑着为洛衡解释，“暮霭可是历劫飞升的半神，这修真界没人能伤的了他。” 洛长峰的修为不算低，可他却是连和暮霭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暮霭仙尊的威名修真界里人尽皆知，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洛衡从前只知暮霭厉害，没想到他竟然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今日算是直观感受到了。 “夫君！”季玉兰赶忙跑过去搀扶洛长峰，满目怨恨瞪着暮霭，不服气的嚷道：“你们云隙山还讲不讲道理了！” “好！真是好！” 洛长峰气得浑身发抖，在季玉兰的搀扶下才终于站了起来，怨毒的眼神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 最后怒指阅黎愤恨叫骂： “你们云隙山都是强盗！蛮不讲理蛇鼠一窝！先是抢夺我儿又是重伤于我，真当这修真界里是你云隙山一家独大了吗！” 阅黎平静地与他讲道理，“洛家主，是洛公子不愿与你回去的，并非是暮霭有意扣留。” 浮溟也为暮霭说话，“而且也是你先攻击暮霭的，暮霭正当防卫何错之有，至于你被重伤，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真是冠冕堂皇！”洛长峰气急败坏，愤然甩袖往外走，“我定要去玉龙金殿参你云隙山一本，今日夺子之仇，我洛家与你云隙山誓不罢休！” 他所说的玉龙金殿，是修真界的最高执法处，乃是帝天神族所设。 修真界表面上是说各地分治没有共主，实则是修真界之主经常不在修真界中，神出鬼没不知何地云游去了。 这话一出，浮溟慌了：“暮霭，你要不把洛公子还给洛家吧？那句赌约不过只是无稽之谈，你何必较真？” “什么赌约？”洛衡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你以为暮霭是真的想收你为徒吗？他是听门派里的弟子说，从外边带不明不白的人回来会招来灾祸，暮霭不信非要跟我们众位师兄弟打赌，这才把你带回来的。” 浮溟情绪激动，语调不由得拔高了不少，却越说越是丧气。 “如今这般看来，那个传言似乎是真的。若是洛家真闹到玉龙金殿去，我们云隙山估计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洛衡紧张，追问暮霭， “师尊，您真要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暮霭应的斩钉截铁。 “暮霭……” 阅黎也是面露担忧，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欲言又止，转而对浮溟道：“既然暮霭喜欢这位洛公子，要不浮溟你去一趟洛家，与洛家主好好商量，将洛公子让给我们吧。” 浮溟垂头丧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不必去。”暮霭拦下往外走的浮溟，转头朝阅黎保证，“阅黎你放心，洛家不敢去玉龙金殿。” 浮溟不解，“此话怎讲？” 暮霭道：“若是玉龙金殿要介入此事，必定会彻查洛家，洛衡所受的伤皆是来自洛家，他们洛家也跑不了。” “没错！” 洛衡恍然回过神，义愤填膺攥紧了拳，“还有我母亲，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他们如果还想安安稳稳，就不可能闹去玉龙金殿！” “希望如此吧。”浮溟这才心下稍安。 “洛家的事算是解决了，还有那九尾妖狐的事没完，”阅黎问洛衡，“洛公子，你从何处见到的九尾妖狐，还请详细道来。” 那九尾狐吃人的恶名在外，修真界里人人得而诛之。 各个世家宗族对此狐追捕许久，可那狐狸甚是狡猾，作恶多年不曾落网。若非是那狐狸主动现身，否则他们根本寻不到踪迹。 但吃人事件频频发生，各大宗门也是头疼不已。 洛衡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想起被那庞然大物叼着跑了一路，若是没有那只狐狸救他，他如今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谨慎着开口：“掌门师伯，你们和那狐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听见这话，暮霭和浮溟同时看了过来。 暮霭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此刻掀起几分波澜。 浮溟皱眉，“洛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衡道：“我被洛家的人追杀，是那狐狸救了我。” “不是暮霭救得你吗？”浮溟惊讶，明显是不相信洛衡的话，“那狐狸居然还会救人？” 暮霭道：“我是在一处山洞里捡到了洛衡。” 洛衡大概把当时的事复述了一遍，浮溟听完神色复杂，“这九尾妖狐居然没吃你？它怎么会没有吃你！” “掌门师伯，”洛衡试探地请求阅黎：“你们能不能别抓那狐狸了？” 第4章 洛衡拜师暮霭仙尊 “不可能！” 浮溟当即否认，也不允许少年人生出这种心思，语气严厉教训洛衡： “那九尾妖狐吃人无数作恶多端，如何可能会救你？或许你以为的救你，说不定是那狐狸另有新的阴谋罢了！” “可是……”洛衡还想要辩解。 “即便它救了你，也难以抵消它的罪过！” 浮溟压根不给洛衡说话的机会，只听浮溟继续说，语气里难掩对那九尾狐的厌恶： “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理应给还给修真界一个交代！哪有放下屠刀就能一笔勾销的道理？那畜生必须伏诛！” “浮溟说的没错。”阅黎点头认同，随即吩咐：“浮溟，你一会去找锦方和雾隐，让他们二人去钟山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九尾妖狐。” 浮溟颔首应了一声“是”。 暮霭一直一言不发，眼睫垂敛兴致不高，不知道在想什么，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之色。 “师尊，九尾狐真的没想杀我，修真界和九尾狐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洛衡见劝不住浮溟，又去找暮霭求情。 “仅仅只是救了你一次，你便认定它是有苦衷的吗？” 暮霭声线平淡，不似浮溟那般情绪显露，十分平静垂眸看着洛衡，“你对那狐狸了解多少，就敢下如此定论？” “我确实知之甚少，”洛衡很是不服气，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 “九尾狐吃人不假，但是当时我与洛家的人都在场，九尾狐却只吃了他们。若是那九尾狐真是胡乱伤人，为何不连我也一起吃了？可见那九尾狐也有善恶观念。 修真界只说九尾狐肆意伤人，不知可曾是修真界先前做过什么事，得罪了那九尾狐？” “你这想法还真是无稽之谈！” 浮溟听着他这般说辞只想发笑，好像是听了个怪诞的笑话，手臂随意搭上身边暮霭的肩，朝着暮霭笑他，“你捡回来的这个徒弟，还真是特别。” 暮霭没有再说话，侧身一步避开浮溟，浮溟还险些摔了，不满嚷他：“暮霭！” 少年的眼眸中澄澈坚定，独属少年人的见解据理力争。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似有几分欣慰之色流露。 洛衡感觉到暮霭没有生气，欣喜的向暮霭征求认可，“师尊，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九尾狐……” “这事以后再说。”暮霭打断他的话，转头对阅黎道：“阅黎，我先回去了。” “好。”阅黎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不放心又朝暮霭确认了一遍，“暮霭，你真打算收洛公子为徒？” 暮霭“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洛衡的一条腿还瘸着，拄着拐杖有些跟不上暮霭，但也没胆子叫暮霭停下等他，走得甚是吃力。 前边的暮霭停下脚步，掉头回去停在洛衡面前，半蹲下身拉起洛衡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好，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洛衡受宠若惊，下意识搂住暮霭脖子，“师尊……” 少年人有些出乎意料的轻，暮霭背着他大步朝外走。 “掌门师兄你看他！” 身后殿中的浮溟看见如此，只觉心里不平衡，朝阅黎抱怨，“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这蠢狐狸到现在都不亲近我！” 阅黎无奈道：“洛公子毕竟腿上有伤，浮溟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暮霭又把洛衡送回了芳菲堂。 “你先在这里养伤，等你痊愈之后再行拜师礼。” 洛衡点头，“是。” 云英感到意外，“暮霭，你真打算收下洛公子啊？” 暮霭道：“我带回来的人，自该是我来负责。” 这狐狸无论对什么事都好较真，那场赌约到现在算是正式开始了。 对此云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问洛衡：“洛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洛衡道：“十四。” “你有十四？”云英惊讶，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上下打量着洛衡。 这少年骨瘦嶙峋脸色蜡黄，身形也比同龄人矮小许多，显然是营养不良，哪里有十四岁的模样？ 云英心疼他，提醒旁边的暮霭：“看着顶多也就十一二，这孩子之前吃的苦不少，你既然要养他，可就得把他养好。” 暮霭“嗯”了一声。 并非只有那一条断腿，洛衡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无数，在芳菲堂里休养了将近一年，才是终于痊愈。 苍云台大殿上，有云隙山的诸位仙师做见证，洛衡向暮霭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三跪九叩之后记入暮霭座下，正式拜了暮霭为师。 暮霭把洛衡带回他的住处，琅华小筑。 沿着林荫小路上山走了许久，才终于看见一角宅院。 琅华小筑隐匿在一座山头上，周围树林繁盛华盖浓密，绿意葱葱遮天蔽日。 从苍云台到这里走了几乎快一个时辰，洛衡环视着周围感慨，“师尊住的地方还真偏僻。” “我喜清静。”暮霭把洛衡领进偏室，“你住在这里，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 屋中宽敞整洁如新，比他在之前的住处不知好多少倍，洛衡点头：“多谢师尊。” 暮霭又道：“云英说的没错，我这个人确实无趣，也不爱与人打交道，平日你若没什么事，少来打扰我。” 洛衡不解：“师尊不给弟子授课吗？” 暮霭道：“你的课业我会给你安排好，其他时间是你的自由，我不会管制你。” 洛衡“哦”了一声。 暮霭似是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他：“我记得洛家主说过，你还没有引灵入体？”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我在洛家不受待见，没人愿意教我。” 暮霭道：“其他有仙资的孩子，十岁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引灵入体，你已经比同龄人慢了许多。” 这话落在洛衡耳中，好像是暮霭在嫌弃他，立刻生出几分危机感。 生怕暮霭刚收下他就不要他了，洛衡赶忙为自己找补：“弟子今后定会努力修炼，保证不让师尊失望！” “不必心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温声安慰他：“你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洛衡吸了吸鼻子，“弟子相信勤能补拙。” 暮霭拿出一本心法给他，“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完成引灵入体，到时候我要考你。” 第5章 九尾小狐狸登场! 少年人十分勤勉。 天还不亮时，琅华小筑的院里，洛衡已经开始练剑打坐。 除了第一日暮霭指点过他几处外，之后的一段时间，洛衡再没见过暮霭的身影。 洛衡去过暮霭的屋里找他，暮霭的屋里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洛衡心里好奇，未曾看见过师尊下山，师尊到底去何处了？ 距离洛衡来琅华小筑的半个月后，浮溟来找过暮霭一次。 洛衡向他拜道：“师伯，师尊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暮霭不在吗？” 浮溟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树上，最终落在某一棵树的树杈上，有一只毛团子卧在那里。 那毛团子浑身乌黑，一双瞳孔灵闪闪的盯着这边，看见浮溟来了下意识半直起身，随时有要离开的打算。 浮溟嘴边勾起笑意，“他在呢。” 洛衡不解，顺着浮溟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没看清那毛团子是个什么东西，那只毛团子已经迅速爬下树，跑向树林深处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露出疑惑问浮溟：“师尊在哪里？” “你好好练，不要偷懒。” 浮溟没有直接回答洛衡的话，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神秘兮兮道：“你师尊，一直在看着你。” “是。”洛衡有些摸不着头脑。 浮溟并未就此打道回府，而是打算追着毛团子去树林深处，洛衡拦下他：“师伯，师尊不喜他人打扰，您要不先回去吧？等师尊回来后，弟子再向师尊禀报。” 浮溟笑道：“你师尊说的这些人里不包括我，我跟你师尊是好友，以前一起住都是经常的事。” “是。”洛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为浮溟放行。 半个时辰后，浮溟顶着满脸血红的抓痕出来了，看样子被那毛团子挠的不轻。 洛衡惊奇睁大了眼，“师伯，您这是……” “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浮溟临走前提醒洛衡，捂着脸上的伤嘶嘶倒吸凉气，“那狐狸脾气大着呢。” “是。”洛衡目送浮溟离开，狐狸？ 入了夜。 如今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功课繁重，晚上就容易饿的特别快。 肚子饿的烦躁不安，洛衡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终于起身披上衣衫出去，打算去找些吃的。 在小厨房里翻找了半天，洛衡只找到一些生肉，再起灶做饭太浪费时间，况且今日的柴火也已经用完了。 洛衡犯了难，无意间抬头看见窗外的树林—— 小树林里炊烟袅袅，洛衡在生火烤肉。 忽然周围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声，洛衡瞬间警惕起来，惊疑的目光打量着那里。 想起白日里浮溟说的那只狐狸，洛衡恐怕也被它挠出一脸花，拿起身边的佩剑防身。 灌木丛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有什么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来。 洛衡的精神高度紧张，盯着那灌木丛不敢分神，手里的佩剑随时准备出鞘，脸颊边有一滴冷汗滑落。 一只漆黑的毛团子从灌木丛中出现，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散在后面。与洛衡在钟山遇到的那只九尾妖狐相似，但身形比它要小许多。 面前的小狐狸，甚至还不到洛衡小腿高。 那小狐狸并未理会洛衡的敌意，绕着洛衡走开，最后停在洛衡的烤肉面前，伸出前爪扒拉了两下，被烫到后立刻缩回了爪子。 洛衡看这小狐狸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逐渐也就放下心来，走近小狐狸问：“你也饿了吗？” 但那狐狸对他有敌意，看见洛衡的靠近，立刻后退了几步，狐耳后撇弓起腰，朝他低吼了几声。 洛衡也就此停下了脚步，拿起一块生肉扔给小狐狸，“饿了就吃吧，你跟我做个伴也好。”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那块肉，察觉并无不妥后才张嘴。 那块肉很快被小狐狸吃干净，小狐狸抬起头，两眼发亮的看着洛衡，狐狸耳朵也立了起来。 洛衡看出这狐狸是高兴了，又扔给它一块肉。 小狐狸埋头继续吃肉，吃到一半时洛衡的烤肉好了，洛衡将烤肉从树杈上取下，注意到小狐狸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更确切的来说，是盯着他他手里的烤肉。 “你也要吃吗？” 洛衡撕下一块正想给它扔过去，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扔，放在手心里朝小狐狸伸手，“过来吧。” 小狐狸有些犹豫，踌躇着没有上前。 洛衡见状朝它走过去，小狐狸又弓起身朝他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挠他。 见过浮溟白日的惨状，洛衡也不敢太靠近它了，在距离小狐狸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伸手到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迟疑盯了他片刻，低头将他手里的肉吃了。 洛衡投喂狐狸来了兴趣，又撕下一块递给它，这次小狐狸也胆大了，走到洛衡面前低头吃肉。 粗糙的舌头舔过洛衡的掌心，有些发痒。 一块烤肉是洛衡和小狐狸分着吃完的，洛衡又回去烤第二块了，小狐狸跟着他走过去，在洛衡的旁边停下。 “我能摸摸你吗？”洛衡问。 小狐狸怔愣了一瞬，对上少年人期待的目光，主动上前蹭了蹭洛衡的腿。 在等着烤肉的时间里，洛衡把小狐狸抱到腿上顺毛，乌黑的皮毛光滑柔顺，九条大尾巴也干净蓬松，不像是这树林里的野狐狸。 小狐狸乖顺的趴在洛衡的腿上，九条大尾巴在身后垂下，半眯着眼眸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洛衡见此只想发笑，白日里师伯还说这狐狸脾气不好，分明是温顺的很。 天色渐亮，洛衡带来的肉已经吃完了，小狐狸心满意足跑向树林深处。 洛衡回去又补了个回笼觉，外边已经天色大亮，刚出屋门便看见外边站着一道玄色人影，是暮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师尊。”洛衡欣喜上前相拜。 “我听浮溟说，你在找我？” 暮霭淡声开口，冷淡的眼眸看向洛衡，没有几分表情的脸上不怒之威，“何事？” 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洛衡有些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开口：“弟子近日所学有几处困惑，还请师尊解惑。” 暮霭走进屋里，又给洛衡拿了一本心法，洛衡接过去简单翻了几眼，是非常详尽的注解。 洛衡疑惑，“师尊，您不亲自教我吗？” 暮霭道：“引灵入体，得靠你的悟性。” 洛衡有些失望，“是。”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让外人来打扰我这里，”暮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颇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昨日浮溟来过。” 洛衡点头，“浮溟师伯说，他以前和您亲近，弟子就没有阻拦。” “除了你以外，任何人不许来这里。”暮霭强调，“尤其是浮溟。” “师尊，这不太好吧？”洛衡有些纠结，“浮溟师伯还说，之前和您一起住……” 不知怎的暮霭突然动了怒气，厉喝一声打断洛衡的话：“没有的事！” 第6章 洛衡被凉秋阁的人打了 居然能惹得师尊恼火？ 洛衡只觉不可思议，甚是好奇的问：“师尊这是和浮溟师伯有过节？” “没有。”暮霭语气不善，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的模样，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少搭理浮溟。” “哦。”洛衡没有得到想听到的答案，不死心继续追问，“浮溟师伯到底怎么招惹师尊了？” 看着洛衡这副要刨根问底的模样，暮霭突然生出几分迁怒的心思，冷下声音提醒：“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洛衡一愣，很快反应暮霭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满撇了撇嘴：“弟子已经在努力了，可是师尊不肯教弟子，弟子总觉得难以上进。” “是吗？”暮霭冷笑一声，拂袖踏上台阶进屋，“进来。” 洛衡下意识跟上去，不解问道：“师尊找弟子做什么？” 暮霭已经在桌前坐下，手指轻点了点旁边的位置，抬眸示意洛衡过来，“教你。” 后半个月的时间里，暮霭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眼看一月之期将近，洛衡却是丝毫没有要凝蓄灵力的模样。 暮霭皱眉看着他，少年人正对着一本心经苦大仇深，似有几分痛苦挣扎之相。 暮霭直接出声点破，“你心有杂念。” 洛衡似是被暮霭的声音吓到一般，不知怎的抖了一下，仿若刚刚回神看向暮霭，“师尊为何这样问？” “你若心有杂念，即便我给你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一年的时间，你都难以引灵入体。” 暮霭站起身，看着洛衡微微摇了摇头，“洛衡，你得好好想想了。” 洛衡心思敏感，从暮霭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失望之意，当即就要追上去为自己辩解，“师尊，我……” 暮霭抬手止住他，“一月之期取消，你该想一想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洛衡随即就跪下了，“师尊，……” 暮霭摇头，又一次打断洛衡，“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暮霭，你教训徒弟呢？” 浮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只手下一刻搭上了暮霭的肩，浮溟为洛衡开脱，“洛师侄毕竟年纪还小，你别把他逼得太紧了。” 暮霭侧身一步避开他，斜睨了他一眼，冷淡道：“什么事？” 早就预料到暮霭会有这般反应，浮溟无所谓的掸了掸衣袖，“掌门师兄找你。” “嗯。”暮霭转身出门。 “洛师侄，你快起来吧。”浮溟上前将洛衡扶起。 洛衡的眼神一直追随暮霭离开，直到暮霭已经看不见人，少年人情绪失落。 浮溟安慰他：“求仙问道也讲究天时地利，洛师侄你别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吧，整日憋在这里于你无益。”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被浮溟拉出了琅华小筑。 虽然洛衡来云隙山的时间不短了，但这次其实是洛衡第一次出来，浮溟给他介绍地方： “往南走是苍云台，你应该认识。往东走是凉秋阁，是你锦方师伯住的地方，你锦方师伯擅武，座下弟子也多，那边更热闹。暮霭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去请教。” “多谢师伯。”洛衡朝东边走。 琅华小筑的方位太过偏僻，洛衡走了许久才看见有人。 一长老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过来，洛衡侧身避让一边，那个人却在洛衡面前停下来，“你看着眼生，是哪位师兄座下的弟子？” 洛衡道：“弟子洛衡，拜师于暮霭仙尊座下。” “你就是暮霭新收的那个弟子啊？” 那个人的语气里带着新奇，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微不可察皱起了眉，这孩子居然还没引灵入体？ 那狐狸眼高于顶，居然能看上这般愚钝的徒弟？ 还是说，这弟子有其他过人之处…… “要不去我那里坐坐？”那个人邀请洛衡。 洛衡问：“不知前辈是？” “我是锦方，你应该唤我一声师伯。” 锦方仙师马尾高束，穿着一身灰蓝窄袖劲装，腰间悬挂长剑，再无其他装饰物。 “拜见锦方师伯，”洛衡躬身行礼，“弟子恭敬不如从命。” 洛衡跟随他去了凉秋阁，进门之后的正前方便是演武场。 凉秋阁里不如琅华小筑有植被覆盖，如今正是炎夏日头高照，一群弟子挥汗如雨，在演武场上练剑。 “暮霭如今教给你多少了？”锦方领着洛衡朝里走，那群弟子看见锦方过来，齐齐朝他抱拳行了一礼。 锦方拂手让他们离开，从一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剑，递给洛衡：“我试试你的实力。” 洛衡接过剑，为难的低着头，“弟子尚未引灵入体，恐怕要让锦方师伯失望了。” “暮霭教给你多少，你用多少就是。”锦方走上演武场，招呼洛衡上来，“不对的地方我给你纠正，暮霭毕竟是第一次收徒，我这当师伯的，得关爱小辈。” “是。”洛衡犹如赶鸭子上架一般，忐忑不安走上演武场。 锦方松了松手上的护腕，朝洛衡招手，“用暮霭教你的招式，攻击我。” 洛衡拎了拎手里的剑，剑身很轻，略有几分犹豫后，使出一道招式，朝锦方直冲而去。 锦方侧身半步，一掌直劈洛衡的小臂，洛衡的剑瞬间脱了手，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甩飞了出去。 “你的招式不对，是你没学会，还是暮霭就是这般教你的吗？”锦方不满意，语气严厉喝道：“拿起你的剑，再来！” 武道宗师内力强悍，那一掌的力道不算轻，洛衡只觉整只手臂剧痛，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凉秋阁的弟子又给他送过来一把剑，洛衡迟迟没有去接，锦方看出他的窘况，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暮霭是不是太宠你了，这点苦都受不得？” “不是。”洛衡咬牙接过剑，颤巍抬了起来，锦方朝他抬了抬下巴，“继续。” 洛衡举剑直劈锦方，还未靠近锦方时，锦方一掌直袭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轰下了演武场。 洛衡摔得有点惨，衣衫渗出几点血痕，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凉秋阁的弟子一向皮糙肉厚，被师尊摔摔打打都是常有的事，像洛衡这般摔了就起不来的人，锦方倒是第一次见。 “你也不怎么样。” 锦方站在场上，居高临下睥睨着洛衡，如此看来这就是一个资质平庸、毫无出彩之处的劣等弟子！ 武道宗师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我这凉秋阁里，是云隙山上天资最高的弟子，暮霭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连我的弟子都看不上，我还以为他的眼光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弟子资质愚钝，多谢锦方师伯赐教。”洛衡蹒跚着起身。 感受到周围嘲弄的目光，洛衡只觉浑身不自在，朝锦方告辞。 洛衡走时一瘸一拐，锦方看得心里烦躁，朝台下指了两个弟子，“你们送他回琅华小筑，再去芳菲堂给他拿些药，别让你们暮霭师叔误会我欺负他。” “是。”那两个弟子朝洛衡追过去。 洛衡出了凉秋阁，打算回琅华小筑。 “师弟。”凉秋阁中有人追出来，一左一右两个人，揽上洛衡的肩头，“我们送你回去吧。” 他们的手臂勒的紧，洛衡不太舒服，想要挣他们，他们二人却是谁也不肯放开。 “两位师兄……”洛衡察觉到了不对，抬手就要推开他们，立刻就被一左一右二人桎梏住了手腕，直接压趴在地上。 “刚刚被师尊打得如何？师弟既然资质平庸，何必要进云隙山受罪。” 第7章 暮霭来算账(上):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两个少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一人扯着洛衡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就你这般废物的人，居然还能拜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为师，也不知道暮霭师叔是怎么看上的你。” 洛衡被扯得头皮疼，被这两个人压制。 还没引灵入体的人，与武道宗师的亲传弟子相比实力悬殊，洛衡根本挣脱不开他们。 “你是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暮霭师叔肯定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另外一个人掐着洛衡的脸，恶狠狠道：“拿出来！今日我们就放你一马！” “没有……”洛衡艰难张口。 他们两个不信，一人压制着洛衡，一人搜洛衡的衣裳，洛衡不停地挣扎着，按着他的那个人抄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洛衡的脑袋上。 头上突然传来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洛衡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很快不动了。 另外一个人在洛衡身上翻出一本心法，是暮霭之前给他的那个，只随便翻了几页，便一脸嫌弃将那心法砸在了洛衡脸上： “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背下来了，暮霭师叔居然会给你这个？看来暮霭师叔也不怎么重视你。” 头上的血流了满脸，血红糊住了眼睛，洛衡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们争辩了。 一个少年掐着洛衡的胳膊，“我警告你，以后暮霭师叔若是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必须先拿过来给我们，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洛衡没有再出声，已经昏过去了。 另外一个少年见洛衡不动了，突然生出了几分慌张，“师兄，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那个少年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鼻息，紧接着便是一脚踢在洛衡身上，“你装什么死，滚起来！” 见洛衡一直没有反应，那二人又是对洛衡好一顿拳打脚踢，试图看见洛衡的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二人看向声音来源一慌，扔下洛衡赶忙逃离了此地。 …… 暮霭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怎么回事，洛衡被谁打了？” 他就一会没看住！！ 他徒弟就被打了？！ “我没看清是谁，那两个弟子看见我就跑了。”云英沉重叹了口气，引暮霭进门。 洛衡还没醒，额头上包着纱布，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青青紫紫是被殴打的痕迹。 暮霭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云英，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他？” 云英道：“在凉秋阁附近。” 暮霭转身就往外走，云英赶忙拦下他，“暮霭，你先别冲动！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锦方师兄的弟子干的，你别去牵连无辜。” 暮霭冷笑：“凉秋阁仗势欺人，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云英忙劝：“等洛师侄醒来再说吧。”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正坐在床边，周身低气压笼罩，面色阴沉如水，有风雨欲来之势。 “师尊……”洛衡小心翼翼地唤他。 暮霭在洛衡眼中看见了恐惧，伸手抚上洛衡的脸，脸色缓和下来温柔开口：“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洛衡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暮霭。 “我离开后，你又去了何处？” “凉秋阁，弟子遇见了锦方师伯。” 暮霭阴沉沉“嗯”了一声，刚刚的那缕温柔在顷刻间消散，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也是凉秋阁的人打的你？” “嗯……” 暮霭霍然站起身，当即抬脚要往外走，门口的云英出现的十分及时，“暮霭你先等等！让掌门师兄来处理这件事！” 暮霭冷呵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云英，一把推开他径直出门去了。 云英一看这下坏了事，赶忙吩咐弟子去请人，“暮霭要去凉秋阁闹事！快去找掌门师兄和浮溟师兄！” “云英师伯……”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掀开被子刚起身下地，当即就被云英一把拽出门，直朝凉秋阁去了。 暮霭去的速度快，待其他人赶到那里，凉秋阁的弟子已经跪了一大片，被压制在结界里动弹不得。 浮溟头疼扶额，“这蠢狐狸气性大，谁又惹他了？” 演武场上，是锦方不断被击飞，又被暮霭拽过来打。 修为高强的武道宗师，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如此循环往复，锦方口吐鲜血精疲力尽，手里的佩剑支撑地面才没有倒下，愤愤朝暮霭骂道：“暮霭，你来发什么疯！” 暮霭冷声开口：“为我徒弟讨回公道。” “你那徒弟就这么娇气？我不过指点他几分，他就受不住找你告状了？”锦方讽刺冷笑，“你这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祖宗！” 暮霭冷冷睨着他，眸中的怒意更甚，“原来我徒弟的伤，是你打的。” “不是不是！暮霭你找错人了！！” 云英急得在演武场下大喊，“不是锦方师兄！！是两个弟子！！两个弟子打的洛师侄！！” 锦方闻声回头，看见站在云英身侧的洛衡，洛衡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伤势明显比离开凉秋阁时惨得多。 “你徒弟受了欺负，你来找我麻烦？”锦方错愕睁大了眼，不服气瞪着暮霭，“你这狐狸，太蛮不讲理了罢！” “是你的弟子。”暮霭一掌将锦方拍下演武场，“你教徒无方，去找。” 浮溟跑过去安抚暮霭，“你先消消气，此事会还给洛师侄一个交代的。” 锦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怒喝结界里跪着的那些弟子，“到底是谁打的！站出来！” “要不你先把你这结界撤了？”浮溟提醒暮霭，“他们被关在里面，也没法站出来承认。” 暮霭拂袖一挥，笼罩在众弟子上空的威压结界撤去，众弟子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暮霭仙尊正是盛怒，连凉秋阁之主都被打的无法还手，那两个凉秋阁弟子更是不敢承认，跪在一群弟子中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心里恐慌，小声问旁边的人：“师兄，暮霭师叔不会打死我们吧？” 另外一人也心里没底，低着头怯声道：“那废物这不还好好的吗，暮霭师叔应该不至于会重罚我们……” 下一刻，他的面前停下一双靴子。 锦方愠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让你们送人回去，你们谁打的他？” “……” 两个弟子瑟瑟发抖，谁也没敢说话。 锦方看他们这般心虚的模样，也明白就是他们两个，把他们两个赶出弟子群中，“去找你们暮霭师叔认错！” 暮霭看向洛衡朝他确认，洛衡点了点头。 既然找到罪魁祸首，浮溟身边的人移形换影，下一瞬便到了那两个弟子面前—— 一股无形力量将其中一人拎了起来，暮霭伸手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暮霭！” 阅黎看出他的意图，及时喝止住他，“你想要泄愤可以，不能伤人性命。” 浮溟赶紧过来劝，“你别让掌门师兄难做，云隙山没法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锦方也立刻表态，“是我的疏忽，我定会严惩他们二人，暮霭你消消气。” 另外一个弟子跪下不停磕头，痛哭流涕地求饶：“暮霭师叔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群人都在阻止他。 暮霭顿时失了兴趣，把手里的弟子丢出去，那弟子的脑袋磕在演武场的边缘上，当即血流不止昏死过去了。 “既然是你的弟子，你处理吧。”暮霭看向锦方，敛了脾气还算是语气温和：“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第8章 暮霭来算账(下):疯狐狸去凉秋阁咬人 “好。”锦方即刻吩咐下去，“将他们二人杖责三百，关入柴房闭门思过。” 暮霭走到洛衡面前，“如何？” 洛衡不愿再待在此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轻轻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小声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好。”师徒二人一起离开了。 这个祖宗终于走了，云英长舒了口气，“锦方师兄你也该管管你座下弟子了，凉秋阁的弟子仗势欺人先前已经多次发生，这次惹到暮霭算是你们倒霉。” 锦方道：“日后我定会严加约束他们。” 回了琅华小筑。 暮霭说教他，“今日之事你也得长个教训，要想不被欺负，你得提高你自身的修为。” “师尊觉得，这次的事我也有错吗？”洛衡不满，“可是我并未招惹他们，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衡儿，你应该学会保护你自己。”暮霭一向冷清的双眸中，如今盛满担忧之色，“今日遇到凉秋阁我尚且还能帮你出气，以后我若是不在，你又该怎么办？” 洛衡点头，“弟子定会早日引灵入体，不让师尊为弟子担心。” 晚，入了夜。 偏室突然传来痛苦的低吼声，惊醒了隔壁的暮霭。 暮霭起身进了偏室，只见洛衡捂着脑袋倒在床上，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浑身发抖，周身黑气萦绕，已经有走火入魔之兆。 “衡儿！” 暮霭上前扶起洛衡，与洛衡手背相接，掌中凝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洛衡体内。 洛衡的体内已经有灵力凝聚，看来是引灵入体成功，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体内灵流躁动横冲直撞，险些毁了他的心脉。 暮霭帮洛衡梳理灵力，被安抚下来的少年人逐渐情况稳定，周身黑气被灵气打散，洛衡的身体软软倒进暮霭的怀中。 暮霭放他重新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开，洛衡睁开了眼，少年人双眼迷茫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 洛衡伸手抓住暮霭的衣角，虚弱的声音低声询问：“是师尊吗？” “是我。”暮霭为他掖好被角，“睡吧。” “师尊别走……”洛衡扯着暮霭不肯松手，少年人泪眼莹光可怜兮兮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求您别不要我……” 这孩子大抵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不走，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你。” 今夜的洛衡不知怎么了，缠着暮霭一遍遍的问会不会扔下他，越问越是委屈，到最后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带着哭腔抽抽泣泣： “师尊，求您别嫌弃我，我会努力修炼的……” 暮霭把他抱进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安抚，“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都听着。” 这话出口，哪成想洛衡哭的更凶了，犹如倒豆子般喋喋不休： “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娘报仇……他们踩着我娘的尸骨上位，还要对我赶尽杀绝，若非师尊带我回来，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锦方师伯说我太笨，还说师尊眼瞎……凉秋阁的师兄也说，就我这般蠢笨的人，不配当师尊的徒弟……” “师尊您也嫌我笨，都不愿意教我……我也知道我笨，师尊嫌弃我是应该的……” 少年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着，最终抱着暮霭大哭了一场，哭得实在伤心。 衣衫被洛衡的泪水浸湿，暮霭抱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有嫌你笨，你是我带回来的徒弟，我不会不要你的。” 暮霭猜测，洛衡走火入魔的原因或许就在这里了。 等洛衡哭累了彻底睡过去，暮霭轻轻悄悄把他放回枕头上，起身出门去了。 他的徒弟差点丢了性命，罪魁祸首只挨一顿罚怎么够…… 凉秋阁。 通体纯黑的九尾狐隐匿在夜色里，灵巧的钻进了柴房中。 下一刻，柴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哪里来的疯狐狸！怎么跑进来的！” “我的腿！我的腿要被这狐狸咬断了！” 柴房的门被在里面的人拍出震天响，里面的人惊恐喊叫连连，惊醒了整个凉秋阁。 不少人闻声出来，也惊动了锦方。 柴房里的动静很大，锦方问柴房前面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摇头，“弟子不知，里边两位师弟一直在吵有什么狐狸。” “狐狸？哪来的狐狸？” 锦方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招呼弟子立刻开门。 随即就看见两个弟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二人的腿上皆是鲜血淋漓，被狐狸咬折了腿骨，已经站不起来了。 随后又看见一只九尾狐从柴房中走出，狐耳尖立发了凶性，浑身炸毛弓腰低吼，朝那两个弟子靠近。 那两个弟子恐惧不已，慌乱逃窜朝人群爬过去。 “大晚上的，你又来闹什么？” 锦方的表情十分无奈，走上前正欲将那九尾狐抱起来，哪成想被狐狸一口咬住手，当即就见了血。 狐牙尖利，几欲将手掌钉穿。 “别闹！”锦方严厉斥了小狐狸一声，另一只手拎起它的后脖颈，这才将手从狐狸嘴中抽出。 四条腿一直在半空扑腾，小狐狸十分不满，作势就要挠锦方。 锦方揽住它把它抱在怀里，正想给它顺顺毛，小狐狸又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锦方吃痛一声，下意识松开手，小狐狸脱离他的掌控，直接朝那群弟子扑了过去。 又是激起一阵惊叫连连，一群弟子四下逃窜。 锦方赶忙道：“快去找你们浮溟师叔，让他来安抚这狐狸！” “是！”那群弟子不敢耽误，立刻有人去请了。 那两个刚从柴房里逃出来的弟子，腿上伤势惨烈跑不掉，很快就被小狐狸追上。 二人被小狐狸又抓又咬，哀嚎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惊肉跳。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锦方上前想来抓小狐狸。 小狐狸身后的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狠狠抽在锦方的小腿上，锦方被它斥退几步，小狐狸赤红的眼瞳瞪着他，凶狠的朝他低吼了几声。 锦方举手投降没再靠近，依旧好脾气的劝小狐狸：“快回去吧，今日的事不是过去了嘛，洛师侄没事，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若是让掌门师兄知道，你又晚上来闹事，定要责罚你什么了。” 小狐狸迟疑片刻，后腿蹬地纵身一跃，朝锦方扑了过去。 锦方以为它是示弱，伸手想要接住它，脸上却被狠狠挠了几爪子。 小狐狸张嘴正欲再咬锦方一口时，一人把狐狸抱了过去。 锦方吃痛的捂着脸，这才注意到是浮溟来了。 浮溟赶来的也是匆忙，头发散乱还没来得及束发，随便披了一件衣衫便过来了。 “你们谁又惹它了？” 浮溟看着满脸花的锦方只觉头疼，又环视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众弟子叹了口气，“这祖宗脾气特别大，发起疯来连你们师祖都敢咬，你们惹它干嘛？” 被浮溟抱过去的小狐狸不服气，伸爪子又要挠浮溟，被浮溟娴熟的按住两只前爪，将那狐狸控制住了。 受害者的两个弟子之一告状：“没惹它，是这疯狐狸晚上突然跑进柴房，对我们又抓又咬的。” 浮溟看着他们血淋淋的双腿甚感心累，“这是琅华小筑的狐狸，你们白日招惹了洛师侄，这狐狸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可是暮霭师叔已经罚过我们了……” “你暮霭师叔罚你们关这狐狸什么事，以后你们少去招惹琅华小筑。”浮溟挠了挠小狐狸的头顶，“闹够了吗，回去吧？” 第9章 凉秋阁事件落幕: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嗷嗷——” 小狐狸不愿意走，是被浮溟强行抱走的。 出了凉秋阁，浮溟抱着小狐狸送它回琅华小筑。 小狐狸从浮溟怀里跳出来，落到地上灵光笼罩，转瞬之后暮霭出现在浮溟面前，抬脚朝琅华小筑走。 “你说说你，你今天晚上发什么疯？”浮溟快走几步跟上暮霭，不理解的问：“洛师侄不是已经不追究了吗？” “洛衡受他们凉秋阁的刺激，今夜险些走火入魔。”暮霭淡声开口，还带着几分被浮溟打断报复的不悦，“那孩子是我养的，我不能不去讨个公道。” “所以你就要他们偿命？”浮溟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暮霭啊，修真界里有修真界的律法，这次你做得太过了。” 暮霭冷哼，不屑道：“我又不是你们修真界的人，何须遵循你们的律法。我狐族讲究有仇必报，没你们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好好，你是狐狸，我不跟你论这个。” 浮溟无奈叹气，这狐狸在修真界里待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一副不服就打的性子，与他耗费再多的口舌，他估计也不会听。 “前几日，掌门师兄找你做什么？”浮溟换了话题。 暮霭道：“阅黎说，要我出面去找那个九尾妖狐。” 浮溟认同点头，“你们毕竟是同类，让你去确实比我们胜算更大。” 暮霭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答应。” “为什么？”浮溟不解，以为他是不愿意，试图与暮霭讲道理，“那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诛杀此狐是每个仙门的责任，更何况修真界里奉你为仙尊，你更应该是义不容辞……” “我是狐狸，不是人！你少拿你们的道德来约束我！” 暮霭冷声打断浮溟的话，面色不虞道，“你们修真界肆意捕杀狐族，我也讨厌修真界！我就算去帮九尾妖狐，也不会帮你们！” “暮霭，你别赌气！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别混为一谈！” 浮溟急了，按这蠢狐狸的性子，他只要敢说，就真的敢做，“云隙山一直在积极救助狐狸，也在为狐狸保护法的推行做努力，相信用不多久……” “你说的这些，在那老东西请我进云隙山时，就已经许诺给我了。” 暮霭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实现，那老东西倒是走的洒脱。” 浮溟纠正他，“那是咱们师尊。” 因着这蠢狐狸化人的缘故，师尊也将他算入了他们师兄弟中，暮霭在他们师兄弟中排行最小，却从来不肯好好唤师兄和师尊。 “那是你师尊。”暮霭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起来时神清气爽，忽然发觉身体轻盈了不少，体内有一股力量游走于全身。前几日被打的伤已经完全不疼了，四肢百骸都觉舒服。 暮霭进门，提醒他：“你第一次引灵入体成功，以免再有什么不妥，应该去找云英看看。” “是。” 洛衡回忆起昨晚的事，他大半夜缠着暮霭好一顿哭诉，脸颊腾得一下烧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师尊恕罪，弟子昨夜失礼了……” “没事。”暮霭声音温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需要！”洛衡连连点头，两眼发亮的望着暮霭，“多谢师尊！” 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过来的时候，云英这里已经有病人了。 “活该！哈哈哈哈——”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放肆嘲笑： “让你凉秋阁横行霸道，这次终于栽跟头了吧！琅华小筑的那个祖宗，可是有名的专治各种不服，你居然还敢去招惹他！” 洛衡看他也是长老模样的装束，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衫长袍广袖，甚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呀，暮霭来啦！” 那个人最先看到他们师徒，目光很快移到到洛衡身上，眼前一亮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东西，上手就要捏他的脸： “这就是你冲冠一怒的宝贝徒弟吧！啧啧啧，模样倒是生的好看。” 洛衡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暮霭。 暮霭抬起手臂，隔开那个人与洛衡之间的距离，给洛衡介绍来人，“这是你染冬亭的雾隐师伯。” 洛衡拜礼，“弟子洛衡，拜见雾隐师伯。” “好孩子。”雾隐越看越满意，抬手拍了拍洛衡的肩，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回瞥向角落里： “以后凉秋阁的人若是再欺负你，你就只管来找我，我帮你出气！” “经过这么一次闹，他们估计也没胆子了。”云英正好这个时候进门，“洛师侄，锦方师兄找你。” 雾隐侧开一点身，刚刚雾隐一直挡着洛衡的视线，洛衡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是锦方。 锦方顶着满脸的抓痕坐角落里，脸色黑如锅底，昨夜差点被狐狸差点咬穿的手上，已经缠上了纱布。 洛衡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惊愕问道：“锦方师伯，您这是怎么了？” 武道宗师丢了很大的面子，心里正是不爽，锦方并未理会洛衡，直接出声呵斥病床上的人，“道歉！” 洛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病床上又是两个同样满脸花的弟子。 那两个人的两条腿上还没来得及包扎，被狐狸咬的满腿是疤，有的地方甚至还缝了几针。 “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我们不该欺负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个弟子早已经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甚至是有些萎蔫，看见暮霭站在洛衡身后，他们二人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乖顺。 洛衡好半天才认出这两个人是谁，更是错愕地问：“你们还有锦方师伯，怎么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听说昨晚，琅华小筑的狐狸帮你出气去了，连锦方师弟都没逃得了。”雾隐的目光落在暮霭身上，意味深长道：“你师尊这是第一次收徒，真的对你很上心呐。” “狐狸？”洛衡看向暮霭，“是树林里的那只九尾狐？” 暮霭“嗯”了一声。 等云英给凉秋阁的三人包扎完，破相的三人算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雾隐对锦方又是好一顿奚落嘲讽，锦方离开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琅华小筑。 当天夜里，洛衡静悄悄出去了。 暮霭站在窗边看着他，洛衡进了小厨房似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之后就直朝小树林去了。 这孩子晚上不睡觉，到底要做什么…… 第10章 原来小狐狸叫暮暮(浮溟师伯实惨!) “小狐狸……小狐狸——” 洛衡提着一块肉在树林里到处逛，找了大半夜也没找着那只乌黑的毛团子。 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洛衡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脚步声，闻声回头看去，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嗷嗷？” 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他，那双如同琉璃一般的赤红狐眸中，也盛满了疑惑之色。 “原来你在这里啊！”洛衡欣喜靠近，伸出手就想摸它。 小狐狸后退了一步避开，看洛衡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警惕。 “我是来感谢你的。”洛衡忙把那块肉放在小狐狸面前，“谢谢你去帮我出气。”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面前的肉，确认没有问题才靠近，又突然被洛衡一把抱起，小狐狸下意识就要回头咬他。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背脊给它顺毛，小狐狸察觉他并无恶意后，也逐渐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洛衡腿上。 洛衡心念所致，双手托起小狐狸腋下，将它提了起来，心生激动道：“小狐狸，要不我养你吧！” “嗷？”小狐狸抬头看着他，赤红的瞳孔中带着几分不解。 “你别在这荒郊野岭里待着了，要不哪天被人抓走都不知道。我听说修真界的人喜欢剥狐狸皮做衣服，你这身狐狸皮毛色这般好，估计也能卖个好价格，跟着我还能安全些。” 洛衡说的这话不是在故意吓唬它，这也正是暮霭不喜修真界的原因。 暮霭对外一直以人形视之，他的狐狸真身也只有那群长老们知道。修真界的人更是自然想不到，飞升第一人居然是只九尾狐。 “……”小狐狸双眸怔怔的看着他，不像是肯答应的模样。 知道这小狐狸听得懂人话，洛衡继续诱哄它，“我那里有很多肉，只要你跟着我，我天天给你烤肉吃，怎么样？”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身后的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了摇，答应了洛衡。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洛衡惊喜，似是怕它反悔一般，把狐狸揽过来抱进怀里，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嗷嗷。”小狐狸低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臂，然后从洛衡怀里跳了下去。 “你反悔了？” 洛衡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情绪失落了下去，但也不愿意就此离开，目光紧随着小狐狸移动。 小狐狸叼起洛衡带来的那块肉走过来，在他的腿边蹭了蹭，抬起头一双狐狸眼瞳晶亮亮的看着他，两只前爪扒上洛衡的小腿。 洛衡看出它的意思，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了洛衡的手臂，小狐狸乖巧的窝进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小狐狸离开树林，朝他所住的偏室走，在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小狐狸嗷嗷叫了两声。 “怎么了？”洛衡疑惑看向它。 小狐狸叼着肉跳下去，洛衡看它去的方向，是想进小厨房，也跟了上去。 只见小狐狸蹲在灶台边，将肉放面前，伸出前爪指了指肉，又指了指灶台下生火的地方。 洛衡猜测：“你想烤肉吃？” 小狐狸点了点头。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你烤。”洛衡走过去，将小狐狸抱起来离开。 偏室里，洛衡脱衣上床。 小狐狸还在犹豫待在哪里，下一刻洛衡回头把它也抱上了床，“一起睡吧。” 小狐狸窝在洛衡枕边，将自己蜷成一团，也陪洛衡睡下了。 翌日。 暮霭昨晚要求，要他先学会灵力掌控，然后才能教他仙道招式。 既然用不到暮霭，所以今日，暮霭一直没有出现过，洛衡也没敢贸然去打扰。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日里小狐狸精神困倦，洛衡在院中打坐修炼，小狐狸就在他旁边睡觉。 “暮霭，掌门师兄说的那个，你得再考虑考虑……洛师侄？” 是浮溟来了。 “浮溟师伯。”洛衡起身拜礼。 浮溟看见他旁边的小狐狸只觉惊奇，“暮霭这都告诉你了？” “浮溟师伯要找师尊吗？”洛衡云里雾里，没听明白浮溟的话，依旧是客气回道：“师尊不在，您还是晚些时日再过来吧。” “暮霭就在这里，那狐狸……嘶——” 浮溟忽觉腿上一痛，本来还在睡觉的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你都以狐狸身出来了，现在又在闹什么？”浮溟拎起小狐狸的后颈皮，不满的看着它。 小狐狸伸爪子就要挠他。 “浮溟师伯小心！”洛衡赶忙提醒，伸手就想将狐狸抱过来，“这狐狸亲近我，您还是把它给我吧。” “没事。”浮溟避开他拒绝了，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狐狸的前额，骂它：“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凶。” 随即浮溟的手上就被狐狸挠了一爪子，当即就见血了。 洛衡：“……” “师伯您刚刚说，这狐狸怎么了？”洛衡问。 浮溟道：“这狐狸是你师尊暮……” “啪——” 小狐狸一爪子用力拍在浮溟嘴上，直接打断了浮溟的话。 洛衡不明所以：“我师尊怎么了？” 浮溟道：“这狐狸就是你师……” “啪——”小狐狸又是一爪子。 洛衡：“……” “别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浮溟也有些恼了，一把抓住小狐狸的前爪，道： “它叫暮暮，是你师尊暮霭养得狐狸，但你师尊平日不爱管，它就一直跟野狐狸似的待在树林里。” 小狐狸暮暮听见这般说辞，才终于温顺下来。 “师伯，您要不先去包扎一下吧？” 洛衡不忍直视，浮溟的手上在流血，嘴上也多了几道爪印，甚至有的地方被狐狸爪子划破了皮，也在渗血。 “等你师尊回来，我再过来吧。” 浮溟拎着暮暮还给洛衡，洛衡立刻小心地将它接了过去，目送浮溟气冲冲离开。 暮霭是在两日后回来的，开始教授洛衡课业，洛衡正式踏入求仙问道之路。 如此过了一年多。 直到一年后，浮溟再次踏足琅华小筑，看见面前的是暮霭，而不是暮暮，浮溟才开口表明来意： “云隙山前几日接了一个委托，胡阳镇有一个猎户报案，说一只通了灵性的狐狸扮作女子，接近并杀害了他家小儿子，掌门师兄说让你去一趟那里。” 第11章 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我从不处理委托。” 暮霭眉头皱起， 神色带上几分不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你让阅黎找别人去。” 浮溟苦着脸，“是那户人家指名请你去的，掌门师兄也是没办法才……” “不去。”暮霭依旧不松口，“我有我的原则。” 浮溟知道暮霭的性子，也早就料到暮霭会是这个反应，换了一种说辞劝他，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 “那狐妖也是个厉害的，修真界里已经有不少仙师折在他手里了。那狐妖甚至大放厥词，整个修真界就没有她的对手。” “这般嚣张？”暮霭来了兴趣。 浮溟观察着暮霭的表情，看出他已经有要将要松口的心思了，又添了把火继续叹： “那家猎户已经请过不少仙师前去除妖，可惜那些仙师一个也没回来。猎户家知道那狐妖没有对手，即便请来再多的仙师也是徒劳，已经打算搬家了。” 暮霭挑眉，眼眸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既是如此，我倒是想会会这只狐妖。” 洛衡：“……” 突然发现，他师尊这性子好像挺反骨的。 浮溟一喜，终于哄得这祖宗同意了，立刻欣然离开：“我去给你拿委托书！” “师尊，咱们真的要去啊？”洛衡带着顾虑，“暮暮怎么办？” “暮暮？”暮霭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暮暮是谁，道：“不用管，它自己会回树林里。” “可是……”洛衡不太放心。 “没有可是。”暮霭拂袖进屋，临走前给洛衡交代，“衡儿，你准备准备。” “是。”洛衡颔首。 当日下午，暮霭与洛衡离开了云隙山。 胡阳镇坐落于胡阳山脚下，镇上大多人家都以打猎为生。 报案的那家猎户姓胡。循着委托书上的地址，师徒二人找去了胡猎户家。 “您就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吧？” 胡猎户家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看见暮霭和洛衡出现后，一青年人赶忙迎了上来，朝暮霭拜了一礼：“拜见暮霭仙尊。” 暮霭道：“委托书的事，详说。” “是。”那青年将他们师徒二人请进家门。 屋中放着一口棺材摆着灵位，其上写着“胡家次子胡二雷之位”，一对老翁老妪正在旁边抹眼泪。 那青年人不由得也是悲从中来，声音悲痛给暮霭解释，“这就是我那被狐妖杀害的弟弟。” 师徒二人随他们进了屋中，暮霭直朝棺材走了过去，胡二雷身体扁平，脖子上有两个异常显眼的血洞。 “胡二公子这像是被吸干了血而亡。”洛衡摸着下巴沉思，“师尊，这世上居然还有会吸血的狐狸吗？” 暮霭道：“狐族有一分支，名为血狐，通体火红形似赤狐，以吸血为生。” 洛衡恍然大悟，“胡二公子这是招惹上血狐了。” “嗯。”暮霭有些不解，“血狐虽不是纯良之类，但也是性情温顺，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 “你是想说，是我儿子有错在先吗！” 那老妪，也就是胡二雷的母亲，胡夫人尖声叫嚷，打断暮霭的话，“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人命大过天，就算有错难道还比这一条人命重要吗！” 知道暮霭是个不好说话的性子，恐怕他师尊会吃亏，洛衡当即怼了回去： “我师尊只是在猜测，又没有指名道姓说你儿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真是你儿子对不起那狐妖在先？” 胡二雷的父亲也对暮霭产生了质疑，询问一旁的青年人，“大雷，你请来的人靠谱吗？可别又像之前的那些仙师一样，去了也是送死。” “我那苦命的儿子啊……”胡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娘无能，不能为你讨回公道……请来一个仙师收服狐妖，人家还要怀疑你，你该怎么入土为安啊……” “疑人不用。”暮霭也有脾气，当即拂袖往外走，“云隙山会将委托金如数奉还，胡家另请高明。” “既然不信我师尊，还请我师尊出山做什么，浪费时间！”洛衡冷哼一声，一脸晦气的跟着暮霭朝外走。 胡大雷愣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没想到暮霭居然是个不按情理出牌的—— 原先的那些仙师来后，他母亲也闹过，他父亲也质疑过。 但那群仙师急于表现，也理解他们丧子之痛，并未与他们计较什么，甚至还有仗义者同情他们，直接就免了他们的委托金。 所以他们胡家到现在，虽然已经请过十几个仙师，付了委托费也不过寥寥几人，虽然那群仙师一个也没回来。 “暮霭仙尊留步，是我等失言了。” 胡大雷去暮霭面前赔笑脸，“我爹娘也是心里太过悲痛，才会顶撞了暮霭仙尊您，您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啊。” “胡大公子倒是变脸变得快。”洛衡冷笑，阴阳怪气道：“胡家是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不敢不敢。”胡大雷恭恭敬敬拜礼，“胡家已经备下好酒好菜，为暮霭仙尊接风洗尘，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胡家的接风洗尘宴摆在院中，请暮霭与洛衡坐在上座。 胡大雷与那对老翁老妪说明暮霭身份，他们二人没敢再闹，规规矩矩的坐在暮霭对面，神色有些拘谨。 暮霭一直没有动筷，他们更是不敢动。 胡大雷为暮霭倒上一杯酒，徐徐说出胡二公子与那狐妖之间的事： “我那我那二弟山上砍柴，途中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朝我二弟哭诉，被贼人抢了钱财还险些被侮辱，恐慌之下一直逃到这里，已经多天未曾进食，实在饿得不行了，求我二弟施舍给她一碗粥。 我二弟看她可怜，就将她带回了家，哪成想那女子是狐妖所化——” 说到这里，胡大雷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还掉出两滴眼泪，“那狐妖吃饱喝足后凶相毕露，咬死了我二弟……求暮霭仙尊为我二弟讨回公道，让那狐妖偿命。” 洛衡点头，当即保证：“我师尊修为高强，那狐妖绝对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胡大公子你放心就好。” “那便提前谢过暮霭仙尊了。”胡大雷面上一喜，像是真的放心了的模样，端起酒杯朝暮霭敬酒。 暮霭坐在原地未曾有任何动作，眸光冷冷的看着胡大雷。 胡大雷被暮霭是眼神看的心里发虚，忙道：“这是自家酿的土酒，平时舍不得喝，一直都是拿这酒招待贵客。虽然比不上云隙山的琼浆佳酿，还请暮霭仙尊不要嫌弃。” “本座从不饮酒。” 暮霭起身离座，“衡儿，随我上山。” 第12章 胡家的心思不纯 暮霭与洛衡上山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洛衡疑惑：“师尊为什么着急出来？” 暮霭道：“酒菜有问题。” “胡家要害我们？！”洛衡惊愕，“不是他们请我们来抓狐妖的吗！他们这又是意欲何为？！” 暮霭摇头，“不知。” “浮溟师伯说，被请来抓狐妖的仙师都折在这里了。”洛衡越想越后怕，“我原来以为是这里的狐妖太狡猾，没想到竟还有胡家的原因！” 暮霭语气肯定：“狐妖害人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师尊，要不我们回去吧？”洛衡心里打鼓，“我感觉那狐妖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胡家合伙谋财害命也说不定……” “你既然害怕，就回去吧。”暮霭伸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嗓音温柔安抚少年人，“我抓住那只狐妖再走。” 洛衡抓住暮霭的衣袖，“师尊不走，那我也不走，我要跟着师尊。” 暮霭问：“你不害怕吗？” 洛衡摇头，“有师尊在，我不怕。” “走吧。”暮霭带洛衡朝山林深处走。 天色渐晚，很快入了夜。 山林中奇声异响不断，头顶月光惨白，透过枝叶撒下月影斑驳摇晃，甚是阴森恐怖。 洛衡小心打量着周围，紧紧跟着暮霭，身后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引起洛衡注意，洛衡猛的回头看去——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树枝摇晃。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暮霭继续走。 忽然，身后不紧不慢传来脚步声。 “啪嗒——啪嗒——” 越来越近。 每一步仿佛是踩在洛衡的心头，洛衡只觉头皮发麻。 脚步声沉闷，似是真有什么东西跟着，洛衡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已经逼至他的背后。 “师尊！”洛衡心里慌到极点，直接惊恐叫了出来，猛的上前一步抱住了暮霭。 暮霭转过身揽住洛衡，一手灵力挥出，一道黑影被击飞，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那是什么东西！”洛衡心有余惊，颤着声音问。 “不知。”暮霭周身灵光一振，周围的声响很快归于沉寂。 夜里的山林诡异又危险，洛衡被吓得浑身发颤，暮霭看着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害怕就抱着我。” 暮霭手指纤细修长，如同美玉一般光洁微凉，摸不到半分瑕疵，如此牢牢牵着洛衡的手，洛衡终于是找到了安全感。 越往深处走，忽然发觉雾气越重。 视线模糊中，周围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师尊……”洛衡捂住鼻子贴紧暮霭。 “应是进入血狐的领地了。” 暮霭闭眼再睁开眼，原本乌黑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即便是在大雾之中，眼前一片开明。 不远处，一只赤红的三尾狐正在靠近。 “原来是有道行的狐狸。”暮霭忽然来了兴趣，另一只手里灵光一晃，一把纯黑折扇忽然出现。 “嗷——呜呜——” 那只三尾狐忽然朝暮霭猛冲过来，后脚蹬地突然一跃而起。 洛衡只能看见一道黑影突然扑了上来，正想叫暮霭小心的时候，暮霭手里的折扇已经挥了上去，直直抡在了那黑影上。 暮霭出手已经是带上了灵力，那三尾狐的狐狸前爪险些被敲碎，被击打出去落在地上，幻化出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少女捂着手臂站起身，呲牙一怒露出尖锐的狐牙，五指成爪指甲又尖又长，又飞快朝暮霭挠了过来。 暮霭抬扇挡住她的手，折扇瞬间展开，反手推扇将她挥了出去。 之后便是那少女一次次的攻击，又一次次的被暮霭打开，暮霭一点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洛衡不解：“师尊不想杀她？” 暮霭气定神闲摇着折扇，“带回去养着。” 感觉到被暮霭耍了，那少女也怒了，手中一挥一把长枪顷刻出现，少女手执长枪，直朝暮霭刺来。 “师尊小心！”洛衡的手虚空一握，一把长剑下一刻便接住了那把枪，洛衡攥紧了剑柄，被震得手掌发麻。 折扇挥去劈在枪身上，下一瞬暮霭一掌灵力掼出，直朝那少女轰了出去。 狐狸身形敏捷，狐妖也移动速度极快，少女侧身闪避一道回马枪突袭，暮霭挥扇打偏了其锋芒。 暮霭一直收着力道，与那少女正儿八经走过几招，引得那少女出枪招式不断，又频频被暮霭化解。 狐族的修为是按尾巴算，一条尾巴一千年。 化了人形的三尾狐，修为远比修真界的那群仙师高，可她在暮霭手里，竟是半分也讨不到好。 暮霭打击她的锐气，激得她手里的长枪愈发凌厉，暮霭翻身灵活一跃，那少女收不住力，手里的长枪直冲冲插进了树干上。 枪头插得很深，那少女一时拔不出来，暮霭瞬间闪现在她的身后，折扇点在她的肩头，仿佛有如千万斤重，直接将她压跪了下去。 那少女不服气，转头怒瞪着暮霭，“你、你到底什么人！” 暮霭道：“替胡家除妖。” “原来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那负心汉派来的！” 那少女勃然大怒，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暮霭的禁锢。 插在树干上的枪，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发出阵阵嗡鸣，少女抬手长枪应召回归，身后三条红尾骤然出现，眸中涌现出汹涌杀意： “你们修真界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杀了你！！” 洛衡低声对暮霭道：“师尊您看，果然是有隐情。” 暮霭“嗯”了一声，“先抓住她。” 少女枪法狠厉，直袭暮霭的面门而来，暮霭手里折扇一扬，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当即便控制着那少女前进不得了。 暮霭仙尊动了真格，三尾狐还没有跟九尾狐动手的资格。 暮霭手指一动，一股灵流泄出—— 少女手里的长枪突然开裂，虽然她松开的及时，锋利的碎屑依旧划伤了她的手，点点血红顺着手掌滴落。 威压强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碎，五脏六腑更是几欲爆裂破碎，少女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绝非有意冲撞您。”少女也在此刻见识到了暮霭的可怕，赶忙跪地求饶，“求您饶命。” 暮霭撤了灵压，一掌将她挥了出去。 少女摔在地上吐血不止，暮霭抬脚朝他走了过去，“你与胡家有什么恩怨，可以直说。” “我若是说了，尊驾会信吗？” 少女满口是血，两眼讽刺的看着暮霭，“我狐族只是修真界的畜生，尊驾真的会屈尊为一个畜生讨回公道吗？” 第13章 恭迎尊上帝驾，晚辈拜见尊上 暮霭道：“你若是真有冤屈，本座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小女子那便谢过尊驾了。”那少女伏在地上，变回了原型三尾狐。 暮霭正欲上前将她拎起，那三尾狐突然一个疾冲，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里持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洛衡当即失去意识倒下了。 三尾狐站在洛衡的旁边，周围灵光升起将他们包围，下一刻都不见了踪影。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暮霭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洛衡消失了。 —— 某处山洞。 洛衡被捆在石柱上，药效还没有消解，依旧还在昏睡着。 那只三尾狐被暮霭伤得不轻，正趴在一边不停地咯血，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站起来，朝洛衡走了过去。 洛衡的脑袋歪在一边，露出雪白脆弱的脖颈。少年人已经被他师尊养得壮实不少，不再是刚进云隙山时那般枯瘦蜡黄。 新鲜的血液隔着皮肤，少年人比那群仙师更加可口，三尾狐停在洛衡面前不停地吞口水，前爪扒上他的脖颈张嘴就咬。 一道灵流突然袭来，瞬间将她击飞了出去。 紧接着暮霭走近山洞，仙尊难掩怒色，直朝洛衡而去，解开他的绳子让他靠进自己怀中，轻轻摇晃着唤他，“衡儿，醒醒！” 那三尾狐艰难爬起来，还想从暮霭背后偷袭他，暮霭伸手虚空一握，一股无形的力量拎着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 三尾狐在半空不停的挣扎。 良久之后洛衡才转醒，看见是暮霭在，低声可怜道：“师尊，我头晕……” “晕就再睡会吧，我一会带你走。”暮霭扶着洛衡躺在地上，脱下外衫给他盖上。 洛衡很快又睡过去了。 把洛衡安顿好后，暮霭去解决那只三尾狐，抬手一挥那三尾狐重重摔在地上，一指灵力流出，三尾狐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暮霭难掩怒色，眸光阴冷，“朕本想留你一命，但你不该动他。” “今日死在尊驾手里，是小女子才疏学浅，小女子认了。” 那少女抬头直视暮霭，不像是已经服气的模样，“敢问尊驾名讳？尊驾得让小女子死个明白，小女子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了。” 暮霭冷笑：“你血狐一支报复心重，在狐族可是出了名的。” 或许是死到临头已经无所畏惧，那少女面对暮霭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是，我血狐后代为报仇而生，只要仇人不死，血狐就会一直报仇，与尊驾不死不休，尊驾怕了吗？” “朕的名讳告诉你也无妨。” 暮霭拿出一只纯黑的玉牌，以此昭示身份，“凇山氏，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那少女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规规矩矩的跪好，俯身跪拜行大礼，“原来是尊上帝驾，晚辈胡芸儿拜见尊上。” “原来你认得朕，自行了断吧。”暮霭回去抱起洛衡，毫不留情道：“朕会将你的尸体带回去，给胡家一个交代。” “晚辈恳请尊上，为晚辈讨回公道。”胡芸儿跪地不起，满腔怨恨咬牙切齿，“是他胡家胡二雷想取晚辈性命在先，晚辈杀了他有何不可！” “你详细说来。”暮霭抱着洛衡坐下，少年人毫无意识的靠在他怀里，暮霭揽着他问胡芸儿，“朕的徒弟什么时候能醒？” 胡芸儿道：“尊上放心，小公子两日就能醒。” “说说你跟胡二雷的事吧。” “晚辈与胡二雷相识，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三尾狐化为人形，刚出山洞就遇上了砍柴的胡二雷。 少女的容貌明艳动人，胡二雷对其一见钟情，自那之后展开了强烈的追求，终于哄得胡芸儿答应下来。 之后胡芸儿和胡二雷拜堂成亲，胡芸儿算是胡二雷名正言顺的娘子。 一年后，胡二雷从外边带回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听闻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姓马，在胡阳山上迷了路，被胡二雷所救。 那马小姐仰慕胡二雷，想嫁胡二雷为妻，问胡二雷是否同意。 “我家夫……”胡芸儿正想说胡二雷已已经成家。 “尚未尚未。”胡二雷连连摆手。 “可是我看这位姑娘与胡郎君你举止亲密，”马小姐眼神锐利看向胡芸儿，隐隐带着几分敌意，“不知这位姑娘是？” 胡二雷抢在胡芸儿前面开口，“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来我家暂住一段时日。” “原来竟是如此啊。”马小姐不由得又多看了胡芸儿几眼。 胡二雷的行为惹得胡芸儿动怒，二人当夜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什么意思，我明明是你的妻，怎么就成你的表妹了？” “娘子你先别急，这女人一看就有钱，她既然仰慕我，不如我们先骗一骗她，骗到的钱给你买桂花糕吃。” 最后气的胡芸儿离家出走为终，这场争吵不了了之。 胡芸儿又回了胡阳山上的狐狸洞中。 胡二雷虽然混账，但也不放心胡芸儿的安全，二人冷战了两天后，胡二雷上山去找胡芸儿。 彼时胡芸儿出浴，从人形变作三尾狐上岸，偷看到了的胡二雷受到惊吓，赶忙跑回了家中。 冷战后的第三天，胡二雷第二次去接胡芸儿，跟胡芸儿说他都解释清楚了，胡芸儿才肯跟他回去。 胡芸儿回去后，胡家人对她表现去极其反常的热情，甚至那位马小姐也在。 马小姐亲亲热热的唤她嫂嫂，“嫂嫂你别往心里去，二雷哥都和我解释清楚了，我就是仰慕二雷哥，没想拆散你们姻缘的，嫂嫂你原谅我吧。” 胡芸儿冷着脸，对她不冷不热，“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马小姐娇笑道：“爹娘已经收我为义女了，以后我要和嫂嫂好好相处。” 胡芸儿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直道一个月前，胡芸儿偷听到胡二雷和马小姐讲话—— “那狐狸毛色漂亮，今天晚上我剥了她的皮，给你丽娘你做件袄子怎么样？” “好哇，那我定要穿着这件袄子，与夫君你拜堂成亲。” 胡芸儿不敢相信，一直对她温柔的夫君居然这般恶毒，可是也由不得她不信，胡二雷真的动手了。 也是在胡二雷动手之后，砍伤了胡芸儿的一条腿，胡芸儿才咬死了胡二雷，又逃回了山上。 之后就一直有仙师上山抓她，都被胡芸儿吸干了血当食物，直到今日遇见了暮霭。 胡芸儿对暮霭边说边哭，“尊上您要杀我我认，可是我不甘心，明明是胡二雷负我在先，只因我是畜生，他们就能如此颠倒黑白吗？” 暮霭道：“胡家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看来，竟是胡家倒打一耙。 下了药的酒，恐怕也是被前来除妖的仙师知道真相。 “多谢尊上，晚辈死而无憾了。” 胡芸儿站起身，就要朝石壁撞去。 暮霭挥出灵力拦下她，“报朕的名讳，花影深会收留你的，去吧。” 胡芸儿一愣，随即跪地磕头，欣喜道：“臣谢过尊上。” 第14章 上好的狐裘大氅，请暮霭仙尊笑纳 两日后，暮霭提着一只死狐狸下山。 胡芸儿已经去了凇山氏，但他毕竟是因为委托前来除妖，应该给胡家一个交代。 至于许诺给胡芸儿的交代，不着急…… 洛衡的药效刚过，虽然醒了但没恢复几分力气，更是走不动路，暮霭背着他走的。 进了胡家。 暮霭将死狐狸扔在地上，当着胡家人将其焚烧殆尽，此去胡阳镇一行算是结束了。 师徒二人返回云隙山。 路过烧鸡铺子，洛衡弱弱出声唤暮霭：“师尊，买一只再走吧……” “好。”这孩子毕竟还没辟谷，两天没有进食肯定是饿了，暮霭也就随了他的意。 云隙山，琅华小筑。 暮霭把洛衡送进偏室，传音给云英让他过来。 云英来后不久，浮溟也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浮溟看见暮霭只觉惊奇，“胡阳镇的事办的怎么样？” 暮霭正在给洛衡喂药，头也没抬回道：“不是什么难事。” 浮溟终于松了口气，还有心情开他玩笑：“之前多少仙师一去不回，都折在那狐妖手里了，咱们云隙山幸亏有你在。你这仙尊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暮霭不接他的话，冷淡道：“他们学艺不精，活该。” 被这狐狸泼冷水的次数多了，浮溟也不觉尴尬，注意到洛衡一脸虚弱的模样，不免关切地问：“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洛师侄中了软骨散，目前还在解毒的阶段。” 浮溟关心洛衡，“怎么中软骨散了？被那狐妖暗算了？” 洛衡说话几乎也是强撑着力气，回道：“是师尊救得我。” “喝了药就睡会吧。”暮霭温柔地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药渍，甚是贴心地给他掖好被子。 ——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浮溟酸里酸气“啧”了一声。 云英笑他，“洛师侄身体不好，浮溟师兄你跟他有什么可争的。” 浮溟不乐意，“洛师侄身体好的时候，蠢狐狸也不见得对我多亲近。” “……”暮霭冰冷的眸子剜了他一眼。 “……”被挠怕了的浮溟瞬间噤声了。 “师尊，”洛衡有气无力的唤道，拉着暮霭的衣袖，“暮暮呢，暮暮去哪里了？” 暮霭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温声道：“我去把它叫过来陪你。” 因着洛衡需要休息，暮霭赶着浮溟和云英往外走。 在门外暮霭变回暮暮，小狐狸调头跑回屋。 暮暮还没爬上台阶，突然被一双手抱了起来。浮溟把它抱进怀里，开口说话之前，先抓住了小狐狸的两只前爪。 对上暮暮不解的眼神，浮溟朝它发牢骚： “你别太宠着你这徒弟了，当人的时候教他修炼，怎么当狐狸的时候还要顺着他？我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嗷——”暮暮一口咬在浮溟下巴上。 “浮溟师兄，洛师侄可是暮霭带回来的徒弟，你比不过洛师侄的地位。” 云英忍俊不禁，伸手把暮暮抱过来，送进了偏室里。 “暮暮！”多日未见的小狐狸回来了，洛衡眼前一亮。 暮暮跳上洛衡的床榻，凑近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掀开被子一角，两眼期待看着它，暮暮顺着他的意钻了进去，只露出来一个狐狸脑袋，趴在了洛衡的手臂上。 窗外的二人看见如此情景，浮溟内心嫉妒，忍不住又朝云英抱怨：“云英你看，这蠢狐狸居然开始钻人家被子了！” 云英笑道：“浮溟师兄你得找找你自己的原因，我可没听说洛师侄被暮霭挠过。” 屋里的洛衡抱着暮暮，强撑着力气说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回树林了，在我床上睡吧。” 小狐狸伸出前爪堵在洛衡的嘴上，即便是动物也会露出担忧的眼神。 尖利的指甲小心地收在趾缝中，覆满了脚底毛的爪垫十分软和。 “好，我休息，你陪我睡会吧。”洛衡明白它的意思，搂着暮暮沉沉睡了过去。 暮暮的前爪按在洛衡的脖颈上，正是颈动脉的地方。狐狸爪子下流淌出一股灵力，涌进洛衡的身体里…… 翌日。 洛衡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暮暮给他输了一晚上的灵力，而且狐狸本就白日困倦，此时正睡得很沉。 云英来送药时还觉得惊讶，软骨散的毒性居然能解毒这么快，直到看见暮暮的状态才明白过来，感叹道： “洛师侄，你最少两日后才能下地，暮霭真的很疼你。” 洛衡猜到了，“是师尊在给我解毒？” 云英点头，“白日别去打扰你师尊。” 暮暮连续给洛衡输了三日灵力，洛衡解毒本该用上小半个月，在第四日时已经彻底痊愈。 洛衡想去感谢暮霭，可是在琅华小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未曾看见过暮霭。 “暮霭！”是浮溟来了。 “胡阳镇的人来了，说要感谢你，现在就在掌门师兄那里，你去一趟吧。” 洛衡为难，“浮溟师伯，师尊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被子动了。 暮暮本来卧在被子下面睡觉，听见浮溟的声音爬起来，跳下床跑出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看向它。 浮溟明白它是变回人形去了，道：“它找你师尊去了。” 不久后，暮霭果然回来了，“衡儿，你跟我一起去。” 苍云台，大殿。 来的是胡大雷和胡老翁。 暮霭踏进殿中，胡大雷立刻迎了上去，朝暮霭拱手拜礼，“多谢暮霭仙尊为我二弟报仇。” 暮霭淡淡道：“委托任务，举手之劳。” 胡大雷从胡老翁手里接过一件大氅，纯黑的皮毛油光水亮，胡大雷将其捧暮霭面前，恭敬道：“今日我是专程来感谢暮霭仙尊的，这是我胡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暮霭仙尊赏脸收下。” “云隙山已经收了委托金，送礼便罢了。”暮霭眉头皱起，察觉到那皮毛的不对劲，“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胡大雷道：“我胡家世代以打猎为生，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是好东西，三日前上山猎到几只狐狸，我看那狐狸毛色甚好，所以剥了它们的皮制成这件大氅，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呵。”暮霭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撂下一声冷笑甩袖走了。 看看样子是生气了。 给狐王送狐狸皮，狐王甩脸子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师尊！”洛衡也立刻追了出去。 “阅黎掌门，暮霭仙尊这是……”胡大雷对暮霭突然变脸甚是摸不着头脑，转头向阅黎求助。 “你说你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送狐裘大氅？” 浮溟叹着气走过来，“暮霭喜爱狐狸，山上也养着狐狸，你送这个究竟是想感谢他，还是想刺激他？” 当日晚，巨大的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 胡大雷一家无一幸免，全部惨死九尾妖狐之口，云隙山再次接到报案。 第15章 百仙会快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 琅华小筑。 浮溟一脸凝重的过来了，问正在院里练剑的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的目光瞟向正室，正室门窗紧闭，“师尊估计在生气，已经一整夜没出来了。” 浮溟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经常待在洛衡身边的那只狐狸，又问：“暮暮呢？” 洛衡摇头，“昨天从苍云台回来，我就没再见过暮暮。” 浮溟沉沉叹了口气，道：“昨天来的胡家人死了。” “怎么、回事？！”洛衡震惊。 “都被九尾妖狐吃了。” 浮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锋一转严厉教训洛衡： “我记得你之前说，九尾妖狐也有善恶之分，可是胡家并未害人，也同样葬身九尾妖狐之口。由此可见它如果想吃人，哪里需要理由！” 洛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浮溟这番话反驳的是他刚进云隙山时说的，九尾妖狐和修真界有误会的猜测。 “……”洛衡一时无言以对。 面对洛衡的沉默，浮溟以为他听进去了，又是训斥了他一句，“洛师侄，你可别太单纯了！那一次你不过侥幸逃脱九尾妖狐之口，可不是那妖狐救得你！” “……”洛衡无话。 “我的徒弟，还用不着你来管教。” 正室的门打开，暮霭出来了，冷冷暼了浮溟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衡儿，过来。” “师尊……”少年人刚受过一次训斥，现在正有些萎蔫。 “暮霭，掌门师兄说……” 浮溟的来意还没说出口，暮霭毫不客气的甩给他一份卷宗，“这是胡阳镇完整事情经过，你拿走去找阅黎核对，胡大雷他们一家死有余辜！” “胡家的事一会再说，那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掌门师兄想让你去一趟。” “剥了狐狸皮还敢送到我面前，呵！”暮霭冷笑一声，“活该！” “暮霭，你别赌气，”浮溟劝他，“这不是一回事，九尾妖狐兹事体大……” “那是你们的事。” 暮霭不为所动，露出几分不耐烦，直接对浮溟下了逐客令，“离开我的琅华小筑，以后再有九尾妖狐的事，别来找我！” “暮霭，你……”浮溟不肯走，上前几步还想再劝暮霭什么。 暮霭已经拉着洛衡进屋，“砰”了一声关上了门，不予理会的意味显而易见。 屋中。 洛衡跟在暮霭身后，面露纠结开口：“师尊，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暮霭道：“浮溟他们的话你不用听，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你若觉得它好它便好。” 洛衡似懂非懂的点头，“我刚听师尊的意思，胡家的事还有隐情？” 暮霭道：“胡二公子伤害狐妖在先，狐妖报复胡二公子在后，不过是因果轮回。” 洛衡恍然大悟，“胡家昨才给师尊送狐裘大氅，晚上就被九尾妖狐吃了，看来也是因果轮回。”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颇有深意说了一句，“这世间，都是因果轮回。” 胡家那边九尾妖狐的事，是锦方和雾隐又去了一趟。 那九尾妖狐行踪不定十分狡猾，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修真界里苦这妖狐久矣。 雾隐和锦方自然是再次无功而返。 夜，已是深夜。 偏室的烛灯亮着，洛衡还在温习功课。 暮暮跳上洛衡的桌子，为了催促他早点去睡觉，整只狐狸压在了洛衡的书页上，不让他再继续看。 “暮暮别闹。”洛衡把暮暮抱下去，放在腿上给暮暮顺毛，“师尊明日要考核我，我今晚得复习，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暮暮不肯，挣脱出洛衡的怀抱又跳上桌子，叼起洛衡的书跑出去了。 “这狐狸是不是饿了啊？”洛衡无奈，起身出去追暮暮。 暮暮站在院子里没有跑远，口中叼着书与洛衡对望。 “暮暮，你把书给我。” 洛衡上前一步。 暮暮后退一步，转身又要跑。 “暮暮！” 洛衡急了，赶忙叫住它，只觉头疼不已。 以前他找暮暮，都是暮暮主动现身。 如果现在暮暮再跑回树林里，他能不能找到这只狐狸估计都成问题，更无论拿回书了。 “我拿东西跟你换，行不行？” 洛衡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只烧鸡。 烧鸡一直收在乾坤袋里，还保持着最初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模样。 暮暮丢下书走近低头嗅了嗅，张口开始咬鸡肉。 “果然是饿了。” 趁着暮暮被鸡肉吸引，洛衡将书拿了回去，顺便也把暮暮抱回了屋，“你慢慢吃，别打扰我复习，我看完这本书就睡。”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暮暮安分下来了，一人一狐还算是和谐。 白日是暮霭在，晚上是暮暮在，洛衡的情况如何，他师尊都看在眼里。 本以为洛衡只是资质平平，纵使平日修炼刻苦些，暮霭也不指望他有能什么大才。 可是后来惊奇发现，这孩子资质甚好，入了仙道修为节节拔高，不过两年的光景，已经能赶超同龄人。 两年后。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开了不少，褪去最开始的面黄肌瘦，如今的少年人容貌俊美，背负宝剑长身玉立。 宝剑名为“楚天阔”，是暮霭给他的，浮溟本想让洛衡去剑阁里选一把，暮霭替他拒绝了。 浮溟朝琅华小筑来的次数勤了些，不知为何总是盯着洛衡的模样发愣，“洛师侄，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暮霭今日不在，洛衡还算是清闲，“弟子出身隅平洛家，师伯是与洛家的人相熟吗？” “隅平洛家？”浮溟疑惑皱眉，“隅平不是只有一个沈家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洛家？” 洛衡摇头，“弟子只知隅平洛家，不知隅平沈家。” “浮溟师弟怎么在这里，不去帮弟子们复习吗？”雾隐的声音传来，“咱们云隙山的预选赛快到了。” 浮溟和洛衡闻声看去，雾隐是和暮霭一起来的。 洛衡问：“什么预选赛？” 雾隐道：“修真界这一届的百仙会快开始了，一个门派给了五十个名额，可是咱云隙山弟子众多，这五十个名额不好分配，所以通过预选赛的方式决出前五十名，可以去参加百仙会。” 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弟子能去吗？” 雾隐笑眯眯道：“洛师侄比其他弟子入门晚，若是好好准备还是有机会的。” “不着急。”暮霭道，“你雾隐师伯有事要下山一趟，找我陪同一起去。衡儿，你也来吧。” 第16章 抓狐狸去 云隙山下。 洛衡跟着暮霭和雾隐上了马车。 “师尊，雾隐师伯，我们要去做什么去啊？” 雾隐神秘一笑，眸光意味深长，看了暮霭一眼，“抓狐狸去。” 洛衡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雾隐道：“我有一个好友来信，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狐狸在院子里闹事，我那个好友深受其扰，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睡好觉了，请我过去帮忙抓住那只狐狸。” 洛衡惊讶，看了看暮霭，又看向雾隐，只觉不可思议，“不过抓一只狐狸而已，竟然需要惊动师伯您和师尊？” 雾隐解释：“不是普通的狐狸，据我那好友来信说，闹事的狐狸是一只四尾白狐，有道行。” 暮霭听着他这般说辞，不悦皱起了眉，出声纠正他：“狐族不会主动攻击人，有了道行的狐狸更是通人性，估计是你的好友做了什么，惹得那只狐狸不愉快了。”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雾隐耸了耸肩，主动靠近了暮霭几分，一脸讨好道：“你毕竟养着暮暮，对狐狸一事最是了解，所以我才要请你一起过来，我也好奇那只狐狸有什么目的。”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是进了城。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此地建筑装潢精致，看起来应该是个富裕城镇。 “这里是毓秀城，取自钟灵毓秀之意，此地富庶商业居多，尤其拍卖行业盛行。” 雾隐主动给他们师徒二人介绍，面带笑意盛情相邀，“听闻最近就有一场拍卖会，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暮霭不感兴趣，“你问衡儿想不想去。” “师尊，可以吗？” 洛衡眸带亮光，兴致高昂，期待的望着暮霭，“我还没见过拍卖场。” 暮霭欣然应允，“衡儿想去，那便去吧。” 雾隐啧啧笑他：“你还真是宠着你这徒弟。” 进了城后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最终摇摇晃晃在一座宅院前停下，三人下了马车。 正上方的匾额篆刻着“林府”字样 ，朱漆大门恢宏气派。 雾隐朝看门的家仆表明身份，那家仆立刻进去通报了。 不消半刻光景，一模样清瘦、衣饰华贵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青年人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笑呵呵的朝雾隐拱手：“雾隐仙师，好久不见了。” 雾隐面上带笑，“伯岳，好久不见。” “不知这位是？”林伯岳的目光转向暮霭。 雾隐道：“这是我师弟暮霭，陪我一起来的。” “原来您就是名震天下的暮霭仙尊。”林伯岳恭敬见礼，“在下失礼了。” 暮霭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礼。 林伯岳请三人进府。 暮霭踏入林府大门，一脚刚迈过门槛，面色陡然一冷，眸光霎时阴沉如刀，直直刺向林伯岳的方向。 许是暮霭的视线太过强烈，林伯岳也感觉到几分不自在，回过头猝不及防与暮霭的视线对上。 暮霭身着玄衣不苟言笑，清凌凌的眼神注视下，本来就给人压迫感，如今眸中带着凛冽杀气，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着实让林伯岳吓得一激灵。 林伯岳不知怎的生出几分心虚，偏头回避着暮霭的眼神：“暮霭仙尊怎么这般看着在下？” 雾隐注意到他情绪不对，问：“暮霭，怎么了？” “林家主，”暮霭冷声开口，目光阴厉直视林伯岳，“你与那只狐狸之间有什么恩怨？” 林伯岳被暮霭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额角汗涔涔的直冒冷汗，神色紧张强颜欢笑：“暮霭仙尊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与那等畜生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畜生？”暮霭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有道行的狐狸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 “难不成暮霭仙尊觉得，在下被一只畜生扰得家宅不宁，都是在下的错吗？” 林伯岳心生不满，下意识反驳暮霭，抬眼间接触到暮霭那般寒凉的眼神，顿时又气焰弱了下去，低声道：“您请随在下来。” 林伯岳引着三人朝里走，林府从外面看着气派富贵，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被毁坏的窗子和屋门，柱子和墙壁上满是抓痕，就连院中的山石花草都难逃一难，乱七八糟倒伏一片。 “暮霭仙尊您看，这都是那狐狸闹的！”林伯岳指着证据，满脸悲愤向暮霭诉苦，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已经结痂的抓痕： “那狐狸不知是发病了还是怎么回事，见人就抓见人就咬，我被它抓伤过一次后，晚上已经不敢出去了。” 雾隐看林府这般惨状，心里震惊不已，看林伯岳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暮霭对林伯岳的卖惨毫不动容，只冷漠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几乎是不近人情，“被狐狸这般报复，不知林家主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暮霭仙尊，您口下留德！” 林伯岳终于恼了，神色不悦看着暮霭，“在下不求您能帮在下抓住那只畜生，还请您勿要再说风凉话了！” “好了暮霭，你少说几句。”雾隐出声打圆场，上前一步把暮霭拦在身后，安抚林伯岳的情绪，“我这师弟一向心直口快，伯岳你勿要往心里去。” “雾隐仙师如果不想帮，大可不必千里迢迢赶来！” 林伯岳正因为暮霭的态度心里不忿，看见雾隐又忍不住埋怨他，“来了之后又让暮霭仙尊这般羞辱我，雾隐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我既然来了，肯定会帮你抓住那只狐狸。”雾隐信誓旦旦朝林伯岳保证，“今晚你只管安心休息，院子里有我给你守着。” “那便提前谢过雾隐仙师了。” 林伯岳这才面色稍霁，忍不住又蹙了一眼暮霭，阴阳怪气道：“暮霭仙尊既然觉得在下有错在先，不如等雾隐仙师抓住那只畜生后，亲自去审一审那只畜生罢。” 林府客房。 避开了林伯岳，雾隐不解问他：“暮霭，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伯岳哪里得罪过你？” 暮霭道：“林府里设有法阵，对人不起作用，对有道行的狐狸烈火灼心。” 第17章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那你……” 雾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洛衡还不知道他师尊的真身，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只两眼担忧的望着暮霭。 暮霭面色冷然，不屑轻嗤了一声，“修真界里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那就好。”雾隐松了口气，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伯岳的家中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道法阵，也怪不得狐狸会发狂咬人。” 暮霭闻言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你觉得，林家主会不知情？” 洛衡若有所思，“所以师尊的意思是，林家主招惹了那只狐狸在先，后来遭到那只狐狸的报复，林家主为求自保，才找人设下的如此阵法？” 雾隐依旧觉得林伯岳是受害者，但暮霭的话又不能不信：“等今晚抓住那只狐狸，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 夜幕降临。 夜里的林府静悄悄的，暮霭三人上了林府的屋顶。 雾隐望着下方地面，左等右等已经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只狐狸出现。 洛衡不确定道：“师尊，那只狐狸今晚不会不来了吧？” 暮霭摇头，“不好说。” “来了！” 忽然听见雾隐欣喜出声，下一刻雾隐跳下房顶，消失在师徒二人面前。 不远处，一只四尾白狐出现在院子里，四条尾巴无力的垂在后面，腿脚颤抖走的很慢，狐狸脸上也露出痛苦难耐之色。 雾隐突然出现，持剑拦在那狐狸面前。 当即就激发了那只狐狸的凶性，狐背弓起低吼出声，扬着爪子就朝他扑了过去。 雾隐挥剑朝它劈过去，剑身灵光璀璨，浩荡灵压顷刻布下，欲将那白狐压制—— 却被那只狐狸轻松躲过。 四尾白狐身体敏捷走位灵巧，致使雾隐的招式连连落空，雾隐的动作落在白狐眼中像是放慢了十几倍，甚至白狐还回了雾隐几爪子。 雾隐蓦然吃痛，根本来不及反应之间，锋利尖锐的狐爪划破衣衫刺入皮肉，他月白色的衣衫被抓烂成条，很快鲜血淋漓。 那只白狐对他又抓又咬，扑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雾隐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 师伯有点惨啊…… 这狐狸这么厉害的吗…… 洛衡不忍直视，抬手召出楚天阔宝剑，跳下房顶相救雾隐。 一道剑光凌厉打过，那只白狐被击落，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注意力被洛衡吸引过去。 那白狐看见洛衡手里的剑，突然呲牙咧嘴朝洛衡扑了过去，“嗷——” “洛师侄小心！”雾隐捂着手臂叫嚷。 那狐狸速度奇快，洛衡不过回神刹那，那白狐后脚蹬地纵身跃起，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狐狸爪子下一刻就要抓向洛衡—— 一只手突然抓住白狐的后颈皮，暮霭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狐身后。 洛衡心有余悸，后退了几步。 白狐伸爪子就要挠向暮霭，暮霭一巴掌拍在了狐狸脑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狐王陛下出声喝道：“放肆！” 那狐狸许是认出了暮霭是谁，被暮霭提在手里终于老实了，两只前爪抱住脑袋，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雾隐满身带伤，踉踉跄跄走过来，盯着那只已经温顺下来的白狐打量，“晚上在林府里闹事的就是你吧？” “呜呜——”那只白狐回头看向暮霭，一双狐狸眼中满是委屈。 “先回去再说。”暮霭提着狐狸朝客房走。 进了客房的门，暮霭把狐狸放在桌上。 那白狐蹭了蹭暮霭的手，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暮霭面色发沉，回头看向屋里的二人，“雾隐，衡儿，你们去看看林家主怎么样了？” 洛衡惊讶，“师尊居然能听懂它的话？这狐狸跟师尊说什么了？” “别忘了你师尊养着暮暮呢，跟狐狸相处久了自然能听懂。”雾隐拉着洛衡离开，“走吧洛师侄，别打扰暮霭了。” 暮霭指尖凝聚灵光，抬手注入那只白狐体内，那只白狐趴下身子狐尾轻摇，痛苦的面色逐渐缓和。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暮霭收手后，那只白狐跳下桌子，化作一个年轻的男子单膝跪地，朝暮霭拜礼。 “起来吧。”暮霭负手而立，“你来修真界做什么？” 白风起身回话，“尊上离开凇山氏多年没有消息，左相担心尊上安危，派遣臣来打探尊上的情况。” 暮霭不解，“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白风又跪下了，朝暮霭磕头再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暮霭眉头皱起，“详细说来。” 白风愤怒攥紧了拳，“ 那姓林的看臣和妹妹是四尾狐狸起了贪心，使计抓走了臣的妹妹，臣是为了救妹妹才会出现在这里，可那姓林的也不愿放过臣，在这院中布下烈火灼心阵逼臣妥协。” 暮霭心道，果然如此……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修真界的人果然可恨！ 暮霭问：“令妹被那姓林的关在何处，你知道吗？” 白风连连点头，“臣知道，臣的妹妹就在这姓林的府中！” 不过多时，雾隐和洛衡回来了。 洛衡环视了房间里一圈，没有看见那只白狐，朝暮霭问：“师尊，狐狸呢？” 屋里突然多了两个修真界的人，还都是之前攻击他的人，白风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躲进了墙角处，拱手回洛衡的话：“臣、臣就是。” 洛衡错愕看着他，“变成人了？” 雾隐解释：“狐狸有灵性，有道行的狐狸几乎都会变成人。” 洛衡的眸中顿时生出亮光，“师尊，暮暮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雾隐看向暮霭，但笑不语。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此事强求不得，得看暮暮的意愿。” “哦……”洛衡盯着白风看了好一会。 少年人眼神逐渐染上兴奋，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看得白风心里紧张，忍不住出声：“小公子为何这般看着臣？” 洛衡指着白风，面露期待问暮霭：“师尊，我能养他吗？” 白风恼怒拒绝，“臣不是修真界里供人豢养的狐狸！小公子休要羞辱臣！” 暮霭冷声呵斥，“玩物丧志。” 被拒绝后的少年不免撇嘴，辩解道：“我也是想着，多养一只狐狸给暮暮做个伴……” 雾隐笑问：“狐狸配对得一公一母才好，两只公狐狸，你想怎么作伴？” 洛衡恍然大悟，“师尊，那我去给暮暮找个母狐狸回来！” 第18章 林伯岳的真实目的 “……”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梆”一声结结实实敲在了洛衡头上。 洛衡“嗷”了一声吃痛捂住脑袋，看向暮霭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折扇，疑惑问道：“师尊不是在御敌时才会用这把扇子吗，怎么现在拿出来了？” “拿来教训你正好。”暮霭不悦训斥，“如今长大了不少，越发口无遮拦了。” 雾隐笑得开怀，“洛师侄，那个小祖宗可记仇着呢，如果让它听见你这么说，小心它晚上过去咬你。” 洛衡满不在乎道：“暮暮又没来，这里只有咱们在，暮暮不会知道的。” 雾隐好心提醒他，“暮暮能听懂人话，万一你师尊回去给暮暮告状……” “……”洛衡神色一僵，心虚的瞥了一眼暮霭，不再说话了。 暮霭问：“衡儿，林家主那边怎么样，可有受惊？” 洛衡道：“我和雾隐师伯过去的时候，林家主不在房中。” “臣知道那个姓林的在哪里！” 白风愤愤出声，情绪激动道：“尊上！臣要去救臣的妹妹！那个姓林的要把臣的妹妹卖去拍卖场！臣如果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雾隐一惊，没想到真相果真如暮霭所说，“你来林府闹事，是为了找你妹妹？” 白风重重点头，怒不可遏：“那姓林的大量捕杀狐狸罪大恶极，臣只是闹他几夜怎么了，他合该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暮霭立即道：“白风，你带路。” 白风应了一声“是”，抬脚朝外走。 暮霭和他一起出门，回头看见雾隐和洛衡也跟上来了，暮霭拦下二人，“衡儿，你雾隐师伯有伤在身，我有意让你留在这里，陪你雾隐师伯。” “我没事。”雾隐摇头，看向暮霭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我之前没少被暮暮抓，这点伤不足挂齿。” 洛衡道：“师尊，雾隐师伯用不着我，还是让我跟着您吧。” 听二人都是这么说，暮霭也只好答应。 白风引着三人，一路朝林府后院去，越往里面走，遇上了许多家仆在巡逻。 以免打草惊蛇，四人闪身躲进阴影下，避开了那群人。 “尊上，那姓林的应该就在那里。” 白风指向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外看守的家仆更多，几乎是水泄不通。 暮霭抬头看向屋顶，“从上面过。” 四人飞身跃上屋顶，身轻如燕一路踏着灵力而过，躲开那群家仆的巡查，来到那处小院的上方。 白风掀开屋顶上的几片砖瓦，直到能看见里面，顷刻间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出来，熏得房顶上四人纷纷捂着鼻子避开。 这间屋子很大，其中堆放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笼子，其中关押着数不清的狐狸。 狐狸哀哀戚戚的惨叫声、混杂着不停挣扎撞笼子声，听的房顶上的四人头皮发麻。 屋内四周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又一张、完整的狐狸皮。 墙壁下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其上摆放着锁链和各种刀具，甚至还有已经肢解完、尚未来得及处理的狐狸残骸。 雾隐看见此景心下震撼，怪不得能惹得狐狸打击报复，原来真是他这位好友先犯下的罪孽。 屋中并非只有林伯岳一个人在，还有四个仙修模样的人。 四个人分别站在屋中的四个墙角处，左手拂尘右手剑指，周身灵光隐现。 雾隐是文道宗师，修炼之道专攻符篆法阵之术，对屋内的阵法一眼便能看出，这应该就是暮霭所说的那个烈火灼心阵了。 林伯岳从一只笼子里拎出一只白狐，那狐狸已经是伤痕累累，雪白的皮毛上多处染着血污，嘴角边还在朝外淌血，身后四条尾巴无力耷拉着。 “小畜生，现在老实了吗？”林伯岳狰狞笑着，与白日无辜悲惨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在你是四尾狐的份上，我就不剥你的皮了。可你若是再想着逃跑，我现在就打死你！” “嗷——呜呜——” 那白狐的反应强烈，狐耳后撇浑身炸毛，朝林伯岳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伸爪子朝他的脸上抓过去。 林伯岳眼疾手快把它甩了出去，白狐重重摔在地上，四条腿不停地扑腾挣扎着，已经站不起来了。 “小畜生，居然还敢咬我！” 林伯岳甚至还不觉解气，又朝白狐身上狠狠踩了几脚。 白狐呕出一口血沫，血迹溅上林伯岳的衣摆，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雪白的皮毛很快被染红。 这只白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又挨林伯岳踹了几脚几乎要气绝，有家仆上前劝林伯岳，“家主别打了，若是打死了，拍卖场那边就不要了。” “这屋里这么多狐狸，不过死了一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林伯岳满不在乎，朝家仆吩咐，“拿鞭子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畜生！” “是。”家仆取下墙上挂着的带着倒刺的皮鞭，交到林伯岳手里。 林伯岳扬起鞭子就打。 那只白狐也知将要命丧今晚，满脸绝望闭上了眼。 鞭子并没有落下，一道灵力打落了林伯岳手里的鞭子。 紧接着，四个人从屋顶落下。 暮霭满面杀气，狐王陛下已经动怒，一掌将林伯岳轰了出去。 白风赶忙跑过去，救下那只白狐将它抱了过来。 林伯岳的身体撞上墙壁，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来，愤怒朝暮霭叫嚷：“暮霭仙尊，在下未曾得罪过你，你究竟为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洛衡代替暮霭，怒骂出声：“你这人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狐狸在你家中闹事，却只字不提你对狐狸做下的恶行！” “小公子此言差矣，”林伯岳丝毫不觉愧疚，甚至理所当然道： “这种畜生品相好的能剥了皮毛卖钱，品相不好的也能剁了卖肉，若是遇到多尾的，还能卖到拍卖场去大赚一笔，如此生财之道，如何能算是恶行？” “狐狸尚且通人性，你才是那没人性的畜生！”洛衡愤怒拔剑，举剑就要劈他。 林伯岳丝毫不惧，眼神挑衅看着洛衡，“修真界里没有任何一条法令说，捕杀狐狸是犯法的。可小公子若是杀了我，就是草菅人命犯了律法。小公子不怕被追责吗？你云隙山恐怕也难逃其咎。” “……”洛衡手里的剑生生被逼停了，愤愤咬牙攥紧了剑柄。 “若要追责，本座随时奉陪。” 暮霭眼神冰冷缓缓抬起手，林伯岳的脖颈突然被一股力量扼住，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林伯岳不停地挣扎着，脖颈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恐怕下一刻就要掐死他。 林伯岳感觉到了恐惧，朝墙角处的四个仙修嚷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 那墙角四人立刻有了动作，甩出拂尘朝暮霭打来。 暮霭周身灵压一震，那四个仙修瞬间被弹飞了出去，拂尘受大力反推回去，直直插入胸口鲜血汩汩，那四人当场毙命。 没想到暮霭真敢动手，林伯岳慌了：“暮霭仙尊滥杀无辜，难道不怕我去玉龙金殿告你的状吗！” “死人是没机会告状的。”暮霭如此说着，手上用力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尊上！”白风突然出声，声线里带着恐慌，“这、这不是臣的妹妹……” 第19章 还少一只狐狸妹妹 “这是一只公狐狸。” 雾隐扒开那只白狐的后腿，检查了一番才明白。 白狐十分抗拒，张口就想咬他。 又因之前被折磨的伤势惨重，白狐没有力气再反抗他，只能任由这个人摆弄，屈辱地“呜呜”了两声。 暮霭暂时收了杀林伯岳的心思，拂袖收手：“狐狸呢？” 桎梏在林伯岳脖颈间的束缚突然消失，林伯岳重重摔落在地上，仿若重新活过来一般喘着粗气，两眼尽是茫然，“什么狐狸，我不知道。” “畜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你抓走了我妹妹！” 白风目眦欲裂，情绪剧烈起伏，把救下的狐狸随手塞给一边的洛衡，猛地扑上去抓起林伯岳的衣领，面色凶狠满腔愤怒：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妹妹还给我！” “……你是每天晚上来我家闹事的那只狐狸吧！？” 林伯岳愣愣的看着他发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恍然想起有道行的狐狸可以化为人形，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看着这人无能狂怒，林伯岳心里生出几分得意，“那是我抓的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砰——” 白风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林伯岳脸上，“你说不说！” 脸颊上登时肿起一片，林伯岳毫不在意呸出一口血沫，抬头直视着他眼神挑衅，不紧不慢开口：“只有我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你敢打死我吗？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了！” 白风气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能为力，忍着怒气道：“你想怎么样？” 林伯岳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残忍开口：“你把你的这身狐狸皮剥下来给我，我就告诉你，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眼看白风迟疑，林伯岳继续添油拱火，“难道你妹妹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你这身狐狸皮重要吗？你这做兄长的这般犹豫不决，真是让你妹妹失望……” 突然“咔嚓”一声，林伯岳眼睛睁大，说话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已经脖子被扭断当场毙命。 “尊上！” 白风不可置信回头看去，他还没问出妹妹的下落，狐王陛下就直接把人杀了。 “臣的妹妹怎么办……” 白风手足无措，扔下林伯岳的尸体站起身。 暮霭冷沉的目光移向一边的小厮，是之前给林伯岳递鞭子的那个。 因为他们四个的突然闯入又杀了人，那个小厮已经吓破了胆还没跑出去，瑟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战火波及。 眼看暮霭盯上了他，那小厮为求自保，交代的十分干脆利索，“家主把狐狸卖给拍卖会的人了，那群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白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扭头立刻出门。 “嗷嗷——” 洛衡怀里的雪白四尾狐虚弱叫了几声，已经没有再起身的力气了，喘着粗气性命濒临垂危，求助的看着暮霭。 暮霭闻声看过去，问洛衡抱在怀里的那只狐狸，“谁派你来的？” 那只白狐强撑着力气，朝暮霭“嗷嗷”叫了两声。 “右相也派你来打探本座的情况？” 暮霭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抬手附在白狐的头顶，灵光涌入那只狐狸的身体中，“你回去后告诉左相和右相，本座一切安好。” 暮霭使用灵力，帮这只白狐简单疗愈了一番伤势，这只白狐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 暮霭拿出一块漆黑的玉牌，放在那只白狐面前，“你带这群狐狸回狐族，通知左相给它们安排妥当。” “嗷。”四尾白狐叼起那块令牌，前肢曲下朝暮霭拜了一礼。 “雾隐，衡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暮霭言罢，抬脚准备朝外走。 洛衡追问：“师尊，您去哪里？” 暮霭道：“我去看看白风。” —— 夜里，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 白风守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目光紧盯着那辆马车，随时准备跳下去劫车。 一只九尾狐悠哉悠哉在他面前走过，神色倨傲地一甩大尾巴。 “尊上？”白风不解，单膝跪地。 暮暮丢给他一个眼神，白风会意也变回了狐狸。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嗷。” 两只狐狸愉快达成了合作。 那辆马车已经行驶至下方地面，暮暮纵身跳了下去，安安稳稳落在马车上方，狠狠挠了赶车的那人两爪子。 “哪来的小畜生！”那人吃痛要抓它，暮暮灵巧的身子轻松躲过，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燃着烛火，里面的内容能看得一清二楚，这里还有两个人在，以及一车盖着白布的东西。 白布下的东西在动，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应该就是要卖到拍卖场去的狐狸。 暮暮扑过去就要挠人。 其中一人看见暮暮九条尾巴，当即惊喜叫了出来，招呼身边的人，“九尾狐！居然是九尾狐！快抓住它！这种狐狸可不多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身边的那人立刻起身想抓暮暮，暮暮径直从车窗钻出去了。 “停车！快停车！”马车里的人朝外边嚷。 马车也很快停下了，里面的二人出来，对驾车的那人道：“你看好这里，我们去抓那只九尾狐。” “好。” 那二人循着暮暮跑走的方向追去了。 哪成想暮暮又折返了回来，又挠了驾车的那人两爪子，还朝他甩了甩九条大尾巴，挑衅意味满满。 “小畜生，你别跑！” 驾车的那人被激怒，当即也去追暮暮，暮暮把他也吸引走后，白风才从房顶下来。 白风跳上马车掀开白布，一车的狐狸都被捆着爪子和嘴，其中一只四尾白狐看见白风，狐狸眼眸中开始掉眼泪，“呜呜——” 狐狸的牙尖锐锋利，白风咬开捆狐狸的绳子，给那群狐狸通通松了绑，那只四尾白狐扑进白风怀里，呜呜的哭。 “嗷嗷嗷嗷嗷——” 白风向一群狐狸传达狐王陛下的诏令，一群狐狸都跳下车跑了。 两只白狐都变成了人形，少女在白风怀里泪眼婆娑，“哥哥，我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呜呜呜……” 白风看见只有一个妹妹在，心下一慌：“小雨，年年呢！年年去哪里了？” 那少女哭诉：“年年早就被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年年在哪里……” 第20章 准备去拍卖场救狐狸妹妹 “是尊上引开的那群人，先去救尊上！” 暮暮引着那三个人一路朝城郊跑，三个人抓不住一只狐狸，都正气急败坏。 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弓弩，“咻”的一声箭矢破空射出。 暮暮行动灵活闪躲迅速，箭矢插在暮暮旁边的地上。与此同时暮暮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们。 三人以为是射中了狐狸，兴奋的上前去捡。 那三个人还没靠近暮暮，暮暮的身体突然间迅速变大，低吼着发出一声震天狐啸。 额间红印，血色狐眸。 九条长尾，庞然大物。 如此昭示着此狐的身份。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快跑！——” 那三人登时吓破了胆，九尾妖狐吃人的恶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们再贪恋九尾狐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连滚带爬的朝回跑。 还没九尾狐一条腿高的三人，焉能跑得过九尾妖狐。不过刹那之间，三个人接连被九尾妖狐吞入口中，成了九尾妖狐的腹中之物…… —— 林伯岳已死，林府已经不能待了。 雾隐和洛衡处理完林府的狐狸，就近找了一处客栈入住，并传信给暮霭。 临近天明时。 暮霭和白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柔弱少女。 少女名叫白雨，胆怯地缩在白风怀里，头顶上一对雪白的狐耳朝后紧贴，满眼敌意的盯着两个修真界人。 洛衡问：“师尊，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狐狸出现这种状态是害怕吧？”雾隐观察着白雨，了然道：“这位姑娘在狐狸贩子手里受了虐待，也难怪会害怕咱们。” 暮霭体恤他们兄妹，“白风，带你妹妹回去吧，找狐医好好看看。” “多谢尊上。”白风再次跪下，言辞诚恳相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这不是你妹妹吗？”暮霭看着白雨，疑惑的问白风。 白风低着头，低声道：“臣还有一个妹妹，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暮霭多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妹妹？” 白风悄悄掰着一下手指数，然后老实回答道：“五十二个。” 暮霭：“……” 雾隐惊奇，“书上不是说，道行越高的狐狸，后代繁衍越艰难吗？” 白风一脸茫然，“臣有五十二个妹妹，四十七个弟弟，不明白仙师所言何意？” 雾隐一听乐了，悄悄问暮霭，“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暮霭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朝旁边挪了一步，眸中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 暮霭皱眉，问白风：“你的五十二个妹妹都被抓了？” “没有，”白雨怯生生开口，“回禀尊上，哥哥只带我和二十七妹妹来了修真界，其他姐妹在狐族。” 暮霭问：“你的二十七妹妹在哪里？” “臣不知……”?白风垂头丧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年年和小雨是一起被抓走的，但是年年已经被那姓林的送走了。” 雾隐叹惋，“那群狐狸贩子辗转多地，另一位白姑娘估计难找了……” 洛衡沉思片刻，问白风：“白公子，另一位白姑娘应该也是四尾狐狸吧？” “是。”白风点头，“小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衡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暮霭也朝洛衡看了过来，只见洛衡胸有成竹，“如果我没有猜错，另一位白姑娘应该在拍卖场。” 雾隐很快明白过来，“林伯岳说过，多尾的狐狸都被他卖去拍卖场了。” 洛衡认同点头，“师尊，咱们可以去拍卖场打探打探情况。” 暮霭应允，“那就去。” 白风连忙谢恩，“臣多谢尊上。” “我去探探情况。”雾隐出门离开。 雾隐出去跟城里的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最近的一场拍卖会在明日。 白雨害怕修真界人，雾隐的修为不低，在修真界里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灵压，足以让白雨惊惧颤栗。 有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在身边，吓得白雨又变回了狐狸。 雪白毛茸茸的一团蜷缩着，窝在白风怀里不肯出来。 一双狐狸眼眸藏在尾巴下，警惕打量着两个修真界人，只要洛衡和雾隐稍有靠近，白雨就会故作凶狠朝他们呲牙。 洛衡虽然不能接近，但也一直盯着那只白狐不放，想把它带走和暮暮作伴的意图，简直快要凝成实质了—— 雾隐从后拍了拍洛衡的肩头，低声道：“你看你师尊，好像生气了。” 洛衡回头，果然看见暮霭的脸色阴沉如锅底。 “师、师尊……”洛衡心虚唤了暮霭一声。 暮霭愠怒出声，“你如果再打暮暮的主意，我回去就把暮暮送走。” “师尊别！”听见这话洛衡心里一慌，随即低头认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几人又在客栈歇了一晚后，第二日前往拍卖会场。 雾隐和白风先一步前去安排了，暮霭和洛衡晚了几刻才到。 周围装潢奢靡华贵，地砖以玉石铺设。 洛衡望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小小惊艳了一把。 雾隐出来接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定好位置了。” 一楼与二楼都是来客，雾隐仙师自恃矜贵，不肯屈尊与他们挤在一处。暮霭和洛衡随雾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天字号房间。 白风抱着狐狸已经在这里了，起身朝暮霭见礼，“尊上。” 屋内已经备好糕点茶水，房间与房间之间有墙壁阻隔，确实是比楼下清静的多。 与门正对面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幔，撩开纱幔后视角开阔，身处二楼总览全局，能清楚看见楼下的场景，以及正前方的拍卖台。 师徒在桌边落了座。 雾隐道：“我都跟这里的人打听清楚了，毓秀城表面上是商业大城，背地里做的大部分是狐狸生意，包括今日的拍卖会，主要拍品就是狐狸。” 洛衡不解，“狐狸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是修真界里随处可见的动物，如何能发家？” “狐狸随处可见是以前，现在可没这么简单。”雾隐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洛师侄你可以猜一猜，一只普通的狐狸能卖到什么价格。” 洛衡摇头，“我未曾了解过这些事。” 雾隐朝洛衡比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洛衡猜测。 雾隐摇了摇头。 “两千两？”这般价格，洛衡已经感觉到了震惊，“一只狐狸竟然这么贵吗？” 雾隐但笑不语，依旧是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两万两？！” “黄金。”雾隐又补了一句。 “两万两黄金！？！” 洛衡简直是不可置信，“这狐狸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为什么能卖到这么贵？！” 雾隐解释：“前些年修真界里大肆捕杀狐狸，导致狐狸的数量急速锐减，如今修真界里存活的狐狸已经不多了。如果玉龙金殿再不通过狐狸保护法，未来修真界的狐狸很有可能灭绝。” 暮霭讽刺道：“那位修真界之主玩忽职守不理政事，还真是没用。” 第21章 应该叫鸡鸭鹅鱼城才对 雾隐面露无奈，“咱们那位祁连上神好歹对你有提携之恩，暮霭你别这般无礼。” “嗯？”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和修真界之主认识？” “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暮霭语气冷淡，对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热切，好像祁连上神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雾隐早就习惯他这般性格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笑问洛衡：“洛师侄，你知道暮霭为什么飞升后却是半神吗？” 洛衡来了兴趣，猜测：“难不成跟那位祁连上神有关？” 雾隐点头，给洛衡讲起了往事： “当年你师尊轰轰烈烈经历雷劫飞升神界，声势浩大整个修真界里人尽皆知。本以为你师尊会就此留在神界封授神职，但是祁连上神却把你师尊送下来了。 说你师尊尘缘未了，待了却凡尘之后才能脱胎换骨获封神格，届时祁连上神会亲自来接你师尊入神界，所以你师尊现在只得了一个半神之名。” 暮霭不屑冷笑：“什么尘缘未了，分明是他帝天神族眼瞎劈错了人！” “你别这么大怨气，”雾隐温声劝他，脸上尽是无奈之色，这祖宗从飞升神界又被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对飞升一事极大怨怼。 雾隐也知道他在气什么，早已经劝了他不止一次，“你又不是被贬下来的，让你留在修真界只是暂时，祁连上神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该好好收收你这性子，别让他老人家失望才是。” 白风反驳他：“我们家尊上德高望重，才不需要依靠他们帝天氏。” 白雨也跟着附和“嗷嗷”了两声。 他们毕竟是狐狸，与修真界人的追求不同，雾隐无心与它们继续争辩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等明年百仙会见到祁连上神，云隙山会再一次向祁连上神提起，通过狐狸保护法一事。” “就祁连上神那般懈怠的性子，估计还是一拖再拖。” 暮霭对那位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信任，手里摇着折扇，像是开玩笑一般，“此地毓秀城，这个名字不好，不如改叫‘鸡鸭鹅鱼城’更合适。” “嗯？”雾隐看向他，不明白暮霭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好奇问道：“有什么深意吗？” “没什么意思。”暮霭敛下眼眸，遮住眸中的讽刺之意，“我觉得，你那个朋友说的没错，养狐狸确实能发大财。” 雾隐察觉到暮霭情绪的不对劲，声音温和安慰他：“今晚我把这些狐狸都买下来，你带回琅华小筑养着去吧。” “不必。”暮霭摇头，“修真界里被捕杀的狐狸数量庞大，救了这些还有那些，既然永远都救不完，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 “尊上！？”白风不敢置信看着暮霭，身为狐族族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暮霭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不必有疑虑，本座定会帮你救出令妹。” 时辰到了，拍卖会开始。 两个小厮将一个笼子抬上拍卖台，笼中是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焦躁不安，撞得笼子哗哗作响。 洛衡看着那狐狸，“血狐？” “不是血狐，是赤狐。”暮霭纠正他，“血狐通体火红没有杂色，赤红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今晚的第一件拍品，便是这只赤狐的皮毛，五千两起拍。”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 一楼的宾客争相叫价。 洛衡惊讶，“一张狐狸皮居然能卖到几千两？” 雾隐解释：“洛师侄你看那只赤狐的皮毛，全身没有半分杂色，若是完整剥下来做衣服，价格只会更高。” 洛衡感慨，“怪不得毓秀城能如此发达，做狐狸买卖果真是暴利。” 那身赤狐皮，最终以八千两的价格成交。 暮霭看向拍走狐狸皮的那人，眸光晦暗隐隐浮现出几分杀气，低声开口：“雾隐，你有没有问过今天一共有多少只狐狸？” 雾隐道：“好像三十只左右，听说还有多尾的，都在后面。” 暮霭沉沉“嗯”了一声。 拍卖会结束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张狐狸皮也会当着买主的面剥下。 不着急…… 赤狐的笼子被抬下去了，紧随着又抬上来一个笼子，笼中是一只白狐，同样也是拍卖狐狸皮。 接下来一连几个拍品，都是单尾狐狸。 在修真界眼里，单尾狐狸除了那身狐狸皮能卖个价钱，其他地方价值不高。 暮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浅呷了一口。 笼子里的狐狸实在可怜，嗷嗷哀叫一直躁动，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师尊，我们真的不救那群狐狸了吗？” 暮霭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只管看就好。” “下一件拍品，是三尾墨狐，十万两起拍！” 立刻有人开始叫价，“十万一千两！” “十万三千两！” …… 洛衡疑惑，“为什么三尾狐狸的价格会高这么多？” 雾隐道：“书上说，狐狸的道行都在尾巴上，尾巴越多道行越高，对于修真界的作用，可就不只是那张狐狸皮了。” 洛衡更是不解，“既然道行高，这群多尾狐狸又是怎么被抓住的？像白公子这般厉害的狐狸，应该不至于沦落修真界任人宰割。” 暮霭道：“修真界里对付狐狸的花样不少，这里有压制狐狸修为的阵法。” “三尾狐其实不算稀罕，” 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听说九尾狐才是狐狸中的极品，修真界里极其罕见，在我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只九尾狐。” 紧接着传来一声嗤笑，“你恐怕是有命想没命见，那个到处吃人、祸乱修真界的庞大妖狐，不正是九尾狐吗？” 洛衡感叹：“师尊，咱们暮暮应该就是九尾狐吧，但是暮暮的性格好像挺温顺的。” 雾隐瞥了一眼暮霭，露出神秘一笑，“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按这祖宗记仇的性子，他这徒弟前几日说要给他找母狐狸的事，他估计记下了。 “下一件拍品，已经化形的四尾白狐，五十万起拍！” 笼子中关着一个少女，头上顶着雪白的狐耳，身后垂着四条雪白的狐尾。 少女的手脚捆着锁链，满眼恐惧的盯着人群，整个人蜷缩在逼仄的笼子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白风看清那少女，愤怒站了起来，“年年！” 第22章 王的召唤，毓秀灭城 暮霭问：“这就是你那二十七妹妹？” 白风攥紧了拳，眸中有怒火翻涌，“是，这是臣的二十七妹妹白年。” 白年的模样俏丽婉约，仿若清水芙蓉。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少女一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惊恐，眼含泪珠楚楚可怜。 拍卖场的来客彻底躁动了，争相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 人的作恶之心，已经昭然欲揭。 “修真界里四尾狐可不多见，若是把这狐妖带回去双修，对修为肯定大有裨益！” “不愧是狐妖，生的这般狐媚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勾引谁！” “玩腻了就剥了她的狐狸皮，想来还能再卖个好价钱。” “听说有道行的狐狸都有玲珑心，食之可修为大涨，正好拿这只狐妖试试。” 狐狸还没有拍下，但后续将这只狐狸如何处置，众人几乎都已经想好了。 议论声传进二楼暮霭的耳朵里，暮霭讽刺笑了笑，“修真界里对狐狸的恶意很大。” 白年的价格已经到了九十万，白风忍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 暮霭呵斥，“回来！你要硬抢不成！” 白风气恨地咬牙切齿，“硬抢就硬抢，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臣的妹妹受此侮辱！” 雾隐叫价，“一百万。” 直接提高了十万的价格，拍卖场中寂静了一瞬，很快有人继续出价：“一百万一千两！” 雾隐再次叫价，“一百五十万。” 暮霭皱眉，“你干什么？” 雾隐温和笑道：“既然是你朋友的妹妹，我帮你救下来。” 雾隐的涨幅惊人，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五百万，其他宾客已经没有人跟了。 “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两次！” “成……” “六百万！” 叫价声是从暮霭的隔壁传来。 “七百万。”雾隐继续往上加。 “八百万！”隔壁也不甘示弱。 雾隐：“九百万。” 隔壁：“一千万！” 雾隐：“两千万。” 隔壁：“三千万！” 雾隐：“五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加，其他宾客都已经是鸦雀无声，这不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了。 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冤大头在抢东西。 “成心跟本公子过不去是不是！” 隔壁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拍桌子起身朝外走的动静，“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跟本公子抢东西！” 随即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动静之大仿佛将要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出来！” 拍卖场里因为一件拍品打架闹事的情况不在少数，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主办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雨吓得捂住了耳朵，整张狐狸脸都埋了白风怀里，“呜呜呜——” 看两位长辈都没有动作，但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洛衡拔剑就要出去。 然后被暮霭一把扯回来坐下，暮霭朝他手里塞了一块糕，训斥道：“坐好！我和你师伯都在这里，用不着你出头。”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咱们怎么办？”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朝门口一挥，门开了。 外边是几个少年，中间的那人衣着华贵，应该是某家的小公子。 “就是你们敢抢我的东西！……” 中间那小公子迈进门槛，就要跟他们动手，下一刻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公子！” “师兄！” 其他少年也都跟着进来，也同样都跟着跪了下去。 仿佛他们的膝盖和地面融为一体，一群人想起都起不来，为首的小公子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们搞个鬼！” 暮霭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座只是教教小公子拍卖场里的规矩，价高者得。” 那小公子一脸嚣张，“本公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抢，跟我曲水邱家作对，你们想过什么后果吗！” 小公子身边的人小声道：“公子，那个蓝衣服的好像是云隙山的雾隐仙师。” “那这个黑衣服的该不会就是锦方仙师吧！” “咱们好像确实惹不起……”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认错，雾隐和锦方，一个文道宗师一个武道宗师，已经是许多年的搭档，他们二人频繁在修真界里行走。 反观暮霭，在修真界里却是甚少露面，认识他的人不多。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世人几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洛衡纠正他们，“我师尊是云隙山暮霭仙尊，并非锦方师伯。” “居然是暮霭仙尊来了！” “公子快走吧，这个咱们更惹不起。” “暮霭仙尊已经飞升成神，就连咱们家主见了这位都得恭恭敬敬的，而且这位还有祁连上神护着……” 邱家小公子越听越慌，这下也知道得罪错了人，结结巴巴的求饶：“晚、晚辈无意叨扰……暮霭仙尊恕罪……” 暮霭睨了他一眼，道：“小公子现在懂规矩了吗？” 那位邱小公子忙慌不迭的点头，“懂了懂了，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知错了就回去吧。”暮霭一折扇挥出。 膝下的禁锢消失，他们这才站了起来，不敢再有过多停留，仓皇跑回去了。 四尾狐妖最终为雾隐所得，白风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朝雾隐拱手拜了一礼，“多谢仙师！这些钱待臣回到狐族后，一定给仙师还上。” 白年之后，几乎都是三尾狐。 足够了。 三十二只狐狸都有了买主，这场拍卖会到此结束。 拍卖台上的最后一个笼子还没抬下去，那只笼子突然爆裂来了，飞溅的碎片划伤前排的人，里边的三尾狐跑了出来。 三尾狐双眸血红，弓着腰身浑身炸毛，满是杀意的扫视过拍卖场的人，突然扑了出去。 “嗷！！——”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猝不及防，纷纷避让躲开狐狸的攻击。 “东家！不好了！所有关着狐狸的笼子都爆炸了！里面的狐狸跑出来了！……” 那个前来报信的家仆话还没说完，一只血狐从后突袭咬上他的脖子，那个人的血很快被吸干，当场毙命。 古老咒语的低吟，上古种族的诅咒。 来自王的召令，狐子狐孙听命。 “嗷——呜——！！” 一群发了凶性的狐狸突然跑进拍卖场，见人就咬见人就抓。 狐狸身形敏捷爪牙尖利，移动速度出奇的快，那群仙修抓不住它们更跑不过他们，反而被狐狸扑上当场咬死。 拍卖场里，回荡着无数的惨叫声。 拍卖会立刻展开抓捕，建起的牢笼法阵不知道被什么破解，狐狸的攻击气势汹汹，他们根本抵抗不住。 此地不乏修为高的仙师，可他们的修为不知道被什么压制住一般，灵力滞涩竟是半分也使不出来。 只能如同凡人一般只能惶惶逃窜，风度全无。 本是被拍卖的狐狸，此刻全颠倒过来，狐狸大开杀戒，买主抱头鼠窜。 整个拍卖会场，已经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雾隐惊而站起，当即就打算飞身下去救人。 暮霭拦下雾隐，“事不关己，因果循环。” 既然染上因果，就得接受报复。 狐狸爪牙是杀人利器，赤红汩汩鲜血蔓延，整个拍卖会场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暮霭看向白风，“去找你妹妹。” “是。”白风趁乱离开。 这群狐狸杀完拍卖场，又跑出去攻击城里人。 毓秀城中惊慌逃窜，惨叫声与尖叫声，混合着狐狸的吼叫声。 狐狸爪下不留活口，每个人都逃不掉。 毓秀城因狐狸生意富饶，最终被狐狸灭城。 第23章 小狐狸生气了，师尊你为什么告我状! 白风救出白年，那群发完疯的狐狸也都跟着白风走了。 洛衡百思不得其解，“拍卖会的狐狸怎么突然都发疯了？这件事好像有蹊跷啊。” 一日之间繁华陨落，街上血流成河尸体满地，毓秀城成了一座死城。 狐狸是肉食动物，鸡鸭鹅鱼城…… 雾隐目光发沉，看向暮霭时目光复杂，终于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语气严厉劝诫暮霭，“杀孽太重影响你的尘缘，你可别自毁前途！” 暮霭不以为意“嗯”了一声。 回到云隙山。 暮霭和洛衡回了琅华小筑，洛衡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暮暮。 进了偏室没看见暮暮，洛衡正打算去树林里找狐狸。 暮霭拦下他，“不用找，白天暮暮估计在睡觉，晚上就回去找你了。” 他们师徒二人回来后不久，浮溟和锦方来了。 浮溟先开口道明来意，“这一届预选赛是我和锦方师兄负责，掌门师兄让我们来问问你，洛师侄参加吗？” 锦方随意扫了一眼洛衡，这少年被他师尊养的细皮嫩肉，移开眼神带着几分嘲弄，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劝道： “暮霭，你要是心疼你这徒弟，就别让他参加了，否则我凉秋阁的刀剑不长眼，如果再伤到哪里，你可别去找我麻烦。” “弟子参加，”洛衡直接应下，坦然对上锦方的视线，不卑不亢：“弟子入门晚，届时还请锦方师伯多多指点。” “既然参加就好好准备吧。”锦方只随口鼓励了他一句，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一个落后于同龄人许多的弟子，还入不了武道宗师的眼。 “今年的百仙会，暮霭你去吗？”浮溟问，担心他拒绝又接着说，“既然洛师侄都打算参加了，你这个当师尊的总不能不到场吧？” “我听说每一届的百仙会，都会有祁连上神坐镇。”暮霭冷淡道，提起祁连上神就没了好脸色，“正好我今年想去会会他。” 这狐狸对祁连上神有怨气，云隙山上他们一群师兄弟都知道。 浮溟生怕他会在百仙会上闹事，劝他：“祁连上神与你之间还有尘缘牵连，你可别把他得罪狠了。” 当日晚，偏室里洛衡挑灯夜读。 房门忽然开了，洛衡朝门口看过去，是暮暮进来了。 “暮暮。”洛衡起身走过去抱它。 暮暮转身甩了他一尾巴，径直走开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九条大尾巴毛茸茸的，而且暮暮也没用力，甩在洛衡腿上感觉不到疼。 洛衡不解其意又去掀被子，暮暮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张狐狸脸埋在尾巴里，依旧是不理他。 “怎么了？”洛衡碰了碰它的背脊。 暮暮下意识就要咬他，刚张开嘴就停顿住了，望着洛衡最终还是没舍得下口，只轻轻咬住他的手挪开，又趴了回去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洛衡不明白它为什么变了性子，好脾气地抚摸着它的毛哄它，“我去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暮暮起身咬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这狐狸最喜欢吃肉，现在连烤肉哄不好了。 “……”洛衡没有办法，把暮暮从被子里挖出来，托着它的腋下将它提起，“你跟我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暮暮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狐狸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就是不肯看洛衡一眼。 洛衡无奈了，抱着暮暮回到桌边坐下，“不想说就不说了，陪我复习吧。” 暮暮同样不肯如他所愿，从他怀里跳出来，直接跑出门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暮暮！” 洛衡起身追出去找它，可房门不知怎的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边反锁了。 “暮暮，你给我开门！” 暮霭站在院里，听着洛衡不停叫暮暮，冷哼一声甩袖回屋去了。 翌日。 洛衡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哪里惹暮暮生气了。 晨起后洛衡去找暮霭上早课，没想到雾隐居然在。 雾隐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小祖宗昨晚找你麻烦了？” 听雾隐这么说，洛衡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朝暮霭确认，“师尊，暮暮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要给它找母狐狸的事吗？”雾隐看着暮霭，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了。” 暮霭抬眸看向洛衡，也直接承认下来：“我说的，它不高兴了。” “您为什么要告诉它啊！”洛衡苦丧着脸，不免有些埋怨暮霭：“暮暮已经不理我了。” 暮霭面露不悦：“你既然想养它，就好好养着它，别胡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暮暮它什么都不需要。” “暮暮通人性，是有道行的狐狸，洛师侄你最好把它当成人来看待，它自己的终身大事它自己能解决。” 雾隐看了一眼暮霭，这祖宗冷着脸估计还没消气，雾隐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洛师侄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带母狐狸回来，暮暮能当场把那只母狐狸咬死？” “弟子不敢……”洛衡认错态度诚恳，“弟子以后一定好好养着暮暮。” —— 一天的课业结束，已经接近半夜。 洛衡在院子里做起了烤肉，香气袅袅朝树林里飘去。 很快，暮暮被吸引过来了。 洛衡撕下烤好的肉喂它吃，看着它吃肉一边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 “……”暮暮低着头只顾吃肉，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洛衡也没再说话，只专心喂它。 一直等到暮暮吃饱喝足，暮暮才勉为其难地走近他蹭了蹭。 这也足以让洛衡高兴了，洛衡欣喜把暮暮抱了起来。 “嗷嗷！！” 暮暮伸出爪子指向树林的方向，洛衡顺着它的指示走过去，一直走到一处池塘边，暮暮突然跳了下去。 “暮暮！！” 乌黑的狐狸落水，很快便沉没了影子，吓得洛衡魂飞天外，也跟着跳了下去。 池塘下面有鱼，狐狸嘴里叼着一条鱼，在水里游得正欢，看见它没事，洛衡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游过去把暮暮抱住，带着暮暮回到岸上，暮暮把嘴里的鱼递给洛衡，洛衡提着鱼往回走，“我给你烤鱼怎么样？” “嗷嗷——”暮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给暮暮烤好鱼喂它吃完，小狐狸才算是彻底消了气，心满意足跟着洛衡回屋了。 …… 预选赛将近，洛衡愈发努力，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暮暮看在眼里，暮霭也看在眼里。 为了催他早点睡，晚上暮暮已经不让他看书了，但凡洛衡忤逆它，暮暮就卧在他的书上不起来。 但奈何洛衡晚上偷偷起来，趁着暮暮在睡觉，跑到树林里去复习。 某日白天，暮霭教他剑法。 多日以来睡眠不足，导致洛衡的状态越来越差。 跟着暮霭练剑时眼皮越来越重，洛衡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倒进暮霭怀里。 “衡儿！” 第24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面色冷厉，坐在床边正看着他。 “师、师尊……”洛衡无端生出一股心虚之感，当即就要起身。 “别起了，好好歇着吧。”暮霭按着洛衡躺回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衡儿，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去给我争名誉的。” “我既然是师尊唯一的徒弟，总不能让师尊面上太无光，再丢了师尊的面子……” 洛衡眼神黯淡，少年人正在自卑，低声嗫嚅着：“师尊，对不起，是弟子无能。” “你自责什么？”暮霭语气温柔，宽声安抚他，“我还不至于到凭借弟子名声，才能在修真界里立足的地步。” “这次预选赛……” “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你就不必再准备预选赛了。” 暮霭直接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惊讶，“还能这样吗？” 暮霭道：“祁连上神想让我进他的玉龙金殿，每一届百仙会都单独给我送请帖，我手里也有名额。” 洛衡惶恐，之前因为暮霭徒弟的身份招来妒忌，若是再走后门恐怕更会招人妒恨，连连拒绝不敢答应，“弟子还是想自己努力去争取，总不能事事依靠师尊。” 暮霭皱着眉，强调：“我是你师尊。” 洛衡一脸认真：“弟子感念师尊的再造之恩，想回报师尊的恩情。” “不需要你回报……算了。” 看他态度坚决，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我给你两日的休息时间，你只专心养好精神即可，在此期间我会让暮暮盯着你。两日后来后山树林找我，我给你补课。” 洛衡面上一喜，“多谢师尊。” 暮霭鼓励他，“既然打算参加预选赛，你就全力以赴，名次无所谓，我给你保底。” 云隙山的预选赛在下个月。 开赛前两天，洛衡去凉秋阁交报名表。 凉秋阁的弟子看见他，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免有些嘀咕。 “他怎么也会参加预选赛啊？” “可别是上场受了欺负，暮霭师叔再帮他打回去。” “他养的那只狐狸也挺凶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哄笑声。 锦方充耳不闻，似是也默许了他们这般，从洛衡手里接过报名表，皱着眉问他：“你真想好了？预选赛不是你师尊想干预就能干预的，受了伤可别找你师尊告状。” 洛衡点头，满怀信心道：“师伯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预选赛在两日后开始。” 锦方随手把洛衡的报名表递给身边的弟子，对洛衡并没有表现出几分重视，劝说他退出：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预选赛是在为百仙会选拔，用的都是真刀实剑，你师尊这般娇养着你，你别再惹得你师尊不悦。” “师尊让我尽力就好，”洛衡恭顺应着，武道宗师的不屑他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秉着晚辈的身份恭敬颔首，“还请师伯先给弟子登记吧。” “洛师弟，师尊也是要审核的。” 锦方身边的弟子慢悠悠开口，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奚落嘲讽，意有所指道：“若是什么人都能参加预选赛，赢不了就大闹一场，预选赛不就乱套了吗？” 明里暗里的讽刺，洛衡也有些恼了，“这位师兄慎言！” 锦方未理会这些，只推辞洛衡：“洛师侄你先回去，此事我会与你师尊沟通。” “……是。”纵使心里不悦，洛衡也只能告辞。 锦方低声吩咐身边的弟子，“想办法试试他的实力，别惹得你暮霭师叔不高兴。” “弟子遵命。”那弟子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离开。 不远处的假山石头上，一团小小的漆黑影子一闪而过。 洛衡愤愤不平离开凉秋阁，刚出门就看见暮霭在门口等他。 “师尊。”少年人这一声唤他，明显的带着情绪，“您怎么过来了？” “你和凉秋阁不和，我过来看看你。” 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少年人心里憋着气拳头紧握，他的手心里嵌下很深的指甲印。 洛衡的手指被他师尊动作轻柔地掰开，少年人正垂着头闷闷不乐。暮霭防止他再自己掐自己，牵着他的手朝琅华小筑走。 “衡儿，修真界里是以强者为尊。” “弟子知道。”洛衡抬头看向暮霭，不明白他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暮霭语气严肃：“既然凉秋阁轻视你，后日开始的预选赛上，你就把凉秋阁的人彻底打服。” 洛衡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好”。 “预选赛上，你只管放开了打。” 暮霭欣慰摸了摸他的头，别有深意道：“如果锦方的弟子伤势惨烈，只能怪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 不止记仇，报复心也重。 “可是，”洛衡有所顾虑，“如果得罪了锦方师伯，锦方师伯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暮霭冷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少年人的手被包裹在他师尊的掌心中，师尊的手微微用力牵得很紧，不至于抓疼了他也不至于放开他。 他就这般被师尊牢牢保护着。 师尊的手中带着些许凉意，安抚着少年心中的躁郁…… 预选赛前的最后两日，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琅华小筑外设了设了结界，前来找麻烦的凉秋阁弟子处处碰壁，甚至还被暮霭打了一顿，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两日后，预选会正式开赛。 地点设在的苍云台的演武场，场下已经聚满了弟子。 云隙山嫡传长老一共有十五位，算上暮霭是十六个，今日都露面了。 那一群人看见暮霭稳稳当当坐在长老席上，还觉得分外新奇，其中一人调笑他道：“你这狐狸，终于舍得出你那树林子了？” 浮溟笑道：“墨尘师兄你该见识见识，这蠢狐狸养徒弟跟宠孩子似的。” 雾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他在养徒弟，还是他徒弟在养他，这祖宗晚上变回真身，跑去跟他徒弟睡，他徒弟现在也离不开他。” 锦方哂笑了一声，讥讽道：“他那徒弟太娇养了，磕到碰到就要去找他师尊告状，这般吃不了苦，还修什么仙！” “是是是，洛师侄自然不像你凉秋阁的弟子——”雾隐接过话茬，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回去： “一个个的皮糙肉厚，在云隙山里横行霸道，掌门师兄对此头疼不已，哪里像人家洛师侄一样，又乖又听话让人省心。” 锦方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就当他师尊的乖徒弟去吧！还来参加什么预选赛！” 雾隐不屑冷哼，“你的徒弟都能参加，为什么洛师侄参加不了？” 一文一武两位宗师激情互怼，就洛衡应不应该参加预选赛一事，差点动手打起来。 墨尘甚感好奇，低声问暮霭：“你那个徒弟，怎么惹到锦方师兄了？” “……”暮霭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并没有理会他。 这狐狸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搭理人，墨尘没得到答案也没纠结，走过去在长老席入座了。 终于还是阅黎出面调停，吵的正是激烈的二人才安分下来，各自傲娇哼了一声朝反方向走。 雾隐坐在了暮霭身边，锦方一直走到长老席另一端才坐下。 掌门以及诸位长老都已经落座，预选赛正式开幕。 第25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我赌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预选赛的第一轮是两两对决，其过程不限招式剑法，将对方打下演武场即为结束，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一轮将会淘汰一半的弟子。 云隙山的两大巨头—— 凉秋阁属武，染冬亭善文。 文道宗师和武道宗师的弟子，在预选赛的第一轮中胜算极大。 对战弟子名单已经事先排列好，以鼓声为号两两上场，场下设有司仪主持兼裁判，席上以众位长老为监督。 演武场上的两两对决已经开始。 雾隐看暮霭直直盯着场下的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洛衡也同样在看着他师尊。 雾隐不由得心里发笑，这祖宗以往对什么都是淡漠如常，如今居然也会担心了。 墨尘想活跃气氛，“诸位师兄弟不如猜猜，今年的预选赛魁首是哪一院的弟子？” 云英笑道：“不是凉秋阁就是染冬亭，以往都是如此，没什么可猜的。” 浮溟摸着下巴，带着几分期待，“今年可是多了洛师侄，恐怕会有变数吧。” 锦方不屑，冷哼一声：“就暮霭那般娇养徒弟，我敢打包票，前三绝对没有洛衡，他能不能入选百仙会名额都难。” “锦方师兄，这可是你说的！”浮溟来了兴趣，兴奋地朝暮霭嚷道：“暮霭，你赌不赌！” 暮霭面色冷淡，毫无情绪波动的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漠然开口：“不赌。” 雾隐惊奇，“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参与这些赌约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漠如老僧入定，“衡儿如何，是他的造化。” “这蠢狐狸疼徒弟，不愿意拿洛师侄出来赌。”浮溟并不觉得扫兴，兴致勃勃继续道：“锦方师兄，我跟你赌！” 锦方问：“你想赌什么？” 浮溟道：“就赌洛师侄能进前三，一千灵石。” 锦方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无所谓笑了笑，自信下注：“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锦方师兄玩这么大？”墨尘惊叹。 雾隐看了一眼身边不为所动的暮霭，提议道：“赌输了的人灵石归暮霭，二位觉得如何？” 浮溟欣然答应，“总不能让蠢狐狸觉得我太寒酸，我也加到五千。” 锦方点头应允，“如果洛衡能进前三，我再加给这狐狸打一千只山鸡做补偿。” 浮溟一脸佩服，“锦方师兄豪气啊！” 雾隐看热闹不嫌事大，“掌门师兄做个见证，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赖账！” 阅黎面带笑意，隐隐似有几分无奈，“好。” 演武场上的对决一场一场的过，终于等到了洛衡上场。 “琅华小筑洛衡，对战凉秋阁千来。” 浮溟看着已经上场的二人，疑惑皱眉：“我记着洛师侄的对手，好像不是凉秋阁的弟子吧……” 锦方坦然承认：“我改的。” “锦方师兄！”浮溟恼了，“你这是作弊！” 锦方淡淡道：“就算我不改，洛衡迟早也会对上，就当是提前适应了。如果洛衡连第一轮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前三。” 浮溟不悦：“蠢狐狸记仇，你这般欺负洛师侄，就不怕蠢狐狸半夜找你麻烦吗？” 锦方道：“暮霭若是真的为他徒弟好，就不应该找我麻烦。” “暮霭你看！锦方师兄成心跟你作对！”浮溟说不过他，找暮霭告状去了。 暮霭不为所动，“我相信衡儿。” 洛衡与千来已经开始交手，三招试探不出招只防御，是暮霭教给他的。 若差距不大，可借此摸清对方攻势。 若差距悬殊，有足够时间思考对策。 凉秋阁属强攻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凉秋阁可以称得上是必胜。 所以此刻场上，洛衡被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浮溟看的紧张不已，急切的朝暮霭嚷：“蠢狐狸，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徒弟！洛师侄在凉秋阁的弟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锦方嗤笑一声，“洛衡不过如此，能不能通过第一轮恐怕都悬。” 三招已过，洛衡反击。 暮霭是九尾狐，教给洛衡的招式也有狐狸的影子，灵巧迅捷，无穷变幻。 ——专克他们凉秋阁。 楚天阔回剑劈去，直朝千来的下三路，凉秋阁剑法的缺陷也就在这里，着重力量但轻视速度。 千来挥剑格挡，楚天阔出其不意，直挑他的手腕。 洛衡的招式实在诡谲，三招之内乱了千来的阵脚，之后便是攻守彻底换了过来。 千来摸不清洛衡的剑招，已经陷入完全被动之态。洛衡破解了千来的攻势，了如指掌将他完全压制，剑招凌厉一击必胜。 千来被打下演武场。 “琅华小筑，洛衡胜。” 浮溟比谁都激动，“锦方师兄，你凉秋阁输了！” 锦方有过短短的错愕，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消失，胸有成竹道：“还有两轮，不着急。” 浮溟取笑他，“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洛衡下演武场之前，抬头看向暮霭的方向，暮霭朝他点了点头，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洛衡这才离开。 雾隐盯着暮霭看，这祖宗居然也会露出这般温柔的模样，良久后才开口：“你这徒弟不错，你感觉这次预选赛结束后，洛师侄能拿个什么名次？” 那几分笑意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雾隐的错觉。 暮霭面上依旧是一片冷肃，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淡回应：“不知。” 雾隐无趣撇嘴，“你就对你徒弟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暮霭已经不理他了。 预选赛第一轮结束，已经接近天黑了。 演武场下的弟子已经散去，洛衡直朝暮霭走了过去，“师尊。” 墨尘笑呵呵道：“洛师侄少年英气，今日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彩。” 洛衡乖巧拜礼，“墨尘师伯。” 锦方看不上洛衡，武道宗师路过这里，不免要奚落教训一番，“洛师侄侥幸晋级第二轮，可不要因此就骄傲自大了，后面两轮比赛才是关键，你能不能赢还不好说。” 雾隐当即怼了回去，“那也比你的弟子强，第一轮就被洛师侄淘汰下来了。” “师尊，我们回去吗？”洛衡并未理会那二人，只专心看着暮霭。 “走吧。”暮霭带洛衡离开。 回琅华小筑的路上。 “师尊，我听其他师兄说，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就我的参加预选赛的事打赌了。” 洛衡垂着头，语气愧疚，“都怪我，让师尊在其他师伯面前丢人了。”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用理会，专心比赛就好。” “师尊。”洛衡轻声开口，抬起头看向暮霭，少年人双眸熠熠生辉，无比认真道：“我想拿个魁首回来，给师尊长长脸。” 第26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预选赛的第二轮，是攻擂赛。 从第一轮晋级的弟子中，任意挑选一名弟子为擂主，其他弟子轮流攻擂。 攻擂成功，则更换擂主。 守擂成功，则继续攻擂。 按众弟子获胜场数计数，晋级第三轮者取前五成。 ——如此，又将淘汰一半弟子。 第一轮的守擂者，是凉秋阁的弟子。 凉秋阁的战斗力，在云隙山中本就排在前列，除了染冬亭能与之一战外，其他院的弟子几乎不是凉秋阁的对手。 所以，第二轮的第一位擂主，堪称是霸场。 洛衡站在场下，只平静看着演武场上的比试，并没有打算要上场的准备。 苍云台、染冬亭、清澜水榭、霜洁殿…… 包括凉秋阁在内的十五座院，都与那个擂主交过一次手后，那个擂主已经稳稳当当站在演武场上。 “下一个谁来？”一连胜了许多场，那人神色倨傲，扫视过演武场下。 “我来。”洛衡走上演武场，拔出楚天阔持剑相对，“琅华小筑，洛衡。” “原来是你这废物。” 凉秋阁的人和他师尊一样，一样的看不上洛衡，眼神轻蔑你这对面的人，“洛师弟若是输了，可别哭哭啼啼去找暮霭师叔告状。” “我师尊就在那里，我如何师尊都能看得见。”洛衡冷冷一笑，楚天阔直接出招，“师兄的话，同样奉还给师兄你！” 楚天阔来势凶猛，那擂主出剑相抗，洛衡复制昨天的招式，试图想胜过他，不知昨天是不是锦方也给他们补课了，那人的剑势招招克他。 “你昨日不过是侥幸晋级，你以为你今日还能赢吗！真是天真！” “那你可就错了……” 狐狸本就是机智狡猾之物，招式更是变幻无穷。 洛衡游刃有余，凉秋阁妄想用破解他昨日的剑招以克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天阔的招式再次变换，打的那人逐渐手忙脚乱。 楚天阔的剑招猜不透摸不准，况且洛衡勤勤恳恳跟着暮霭学，实力不算差。 凉秋阁一直轻敌，就算单凭绝对实力，洛衡也和凉秋阁有一战之力。 但凉秋阁虽属于强攻型，但招式有明显的规律可循，洛衡在上场前观察他、上场后试探他，总算是摸清了他凉秋阁一脉。 楚天阔一招制胜！ 那擂主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洛衡用巧招摔在了地上。 洛衡踢了他两脚，才把他踹下演武场，那擂主摔得十分狼狈。 十分解气。 攻擂成功，擂主更换。 长老席上看的也高兴，与锦方有赌约的浮溟更是兴奋，“锦方师兄，洛师侄又一次打赢了你凉秋阁，他昨日晋级可不是侥幸！” 一连两次惨败，锦方也不得不重视了。 锦方朝人群弟子中递了一个眼神，他的亲传弟子楚章会意，上场挑战洛衡。 “凉秋阁，楚章。” 既以探清凉秋阁的招数，洛衡也不再与他们客气。 凉秋阁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古板呆滞。在绝对实力之下，此缺点可以被力量弥补，但若是势均力敌，此短板实在致命。 楚天阔三招之内，直接秒杀了楚章。 把楚章按在地上踢了他几脚，洛衡才把他踹下场去。 此举动无异于挑衅。 紧接着，又上来一个凉秋阁弟子。 同样也是被洛衡先踢后踹。 头一次遇到劲敌，而且被人这般羞辱，凉秋阁的人咽不下这口气，此后的十几个弟子，都是凉秋阁。 心里负气，就会影响出招。 凉秋阁气势汹汹要找洛衡报仇，似是潜力被激发出来一般，出剑的招式凌厉迅猛。 洛衡一眼看透本质，凉秋阁的剑法没有变，不过是杂乱无章罢了。 一连凉秋阁打过许多场，洛衡也感觉到不耐烦了，手指翻转一手凝结，灵光璀璨缔结符篆，一手灵力暴击直接将他轰下场去。 “凉秋阁别上了，换个院的师兄吧。”洛衡朝演武场下道。 凉秋阁输得惨烈，锦方被气得不轻。 浮溟还要火上浇油，幸灾乐祸道：“锦方师兄，一千只山鸡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锦方偏不信邪，“还有第三轮，等洛衡进了前三再说。” 凉秋阁之后，是染冬亭。 凉秋阁败得惨烈，染冬亭也迫不及待要试试洛衡。 染冬亭的招式就和凉秋阁反过来了，招式变换，难猜本源。而且染冬亭不像凉秋阁只是剑修，还有符修音修，更是难以琢磨。 染冬亭的绝对实力不敌凉秋阁，这也是染冬亭和凉秋阁为什么能打架这么多年。 洛衡如果是还按对付凉秋阁的招式，对付染冬亭，那他的优势不大，胜算也不高。 所以洛衡几乎是调动全身灵力，凝聚于楚天阔，剑意出锋绝对压制。 每一招式都是沉痛打击，染冬亭第一人败下场去。 符篆法阵洛衡也会，染冬亭打不过他。 云隙山昔日的两大巨头，如今都被洛衡压着打，其他弟子开始怯场了。 染冬亭又被洛衡打过一轮后，没人再敢上演武场。 “暮霭师叔的徒弟居然这么厉害？” “暮霭师叔本就有仙尊之名，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厉害。” “如果还让洛衡霸场，咱们今天都得淘汰！” “染冬亭和凉秋阁都打不过他，咱们更没有胜算吧……” “我去试试！” 一个清澜水榭的弟子上了演武场，这是浮溟的徒弟。 清澜水榭主修心，招式与染冬亭相似，承袭符篆法阵一脉，控制效果强悍。 染冬亭尚且打不过洛衡，清澜水榭单论实力也不是洛衡的对手，既然如此洛衡压根不给这人出手的机会，随手一道暴击就把他轰下去了。 上场秒下，洛衡实在恐怖。 更是没人再敢对上洛衡，演武场上僵持许久。 长老席间，浮溟提议，“要不让洛师侄直接晋级吧？” “不行！”锦方想也没用直接拒绝，“如果都像洛衡这般，预选赛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浮溟反驳：“那你凉秋阁倒是上啊！” “……”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挑衅，锦方不说话了。 雾隐提议，“如果一次上场多人呢？” “好主意！”浮溟直呼，“给洛师侄增加一个挑战赛，只要洛师侄能赢直接晋级，暮霭你觉得怎么样？” 暮霭点头，“可以。” 浮溟又去征求锦方的想法，“锦方师兄你觉得呢？” 锦方已经无计可施，正好他也想试试洛衡的极限，“十个凉秋阁，十个染冬亭，其他各院再凑十人。” “三十个人！”浮溟惊了，“你要打死洛师侄吗！” 锦方哼了一声，“既然让他直接晋级，总不能太轻松了。” “三十个人太多了吧……” “可以。” 浮溟还心有顾虑，暮霭已经直接答应下来。 浮溟急了，“蠢狐狸，洛师侄不是你，别太勉强了！” 暮霭道：“我教的徒弟，我有数。” 锦方叫过来随侍弟子，直接按照这般安排下去了。 三十个弟子已经上场就绪，洛衡站在正中央，目光停留一一扫视过众人。 “三十个人，洛衡就算再逆天，也不一定能赢吧？” “可能还被打得很惨，我不敢看了！” 三十个弟子群攻而上，洛衡与他们对上几招，他们的攻势来自四面八方，纵使洛衡招式再快，也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洛衡肩上被砍了几剑，整只袖子瞬间被鲜血染红，若是再打下去，洛衡必败无疑。 一对三十，不死不残也得重伤。 不敢细想接下来将是如何惨烈的画面，已经有胆小的弟子捂住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楚天阔宝剑祭出，洛衡手凝灵光抬手开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第27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晋级第三轮 一道清透水环凝聚成型，环绕楚天阔剑身。甩出的水滴凝结成刃，迸溅射向四面八方。 水刃锋利迅猛，咻咻射出破空之声。 速度实在太快，那群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水刃刺伤顷刻就见血流汩汩。 那群弟子见势不妙，放弃攻击洛衡，退而防守挥剑相抗。 飞击的水刃与宝剑撞出沉闷声响，同时伴有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人射飞了出去。 水刃如同长矛一般击穿腹部，将人贯穿死死钉在石柱上，鲜血顺着石柱流淌下来，地上血流成河。 如此凶悍残暴的阵法，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得了，那群弟子此刻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预选赛了，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阵法受洛衡操控，水刃飞击四面八方，宝剑劈过之处水刃飞出，迅速淘汰了那三十名弟子。 水刃的杀伤力极大，那群弟子根本接不住水刃的攻击，更是伤得惨烈输得狼狈，被冲下演武场的弟子，已经昏死过去了大半。 即便还有意识清醒者，也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了起来。 最后，演武场上只剩洛衡。 一对三十，洛衡完胜！ 演武场下静默了一瞬，很快炸开叫好喝彩声—— “洛师弟好厉害！不愧是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 “打的好精彩！以后云隙山再也不是他凉秋阁一家独大了！” “洛师弟一对三十居然能赢！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徒弟果真恐怖！暮霭师叔实至名归！” “能不能转投暮霭师叔门下，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长老席上，锦方简直是看惊了眼，这个他瞧不上的弟子，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锦方不可置信：“暮霭，你这是怎么教的徒弟？洛衡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大？” 浮溟笑道：“锦方师兄愿赌服输吧，该去给蠢狐狸抓山鸡了。” 锦方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第三轮，等预选赛结束再说。” 经过这两轮的预选赛，浮溟现在对洛衡有极大的信心，信誓旦旦道：“洛师侄的名次绝对不会差，锦方师兄你必输无疑。” 这场挑战赛结束，演武场上司仪宣布：“琅华小筑，洛衡晋级。” 暮霭一声不吭起身，直接离开了长老席。 雾隐不解叫他：“暮霭，你去哪里？” “……”暮霭已经走远了。 “雾隐师兄你没看见洛师侄受伤了嘛，这蠢狐狸疼徒弟去了。”浮溟一脸淡定道。 “我去看看。”云英紧接着也离开了。 洛衡刚下演武场，然后便看见暮霭直朝他过来，刚打算唤一声“师尊”还没出口，暮霭抬手覆上他的手臂，灵光从掌心流出。 “疼不疼？”暮霭关切问道。 刚刚打的确实过瘾，洛衡几乎都忘了手臂上还有伤，这会再听暮霭提起，才后知后觉手臂上的剧痛。 刚刚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大抵是撕裂得更严重了，鲜血流到手背上鲜红刺目，洛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惨兮兮哀嚎： “师尊，我疼——” 暮霭帮他简单疗愈过一番后，直接领着洛衡离开了这里。 长老席间，浮溟看的直摇头，“你们看蠢狐狸这不值钱的样。” 回了琅华小筑。 洛衡脱了上衫，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 暮霭正给他上药包扎，洛衡疼得嘶嘶直抽冷气，眼角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求饶，“师尊，您轻点……” “你就不应该给他们伤到你的机会，”暮霭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动作同时放轻放柔了不少，“我教给你的阵法是让你应敌，不是让你自保用的。” 洛衡苦着脸：“是弟子自大了。” “你好好养伤吧。”暮霭给他的手臂缠上纱布，“等到第三轮的时候不要逞强，就算你进不了前五十，我手里还有名额，能保你顺利去百仙会。” “那怎么行！”洛衡不认同，“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还有赌约……” “赌约是他们的事，跟你无关。”暮霭严厉道，“为了争夺名额，你再落得重伤，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师尊别生气，”洛衡弱弱为自己辩解，“锦方师伯总是看不起弟子……” 暮霭打断他的话，“现在锦方已经不敢轻视你了。” “那弟子更要乘胜追击！” 洛衡一脸坚定，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总不能让锦方师伯觉得弟子太脆弱，被人砍了一刀就实力大打折扣。” “……”暮霭说不过他，只能答应下来，“你注意别再伤到，应当以你自身为重。” 洛衡点头，“弟子明白。” 暮霭给洛衡已经包扎完，云英才姗姗来迟。 洛衡披上衣衫，起身拜了一礼，“云英师伯。” 暮霭嫌弃，“怎么这么慢？” 云英叹了口气，无奈道：“暮霭啊，你是真的教了个好徒弟，洛师侄打的那三十个人，现在全都送进我芳菲堂了。” 暮霭冷笑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我教的徒弟，自然不可能差。” “我过来看看洛师侄，”云英刚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打算离开，“芳菲堂现在人满为患，洛师侄既然没事，我就回去看他们了。” 暮霭“嗯”了一声。 洛衡礼数周全相拜，“恭送师伯。” 暮霭看向洛衡，“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明日是预选赛第三轮。” 洛衡为难，“师尊，我的手……” 半个时辰后—— 洛衡坐在浴桶里，暮霭挽起袖子帮他擦洗。 洛衡脸颊发红，有些紧张局促：“多谢师尊。” “没事。”暮霭手里拿着湿润的布巾，布巾擦过洛衡肩头，“抬起手。” 洛衡听话乖乖照做。 暮霭确实把他养的很好—— 琅华小筑里蔽日清凉，少年人肤色白皙，腰身劲瘦肌肉紧实，手掌因常年握剑生出许多薄茧，相较刚进云隙山时瘦骨嶙峋，如今已经壮实了许多。 暮霭帮他沐浴完后穿上里衣，将洛衡抱回了偏室。 相比他第一次抱洛衡时，少年人明显沉了许多。 偏室里没有看见那只九尾狐，洛衡问暮霭，“师尊，暮暮呢？” 暮霭把洛衡抱到榻上，“树林里睡觉去了，你既然不在，它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第28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夺得魁首之位 第三轮考核，是浮溟和锦方联合出题。 演武场上多了许多人形石像，由浮溟群体控制，锦方操纵攻击。 所有晋级第三轮的弟子进入试炼幻境，按照在幻境里的留存时间，从这里决出前五十人。 在洛衡踏进秘境之前，暮霭万般嘱咐：“千万以你自身为重，切勿逞强。我不需要你去给我争荣誉，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师尊放心。”洛衡郑重点头，身负楚天阔宝剑，从容不迫进入秘境之中。 待所有参赛弟子都已经入境，浮溟与锦方施法启动石像。 外界的人看不见里面，长老席上与场下观赛的弟子，都只能耐心等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弟子被扔出了秘境，重重砸在了演武场下。 那弟子看起来伤得不轻，捂着胸口趴在地上不停地呕血，然后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云英立刻吩咐弟子行动，赶忙将那弟子抬上了芳菲堂。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又连续有许多弟子被甩出了秘境。 雾隐感慨，“看来幻境里面的竞争，是相当激烈啊……” 墨尘道：“这群石像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若是不慎被砸一下，那群弟子至少得是重伤。” 雾隐看着那群被摔出来弟子的狼狈样，啧啧叹奇，“这一届的预选赛，锦方和浮溟出的题确实有点残暴了。” 墨尘解释，“其实这次比赛，也考验那群弟子的胆识，如果他们主动认输，石像不会攻击他们，还会将他们安稳送出幻境。” 雾隐嗤笑了一声，“锦方自负且眼高于顶，就他那般臭脾气，若真有弟子在他面前认输，他能把人安安稳稳送出来吗？” 墨尘也是无奈摇头，“里面还有我的徒弟，但愿锦方师兄能手下留情。” 预选赛的第三轮进度非常快，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已经近百名弟子从幻境离开。 浮溟立刻安排弟子统计人数。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后，所有弟子已经全部离开了幻境。 “回禀师尊，一共是五百一十二人。” “五百一十二？”浮溟皱起眉头，“我记得进去的时候是五百一十三人，还有谁没出来？” 暮霭走过来，放眼望去扫视过周围所有弟子，却没有看见洛衡时心里一紧。 “还缺衡儿。” “洛衡居然还没有出来？！” 锦方惊愕，目光在已经离开幻境的弟子人群中寻找，确实没有看到洛衡的影子。 “从这群弟子进入幻境开始，我就没有注意到洛师侄，”浮溟不免面露担忧，“洛师侄不会出事了吧？” 雾隐心下一沉，赶忙问：“云英师弟，洛师侄在你那里吗？” 云英摇头，“所有送过去的弟子都进行了登名造册，我未曾看见有洛师侄。” “我去找衡儿。”暮霭说着，就要进入幻境。 “你先等等。”浮溟拦下他，抬手凝出灵光施法，“我先把幻境里的石像撤去……不对！” 浮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这些石像，好像不受我控制了……” 忽然，演武场上的石像爆炸了！ 碎石飞溅，石屑乱飞。 火光冲天中声势浩荡震耳欲聋，因为爆炸所释放出极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众人震飞出去—— 雾隐抬手结印，一道退守结界迅速升起挡下，及时笼罩住众人。 碎石拍打在结界上，密密麻麻的动静尖锐刺耳，几乎下一刻要将结界打穿。 冲击力带来的影响，恐怕将要把结界轰碎，雾隐都险些支撑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墨尘的喊声淹没在石像爆炸的余波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爆炸了？” 浮溟面色沉重，“有人破了幻境。” 锦方道：“打碎里面的所有石像，这道幻境就会崩塌。” 墨尘震惊睁大了眼，“其他弟子都是被石像打出来的，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碎那些石像？还是所有？！” 待到烟尘散去之后，原本林立演武场上的石像已经全部破碎。 在石堆废墟中，突兀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似是有些踉跄，手里提着一把剑，跌跌撞撞朝他们走过来。 “衡儿！”暮霭一眼认了出来，径直出了退守结界，朝那道人影而去。 爆炸带来的余威已经散去，雾隐撤了退守结界。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好像是找到了依赖，死寂的眼眸中有了亮光，朝暮霭小跑了几步，又似是不知被什么绊倒一般朝前栽倒。 暮霭伸手接住他，将洛衡抱了个满怀。 楚天阔掉落在地上，剑柄上沾满了血迹，洛衡的手掌中被磨出许多血泡，已经在化脓流血。 洛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按第三轮的比赛规则，魁首之位非洛衡莫属。 浮溟和锦方都走了过来，浮溟看他这副惨样心生不忍，好奇问道：“洛师侄，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了？” “我发现，破幻境的关键就在于石像，我打碎了所有石像……” 洛衡有气无力说得缓慢，嘴角流下一行鲜血，看见锦方也在这里，不知怎的忽然笑了出来，“师尊你看，我没有给你丢人……以后锦方师伯再也不能说我什么了……” “你还真是拼命。”锦方面色复杂，坦然道：“是我输了，五千灵石随后送到琅华小筑。” 暮霭冷声问道：“浮溟，你在幻境里放了多少座石像？” “三、三千……”浮溟有些不敢应话，他知道这狐狸的报复心特别强，生怕事后会再被这狐狸报复。 暮霭心下了然，洛衡一个人解决了三千的石像，怪不得手会伤成这样。 “咳咳咳——” 洛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云英！云英在哪！” 暮霭急了，回头看向人群，急切的目光寻找芳菲堂之主，“你来看看衡儿！” 云英闻声赶过来，道：“先把洛师侄送去我芳菲堂。” “师尊，预选赛结束了吗？” 洛衡哑声问道，眼皮发沉靠在暮霭的肩头，声音愈发虚弱，“我累了……” “已经结束了。”暮霭将洛衡横抱起，温柔道：“你安心睡吧。” “好……”洛衡躺在暮霭怀里，很快闭上了眼。 暮霭抱着洛衡直接离开了。 “暮霭！”锦方从后面喊他，“那一千只山鸡，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锦方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浮溟闻言简直觉得好笑，“就算蠢狐狸的胃口再大，也一次吃不完一千只山鸡。” 第29章 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这一届的预选赛，是洛衡第一次在云隙山面前公开亮相。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三轮比赛之后稳居魁首之位，洛衡可谓是名声大噪，成了连凉秋阁都不敢随便招惹的存在。 距离预选赛结束的小半个月后—— 琅华小筑。 锦方吩咐带着弟子提来几大麻袋东西，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胡乱扑腾着，从中传出吱吱喳喳的鸡叫声。 甚是烦人。 “去通报你们暮霭师叔。” “是。” 锦方的徒弟正欲上前敲门，旁边偏舍的门先开了。 暮霭阴沉着脸走出来，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低声呵斥道：“都带到树林里去！” 锦方招手让弟子们去做，上前问暮霭：“洛衡怎么样了？” 暮霭道：“还在昏迷。” 锦方讶然，“云英师弟怎么说？”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此刻眉眼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愁色，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偏室，满面忧愁道：“衡儿在幻境里受了伤，内脏破裂出血，现在云英每日都过来施针，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 “暮霭，你别太担心了。” 锦方也觉惋惜，这般一个好苗子，居然落得如此境地，温声安慰他：“洛衡命大，之前他都能在九尾妖狐口中逃脱，想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锦方送完山鸡就回去了，暮霭继续回去守着洛衡。 少年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上都缠着纱布，呼吸浅薄极尽微弱…… 年关将近。 前几日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云隙山上都被纯白覆盖。 浮溟来过一趟琅华小筑，把正在偏室里伤感的暮霭叫走了。 就在暮霭走后不久，床榻上本来毫无动静的少年人，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 “没想到洛家居然真敢告你。” 两个人走在云隙山间，浮溟感慨万千，“暮霭，你打算怎么应对？” “……”暮霭心事重重，没有应浮溟的话。 二人刚从苍云台出来，是玉龙金殿的人来了。 洛家一纸状书递到了祁连上神桌上，状告暮霭横行霸道无故伤人、拐卖人口蛊惑人心，要求玉龙金殿从重严判，令暮霭将洛衡还回洛家。 诉状写的凄凄惨惨戚戚，洛家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字里行间皆是控诉暮霭如何卑劣行凶，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悲伤。 这个罪名不算小—— 但是祁连上神此时不在修真界中，暮霭又是祁连上神看中的人，玉龙金殿恐怕得罪顶头上司，也拿不准主意应该如何解决。 索性把状书送来了云隙山当事人面前。 看暮霭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浮溟以为他在为这件事忧愁，“你既然喜欢洛师侄，云隙山无论如何也会保你……” 暮霭出声打断他，“不必。” 浮溟好奇，“你打算怎么办？” 暮霭冷嗤一声，并未把对方看在眼里，不屑道：“一群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你还真的有恃无恐。”浮溟突然笑了出来，“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祁连上神会问罪你吗？” 暮霭丝毫不惧，胸有成竹道：“衡儿愿意跟着我。” “状书上说，是因为你蛊惑了洛师侄，洛师侄才愿意跟着你的。”浮溟笑道，“如果玉龙金殿真的要审理此事，洛师侄的意愿恐怕做不得数。” 暮霭面色冷淡，“玉龙金殿那位，应该不是昏庸之人。” “暮霭你看，那是洛师侄吧？” 浮溟突然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开口。 暮霭顺着浮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洛衡。 本应躺在琅华小筑偏室里昏迷的少年，此刻正和一个女弟子站在一起，那女弟子面颊发红，手里拿着东西一脸羞涩，不知道在和洛衡说什么。 “跟过去看看。”浮溟来了兴趣，拉着暮霭静悄悄走近，躲在旁边一座可以掩藏身形的巨石后偷看。 离得近了些，二人也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那女弟子手里拿着一只香囊递给洛衡，微微颤抖的手里可以看出她在紧张，只听她娇羞地朝洛衡表明心迹：“洛师弟，我仰慕你，想和你结为道侣……” “预选赛后，洛师侄也算是出名了。”浮溟眼神揶揄看向身边人，轻笑：“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暮霭没有说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孩子大了不中留。” 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暮霭的肩，笑呵呵招呼他朝回走，“换条路吧，别去打扰他们两个了，免得洛师侄不自在……暮霭！” 身边有灵光一闪而过，暮霭消失不见，浮溟面前多了一只玄色九尾狐。 浮溟根本来不及阻拦，暮暮直接跑了出去，抬爪碰了碰洛衡的腿，“嗷嗷——” 洛衡低下头看见暮暮，本来还是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喜，蹲下身将暮暮抱起来，“你怎么来了？是师尊在找我吗？” 暮暮点了点头，“嗷。” “我无心道侣之事，多谢师姐厚爱。”洛衡已经没有心思在外边多留，委婉拒绝面前的女弟子，抱着暮暮转身离开。 那女弟子不甘心，在后面朝洛衡喊：“洛师弟，我会等你的！” “……”洛衡抱着狐狸已经走远了。 “蠢狐狸你真是……” 浮溟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你管的太宽了。等到洛师侄以后有主见的时候，肯定得跟你闹。” 一人一狐回到琅华小筑，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正室里。 洛衡猜测，它应该是去找暮霭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暮霭从正室出来。 暮霭眼神冷沉面色不虞，大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衡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洛衡老老实实回答，猜测暮霭会生气的原因，可能是暮暮跟他告状了，给暮霭解释前因后果，“弟子醒来后没看见师尊，想出去找师尊，不料遇见了那位师姐。” 恐怕暮霭生气一般，洛衡紧接着朝暮霭表忠心，忙道：“弟子现在只想好好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还请师尊明察……” “我没生气。”暮霭朝洛衡走过来，看他这面白如纸的模样，在昏迷的时间里消瘦了许多，如今似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担忧道：“你去找过云英了吗？” 洛衡摇头，“弟子还没来得及去。” “现在就去。”暮霭牵起洛衡的手，如今正是冬日里，少年人穿的单薄，双手冰凉。 “真是不听话，刚醒就乱跑，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暮霭责怪，脱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仔仔细细地给洛衡裹好，“衡儿，你应该等我回来。” 第30章 衡儿，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躺了近三个月后，正是大病初愈。 毕竟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机能自然有损，云英让洛衡多出去走动走动，更有助于他恢复。 洛衡不敢去打扰暮霭相陪，但是暮暮愿意跟他作伴，甚至主动扒上了他的裤腿。 所以洛衡抱着暮暮，开始到处在云隙山里散步。 从来了云隙山后，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除了跟着暮霭以外鲜少会出门。 今日洛衡走到人多的地方，发现许多弟子都背着包袱朝外走，洛衡好奇拦下一人，“不知师兄这是做什么去？” “原来是洛师弟啊，”但凡参加过预选赛的弟子，没人不认识洛衡，那弟子问他：“洛师弟不回家吗？” “回家？”洛衡疑惑，“回什么家？” “还有半个月就是年关，云隙山放假，允许我们回家过年。”那弟子欢欣雀跃，难掩兴奋与迫不及待，“洛师弟也快回去收拾收拾吧，我先走了！” 回家？ 他还有家吗…… 洛衡心里酸涩，十分不是滋味，望着那群弟子轻快的脚步，他们归心似箭，洛衡与他们格格不入。 母亲早亡，继母上位，父亲对他赶尽杀绝，洛府对他极尽羞辱。 原先还有一个嬷嬷照顾他，是抚养他长大的奶娘，可是后来在逃亡途中，也被洛府的人杀害了。 洛衡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想离开但又不想离开。 ——今天他就不应该出来。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待在琅华小筑，有暮霭和暮暮在，他师尊和小狐狸一切如常，他也感觉不到是过年。 除了琅华小筑，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暮暮看出洛衡情绪的不对劲，抬爪摸了摸洛衡的下巴，洛衡低头给它顺了顺毛，“怎么了？” 暮暮直起身子，用狐狸脑袋蹭了蹭他，似是在安慰洛衡，“嗷嗷——” “……洛师侄？” 浮溟正好迎面过来，看见暮暮那般撒娇卖乖的模样，简直是没眼看。 看向小狐狸的眼神中，浮溟是明晃晃的嫌弃。 暮暮和暮霭，简直是两个极端。 “……”熟人在场，小狐狸也觉羞愧，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飞快地跑远了。 “浮溟师伯。”洛衡拜了一礼，掩下心头的感伤，故作轻松的问：“临近年关了，您有什么安排吗？” 浮溟道：“云隙山放假了，我安排完清澜水榭的事就走。” 洛衡惊讶，“云隙山不会很快就没人了吧！？” “云隙山会留下几个守山门的长老。”浮溟知道洛衡家里的情况，恐怕洛衡难过，又补上一句：“洛师侄你不用担心，暮霭也不会走，他每年都不走。” 他之前许多次想把蠢狐狸带走，但是蠢狐狸就是不肯跟他走，还对他又抓又挠的，他又不能破相回家，就只能作罢。 云隙山里都在准备回家，洛衡羡慕不已，心里一片悲凉。 暮暮不在身边，他也没心思再继续逛，浑浑噩噩回了琅华小筑。 偏室里没看见暮暮，洛衡也没心思找，坐在桌边随便翻开一本书，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洛衡一直枯坐到晚…… 夜色渐深，暮暮回来了。 暮暮叼住洛衡的裤腿，拖着他朝外走。 “你是饿了吗？”洛衡弯腰抱起暮暮。 暮暮摇头，十分固执的要洛衡朝外走。洛衡疑惑出门，跟着暮暮去了树林深处。 随着小狐狸的指示，洛衡在一棵树旁停下，树干笔直挺拔，生长健壮极其高耸，抬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爬上那棵树，爬了两步回头看见洛衡没有动作，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你让我也爬上去？”洛衡不解。 暮暮点点头。 洛衡想着，师尊要他好好养病，反正他也无事可做，陪着这狐狸玩玩也好。 洛衡跟着暮暮一起爬上树，那只狐狸爬两步就要回头看他，生怕他再跟丢了。 大约是爬到一半的距离，暮暮突然加快速度，将洛衡甩后许多。 小狐狸身体灵巧，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洛衡追着暮暮，在一处粗壮的枝桠上，看见了暮霭坐在那里。 暮霭朝他看了过来，清凌凌的声线开口唤他：“衡儿。” “师、师尊……”洛衡猝不及防与暮霭对上视线，心里一滞紧张地抱着树，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您怎么在这里？” “是我让暮暮带你来的，”暮霭的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洛衡这才心下稍安，小心翼翼爬过去，在暮霭身边坐下。 暮霭选得这个树杈很高，月色澄明近在天边，放眼望去四下辽阔，云隙山上众院落尽收眼底。 暮霭问：“我听暮暮说，你今日不高兴？” 洛衡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语气难掩失落：“其他师兄们都回家过年，弟子已经没有家了。” 暮霭抬手揽住洛衡的肩，让少年人靠进他的怀里，“琅华小筑就是你的家。” 洛衡知道暮霭收养他只是一时兴起，回想以往暮霭对他确实是宠，可这般宠爱是真实还是虚幻，能延续到几何，洛衡不敢想。 “弟子感念师尊带弟子回来的恩德，也惶恐弟子将来不如师尊之意，师尊会弃弟子而去。” 洛衡情至伤怀自暴自弃，也大抵是有恃无恐，今夜与暮霭说话全然没了以往恭顺，“毕竟弟子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师尊您……”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蹙眉严肃道：“无论你日后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洛衡眼眶发涩，忽然哽咽出声，“自从三年前师尊带弟子回来，弟子如今只有师尊一个家人了。师尊您如果再抛下弟子，弟子就只能去流浪了……” 暮霭抬手一挥，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一朵接着一朵流光璀璨，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颜色绚丽光彩夺目，烟尘流转五光绚烂。 这场烟花，是暮霭在宽慰少年人安心。 暮霭嗓音清冷，却覆有极致柔情，温柔又十分郑重开口：“衡儿，你不必羡慕他人，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倚在暮霭肩头，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师尊就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弟子日后定当尽心孝敬师尊。” “以免你再日后多思，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下山，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山上强。” 第31章 感谢暮霭和洛师侄带我玩 马车行驶在路上，迅疾而平稳。 洛衡一觉睡醒，发觉自己身在马车上。 他身上裹着厚实的绒毛大氅，此刻正被一人抱在怀里，一只手臂有力而安稳的揽着他，以防他因为马车的颠簸再磕到碰到。 “师尊……”洛衡出声轻唤，少年人刚睡醒双眼茫然，直到看见暮霭后，心里才终于有了几分安定，“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衡儿，你想去哪里？” 暮霭反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顺着少年的意愿，将洛衡扶起来坐好。 洛衡摇头，“弟子不知。” “云英说，去暖和一点地方有利于你恢复。”原本盖在洛衡身上的大氅已经滑落，暮霭细心帮他重新穿好，温声道：“咱们现在在朝南走，随时可以停下。”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外边还是白雪皑皑之景，寒气顺着车窗直朝马车里钻，冷的洛衡不免打了个哆嗦。 暮霭放下窗帘，“你本来就病着，小心受寒。” 马车从白日走到晚上，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在郊外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停下。 “暮霭，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外边的马夫问。 “你安排就好。”暮霭撩开车帘，里边的师徒二人下了马车。 洛衡这才看见赶车的马夫是谁，愕然一惊拱手相拜：“姚才师伯，怎么会是您？” “我就是云隙山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朝哪里搬。”姚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暮霭正好缺人，我就跟着来了。” 让珠玉阁之主屈尊驾车，看暮霭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洛衡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尴尬之色，低声朝暮霭道：“师尊，咱们是不是太欺负姚才师伯了？” 这话正好也让姚才听见了，还没等暮霭开口，姚才忙道：“洛师侄你可别这么说，是我主动要来的。” 姚才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之色，挠了挠后脑勺，“其他师兄弟嫌我修为低，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带上我，幸好暮霭不嫌弃我，我还得感谢你们才是，能给你们赶车，或许就是我最大的用处了。” 洛衡问：“姚才师伯，您不回家吗？” “不回了。”姚才大手一挥，那模样十分豪放豁达，“反正年年都回，今年不回去也没事，暮霭愿意带我出门，比回家更重要。” “…辛苦您了。”洛衡终于无言以对。 三人进了客栈，姚才去与店家交涉了，洛衡环视一圈，打量着这家客栈的环境。 大堂中冷冷清清，这里不算简陋之地，但柱子上花纹斑驳乱七八糟，简直可以用毫无美感形容。 身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刺了过来。 洛衡似是有所察觉，不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后背汗津津的，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层冷汗，猛地回头看过去—— 角落里，是两个已经醉倒的人，都趴在桌上的，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他：“怎么了？” 洛衡摇头，“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暮霭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衡儿，你今晚过来跟我住。” 洛衡应了一声“好”。 不过多时，姚才拿了房牌过来，三人一起上了二楼。 原本角落里沉睡的二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目送他们三人离去。 柜台后边的东家，目光晦暗也紧紧追随着他们三人…… 二楼，姚才订了三间房。 洛衡前脚刚进暮霭的房门，姚才后脚就跟过来了。 “暮霭，今晚咱们三个一起住吧。”姚才面色凝重，毫不客气地指使暮霭，“这个地方有古怪，你保护我和洛师侄。” 没想到姚才和洛衡居然都这么说，暮霭不解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柜台上有血迹，”姚才谨慎道：“而且我刚与那店家说话时，那店家眼神躲闪，一直在看洛师侄。” 暮霭心下一沉，原来是盯上了洛衡。 “还有，”姚才话没说完，语气发沉：“柜台里放着几个麻袋，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动，我当时没忍住多问了一嘴，店家说是打猎回来的猎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恐怕不是猎物，恐怕还有其他受害者。 刚在楼下时本来就浑身不自在，现在又听姚才这么说，洛衡更是心下慌乱，不自觉的靠近暮霭，“师尊……” 暮霭握住他的手，洛衡的手一直在抖，手心里出了许多汗，暮霭出声安抚：“有我在，别怕。” “洛师侄早点睡吧，有暮霭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姚才十分熟稔的脱下外衫，然后就打算上床睡觉。 “站住！”暮霭冷声叫住他，“衡儿睡床，你打地铺。” “暮霭，我好歹也是个长辈！”姚才不不乐意的嚷道，“哪有让小辈睡床，长辈打地铺的道理！” 暮霭淡淡道：“或者，你回去。” “……行。” 在人身安全面前，姚才妥协了，应得不情不愿，小声嘀咕抱怨：“从你把洛师侄带回来后，现在全云隙山都知道你疼徒弟。”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语气软和了不少，“去睡吧。” 洛衡紧张拉着暮霭的衣袖，“师尊呢？师尊和我一起睡吗？” 暮霭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房中的床榻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洛衡和衣而卧，暮霭坐在床边，少年人心绪不宁，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姚才在地上铺好褥子，盖着外衫躺下，看他们这般亲密黏糊的模样，酸里酸气朝他们师徒“啧”了一声。 “暮霭你宠徒弟宠的有点过了！”姚才激情发声抨击暮霭，“知道的明白洛师侄是你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徒弟，不知道还以为洛师侄是你养的小媳妇。”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道：“姚才师伯您可别胡说！……” 暮霭踢了姚才一脚，冷冷道：“再废话一句，你滚回去。” “不止我这么认为，你打我也没用。”姚才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拖着褥子离远了暮霭，“你抱着洛师侄，上我珠玉阁找车夫的时候，我珠玉阁可是都看见了。” 暮霭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姚才汗毛倒竖瞬间噤声，悻悻翻了个身。 已至深夜。 洛衡和姚才都已经睡着了。 一只竹管刺破窗纸，一缕白烟幽幽散出…… 第32章 洛衡和姚才被掳走了 暮霭察觉到异况，掩住口鼻屏息凝神，眸光发寒直视窗户，手里灵光凝聚成刃，抬手射了出去。 灵光划破窗纸，紧随着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外边的人应声倒地。 “衡儿，醒醒……” 担忧洛衡会受迷烟影响，暮霭轻轻摇晃着叫他，可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姚才，醒醒。” 暮霭又去看姚才，伸腿踢了姚才两脚，姚才也仿佛已经睡死过去一般，与洛衡同样毫无反应。 他们二人估计都中药了。 暮霭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叹完，紧接着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着这般动静，估计来的人还不少。 暮霭将自己的衣袖从洛衡手里拉出，起身走过去，在房门正对面的桌边坐下。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 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门口进来，正好与暮霭阴冷的目光对上，那几个人愣住了。 “怎么还有一个人没睡？” “不管了，直接抢！” 那几人突然拔剑出鞘，面露凶狠之色，举剑直朝暮霭劈了过来。 暮霭迅速起身，手里乌木折扇现形，抬手折扇接下他们的剑锋，反手一推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攻击。 本以为那群人只是寻常歹徒，可是暮霭发现，那群人有灵力，手里的剑也是有灵力的宝剑，估计是仙门中人。 那群人群攻而上，妄想将暮霭拿下，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抬手挥出一股剧烈的罡风。 风是带有浩荡灵压的风，那群人顷刻间便被控制得动弹不得，罡风剧烈袭来，将他们赶出门去。 几声噼里啪啦、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后，楼下大堂里传来哀嚎声。 “老大，楼上那个人太厉害了，咱们师兄弟打不过啊！” “那就再去！咱们大公子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暮霭站在楼上，平静的听他们说话，抬手射出一道灵光凝聚成刃，直接将那被称为“老大”的人一击毙命。 面前的人突然倒地，半张着口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脖颈上新添的口子鲜血喷涌，血流了满地。 那群人吓得呆滞住了，恍惚抬头间看见暮霭冰冷的神色。 那道玄色人影如鬼魅一般，突然闪现至众人面前。 那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中一人被暮霭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那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被拧断，脑袋无力的歪到了一边，被暮霭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从来只有他们谋财害命别人的份，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凶残的场面，已经连续两个人死在他们面前，其他人哆哆嗦嗦着，也不敢再上前。 但暮霭也并未就此放过他们，当着他的面敢害他的人，王之震怒，血流漂杵。 狐王陛下面色阴寒，周身灵压顷然释放，那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跪了下去，面露痛苦七窍流血，接连倒地没了声息。 解决完楼下的事，暮霭放心地回去了。 暮霭踏上楼梯朝上走，上了几级台阶忽然感觉不对劲，抬头朝上看去，上方的台阶无穷无尽，已经看不见二楼。 暮霭惊疑回头，穿堂风寒冷吹过窗子，原本满地的尸体化作烟尘消散，夜里寂静的堂中只余空旷。 中计了！ 楼梯上方有两道黑影突袭，此地空间狭小光线逼仄，实在不是正面交手的好地方。 暮霭出于谨慎，跃下楼梯转回堂中，堂中烛火明亮，也将那两道黑影引了过来。 待看清他们是谁，暮霭骤然瞳孔一缩： 站在暮霭面前的，是两个手拿乌木折扇，与他本人如出一辙、分毫不差的他！ 那二人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比一的动作复刻，直朝暮霭攻击过来。 暮霭只惊愕了片刻，迅速做出反击应敌，三把乌木折扇相与交锋，暮霭本人手里的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暴击，直接将那二人震开。 让暮霭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两道灵力轰击从正前方袭来，是与暮霭一模一样的招式反击。 之后暮霭一连与他们试探上多个招式，皆被那二人毫无二致的还击给暮霭。 那两个人如同镜像复刻一般，与暮霭招式动作、乃至表情神态完全一样，本体如何他们就如何，与两个同样的自己为敌，暮霭一时也难以脱身。 傀儡…… 暮霭凝眸沉思，既然是傀儡，必定背后有人控制。 既然招式难分胜负，那就直接拼修为！ 狐王陛下的本体是九尾狐，万年以上的修为道行极其自信，如今的修真界里还无人可及。 况且暮霭刚刚与他们交手时，也发觉到了破绽，那两个傀儡的招式虽然与他不差，但修为与力量上却是明显的差距。 想来，背后操控人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呵。” 狐王陛下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背后之人居然敢惦记他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身灵压倾泻而出，那两个傀儡同样照做，三股灵力相撞，激起强烈的气流激荡。 暮霭眼眸锐利，直直盯着那两个傀儡，下一刻败下阵来不过只在瞬间，那两个傀儡破碎崩裂，肢体飞溅化为一摊齑粉。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背后操控之人的用心的应该也在此地，但是他算漏了一点，他对上了一个所他不能及之人。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徒劳。 既然已经解决掉“自己”，这堂中设下的迷魂阵同时解除。 与此同时，在远处某家一间密室之中，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打坐，猛得睁开眼不受控制地摔落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来人！”那老者朝外面喊。 门外的弟子闻声进门，“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破了我的幻境！” “是！”那弟子退出门去了。 —— 幻境已破，客栈中恢复原样。 暮霭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了二楼。 已经站在门前正打算进门，暮霭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推门而进，屋里空无一人。 洛衡和姚才都不见了！ 暮霭眸光阴沉转头就走。 一只漆黑的团子隐匿在夜色里，正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过去。 狐狸对气味敏感，尤其暮暮跟洛衡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气味更是熟悉，一路循着洛衡的气味找了过去。 幻境破碎力量反噬，暮霭已经感应到设阵人的位置。 先去救人，然后就该去算账了！ 第33章 暮霭仙尊去救人 暮暮进了城，最终停在一座宅院前。 洛衡的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幻境的设阵人正好也在这里。 暮暮抬头看向上方牌匾—— 林府。 狐狸身形矫健，一团小小的身影跃上墙头跳了进去，暮暮躲在墙根下的阴影处，避开府中巡逻的弟子朝里面走。 狐狸鼻子贴着地面微微耸动，寻找着洛衡的气味，径直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暮暮一直找到西边最角落的厢房，在门口停下又仔细闻了闻，确定是这里后在四周转了一圈，寻找能进去的地方，可是竟然连一扇窗子也没有。 仅有的一扇门是唯一入口，还已经上了锁。 暮暮变回了人形，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暮霭举起折扇朝锁砍下，只听一声脆响之后，门锁被劈开坠落地上。 暮霭进了门，屋里光线昏暗，有许多人被堵着嘴、捆住手脚关在这里，其中就有姚才。 但是，也只有姚才。 暮霭并未看见洛衡。 姚才看见他情绪激动，“唔唔唔”的叫个不停，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暮霭快步走过去救人，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四面无窗隔绝光亮，屋中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一道破空之声突然来袭，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前来救人一般。 “唔唔！——” 暮霭！快躲开！！ 姚才在黑暗中睁大了眼，刹那间仿佛心脏骤停。 狐狸动作敏捷，且夜视能力极佳，暮霭反手折扇打出，身边要拿鞭子甩他的那人，还没靠近他就先被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拿鞭子的人挥鞭就上。 暮霭手里折扇挥出，折扇与他的鞭子纠缠在一起，暮霭使力把那人拽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顷刻间头骨碎裂，鲜血混合脑浆迸溅，那人当场殒命。 另外一个人被吓傻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残暴的人前来救人，那个人心里打鼓，两股战战转身就要逃跑。 但暮霭不给他这个机会。 暮霭拾起已死的那人手里的鞭子，朝逃跑的那人投掷出去。 本来是软鞭但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如利器一般直直捅入那人后心，那人直接殒命。 看守的人都已经解决完了，暮霭抬手挥出一道灵力解开姚才的束缚，“衡儿呢？” 姚才声音急切，“暮霭你快去救洛师侄！洛师侄被大公子带走了！” 暮霭手里灵光凝聚，一团灵力暴击轰然打出，直接震碎了门板。 如此声势浩大，自然惊动了外边的人。 在外巡视的弟子都朝这边赶，浩浩荡荡一群人堵住门口，拔剑出鞘寒光凛冽，举剑就上朝暮霭招呼。 暮霭一手折扇以一打多，乌木折扇一招制敌，扇骨锋利寸寸染血，信手挥出绝杀成片。 根本不给那群巡逻弟子出手的机会，暮霭抬手折扇直取他们性命，眼看这边越闹越大增援越来越多，暮霭扯着姚才趁乱离开。 不能耽误，必须先去找到洛衡！ 二人躲进一处墙根下，避开那群弟子的巡查，暮霭问姚才：“那个什么大公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姚才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身边的人周身灵光一闪，暮霭又变回了暮暮。 暮暮低头继续寻找洛衡的气味，朝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 小狐狸刚跑出去几步，回头看见姚才依旧愣愣站在原地，暮暮不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 姚才苦着脸，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腿软……” “……”暮暮沉着脸又走到姚才身边，张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姚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感受到腿上传来的痛觉，无奈解释：“你生气也没用，我和洛师侄被这里的人下药了，手脚发虚实在走不动路……暮霭，你在干什么？” 暮暮咬着他没有松口，一股灵力从狐牙刺入皮肉的伤口涌入。 姚才感觉到体内流淌进一股力量，本来还是虚脱无力的四肢，很快就觉强健不少，他也不需要再扶墙站立，健步如飞应该也不成问题。 暮暮帮他压制住药效后就松了口，虽然暮暮出于好心，但毕竟是被狐狸咬了一口，姚才的裤腿晕染开一团红色，很快被鲜血渗透。 姚才又开始感觉站不稳了。 “……”暮暮张口又想咬他。 被姚才赶忙拦下来了，“别别别！如果再让你咬一次，我估计今天得死在这里。” 姚才靠着墙根坐下，出于谨慎把站在身边的狐狸推远了一些，撕下裤腿的一块布料将伤口包扎，终于是止住了血。 暮暮跑出去了。 姚才在身后跟着它，一人一狐进了一处华丽小院。 暮暮直朝灯火通明的那间房而去，爬上台阶的同时化为人形，透过窗子看向里面，瞬间只觉火气翻涌。 屋里洛衡被捆在床榻上不停地挣扎着，唇齿间勒着一根布条发不出一点声音。 “美人……” 一个男人赤裸上身俯身贴近他，满脸淫笑欣赏着洛衡惊慌的神色，一双手在洛衡身上游走，紧随着就要扒洛衡的衣裳。 一道灵光抬手射出，直接轰开了那人，下一刻暮霭破门而入救下洛衡，受到惊吓的少年人紧紧抱住暮霭不放。 “师尊……”洛衡声音发颤，余惊未定身体不停发抖。 “乖，别怕，我来了。” 暮霭的声音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一手绕过洛衡的后背揽着他，少年人果然就此平静下来不少。 “你们是什么人！”那位大公子也爬起来了，怒指屋中突然闯入的暮霭与姚才，“居然敢打搅本公子的好事！” 暮霭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手里的折扇展开甩出去，乌木折扇直接割了那人的脖颈，大公子倒地当场没了生息。 “衡儿，咱们走。” 暮霭弯腰将洛衡横抱了起来，洛衡眉眼低垂闷闷不乐，看他这般模样很没精神，应该也是中药的缘故。 少年人乖顺地靠在暮霭肩头，搂住他师尊的脖子。 “……”姚才啧了一声。 暮霭抱着他朝外走，刚出门就看见门外围了一大群弟子，个个严阵以待拔剑相向。 为首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眯眯朝暮霭看过来，一双苍老但并不浑浊的眼眸闪着精光： “阁下夜访我潭水林家，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这里是林家啊！” 姚才跳出来与对面的人叫板，叉着腰横眉冷对气势汹汹，“把我和洛师侄绑来这个地方，我还想问问林三长老你有何贵干！” 暮霭侧头看向姚才，“你认识？” 姚才低声道：“林家之前有次买灵药，从我手里走的人脉便宜了将近一万两，我也因此和林三长老结识了。” 那位林三长老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姚才，仿若并未把姚才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专注地看着暮霭，“阁下修为高强，不知师承哪门哪派？” “……”暮霭也并未理会对面的人。 暮霭低头看向怀里人，洛衡面露不安，“师尊……” 暮霭温声安抚他，“别怕。” “这是我小师弟，当今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姚才代替暮霭开口，因为有暮霭在有恃无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我告诉你林三！今日你算是惹错人了！” 第34章 肖想本座的徒弟，凭你林家也配? 林三长老听见这个名字心头一跳，没想到居然把这个人招惹来了。 怪不得能破了他的幻境，原来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老夫这厢有礼了。”林三长老面上不显，依旧端着温和模样，朝暮霭拱了拱手，即便受了暮霭的冷脸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 “您今晚夜访我林家，是不是该给我林家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暮霭这才正眼看他，神色不悦道：“林家拐走本座的徒弟和师兄，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被侮辱，林三长老是不是应该先给本座一个解释？” 林三长老道：“这都是误会。” “误会？”暮霭冷笑，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如果本座来的不及时，本座的徒弟恐怕要被你们的大公子欺负死了！” 林三长老看了一眼暮霭护在怀里的人，不以为意道：“小公子这不是没事吗？暮霭仙尊您又何必斤斤计较。况且我们家大公子身份尊贵风流倜傥，即便您的徒弟跟了我们家大公子也不算吃亏……” 林三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乌木折扇突然从暮霭身后飞出，直朝林三长老而去。 那折扇来势凌厉，林三长老见状忙躲，勉强还算是躲得及时，乌木折扇只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侧脸上刮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那柄折扇受主人操控，原本是冲着要他性命去的，暮霭眸光阴冷已经动了杀意，看林三长老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 “凭你林家，也配侮辱本座的徒弟？” 姚才嘲讽道：“洛师侄可是我师弟最宠爱的小徒弟，你区区林家也妄想染指，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林三长老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暮霭也没了之前的好脾气，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开口： “我林家也算是修仙大家，我们家大公子倾心暮霭仙尊您的徒弟，愿以正妻之礼向小公子下聘，咱们做长辈的何不成人之美？以后林家和云隙山也好互相帮衬。” “正妻之礼？我师弟稀罕你那个正妻之礼吗！” 姚才被他这般不要脸的发言惊住了，毫不客气点破他的目的，“你林家想高攀我云隙山就直说！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见暮霭不愿答应，林三长老干脆摊手，“这位小公子被我林家掳来是事实，暮霭仙尊你要打要罚我林家无话可说，倘若小公子和我家大公子之间的事被宣扬出去，小公子名节不保，暮霭仙尊你也跟着丢人。” “……”洛衡搂着暮霭脖子的手更紧了。 姚才气笑了，“所以呢？商谈不成改逼迫，你林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姚才仙师你此言差矣。”林三长老抱着手臂，仿佛已经稳操胜券不紧不慢道： “现在主动权在我林家手里，我林家也不想与你云隙山撕破脸皮，暮霭仙尊你可以考虑考虑，也是为了小公子着想，我林家保证会善待小公子的。” 暮霭眼神发冷：“倘若本座不呢？” 林三长老冷笑道：“那就等小公子的名声尽毁，暮霭仙尊您觉得，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许配给小公子？届时等您再想起我林家，我家大公子也就不愿意再以正妻之礼，娶一个声名狼藉之人了。” “本座的徒弟，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人继续周旋下去了，抱着洛衡就打算离开，“告辞。” 林三长老给了身边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持剑上前，出鞘三寸霜白凛凛，并不打算放暮霭离开。 “暮霭仙尊，我若是您就该好好考虑考虑。”林三长老一脸挑衅，“我家大公子是林家未来的接班人，配您的徒弟绰绰有余，现在是您高攀了。” “林三，你还在这里满口大公子呢！”姚才得意笑出了声，幸灾乐祸道：“你们家大公子已经死了！” “死了？”林三长老一怔，转头吩咐身后弟子进屋查看。 那弟子进门后很快又出来，无声朝林三长老摇了摇头。 林三长老当即怒起，指着暮霭质问，“是你杀得？！” 暮霭转头把洛衡放下，朝姚才道：“你帮我照顾一会衡儿。” “好。” 姚才把洛衡接手过去，身边的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瞬移至林三长老面前。 暮霭冷着脸一手掐起林三长老，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林三长老当场咽气，被暮霭像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那群弟子当即报仇心起，持剑就上欲拿下暮霭。 “为三长老报仇！——” “为大公子报仇！——”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横扇如锋一杀一大片，那群弟子即便人数再多，也根本不是暮霭的对手。 暮霭手起扇落实在凶残，林家弟子横死无数，其他弟子也开始发怵，不再敢上前。 有弟子慌慌张张逃跑，去喊其他长辈前来支援。 暮霭侧目注意到他，手里的折扇甩出，绕着那个弟子的脖颈飞了一圈，那个弟子当场倒地。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暮霭冷厉的目光扫视过众人，这下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什么人在此放肆！”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即便没有去喊人，其他长辈也该注意到了，林家家主带人赶到这里，暮霭周围已经尸横遍地。 “家主！” “家长您终于来了！” 众弟子齐齐相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林家家主怒喝暮霭，“你是什么人！何故来我林家大开杀……” 那人最后一个“戒”字还没落下，忽然就觉脖颈一凉，暮霭身着黑衣如鬼魅移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家家主身侧。 乌木折扇沾染鲜血，直直抵在林家家主颈侧，随时准备割了他的脖颈，林家家主不敢轻举妄动。 “阁下，有话好说……”林家家主的声势弱了几分，额角有一滴冷汗滑落，“林家与阁下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暮霭低沉发出一声冷笑，“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遭受侮辱，你却告诉本座无冤无仇？” 听见这句话，林家家主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忙向暮霭赔礼认错：“犬子莽撞，不慎冲撞了阁下，老朽愿承犬子之责，还请阁下恕罪。” “本座赏罚分明，该教训的人已经教训完了，这就打算离开。”暮霭甚是嚣张道，“本座恳请林家家主开路。” 虽然说的是“恳请”，可却看不出半分态度真诚。 性命还被他捏在手里，林家家主不敢违逆，只能吩咐弟子让路：“让他们走。” “多谢。”暮霭给了姚才一个眼神，姚才扶着洛衡先一步离开。 看他们二人平安走出大门，暮霭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家家主余惊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那群弟子：“这人是什么来头？” “好像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 第35章 求贵人救命! 从林家出来后，东边天色已经破晓。 暮霭从姚才手里接过洛衡，对姚才道：“你去驾车。” 姚才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个时辰后，暮霭三人继续踏上南行之路。 马车中，暮霭把洛衡揽在怀里，二人周身有灵力光晕环绕，源源涌入洛衡体内。 “好受点了吗？” 暮霭声音温柔，低眉柔和看着洛衡，眼眸中似是春水解冻覆满柔情，看向少年人的眼神里只有宠爱与心疼。 洛衡点头，声音低弱：“多谢师尊。” 经过这次事后，三人没再留宿过客栈，若是行至晚间，马车就此停下休息。 毕竟有暮霭护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事。 路上走走停停走了近半个月，洛衡的身体一直用暮霭的灵力温养着，相较离开云隙山时已经强健了许多。 腊月二十七那日，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暮霭三人的南行计划也被迫停了一日，第三天才重新上路。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大雪深积白皑千里，姚才驾车行驶在山路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洛衡忽然又见落英缤纷绿意盎然。 洛衡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朝外探出头去，想要看得更真实些。 车外温风和煦，正值春日不假。 洛衡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注意到他动静，出声：“洛师侄，咱们刚过了冬分山，马上就到迎春城了。” “冬分山？迎春城？”洛衡面露茫然，“姚才师伯，这都是什么地方？” 姚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给洛衡解释：“冬分山顾名思义就是冬天的分界线，冬分山以南没有冬天，四季气候温暖宜人，暮霭想带你来养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洛衡又钻回马车里，问暮霭：“师尊，咱们要在这里停下吗？” 还没等到暮霭的回答，马车突然急刹，车里二人猛的身体前倾，洛衡更是不受控制朝前扑倒过去。 暮霭伸手及时抓住他，把洛衡又拉回座位上坐好，不悦朝外边喊：“姚才，你在干什么！” 姚才回他：“有人拦路。” 洛衡离座上前，撩开车帘朝外看，只见一个少女跪在马车前边，哭哭啼啼不停朝姚才磕头，“求贵人救命！小女无路可走了，愿给贵人卖身为奴，当牛做马报答贵人恩情！” “我做不了主……”姚才面露无奈，扭头看见洛衡就在旁边，对他道：“洛师侄，你要不问一下暮霭，咱们救不救她？” 洛衡抬头看见少女身后有人在追，不远远处尘土飞扬人影杂乱，少女跪在车下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上来吧。” 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心中隐隐泛上几分酸楚，似是从她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没有九尾妖狐和暮霭救他，那时的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面上一喜，又是连连磕头，“感谢公子，感谢公子……” 既然洛衡已经应了救，姚才给她放下垫脚凳让她上车。 那群追她的人很快来至跟前，眼睁睁看着少女上了马车，为首的人手里提着小臂粗的棍子，凶神恶煞在姚才面前威胁晃了晃，“把人交出来！” 姚才装傻，“什么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提着棍子厉喝，“把那个你车里的女人交出来，老子就放你一马，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打！” “我偏不交，你打我一个试试？” 姚才语气嚣张，眸光中满是挑衅，手中虚空一握灵光一闪，佩剑现形拔剑出鞘。 马车里，少女跪在暮霭面前。 暮霭蹙着眉面色冷淡，侧头目光沉沉落在旁边的洛衡身上，似是对他自作主张一事甚是不满。 “师、师尊……” 洛衡心虚垂着头，期期艾艾唤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暮霭。 暮霭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从洛衡身上移开，垂眸看向跪着的少女，淡漠的眸子压迫感十足，“你是何人？因何求救？” “小女名叫方晴儿，是迎春城人，家中父母和哥哥在城主家做工，临近年关到了该结工钱的时候，城主府却百般推辞拖着不肯结清，哥哥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城主府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方晴儿声音悲伤，说到此处不免哽咽，又开始掉眼泪： “后来我帮哥哥去买药，又遇见了城主府的人，城主的大公子要强迫我给他做妾，我不愿意，他们又去我家里闹，还说只要我答应跟了大公子，城主府马上就给我家结清工钱，否则我家今年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爹娘拼死拖住他们，才帮我逃了出来，可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抓我回去……” “那城主一家属实是可恶！” 少年人心性嫉恶如仇，洛衡听完义愤填膺，更是怜悯她的身世，帮她向暮霭求情：“师尊，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 暮霭没有说话，转头斜睨了一眼洛衡，眼神中带着几分训斥之意。 洛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师尊不爱管他人闲事，自知做错了事低头认错，“师尊，弟子看这位方姑娘实在是可怜……” “暮霭！洛师侄！你们说完了没有！” 外边的打斗声甚是激烈，姚才急切的声音传来，“快来帮我！” 暮霭招呼洛衡，“去帮你姚才师伯。” “是。”洛衡起身出去了。 方晴儿也能看得出来，只有这个人才有话语权，但看这个人的态度并不打算帮她，方晴儿朝他磕头，“小女愿卖身给贵人终生为奴为婢，求贵人施以援手救救奴婢……” “本座不缺奴婢。”暮霭平视前方语气冷漠，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她，“你是本座的徒弟带回来的，你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马车外。 城主府派来抓人的家仆人数众多，姚才被他们缠住了，一时间难以脱身，只能朝暮霭求救。 楚天阔祭出灵光大震，洛衡飞身至姚才身边，一剑飞挑剑势浩荡，帮姚才破了局。 来的家仆少说得有二十几人，洛衡对上他们依旧从容镇定，楚天阔出剑锋利迅敏，干净利索的直取他人性命。 那群人打不过洛衡，死的死逃的逃，在自身性命面前，已经无暇顾及方晴儿。 “衡儿。”暮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衡回头看过去，是暮霭和方晴儿都出来了。 洛衡朝暮霭走过去，两眼期待看向他：“师尊，那群人我都解决完了，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你赢了，我答应你。” 暮霭道：“方姑娘，带路吧。” 第36章 去救方家哥哥 有方晴儿引路，姚才驾车进了迎春城。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篱笆院前，方晴儿先下了马车，归家心切着急跑进院中：“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有一个妇人闻声出来，看见方晴儿平安归来大喜过望，“晴儿！” “娘！”方晴儿朝她小跑过去。 那妇人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好孩子，你没事就好，爹娘都快担心死你了……” 方晴儿道：“女儿遇到了贵人相助。” 方夫人这才注意到，与方晴儿同来的三个人，看他们三人都还穿着冬日里的装束，方夫人大概也猜到他们的来历了：“三位都是从冬分山外来的吧？” 姚才点头，“我们三人今日途经此地，偶然遇见方姑娘求救，顺手帮了方姑娘一把。” “多谢三位恩人搭救小女。”方夫人紧随着就要朝他们下跪，洛衡忙上前拦住她，“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方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方夫人感激地看着三人，“临近年关，不知三位恩人要去往何地？” 姚才看了一眼暮霭，道：“只想去南方过冬，不曾想过目的地在哪里。” “恩人若是不嫌弃，就在此留下吧。”方夫人盛情相邀，“也好让我方家尽心，好好报答三位恩人。” “你答不答应？”最终话语权在暮霭手里，姚才询问暮霭的意见。 “师尊……”洛衡也两眼灼灼看着他，期待暮霭能同意。 暮霭看向洛衡，不好拂了少年人的兴，终于是“嗯”了一声，颔首应下：“叨扰了。” “我去给三位贵人收拾住处！”方晴儿兴奋跑进旁边屋中。 “三位恩人，这边请。” 方夫人将三人引进正厅，洛衡扫眼打量着这里，屋里家具陈设大多破旧，连方夫人身上穿的衣衫也带着布丁。 “娘，哥哥呢？” 刚离开的方晴儿去而复返，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慌，“哥哥去哪里了？” “出去了。”方夫人随口敷衍道。 方晴儿不信，“他一个瘸子，他能去哪里？！” “……”方夫人不说话了，低着头回避方晴儿的目光。 看娘亲是这般模样，方晴儿也猜到了，急切追问：“是不是那群人又来找咱们麻烦了？！” “……”方夫人沉重点了点头。 方晴儿扭头就走，方夫人忙上前拉住她，“晴儿，你别冲动！他们那群人是目标是你啊！” “哥哥怎么办？”方晴儿哭了，哭的哽咽：“哥哥本来就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再落到他们手里会没命的！” “娘也不能让你羊入虎口啊！”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洛衡出声打断她们二人：“方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方晴儿转头“扑通”一声，跪在洛衡面前，“求贵人救救我哥哥！” “方姑娘你先起来，我答应帮你救。”洛衡上前将方晴儿扶起来，“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夫人凄苦道：“城主家大公子想逼迫晴儿为妾，晴儿不肯，他们就拿清风出气，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晴儿不在，他们把清风抓走了。” 洛衡问：“所以方公子现在在城主府？” 方夫人点头，“城主府的小姐蛮横跋扈，看上了我家清风的相貌，想强迫我家清风为男宠。” “儿子闺女都叫人家惦记上了？”姚才惊愕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看了一眼方晴儿，细看之下这少女果真是花容月貌，想来哥哥的模样也不会差。 姚才感叹道：“城主府的人还真是专一。” “……”方夫人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姚才师伯，您少说几句。”洛衡站起身，对方晴儿道：“我跟你一起去。”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方晴儿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跟着洛衡朝外走。 “衡儿。”暮霭出声叫住他们。 洛衡回头，看见暮霭也跟过来了，“师尊？” 暮霭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 城主府外有两个家仆看守。 方晴儿与师徒二人来到门前，“我要见你们大公子。” “方姑娘稍等。”门口的家仆认识她，一个人跑回去禀报了。 “方姑娘终于想通了？”另外一个家仆阴阳怪气开口，“既然想通了就好好劝劝方大公子，再犟下去只会多受皮肉之苦，不如早点从了我们家大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宅心仁厚，定不会亏待你哥哥的。” 方晴儿怒道：“你们城主府别太过分，我哥哥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岂能沦为你们的玩物！” “堂堂正正的男人？”那人仿佛是听见了笑话，笑得恶劣尽是嘲讽之意，“马上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方晴儿没听明白。 洛衡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拔剑就要硬闯进去。暮霭快他一步，乌木折扇已经现形，一扇划去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那个家仆倒地，瞬间没了生息，脖颈上的口子朝外汩汩流血，方晴儿被吓了一跳，“贵人，您怎么……” 洛衡急道：“方姑娘，快去救你哥哥！” 城主府，后院。 一个少年面容俊秀，手脚被捆着绳索，呈现“大”字形束缚在桌案上。 少年口中塞着一团抹布，不停地挣扎着手腕勒出血痕，怒视站在身边的那个女子，“唔唔——” 那女子衣饰华贵，手里拿着一柄弯刀，冰凉的刀背温柔的划过少年的脸颊，动作间满是挑逗之意，故作娇羞道： “清风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生儿育女，我帮你解决掉好不好？以后没有孩子的打搅，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唔！唔！——” 方清风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位大小姐拿出一根布条，红艳艳的颜色甚是喜庆，俯身将其蒙在方清风双眼上，顺带还亲了一口方清风的脸颊，温柔道： “马上就会结束，清风哥哥你忍忍，不会痛的。” 大小姐直起身，温柔的神色陡然间一扫而尽，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玩味与恶毒，把那柄弯刀递给站在一边的家仆，“动手。” 方清风的裤子被他人扒下，方清风忽然感觉下身一凉…… 第37章 他是我的人 “哥哥！”方晴儿突然跑了过来。 大小姐看见她，侧目给了旁边的家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两个家仆上前，将方晴儿按住了。 奉命给方清风去势的那个家仆，即刻准备下刀。 手起刀落—— 方晴儿不停挣扎，看见寒光满脸绝望，撕心裂肺喊出一声：“哥哥！” 顷刻间，人头落地，鲜血泼洒。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柄折扇，突然割了那个持刀家仆的头颅，又疾速飞向远处。 不远处出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暮霭和洛衡紧随方晴儿之后来至，乌木折扇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你们是什么人！”被打断的大小姐怒喝，招呼家仆一拥而上，“拿下他们！” 暮霭手握折扇，一扇挥出锋利染血，“衡儿，你去帮方姑娘去救方公子。”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跑开。 洛衡一掌挥开控制方晴儿的两个家仆，带着方晴儿去救方清风，大小姐注意到他们二人，又招呼家仆去拦他们。 楚天阔拔剑出鞘，剑势浩荡凌厉汹涌，一路杀了过去血流成河，举剑砍断束缚着方清风的绳索。 “哥哥。”方晴儿忙把方清风扶起来，拔下他口中的麻布，方清风自己扯下蒙眼的布条，看见洛衡双眼茫然，“你是？” “来救你的，先回方家。” 洛衡独当一面，挥剑劈过赶走围攻上来的家仆，在前给方家兄妹二人开路。 堵截暮霭的人已经尽数被暮霭解决完，眼看方清风也要被救走，大小姐快气疯了，“方清风！你不许走！你是我的人！” 方清风满脸厌恶，“腿长在方某身上，无论方某想去哪里，都是方某的自由。” “哥哥，咱们走。”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方清风断了条腿走得一瘸一拐。 “方清风！你站住！” “……” 方大公子已经不理她了，众星拱月的大小姐头一次被人这般忽视，气急败坏取下一旁的鞭子，长鞭直朝方清风甩了出去。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方清风和方晴儿下意识朝旁边躲，洛衡抬手一把抓住鞭尾，手中狠狠一拽，直接把鞭子扯了过来。 大小姐被洛衡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前面，见强留不住就张口威胁，“方清风，只要你今日敢踏出城主府的大门，你们方家明年就别想来我城主府做工了！” 方晴儿愤愤哼了一声，“不来就不来，你们城主府欺人太甚！我方家明年宁可去工钱少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再来你城主府！” 大小姐抱着手臂，挑眉道：“你们方家连今年的工钱也不想要了吗？” 方晴儿一怔，硬气的话说不出来了。 若是城主府再不给结工钱，他们方家已经米缸见底，快要揭不开锅了…… 看出她的犹豫，大小姐心里愈发得意，“方姑娘，只要你肯把你哥哥让给我，你方家就是我城主府的亲家，到时候我保你方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如何？” 洛衡反驳：“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你先把方家今年的工钱结清，再来谈方大公子的事吧！” 大小姐闻言看向洛衡，只觉眼前一亮： 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容貌俊美，手握长剑更显少年英气丰神俊朗，那双眼眸因为愤怒而睁大，可其中的熠熠生辉与风华正茂，藏不住半分。 尤其是与方清风站在一起，方清风简直是相形见绌。 “你是什么人？”大小姐对洛衡来了兴致，眸中涌现出浓烈的占有欲。 “他是我的人。” 暮霭阴恻恻的声音从大小姐身后传来。 大小姐闻声回头，一柄折扇横于颈前挨得极近，险些割了她的脖子。 大小姐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见暮霭黑如锅底的脸。 上位者的气息压迫感极强，面色冷若寒霜威严凛凛，大小姐不敢直视他，声势弱了许多，“你、你又是什么人……” 折扇的扇面挑起大小姐的下巴，迫使大小姐不得不看向他。 面前人冰冷的瞳孔中裹挟着杀气，大小姐刚刚也见识到这个人的狠厉，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不敢再放肆半分，恐怕下一刻也被这个人抹了脖子： “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暮霭道：“立刻结清方家的工钱。” “好。”大小姐满口答应下来，求饶道：“你先放开我，我去取账本。” 暮霭也不为难他，收了折扇给她让路，看大小姐依旧站在原地，斥了她一声：“还不快去！” 大小姐这才畏畏缩缩走开，一步三回头不停看暮霭，生怕暮霭突然动手取她性命。 待大小姐走出去甚远后，突然大喊大叫跑着离开，“哥！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洛衡眉心一跳，当即就要跑出去追她，暮霭慢悠悠朝他走过来，“不必去。” “师尊，这个城主府的人不讲信用，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洛衡语气埋怨，“为什么要放她走啊……” 暮霭冷笑：“把那位大公子招过来，正好一起解决。” 很快，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带人过来，身边跟着跑走的那位大小姐。 “哥，就是他！他把我的人全杀了！”大小姐指着暮霭，朝那男人告状，“还要把我的清风抢走。” “晴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位大公子一脸失望的摇头，“你这般肆无忌惮带人来城主府闹事，是不是我太娇纵你了？” 方清风把方晴儿护在身后，嫌恶地啐了他一口，“你死心吧！我方家绝对不会把晴儿嫁给你的！” 大公子倒也没恼，摆出一副说教人的姿态，“我喜欢你妹妹，我妹妹喜欢你，我城主府与你们联姻，这乃是天作之合！清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 洛衡听见这话，忍不住反驳他，“你今年至少三十有余了吧！这般年纪都能当方姑娘的父亲了！怎么好意思说天作之合！这不是糟践人家方姑娘吗！” 大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如锅底。 “方清风，只要你和你妹妹答应进我城主府，我城主府会每个月给你父母一百两，这笔买卖对你方家不亏。” 方清风丝毫没犹豫，拒绝的干脆果断：“不稀罕！” 大小姐不悦，警告道：“方清风，我城主买个侍妾都用不了一百两，哥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衡不屑，阴阳怪气道：“你们城主府庙大，我们方姑娘和方公子高攀不起，另请高明吧！” 大公子终于是恼了，招呼身后的家仆，“拿下他们！我今天还偏要啃一啃方家的这两块硬骨头！” 师徒二人出面，把方家兄妹护在身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洛衡与他们交手时，察觉到几分怪异，他们虽然也如其他家仆一般手持棍棒，但招式间明显是剑招。 洛衡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惊愕朝暮霭喊道：“师尊，他们有灵力！是仙修！” 第38章 杀了大小姐，砸了大公子 请来仙修收拾他们，大公子和大小姐只觉胜券在握。 “这些人可都是表哥借给我的，收拾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洛衡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群仙修的修为不低，洛衡与他们对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吃力。 楚天阔几乎要脱手而去，洛衡的脸色愈发苍白气喘吁吁，眼前发昏脚步虚浮，体内传来阵阵闷痛，隐隐有旧伤复发之兆。 看他出现这般状态，大小姐更是得意，先前被暮霭威胁的憋屈一扫而光，指着洛衡对大公子道： “哥，那个黑衣服的你打不打死无所谓，但是那个白衣服你别打坏了，我要他。” “为兄把那个黑衣服的也抓住给你，让你好好出口恶气。”大公子笑呵呵应下。 “多谢哥哥！”大小姐笑逐颜开。 “衡儿！” 暮霭也看出来洛衡状态不对，洛衡已经是摇摇欲坠，一柄长剑朝他直直劈砍过去，洛衡再无力应对，只能被动承受。 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正是危急关头，乌木折扇朝洛衡掷了出去，扇面展开挡下攻击护住洛衡，一道强悍灵力挥出反斥，直接轰开了那个人。 “师尊……” 洛衡状态疲累，有气无力唤了暮霭一声。 “你退后。”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威压陡然倾泻而出，那群仙修瞬间被压跪了下去，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公子和大小姐错愕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绝对强悍的灵压杀人于无形，那群倒地的仙修桎梏这般非常人能承受的压力之下，五脏六腑被碾碎捏爆，七窍流血甚是可怖，最终在痛苦中死去了。 “你说，你要谁？” 暮霭声线低冷，仿佛是恶鬼索命，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瞬移至大小姐面前。 狐狸最是护食，狐王陛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敢觊觎他养的宝贝徒弟。 大小姐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一激灵，“你干什么！……” 尾音未落，大小姐被暮霭掐着脖颈拎了起来。 大小姐不停的在挣扎，脸色憋的铁青，“你放开我！哥哥救命……” 紧随着，只听见“咔嚓”一声。 大小姐的脖子被拧断，双眼睁大双足无力垂下，已经没了生息。 “你！你居然敢杀了我妹妹……” 大公子也被吓得不轻，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的恐怖，转头就跑：“我要去找我表哥来收拾你……” 暮霭冷着脸一折扇挥了出去，大公子被一股力道强推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城主府与方家的恩怨，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为好。” 看大公子还想跑，暮霭挥出一道灵力，将他的衣摆牢牢钉死在地上。 “多谢仙师。” 方清风拱手相拜，眼眸中恨意翻涌，捡起地上某个家仆的棍子，松开方晴儿的手，一瘸一拐走到大公子面前。 大公子看他举起棍子，面露恐慌连连后退： “方清风！你要干什么！你不想要你家的工钱了吗！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给你结清……啊！！” 一棍子抽在大公子的腿上，清晰的传来骨裂的声音，大公子抱着断腿不停地哀嚎。 “你这条腿，是赔了我的腿。” 方清风手里的棍子换了方向，停在大公子的两腿之间，“至于我妹妹的赔礼……” 又是一棍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大公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怎么样，还好吗？” 洛衡内伤复发疼的浑身发抖，发丝已经被沁出的冷汗浸湿，本来还在强撑的精神，因为看见暮霭瞬间松懈下来，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暮霭拎着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洛衡可怜兮兮倚在暮霭肩头：“师尊，我难受……” “我在。” 暮霭温声安抚，面色柔和担忧注视着洛衡，与之前杀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大小姐已经死了，大公子也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方清风今日好好出了口恶气，现在正是之前受到的憋屈大爆发，提着棍子杀气腾腾直冲账房。 “哥哥……你等等我……” 方清风即便瘸着一条腿也走的飞快，方晴儿在后面小跑着，几乎追不上他。 账房里的人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被方清风好一顿打砸就认了怂，痛痛快快的把方家的工钱结干净了。 要回工钱后，四人回到方家。 姚才挽起袖子扛着锄头，已经在帮方夫人干活了。 四人回来推门而进，方夫人看见方清风进门，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上前拉住方清风，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清风，城主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方晴儿兴奋道：“是两位贵人救下的哥哥，我们还把工钱要回来了。” 方夫人听见这话惊喜不已，一直忧愁灰败的眸光仿佛清亮了几分，“此言当真？” “晴儿说得是真的。”方清风拿出一只钱袋递给方夫人，钱袋鼓鼓囊囊分量很沉，方清风笑道：“母亲，家中有贵客来访，咱们应该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好、好！”方夫人满口答应着，笑得合不拢口，终于是干旱得雨霖，今年过年不用再上愁了。 “洛师侄这是怎么了？”姚才注意到被暮霭抱在怀里的洛衡，洛衡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道：“旧伤复发。” “晴儿，你快请恩人进屋休息。”方夫人忙道。 方清风看向暮霭：“有劳贵人把小公子吃的药方给我一份，我去为小公子抓药。” 暮霭也不与他客气，“多谢。” …… 入了夜后。 暮霭还在守着洛衡，方清风来了。 方清风看向床上闭目沉睡的少年人，关心问道：“洛公子怎么样了？” “我刚给他灌了一碗药，他还没醒。”暮霭抬头看向来人，“方公子怎么还没睡？” “宋仙师，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今日方家问起他如何称呼，暮霭当时说了一句他姓“凇”，奈何方家人听成了“宋”字。 “城主府在迎春城里作威作福，是因为背后有吕家的支持，吕家是驻守迎春城的修仙大族，和城主府有姻亲关系。” 方清风面色忧愁，坐在桌边脊梁塌陷，白日里的气势汹汹已经荡然无存，“今日咱们在城主府里大闹了一通，吕家恐怕不会放过咱们……” 第39章 冬分山上请迎春娘娘 暮霭道：“衡儿已经答应帮方家，就肯定会帮你们解决完，方公子你不必忧心。” “宋仙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您能答应。” “但说无妨。” 方清风站起身，恭敬拱手相拜，言辞诚恳开口：“晚辈想拜您为师学习仙术，晚辈想保护方家。” 这位仙师修为高强保护徒弟，他今日看得真真切切，并且羡慕不已。 若是他也能踏入仙门求仙问道，是不是就能保护方家不受欺负了…… “我从不收徒。”暮霭没有丝毫犹豫，拒绝的十分果断。 “那洛公子是……”方清风有过一瞬间被打击的失望，但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坚持地看着暮霭。 “衡儿是我捡到的孩子，我与他有缘，才破例让他拜得我为师。” 为彻底斩断方清风的念想，暮霭说得十分决绝，“除此之外，我不收任何人为徒，方公子还是另择良师吧。” “宋仙师不肯收我，我又能去哪里？”方清风苦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凄惨之意： “吕家和城主府互相勾结，晚辈先前又得罪了城主府，如果再去吕家拜师，吕家必然不会放过晚辈，届时恐怕方家也难逃厄运……” 暮霭听他此言抬眼，眸光一阴睨向他，听出了他话里地言外之意，冷声开口：“你是在埋怨本座吗？” 方清风忙低下头，“您误会了……” “误会，还是不敢？”暮霭冷笑一声，“方公子，方家的未来你不应该寄托在他人身上。” “晚辈没有，晚辈只是想……” “方公子，” 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狐王陛下神色冷肃，不怒自威： “你如何有把握，只要你拜入仙门，就一定能保护得了方家？即便你拜入仙门，只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吕家抗衡？” “……”方清风是久久的沉默。 他确实未曾想过这些，他天真地以为拜了师入了仙门学了仙道就能保护家人。 暮霭一语点醒梦中人，“方公子你应该明白，拜入仙门不是你的目的。” “……今夜是晚辈唐突，打扰宋仙师了。” 方清风忽然醒悟拱手再拜，眼中满是被暮霭拒绝后的失魂落魄，转头离开了这里。 一瘸一拐，那般背影十分落寞。 暮霭只看了他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内心对此毫无波澜。 今夜他只专注地守着洛衡，暮霭牵着洛衡的手，灵力源源涌入他的体内…… 翌日，晨。 有暮霭守在这里帮他疗伤，睡了一觉的洛衡格外神清气爽。 暮霭坐在床边，“衡儿，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尊。”洛衡坐起身，满眼感激的看着暮霭。 他知道是暮霭守了他一整夜，他这师尊总是对他格外上心，他却心思敏感还总是怀疑师尊—— 回想起前几日还在云隙山时，他发牢骚对师尊说的话，属实是太伤师尊的心了…… “洛公子，你醒了呀！” 方晴儿进门，看见洛衡已经起来了一脸惊喜，“娘亲已经给洛公子留好饭食，洛公子一会起来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要去请迎春娘娘了！” 洛衡疑惑，“请迎春娘娘？” 方晴儿点了点头，语气中掩不住欢喜之色，“迎春娘娘住在冬分山上，每年除夕我们都要去请迎春娘娘下山过年，来年就能得到迎春娘娘的赐福。” “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呀……” 洛衡心下感慨，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从他拜暮霭为师已经快四年了。 “方姑娘，你们去忙吧，”姚才紧随其后地也进屋了，那般熟稔的语气好像和方晴儿是一家人，“这里还有我在。” “姚仙师，辛苦您啦！”方晴儿也不与他推辞，欢快的跑走了。 待方晴儿一走，姚才本来平和的脸色，很快苦成一团，朝着暮霭与洛衡师徒二人大倒苦水： “你们知道方家有多穷吗，今天早上的米粥清得跟水一样，幸好我已经辟谷了，要不然我天天吃这个能饿死！” 洛衡好奇：“姚才师伯，您什么时候和方家人这么熟了？” “方家已经这么穷了，咱们总不能再白吃白住人家的吧？” 姚才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怜悯，催促着他们师徒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没事就出来帮忙，我今早刚答应方夫人帮她除草。” 冬分山上。 迎春庙居于冬分山的最高处，庙中的正前方是迎春娘娘的石像，那尊石像面带微笑慈眉善目，一手捻着柳枝朝外轻洒，一手竖起剑指神力凝聚。 迎春娘娘是迎春城的信仰，庇护整座迎春城百年不朽，可保迎春城四季不见冬雪、不见寒风。 迎春城人已经在迎春庙中聚集，以城主府为首带队，手捧贡品神色虔诚，三跪九叩首之礼，向迎春娘娘请安，礼毕之后紧接着是向迎春娘娘上供。 这列队伍是按在迎春城中的威望、辈分排的，方家居于队伍末端，盘中不过几个白面馒头，相较他人的大鱼大肉、珍馐美食，确实是寒酸了些。 上供之礼是一家接着一家，摆上供品后上香再拜，若迎春娘娘没有意见即为礼成，来年这家人就会得到迎春娘娘赐福。 待方家人上供时，人群中传来窃笑声，“方家年年都上供这几个破馒头，未免太不把迎春娘娘当回事了吧。” “方家不是在城主府做工吗？城主府给的工钱应该不低吧，方家怎么连块肉都买不起？” “肯定是让他们吃了，要么就是让他们藏起来了，不舍得给迎春娘娘拿出来。” “咱们迎春娘娘真是仁慈，面对方家这般敷衍的态度，居然也会同意赐福，如果我是迎春娘娘，定要掀翻桌子降罪他们了。” “……”方清风端着供盘的手紧了紧。 四面八方投来讥诮的目光，方清风低垂着头尽显局促，脚步发沉几乎要抬不起来，盘中的馒头好像是什么烫手山芋，朝迎春娘娘上供也不是，不上供也不是。 这局面几乎每年都要上演，方清风只能呆滞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嘲讽奚落。 一个老者出声催促方清风，“方家，你们到底给不给迎春娘娘上供？如果不上就退下吧，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方夫人也低声催促方清风，“清风，你还在等什么呢，快去啊。” “……”方清风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将白面馒头的供盘放在桌案上。 方清风拿起三炷香点燃，还没来得及向迎春娘娘叩拜，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迎春娘娘的石像毫无征兆的拦腰折断，朝人群直直砸了下来—— 第40章 迎春娘娘生气了! “哥！小心！” 前排的人群慌忙躲开，才没有被倒下的石像砸中。 迎春娘娘摔在地上，石像碎裂为数块，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方清风手里还拿着那三炷没点燃的香，这场变故突如其来，他被方晴儿扯到一边，腿脚不便又狠狠摔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愣愣跌在那里。 手里的香经过这番折腾，也已经断裂为数截。 “迎春娘娘息怒……” 待扬尘散去之后，众人纷纷跪地磕头，向迎春娘娘求饶。 “方家！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一个衣饰华贵的老者，也是之前催促方清风的那人，率先朝方家人发难。 方晴儿不服气，“这石像突然就倒了，关我们什么事！” “其他人上供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偏偏到你方家，石像就倒了？” “定是你方家今年做过什么恶事，惹得迎春娘娘不悦了！” “你方家还不快向迎春娘娘阐述罪过，祈求迎春娘娘的原谅！” 方晴儿反驳他们：“我方家为人老实，一向行事低调，诸位叔伯皆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作恶，此事定然有蹊跷！” “为人老实？行事低调？” 那老者语气讽刺，当即冷笑出声，双眸发阴面露愤怒之色，厉声质问方晴儿：“你方家带外人大闹我城主府，指使外人打死我女儿，重伤我儿子，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方晴儿听他这么说，才认出来这个人，原来是城主府之主。 “城主府克扣我方家工钱，以及大公子觊觎侮辱我妹妹，我方家难道不应该前去讨个公道吗？” 方清风在方晴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扔掉手里的断香目光平静，他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其实就是城主府借题发挥，要报复他们方家。 方晴儿愤怒控诉：“城主府的大小姐强迫我哥哥不成，居然要让我哥哥断子绝孙，幸好有宋仙师和洛公子前去相救，不然我哥哥就要死在你们城主府了！” 此事是方家占理，如今在迎春娘娘的（残）像前，众人应该帮他方家向城主府讨个公道。 但是方家兄妹感受到周围人或是玩味、或是讥讽、或是蔑视的目光时，心头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方家兄妹确实生的模样俊俏，城主府的公子和千金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你们怎么还不知好歹？” “就你们方家那般穷困潦倒的模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不好好把握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真是可怜城主府的千金和公子，年纪轻轻的就遭此横祸，让城主他老人家以后怎么办呐……”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 方晴儿不可置信，忽然看见老城主正一脸得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怒指老城主：“是你收买了他们？！” 不等老城主开口，已经有人先替老城主说话了：“方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只是体恤老城主罢了。” “而且这事确实是你方家做错了，你们兄妹既然不愿答应人家的追求，好好拒绝人家就是，何必要打死人家？” “你们方家居然还敢带外边的人进城，扰得咱们迎春城里不得安宁，迎春娘娘自然是要生气了！”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如同四面来袭的尖刀，仿佛要将他们方家钉在耻辱柱上，话题中心的方家几人紧张局促，一句话也插不上。 方晴儿急了，歇斯底里的喊道：“在迎春娘娘面前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你们难道不怕迎春娘娘怪罪吗！” 有人怒斥方晴儿：“迎春娘娘的石像因你方家而毁，若是娘娘怪罪，也是该怪罪你方家！” “继续争论这些已经没用了，”老城主不停地唉声叹气，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去，“迎春娘娘已经生气了，来年恐怕也不会赐福我们了。” 一说到赐福，众人这下都慌了。 “这该怎么办啊？” “如果娘娘不给赐福，我家明年该怎么过啊？” 众人再看方家人的眼神中，仿佛淬了毒一般，恨不得要杀了他们。 “方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都是无辜的！” “你们方家如果还有良心，就应该向娘娘请罪，不能连累我们跟你们一起倒霉！” “大家上！抓住方家，向迎春娘娘赔罪！” 此话一出口，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朝方家人一拥而上。 涉及到群体利益，方家已经引起众怒，方家人面露惊惧连连后退，转头就要逃跑离开这里。 寡不敌众，方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拦了下来，紧接着便被摁跪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方晴儿不停挣扎着，桎梏着她的力气特别大，她根本动弹不得，不服气的叫嚷：“我们方家没错！是城主府欺人太甚！迎春娘娘明鉴……” “诸位，且听老朽一言。” 老城主再次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开口：“迎春娘娘娘娘仁慈，想来不愿因为一个方家，而降罪我们整座迎春城，只要我们能做点什么让娘娘息怒，应该不会影响到明年娘娘对我们的赐福。” 这番话又是引来其他人的一致赞成。 其中有人提议：“不如就拿方家人上供吧，让方家亲自去迎春娘娘面前赔礼认错，更能表示方家认错态度的诚恳。” “好主意！” 方晴儿愣愣看着他们应和，不解问道：“什么叫拿我们上供？” “当然是把你们献祭给迎春娘娘了。”一个人笑呵呵的给他解释，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怜悯，“方姑娘，活人献祭才能彰显我们迎春城对娘娘的诚心呐！” “活人献祭？！”方晴儿双眼睁大满是惊恐，挣扎的动作更是剧烈了，“我不要！你们不能滥杀无辜！我们方家没有错……” “无论有没有错，方姑娘还是留着去给迎春娘娘解释吧。” 那群人押着方家人，朝迎春娘娘的方向跪好，方家人的脖颈上被捆上绳索，绳索交叉两端被控制于身后的人手中。 方晴儿不肯服气，一直在不停的挣扎，摁着她的人几乎要控制不住她。 老城主身边的一个家仆，走上前狠狠甩了方晴儿两个巴掌，“老实点！” 方晴儿被打的栽倒在一边，两颊高高肿起充血一般，伏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晴儿！”方清风紧张唤她，想去看她也无能为力。 老城主一声令下，“动手！” 束缚于方家人脖颈上的绳索骤然收紧，方夫人更是当场两眼翻白。 窒息濒死的痛苦充斥全身，方晴儿两手奋力扒住绳索，不知是哪里突然来的力气，方晴儿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挺，竟然撞开了即将杀死她的那人。 那个人被撞得踉跄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也给了方晴儿逃脱的机会，方晴儿迅速爬了起来，扯掉脖颈上的绳子转头就跑。 “娘，哥哥，你们等等，我去找宋仙师来救你们！” 第41章 姚才仙师出手:娘娘动怒，迎春见雪 方家。 头顶太阳高照，姚才正勤勤恳恳锄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无语的看向桌边的师徒二人：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来帮帮我吧？” 暮霭坐在桌边，悠哉游哉摇着折扇，洛衡也跟着他师尊，无所事事捧着瓷碗喝水。 “我不会。”暮霭神色无辜。 “那洛师侄呢？” “衡儿身子差，还得继续养着。”暮霭帮洛衡回答。 “……”姚才已经对他们两个不抱希望了。 “宋仙师！姚仙师！救命！” 方晴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见那姑娘火急火燎跑回来了。 姚才疑惑看向她，“方姑娘，你不是去请迎春娘娘了吗？” 方晴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有一群人紧随而至，凶神恶煞上前要抓方晴儿。 “姚仙师救我！”方晴儿满眼恐惧，慌忙朝姚才身后躲，暮霭和洛衡察觉到不对，起身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姚才警惕盯那群人，护着方晴儿后退了一步，师徒二人随即补上，并排站在姚才面前，面色冷峻不容进犯，如两堵高墙一般，隔开了那群人。 “发生什么事了？”姚才回头看向方晴儿，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的勒痕，已经成了青紫，惊愕道：“你受伤了！” 终于逃了回来，方晴儿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哭出了声，不停地抹眼泪：“迎春娘娘的石像损毁，他们要抓我们方家活人献祭。” 一人手里提着绳索，面对二人挡路甚是不耐烦，朝他们师徒叫板，“这是我们迎春城的事，我劝你们外面的人少管闲事！” 暮霭不屑与他们废话，转头递给洛衡一个眼神，洛衡会意二话不说拔剑就上，很快将那群人解决了个干净。 洛衡问：“方姑娘，你母亲呢？你哥哥呢？” “母亲和哥哥还在他们手里。”方晴儿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恳求三人：“宋仙师，姚仙师，求你们救救我母亲和哥哥。” —— 迎春庙里。 因为方晴儿跑了，方家的其他人也被撇在一边，等把方晴儿抓回来一起献祭。 刚受过好一番折腾，方夫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方家人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方清风满脸紧张的盯着门口。 老城主也在张望，丧子之仇即将得报，却又出了方晴儿这个变故，听闻那几个从外面来的人还是修仙之人，让他不能不谨慎。 “伯父您放心。” 一个手里提着佩剑的青年人走过来，低声安抚老城主，“今日有我们吕家在，无论敢来闹事的是谁，都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城主缓慢点了点头，“务必守好这里。” “放了我娘和哥哥。” 方晴儿回来的也很快，小姑娘出现在迎春庙门口，与暮霭三人同时来到，有人撑腰也有了底气。 方清风面上一喜，“晴儿，宋仙师！” “这里的迎春庙，是我迎春城中至高无上的地方，外面的人不可涉足。” 老城主不悦出声，驱赶他们三人离开，“三位既然不是迎春城人，还请立刻离开此地！” “今日是我等莽撞了，既然这是迎春城的规矩，我等借宿此地，自然应该遵守。” 姚才把姿态放的很低，态度恭顺拱手相拜。 在来这里的路上，方晴儿已经把缘由都告诉他们了，姚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经过不少事，涉及到人家信仰问题，还是得仔细交涉为好。 反正，严禁那对不服就打的师徒插手！ “据在下所知，迎春娘娘慈悲为怀，即便城中有人犯错，娘娘定然也是不忍责罚，让方家好好朝娘娘认个错就算了，何必辛苦各位大张旗鼓，要活人献祭？” 有人反驳姚才：“方家损毁的是迎春娘娘的石像，这乃是对迎春娘娘的大不敬！”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认个错就算了，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对迎春娘娘的石像为所欲为，迎春娘娘的威严何在？” 姚才道：“话虽如此，但让方家人献祭的惩罚也太重了，诸位难道不怕迎春娘娘再责怪诸位滥杀无辜吗？” “有错就该罚，他们方家罪有应得！”庙中人的已经感觉到不耐烦，面露凶狠威胁姚才，“你这外人再多嘴一句，今日我等连你一起献祭！” “是在下多嘴了。”姚才依旧好脾气，十分温顺的退到一边。 “算你识趣。”那人哼了一声，随即招呼庙中的人，“将这方家之女拿下！” 一群人立刻上前，方晴儿离洛衡最近，立即朝洛衡身后躲。 洛衡正想拔剑与他们对抗，暮霭按住楚天阔剑柄，无声朝洛衡摇了摇头。 洛衡甚是听话的让开到一边，给迎春城的人让路。 “宋仙师？！洛公子？！” 方晴儿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在洛衡让路的那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方晴儿下意识扭头就跑，庙中的人早有预料，已经拦住她的退路。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方晴儿跪在洛衡面前，满脸恐惧拉着洛衡的衣摆，一群人在身后拉扯她，洛衡始终无动于衷，移开眼并不理会她。 在方晴儿被他们拖进庙里的那一刻，绳索再次束上方晴儿的脖颈，那个小姑娘终于是绝望了。 方家人尽数被按在迎春娘娘残像前，老城主再次发号施令，“动手！” 脖颈上的绳子是催命索，在瞬间收紧深深嵌入皮肉里。 方晴儿已经不再挣扎，小姑娘闭上眼，绝望等待死亡。 刹那之间风云变幻，光线忽暗天气骤阴，一股冷气席卷进庙中，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飞了进来。 庙中的人本来穿的春装衣衫单薄，天气骤变冷的他们直打哆嗦，一群人闻风出去，只见原来晴朗的天气乌云密布，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姚才此时振臂高呼，“迎春娘娘震怒，不再庇护迎春城四季如春了！” 众人见此异景心下惊慌，听见此言更是慌乱不知所措，纷纷朝迎春娘娘跪地长拜：“娘娘息怒……”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惹得娘娘不快，特此寒冬降临以示惩戒，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迎春城将会被大雪覆盖！” 姚才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音悠远空旷神圣不可侵犯，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耳中，众人对此深信不疑，忙给方家人松了绑。 第42章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请迎春娘娘之礼潦草结束，庙里的那些人也匆匆下山了。 方晴儿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着，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让她生出极其不真实之感，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将要窒息的的痛苦还没消散，脖颈上的勒痕还在作痛，生与死就在瞬息之间，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死里逃生。 “多谢仙师。”方清风在旁边扶着她，神色复杂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他们见死不救时，他本是心生埋怨的，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另有他意。 今日之事简直是惊心动魄，没想到这三位仙师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风雪都能召得来。 外面风雪已停，重新恢复天朗气清。 回到方家。 方晴儿和方夫人今日受到不小的惊吓，回来就直接歇下了，方清风在忙前忙后的照顾她们。 暮霭三人坐在院中，洛衡不免好奇问起：“师尊，刚才在山上怎么突然下雪了，难不成真是迎春娘娘发怒了？” 暮霭解释：“迎春城里四季如春，是因为冬分山阻隔了北方来的寒风，与迎春娘娘的庇护没有多大关系。” 洛衡满眼震惊看向姚才，“这场风雪，是姚才师伯您从冬分山外召唤过来的？” “怎么可能。”姚才哭笑不得，“洛师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只见姚才摊开手掌掌心朝上，一团小小的白色灵光在手心里凝聚成形，是一处正在下雪的微型雪景。 洛衡的目光被它吸引过去，甚是新奇：“这是什么？” 姚才道：“一个能造雪生雨的小咒术，平常主要应对修真界有些缺水的地方，我今日用的就是这个。” —— 云隙山三人停留方家，过完新年很快就是花灯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熙攘热闹繁华，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商铺叫卖不断。 暮霭陪着洛衡出去逛了。 前方不远处人群聚集，不时从中发出喝彩声，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少年人如今正是贪玩的年纪，洛衡好奇不已，目光被那里吸引过去，回头向暮霭征求意见，“师尊，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暮霭点头应下，“去吧。” 洛衡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朝那个地方小跑过去，钻进人群里一直走到前排，这才看见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彩绳拉起将人群与里面分隔开，正中央是一座正在旋转的巨大转盘，转盘边缘上系有不同颜色的彩花，挽弓搭箭将彩花射落，每一朵彩花中都对应有不同的奖品。 射落彩花，也寓意着开年得个好彩头。 “想玩吗？”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看他正眼神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索性找摊主买了几只羽箭。 羽箭的末尾有五彩翎花，颜色鲜艳甚是好看。 “师尊！”洛衡叫他地声音欢快，是难掩的兴高采烈。 在洛衡期待的目光中，暮霭从摊主手里接过弓，抬手挽弓将羽箭搭在弦上，问他：“衡儿，你想要哪一朵？” “红的！我要那只红的！” 洛衡话音未落，“咻”的一声破空在瞬间发生，离弦之箭已经射出，在正在旋转的彩花之中，精准的射中那只红色花球。 “射中了！”洛衡正是情绪高涨，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师尊好厉害！” 周围人群也传来阵阵叫好声。 暮霭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洛衡停顿了一下，原本的心潮澎湃很快平复下来，摇了摇头道：“没了，弟子就是想过过瘾。” 看他明显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暮霭微微勾了勾唇角，再次挽弓搭箭，随手又射出几支，全部命中其他彩花。 “公子真是好箭法！” 人群中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摊主笑呵呵的拿着暮霭射落的彩花前来兑奖，“这位公子的箭法出神入化，是老夫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的一位。” “谬赞了。”暮霭将弓还给摊主，摊主从跟随在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几个油纸包，“除了那朵红花以外，其他彩花中都是糕点吃食，还请两位公子笑纳。” “多谢。”洛衡将油纸包接过去，问：“红花里面是什么？” “……老夫斗胆问一句，两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摊主不答反问，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之间打量，洛衡眉清目秀，明显就是少年模样，暮霭容貌清俊看不出年龄，让摊主一时犯了难。 洛衡道：“这位是我师尊。” “原来是长辈带小辈出游。”摊主恍然大悟，“红花里面的奖品是一对同心玉佩，并不适合二位佩戴，老夫给二人换成一对上好的白玉玉佩如何？” 暮霭点头，“有劳了。” 摊主很快将玉佩拿来，洛衡接过去后和暮霭一起离开了此地。 “师尊要吗？” 洛衡拿着一只玉佩递给暮霭，不等暮霭回答又自顾自道，“这玉佩的成色不算好，恐怕会有失师尊的身份……”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暮霭将那玉佩拿了过去，直接挂在了腰封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开口：“刚刚为什么说谎？” 洛衡不解，“师尊在说什么？” 暮霭道：“若是没有尽兴，与我直说就是，不必委屈自己。” “……”洛衡敛下眼眸，情绪很快低落下来，低声道：“我怕师尊觉得我麻烦，再对我不耐烦了。” 是繁华之后的孤寂，是美梦之后的自疑。 “你既然跟着我，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你不必患得患失。” 暮霭语气严肃，这番话他对洛衡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 少年人因为之前的经历心思敏感，洛衡听出暮霭话里责怪的意思，不免心里委屈：“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不想再被师尊抛弃……” 暮霭叹了口气，甚是无奈，“衡儿，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纠正他的那些想法没有意义，暮霭也没打算浪费精力去做这些，只对洛衡道：“今日你只管好好玩好好逛，一直玩到尽兴再回去，我陪着你来这里是让你养病的，诸事都以你为主。” 第43章 我只愿你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领着洛衡又逛了许多地方。 周围环境热闹喧嚣，少年人低沉的情绪很快被冲淡，洛衡兴奋地拉着暮霭到处走。 偶然路过卖糖葫芦的地方，暮霭顺手买了一支给他，“你今天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山楂解腻消食。” 洛衡将糖葫芦接过去，低头望着手里那般红艳艳的山楂裹满冰凌凌的糖衣，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 暮霭朝他看过来，“怎么了？” 洛衡笑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师尊就是给了我一支糖葫芦。” “当时是担心会吓到你。” 暮霭不由得也弯了弯唇角，只面对洛衡时冷肃之气收起，目光柔和周身覆满温柔。 被偏爱的少年人有恃无恐，洛衡可谓是让暮霭放在手心里宠，故作骄矜哼了一声，“师尊用一支糖葫芦把我带走，以后我是要长长久久跟着师尊的。” 暮霭点头，面带浅笑“嗯”了一声。 “我听方姑娘说，迎春城里最有名的地方是祈愿树，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到了……” 洛衡的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中寻找，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少年人的眼眸燃起亮光，指着那个地方朝暮霭道：“师尊！在那里！” 暮霭应允，“走，看看去。” 少年人已经迫不及待，洛衡下意识拉上暮霭，朝着那个地方小跑了过去。 暮霭也不甩开他，静静地看着少年人的背影，被他拉着一起跑。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跑远，在暮霭和洛衡走后的不远处，姚才和方家兄妹出现。 跟在他们师徒后边看了这么久，看着暮霭事事都顺着洛衡，方晴儿心里羡慕不已，感叹道：“宋仙师对洛公子真好。” 姚才面露无奈，“我这个师弟从收了徒弟开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祈愿树高大浓密，树下聚满了人群。 鲜艳的祈愿带挂满树梢，远远望去火红成片。 洛衡道：“方姑娘说，迎春城奉迎春娘娘为神只，这棵祈愿树据说也是迎春娘娘的法力所化，保佑平安实现心愿特别灵验。” 暮霭不信这些，一本正经道：“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实现……” “师尊，我没有不信您。”洛衡无奈，出声打断暮霭的话，“今日是花灯节，我就是想图个吉利。” “嗯。”暮霭没再说什么了。 洛衡去取了两条祈愿带过来，将其中一条递给暮霭，“师尊有什么心愿吗？” 暮霭垂眸看向洛衡，面前的少年人双眸清亮，正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只愿你能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神色认真，每一个字都十分珍重。 这不只是一句祈愿，更像是一次承诺。 头一次被人这般放在心上，洛衡只觉心头触动，不自觉地嘴角弯起： “弟子也想一直跟在师尊身边，永远都不分开。” 暮霭应他：“不会分开。” 将祈愿带挂上祈愿树，意味着迎春娘娘将会收到祈愿，然后迎春娘娘就会赐福，帮祈愿之人实现愿望。 暮霭虽然不信这些，但也不愿扫了洛衡的兴，陪着洛衡一起，将祈愿带系上树梢，红色的祈愿带随风摇晃。 师徒二人不知不觉走到湖边。 湖边有卖花灯的小贩，洛衡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那小贩似是也注意到洛衡，拿着一盏花灯朝他们师徒走了过来，“二位公子买花灯吗，今夜祈福十分灵验的。” 他手里的是一盏桃花河灯，托在手里巴掌大小，娇粉艳艳精致生香。 暮霭转头看了洛衡一眼，少年人一脸喜爱的盯着那盏灯，“衡儿，拿着吧。” “多谢师尊。”洛衡满心欢喜的将那盏灯接过去。 “两位公子要游湖吗，在下也有船。”那个小贩指向湖边停靠的几只篷船，“这河灯还是要在湖中央放才灵，迎春娘娘会赐福您二位的。” “要一艘船吧。”既然出来玩，暮霭就想让洛衡玩个尽兴，几乎是不需过多考虑，暮霭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好嘞！您二位这边请。”那个小贩笑逐颜开，在前引路请师徒二人上船。 上了船后，洛衡主动去拿船桨划船，暮霭拦下他，“不必辛苦，你坐着就好。” 如此说着，暮霭使出一道灵诀，灵光遁入湖水中，推着他们的船快速行进。 湖波荡漾，月色皎白。 水天倒映，清光粼粼。 湖中往来路过的船只不少，洛衡手里捧着桃花灯，靠坐在船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暮霭在船篷中打坐，正闭目养神，“等你放完河灯，不想逛了咱就回去。” 洛衡摇头，“弟子说的不是这个，弟子是想问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暮霭睁开了眼，“为什么想回去了？” 洛衡面露担忧之色，忧心忡忡地开口：“咱们离开琅华小筑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暮暮怎么样了？之前一直都是我给它烤肉吃，如今我不在，它自己不会生火该怎么吃饭，晚上又要去哪里睡觉……” “在你没来云隙山之前，它一直待在后山树林里，这么多年过得也不错，你放心就好，不会委屈了它。” 暮霭的语气十分随意，好像对那只狐狸并不关心。 暮暮本尊换了一种形态，如今与洛衡待在一处一切安好，完全不似他担心的那般，恐怕生存都是问题。 “嗯……” 为了让洛衡彻底放下心，暮霭继续道：“而且我委托了你其他师伯去照顾暮暮，那只狐狸不会有事的。” 洛衡点了点头，“我听雾隐师伯说百仙会是今年，大约是今年的什么时候？” 暮霭道：“六月以后，玉龙金殿会提前公布时间，你不必着急。” 师徒二人的船渐行渐远，已经接近湖水中央。 湖面宽广辽阔，几乎已经看不见岸边，经过此地的船只很少，周围静悄悄的。 那摊贩不是说从湖中央放灯才灵吗？ 所以这里应该人多才是…… 暮霭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刻改变灵力推船的方向，回去的船速相较来时提高了不少。 “师尊，不放灯吗？”洛衡不解。 暮霭面色凝重，“我们恐怕上当了，此地不宜久留。” 在二人的篷船周围，水面上突然浮现出几道黑影，正逐渐朝船靠近。 洛衡注意到了黑影，面色微变立刻起身进了船蓬中，“师尊，有东西跟过来了。” “别害怕，有我在。” 忽然“哗啦”一声—— 一股力量从水下突袭，冲出一道水柱，将他们二人的篷船打翻湖中…… 第44章 城主府和齐家盯上咱们了 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洛衡只觉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在他即将摔进水里的瞬间，腰间揽上一只手，猛地将他提了起来，他出于本能的依靠身边的人，稳稳悬停于半空中。 “师尊……”洛衡余惊未定，抬头看向暮霭。 暮霭眼眸发沉望向水面，他们的篷船已经彻底倒扣过来，那几道黑影也消失在水中。 此地离湖岸太远，即便发生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实在是个杀人动手的好地方。 “咱们先回去。”暮霭脚下灵力生风，揽着洛衡快速朝湖边飞过去。 湖中的黑影再次出现，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在暮霭正前方不远的水面，忽的聚集了大量黑影。 紧随着就见“哗啦”一声水花乍起，无数黑衣人冲出水面，手握佩剑直朝他们二人袭来。 暮霭眉头一跳，扬起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被主人掷了出去，灵力大放抵御下他们的攻击。 洛衡的修为不及暮霭，还无法像暮霭一般不借助任何法器停滞于空中，此刻完全就是依靠暮霭托着他。 若是暮霭放开他，洛衡只会掉进水里。 “师尊，您放开我吧。”洛衡召出楚天阔拔剑出鞘，宝剑悬停在他的脚边。 御剑飞行，今日算是洛衡第一次尝试。 暮霭看了楚天阔一眼，托着洛衡稳稳的让他踩在剑身上，“立刻回方家，不许在这里逗留。”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操控着楚天阔离开。 楚天阔也是第一次被用来御剑飞行，飞的很低有点不听使唤，路线歪歪斜斜差点把洛衡摔进水里，暮霭担忧就打算飞身而去。 ——他就不应该让洛衡一个人走，还不如在这里跟着他更加稳妥。 即将坠水时，洛衡也终于稳住楚天阔，脚下的宝剑已经贴近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衣摆。 洛衡操控着楚天阔一飞冲天，身后留下一道绚丽的尾影。 看着楚天阔载着洛衡疾速朝湖边飞去，暮霭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又有黑衣人出水御剑升空，直朝洛衡的方向追了过去，暮霭抬手甩出几道灵力凝聚成刃，直接将那群人打落了下来。 直到洛衡消失在暮霭的视野里。 堵截暮霭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已经将暮霭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暮霭手握灵诀操控乌木折扇回旋飞杀，一扇见血直取他人性命。 黑衣人的尸体掉落水中，湖面上很快漾起一片红色，暮霭将他们解决了个干净，迅速飞去追洛衡。 洛衡已经上了湖岸，和卖他们花灯、租他们游船的摊贩打起来了。 那摊贩手持船桨招式狠厉，洛衡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是被那个人压着打。 暮霭出现救下洛衡，那摊贩面露凶狠，举起船桨朝他们二人砸了过来，暮霭抬手灵力使出，那人的船桨被一股大力截住，已经再难前进半分。 暮霭拂袖挥出，那个摊贩不受控制的被扔进了水里，炸起一朵不小的水花。 这边的打斗吸引过来的人很多，姚才急匆匆从人群中冲出来，看见暮霭与洛衡无事才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暮霭领着洛衡离开。 落水的那个摊贩从湖中爬了出来，拿起一边的船桨跟在后边，静悄悄的朝暮霭他们走近。 洛衡察觉到身后不对劲猛然回头，就见那浑身水淋淋的，一脸狰狞举起船桨砸下。 “师尊小心！” 洛衡下意识拔剑，一手刚覆上楚天阔的剑柄，然后就看见那摊贩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提了起来，面色痛苦两手挣扎，不停地想在脖颈上扒开点什么。 暮霭缓慢转过身，冷声开口：“本座初来乍到迎春城，似乎与你们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要与本座过不去？” “你们几个外边来的人，打扰了城主府的好事，齐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小贩气喘吁吁说完这句话，暮霭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尸体扔进了湖中。 “除夕请迎春娘娘那日，应该是城主府想为子女报仇，才会置方家于死地，城主府恐怕是盯上我们了。” 姚才面色凝重，严肃看着师徒二人，“迎春城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定会沾染一身麻烦。” 洛衡问：“那方家怎么办？” 姚才急声呵斥他，“现在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什么方家！” 洛衡不同意，“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们走了，城主府的怨恨对象就成了方家，方家只会更惨。” 姚才道：“城主府本来就是怨恨方家，是咱们非要横插一脚，现在惹祸上身了！” “师尊……”洛衡争不过姚才，转头求助看向暮霭。 姚才急道：“暮霭，你一向不好理会这些杂事，现在可不能因为顺着你徒弟犯蠢！” 暮霭看了一眼洛衡，接收到少年人恳求的目光，点头答应下来，“人是我杀的，我倒要看看，这城主府和齐家想怎么报复我。” “暮霭！”姚才不悦，声音拔高了不少，“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暮霭语气平静，“你若想明哲保身，就先回云隙山吧，我和衡儿再留几日。” “你们不走，我走什么走。”姚才没好气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留就留吧，我跟你们一起留下。” “多谢姚才师伯。”洛衡乖巧地朝姚才拜了一礼。 经过这么一闹，已经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三人朝方家走。 这片湖的范围很大，暮霭三人还没走出湖岸，迎面一个妇人急匆匆朝他们走过来，径直在他们面前跪了下去。 “求仙师救命！” 那妇人满脸是泪，哭哭啼啼的不停磕头，“我女儿想不开要跳湖……” “您先起来。”洛衡心下一惊，上前将那妇人搀扶起来，“不知您的女儿遭遇了什么事，竟然想不开要跳湖？” “我那命苦的女儿啊……” 那妇人越哭越凶，仿佛没听见洛衡的话一般，避开洛衡的搀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在那里抹眼泪哀嚎，“如果你死了，为娘也不活了啊……” 洛衡不知所措看向暮霭，“师尊……” 暮霭道：“你的女儿在哪里，现在带我们过去。” “三位仙师请随我来。”那妇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引着暮霭三人朝湖边走。 第45章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那妇人带着三人赶到湖边时，已经是晚了一步。 一个小姑娘面若死灰绝望赴死，在他们的注视下跳了湖。 “女儿！” 那妇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又开始坐在地上哭了，不停地拉扯洛衡的衣摆，“求求你快救救我女儿，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个活生生的人眼睁睁的没了，洛衡也吓傻了眼。 小姑娘跳河的地方围满了人群，那群人看着妇人在这里哭、以及洛衡三人无动于衷议论纷纷： “人家母亲都求你了，这位公子如果真的有能力，就快去把人家姑娘救上来吧。” “如果那位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人家母亲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小公子你忍心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公子你去把那位姑娘救上来，也是在为你自己积德。” “如果有能力的人见死不救，与那杀人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 洛衡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不知所措地跳进湖里去救人了。 暮霭也没拦着他。 姚才惊奇看了暮霭一眼，“你怎么不护着你这宝贝徒弟了？这家人一看就有问题。” 暮霭淡淡道：“我不能总护着他，也该让他吃一次亏了。” 洛衡跳下水后，很快拖着小姑娘上岸，小姑娘全身湿透瘫坐在岸边，正不停的咳嗽着。 “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娘，我知错了……” 那妇人跑过去，与那小姑娘抱头痛哭。 救了人没得到半句感谢，甚至还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洛衡，感觉心头有点发堵。 洛衡浑身湿透走到暮霭身边，闷声道：“师尊，咱们走吧。” 虽然迎春城里四季如春，但夜里的湖水依旧也是冰冷刺骨。 洛衡如今正是大病初愈，又下水来了这么一遭，寒气直钻骨髓，冷得他直打哆嗦。 “嗯。”暮霭脱下外衫，给洛衡披在肩头，牵住他的手给他渡灵力暖身，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小心着凉了。” “你们想往哪里去！” 那个妇人仿佛这才注意到洛衡，尖利的声音直刺耳膜，质问的语气属实听的洛衡心里不太舒服。 洛衡好脾气道：“您的女儿已经救上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许走！”那妇人换了一副嘴脸，早已经没了刚开始求人时的模样，气势汹汹走到洛衡面前，“你碰到了我女儿的身子，就得对我女儿负责！” 洛衡被她这般说辞惊住了，满脸不悦的反驳她：“不是你让我去救人的？我如果不接触她，该怎么救她上来？” “我不管！你必须得娶我女儿！” 那妇人油盐不进胡搅蛮缠，上前一把扯住洛衡的手臂，如铁臂一般死死禁锢着，力气大到不像是一个平常的妇人。 洛衡被她抓得生疼，根本挣脱不开，暮霭也不管他，他被那妇人硬拽着朝湖边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小姑娘直接朝洛衡跪了下去，情真意切语气诚恳：“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为公子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报答公子的恩情。” “我不需要你报恩，”洛衡连忙拒绝，“你既然没事，让你母亲放我走就行了。” 那姑娘委屈低下头，眼眶中蓄满泪花，惨白着一张小脸轻咬下唇，可怜兮兮开口： “公子这是嫌弃我吗？我原本也是清白的好姑娘，被公子碰过身子名誉尽毁，如果公子不肯娶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衡想要辩解，可那妇人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将洛衡拉到人群中间，厉声质问洛衡：“你不想负责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毁我女儿的清白？” 周围的人也投来嫌恶的眼神，对着洛衡指指点点，仿佛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这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真是可怜了人家姑娘，栽到这种人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辈子都毁了。” “要我说，不如直接阉割了这人渣的孽根，看他以后再拿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听着周围人群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谩骂，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洛衡面皮发烫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明白，他明明只是救了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周围的人都向着她，那妇人得意洋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儿？” “……”洛衡没有说话，已经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那妇人强硬道：“或者我拉你去城主府，咱们去城主他老人家面前好好理论理论！“你必须得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公子，小女子会好好侍奉您的……” 那小姑娘楚楚可怜地唤着洛衡，朝前膝行了几步，想要抱上洛衡的腿。 ——她还没碰到洛衡，被一股大力直接踹开了。 暮霭不知何时已经来至洛衡身后，双眸发阴看向抓着洛衡的那个妇人，冷声吐出两个字：“放开！” “我不放又怎么样……啊！！！” 那妇人还想跟暮霭耍横，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从她的口中发出。 原本她抓着洛衡的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手腕整齐切下，手臂的断裂处霎时间鲜血喷涌。 残肢脱离主人，直直坠落到地上，鲜血溅上洛衡的衣衫，洛衡受惊后退了一步。 后背正好撞上暮霭，暮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抚。 “师尊……”洛衡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精神萎蔫，低着头跟在暮霭身边。 “还讲不讲道理了！”那妇人满脸愤怒朝暮霭叫骂，“你们为了不负责，居然敢打伤我！我要去城主府告你们！”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暮霭冷淡开口，眼眸中凝萃寒霜，带着凛凛杀意，狐王陛下已经动怒，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展开掷了出去。 那柄折扇来势凶猛，直朝那妇人飞去，那妇人不停地后退，后仰下腰才躲过折扇的攻击。 乌木折扇在她的上方回旋，扇缘锋利割破皮肉登时见血，逼得那妇人不得不还手。 她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中灵光一闪，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剑锋与折扇撞上灵力激荡，震出一道不小的气流旋涡。 洛衡看惊了眼，“她是仙门中人？！” “嗯，你被骗了。” 暮霭声音平静，唇角带着温柔的浅笑。 “……” 洛衡愣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妇人勉强与乌木折扇周旋过几招，乌木折扇灵力暴涨，直接绞碎了她的佩剑，紧接着便是一扇封喉，当场取了她的性命。 解决完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暮霭之前那一脚，踹的那个小姑娘口吐鲜血，到现在还没站起来。 “你刚说，如果本座的徒弟不要你，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暮霭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那个小姑娘已经见识到了暮霭的狠厉，不敢与暮霭正面对上，踉跄着爬起身转身就要逃跑。 暮霭岂会放过她，抬手放出一道缚仙索追去，将她捆了个结实。 “本座满足你。” 暮霭直接将她扔进了湖中。 第46章 洛公子，你陪我去齐家走一趟吧 “扑通”一声。 重物落水溅起不小的水花，那小姑娘被扔进湖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你这人怎么随便杀人啊！……” 人群中有人不满暮霭的行为，站出来指责暮霭。 暮霭的目光冷冷看了过去，那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双脚离地，拎到了湖水上方。 他的双脚正好接触水面，湖水泛起的涟漪打湿脚尖，那个人的气焰瞬间消散，一动也不敢动。 恐怕这个人会将他像那个小姑娘一样扔进湖里，梗着脖子朝他辩解：“你干什么！我可没有算计你徒弟，你不能滥杀无辜！” 暮霭没有说话，那股力量将他强摁进水里，四面八方的湖水涌进口鼻，那个人的不停的在湖面挣扎。 眼看那人的挣扎越来越弱，快要窒息了暮霭才将他提出来，脖子以下浸泡在水里，只露出头得以喘息。 那个人不停地咳嗽着，双眼愤恨瞪地暮霭，“你……” “你”的下文还没有出口，暮霭又将他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反复复了三次，那个人终于是老实了，再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恐惧，“贵人饶命……”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给本座一个完整的解释。”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 暮霭冷笑一声，那股力道又一次将他朝水里摁。 “齐家！是齐家！”那人真的害怕了，在脸被按进水里之前大声嚷道。 摁着他的力道消失，将他提了起来。 暮霭道：“详细说。” 那人心有余悸，喘了口气道：“是齐家要报复你们，让人假扮那对母女等在这里，又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帮着那对母女说话指的救人的人。” 洛衡惊讶：“连那对母女都是假的？” 暮霭道：“倘若她们只是普通人，我踹她的那一脚，她根本受不住。” 那个人点头，“那两个人都是齐家的女修。” 洛衡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贵人，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那个人赔笑着看向暮霭，希望暮霭将他拉上去。 “嗯。”暮霭撤了挟持他的所有力量，任由他沉进水里。 “救命……” 那个人不停地在水里挣扎，试图游向岸边，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早已经力气耗尽，很快被湖水淹没没了动静。 暮霭冷冷扫视过其他人，其他人恐惧不已，恐怕也会被暮霭按进水里丧命，纷纷四下离开了这里。 洛衡低着头正情绪失落，暮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以后别再随便帮人了，你应该长个记性。” 洛衡闷闷道：“弟子记下了。” 出了正月，迎春城的年就算是过完了。 方家也要出去上工了。 暮霭三人本想告辞，方夫人盛情挽留，“如今冬分山外还是冬日，小公子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宋仙师多住几日再走吧。” 方晴儿也道：“爹娘和哥哥都出去做工了，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宋仙师洛公子你们留下，就当给我做个伴吧。” 暮霭略有沉思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叨扰了。” 方家人已经辞去城主府的工，如今正在找新的雇主。 迎春城中几乎都知道，他们方家得罪了城主府，恐怕再被城主府迁怒，已经没有人家再敢收留他们了。 方家人连续三四日无功而返，方夫人整日唉声叹气面带愁云。 第五日一大早，方清风出门了。 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方清风兴致冲冲的回来了，“娘，我找到了肯收留我们的人家了！” 屋里的人闻声出来，方夫人面上一喜，忙问：“是谁家？” 方清风道：“城西头的宋家。” 方夫人皱眉，“城西头什么时候有个宋家？” 方清风解释：“宋家是最近新搬来迎春城的，正在找人做工，每个月的工钱给的比城主府还多一两！” 方夫人大喜过望，“清风，你有没有问人家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宋家说，越快越好。”方清风的语气里难掩兴奋，“娘，我现在回来就是让你们快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过去报到的。” “好，好！”方夫人连连应着，忙转身回屋了。 方家人都去忙了，姚才走到暮霭身边，低声道：“我感觉方公子找的这个宋家，好像不太对劲啊。” 暮霭道：“看情况吧。” 似是真的是姚才多虑了，方家人确实找了个好工作，当日晚上他们回来后都面带喜气，还提着一只连过年都舍不得吃的鸡。 “宋家真是宅心仁厚啊，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人家做工。”方夫人不停的感叹，提到厨房去杀鸡了。 方晴儿好奇过来问：“哥哥，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方清风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包，打开后是两个银锭子。 方晴儿惊喜：“这是哪里来的？！” “宋家给的。”方清风面上的笑容收敛不住，“宋家可怜咱们家的遭遇，接济给咱们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方家的伙食相较之前的吃糠咽菜，明显改善了不少。 至少每一顿都有白面馒头了。 过了一个月后。 “洛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方清风下工回来，趁着暮霭不在单独去找了洛衡。 洛衡点头，“方公子你说。” 方清风道：“宋家让我去齐家送东西，齐家和城主府之间有点关系，我之前又得罪了城主府，怕他们报复我不敢一个去，洛公子你陪我走一趟吧。” 洛衡不解，“宋家只有方公子你在吗，你既然不想去，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 “我当然拒绝过，”方清风苦着脸道，“可是宋家说如果我不去，就要辞退我们，还要我们把接济的银子还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哪敢再多说什么。” “好。”洛衡答应的很爽快，出门打算去找暮霭，“我去跟师尊说一声。” “别去，”方清风拦下他，支支吾吾道：“宋仙师脾气不好，我怕他再不同意，洛公子你能不能瞒着宋仙师？” “嗯。”洛衡也答应了，果真没有告诉暮霭。 翌日一早，洛衡和方清风静悄悄走了。 第47章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暮霭已经两天没有看见洛衡了，不免有些担心他。 “方姑娘，你看见我徒弟了吗？” 暮霭走出屋门，正好看见方晴儿路过。 “洛公子好像是跟我哥一起出去了，” 方晴儿愈发感到疑惑，喃喃自语道：“我哥好像也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暮霭听见的她的话，心里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方姑娘，你跟我去趟宋家吧。” “好。”听出暮霭语气里的急切，方晴儿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二人不敢再有任何耽误，立刻朝外走。 他们还没走出方家，迎面遇上了正好回来的方家父母。 方晴儿疑惑，“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方夫人道：“宋家要出远门，就给我们放假了。” 方晴儿问：“娘，您看见哥哥了吗？” 方夫人道：“宋家让清风去送东西了，好像还是和洛公子一起去的。” 暮霭忙问：“他们去哪里了？” 方夫人摇头：“我不知道，宋家的人不肯说。” “咻——” 一道破空之声来袭，一支羽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出，直直插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剑尾的翎羽上捆着布条，暮霭走过去将它解了下来，展开后是一行字： 如果还想见到方清风，速来齐家。 “齐家？！”方晴儿大惊失色，“哥哥怎么会在齐家？！” “估计和宋家脱不了关系。”暮霭手里攥紧那片布条，面色阴得发沉已然动了杀心，“衡儿应该也在那里。” 暮霭和方晴儿直接去了齐家。 齐家是剑修世家，门口有两个弟子持剑巡守。 方晴儿上前禀明来意，“方家方晴儿求见齐家主，我来找我哥哥方清风……” “知道了。”应声的弟子甚是不耐烦，打断方晴儿的话敷衍道，“我们家主还在用早膳，你们两个在外边等着吧。” 方清风如今生死未卜，方晴儿哪有心思能等的下去，继续道：“这都快到晌午了，齐家主想来已经用完早膳了，恳请两位公子进去通禀一声吧。” 那弟子不悦：“我们家主用膳，从来都是两个时辰起步，现在还早着呢，让你等你就等着，等我们家主用完膳自然会见你。” “这……” 方晴儿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那两个弟子直接拔了剑，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剑鸣嗡动吓得方晴儿登时噤了声。 那弟子趾高气扬道：“我实话告诉你，方清风他回不去了！那刁民不知分寸冲撞了我们家主，我们家主现在要治他的罪！” 方晴儿慌了，求助看向暮霭：“宋仙师……” 暮霭出声问道：“本座的徒弟呢？” “什么你的徒弟，我没见过。” “你说的是跟方清风一起的那个人吧，他也一样，被我们城主打了个半死，扔到地牢里自生自灭去了。” “自生自灭？”暮霭冷笑了一声，眸底发寒覆满寒冰，“本座看你们齐家，也不必留了。” 本来站在方晴儿身边的人，眨眼间已经瞬移至那两个弟子身前。 那两个弟子一惊正欲拔剑，暮霭抬手间乌木折扇现形，直接的割了那二人的脖子。 那二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口齿微张双眼睁大，当场倒地没了生息。 齐家的大门紧闭，暮霭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暴击，直接轰开了齐家的大门。 “跟上。”暮霭回头对方晴儿道，先一步跨进了齐府中。 看见刚才暮霭的动作，方晴儿惊愕不已，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没想到这位宋仙师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直到听见暮霭的声音她才回神，方晴儿立刻小跑跟上暮霭。 这边的动静太大，自然是引起齐府中的注意，齐家的仙修迅速朝这边赶来，在暮霭二人进门之后，将他们堵截在门口。 看着赶过来的仙修众多，方晴儿心里没底，小声问暮霭：“宋仙师，您可以吗？” 暮霭没有理她，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一人一扇与那群仙修打成一团，乌木折扇杀人见血取人性命，更何况是此刻怒上心头的暮霭，动起手来实在是凶残狠厉，很快将他们解决了干净。 地上尸体满地血流成河，暮霭径直从中走过。 方晴儿哪里见过这种凶残的局面，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很快跟上暮霭的脚步。 越往里走拦路的仙修越多，暮霭冷着脸走在前面，挥手一扇直接取人性命。 不过短短一会的光景，已经有这么多人死在暮霭手里，齐家的仙修也见识到了暮霭的恐怖之处，不敢再与暮霭直面对上。 那群仙修横剑身前做防御姿态，警惕的盯着暮霭。 暮霭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什么人在此闹事！” 终于有齐家的长辈来了，一人带着几个长老模样的人出面。 周围的仙修纷纷相拜，“家主。” 齐家主看见暮霭身后的惨状，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人！胆敢来我齐家闹事！” 暮霭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齐家主突然感觉到脖颈上被一股力量缠绕，那股力量在骤然间收紧将他提了起来，齐家主瞬间感觉呼吸困难，不停地挣扎着双手扒着脖颈，确实什么也触摸不到。 “快放开我齐家家主！否则定让你好看！……” 喊话的是齐家家主身边的一个长老，话音未落就听见十分清晰的“咔嚓”一声—— 那个长老的脖子歪向一边，随即倒在地上当场丧命。 没有任何人看见暮霭动手，那群仙修惊恐的看向暮霭。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捏死齐家的长老，竟然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敢问阁下名讳？” 再开口的第二位长老，明显把态度放恭敬了许多。 “云隙山，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他居然是暮霭仙尊？！” “不是说暮霭仙尊甚少下山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仙师，您、您居然是暮霭仙尊？！”方晴儿震惊看向暮霭，暮霭仙尊的名号如雷贯耳，连她这个凡俗之人都知道，“那个修真界飞升第一人？！” “原来的暮霭仙尊，在下失敬了。” 那位长老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满脸堆笑拱手相拜：“暮霭仙尊今日造访齐家，不知所为何事？”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那个长老不明所以，“仙尊您是不是误会了，在下未曾见过您的徒弟。” 暮霭道：“和方清风一起。” 第48章 洛衡重伤:我齐家要去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那个长老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想方清风是谁，之后肉眼可见的慌了： “仙尊，这都是误会……” 应该是想起来了。 暮霭看他这副模样，已经预料到了洛衡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怒喝：“带本座去见本座的徒弟！” “求您先放开我们家主……” 齐家家主面色发青双眼翻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即将要背过气去。 暮霭冷呵了一声，“只要本座的徒弟安然无恙，本座保你们家主也安然无恙。” “是，是……” 那长老连连应着，忙招呼身边的弟子去请人。 之后，去请人的弟子久久未归。 那长老越等越是心急，不停地擦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观察着暮霭的脸色，生怕暮霭再等到不耐烦，直接取了他们家主的性命。 暮霭一直等不到人来，逐渐耐心耗尽，“为什么还不回来？” “在下去看看吧。”那长老也心里没底，正打算离开此地。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了，直接道：“你给本座带路。” 那长老想拒绝，朝暮霭推辞：“地牢里环境恶劣，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恐怕再冲撞了您……” 暮霭怒斥打断他的话，“你既然知道环境恶劣，怎敢把本座是徒弟放在那里！” 强悍凌厉的压迫感骤然来袭，这是狐王陛下的警告。 那长老已经感觉到五脏六腑受到磋磨，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不敢再违抗暮霭的命令，只能领着暮霭前去。 “您请随在下来。”那长老面色痛苦，几乎是强撑着说的这句话。 “带路。” 随着暮霭话音落下，那位长老的剧痛瞬间消散了。 那长老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引着暮霭与方晴儿二人前去。 地牢里，血腥浓重。 路过的牢房中关押的人情况惨烈，有的浑身是血甚至已经看不出人形，周围哀嚎连连求饶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发麻。 方晴儿看得心惊胆战，已经吓白了脸，恐慌不安道：“暮霭仙尊，我哥哥不会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阴冷如刀，直刺前方带路的那个长老。 那个长老也听见了方晴儿的话，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忙赔笑着回答：“方姑娘稍安勿躁，方公子一切安好。” 终于走到洛衡和方清风所在的牢房，方清风倒在一边浑身是伤，洛衡也好不到哪里去，闭着眼早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齐家的仙修正在朝洛衡嘴里灌东西。 “喝！快点喝！你可不能死在这里！要不我们家主就没命了！” 另外一个人旁边放着一叠干净的衣裳，上手去扒洛衡的衣衫。 灌药的那人不解，“你在干什么？” 动手的那人道：“快把他衣裳换下来，别让暮霭仙尊看出什么端倪，再牵连到我们。” 暮霭快步走进去，直接挥开了那二人，蹲下身将洛衡揽进怀里，“衡儿，醒醒！” 洛衡身上的伤皮肉外翻还在流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化脓。不过只是两天的时间，竟不知他在这里遭了多少罪。 “哥哥！”方晴儿惊慌跑了进来，去看方清风的情况。 方清风此刻还有意识，听见方晴儿的声音艰难睁开了眼，虚弱出声：“晴儿……你怎么来了……” 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站起身，“哥哥，是暮霭仙尊来救你了。” 洛衡的肩胛骨上有两个血窟窿，正在汩汩朝外流血。 这间牢房的墙上挂着两个铁钩，铁钩的尖端还残留有血肉。 此刑严酷！ 铁钩穿过琵琶骨，稍有动作便会剧痛难安！ 连云隙山的问罪台都不会轻易使用，齐家居然敢用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暮霭面色阴郁，直接抱起洛衡朝外走。 “暮霭仙尊……” 那位长老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求情，直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跪了下去，双眼暴突呼吸急促。 “求您……饶……命……” 那位长老伸出手，想要抓住暮霭衣摆，突然倒地当场身殒。 暮霭已经走远了。 与此同时，被暮霭悬吊在半空中的齐家家主，脖颈上的力量突然收到最紧，直接勒断了他的脖子。 齐家家主摔落在地上，等其他长老再去看时，已经没了生息。 待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牢，地牢的门口已经被齐家人围堵。 齐家的长老满脸愤恨，抬手剑指暮霭：“暮霭仙尊，齐家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杀了我家家主！” 暮霭冷漠道：“本座的徒弟被你们害成这样，是无冤无仇吗？” “那也是你们挑事在先！”齐家的仙修叫嚣着，“你们杀了城主府的千金，重伤了城主府的公子，我齐家驻守迎春城，自然要为城主府讨个公道！” “还和他们废话什么！抓住他们，为家主和三长老报仇！” 此话一呼百应，齐家仙修拔剑就上。 暮霭站在原地未动，眨眼之间周身一股灵压倾泻而出。 所有围攻上来的仙修突然都被震开，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气定神闲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人迅速爬起来，还想再跟暮霭动手，手里的刚举起佩剑轰然破碎，就连他们本人也不知被什么按跪了下去。 那群人想起身，但却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双膝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根本站不起来。 有人愤怒朝暮霭叫骂：“被祁连上神选中的人，竟然是如此恃强行凶之徒吗！”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品德败坏，祁连上神真是看走了眼！” “……” 第三道声音没有再出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把折扇，直接割了前两个人的脖颈。 狐王陛下从来不做浪费口舌之事。 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齐家的仙修没人再敢出声，愤愤不平瞪着暮霭。 齐家的长老怒不可遏，“暮霭仙尊你无故在我齐家大开杀戒，等到今年的百仙会，我齐家定要在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暮霭不屑，“尽管去。” 救完人回到方家，姚才看见洛衡和方清风如此惨状，简直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伤了洛师侄？” “姚才你现在去驾车，咱们马上回云隙山，衡儿的伤等不起。”暮霭没有应他的话，语速飞快道。 “好。”姚才立刻离开。 第49章 许大夫和春烟姑娘 匆匆和方家人告了别，暮霭三人紧急踏上了归途。 洛衡的情况不太好，暮霭一直施以灵力帮他稳定，“姚才，咱们什么时候能到？” 姚才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日夜不停的赶路，最快还有五天。” “不行，衡儿撑不住了。”暮霭心急如焚，“姚才你去看看，最近的一座城是什么地方？” 姚才略有片刻思索，“前面再走一个时辰是玉林城，我听说玉林城有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以带洛师侄去找他看看。” 暮霭应下，“就去那里。” “可是……”姚才欲言又止。 暮霭急问：“可是什么？” 姚才道：“那个神医脾气古怪，只接待有缘人，暮霭你贸然带洛师侄过去，恐怕他会见你的希望不大。” “见不见等去了之后再说。”暮霭道，“先去玉林城。” “好。”姚才驾车迅速朝玉林城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玉林城，最终在一家医馆前停下。 暮霭撩开窗帘朝外开，医馆上方的牌匾写着“杨柳医馆”四个大字。 姚才下车进门，朝门口的药童询问：“请问许大夫在吗？” 那药童反问：“你有许大夫的信物吗？” 姚才茫然：“什么信物？” “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那药童不耐烦的驱赶姚才，“赶快走吧。” 姚才问：“请问许大夫的信物是什么？去哪里可以拿到？” 那药童面色怪异，“你不是玉林城的人吧？” 姚才道：“在下听闻许大夫的医术高超，特地前来求见许大夫为我家小辈治病。” 那药童问：“你那个小辈呢？” “在车里，稍等。”姚才感觉有望，忙回去撩开车帘让暮霭下来。 暮霭抱着洛衡出现在杨柳医馆外，目光沉沉落在那个药童身上，眸中多了几分考究了意味。 原来如此啊…… 那药童注意到暮霭的视线，不悦嚷道：“你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让许大夫给你们家小辈看病了？” 姚才低斥了他一声，“你收敛一点。” 暮霭没有说话，任由那个药童把洛衡的手拉过去，双指搭上洛衡的手腕。 片刻之后药童收回手，摇头道：“你们回去吧，许大夫不接诊。” “为什么不接诊？”姚才不死心，“我这小辈快不行了，恳请许大夫出手，救我这小辈一命。” 那药童满脸厌恶，“既然不行了就快滚，别死在我们医馆门口，再给我们医馆招来晦气！” “求你通融通融吧。” 姚才拿出一只钱袋朝他手里塞，那药童直接把他的钱袋抢过去扔在地上，呵斥道： “今天给你通融，明天给他通融，那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说了不治就是不治，别拿你的臭钱，侮辱我们杨柳医馆！”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姚才只觉受辱，面色不太好看，低声对暮霭道：“咱们还是回去找云英师兄吧。” 暮霭看向那个药童，“有劳通禀一声，告诉许大夫，暮霭来了。” 那药童也不买账，还把暮霭骂了一顿，“我管你是谁！就算是你们修真界之主来了，我们许大夫也一样不接诊！” “许大夫！许大夫！”一个小姑娘匆匆忙忙从远处跑过来。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药童，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相迎，“是香桃姐姐啊，快请进快请进，可是春烟姑娘想念我们许大夫了？许大夫一直在等着春烟姑娘呢。” 被叫做香桃的那个小姑娘急切道：“昨天晚上那个人宿在了春烟姐姐房里！” 那个药童霎时变了脸色，忙朝医馆跑，“香桃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去请许大夫。” 很快，一个儒雅年轻的男子背着药箱，从医馆中匆匆出来。 “许……” 暮霭出声想唤他，被那药童凶狠瞪了一眼，“快滚！倘若耽误了春烟姑娘的病情，我绝不放过你们！” “暮霭，咱们走吧。”姚才叹了口气，“这个许大夫脾气古怪，是修真界里出了名的，许多有名的仙师来过找他问诊，他一概不接待。” 暮霭把洛衡放回马车上，转头又下了马车，嘱咐姚才：“你帮我看着衡儿，我跟过去看看。” 姚才道：“就算你跟过去，那个许大夫也不会接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我有办法。”暮霭已经走远了。 暮霭一路跟着那位许大夫，进了一处富贵人家。许大夫在香桃姑娘的引领下，进了后宅的一处院落。 许大夫已经进屋，暮霭躲在窗外偷看。 这宅院的主人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似是刚起还没来得及挽发上妆，长发披散在身后青丝如瀑，模样清丽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似弱柳扶风，需要香桃搀扶着才能下床。 许大夫忙上前接住她，担忧道：“那个人是不是又打你了？” “他想强迫我当他的姨娘，我不答应，他就抽我鞭子……” 沈春烟说话的声音虚弱，腿脚发软根本站立不住，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倒过去，被许大夫抱了个满怀。 许大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跟我走吧。” 沈春烟摇了摇头，“他拿走了我的尾巴，断了我三千年的修为，如今的我体弱多病，即便跟你走也是你的累赘。” “你不是。”许大夫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我愿意养着你一辈子。” “我不愿意。”沈春烟声线哽咽，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既抗拒又不舍的将许大夫朝外推，“我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不能再拖累你，你别管我了……” 眼泪颗颗砸在许大夫的身上，沾湿了许大夫的衣衫，许大夫用力抱紧了她，“烟烟你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苦命鸳鸯抱头取暖，站在一边的春桃和那个药童也心里发酸，那个药童无意间撇头看向窗户，暮霭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那药童被吓了一跳，很快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许大夫和沈春烟立刻分开，二人看见暮霭皆是露出惊愕之色，许大夫不可置信的问：“您、您怎么在这里？！” 那药童走过去驱赶暮霭离开，“快滚！就算你跟到这里来，我们许大夫也不接诊……” 许大夫厉声喝止他：“银杏！回来！不可对尊上无礼！” 暮霭离开窗边，从门口走了进去，“许杨柳，朕应该没唤错你吧？” 第50章 许杨柳同意救洛衡 “臣许杨柳拜见尊上。” “臣沈春烟拜见尊上。” 那对苦命鸳鸯都已经跪下，朝暮霭行参拜大礼，香桃也跟着自家主子跪了下去。 那个叫银杏的药童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暮霭：“你、你真的是尊上？那你怎么跟修真界的人混在一起？” 许杨柳低声呵斥，“银杏！还不跪下！不可对尊上无礼！” 银杏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跪在了许杨柳身边。 恐怕暮霭会降罪银杏，许杨柳忙为他求情：“银杏年纪尚小，不识尊上尊容，是臣管教无方，还请尊上恕罪。” “免礼吧。”暮霭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许杨柳，朕想跟你谈一场交易。” “尊上您言重了，”许杨柳忙拱手道，“您若是需要臣，下诏吩咐臣就是，臣定会为您鞍前马后、舍身赴死…… ” 暮霭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朕来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许杨柳讪讪应了一声“是”，好奇地问：“不知尊上想与臣做什么交易？” “我知道。”银杏跳出来抢答，“尊上今天抱着一个修真界的人来找许哥哥，想让许哥哥帮那个人治病。” 暮霭点头，语气严肃委以重任：“那是朕在修真界里收的徒弟，朕十分爱惜他，许杨柳你务必把他医好。” “臣遵命，”许杨柳颔首应下，“不知小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暮霭道：“朕的马车，现在停在你的医馆前，他在车上已经昏迷了三四日了。” “是。”许杨柳转头对银杏道，“你先跟尊上回去，把那位公子抬进医馆中，我随后就来。” 银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 杨柳医馆前。 暮霭一直没有回来，姚才等的心急，不安地在马车边来回踱步，频频观望暮霭离开的方向。 倒不是担心暮霭会出事，就怕暮霭会因为许大夫不答应救人，再冲动跟他们动手。 暮霭仙尊一扇子下去，那位许大夫绝对十死无生。 倘若那样，就真的没人能救洛衡了。 姚才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打算联系云英以备不时之需，给云英传音：“云英师兄，你快来一趟玉林城，洛师侄出事了！” 不到半刻钟时间，云英传回消息：“怎么回事？暮霭呢？” 姚才回道：“那位许大夫不答应救人，暮霭好像去找他们谈判了。” 云英很快回信：“你们在杨柳医馆吗？看住暮霭别让他闹事，我马上过来。” 姚才与云英的通讯刚结束，暮霭和银杏就回来了。 “暮霭！”姚才看见他终于松了口气，不放心的问：“你没跟他们动手吧？” “没有。”暮霭进马车将洛衡抱下来。 银杏引着他们进门，“尊上这边请。” 看见这药童两次截然相反的态度，姚才惊愕不已，跟上暮霭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许大夫答应救洛师侄了？” 暮霭“嗯”了一声。 待暮霭按银杏的指示，帮洛衡宽好衣衫放在病床上，许杨柳也回来了。 许杨柳检查过洛衡的伤势，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陡然变得凝重。 看得暮霭不由得心头一紧，“本座这徒弟如何？” “小公子外伤严重脏腑受损，已经威胁到小公子的性命，尊上您若是再晚送来一天，小公子恐怕——” 许杨柳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是什么也无需多说。 暮霭紧张地问：“你能救吗？” 没有把握的事，许杨柳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臣可以试试，但是小公子什么时候醒，请恕臣无法确定。”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听见这话已经无法再冷静了，急切道：“你只管把他治好，需要什么药就给本座说，本座去给你找！” 金尊玉贵的狐王陛下，因为一个修真界的人失态，许杨柳和银杏相视了一眼。 “臣这里的药还是很齐全的，尊上您不必担心。”许杨柳恭恭敬敬将暮霭请出门，“现在臣要帮您的徒弟治病，您请出门等待吧。” 暮霭顺着他的意出去，满眼担忧地站在门口，看向里面正在昏睡的洛衡，紧随着许杨柳关上房门，彻底隔绝了暮霭的视线。 暮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银杏上前来劝，“尊上，您要相信许哥哥，许哥哥一定会把小公子治好的。” 暮霭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固执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那是他的爱徒，更是他的牵挂。 洛衡生死未卜，暮霭实在坐立难安。 嚣张肆意的人收敛锋芒，不信天命的人开始祈祷。 向来不可一世的狐王陛下，亦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许杨柳在屋里从天亮待到天黑，暮霭同样在门外从天亮站到天黑…… 月影西斜，凌晨天亮。 已经一天一夜，房门终于开了。 许杨柳满脸疲惫的从中走出来，暮霭迫不及待上前去问：“本座的徒弟如何？” “尊上放心，小公子一切安好，现在只需等待小公子醒来即可。” 暮霭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本座能进去看看他吗？” 许杨柳忙给暮霭让开路，“尊上请。” 屋里的血腥气很重，洛衡几乎全身缠着纱布，还在昏睡着呼吸微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多谢许大夫相救。”姚才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不知许大夫的诊金如何收取？” “……”许杨柳摆了摆手。 他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说话，银杏帮许杨柳回答：“我们许大夫接诊只接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不收取诊金。” 暮霭从进了洛衡房间就没再出来过。 许杨柳歇了一日，到晚上时精神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夜里去找了暮霭。 暮霭坐在床边正守着洛衡，双目无神正望着昏睡的少年人发呆。 “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出声唤得暮霭回神。 暮霭抬头看向他，“何事？” 许杨柳道：“臣奉命前来修真界寻找您的下落……” 暮霭打断他的话，“你是奉谁的命，白雪歌还是江南春？” 许杨柳老实回答：“您一直没有消息，白相很担心您。” “百年之前狐族惨遭灭顶之灾，朕身为凇山狐族的族长，岂能不向修真界讨个说法！” 暮霭声线发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厌恶。 狐王陛下前来修真界，本就是带有目的性的。 “可您是强行出关，”许杨柳面露担忧：“白相此次派臣前来寻您，也是为了让臣帮您看看。” “你先把他治好。”暮霭的目光移回洛衡身上，伸手抚摸着洛衡苍白的脸，眸中柔情似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不少，“朕无事，不着急。” 这个少年左右着暮霭的情绪，许杨柳不是傻子，能看出这个人对于他们狐王陛下的不一般。 许杨柳试探问道：“尊上要把这位公子带回凇山氏吗？” “朕想带他回去，” 暮霭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期待的表情，甚至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但是朕担心他会嫌弃朕是狐狸，再也不认朕这个师尊了。” “……”许杨柳深深看了暮霭一眼。 “不知尊上打算何时回归凇山氏？” 暮霭冷笑了一声，“朕还没见到祁连沉璧，不着急回去。” 第51章 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快滚！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我们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清早姚才出门时，正好看见银杏提着扫帚，正凶神恶煞地朝外赶人。 来问诊的人是两个侍女模样的打扮，其中一人柳眉倒竖满脸愤怒，看起来似乎想和银杏动手，另外一个跪在地上，朝银杏苦苦哀求： “我家少夫人已经重病许多日了，恳请许大夫出手相救，我凌云宗必有重谢……” 话音未落，银杏已经不耐烦，“我管你什么凌云宗，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你别求他了，有些人就是这种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外一个侍女阴阳怪气，满眼不屑地斜睨着银杏，去拉跪着地那个侍女起来，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 下一刻，就见那个侍女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银杏，毫无办法求人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只要许大夫答应救我们少夫人，我们凌云宗一定会记下你们的恩情，你们杨柳医馆凭着这次机会搭上我们凌云宗，以后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 她预料中的银杏转变态度、毕恭毕敬将她们迎进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银杏面色复杂抽了抽嘴角，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那侍女自觉感到侮辱，不悦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银杏不想再与她们废话，尤其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将手里提着的扫帚倒转过来，朝她们的方向扫了几下地面。 “你！”那脾气暴躁的侍女怒了，举剑直朝他刺了过来。 不远处驻足观望的姚才眉头一跳，指尖灵光凝聚正欲帮银杏解围。 还不等姚才出手，随即就见银杏手里扫帚挥舞，一棍子抽在那侍女的手臂上。 动作之迅捷灵活，快到姚才根本没看清他是何时动的手。 待姚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两声十分清晰的“咔嚓”断裂声。 扫帚的棍子折了。 那个侍女面容扭曲，手里的佩剑掉落在地。 “你居然敢伤我？”那侍女不可置信，“我是凌云宗的人！” 银杏举起断裂的扫帚，作势还要再给她一棍子，“我管你是谁！赶紧滚！” 那个侍女托着受伤手臂，下意识缩头后躲，不敢再与银杏正面对上。 “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侍女梗着脖子朝银杏撂下一句狠话，与另外一人愤愤离开。 待他们走后，银杏出去把断裂的那根扫帚棍捡回来，提着两节扫帚进了医馆。 姚才朝他走过来，好奇地问：“银杏公子，许大夫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你去问许大夫吧，我也不知道。” 银杏不愿与他多言，只敷衍了姚才一句便快步离开。 姚才去了洛衡的房间。 洛衡还没醒，暮霭和许杨柳都在这里。 “洛师侄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暮霭神色哀伤坐在洛衡床边，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带衡儿来养伤，结果衡儿伤得反而更重了。” 姚才劝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会好起来的。” 看见许杨柳站在旁边，姚才好奇问道：“许大夫，你要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许杨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暮霭。 暮霭说的十分直白，“许杨柳出身我狐族，不接诊修真界的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姚才恍然大悟，“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位银杏公子发现洛师侄是修真界人，才不愿意接诊我们的吧？” 暮霭点了点头，“狐族不喜修真界，所以银杏对你的敌意特别大。” 姚才又疑惑了，“可是暮霭，你是怎么发现的？” 暮霭道：“银杏道行浅，还不会掩藏狐狸的气息，道行高的狐狸一探便知。” 不过多时，外面有人敲门。 银杏的声音传来，“尊上，许哥哥，那位洛公子的药好了。” 姚才开门让银杏进来，银杏端着药走到床边，暮霭将药碗接了过去，“给我吧。” “尊上，臣要给洛公子喂药，您……” “我来。” 不等银杏把话说完，暮霭出声打断他，端着药碗轻轻吹了吹，尝了一点确认温度合适，才一勺一勺喂入洛衡口中。 昏迷的人喝不进去吐出来许多，染脏了暮霭的衣袖，许杨柳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又见暮霭将药碗递给银杏，弯腰将洛衡抱了起来。 洛衡毫无意识地躺在暮霭的臂弯里，暮霭就这般揽着他，继续给他喂完的整碗药。 银杏将空了的药碗接过去，暮霭轻抚着洛衡的前胸帮他顺气，之后才重新将他放回去躺下。 许杨柳道：“尊上，臣帮您守着小公子，您去换身衣裳吧。” “无事。”暮霭随手掐了一个清洁咒，被染脏的衣袖重新恢复干净，“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看许杨柳和银杏不打算走，许杨柳甚至还欲言又止，姚才招呼着他们二人离开，“暮霭向来疼他这个徒弟，让他自己在这里守着吧。” 几日后。 “师尊……冷……我冷……师尊……” 洛衡喝完药后，脸色青紫颤抖的厉害，身体冰凉已经没有了人的体温，嘴唇哆嗦无意识地不停喃喃。 “衡儿！”暮霭给他裹好被子，将他抱紧怀里，给他输灵力暖身子，却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效果微乎其微。 “许杨柳！银杏！” 暮霭不懂医理，无法用灵力做到的事，他已经不知所措，声音急切地朝外喊人。 随着他声音落下，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有人进来，但却不是许杨柳或者银杏。 是姚才。 “许大夫和银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暮霭你……” 姚才看见此时洛衡的状况，说话戛然而止，语气中染上惊慌，“洛师侄怎么变成这样了？！” 暮霭现在没空给他解释这些，只催促他道：“出门西走七里的地方有一处流水苑，他们应该在那里，快去找！” “好！”姚才立刻扭头离开。 姚才出了杨柳医馆，急匆匆朝西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姚才师弟，你急着去哪里？” 姚才闻声回头，忽然面上一喜，似是终于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快跟我来！” 来人是云英和浮溟。 姚才一把扯过云英，快速回了杨柳医馆，直接把人拉进洛衡的房内，“云英师兄，你快看看洛师侄！” “云英？浮溟？”暮霭看见他们二人只觉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浮溟道：“姚才给云英师兄传信，说洛师侄出事了，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云英上前搭上洛衡的手腕，洛衡的手发青发紫寒冷如冰，云英帮他检查过一番后，深深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叫出了声：“大寒之症？！” 暮霭疑惑：“大寒之症是什么？” “大寒之症只在将死之人身上出现。”云英语气凝重，“此地不宜久留！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第52章 好、好大的狐狸! “应该不会吧，那个许大夫是暮霭的同族……” 姚才讪讪解释，说话声越来越小，愈发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修真界里尚且勾心斗角，狐族又如何可能没有？ 万一那许大夫与银杏二人，只是表面上对暮霭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恨不得暮霭去死…… 那洛衡落在他们手里，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云英，你能治吗！”暮霭急问。 “我试试。” 云英双手交叠，置于洛衡上方，掌心中灵光凝聚，灵力涌入洛衡体内。 医修的灵力温和，洛衡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转好。 “噗——” 洛衡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灰败倒进暮霭怀中。 “衡儿！”暮霭惊慌晃了晃怀里的人，抬头问云英，“这是怎么回事？！” “我救不了。” 云英收手撤回灵力，面色难看似是也受到了反噬，丧气摇了摇头，“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药物所致，那位许大夫到底给洛师侄开的什么药？” “姚才你去！务必把许杨柳带回来！” 暮霭厉声喝道，面色阴沉黑如锅底，狐王陛下动了怒气，一股骇人的气息陡然铺散开来，上位者的威压动人心魄。 姚才受其震慑，下意识应了一声“是”，毫不迟疑地转头出门去了。 —— 姚才还没走到流水苑，就见许杨柳和银杏迎面走来。 银杏看见姚才只觉意外，“姚才仙师，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姚才怒气冲冲一把抓起许杨柳的衣领，“你和暮霭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你到底对洛师侄做什么了！” 银杏赶忙上来劝架，“姚才仙师！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许哥哥！” 许杨柳还在云里雾里，“尊上怎么了？是小公子出事了？” 姚才怒斥：“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大寒之症？”许杨柳不明所以。 看他满脸茫然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姚才也冷静下来不少，语气平和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没想害洛师侄？” “臣不敢！” 许杨柳慌忙辩解，若非是姚才抓着他，他恐怕就要跪地发誓了： “那是尊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纵使给臣一千个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洛师侄的大寒之症又是怎么回事？” 许杨柳面露无奈，“姚才仙师，您得先让臣看见小公子，臣才能确定。” 姚才与许杨柳二人，迅速赶回了杨柳医馆。 洛衡房内，气压很低。 云英和浮溟站在一边，皆是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再触暮霭的霉头。 三人推门而进。 许杨柳出声：“尊上……” 暮霭抬眸，眼神发冷直视向他，那般巨大的压迫感，看得许杨柳呼吸一滞，当即就跪了下去，“臣……” “少废话！”暮霭不耐烦喝道，“过来！” “是。”许杨柳立刻爬起来，忙去看洛衡的情况。 洛衡此刻被暮霭抱在怀里，青紫的脸昏迷着双眼紧闭，无力地靠在暮霭的肩头。 在暮霭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许杨柳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喘，因为紧张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本座的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暮霭冷声问道，语气中明显夹杂着几分紧张。 “尊上恕罪，是臣的问题。” 许杨柳跪在洛衡床边，“是臣没有考虑到小公子是修真界人，因为狐族的体温普遍比修真界人高，臣的药对狐族适用，但对小公子而言却是极寒，所以才会引发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许杨柳俯身长拜，以头抢地示表忠心，“尊上明鉴，臣绝无残害小公子之心！” 暮霭道：“你直说怎么治。” “用体温帮小公子暖身。”许杨柳道，“只有这样能缓解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云英适时提出疑问，“不能用药吗，修真界里有暖身的药……” “不能。”许杨柳摇头道，“臣给小公子用的药本就偏寒，若是再用暖药会破坏其他药的药性，影响小公子伤势的恢复。” “本座的徒弟，本座自己照顾。” 暮霭扶着洛衡躺了回去，站起身变回了九尾狐原形。 在云隙山三人错愕的眼神中，暮暮的身体在迅速变大。屋里的人也从最开始的低头俯视，变成了抬头仰视。 “嗷——！！” 一声狐啸震得房屋惊颤，面前的玄色狐狸有两人之高，九尾散开威风凛凛，血色狐眸犹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泛着森森凶光。 在巨大黑影的笼罩之下，姚才惊慌后退了一步，抬头就能看见一口森白尖利的狐牙，“暮霭，你、你还能变这么大啊！” “那是自然！”银杏兴奋的解释，“在我们狐族，六尾以上的狐狸体型十分庞大，尊上是九尾狐，更是比其他狐狸都大。” 暮暮曲腿上床，狐尾缠住洛衡的腰身，将他卷进怀中。大狐狸蜷成一团，以九尾为被将洛衡包裹，少年人躺在柔软的皮毛中。 那双赤红的狐眸看向许杨柳，似是在询问他这样是否可以。 许杨柳也看懂了暮暮的意思，道：“等小公子醒过来，尊上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暮暮满眼爱抚，回头舔了舔洛衡的脸，狐狸脑袋枕在了他旁边。 已经将洛衡安顿好，许杨柳招呼着其他人出门。 云英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久仰大名，许大夫。” 许杨柳看向他，“不知阁下是？” 云英自报家门，“云隙山，云英。” “原来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医道圣手，”许杨柳含笑回礼，“在下失礼了。” 浮溟问：“许大夫也是狐族中人？” 许杨柳点了点头，“正是，臣奉命前来寻找尊上回归狐族。” 浮溟皱起眉，“暮霭这次会跟你们回狐族吗？” 许杨柳道：“尊上圣意，臣不敢揣测，若是尊上想回去，自然会和臣一起走。” 浮溟笑道：“他平日最疼他那个徒弟，恐怕他的意见不管用，得问他那个徒弟。” 许杨柳认同：“尊上确实有意将小公子带回狐族，还需等小公子醒来再行商议。” 过了小半个月。 杨柳医馆有人到访，一个仙修提着宝剑，气势汹汹带来一众人，作势就要进门。 “干什么干什么！”银杏提着扫帚出面，将他们拦截在门口，“你们还想硬闯不成！” “许大夫呢？”为首的那人问。 “许大夫不在。”银杏没好气的道，“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今日你杨柳医馆不接也得接！” 那仙修面露凶光，朝身后众仙修招呼，“给我砸！” 第53章 洛衡醒过来了 “我看你们谁敢！……” 银杏提着扫帚迎了上去，原本已经断过一次、又重新拿绳子捆在一起的扫帚棍，被锋利的宝剑砍断成数截。 银杏一个人寡不敌众，也被那群人砍了一剑推搡到一边，鲜血登时染红了衣衫。 那群人一窝蜂涌入杨柳医馆中，在堂内好一顿打砸，如此声势浩大惊动了许杨柳，以及云隙山三人都出面了。 洛衡房内。 这间房的位置偏远，隔音效果也好，暮暮不知外边的动静。如今正是白日里，暮暮守着洛衡睡得正香。 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在它身上乱摸。 一双狐眸睁开，暮暮发现正在摸它的是洛衡的手。 是洛衡要醒了。 暮暮心下欢喜，狐狸脑袋朝他凑过去，亲昵地舔了舔洛衡的脸。 洛衡似有所感，眼睫微颤终于睁开眼，一张巨大的狐狸脸凑在洛衡面前，温热湿润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朝他张开了嘴—— 洛衡面露惊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嗷嗷！” 衡儿？！ 暮暮满脸错愕，拿狐狸鼻子拱了拱他，确认洛衡已经没有意识了，才起身将洛衡重新放回榻上，狐狸下地出门去了。 医馆内刚发生完一场打斗，堂中现在正是一团乱。 有云隙山的三位宗师坐镇，那群来闹事的人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已经被轰走了。 “疼疼疼！！许哥哥你轻点！！” 银杏苦着一张脸叫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许杨柳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动作果然放轻了不少。 浮溟无意间提起，“许多时日没看见暮霭，也不知道洛师侄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周围瞬而笼罩下一片阴影，浮溟回头看过去，大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属实把他吓了一激灵。 浮溟拍着胸口余惊未定，“暮霭，你怎么出来了？” “嗷嗷嗷。”暮暮朝许杨柳叫了几声。 “小公子醒了又晕了？”许杨柳惊讶，“臣去看看。” 暮暮又跟着许杨柳回去了。 待许杨柳看过洛衡，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尊上，小公子应该是被您吓晕过去了。” 浮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抬手摸了摸暮暮身侧的皮毛，“暮霭，你这般模样确实是吓人，还是变回去吧。” “……”暮暮十分听劝，周身灵光一闪，高大的狐狸又变回了暮霭。 暮霭问：“衡儿醒过来一次，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没事了？” 许杨柳点头，“小公子现在身体虚弱，还需再温养些时日，便能完全痊愈。” 第二日凌晨，洛衡再次睁开了眼。 暮霭只穿着里衣，侧躺在他面前，光洁的下巴压着他的发顶，手臂揽着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被大狐狸吓到的恐惧还没散去，洛衡心有余悸，看见自家师尊像是找到依靠一般，突然抱紧了暮霭。 暮霭被他的动作吵醒睁开了眼，抬手轻抚了抚洛衡的后背，“衡儿，别怕，我在。” “师尊……”沉闷的声音从暮霭的胸口传来，“有一只大狐狸……要吃我……” “没有狐狸，你看错了。”暮霭温声安慰着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惆怅之感，“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师尊，我错了。”洛衡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嗯？” 洛衡认错态度诚恳，“我不应该瞒着师尊偷跑出去，被人算计了却求救无门，让师尊为我担心了。” “经过此事，我希望你能长个教训。” 想起当时，暮霭看见奄奄一息的洛衡，心里又急又气，非常想骂他几句。 可是他伤成那般性命垂危，暮霭又于心不忍，只想一心守着他，等着他醒过来。 如今他终于醒了，暮霭心里的火气也早已经消散了。 洛衡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师尊对我最好，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师尊。”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叹了口气，“别再瞒着我任何事了。” “嗯。” 洛衡脸上的青紫还没有褪去，被暮霭抱在怀里的身体正在发抖，“师尊，我冷。” “我给你暖。” 暮霭解开衣带，将他的手揣进衣衫里，冰凉的手触上暖热的皮肤，洛衡情不自禁又贴紧了暮霭几分。 洛衡的脸贴在暮霭胸口间，被他师尊暖的一塌糊涂，头脑有些晕乎乎的，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师尊，您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师尊对他太好，一位身份尊贵的仙尊与他萍水相逢，却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宠着。 “我是你师尊，如何能不对你好。” 暮霭给他拉高被子，“衡儿，睡吧。” 天色大亮。 许杨柳和云英进门的时候，暮霭已经坐起来了，洛衡身上披着暮霭的外袍，搂着暮霭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云英出声：“洛师侄醒了啊。” “云英师伯。”洛衡起身下地，借着暮霭的搀扶才勉强站稳，朝云英拜了一礼。 云英摆手，“不必多礼，洛师侄回去歇着吧。” 暮霭扶着洛衡重新坐回榻上，洛衡又钻进了暮霭怀里，失温的人离不开热源，紧紧抱住暮霭的腰身。 许杨柳上前检查了一番洛衡的伤势，对暮霭道：“小公子恢复得不错，尊上可以放心了。” 暮霭揽住洛衡的后背，道：“许杨柳，你帮本座救了衡儿的性命，作为交易，本座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多谢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臣正好有一事相求，恳请尊上能答应。” 暮霭点头，“你直说。” 许杨柳撩起衣摆跪下，声音凄苦俯首长拜，“臣的爱妻沈春烟，被奸人断了三尾，囚于深宅后院饱受折辱，臣无能无法救回爱妻，恳求尊上出手相助。” “好。”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等你下一次去流水苑的时候，本座与你一同前去。” 许杨柳欣喜再拜，“臣，谢过尊上！” 流水苑。 “香桃，你陪我出去坐一会。” 内室的床幔后，一道细弱的声音传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侍立床边的小姑娘手上。 香桃搀扶着沈春烟起身，沈春烟下地走路走得十分缓慢，步态打颤几欲摔倒。 极度虚弱的状态下面色苍白，弱柳扶风的美人我见犹怜。 沈春烟还没走到门口，屋门忽然被人大力从外推开，一个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一众侍女出现。 那女子看见沈春烟，双眼中燃起浓烈的嫉妒与怨恨之色，愤愤指着沈春烟叫骂：“好哇！我说少主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你这狐狸精！” 香桃立刻护在沈春烟面前，狐狸天生敏锐，已经察觉到来者不善，警惕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女子不理会她，怒火与妒火涌上心头，烧的她面容扭曲，朝身后的侍女招呼： “来啊！给我扒了她的狐狸皮，划了她这张狐媚子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第54章 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杨柳医馆。 “许哥哥！不好了！” 银杏忽然推门而进，声音急切大喘着粗气说，像是急匆匆跑回来的，“我刚看见，有个女人带着一群人去嫂嫂那里了！” “什么！”许杨柳惊而站起，求助的目光看向暮霭，“尊上……” “我跟你过去看看。”暮霭应得十分爽快，低头看向洛衡，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衡儿，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先睡会吧。” 洛衡摇头，犹如一个人形挂件一般，坚决抱着暮霭不肯松手，“师尊你如果走了，让我怎么办？” 暮霭示意他看向云英，“你云英师伯会在这里守着你。” 洛衡依旧不肯松开暮霭，满脸不乐意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古怪的语气问：“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暮霭一时凝噎。 眼看暮霭陷入两难之地，银杏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小公子缺一只狐狸暖身，不如让我来吧，尊上您和许哥哥放心去就行。” “……”暮霭无声斜了他一眼，冰凌凌的眼神仿若尖刀，似是要将银杏千刀万剐。 “……”银杏瞬间噤声了，有些畏惧的躲进许杨柳身后。 云英知道狐狸护食，也能看得出来，暮霭已经将洛衡当成他的所有物了，但凡有人敢靠近洛衡，这狐狸定要呲牙警告一番。 “暮霭，你打算如何安置洛师侄？” “我带衡儿一起去。”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手臂，示意他松手，而后将原本披在洛衡身上的外衫，帮他仔细穿好系上衣带。 那本是暮霭的衣衫，穿在洛衡身上十分宽大，暮霭转过身拉起洛衡的手臂，直接将洛衡背了起来。 洛衡的手动作自然地搂上暮霭的脖子，少年人趴在了暮霭肩头。 “尊上，小公子这……”许杨柳看着师徒二人欲言又止。 云英似是与许杨柳想到一处去了，语气严肃替他开口：“洛师侄伤势未愈，还是别再胡乱折腾了。暮霭，你不能太溺爱他。” “无事，衡儿既然愿意跟着我，我护着他就是。”暮霭拿出一条缚仙索，将洛衡牢固地捆在自己的后背上，“你小心些，别摔下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只要师尊别扔下我就好。” 暮霭带着洛衡，和许杨柳银杏二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刚走，浮溟又进了屋。 浮溟看见已经空了的床上满脸疑惑，不解地看向云英，“洛师侄还病着，暮霭怎么把洛师侄带走了？” 云英叹了口气，“暮霭不放心让洛师侄留在这里。” 浮溟想起之前还在云隙山时，洛衡与女弟子说话却被暮霭打搅的事，不免无奈摇了摇头： “暮霭第一次教徒弟，把洛师侄看得太紧了。等洛师侄以后长大些有了自主意识，肯定会跟暮霭闹，到时候就有他受的了。” 流水苑。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原本装潢精美的屋中，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那女子带来的侍女亦是女修，香桃为护沈春烟不敌她们，被几个侍女控制住，强压在一边动弹不得，紧张望着沈春烟的方向，厉声喝道：“别碰我姐姐！” 沈春烟头发散乱，被她们扒去了外衫，里衣也衣领大敞着，几乎是毫无尊严地，被她们按跪在地上。 那衣饰华贵的女子手里捏着一把剪刀，脸上带着狰狞扭曲的笑意，以及将要大仇得报的快感，一步一步朝沈春烟走近。 “划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看少主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沈春烟惨白着一张脸，不停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几个侍女的力道很大，抓得沈春烟疼痛不已，沈春烟挣脱不开她们，她们的主子已经走到沈春烟面前。 “贱人！去死吧！” 那女子抬起手，将剪刀狠狠刺下。 沈春烟惊恐闭上了眼。 “啊！！——” 一声惨叫传来，却不是沈春烟的。 那把剪刀掉落，划伤了那女子的手臂，立刻就见了血。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大力踹开，一股强风席卷进来，将控制着沈春烟和香桃二人的侍女，都轰飞了出去。 “烟烟！” 许杨柳和暮霭四人来至，许杨柳看见沈春烟这般模样惊慌不已，迅速将外衫脱下，立刻上前裹住了沈春烟。 那女子托着受伤的手臂，看见许杨柳关切地将沈春烟搂进怀里，恍然大悟： “好哇，原来你这狐狸精还有奸夫！” 银杏刚扶起香桃，忍不住反驳她，“什么奸夫！嫂嫂是我许哥哥明媒正娶的夫人！” 杨柳医馆一直都是银杏守在门外赶客，这群侍女中有人认出了银杏，悄声告诉她们的主子。 “你们是杨柳医馆的人？” 那女子面露古怪，指着沈春烟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几乎是凄厉之色，“你们是因为她才不愿意救我的？！” 银杏还在云里雾里，他每日要赶走的客人太多，根本不知面前的人是谁，“没有许哥哥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与任何人无关。” 然后就听那女人下一句说：“怠慢了凌云宗，你们杨柳医馆担待得起吗！” 她身边的侍女帮她表明身份，抬着下巴一脸高傲，“我家主子，正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 银杏这才想来，“哦，你就是凌云宗那个有病的少夫人！” 少夫人怒道：“你说谁有病！” 银杏面露无辜，“你如果没病，为什么要来我杨柳医馆求诊？” “你！……”少夫人一时无言以对。 “既然这狐狸精是你们的人，我卖给许大夫一个面子，也就不追究她勾引我夫君的事了。” 少夫人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作为报答，你们杨柳医馆把我治好就行。” 许杨柳气笑了，“你们凌云宗把烟烟害成这样，还妄想让我救你？做梦！” 银杏的眼神在少夫人的身上打量，甚是不解道：“我看你这般盛气凌人，也不像是快病死了的模样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少夫人不悦：“你杨柳医馆如果不答应，就想休想把这狐狸精带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许杨柳冷着脸抱起沈春烟，抬脚就朝门口走。 少夫人的那群侍女上前阻拦，暮霭面沉如墨护在许杨柳面前，眸若沉潭阴沉如刹，上位者凛冽的气息不怒自威。 那群侍女与暮霭对上，几乎是双腿发软战栗，在狐王陛下的震慑之下，头皮发麻不敢再靠近。 少夫人见她们都站在原地不动，甚至有要退缩之意，厉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那群侍女纷纷拔剑。 第55章 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笼罩，那群侍女还没靠近暮霭，就直接被强压着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群侍女呲牙咧嘴，想要起身却又发觉，双腿好像与地面粘连在一起，仿若背负千斤万斤般的重量，难以动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看着黑衣人带着个累赘，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不需面前的人动手，她的人就已经全部败下阵来。 这一刻，少夫人意识到面前人的可怕。 暮霭解决完那群侍女，接下来便是那位少夫人。 少夫人与暮霭的眼神对上，那般俯视仿若在看死物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暮霭唇间泄出一声冷笑，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少夫人的脖颈，在一瞬间收紧。 少夫人双眼暴突腿脚蹬直，双手不停地扒着脖颈挣扎，似要那股力量解开。 却只能徒劳挠得脖颈上满是血痕。 “我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你若是杀了我……凌云宗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少夫人面色发青几欲窒息。 狐王陛下不屑她口中的凌云宗，下死手正欲了结她的性命，少夫人的挣扎越来越弱—— “尊上！” 沈春烟突然扑过来，跪在了暮霭面前，“求您别杀她！” “烟烟！”许杨柳不能理解，上前想要拉她起来，“她欺你辱你，你为何要为她求情？” 清丽的脸上流下眼泪，沈春烟委屈的哽咽：“臣的尾巴、还在凌云宗里……” 许杨柳拉她的动作也停住了，面露哀求看向暮霭，“尊上，烟烟不能没有尾巴。” “……” 暮霭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桎梏少夫人和那群侍女的力量同时撤去了。 少夫人瘫软在地，劫后余生面色惨白，不停的喘着粗气，满眼恐惧地偷偷打量着暮霭，生怕他会再次动手。 许杨柳呵了她一声，“还不快滚！” 少夫人不敢再嚣张，带着她的那群侍女仓皇逃走了。 “烟烟。”许杨柳心疼的扶起沈春烟，“你跟我回医馆吧，咱们再想办法拿回你的尾巴。” 经过少夫人这般闹了一通，沈春烟也待不下去了，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许杨柳揽着沈春烟朝外走，几人还没走出屋门，忽然又听见外边传来男人的声音，“烟烟。” “他回来了，你们快藏起来！” 沈春烟听见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身体打颤，几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逃出许杨柳的怀抱，推搡着他朝屋内走。 洛衡疑惑看向她，“许夫人，外面这是什么人？” “烟烟？”许杨柳也不解，反手握住沈春烟的手，安慰她道：“你别害怕，有尊上在这里，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你快走啊！” 沈春烟急出了一头冷汗，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固执的推着许杨柳。 许杨柳拗不过她，和银杏香桃只好顺着她的意进了内室。 “尊上……”沈春烟乞求的看向暮霭。 “嗯。”暮霭也跟进了内室。 后脚就有一个男人进了屋中，那个人衣饰华贵，直朝沈春烟走了过去。 “烟烟，我听说夫人过来看你了，她没有为难你吧？”那人语气温柔，伸手就想抚摸沈春烟的脸。 沈春烟非常抵触他，冷着脸朝后躲去。 “烟烟！”那个人语气突然冷了几分，眼神中带着警告看着沈春烟。 沈春烟不敢再躲了，一脸屈辱的任由他摸上自己的脸。 内室里的五人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情况，洛衡问：“许大夫，这是什么人？” 许杨柳满脸担忧，“他就是凌云宗的少主，将烟烟囚禁在这里，还抢了烟烟尾巴的罪魁祸首。” “烟烟，夫人善妒且生性跋扈，我早就对她厌烦至极。”那位少主深情款款开口，“只要你跟了我，我就休了她，抬你做正妻怎么样？” 沈春烟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尾巴还给我？” 少主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的开口：“等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春烟怒道：“那是我的尾巴！你凭什么不还给我！” “烟烟，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少主一把掐起她的下颌，语气里带着威胁之意，“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即便你没有那几条尾巴，我也会保你一世安稳。” 少主靠近她想要亲吻她，沈春烟一脸嫌恶的躲开，少主眸中的温情散去，冷声道：“烟烟，我的耐心有限。” 沈春烟满眼惊惧的盯着他，突然使力朝外边跑去。 少主冷着脸抬手释放出一道灵力，灵力化作绳索，径直套上沈春烟的脖颈，少主用力朝后一拽，将沈春烟拉倒重重摔在地上。 沈春烟被他强行拖了回去。 男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终于是恼怒了，在将沈春烟拖回来后欲霸王硬上弓。 沈春烟不停地挣扎着。 少主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看沈春烟依旧是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烦躁地抓起她的头发，狠狠朝她脸上甩了几个巴掌。 男人已经褪去温柔的模样，凶相毕露：“贱人！老子纵着你是看得上你，你这狐狸精天生的浪荡货，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沈春烟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唇角溢血眼前发黑，双耳嗡鸣作响，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少主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少主的动作一顿，抬手朝后面摸去，摸到了一手血红。 少主回过头，看见原本躲在内室的几人站在身后，许杨柳的手里还举着一只凳子。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未落，裹挟着灵力的一掌同时袭来。 暮霭立刻护在许杨柳面前，一柄折扇不知从何处飞来，轻飘飘接下了少主的一击。 “烟烟！”许杨柳立刻去看沈春烟。 少主察觉到此人的强大，不敢再使出第二击，转头看见已经不省人事、被许杨柳抱在怀里的沈春烟，忽然讽笑出声：“我说这狐狸精怎么誓死不从，原来还有其他恩客。” 许杨柳不悦道：“烟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阁下此言未免太侮辱烟烟了！” 少主不屑道：“天生浪荡的下贱东西，如何能担得起明媒正娶四个字，阁下怕不是被这狐狸精给骗了。” 暮霭冷冷看着少主：“沈春烟的尾巴，拿出来。” “三千年的修为，给她这狐狸精太浪费了，给我才算是物尽其用。”少主得意洋洋道，“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第56章 洛师侄，喝药了 许杨柳怒不可遏，“那是烟烟的尾巴，你怎么敢的！” 少主嗤笑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他的无能狂怒满脸不屑：“这么好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用？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把烟烟的尾巴还回来！”许杨柳把沈春烟交给香桃照顾，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朝少主打过去。 少主多了三千年的修为实力大增，居然也能与身为狐狸的许杨柳打得有来有回，面露嘲讽道： “用这狐狸精的尾巴炼成的金丹已经被我吃了，你们死心吧！” 暮霭冷漠看着他，一股灵力凝聚成型，直追少主而去，化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许杨柳，把他带回去，剖腹取丹。” 少主面色一变，“我是凌云宗少主，你敢动我！” 暮霭不理会他，只吩咐道：“带走。” “是。”许杨柳拉起绳索的一端，将少主推搡出门。 几人走出流水苑。 流水苑外，正好有一众仙修路过。 少主认出他们是凌云宗的人，急声朝他们叫嚷：“你们快过来！这群人要杀我，将他们拿下！” 那群人闻声看过来，也是认出了他们的少主，纷纷赶过来相救。 他们人数众多，几人一时间无暇分身，竟让少主趁乱逃走了。 救下少主之后，那群仙修也都撤离了。 许杨柳随即就要去追。 “许杨柳。”暮霭出声叫住他，目光发沉看向他们逃离的方向，“回医馆吧。” “可是烟烟的尾巴……” “不着急，他们会主动找过来的。” —— 杨柳医馆。 暮霭和许杨柳他们几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受伤的二尾白狐。 是沈春烟。 许杨柳把它抱走疗伤去了，暮霭也将洛衡送回了屋中。 “跟着我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暮霭细心帮洛衡脱去外衫，将他放进被子里，正欲起身时洛衡猛的搂住他的腰身，紧张问道：“师尊要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去。”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洛衡的后背，“衡儿，你躺下歇会吧。” 洛衡摇了摇头，青紫未消的脸埋进暮霭怀里，传来少年人沉闷不安的声音，“师尊陪我一起睡。” “嗯。”暮霭就着他这般姿势，拉过一边的被子帮他盖好，揽着他将他抱在怀里，“睡吧。” “暮霭，你们回来了。” 是浮溟和云英进来了。 看着洛衡这般病恹恹、离不开暮霭的模样，浮溟皱起了眉，“百仙会不到两个月，洛师侄还能参加吗？” “我能！”洛衡急切回答，忙坐直起身体，又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吃痛轻嘶了一声，逞强道：“浮溟师伯，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浮溟显然是不相信洛衡，满脸认真的看着他，“洛师侄，你现在能下地吗？” “能。”洛衡应得十分果断，在浮溟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强撑着就要下地。 “衡儿。”暮霭喝止住他，“你还在恢复期，勿要随便折腾了。” “可是浮溟师伯……” “你不必理会他的话！” 暮霭不悦睨了浮溟一眼，其中满是警告的意味，“我已经问过许杨柳了，衡儿的身体到百仙会前能痊愈。” “暮霭，你知道云隙山准备参赛的弟子现在都在做什么吗？”浮溟严肃看着暮霭，声音不由自主拔高，颇有要说教人的意思： “是锦方师兄在帮他们特训！洛师侄即便能恢复好不耽误百仙会，也已经落后其他弟子许多了！” “先不论洛师侄的伤势如何，他的大寒之症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相较浮溟，云英声线更平和，“洛师侄现在离不开你，难不成以后要一直如此吗？大寒之症人体失温，时间长了是会出人命的。” 暮霭道：“大寒之症的事我来想办法，衡儿还有我在，百仙会不用你们忧虑。” 浮溟反驳他，“暮霭，你之前从未参加过百仙会，不如锦方师兄更有经验。”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我连云隙山的预选赛都是第一次参加，衡儿不照样是完胜他凉秋阁的弟子。” “预选赛和百仙会不一样……” 浮溟话音未落，暮霭沉下脸色打断他，“浮溟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 “我说了你别生气。”浮溟语气讪讪，全然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有点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 “掌门师兄听闻洛师侄病重，传信于我问洛师侄的情况，若是洛师侄无法再应战百仙会，就打算把洛师侄的名额换人……” “呵。”暮霭发出一声冷笑。 察觉到暮霭还是生气了，浮溟忙辩解：“掌门师兄也是为了洛师侄着想，而且我和云英也已经朝掌门师兄争取过了，掌门师兄说只要洛师侄能在百仙会前恢复好，就保留洛师侄的名额。” “我知道了。”洛衡连忙应了下来，看见暮霭已经露出不满之色，郑重朝他许诺：“师尊，弟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暮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见洛衡这般说，浮溟点了点头，“洛师侄，那我就这么去回复掌门师兄了，但是谨慎起见，凉秋阁里为你准备了替补，现在正在跟着锦方师兄特训，如果你情况不利，就让替补应战百仙会。” 洛衡没有异议，“好。” “嗯。”浮溟转头出门去了。 云英看暮霭脸色不好，安慰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暮霭你就别不高兴了，洛师侄身体不好，你总不能强迫他参加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霭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辩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应该以衡儿的身体为重。” 暮霭又守了洛衡小半个月。 洛衡的伤势正在逐渐转好，可大寒之症却是日复一日地、愈发严重，少年人的脸上毫无血色，青紫斑驳的模样实在恐怖，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 洛衡被暮霭抱在怀里直打哆嗦，嘴皮颤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师……尊……” “别说话了。”暮霭温暖的手掌附上洛衡的脸颊，洛衡的脸冷得像冰。 “洛师侄，喝药了。”云英推门而进。 “不……不……” 洛衡睁大眼，好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地摇头朝暮霭怀里钻，“师尊……我不喝……” 第57章 凌云宗少主上门拜访杨柳医馆 看洛衡这般情绪激动的模样，云英疑惑问道：“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衡儿？”暮霭也低头看向洛衡。 “喝药……冷……难受……” 洛衡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双手紧紧抱着暮霭不放，身体发抖不停地朝后躲，十分抗拒那碗药的靠近。 “什么意思？”云英还在云里雾里，暮霭已经听明白了，“衡儿是说喝完药之后会浑身发冷，他也更难受。” 暮霭心疼地抚摸着洛衡的脸颊，“云英你能不能给衡儿换一个药方？” “没法换。”云英无奈道，“我看过许大夫的药方，他用到的许多药在修真界里已经灭绝了，我做出来的药方比不上这个。” 暮霭叹了口气，“你去把许杨柳叫过来。” “好。”云英把药碗放在床头，转头出门去了。 不过多时，一只雪白的五尾狐狸背上驮着一只二尾白狐进屋了。 自从沈春烟醒过来后，许杨柳就与她寸步不离，甚至懈怠了暮霭这边。 五尾的狐狸的体型比寻常狐狸大不少，洛衡坐在床上看它们，还要微微扬起头，瞳孔中满是震惊之色，“好、好大的……狐狸……” 沈春烟原本也是五尾狐狸，体型与许杨柳相差不大，两只狐狸叠在一起狐毛蓬松，在一团雪白之中几乎看不见分界线。 “嗷。”许杨柳朝暮霭颔首。 暮霭问：“衡儿什么时候能停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皱起了眉，“可是衡儿的大寒之症越来越严重。”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的眉头舒展开，应了一声“好”。 云英、洛衡：“……” “暮霭，许大夫说了什么？”云英好奇问道。 暮霭道：“衡儿的药再喝一日就可以停了，之后更换治疗大寒之症的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云英问：“许大夫又说什么了？” “治疗大寒之症的药医馆里没有，他需要回去取。” 暮霭给云英转达完，转头又问许杨柳：“药在哪里，你需要多长时间回来？”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面露难色，“修真界里没有吗？” 云英看他这般表情心下一颤，急声问：“什么药，在哪里，许大夫要去多久？” 暮霭解释：“赤乌草在狐族，狐族不在修真界中，一来一回最少得用两年。” 洛衡急了，“我怎么办……百仙会……快到了……” “赤乌草啊，我知道哪里有。”云英放下心来，“暮霭你去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不耽误洛师侄恢复。” 暮霭点头，“赤乌草具体在什么地方，云英你与我详说。” 当日下午，凌云宗来访杨柳医馆。 之前暮霭特地嘱咐过银杏，若是凌云宗的人来不必赶走，直接将他们请进来即可。 暮霭才安抚着洛衡睡下，正好接到银杏的通禀，走出屋看见凌云宗来了许多仙修，将医馆堂中堵的水泄不通。 少主和少夫人落座于他们的保护圈中。 已经见识过杨柳医馆的实力，他们这里前来不敢不谨慎多带些人。 少主的身上还捆着绳索，还是暮霭之前抓他时用的那一条。那是暮霭的灵力所化，如果没有主人的应允，其他人根本解不开。 “阁下，咱们谈个交易吧。” 少主坐在原地开口，微抬着下巴矜贵倨傲，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有求于人的不是他，似是笃定了暮霭绝对会答应。 暮霭来了兴趣，“少主不妨直说。” “那狐狸精的尾巴，本少主还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先解开本少主的身上的绳子，和夫人的病情。”那少主道。 暮霭气笑了，“拿我们的东西来与我们谈交易，少主还真是好大的诚意！” 少主得意笑道：“阁下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那狐狸精离不开她这几条尾巴。” 暮霭没有明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移开视线看向少夫人，问：“不知少夫人哪里感觉不舒服？” 少夫人以为杨柳医馆答应救她了，不由得面上一喜，但又看暮霭衣饰简单，不屑与暮霭多言，“我跟你一个下人说有什么用，让许大夫出来见我。” “少夫人，我去叫许大夫。”暮霭也不气恼，甚是好脾气转头离开了。 房内。 两只雪白的狐狸一起窝在床榻上，许杨柳把沈春烟圈在怀里爱抚的舔毛。 “……”暮霭刚进屋，就看见它们夫妻二狐这般亲热的模样。 暮霭轻咳了一声，引起两只白狐注意，“凌云宗的人来了，可以准备动手了。” 许杨柳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嗷嗷。” 暮霭点头应了一声“好”，随即又出门去了。 重新出现在凌云宗的人面前，暮霭向他们传达许杨柳的话，“许大夫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有劳少夫人移步。” “少夫人这边请。” 少夫人迫不及待地跟着银杏离开了。 “许大夫当真愿意救我夫人？”少主看向暮霭，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打量，怀疑道：“你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暮霭道：“少主如果信不过，现在就可以离开。” “……”少主没有应话，依旧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要求暮霭：“你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暮霭扬手一挥，绑缚在少主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化作灵光消散了。 重新恢复自由身，少主这才心下稍安。 一个时辰后，少夫人从屋里出来了。 少主看她神清气爽的模样，紧张的问：“这许大夫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治好了你的病吗？” “那是自然，”银杏得意道，“我家许哥哥可是神医，治好尊夫人的病简直轻而易举。” 少夫人也点头承认，“我已经好多了，这位许大夫确实是厉害。” 暮霭看向少主，提醒道：“少主，你该履行诺言了。” “诺言？什么诺言？”少主故作茫然。 看出他在装傻充愣，银杏急了，“是你说的我们医好尊夫人，你就把嫂嫂的尾巴还给我们的！” “我有答应过你们吗？”少主拒不承认，还像模像样地询问跟随他前来的仙修，“你们说，我答应他们什么了？” “没有！” “少主什么也没说过！” “是杨柳医馆主动答应救治少夫人！” 那群人与少主沆瀣一气，一口咬定没有诺言的事。 银杏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们杨柳医馆可不能平白污蔑人。” 少主笑着，语气里满是洋洋得意，看着银杏怒气冲冲攥紧拳头，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本少主的爱妾还在你们这里。” 少主的眼眸陡然变得阴狠，语气骤然冷下来，“还不快把那狐狸精交出来！否则你这杨柳医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第58章 将少主开膛破肚取狐尾 银杏不服气：“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那是我嫂嫂！” 少主不屑冷笑，眼底满是轻蔑，“在玉林城，我凌云宗就是理！你这医馆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也是我凌云宗说了算。” “如果不是嫂嫂，许哥哥怎么会救你夫人！”银杏怒骂道：“你不讲信用，你们修真界的人真是不要脸！” “救了便是救了，我不讲信用你又能奈我何？”少主满脸带笑，却满是凶狠之意，“你们这杨柳医馆，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给我砸！” 暮霭慢条斯理开口，“少主真的觉得尊夫人已经痊愈了吗？” 他话音未落，站在少主身边的少夫人忽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倒下去了。 少夫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唇瓣乌青口吐白沫，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夫人！”少主错愕去看少夫人，少夫人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 “你们居然敢下毒？！”少主抬头愤怒瞪向暮霭。 “少主，不要轻易招惹一位大夫。”暮霭语气真诚。 那位少主半分也听不进去，迅速站起身吩咐一众仙修，“给我拿下他们！” “是！”众仙修齐应，当即拔剑出鞘。 灵剑刚刚拔出剑鞘，那群仙修又不知怎的口吐鲜血，面露痛苦摔在地上，双眼翻白不停地抽搐着。 少主看着他们出现这般反应震惊不已，怒视暮霭喝道：“你们又干了什么！” 银杏得意道：“杨柳医馆里撒了狐毒，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群修真界人！” “你！你们！——” 少主气急败坏，手里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他们攻击过来。 暮霭和银杏侧身避开，银杏不解问道：“尊上，为什么他没事？” “他体内有沈春烟的狐尾，狐毒对他不起作用。”暮霭给银杏解释完，回头朗声叫了一句： “许杨柳！” 话音落下，门开了。 一只高大雪白的狐狸走出来，直朝少主扑了过去，一爪子将他拍在了地上。 少主摔得头晕眼花，好一会才回过神，雪白的狐爪压在他的胸膛上，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少主看见这只大狐狸，吓得几乎要魂飞天外，睁大了眼满眼惊恐，“好大的狐狸！别吃我！” “它不会吃你。”暮霭走过来道，“但是它会向你报仇，沈春烟是它的夫人。” “嗷——” 一声狐啸震耳欲聋，带着汹涌的杀意，吼得少主心肝胆颤。 “阁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少主终于感觉到害怕了，满脸哀求朝暮霭求救，“我知道你们想要沈春烟的尾巴，我给，我给你们还不行吗，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银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你霸占我嫂嫂的狐尾、欺辱折磨我嫂嫂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今的下场？”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先救我，我保证会归还狐尾的。”少主赔着笑脸道。 “嫂嫂的狐尾，今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银杏轻蔑道，“现在可由不得你给不给，你就等着被许哥哥开膛破肚吧！” 少主看暮霭和银杏二人，谁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是凌云宗的少主，你们如果杀了我，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杏满脸不屑，“少主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暮霭道：“许杨柳，把他带走。” 雪白的大狐狸点了点头，低下脑袋咬在少主的手臂上，尖利的狐牙刺入皮肤，瞬间就有鲜血流出。 少主发出一声惨叫，许杨柳并不理会，咬着他把他拖进屋里。 “啊——放开我——啊——” 屋里传出的惨叫声凄厉，持续了很长时间，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许久才归于平静。 “暮霭……” 云英从屋内探出头来，试探的询问道：“你们解决完了吗？” 暮霭闻声回头，“怎么了？” 云英满脸纠结：“洛师侄醒了，正闹着要找你，我和浮溟师兄快拦不住他了。” 暮霭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进了洛衡的屋门。 还没看见洛衡在哪里，一道黑影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暮霭看清这是洛衡，伸手稳稳接住了他。 洛衡手脚并用缠在暮霭身上，声音里带着莫大的恐慌，“师尊你去哪里了，别扔下我……” 少年人本就自卑，如今又在病中，难免会没有安全感。 “没走，我在。”暮霭抱着洛衡，将他重新放回床上。 “师尊……”洛衡不肯松手，又重新贴进了暮霭怀里。 暮霭在床边坐下，将洛衡揽在怀里，抬头看向云英与浮溟：“沈春烟的事已经解决完了，我打算去给衡儿找赤乌草，有劳你们帮我看着衡儿。” “不要！” 二人还没说什么，洛衡先一口拒绝了，“我要跟师尊你一起去。”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道：“我早去早回，衡儿你听话。” 洛衡摇了摇头，甚是固执道：“我就要跟着师尊你。” 暮霭劝他：“我一个人去脚程快，你毕竟还病着，会受不了的。” 洛衡的语腔里染上几分委屈，“师尊嫌我是个累赘吗？”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浮溟道：“暮霭，你要不带着洛师侄一起去吧，如果把洛师侄留在这里，万一再闹起来，我们也看不住他。” 暮霭无奈去哄洛衡，“我很快就回来，你别胡闹。” 洛衡坚决摇头，“师尊你带着我去。” 云英也跟着浮溟劝：“暮霭你要不就带着洛师侄吧，路上慢点就慢点吧，不会耽误百仙会的。” 暮霭道：“我是担心我会顾及不到衡儿。” 云英毛遂自荐：“我陪你去吧，你放心去赤乌草，我帮你看着洛师侄，也正好不用再等回来，路上就能直接把赤乌草用了。” 浮溟赞同，提议道：“让姚才驾车，跟你们一起去。” “师尊……”洛衡满脸期待看着暮霭，等着暮霭同意。 “嗯。”暮霭点头答应下来，低头对着洛衡嘱咐：“让你云英师伯跟着你，你不许乱跑，只能待在马车上，不许下来。” “好。”少年人答应地十分爽快。 翌日清晨，姚才驾车载着三人，离开了杨柳医馆。 第59章 九尾狐大战上古凶兽，暮霭寻得赤乌草被抢 赤乌草生长在赤乌山，姚才驾车走了十几日才到那里。 马车上。 洛衡双手搂着暮霭的腰身，依赖地靠在暮霭怀里睡着。 暮霭揽着洛衡，正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马车里的温度越来越热，不消片刻光景，云英已经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衣衫。 暮霭也察觉到了，睁开眼朝外面喊了一声，“姚才，怎么回事？” “赤乌山酷暑难耐，越往上走越热，”姚才气喘吁吁，正不停地擦汗，“暮霭，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暮霭同意：“好。” 姚才就近将马车停靠好。 马车停稳后，暮霭将洛衡移出怀抱，他想刚一有动作，洛衡就醒了。 “师尊……”洛衡轻轻哼了一声，眼睫微颤不满地看向暮霭，又钻进了暮霭怀里，赌气一般再次抱紧了他。 “衡儿。”暮霭满脸无奈，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我要下去了，让你云英师伯陪着你。” “哦…”洛衡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离开暮霭。 暮霭起身正欲下车，洛衡又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满脸不舍：“师尊，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 “山上凶险。”暮霭把洛衡的手拿开，朝洛衡许诺：“衡儿，我很快就回来。” 云英拍了拍洛衡的肩，和蔼道：“这里还有我在，洛师侄你也可以跟着我睡。” “……”洛衡没有说话，只满眼落寞的目送暮霭离开。 然后他默默离远了云英几分，自己一个人抱着手臂缩在了角落里。 那般委屈孤单的模样，简直好不可怜。 云英：“……” 暮霭下了马车，抬脚朝山上走。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姚才也在跟着他，暮霭朝他挑眉：“你不怕热吗？” 姚才点头，苦着脸道：“但我更怕死。万一突然出现个什么猛兽怪物袭击，你又正好不在，我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暮霭道：“还有云英在这里。” 姚才为难道：“云英师兄也就能护住洛师侄，让我怎么办？还不如跟着你上山。”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姚才一起上山了。 明明看不见太阳，越往上走感觉越热，脚下地面滚烫蒸腾着暑气，入目望去一片焦土赤红，从上走过只觉炙火烧脚。 姚才挥汗如雨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于暮霭，抬头看见那道黑影脚步轻快，已经将他甩下许多，不由得感觉困惑，出声叫住他： “暮霭，你不热吗？以前你都是最怕热的，一到夏天就不肯出你那个树林子了。” “早去早回。”暮霭回头看了他一眼，气息平稳的说出这四个字，停在原地等着姚才。 “哦。”姚才快走两步追上暮霭。 这才发现暮霭同样满头是汗，面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般，他穿着的黑衣犹如在水里浸泡过，颜色加深早已经湿透了。 二人找了近两个时辰，一直找到山顶。 一株红艳似火的草突兀的生长在眼前。 “找到了。”暮霭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 听说赤乌草是上古火神所种，聚集天地灵气长成，以防被他人采摘，还有本命凶兽在此守护。 姚才看着那棵草周围光秃秃的一片，简直就是任君采撷的模样，连半分凶兽的影子都没看见。 姚才不免有些怀疑这棵草的真假，“暮霭，你确定这就是咱们要找到赤乌草？” “根据云英给我的卷宗，应该就是这里没错。”暮霭谨慎的朝那棵草靠近了过去。 姚才紧张的提醒，“暮霭，你小心点啊……” 暮霭一路走过去相安无事，弯腰伸手去采赤乌草。 突然手掌中像是烈焰灼烧一般，炙热滚烫剧痛无比，暮霭下意识缩回了手。 接触那棵草不过只是瞬间，掌心中已经是一片血红，被烫出了不少水泡。 来之前云英说过，赤乌草的温度极高，足以融化世间万物，无法借助外力将其割断带走，必须连根拔起才有药效。 暮霭想到此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就打算再一次上手。 还不等他再次触摸到赤乌草，地面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若将要地震一般，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站在远处的姚才也感受到了，摇摇晃晃已经站立不稳，及时扶住一边石头才勉强站得住。 石头滚烫，与其接触的皮肉刹那间一片通红。 “嘶——” 姚才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又很快被淹没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 “吼——！！” 地面塌陷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爬了出来。 血盆大口獠牙森森，通体暗红火焰覆身，长尾如鞭独角尖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暮霭骤然瞳孔一缩，他认识这头凶兽！ 这是上古火神的坐骑，赤乌草的守护神—— 燎！ 位列上古四大凶兽之首！ 燎的速度极快，直朝暮霭冲了过来。 姚才急切大喊：“暮霭！你快回来！” 暮霭并不理会姚才的话，纵身跳起躲开燎的冲撞，在半空之中灵光一闪，几乎与燎一般身形大小的玄色九尾狐落回地面。 “嗷——” 庞大的狐狸仰天咆哮，九尾墨狐迎燎而上，在靠近燎的瞬间被火焰包围吞噬，狐王陛下与燎滚作一团。 两只凶兽打得难舍难分，九尾狐撕咬抓挠对其招招见血，狐爪锋利直抵燎的要害，狐牙尖利狠狠朝燎咬了下去。 “吼——” 燎的尖角重重刺入九尾狐的腹部，狐狸受大力冲击直飞了出去，摔落在姚才面前，庞大的身躯震的地面都颤了颤。 “噗——” 九尾狐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你没事吧！” 姚才着急想去把它拉起来，九尾狐那身原本柔顺的皮毛，在刚才的打斗中被烧毁，狐毛卷曲焦糊，正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九尾狐现在周身温度极高，姚才还没触碰到它，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来袭。 它的腹部正鲜血直流，浸湿了已经烧焦的狐毛。 姚才想帮它包扎伤口，九尾狐拒绝了，忍痛伸出前爪将姚才推开，强撑着翻身重新站了起来。 “嗷——！！” 九尾狐不甘心落败，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狐啸，直冲出去再次与燎厮打在一起。 有了第一次被伤了经验，九尾狐再攻击时，谨慎躲避着它的尖角，狐爪锋利在它身上抓出道道血痕。 燎吃痛横冲直撞，险些将九尾狐甩出去。九尾狐连抓再咬鲜血淋漓，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将它强行控制住。 九尾狐又抓了它几爪子，确定它已经不动了，一口狐牙咬在它的脖颈上。 但是九尾狐并不打算杀它，对这种上古凶兽还是要心怀敬畏之心，所以九尾狐拖着它，又将它重新扔回了它出世的坑里。 做完这些后，九尾狐也已经精疲力尽，灵光闪过又变回人形，暮霭几乎要摔倒，跌跌撞撞扑倒在赤乌草旁边，第二次试图将它拔起来。 掌中传来灼烧的剧痛，皮肉化血溃脓，暮霭似是感觉到不到一般，紧紧抓着赤乌草不放手。 鲜血顺着草茎流下，汇聚成股落入土壤中。 终于，赤乌草松动了！ 暮霭使力将赤乌草连根拔起！ 离了土的赤乌草在迅速降温，暮霭惊喜万分，有了这棵草洛衡就能恢复，定然不会耽误他的百仙会…… 暮霭拿到草松了口气，脱了力一般艰难站起身，头脑昏沉眼前发黑，身形摇晃快要站不住了。 暮霭将要倒下时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赤乌草朝姚才的方向投掷出去： “姚才，接着。” “好。” 在姚才拿到赤乌草之前，两道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从空中截胡了赤乌草。 第60章 暮霭你别得罪他们，那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被抢，原本还疲惫不堪的暮霭，眼眸中骤然杀意凝聚： “什么人！滚出来！” 紧接着，走出一男一女二人，那女子手里拿着赤乌草，无视暮霭的怒色朝他笑道：“感谢阁下的赤乌草，我们就收下啦！” “还回来。” 暮霭冷然吐出三个字，看向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那女子不愿意，将拿着赤乌草的手背于身后，理直气壮地反驳暮霭：“这赤乌草又不是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现在是我们拿到了，凭什么还给你？” “越越！休得无礼！” 那男子严厉呵斥了她一声，转头客气的朝暮霭拱手相拜，语气真诚： “阁下恕罪，我们抢了阁下的赤乌草，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赤乌草于我们有大用处，还请阁下能割爱。不如阁下开个价吧，让我们买下来如何？”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还了。 暮霭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态度强硬：“本座不给，你们又当如何？” “暮霭，你先等等……”姚才小跑到暮霭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他，“要不咱们给他们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暮霭不解姚才的态度，难掩愤怒：“那是给衡儿治病用的！” “我知道赤乌草是你千辛万苦拿到的，可是——” 姚才面露为难：“暮霭，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咱们得罪不起。那位公子是祁连上神的徒弟，姓殷。另外一位是上神夫人的妹妹，姓景。” 暮霭眉头皱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感到忌惮，反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所以呢？” 他还没去找祁连沉璧，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姚才道：“祁连上神对你有提携之恩，你不如就卖给祁连上神一个面子，把这株赤乌草让给他们吧。” 暮霭问：“那衡儿怎么办？” 姚才道：“这赤乌山上应该还有其他的赤乌草，咱们再去找……” 不等姚才把话说完，暮霭冷笑了一声，“为何让我去找？为何不让他们去找？” 姚才低声呵斥他，“暮霭，你别这么不懂事……” 看暮霭与姚才二人一直在那边说小话，景姑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以手为扇给自己扇风，出声催促他们二人： “二位商量好了吗，商量好了就赶紧开价吧，这鬼地方热死人了，我们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耗着。” 姚才连忙应和着：“既然小殿下喜欢，那就直接带回去……” 暮霭冷声打断姚才说话，毫不退让道：“将赤乌草交出来。” “不给！” 景姑娘仗着赤乌草在手中有恃无恐，丝毫不把暮霭放在眼里，语气傲慢高高在上，“柳柳说要给你钱，你爱要不要。反正赤乌草在我们手里，你们就别想拿回去了。” “双倍如何？只要阁下肯卖给我们，我们愿意出双倍价格买下这株草。” 殷仙师依旧态度温和，和景姑娘二人，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着暮霭答应。 终于惹怒了暮霭。 “不给吗？本座杀了你们！” 疲累过度的狐王陛下正是烦躁，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殷仙师与景姑娘的脖颈，随着暮霭的话音落下骤然收紧。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二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紧接着便是剧烈的挣扎。 “！！！”比他们二人更不可置信的是姚才，姚才呼吸一滞，急声喝道：“暮霭，你干什么！” “……”暮霭并不理会他。 看他们二人很快双脸憋得青紫，姚才瞬间明白，此刻暮霭不只是想夺回赤乌草，更想要了他们的命。 姚才心惊胆战，吓得几乎要气绝，忙去劝止暮霭把人放开，“暮霭你别得罪他们！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交出来！” 暮霭现在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双眸血红杀意翻滚，死死盯着窒息濒死的二人。 殷仙师艰难开口：“阁下何必动粗……咱们有话好商量……” “交出赤乌草，本座饶你们一命。” 景姑娘怒骂：“说不过就要抢，你这是强盗所为！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绝对不会把赤乌草给你的！” “本座满足你。”暮霭冷笑连连，抬手一扬一把折扇飞出，直朝二人飞了过去。 折扇从二人身边飞过，扇缘锋利如刃，深深割入皮肉，瞬间鲜血淋漓。 “啊——” 那位景姑娘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痛呼。 折扇飞过绕着他们二人盘旋飞回，一次又一次在他们身上剐过，衣衫破烂被鲜血浸红，犹如处以凌迟之刑剜骨削肉，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 尊贵的殷仙师与景姑娘，不复来时从容的模样，两个血淋淋的人凌空吊在那里，被扼住的喉颈艰难喘息。 身家性命被掌控在他人手里，他们二人犹如砧板上的鱼。 折扇是冲着将他们折磨致死去的，每一扇割下的地方都避开要害，但却让他们痛苦无比。 痛到极致几欲昏厥，二人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 殷仙师是修真界之主的徒弟，在修真界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是他惊恐发现，他对上面前这个人，他的修为完全被压制，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殷仙师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忌惮，修真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这般厉害的人？ 欣赏着他们二人痛苦的挣扎着，暮霭冷冷一笑，“二位不如算一算，能挨住本座多少刀？” 景姑娘满眼怨恨，不服气地朝暮霭叫嚷：“我是玉龙金殿的人！你若是杀了我，祁连上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现在就可以通知祁连沉璧！” 暮霭正怒焰高涨，声音拔高气势凌人，“本座倒要看看，是他祁连沉璧救你来的快，还是本座杀你杀得快！” 姚才满脸恐惧，已经放弃再劝暮霭，这下算是彻底把玉龙金殿得罪了…… 正在气头上的狐狸谁也拦不住，姚才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圣女殿下你可别再惹他了…… 远在赤武山下的马车里。 云英接到姚才的传音，姚才的声音急不可耐，“云英师兄你快来！出事了！” 云英忙问：“怎么回事？” “玉龙金殿的人抢走了我们的赤乌草，暮霭现在发疯要杀了他们！” “洛师侄，”云英转头把洛衡叫醒，“咱们快去找暮霭，你师尊那边出事了。” 第61章 终于回到云隙山 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个人似乎和祁连上神之间有矛盾？ 景姑娘不说话了，看向暮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之意。 她好像，惹错人了…… 殷仙师十分识时务，出声呵斥景姑娘，“越越，把赤乌草还给人家！” 景姑娘不太情愿，“可是师祖怎么办，赤乌草是要献给师祖的。” 殷仙师道：“师尊还没有回来修真界，咱们还能再去找其他东西。” “那好吧……”景姑娘应得勉为其难。 “暮霭！” “师尊……” 云英和洛衡的声音从后传来，暮霭闻声回头看去，是云英背着洛衡追过来了。 云英将洛衡放下，姚才立刻将还在病中的少年人搀扶过去。 云英看见被吊起来、满身是血的二人，险些要气撅过去，强打着精神拱手朝二人相拜： “殷仙师，圣女殿下，在下先代师弟向二位赔个不是，赤乌草是在下师侄的救命之物，师弟也是气昏了头，才会对二位动手，还请二位先将赤乌草还回来吧，事后若是二位追究师弟的罪责，在下愿一力承担。” 殷仙师这才注意到，刚来的另一位少年人满脸青紫，已经不是活人之相。 “抱歉，是我等鲁莽了。”殷仙师满脸歉意，转头对景姑娘道：“把赤乌草还给人家吧。” 景姑娘十分听话，将赤乌草抛了出去。 云英上前接下赤乌草，“多谢二位。” “赤乌草已经还给你们了，你还不快放我们下来！”景姑娘朝暮霭道。 “呵——” 暮霭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更没有放过他们。 殷仙师与景姑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呼吸困难面色发紫，双手不停在脖颈间抓挠，似是要将什么东西扒开。 云英看明白了，暮霭这是想要活生生掐死他们！ “暮霭！放开他们！”云英急声喝道，“你别闹脾气！如果杀了他们，我们没办法跟祁连上神交代！” “……”暮霭充耳不闻，只冷冷盯着那二人。 殷仙师双眼翻白，没了挣扎的动作，身体自然垂下，已经窒息昏死过去了。 姚才软下语气去劝暮霭，“暮霭你先消消气，咱们救洛师侄要紧，别因为他们，再耽误了洛师侄的病。” 这话说完，暮霭应该是听进去了桎梏着那二人的力量松了。 殷仙师与景姑娘猝不及防跌落地上，景姑娘似是劫后余生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着，不停地喘着粗气。 “师尊，咱们回去吧。”洛衡走近去牵暮霭的手，却触碰到满手的湿润与黏腻。 洛衡低头一看，他满手鲜红，再去翻暮霭的手，暮霭掌心流血，早已经溃烂泛脓。 “师尊？！”洛衡满脸惊愕。 “我没事……”暮霭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身形摇晃竟是直接晕倒过去了。 “暮霭！”云英忙去接下暮霭，转头问姚才，“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道：“暮霭被守护赤乌草的那头凶兽打伤了。” “回去吧。” 云英带着暮霭，姚才背着洛衡，四人一起下了赤乌山。 回到山脚上了马车，姚才驾车离开此地。 在回杨柳医馆的路上，浮溟找过来了。 “直接回云隙山吧，杨柳医馆被毁了，许大夫他们也都离开了。” 云英撩开车帘，满脸惊讶：“为什么？” “路上说吧。” 浮溟上了马车，马车调转方向行驶。 “凌云宗的少主和少夫人被杨柳医馆所杀，你们离开后不久，凌云宗的人就来闹事了。” 云英关切问道：“许大夫怎么样？许夫人的尾巴接回去了吗？” 浮溟“嗯”了一声，“那几只狐狸一切安好，离开时让我跟暮霭说一声，他们都回狐族了。” 云英点头，“没事就好。” 浮溟看见昏迷不醒的暮霭，问：“暮霭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受伤了。” 浮溟惊讶，“这修真界里居然还有人能伤的到他？” “他被燎打伤了。” “上古火神的坐骑？！”浮溟震惊的看向暮霭，“暮霭居然没被那凶兽打死？！” “不止没有，还把赤乌草拿回来了。” 浮溟满脸惊悚，“他还真是厉害！” 在回云隙山的路上，云英把赤乌草炼化了。那棵草在灵力作用下凝聚为一颗丹丸，云英将其交到洛衡手中。 洛衡将其服下，赤乌草迅速起作用，他脸上的青紫正在逐渐褪去，身体也在回温。 …… 马车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云隙山。 进了云隙山，姚才驾车直奔芳菲堂。 马车在芳菲堂门前停稳后，浮溟和云英二人把两位病人搀扶下车，朝里面走。 许杨柳治好了洛衡的伤，赤乌草治好了洛衡的大寒之症，洛衡现在已经完全痊愈。 暮霭的伤云英也帮他看过，虽然本人现在清醒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手上的伤必须得把腐肉脓血都清理干净才能上药，腹部的伤口周围有灼烧的痕迹，多处内脏被烈火灼伤。 “暮霭，你忍着点啊……” 一直到云英帮暮霭处理完，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狐狸是真能忍痛，动了刀子剜了腐肉，硬是一声没吭。 回了琅华小筑，暮霭直接睡下了。 洛衡一直尽心尽力守着暮霭，看着他师尊安然沉睡的眉眼，以往冷厉的面庞柔和了许多，一股愧疚自责的情感涌上心头。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师尊才会受伤。 也是因为他，师尊才得罪了玉龙金殿。 浮溟师伯之前说过，从外边捡回来的人会带来厄运，是他害了师尊…… 暮霭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云隙山，雾隐得知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已经回去了，但是姚才和浮溟还没走，雾隐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破口大骂： “暮霭是个一根筋，难道你们也是吗！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 姚才弱弱辩解，“不是暮霭一个人，我和暮霭一起去的……” 雾隐瞥了他一眼，又满眼嫌弃的移开：“没用的东西，有你管什么用！” “燎是上古火神的坐骑，姚才你不知道，难道云英浮溟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吗！” 雾隐继续数落三人。 云英解释：“找赤乌草是因为洛师侄，暮霭让我留下照看洛师侄了。” 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雾隐，雾隐的目光又转向浮溟，“你呢？” 浮溟摊手，无奈道：“暮霭的那个狐狸朋友得罪了凌云宗，让我帮他看着。” 姚才辩解：“雾隐师兄，暮霭是变回原形跟燎打的，就算让浮溟师兄和云英师兄跟过去也无济于事吧？” 雾隐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白痴，“你们就不能一个人去引开燎，另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吗？” 另外三人：“……” 第62章 过来，我抱着你睡 暮霭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醒来时就看见洛衡坐在床边正红着眼眶，满脸懊悔内疚的模样。 “衡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洛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暮霭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唤得他回神。 “师尊……”少年人语气里透着自卑，又带着几分委屈，不舍的看着暮霭，“是我连累您了，您要不把我赶走吧……” “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暮霭正欲坐起身，洛衡赶忙来搀扶他。 暮霭倚靠在床头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因为你是我徒弟，所以我为你去冒这个险是应该的，甚至我为你去做其他事都是应该的，你不必感觉过意不去。” “师尊真的不怨我吗？” “不会，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要走的胡话了。” “嗯…”洛衡应时还带着几分鼻音，起身打算离开，“夜深了，师尊早点休息吧。” 暮霭叫住他，“过来，我抱着你睡。” 洛衡不解，“师尊，弟子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麻烦师尊。” “师尊抱着徒弟睡觉，天经地义。”暮霭说得一本正经，身体朝床榻里侧挪了挪，“你整日这般没有安全感，不如跟着我还能踏实些。” “是。”洛衡也没再拒绝什么，乖乖脱了衣服躺在暮霭身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少年人的脸贴着他师尊的胸膛，听着其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快了许多。 不似以往需要依靠暮霭取暖，如今被他师尊的气息全方面包围，洛衡不由得脸颊发烫，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尊……” “衡儿，睡吧。” 暮霭轻拍着洛衡的后背，或许确实是有安神的作用，洛衡靠在他怀里很快睡去了。 翌日，晨。 洛衡这一觉睡得确实是踏实，醒过来时暮霭已经起来了。 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洛衡起身穿衣朝外走，是琅华小筑有客人到访。 “锦方师伯。”洛衡拱手拜礼。 锦方看向他，“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恢复的如何？” 洛衡道：“弟子已经痊愈。” “距离百仙会只剩一个月，与你一同参赛的其他弟子都在凉秋阁特训，洛衡你有什么打算？” “师尊还病着，弟子得照顾师尊……” “洛衡！” 锦方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应该分得清主次，暮霭还有云英浮溟他们照料，你的前途不能耽误在你师尊身上！” “……”洛衡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暮霭护徒弟，冷笑了一声：“我这徒弟可不跟你凉秋阁一般不近人情，当心你日后病着的时候，身边没人侍疾。” 锦方不屑，“你就这般惯着他吧。” “我不比你，我就衡儿这一个徒弟。” “……” 锦方一噎，转头对洛衡道：“洛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我凉秋阁报到，逾期不候。” 言罢，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师尊……”洛衡为难的看向暮霭。 暮霭点头，“去吧，我没事。” 洛衡不太愿意过去，“锦方师伯不会针对我吧？” 暮霭道：“锦方没有这么小心眼。” “哦…” 洛衡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在洛衡走后不久，琅华小筑又有人来，屋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雾隐的声音，“暮霭，你好点了吗？” 彼时暮霭已经变回暮暮，窝在床上睡觉的小狐狸闻声睁眼，瘸着一只前爪跳下床，咬开门栓把门打开。 门刚开，暮暮就被外边的人抱了起来，浮溟抚摸着它焦糊的狐毛，满脸嫌弃：“怎么感觉变丑了？” “……” 狐狸脸瞬间染上怒气，暮暮伸出爪子朝浮溟狠狠挠了过去，“嗷！”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嘶……” 浮溟来不及去阻止它的爪子，一道血痕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惹它干什么。”雾隐忍俊不禁，一边的云英伸手把小狐狸抱了过去，抬起它受伤的前爪看了看，“爪子还疼吗？” 暮暮摇了摇头。 雾隐安慰小狐狸，“等到下次换毛期的时候，你这身毛还会新长出来，别把浮溟的话放在心上。” “嗷。”暮暮从云英怀里跳了下去，引着三个人进屋。 看它瘸腿的模样甚是可怜，浮溟忍不住又想弯腰去抱它。 暮暮灵活跳开躲避他的手，狐耳后撇回头凶狠的朝他哈气。 浮溟讪讪收回手，“你真记仇。”只能就此作罢。 云英没看见洛衡，问：“洛师侄呢？” “好像是去凉秋阁了。”雾隐把暮暮抱到腿上顺毛，“距离百仙会的最后一个月，凉秋阁要进行封闭式训练。” “嗷？”暮暮疑惑抬头看向雾隐。 封闭式训练？ 雾隐好像也看明白了它的意思，点头：“马上就要开赛了，咱们云隙山不能输。” 浮溟贴心解释：“也就是洛师侄不回来了，你要是想见到你那个宝贝徒弟，最起码得等到一个月后。” 话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 暮暮朝浮溟扑过去，又挠了他一爪子。 “嘶——” 浮溟另一侧脸颊上又多了一道抓痕，但他好像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把扑过来的小狐狸稳稳接住，抬手放在狐狸脑袋上抚摸，被烧毁的狐毛有点扎手： “不是我不让你见你徒弟，你朝我生气没用。” “……” 暮暮起身就要朝下跳，忽然发觉后腿处有拉扯，回头一看，是浮溟托在它狐狸身体下的手，握住了它的后腿，不让它离开。 “嗷！”暮暮不悦，伸爪子又想挠他。 浮溟眼疾手快捏住它伸出去的爪子，护住了他那张已经挂彩的脸，提议道：“反正你徒弟不在，没人照顾你，要不你跟我去住一段时日吧？” 暮暮不假思索的摇头。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你如今受伤了，还能自己捕猎爬树吗？” 暮暮自然也不同意，还不等暮暮拒绝，云英赞同道：“浮溟师兄说的没错，在赤乌山灼伤不是普通的烧伤，暮霭你的伤你得在意些，身边最好是留个人照顾你。” “嗷……” 医修都这么说了，暮暮就算不乐意也得答应，应得实在勉为其难，狐狸耳朵萎蔫地耷拉着。 “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凉秋阁看洛师侄吧？”浮溟看得新奇，上手捏了捏暮暮的狐耳，“之前你去凉秋阁闹过，凉秋阁一直在防着你，你一只狐狸估计进不去。” 第63章 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 白日里的暮暮几乎都在睡觉，直到入了夜才会出去觅食。 浮溟顾及暮暮的爪子和腹部都有伤，跑不动也爬不上树，就会帮它去树林里打猎，再陪着它一整晚。 幸好浮溟是修仙之人，身体素质强健，否则若是凡俗之人，这般昼夜颠倒多日，定然是吃不消的。 浮溟照顾它尽心尽力，白日小狐狸睡觉的时候被他抱着摸毛，暮暮也就不排斥了。 半个月之后。 暮暮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翻身站起来，跳下床瘸着爪子朝外面走。 刚走出门，正好遇上浮溟过来，浮溟弯腰将暮暮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前几日不是要睡到晚上吗？” “嗷！”小狐狸今日却不肯让他抱了，朝他哈气威胁浮溟将它放下。 “又怎么了？”浮溟满脸无奈，只能顺着它的意。 暮暮朝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浮溟快步跟上，“暮霭！你去哪里！” 暮暮一瘸一拐朝凉秋阁去。 小狐狸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浮溟一把抓住，浮溟拎起它的后颈皮把它抱过来，又摸了摸刚刚抓过的地方安抚它，“你想去找洛师侄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师侄正在训练，咱们现在去打扰他不太好。” “嗷…”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我一会去问问锦方师兄，洛师侄今日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可以等结束之后再去。” “嗷！”暮暮的叫声听着欢快了许多，耳朵也重新立起来了。 浮溟看它这般反应哭笑不得，“跟着我委屈你了吗，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暮暮扭头不理他了，狐狸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抱着它朝琅华小筑走。 一人一狐还没进琅华小筑的门，看见有弟子急匆匆跑过去。 这个方向只有琅华小筑，浮溟认出那是凉秋阁的弟子，出声叫住他，“师侄，你要去找暮霭吗？” “浮溟师叔。”那弟子闻声回来，恭恭敬敬朝浮溟行了一礼，“弟子奉师尊之命，前去请暮霭师叔。” 浮溟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暮霭不在，你有事跟我说吧。” 那弟子急切道：“洛衡师弟跟楚师兄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 “嗷？！”暮暮瞬间竖起了脑袋，翻身就要跳下去。 浮溟抓住它的后腿，“我跟你一起去，你别着急。” 暮暮回头一口咬在浮溟手上。 浮溟吃痛松开暮暮，小狐狸下地很快跑远了。 那弟子看着暮暮远去的背影，问浮溟：“师叔，弟子帮您去把那只狐狸抓回来吧？” “你抓不住它。”浮溟抬脚跟上暮暮，“去凉秋阁吧。” 凉秋阁。 人群聚成一圈，其中洛衡和一个弟子两相对峙。 洛衡云淡风轻，楚天阔宝剑提在手里，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的人。 再反观对面的人双目赤红风度全无，满目怨恨的瞪着洛衡，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紧紧攥着佩剑的手上青筋暴起，周围还站着几个弟子在拦着他。 “师尊和暮霭师叔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锦方和暮霭走入人群中，洛衡欣喜的走到暮霭身边，“师尊怎么来了？” “担心你会受委屈。”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语气温柔：“出什么事了？我帮你解决。” 洛衡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暮霭直视与洛衡对峙的那人，声线骤然冷了下来，“你说。” 那人“哼”了一声，相当傲气的把头扭向一边。 他身边的人代替他开口，“回禀暮霭师叔，洛师弟还没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楚师兄跟着我们一起训练，现在洛师弟回来了，师尊说楚师兄可以退出了，楚师兄不服气，才会和洛师弟起冲突了。” 暮霭明白过来了，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浮溟说的那个“洛衡的替补”。 “你不服？”暮霭声音冷沉，缓慢而严厉，极具压迫感，“你为什么不服？” 楚风满腔愤怒，“一直辛苦训练的是我，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白白让给他！” 暮霭道：“你是替补。” “难道替补就活该事事退让吗，暮霭师叔您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我是替补，我就不能追求公平了吗，凭什么！” 楚风气怒得脸红脖子粗，理直气壮的反驳暮霭。 洛衡反驳：“你这是偷换概念！你本来就是我的替补，现在我回来了，你自然要退出，这与公平无关！” 暮霭问：“所以，你想如何？” 楚风怒指洛衡：“让他退出！” 洛衡不服，“凭什么！”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对楚风道：“你占用的是洛衡的名额。” 楚风愤慨道：“那我和他就再比一场！谁输了谁退出！” 洛衡道：“在师尊和锦方师伯来之前，我们已经比过一场了，是你输了！” “那不算！”楚风似是恼羞成怒，声嘶力竭的辩解：“谁知道是不是你耍了什么花招！现在让我师尊做见证，你我再比一场！如果你还能赢我，我就心服口服，把名额还给你！” 暮霭只觉可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锦方，“锦方，你的意思呢？” 锦方道：“为了服众，楚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暮霭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徒弟在你凉秋阁就活该受委屈，是吗？” “暮霭，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不过就是让楚风和洛衡再比一场，输了他就能心甘情愿退场，洛衡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今日是他不服洛衡，就要再比一场以证公平，明日若是再有人不服洛衡，是不是还要再比一场？” 暮霭语气讽刺，“如此这般，去年的预选赛还有什么意义？这究竟是对谁不公平？锦方，你未免太向着你的徒弟了！” 锦方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替补退出。” 楚风冷哼道：“刚才暮霭师叔义正辞严的说我师尊不公平，如今您不也是向着您的徒弟？既然两位长辈谁也不服谁，不如去请掌门师伯来主持公道。” 锦方点头应允，吩咐身边的弟子，“去请掌门师兄前来。” “是。”那弟子立刻跑走了。 暮霭冷声道：“即便阅黎前来，本座也不会让洛衡再和你比一场。” 锦方劝道：“暮霭，咱们只有一百五十个名额，若是不再比一场难以服众。” “那就重新开始预选赛，一百五十个人重新选拔。” 锦方为难，“太耗费人力物力了，而且咱们也没时间了。” “本座不管你们如何商量，”暮霭不耐烦了，“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此话当真？”楚风惊喜，“这可是暮霭师叔您说的！” “师尊？！”洛衡不可置信。 暮霭继续道：“本座手里也有百仙会的名额，洛衡退出后作为本座的弟子参赛，届时洛衡所取得的所有名次成绩，皆与云隙山无关。” 第64章 暮暮晚上去找洛衡了 “不可！” 阅黎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锦方刚派出的弟子去而复返，是浮溟把阅黎请过来了。 阅黎问：“暮霭，为什么你手里也有名额？” 暮霭没好气道：“你当百仙会给云隙山两张拜帖是白给的吗？” “这样正好，也不用再比一场，”楚风理所当然道，“我和洛师弟都能参加了。” 暮霭冷笑道：“本座的名额只给洛衡，与云隙山没有关系。” 楚风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点头认同：“洛师弟的名额给我，让洛师弟用暮霭师叔您手里的名额，如此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暮霭冷冷直视着楚风，“本座并不觉得这是皆大欢喜。” “掌门师兄，”锦方三言两语给阅黎和浮溟解释完事情经过，阅黎皱起眉头： “暮霭，出于公平起见，还是让洛师侄和楚师侄再比一场吧。” “我并不觉得公平。”暮霭面露不悦，“给衡儿找替补一事，本就未经我的同意，如今出了问题，我只代表衡儿的利益，如何协商是你们的责任，我绝不退让半分。” 阅黎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要么替补退出，要么衡儿退出。” 楚风拱手相拜，“掌门师伯，弟子觉得暮霭师叔的提议甚好，让洛师弟退出作为暮霭师叔的弟子出战，咱们云隙山多去一人，也就能多一份胜率。” 锦方道：“到时候洛衡不会帮你们，甚至还会与你们为敌，你又该怎么办？” 楚风不以为然，“暮霭师叔应该也就是一时气话，但他毕竟是咱们云隙山的长老，怎么可能不为咱们云隙山争光，再与咱们云隙山为敌？” “掌门师兄，你可千万别答应。” 浮溟低声劝阅黎，“蠢狐狸记仇，如果真顺着他的意思，等到百仙会上，咱们云隙山绝对得丢人。” 届时他们云隙山少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反而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狐狸可不会顾及他们是同门。 洛衡实力强劲，更是预选赛的魁首，那个楚风远远不及洛衡。 捡了鱼目、丢了珍珠，同门争斗暂且不论输赢，各大仙门都会看他们云隙山的笑话。 既然必须要退出一个，只能是楚风。 阅黎严肃开口：“让洛师侄去，楚师侄你退出。” “我不同意！”楚风急了，“凭什么辛苦训练的是我，最后去参加百仙会的是他！” 洛衡反驳：“这本来就是我的名额！” “暮霭师叔！”楚风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暮霭面前，竟是半分不顾尊严，满脸恳求道：“求您给弟子一个名额吧，这是弟子唯一一次能崭露头角的机会，弟子真的不能不去百仙会……” 洛衡被他这般举动惊到了，护着暮霭后退一步，“你好端端的对我师尊下跪作甚？去不了这一届百仙会，还有下一届，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弟子不如洛师弟，下一次百仙会恐怕也不会有弟子的名额……”楚风黯然神伤，不停地朝暮霭磕头，“暮霭师叔，求您给弟子一次机会吧，弟子真的很想去……” 暮霭淡淡道：“你自身实力不够，没人能帮得了你。” 锦方呵斥，“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还不快把他拉起来！” 楚风身边的人立刻去拉他，但是楚风固执不肯起来，还在苦苦哀求暮霭，“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弟子而言，却是改变弟子一生的大事，恳请您能答应弟子……” “衡儿，跟我回去吧。” 暮霭没再理会楚风，抬手揽住洛衡的肩头离开。 “嗯。”洛衡听话的跟暮霭离开。 “暮霭师叔！师叔！……” 楚风不敢相信，他们师徒居然就这般走了，目光紧紧追随着师徒二人不放，双拳紧紧攥着，被身边的人拉了起来。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居然还不肯帮我，那我就让你的宝贝徒弟，也参加不了百仙会！” 眸光中逐渐染上恨意，楚风咬牙切齿的低喃自语。 手里的佩剑灵光凝聚，突然一道汹涌的剑气，直朝还没走远的师徒二人劈了过去。 师徒二人有所察觉，洛衡当即就要拔剑，暮霭眼神一冷，比他更快一步，乌木折扇从他手里飞出展开，直接化解了楚风的攻势。 同时乌木折扇朝楚风直击过去，狠狠敲在了楚风的膝盖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落入耳中，楚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满脸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暮霭敲碎了他的膝盖骨，竟是直接把他的腿给废了！ 楚风再也站不起来了。 “心术不正。”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手里折扇展开暮霭信手摇扇，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声道：“锦方，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暮霭领着洛衡径直离开。 锦方叫住他，“暮霭，你把洛衡带走做什么？” 暮霭不悦道：“我的徒弟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以后就不必劳烦你了。” 洛衡道：“师尊你误会了，锦方师伯很重视我，平日里也指点了我许多。” 暮霭语气中带着不满，“今日这般又算是怎么回事？”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 锦方走了过来，语气真诚道：“洛衡是个很好的苗子，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吧。我向你保证，洛衡在这次百仙会中，绝对会取得极好的成绩，给你这个师尊长脸。” “好了暮霭，你消消气。”浮溟小跑过来，“如今洛师侄你也见过了，你还有伤在身，跟我回去养伤吧。” 浮溟把暮霭拉走了。 洛衡又继续留在了凉秋阁。 当日晚，洛衡完成训练回寝舍的时候，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脚。 洛衡低头看去，居然是暮暮来了。 “暮暮！”洛衡惊喜道，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他烧焦的狐毛满脸担忧，“你这身毛怎么焦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乖顺的窝进了他的怀里。 洛衡兴高采烈抱着暮暮回去了。 身后，锦方眸光沉沉，看向姗姗来迟的浮溟，带着几分问责的意思。 浮溟无奈摊手，“蠢狐狸想念徒弟，我就一会没看住，竟然让它跑出去了。” 第65章 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深夜，洛衡已经睡下了。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窝在洛衡怀里的小狐狸察觉到动静，睁开眼警惕的看向门口。 锦方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出了洛衡怀里。 暮暮呲牙，张口就要咬他。 锦方捂住小狐狸的嘴，悄无声息把它带了出去。 “嗷！” 出了门后，锦方松开手的刹那，暮暮一口咬在了锦方手上。 “松口！” 锦方呵斥它，把手从它口中抽了回来。 “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赶你走了。” 锦方提着小狐狸教训它，“但是，你白日只能跟着我，不许打扰洛衡，晚上我可以把你送过来，陪他一起睡觉。” 暮暮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来。 锦方把它揽住抱进怀里，捏起它受伤的爪子，“你这伤还没养好，跑过来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徒弟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嗷。”暮暮翻身从锦方怀里跳下去，又跑回了洛衡屋里。 浮溟走了过来，无奈叹气：“蠢狐狸现在真是一点也离不开洛师侄。” 锦方嗤笑了一声，“它以前见人就咬，谁也不让碰，自从收养了洛衡，简直就跟变了一只狐狸一样。” “锦方师兄，他们师徒都交给你了。”浮溟悠闲走开，“我先回去了。” 第二日凉秋阁开始训练的时候，众弟子看见，一只九尾墨狐傲然立在锦方的肩头。 锦方稳稳托举着它，速度慢下来许多，生怕它会掉下去。 小狐狸若是待困了，就会爬下来，窝到锦方怀里睡一觉。 届时锦方教训弟子的声音就会小许多，恐怕再会吵扰到小狐狸。 看得一众弟子羡慕不已。 没想到素来严厉的凉秋阁之主，居然也会露出那般柔软的神情。 一直到夜里下训，锦方才把暮暮还给洛衡。 一群凉秋阁的弟子围了过来，满脸新奇地看着洛衡抱着的小狐狸，“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暮暮抱着洛衡的脖子，乖顺的窝在洛衡怀里，一双如赤色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狐狸眼眸炯炯有神，正满眼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它真的好乖啊，我也想养一只！” 他们完全忘了，这是几年前那个晚上，大闹他们凉秋阁的那只疯狐狸。 有的弟子甚至直接上手了，想摸一把暮暮的毛，被暮暮毫不客气伸爪子挠了过去，在他手上抓出一道血痕。 “嗷！”放肆！ 暮暮眸露凶光，浑身炸毛朝他们呲牙。 这一反应，吓得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了。 “抱歉师兄，暮暮它只亲近我。”洛衡满脸歉意，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安抚。 果然在洛衡怀里，小狐狸温顺了许多。 “嗷嗷……” 暮暮低低叫了两声，听着似是有些委屈，毛茸茸的狐狸脑袋，窝进了洛衡颈窝里。 洛衡明白了它的意思，朝众弟子告辞，“暮暮不喜欢被人围着，各位师兄，我先回去了。” 洛衡带暮暮回了寝舍，就自己离开去沐浴了。待再回来时，暮暮已经帮他整理好了被褥，并且钻在里面等着他了。 洛衡脱鞋上床躺进被子里，暮暮也挨近过来躺在他的手臂上。 一人一狐两两相望，洛衡握住它的狐爪，“跟我待在这里，委屈你了。” “嗷……嗷！” 洛衡不知捏到暮暮哪里，好像把它捏疼了，暮暮浑身一颤，下意识张口就要咬他，反应过来后又讪讪闭上嘴，把爪子从洛衡手里抽出来，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暮暮？”洛衡疑惑。 “……”小狐狸好像是不高兴了。 洛衡去看它的爪子，才注意到它的爪子受伤了，此时正在朝外流脓血，染脏了它爪子上的毛。 少年人紧张起身，忙去找纱布给它包扎伤口，把小狐狸抱过来，平躺放在被子上，“暮暮，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嗷嗷。”小狐狸有些挣扎，翻身想要起来。 “你听话，别动。”洛衡抓着它的爪子不让它跑，又在它腹部找到一处伤口。 洛衡惊疑的看着小狐狸，“暮暮，你这受伤的地方怎么跟师尊一样？” “……”暮暮闭眼，心虚装睡。 …… 暮暮守在凉秋阁陪着洛衡，一直待到他特训结束。 洛衡踏出凉秋阁时，暮霭已经在外边等待了，上前牵起少年人的手，心疼道：“衡儿，你晒黑了不少。” “如今正值夏日，凉秋阁不跟咱们琅华小筑一样，有树荫遮阳。”洛衡跟着暮霭朝琅华小筑走，好奇问起暮暮：“师尊，暮暮那身狐毛怎么焦了？” 暮霭道：“它贪玩，趁你不在的时候去火堆里滚了一圈。” “那暮暮的伤……” “也是在火里烧伤的，我已经教训过它了。” “师尊，您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还在凉秋阁时，自从洛衡发现暮暮身上有伤，第二天就去找云英要来了伤药，每晚不忘给暮暮上药，暮暮的伤恢复的很快。 暮霭摊开手掌，手掌里的伤已经结痂。 晚。 琅华小筑的后院有一处天然泉眼，泉水清澈温热，是个沐浴好去处。 洛衡从凉秋阁待了一个月刚回来，正想去好好沐浴放松一番。 水面热气涌动白气蒸腾，洛衡脱了衣衫下水，倚靠在光滑湿润的石壁上只觉舒爽，满足的的喟叹了一声。 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只狐狸陪它待在凉秋阁的半个月里，一次澡也没有洗过，身上的狐毛都打结了。 等他找到那只狐狸，一定得给它好好洗一洗。 洛衡正泡在泉里洗澡，隔着水汽氤氲，面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虽然有人的身形，却头顶两只尖耳，身后还有九条类似于尾巴的东西…… 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 居然有妖邪之物混入云隙山！ 洛衡手里灵光一闪，楚天阔宝剑现形，隔着水汽厉声喝道：“什么东西在那边！” “……”那道黑影岿然不动。 但他身上类似耳朵和尾巴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了。 对面没有反应，洛衡壮着胆子走过去，那道黑影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恐怕对面会对他不利，洛衡先动手举剑刺了过去。 那道黑影出手，一股力道击打在他的手腕上，直接震落了他手里的楚天阔。 洛衡手臂发麻，几乎是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当机立断攒起一道灵力暴击，朝对面轰击了过去。 对方再次化解了他的攻势，动作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反拧背后将他按进了水里。 第66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祁连上神居然不在修真界中 “衡儿。”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水汽对面的人居然是暮霭。 “咳咳咳——” 洛衡呛了不少水，又被暮霭拎了起来，看见暮霭有些惊讶，“师尊，怎么是您？” 暮霭伸手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好整以暇的看着洛衡，“琅华小筑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刚刚那个有尖耳和尾巴的怪人……” “是我在给暮暮洗澡。” 洛衡朝暮霭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那只九尾墨狐，不免问道：“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被你吓跑了。” 洛衡低头认错，“是弟子莽撞了。” 暮霭道：“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玉龙金殿了，你早点洗完，回去好好休息。” “是。”洛衡扭头往回走。 不知是踩到了什么，洛衡突然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朝水里栽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让洛衡真摔进水里。 “怎么了？”暮霭关切的问。 洛衡脸上带着几分窘迫，低声道：“水里太滑，弟子…不小心崴到脚了。” “我帮你洗。”暮霭面露无奈，拉起洛衡的手臂环过自己脖颈，“你小心些，别再摔下去了。” “多谢师尊…” 温热的泉水掬起撒在身上，洛衡愈发感觉燥热，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怎么回事，脸颊似是在发烧，好像快要将他蒸熟一般。 明明师尊帮他洗澡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次竟是这般不自在…… 二人沐浴完后，暮霭帮洛衡擦干穿上里衣，抱着他回屋。 路过主室朝偏室走，洛衡低声请求，“师尊，我今晚能跟您一起睡吗？” 如果不能，他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好。” 暮霭没有拒绝，转身把洛衡抱回了他的卧房。 翌日，晨。 云隙山众人已经在山下聚集，即将前往玉龙金殿赴百仙会。 暮霭抱着洛衡走下长阶。 锦方注意到他们师徒二人，皱着眉问：“不过只是在我凉秋阁待了一个月，洛衡这就走不动路了？” 暮霭解释道：“衡儿昨晚崴到脚了，一直到今早脚踝还是肿着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矫情。” 云英闻声走了过来，“一会上了车后，我帮洛师侄看看吧。” …… 玉龙金殿外，众仙云集，人声喧哗。 如今正值六月酷暑，骄阳炙烈，实在燥热难耐。 洛衡与其他弟子站在一起，额上、鼻尖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角的碎发，后背全是汗洇湿了衣衫。 聚集在此处的弟子，都是各派的天之骄子、后辈之才，他们也都在不停擦汗，在如此烈日的暴晒之下，早已经有人心生不满：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玉龙金殿的人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简直快要热死人了！” 洛衡的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凉，瞬间感觉凉风阵阵，满身的燥热很快被驱散。 少年人抬头看去，是暮霭撑着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师尊，您怎么过来了？”洛衡满脸欣喜。 暮霭手里拿着一块帕子，细心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知道你热。” 洛衡新奇的看着暮霭手里的伞，“这把伞好神奇，伞下居然有风。” 暮霭道：“避阴伞，我特意带来的。” —— 浮溟发觉身边的暮霭不见了，问云隙山的其他长老，“你们谁看见暮霭了？” 雾隐淡定道：“那祖宗怕热，说不定去哪里躲着了。” 姚才环视了一圈，忽然指向某个方向，出声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暮霭？” 众人循声望去，撑伞的那个人在人群中分外瞩目，洛衡眉眼弯弯，暮霭满眼温柔，二人对视含情脉脉，师徒两个甚是和谐。 浮溟无奈，“蠢狐狸还真是……生怕他这宝贝徒弟晒坏了。” 锦方嗤笑了一声，“其他人都能晒，怎么偏偏洛衡晒不得？暮霭简直太溺爱他这徒弟了。” 不远处发出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然后就是一群人兵荒马乱，散开的散开，去救人的救人。 像是故意在打锦方的脸一样。 雾隐嘲讽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所有人都跟你凉秋阁一样能晒吗？” 锦方：“……” 玉龙金殿的门开了。 一头戴银冠，身穿银纹滚边、长袍广袖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身边跟随着景姑娘，景姑娘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那二人直接朝云隙山的众位长老而去，云隙山众人纷纷拜礼，“泽文星君，圣女殿下。” 泽文便是祁连上神座下，随侍的二位星君之一。 泽文客气开口，“听闻贵派的暮霭仙尊今日来了，还请各位仙师能引荐一二。” 浮溟道：“暮霭现下不在这里，我去把他叫过来吧。” 泽文拜道：“还请仙师指引方向。” “星君请随我来吧。”浮溟引着泽文离开。 浮溟带着泽文和景姑娘二人去找暮霭，景姑娘甫一看见暮霭，深刻的恐惧与怨恨浮上心头，扯着泽文的袖子告状： “泽文星君！就是他！就是他把柳柳打成了重伤！还抢走了我们打算献给师祖的赤乌草！” “……”浮溟闻言扶额叹气，蠢狐狸你又什么时候出去惹事了？ 泽文朝暮霭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听见泽文对他的称呼，景姑娘满脸错愕，“他居然就是师祖提携的那个人？！” 暮霭看向泽文，斜了一眼旁边愤愤不平又敢怒不敢言的景姑娘，似笑非笑道：“你是来给她撑腰的？” “仙尊误会了，家中小辈顽劣，不慎冲撞了仙尊，仙尊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泽文颔首再拜，“在下是奉祁连上神之命，前来拜谒仙尊。” 暮霭如今算是半步飞升，待修真界尘缘了却之后，也将会是一代上神。 顶头上司的未来同僚，泽文见了他自然是要说话恭敬些。 暮霭淡淡“嗯”了一声，“祁连上神呢？” 泽文道：“上神去帝天氏开会了，如今不在修真界中。” “不在修真界中？”暮霭有些意外。 以往的百仙会都是祁连上神主持，怎么这次他来了，祁连上神反而不在修真界中？ 泽文点头，“仙尊如果需要面见上神，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那这次的百仙会……” “是在下与泽武主持，比赛结果将会上报祁连上神。” 第67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景姑娘悄悄给洛衡使绊子 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出面，解释祁连上神不能到场的原因，并宣读比赛规则，这一届的百仙会算是正式开幕了。 本次百仙会的考题是危月夜，为期七天七夜，在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结束。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幻境之后，白天的时间是相对安全的，所遇上或者找到的所有凶兽以及宝物，皆为下等次等，如果运气好，也有可能寻到中下等的宝物。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亮升起，幻境里一切都将变得危险，上等凶兽觉醒出现，将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但同时危险与机遇并存，夜里出现的宝物也将是上品，甚至是仙品。 幻境中有一处通体漆黑的房子，是所有人在里面唯一的庇身之所，只要进入那里，将不会再受到任何凶兽攻击。 至于百仙会的成绩，按照众人猎杀的凶兽等级，和寻获的宝物阶品加权计算。 “幻境里面的房子，我允许你们进入其中稍作休息，但是咱们云隙山不能当逃兵！你们绝对不能给咱们云隙山丢人！” 锦方慷慨激昂，鼓励即将参赛的弟子，云隙山众弟子群心振奋，个个摩拳擦掌，众人齐声应“是”！ 洛衡转头看见暮霭眉头皱起，“师尊，怎么了？” 暮霭道：“危月夜，其实不叫危月夜，它本名危月幻境，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 洛衡惊讶“啊”了一声，“师尊您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虽是第一次来，但却对这道幻境有所耳闻。”暮霭缓声开口： “月光照耀之处，一切都将变得危险。” 洛衡听懂了暮霭话里的意思，“在幻境里只要保证不被月光照到，是不是就能躲开夜里凶兽的攻击？” 暮霭点头，“这正是‘危月幻境’之名的由来。”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之前，玉龙金殿会给每个人发放灵石手环。 一是为了实时计入成绩，二是如果佩戴手环的人捏碎手环，意为求救，同时也意为放弃。 危月夜幻境开启，众弟子进入幻境。 百仙会正式开赛！ 幻境外边的众位仙师长辈，在玉龙金殿随侍的引导下，到观礼台上入座。 可以实时观映幻境中比赛情况的水镜，在众人面前亮起。 不知是哪位仙师感叹了一句，“这危月夜可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也不知道这群小辈造化如何。” 立刻就有另外一位仙师接话茬，“上古三大秘境？” “在下只是知道皮毛，不如云隙山的雾隐仙师见多识广，” 哪位仙师谦逊笑道，将话头牵向雾隐，“不如请雾隐仙师来说一说，这危月夜的具体情况？” 雾隐开口：“危月夜又名危月幻境。祁连氏的欲雪幻境，凇山氏的危月幻境，以及人终氏的金银幻境，并称上古三大秘境。 但是有关三大秘境的具体记载，修真界里已经失传，在下也只知道这些了。” 景姑娘轻手轻脚起身，正打算离开观礼台，泽文注意到她，皱眉无声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景姑娘只当没看见，继续朝外走。 泽文立刻起身拦在她面前，低声哀求：“小殿下，你就别捣乱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回来就该怪罪我们了。” “柳柳昏迷多日，至今还没醒过来，罪魁祸首却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景姑娘愤愤不平。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不忘谨慎的朝暮霭的方向看一眼，确定暮霭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战战兢兢一般松了口气。 泽文道：“小殿下你可以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为你主持公道，到时候上神再惩戒暮霭仙尊，想来暮霭仙尊也无话可说。” “师祖和哥哥一去十几二十年，等他们回来得到猴年马月了！”景姑娘义愤填膺，“我等不了！柳柳也等不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报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泽武听见他们二人的争论声，走过来问。 泽文叹气道：“小殿下和殷仙师之前被暮霭仙尊欺负了，现在小殿下闹着要去找暮霭仙尊报仇。” 泽武像是想起来什么，朝景姑娘确认，“一个月前，你和殷仙师浑身是伤跑回来，就是那次吧？” 景姑娘用力点了点头，气愤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暮霭仙尊’打的我和柳柳！” 泽武赞同道：“确实应该报复回来。” “泽武！”泽文皱眉，“暮霭仙尊是上神看中的人，咱们还是勿要轻易得罪他了，如果上神回来怪罪，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泽武哂笑一声，“你顾虑这么多作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上神不可能因为这个责罚我们。” “可是，”景姑娘面露忧虑，“那个人实在厉害，我和柳柳在他面前，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修真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修为……” 泽文解释：“暮霭仙尊其实已经飞升，因为尘缘未了才没有一直封授神职。论其修为，估计与上神有一战之力。” “大的打不过，不是还有小的吗？”泽武意味深长的笑道。 “小的？”景姑娘反应了一会，恍然大悟，“泽武星君你是说，那个人的徒弟！” 泽武点头，笑道：“暮霭仙尊的徒弟，今年可是来参加百仙会了。” “我明白了。”景姑娘笑得一脸狡黠，“多谢泽武星君。” “你们……”泽文还想再说什么，但也明白阻止不了他们，只能劝告：“你们别太过分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那边不好交代。” “泽文星君你放心，我就捉弄捉弄他，不会怎么样的。”景姑娘心情明媚，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泽武你……”泽文面露不满，“你怎么也跟小殿下一起胡闹？” 泽武轻笑：“泽文你啊，就是太畏手畏脚了。” 危月幻境里。 洛衡刚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了一头鬃狼，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头正在小憩的棕熊。 洛衡提了提手里的楚天阔，轻手轻脚朝那头棕熊靠近了过去。 “咻——” 一只羽箭不知从哪里飞来，直直掉落在棕熊面前，把那头棕熊惊醒了。 洛衡警惕观察着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 “吼——” 那头棕熊回头看见了洛衡，眸露凶光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第68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嗷!!! 洛衡也是一惊，很快做出反应，楚天阔举剑迎了上去。 厚重的熊掌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压力骤然落下，逼得洛衡踉跄了一步，险些把他当场压跪下去。 洛衡双腿弯曲直不起腰，与棕熊僵持楚着，熊掌不能再前进半分，楚天阔宝剑也动弹不得。 少年人手里灵力凝聚，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棕熊轰了过去，在强大的灵力激荡作用下，棕熊被轰开后摔出去很远。 洛衡后退了半步，站稳后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那头棕熊已经很快爬起来，再次朝洛衡扑了过来。 双指并拢灵光凝聚，在半空中飞快画出什么，灵符缔结洛衡抬手打出，瞬间爆破灵光轰炸，再次将棕熊击飞。 之后洛衡乘胜追击，提着楚天阔直冲过去，宝剑蓄灵剑气锋利，直劈那头棕熊。 那头棕熊还试图反抗，洛衡双脚蹬地纵身跃起，反身一剑刺入棕熊的心脏，那头棕熊轰然倒地没了生息。 洛衡衣袂翻飞，轻飘飘落回地面，确认棕熊已经死亡，利落的将楚天阔收回剑鞘。 解决完棕熊之后洛衡继续走，前边不远处似乎有一物在日光照耀下闪烁，洛衡好奇走过去，那物埋在土里只露出了鲜红一角。 洛衡蹲下身刨土，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血玉佩，伸手正要将其捡起来—— “咻——” 又是一只不知从何方飞来的羽箭，强大的穿透力竟是直接射碎了那块红玉。 箭尾堪堪擦着洛衡的脸颊而过。 若非是洛衡躲得快，否则定要破相了。 洛衡惊而站起，再次警惕环顾着四周，一手按上楚天阔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四周寂寥，空无一人，连风声都没有。 —— 观礼台上。 暮霭看着洛衡满脸迷茫的模样，沉着脸站起身，当即就打算离开此地。 浮溟忙拉住他，低声呵斥：“蠢狐狸你别胡闹，这是百仙会，他们同为竞争对手，互相使绊子不违规。” 暮霭冷笑道：“你有注意过，玉龙金殿的那位圣女殿下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浮溟后知后觉看向原来景姑娘的位置，果然那里已经空了。 他狐疑的目光与泽文相撞，泽文似是心虚一般，躲开了他的视线。 浮溟这下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敢相信：“是圣女殿下在给洛师侄使绊子？” 暮霭不悦：“上次我没杀了她，没想到却给衡儿招来这么一个麻烦！” 祁连沉璧教导出来的小辈，可真是好的很！ 浮溟松开了拉着暮霭的手，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暮霭离开了观礼台。 “居然是楚天阔？？！！” 泽文与泽武两相对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泽文满脸的不可置信，“凇山族长的本命佩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必须马上禀报上神！凇山族长居然在修真界中！”泽武谨慎道，“拿着楚天阔的这名弟子师出何门？” 泽文道：“此人正是暮霭仙尊的徒弟，云隙山洛衡。” 泽武不确定道：“暮霭仙尊的本体，好像就是九尾狐吧？” “这六界之中，似乎只有一只九尾狐，正是当今的凇山氏族长……”泽文喃喃自语，反应过来后满脸惊恐： “完了，咱们惹错人了！” —— 危月夜里。 洛衡又遇到一只鹫鹰。 鹫鹰的喙与爪子极其尖利，空中俯冲向下的速度极快，洛衡甚至来不及拔出佩剑，转身就跑暂时躲避此鹰。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被灵力移动，悄无声息放在了洛衡脚边。 洛衡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被那石头绊倒摔在地上，正起身时鹫鹰在他的上空飞过。 锋利的爪子刺入洛衡的身体，刹那间鲜血涌出，鹫鹰抓起洛衡振翅高飞，将少年人带上空中。 这类凶悍的鹰鸟捕食猎物，常常将猎物带至高空，届时猎物无处可逃，然后它们再将猎物吃掉。 尖锐的鸟喙刺入洛衡的肩头，在皮肉中不停地翻搅，少年人剧痛无比死死咬着牙，可又不能轻易挣脱此鹫鹰。 若是这般高度摔下去，定然会粉身碎骨。 洛衡强忍着痛，召动楚天阔出鞘，霜白的宝剑悬停在他面前，少年人迅速攒起一道灵力暴击，反手朝鹫鹰轰了出去。 鹫鹰松开他，被灵力浩荡震出去甚远，洛衡的身体在急速下坠，召唤楚天阔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楚天阔载着洛衡离开，鹫鹰回过神来立即抓捕，楚天阔在灵力的驱使下疾速前进，终于甩开了鹫鹰。 地面的一棵树后面，景姑娘挽弓搭箭，箭头瞄准洛衡—— “嗷——！！” 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下一刻景姑娘被一道黑影扑倒，巨大的爪子直接踩碎了她的弓箭。 景姑娘被这物扑的头晕眼花，许久眼前才恢复清明，抬头朝上看去，只一眼便感觉要魂飞魄散。 好、好大的玄色狐狸！！ 九尾墨狐的赤色琉璃瞳中覆满杀意，举起爪子狠狠朝景姑娘挠了下去，景姑娘逃脱不得，落在身上的血痕深可见骨。 “啊——” 景姑娘剧痛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捶打着九尾狐的爪子，想要从它的爪子下逃离。 但九尾狐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低头咬上她的肩头。 狐牙之下清脆作响，九尾狐竟是直接咬碎了她的肩胛骨。 “你这畜生！放开我——” 景姑娘痛不欲生，鲜血淋漓染红浸透了她的衣衫，受伤的一边在剧痛之下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她只能用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臂，一点一点匍匐着朝外爬。 九尾狐的爪子踩上景姑娘的后背，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景姑娘压趴下去。 九尾狐不慌不忙再次低头，张口又咬碎了她另外一边肩胛骨。 景姑娘现在上半身几乎已经动不了了，看她已经不再挣扎了，九尾狐好整以暇的拍了她几爪子。 这几爪子内力深厚，拍得景姑娘当场呕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这就晕了？ 竟然这般经不起折腾？ 九尾狐有些嫌弃她，张口咬住景姑娘的脑袋，就想将她吞入腹中。 景姑娘选的这个地方不错，正好是外边水镜的死角。 不会有人看见她给洛衡使绊子，同样也不会看见九尾狐在这里吃人。 “凇山族长！口下留人！” 第69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第一夜降临 泽文和泽武几乎是飞奔而来，动作利落的跪在了九尾狐面前。 九尾狐放下口中景姑娘的脑袋，抬头看向他们，赤色的狐狸眼眸中满是不悦之色，抬起爪子朝他们二人拍了过去。 狐爪裹挟着深厚的内力，当即将泽武拍得晕死了过去，泽武倒在九尾狐面前，九尾狐张口就要咬他。 “族长息怒！还请听微臣一言！”同僚即将被拆骨入腹丧身狐口，泽文向上拱手，急声求饶道，“泽武与小殿下之过错，待上神回来之后，自会有上神惩戒他们……” “嗷！” 这话狐王陛下不喜欢听，不等他把话说完一爪子拍过去，掀翻了泽文。 泽文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五脏六腑似有将要粉碎错位般的痛苦，强撑着起身再次跪好，满眼忌惮又恭敬的看着九尾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上神命微臣照看小殿下，您若是杀了他们，微臣实在不好与上神交待。不如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亲自来向您赔礼谢罪如何？届时有上神在场，您要杀要剐全凭君意。” “……” 九尾狐思虑了一番，觉得他的这个提议不错。 正好它也打算找祁连沉璧算账。 九尾狐抬起爪子，把泽武和景姑娘二人朝泽文的方向踢了过去，泽文松了口气磕头谢恩：“多谢族长不杀之恩。” 解决完这里的祸害，九尾狐转头就走。 “是暮暮吗？” 洛衡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尾狐脚步顿住，回头看去—— 洛衡手里提着楚天阔满身是伤，头发间还插着几根鹫鹰的羽毛，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九尾狐。 看见少年人受伤，九尾狐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心疼，走上前去低头蹭了蹭洛衡。 “你真的是暮暮啊！” 洛衡满脸惊喜，伸手抱住九尾狐硕大的脸颊，抚摸着它烧焦之后还没换完的狐毛： “你居然还能变这么大！上次我受伤在杨柳医馆的时候，抱着我的也是你吧！” 洛衡是肯定的口吻，九尾狐点了点头。 “是师尊让你来帮我的吗？” 九尾狐再次点了点头，回头瞥向泽文，赤色眼眸瞬间凌厉，似是在提醒他什么。 泽文忙慌不迭过来，朝洛衡拱手赔罪，“有贼人混入危月夜中，误伤了洛小公子，是在下监管不力，作为赔偿请洛小公子随在下前去疗伤吧。” “我还能坚持。”洛衡面露为难，“出了危月夜，不就算是弃权了吗？” “不会的，” 泽文触及九尾狐要吃人的目光，连忙解释道，“在危月夜中设有医修驻守，就是为了以备突发情况，洛小公子放心就好。” “嗷嗷。” 九尾狐屈下前爪，趴下庞大的身躯，朝着洛衡叫了两声，示意让他上来。 “多谢星君，还请星君带路吧。” 洛衡恭敬相拜，翻身骑上九尾狐。 九尾狐站起身，载着洛衡随着泽文一起离开。 …… 已是傍晚，观礼台上。 暮霭回来了。 “洛师侄怎么样了？” 浮溟关切问起洛衡，“我看他把那只鹫鹰杀了，但他自身也伤的不轻。” 暮霭道：“泽文派了危月幻境里的医修给衡儿疗伤，衡儿现在已无大碍。” 在暮霭回来之后不久，泽文也回来了，似乎脚步有些踉跄，坐下时像是跌坐在椅子上一般。 “从你今日离开后，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也紧随你离开了，你们应该遇见了吧？” 浮溟好奇问暮霭：“怎么只见泽文星君回来，泽武星君呢？” 暮霭道：“我把他打了一顿，到现在估计还没醒。” “你怎么敢这么大胆？！” 浮溟面露惊悚之色，想起暮霭离开的目的，急切追问：“那圣女殿下呢？” 暮霭不悦：“我本来打算直接杀了她，但是泽文泽武多管闲事，把我拦下来了。” “……”那可不是多管闲事。 浮溟看泽文回来后面色不太好，回头看了暮霭一眼，他大概也猜到原因了，不死心的向罪魁祸首求证：“泽文星君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淡道：“我同样把他打了一顿，但是没打太狠，百仙会总得有个主事的。” “……” 浮溟被他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姚才听着他们说话，越听越心惊，苦着脸插了一嘴，“暮霭你这次算是把玉龙金殿彻底得罪透了。” 暮霭理所当然道：“是他们有错在先，祁连沉璧应该不能是个拎不清的……” “慎言！”姚才扯了暮霭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岂敢直呼祁连上神的名讳！” 暮霭不屑呵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终于夜幕降临。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一层银辉洒向地面，似是唤醒了某种沉寂多年的生灵。 空气中弥散着紧张不安、又沉重压抑的气氛，危月夜幻境中躁动了起来。 白日里到处逃窜的低等凶兽，如今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脚下的地面隐隐能感觉到震颤之感，夜空之中不停有黑影飞快掠过，不远处的河流中也传来异样的声响。 到处都在传播一个危险的信息。 身处幻境中的弟子，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同一个的方向。 洛衡到达那处漆黑的房子时，已经人满为患了，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间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里面确实是符合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新来的！你出去！我们不想动手！” 里面的一个弟子凶神恶煞，朝洛衡嚷道。 所有人都戒备的看着洛衡，手里攥着剑柄，随时准备应战。生怕洛衡会突然动手，与他们抢夺这唯一一处安全之地。 洛衡想起进来之前暮霭所说的，只要月光照耀不到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那这危月夜幻境之中，应该不止有这处地方月光照耀不到吧？ 洛衡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灵石手环，今日养伤耽误了许多时间，他已经落后其他人许多了。 他必须得逆风翻盘。 今夜，就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洛衡并不反驳他们什么，退出这处房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所有人松了口气。 月夜之下，少年人提着宝剑独自行走。 与活靶子无异。 周围掀起一阵凉风，月光下彻惨白，似是在为这位孤独的少年提前哀悼。 身后传来异动声响，一只尖利的长爪突然朝洛衡袭来…… 第70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一剑杀四方 洛衡耳尖微动，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在那只利爪即将要抓向洛衡的时候，洛衡纵身轻越，迅捷避开了那物的攻击。 原来是一只魑魅。 魑魅披着黑袍，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肤色惨白、形若枯槁的手在外面，手上留着又尖又长的指甲。 那魑魅离地三尺悬浮于半空，移动速度极快，见一次偷袭洛衡不成，再次伸着长爪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提剑直面迎上，楚天阔剑光清泠，宝剑出锋劈向魑魅。 那魑魅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剑招落了空，洛衡惊讶不已，周围风声作响，洛衡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一道黑影又忽然从身后出现，魑魅从后偷袭洛衡。 洛衡瞬间转身，同时楚天阔直刺出去，剑锋刺入魑魅的身体，一股黑气从魑魅体内流出，迅速沿着楚天阔的开始蔓延。 少年人的反应很快，另外一只手立即开始凝结符篆，洛衡挥手将其打出，灵力爆破将魑魅当场轰碎。 魑魅化为一缕烟消散了。 但洛衡不敢放松警惕，他心里有预感，那魑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随后果然看见，地上有一道不寻常的黑影，正在在快速朝洛衡移动。 在离近洛衡时，猛地伸上来两只尖爪，欲抓住洛衡的脚。 洛衡纵身跃起，避开它从地下的攻击，空中翻身打了个旋，猛地掷出楚天阔插入地面。 几乎就是瞬间，楚天阔被地下蔓延上来的黑气包裹。 洛衡手掐剑诀驱动宝剑，楚天阔灵光璀璨，瞬间将黑气打散，同时也将地下的魑魅震了出来。 宝剑出土受洛衡所控，祭出的楚天阔与魑魅缠斗，可是魑魅没有实形，楚天阔一时也拿它没有办法。 洛衡站在不远处，凝眉略一思忖片刻，抬手缔结符篆，符篆符文火红如烟。 洛衡将其打出，在符篆触及魑魅的瞬间，一团烈火迅速开始燃烧。 火烤滋滋作响，楚天阔重回主人手中，待烈焰燃烧完毕，魑魅所在之地只余残破的黑袍。 这应该算是解决完了，洛衡继续走。 路上不断遇到有跑向黑房子的弟子，受伤之人不在少数，个个风声鹤唳满眼惊恐，想来也是遭遇了夜里凶兽的攻击。 “快跑快跑，进了房子里就安全了！” “大家跟紧一点！不要掉队了！” 黑房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安全的空间狭小有限，明显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里面的人不肯让步，外边的人硬要进去。 两方僵持不下，竟然打了起来。 外面的人暴露在月光下，吸引来了许多凶兽。 危险就在眼前，外面的人更是躁动，更是迫切朝里边挤。 “有凶兽追来了！” “啊！让我进去！” “我还不想死啊！” 里面的人将堵在门口的人朝外驱赶，不管不顾的关上了门。 黑房子里没有灯蜡，那扇门是他们唯一的亮源，自从那扇门关上之后，里面便陷入了黑暗。 “救命啊——” “快开门——” 剧烈的砸门声混合着惨叫声，在外面此起彼伏，听得里面的人也心里发慌。 忽然黑房子在剧烈颤抖，黑暗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是外边的凶兽在攻击这里，黑房子似乎随时有要坍塌的风险。 “这个房子不会要塌了吧……” 黑暗中，有人颤抖着嗓音问。 “应该不会的，泽文星君说了，这里是危月夜里唯一安全的地方。” 黑房子里的众人，在担惊受怕里过了一夜。 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动静都烟消云散。 黑房子里的众人打开门出去，原本被堵在外边的弟子也都消失不见，不知道他们是弃权离开了，还是被凶兽吃了。 危月夜里，第二日的比赛继续进行。 观望台上，不少仙师聚集在实时计分榜下观瞻，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个洛衡是谁，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危月夜里杀疯了的那个弟子吧，当真是勇猛！” “居然连云隙山锦方仙师的得意弟子都比下去了，看来此子前途不可估量啊！” 计分榜上，洛衡的名次提升速度飞快，原本垫底的成绩，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 浮溟感慨道：“洛师侄真是厉害，昨天晚上竟然半刻也没有歇息，一个人单打独斗遇到多少凶兽，就杀了多少凶兽。” 雾隐笑道：“昨天晚上弃权了一半人，如果照这么下去，洛师侄说不定能拿到本次百仙会的前几名。” “暮霭……暮霭，你看什么呢？” 浮溟出声唤暮霭，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水镜出神，眸中似乎有几分真情实感流露。 “衡儿受伤了。”暮霭轻声道。 浮溟闻言看向水镜，洛衡拿剑的手臂上鲜红一片。那少年人坐在树下，扯下衣摆的布条，正艰难的为自己包扎。 “应该是昨天晚上伤到的吧。” 暮霭平静的“嗯”了一声。 浮溟看着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不会有事的。” 暮霭有些怅然：“自从我收养了衡儿，这次他第一次跟我分开。” “……” 浮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拍了拍暮霭的肩头，“洛师侄还有六天就回来了，你别心急。” “……”泽文神色复杂的看着计分榜。 此弟子得凇山族长真传，成绩斐然毫不意外，但是凇山族长连本命佩剑都给他了，二人恐怕不只是师徒这么简单…… 危月夜里。 “洛师弟，咱们结个伴吧。” 洛衡遇上凉秋阁的弟子，那群人朝他盛情相邀。 洛衡淡漠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拒绝：“我不喜欢与人相伴。” 那凉秋阁的弟子笑的和睦：“洛师弟，我们可以帮你抢黑房子里的地方，只要你能帮我们一起斩杀凶兽，成绩我们平均分怎么样？” “不需要。”洛衡从心里不喜他们，有人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出多远，听见后面的人语气嘲讽： “洛衡他在清高什么，还不需要，他以为他是暮霭师叔吗？” “叫他一声师弟是看得起他，我们师兄愿意和他结伴，没想到他还不领情，我呸！” “人家可是预选赛的第一名自视甚高，看不上这么也是正常，走吧走吧！” 话里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洛衡脚步微顿，随即快步走远了。 第71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蠢货!! 夜里。 洛衡刚结束完一场打斗，正抱着楚天阔靠在树下小憩。 树下的阴影将他完全遮挡，月光照耀不到这里，所以这个地方也是安全的，洛衡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会。 洛衡合上眼还没一刻钟，恍惚觉得好像有人走到他面前，他的袖子被轻轻扯动： “这位师兄，你醒醒……” 洛衡闻声睁开眼，这才注意到面前聚集了一群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他醒了面上一喜，娇声细语道：“黑房子里面好多人，我们挤进不去了，想跟着师兄你一起走，可以吗？” 洛衡目光冷冷看着那群人，被打扰休息后心生不悦，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你们去找别人吧。” 那小姑娘不肯离开，撒着娇恳求洛衡：“师兄，我们不会保证给你拖后腿的，求求你带着我们吧。” “……” 见她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洛衡也不想再理会她，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 “师兄，你等等我！” 那小姑娘却依旧不肯放弃，撩起裙摆小跑着跟上洛衡，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随行。 “不知师兄叫什么名字，又是哪位前辈的座下高徒呀？”小姑娘兴致满满的跟洛衡搭话。 “……” 见洛衡还是不理她，小姑娘又自顾自说起自己：“我叫江云，家父是缥缈宗宗主，我来百仙会是家父让我来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洛衡依旧不理她。 眼看江云情绪失落下来，跟在江云身后的弟子看不下去了，一人快步走上前拦在洛衡面前，怒喝：“你这人怎么这般没礼貌，小师妹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为什么不回答小师妹！” 洛衡抬起眼眸，冷冷的直视着他，“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回答她的话？” 那人责备他道：“原本不认识，现在不能认识吗？小师妹赏光与你说话，你岂敢怠慢了小师妹！” 洛衡不屑冷哼一声，烦躁道：“你们既然觉得我怠慢，便自己去与她搭话吧，别再跟着我了！” 洛衡绕过他就要走，那个人不依不饶，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我们小师妹身份尊贵，上赶着巴结我小师妹的人不少，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江云不满：“王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对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还对他趾高气扬。 洛衡也来了火气，“她身份尊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缥缈宗的人！” 那位王师兄看洛衡穿着的衣衫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名贵的衣饰。 除了他手里的那把剑以外，也只有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显而易见的做工粗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廉价货。 如果是哪位前辈的内门弟子，不说穿金戴银，也至少应该是身佩宝物。 这人恐怕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吧…… 王师兄想到这里，眼神轻蔑看着洛衡，鼻孔朝天神色倨傲，“小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师出哪门哪派？” “有病！” 洛衡厌烦吐出两个字，转身换了一条路离开。 王师兄给了其他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上前一步，堵住了洛衡的去路。 “今日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王师兄吩咐众人，“把他给我拿下！” 那群弟子立即拔剑而上。 洛衡怒了，楚天阔出剑直劈出去，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那群弟子，转头怒视那位王师兄，持剑直抵他的脖颈，“你还有其他废话吗！” 王师兄惊讶洛衡的修为高强，如今性命受到威胁，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不敢再轻举妄动，结结巴巴道：“没、没了。” 洛衡不愿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收剑扭头就走。 “师兄……”江云还想再去追洛衡。 王师兄一把拉住江云的手臂，不悦道：“小师妹，那个人这般粗鲁无礼，你还去追他作甚？” “我要跟着他，我要让他保护我！” 江云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倾慕，盯着洛衡离去的方向。即便洛衡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她也不曾离开视线，整张脸上泛着娇羞的粉色。 王师兄脸色难看，“我们也能保护你。” “我不要你们，你们不如那位师兄有安全感。” 江云扒开王师兄的手，迫不及待的朝洛衡追过去了。 “王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一个刚刚被洛衡打趴下的弟子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那位王师兄身边。 王师兄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还能怎么办！还不快追！” —— 江云在洛衡身后远远跟着，洛衡其实已经注意到她了，但是洛衡并不打算理会她，又走到一棵树的阴影下休息。 不远处的江云看洛衡靠在那里不动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停在洛衡面前，仔仔细细观察着洛衡的容貌。 眼前的少年人面皮白净容貌俊美，合着双眸正在沉睡，长长的羽睫细微颤抖着。 江云觉得新奇，伸出手想要触碰。 在她即将碰到洛衡之时，洛衡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到发冷，“江姑娘，你很没有礼貌。” “师兄，你长得真好看。”江云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眉眼弯弯软声软气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洛衡狠狠把她的手甩开，不耐烦的起身就走。 忽然发觉地面震颤，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皱起眉有些疑惑，他一直待在阴影里，应该不会招来凶兽才是…… 他回头猛然发现，江云半边身子都暴露在月光下，一头金鞭虎已经站在江云身后，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洛衡怒喝：“蠢货！还不快躲开！” “师兄，你是在叫我吗？”江云还站在原地愣神，不解的看着洛衡。 眼看她将要丧命虎口之中，洛衡气极，纵使再厌烦她，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抬手楚天阔剑气出锋，直朝江云的身后劈了过去。 江云以为洛衡在打她，惊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她身后的金鞭虎受到剑势攻击，庞大的身躯被逼退了好几步。 江云这才注意到那只金鞭虎，满脸惊恐朝洛衡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师兄救我！” “吼！——” 那只金鞭虎发出一声咆哮，朝洛衡直冲过去。 “一边待着去！” 洛衡把身边碍事的江云赶到树荫下，独自一人直面金鞭虎。 第72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废物!! 金鞭虎之所以叫金鞭虎，是因为它那条尾巴皮毛金黄，如同鞭子一般修长凌厉。 其威力强大，曾有不少人命丧这根金鞭之下。 洛衡举剑直劈而上，剑身卡入金鞭虎的尖牙之间，再难前进半步，正在两方僵持，它身后的长尾直朝洛衡甩了出去，咻咻带起破空之声。 似是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翻身跃起，避开金鞭长尾的攻击，敏捷落至金鞭虎的后背，抬手凝出一道灵力成刃，落掌狠狠打入金鞭虎体内。 金鞭虎吃痛横冲直撞，洛衡死死抓着它的皮毛，才不至于被它甩飞出去。 原本卡在虎口间的楚天阔掉在地上，应主人之召重回洛衡手中。 洛衡在混乱颠簸中抓住机会，抬剑深深刺入金鞭虎的后颈。 “吼！！——” 金鞭虎痛苦仰天咆哮，直朝一棵树撞了过去。 洛衡看见树下站着的江云，少女吓得面色发白，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洛衡怒斥：“江云！起来！” “哦…”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也已经晚了，长尾狠厉朝江云横扫过去，江云恐惧闭上了眼。 “废物！” 洛衡气极，纵身跳下去把她扑倒，将江云死死按在身下。 “嘶……” 洛衡吃痛发出一声闷哼，金鞭贴着洛衡身后扫过，刮烂了他后背的衣衫，顷刻间血肉模糊。 “师兄！你没事吧？”江云慌忙搀扶着洛衡起身，却触摸到满手的鲜血，惊慌道：“你受伤了！” “……” 洛衡阴沉着脸一把推开她，抬手召回插在金鞭虎身上的楚天阔。 金鞭虎撞倒了一棵树，又转头朝洛衡直冲过来，身后的金鞭长尾躁动着左右晃动，猛地直朝洛衡甩了过来。 洛衡举剑“锵”的一声，楚天阔与金鞭长尾相撞，长尾缠在了剑身上。 金鞭虎后退使力，欲将宝剑强拽过去，洛衡死死抓着楚天阔的剑柄不放，与金鞭虎两相拉锯。 “师兄，我来帮你！”江云正说着走过来，靠近洛衡就打算抱上他的腰。 洛衡厉喝：“别碰我！” “哦…”江云被他斥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动作了。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一团火焰从手掌中打出，顺着金鞭虎的长尾，迅速燃烧过去，很快金鞭虎被火焰吞噬。 金鞭虎全身覆满皮毛，火焰燃烧犹如一个火球一般，那个火球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直直朝洛衡滚了过去。 洛衡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将那个火球控制其中，顺便又添了一团火焰，直接将那金鞭虎烧死了。 洛衡终于松了口气。 “师兄，谢谢你。”江云满眼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衡不为所动，冷漠看着她，“江姑娘，你回去找你的师兄们吧。” 江云摇了摇头，“师兄，我想跟着你，你比他们都厉害，只有你能保护得了我。” “我没有义务保护你。”洛衡冷淡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陌生人吗……”江云似是有些苦恼，蹙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又展露出天真的笑颜，“我去跟爹爹说，师兄你娶我好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保护我了！” 洛衡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看见原本跟在江云身边的弟子跑了过来，王师兄攥紧拳头，狠狠朝洛衡抡过去，“你果然是不安好心！” 洛衡抬手一掌凝聚灵力，把那位王师兄轰开，“既然你们跟上来了，就把你们师妹带回去吧。” 王师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更是怒不可遏，“我说你为什么会好心保护小师妹，原来是还有这般打算！如果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小师妹就要被你骗了！” 洛衡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这些话都是你的小师妹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我还没答应呢，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我…我……” 本来只是洛衡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点破了那位王师兄的什么心事一般。 原本盛气凌人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涨的通红，“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下文来。 洛衡没心思管他们的弯弯绕绕，冷着脸道：“既然你们觉得我心有不轨，那就有劳你们看好你们的小师妹，别再来烦我了。” 王师兄冷呵了一声，讽刺道：“自作多情，我们小师妹才看不上你。” “这样最好。”洛衡扭头走了。 “师兄！你别走啊！” 江云想去追洛衡，被王师兄拉住手臂，王师兄面色阴沉，“小师妹，他不喜欢你，你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王师兄拉着她的力气很大，一只手犹如铁掌一般，紧紧箍在江云的手臂上。 江云吃痛去扒他的手，急声道：“王师兄你别拉着我，那位师兄受伤了！” “他受伤了也与你无关，跟我回去！” “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得去照顾他！” “那就是他实力不够胡乱逞强！”王师兄满脸不悦，“如果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我定然与他没完！” “王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江云不高兴，用力踩了王师兄一脚，王师兄吃痛下意识松开他，江云提起裙摆就跑。 王师兄喝道：“拦住小师妹！” 其他弟子动作迅速，快步跑至江云面前，堵住江云的去路，江云扭头往回走，她的身后也有弟子拦路。 那众弟子将江云包围，江云无路可走，不满的控诉王师兄：“我要去告诉爹爹！我要离开百仙会！” 江云如此说着，摘下手腕的灵石手环，气冲冲地就准备朝地上摔。 王师兄眼疾手快把灵石手环抢了过来，沉着脸教训她，“我不离开这里，你也休想走，宗主要求我照顾你，一直到百仙会结束，你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江云第一次听见王师兄这般冷硬的话，看着他愣神了好一会。 委屈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江云哭着跑走了：“王师兄，我讨厌你！” 第73章 百仙会完: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有江云的事在前，之后的几夜吓得洛衡一直没敢休息，生怕会再次被缠上。 洛衡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躲不避，不管白天黑夜，在危月夜里大杀四方。 他的名次升的很快，七日的时间从垫底的籍籍无名，一直到名列前茅可争榜首。 一直到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所有弟子走出危月夜，计分榜上的成绩最终定格。 百仙会就此落幕。 洛衡以断层第一名高居榜首之位，在本次百仙会上一战成名。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身边唤了他，其他仙师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人，听见他这声“师尊”后恍然大悟： “原来洛贤侄是暮霭仙尊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不知洛贤侄今年年方几何，可曾有过婚配？” “我家有一小女，与洛贤侄年纪相仿，洛贤侄日后得空，不如与小女见上一面？” 那群仙师的热情如狼似虎，端着和蔼可亲的模样，那般热切的眼神紧紧盯着洛衡，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洛衡又惊又惧，不停地朝暮霭身后躲，“师尊……” 暮霭冷着脸护着洛衡，转身就欲离开他们的包围。 可那群仙师却不肯放过师徒二人，堵着暮霭的去路不让他们走。 眼看暮霭已经面露不耐之色，手里握着的折扇也蠢蠢欲动，恐怕下一刻就要动手。 以免再惹出事端，浮溟过去把人叫走：“暮霭，你跟我过来。” “嗯。”暮霭这才护着洛衡顺利出来。 直到远离了那群人，浮溟才放声大笑，毫不客气的揶揄暮霭： “古时候的科考，放榜日有‘榜下捉婿’的美谈。如今洛师侄风头正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了！”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忙辩解道：“浮溟师伯您可别乱说，弟子现在一心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恐怕暮霭再误会什么，洛衡看向暮霭，“师尊……” 他下文还没出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声音温柔：“这七天你也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往届的百仙会结束后，还有一场由祁连上神主持的百家座谈会。 但是此刻祁连上神不在，便将其改成了宴会，为远道而来的各个仙家接风洗尘。 宴会由泽文泽武星君二人主持，宣布完百仙会众弟子的比赛成绩后，正式开宴。 暮霭与洛衡同坐一张席上，心疼道：“衡儿，你这次受的伤不少，回去得好好养养了。” “弟子明白。”洛衡不知看见了什么，低头就要朝桌子下边躲。 暮霭不解：“怎么了？” 洛衡压低声音：“有人在找我。” 暮霭抬头看过去，发现江云拉着一位中年男子到处走，目光飘忽不定，似是在寻找什么。 那中年男子看见暮霭，直朝暮霭走了过来，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颔首，“江宗主。” 江云不满：“爹，你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洛衡师兄，不是他。” 江宗主跟江云介绍暮霭：“这位暮霭仙尊，就是你找的那位洛衡师兄的师尊。” “真的吗？！” 江云瞬间笑逐颜开，朝暮霭福身拜礼，“拜见前辈，前辈你有看见洛衡师兄吗？” 暮霭道：“衡儿不在这里，不知江姑娘找他所为何事？” “洛衡师兄不在啊…”江云面露失落。 “不在就回去吧。”江家主对江云道，“这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好吧……”江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喃喃自语道：“我明明刚还看见洛衡师兄在这里……” 江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蹲下身，撩起桌帘朝里看，正好与里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洛衡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江云欣喜出声。 洛衡有些尴尬，“我、……师尊的筷子掉了，我来帮师尊捡筷子。” “……”暮霭面上不动声色，悄悄把桌上的筷子拂到地上。 洛衡捡起筷子爬上来坐好，像模像样的把筷子整齐摆放在桌子上，好像他刚刚真的只是去捡筷子了。 “江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洛衡疑惑问道。 “洛师兄，爹爹已经答应了，”江云有些兴奋，面上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红，“你娶我吧！” “什么？！咳、咳咳——” 洛衡端起茶盏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就听见她语出惊人的话，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暮霭默默抬手，帮洛衡拍背顺气。 洛衡问：“江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云摇了摇头，满脸爱慕的看着洛衡，“书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洛衡师兄你救了我两次，我一定要嫁你为妻！” “江宗主，这……” 洛衡满脸为难看向江宗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阻止江云这般荒诞的想法。 江宗主丝毫没有接收到洛衡的意思，笑吟吟开口：“洛贤侄意气风发，在危月夜中又对我女儿呵护有加，把我女儿的未来交给你，老夫很放心呐！” “？？？” 什么呵护有加！ 他和江云待在一起的时间，貌似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江宗主又对暮霭道：“暮霭仙尊，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就把婚事定下来吧？” 洛衡忙道：“江家主误会了，晚辈对令爱并无男女之情，之前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遇到其他人，晚辈也同样会出手。” 江云道：“可是洛衡师兄，我在危月夜里遇到这么多人，只有你帮我了。” 江宗主认同点头，“相遇就是缘分，洛贤侄先不要推拒，你们都还年轻，感情之事以后再培养也不迟嘛。” 洛衡苦着脸道：“我现在一心修炼，并未考虑过这些事，令爱若是跟着我免不了要受冷落，江宗主还是为令爱再觅良人吧。” 江云坚定道：“洛衡师兄，我不怕苦，只要你娶我，无论多苦我也能接受。” 江宗主道：“婚姻是人生大事，洛贤侄你迟早也要走出这一步。你与云儿不如先定下亲事培养感情，娶云儿过门一事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办也不迟。” “……”洛衡无话可说了。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暮霭仙尊，如果洛贤侄没有问题，此事就这么定了……” “不行！”洛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再与其他姑娘定亲！” 第74章 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江云愣住了，泫然欲泣：“洛衡师兄，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考虑婚姻大事吗？” “江宗主，江姑娘，抱歉。” 洛衡拱手相拜，满脸诚恳继续往下编，“晚辈心里有倾慕之人，还未曾表露心迹，但是晚辈此生非她不可，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你既然有心悦之人为什么不早说？”江宗主不悦，甩袖训斥：“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女儿！” 暮霭出声护徒弟，“江宗主，衡儿从始至终就不曾答应过令爱什么。” “那洛公子为何要救我女儿？”江宗主愠怒道，“救了我女儿却不负责，可怜我女儿痴心错付，为你郁郁寡欢忧思成疾，这就是洛公子想要的结果吗？” 这人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扯皮了半天一直纠缠不清，洛衡的火气也起来了，怒怼回去：“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挟恩图报，实为不耻。” 暮霭意有所指，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安抚的拍了拍洛衡的肩，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江宗主，你说是不是？” “仙尊说的是。” 江宗主不敢在暮霭面前放肆，气势瞬间削弱了大半，“可是……” 暮霭道：“没有可是，强扭的瓜不甜。”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 江宗主只能就此作罢，转头拉着江云离开了。 “洛衡师兄……” 江云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看洛衡。 一直到他们走后，洛衡还在疑惑，“怎么走的这般痛快？” “是因为你师尊。”旁边桌上的浮溟开口给他解惑，“你师尊半步飞升位列仙尊，在这修真界里，还没有人敢正面跟你师尊起冲突。” 洛衡若有所思，仍有不解：“他们既然知道我师尊，为什么又要纠缠我？” “同样也是因为你师尊。”浮溟解释，“那位江姑娘看着像是个单纯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缥缈宗是个三流门派，倘若能通过你搭上你师尊，他们也会因为你师尊的名头水涨船高。”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不过，洛师侄你刚刚说的心悦之人，是咱们云隙山的吗？” 浮溟的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不知那位师兄座下的仙子？还是去年临近年关时，与你表明心迹的那位师姐？” “衡儿？”暮霭也好奇的看着他。 “没有的事！” 洛衡有些羞恼，脸颊上浮现出几分红，“我刚刚随口乱说的，浮溟师伯您就别打趣我了。” “有也没关系。”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道：“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师尊！”洛衡面露窘迫，不满控诉：“您怎么也跟浮溟师伯一样！我还小，不想考虑这些事，能每日跟着师尊修炼，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浮溟笑他，“你还能一辈子跟着你师尊吗？” 洛衡困惑：“为什么不能？” …… 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那人走到宴厅中央，跪地俯首向上长拜，“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恳求玉龙金殿为在下做主！” 泽文道：“起来说话。” 那人站起身，“在下是潭水林家家主，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这话说完，满座哗然。 随即席间又有两个人起身，与林家家主同站一起，朝上作揖长拜： “在下迎春城齐家，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在下玉林城凌云宗，同样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泽文面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暮霭，见暮霭无动于衷坐在那里，像是松了口气般。 “从实道来。”泽文对台下之人道。 “暮霭仙尊夜闯我林家大开杀戒，我儿与三长老惨遭其毒手，恳请二位星君为在下主持公道！” “暮霭仙尊强闯我林家，杀了我家家主与多位长老！” “暮霭仙尊联合江湖庸医，掳走了我儿妾室，更是残忍杀害了我儿与儿媳，可怜老夫中年丧子，恳请玉龙金殿为我儿做主！” 席间议论纷纷，不时有目光瞟向暮霭的方向。 泽文道：“暮霭仙尊，你有什么话可说？” 暮霭淡淡应下：“人是我杀的。” “暮霭！” 听他应得如此坦然，浮溟着急了，“你是有原因的，对吧！无故杀人，是要面临玉龙金殿重罚的！” “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洛衡随即站起朝上拜道，“我师尊是为了救我，才会强闯各大仙门的……” 凌云宗宗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这位小公子，在下可不认识你，你可休要把你的事，朝在下身上栽赃。” 林家长老怒斥洛衡：“明明是你与你师尊二人大闹城主府，又扰乱我迎春城祭祀，我林家作为驻守迎春城的仙家，自然是要抓捕你们问罪！不过是只抓住了你，没抓住你师尊罢了！” 洛衡反驳道：“你既然要抓我问罪，大可堂堂正正的下通缉令。又何必多此一举做出宋家的局，诓骗我与方家公子前去！况且你们审都没审就动用私刑，如果能算秉公处理，只能算是私仇！” 林家长老拂袖冷哼，“无赖小儿，满口胡言乱语！” 洛衡愤怒道：“明明是你们欺我在先，岂敢恶人先告状，……” “衡儿。” 暮霭缓慢站起身，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随后抬起眼眸直视上方，眸光冷淡极具压迫感，狐王陛下不怒自威： “齐家与林家欺辱本座的徒弟洛衡，凌云宗欺辱本座的子民，二位星君你们说，本座应不应该动这个手？” 表面是询问的语气。 实则是追责的口吻。 泽文与泽武二人心里一沉。 手握凇山族长本命佩剑的徒弟。 狐王陛下做主为臣民报仇雪恨。 如今主子不在这里，此事涉及凇山氏，已经不再是私人恩怨。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们两个下属能解决的了。 泽文道：“等祁连上神回来，此事再另行商议。” 林家长老不服气，“泽文星君，难道就要纵容此等恶人危害修真界吗？” “暮霭仙尊是祁连上神看中提携的人，你口中所谓的恶人是谁？”泽武不悦呵斥，“是暮霭仙尊，还是祁连上神！” 冒犯修真界之主，更是大不敬的罪过，林家家主颔首认错：“在下不敢。” 泽文道：“有关暮霭仙尊的一切，我等无权处置。此事需要等祁连上神回来，再行商议定夺，退下吧。” “是。” 台下的三人，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第75章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宴会结束，众人回到云隙山。 暮霭是将洛衡抱下马车的，洛衡靠在暮霭怀里沉睡着，锦方看见他们又皱起眉头，“洛衡这是怎么了？” 暮霭轻声道：“累了，睡了一路。” “……”锦方这次难得的没有说教他，点头认同：“他确实应该好好歇歇了。”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琅华小筑，给他收拾好后将他放进被子里。 暮霭周身有灵光闪过，人形消失不见，小狐狸跳上床，低头钻进了洛衡被子里。 洛衡的手触碰到毛茸茸的狐毛，无意识的摸了两把，眼睫轻颤睁开眼，“暮暮！” “嗷。”没想到洛衡居然醒了。 小狐狸抬起脑袋，凑过去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问它：“暮暮，你能变大吗？” “嗷？”暮暮不解的看着他。 “你变大一点吧，”洛衡抚摸着暮暮的狐毛，“抱着舒服。” “嗷。” 暮暮同意了，爬出洛衡的被子跳下床，周身有灵光萦绕，九尾墨狐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大。 洛衡坐起身，现在只能仰视它。 看着两人之高的大狐狸满眼欢喜，洛衡朝床榻里侧挪了许多，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期待道： “暮暮，上来。” 大狐狸体型庞大，这点地方根本不够暮暮待的。 暮暮上床调整位置，将洛衡圈进怀里，伸爪子把原来盖在洛衡身上的被子扒开，以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当做被子，重新给洛衡盖好。 洛衡倚靠在大狐狸身上，深陷在柔软的狐毛里，被暮暮的温暖的体温包围。 “嗷嗷。”暮暮蜷成一大团，脑袋放置在洛衡旁边。 “你还是变大了更好。” 洛衡甚是满意，伸手抚了抚狐狸脑袋，躺在大狐狸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当日夜里。 浮溟来琅华小筑的时候，就见院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堆，火堆上正架烤着一只肥美的山鸡。 暮暮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了，洛衡抱着小狐狸坐在火堆旁，一人一狐聚精会神，都在盯着还没烤熟的鸡肉。 浮溟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洛衡道：“我看后山上有许多山鸡，就去抓了几只回来，正好给暮暮烤着吃。” 浮溟不太理解，“它又不是不能跑，还需要让你去给它去抓山鸡？” 洛衡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怀里小狐狸的爪子，“今天暮暮陪我睡觉的时候，它的爪子被我压麻了，现在跑不动。” “……” 架子上的鸡肉在火烤下激发出肉香，洛衡娴熟的撒上调料，转动插着山鸡的木棍旋转炙烤，仔细的检查着肉的状态，生怕没烤熟或者再烤焦。 看他这般谨慎的态度，浮溟面色复杂，“这狐狸现在连生肉都吃不得了？还得让你给他烤？” “是。”洛衡没有听出浮溟话里的嫌弃之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暮暮不喜欢吃生鸡肉，一直都是我给它烤的。” “……” 这狐狸以前都是抓住山鸡直接就咬的。 洛衡继续道：“暮暮现在无论捕猎到什么东西，就会给我带过来，我帮它料理完后它才会吃。” 浮溟忍不住问：“如果你不在呢，它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洛衡道：“我会给暮暮提前准备好的，多准备几天的吃食，都放在小厨房的锅里盖着，再覆上灵力保温，到暮暮吃的时候不会冷。” “……”浮溟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一眼小狐狸。 两人正是说话的功夫，架子上的鸡肉烤好了。 洛衡将其从火堆上拿了下来，放在一边晾着，转头又将另外一只已经处理好的生山鸡，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待那只已经烤好的山鸡晾凉，洛衡才将其拿给暮暮。 浮溟以为，洛衡会直接拿给暮暮吃。 在浮溟意想不到的眼神中，洛衡将山鸡从木棍上取下，剔除干净其中的骨头，再撕成小块，才喂给小狐狸吃。 “……”浮溟啧了一声。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嗷。”暮暮朝浮溟叫了一声。 洛衡恭敬问道：“浮溟师伯，不知您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浮溟看着小狐狸，“我是来找你师尊的。” 洛衡为难：“从弟子今日睡醒，就一直没有看见师尊。” “他不在就不在吧。”浮溟无所谓摆了摆手。 “玉龙金殿把你参加百仙会夺得魁首的奖金送来了，有两万灵石，你记得让你师尊去掌门师兄那里取。” 洛衡应了一声“是”。 “你继续喂它吧，我走了。” 浮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离开了。 —— 转眼又过了三年。 洛衡到了该加冠的年纪了。 琅华小筑的正室，师徒二人两相对坐。 暮霭问：“衡儿，今年你的生辰也是你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过？” “师尊您说怎么过，就怎么过。” 洛衡低着头，盯着面前茶杯上的花纹，甚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是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才是！” 暮霭皱眉不悦，语气里染上几分严厉，“什么叫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我今日叫你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是。”洛衡身形微颤，似是被暮霭吓到了一般，抬起头看向暮霭，“不知师尊有什么建议？” 洛衡刚刚的反应，暮霭看在眼里，放缓了声音道：“你的加冠礼的你的人生大事，你应该去祭拜你的母亲。” 洛衡面露为难，“师尊，我不想回隅平城。” 暮霭道：“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的长辈主持，我知道你不愿看见洛家主，但你应该去见见你母亲。” “师尊，您也是我的长辈。”洛衡道，“我的母亲和奶娘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您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加冠礼，也应该由您来主持。” “好。”暮霭点头答应下来，“衡儿你想要什么，我去准备。” 洛衡道：“师尊您看着来就好。” “……”暮霭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额头。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温暖的热意，洛衡浑身一震，不知是没坐稳，还是在躲避暮霭一般，整个人突然朝后仰倒过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抓住他，才不至于让洛衡真的摔倒。 重新把洛衡拉回来坐好，暮霭担忧的看着他：“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病了吗？要不要去找云英看看？” “……师尊，弟子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洛衡匆匆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76章 洛衡有心事 “云英，你来看看衡儿。” 暮霭把云英叫来琅华小筑，领他进了洛衡的屋里。 洛衡闷在被子里，从头盖到了脚。 暮霭出声唤他，“衡儿，你出来，让你云英师伯给你看看。” 以往最是温顺听话的少年人，如今不知怎的开始闹脾气了，洛衡不肯见人，“师尊，我没事，您让云英师伯走吧。” 暮霭走过去坐在他床边，轻轻拍了拍他，温声哄道：“衡儿，你先把被子放下来，别闷坏了。” 被子下的人在发抖，洛衡的声音听着有些气喘，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师尊你们走吧，你们走了我就出来。” 听出他现在的不对劲，暮霭转头看了云英一眼，云英无声点了点头。 “衡儿。”暮霭强行扯开洛衡的被子，少年人脸色通红，已经被捂得满头大汗。 洛衡不满：“师尊，您干什么！” 暮霭将他扶起来坐好，抬手给他拂开胡乱贴在额上的碎发，担忧道：“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 云英走了过来，温声开口：“洛师侄，暮霭说你不太舒服，你现在感觉如何？” 洛衡摇头，“我没事。” 暮霭不信：“衡儿，你最近很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 洛衡的声音里几乎带上哀求，“师尊，云英师伯，求求你们回去吧。” 云英给洛衡把过脉，“洛师侄确实是没事，应该是暮霭你多虑了。” “师尊，我想睡一觉，”洛衡又躺了回去，满脸疲惫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是不是我最近给你安排的课业太重？明日给你放一天假怎么样？”暮霭不放心，抬手抚上他通红的脸颊，“要不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不用！”洛衡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停地朝后躲，避开暮霭的触碰，“弟子没事，就不劳烦师尊了！” 暮霭担心：“衡儿，你究竟怎么了？” 云英看出什么不对，出声道：“暮霭，你就别刺激他了，咱们走吧，让洛师侄好好休息。” “好。”暮霭站起身，“衡儿，你如果有问题记得跟我说，我就在隔壁。” 说完便和云英一起走出去了。 走出洛衡的屋，云英压低声音，对暮霭道：“洛师侄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不想告诉你。” 暮霭苦恼道：“衡儿最近一直待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琅华小筑，能遇到什么难事？” 云英道：“你是洛师侄的师尊，是他的长辈，他有事不会告诉你很正常。” “总能让衡儿一直这样吧？” “洛师侄不是跟暮暮关系好吗，他或许会跟暮暮倾诉。”云英给暮霭支招，“你可以变回原身，再去探探洛师侄的情况。” 暮霭点头，“好，我试试。” 当日晚。 小狐狸从隔壁正室跑出来，钻进了洛衡所在的偏室里。 “暮暮，你来了呀。” 洛衡不像往日那般，看见暮暮满心欢喜，今日却是忧心忡忡一脸愁容，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狐毛：“是师尊让你来的吗？”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现在我不是你师尊，你可以跟我说说。 洛衡深深叹了口气，“你会跟师尊告状的，我不跟你说了。” 暮暮：“……” “陪我睡觉吧。” 洛衡把小狐狸抱到床上，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肚子里深吸了一口，一脸满足：“你身上有师尊的味道。” “嗷？！” 暮暮两眼惊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忘了挣扎忘了翻身起来，赤红色的琉璃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小狐狸被他这般越矩的举动惊到了，它陪着洛衡一起睡觉这么多年，洛衡从来没有摸过它的肚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暮暮，你变大一点吧。” “嗷。” 暮暮听话照做，九尾墨狐庞大的身躯，很快占据了整张床榻。 洛衡躺进大狐狸怀里，自顾自的抓过尾巴当被子盖在身上，满足的抚摸着狐狸毛，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想见师尊，但是又不敢去找师尊，幸好还有你在。” “嗷？”想见我却又不敢找我？ 洛衡叹气道：“暮暮，你可千万别跟师尊说，我怕师尊又要说我在胡思乱想了。” “嗷嗷。”不会。 狐狸脑袋凑近洛衡，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睡吧。” 第二天，暮霭还是给洛衡放了一天假。 既然知道了洛衡最近不敢见他，暮霭白日里也就没有再出现，暮暮陪在洛衡身边，陪着洛衡在屋里看书。 白日上午，外边传来喧哗声。 洛衡被打扰，疑惑皱起眉。 琅华小筑地处偏僻，除了那些来找师尊的师伯们，鲜少有人踏足这里，外面怎么会传来喧闹声？ “师尊，您别闹了，快回去吧。” “浮溟师兄，这里是暮霭的琅华小筑，你的清澜水榭不在这个方向。” 原本趴在洛衡腿上睡觉的暮暮，也被外边的声音吵醒了，不悦跳了下去朝外边走。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撞开了。 浮溟闯进门，洛衡当机站了起来，谨慎的看着他，“浮溟师伯。” 浮溟面颊酡红，满身酒气状若疯癫，看样子是喝醉了，正在耍酒疯。 “师尊。” 一个弟子和云英紧随进门，那弟子立即上前扶住浮溟，“您走错地方了，咱们回去吧。” 洛衡疑惑：“浮溟师伯这是怎么了？” “师尊前些日子出门了，昨晚刚回来，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今早弟子去请安时才发现，师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弟子满脸歉意，“洛师弟，给你添麻烦了。” 浮溟不甚清明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突然挣开搀扶着他的弟子，摇摇晃晃朝洛衡走过去，突然伸手捏住洛衡的脸颊，嘲讽地大笑道： “沈清南，你也有今天啊！” “师尊，你认错人了，这是洛师弟。” 那个弟子头疼的去拉浮溟，浮溟不理会他，捏着洛衡的脸左看右看，面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喃喃自语： “你是洛衡，不是沈清南。” “像，太像了。” “洛衡，你不愧是沈清南的儿子。” 第77章 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的脸颊已经被浮溟捏红了，浮溟却还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嗷！” 看洛衡不敢反抗，暮暮为护徒弟挺身而出，小狐狸后腿蹬地纵身跃起，直朝浮溟扑了过去，伸爪子狠狠朝他的脸挠了一爪子。 浮溟被它撞得踉跄后退，被他的弟子扶住才勉强站稳，吃痛捂着脸上的抓痕，愤愤指着小狐狸，中气十足的骂道： “暮霭！你这蠢狐狸！” 洛衡忙去把暮暮接在怀里，听见浮溟的话一愣，“浮溟师伯，我师尊不在这里。” “浮溟师兄醉得糊涂了，叫错人了。” 恐怕洛衡会生疑，云英忙出声打圆场，吩咐跟在浮溟身边的弟子，“还不快把你师尊带走。” 那弟子无奈道：“师尊从今早开始，一直闹到现在了。” 云英道：“那就带你师尊去我那里，我给他煮醒酒汤。” “是。”那弟子强拉硬拽，把醉醺醺的浮溟拖走了。 “洛师侄，打扰了。”云英转身离开。 洛衡看着他们走出琅华小筑，抬手抚摸小狐狸的毛，向它征求意见，“暮暮你说，我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 “嗷？”为什么？ “浮溟师伯认识我母亲，”洛衡望着琅华小筑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低声道：“他似乎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芳菲堂。 浮溟大醉睡了两天才醒，醒来时看见暮霭和洛衡都在这里。 洛衡急声开口：“浮溟师伯，您怎么会认识我母亲！” “你母亲？”浮溟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两眼迷茫，扶着额头反应了好一会，“沈清南吗？” 洛衡连连点头，“正是。” 浮溟转头看向洛衡，面前少年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高度相似。 恍惚之间，好像两道人影重合。 “你和你母亲长得这般相像，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浮溟苦笑了一声，“洛师侄，衡儿，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一愣，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颤抖：“您、您和我母亲什么关系？” “差一点，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浮溟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的隅平城，没有如今的洛家，还是仙门沈家坐镇。 那时的沈清南，是沈家独女，更是未来沈家的接班人。 而那时的浮溟，只是云隙山一介普通内门弟子。 沈清南和浮溟，是曾经的仙侠道侣，感情甚笃，已经互许终生，就差合籍大典。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沈家的掌家权，绝对不能交给一个外人。” 沈老先生棒打鸳鸯，将沈清南强行带走关在家中，为此沈清南闹过不止一次。 浮溟不肯放弃爱妻，也多次前去求娶，受尽了沈老家主的刁难。 久而久之，沈老家主拗不过他们二人情比金坚，终于同意松口退一步。 “只要浮溟公子愿意退出云隙山，入赘我沈家、在家中相妻教子主持中馈，保证不再过问仙门之事，老夫就同意这门婚事。” “不可能！” 骄傲如浮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虽然他并未想过有关沈家的事，但是被人这般提出来，这是对他明晃晃的羞辱。 沈老家主冷笑，一副看破了他心思的模样，鄙夷道：“小女将来是要接手沈家的，浮溟公子你一无所有，却能与我女儿结识，你心里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浮溟不卑不亢，“在下与清南相识，并非是因为沈家。” 沈清南为浮溟说话，“爹，浮溟他不是贪慕荣华之人，他是云隙山掌门的亲传弟子，日后绝对大有作为。” 沈老家主不耐烦摆手：“浮溟公子若不同意，此事就不必再谈了，老夫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浮溟不愿因为沈家，放弃自己的前途，即便他与沈清南伉俪情深，当时闹得不欢而散，二人的婚事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多年之后，缘回轮转，浮溟与沈清南在一处茶馆偶然再见。 浮溟已经位列宗师之位，成为名震一方的浮溟仙师，沈清南也成为新任沈家家主。 或是曾经的恋人，亦或是昔日的好友，二人相见没有剑拔弩张分外眼红，反而是出奇的平静。 当时沈清南，已经怀有身孕。 沈清南说，自从当年浮溟离开后，沈老家主为她另择了一位姓洛的公子。 那位洛公子答应了她父亲的所有要求，并且愿意入赘，次月二人就在沈老家主的主持下完婚了。 “他对你怎么样？” “长峰对我很好。” 提及沈清南腹中的孩儿，沈春南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就随我姓沈，如果是个男孩，就随他姓洛，无论姓什么，他（她）都将是未来的沈家家主。” 沈清南说这话时一脸幸福。 哪成想，造化弄人。 后来沈清南生产时被害难产而死，季玉兰带着一子一女登堂入室。 沈家大势已去，洛长峰掌权上位。 隅平沈家已经成为过去时，如今只有隅平洛家。 —— “沈清南真是瞎了眼，枕边人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浮溟说到这里满脸嘲讽，似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沈老家主当年看不上我，可曾想过他沈家也有这么一天。” 洛衡听完心绪复杂，“师伯，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 “我外出归来，正好路过隅平城，本想去探望故人，却没想到故人已经不在了。” 浮溟说这话时，语气里难掩讽刺之意，却又带着几分淡淡的感伤。 伺候在浮溟身边的那个弟子，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师尊多年未娶，好像就是因为这位沈家主。” 浮溟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用得着你多嘴！” “衡儿，当年沈清南怀着身孕时，还找过我一次，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浮溟拿出一块玉牌递给洛衡，玉牌上镌刻的一个鎏金的“沈”字。 洛衡将玉牌接过去，不解的看着浮溟，“这是？” 浮溟道：“沈清南或许早就知道洛长峰心怀不轨了，洛长峰上位后逼走了许多原来沈家的长老，这块玉牌是沈家的家主令，那些长老只认沈家的继承人。” 洛衡惊愕，“我母亲这是想让我夺位？” 浮溟严肃道：“你本来就是下一任名正言顺的沈家家主。” “……”洛衡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攥紧了手里的玉牌。 “还有，”浮溟继续道，“你母亲希望你能拜我为师，一直到你二十五岁重掌沈家。” 第78章 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 暮霭不悦，“你休想！” 浮溟面露无奈，“知道你疼衡儿，我也没打算跟你抢。”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把洛衡带走，蠢狐狸晚上绝对得去找他麻烦。 暮霭问：“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和衡儿就回去了。” 浮溟摆摆手，“你们走吧。” “衡儿，走吧。” “师尊您先回去吧，弟子晚点再走。” 暮霭与洛衡几乎是同时出声，之后洛衡沉默的低下了头，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远离了暮霭几分。 “这是怎么了？”浮溟一怔，疑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量，“你们师徒吵架了？” 云英解释：“洛师侄好像有什么心事，跟暮霭闹别扭了。” “闹别扭了？这简单。”浮溟下地把洛衡拉到身边，“让衡儿跟我去清澜水榭住一阵子，等想通了再回去。” 暮霭皱眉：“衡儿又不是没地方住，哪里需要跟你走……” “好。” 暮霭话音未落，洛衡已经答应了下来。 “衡儿。”暮霭面色阴沉下来。 洛衡不敢抬头去看此时他师尊的脸色，低着头讷讷道：“师尊，弟子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还请师尊能体谅。” “孩子大了，也开始叛逆了。”浮溟轻笑着感慨，“暮霭，让衡儿跟着我没问题，你自己回去吧。” “……嗯。” 暮霭脸色不是很好，转头出门去了。 清澜水榭建在水上，湖水清幽若碧绿翡翠，其上铺设有一道水上长廊，廊回路转通向四面八方。 洛衡跟着浮溟走在长廊上，浮溟眸光一转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伸手去牵洛衡的手。 “！！！” 洛衡受到惊吓连连后退，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惊疑不定的看着浮溟，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伯、伯父，您想做什么？” “没事，就想逗逗你。”浮溟轻笑了一声，“怎么暮霭能牵你的手，我就不行？” 洛衡道：“他是我师尊，是长辈。” 浮溟笑道：“我也是你长辈，而且我勉强算是你母亲的前道侣，论起关系来，应该我跟你更亲近才是。” 洛衡脸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不少，“不、不一样……” 浮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洛衡这般反应，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我有点好奇，你以前和暮霭关系最好，怎么就开始闹别扭了？” 洛衡面露愧疚，“是我的问题。” “你既然不想见暮霭，就在我这里一直住着吧，正好也能跟我做个伴。”浮溟慈爱的想伸手摸摸洛衡的头。 “……”洛衡抗拒，后退了半步躲开。 浮溟看笑了，“只愿意让暮霭靠近你，是吗？”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 入了夜。 湖面澄明，湖水倒映着月光。 湖心亭中，洛衡一个人坐在石桌旁边，正望着湖面发呆。 “怎么还不睡？”浮溟走了过来。 洛衡情绪低落，“突然换了一个环境，睡不着。” “嗷嗷。” 突然传来几声狐叫，洛衡循声看过去，暮暮居然找来了清澜水榭。 “暮暮！”洛衡立即起身，朝小狐狸走过去。 “嗷！”暮暮看见洛衡，也欢快地朝他小跑了过来，纵身跳起扑进了他怀里。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许多。 “……”浮溟满脸无奈。 这就追过来了？ 蠢狐狸还真是离不开洛衡。 感觉洛衡也离不开蠢狐狸。 看着他们一人一狐甚是和谐，浮溟不禁去想，如果洛衡知道暮暮就是暮霭，他们还会不会关系这么好？ 今晚正好趁着闹别扭的两位主角都在，浮溟有心帮他们冰释前嫌：“衡儿，你为什么会跟暮霭闹别扭？” “嗷？”暮暮也好奇的抬头看着洛衡。 洛衡抚摸狐毛的手一顿，“伯父，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你的长辈，帮你解决问题是应该的，”浮溟语重心长道，“而且暮霭对你这般好，你还跟他闹别扭，别再寒了他的心。” “……”洛衡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 浮溟不解：“何出此言？” 洛衡道：“我最近总有一种想见师尊，却又不敢与师尊相处的感觉。我与师尊待在一处的时候，一直感觉浑身不自在。” “怎么浑身不自在？是讨厌？还是不耐烦？或者是其他的？” 洛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浮溟换了一种问法，“你和暮霭相处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洛衡想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心跳加快，紧张，感觉身上有一股火在烧，师尊一靠近我，我就浑身不舒服。” “……” 浮溟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小狐狸，已经大致猜到洛衡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是暮暮呢？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洛衡摇头，“没有。” 浮溟直接下定论：“是暮霭的问题。” “嗷！”小狐狸不满，张口就想咬他。 “你别闹。”浮溟伸手捂住暮暮的嘴，不知怎的突然生气了，语气严厉告诫暮暮，“你回去告诉暮霭，衡儿从今天开始在我清澜水榭常住，不打算回去了！衡儿看见他不舒服，让他也别来打扰衡儿！” 看似是让暮暮转达，实际是在警告暮霭。 看洛衡这般纠结的模样，应该是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趁着这个时间，必须先从源头解决问题。 “伯父？！” 洛衡震惊看着浮溟，这番话如果说给他师尊听，相当于直接斩断了他与暮霭之间的师徒情分，让他以后如何再面对他师尊？！ 浮溟的口吻不容拒绝，“你以后要是还想好端端的与暮霭相处，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暮霭分开一段时间。” “嗷嗷！”小狐狸满眼不信任，张口咬住浮溟的手。 “松口！”浮溟阴沉着脸，把手从小狐狸口中抽出，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来。 “伯父，您别欺负它。” 洛衡担忧，伸手想把暮暮抱回来，浮溟拎着暮暮避开了他，“衡儿，天色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让暮暮陪着我……” “听话！”浮溟的语气突然加重许多，“它是琅华小筑里的狐狸，我帮你把它送回去还给暮霭。” “……是。” 洛衡应得不太情愿，失落的离开了。 “嗷！”小狐狸伸爪子想挠浮溟。 浮溟捏住它的爪子教训它，“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以后这孩子我帮你管教，不能再让你教了！” 第79章 不争气啊不争气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还没有走远，听见声音又转头回来了，只见浮溟站在湖心亭的边缘，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 小狐狸掉进水里不停地挣扎扑腾，凄凄惨惨的嚎叫着。 “暮暮！”洛衡想也不想直接跳下水，奋力朝小狐狸游了过去。 洛衡把小狐狸救上岸，小狐狸湿淋淋的靠进洛衡怀里。 “嗷嗷……” 暮暮委屈的朝洛衡叫了两声，然后满眼敌意朝浮溟呲牙。 小狐狸在跟洛衡告状。 浮溟立即否认，“蠢狐狸你可别污蔑我，刚刚是你自己跳进去的！” “暮暮通人性，它不是贪玩的狐狸，他才这么小，如果跳下去会淹死的！” 洛衡无条件信任小狐狸，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伯父您刚刚还说要把暮暮送回去还给师尊，转头就把它扔进了水里，难不成要让它自己游回去吗！” “衡儿，真不是我！”浮溟为自己叫冤，“真的是它从我手里挣脱，自己跳下去的。” “嗷嗷……”小狐狸满眼恐惧，畏畏缩缩的朝洛衡怀里钻。 见暮暮如此反应，浮溟刚才的辩解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浮溟看着洛衡不相信的眼神，怒斥暮暮：“蠢狐狸，你装什么惨！” “暮暮不喜欢被人拎着，肯定是伯父您把它抓疼了，它才会挣扎的。” 洛衡的语气里带着埋怨，每个字无不是在袒护小狐狸，“暮暮平时很乖，从来不会胡乱闹腾。” 浮溟有苦说不出：“……” 洛衡你真是没救了！ 怪不得能被那狐狸吃的死死的！ “既然您这般不喜欢暮暮，我以后会把暮暮藏好的，不会再碍您的眼了。”洛衡这句话里带着怨气，转头抱着暮暮回去了。 “……” 浮溟恨得牙痒痒，蠢狐狸真是好手段！ 洛衡把小狐狸抱回房，顾不上现在的自己浑身湿透，拿来一块干布巾给暮暮擦毛。 “嗷……”暮暮张口轻轻咬住洛衡的手腕，把他朝门口的方向拉。 “你想回去，是吗？”洛衡抱起小狐狸，“我送你走吧。” 小狐狸摇了摇头，又从洛衡的怀里跳出来，咬住他的裤腿，再次把他朝外拖。 洛衡这次明白了，蹲下身问：“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 暮暮点了点头，又去咬洛衡的衣袖。 洛衡面露为难，“可是我现在不能见师尊。” “嗷……” 暮暮松口坐在地上，一双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洛衡伸手抚了抚小狐狸给他顺毛，“陪我待几日吧，好不好？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去找师尊。” “嗷嗷……” 暮暮萎蔫的叫了两声，跳到了洛衡腿上，钻进了他怀里。 小狐狸的身体正在发抖，洛衡低头看向暮暮，它赤红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含着水雾，呜呜咽咽叫了两声。 “嗷……嗷……” 一声比一声更可怜，听的洛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它今晚受到很大的惊吓，现在战战兢兢浑身不安，身后的大尾巴无力的垂了下来，狐狸眼眸中满是凄楚。 洛衡心疼极了，把小狐狸紧紧拥在怀里，郑重道：“暮暮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也不会再让伯父欺负你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安抚了暮暮好一会，才终于把小狐狸哄睡着。 可是洛衡却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没有半分睡意，听着外面湖水涌动声，脑中思绪混乱如麻。 他想见师尊。 洛衡把暮暮翻过来，把脸埋进暮暮的肚子里，柔软的狐毛贴在他的脸上，带着浅淡师尊的味道。 好像是师尊在摸他的脸…… 根本无济于事。 反而还越来越想见师尊了。 如果今夜见不到暮霭，那他恐怕也睡不着了…… 想到这里，洛衡起身，静悄悄出门了。 他离开后，暮暮也睁开了眼，跳下床跟上了洛衡。 浮溟坐在窗边，亲眼看着洛衡离开了清澜水榭，紧随着那只狐狸也跑出去了。 这是去找暮霭了吧！ 浮溟嗤笑了一声。 —— 洛衡进了琅华小筑，直朝暮霭的主室而去。 他就想去看一眼师尊，看一眼就离开，不会打扰到师尊的…… 洛衡进了内室，却发现床上没人，正疑惑着暮霭去了什么地方，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 “衡儿。” 洛衡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见暮霭，“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暮霭不答反问，“你不是跟浮溟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见到暮霭，那般紧张感再次传来，仿若灵魂深处里正在战栗，似乎指尖都在发麻发抖。 他快要站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逃走。 “……”洛衡怔怔的看着暮霭，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暮霭伸手，想去触摸洛衡的脸。 洛衡猛地后退避开暮霭，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不留心被绊倒摔在地上，洛衡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这般不小心？可有摔伤哪里？” 暮霭蹲下身去扶他，无意间触碰他的脸颊，洛衡的脸此时滚烫吓人，在黑夜里暮霭看到清楚，他满脸通红几欲滴血。 “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暮霭担忧道，“浮溟那里水多，你是不是在清澜水榭受凉了……” “师尊！” 洛衡突然朝暮霭扑了过去，暮霭被他扑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洛衡跨坐在他身上，紧紧抱住暮霭的腰，将脸埋进暮霭的怀里。 洛衡闷声道：“师尊，今天晚上我想跟您一起睡，可以吗？” “……” 暮霭无声拥住洛衡，抚摸着洛衡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应了一声“好”。 …… 翌日。 清澜水榭。 洛衡神清气爽，一大清早从外边回来。 浮溟看着他回屋，摇摇头叹了口气。 来这里第一天就待不下去了，唉…… 蠢孩子不争气啊不争气。 得想办法把这孩子赶出门去，不能再让他待在云隙山上了。 要不天天晚上朝蠢狐狸那里跑，那他把洛衡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俩迟早得擦枪走火。 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三日之后，有人敲响洛衡的房门。 洛衡抱着暮暮前来开门，门外的人是浮溟的弟子。 两位师兄朝他盛情相邀，“洛师弟，听说山下新开了一个狐仙观，咱们也过去凑热闹吧。” “狐仙观？” 其中一位师兄兴奋道：“听说狐仙观里坐镇的狐仙娘娘特别灵，每天都有一个可以向狐仙娘娘许愿的名额，只要能达到狐仙娘娘的要求，就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 第80章 进了狐仙观 “暮暮，你想去吗？”洛衡低头询问小狐狸。 “嗷。”小狐狸点了点头。 见暮暮同意，洛衡才应下二人，“二位师兄，打算何时下山？” 其中一人面露为难，“洛师弟打算带着这只狐狸去？可是师尊说……” 他旁边的弟子推搡了他一把，那人立刻噤声了。 洛衡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明白过来是浮溟让他们二人来的。 还记着浮溟前几日那个晚上，把暮暮扔到河里的事，洛衡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拒绝二人，“我不去了，二位师兄请回吧。” 洛衡说完，就打算关门。 “洛师弟！” 其中一人忙去推门阻止洛衡，暮暮不悦伸爪子朝他挠了过去，那人下意识朝后躲，洛衡趁着这个机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那两个弟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洛师弟不肯跟我们出去，这下怎么办？” 另外一个人叹气转头离开，“回去禀报师尊吧。” 不过多时，那两个人把浮溟请来了。 浮溟敲门，“衡儿，你开门，伯父有话跟你说。” 洛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不打算出门，伯父您请回吧。” 浮溟劝道：“让你和他们一起出去，是我的意思，你整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房门开了。 洛衡抱着暮暮站在门口，对浮溟并未表现出几分好脸色，“伯父不希望我把暮暮带走，不知等我离开后，您打算如何安置暮暮？” 浮溟道：“我帮你把暮暮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 洛衡冷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对他的不信任，讽刺道：“伯父您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趁着我不在把暮暮扔进湖里，淹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么。” “嗷嗷……” 暮暮也十分应景的弱弱叫了两声。 “……”浮溟愠怒瞪了它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 蠢狐狸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 “嗷……”暮暮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狐狸脑袋朝后转过去，钻进了洛衡怀里。 “伯父！” 洛衡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抬手给小狐狸顺毛安抚，看浮溟的眼神更加不满，毫不顾忌的直言道：“我不放心把暮暮交给您。” “那你亲自把这狐狸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浮溟满脸无奈，“那里有暮霭在，我也不会去伤害它的。” 洛衡低头问怀里小狐狸的意见，“暮暮，你同意吗？” “嗷。”小狐狸点头。 “好。” 洛衡这才答应下来浮溟，“我先把暮暮送回去，就和两位师兄一起出门。” 洛衡和浮溟以及他的两个弟子，一同离开清澜水榭。 进了琅华小筑，却发现暮霭不在这里。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偏室。洛衡跟上它进门，只见暮暮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看小狐狸这架势，是打算睡觉了。 “暮暮，我走了，师尊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嗷。” 洛衡转头出门，和浮溟两个弟子一起下山去了。 等洛衡一走，浮溟也不再装温和了。 走上前把被子掀开，浮溟伸手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 “嗷嗷嗷！——”小狐狸不停地挣扎。 “你叫什么叫！”浮溟沉着脸呵斥了它一声，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暮霭，你可真是害得我好惨啊！” “……” 暮暮四只爪子垂着，正呆呆的看着他。 浮溟哀怨道：“你陷害我干什么！现在衡儿都不理我了！沈清南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我却照顾不好他，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沈清南！” “……” “还有，你要是不打算负责，就别随便招惹那孩子，那孩子现在整日因为你难过，都快憋出病来了！” 浮溟面前灵光一闪，手里的小狐狸消失不见，暮霭出现在他面前。 “谁说我不打算负责。” —— 山下。 那座狐仙观前聚集了许多人。 洛衡和与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弟子，王金和李银挤进人群中，却见狐仙观大门紧闭。 洛衡疑惑：“怎么还没开门？” 王金解释道：“这是因为里面的人正在接受狐仙娘娘的考验，考验的过程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他话音刚落，就见狐仙观的门突然开了了，从里面摔出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口吐鲜血，很快昏死了过去。 随后又见一窄袖劲装的女子，从狐仙观里走出来，梳着高马尾清爽利落面色冷酷：“还有人要向狐仙娘娘请愿吗？” 王金和李银二人，立刻拉着洛衡站了出来，“还有我们。”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不屑冷嗤了一声，眼底浮现出几分轻蔑之色，朝三人道：“请随我来吧。” 二人迫不及待拉着洛衡，跟着她进了狐仙观。 有人进去后，狐仙观的大门再次合上。 观里光线昏暗，三人跟着那女子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周围以及上空布满铁丝网，将此地圈了起来。 光线突然变亮，三人因为不适应，暂时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原本给他们引路的女子消失不见，面前突然多了许多只狐狸。 那群狐狸眸露凶光，正恶狠狠的盯着三人，口中发出危险的低吼声，突然朝三人冲了过来。 “嗷！！——” 吓得王金和李银二人撒腿就跑，在这片空间里不要命的狂奔，被一群凶恶的狐狸追逐。 “洛师弟！救命啊！” “你养过狐狸，快想想怎么解决它们！” 在这处空地不远处，还有一处小阁楼。 一红衣女子站阁楼边，正好能看见铁丝网中的场景。 或者称为铁丝笼更加合适。 “夫人。”那冷脸的女子走到她身边，朝她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算上他们三个，正好二十五个。” “好。”那红衣女子手里轻摇折扇，遮住面轻声笑了笑，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差不多，咱们的小宝贝们应该吃饱了。” 那红衣女子回头，笑道：“绿衣，本座赏你一个怎么样？” 那冷脸女子，也就是绿衣恭敬颔首：“多谢夫人。” 红衣女子手指轻抬，盈盈朝下面指去，招呼着身后的绿衣，“这种少年人的肉最是软嫩，吃起来也极为爽口，你来看看你喜欢谁？” 第81章 洛公子，你这是动心了呀 绿衣走到窗边朝下看去，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夫人您看，为什么他们只追着那两个人咬，却不追那白衣服的少年？” “那白衣服的少年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势的味道，他们受其震慑不敢靠近。” 红衣女子将手里的折扇合起，“绿衣，等另外两个人死了，你去通知那个白衣服的少年前来见我。” 绿衣颔首，“是。” 下边的铁笼中，王金和李银被狐狸扑在地上撕咬，洛衡提着楚天阔去解救他们二人。 红衣女子看清洛衡手里的剑，突然面色一变，“绿衣，你跟我来！” 红衣女子进了铁笼中，朝那群狐狸呵斥了一句，“都退下！” 那群狐狸立刻散开了。 洛衡上前去扶起二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狐仙观，本座自然是狐仙观的主人。”那红衣女子道，“绿衣，请两位公子下去疗伤。” “是。”绿衣上前，客气的将满身是伤的王金与李银二人请走，“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王金问：“我们是不是通过狐仙娘娘的考验了？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了吗？” 绿衣冷冷道：“只有那位白衣服的公子通过了，只有他能向狐仙娘娘请愿。”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红衣女子朝洛衡盈盈一福身，“洛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洛衡皱眉，“你认识我？” 红衣女子笑道：“奴家不认识您，但是奴家认识您手里的剑。” “……”洛衡看向手里的楚天阔，依旧感到疑惑。 红衣女子看他这般模样，给他解惑：“您这把剑，原本是我们尊上的，尊上在修真界里养了一位公子，我们整个狐族都知道。” 洛衡道：“这把剑是师尊给我的，你们尊上是谁？” “尊上的名讳，奴家可不敢直呼。” 红衣女子笑盈盈道，这是一个极其美艳的人，一笑勾魂摄魄妩媚万千。 “不知洛公子前来此地，想实现什么愿望，奴家一定尽力为公子做到。” 洛衡问：“你什么事都能做到吗？”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童叟无欺。” “我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洛衡犹豫了一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红衣女子朝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洛公子随奴家去喝杯茶吧，咱们可以慢慢说。” 红衣女子将洛衡请进一间房，里面布置雅致清香幽幽。 红衣女子请他落座，给他倒了一杯茶，“洛公子现在可以说了。” “我最近对一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看见他感觉紧张，看不见他又感觉心慌。” 已经有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不知这个人对您如何？” “他待我极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他养我长大，给了我一个家，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那红衣女子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已经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了，“请问您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相处我开始感觉不自在，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浑身紧张。” “现在您是怎么解决的这些问题？” “我原来是和他住在一起的，现在搬出去了，但是我还是会不可遏制的想靠近他，所以现在我都是晚上去找他睡觉。” 红衣女子讶然：“您和尊……那个人，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洛衡听不懂，“什么哪一步？” “……”红衣女子看明白了，这位洛公子应该还没开窍。 她换了一种问法，“您去找那个人睡觉，不知您的问题解决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晚上有他抱着我睡，我当时虽然感觉缓解了不少，但是第二天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还得去找他。” “……”看来尊上也挺能忍的。 “那个人知道您这种情况吗？” “知道。”洛衡苦恼道：“因为这个事，我跟他闹别扭了，我估计他也在生我的气，自从我搬走后，除非我主动回来找他，他从来没去看过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红衣女子手执折扇掩面轻笑，红艳的扇面下只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看向洛衡的眼神中尽是暧昧。 “你笑什么？” “小公子，你这是动凡心了。” “动…！动凡心？！”洛衡错愕，当即否认道，“不可能，他是我……！！我和他都是男子啊！” “爱情不分性别，这修真界里的同性道侣也不在少数。” “他是和我关系……我们不可能的！” “情爱之事需顺应本心，方可幸福美满。”红衣女子认真的看着他，真诚发问：“洛公子，你能克制得了你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自身出现的这些反应吗？” “……” 洛衡沉默了好一会，双手抱头崩溃道：“我、我是不是病了啊！我岂能对他生出这种感情！这简直是是大逆不道！” 红衣女子摇头叹息，尊上养的这位公子还真是…… “洛公子，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身体康健怎么会生病？无非是你还接受不了罢了。” “我、我……”洛衡嗫嚅着，求助的看向红衣女子，“我该怎么办？” “洛公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行加冠礼。”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快成年了，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不行！我岂能这般冒犯他！”洛衡无助低吼，“如果他生气了，会把我赶出门的！到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洛公子，你冷静。”红衣女子手里的折扇，轻轻点在洛衡的额头上，“你如何能知道，那个人对你没有这些非分之想呢？” 洛衡惊讶的看着她，强调道：“他是我师尊！” 红衣女子点头，“我知道。” “他只有我这一个徒弟，甚是宠爱我，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洛公子，我们尊上不胜酒力。” 洛衡愣了，“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摊开掌心，掌心中出现了一只精致的酒壶，将它递给洛衡，“尊上对您是什么感情，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怎么试？” “酒后吐真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敢。”洛衡又将酒壶朝她推了回去，“师尊会发现的。” 红衣女子笑道：“这是狐族特酿的酒，无色无味与白水无异，但后劲十分猛烈，不出两杯就能醉倒尊上，到时候尊上不就任您为所欲为了吗。” 第82章 暮暮不理他了 洛衡在狐仙观里待了许久。 临近傍晚，三人才重回云隙山。 王金好奇的问，“洛师弟，你跟狐仙娘娘许什么愿望了？” “……”洛衡一直沉默。 先去琅华小筑接暮暮，却见浮溟抱着狐狸站在门口。 “我跟它和好了。”浮溟摸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你说是不是？” “嗷。”暮暮从浮溟怀里跳下来，跑到了洛衡面前。 洛衡弯腰正欲将它抱起，暮暮却突然后退了一步，转头朝琅华小筑跑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跟了上去。 暮霭坐在院子里，看见洛衡前来皱眉，不悦道：“你去见花影深了？” “弟子去了山下的狐仙观。”洛衡老实回答，“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你身上有其他狐狸的味道，它不高兴了。” “是，我去沐浴。” “等你洗干净之前，别再来找它了。”暮霭起身回屋了。 王金和李银走了过来，“怎么感觉暮霭师叔好像生气了？” “洛师弟，你养的那只狐狸呢？” “躲起来了，不想见我。” 洛衡失落的转头离开琅华小筑。 进了清澜水榭。 浮溟看洛衡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衡儿你别难过，我晚点去找暮霭说说，他今日等了你一天，不可能会生你的气。” “多谢伯父，还是不用了。”洛衡拜了一礼，转头回卧房了。 浮溟看向与他同去的王金和李银二人，问：“你们今日遇到什么事了？” 王金道：“我们进了狐仙观被一群狐狸围攻，是洛师弟救的我们，然后狐仙娘娘来了，我和李师兄被狐仙娘娘的人带走疗伤，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浮溟惊讶，“那个所谓的狐仙娘娘，和衡儿是单独相处的？” 李银点头，“应该是。” 浮溟错愕，暮霭总不能以为洛衡是有外遇了吧！？ 蠢狐狸还真是蠢！ 晚上，洛衡又去了琅华小筑。 但是洛衡并未直接去找暮霭，而是进偏室换了衣裳，去了后院的温泉。 温泉池中已经有一个人了，暮霭原本靠坐在池壁假寐，听见有动静睁开了眼，朝洛衡看了过来，冷笑道： “浮溟竟然这般亏待你，连供你沐浴的地方都没有吗？” “不是……”洛衡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下水也不是，不下水也不是。 暮霭问：“你整日两边来回跑，不觉得麻烦吗？” “我……”洛衡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是不能见我，是吗？” 暮霭今夜不知怎的，突然对洛衡刻薄了起来，看见少年人沉默，语气嘲讽道： “既然不能见我，又何必每夜朝这边来？衡儿，你在自欺欺人么？” “……” “好了，别站着了，下来吧，把你身上其他狐狸的味道好好洗一洗，要不以后暮暮真的不理你了。” “是。” 洛衡在离着暮霭甚远的地方下水。 暮霭看着二人之间遥远的距离，以及洛衡那般不敢正眼看他的模样，眼神暗了暗，“花影深今日跟你说什么了？” “师尊说的是狐仙娘娘吗？她什么也没说。” 暮霭不信，“你在她那里待了一天，她什么也没跟你说？” “确实没有。”洛衡面露疑惑，“但是我听狐仙娘娘称呼师尊为‘尊上’，师尊原来她认识吗？” “花影深是一只十分狡诈的狐狸。”暮霭面露不喜，“她在狐族到处坑人，我曾经也险些着了她的道。” “师尊，我今日从外边回来，并未感觉到身上有味道，暮暮怎么……” “你不是狐狸，自然闻不到，在你离开之前，你身上都是暮暮的味道，其他狐狸会因为暮暮而敬畏你，对你算是一种保护。” “原来如此。”洛衡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在狐仙观，那群狐狸只追那两位师兄，却没有一只敢靠近他。 “过来吗？我帮你洗。” “……”洛衡犹豫了。 暮霭看他这般样子冷笑一声，随即就打算出水上岸，“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去了，回屋等你。” “师尊！别走！”洛衡着急小跑过来，猛地扑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急切之下脱口而出，“我搬回来住！我不走了！我不想跟师尊分开！” “不是说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浑身不自在吗？”暮霭语气温柔，“衡儿，我不强迫你。”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脸颊贴在暮霭的胸口间，声音哽咽：“之前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但是在我离开师尊的这几天里，我发现只有跟师尊待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衡儿，你不必勉强。”暮霭抬手轻抚着洛衡的后背，温声安抚道： “你既然不想见我，我也不为难你。搬回来也好，不搬回来也罢，都依着你。” “师尊，我是真心想回来的，我还是想跟师尊住在一起。” “也好，那就等你搬回来之后，我会少出现在你面前，平日让暮暮陪着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跟它说，如果你需要我，它会来转达我的。” “多谢师尊体谅。” 洛衡想起今天狐仙娘娘说的，师尊对他未必没有感情。 所以，师尊这话是在暗示他吗？ 师尊在等他表态。 原来师尊心里也是有他的。 “师尊，”洛衡抬头望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您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暮霭无奈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洛衡低声喃喃的一句，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徒弟吗……” “嗯？”暮霭没听清，“在说什么？”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抬手想要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配合地弯腰低下头，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整个人都贴进了他怀里。 少年人全身心的依赖，暮霭拿起布巾帮他擦洗身体，明明泉水只是温热，却感觉怀里的人愈发身体滚烫…… 洛衡不知怎的突然松开了手，“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衡儿！”暮霭紧张的去看他。 “师尊您别过来！”洛衡忙慌不迭的朝后躲，好像暮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水面激荡翻滚起阵阵浪花。 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的脖子以下都泡在了水里，脖子以上的脸颊也红透了，好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没事，您回去吧，弟子自己洗就行。” “好。”暮霭十分顺着他，出水上岸穿上衣裳，回头不忘嘱咐洛衡，“你注意别在水里待太长时间，早点回去。” 洛衡应了一声“是”，就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暮霭往回走。 其实他感觉到了，他明白为什么洛衡突然反常。 他的那句低喃自语，暮霭也听见了，摇头无奈一笑，长长叹息了一声，“傻孩子……” 第83章 洛衡把暮霭灌醉了(初吻成就已达成) 翌日，洛衡去找浮溟告别。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才在我这里待了几日，暮霭就把你忽悠走了？” 洛衡抱着小狐狸，一脸歉意道：“多谢伯父，但我还是感觉，跟着师尊更安心。” “你真是……唉。” 被那狐狸吃干抹净了也不冤。 浮溟靠近洛衡，谨慎地压低声音问他，“暮霭没把你怎么样吧？” 洛衡茫然的看着浮溟，“什么怎么样？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行。”浮溟松了口气，“衡儿，你注意别着了暮霭的道，他还有很多事瞒着你。” “嗷！”小狐狸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狐狸爪子，别有所指道：“我说的不对吗？暮暮。” 最后两个字浮溟刻意咬重，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嗷嗷……” 暮暮可怜兮兮的叫了两声，满眼畏惧的看着浮溟，因为恐惧身体不可遏制的发抖，狐狸脑袋朝洛衡怀里钻。 洛衡抬手给暮暮顺毛安抚，语气不满对浮溟道：“伯父，您吓到它了。” 浮溟气的跳脚，指着小狐狸破口大骂，“蠢狐狸，你又摆出这死样子给谁看！” 回了琅华小筑。 暮暮跑进树林里，不过一会的功夫，它叼着一条鱼回来了。 “嗷嗷～” 小狐狸把鱼放在洛衡面前，朝它欢快的叫了两声。 “你想吃鱼了？” 暮暮浑身湿漉漉的，原本蓬松的狐毛被水打湿贴在身体上，整只狐狸都小了一圈。 洛衡忍俊不禁，进屋拿了一块干布巾出来给它擦身体，“把这条鱼烤了怎么样？” “嗷！”暮暮欣然应允，红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中满是期待，抬头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暮暮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捡来树枝将火堆和烤架搭起，打出一张灵火符火焰燃烧，洛衡将鱼用树枝穿起放在烤架上。 暮暮从石桌上跳下，钻进了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它，回头看了一眼主室的方向，叹气道：“师尊好像又出去了。” “嗷？”我不在，你不高兴吗？ 洛衡抚摸着狐狸毛，苦笑道：“师尊还真是说到做到，真就不在我面前出现了。” “嗷。”你想见我吗？ 洛衡听不懂暮暮在说什么，趁着暮霭不在，将这几日的心事跟暮暮倾诉： “其实我不是不想见师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狐仙娘娘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上师尊了。” “……”暮暮愣愣的看着他。 “但是我不知道师尊对我……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暮暮你说，我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师尊？” “嗷？”怎么试？ “狐仙娘娘说，师尊不胜酒力，她给了我一瓶酒让我灌醉师尊，等着师尊酒后吐真言，就能知道师尊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朕就知道！ 花影深那狐狸惯会坑人！ “暮暮，你千万不要告诉师尊好不好？” 洛衡心里也没底，不由自主抱紧了小狐狸，声线低落道：“我就想失礼这一次，只要师尊不答应我，我以后就收起这些心思，好好当师尊的徒弟。” “……”暮暮的眸中尽是无奈与宠溺，伸爪子轻轻摸了摸洛衡的脸。 你想灌醉我，我满足你。 等那条鱼烤好，洛衡喂着暮暮吃完，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抱着小狐狸站起身，朝暮霭的主室走去。 “你帮我看着师尊，万一师尊来了，一定要通知我。”洛衡把暮暮放在门口望风，一个人进去了。 “……” 暮暮坐在门口，看着洛衡的方向，只见他拿出一个酒壶，把里面的液体全倒进了他常用的茶壶里。 做完这些，洛衡慌慌张张出来，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暮霭回来。 暮霭佯装不知情，“衡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洛衡故作镇定，低着头从暮霭面前离开了。 暮霭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弯轻笑了一声，进了屋拿起洛衡刚刚动过手脚的茶壶，突然转头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道身影匆匆忙忙逃离。 暮霭故作不知情，拿起茶盏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直到傍晚，洛衡才敢出现。 少年人做贼心虚，轻手轻脚进了主室，看见暮霭一手侧支着脑袋，闭着眼靠坐在桌边。 应该是醉了。 “师尊……” 洛衡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见暮霭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抱上暮霭。 狐仙娘娘虽说酒后吐真言，他虽然敢给师尊灌酒，但是他不敢再放肆其他的了。 趁着师尊醉酒，小小偷愉片刻。 片刻就够了…… 洛衡低头，唇瓣轻轻碰上暮霭的脸颊，若蜻蜓点水一般，即刻就分开。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无论暮霭能不能听见，他都已经很满足了。 心跳如擂鼓，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不曾想，暮霭此时却睁开了眼，突然伸手把洛衡拉过来，将他按在腿上。 “师、师尊，”触及暮霭冷厉的双眸，洛衡慌乱认错，“弟子不敢了……” 话里的尾音尽数被暮霭吞了进去，暮霭捧住他的脸颊，温柔亲吻着他。 洛衡睁大了眼满眼惊愕，这才注意到，暮霭虽然双眸冷厉，但眼底并不清明。 应该是真的醉了。 少年人惊愕之后是惊喜，原来师尊真的也喜欢他！ 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声音带着颤抖，“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躲着你了……” 暮霭抱着洛衡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将他放在了床上。 “师尊……” 洛衡有些紧张，伸手去拉暮霭的衣袖。 暮霭上床躺在洛衡的身边，抬手使出一道灵力，驱动桌上的茶壶倒出一茶盏酒，茶盏浮起朝暮霭的方向飞了过来。 暮霭拿着那盏酒，放到洛衡唇边，洛衡不解的看着他，“师尊？” “衡儿，听话。” 暮霭半是诱哄半是强制一般，哄着洛衡将其喝下。 刚入口没有什么滋味，可是后劲奇大，洛衡一杯酒下肚，很快就醉的晕晕乎乎了。 “师尊……”洛衡抱着暮霭不肯撒手，小鸡啄米一般亲吻他的唇角，“你答应我，跟我结为道侣好不好……”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暮霭应了一声“好”。 人形正在迅速缩小，化为暮暮躺在洛衡身边。 第84章 宿醉之后 翌日，清晨。 洛衡睁开眼，早已经不见暮霭的身影，怀里只有一只正在酣睡的小狐狸。 “暮暮，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尊呢？” 洛衡忙把小狐狸叫醒，暮暮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倒下了，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像是又睡了过去。 “怎么了？”洛衡扶起它的狐狸脑袋，暮暮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他松开手后，狐狸脑袋又软趴趴的倒了回去。 洛衡苦恼不已，无意间看见桌上的酒，惊疑看向小狐狸：“暮暮，你不会是喝了桌上的酒吧？！” “……”暮暮艰难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没力气叫了，无力点了点头。 “你真是……胡乱吃什么……”洛衡又气又无奈，抱着小狐狸给它顺毛，“看你这样子，估计醉的不轻，睡吧。” 暮暮蜷成一团，很快又睡过去了。 两日后。 “暮霭，醒醒。” 小狐狸感觉有人在推它，费力的睁开了眼，看见是浮溟，倒头又睡了过去。 “别睡了。”浮溟把小狐狸拎了起来，“有急事找你。” “……”暮暮耷拉着脑袋，无动于衷。 浮溟叫醒它无果，只能抱着暮暮出门，问正在外边练剑的洛衡，“衡儿，这狐狸怎么睡不醒了？” 洛衡道：“它偷喝了我给师尊的酒，睡了两天的还没酒醒。” “知道了，我带它去找云英解酒吧。” 浮溟抱着小狐狸朝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面色古怪看向洛衡，“你给暮霭的酒？暮霭他不胜酒力你知道吗？” “知道。”洛衡点头，“师尊应该喝的不多，第二天就醒酒了。” 那蠢狐狸醉酒之后是会变回原型的。 浮溟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问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道：“不知道，师尊一大早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 浮溟看着怀里正睡着的狐狸面色复杂，这是哪里是什么偷喝酒的狐狸，这分明是还没酒醒的暮霭！ “你师尊应该快回来了，多等等吧。”浮溟离开了。 芳菲堂。 浮溟抱着小狐狸找过来了，“蠢狐狸喝了酒，到现在还没醒。” 云英即刻吩咐弟子去煮醒酒汤。 待把一碗醒酒汤给暮暮灌下去，又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小狐狸醒过来。 浮溟怀疑，“云英师弟，你那个醒酒汤是不是有问题？暮霭怎么还不醒。” “不应该啊……”云英疑惑不已，扒了扒狐狸嘴，又扒了扒狐狸眼，也束手无策，“浮溟师兄，你要不去问问洛师侄，暮霭他喝得是什么酒？” “好。”浮溟出去了。 很快，浮溟把洛衡叫了过来，洛衡手里拿着昨晚的茶壶。 云英把茶壶接过去，掀开壶盖闻了闻，“洛师侄，你这壶酒是从哪里来的？” 洛衡道：“山下狐仙娘娘给的。” “你、你真是胡闹！”浮溟生气呵斥，“这种来历不明的酒，你怎么敢给暮霭喝的！” 洛衡道：“狐仙娘娘说，师尊是他们尊上，这酒是狐族特酿的。” “原来是狐族的酒，怪不得我的醒酒汤不起作用。”云英摊手无奈，“我没办法，只能等这狐狸自然醒了。” 浮溟为难，“可是玉龙金殿传来消息，祁连上神不日将会到达修真界，让这狐狸前去恭候。” “你去回绝了吧，”云英叹气，“这狐狸现在睡不醒，谁来也不管用。” 又过了几日。 暮暮终于睡醒了，翻身站了起来。 “暮霭，”浮溟走过来坐在暮暮旁边，抬手摸了摸它的狐毛，“好点了吗？” 暮暮晃了晃脑袋，身体摇晃又要倒下，浮溟伸手扶住它，“你也真是蠢，洛衡给你什么你就喝，万一他害你怎么办？” “嗷嗷！”暮暮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好了，”刚就醒的小狐狸动作有些迟钝，浮溟轻而易举握住它的爪子，摸了摸它的毛安抚，“变回人形吧，玉龙金殿那边在等着你。” “……”小狐狸却摇了摇头。 浮溟惊讶，“变不回去了吗？” 暮暮点头，蜷起身体又要睡觉。 浮溟把它抱起来站好，问：“玉龙金殿那边怎么办？” “……”暮暮把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看它这般不想搭理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让掌门师兄去推拒了玉龙金殿，等你方便了，你再去跟他们解释吧。” “嗷。”小狐狸这就算是同意了。 “你自己在这里睡吧，我走了。”浮溟起身离开。 “嗷。”暮暮伸爪子抓住浮溟的衣袖。 浮溟回头，“怎么了？” 暮暮后脚站立，朝浮溟伸出两只前爪，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让我把你送回去吗？”浮溟把它抱起来朝外走，“我有点好奇，衡儿为什么会突然灌你酒？” “嗷嗷！”小狐狸叫的这两声有点凶。 不该你问的别问！ 浮溟猜测：“衡儿跟你表明心意了？” “……” 看小狐狸没动静了，浮溟也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怕你会拒绝，所以先把你灌醉了，是吗？” “……” “你答应衡儿了吗？”浮溟问，然后又自我否认，“你都醉成这样子了，估计也不记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吧。” “……”暮暮点了点头。 “答应了呀。”浮溟丝毫不感觉意外，“你变回狐狸的时候，衡儿看见了吗？” 暮暮愣住了，眼神有点心虚。 他给洛衡灌酒，就是为了不让他发现，结果变得太快，他也没注意到，洛衡到底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也没关系，”浮溟抬手抓了抓暮暮狐狸脑袋上的毛，“你若是想跟衡儿好好在一起，就不该再瞒着衡儿这些事了。” “嗷。”暮暮点头。 等他找个机会，他会跟衡儿说的。 “衡儿毕竟年纪小，你要多包容他些，他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跟他置气。”浮溟语重心长道，“沈清南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他的人生大事，我也该替他把把关。” “嗷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衡儿。 一人一狐正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琅华小筑。 “衡儿。”浮溟将怀里的狐狸给他，看洛衡满脸纠结的模样，问：“怎么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事了？” 洛衡问：“伯父您跟师尊有联系吗？” 浮溟看了小狐狸一眼，“你别着急，暮霭还没回来。” 洛衡低着头，“师尊恐怕是生我的气了，我骗师尊喝酒确实是大逆不道……”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做都做了，现在才后悔，还有用吗？ “暮霭是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浮溟看着小狐狸，别有深意道，“以后你如果再找不到暮霭，就找暮暮，它知道暮霭在哪里。” 第85章 怕你跑了(正式表白已达成) 又过了两日，暮霭才能变回了人形。 洛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暮霭盼回来了，看见他师尊的瞬间，当即便扑了上去，“师尊！您去哪里了？” 与前几日躲着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看来这孩子的心结是解开了，暮霭温柔轻笑了一声：“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洛衡踮脚亲了亲暮霭，双眸发亮望着他，“只要师尊不抛下我就好。” “我也应该和你解释，不过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暮霭抚了抚洛衡的头发，揽着他的肩进屋。 二人在桌边坐下，洛衡殷勤的给暮霭倒了一杯茶水，“师尊。” 暮霭将其接过却并没有喝，双眸迟疑的看着洛衡。 “这是我今早新泡的茶。”洛衡看懂了暮霭的意思，忙为暮霭解释，面露愧疚道：“前几日，是我莽撞了。” “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偷偷给我换成酒。” 暮霭这才放心饮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喝醉了头疼。” “是，弟子知错了。”洛衡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过了一会，洛衡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朝桌子下边看，起身又去里屋里找，一切未果后露出疑惑之色。 暮霭问：“衡儿，你在找什么？” 洛衡道：“师尊，你看见暮暮了吗？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它一向贪玩，你不用费心思找它，等它在外边野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哦……” 以往暮暮找不到的时候，暮霭都是用这番话来回绝他的。 洛衡从来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今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师尊和暮暮，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回想起还在狐仙观时，狐仙娘娘与他说过这番话： “尊上还瞒着您一些事呢，如果尊上真的对您有这种感情，想必不会不告诉您。” “什么事？” “这是尊上的秘密，奴家可不敢说，还是等尊上亲自告诉您吧。” 洛衡定定的看着暮霭，试图从暮霭从容镇定的脸色中，找出几分破绽。 暮霭抬眸与洛衡的目光对上，不紧不慢开口：“衡儿，为何这般看着我？” “师尊能不能帮我去把暮暮找回来？”洛衡请求道，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暮霭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应的十分坦然，“找不到。” 洛衡不解，“为什么？” “后山的林子大，它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到晚上吧，它会回来找你的。” 夜幕降临，暮暮果然回来了。 但是，与他待了一整天的暮霭却不知去了何处。 ”……”洛衡沉默着将暮暮抱了起来，看向怀里的小狐狸眸光沉了沉。 暮暮又从洛衡怀里跳了出来，咬住洛衡的裤腿将他向外拖。 洛衡跟着小狐狸出门，温声道：“我跟你走，你在前边带路。” 暮暮这才松开他，领着洛衡进了树林。 小狐狸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他，生怕洛衡会跟丢了，一直将它带到一棵树前。 洛衡记得这里，暮霭之前带他在这棵树上看过烟花。 暮暮率先爬上树，回头看向洛衡，朝他“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快点跟上。 洛衡问：“师尊在上面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衡跟着它爬上树，暮暮在前带路，一直将洛衡领到，曾经他与暮霭待过的那根树杈。 树杈上只有他们一人一狐，暮霭并不在这里。 洛衡问身旁的小狐狸：“师尊呢？” “我在这里。” “！！！” 在洛衡震惊的眼神中，暮暮化为人形，暮霭出现在洛衡面前。 “师、师尊？！” 暮霭淡淡道：“你今日让我帮你找暮暮，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您、您怎么会是暮暮？！” 洛衡想起前几日跟小狐狸倾诉，他要给师尊换酒，还要暮暮看着师尊…… 所以，他都是跟师尊本人说的？！ 结果师尊还配合着他喝醉了…… 也就是说，后来师尊并没有离开，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是还没解酒的师尊？！ 还有暮暮经常朝他撒娇卖乖，居然一直都是师尊吗……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现在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还有你今日问我去了哪里，我醉了两天无法使用灵力，一直到今天才变回人形。” 暮霭神色严肃，“你还想知道什么，今夜就一并说了吧。” “师尊真是瞒的我好苦。”洛衡苦笑，朝脚下看了一眼，这般高度摔下去，如果不死也得伤残。 “不过师尊，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才跟我说这些？” “怕你跑了。” 暮霭一本正经道，“我们狐族，从来不是你们修真界所说的那般，放浪形骸淫乱不堪，相反我们是忠贞一族，一生只认定一人。” “我不跑，我只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么？”暮霭眼神一暗。 “不是不是，”洛衡慌忙辩解，“是您说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暮霭点头：“我给你时间接受。” “……” 洛衡倚进暮霭怀里，暮霭伸手揽住他，声音软和了下来，“害怕我吗？” 洛衡摇了摇头，因着师尊就是暮暮，放肆的伸手抚上暮霭的脸，眼眸中带着爱慕，低声道：“师尊，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跟我闹一场。” “暮暮喜欢我，师尊也喜欢我，我怎么舍得跟师尊闹。”洛衡抱住暮霭的腰身，好奇的看向暮霭，“师尊，你这算是狐仙，还是狐妖？” 暮霭道：“凇山狐族，知道吗？” 洛衡点点头，“书上有提到过，狐族凇山氏是上古六大古族之一。” 暮霭道：“凇山狐族与祁连仙族、帝天神族并列六大古族，我是凇山氏人，不按你们的道法规则称为妖或者是仙。” “那楚天阔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狐仙娘娘说，楚天阔原本是师尊的佩剑，怎么又给我了？” “那把剑是把好剑，但是我不喜用。”暮霭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是我唯一的徒弟，闲置积灰不如给你。” “好像不是怎么回事吧，我记得狐仙娘娘说过，本命佩剑只能送给心悦之人——” 暮霭恼怒打断他，“花影深到底都给你说什么了！” 那母狐狸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待朕回去，就去掀了她的洞府！ “师尊别生气，弟子都明白，”洛衡凑过去，讨好亲了亲暮霭的唇角，满心欢喜道：“只是弟子没想到，师尊居然从弟子年少时，就开始惦记弟子了。” “你日日照顾暮暮，我那时只是单纯喜欢你，没想这么多。” 暮霭拿出一块玉佩，是同心锁的样式，中间刻着“凇山”二字，将其递给洛衡，“这才是给你的。” 第86章 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洛衡欢喜的将玉佩接过，立即将其系在腰间。 “师尊，咱们下去吗？”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不回去了，今晚在树上睡吧？” “树上？！” 洛衡小心翼翼朝下看了一眼，瞬间脸都绿了，坚决不同意，“师尊，万一摔下去，是会摔死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 暮霭说完这句话，灵光一闪化为原型，为了让洛衡躺的舒服些，暮霭还将体型变大了不少，伸爪子招呼洛衡过来。 “……”洛衡看着树杈与树干的连接处出现裂痕，这根树杈已经摇摇欲坠，不太敢动。 暮霭看他磨蹭，尾巴伸过来卷住洛衡，将他拉了过去，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他盖进了怀里。 洛衡头一次感觉到，这狐狸的尾巴居然这么重，他推不开。 狐狸脑袋凑过来，舔了舔洛衡的脸，似是在安抚他。 洛衡求饶，“师尊，这根树杈快断了，咱们下去吧。” 大狐狸摇头，而且已经趴下闭眼了。 洛衡无奈，也只能小心翼翼躺下，不敢有大幅度动作，寻求安全感抱住狐狸尾巴，战战兢兢闭上了眼。 大抵是有暮霭在的缘故，出于对自家师尊的绝对信任，洛衡居然也睡着了。 半夜翻个身，忽然听见“咔嚓”一声，洛衡被惊醒，身体迅速坠落下去。 “师尊！！”洛衡惊叫出声，恐慌之下紧紧攥住狐狸尾巴。 大狐狸吃痛睁开了眼，一缕灵力在一人一狐周围铺陈开来。 洛衡感觉他们下降的速度在减慢，手里的狐狸尾巴化作灵光，突然消失不见。 一人抄起他的腰身和膝弯，将他轻轻抱起，二人缓慢下降，最终平安落地。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看见暮霭忍不住抱怨，“师尊，你真的吓死我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抱着洛衡走出树林，“回去继续睡吧。” 第二天。 “暮霭！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来了琅华小筑。 院里，大狐狸蜷成一团在睡觉，洛衡靠在它身上看书。 洛衡看见浮溟，推了推身后的大狐狸，“师尊，浮溟师伯来了。” 浮溟惊讶，“暮霭已经跟你坦白了？” 洛衡道：“师尊昨日跟我说了许多。” “嗷！”大狐狸睁开眼，不耐烦的朝他吼了一声。 有话快说！ 浮溟道：“祁连上神回来了，之前在百仙会上告你的仙门，现在正在玉龙金殿闹，二位星君来请你过去。” 大狐狸站起身化为人形，暮霭满脸厌烦的“啧”了一声，“玉龙金殿的人呢？” 浮溟道：“在掌门师兄那里。” 苍云台。 暮霭阴沉着脸进门，身边跟着洛衡与浮溟二人。 泽文和泽武二人立刻起身，上前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开门见山，直接问：“祁连上神打算如何处理？” 泽文道：“上神相信您，请您前去对峙此事。” “知道了。” 暮霭领着洛衡转头就走，与泽文泽武一同离开。 “掌门师兄，让我也跟过去看看吧。”浮溟朝主位上的人拱手相拜，“那狐狸对祁连上神不满，恐怕会在玉龙金殿乱来。” 阅黎点头，“去吧。” —— 玉龙金殿，庄严肃穆。 那端坐于高台上的人，身着鎏金白衣不染纤尘，发束镶玉金冠身份尊贵。 正色威严，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修真界之主，祁连上神。 暮霭与洛衡二人，随泽文和泽武进殿，二位星君朝上拜礼，“上神，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到了。” 看见罪魁祸首来了，那群安分站在一边的仙师瞬间情绪激动，在殿中跪倒一大片，呼天抢地跪求祁连上神主持公道。 “……”那位祁连上神似乎也是头疼，一手扶额满脸疲惫。 “云隙山暮霭，上神对你寄予重望，你却在修真界里为非作歹恃强行凶，如何对得起上神对你的栽培！”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黑衣人出声，将桌上的卷宗朝暮霭狠狠掷了出去，怒声呵斥：“看看你做下的这些事，你还有何话要说！” 那份卷宗被扔在暮霭脚边，发出清脆的一道声响。 进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暮霭脸色沉了沉。 洛衡正要弯腰去捡，暮霭拦住他，抬眸直视那黑衣人，冷声开口：“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那几个哭天喊地的仙师也不再出声了，回头错愕看向暮霭。 这里可是玉龙金殿！ 上面坐着的可是修真界之主！ 暮霭仙尊不要命了吗，居然敢在这里放肆！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黑衣人怒斥，“这里是玉龙金殿，岂容你撒野！” “祁连上神不发一言，却纵容手下对本座大呼小叫，” 狐王陛下不紧不慢开口，冷厉的眼眸扫视过高台上的二人，眸底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之色： “本座竟不知，究竟何人才是这修真界之主？” “暮霭，你放肆了。” 祁连上神出声道，面色冷淡矜贵从容，抬起眼眸居高临下，清凌凌的声音极具压迫感： “有关你的事，玉龙金殿正在核查，你若有什么冤情，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将怨气发泄到本座的道侣身上。” “那是祁连上神的道侣？”洛衡惊讶，“居然也是男子？” 泽文恭敬道，话里不忘为黑衣人开脱，“上神与夫人甚是恩爱，刚刚夫人出言顶撞仙尊，也是为了维护上神，还请仙尊能体谅。” 暮霭仙尊冷嗤了一声，讽刺道：“牝鸡司晨。” “……”泽文无奈。 夫人您自求多福吧，凇山族长的脾气不太好。 暮霭道：“既然还在核查，本座无话可说，只待结果出来之后，还请玉龙金殿给本座一个交代。” “暮霭仙尊你这话真是大言不惭！” “明明是你在我家大开杀戒，今日在这里又何必装无辜！” “暮霭仙尊，我凌云宗可是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儿子儿媳，又作何解释！” 见暮霭没有反驳，那黑衣人又跳出来斥责暮霭，“上神原本以为你是个纯良的，不忍你前途受阻，愿意提携你一把，没想到你竟如此猖狂，实在是让上神寒心！”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凌厉直视那人，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暮霭你就不必回去了。”祁连上神摆了摆手，“泽文，带他下去安置吧。” 第87章 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云隙山，苍云台。 “掌门师兄！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赶回来，“我听玉龙金殿的人说，暮霭当众出言顶撞上神夫人，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 阅黎惊而站起，“这狐狸还真是胡闹！那种地方也是能放肆的吗！” 雾隐上前道：“掌门师兄，为今之计还是先把暮霭救出来吧，等他回来再教训他也不急。” 一旁的锦方冷笑了一声，“以前有师尊在的时候，师尊纵容他，现在师尊不在了，还有你们惯着他，那狐狸属实是无法无天，去吃点苦头也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雾隐不悦反驳，“那狐狸骄纵，闯祸了也应该是由咱们管教，哪有送到外人手里去受苦的道理！” 锦方不耐烦，怒声道：“现在暮霭被扣在玉龙金殿回不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掌门师兄，”雾隐朝上请求阅黎，“要不，咱们去求一求上神夫人吧？” 浮溟面露难色，“可是咱们对这位上神夫人知之甚少，该拿什么拜谒之礼？” “那狐狸虽然性情乖张，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锦方心里还是相信暮霭的，提出的建议简单粗暴：“要我说，不如直接硬闯进去，先找暮霭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雾隐自动忽略他的话，“我那里还有一株千年的天山雪莲，送给上神夫人怎么样？” 浮溟道：“我那里还有一颗深海鲛珠，也一并送给上神夫人吧。” 云英从后走过来，看着满脸不屑的锦方，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道：“你当玉龙金殿是什么地方，想闯就能闯的吗？” —— 玉龙金殿。 泽文把暮霭和洛衡二人安置在偏院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关进地牢，上神夫人对此十分不满。 暮霭坐在桌边，相比他的悠闲自在，洛衡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来回踱步，“师尊您也真是的，逞那一时口舌之快做什么？现在被关在这里，咱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我有事找他祁连沉璧。” “可是，您也不能这般胡来啊！……” 洛衡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 暮霭看着洛衡一直在眼前转，转得他实在头晕，索性伸手一把将少年人拉了过来，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师尊！” 洛衡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暮霭揽着洛衡，低头轻吻了他一下，“你信不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自然是相信师尊，可是您……” “好了，没有可是。”暮霭语气温柔，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听话，安分坐一会吧。” “嗯…”洛衡倚在了暮霭肩头。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洛衡迅速从暮霭怀里起来了，“师尊，有人来了。”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是上神夫人与景姑娘来了。 “哥，就是他们！”景姑娘指着暮霭，跟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告状，“就是他差点把我和柳柳打死，还抢走了我原本打算献给嫂嫂的赤乌草！” 上神夫人姓景，与景姑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这个妹妹宠爱非常。 “暮霭，你还真是猖狂！”景公子冷笑连连，“在修真界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居然连本座的妹妹都敢招惹！” 洛衡道：“赤乌草原本就是我师尊的，是圣女殿下你非要硬抢，我师尊忍无可忍才会对你动手，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 景姑娘反驳：“赤乌草生长于赤乌山，什么时候成你师尊的私有物了！自然是谁拿到就是谁的！是你师尊将我打成重伤，才将赤乌草强抢过去的！” “简直是强词夺理！明明是我师尊先采到的赤乌草！……” 洛衡还欲再跟景姑娘辩驳，一道凌厉的掌风朝他直袭过来，暮霭眼神一冷，手里折扇挥出护下洛衡，瞬间化解了他的攻势。 看向刚刚动手的那位上神夫人，暮霭面色沉了沉，“祁连沉璧呢！” “你放肆！岂敢直呼我夫君的名讳！” 景公子惊讶于暮霭的实力，没想到在如今这修真界里，居然能有人接下他一招。 再转念一想，此人历经雷劫，已经飞升神界，有此实力毫不意外。 景公子抬手召出长剑，直朝暮霭劈了过去，剑意浩荡锋芒毕露，杀意凶猛势要将此人一击毙命。 暮霭冷着脸，手里折扇抬起，就欲直面接下他这一击。 不自量力。 景公子心里冷笑，下一刻只听见“锵”的巨响，剑锋劈在扇柄上。 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那柄折扇完好无损，未曾受到半分损伤。 不过是一柄薄薄的折扇，宝剑却如劈在什么铜筋铁骨上一般，被生生截停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 景公子还来不及错愕，暮霭手里折扇扬手一挥，竟然将他连人带剑甩飞了出去。 “哥！”景姑娘及时扶住景公子，他才勉强站稳。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灵压迎头笼罩，强行将面前兄妹二人压跪了下去。 好！真的好的很！ 祁连沉璧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对错，盲目偏袒自家人。 他这修真界之主，当得属实不错！ 真是教养了一群好手下！ 洛衡看了暮霭一眼，师尊面色冷肃，俨然是已经动怒。 “你！……” 居然强迫他跪此人，景公子满心屈辱，愤怒想要反抗，却发现咽喉好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一般，突然感觉喘不上气来，再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只觉全身骨头将要被碾碎，五脏六腑更是要扭曲错位的剧痛，兄妹二人面容扭曲，眼球暴突忽然七窍流血，同时大口大口的朝外吐血。 此人释放出来的威压强实在恐怖，压制着他们动弹不得，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景公子此时终于意识到暮霭的强悍。 恐怕，与他家夫君有一战之力…… “凇山族长息怒！” 泽文和泽武闯进门，看见已经奄奄一息的兄妹二人面露惊恐，连忙跪地求饶： “这位是我们上神的道侣，您要是杀了他，上神会跟您拼命的！” 暮霭冷声道：“祁连沉璧御下不严，让他速来见朕！” 泽武为难：“上神刚从帝天氏回来，长途奔波劳累，已经歇下了。”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臣马上就去。”泽文不敢耽误，立刻起身离开。 祁连上神来的很快，兄妹二人说不出话，只能满眼求救的看向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祁连上神刚开口，一柄折扇朝他直甩过来，刚进门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被击飞了出去。 “上神！”泽文和泽武立刻跑出去。 “噗——”祁连上神重重摔在地上，猛的呕出一口鲜血。 “朕原来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狐王陛下满脸失望，带着洛衡拂袖离去，“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第88章 朕要拆了他玉龙金殿 暮霭带着洛衡走出玉龙金殿，正好与云隙山的人遇上。 “你们来做什么？”暮霭皱眉。 云隙山的人看见他同样惊讶，浮溟问：“暮霭，你不是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吗？” “没有的事。”暮霭绕过他们，径直离开了。 云隙山下，狐仙观。 狐仙娘娘斜靠在贵妃榻上，轻摇小扇正是悠然自得，此时绿衣进门来报，“夫人，尊上帝驾。” “尊上怎么来了？！”狐仙娘娘立刻坐了起来，“不会是因为我坑了他的小公子，他老人家来找我寻仇的吧！” 绿衣摇头，“不知，现在尊上正在朝这边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她想跑，现在已经没机会跑了。 狐仙娘娘战战兢兢只能接驾，看见暮霭时摆出一脸讨好的笑，“臣恭迎尊上帝驾，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花影深，”暮霭进屋坐下，“朕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来修真界了？” “还不是因为左相嘛，”花影深殷切的给暮霭奉茶，“左相他老人家担心您，搁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来修真界打听您的下落，盼着您能早日回咱们狐族主持大局。”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你要走了吗，我怎么办？” “尊后殿下你放心，我们尊上不是始乱终弃的狐狸。”花影深眼尖，已经注意到洛衡腰间的玉佩，索性也就直接改了口。 洛衡讶然，“尊后？” “洛公子还不知道呢？”花影深比他还惊讶，恭敬的给他解释：“您的师尊也就是我们尊上，是整个凇山狐族的统治者，您身为尊上的道侣，臣自然要称您一声尊后。” 暮霭道：“我在修真界的事还没办完，不着急回去，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狐族。” 洛衡语气担忧，“师尊今天重伤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恐怕以后在修真界里不好行事了。” “他玉龙金殿算个什么东西，” 花影深不屑嗤笑了一声，“凇山氏与帝天氏同列六大古族，尊上贵为凇山氏族长，与帝天氏那老东西是平起平坐的，玉龙金殿不过是帝天氏的下属，见了尊上也合该俯首称臣。” 暮霭问：“花影深，你这里有多少只狐狸？” “不到二十只，”花影深听出暮霭是有事将要交给她去做，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不过尊上您放心，还有臣在，修真界里这群草包还没人能奈何得了臣。” “嗯。”暮霭淡淡点头，吩咐道：“你带几只狐狸，今天晚上去拆了他玉龙金殿。” “是！”花影深振奋不已，已经迫不及待。 “师尊！”洛衡惊愕不已，“您这是要做什么？” 暮霭冷笑：“一群蛮不讲理的人，朕与他们谈判也是对牛弹琴，何必再白费力气，不如直接废了他们。” 洛衡担心，“可是，玉龙金殿毕竟隶属帝天神界，师尊你这般贸然动手，不担心破坏你们两族之间的和平吗？” 暮霭道：“那正好，我和帝天氏那老东西之间还有账没算，这次一并解决了。” “尊后殿下，您完全就是多虑了，”花影深道，“帝天氏与凇山氏之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是帝天氏挑事在先，尊上爱护臣民，自然要报复回去，即便是开战，我凇山氏也与它帝天氏有一战之力，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洛衡没有再说什么了。 暮霭带着洛衡离开狐仙观时，花影深拉住洛衡悄悄问道：“洛公子，你跟尊上结契了吗？” “结契？”洛衡满脸茫然。 花影深道：“只有结了契，你和尊上才是真正的道侣，而且结契印是魂灵绑定不可更改，你和尊上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洛衡若有所思，“我回去问问师尊。” 花影深塞给洛衡一张符篆，福身拜道：“这是结契印，还请尊后殿下收好，臣祝尊上与殿下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当天晚上，一只体型庞大的六尾赤狐，率领十几只狐狸冲进玉龙金殿，将那地方砸了个干净。 琅华小筑。 后山树林里，暮霭揽着洛衡，坐在树上看星星。 “师尊好像很不喜欢那位祁连上神？” 暮霭冷笑了一声，“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师尊这是和祁连上神有仇？”洛衡好奇看向暮霭，“我记得雾隐师伯说过，师尊飞升神界又重回修真界，是因为祁连上神说师尊尘缘未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没有飞升，是他帝天氏劈错了人。”暮霭纠正洛衡，然后讲起了曾经的事：“我原本在云隙山闭关，帝天氏突然降下雷劫， 给我好一顿劈，劈完我就上天找他们算账去了。 我那时因为强行出关灵力不稳，所以就一直维持狐狸的形态，把他们历劫台的神君都收拾了一顿。 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狐狸妖性未除，叫来了许多上神神君要擒住我，将我贬下界，我跟他们打起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把他们都杀了的，祁连沉璧和他那个道侣横插一脚，他非要保下我说我是尘缘未了，狐妖修成大道不容易云云。 我就又被他带回修真界了，还平白多了一个劳什子提携之恩。” 洛衡哭笑不得，“原来师尊历劫飞升，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暮霭脸色难看，“我凇山氏与他帝天氏平起平坐，即便真的需要历劫飞升，也轮不到他帝天氏。” “师尊，不生气了。”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靠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以后还有清算的机会……” “咳咳咳——” 树下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树上的二人循声看去，是尴尬的浮溟，以及错愕的雾隐。 “他们两个，怎么……” 浮溟十分淡定：“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衡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雾隐一脸古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不久前。”浮溟道，“衡儿离不开蠢狐狸，蠢狐狸也离不开衡儿，他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 师徒二人从树上跳下，洛衡拱手相拜，“伯父，雾隐师伯，这么晚了二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雾隐关心问：“暮霭，我今日看你从玉龙金殿出来脸色不太好，可是祁连上神责难你了？” “没有。”暮霭淡淡道，面上带着几分被打扰后的不悦。 “来之前我跟雾隐师兄说过，这里有衡儿在，不用他多担心，但是他不听我的，非要过来，这才打扰你们的。” 浮溟满脸无奈，提议道：“要不，你和衡儿再回树上去吧？” “……”暮霭拉着洛衡离开了。 第89章 等你过了加冠礼吧 深夜，内室。 洛衡窝在暮霭怀里，满眼期待的问：“师尊，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变回原型，也能把尾巴放出来？” 暮霭低低“嗯”了一声，毛茸茸的九条长尾从身后出现，主动钻进了洛衡手里。 洛衡欢喜的抓着狐狸尾巴，爱不释手的抚摸，“看来我那次看见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洛衡眉眼弯弯，“之前在后院温泉里，我看见的那个人影果然就是师尊，师尊还骗我说是在给暮暮洗澡。” “不算是骗，我当时确实在洗尾巴。” 暮霭的头上顶着两只狐耳，洛衡伸手过去捏了捏，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很快就收起来了。 洛衡还在疑惑，“怎么没了？” “等变回狐狸的时候再给你捏耳朵。”一条尾巴缠上洛衡的手腕，暮霭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我给你摸尾巴，尾巴好摸。” 九条尾巴抱了个满怀，洛衡的手揉捏着尾巴尖打转，尾巴的主人感觉到舒服，半眯着眼轻轻哼了哼。 洛衡的手顺着尾巴一路向上，逐渐摸到了尾巴根处，刚捏了捏，暮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将洛衡压在了身下。 “师、师尊……”洛衡有些不知所措。 “乖，别摸那里。” 暮霭一向自持冷淡的脸颊上，染上一缕薄红，眸光热烈似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灼灼望着洛衡，仿佛要将其吞噬、焚烧。 洛衡好像被他的眼神烫到，不知怎的萌生出几分退意，双手搭上暮霭的肩，下意识想把他推开。 暮霭俯下身，忽然吻上洛衡的唇瓣。 “唔——” 洛衡满眼茫然，但又很快被淹溺在他的柔情之中，闭上双眼逐渐沉沦，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 洛衡大概也猜到了，刚刚应该是他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暮霭与他抱在一起，狐尾将洛衡紧紧缠住，他的吻温柔而细碎，逐渐向下吻过洛衡的下巴与脖～颈…… 洛衡的衣带被暮霭解开，衣襟大敞袒\/\/露出胸膛，暮霭轻柔的啃\/\/咬\/吮\/\/\/吸，在他的锁骨上留下点点红梅。 洛衡仰面躺在榻上，抱着暮霭的脑袋喘～～息着，一股炽热之感从心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师尊，我不舒服……” 暮霭关切的看向他，“哪里不舒服？” “……”洛衡反守为攻，捧住暮霭的脸颊亲了上去。 暮霭抱着洛衡翻了个身，狐尾把他缠了更紧了…… 待两个人亲够了，洛衡唇瓣有些红肿，趴在暮霭的怀里不停的喘气。 暮霭因为胡闹衣襟也散了，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身上出了不少汗，狐尾紧紧缠着洛衡不放。 “师尊，那位狐狸姐姐今日给了我一张结契印。” “嗯。” “她说，结了契之后才是正式的道侣，那我们……” “你听话。” 缠在洛衡身上的狐尾放开了。 “师尊？！”洛衡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愿意吗？” “没有。” 洛衡坐起身，满眼悲愤的质问暮霭，“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是修真界人，想娶你们凇山氏的狐狸当尊后！” “不是。” “还是说你想开后宫，迎娶三妻四妾，觉得这结契印限制住了你的自由，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想到哪里去了。”暮霭面露无奈，“没有后宫也没有三妻四妾，我们狐族一生只认定一人，我已经把同心佩给你了，你就是我唯一的道侣。”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结契印怎么用，花影深给你说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 “衡儿，你还小。”暮霭伸手把洛衡拉过来躺下，“结契印的事，等你过了加冠礼再说吧。” “好…”洛衡伸手去抓暮霭的尾巴。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过了几日。 泽文泽武带赔罪礼，前来拜访琅华小筑。 “凇山族长，”泽文和泽武拱手相拜，“我们二人是代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来向您赔罪的。” 暮霭问：“怎么打发了你们两个来，祁连沉璧他人呢？” 恐怕凇山族长会怪罪，泽文面露为难：“上神卧病在床……身体不便前来。” 如今的玉龙金殿被一群狐狸捣毁后还在修葺中，祁连上神被暮霭打的那一折扇伤的不轻，至今还难以下地。 至于景公子和景姑娘，从暮霭走后就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他们如果再不道歉，这位凇山族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上神夫人，说朕招惹了他的妹妹，还要教训朕为他妹妹报仇，”暮霭阴阳怪气道，嘲讽的看着他们二人，“朕不知，你们今日前来赔的是什么罪？” 泽武道：“殷仙师从外归来，详细说明了在赤乌山上的事情经过，此事是圣女殿下的错，夫人与仙尊起冲突也是因为不知情，还请族长恕罪。”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了解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事后就想用一句不知情和恕罪轻飘飘揭过，你们上神夫人还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啊！” 察觉到暮霭动了怒气，泽文和泽武立刻跪下了，“族长息怒！” “上神得知此事，已经罚过夫人了，等上神病好后，也会亲自带夫人和圣女殿下前来向您赔罪，不知族长您意下如何？” “嗯。”他毕竟都这么说了，暮霭也不好再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那几个仙门的案子呢，你们玉龙金殿查的怎么样了？” 泽文忙道：“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他们的责任，上神已经下发诏令惩处他们了，还给族长您一个公道。” 暮霭点头，“祁连沉璧做事倒是不慢，看来朕误会他了。” 泽文和泽武离开后不久，洛衡从外边回来了，兴致冲冲唤了一声：“师尊！” 暮霭闻声出门，看他满头是汗，问道：“你去了何地？” “凉秋阁，有那里的师兄约我过去切磋。”洛衡进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的很快，大抵是真的渴急了只觉不过瘾，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暮霭惊讶，“怎么渴成这样，凉秋阁竟然连口水都不舍得给你喝吗？” “我跟他们打了好几场，确实是渴了，然后又听锦方师伯和雾隐师伯要带弟子出去历练，还问我去不去，我一时忘了喝水。” 洛衡神采奕奕的说着，“师尊，我已经答应锦方师伯了，咱们一起去吧？” 第90章 石塑村的怪事 他们去的地方是石塑村。 “在下方齐，见过云隙山各位仙师。” 在石塑村的村口里侧，一个仙修模样的人站在那里迎接他们。 “方仙师送往云隙山的帖子中，只说事态紧急，请求我等前来相助，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雾隐开口道，“与我们仔细说说吧。” 方齐面露苦涩，无言抬起一只手，撩开衣袖露出小臂，自手肘以下，已经全然变成了石头。 雾隐面露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方齐这才开口解释：“在下云游四方，三日前路过石塑村，在此地借宿过一晚正打算离开，主人家告诉我，他们石塑村被诅咒了，只要踏入这里就无法再离开，否则就会变成石头，我不相信但又恐怕她说的是真的，就伸出一只手试探，在下的手也因此变成了石头。” 有一件奇怪的事，从他们进村之后，除了方齐以外，再没看见其他人。 街道两边虽有房屋建筑，但看上去死气沉沉，好像是已经荒废许久了。 洛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慨了一句：“这里好安静啊。” 方齐点了点头，“我听主人家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变成石头了。” 雾隐问：“方仙师可曾调查过原因？” 方齐苦笑，“调查未果。” 正是说话的功夫，方齐带着他们进了一户人家，一个小姑娘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悯。 “娘，又来了一群送死的。”那小姑娘朝屋里喊道。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一个凉秋阁的弟子不满呵斥。 “……”那小姑娘不理会他，转头跑进屋里了。 片刻之后，那女孩推着一个妇人出来，妇人坐在轮椅上，看见院中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造孽啊！各位公子风华正茂，怎么会想不开来这种地方！来了就走不了了啊！” 方齐为她介绍众人，“刘大娘，他们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仙师。”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他们，不屑道：“来了一批又一批，都说要解决问题拯救我们，有谁是真正做到了？真是大言不惭。” 雾隐问：“之前也有仙师来过这里？”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那小姑娘说话的语气有些冲，“我们石塑村的后山都快堆不下了！” “他们变成石头是他们技不如人，”有个凉秋阁的弟子道，神态倨傲自信开口，“我们可都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会变成石头。” 那小姑娘并未因他这句话露出安心、或者是仰慕等表情，反而满脸冷淡，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嘲弄： “你之前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方齐无奈开口，“娇娇，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那个很厉害的门派中来的。” 刘娇娇啧了一声，嘲讽道：“来的时候都说不一样，等到明天就都一样了。” 雾隐开口问：“刘大娘，村子里的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三年前了吧，” 刘大娘满脸哀伤，“孙石匠家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祟回来，他们一家人在一夜之间，突然变成石像了，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家人变成石像，连村长家都没幸免于难。 村子里的人害怕极了，都想逃离此地，可是他们一踏出村子，就瞬间变成了石像，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石塑村也因此荒凉了。” 众人不免感到一阵唏嘘，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害了全村人的性命！ 洛衡猜测：“既然是从那位孙石匠家开始的，要不我们去他家里探探情况？” 雾隐赞同，“可以。” “其实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方齐苦笑道，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洛衡道：“刘姑娘刚说那些变成石头的人都在后山，要不咱们去后山看看？” 雾隐点头，“也可以。” 方齐无奈，“其实我也去过了。” “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刘娇娇面露不耐烦之色，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既然没真本事就别胡乱走动了，跟我们在这里等死吧。” 沉默良久的暮霭出声，“变成石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方娇娇道：“后山是我们石塑村的乱坟岗，他们变成石头已经没命了，我们自然要把他们搬到后山去。” “就凭你与你母亲两个人吗？” 暮霭目光沉沉，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面前的妇人腿脚不便离不开轮椅，另外一个小姑娘身体瘦弱。 无论怎么看，只凭她们二人都不像是能搬动人形石像的模样。 刘娇娇道：“他们都变成石头了，自然是只有我和我娘能搬走他们，我娘的左腿，就是被那些石像砸断的。” 刘大娘垂着眼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自从我这条腿被砸断后，还想和娇娇一起继续搬石像，但是娇娇跟我说，所有石像都已经被搬去后山了……这村里，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方齐否认，“不会的，我在石塑村里找过一次，包括后山也找过了，除了你们不会再有其他活人了。” 暮霭继续问，“刘姑娘，石塑村大约有多少人家？” 刘娇娇想了想，道：“我们石塑村是个大村，大约好像有三百多户人家吧。” 暮霭点头，“按照你们说的，三年前开始从孙石匠家变成石像，一晚上一户人，再加上逃跑了，你们全村都变成石像，大约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洛衡反应过来了暮霭的意思，顺着暮霭的话继续往下说：“三年的时间，足够你们石塑村没落了，为什么刘姑娘你们母女二人却安然无恙？” “我怎么知道！”刘娇娇满脸厌烦，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落在耳中有些尖锐，“你们烦不烦！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娇娇，你怎么说话的！”刘大娘呵斥了她一声，“各位仙师是好心来帮我们的，你说话客气些！” “什么来帮我们的！他们既然来了这里就走不了了！还胡乱折腾什么，等死吧！” 刘娇娇负气扭头就走，“你们自便吧，我不管你们了！” 洛衡低声道：“师尊，那位刘姑娘好像知道些什么。” 暮霭点了点头，“一会咱们去后山看看。” 第91章 后山的石像很不对劲 有方齐带路，他们一行人去了后山。 上山时，已经是傍晚了。 原本天上还有几分晚霞，自从上了山，天色骤然阴沉，仿佛已经提前进入深夜，竟然是半分光亮也看不见了。 阴风怒号，冷风瑟瑟，吹在身上犹如砭骨，是穿透骨子的阴冷。 “这里阴气很重。”洛衡道。 雾隐安抚他，“这里毕竟是乱坟岗，阴气重很正常。” “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暮霭谨慎开口，警觉的打量着周围，“小心些吧。” 后山上，人形石像到处都是，远远看过去，其栩栩如生，看的人不免后脊发凉。 暮霭与雾隐、洛衡三人走过去，检查那些石像是否有不妥之处。 雾隐道：“这些就是普通的石像。” “全都是普通石像吗？”暮霭回应他，“咱们是来找线索的，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石像。” 不过一会，洛衡突然大叫暮霭：“师尊，你看这里。” 暮霭与雾隐闻声，迅速赶到洛衡身边，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面前的石像，或许称为一堆碎石更合适，依稀还能辨别出人形的模样。 但是里面却是中空的！ 洛衡动手将那堆碎石拼了起来，是两具人形石像，更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形模具。 看起来好像还是一男一女。 雾隐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做石像的需要模具，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不止。”洛衡拿起其中一块石头，翻过来示意雾隐看向里面，模具内部有赤褐色的痕迹。 血！？ “……”暮霭面色沉了沉。 洛衡看向暮霭，知道暮霭这般神色是理解他的意思了，他又去拿起一块人形头部的石头，里面还沾着少许黑色的毛发。 是人的头发么…… “……” 暮霭抬手乌木折扇现出，随意劈毁了不远处的一处人形石像，碎石散落一地，里面完完全全是实心的，并没有什么模具。 洛衡道：“首先能确定这两具石像，不是经过人变成的，然后他们石塑村的人制作石像时，虽然有可能会使用模具，但是不可能用……吧。” 活人。 那两个字洛衡没敢说，在这般阴邪的地方，总感觉他说出来再有什么事发生。 暮霭转头问方齐，“方仙师，你有注意过他们石塑村的成品石像吗？” 方齐被暮霭问住了，“并未。” “师尊，”洛衡的语气有些沉重，“书上说，这种诡异之事大多涉及阴灵，我不太懂，但是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暮霭问雾隐，“你会涉阴玄术吗？” 雾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我会用，但因为我不是涉阴之人，对我造成的后遗症会很大。” 暮霭道：“如果真是阴邪作祟，我与衡儿会想办法把它打散，尽量不让你出手。” 洛衡问：“师尊，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回去吧。”暮霭转头往外走，“去找那对母女问问两具石像的身份。” 三人走出石像群，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阴冷刺骨，吹的人睁不开眼。 暮霭一把将洛衡扯了过来，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暖热的体温将他紧紧包裹住，护着他不被阴风侵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就听有人惊恐叫了出来，“那些石像、都站起来了！” 后山正土砾飞扬，暮霭回头看过去，闭上眼再睁开，眸中眼瞳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隔着沙砾能清晰的看见，原本歪七扭八的石像，正在迅速变换位置成行成列。 突然朝他们这边飞移过来。 暮霭眼神一凛，手里折扇挥出，折扇聚灵飞旋出去，强悍的力量打碎了许多石像。 “雾隐，走。”暮霭携着洛衡率先飞身离去。 雾隐问：“方仙师，这是怎么回事？” 风势越来越大，方齐抬袖挡在面前，脚下几乎要站立不稳，艰难回答：“从咱们上山到现在，应该已经一个时辰了，入了夜后这群石像就会在村子里巡逻，遇人就杀。” 那群石像已经近在眼前，而他们却连站稳和识物都十分困难，如何再与它们对抗。 暮霭抬手召回折扇，折扇展开挥扇斥出一道罡风，与平地而起的阴风相撞，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激荡。 地面形成旋风，比阴风还要风势剧烈，众人更觉站不住脚了，几欲被吸卷进去。 锦方中气十足的朝众人喝道：“趴下，快都趴下！” 大量的石像被吸走带入上空，在风旋之中被摧毁。 暮霭持续又挥出几折扇，新斥出的罡风将那道气旋打散，终于恢复风平浪静。 “暮霭，”雾隐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和锦方的本意，是带他们出来历练的，你就这般轻而易举解决了，他们这不就是白来一趟了吗？” “嗯……”暮霭摇着折扇为自己扇风，“下次我不动手了。” 眼看那群石像解决的差不多了，众人就打算离开后山。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纵身跃起朝两边闪避。 那是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但面色灰白不像是活人，穿着赤红似血的衣裙，双瞳之中流出血泪，十指成爪尖利非常。 她身形移动速度极快，一次偷袭不成立刻卷土重来，猛地朝洛衡抓了过去。 洛衡迅速做出反应，楚天阔拔剑出鞘，挥剑朝那女子劈了过去。 那女子的利爪抓在宝剑上，尖长的指甲瞬间被削去一大半，另外一只爪子顺势朝洛衡抓去，直袭他的面门。 洛衡后仰下腰，朝她飞踢了出去，那女子被踹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被削掉的爪子，很快又长了出来，再次朝洛衡袭来。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暮霭想去帮洛衡，又被雾隐拦了下来，雾隐朝他摇头，“你别护他护的太紧了，洛师侄还需要历练。” 又有一群石像，在周围不知何时出现，逐渐将众人包围。 突然，朝他们发动攻击。 锦方警惕性很高，迅速拔剑砍下石像的一只手臂，提着宝剑朝众弟子喝道： “大家谨慎！准备应敌！” 第92章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那女子被削掉的爪子，可以一次接着一次不停的再生，洛衡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再看锦方和他的那群弟子，被源源不断的石像围攻，也陷入了难以脱身的困境。 雾隐去帮锦方他们了。 又有一身着红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洛衡身后，长爪尖利突然朝洛衡偷袭过去。 洛衡全神贯注应付着那女子，已经是无暇分神，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在那男子即将触碰到洛衡时，一道凌厉的扇风骤然而至，将那男子又扇了回去。 暮霭挥扇反手又是一道罡风挥出，那红衣女子被剧烈风势斥退，被刮飞出去甚远。 “师尊。”洛衡这才注意到，暮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会聚在一起，师徒二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身上的红衣，好像是同一款婚服。 洛衡灵光一闪，“师尊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就是那两个石像里面的人？” 暮霭认同点头，“有可能。” 那二人伸出长爪，一齐朝师徒二人攻击过来。 现在有暮霭在这里，那两个人不是暮霭的对手，但是他们两个实在是难缠，师徒二人应付他们还算是得心应手。 “暮霭，你想个办法，” 雾隐声音急切，朝他们师徒求救，“我们快顶不住了，这群石像根本杀不完！” 暮霭挥扇削去那男子的利爪，当即道：“衡儿，起阵。” “好！”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手掐剑诀剑意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无数水刃从楚天阔剑锋斥出，受洛衡操控迸溅射向四面八方，水刃锋利凝聚剑势，将围攻众人那群石像尽数摧毁。 众人手里提着宝剑，看着那群石像被水刃击杀为碎石，终于是喘口气了。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见此情形，灰白破败的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情，召出更多的石像朝他们攻击过去。 乌泱泱的一大片石像围了上来，水刃击碎一个很快就有数个补上来，眼看水刃快要应付不过来。 暮霭抬手召回楚天阔。 楚天阔受起本命剑主的驱使，回到暮霭手中灵光大放，在如此阴邪横行的黑夜里，剑光璀璨耀眼夺目。 暮霭出剑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水龙吟！” “吼！！——” 无数水刃凝聚，化为一条巨大的水龙，盘旋于黑夜上空，发出一声震天龙啸。 这才是楚天阔剑阵的完全式！ 水龙翱翔摆尾，将那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甩飞了出去，那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无数石像尽数被水龙碾碎，最终化为一摊齑粉。 暮霭操控水龙，直朝那红衣二人冲去。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刘娇娇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挡在那红衣女子面前。 暮霭眉头一皱，挥袖打散了水龙。 “你认识她？” “自然认识。”刘娇娇转头将那红衣女子扶了起来，不满的瞪着暮霭，“孙姐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她……” 刘娇娇话音未落，楚天阔宝剑已经直抵她脖颈，暮霭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否则本座连你一起杀。” 真是笑话！ 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擒住着这二人，岂能因为她一句无辜就此罢休。 “你要是还想出去，就说话客气些！”刘娇娇丝毫不惧，直面对上暮霭：“没有我，你们在这里等死吧。” “石塑村的诅咒，应该是因为你这位孙姐姐吧？”暮霭冷笑一声，“本座若是直接杀了你这位孙姐姐，石塑村的诅咒应该也就破解了吧？” “你敢！”刘娇娇怒视着他。 暮霭居高临下，眼神轻蔑：“你觉得，你能拦得下本座？” “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刘娇娇愤怒，“你们修仙的不会遭天谴吗！” “本座不修仙道，自然也不会遭天谴，让开！” 楚天阔的剑锋划破脖颈，渗出一道鲜血的血线。 刘娇娇只觉脖颈上传来刺痛，没想到暮霭居然真的真敢动手，气焰瞬间削弱许多，声音哽咽：“是他们欺人太甚，孙姐姐只是想报仇，她没有错……” 见那小姑娘眼眶通红快要哭了，暮霭收剑将其插回洛衡的剑鞘中，“你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说。” “这位是孙姐姐，另外一位是王哥哥，他们两个很快就要成亲了……” 刘娇娇说起当年的事—— 这位孙姐姐名叫孙潇潇，就是那位第一个变成石像的孙石匠家的女儿。 另外一位王哥哥，叫王二石，与孙潇潇两情相悦，已经婚事将近。 村东头有一位姓刘的老石匠，刘石匠早年被刻刀伤了眼睛瞎了一只，因此脾气愈发暴躁，打死过好几任妻子。 刘石匠看上了孙潇潇，给了孙石匠一笔不菲的聘礼，要娶孙潇潇过门。 孙石匠同意了，要去找王二石家退婚。 孙潇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爹，我不嫁，我和二石马上就要成亲了……” “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 孙石匠强拉着孙潇潇，去王二石家大闹了一通，这婚约退的极其不体面。 当天晚上，孙潇潇和王二石逃了。 但在两日后，他们二人又被抓回来了，王二石被刘石匠打断了一条腿，孙潇潇也被孙石匠关起来了。 很快到了孙潇潇出嫁的日子，村里的人聚集在刘石匠家喝喜酒，后院里传来很大的动静，夹杂着新娘的哭喊声。 “刘老头这是在调教新夫人呢！” “他这新娶的夫人性子烈，居然还敢逃跑，幸好被找回来了，刘老头这不得好好收拾收拾嘛！” “这刘老头也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 众人哄堂大笑。 可是那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逐渐止息，一群人在那里调侃刘石匠不行，很快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刘老头的声音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众人赶去进了新房，却见孙潇潇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流淌着鲜血，浑身尽是被殴打的痕迹，满手是血身体打颤，站在一边神情恍惚。 再看地上，刘石匠的被刻刀刺入心脏，倒在地上已经毙命。 “杀人了！新娘杀人了！” “快去找村长！”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一群人上前去抓孙潇潇，此时王二石蛮横闯进来，撞开所有人拉着孙潇潇跑了。 一个瘸子，一个被打伤的女子，如何能逃得过全村人的搜捕，所以王二石和孙潇潇很快被抓回去了。 孙潇潇杀了人，村里人要处置她，王二石不离不弃，二人被处以极刑—— 封入泥浆，火烧成石。 行刑之前，二人最后一个愿望，要拜天地结为夫妻，做一对亡命鸳鸯。 二人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厉鬼，报复整个石塑村。 第93章 快去追鸟! 雾隐闻言有些动容，“这位孙姑娘的身世真是凄惨，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刘娇娇眼眶通红，恳求道：“孙姐姐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能不能别杀孙姐姐？” “你们村里的人，与你孙姐姐有仇，” 锦方不为所动，厉声斥责道：“但是那些外来的仙师呢？他们又何尝不无辜！” “是他们要杀孙姐姐！”刘娇娇大声反驳锦方，眼中带着泪花满是倔强，“孙姐姐才会对他们动手的！为求自保有什么错！” “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此事。”锦方冷漠道：“如果不降服她，还会有更多的人在她手里丧命。” 雾隐认同，“她造下的杀孽太重，为天地所不容，即便轮回进入地府，还有十八道炼狱之苦在等着她。” “那怎么办？”刘娇娇慌了，“孙姐姐她真的是个好人，小时候我被我爹打，一直都是孙姐姐保护我……” “雾隐，你会安魂阵吗？”暮霭问。 “会是会，但是……”雾隐面露为难之色，不忍再伤刘娇娇的心，压低了声音对暮霭道：“这位孙姑娘恐怕入不了轮回。” “六界道法讲究因果轮回，孙潇潇身上有罪孽，被她杀了的那些人身上，又何尝没有？” 暮霭淡淡道：“因果抵消，不会影响她的轮回路，放心送她去吧。” “真的吗！”刘娇娇喜极而泣，回头看向红衣女子，激动道：“姐姐你听见了吗，你可以走了，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生前的执念，会成为死后的枷锁。 孙潇潇自从死后，一直被困在石塑村，始终无法离开。 雾隐起阵缔造安魂，暮霭走到了一边，灵光映照之下，后山的阴邪之气正在迅速被驱散。 “师尊。”洛衡走到暮霭身边，拿起手里的楚天阔交给他。 暮霭不解，“这是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师尊的佩剑。”洛衡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强撑之意，惋惜道：“这剑是一把好剑，在我手里算是埋没它了。” “……”暮霭定定看着洛衡。 他或许是又胡思乱想了。 那一招水龙吟，大抵是让他自卑了。 “这把剑既然给了你，我就没有再要回的道理。”暮霭将楚天阔推了回去，“你天赋好，只是现在修为不够，以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 “没有可是。”暮霭语重心长的开导，“衡儿，你年纪还小，不必妄自菲薄。” 洛衡低垂着脑袋，有些失落：“师尊的那个招式好厉害，我用不出来。” 暮霭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我以后会教你的。” 待把孙潇潇和王二石送走，刘娇娇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雾隐上前将她扶起来，“不必客气。” 方齐问：“娇娇，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刘娇娇点了点头，态度甚是恭敬：“孙姐姐已经走了，石塑村的诅咒也就消散了，诸位仙师可以放心离开。” 雾隐问：“刘姑娘，你们母女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孙姐姐扬起一张笑脸，憧憬道：“天天打我们的爹，已经被孙姐姐变成石头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等娘的腿好了，我们就离开石塑村去外边看看。” 众人走出后山，外边正是晨光微熹。 将刘娇娇送回家后，众人也就告别了石塑村。 方齐看着自己变成石头的半截手臂，满脸惆怅叹了口气。 即将要走出石塑村，站在石塑村村口，方齐正犹豫着，有些不敢再上前迈一步。 暮霭见他这般，大抵也猜到为什么了，先走一步离开了石塑村。 “师尊！”洛衡有些慌张，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出石塑村，洛衡拉着暮霭检查，确认他没有任何地方变成石头，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 看他们师徒二人都没事，方齐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出了石塑村。 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灼热感，方齐撩起衣袖，惊喜发现，他变成石头的手臂正在复原！ “我的手，变回去了！” 方齐情绪激动，重新变回人手之后，试探握了握冰冷僵硬的手指，这一截手臂正在迅速回温。 “那就恭喜方仙师了。”雾隐从他身后走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齐拱手作揖，“多谢各位仙师。” 回到云隙山。 琅华小筑。 洛衡和暮霭一起进了正室，暮霭脱下外衫走进里屋。 洛衡也跟了过去，“师尊要休息吗？” “我们狐族昼伏夜出，和你们修真界的作息不太一样。”暮霭说完这话，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原形。 小狐狸跳上床榻，蜷下身子打算睡觉。 洛衡走过去，帮小狐狸盖上被子，“要是睡醒感觉饿了，就出来找我。” “嗷。”小狐狸伸头蹭了蹭洛衡的手。 洛衡出去了，坐在院中看书。 不过多时，有个弟子来了琅华小筑，看他的穿着好像是清澜水榭的人，“洛师弟，师尊请你过去一趟。” 洛衡“嗯”了一声，朝身后屋里喊道：“师尊，我出门了。” “嗷。”屋里传出一声狐叫，算是应了洛衡的话。 洛衡跟那弟子去了清澜水榭。 湖心亭中，浮溟的手臂上停着一只鸟，尾羽又长又密，羽毛流光溢彩，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浮溟对着一群弟子，正在大肆夸赞他新得的这只鸟，回头看见洛衡来了，招手让洛衡过来，“衡儿你看，这流光神鸟怎么样，是你姚才师伯在外边走过许多地方，才找到这么一只。” “确实漂亮。” 洛衡伸手摸了摸那鸟的背羽，流光神鸟的体型很大，几乎有浮溟的两个脑袋之大，后背宽度更是超过了洛衡的手掌。 那鸟倨傲，似乎不喜欢被摸，回头一口啄在洛衡的手背上，鸟喙锋利如刃，洛衡的手几乎是当场就见了血。 洛衡吃痛轻嘶了一声，立刻收回了手。 “别随便摸他，”浮溟笑道：“流光神鸟的脾气，比你琅华小筑的那只狐狸脾气还大。” 流光神鸟傲娇扭头，拍拍翅膀飞走了。 洛衡问：“伯父，流光神鸟飞了，您不去追吗？” 浮溟满不在乎道：“没事，这鸟认路，会自己回来的。” 王金好心提醒，“师尊，流光神鸟飞去的好像是琅华小筑的方向，暮霭师叔那里养着一只狐狸呢。” 浮溟一怔，脸色大变：“快去追鸟！” 第94章 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清澜水榭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琅华小筑赶。 李银看浮溟满脸紧张，安慰：“师尊，琅华小筑的狐狸应该吃不了流光神鸟吧，毕竟神鸟比那狐狸大许多……” 浮溟欲哭无泪，“你知道什么，那狐狸会变大！” 琅华小筑。 刚躺下的小狐狸正好感觉饿了，起身跳下床，走出门伸了个懒腰。 “嗷嗷？”衡儿？ 院中并没有看见洛衡的影子，小狐狸正打算进树林去捕猎。 头顶传来鸟叫声，一只光彩夺目的鸟正好从上空飞过。 这只鸟体型很大，想来定然肉质肥美，小狐狸满眼放光，后腿蹬地奋力向上跃起去抓鸟。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空中簌簌落下许多羽毛，小狐狸不足以对付那只大鸟。暮暮口中叼着那流光神鸟，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大狐狸。 “叽叽——” 流光神鸟在狐狸口中不停地扑腾，暮暮将其吐出放在地上。 那鸟张开翅膀想飞，还不等它飞起来，暮暮先拍了它几爪子，那鸟又很快倒在地上不动了。 暮暮低头咬起那只鸟正打算吃，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了琅华小筑。 浮溟见此情景，呼吸一滞险些要背过气去，情急之下大喊大叫，“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大狐狸口中叼着流光神鸟，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浮溟。 “暮暮你听话，吐出来。” 洛衡无奈走上前，抚摸着狐毛安抚它，“这是伯父的鸟，把它还给伯父吧，我再去给你抓其他的鸟吃。” “……”那狐狸甚是听洛衡的话，低头把鸟放在了地上。 “我的流光神鸟啊！”浮溟心疼的上前抱起流光神鸟，那鸟被暮暮咬掉不少羽毛，“蠢狐狸，你赔我的鸟！” 洛衡走过去摸了摸流光神鸟，那鸟还有呼吸，安慰道：“伯父，它没死，还活着，你放心吧。” “嗷。”大狐狸眼尖的注意到，洛衡的手背受伤了，眼神中露出几分心疼。 洛衡看懂了它的意思，道：“没事，被鸟啄了一下而已。” 鸟？ 暮暮的目光落在浮溟怀里的鸟身上。 大狐狸目露凶光，张口就要咬它。 浮溟见状忙把流光神鸟藏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大狐狸：“我的鸟伤了衡儿，你也差点把我的鸟咬死，扯平了！” “伯父，你快走吧。”洛衡推搡着浮溟离开，低声劝道：“你再多待下去，暮暮就真的要吃流光神鸟了。” “……”浮溟忙抱着鸟离开了。 清澜水榭之主虽然走了，但是清澜水榭的那群弟子还没走，一群人满脸新奇的望着大狐狸，“洛师弟，我们能摸摸它吗？” 不等洛衡出声拒绝，大狐狸满脸不悦，面露凶狠朝他们呲牙，朝他们走过去，张口作势就要吃了他们。 如此庞然大物正在逼近，带着笼罩性的压迫感，那群弟子被吓得面如菜色，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洛衡忍俊不禁，“师尊，别生气了。” 大狐狸走回来，低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抚摸着狐狸毛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抓几只山鸡烤来吃，怎么样？” 大狐狸点了点头，“嗷。” “回屋再去睡一会吧，烤好了叫你。” “嗷。”大狐狸身形缩小，又变回了小狐狸，转头步伐轻快地跑进了主室里。 待洛衡哄着小狐狸吃饱喝足后，小狐狸又跳上了床，身体已经卧下准备再睡一觉，又看见洛衡要出门。 “嗷嗷。”小狐狸立刻翻身起来，跳下床咬住洛衡的裤脚。 “怎么了？”洛衡弯腰把它抱起来。 “嗷。”小狐狸扭头看向床边，示意洛衡把它抱回去。 洛衡顺着它的意，抱着小狐狸在床边坐下，“要我陪着你吗？” 小狐狸点了点头，狐狸脑袋伸过去，柔软的狐狸毛蹭了蹭洛衡。 “从石塑村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正好我陪你一起睡。”洛衡没有拒绝，脱衣上床躺下，把小狐狸搂在怀里，“睡吧。” 小狐狸趴在洛衡的手臂上，甚是乖顺的闭上了眼。 洛衡伸手揉了两把狐狸尾巴，小狐狸也感觉到了，轻轻哼了两声算作对他的回应。 “……”洛衡突然有点想笑，他师尊当狐狸和当人的时候，性格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从知道暮暮就是他师尊后，他一直没有办法，把这只狐狸当做他师尊看待。 他的师尊矜贵自若、从容镇定，这狐狸却整日朝他撒娇卖乖、舔舔蹭蹭的，哪有半分他师尊的模样。 一人一狐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等洛衡再睁眼时，外边已经天黑了。 忽然发觉身上像是被什么压着，洛衡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摸了过去，摸到一把温热的皮毛。 洛衡抬头看过去，是小狐狸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胸口上，赤琉璃一般的眼眸正灼灼的望着他。 “师尊，你好像重了许多。” 洛衡伸手想把小狐狸抱下来。 身上的狐狸灵光一闪，化为人形落在了地上。 “……”暮霭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他。 看的洛衡心里发虚，张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说您胖了……” 暮霭道：“入秋了，我开始换毛了。” “天冷了，确实是该换长一点的毛了，保暖。”洛衡满口应和着。 “……”暮霭不说话了。 “师尊，”洛衡起身下地，抱住暮霭，“你的族人一直在找你，你还打算回凇山氏吗？” “回。” “我呢？”听到暮霭不假思索的回答，洛衡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也低弱了不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把我扔在修真界不管我了？” “你想跟我去吗？”暮霭反问，“凇山氏都是狐狸，没有修真界的人，生活习惯跟你不太一样。” “……” 看着洛衡犹豫，不等他回答，暮霭又继续道：“你若不想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凇山氏有白雪歌和江南春……” “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洛衡急切打断暮霭的话，“师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可以去适应凇山氏……” 暮霭捧起洛衡的脸，温柔的一吻落下。 “既然在修真界待的习惯，那咱们就在修真界，” 暮霭柔声道，“凇山氏有人帮我代理统治，我不回狐族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第95章 师尊，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契? 半个月后，正是八月中秋。 洛衡搂住暮霭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凑近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满脸期待的开口：“师尊，咱们什么时候结契？” 暮霭看着他，不解：“之前不是说等过了你的加冠礼吗？” “我的生辰也在八月，这就快到了，”洛衡讨好的笑着，软下声音恳求，“师尊，早几天没关系的……” “不行。”暮霭拒绝的干脆果断，“我既然说是到你加冠礼，就必须到你加冠礼，提前一天也不行。” “哦……”洛衡有些不太乐意，起身就要走。 “做什么去？”暮霭伸手把他抓过来，重新按坐回自己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高兴了吗？” “没有。”洛衡低垂着头，小声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暮霭哭笑不得，揽着他靠进自己怀里，温声给他讲道理：“结契印是魂灵烙印，一旦生成将不可再更改，即便你以后厌倦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不能让你后悔，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师尊，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洛衡不满嚷道，“我如果还想后悔，当初就应该一直住在清澜水榭，不回来找你了。” “听话，你别任性，这事没得商量，” 暮霭态度坚决，不容否认半分：“必须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不太情愿，似是报复性的一般，抱住暮霭的脖子朝他颈上咬了一口。 在那里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 暮霭抬手摸了摸脖子，无奈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 洛衡阴阳怪气的埋怨：“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悔，师尊一直这般推拒我，恐怕是你想后悔了吧。” “我狐族忠贞……”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洛衡打断暮霭的话，捂住耳朵偏头扭到一边，振振有词的反驳暮霭： “修真界里的人成亲时，他们也都说是一生唯爱一人，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后来感情破裂，甚至反目成仇痛下杀手。师尊你少拿这个来搪塞我！”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问：“花影深只把结契印给你了，有给你说过应该怎么结契吗？” “……”洛衡愣住了，摇了摇头，紧张的问：“师尊你会吗？” “我会，但是……”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松了口气，理所当然道：“有你会就足够了，你教我。” “……” 暮霭气笑了，抬手掐了一把洛衡的脸，“你倒是真说的出口。” “你是我师尊！”洛衡理直气壮。 暮霭顺着他的往下说，“现在为师要求你忘了这件事，你答不答应？” “我不。”洛衡托住暮霭的手，蹭了蹭他的手心，“师尊，别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今日是中秋，是个好日子，咱们结契吧……” 洛衡话音未落，外边传来动静。 “洛师弟！” “洛师弟你在吗？” 听着像是王金和李银的声音。 看洛衡并没有打算要出门的意思，暮霭提醒：“有人来找你了。” “哦。” 被打扰之后心情不爽，洛衡一脸晦气的起身去开门了。 外边不只有王金和李银在，浮溟也跟过来了，“衡儿，今日是中秋节，山下甚是热闹，让他们陪你出去走走吧。” 王金兴奋道：“是呀洛师弟，师尊今日特地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专程让我们来陪你下山的。” 洛衡冷着脸拒绝，“我跟我师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衡儿，你下山玩去吧。” 洛衡话音未落，暮霭的声音传来，回头就看见他也从屋里出来了。 “师尊！”洛衡不满，“你还没答应我！” “以后再说。”暮霭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吧。” “……是。”当着外人的面，洛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待洛衡走后，浮溟走到暮霭身边，盯着暮霭脖子上的牙印，不由得露出几分惊奇：“这是衡儿咬的你？” “嗯。”暮霭转身回屋，问：“你还特地把衡儿支出去，找我有什么事？” “衡儿的生辰就在八月，也是衡儿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给他过？”浮溟跟着暮霭进屋，“还回隅平城吗？” 暮霭道：“我想让衡儿去祭拜他母亲，但是衡儿不想回去。” “衡儿既然不想，就别回去了。”浮溟语气严肃，“暮霭，你知道洛长峰为什么不喜欢衡儿，却还要把衡儿要回去吗？” 暮霭猜测，“难不成是有什么秘辛？” 浮溟点了点头，“我之前给衡儿的那块玉牌，不只是沈家的家主令，沈清南给他留了秘宝，只有沈家的血脉才能启用，而那块玉牌，就是开启的钥匙。” 暮霭明白了，“洛家想把衡儿要走，就是因为此物吧？” “没错。”浮溟道：“但是衡儿也必须过了二十五岁才能启用此秘宝，所以在衡儿二十五岁之前，就不要让他去隅平城了。” 暮霭好奇问道：“此物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浮溟摇头，“沈清南生前只将衡儿托付给了我，那件秘宝得让衡儿自己去看。” 暮霭应下，“我知道了。” “对了，刚刚衡儿在缠着你做什么？”浮溟问，“你不是一向宠他吗，为什么不答应他？” 暮霭道：“衡儿想结契。” “……”浮溟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开口，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复杂，“你想好了吗？你如果答应衡儿，就绝对不能负了他，那孩子这般喜欢你，已经把你当作唯一的依靠了。” “我不后悔。”暮霭叹了口气，“但我担心衡儿是一时兴起，他还小什么也不懂，以后再后悔了怎么办？” 浮溟道：“那孩子沉稳，这种事不像是随口说的，他既然跟你提出来了，就是已经都打算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态度了。” 暮霭道：“我想等他过了加冠礼再说。” “你若是一直这般拖着衡儿，不怕他再灌你酒吗？”浮溟想起之前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想笑，“在你答应他之前，他恐怕不会跟你罢休的。” “不着急，他的加冠礼快到了……” 第96章 我有一个朋友，被人渣骗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带着洛衡在山下的长街闲逛。 看洛衡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王金走过来，揽上他的肩头开导他：“洛师弟，今天大过节的，你就别不高兴了，暮霭师叔不也说让你好好玩嘛。” “师尊那是烦我了，想把我往外推。” 洛衡撇了撇嘴，小声埋怨了暮霭几句，“还说什么忠贞，都不愿意给我个名分，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嘛……” “洛师弟，你在说什么？” 李银也凑了过来，好奇的望着洛衡，没由头的感叹了一句，“你应该把你养的那只狐狸带出来的。” 洛衡不解，“为什么？” 李银道：“那只狐狸整日在山上待着，估计也觉得烦闷了，今日正好过节，带它下来到处跑跑也当是散心了。” “散什么心！闹心！” 洛衡愤懑开口，突然生出一肚子火气：“那狐狸现在成日气我，花言巧语毫不真诚的说一些哄人开心的话，简直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带他出来给我添堵吗！” “……” 王金和李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洛衡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气。 而且，狐狸会说话吗？ 洛师弟你怕不是气糊涂了…… 看洛衡的反应这么大，另外两个人也相当默契的不再提狐狸的事。 王金拉着洛衡朝前边跑，“前边有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我跟李师兄经常来，洛师弟你也去尝尝吧，我请客！” 三人在酒楼里落座。 如今正值中秋，酒楼里也人满为患。 “春霞妹妹，这个好吃，你尝尝。” 隔壁桌上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女子坐在二人中间。 左边的男子将一块虾仁夹到女子面前，女子在那个人男子期待的眼神中，将那块虾仁夹起—— 然后夹给了右边的男子。 “天盛你吃。” “谢谢春霞。” 天盛与春霞二人含情脉脉对视，那块虾仁也进了天盛口中。 “……”左边男子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眸里有一缕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许是他的怨恨之意太过强烈，春霞似是察觉到什么，看见左边男子面露不悦之色，低声开口解释：“天俊哥哥，我其实不爱吃虾仁，你知道的……”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天俊面带微笑，将他面前的整盘虾仁端到天俊面前，似是开玩笑一般开口：“春霞记着你爱吃，天盛你可一定要都吃完，别让春霞失望。” “我吃不了这些。”天盛把虾仁摆到桌子中间，“哥，咱们一起吃。” “洛师弟，你在看什么？” 王金唤得洛衡回神，洛衡回头发现，他们桌上的菜已经端上来了。 “你们看那桌。”洛衡示意王金与李银二人，看向那三男一女所在的地方，“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李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并未发现春霞那三人有任何不妥之处，囫囵的开口：“他们应该是好友相约一起吃饭吧，洛师弟你发现什么了？” 洛衡摇了摇头：“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 “别管他们了，先吃饭。”王金把筷子塞到洛衡手中，“我听说了一件事，咱们刘师兄和邱师姐，要在今天晚上结契，师尊已经同意他们了。” “确实该到时候了。”李银对这件事毫不意外，“刘师兄和邱师姐在一起五年了，连师尊都祝福他们。” “我还听说，他们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八，”王金邀请洛衡，“洛师弟，你记得来喝喜酒啊。” “……” 洛衡夹菜的手一顿，转而又把筷子放下了，面露严肃看着二人，沉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二位师兄能解惑。” “洛师弟你说，”看洛衡这般模样，那二人也瞬间正襟危坐，李银打算夹菜的筷子也放下了，一本正经道：“我们二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有一个朋友，他与他的爱人两情相悦，” 洛衡道，“但是每一次他提出想结契的时候，他的爱人总会推辞，这是为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很长了。”从师尊捡到他，一直到现在，确实是许多年了。 “简单，腻了呗。”李银道。 “腻了？”洛衡皱眉。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早就该结契了，如果还没有，肯定就是腻了。”王金解释。 洛衡的脸色沉了几分，“……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李银想了想，道：“也有。” “什么？”洛衡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又听李银继续说：“那个人压根没把你朋友当回事，就是想玩玩而已。” 王金点头认同，愤愤骂道：“既然不想负责，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人家？这种人最可恨，看着人家姑娘因为他患得患失，他很有成就感么！” 李银啐了一句，“呸，人渣。” 洛衡：“……” 王金道：“洛师弟，你好好劝劝你那个朋友吧，趁早离开那个人渣，这修真界里还有更好的男人。” 李银也说：“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在哪，要不让她来清澜水榭坐坐？我们清澜水榭的弟子，可比那个人渣好太多了。” “可是，”洛衡眸中染上几分失落之色，“我…他真的只喜欢他，不想跟他分开……” “那也简单，”李银道，“你让你那个朋友把他带到清澜水榭来，我们揍他一顿，直到他愿意结契了为止。” 洛衡道：“你们可能打不过他……” “我们清澜水榭百余名弟子，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人渣不成？” 王金义愤填膺，“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师尊在，我师尊可是修真界里有名的仙师大能，单单只把名头搬出来，就能吓得那个人渣尿裤子！” 洛衡面露苦色，“……不必了。” “怎么就不必了？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王金不乐意，“洛师弟你要是担心你那个朋友会伤心，就把她支出去，我和李银帮你解决。” 李银道：“我们套麻袋揍他，他不会发现是我们的，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你，不会破坏你和你朋友之间的友情。” 洛衡：“……” 第97章 狐狸也会吃月团喝桂花酒吗? 三人从酒楼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街上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开始繁华热闹起来了。 三人行走在街上，一只五尾白狐迎面朝他们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那白狐用后脚站立，朝洛衡伸出来两只前爪，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好漂亮的狐狸！”王金满脸欢喜，蹲下身想去摸它。 “嗷——”那只白狐面露凶狠，朝他呲牙突然扑了上去。 “这狐狸好凶！”吓得王金连连后退。 和王金吓退之后，那白狐又走到洛衡面前，再次直起身子朝他伸爪，叫声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嗷嗷～” 看洛衡无动于衷站在那里，李银提醒：“洛师弟，它这是让你抱它呢。” 那只白狐点了点头。 “你离我远点，我家狐狸会生气的。”洛衡绕过那只白狐，径直走开了。 “嗷嗷。”那白狐不肯罢休，又再次小跑到洛衡面前，执意要洛衡抱它。 “一边去。” 洛衡不耐烦拔出楚天阔，吓得王金和李银赶紧劝阻，“不过是一只狐狸，洛师弟你不理它就是，别杀它！” “认识吗？”拿着剑在那白狐面前晃，警告它道：“认识就起来，你如果缠着我，这把剑的主人会不高兴的。” 既然这是多尾的狐狸，那必然有灵性，也肯定会知道它们凇山氏的族长，也就是他师尊。 本以为这白狐会知难而退，哪成想这白狐好像更兴奋了，两只前爪扒住洛衡裤腿，朝他身上爬。 “你干什么！”洛衡大惊，伸手抓它。 那白狐却看准机会，抱住洛衡的手臂不肯撒手了，柔软雪白的狐狸脑袋蹭了蹭他，朝他软软叫了一声，“嗷～” 洛衡无奈了，把楚天阔插回鞘中，试图跟它讲道理，“你这般缠着我，不怕你主子怪罪吗？” 那只白狐摇了摇头，五条雪白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王金惊奇，“洛师弟，它居然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银笑道：“洛师弟山上就养着一只狐狸呢。” 洛衡抬手给它顺了顺毛，劝道：“我不赶你走了，你下去吧，行不行？” 小狐狸依旧摇头，抱着洛衡的手臂往上继续往上爬，立在了洛衡肩头上。 王金道：“洛师弟，它既然不想下去，你就带着它走吧，带回琅华小筑给你那只黑狐狸做个伴。” “嗷！”那白狐认同叫了一声。 洛衡问肩上的白狐，“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打算去找你主子吗？” 那白狐点了点头。 “好吧，我带你走。”洛衡终于答应下来，“但是你得去跟你主子解释，是你主动缠上我的，不然我身上染上你的气味，他会不高兴的。” “嗷。”白狐点头应下，狐狸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厌烦的伸手把它脑袋推开，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估计等到回去之后，又得被师尊赶去沐浴了…… “洛师弟，”王金好奇凑了过来，“你说的它主子是谁呀？” “我山上那只狐狸。”洛衡道，“尾巴比它多，地位也比它高，自然是它主子。” 中秋节的街上，随处可见卖月团的。 王金和李银一人买了一份，转头却看见洛衡拿了许多。 王金问：“洛师弟，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给狐狸带的。”洛衡头也没抬。 “狐狸还会吃月团？”李银有些不敢相信。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肩上的白狐抬爪贴上洛衡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嗷。” 洛衡扭头看向它，“你也想吃吗？” 那白狐点头，伸爪子想去拿他手里的月团。 “这不是给你的，是要给你主子的。”洛衡拿着月团避开它，又买了一份打开油纸包，拿起其中一枚递给白狐，“吃吧。” 那白狐如意了，两只爪子捧着月团，啃的津津有味。 洛衡问：“李师兄，王师兄，这里有卖酒的吗？” “酒？这个时候是桂花酒。”王金道。 李银惊讶，“洛师弟，暮霭师叔居然允许你喝酒吗？” “我不喝，带回去给狐狸喝。”洛衡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回去后，他师尊要是还不同意结契，他就直接把他灌醉，强行跟他结契！ “！！！”那白狐双眼睁大，眸中露出恐惧之色，口中叼着没吃完的月团，疯狂拍打洛衡的脸。 “你安分点！”洛衡把它的爪子挥开，顺便还给了它一巴掌，威胁道：“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 “洛师弟，狐狸是喝不了酒的！” 那二人皆是不可置信，不知洛衡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他这般阴狠的模样，仿佛他买的不是月团和桂花酒，而是致命毒药，大有要毒死那只狐狸的架势。 “没事，他能喝。”洛衡十分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金和李银二人，“有劳二位师兄带我去卖酒的地方。” “洛师弟，”王金气恨自己之前说错话了，面露难色想要补救，“那地方有点远，咱们今天恐怕赶不回来了……” “远也去。”洛衡十分固执，像是在赌气一般：“即便御剑飞行走上十天半个月，我也要去。” “洛师弟，你要是想喝，咱们偷偷摸摸尝点算了，你就别往回带了。”李银劝阻，“否则让暮霭师叔看见，你打算怎么跟暮霭师叔解释？” “自然是实话实说，”洛衡无所谓道，语气理直气壮，又隐隐带着几分埋怨之意，“事出有因，我师尊不会怪我的。” “……”那二人无话可说了。 洛衡看着他们二人，催促：“二位师兄如果不想去带我去，就有劳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王金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洛师弟，我带你去吧。” 酒铺其实就在不远处。 洛衡进门之后，便直奔去挑选容器了。 李银道：“洛师弟，你买一点过过瘾算了……” 话音戛然而止，李银和王金二人惊恐睁大了眼—— 洛衡看上的盛酒容器，是一个三人合抱的大酒缸！ “贵客您请上座。” 接了一单大生意的酒铺老板，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指挥着一群小厮将那座酒缸搬过来，“动作麻利点！” “不知公子的贵府在何处？”老板笑呵呵道，“待在下把酒缸刷洗干净灌满酒，给公子您送到府上去。” “洛师弟，这缸是不是太大了？” 王金走过来劝他，“你要不换一个小点的…酒瓶？” “不大。”洛衡淡淡道，“他不听话， 我就灌他喝，迟早有一天会喝完的。” “……” 这怕不是想灌狐狸喝酒，而是想把狐狸扔进去泡药酒罢？！ 第98章 你的爱真廉价 留下云隙山琅华小筑的地址，洛衡和另外二人就离开了酒铺。 “洛师弟，你……”李银还想再劝他。 看洛衡这憋着一股气的模样，买这一大坛酒肯定是冲动大于理智，以防暮霭师叔怪罪他，或者他再后悔—— “李师兄，你不必说了。”洛衡打断李银的话，说话时十分平静，“我有分寸。” “好……”李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有人中毒了！！” “是他！他是杀人凶手！！” “抓住他！！让他偿命！！！”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躁动，哭喊声与吵嚷声乱作一团。 三人相视一眼，立即小跑了过去。 洛衡与王金李银挤进人群中，地上躺着一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经昏死过去的。 其中另外的三个人，让洛衡有些意外，是他之前在酒楼见过的三人。 天盛不知所措站在月团摊前，春霞站在他前面，张开手臂犹如老母鸡一般护着他，与众人据理力争： “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夫君的月团摊卖的红火，我们两个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下毒！” “如果是他之前就下好的呢！”天俊与之对峙，“春霞妹妹，他是杀人凶手！你快往我这边来！” 春霞反驳：“如果夫君早就在月团里下毒了，为什么之前买月团的人没事，唯独他这一个人出事了？” 天俊道：“之前天盛与这个人有什么恩怨也说不定……” “不可能！”春霞一口否定，“夫君与他素未谋面，又何谈恩怨之说？根本就没有理由会杀他！” “万一是春霞妹妹你不知道呢……” “杨天俊！” 春霞气急败坏，怒斥杨天俊：“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你不帮着天盛说话，还要置天盛于死地！”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杨天俊义正辞严道：“即便他是我的亲弟弟，但杀了人就该偿命！” 他说的是大义凛然，可眼底的得意却是半分也藏不住，洛衡清楚的看在眼里。 “此事有蹊跷。”洛衡道。 李银点头，“我感觉也是，这位杨家哥哥好像特别想杀了他弟弟。” “杨大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乡亲们，抓住杀人凶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呼百应众人附和，蜂拥而上当即就要动手。 “我夫君不是杀人凶手！”春霞急道，“你们不能抓他！” “诸位，有劳听我一言。”洛衡走了出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哪来的黄毛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杨天俊不耐烦的朝洛衡喝道，“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 洛衡并不理会他，蹲下身去查看那中毒的人，那人的鼻息已经全无，算是死透了。 在他手边不远处，是半块吃剩的月团，洛衡捡起来轻轻嗅了嗅，心下已经了然。 “你干什么！”杨天俊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抄起一旁的棍子朝洛衡抡过去，“滚开，别在这里捣乱！” “洛师弟！”王金和李银当即拔剑，猛冲上前就要去救洛衡。 洛衡反应速度很快，楚天阔宝剑出鞘，剑刃锋利削铁如泥，那根棍子触及剑锋，瞬间被砍断成两段。 “我还没有做什么，不知杨公子为何这般着急？”洛衡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眼神直视向他，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沉声道：“甚至，想要杀我灭口？” “我没有！”与洛衡的视线对上，杨天俊心里一慌，下意识反驳他，“明明是你在这里捣乱，我只是想把你赶走……” 王金怒喝：“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棍子抡下去，我洛师弟不死也得伤残！” “你若觉得我捣乱，把我轰走就行，”洛衡顿了顿，一字一句接上后半句话，“可你却这般着急杀我，是心虚么？” “我心虚什么！”杨天俊像是被踩到痛脚一般，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验证便知！”洛衡突然厉声道，回头看向春霞与天盛，“有劳二位去取一只盛有半盆清水的木盆来，我还你们公道！” “好。”春霞立刻离开了。 杨天俊皱眉看着洛衡，“要盛水的木盆作甚？你想搞什么鬼？” 洛衡道：“稍安勿躁，杨公子很快就知道了。” 春霞回来的很快，端着半盆清水放在地上，不解的问：“小公子，然后应该怎么做？” 洛衡道：“有劳二位洗手。” 春霞和杨天盛皆按照洛衡所说，以此在水盆中洗手，待他们二人起身后，洛衡朝盆中看了一眼，朝众人道：“盆中水并无变化，他们二人不是凶手。” 洛衡转头看向杨天俊，“该你了，杨公子。” “我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让我也要洗？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杨天俊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你站住！……” 李银和王金随即就要去追他，洛衡拦住他们二人，使出一道剑诀楚天阔应召，朝杨天俊直飞了出去。 宝剑越过杨天俊，剑锋停滞在他面前，恐怕下一刻就要捅入他的胸膛，又将他逼了回来。 李银和王金立刻动手，压制着杨天俊将他扯到水盆边，抓着他的手往水盆里按。 在他的手浸入水盆的瞬间，水盆中出现蓝色的荧光。 “这、这是……”春霞错愕。 洛衡解释道：“冰凝草，食之有毒，其茎叶上覆有荧光粉，只要触碰便会沾染上，但常人肉眼无法看见，遇水显现。” “天俊哥哥，为什么？”春霞看向杨天俊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要陷害天盛？” “春霞，都是因为你啊！哈哈哈……” 既然被拆穿，杨天俊索性也就不装了，被李银和王金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春霞和杨天盛二人，厉声质问道： “明明我跟他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选他而不选我！” “我喜欢的人是天盛，我只把你当哥哥……” “我不想当你哥哥，我爱你！”杨天俊声嘶力竭的嚷道，“只要他死了，你就只能看着我了！” 杨天俊的视线猛地转向洛衡，双目赤红愤恨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坏我的好事！” “呵——” 洛衡讽刺冷笑了一声，“你爱她，却连她不喜欢吃虾仁都不知道，你的爱真廉价！” 第99章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看完那场闹剧，洛衡三人就离开了。 至于那群人如何处置杨天俊，他们就不从得知了。 云隙山，琅华小筑。 一直到临近天明，洛衡才回来。 “搬到这边来……放在这里……” 听见院中有动静，暮霭从屋里走出来，很快闻到了一股沁香的酒味。 看来洛衡真的买酒回来了。 ……想起今日浮溟说的，暮霭只觉一阵头疼。 “衡儿，你在做什么？” 大酒缸已经摆放好，洛衡拿出一个鼓囊的钱袋交给搬缸的小厮，那群人连连道谢，转身离开了琅华小筑。 洛衡要的酒实在是多，这些酒本来要第二日才能送来，但是洛衡豪气加钱，要求他们必须今天晚上送到，否则他就不要了。 酒铺老板不舍他这个大单，加派人手不停歇的灌酒，终于灌满连夜搬上了云隙山。 “今日是中秋节，我来与师尊赏月喝桂花酒。” 洛衡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双眸定定的看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自以为掩藏很好的跃跃欲试与迫不及待。 打算把他灌醉好行事，是么。 他知道洛衡想干什么，无非又是结契。 “……很晚了，别喝了，回去睡吧。” 暮霭叹了口气，伸手欲把洛衡揽过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问：“你今日遇到了其他狐狸？” 洛衡反问：“师尊都不愿意跟我结契，还在意这些吗？” “……”看他这般执拗闹别扭的模样，暮霭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嗷嗷！” 那只五尾白狐从洛衡身后走出，周身灵光一闪，化为一个白衣少女，少女娇俏面容姣好，头顶两只雪白的狐耳轻轻抖了抖。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白清清朝暮霭福身拜了一礼，眼巴巴的望着暮霭，语气真诚：“深夜叨扰尊上和尊后，还请尊上能收留我。” “白清清？”暮霭蹙眉，一时没认出她是谁来，“你来修真界作甚？” “我在凇山氏待的无聊，偷跑来修真界玩的。”白清清眨着水灵灵的眼眸，满眼恳求的看着暮霭，“尊上，求您别跟我爹说，我爹会打我的。” “你爹？” “我爹是白雪歌。” 暮霭这才反应过来，“早就听闻左相有个贪玩的女儿，原来就是你么。” 白清清摇了摇头，“我十九姐姐贪玩成性比我有名，尊上您听说的应该是她。” 暮霭点头：“退下吧。” 白清清环顾了一圈四周，问：“尊上，我住哪里？” 暮霭道：“树林里。” “尊上，您不能这般虐待我！”白清清不满反驳，“我爹好歹也是您的肱骨大臣，您至少也得分给我一间屋子住吧！” 暮霭冷漠道：“朕联系白雪歌来接你，或者你去树林里住，二选一。” “哦……” 提到要赶她回去，白清清瞬间萎蔫了，不敢再争论什么，撇了撇嘴应了一声，变回狐狸转头跑进了树林里。 “衡儿，你跟我洗澡去。”暮霭伸手去拉洛衡的手。 “……”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暮霭的触碰，看着暮霭期待着他能说什么。 暮霭看他这般反应，忽然被他气笑了，“怎么，又要跟我闹是吗？” “师尊，我想结契。”洛衡说的直白，语气中带着控诉暮霭的意味，“你不能不给我个名分。” “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摇头，“我想今天晚上。” 暮霭耐心的跟他解释，“凇山氏的玉佩已经给你了，其他人见到此玉就会认得你，我没有不给你名分。” 洛衡坚持道：“但山下的狐狸姐姐说，结了契才算是真正的道侣。” “……” 可恨的花影深！ 又摆了他一道！ 还蛊惑他衡儿！ 暮霭揉了揉眉心，做出让步：“衡儿你听话，等你加冠礼那天晚上再结行不行？” “师尊……” 看洛衡依旧不乐意，还想要再说什么，暮霭上前一步突然将他拦腰抱起，扛在了自己肩上。 “师尊！”洛衡惊惶，声音有些变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洛衡有些不知所措，剧烈挣扎了起来。 “啪——” 一巴掌拍在洛衡的屁股上，洛衡瞬间不动了。 其实暮霭的手劲并不大，洛衡甚至感觉不到有痛感，但是心里羞耻万分，双颊臊的通红。 暮霭扛着他往回走，洛衡问：“师尊，你要带我去哪？” 暮霭言简意赅，“洗澡。” 站在后院的温泉边，洛衡扭了扭身体想要下来，“师尊……” “……”暮霭直接将他扔进了水里，溅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洛衡浑身湿透坐在水里，呛了不少水，刚艰难站起身，看见暮霭也下水了。 暮霭走过来帮他脱衣服，很快将洛衡的衣衫尽数除净。 洛衡正想远离暮霭自行沐浴，暮霭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发带，将洛衡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师尊？”洛衡疑惑的看着暮霭。 “不是不想洗么，”暮霭目光平淡看着他，将洛衡的双手环过自己的脖子为支撑，“你就不必动手了，我帮你洗。” 如此说着，暮霭打湿布巾，动作温柔的朝洛衡身上擦。 洛衡不是傻的，能察觉到今天晚上暮霭的情绪似乎也不对，像是生气了。 洛衡出声唤他，想要说些什么补救，“师尊……唔——” 暮霭按住洛衡的后颈吻向他，将洛衡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在洛衡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暮霭这才与他分开。 暮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你既然带酒回来了，想喝吗？” “……”洛衡没有理解暮霭这句话的意思，观察着暮霭的脸色，胡乱应了一声“想”。 “沐浴完再喝，怎么样？”暮霭低语，与他额头贴着额头，“如果我醉了，我都依着你……” 这话的意思是，他师尊同意了？？！！ 洛衡瞬间有了精神，痛痛快快应了一声“好。” 洗掉身上其他狐狸味确实时间有点长，洛衡等着都快睡着了，暮霭才终于抱着他出水了。 但是，暮霭却并没有要解开他的意思，给他身上裹了一件外袍，就抱着洛衡离开了温泉。 暮霭催动灵力，屋里的茶盏飞了出来，在酒缸中灌了一杯酒，又飞到了暮霭手中。 “回去再喝。” 现在暮霭只能一只手揽着洛衡，洛衡的双腿夹在他身上以防掉下去，连连点头。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里屋。 床上，洛衡坐在暮霭怀里，盯着暮霭手里的茶盏期盼着他喝，“师尊……” 暮霭也如他所愿，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 然后吻上洛衡的唇瓣，口中的酒液尽数渡给了他。 第100章 加冠礼结契(第一次未达成) “唔……” 口中酒香散开，洛衡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没想到他师尊说的喝酒，居然是这么喝！ “别……师尊……我不喝酒……” 洛衡想要逃避朝后躲，可他如今被暮霭控制着，两只手在暮霭的脖颈后不停挣扎，再怎么躲避也是徒劳。 “衡儿，你乖一点。” 暮霭温柔哄着，二人面对面而坐，洛衡坐在暮霭的腿上，暮霭手臂环过洛衡腰身，抱紧了他，不给他半分逃离的机会。 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极其亲密无间。 暮霭驱使茶盏又从外边灌了一杯，饮下后又低头喂给了洛衡。 “咳咳——” 洛衡不小心被呛到咳了几声，眼尾泛红甚是可怜，唇边还残留着酒渍，唇瓣在桂花酒的浸润下，嫣红水亮。 他被暮霭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看暮霭还不打算放过他，而且他手里第三杯酒已经倒满，洛衡连忙求饶：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结契的事了，你消气……” “我没有生气。” 暮霭声线平静，认真的低头看着洛衡，“你也没错，我理解你，只是现在不到结契的时候，我还不能答应你。” “是。”洛衡连连点头，也顾不得心里乐不乐意了，满口答应下来，“师尊您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我都依着您。” 暮霭定定看了洛衡一会，叹了口气道：“衡儿，你不用违心的事事都顺着我，等到你加冠礼，我会给你解释为什么的。” “好…”洛衡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腕，哀求的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 “喝完我就放开你。” 暮霭将茶盏送到洛衡嘴边，“你自己买的酒不能浪费了。” 洛衡想要推拒，“师尊，我不胜酒力，能不能不喝……” 暮霭冷笑了一声，“你不胜酒力，我也不胜酒力，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酒？”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衔住茶盏，乖乖把酒喝完。 怀里人的眼睫轻轻颤动，眼尾因为酒意沁出几丝泪花。他喝那盏酒喝的有些勉强，清透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 一盏酒终于见了底，暮霭以灵力驱使茶盏放在了桌上。 洛衡今夜算是喝了三盏酒，大抵是已经有了醉意，双颊染上几分薄红，双眼迷离，无力的靠在暮霭身上。 暮霭将洛衡的手臂放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束缚。 洛衡的腕子因为发带勒的有些发红，在瓷白纤细的手臂甚是扎眼，更增添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暮霭扶着洛衡躺倒在枕上，洛衡迷迷糊糊伸手抱上暮霭，手里突然使了几分力气，也拉着他一起倒下了。 “师尊……” 洛衡像是在耍酒疯，突然一口咬在了暮霭脖颈上，暮霭猝不及防轻嘶了一声。 “我想结契……” 洛衡捧着暮霭的脸一边轻啄一边细吻，又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你答应我了，就不能骗我，我最喜欢你了……” “好。”暮霭在洛衡身边躺下，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快了，别急。” 第二日，清晨。 暮霭与洛衡都还没醒，外边传来动静，浮溟声音急切，“暮霭，你没出事吧！” 洛衡撇了撇眉，但并未睁开眼，应该是还没有醒，朝暮霭怀里钻了钻，有些烦躁的拉高被子，盖过了头顶。 “我去解决，你安心睡吧。”暮霭帮他把被子拉下来，起身出门去了。 院中，被打扰休息的暮霭也满心不爽，“你来做什么！” “我听李银和王金说，衡儿买了许多酒要灌你，你怎么样？” 浮溟紧张看着他，很快又长松了口气，“你没有变回狐狸，看来应该是没事。” 暮霭点头，“我没事。” 但浮溟没有看见洛衡，不由得问起他：“衡儿呢？” 暮霭道：“还没起。” “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起……” 浮溟正喃喃自语，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错愕的看着暮霭，“你们昨晚不会……！！不是说要等到衡儿加冠礼吗？！” “衡儿醉了，才醒的晚。”暮霭解释，“你如果没事就走吧，别打扰衡儿睡觉。” 浮溟问：“还有三日就是衡儿的加冠礼了，你打算怎么给衡儿过？” 暮霭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必操心。” “什么叫我不必操心？”浮溟不满道，“我好歹也是衡儿的伯父……” “衡儿叫你一声伯父，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伯父了？” 暮霭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不过是衡儿母亲的前夫郎，况且你和那位沈家主也没有成亲，你甚至连前夫郎都算不上。” “……”这话浮溟确实无法辩驳。 浮溟无奈道：“暮霭，衡儿这孩子是他母亲托付给我的，我也算是他的长辈。” “你来也行，不影响我跟衡儿。” 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转头回屋去了，“三日之后再来吧。” 三日后。 是洛衡二十岁的生辰，也是加冠礼。 洛衡清早起来走出屋，却看见琅华小筑中到处张灯结彩，入目皆是一片喜气的红。 “尊后，你醒了？” 白清清拿着一捆火红的绸缎，在洛衡面前经过，唤了他一声。 洛衡一大早就没看见暮霭，朝她询问：“白姑娘，我师尊呢？” “这些都是尊上命我布置的。” 白清清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这满院的装饰，眼神幽怨看着他： “我好歹也是左相家的千金，不是来干苦力的！尊后你还是自己去找尊上吧，我忙活了一晚上，今天白天要早点睡了。” 白清清把那卷绸缎丢给洛衡，转头朝树林走，边走边抱怨：“让狐狸干活还不给个好点的地方住，尊上真小气！” 她走远后，洛衡还听见她暗啐了一句： “老狐狸吃嫩草，也不知道尊后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 “……”洛衡只能自己去找暮霭。 浮溟和暮霭是一起来的琅华小筑，王金和李银随同搬来一大箱子东西，“洛师弟，生辰快乐！” 洛衡不解：“这是？” “你今日加冠礼，这是你其他师伯送给你的生辰礼。” 浮溟笑吟吟，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洛衡，“这是我送你的贺礼，南海的深海鲛珠，可以入药强身健体，也可以晚上照明用。” 王金笑道：“这颗深海鲛珠，据说是鲛人王的灵珠，整个南海只有这么一颗，别说是送人了，我师尊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 “多谢伯父。”洛衡收下。 洛衡的加冠礼没有再请其他人，屋中只有他们几人在。 依礼制，当拜父母。 但是洛衡母亲早亡、父亲离心，所以洛衡跪在下首，行三拜九叩大礼，拜的是暮霭和浮溟。 拜礼过后，是加冠。 王金取来铜镜，李银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镶白玉银冠，白玉质地清透，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洛衡坐在椅子上，暮霭手持檀木发梳，站在他身后，为洛衡解下发带梳头。 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是什么，王金好奇问道：“暮霭师叔在念什么？” “是我们那边的祝词。”白清清伸着懒腰走了进来，打了声哈欠继续说：“我们尊上的祝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晚，入了夜。 浮溟他们都已经走了，洛衡走进里屋，却见床上放着两道大红的婚服。 暮霭随后进来，“衡儿。” “师尊，这是……！”洛衡拿起婚服，满眼惊喜的看着暮霭，“你是同意跟我结契了吗？” “嗯。”暮霭点了点头，“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好！”洛衡已经迫不及待了。 …… 桌上燃起龙凤喜烛，在火苗跃动之中，映出一对新人。 暮霭与洛衡二人，各自牵着大红团花的一端，在红烛之下拜了三拜。 以天地为见证，二人互许终生。 一瓢分为两半，盛了少许桂花酒，二人互相绕过手臂饮下，即为今夜的合卺酒。 暮霭将洛衡抱了起来，洛衡期待的唤他，“师尊，结契印……” “好。”暮霭将他抱进了里屋。 洛衡被放在床上，暮霭俯身去亲吻他，洛衡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暮霭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暮霭与洛衡第一次未达成，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原本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暮霭，如今却忙不迭的敬而远之。 他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眼角挂着泪珠抽泣着，满眼恐惧看着暮霭，“师尊别，我……” “别哭了。” 暮霭声音低哑，隐忍着低喘着气，正是紧要关头却戛然而止，他也不好受。 “今天晚上就这样吧，不结契了。” 暮霭靠近洛衡，半跪着将他抱进怀里，温柔的哄着他，“你睡吧，我陪着你。” “师尊，我难受……” （水光潋滟晴方好） “师尊，你是不是也难受……” 缓过神来的洛衡，躺在暮霭的手臂上。 “我没事……衡儿，你做什么！” （完整版不在这里） 第101章 凉秋阁举办桂花香挑战赛 翌日。 洛衡起来时，只觉身后一阵疼痛，调整换了一个姿势坐着，不会被压到才好受些。 “衡儿。”暮霭从外边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床边喂他喝。 “师尊你跟我说实话，”洛衡抱住暮霭的手臂，急声道：“结契真是这样结的吗？还是你为了不想跟我结契，才欺负我……” “结契确实是这样，我没有骗你。” 暮霭手里的粥差点撒出来，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伸手将洛衡揽进了怀里，“有了肌肤之亲，结契印才好认主，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可能不谨慎，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想结就结。” 洛衡“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似是在犹豫些什么。 暮霭猜出了他的心思，低头亲了亲他，“不用紧张，你还年轻，我也不会再找其他人了，等你能适应了再结契也不着急。”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 暮霭将粥碗端了过来，“先吃饭吧。” …… 洛衡走出屋门，遇见了白清清。 白清清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暧昧的朝他笑了笑，转头变回五尾白狐，跑进树林里去了。 “……”这是生怕他追上？ 不过多时，琅华小筑有人造访，是凉秋阁的人。 “洛师弟，”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洛衡，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刻意不去看洛衡，“师尊举办了桂花香挑战赛，让我来邀请你过去，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我去跟师尊说一声就过去。”洛衡注意到他的怪异，疑惑问道：“赵师兄你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洛师弟血气方刚，确实没什么不妥，但是今日掌门师伯也在，洛师弟你还是遮一遮吧……” 那人满脸尴尬的说完这话，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飞快的离开了。 “……”遮什么？ 洛衡不明所以，转头回屋找暮霭报备，路过铜镜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看见了此时镜中的自己。 满脖子的红印！ 都是昨天晚上暮霭留下的！ 怪不得白清清和赵师兄那般看着他！ “……”洛衡有些气恼，转头正好看见暮霭进门，指着自己斑驳的脖颈，满腔委屈的朝他抱怨了一句，“师尊，都怪你！我该怎么出门见人啊？” 暮霭走过来，道：“这里就咱们两个，没事。” 洛衡不满，“可是，凉秋阁的赵师兄约我参加桂花香挑战赛，我怎么办！” “桂花香？”暮霭沉思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温声安慰他： “没事，现在是桂花香，等冬日还有梅花香，到来年春日和夏日，还有桃花香和荷花香，锦方惯好举办这种挑战赛，以后再参加也不着急。” 洛衡不乐意道，“我都答应赵师兄了，总不能再食言吧。” “行，”暮霭应允，扭头朝外走，“我去帮你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 很快，暮霭又回来了，手里提着那只五尾白狐，“你有没有什么香粉胭脂之类的，借给衡儿用用。” 白狐点了点头，扭头朝暮霭叫了几声，“嗷嗷。” 暮霭将它放在地上，白狐的爪子下现出灵光，一盒小巧精致的香粉盒出现，白狐低头用鼻子朝洛衡的方向拱了拱。 “多谢。”洛衡将那个香粉盒拿起。 “你可以走了。”暮霭对白狐道。 “嗷。”白狐两眼放光，用后腿站立，两只前爪合起，朝暮霭拜了拜，“嗷嗷！” 洛衡看了过来，好奇问：“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道：“它听见你要出门了，想跟过去凑个热闹，问你能不能带着它一起去。” 洛衡往脖子上搽粉的手一顿，“师尊，你去吗？” 暮霭道：“你如果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这怎么能行！”洛衡急了，“师尊，你得陪我去，至于这只狐狸，它想去就去吧。” “嗯。”暮霭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小巧的九尾墨狐，小狐狸跳上了洛衡的腿。 —— 凉秋阁。 来观看挑战赛的各位长老来了不少。 浮溟看见洛衡怀里的墨狐，又看见一只跟在洛衡身边的白狐，眼前一亮：“衡儿，你这只白狐又是哪里来的？” 洛衡道：“这是师尊的同族，从狐族偷跑出来找师尊的。” 浮溟蹲下身，满心欢喜的想要摸上那只白狐的毛，“小狐狸，你要不要来跟着我？我绝对会好好养着你的。” “嗷！”白清清面露凶狠，做出攻击状态，呲牙朝浮溟低吼了一声，张口就欲咬他的手。 “这么凶？”吓得浮溟瞬间站起身，忙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 “衡儿，把你师尊给我吧。” 浮溟打不了白狐的注意，又将被洛衡抱在怀里的暮暮接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墨狐：“昨天晚上怎么样，成功了吗？” “……”小狐狸无奈摇了摇头。 “衡儿毕竟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浮溟如此安慰它，“别太着急了。” “浮溟，暮霭。” 一位身着素袍的仙师，不知何时走到了一人一狐旁边，突然出声唤了二人。 那个人头发凌乱脸色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炮轰了一般，有点看不出是人是鬼。 浮溟扭头看此人这般模样，被他吓得一激灵，好一会才认出来他是谁，有些新奇他的出现：“丹心师兄，你怎么出关了？” 此人是熔朱殿的主人，也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炼丹炼器大师，丹心。 “我新研究出来一种火炮，想找个人帮我试试。”丹心虽说是想找一个人，但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暮暮身上。 他想找谁，一目了然。 “这可不行！”浮溟抱着小狐狸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忘了你上次，烧毁暮霭半身狐狸皮的事了？居然还敢来找它！” 丹心无奈道：“这次保证不会了。” “暮霭落在你手里简直是遭罪！你保证管什么用！”浮溟严词拒绝，“丹心师兄，你是咱们云隙山最不可信的人。”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继续道：“这次你要是伤了暮霭，衡儿会不高兴的。” “丹心，你就别为难暮霭了，”雾隐和锦方走了过来，雾隐自荐道，“我和锦方去帮你试。” 丹心摇了摇头，“不行。” 锦方不解，“为什么？” 丹心道：“我这次做出来的东西，灵力不够的人用可能会失败，你们都不如暮霭，我找暮霭更合适。” 第102章 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暮暮站起身，就打算朝下跳，逃离这个地方。 浮溟悄悄抓住暮暮的后腿，把它重新抱回怀里，抚摸着它的毛安抚，并推拒丹心： “如果雾隐师兄和锦方师兄的灵力还不够，那这修真界里除了暮霭，就没有人能用你的火炮了。” 雾隐赞同点了点头，“丹心，你还是放过暮霭吧。” 丹心思考了一会，也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回去调整调整，过几日再找你们两个。”他说完扭头就走。 浮溟叫住他，“丹心师兄，锦方师兄今日举办了挑战赛，你不留下来吗？” 丹心脚步不停，朝后摆了摆手，“我的熔朱殿还有东西没收拾完。” 他们一群长老正在这边说话，另外一群打算参赛的弟子都聚集另一边。 那只白狐变回了白清清，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洛衡，二人出现在那群弟子面前。 “洛师弟来了！” 早上找过洛衡的那位赵师兄惊叹，“这位就是弟妹吧，长得还真是漂亮啊！” “简直是惊为天人！” 凉秋阁中尽是男弟子，每日所见之景贫瘠的可怜，如今那群年轻人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姑娘，双眼放光眼神都直了。 “各位哥哥别误会，我不是。” 白清清软软开口，声音像是在撒娇一般，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尊…洛公子的夫人如果听见，他会生气的。” “不说了不说了。”那群人也知趣，聚在洛衡面前的人各自散开了。 洛衡皱眉：“你不好好跟着师尊，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喜欢修真界的人。”白清清朝洛衡露出讨好一笑，“跟着你才能凑热闹玩，尊后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洛衡道：“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修真界的人。” “尊后你不一样，”白清清摇了摇头，“尊上喜欢你，你是我们凇山氏的尊后，算是我们狐族的人。” 看着各个院中弟子来的差不多了，锦方宣布比赛开始。 这场桂花香挑战赛是自由赛，上场比赛的弟子没有顺序，自由组合不限招式，按获胜场数计分，场下有专人记录得分。 看过两场凉秋阁的弟子内门切磋，第三个上场的人剑指洛衡，“洛师弟，这一场你跟我打吧。” “好…” “我来！” 洛衡话音未落，白清清抢先开口，有些兴奋上前一步，挡在洛衡面前，“洛公子不方便，还是我跟你打吧。” 洛衡低声呵斥她：“你闹什么！” “没有闹。”白清清理所当然道，“尊后，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了，还是让我代替你吧。” “我不打女人，”那弟子开口，上下打量着白清清，“尤其是你这种漂亮姑娘。” 白清清满不在乎，“没事，那把我当成狐狸就行。” 那弟子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高傲之色：“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白清清也笑，不紧不慢道：“这位哥哥你别把话说得太早，万一你要是输在我手里，可不能哭鼻子呀。” 这话似是伤及那个弟子的尊严了，那人有些恼怒，不耐烦的招呼洛衡，“洛师弟，你还打不打了？带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来，是来凉秋阁砸场子的吗？” “比，当然比。”白清清应和着，脚步轻快跳上了演武场，“开始吧。” “洛师弟，”那位负责计分的师兄小跑过来，询问洛衡：“不知这位师妹是哪位长老坐下的弟子，又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白清清道，“我是洛公子他师尊的远房亲戚，你把我的得分记在洛公子名下就行。” “这……”那位师兄有些为难，“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白清清道：“洛公子不上场，全部都是我帮他打，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也行。” 这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就师兄也就答应下来了。 “我还没答应，你怎么擅作主张！”洛衡有些气恼。 白清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洛公子，这里有我，你去那边找你师尊吧。” “……”洛衡满脸不悦的走了。 演武场上那个弟子，看着白清清的眼里满是不屑，“小妹妹，别说我欺负你，我先让你三招。” “可以呀。”白清清答应的十分爽快，唇角勾起冷冷一笑，“这位哥哥，你可要小心了。” 洛衡往回走，还没走到暮霭那里，忽然听见身后的发出一声惊呼，他回头看过去，演武场上只剩下白清清一个人。 至于凉秋阁的那位师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被她打下了场。 这只狐狸，竟然这般厉害吗？ 洛衡走到浮溟面前，伸手从他怀里把暮暮接了过来。 浮溟不解：“衡儿，你怎么回来了？” “白清清代替我了。”洛衡眼神幽怨，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师尊，我感觉我还不如不来。”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白清清首战告捷，很快又迎来第二个对手。 洛衡这次才看清她是怎么动的手，白清清身形迅捷如鬼魅，几经移形换影，速度之快对面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十指弯曲成爪，狠狠朝对面那弟子挠了下去，指甲尖利划烂衣衫，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杀伤威力不亚于任何宝剑利器。 原本以为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如今看来那群人也不能不谨慎应对了 白清清身体轻盈，看着十分纤细的两条腿，却十分强壮有力。 纵身跃起飞踢一脚，连身材魁梧的弟子都招架不住，后退甚远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外呕血。 白清清打的十分痛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解决了十几人。 那群弟子看她，从最开始的玩味，到现在的恐惧，不敢再与她对上了。 “你们为什么不上来了？”白清清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问。 “……”那群人犹如见了鬼一般，后退出去好几步。 “各位哥哥，”白清清手指绞着衣摆，仿佛真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一般，撒着娇开口问：“你们既然不上来，我能下去找你们吗？” “……”那群人纷纷做鸟兽散，都恐怕被白清清盯上。 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回来！都干什么去！” 锦方出面主持大局，看见演武场上满脸无辜白清清，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呵斥道：“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第103章 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凭什么呀！”白清清不服气，叉着腰与锦方争辩，“你们输不起就别玩！还举办什么挑战赛！” 锦方淡淡道：“本次挑战赛只限本门弟子参加，白姑娘如果不想离开，可以在旁观赛。” “比赛开始之前，你可没说只让你们的人参加！”白清清反驳，“况且我是代替洛公子来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洛衡他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了，需要你来代替他？” “就是！”凉秋阁的弟子附和，“你这小姑娘怎么这般凶残，一连打伤我们十几个师兄弟，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白清清被这话气笑了，“你们打不过我，就说我凶残用妖法，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如果是洛师弟在这里，绝对是与我们打的有来有回，你和洛师弟相差悬殊，代替洛师弟上场实在不公平！” “你下去，让洛师弟上来！你的那些场通通作废，让洛师弟重新跟我们比！……” “那是衡儿顾及你们师兄弟脸面，与你们比试只是点到为止，如果真要使出全力，你们在衡儿手里与在清清手里无异。” 暮霭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过去，是暮霭和洛衡过来了。 “四年前的预选赛上，衡儿一战三十还能胜出，你们都忘了么。” “尊上！”白清清看见了靠山，跳下演武场小跑了过去，“我说不过他们，您快来给我主持公道。” 曾经有过被暮霭教训的经历，现在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暮霭就发怵，有人硬着头皮开口：“暮霭师叔，是她先破坏规则的！” 暮霭问：“她破坏了什么规则？” “她不是我们云隙山的人，就不能参加这次挑战赛！” 暮霭道：“她是来代替衡儿的。” 一个被白清清一脚踢吐血的弟子，捂着闷痛的胸口，愤愤不平道：“洛师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哪里用得着她代替？她就是来捣乱的！” 暮霭看向那位亲口同意，白清清代替洛衡的计分师兄，“你有什么话说？” 顶着暮霭问责的目光，那位师兄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凉秋阁的优秀弟子，居然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输得这么惨，是吗？” 暮霭移开视线，淡淡道：“锦方，你的弟子太自负了。” “确实是。”雾隐从暮霭身后走过来，一只手搭上暮霭的肩，笑道：“不如把他们送到你那里去吧？” 白清清两眼放光：“尊上，可以吗！” 暮霭皱起眉，“为什么？” 雾隐道：“凉秋阁的弟子眼高于顶，把他们去放到你那边的树林里去走一圈，也能让他们好好吃次教训。” 白清清满脸兴奋：“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暮霭没有意见，“锦方，你意下如何？” 锦方略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衡儿，”暮霭低头与洛衡耳语的几句，洛衡眉笑眼开应了一声“好”。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那群弟子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怀疑的问：“暮霭师叔，你不会为难我们吧？” 暮霭道：“我的琅华小筑人少，只有衡儿和两只狐狸。” 想起曾经半夜大闹凉秋阁的那只九尾墨狐，有人犹豫了，“暮霭师叔的那只狐狸特别凶残，我们恐怕……” 立刻就有人反驳他，“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只狐狸吗！” “说的是！不过就是两只小狐狸而已！我们还能怕它们不成！” 雾隐笑意渐浓，意味深长道：“你们都没有问题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锦方召集众人，“所有人，未时去琅华小筑集合！” 凉秋阁弟子激情昂扬应了一声“是”！ “尊上，”白清清凑到暮霭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我能吃他们几个人吗？” 暮霭一口否决：“不行。” “我也不多吃，”白清清撇了撇嘴，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十个就行，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少三十个不会被发现的。” 暮霭不同意，“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洛衡惊讶看过来：“狐狸还会吃人呢？” 白清清骄傲道：“狐狸可是吃肉的，怎么可能不会吃人，我们尊上……” “白清清！”暮霭呵斥了她一声，“你再多说一句，就回狐族去！” “哦……”白清清垂着头，不说话了。 凉秋阁不让白清清再上场了，连带着洛衡也一并禁赛了。 挑战赛还在继续，看他们弟子成对在演武场切磋，白清清只感觉没意思，扯了扯暮霭衣袖，道：“尊上，咱们回去吧？” 暮霭问洛衡，“走吗？” 洛衡点了点头，“确实是无聊了。” 他们几人离开了。 回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兴致冲冲跑回树林去了，这里没有外人在，洛衡便明目张胆的抱上了暮霭，“师尊，你会吃了我吗？” “你这是哪里的话，”暮霭揽着他往屋里走，“别听白清清胡说八道，人肉又酸又涩，还不如山鸡好吃，我们狐狸不喜欢吃那东西。” 洛衡震惊，“师尊，你居然真吃过？” 暮霭在桌边坐下，“之前有修真界的人闯入狐族闹事，我咬死过几个。” 洛衡顺势坐在暮霭腿上，撩起衣袖露出雪白细长的手臂，将其伸到暮霭面前，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师尊，你要不要咬我一口？” “别胡闹。”暮霭面露无奈，将洛衡的手臂推开，“我如果真的咬你一口，你这胳膊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师尊疼我，不会真的咬我。”洛衡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抱住暮霭的脖子，“师尊，我想向你打听你一只狐狸。” 暮霭应允，“你说。” “当年救我的那只九尾妖狐。” 暮霭一愣，“你问它做什么？” “如果当年不是它救了我，我恐怕就见不到师尊了，想当面谢谢它。”洛衡说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它的消息了，不知道它如今怎么样了？我有点好奇。” 暮霭道：“你以后会见到它的。” 当日下午，凉秋阁的那群弟子来了。 暮霭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自信模样，道：“衡儿已经在等你们了，到今日傍晚太阳落山时历练结束，提前出来即为放弃，我会告知你们的师尊。” 第104章 两只大狐狸横扫全场 琅华小筑的树林不算大，但他们毕竟是第一次来，成群结队走的每一步十分小心。 他们走了许久，树林里静悄悄的。 有人忍不住问：“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在哪，怎么还没看见？” “不知道，那畜生最好别出来，不然我一定打死它……” 他这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声狐叫。 听着像是从不远处传来，周围枝叶摇晃颤动，那群弟子瞬间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循着声源找过去。 直到他们看见了洛衡和两只狐狸—— 仰头朝上看去，那群弟子兴奋的神色，瞬间转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甚至有人满眼恐惧的后退了几步，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 “好、好大的狐狸！！” “这真是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原来不是很小的一只吗！！” “暮霭师叔这是养的狐妖吧！修真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狐狸！！” 一只九尾墨狐和一只五尾白狐，两只狐狸两人之高，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他们，仿佛是在看一群蝼蚁。 压迫感十足。 洛衡骑在九尾墨狐的身上，看着他们露出狡黠的笑容，“暮暮，走！” 九尾墨狐得令，朝那群弟子逼近。 “救命啊！！！” 那群弟子大吵大嚷，转头落荒而逃。 九尾墨狐身边的五尾白狐，率先冲了出去，长腿一步跨出去甚远，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那群人。 五尾白狐张口咬住的一个人的脑袋，正打算把他一口吞下，九尾墨狐从后面慢悠悠走了过来，发出一声凶狠的训斥，“嗷！” “……”五尾白狐面上露出委屈之色，不情不愿把人吐出了出来。 那人满头狐狸口水，浑身湿淋淋的，刚从狐狸口中脱离出来，正是惊魂未定之时，白狐突然朝他挥了一爪子—— 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狠狠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摔在地上不停呕血，当场昏迷了过去。 其他人见此情形，对这两只狐狸的恐惧更甚，更是拼了命的朝远处狂奔。 大狐狸的四条腿强健有力，可堪有他们一个人之长，追上他们不过只是须臾，长尾一扫或是狐爪一挥，便轻松解决了一人。 九尾墨狐与五尾白狐分头行动，迅速淘汰了一群弟子。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群弟子看着同伴越来越少，终于要奋起反抗，拔剑出鞘直指九尾墨狐。 “不过就是一只大点的狐狸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大家上！” 那群弟子举剑朝九尾墨狐冲了上去，洛衡有些担心，拔出楚天阔就与欲他们对抗。 却见九尾墨狐抬起爪子，直接朝他们拍了过去。 在他们这群弟子面前，体型的优势是绝对的差距，他们手里的宝剑，在九尾墨狐眼里，不过只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 九尾墨狐朝他们猛拍了几爪子，他们来不及还手，沉重的压力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拍晕在地。 后面的人举着剑，两条腿一直在打颤，看着前面已经昏迷过去的人，不敢再与九尾墨狐对上。 忽然有一人扔下佩剑，转头拔腿就跑，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缴械逃离。 “凉秋阁的弟子目中无人，成日在云隙山里横着走，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真本事，原来都是一群胆小鬼。” 洛衡冷笑了一声，刚拔出来的剑没有派上用场，又将其收了起来。 “嗷。”九尾墨狐附和的叫了一声。 之后，九尾墨狐和洛衡又遇上一个落单的弟子。 那弟子看见九尾墨狐先是一吓，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然后似是回过神来，举剑哆哆嗦嗦朝九尾墨狐劈过来。 九尾墨狐抬起爪子朝他拍了过去—— “我退出！我投降！求求你放过我！” 玄黑巨大的狐狸爪子即将落下之际，那个弟子突然抱头蹲下崩溃大喊。 九尾墨狐的动作停住，轻轻放下爪子，朝他低吼了一声“嗷！” 反应过来自己并受到狐狸攻击，那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脸色发白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九尾墨狐看他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的又吼了他一声，那人被吓得浑身打颤，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它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既然弃权，就请离开树林吧。”洛衡道，“暮暮这是在赶你出去。” “是……是……” 那弟子忙慌不迭的起身离开。 他虽然说是投降了，但即便他不离开，又有谁能知道。 只要避着这只狐狸走就行…… “狐狸会识别气味，师兄你知道吗？” 洛衡幽幽的声音传来，提醒道：“这片树林不算大，但都是我家暮暮的领地，师兄你觉得，你躲起来管用吗？ 如果再次让我家暮暮看见你，可就不是你说句投降，就不打你了这么简单……” “我马上走，马上走……” 那弟子不敢再动其他心思，只能出了树林。 待他出去后，树林外已经有了许多人，这分明还不到结束的时间，却已经有半数的弟子弃权。 不只有那群弟子，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长老。 每出来一个人，锦方的脸色便沉一分。 看着那群垂头丧气的弟子，锦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浮溟甚是幸灾乐祸，笑呵呵道：“看来他们被那两只狐狸折腾的不轻啊！” 锦方脸色铁青，低声暗骂了他们一句，“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暮霭与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时，但还不到结束时间，那群弟子个个灰头土脸，几乎已经都出来了。 锦方黑着脸清点人数，却发现还少一个人。 浮溟有些惊奇，“居然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吗？” “有可能。”锦方这才脸色稍好了些。 此时，一黑一白两只大狐狸从树林中走出来。 五尾白狐口中叼着一个昏迷的弟子，将其吐在地上，抬爪子朝锦方的方向踢过去，那弟子人事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圈，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 浮溟笑了，“这下全了。” “……”锦方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黑了。 雾隐站在锦方面前说风凉话，嘲笑道：“现在他们遇到的是暮暮，暮暮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若以后遇上其它猛兽怎么办？它们可不会像暮暮一样手下留情。” 锦方咬牙切齿，“……你也该把你的弟子拉过来让暮霭练！” “还是算了吧，我师尊也不是随时有空的。” “嗷。”九尾墨狐的尾巴卷上洛衡的腰，将他放到了地上。 浮溟看着那几条毛茸茸的玄黑大尾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朝九尾墨狐走了过去，“暮暮，你给我摸摸你尾巴！” “嗷！” 还不等浮溟靠近过来，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将浮溟挥到了一边去。 “伯父，暮暮不喜欢让人摸尾巴。” 洛衡伸手将大尾巴抱了个满怀，一边抚摸着尾巴毛，满脸歉意的跟浮溟解释。 第105章 师尊，我自己脱……(第一次已达成) 半个月后，是云隙山新一届的收徒大会。 一群长老聚集在苍云台，收徒大会已经过半，洛衡才抱着暮暮姗姗来迟。 “衡儿，你怎么来了？”浮溟看见他有些意外，“暮霭今年也打算要个徒弟吗？” “嗷。”暮暮摇了摇头，伸出爪子拍了拍洛衡的脸。 洛衡道：“是我想出来走走。” 半个时辰前—— 两个人都没起，暮霭将洛衡圈在怀里。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不见你提结契的事了？”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的额头，“以前不都是经常时挂在嘴边的吗？” 洛衡想起加冠礼那晚丢人的经历，脸颊红了红，低声道：“我觉得，只要师尊认我，结契的事也不算很重要。” “不吵着让我给你个名分了？”暮霭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花影深不是跟你说，不结契就不算真正的道侣吗？” “……” 洛衡静默了一瞬，忽然有些羞恼，“师尊，你不要取笑我！” “结契之事，宜早不宜晚。”暮霭一本正经道，一手覆在洛衡的衣襟上，“不如今日把事办了……” “别、师尊。”洛衡有点慌张，忙按住暮霭的手求饶，“结契的事不着急，等我准备好再谈……” “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暮霭笑问，“不如跟我说说，我教你。” 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伸了过来，悄悄缠上洛衡的手腕，猝不及防将他的手拉开。 暮霭撩开洛衡的衣襟，温柔的抚摸过洛衡的胸膛，手掌下温热的身体不停地打颤，身边的年轻人屏息凝神，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 洛衡的双颊红的厉害，暮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笑道：“我又不会怎么样你，你在慌什么？” 洛衡可怜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别捉弄我……” “我没有捉弄你。”暮霭当即就要去扯洛衡的亵裤。 “师尊！！” 洛衡急声叫了出来，眼尾因为气喘染上一缕湿红，看着快要哭出来了。 “乖。” 狐尾松开洛衡的手，暮霭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欺负你，别哭。” “你放开我。”洛衡伸手去推暮霭。 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松开，洛衡系好里衣起身下地。 暮霭坐了起来，不解的看向他，“衡儿？” “我不跟你待在一起了。” 年轻人来了脾气，动作迅速的穿衣，头也没抬的回答暮霭，“听说今天是云隙山收徒大会，我正好想过去看看。” 暮霭下地走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洛衡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很快束好了发冠，抬脚就往外走。 “衡儿。”暮霭快步走到洛衡面前，灵光一闪变回了狐狸，暮暮扒上洛衡的裤腿，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师尊你真是，”洛衡哭笑不得，继续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嗷。”别不高兴了。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正好，陪我一起去吧。”洛衡抱着小狐狸出门。 —— 收徒大会上。 “那位师兄好生俊俏，不知是哪位前辈座下高徒？” 一个站在浮溟身后的小姑娘出声，应该是浮溟今年新收的徒弟。 “林师妹，你说的是那个？”一个穿着清澜水榭的弟子问。 “就是站在师尊旁边，抱着狐狸的那位白衣师兄。” 那弟子看了过去，介绍道：“那是暮霭师叔的徒弟，你们洛衡师兄。” “暮霭仙尊吗？”那小姑娘满眼放光，四下张望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师兄，不知哪位是暮霭仙尊？” “暮霭师叔没来，他从来都不收徒。” “我们洛师弟是暮霭师叔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深得暮霭师叔喜欢。” 暮暮的两只前爪，抱着洛衡的脖子，狐狸脑袋靠着洛衡，正闭着眼假寐。 不远处的姚才看见洛衡来了，开口道：“洛师侄，暮霭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一个徒弟，你要不也挑一个给暮霭带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多谢姚才师伯好意，还是不必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无心，只不过一时跟暮霭闹脾气罢了，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至于今日新来了多少弟子，又有多少弟子拜入了哪些师伯座下，他通通都不关心。 洛衡的注意力一直在暮暮身上，看小狐狸闭上了眼，洛衡抚了抚它的毛，低头问：“困了吗？” 暮暮懒懒睁开眼，蹭了蹭洛衡的脖子，低低叫了一声“嗷”。 “好，我们回去。”洛衡转头跟浮溟告辞，“伯父，我回去了。” 浮溟疑惑：“你来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就要回去了吗？” “暮暮想睡觉了。”洛衡颔首一礼，转头抱着狐狸离开了。 “诶？洛衡师兄怎么走了呀？”看着洛衡离去的身影，那小姑娘惋惜的扁了扁嘴。 旁边的师兄安慰：“没事，洛师弟和咱们师尊之间有亲戚关系，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能见到他。” 回到琅华小筑。 洛衡抱着小狐狸进屋，暮暮变回人形，暮霭揽着他往床上带。 “师尊，你干什么！” 洛衡立刻警惕起来，说完这话的下一刻就被暮霭按在了床上，洛衡捂着自己衣衫，警告道：“你不许扒我衣裳！唔……” 暮霭低头吻住了他。 怀里僵硬的年轻人，逐渐放松了下来，洛衡的手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二人良久之后才分开。 年轻人唇瓣微肿气喘吁吁： “师尊，我自己脱……” 洛衡说着便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暮霭抬手按住他，“衡儿，结契是两个人都愿意的事，你不必勉强。” “我确实想跟师尊当名正言顺的道侣，可是……”洛衡搂着暮霭，抬头亲了亲他，压低声音有些羞赧，“你对我温柔些……” “好。”暮霭俯身又去亲吻洛衡。 （第一次终于达成，完整版please go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已经沉沉睡过去了，靠在暮霭的怀里，他光洁白皙的肩头上，不知何时生出一道火红的烙印，正是结契的契印。 第106章 结契印成，灵力暂失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便感觉，身后一处隐秘的地方钝痛的厉害。 “嘶……”洛衡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刚坐起来的身体不小心压到痛处，又朝后倒了下去。 他这般动静，吵醒了暮霭。 暮霭伸手把洛衡揽进怀里，抚了抚他的后背，又闭上了眼，“还早，再睡会吧。” 洛衡看见暮霭，瞬间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当即抓起暮霭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暮霭吃痛轻“嘶”了一声，睁开眼掐了掐洛衡的脸，“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呢？” “都怪你，我难受……”洛衡苦着脸，“结契印成了吗？” “成了。”暮霭指了指自己的肩头，那地方有一处，与洛衡一模一样的火红烙印。 洛衡扭头瞥见自己肩上，看见结契印面上一喜，也顾不得有没有在生暮霭的气了，激动的搂上他的脖子，“师尊，这是不是说明你永远不能丢下我了？” “嗯。”暮霭凑近过去，亲了他一下，纠正他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年轻人第一次经事，腰身酸软的厉害，刚下地只感觉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朝前扑倒了过去。 “衡儿！” 暮霭及时出手，捞住洛衡的腰，才没让他摔倒，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既然站不起来，就别勉强了。” 洛衡蹙着眉，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撇了撇嘴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不疼我了。” “我没有不疼你。”暮霭温柔笑了笑，“现在你是我的道侣，亦是我凇山狐族的尊后，我还要守着你、陪着你一辈子。” 今天一整日，暮霭都将洛衡抱在怀里，百依百顺地给他代步。 夜色渐深。 洛衡坐在暮霭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忽然开口： “师尊，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 洛衡的手抚上自己腹部的丹田处，惊慌无措的看着暮霭，“这里，好像没有灵力汇聚了……我感觉不到了……” “结契印形成，半个月内灵力尽失。” 暮霭握住洛衡的手，温声安抚他，“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必紧张。” “师尊，那你呢？”洛衡急切追问，“你也会灵力尽失吗？” 暮霭点了点头，给他解释：“结契印天命所成，没有凇山氏、或者修真界的区别。即便是我，也得顺应天命。” “原来如此。”洛衡这才心下安定，将手里的合起书放在桌上，搂上暮霭的脖子，“师尊，我困了，咱们去睡吧。” “好。”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进了里屋，将他放在榻上帮他脱衣，“衡儿，你身上还难受吗？” 洛衡点了点头，惨兮兮地朝暮霭叫了一声“疼”。 “我一会带你去沐浴，去温泉里泡一泡，也能缓解一些。” 几日后。 二人私下相处之时，暮霭依旧喜欢把洛衡抱在怀里。 “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开始不背人了，是么？” 浮溟的声音传来，不知他何时来了琅华小筑。 “伯父……”洛衡正要站起身见礼，却被暮霭按住了。 暮霭看向来人，没好气道：“这是我与衡儿的琅华小筑，分明是你不请自来。” “行，你有理。”浮溟不与暮霭争辩，“暮霭，你把衡儿借我几天。” 洛衡不解，“为什么？” 浮溟叹气，“是我新收的那群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的名号，吵着嚷着要见你，衡儿你去帮我镇个场子。” “好……” “不去。” 洛衡正要答应下来，暮霭一口回绝了，“你收的徒弟，关衡儿什么事？你若是把衡儿要走了，我这里就没人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道：“知道你把衡儿看得紧，我也给你留了地方，暮霭你可以和衡儿一起过去。” 浮溟看向洛衡，问他的意见：“衡儿，你意下如何？” 洛衡应下，“伯父，我知道了。” 当日，二人便随浮溟去了清澜水榭。 “是收徒大会上那位洛衡师兄，没想到师尊真把洛师兄叫来了呀。” “听说洛师兄还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修为高强实力了得！” “百仙会的事我也听说了，洛师兄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是唯一一个没有借助黑房子逃避的人。” 新入门的弟子都聚集在湖心亭，亭外的湖水中矗立起十几根高低错落的台柱。 “洛师弟！”其中一根台柱上，李银朝洛衡招手。 洛衡看向他：“李师兄找我有何事？” 李银道：“你先上来，你上来我再给你说。” “好。”洛衡动作轻捷，纵身跃上一根台柱。 李银突然拔剑，朝洛衡直劈了过来。 洛衡眉头一跳，纵身跃起避开他攻击，飞身落至下一根台柱。 “师尊让我们给新来的这些师弟师妹演练剑法，辛苦洛师弟你陪我过几招了。” 李银如此说着，举剑再次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依旧不还手，但是动作反应极快，灵巧躲避开李银的攻势，李银的剑招次次落空。 台柱上的落脚处狭小，仅能勉强容纳下一个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掉落水中。 洛衡已经移换过多次，依旧在上站的稳稳当当。 “洛师兄为什么不还手啊？” 新来的弟子中有人提出疑问，李银也同样问洛衡，“洛师弟，你为什么不还手？” 洛衡道：“我的灵力最近不能用了，楚天阔拔不出来。” “灵力不能用？”浮溟惊讶看向暮霭，“怎么回事？” 暮霭道：“结契印生效。” “已经结契了？！”浮溟错愕，转头找洛衡唤道，“衡儿，你若不方便就下来吧，让你王金师兄上去。” “不必了伯父，”洛衡回道，“有劳借给我一把剑用。” “洛师弟，给。”王金将佩剑拔出，朝洛衡投掷了出去。 洛衡抬手握住剑柄，当即转退为进，剑势直逼李银。 剑招狡诈变幻莫测，洛衡出剑之刁钻，打的李银节节败退，李银难以还手，几欲有招架不住之势。 局势瞬间反转了过来。 亭中众人安静，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观看二人过招。 洛衡出其不意，直挑李银的佩剑。 佩剑落水之后，李银也因站立不稳，突然摔下了台柱。 “李师兄小心——” 亭中弟子哗然一片。 洛衡抬手缔结符印，一道红光打出千丝万缕，缠绕在李银的腰身上，洛衡猛地拉紧将李银悬停在半空。 这个是新弟子入门，不能让李银这个做师兄的，在他们面前丢了颜面。 “李师兄，你能爬上来吗？” “可以。”李银双腿蹬上柱身借力跃起，身形轻巧重新站上柱面。 千丝万缕被洛衡收回，李银拱手作揖，“多谢洛师弟。” 第107章 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演武结束，洛衡与李银飞身下了台柱。 “多谢王师兄。”洛衡将剑还给王金，便又回到了暮霭身边。 “洛师兄刚刚的剑法好厉害啊，” 那位姓林的小姑娘，目光追随着洛衡，露出钦慕的表情，“我们以后也会学那些招式吗？” 旁边的师兄给她解答：“洛师弟刚用的招式，是暮霭师叔教给他的，我们不学。” “好吧……”小姑娘失落的撇了撇嘴，“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那位师兄无奈笑了笑，“林师妹，你这话如果让师尊听见，师尊会不高兴的。” “林师妹，我们清澜水榭也有很多厉害的招式。”另外一位师兄开口，“不比暮霭师叔的琅华小筑差。” 那位林小师妹低声喃喃：“我还是想学洛师兄那样的……” 浮溟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对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哭笑不得，开玩笑道：“我新收的这群弟子个个向往衡儿，我感觉我就不应该请你们过来。” “确实是。”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就走，“我与衡儿回去了。” “暮霭，你别走啊。”浮溟忙上前拦住他们，“咱们可是已经说好了，你们两个不能反悔。” 洛衡问：“伯父，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浮溟道：“帮我看管弟子。” 暮霭不乐意，“衡儿不是来帮你做苦力的。” 浮溟道：“要求随便衡儿提，只要我给得起。” “真的可以吗？！”洛衡两眼放光，“伯父，我想学你们清澜水榭的剑法！” 浮溟不解，“暮霭教给你的还不够？” 洛衡谦虚道：“清澜水榭的剑法，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浮溟道：“你不如去学凉秋阁或者染冬亭的，我帮你去跟锦方师兄、或者雾隐师兄说一声……” “不用。”洛衡打断浮溟的话，“师尊教我的剑法，集二位师伯之长，补二位师伯之短，我想学清澜水榭的。” 浮溟点头应允，“只要你留在这里，我就教你。” 王金引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去住处。 “洛师弟，你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师尊一直给你留着，你继续住着吧。” “好。” 正好走到洛衡的住处，洛衡推门而进，暮霭也与他一起进门。 “暮霭师叔，您的住处不在这里。”王金忙道，“这里是晚辈们的住处，您住在师尊那边的院子里。” “知道了。”暮霭关上门，将王金隔绝在外面。 王金：“……” 知道了您还不出来！ 屋里，洛衡笑问：“师尊不走吗？” 暮霭垂眸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让我走吗？” “不想。”洛衡上前搂住暮霭的腰身，“我跟师尊住在一起已经许久了，贸然离开师尊，我不习惯。” “嗯，我也不习惯。”暮霭揽住洛衡，朝屋里走。 …… 夜色渐深。 浮溟的院子里。 王金给浮溟汇报完公务，刚从他的书房里出来，却看见不远处，留给暮霭住的那间屋子还黑着。 或者说，那屋里的灯就从未亮过。 王金感觉奇怪，“这么晚了，暮霭师叔去哪里了？” 浮溟看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不由得出声问：“王金，你还有事吗？” “师尊，”王金回头禀报，“暮霭师叔今日好像一直没有回来。” “没回来？不会吧。” 浮溟走了过来，看见那间没有亮灯的屋子心下一惊，蠢狐狸不能带着洛衡跑了吧？ “你今日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得暮霭？衡儿还在这里吗？” “洛师弟应该在，今日上午暮霭师叔进了洛师弟的屋子。” “在衡儿那里啊，” 浮溟这才放下心来，无奈摇头笑了笑，“没事，你回去吧，明日你就能见到暮霭了。” 翌日，清晨。 暮霭和洛衡是一起出现的。 昨日的水中台柱上，有许多弟子在抱着柱子往上爬。 “快点爬！不要耽误时间！” “爬上去后就在上面站稳！要是摔下来了就重新爬！” 浮溟的弟子正监督催促他们，而浮溟，则是坐在桌边，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不少年长的弟子携着新弟子，飞身而上将其送到台面上，又有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水花溅起持续不断。 洛衡不解，“伯父，这是在做什么？” “清澜水榭的剑法重在修心。”浮溟慢悠悠道，茶盏刮了刮茶沫，呷了一口茶水，“心稳则神定，神定则临危不乱、意念合一，如此方能大道有成。” 浮溟朝远处唤人：“李银，过来给你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倒茶。” “是。” 李银应声过来了，身后还跟来了那位姓林的小姑娘。 浮溟看见她，问：“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师尊，我想请洛师兄帮个忙。”那位林师妹对浮溟说完，转头看向洛衡请求道：“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我？”洛衡一愣。 浮溟道：“衡儿最近灵力不能用，不太方便送你上去，秋秋你换个人吧。” 李银道：“林师妹，我送你上去吧。” 林秋秋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道：“我想让洛师兄送我……” “……林秋秋，你如果不想让他们送你上去，就自己爬上去。” 浮溟沉下脸色，冷声呵斥，“在这里，别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林师妹，洛师弟他是真的不方便。”倒完茶的李银，把林秋秋拉走，“这次我送你上去，你下次再找洛师弟也可以。” “哦……”林秋秋应的有些不情愿，十分勉强的跟着李银离开了。 “当年的沈清南，就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绝色美人，如今衡儿的模样，颇有几分沈清南的风采。” 浮溟望着洛衡感慨道，随后看见他身边的人，眼神里尽是谴责，“暮霭，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暮霭瞥了浮溟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 浮溟有些不放心：“衡儿年纪还小，他这才见过多少人，就让你拐进狐狸窝去了，以后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暮霭淡淡道：“我给过他反悔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 洛衡道：“师尊待我确实是好，我也没想过反悔。” “结契印没有反悔的机会，就算现在反悔也没用。”浮溟语重心长道，“你们想清楚了就行，别不明不白的就交代出去了。” 洛衡摇头，“不会的。” 浮溟问：“你们两个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洛衡不确定道：“大约还有十日？” 暮霭“嗯”了一声。 第108章 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苍云台大殿，召开长老例会。 阅黎神色凝重，“霜林城送来求救信，最近几日之内已经有十几人失踪，诸位师弟谁愿去走一趟探探情况？” 雾隐道：“新弟子入门，我们都忙着教导新弟子，恐怕无暇分身。” “不如让暮霭去？”锦方提议，“他的琅华小筑里只有他和洛衡，就他最清闲。” “暮霭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恐怕不会答应吧？”云英看向那唯一一处的空位，道：“那狐狸连例会都不参加。” “蠢狐狸和衡儿都在我那里，” 浮溟开口，“他们前几日结了契，现在灵力还没恢复，哪里也去不了。” “……” “！！！”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姚才诧异的问：“结契？谁跟谁？” “暮霭和衡儿，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浮溟一脸淡定，又疑惑的看向阅黎，“掌门师兄，你不能也不知道吧？那蠢狐狸没有找你要结契印吗？” 他们云隙山的结契印都由掌门保管，阅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阅黎摇头，“我最近未曾见过暮霭。” 浮溟奇怪了，“那他这结契印是从哪里来的？” 姚才喃喃自语：“我之前就看暮霭和洛师侄不太对劲，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狐狸养洛衡养上瘾了？”锦方皱眉十分不解，“养到他成年不够，还要继续养他一辈子？” “你懂什么，他们师徒那是感情好。”雾隐嘲讽道，“哪像你一样，孤家寡人。” 锦方冷笑讽刺了回去：“成家的速度还没一只狐狸快，你也好意思嘲讽我？孤家寡人！” “雾隐，锦方，你们都少说几句。” 阅黎呵斥了他们一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既然暮霭也不方便，还有哪位师弟能去？” “……”殿上静默了好一会。 良久后，丹心出声：“我前几日研制出一种能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要不给暮霭送过去？” 浮溟无奈解释，“结契印是天命所成，丹心师兄你的药不管用。” 阅黎道：“浮溟，你回去问问暮霭，如果他能去，还就是让他去吧，再与他随行几个修为高的弟子。” 浮溟点头，应了一声“好”。 清澜水榭。 浮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湖心亭边上，暮霭躺在藤椅里，怀里抱着一把剑，手里捧着一盏茶，姿态慵懒，甚是惬意自得。 “……” 这狐狸还真是自在。 浮溟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是狐狸的形态，估计已经在悠闲地晃尾巴了。 “怎么只有你在，衡儿呢？” 浮溟走到他身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见暮霭怀里的剑有些疑惑，“这不是衡儿的楚天阔吗，怎么在你这里？” “衡儿把我的折扇拿走了，把这把剑扔给了我。”暮霭喝了口茶水，“你的弟子，正在缠着衡儿切磋。” 浮溟这才注意到湖心亭那边，聚集了许多弟子，其中传来阵阵叫好声，热闹非常。 人群之中，是洛衡与王金、李银二人，正打的火热。 因为洛衡身体不便，那二人也不是趁人之危之徒，于是与洛衡约定，只切磋剑道，不动用任何灵力。 洛衡手里握着暮霭的那把乌木折扇，与他们二人过招，折扇合拢犹如短剑，折扇展开横扫一片。 一个人周旋于两把剑之间，洛衡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扇柄与宝剑撞出清脆声响，扇面展开朝王金直挥了出去。 王金纵身跃起后退，李银立即补上空缺之位，手中长剑同时朝洛衡刺来，洛衡手里折扇转了一道方向，将李银的剑锋打偏。 而后洛衡出其不意突然靠近，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李银的脖颈。 李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便感觉到颈间传来刺痛，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手里正欲再次攻击洛衡的佩剑，缓缓落了下去。 点到为止，李银的脖颈并未受伤。 但洛衡割了李银脖颈，李银出局。 王金突然从洛衡背后偷袭。 折扇迅速换了手，扇柄越过剑锋，抵在王金心口上，王金的动作被迫停住了。 王金也出局。 比试结束。 三人收剑（扇）互拜一礼，“洛师弟果真厉害，怪不得能拿下百仙会魁首之位。” “洛师弟得暮霭师叔真传，我等甘拜下风。” 浮溟也连连赞叹，“暮霭，你把衡儿教的甚好！” 暮霭扫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面前，笑道：“怪不得师尊不喜用剑，这把折扇果真是趁手。” “喜欢吗？我再让人给你做一把。” “师尊已经把楚天阔赠与我了，”洛衡摇头，将乌木折扇还给暮霭，“那是师尊的本命佩剑，我总不能冷落了它。” “暮霭，霜林城出了一件怪事，掌门师兄想让你……” “衡儿，” 不等浮溟把话说完，暮霭出声唤洛衡，朝洛衡抬起手，示意年轻人扶他起来。 洛衡将暮霭从藤椅中扶起，暮霭转身往回走，“我累了，你陪我回去睡一会。” “好。”洛衡明白暮霭的意思，陪着他一起离开。 “……” 看这师徒二人这不理凡事的模样，浮溟急了叫住他们，“暮霭！你别装没听见！” 暮霭道：“你们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你也不必跟我说。” 洛衡也道：“伯父，我与师尊最近几日不方便出门，您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浮溟道：“会找几个灵力高强的弟子，随同你们一起去，用不着你们动手。” 暮霭不解，“既然不用我动手，为何还要让我去？” 浮溟道：“你是我们云隙山的长老，有你陪同前去，能安定人心。” 洛衡回嘴，“云隙山不是只有我师尊一个人，伯父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师伯？” 浮溟解释，“你其他师伯在忙，这时间都走不开身。” “我与师尊这段时间，正在新婚燕尔之中，” 洛衡理所当然道，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谴责之意，“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 浮溟一时无言以对，想反驳张了张口，触及洛衡那般幽怨的目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们回去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第109章 请暮霭出山要靠收买 翌日。 一大早，李银和王金来敲洛衡的门。 “洛师弟！洛师弟！……” 屋里内室，是还没起床的两个人。 洛衡被吵醒，十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闭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师尊，你去把他们赶走……” 暮霭揽住洛衡，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这是来找你的，你不出去见见他们吗？” “不去。”洛衡整张脸埋进暮霭怀里，烦躁道：“大早上的扰人清静，我才不想理会他们。” “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要是真有什么大事，他们就不会只在外边喊门了。” 洛衡见暮霭迟迟不动，不满地催促他，“师尊，你快点去，他们很吵……” “好。” 暮霭起身下地，披上外衫走过去开门，不悦的问：“你们两个有事吗？” “……暮霭师叔？！怎么是您？！” “弟子问暮霭师叔安。” 外面的李银和王金二人，看见暮霭的出现满脸错愕，连忙朝他拜了一礼。 “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 暮霭道：“衡儿还没起，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方便说么？”暮霭冷着脸道，看他们这般模样，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不说就离开这里。” “师叔，”李银上前躬身拜道，“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等洛师弟出来吗？” “不能。”暮霭拒绝的丝毫不留情面，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他们，“浮溟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待客的基本礼仪么？” 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两个晚辈受他震慑背脊发寒，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忤逆暮霭，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两个还有事么？” 暮霭声线冷沉不怒自威，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眸光凌厉露出几分不耐烦，也不容许他们再有其他问题。 “没、没了……” “暮霭师叔，我们告辞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几乎是拔腿就跑。 暮霭关上房门，转头回去了。 屋里洛衡依旧还在睡着，暮霭走过去伸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感觉到拉住暮霭的手，迷迷糊糊的呢喃：“师尊你别闹……我再睡会……” 暮霭教训他：“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要熬夜看书。” “师尊你别冤枉我！” 听见这话，洛衡几乎是瞬间坐起了身，衣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滑落了下来，露出他脖颈间和胸口上的红印，甚是旖旎暧昧。 年轻人满眼幽怨望着暮霭，不服气的控诉他：“是你非要缠着亲我，不让我睡。”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愧疚感，坐在床边将洛衡揽进怀里，帮他把里衣重新拢好，“你还抱着我不肯撒手……” “师尊！” 洛衡情急之下突然起身，伸手捂住暮霭的嘴，双颊很快红了通透，瞪了暮霭一眼，羞恼道：“你不许说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心情明媚，拿下洛衡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里，“困就再睡会吧。” “嗯……”洛衡伸手抱上暮霭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再次闭了眼。 浮溟院里。 浮溟看王金与李银二人回来，问他们：“衡儿怎么说？” “师尊，我们根本没有见到洛师弟。” “暮霭师叔在洛师弟屋里，跟我们说洛师弟还没起，把我们两个赶回来了。” 两个人皆是垂头丧气。 “衡儿还没起？”浮溟惊讶了一瞬，很快露出无奈之色，蠢狐狸还真是…… 浮溟叹了口气，“暮霭一向把衡儿看得很紧，等见到衡儿，还是我去跟他说吧。” 李银主动请缨：“师尊，洛师弟现在灵力尽失，即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不如让我和王师弟去吧？” 浮溟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想去，就和衡儿一起去。” 王金不解，“师尊，您为什么一定执着要洛师弟去？” “只要衡儿能答应，暮霭就会和衡儿一起去，”浮溟面露愁色： “这次的案子有古怪，只有你们恐怕解决不了，暮霭见多识广，他那个仙尊之名不是白来的，让他带你们去，我也能放心。” “师尊，暮霭师叔为什么不想去？” “可是暮霭师叔很凶，我们不敢再去找暮霭师叔了。” 浮溟道：“暮霭从来云隙山开始，从来不参与云隙山的任何事，如果想请他出山，就得拿出足够的筹码，让他心动答应。” “不知暮霭师叔想要什么？”李银问，“灵石金银，还是宝物法器？” “暮霭不是这般肤浅的人，”浮溟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李银，你一会去帮我给暮霭送个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着急的回屋去了。 “是。”李银点头，目送浮溟离开。 …… 临近晌午，洛衡已经起来了。 “你今日打算戴哪只冠？” 洛衡坐在铜镜前，暮霭正给他束发。 “这个，”洛衡递给暮霭一只小巧的白玉冠，“轻便。”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去，“凇山氏财宝库里有一块上好的青玉料，你若是喜欢玉冠，我再命人给你打一只……” “咚咚咚——” 暮霭话音未落，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谁？”暮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外边传来回话声，“暮霭师叔，弟子李银奉师尊之命，来给您送东西。” “知道了。”暮霭给洛衡束好发冠。 洛衡起身去开门，“李银师兄，你今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银道：“还是师尊昨日说的霜林城一事，洛师弟你考虑考虑……” “不去。”暮霭直接拒绝，“你回去告诉浮溟，让他去找其他人。” “暮霭师叔，”李银恭敬地朝他递上一只信封，那信封有些厚度，“只要您和洛师弟答应前去，这是师尊给您的谢礼。” “你师尊这是什么意思？”暮霭皱起眉并没有接，脸色更是沉了几分，不悦道：“我不缺钱。” “您不如先打开看看？”李银道，“师尊说，您应该会喜欢的。” 暮霭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块白玉牌，还有一封浮溟的手书。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暮霭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果然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衡儿，过几日我带你下山如何？” 洛衡不明所以，点头应了一声“好”。 “……师叔，您答应去霜林城了吗？”李银试探的问。 “去。”暮霭爽快应下，“你让浮溟把卷宗给我送过来。” 第110章 霜林城的瘴气? 李银与王金二人，也跟着暮霭和洛衡一起下山了。 云隙山下，暮霭要来了一辆马车。 李银惊疑的看着他，“师叔，咱们不御剑前往吗？” 洛衡一脸歉意，“我没有灵力，恐怕没有办法御剑飞行。” 王金道：“洛师弟，你可以让暮霭师叔载着你。” 暮霭道：“我也没灵力。” “！！！”二人皆是不可置信。 李银震惊的问：“暮霭师叔，您怎么也会没灵力？” 王金苦着脸道：“那我们去了怎么办？万一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师叔您又护不住我们……” “本座从来不应无准备之事。”暮霭打断他的话，“浮溟既然把你们两个交给我，本座也必然会把你们安全送回来。” 洛衡点头，“是啊王师兄，你要相信我师尊。” “你们两个谁去驾车？”暮霭问李银与王金二人。 “我去吧。”王金主动接下，“师叔，您请上车。” “嗯。”暮霭率先进了马车里。 洛衡与李银二人紧随其后，王金驾车驶离云隙山地界。 马车里。 “弟子已经看过卷宗了，霜林城原本依靠霜林山生计，可是最近几日去往霜林山的人全部失踪，唯一生还之人也在下山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此事实在是蹊跷。” 李银面色凝重，“师叔您怎么看？” “暂时还无法下定论，”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缓慢轻摇着，“等去了之后再说。” 洛衡提议，“其他遇害者都已经在山上失踪，我们不如去回来的那个人家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暮霭认同，“衡儿说的有道理。” 李银道：“云隙山在接到这个案子时，已经知会过那家暂时不要将人下葬，停灵等待我们前去调查。” 霜林城。 “陈刘氏拜见云隙山的各位仙师。” 一位戴孝的女子朝四人相拜，面色苍白眼底浮肿，正在处于极大的悲伤之中。 “按照仙师之意，我夫君未曾下葬。” 陈刘氏引着他们进了灵堂，灵台中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前的灵牌上写着“陈远生之位”几个字。 “这位便是我那遇害的夫君陈远生。”陈刘氏望着躺在棺材中的男人，很快眼眶中蓄满泪水声音哽咽，免不了又是一阵神伤。 暮霭走到棺材侧边，看向躺在棺材里的那个男人，陈远生未曾整理遗容表情狰狞，像是生前正在遭受极度痛苦的事，脸上七窍流血，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痕。 洛衡问陈刘氏，“陈夫人，陈公子下山后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有。”陈刘氏想了一会后，说：“夫君从下山后，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洛衡忙问：“是什么？” 陈刘氏道：“山上有毒，不要上山。” “山上有毒？”洛衡沉眉思索，低声自语：“山上会有什么毒……” 山上有毒……？ 暮霭也听见这边的动静，伸手捏上陈远生僵冷的手腕，良久后出声：“衡儿，还有你们两个，一会跟我上山。” 洛衡朝暮霭走过来，“师尊，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上山后就知晓了。”暮霭转头看向陈刘氏，“你丈夫说山上有毒，那他也是染了毒回来的，纵使你再伤心，也勿要接近他，他的遗体等我们回来后处理。” 陈刘氏颔首，柔弱地应了一声“是”。 四人从陈家出来后，直接去了霜林山。 踏入霜林山地界，明明正是日头高照，洛衡却无端感觉遍体生寒，一股阴冷之感萦绕周身，令他感觉到几分不适。 随着他们越往里走，洛衡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两条腿像是灌了泥浆一般沉重，眼前昏沉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倒出去…… “衡儿。”暮霭及时拉住他。 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涌出，洛衡也出现了七窍流血的状态，大喘着粗气似是呼吸困难，“师尊，我难受……” “这山上好像是有瘴气。” 李银走过来，看着洛衡担忧道：“洛师弟没有灵力护体，应该是中毒了。” “暮霭师叔，还是先送洛师弟下山吧，我去送……”王金上前就欲搀扶洛衡。 “不必。”暮霭扶着洛衡避开他，问：“衡儿，我之前给你的腰佩呢？” “在这里……” 洛衡颤抖着手摸向腰间，鼻腔中涌出的血染红了衣襟，身上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已经连一只腰佩都举不起来了。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咬破指尖有鲜血流出，他将指尖血按在玉牌上。 那滴血很快被玉牌吸收，那块白玉牌忽然闪现出一缕红光，又很快消失不见，其上的“凇山”二字，更加金彩焕新。 “很快就没事了。”暮霭将它重新挂回洛衡腰间，“撑不住了再跟我说。” “……”洛衡虚弱点了点头。 重新佩戴上腰佩的洛衡，体内逐渐被一股气息充盈，不适之感很快缓和。 四人继续往山上走，在山上发现了许多白骨。 白骨森森尸横遍野，看得三个小辈毛骨悚然。 李银猜测，“上山的人中了瘴气之毒死在这里，被这里的野狗分食了么？” “这么多条人命……”王金不免唏嘘，“霜林山是他们的生计，暮霭师叔，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们驱散瘴气？” 他的话音未落，洛衡忽然道：“师尊，你看那里是什么！” 另外三人顺着洛衡的指示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黑影，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不好！”暮霭眉头狠狠一颤，立刻招呼三人，“我们先躲躲，别去招惹他们！” 四人就近躲进灌木丛后。 那一队黑影走近，每个都是披着黑袍，模样被宽大的帽兜掩着，看不清是其真实模样。 “我怎么闻到有猎物的气息了？” 那队黑影中，出现了一道声音说道。 “中午吃了两个人，你还没吃饱吗？”另外一道声音回答。 “长老派我们来巡逻，还是快点走吧。”第三道声音出现。 那队黑影手里拿着长矛模样的利器，其上萦绕着玄黑气息，看不太真切。 长矛将周围的灌木丛挨个戳刺了遍，然后便看见一道黑影，朝他们所在的灌木丛走了过来，举起长矛便刺了下去。 洛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眼看锋利的矛头直冲他来—— 暮霭猛地将洛衡按倒在了身下，揽着洛衡滚到了旁边。 长矛刺了空，那群黑影没有发现异况，也就离开了。 洛衡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问暮霭：“师尊，那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不认识。”暮霭摇了摇头，将洛衡从地上拉起来。 李银道：“暮霭师叔，这山上的瘴气多半和他们有关，咱们要不要跟上他们？” 暮霭斩钉截铁道：“下山。” “下山？”李银不解，“为什么要现在下山？” 暮霭道：“如果不下山，你们会受不了的。” 好像是为了验证暮霭的话一般，王金忽然跌倒在地，头晕目眩艰难喘息，出现了和洛衡一样七窍流血的状态。 紧接着是李银，李银亦是如此。 “李师兄，王师兄？！”洛衡错愕看向暮霭，“师尊，他们这是怎么了？” “走吧，回云隙山。” 暮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手打出一道符篆，将面前的二人送下山，“让你其他师伯来吧，这里的事已经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 第111章 衡儿，你嫌我老? 四个人又重新回了陈远生家。 陈刘氏看见李银与王金二人的惨状，面上露出小小的惊讶之色，悲伤道：“难道各位仙师也解决不了山上的毒吗？” 暮霭道：“并非解决不了，只是能解决山上能毒瘴的人今日不在。” 洛衡开口安抚，“陈夫人你稍安勿躁，云隙山既然接了这桩案子，就定然会帮你们解决完，且容我等先回去商议，再行解决之法。” 陈刘氏点了点头，“那我夫君……” 暮霭手里折扇合起，在虚空中划下几道符印，红光璀璨符篆缔结成型，径直飞向棺材停滞上空，从陈远生的身体中吸收出大量黑气。 待做完这些，暮霭手里折扇展开挥扇，将那道红光符印打散，乌木折扇指向不远处的棺材板，那物应召飞了过来，“啪”了一声合上了棺材。 “陈公子可以封棺下葬了。” “夫君！”陈刘氏痛哭流涕扑向棺材，“你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王金与李银在山上待的时间不长，七窍流血的症状逐渐止住了，二人上前去拉陈刘氏，“斯人已逝，还请陈夫人节哀吧。” “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陪你……” 陈刘氏悲痛欲绝，当即就要去撞棺材。 “陈夫人！” “陈夫人你别做傻事！” 王金与李银二人手忙脚乱的去拦她。 陈刘氏在棺材边悲泣许久，竟一直活生生哭晕了过去，王金与李银搀着不省人事的她进屋，放到榻上又很快出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李银问暮霭：“师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云隙山。”暮霭道，“此事重大，必须回去上报阅黎。” 王金应了一声“是”，“我去驾车。” “师尊，你怎么没事？”洛衡看见暮霭一直好端端的在他身边，不由得疑惑问道，“刚刚我们是一起上山的。” “我不是修真界的人。”暮霭冷笑道：“祁连氏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 回到云隙山。 李银与王金二人去了芳菲堂，暮霭和洛衡径直前往苍云台大殿。 已经提前与他们传过音，所以暮霭进门的时候，诸位长老都在此地等候。 阅黎问：“暮霭，这次前去霜林城，你有什么发现？” 暮霭在殿中落了座，开口道：“霜林山上根本就不是瘴气，是魔气，霜林城人上山失踪，皆是惨遭魔族之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浮溟满眼茫然，“魔族？什么是魔族？” 暮霭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说。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露出和浮溟一般的表情，暮霭面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你们不知道魔族？修真界与魔界，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 锦方道：“从我入云隙山开始，就未曾听说过修真界里有这个种族。” “雾隐，你也不知？”暮霭不死心问。 雾隐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暮霭无言以对：“……” 洛衡开口，“我好像知道一点，魔族生于修真界背面，生性残暴，嗜血杀戮……” “你们还不如衡儿知道的多！”暮霭痛心疾首，“大约是两千年前，修真界里爆发过仙魔大战，祁连沉璧率众仙击退魔军，并当众处死魔界魔尊，雾隐你可以去查史书，应该是有这一段的记载。” “我回去后立刻查。”雾隐虚心求教，“暮霭，你还知道什么？” “修真界与魔族虽天生对立，但也同属祁连氏的分支。”暮霭继续道，“我记得两千年前，祁连沉璧召唤玉龙神剑修补结界，就是与魔族同仇敌忾共退祁连氏。” 洛衡忽然察觉到什么，惊疑的看着他，“师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暮霭道：“玉龙是上古时期安定六界的神剑，此剑出鞘六界惊动，我自然也能感觉到，派人查过这些事。” 洛衡错愕道：“这都是两千年前的事，师尊你居然也经历过？” 浮溟听出洛衡的言外之意，笑出了声，“暮霭，衡儿这是在问你的年岁。” 雾隐笑道：“按照之前暮霭说过一条尾巴一千岁的说法，他是九尾狐，今年至少也得九千岁了。” “！！！”洛衡震惊睁大了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清清会说他师尊是老狐狸了！ 暮霭回头看了洛衡一眼，有些不高兴他的反应，“衡儿，你嫌我老？” “自然是嫌你老。”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衡儿今年刚过加冠礼，你一个九千多岁的老狐狸，怎么好意思跟衡儿结契的？” “……”暮霭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洛衡连忙辩解：“师尊，我没有！” “先说正事，” 暮霭并没有理会洛衡，语气严肃：“如今修真界中发现魔族的踪迹，云隙山不能不提高警惕，倘若有朝一日魔族突袭修真界，修真界却对敌人分毫不知，下场也就只有被魔族蚕食殆尽。” 浮溟问：“霜林城的事怎么解决？” 暮霭道：“我和衡儿现在没有灵力，做不了驱魔阵，雾隐你可以查一查古书，和锦方去一趟霜林山驱魔。” 雾隐点头，应了一声“好”。 —— 当日晚，夜色已深。 清澜水榭，洛衡的卧房。 云母屏风之后水汽氤氲，洛衡正坐在浴桶中沐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洛衡还浑然不觉，伸手去拿一旁桌案上的布巾，突然被一股力道捏住了手腕。 年轻人警惕猛地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是暮霭站在那里。 隔着蒸腾的热气，洛衡有些看不清暮霭的神色。 “师尊，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年轻人看见来人松了口气，往回扯了扯手腕，扯不回来提醒暮霭，“我还没洗完。” “……”暮霭走到他面前。 洛衡这才看见暮霭沉郁的脸色，不解：“师尊，你怎么了？” 暮霭俯身凑近洛衡，语气中带着不满，“你嫌我老？” “没……唔……” 洛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暮霭按住后颈吻上，将下文尽数堵了回去。 “你嫌我老也没用，现在已经结了契，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洛衡气喘吁吁，“师尊，我没有……” 暮霭像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一般，再次吻上将他的嘴堵住。 “唔……师尊……” 洛衡推搡着暮霭，暮霭攥住他的手腕，将洛衡完全控制住，洛衡的后背抵着浴桶的内壁，动弹不得。 “师尊……你听我说……师尊……” 洛衡挣扎的厉害，暮霭这才将他放开，生怕暮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洛衡急得眼尾发红忙道： “我都敢对你起心思，又怎会在意这些，你不能冤枉我！” 第112章 洛师兄，救我 “……” 暮霭定定的看着洛衡，没有说话。 “师尊，”洛衡看出暮霭情绪不对，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生气了？我没有……” 暮霭冷不丁的开口：“衡儿，你真的觉得我老吗？” “师尊以前变作暮暮时经常跟我撒娇，我觉得师尊年纪尚轻，甚至是有些贪玩。” 洛衡神色认真，说话的语气十分郑重，不像是随口说来在忽悠暮霭，“一直到今日听到师尊的年岁，我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想过其他的。” “嗯……”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道：“凇山氏有道行的狐狸不会衰老，我虽然已经活了一万多岁，如今依旧是正值壮年。” “师尊不老，正是风华正茂。” 洛衡由衷夸赞了暮霭一句，不由得苦笑道：“我怕是活不了师尊这么久的年岁。” “结契印成，岁月同享。” 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温柔道：“只要我在，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一万年，两万年，乃至万万年。” 气氛旖旎逐渐升温，浴桶中水温渐凉。 红晕爬上脸颊，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洛衡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低声提醒暮霭：“师尊，我身上还没有擦干，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我帮你。” 暮霭将洛衡从水里捞出来，放他坐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旁边干燥的布巾，轻柔的在他身上擦拭。 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在爱人细心且耐心的注视下，修长的指尖不经意滑过肌肤，生出阵阵酥痒之意。 洛衡的脸颊红了个通透，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并不觉得暮霭这是在帮他。 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炙烤，燥热难耐。 “抖什么？冷了吗？” 暮霭温热的手掌覆上洛衡的肩头，洛衡忽然打了个激灵，身体猛的一颤。 暮霭脱下外袍给他披上，“先穿我的吧。” “师尊！” 洛衡突然倾身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回琅华小筑，或者去山下也好，我不想在这里了……” “……” 暮霭愣了一下，沉沉应了一声“好”。 （暮霭洛衡山下客栈幽会，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翌日。 洛衡还在睡着，暮霭抱着他进了清澜水榭。 雾隐和锦方都在这里，坐在回廊中似是正在和浮溟商议什么，看见他们两个人从面前经过，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 一大早去找人，发现人不在这里，直到现在才回来，想来昨天晚上就走了。 看洛衡还没睡醒，这俩人干什么去了，又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不是要找暮霭吗？暮霭现在回来了。” 良久后，浮溟满脸尴尬的开口。 “嗯。”锦方起身就要去追暮霭。 “你干什么去！”雾隐立即伸手拽住他。 “找暮霭。”锦方理所当然道。 “蠢货！”雾隐毫不客气骂了他一句，“你没看出来暮霭不方便见你吗！” “哪里不方便？这不是回来了吗？” 锦方还在云里雾里，反应过来雾隐骂了他，立刻回嘴一句，“你才蠢！连个阵法都解决不了……” “安静些！” 暮霭突然出现，冷着脸低斥了一声，“你们找我什么事？” “没事……” “那个驱魔阵……” 雾隐和锦方几乎是同时开口。 “知道了。”暮霭了然，“你们毕竟没有接触过驱魔阵，第一次做难免无从下手，我一会把驱魔阵的图纸给你们送过去。” 雾隐长舒了口气，“多谢。” 暮霭问：“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事，”雾隐道，“掌门师兄说，玉龙金殿传来消息，把我们提出的狐狸保护法驳回了，十日之后要开座谈会。” 暮霭点头“嗯”了一声，面上并没有其他神色。 浮溟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以为他在不高兴，出声相劝：“暮霭，等到十日后的座谈会上，还能再提……” “不必白费力气。”暮霭打断他的话，淡漠道：“玉龙金殿不同意就算了。” 雾隐继续说：“我听掌门师兄的意思，玉龙金殿有意让你参加此次座谈会。” “知道了。”暮霭转身离开。 “……这狐狸，果真是不高兴了。” 浮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气道。 “也怪我们无能。”雾隐惭愧道，“这是师尊生前许诺给他的，也是师尊的遗愿，我们却一直办不到。” 屋里。 洛衡睡得正沉。 暮霭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温柔抚了抚他的脸颊。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暮霭拿出一盒药膏，轻轻拉低了洛衡的被子，撩开衣襟露出他胸口上的痕迹，深深浅浅咬痕遍布—— 他昨天晚上实在太能闹腾了。 他都险些按不住他。 暮霭将药膏涂在伤口上，洛衡似是能感觉到，哀求着胡乱低喃了一声，“夫君……不要了……你放过我……” 又过了几日，半月之期终于结束。 洛衡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时隔多日出现在清澜水榭的湖心亭里。 浮溟眼前一亮：“你们灵力恢复了？” 洛衡点头“嗯”了一声，抬手给怀里的小狐狸顺了顺毛，“伯父，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和你李师兄王师兄一起，在这里看着他们吧。”浮溟给他指向水中台柱上，那群年轻的弟子站在上面，“如果有人摔下来，再加一个时辰。”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那群新来的弟子站在上边并不安稳，很快就有人因为站不住摔下。 当即就有年长的弟子飞身而上，从半空中将人接住，又送了上去。 “衡儿，你要做的事跟他们一样。”浮溟提醒，“暮暮跟着你，恐怕是不方便。” “嗷！”小狐狸不满叫了一声，从洛衡怀里爬到他的肩上，挑衅的朝浮溟吐舌头。 “这样也不行。”浮溟一把将小狐狸抓了过去，“你还是跟着我吧。” “嗷！”暮暮不乐意，张口就要咬他。 浮溟眼疾手快捂住它的嘴，把它拎到一边去了。 洛衡担心：“伯父，你别欺负它……” “你放心。”浮溟把暮暮放在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推到它面前。 暮暮警惕的盯了他一会，这才坐下来低头喝了几口。 浮溟满足的伸手摸了两把暮暮的毛。 正欲摸向狐狸尾巴，暮暮转头当即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行，我不摸了。”浮溟悻悻收回手。 又有一人从台柱上摔下来，半空中尖叫连连，“洛师兄，救我！……” 第113章 三月狐的毒，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掉下来的那人是林秋秋。 周围清澜水榭的弟子尽是一脸揶揄，纷纷给洛衡让出来一条路，“洛师弟你快去！别让咱们林师妹掉进水里！” “姑娘家家的若是摔进水里，着了凉发了高热，洛师弟你更麻烦。” 洛衡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推了出去，纵身跃起将林秋秋接住。 正欲把她重新送回台面上时，林秋秋却死死抱住洛衡不撒手，双眸怯怯的望着他：“洛师兄，我害怕……” “……”洛衡无奈，将她带下去回到了湖心亭中，“松开我。”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腿软，站不住，麻烦洛师兄了。” “林师妹既然身体不舒服，洛师弟你要不送她回去吧？” “林师妹这般信任你，洛师兄你也不太好让林师妹失望吧？” 周围的弟子群中传开哄笑声。 “……”洛衡的脸色难看下来。 李银悄悄回头打量了浮溟一眼，他师尊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此刻已经脸色阴沉如锅底。 包括石桌上的那只狐狸也面露凶色，站了起来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随时都有可能会扑过来。 李银忙做补救之策，想要把林秋秋从洛衡身上拉下来，“林师妹，我送你回去歇着吧。” “林师妹你找我也没用，” 洛衡用力扒开林秋秋的手，还算客气的将那小姑娘推到一边，维持着面上的温和有礼，道：不如去找伯父请假，去芳菲堂看看吧。” 林秋秋面露委屈，举起被洛衡抓红的手腕控诉，“洛师兄，你捏疼我了！” 李银忙道：“林师妹，我陪你去芳菲堂上药如何？” 林秋秋不理会他，只专注望着洛衡，期待之色明晃晃都写在眼里，“洛师兄，你能陪我去吗？” “……”洛衡已经失了耐心，不想答应转头就走。 林秋秋不满的叫嚷：“洛师兄，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不能不对我负责！” “嗷！” 负什么责！ 你敢赖上我的衡儿！ 九尾墨狐突然扑了过来，抬起尖利的狐爪就要朝林秋秋身上招呼。 “哪来的狐狸啊！” 林秋秋吓得花容失色扭头就跑，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狐狸立在湖心亭的围栏上，满脸不悦的朝水里呲牙，洛衡从它身后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它的狐狸脑袋，“乖，别生气了。” “嗷。”暮暮歪头蹭了蹭洛衡。 良久，林秋秋才浮出水面，看见那只狐狸也在有些害怕，转头朝洛衡求救，“洛师兄，你救救我。” “嗷！” 居然还敢打衡儿的主意！ 暮暮恼了，当即就要朝水里跳。 洛衡一把抓住它，把它抱进怀里安抚，“你消消气，咱们回去，眼不见心静。” 洛衡抱着暮暮往回走，正好与浮溟打了个照面，小狐狸愤愤不平正有火没地方发，当即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你是她师尊！ 你也有责任！ “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 浮溟态度诚恳分毫未躲，任由脸颊被抓下一道血印，转头呵斥湖心亭中其他弟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林秋秋捞出来，带她回去闭门思过，抄写清心经百遍，写不完不许出来！” “是。”立即有不少弟子下水去捞人。 林秋秋被他们带走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回望着洛衡，“洛师兄……”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怎么了？”洛衡低头看向小狐狸，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林秋秋。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衡儿，没事了，你把暮暮给我吧。” 浮溟伸手想要接过暮暮，暮暮撇头满眼不乐意，两只前爪抱住洛衡的脖子，紧紧贴着洛衡不肯下来。 你那些女弟子对我的衡儿虎视眈眈！ 洛衡恭敬道：“伯父您也知道，暮暮一向喜欢缠着我，您还是勿要强人所难了。”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无奈，只能扭头走开。 “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乖顺，你是怎么把它调教的这么听话的？” 李银好奇的问，“我之前在明萃山也遇见过一群狐狸，都特别凶，见人就咬……” “狐狸都是有灵性的，暮暮它喜欢我，就会对我亲近。”洛衡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朝李银温和笑了笑。 我师尊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我原本想从明萃山捉一只回来养着，不小心被那里的狐狸咬了一口，差点把我的腿咬断，我就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李银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又问：“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咬过你吗？” 洛衡摇头，“暮暮很乖的。” 小狐狸抬起头，朝洛衡叫了几声： “嗷嗷嗷嗷嗷。” 你问问他，明萃山的狐狸咬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暮暮？！”洛衡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居然能听懂他师尊变回狐狸时说的话了？！ “嗷嗷嗷。” 你我已经结契。 暮暮看懂了他的惊讶，给他解释。 “洛师弟，这只狐狸是在跟你说话吗？不知它说了什么？”李银惊奇的问。 洛衡道：“暮暮让我问你，明萃山的狐狸咬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银回想了一会，道：“好像两个多月了吧，我记不太清了。” “嗷嗷嗷嗷嗷。” 洛衡转达暮暮的话：“李师兄，那只狐狸咬你的牙印还有吗？” “都两个多月了，肯定早就没有了。” 李银弯腰折起裤腿，想要向洛衡证明，忽然疑惑“咦？”了一声。 在李银的腿上，赫然是一口血红欲滴的牙印，历经两个多月，那伤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趋势。 李银不解喃喃，“我记得我已经找过云英师叔拿药了，当时不是好了吗？” 洛衡低头问：“暮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面色一沉，语气凝重：“李师兄，你恐怕得再去一次明萃山了。”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暮暮说，明萃山上多生三月狐，三月狐带有剧毒，被咬之人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如果没有解药，三月之期一到，便会毒发身亡。” 李银被吓到了，刹那间脸上血色褪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那、那我去赶紧找云英师叔配解药……” “嗷嗷嗷嗷嗷嗷。” “解药是配不出来的，”洛衡摇了摇头，“三月狐之毒的唯一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第114章 李银发狂咬人，准备前往明萃山 李银双腿一软，几乎当场要瘫倒在地，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该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云英师叔……对，去找云英师叔，云英师叔肯定能救我……” 李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扭头直冲出了湖心亭。 “李银？” 浮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火急火燎的离开，叫了他一声还没叫住，只觉疑惑不解，起身走到洛衡身边，问：“衡儿，李银怎么了？” 洛衡道：“我刚与李银师兄闲聊，李银师兄得知他三月狐之毒，现在找云英师伯要解药去了。” “我去芳菲堂看看。”浮溟转身离开，临走前嘱咐洛衡，“衡儿，你在这里看着他们。”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一个时辰后，芳菲堂派人来请洛衡。 芳菲堂。 洛衡来的时候，暮暮已经变回了人形，暮霭与他一同进了药室。 李银坐在榻上精神恍惚，站在旁边的浮溟与李银二人，皆是一脸怪异之色。 “洛师侄，你所说的那个三月狐之毒，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英满脸好奇，其中又掺杂着几分无奈之意，“我闻所未闻，也未曾从李师侄体内检查出毒素。” 王金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语气轻松开玩笑一般开口：“洛师弟该不会是故意吓唬李师兄的吧？李师兄真是被你吓得不轻。” 云英继续道：“三月狐之名，我也闻所未闻，洛师侄你……” “云英你别忘了，衡儿身边有暮霭。” 浮溟出声打断他的话，面色凝重：“咱们不知道，不代表暮霭也不知道，有关狐族的事，咱们谁能比暮霭更清楚？衡儿既然都说出来了，肯定是暮霭告诉他的。” 云英转头望向暮霭，求证的问：“三月狐的事……” 暮霭道：“修真界中虽然有狐族生存，但三月狐并非是修真界的物种，云英你自然检查不出来。” 王金迷惑了，喃喃道：“修真界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自然是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看见雾隐和锦方进门。 雾隐道：“修真界属于六大古族之一的祁连氏，修真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五大古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古六大古族之一的凇山氏，就是狐族。” 浮溟问：“你们两个处理完了？” 锦方点头，满腔怒火义愤填膺，“那群妖魔鬼怪实在是丧心病狂，以人为食扔的白骨满山都是！” 雾隐愤慨痛骂：“简直和曾经那只为祸人间的九尾妖狐有的一拼！丧尽天良！可恨可憎！” 暮霭：“……” 云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洛师侄所说的三月狐是来自凇山氏？” 雾隐道：“应该是，许多修真界里没见过、甚至听都没说过的狐狸物种，大多都来自那里。” “暮霭，你也……”浮溟转头看向他，言语未尽。 暮霭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浮溟缓缓点头，“怪不得……” 云英问：“暮霭，三月狐的毒应该怎么解？” 暮霭道：“三月之期以内，上明萃山找咬他的那只狐狸要解药。” “现在就去！”李银着急应下，迫切的望着暮霭，“暮霭师叔，求您救救我……” 雾隐道：“玉龙金殿的座谈会就在这几日了，如果让暮霭和李师侄你一起去，他恐怕就赶不上座谈会了。” 李银急了，“雾隐师伯，我怎么办？” “我去吧。”洛衡主动站出来，“我陪李师兄去明萃山走一趟。” 一旦涉及到洛衡，雾隐不敢直接答应，询问暮霭的意见，“暮霭，你意下如何？” “师尊，”洛衡担心暮霭会不同意，解释道：“李师兄一向与我交好，我不能不管李师兄。” 暮霭点头应下，“想去就去吧。” 洛衡欢喜道：“多谢师尊。” 第二日，清澜水榭。 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洛师弟！洛师弟你快出来！出事了！” 房门很快从里打开，洛衡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外面的人是芳菲堂的弟子，那弟子的声音急不可耐，“李师兄发狂了！连师尊和浮溟师伯都按不住他，师尊让我快点来找你和暮霭师叔。” 洛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应道：“我知道了，我和师尊马上过去。” 芳菲堂里，人群嘈杂。 李银双眼通红四肢着地在地上爬，口中长出狐狸尖利的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目露凶光环顾着周围的人。 突然，李银扑了上去。 “啊啊啊——” “他过来了——快跑——” 周围的人立刻做鸟兽散，尖叫着四下逃离。 王金站在原地没动，然后直面对上李银冲了出去，将李银反扑在地死死按在地上，朝身后大喊，“师尊！缚仙索！快把李师兄捆起来！” 在周围人或是担忧、或是恐惧的眼神中，洛衡无意之间看了一眼暮霭—— 那双俊美凌厉的眼眸中，是无动于衷，是极致的冷漠。 是上位者的睥睨，视众生如草芥蝼蚁。 “……”洛衡心里漏了一拍，有几分小小的错愕，师尊怎么会露出这般眼神？ “嗷——” 李银张口猛地朝他咬了下去，王金横起手臂卡在他口中，尖利的牙齿深深刺入王金的小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王金剧痛闷哼了一声，赤红的缚仙索已经甩了过来，狐化的李银动作迅捷，纵身跳开躲开了缚仙索。 李银转了一个方向扑过去，那个方向上站的是洛衡。 洛衡身侧的暮霭立即出手，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道骤风挥了出去，李银瞬间被扇出去甚远。 之后，李银久久没有站起来。 浮溟斥出缚仙索，将他捆了个结实，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问：“伯父，云英师伯，李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云英摇了摇头，“不知。” “三月之期的最后半个月，中毒之人会进入狂化状态。”暮霭语气严肃，“衡儿，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洛衡道：“我与李师兄今日就启程。” “云英师伯，您给我包扎一下吧。” 王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朝云英走了过去，朝他露出手臂上的刚被李银咬的伤口。 暮霭提醒他：“三月狐之毒会传染。” “！！！”王金睁大了眼，瞬间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暮霭师叔，我该怎么办？” 暮霭道：“你和衡儿他们一起去吧。” 第115章 臣拜见凇山族长 玉龙金殿，百仙座谈会。 “阅黎掌门你可真是糊涂了，只因你喜爱狐狸，就要申请狐狸保护法，如果我喜欢野狗，是不是也能申请野狗保护法？” “今日是你来申请，明日我又来申请，照这般申请来申请去，这修真界岂不但凡是块石头、是棵杂草都有保护法？” “云掌门说的是，等到那个时候，我等的生存该怎么办？咱们的祁连上神又该如何治理修真界？” 席座之间，议论纷纷。 “要我说，狐狸这种东西可制衣，可入药，还可以食用，如此一物多用，咱们应该鼓励捕杀、大力养殖才是。” “那种低劣的畜生以一己之力，能造福整个修真界，是它们的荣幸。” “阅黎掌门你若喜爱狐狸，私下养着几十只、或者几百只都可以。但如此堂而皇之提出这等保护法，要弃修真界民生于不顾，是不是太自私了？” “……” 暮霭面无表情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祁连上神，”阅黎起身相拜，“这道狐狸保护法是先师的遗愿……” “谁的遗愿也不管用，”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上神夫人出声，打断阅黎下面的话，“祁连上神驳回的原因，是这道保护法本身不合情理，阅黎掌门以及云隙山，以后勿要再提了。” “……是。”阅黎只能就此作罢。 …… 座谈会结束，众仙离开玉龙金殿。 “暮霭仙尊，请留步。” 殷仙师的声音从后传来，叫住暮霭。 暮霭驻足转头看向他，“何事？” 殷仙师拱手作揖，语气恭敬：“祁连上神请您前去。” 暮霭点头，“带路。” 金殿之后，会客厅。 暮霭在殷仙师的引路下进门，主位上的祁连上神立即起身，携座下众人躬身相拜，“臣拜见凇山族长。” “免礼。”暮霭径直走进去，在主位落座，手里乌木折扇展开，“你找朕，有何事要说？” “凇山族长，夫君还是想说狐狸保护法一事，此事的提出实在是不合理，请恕夫君不能答应，还请您能见谅。” 上神夫人代替祁连上神开口。 今日的上神夫人，说话客气了许多。 祁连上神神态萎靡，强撑着精神似是十分疲累不堪，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暮霭也没计较上神夫人越矩的行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给朕个理由？” 上神夫人道：“在修真界里，狐狸并非是濒危之物，如果冒然采取保护法，日后狐狸必将泛滥成灾，危害修真界生态平衡，夫君不能不为了修真界考虑，此为原因之一。 况且，凇山氏的狐狸皆是神狐，身份尊贵，与我修真界的普通狐狸不同，臣理解您博爱子民之心，可修真界中的狐狸，实在不能与诸位神狐相提并论，还请您能明察。” 上神夫人言辞诚恳，暮霭十分认同，反问他：“你不会以为，这道狐狸保护法是朕提出来的吧？” 上神夫人愣了一瞬，疑惑不解：“云隙山此举，不是为了您吗？臣听说，云隙山知道您的狐狸真身。” 暮霭道：“阅黎说的很清楚，这是上一任掌门的遗愿，与朕无关。至于上一任掌门是如何想的，朕不知道。” “……是。”上神夫人颔首。 …… 一直到送走暮霭，殷仙师不确定开口： “师尊，我怎么感觉凇山族长话里有话啊？” “我觉得也是，”祁连上神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他身侧的上神夫人赶忙扶他坐下，祁连上神吩咐，“泽文泽武，你们去查查，凇山族长究竟为何会造访修真界？” 二位星君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殷仙师看祁连上神眉眼之间满是疲色，好奇的问：“师尊为何会这般疲累？” 上神夫人站在祁连上神身后，双手扶上帮他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 “闻所未闻的六大古族，最近不知怎的都露面了，前几日人终氏的使者才从帝天氏哭了一场，那老东西现在找夫君找的勤快，夫君每日奔波自然是累。” 殷仙师面露担忧：“现在只希望这位凇山氏族长，别再给师尊添麻烦了。” 明萃山。 他们来这里之前，李银去找暮霭下了一道禁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狂化。 三个人步伐谨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环境，提着佩剑朝山上走。 “嗷——嗷——” 周围隐约能听见狐嚎，一声接着一声，似小儿夜啼，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身后三尾轻缓的晃动着，慢悠悠犹如散步一般走到他们面前，在李银面前停下。 洛衡问：“李师兄，这是咬你的那只狐狸吗？” 李银摇头道：“我记得是一只赤狐。” 那只白狐模样乖顺，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下一刻便见其露出满口尖利的狐牙，张口就欲找李银的小腿咬下。 “滚开！”李银下意识抬腿，将那只白狐狠狠踢了出去。 那白狐吃痛嚎叫了一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停地“嗷嗷”叫唤着。 “沙——沙——” 周围很快传来传来异动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两位师兄，快离开此地！” 王金与李银二人跟着洛衡，加快脚步朝山上跑—— 已经晚了。 大量狐狸从前方突然出现，个个目露凶光发出危险的低吼声，正朝他们靠近过来。 洛衡立刻想到从后边走，但是后边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狐狸，包括左、右两边也是，狐狸群已经将他们包围。 三个人背贴背站在一起，王金问：“洛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有狐狸扑了上来，洛衡迅速拔剑出鞘，剑锋凌厉，挥剑将其斩杀。 “动手！”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机会，这群狐狸很快群攻而上，都是带有剧毒的狐狸，若是被抓挠一下，后果非同小可。 可这群狐狸源源不断，一群接着一群，像是杀不完一般。 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李银不知怎的佩剑脱了手，木愣愣摔倒在地上。 很快，狐群将他吞噬。 “李师兄！” 王金立刻冲了出去，攒起一掌灵力轰开狐群，直冲到李银身边扶起他。 被救下的李银双目呆滞、四肢僵直，身上衣衫破烂，尽是被狐狸抓咬的血痕。 洛衡伸手两指探下李银颈脉，“如果没有师尊的禁制压制，李师兄此刻狐毒发作，会再次发狂。” 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必须得赶快找到那只狐狸，否则狐毒压抑太久，不用等三月之期，李师兄就会爆体而亡。” 王金望着黑影压抑的狐群，拖着已经人事不知的李银，举剑发了狠劲： “洛师弟，咱们跟它们拼了！” 第116章 你若伤他一下，朕断你一尾 明萃山，一座富丽堂皇的山洞。 “咱们英明神武的狐王陛下，不过是在这畜生窝里待了几年，居然能被这群畜生同化了？” 一位头顶狐耳，身后七条尾巴轻晃的年轻男子，嘲讽的看向主座上的人，“您别忘了，您是咱们凇山氏的主上。”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狐王陛下不怒自威，那个人瞬间收起那般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表哥，你想救他们可以，但是我只让你救一个，至于救谁你自己选。” 二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镜。 水镜中的景象，是外面王金与洛衡二人正在奋力厮杀。 “是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还是那个中了毒在强撑着的？” 那人慢悠悠道，期待着暮霭的回答。 “第三个。”暮霭淡淡开口，霜冷的双眸直视着面前人—— “你若伤他一下，我断你一尾。” “……”面前人周身一震，下意识把狐耳和尾巴都藏了起来，扁了扁嘴只觉没趣，“表哥，那小公子都快让你腌入味了，我的狐子狐孙们不敢动他。” “嗯。” “他不会就是，表哥你在修真界里养的小公子吧？”面前人好奇的问，“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听花影深说，结契印已经给出去了……” “沉湎，不该你问的别问。” “哦……”沉湎不死心道，“你既然这般喜爱他，为何不把他拘在身边，还放他出来做什么？” “是他自己要来的。” “要不我帮你打他一顿？”沉湎提议，笑的一脸狡黠，“等他见识到外界的险恶，保证以后不敢再离开你了。” “你尾巴不想要了？”暮霭抬眸，不悦喝道：“他现在是我结了契的道侣，是凇山氏名正言顺的尊后，你说话放尊重些！” “……知道了。”沉湎应的不太情愿，小声嘀咕道，“一个畜生窝里出来的人……啊——” 一掌灵力深厚，直接将他轰飞了出去。 沉湎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要被摔碎，呕出一大口血，愤怒抬头：“表哥！你居然为了为了一个畜、……” “啪——” 一道掌风狠狠抽在沉湎脸上，打断了沉湎两颗牙。 暮霭居高临下，“会说话了么？” “你别忘了，你是凇山狐族的族长！” 沉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满腔愤恨朝暮霭吼道，“你别忘了，当年你强行出关，来这畜生窝的目的！” “修真界里，我只要他。” 暮霭手里的折扇，指向水镜中的洛衡。 明萃山上。 不知已经杀了多少只狐狸，还拖着李银这个累赘在，王金和洛衡都已经精疲力尽。 王金快要支撑不住了，“这山上到底有多少只狐狸，怎么好像杀不完一样？” 楚天阔的剑身仿佛血洗一般，剑锋正在不停往下淌血，洛衡也已经疲惫不堪。 很快又是一波狐狸袭来，洛衡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提剑就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唤道：“王师兄！你看这里！” 洛衡示意他看向狐群中，有一只黑色三尾缺耳狐狸。 王金疑惑不解，“怎么了？” “这只狐狸，我已经见过五次了。” “……！”王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诧道：“这里是幻境？还是我们中计了？” “不知道。”洛衡沉眉凝思，很快想出应对之策，“王师兄你掩护我，我开个阵。” “好。”王金把拖着李银，赶到洛衡身边，挥剑驱逐扑上来的狐群。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灵印缔结，脚下红光大盛，一道繁复的阵法生成。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啊——” 突然，一只狐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洛衡的小腿上。 洛衡忽觉腿上剧痛传来，下一刻便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昏昏沉沉摔在了地上。 灵光衰灭，阵法失效。 “洛师弟！你怎么了……” 洛衡闭眼前，看见了王金焦急的神色，他的身后，是一只赤狐飞扑了上来…… —— 等洛衡再次清醒的时候，发觉身下柔软温暖，正被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圈在怀里。 “师尊？”洛衡看见身边的狐狸，有些不可置信，“您不是去参加座谈会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暮暮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嗷嗷。” 不放心你。 洛衡起身欲下地，忽然吃痛轻“嘶”了一声，小腿上传来剧痛之感，这才注意到腿上包扎的纱布。 “我、我被这里的狐狸咬了……” 洛衡愣了好一会神，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慌，赶忙就要离开，“这里的狐狸有毒，我得去找那只狐狸解毒……” “嗷。”不用去。 一条大尾巴把洛衡卷了回来，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嗷嗷嗷。” 已经解毒了，不用担心。 “解毒了？”洛衡还在疑惑。 正此时，一个人推门而进，沉湎笑眯眯的朝洛衡拱手拜了拜，“嫂嫂好，臣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嫂嫂勿怪。” “嫂嫂？”洛衡警惕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沉湎道：“臣弟名唤沉湎，是凇山氏三月狐分支的首领，也是尊上的远房表弟。” “是你的手下咬伤了李师兄！” 一股火气瞬间从心头升起，洛衡起身跃下地，抓起他的衣领喝道：“交出解药！” “解药已经给那两位公子了。” 沉湎不慌不忙，冷笑了一声面露讥讽，“但是臣弟想请嫂嫂明事理，他们二人被臣弟的三月狐族人咬伤，是他们自己活该，臣弟之所以会给解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 洛衡怒道：“是你三月狐伤人在先！……” “这明萃山，是我三月狐族的领地！” 沉湎厉声打断洛衡的话，反驳怒斥道：“是您的那位师兄闯入我明萃山，还要抓我明萃山的狐狸当宠物！如此奇耻大辱，我三月狐族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洛衡一时无话可说，也意识到了无理，手里松了力气，放开了沉湎。 “嫂嫂若是不着急，就在这里养好伤再走吧，臣弟的狐子狐孙误伤嫂嫂，臣弟给您赔罪。” 沉湎整理了一番衣领，拜了一拜又道：“嫂嫂年纪小，臣弟想提点嫂嫂一句，凇山狐族的领地，不容外敌侵犯。你们修真界，还没有与我凇山狐族抗衡的能力。” 李银擅闯明萃山，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不怪三月狐会报复他。 洛衡低眉颔首，带着几分认错的口吻，“打扰阁下了。” “告辞。”沉湎哼了哼，转头离开了。 暮暮坐起身看着洛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嗷嗷。” 腿上有伤就别站着了，过来坐下。 大尾巴邀请似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洛衡问：“师尊，你知道李师兄还有王师兄在什么地方吗？” 暮暮起身下地，走到洛衡面前，墨色长尾卷起洛衡的腰身，将他放在自己的后背，“嗷嗷。” 我带你去找。 第117章 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洛衡骑着九尾墨狐还没进门，相隔甚远已经听见王金的叫骂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洛衡听见声音心下一沉，道：“师尊，快去看看。” “嗷。”好。 暮暮加快脚步跑过去，直接冲进了门。 屋里的地上，血淋淋的一片狼藉。 王金站在榻上，气得脸红脖子粗，有一头顶狐耳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只山鸡，山鸡的脖子还在往下淌血。 应该是刚死不久的鸡。 洛衡问：“王师兄，怎么了？” “他每天让我吃生鸡肉，还当着我的面拔毛放血！”王金满脸愤怒，“他们想威胁我什么大可直说，用不着这般杀鸡儆猴！” “我没有，”那狐耳少年面露委屈，朝九尾墨狐看了过来，“尊上，您评评理。” 暮暮：“嗷嗷嗷嗷嗷。” “原来是这样啊……”洛衡尴尬解释，“当着客人的面现杀食材，是狐族的待客礼仪。” “居然是这么回事吗……” 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瞬间浇灭了王金的怒火，王金满脸窘迫赶忙下地，无奈的对那狐耳少年道：“可是，我也真的不吃生肉啊……” “……”那狐耳少年起身走了。 “洛师弟，他好像生气了……” 王金紧张的望向洛衡，不安道：“不会要把我毒死这里吧？这群狐狸太难缠了。” 洛衡也心里没底，“应当不会吧……” “嗷。”别担心。 暮暮扬起尾巴，轻扫了扫洛衡安抚。 不久后，那狐耳少年回来了，还拖回来了一段又粗又长的树干。 “你想干什么！”王金立刻警惕起来，拔剑出鞘直指狐耳少年，厉声喝道：“我虽受制于你们，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若是这狐狸一树干抡过来，他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公子你误会了，”狐耳少年解释道：“这是火木，可以拿来烤鸡肉。” 他说完，拿起地上已经放完血的山鸡，三下五除二的快速拔完毛，然后将其放在了火木上。 分明未见生火，却能听见“滋滋”的炙烤冒油声，火木上的山鸡很快传出肉香，表皮已经变得紧致焦黄。 狐耳少年拿起已经烤好的山鸡，将其递给王金：“现在不是生的了，公子吃吗？” 王金没有接过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我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冤枉，狐耳少年气急，掰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眼含泪花含糊不清道：“你要是不吃我就不给你了，这根火木我平时都不舍得用！” 洛衡道：“王师兄，应该是没问题。” “……谢谢。” 王金神色复杂，这才从狐耳少年手里，接过那缺了一只腿的烤山鸡。 “公子你若是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那狐耳少年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转头出门去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洛衡与王金，以及那只九尾墨狐。 暮暮蜷下腿趴在地上，洛衡从它的后背下来，一瘸一拐走到王金面前，问：“王师兄，你可有受伤？” “洛师弟你刚晕倒过去，它就出现了，还帮我们赶走了那群狐狸。”王金指向洛衡身后的九尾墨狐，“也是它载着你，带着我和李师兄来了这里。”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洛衡晕倒陷入昏迷，王金也被背后偷袭的赤狐扑的一个踉跄。 那赤狐伸爪子就朝他抓了过来，王金奋起反抗抓住它的爪子，就在那狐狸要下嘴咬的时候，一声狐啸从远处传来。 “嗷——” 然后便看见一只九尾墨狐跑了过来，身后长尾一扫，把他身上的赤狐扫了下去。 王金认出了他，惊喜道：“你是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有此九尾墨狐在，其他狐狸受其震慑，纷纷曲起前爪跪地臣服，不敢再向前一步。 九尾墨狐的尾巴卷起洛衡，将他放在自己背上，驮着洛衡走开了。 它走出去几步后，回头却见王金依旧站原地不动，不悦的朝他叫了一声，“嗷。” “让我们跟着你吗？”王金扶起摔在一边的李银，跟着九尾墨狐离开。 —— 洛衡问：“李师兄呢？李师兄怎么样了？” 王金道：“在旁边屋里，已经解毒了，但是还没醒。” “那就好。”洛衡点了点头，转头问九尾墨狐，“暮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嗷嗷。”等你的腿伤养好。 洛衡道：“这点伤不碍事。” “嗷。”不行。 “……洛、洛师弟？”王金满脸怪异，“你居然能听得懂这只狐狸说话？” “我已经养了暮暮许多年了。”洛衡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骄傲。 明萃山上没有人打扰，这里的三月狐是标准的昼伏夜出。 夜里，洛衡躺在九尾墨狐怀里，盖着他的大尾巴刚睡着不久，就被外面嘈杂的动静吵醒了。 洛衡坐了起来，向暮暮抱怨，“师尊，外边有点吵。” “嗷嗷嗷。”他们白天就睡了。 一条大尾巴盖在洛衡的耳朵上，帮他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洛衡这才又安心睡下。 不知怎的，外面的吵嚷声很快变成了打斗声，兵刃相接听着声势甚是激烈。 暮暮立即警觉起来，回头凑过去鼻尖洛衡的脸颊，“嗷嗷嗷嗷嗷。” 衡儿，醒醒，出事了！ “……”洛衡睁开眼，两眼正是迷茫，“怎么了？” 紧接着，洛衡也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瞬间清醒了过来，惊愕道：“这群狐狸居然还会起内讧？” 暮暮很快站起身，“嗷嗷。” 出去看看。 一人一狐正往外走，一人慌慌张张从外边跑进来，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急声道：“尊上！外边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人，要抢我们的领地，还要杀我们的族人！” “嗷嗷。”带朕过去。 “是。”那人在前给暮霭引路。 无论是变回真身，还是维持人身的三月狐正与来犯者激战。 来犯族群虽长有人形，某些地方依旧保持动物的特征，体型高大周身黑气萦绕。 洛衡问：“师尊，这是什么东西？” “嗷嗷嗷嗷嗷嗷。” 魔族之下，最原始的一个分支，茹毛饮血不曾开化，名为厄族。 “好哇，大畜生养着一群小畜生，居然有胆子来冒犯我凇山氏。” 沉湎冷笑连连，周身灵光一闪，一只巨大的七尾白狐拔地而起，额间红印仰天长啸。 “嗷！——” 洛衡望着比暮暮高出三倍不止的白狐，错愕道：“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第118章 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 “嗷嗷。”体型太大不方便。 一旁的七尾白狐已经直冲了出去，身边九尾墨狐却悠哉游哉的坐在了地上，半分也没有要行动的打算。 洛衡不解，“师尊，咱们要不要去帮他们？” “嗷。”不用。 暮暮伸爪子把洛衡扒到面前来，两只前爪把他揽进怀里，硕大的狐狸脑袋轻轻放置在他的头顶上，大有要隔岸观火的意思。 洛衡深埋在暮暮腹部的狐毛中，周身被被温暖柔软的毛茸包围，心有顾虑道：“师尊，咱们这么坐视不理是不是不太好……” 他话音未落，眼前之景已经将他的顾虑尽数打消—— 只见七尾白狐一口吞下一个厄族之人，很快便将其族群消灭了大半。 其他三月狐群也不落下风，身形灵捷游刃有余，大败厄族击杀殆尽。 原本浩浩荡荡攻山的厄族人，很快被三月狐族解决了干净。 “嗝——” 七尾白狐打了个饱嗝，走回洛衡与暮暮面前变回了人形，苦着脸跟九尾墨狐抱怨： “本以为修真界这群人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厄族人更难吃，他们又腥又臭，我今天恐怕吃不下饭了。” “嗷嗷嗷嗷。” 让你的狐子狐孙，去给你抓几只山鸡压压味。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完，暮暮站起身，大尾巴把洛衡卷到背上，驮着他往回走。 现在正是深夜，暮暮陪着洛衡，继续回去睡觉了。 半个月后，正是夜里。 洛衡伸手朝旁边摸去，本以为能摸到柔软的狐毛，却没想到只有床单被褥。 师尊居然不在吗？ 洛衡疑惑睁开眼，他原本盖在身上的狐狸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了被子，原来和他一起睡下的九尾墨狐不见了。 身侧的位置冰凉，想来他师尊已经离开了许久。 洛衡起身下地，打算去找找暮暮。 路过沉湎的房间，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表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咱们凇山氏，还在等着你回去坐镇。” “以后几年，我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是暮霭的声音。 原来他师尊在这里。 暮霭和沉湎似是正在谈论什么，洛衡站在门外，没敢贸然进去打扰。 “你若是放不下修真界的那个小公子，大可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等到时候他是修真界人，还是凇山氏人，不是全看你怎么跟他说么。” “……他生于修真界中，去凇山氏会适应不了。” “表哥，你是凇山古族的掌权人，耽于情爱可不行。等以后修真界没了，他要是还想活命，就只能去凇山氏，哪里还由得他能不能适应——”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沉湎与外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沉湎沉下脸，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我师尊……” 洛衡震惊于他们刚刚的谈话，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什么叫“他想活命”？什么又叫“以后修真界没了”？ “嫂嫂竟是半分也离不开我表哥么？” 沉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尖酸刻薄：“真是难为我表哥还能忍得了你。” “……”洛衡面色一白，师尊已经开始嫌他烦了吗。 “衡儿，你进来。”屋里暮霭出声。 “……”沉湎知趣给他让路，让洛衡进了屋里。 暮霭坐在桌边，手里折扇轻摇，洛衡走到他面前，“师……” 那声“尊”字还没有出口，暮霭手里折扇朝他面上一扬，一道灵光撒在洛衡脸上，下一刻洛衡身体一软，昏倒了过去。 暮霭伸手把他接住，目露怜惜抚摸着他的脸颊。 沉湎走过来，问：“表哥，你考虑的怎么样……” 乌木折扇突然朝他飞来，狠狠击中沉湎的腹部。 沉湎踉跄着后退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沉湎擦掉嘴角的血迹，不服气的叫嚷，“表哥！你干什么！我今日可没惹你！” 暮霭居高临下看着他，面露不悦警告：“他如何都是我教出来的，你少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刚刚沉湎对洛衡的冷嘲热讽，他都听见了。 “……是。” 沉湎不敢忤逆暮霭，应的极其不情愿，提醒道：“表哥，纵使你再宠爱他，也不能分不清主次。” “如今修真界里厄族来犯，已经够他们折腾的了。” 暮霭起身，抱着洛衡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清醒过来的时候，摸到了身下柔软的狐毛，唤了它一声：“师尊？” “嗷。”我在，暮暮抬头看向他。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嗷？”暮暮满眼疑惑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你昨天晚上不是出去了吗？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 “嗷。”没有。 “没有吗，难道我记错了？……” 洛衡茫然，喃喃自语，回想昨夜的事，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 “嗷嗷。”是做梦了吧。 暮暮凑过来，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洛衡抬手抱住狐狸脑袋，心里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师尊，我想出去走走。” “嗷。”好。 暮暮起身下地，陪着他一起出门了。 青天白日，明萃山上很安静。 “表哥？嫂嫂？” 洛衡骑着暮暮在山上闲逛，迎面遇上了沉湎。 沉湎面露疑惑之色，“表哥与嫂嫂怎么没有休息？” 而后，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尴尬的朝洛衡笑道：“我差点忘了，嫂嫂是修真界中人，与我们凇山狐族的习性不同，没想到表哥这般喜爱嫂嫂，居然也会陪嫂嫂一起熬着。” 这话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听的洛衡直皱眉。 “嗷！”你好好说话！ 沉湎也不与他争辩，慢悠悠朝九尾墨狐拱了拱手，“表哥，嫂嫂，我回去了。” 言罢，沉湎绕过九尾墨狐走开了。 “……” 洛衡扶着九尾墨狐的手攥紧了拳，他能感觉到，他师尊的这个表弟十分不喜他。 那人叫的那声嫂嫂，听不出其中有几分真情。 暮暮察觉到洛衡情绪不佳，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他，似是在安抚，“嗷。” 你别理他。 洛衡倾身上前，抱住九尾墨狐的脖子，闷闷道：“师尊，我感觉我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第119章 三月狐有两种毒 李银房内。 “李师兄好点了吗？” 王金和洛衡一前一后进门，李银看见他们从榻上坐了起来，道：“我好多了，咱们打算启程回云隙山了吗？” “嗯。”洛衡落了座，跟着洛衡一起来的九尾墨狐，坐在了洛衡旁边的地上。 王金道：“咱们出来的时间很久了，师尊昨日给我传信，问李师兄你的情况如何，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银点头，“确实是该回去了——” “嗷。” 一只漂亮的三尾赤狐从门口进来，径直跳上了李银的床，乖巧的依偎进李银怀里，亲昵的朝他蹭了蹭。 王金问：“这狐狸是？” “咬我的那只三月狐。” 李银抚摸着它的毛，面色柔和挂上几分浅浅的笑意：“我打算带它一起回去。” 王金惊讶的问：“李师兄，它差点把你毒死，你居然还要养它？” “嗷嗷～”那只赤狐的叫声带着委屈，晶莹的琉璃狐瞳炯炯望着李银，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衫，生怕他会不同意。 “我会带你走的，放心。” 李银揉了揉它的狐狸脑袋，笑着跟王金解释，“它被这里的三月狐排挤，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它咬我是因为想跟我走，可是它忘了自己有毒，它知道我还会回来找它，所以它一直在等我，这几日也一直都是它在照顾我。” “嗷～” 那只赤狐卖乖一般朝李银叫了一声，轻轻摇晃着毛绒蓬松的尾巴。 “……”王金面露古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理由好拙劣啊，李师兄居然也会相信？”洛衡小声对旁边的暮暮说。 “嗷。”他中毒已深。 洛衡不解，“李师兄不是已经解毒了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 三月狐体内一共有两种毒，一种能杀人性命，另外一种能祸人心智，就像他现在这样。 “嗷！” 同为狐狸，那只赤狐显然也听到了暮暮的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发了凶性朝它扑了过来。 “暮暮！” “小红！” 洛衡立刻起身，保护九尾墨狐，手里攒起一团灵力，当即就要朝那只赤狐打去。 李银挣扎要下地，急声道：“洛师弟，你别伤它！” 还用不着洛衡出手，暮暮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坐在原地岿然不动，赤红的狐狸眼眸覆满冷肃之意，尽是上位者的威严。 “嗷！”放肆！ 那只赤狐瞬间败下阵来，不敢挑战君王之威，伏在地上前腿屈下朝它行礼，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嗷嗷嗷——” “我的小红！” 王金搀扶着李银下地，李银赶忙上前，将那只赤狐抱进怀里，不满的望着洛衡和九尾墨狐，“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太凶，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呵。” 暮暮发出一声冷笑，起身走出去了。 “暮暮！”洛衡立刻出门去追。 “李师兄，我也先回去了。”王金赶忙告辞离开。 “我之前一直喜爱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李银不屑冷哼了一声，抱着怀里的赤狐蹭了蹭，“小红，你可比它好太多了。” “嗷～”那只赤狐舔了舔李银的脸颊。 出了院子。 洛衡正抱着九尾墨狐给它顺毛，王金走了过来，问：“洛师弟，真要任由李师兄把那只狐狸带走吗？” “那只三月狐，实在是个隐患，若是发狂在云隙山上胡乱伤人，后果不堪设想。” 洛衡手里揉捏着暮暮的狐耳，九尾墨狐舒服的眯着眼，倚靠在洛衡身上。 “况且，李师兄是被那只狐狸蛊惑，并非是真心想带那只狐狸走。” “如果解不了毒，李师兄也走不了。” 王金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趁王师兄不在的时候，咱们把那只狐狸绑走，逼迫它交出解药？” 洛衡点头赞同，“找个机会，王师兄你引开李师兄，要解药的事交给我和暮暮。” 王金同意，“好。” 之后，王金在李银屋外守了两天。 李银对那只赤狐实在是爱不释手，王金连半分想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等了两日之后，王金已经没有耐心了，当着李银的面直接硬抢赤狐—— “洛师弟！！你快来！！” 王金拎着赤狐的尾巴一路狂奔，直朝洛衡的住处冲去。 “王金！你把我的小红还给我！！” 他身后，是李银杀气腾腾的追。 洛衡和暮暮闻声从屋里出来，只见李银加速上前，一把扯住王金的后衣领，劈手就要夺回那只赤狐。 “洛师弟，接着！！” 王金用力将那只赤狐抛了出去，赤狐在半空中嚎叫连连，暮暮突然纵身跃起，张口咬住赤狐又落回了地上。 见王金手里没了狐狸，李银不耐的一把将王金挥到一边，双眸死死盯着九尾墨狐，“我的小红！给我！” 洛衡从暮暮口中，拎起赤狐的后颈皮，朝它威胁：“交出我李师兄的解药，否则你们尊上可不会放过你。” “嗷——” 赤狐转头看向李银，哀哀戚戚朝他叫了一声，正在向他求救。 “洛师弟！你不要伤它！”李银急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小红它是无辜的！” “快点！解药！”洛衡抬手拍了狐狸脑袋一巴掌，“你不用看他，他救不了你！” “洛衡！你敢打我的小红！……” 李银怒极当即就要冲过来抢狐狸，王金猛地朝他扑过去将他按在地上，“洛师弟，你快点想办法！” 沉湎的声音传来：“三尾狐第二种毒的解药，是心头血。” 洛衡循声回头看过去，不知沉湎何时来了这里，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感叹道：“这里还真是热闹。” “多谢。” 洛衡召出缚仙索，将那只赤狐捆了个结实，拔出楚天阔就准备剜血。 “嗷嗷——嗷——” 那只赤狐挣扎不止，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李银，害怕打颤的叫声听得让人心碎。 “洛衡！你敢！！” 李银双眼通红，挣扎着要起来，王金几乎要按不住他，突然被一掌灵力轰开，他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我跟你拼了！！！” 李银拔剑出鞘，举剑朝洛衡直劈过去。 洛衡心头一跳，原本打算刺向那只赤狐的楚天阔，剑锋转了个方向，与李银的佩剑交锋。 李银要救赤狐，不惜与洛衡大打出手，正好在两个人注意力之外，沉湎看了那只赤狐一眼，赤狐身上的缚仙索尽数脱落。 赤狐飞快起身，迅速逃走了。 王金叫嚷：“李师兄！洛师弟！狐狸！狐狸跑了！” 李银和洛衡几乎是同时停手，迅速朝赤狐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王金也跟过去了。 “呵。”沉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120章 赤狐蛊惑，自相残杀 “……”暮暮冷冷睨了沉湎一眼，起身转头离开。 “表哥。”沉湎出声叫住九尾墨狐，“他们小辈之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 “……”暮暮没有说话，面含愠怒拍了他一爪子。 “表哥！”沉湎被他掀翻在地，愤愤又爬了起来，“那修真界的小崽子有什么好，竟然令你沉迷至此吗！” “嗷！——”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 九尾墨狐不悦吼了他一声，朝着洛衡他们离开的方向扬长而去。 “这群畜生！……” 沉湎望着九尾墨狐的背影，袖中的手气恨捏紧了拳，转头吩咐身后随侍的狐狸： “速回凇山氏，通知左相右相，尊上在这里让一个小畜生迷昏了头！” —— 洛衡与李银王金三个人，追着那只赤狐跑进树林里，很快迷了路。 “嗷嗷。” 那只赤狐不知何时爬上了树，站在头顶的树杈上，朝他们叫了几声。 王金激动道：“洛师弟，它在那里！” 李银立刻警惕起来，盯着他们的动作，生怕他们会再伤害那只狐狸。 李银挤开他们上前，朝树上的赤狐伸出双手，温柔的唤着它：“小红，你别害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洛衡一手背藏于身后，手中握着一捆缚仙索，同时蓄势待发。 “嗷——” 赤狐往下跳扑向李银，洛衡手里的缚仙索同时抛了出去，李银见势不好纵身跃起，伸长了手臂去接狐狸。 王金猛地朝李银扑了过去，在李银即将接住狐狸的那刻，将他扑倒在地。 洛衡的缚仙索落了个空，赤狐落地后迅速逃向远处。 “楚天阔，去！” 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直朝赤狐飞去，轻而易举追上赤狐，剑锋直直插入赤狐前面的地上，堵截了它的去路。 缚仙索随后就到，再次将那赤狐捆了个结实，洛衡小跑过来一把将它拎起，楚天阔应召重回主人手中。 “嗷——嗷嗷——” 那赤狐可怜巴巴的望着洛衡，试图能引起洛衡的同情。 “只要你别乱动，我就留你一条命。”洛衡冷着脸，拎着它去找李银。 李银看见洛衡拎着狐狸回来，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要挣脱王金的控制，“洛衡！你不许伤我的小红！” “王师兄，你按住李师兄。” 洛衡举剑朝赤狐心口刺下。 “嗷！！——” “我的小红！！” 楚天阔还没有碰到狐狸，那只赤狐先凄厉的叫了起来，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李银突然挣开王金，朝洛衡直冲了过来。 洛衡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拳已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打的洛衡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洛师弟！”王金立刻跑过去扶洛衡。 那只赤狐被李银抢走了，李银解开了它的缚仙索，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安抚，“别害怕，小红，你安全了。” 洛衡的嘴角很快肿了起来，王金担忧的看着他，“洛师弟，你没事吧？” 洛衡摇了摇头，一手扶住还有些发晕的额头，“没事。” 王金呵斥道：“李师兄！你怎么能打洛师弟，洛师弟也是为了你好！” 李银冷哼，“是你们先要杀我的小红！我为小红讨回公道有何不可！” “嗷嗷嗷嗷嗷。” 那只赤狐窝在李银怀里，朝上伸着狐狸脑袋，似是正在跟他说些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那狐狸在说什么？” “听不懂。”洛衡无奈道，“我只能听懂暮暮的话。” 下一刻，便见李银拔出了佩剑，再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带上了明晃晃的杀意。 那只赤狐爬到李银的肩头上，抬起爪子指向王金和洛衡，像是发号施令一般“嗷”了一声，李银举剑朝他们直劈了过来。 “李师兄，你犯什么浑！” 王金不可置信，但也不得不拔剑应对，与李银剑锋相交，还试图在唤醒他，“李师兄，我是你同门师弟！” 李银眸光汹涌杀气腾腾，却黯淡无神，应该是已经完全被那只赤狐控制了，只听命于它对王金步步紧逼。 王金的修为不敌李银，很快败下阵来，被李银挑飞了的佩剑，李银手里的宝剑朝他直砍下去。 “锵”的一声锐响，李银的佩剑劈在楚天阔的剑身上，楚天阔截住剑锋，洛衡将王金救走。 洛衡手持楚天阔与李银对上，几道剑招之后李银落败，洛衡将其控制住后捆上了缚仙索，而后去抓他肩上的赤狐。 没想到，那只赤狐先朝洛衡扑了过去，试图落到洛衡的肩上，洛衡眼疾手快抓住它的尾巴，那赤狐“嗷”的嚎叫一声，被洛衡倒拎在手里。 “嗷嗷——” 那只赤狐剧烈的挣扎着，尖利的爪子挠向洛衡，洛衡迅速把狐狸朝王金扔了出去，“王师兄，剜它心头血！” “你们不许动我的小红！！” 李银双目赤红目眦欲裂，挣扎的力道极大，几欲要挣开缚仙索，“你有本事放开我！！我要跟你拼命！！” 洛衡看着李银，头也没抬催促王金：“王师兄，你快点！” 一道寒芒突然袭来—— 洛衡闪身避开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待在李银肩上的赤狐，现在立在了王金的肩上。 王金双眼呆滞，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敌意，恐怕他也被赤狐控制了。 洛衡：“……” 洛衡无奈，只能转头去应付王金，王金肩上的赤狐跳了下去，跑到李银身边咬开了缚仙索。 李银迅速爬起身拿起佩剑，从背后偷袭洛衡，洛衡反应迅捷反手直挥出剑，将李银逼退了几步。 李银与王金二人很快联合，二剑齐出直劈洛衡，洛衡持楚天阔周旋他们其中，身法灵捷使了几个剑招，他们两个都不是洛衡的对手。 洛衡很快将他们两个都按在了地上，抬手缚仙索使出，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恐怕他们再挣扎闹事，洛衡对他们一人拍了一剑，两个人当场被拍晕了过去。 “这会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洛衡冷笑着看向那只赤狐，那赤狐转头就想跑，洛衡抬手虚空结符，灵力结界将其笼罩其内。 “嗷嗷——” 那只赤狐在里面四处碰壁，不停撞击着灵力结界，试图寻找出来的方向。 洛衡手里又是一道符篆打出，那赤狐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在地上，四只爪子摊开动弹不得。 “看在你是凇山狐族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 洛衡走过去，举起楚天阔刺向它的心口，“但是我毕竟第一次挖狐狸的心头血，手里没准你多担待。” 第121章 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洛衡剜出赤狐的心头血后，就解开了压制它的结界。 那只赤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息着，张了张嘴已经叫不出来了。 洛衡取了它的心头血，喂给李银和王金二个人，转头看向那只赤狐，“你——” 赤狐听见洛衡的声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浑身颤抖，两只爪子抱住脑袋，满眼恐惧地看着他，“呜呜呜——” “……”洛衡朝它走过去，那只赤狐强撑着想要起身，四只爪子站不起来，又多次地摔在地上。 它想逃跑。 洛衡已经走到它面前。 “呜呜呜——” 那赤红满眼恳求，两只前爪合起，不停地朝洛衡拜，似是想让洛衡放过它。 洛衡蹲下身，朝它伸出手—— 那只赤狐害怕的闭上了眼。 手掌落在了狐狸脑袋上，洛衡轻轻抚摸着它，“我不杀你。” “呜。” 那只赤狐试探一般睁开双眼，感觉到洛衡真的没有敌意，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洛衡问：“服用了你的心头血，我的两位师兄是不是就解毒了？”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凇山氏对修真界人的敌意很大，师尊跟我说过。”洛衡的手下移至赤狐的心口，掌中释放灵力帮它疗伤。 “呜嗷？”那只赤狐惊讶的看着洛衡。 “你是师尊的族人，我是师尊的道侣，我也应该庇护你。” 狐毛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洛衡托着它的前爪，扶它站了起来，“你还能走吗？” “嗷嗷。” 赤狐蹭了蹭洛衡的腿，转头跑走了。 洛衡又回去看着昏睡的那两个人了。 突然，周围传来异动声响，灌木丛枝叶摇晃，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过来。 洛衡瞬间警惕站起身，一手扶上腰间楚天阔的剑柄，双目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一只狐狸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狐眸猩红口中发出低吼声，猛地朝洛衡扑了过来。 洛衡挥剑利落将其斩杀，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大群狐狸，朝着洛衡群攻而上。 这群狐狸对洛衡动了杀心，抓向洛衡的爪子下了死手，洛衡心下震惊不已—— 师尊之前不是跟他说，他身上沾着师尊的气味，狐狸都会避讳他吗？ 这群狐狸是怎么回事？！ 洛衡也没与它们留情，楚天阔的剑芒寒光锋利，所过之处之处不留生息，鲜血染红了楚天阔的剑身。 这群狐狸仿佛杀不完一般，越来越多，洛衡见势不妙打算撤退，掉头去找李银和王金的时候，却发现那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讶异，两个昏迷的人能去哪里？ 不能在这里与这群狐狸耽误下去了，必须得先找到他们！ 洛衡一手扯下腰间的玉牌举起，这是暮霭曾经给他的： “凇山氏玉令在此，如狐王陛下亲临，尔等安敢放肆！” 那群要攻击他的狐狸停住了，后退了几步屈腿拜礼。 洛衡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嫂嫂这还没过门凇山氏呢，如今竟已经学会借我表哥之威了？” 沉湎从狐群中走出，在洛衡面前站定，提醒他道：“嫂嫂许久不归，表哥担心你，现在正在外边找你。” “多谢告知。”洛衡颔首，“我现在就出去。” 洛衡绕过沉湎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似是脚下踩到什么机关，洛衡整个人跌落了下去。 猝不及防。 洛衡狠狠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王金和李银也在这里。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刚从地上爬起来，沉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嫂嫂不用着急，让我表哥再多找几日也无妨。” “是你搞的鬼？！”洛衡语气笃定，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单纯看不上你罢了。” 沉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 “你一个修真界里长大的畜生，怎配染指我凇山氏的尊后之位？又怎配沾染我至高无上的表哥？我表哥不过养过你一段时日，跟养一条宠物猫狗有什么区别，你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洛衡不为所动，只冷冷的看着他，“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不敢，不敢。” 沉湎摆了摆手，“我要是现在杀了你，如果让表哥发现，表哥肯定不会放过我，表表哥脾气不好，嫂嫂你应该知道。” 沉湎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 “所以，我要关着你！” 沉湎露凶狠之色，语气狠厉：“这树林中我已经布下结界，表哥他发现不了这里！我狐族最是专一深情，那又如何！只要表哥一直找不到你，迟早有一天会忘了你的！” 洛衡试探问道：“只要师尊放弃我了，你就放我走么？” “是！”沉湎满腔愤怒，“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恐怕等到那个时候，不是放他离开，而是直接取他性命了。 洛衡平静异常，“知道了。” “故作镇定。”沉湎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离开此地，“你和他们，就待在这里吧。” “……”洛衡抓起楚天阔，突然朝沉湎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砰！” 不知是撞上了什么，洛衡被弹了回来，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沉湎走了回来，笑着看向他：“不知嫂嫂想做什么，我可以为嫂嫂代劳。” 洛衡迅速爬了起来，抬手触摸上虚空，才发现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的一日三餐怎么办？” 沉湎挑眉，“嫂嫂本领高强，能让表哥倾心，想来这点小问题，嫂嫂应该能自行解决吧？” 这方寸之地空荡荡的，连一处桌椅床板都没有，洛衡怒了，“你让我们如何解决？我们如果饿死在这里，你又要如何跟我师尊交代！” “明萃山上的树林大，有人迷路失踪很正常吧？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而活活饿死，也很正常吧？” 沉湎不以为意，“嫂嫂你如果饿死在这里，只能怪表哥没有及时找到你，应该自责的是表哥，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22章 小红报恩送果子 沉湎奚落完他就走了。 洛衡面色发沉，试图破了这里的结界，手里刚拿起楚天阔，忽然发觉不对劲—— 他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个地方，居然会蚕食修为！ 那个人这般不留余地，是真的要活活耗死他们！ 洛衡怒上心头，拎起楚天阔直朝结界劈了过去，一连劈砍十几剑，震得手掌发麻。 洛衡气喘吁吁，那道结界却分毫未损。 洛衡不死心，调动满身修为全力灌注，楚天阔剑意寒光致命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洛衡震飞了出去。 洛衡被狠狠掼在地上，楚天阔掉落在一边，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正翻身爬起来，洛衡突然呕出一口血，胸口钝痛半跪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抬头朝结界看去： 那道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洛衡有些丧气，凇山氏的阵法，果真是厉害。 现在恐怕只能祈祷师尊，能快点找到这里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李银和王金悠悠转醒。 二人睁开眼，看见洛衡正在墙根下闭目打坐。 “洛师弟……” 两个人正欲起身，这才发现捆在身上的缚仙索，李银疑惑不解，问：“洛师弟，你为什么捆着我们？” “李师兄你被那只赤狐蛊惑，攻击我和洛师弟。”王金给他解释，同样疑惑不解，“洛师弟，你为什么连我也捆起来了？” “王师兄，你也被蛊惑了。” 洛衡睁开眼平静道，起身走过来，看他们二人都已经清醒，手指一动收回缚仙索。 “我怎么一点不知道？”王金迅速爬起身，长时间被缚仙索捆着，手脚有些发麻。 李银环顾着四周，看这地方陌生，问：“洛师弟，这是什么地方？” 洛衡道：“不知道，咱们三个被那位三月狐族长关在这里了。” “我就知道那妖狐没这么好心！”王金双手紧攥成拳，义愤填膺骂道，“给咱们下毒，又怎么可能会这般痛快的给咱们解药！定然是有所图谋！” 李银沉声问：“洛师弟，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洛衡摇头，“这里的阵法很厉害，设阵之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我破不了。” 李银提议，“洛师弟，你要不给暮霭师叔传音，请暮霭师叔来救咱们？这个时候，暮霭师叔应该开完座谈会了。” 洛衡无奈，“我已经试过了，这个地方隔绝灵力，没办法传音。” 王金紧张的问：“现在咱们怎么办？” “只能等着。”洛衡叹了口气，“等暮暮发现我不见了，应该就会来找咱们。” 王金不抱希望，丧着脸哀叹，“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此地与世隔绝不见日月，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不知时间流逝已经过了多久。 三人的灵力很快散了个干净，此刻已经与凡人无异。 即便早已经辟谷，也撑不了多少时日，肚子饿的很快。 王金饥肠辘辘的靠在墙边，问对面墙下的洛衡，“洛师弟，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洛衡的声音很低，倚墙而坐也在忍耐着饥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人来，也不知道还是他们先饿死在这里，一切都是未知。 王金有气无力的骂：“这鬼地方……” “嗷嗷——”忽然有声狐叫传来。 洛衡忙睁开眼，以为是暮暮来了，循着声源看过去，是一只赤狐。 有些失望。 “小红？”李银认出了那只狐狸，试探地唤它，“是你吗？” “！！！” 听见李银的话，洛衡与王金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无声息扶上剑柄，盯着李银，生怕他的毒还没有解干净。 “嗷。”那只赤狐叫了一声，叼着一只布包进了结界。 它能进结界……？ 洛衡望着它若有所思。 “嗷嗷。” 那赤狐走到洛衡脚边，蹭了蹭他的腿，伸出前爪扒住他的裤腿，示意洛衡去打开布包。 洛衡顺着它的意打开布包，里面是许多色泽新鲜的果子。 “嗷嗷。” 洛衡猜测：“这是给我们带过来的？”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衡问：“这是谁让你带来的？你们尊上吗？” “嗷？”那只赤狐歪头露出疑惑之色，而后摇了摇头。 洛衡面色沉了沉，看来师尊还没有找他们。 那只赤狐叼起一只红艳的果子，将其塞进洛衡手里，朝他“嗷嗷”叫了两声，满眼期待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给我吃的吗？”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师弟，你别吃！”王金猛地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果子打掉，满眼愤恨的看向那只赤狐，“谁知道这狐狸安的什么心思，再毒死我们怎么办！” 而后李银拔出佩剑，朝那只赤狐砍去，“我杀了你这害人的畜生！” “嗷嗷！”那赤狐赶忙朝洛衡身后躲，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裤腿。 “王师兄，你先冷静！”洛衡拦下他，“万一人家真是好心来给咱们送吃的，咱们如果还杀了它，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王金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那只赤狐这才从洛衡身后走出，见没人理会他的果子，两只狐耳失落耷拉了下来。 洛衡蹲下身，摸了摸那只赤狐的狐毛，“果子有毒吗？你有没有想害我们？” 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取下腰间的凇山氏玉牌，举到赤狐的面前，“你应该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你们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嗷。”赤狐讨好的蹭了蹭洛衡。 洛衡道：“我相信你一次。” “嗷！”那只赤狐的叫声欢快了不少，两只耳朵也立起来了，转头又给洛衡叼来一只果子。 洛衡从它口中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饱满，果香清甜。 既能解渴，又能止饿，估计是这狐狸费了心思找来的。 “洛师弟……”李银与王金皆是紧张的看着他。 “我没事。” 洛衡拿了两只果子递给他们，回头摸了两把那只赤狐的脑袋，“多谢。” “嗷嗷。”那只赤狐跑走了。 之后，那只赤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他们送一次果子。 三个人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那只赤狐送来果子，就趴在洛衡脚边，洛衡抚摸着它的毛，问：“小红，你知道你们尊上在哪里吗？” “嗷？”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本来打算让它帮忙传信，如此只能作罢。 王金吃完一只果子，伸手去拿下一只，突然“咻”的一声—— 一支箭矢飞来，穿透王金手下正欲拿起的果子，刹那间果浆四溅。 “什么人！” 王金仓皇摔坐在地上，洛衡迅速起身，看结界外手持弓箭的沉湎。 “你们过得还真是滋润！” 沉湎冷着脸看向那只赤狐，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家贼难防。” 第123章 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在沉湎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赤狐小心翼翼的朝洛衡身后藏。 “藏什么藏！当我没看见你吗！” 沉湎厉喝了一声，抬手使出一道灵力，把洛衡身后的狐狸抓了出来。 那只赤狐被沉湎拎着后颈皮抓在手里，“嗷嗷嗷——” “他是好人？他算什么好人！” 沉湎斜了洛衡一眼，冷嗤了一声讽刺，“迷的咱们尊上乐不思蜀荒废朝政，简直是祸国妖妃！他才是修真界里说的狐媚子！” 洛衡满脸无辜：“……” “跟我回去！以后不许再来这里了！”沉湎拎着狐狸扭头就走。 “嗷嗷——”那只赤狐不停地挣扎。 “安静点！” “啪”的一声，沉湎朝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呜呜——”赤狐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委屈的叫了两声。 他们离开了。 “洛师弟你……” 李银与王金皆是满脸怪异的看着洛衡。 洛衡疑惑，“你们怎么这般表情？” “洛师弟，他刚说的是你吧？你真的跟人家狐狸老大不清不楚的吗？” “他们把咱们关在这里，不会就是因为你吧……” 洛衡面露无奈，“这中间有误会。” “不是就好……” 李银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忽然反应过来，洛衡没有否认！ “你真把人家狐狸老大搞到手了？！” 李银震惊，“那狐狸老大是怎么想的？你们这是露水情缘，还是它要你负责？” 洛衡老实道：“已经负责了。” “你要把人家狐狸老大带回云隙山吗？暮霭师叔知道你在外边这么乱搞吗？”李银问。 洛衡道：“师尊都知道。” 李银更是惊愕，“暮霭师叔居然也会任由你这般胡来？” “洛师弟，”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可真厉害。” 洛衡：“……” …… 从沉湎把那只赤狐带走后，就没有狐狸来给他们送果子了。 剩余的果子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很快就被他们三个分完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三个人被关在里面，分毫未再进食饿的头晕眼花，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金与李银也倒在墙下没有动静，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仅能证明他们还在苟延残喘。 已经在濒临饿死的边缘了…… “衡儿！” 暮霭的声音的忽然传来。 “……” 洛衡合着眼没有反应，极度饥饿之下，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了。 暮霭抬手破了这里的结界，身边带着一只赤狐跑了进来。 跟随暮霭一起来的这只赤狐，是之前被沉湎带走的那只狐狸。 洛衡的身体被人抱起，暮霭心疼地抚摸洛衡的脸颊，“衡儿，我找了你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你了，是我来晚了……” “师、尊……” 直到温暖将他包围，洛衡才有了几分真实感，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来人，仿佛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干裂的唇瓣毫无血色，一张一合声音微弱： “你、终于、来了……” “我带你出去。”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转头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个人，“赤赤，你带他们两个走。” “嗷。” 三尾赤狐的身体变大了一些，赤赤走到墙角边，尾巴卷起李银与王金，将他们放在了后背上。 两个人也都已经饿到了极限，看见暮霭在这里，绝望的人终于感觉到生还的希望： “是暮霭师叔……” “暮霭师叔来救我们了……” 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下山洞，赤赤驮着另外二人乖顺的跟在后面。 “表哥……” 沉湎迎了上来，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了出去，狐耳和尾巴都露了出来。 “朕警告过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暮霭面色冷沉，怀里洛衡腰间的楚天阔突然出鞘，被本命剑主驱使，直朝沉湎劈了过去。 “啊——！！！” 只听沉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便看见一条沾血的白色狐尾落在了地上。 “尊上息怒！” 跟随沉湎身边的人全部跪倒，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断尾剧痛之下，沉湎变回了原型，庞大的白狐身体不停地颤抖，口中发出“呜呜”的痛呼。 “传令下去，以后谁再敢对尊后不敬，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暮霭甩下这番话就走了。 王金心里不忿：“那只妖狐差点害死我们，暮霭师叔只断他一条尾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洛衡解释，“狐狸尾巴代表的是修为，师尊斩他一尾，其实是损了他一千年的修为，况且断尾剧痛无比，非寻常狐狸所能承受，甚至活活疼死的都有。” 暮霭道：“你少说话，保存体力。” “哦……”洛衡抬手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把洛衡抱进屋里，刚倒了一碗温水为他喝下，赤赤叼着一只布包，从外面跑了进来，“嗷嗷。” 暮霭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果子，拿起一只递给洛衡，“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晚点再吩咐人给你做饭。” 洛衡靠在暮霭身上，无力道：“师尊，我的手没力气……” “好。”暮霭咬下一小口果子，扶住洛衡的后脑勺，给他喂入口中。 洛衡睁大了眼，抗拒开口：“还有其他狐狸在……” “……”赤赤早已经跑没影了。 如此这般，暮霭给洛衡喂完两只果子，“不能再吃了，慢慢补。” “师尊，我还是饿……” “睡一会吧，好好歇一歇。” 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角，“师尊，你陪着我。” “嗯。”暮霭帮他脱去外衫，将洛衡放进了被子里。 暮霭坐在床边守着他，洛衡握住暮霭的手问，“师尊，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暮霭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那位三尾狐族长，也不会伤了兄弟情谊……” 洛衡面露自责，愧疚道：“凇山氏里，不喜欢我的狐狸应该更多，师尊你如果因为我和他们生了龃龉，那你这狐王之位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我为君，他们为臣，我行之事，无需经过他们的同意。”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凇山氏和修真界之间有仇，所以他们不喜欢你，并非是你的原因，待这些仇恨之事解决，他们自然就会接纳你了。” 第124章 衡儿，你想养它吗? 将洛衡安抚睡着后，外边已经天黑了。 暮霭起身出门。 —— “尊上。” 守在门口的狐耳少年躬身行礼。 暮霭问：“他怎么样了？” “医师已经来给殿下上过药了，殿下半个时辰之前醒过来一次，嚷了几声疼，现在又睡下了。” “嗯。”暮霭推门而进。 屋里的血腥气味很重。 沉湎抱着软枕趴在床榻上，头顶的两只狐耳无力地耷拉着，闭着双眼呼吸声粗重，手里紧紧攥着床单，身体颤抖冷汗涔涔。 正在忍耐的极大的痛苦。 “……”暮霭朝他走近过去。 沉湎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看见来人冷哼一声，负气扭过了头去。 暮霭开口：“确实是你不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祸国妖妃！” 沉湎愤愤骂道，“我迟早要杀了他！” 暮霭淡淡道：“我与他已经结契了，你杀他就等于要杀我。” “表哥！你这不是胡来吗！” 沉湎怒不可遏，气红了眼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断尾之痛了，朝暮霭叫嚷：“你明知道咱们凇山氏和修真有血海深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来修真界是为了什么。” 暮霭出声打断沉湎的话，语气坦诚认真：“衡儿是个很好的人，在这修真界里，只有他愿意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他。” 沉湎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就因为想保护他，表哥你就跟他结契？” 暮霭道：“不止想保护他，我也确实是喜欢他。” 狐族一旦倾慕一人，便是至死不渝。 “……” 沉湎自知劝不动他，也不再白费口舌，退了一步道： “你既然想保护他，最好抹除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从此他就只是咱们凇山氏的尊后，与修真界里再无关系。” “……”暮霭没有应他。 “表哥，我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沉湎的情绪逐渐稳定，断尾的剧痛又涌了上来，整张脸皱在一起又倒了回去，不小心压到伤处，“嗷”的惨叫了一声。 “你的尾巴，还给你。” 暮霭拿出那条雪白的狐尾，放在沉湎的面前。 “我还以为，表哥你真对我这么心狠，要折我一千年的修为。” “你知错了就好。” 沉湎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眼看暮霭正要离开，赶忙叫住他，“表哥！别走！” 暮霭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沉湎变回原型，只剩六条尾巴的白狐从床榻跳下来，四条腿颤抖着走到暮霭面前，抬起两只爪子扒上暮霭，“嗷——” 暮霭弯腰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背脊给他顺毛，掌中放出灵力帮它缓解痛楚，“好些了吗？” 沉湎整只狐狸都窝进了暮霭怀里，狐狸脑袋抵在暮霭的胸口上，满腔委屈不停“呜呜”叫着。 “我坐镇凇山氏已有几千年，并非是不懂分寸之人。”暮霭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温声安抚：“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勿要再胡作非为了。” 沉湎温顺的“嗷”了一声，蹭了蹭暮霭的手掌。 —— 洛衡睡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 他醒来的时候，暮霭正好进门。 暮霭将一个瓦罐放在桌上，“衡儿，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洛衡正欲起身。 “你慢些。” 暮霭赶忙走过来扶住他，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明萃山能吃的东西不多，我让人抓了只山鸡，给你熬了些鸡汤喝。” “嗯。” 暮霭催动灵力驱使碗勺，从瓦罐中盛出一碗鸡汤，汤碗径直飞到他手中。 暮霭轻吹着热气，正喂洛衡喝鸡汤，刚喝了小半碗，赤赤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了。 “嗷嗷——” 赤赤一头扎进了桌子底下，抱着尾巴埋住脑袋，像是正在躲避什么。 洛衡疑惑，“小红，你怎么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 “嗷嗷嗷。”赤赤求助的看向洛衡。 暮霭惊讶：“有人在抓你？是谁？” “洛师弟，你看见小红了吗？” “小红刚好像跑进洛师弟屋里来了。” 王金和李银正好进门。 赤赤看见他们二人，又重新把脑袋埋在了尾巴下面，毛茸茸的尾巴遮住了双眼。 洛衡大抵是看明白了，这狐狸躲得是他们两个。 “暮霭师叔安。” 李银和王金二人朝暮霭行礼。 碍于有外人在这里，洛衡正欲把暮霭推开，暮霭不动声色把他抱紧了。 “师尊，”洛衡不满的瞪了暮霭一眼，低声提醒他道：“别让两位师兄看笑话。” 暮霭道：“你身体都没恢复什么力气，还是靠着我舒服些。” “……”洛衡扭头不理会他了，问李银与王金二人，“二位师兄找小红做什么？” “我想把它带回去养着，”李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它听我说完就跑了。” “嗷嗷嗷！”赤赤不乐意的朝他叫。 “小红，原来你在这里啊。” 李银弯腰要去钻桌底抓它，赤赤张口就想咬回去。 “别咬我！” 李银赶忙后退躲避，心有余悸的握住自己的手，不甘心的看着它。 暮霭道：“三月狐脾气不好毒性也大，不适合你带回去养。” “是。”李银只能打消这种想法。 “嗷嗷。” 赤赤这才从桌底下出来，摇着尾巴走到床边，忽然跳了上去，趴在了洛衡被子上。 “小红？”洛衡伸手摸了摸它。 “嗷！”赤赤不满的朝洛衡叫了一声。 暮霭提醒他：“衡儿，它叫赤赤，不叫小红。” “赤赤？”洛衡笑道，“这个名字确实是比小红好听。” “嗷嗷嗷～” 赤赤欢喜的蹭了蹭洛衡，抬起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洛衡疑惑，转头看向暮霭，“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问：“衡儿，你想养它吗？” “把它带回云隙山吗？”洛衡惊讶问，“师尊，你能同意？” 暮霭点头，“嗯。” “可是咱们琅华小筑已经有暮暮了。”洛衡好整以暇望着暮霭，好笑道：“平时暮暮都不让我靠近其他狐狸，这次居然能让我带一只狐狸回去？” 暮霭道：“这次不一样，它会同意的。” “暮暮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答应了。” 洛衡深深看了暮霭一眼，笑着抱起面前的赤狐，“赤赤，等过几日跟我一起走吧。” “嗷～” 赤赤的两只爪子抱上洛衡脖子，依偎进洛衡怀里。 “这只狐狸是我先看上的——” 李银有些不乐意，“暮霭师叔，您不是三月狐不建议带回去养吗？” 暮霭道：“尊重赤赤的意见。” 第125章 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李银和王金已有打算离开明萃山之意，但是暮霭不允，所以又多留了几日。 一直等到洛衡完全恢复过来，他们一行人这才下了明萃山。 王金满眼羡慕的看向洛衡，“洛师弟，暮霭师叔对你真好。” “师尊一向对我管的很严。” 洛衡怀里抱着赤赤，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狐毛，悄无声息的与暮霭拉开几分距离。 那位三月狐族长实在不友好，洛衡同样不想在此地多待，本来他们能早几日走的。 他和两位师兄是一起被关起来挨得饿，出来之后两位师兄大吃大喝了一顿，身体恢复的很快。 他却每日被暮霭管着，不准餐饭多食，不准食用生冷，不准赤脚下地，不准熬夜多思…… 更不准违抗他。 ……事无巨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洛衡硬是多躺了两日才能下地。 回到云隙山。 李银和王金二人进了清澜水榭，浮溟和其他弟子已经在等他们了。 “师尊安。” 二人齐齐拜礼。 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浮溟露出几分缓和的神色，问：“此行还顺利吗？” 李银道：“中间出了点变故。” “李师兄你是不知道，师尊听说暮霭师叔刚从玉龙金殿出来，就直接去了明萃山，吓得整日心神不安，生怕你们再出事。” 浮溟身后的弟子说。 “幸好两位师兄都平安回来了，师尊也能放心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一歇，”浮溟温和道，“我给你们放两天假。” 李银和王金齐应：“多谢师尊。” 林秋秋一直朝他们二人身后看，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不免有些失落，“李师兄，王师兄，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王金道：“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回琅华小筑了，听说要先安置赤赤，晚点再过来。” 浮溟疑惑：“赤赤？” “嗯，洛师弟从明萃山带回来一只三月狐养。”李银的脸色不太好。 “衡儿又养了一只狐狸？”浮溟满脸惊讶，甚是不可置信，“暮霭居然让他养？” 王金道：“不止让养，还是暮霭师叔提出来的。” 李银抱怨：“那本来是我的狐狸……” “你的狐狸？”浮溟更是疑惑，“怎么回事？” 王金解释：“本来是李师兄先看上的赤赤，暮霭师叔说三月狐不建议养，转头就把赤赤给洛师弟了。” “咱们清澜水榭水多廊多，不太适合养狐狸。” 浮溟看李银这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劝他：“而且狐狸性子野，攻击性也强，养狐狸得有很大的耐心，你又不是没见过暮暮，暮暮的脾气就不小，平日全靠衡儿哄着。” “……弟子明白了。” 李银这才不情不愿打消了想法。 琅华小筑。 赤赤的狐狸窝被安置在树林里。 “三月狐？” 白清清满眼好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赤赤，“小东西，你不在凇山氏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修真界来了？” “嗷嗷——” 赤赤怕生的躲到洛衡身后，两只爪子抱住了洛衡的小腿。 “白姑娘，”洛衡转头弯腰将赤赤抱了起来，“以后你们两个要和睦相处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尊上可能会看它不顺眼，”白清清摊手，提醒道：“尊后，我们狐族对爱人的占有欲很强，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它太亲近了。” 洛衡道：“没事，是师尊让我带赤赤回来的。” “尊上同意了？”白清清满脸错愕。 洛衡“嗯”了一声，抱着赤赤走出了树林。 暮霭正坐在院中喝茶，抬眸朝洛衡看了过来，视线下移，落在他怀里的赤赤身上，又很快转移了开来。 一句话也没说。 洛衡道：“师尊，咱们去清澜水榭吧？伯父刚传信来问了。” “好。”暮霭放下茶杯起身。 洛衡跟在他身边，又见暮霭走了几步停下，扭头看向他，问：“衡儿，你要带着它一起去吗？” 声线低沉，带着几分不悦的意思。 洛衡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点了点头：“赤赤第一次来这里，难免会拘束，不如跟着我。”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眸光更沉了几分。 之后在清澜水榭，洛衡一整日都抱着那只三尾赤狐。 湖心亭里，暮霭沉着脸坐在桌边，一盏茶接着一盏茶的喝，大有借茶浇愁的意味。 浮溟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 暮霭冷声开口：“没有。” “你犟什么？”浮溟轻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他，“衡儿现在亲近那只狐狸，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吃味了吧。” 暮霭淡淡道：“琅华小筑还不至于养不起一只狐狸。” “你就嘴硬吧。”浮溟好笑的看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入了夜后，洛衡房内。 赤赤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洛衡手里没了狐狸，又把主意打向了暮霭。 “师尊，你变回狐狸吧？” 暮暮坐在床边，眸光平静的望着洛衡，“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洛衡大言不惭，“师尊，我晚上想抱着暮暮睡。” “不想跟我了，是么？”暮霭的声音里带上几分不悦 “没有。”洛衡走到床边，挽住暮霭的手臂，赶忙安抚他，“没有暮暮也行，咱们早点休息吧，师尊。” “你……” “我已经沐浴过了，师尊。” “嗯。” 暮霭这才揽着洛衡躺下。 夜色渐深。 暮霭睁开眼看向洛衡，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呼吸声平稳均匀。 暮霭静悄悄起身，披了外袍出门去了。 夜里有风吹起水面涟漪，暮霭站在湖心亭边，倚着围栏听着水声，望向倒映着月光的湖面，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我有点好奇，师尊为什么会同意我养赤赤？”洛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暮霭回头看向他，“你怎么出来了？”然后脱下外袍披在洛衡身上，“夜里凉。” 洛衡笑道：“师尊一直情绪不佳，我是师尊的道侣，如何能看不出来？” 暮霭道：“你既然知道我情绪不佳，何故还一直抱着那只狐狸？” “故意气师尊的罢了，等着师尊恼了，把赤赤赶走。”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在他唇瓣亲了一口，“师尊，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了？” 暮霭揽住他的腰身，道：“赤赤救了你的性命，我许了它一个恩典。” 洛衡明白了，“赤赤想跟着我，师尊不好拒绝，是吗？” “……”暮霭点了点头。 “我已经猜到师尊应该是迫不得已，所以今日就与赤赤说明白了，赤赤以后也不会再缠着我了，师尊现在满意了吗？” 洛衡慢悠悠的调侃，“明明以前，我身上沾上其他狐狸的气味，师尊都要生气的……” 暮霭羞恼，捧起洛衡的脸颊吻了上去，将他的话音尽数堵了回去。 洛衡也从搂着暮霭的脖子，改为抱着暮霭，逐渐忘乎所以…… “谁在哪里？”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第126章 师兄，我在溜狐狸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快走！”洛衡下意识拉着暮霭就跑，暮霭拦住他，“不必。” 清澜水榭夜巡的弟子提着灯，走到洛衡面前，问：“洛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衡怀里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淡定地抚摸着它的狐毛，“师兄，我在溜狐狸。” 那群弟子迟疑，“大半夜的溜狐狸？” 洛衡点头：“是啊，我今日冷落它了，它现在正在跟我闹。” “不对吧？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两道人影……” “师兄你看错了，一直都是暮暮跟我在一起，”洛衡不慌不忙，“暮暮它能变大，师兄你之前应该见过。” “嗷嗷。”暮暮非常配合的叫了两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夜巡的弟子半信半疑，还是好心提醒：“洛师弟，你还是尽早回去吧。清澜水榭廊多水多，夜里又光线昏暗，若是一不小心摔进水里，再感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洛衡低头捏了捏暮暮的狐耳：“听见了吗？咱们回去吧。” “嗷。” 暮暮乖顺的抱住洛衡脖子，这就算是答应了。 “师兄，我回去了。”洛衡颔首，抱着狐狸转头离开。 回了屋里。 暮暮变回了人形，暮霭站在洛衡面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师尊，”洛衡眉眼弯弯，抬头望着暮霭，“今日过后应该不能再生气了吧？你还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别扭跑出去……” “没有生气。”暮霭眉眼柔和，轻抚着洛衡的头发，“有些失眠，出去吹了会风，没想到你还追出来了。” 洛衡凑近亲了暮霭一下，笑盈盈的问：“现在呢？师尊有困意了吗？” 暮霭拥着他上床，“睡吧。” 翌日，晨。 清澜水榭的弟子开始训练了。 洛衡怀里的狐狸换了一只，暮暮正在打瞌睡。 浮溟道：“它的毛比原来长了许多。” 洛衡道：“入冬了，暮暮换毛了。” 浮溟感慨，“又到冬日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 “洛师弟！” 李银与王金兴致冲冲从外边跑回来，王金激动的问：“今年年关，有一次大仙炼的活动，洛师弟你去不去！” 洛衡疑惑，“什么大仙炼？” 浮溟道：“是云隙山最近筹备的活动，正月初二启程出发，为期六个月，由两位长老带队，去往修真界各地出巡历练，现在正在报名期。” 王金兴奋道：“而且等到历练结束，参与历练的每个人都有一百灵石的奖励！” 浮溟委婉建议，“衡儿，你出去走走不错。” “好。”洛衡点头答应，又问：“二位师兄，报名的地方在何处？” 李银道：“在苍云台大殿。” “洛师弟你快去吧，现在人已经很多了，”王金催促他，“我和李师兄天不亮就去排队，排了一个时辰才抢上报名的。” “嗯。”洛衡抱着暮暮离开。 苍云台，正殿。 前来报名的弟子很多，已经快要排到山门口了。 洛衡走到队伍末端，远远望不到尽头。 队伍十分缓慢的移动着，洛衡尚且有耐心，只不急不躁的排队。 ……一直排到了晌午。 暮暮已经睡过一觉，睁开眼伸个懒腰，洛衡才不过移动了一丈的距离，到正殿还远之甚远。 “嗷嗷？”你在这里做什么？ 暮暮抬头不解的问。 “今年年关有一次下山历练的活动，我也想去，过来报名，” 洛衡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人太多了。” “嗷。”你等等。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沿着人流移动的方向，径直跑了出去。 小狐狸身形迅捷，撒开四只爪子跑的飞快，穿过人群灵活的在其中穿梭着，一直跑进正殿里。 殿中是雾隐负责此事，桌前有两名弟子正在进行登记。 雾隐看见小狐狸进门，起身走过来问：“暮暮？你怎么来了？” 暮暮跳上桌子，用爪子沾了少许墨汁，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雾隐看懂了，“你来给洛师侄报名？” “嗷。”暮暮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雾隐转头吩咐弟子，在登记表添上了洛衡的名字。 一直到那弟子写完，雾隐蹲下身摸了摸暮暮的脑袋，“写好了，还有其他事吗？” “嗷。” 这一声算是道谢，暮暮转头离开正殿，又跑回了洛衡的位置。 洛衡相较之前，移动了半步不到。 “嗷嗷。”已经解决了。 暮暮咬住他的裤腿，把洛衡拖出队伍。 它行动的太顺利，以至于苦等多时的洛衡没有反应过来，被暮暮拉的一个踉跄。 “……好。” 洛衡稳住身形将它抱了起来，带着它离开了这里。 洛衡回了清澜水榭，浮溟看见他们甚是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然后，浮溟注意到了已经睡醒的暮暮，这才明白过来，“你报上名了就好。” “这是清澜水榭一派的剑法。” 浮溟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交给洛衡，暮暮伸爪子将其接了过来，“你先自己学着，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多谢伯父。”洛衡颔首。 “纵使你和暮霭结为道侣，已经超越了师徒之名，平日相处时也应该消停点。” 浮溟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 “嗷？” 洛衡和暮暮皆是疑惑的看着他。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 浮溟语重心长道，“衡儿你那借口太拙劣，也就能骗骗他们不知道暮霭的真身。” 洛衡面露尴尬：“……是。” 浮溟委婉的规劝，“衡儿你还年轻，你的前途不可估量，不能沉迷儿女情长之事，暮霭他年长你不少……” “嗷！” 暮暮突然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蠢狐狸，你干什么！” 浮溟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避开，洛衡也抓住了暮暮的爪子，无奈的朝浮溟解释：“伯父，您别说它年纪大，师尊听了要生气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暮霭对我们连声‘师兄’都不肯叫了，” 浮溟冷笑了一声，“九千多岁的老狐狸叫师兄，他敢叫我都不敢应，实在折寿！” 这话像是刀子，成心往暮霭的心口扎。 “嗷！” 暮暮恼了，当即从洛衡怀里跳出来，径直朝浮溟扑了过去。 第127章 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嗷——” “暮暮！伯父！” 浮溟毫无形象的在前边跑，九尾墨狐气势汹汹在后边追，洛衡追在九尾墨狐后边，满脸尽是担忧和无奈。 其他弟子闻声而出，看着他们二人加一只狐狸在廊上追逐，王金碰了碰李银笑道： “李师兄你看，狐狸不好哄。洛师弟养的这只狐狸，平时看着挺乖的，没想到也会这般发疯咬人。” 李银认同点头，“养狐狸确实麻烦。” “扑通——扑通——” 连续两声落水响起，浮溟跳进了湖中，暮暮也扑了进去，洛衡在围栏边停住了脚。 “蠢狐狸你——嘶——” “嗷——” 暮暮朝浮溟脸上挠了两爪子，浮溟手忙脚乱好一会，才终于抓住了它，拎着小狐狸的后颈皮，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嗷！”暮暮又朝它伸爪子挠了过去。 洛衡站在上面急得大喊，“伯父！您少说几句吧，别再刺激它了。” 浮溟身形移动，拎着暮暮回到廊上，将已经湿透的狐狸还给洛衡，顶着满脸被狐爪抓出来的血痕，浑身狼狈湿淋淋的离开了。 “我去找云英包扎，你们没事就回去歇着吧。” 洛衡脱下外衫，将暮暮包裹了起来，安慰它：“好了别生气了，你如今风华正茂，一点也不老。”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 “有什么好计较的，你的毛都湿了，”洛衡哭笑不得，抱着暮暮离开，“我带你回去擦擦。” …… 一连十几日的昏天黑地的苦修之后，终于到了冰原节，云溪山上放假了。 冰原节又叫冰灯节，是年关前的最后一个节日，数九寒天冰河上冻，众多道侣亲朋相约出游，踏冰湖赏冰灯。 云隙山上远离红尘，本来是不过这种节日的，但奈何山上弟子望眼欲穿苦苦哀求，根本稳不下心来，索性也就给他们放假了。 清澜水榭的湖水不会上冻，前几日才落了一场大雪，长廊之上覆满了白。 湖心亭中，暮霭和洛衡坐在桌边喝茶。 浮溟看见他们两个有些意外，悠哉游哉的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不下山去过节？” “晚上再去。”洛衡穿了一件雪白的绒毛大氅，长袖之下悄悄与暮霭勾手指，“白日没什么好看的。” “……”暮霭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确实如此，冰原节到晚上才热闹。” 浮溟也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寂静无声的清澜水榭，心中感慨：“之前的冰原节，我都是和沈清南一起过的。” 洛衡道：“我娘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是啊……”浮溟苦笑了一声，眸中染上几分哀伤，“自从我和沈清南分开之后，就没在冰原节这天下过山了。” 洛衡劝慰他：“伯父，我娘已经走了，你该放下了。” “你们两个既已结为道侣，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浮溟望着暮霭与洛衡，语重心长的说教二人，“暮霭你年长衡儿不少……” “咳。”暮霭满眼警告。 洛衡无奈提醒，“伯父，您注意言辞，不然师尊要生气了。” “衡儿年轻气盛，暮霭你多担待他。” 浮溟换了一种说辞，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衡儿这般喜爱你，把你当做依靠，你绝不能负了衡儿。” 暮霭道：“狐族一生只忠于一人。” “我这辈子无妻无子，就唯有衡儿这个晚辈，” 浮溟语气郑重了不少，“以后不只有琅华小筑，我清澜水榭也是衡儿的靠山。” 洛衡道：“我娘遇人不淑，伯父您又何苦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浮溟面露怀念：“沈清南啊，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洛师兄！出事了！” 一个女弟子突然跑了过来，神情急切：“林师姐摔进水里了！” “摔进水里了，就让她自己爬上来。”浮溟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是因为、因为……” 那女弟子有点紧张，经过短瞬的思考，又道：“林师姐扭到脚了，爬不上来。” “清澜水榭里没人了吗？” 浮溟皱眉，眼眸中上多了几分考究，打量着面前的女弟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就非得让衡儿去捞？” 在长辈严厉的注视下，那女弟子面色发白，站在原地惴惴不安，低下头说话声越来越小，讷讷解释：“我没找到人，其他师兄师姐好像都下山过节去了……” “伯父，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洛衡站起身，随同那小姑娘一起离开。 “……”暮霭不放心他，也随即起身跟过去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同样跟了上去。 清澜水榭中，男弟子与女弟子的宿舍区是分开的，洛衡跟着她去了女弟子宿舍区，但是湖中并没有落水的人。 洛衡问带他来的女弟子：“你落水的那位林师姐呢？” “洛师兄，我在这里。” 林秋秋的声音传来，然后便看见她安然无恙的从屋里走出，走到洛衡面前站定。 “原来是林师妹啊，“看见林秋秋，洛衡只觉头疼，不想在此地多留，“林师妹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眼看洛衡扭头就走，林秋秋急了，快步跑到洛衡面前，“洛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 洛衡点头，“你说。” “……”林秋秋的脸颊忽然染上一缕娇羞之色。 洛衡瞬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林秋秋拿出一盒糕点，“洛师兄，这是我亲手做的，请你吃。” 洛衡没有接，只淡淡的看着她，道：“林师妹你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是冰原节，”林秋秋羞涩开口，“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邀请他一起过节，林秋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没空。”洛衡冷淡拒绝。 林秋秋愣了一下，没想到洛衡拒绝的这般果断，“我们晚点再去也行，今天不去，明天也行……” “……”洛衡绕过她，径直离开。 “洛师兄，你把这盒糕点收下吧，我做了两天……” 洛衡充耳不闻，大步往前走脚步不停，林秋秋小跑着在后面追洛衡，眼看追不上他了，停下脚步大声嚷道： “洛师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今日拒绝我没关系，我不会放弃追你的！” 第128章 洛师兄成家了? “……”洛衡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师姐，” 把洛衡带来的那个女弟子，看林秋秋站在原地未动，以为她是被拒绝后正在伤心，上前安慰她：“这修真界里又不是只有洛师兄一个男子，你……”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林秋秋哼了一声，面上尽是被拒绝后的恼怒，“洛衡，他是第一个。” 那女弟子道：“林师姐，洛师兄好像真的对你没兴趣。” “以后就说不定了。”林秋秋嘴角勾起玩味一笑，“像他这种高岭之花，我迟早有一天给他摘下来。” “林秋秋，你跟我过来。” 浮溟冷着脸出现，把林秋秋叫走了。 书房。 “师尊，您要教训我什么？” 林秋秋仿佛已经猜到了浮溟的目的，不满的抱怨：“以后不许再惦记洛师兄了吗？咱们清澜水榭难道不允许弟子谈恋爱吗？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清澜水榭不管你的私事。”浮溟道，“你想找谁谈恋爱我不管，但是衡儿已经成家了，你不该纠缠衡儿。” “洛师兄成家了？” 林秋秋惊讶不已，她以为浮溟会教训她，她配不上洛衡，不要玷污他的好侄儿，之类云云，却偏偏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洛师兄的夫人。” 暮霭和洛衡，师徒二人结为道侣的事，说给她听实在是惊天骇俗，浮溟道： “衡儿的夫人不爱露面，但性子泼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你若是再纠缠衡儿，把他惹急了收拾你，我也救不了你。” “既是如此，为什么洛师兄的夫人从没有来过清澜水榭找洛师兄？” 林秋秋目光怪异，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师尊，您不会不想让我惦记洛师兄，故意说这些诓骗我的吧？” 浮溟不悦，“我诓骗你这些作甚！” “敢问师尊，洛师兄的夫人姓甚名谁，如今又居于何地？”林秋秋十分固执，“在我见到洛师兄的夫人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师尊您的。” “冥顽不灵！”浮溟怒骂，“林秋秋，你就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我就是喜欢洛师兄，我有什么错？” 林秋秋说的理所当然，不服气的反驳浮溟，“难道仅凭师尊您那几句莫须有的话，就让我放弃吗？如果让洛师兄知道我这般不坚定，他会对我印象不好的。” “衡儿现在就对你就没什么好印象！”浮溟厉声呵斥，“林秋秋，你好自为之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暮霭和洛衡一起下了山，沿着冰湖岸边慢悠悠的逛，大雪铺地冰凌挂枝，不远处的冰面上人群聚集十分热闹。 湖边有卖冰雕的小贩，洛衡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在摊前挑挑拣拣了许久，终于拿起一只符合心意的，将其举到暮霭面前，“师尊，你看。” “喜欢便拿着吧。”暮霭递给小贩几枚铜钱，小贩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洛衡拿起的，是一只冰雕狐狸，晶莹剔透折射雪光，小狐狸坐在手心里，珠圆玉润姿态高贵。 “师尊，它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我没有它这么胖。” “可是我抱着暮暮的时候，确实是感觉沉了不少。” “天冷了，新换的毛厚。”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嗯。”暮霭顺手买了一包梅花糖糕，塞进了洛衡手里。 梅花糖糕热气腾腾，咬入口中花香馥郁松软甘甜，洛衡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今晚还回去吗？” 暮霭道：“你若是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有三人躲在暗处，悄悄的跟着。 李银问：“林师妹，你说的洛师弟的道侣在哪里？” 林秋秋道：“不知道，是师尊跟我说洛师兄已经成家，还让我打消对他的念头。” 白日浮溟被林秋秋气走后，林秋秋就把主意打在了李银和王金身上，这二人平日与洛衡交好，想来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但让林秋秋失望的是，他们两个也毫不知情，并且也好奇洛衡的道侣是什么人。 所以，林秋秋就把他们两个叫出来，一起跟踪洛衡了。 王金疑惑，“我听师尊说，洛师弟和他道侣下山过节了，这不是只有暮霭师叔吗，哪有道侣了？” “我就知道！”林秋秋愤愤不平，“师尊他在诓骗我！” 从下山到现在，洛衡身边只有暮霭。 李银好奇：“我们平日与洛师弟交好，他如果成了家结了道侣，我们不应该会不知道的。” 王金好像想起来什么，提醒他：“之前在明萃山，那个狐狸老大……” 李银道：“洛师弟身边一共三只狐狸，那只暮暮是洛师弟一直养着的，赤赤是从明萃山跟我们回来的，还有那只白狐，也是半路遇上的洛师弟，无论哪一只，都不像是狐王的模样。” 王金明白了，“那狐狸老大和洛师弟，估计就是一场露水情缘，狐狸精四处留情生性浪荡，哪里需要洛师弟负责。” 林秋秋欣喜道：“李师兄，王师兄，听你们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追洛师兄了？” “洛师弟不喜欢你，与他有没有成家无关。”李银毫不客气的给她泼冷水，“林师妹，你还是收了这番心思吧。” …… 看完冰灯会结束，暮霭与洛衡进了一家客栈。 身后的三人自觉无趣，李银招呼另外二人离开，“回去吧，洛师弟和暮霭师叔要休息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林秋秋不乐意，大胆猜测：“万一洛师兄的夫人就藏在这里，咱们都跟到这里了，现在再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王金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林秋秋道：“跟进去看看吧。” “……好。”另外二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三人跟进了客栈里，彼时暮霭与洛衡拿了钥匙正上楼。 三人同样跟了上去，看见洛衡与暮霭一前一后进了一间房。 林秋秋讶异，“暮霭师叔和洛师兄，居然住在一起？” 王金和李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清澜水榭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师徒二人一直住在一起。” “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一向感情好。” 那间客房的灯亮起，不到一个时辰就熄了。 李银道：“你们看，这里只有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他们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 屋里，榻上。 暮霭把洛衡紧紧抱在怀里，洛衡低声开口：“师尊，他们走了吗？” 暮霭静静听了一会，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已经走了。” 第129章 师尊，你快亲我 清早，洛衡和暮霭回来了。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悦的眼神瞪了暮霭一眼，低声呵斥他：“你们出去过节，也不能消停点？” 暮霭道：“是他要求的。” 浮溟抬眼看向洛衡的方向，洛衡颈上有一块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暧昧扎眼。 他此刻与李银王金站在一处，那二人同样也是注意到了，皆是满眼不可置信。 “洛师弟，你真成家了？” “不知弟妹如今住在何处，怎么不带到云隙山来？” 同样看见的还有他们身侧的林秋秋，林秋秋满脸幽怨，“李师兄都怪你，要不是你催我回来……” “林师妹！” 李银生怕洛衡知道他们昨晚跟踪的事，忙堵截了她的话头，提醒她道：“你该去训练了，师尊就在那边看着。” “洛师兄……”林秋秋看了洛衡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不情不愿的走开了。 “洛师弟，弟妹呢？”王金有些激动，继续追问洛衡：“你什么时候把弟妹带到清澜水榭来？” “他……”洛衡转头望向暮霭的方向。 “衡儿，还有你们两个，” 浮溟出声，有意阻止洛衡开口，语气严厉：“勿要在这里谈论私事。” 三人拜礼赔罪，“是。” “这孩子看着挺老实，没想到也会有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浮溟轻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暮霭，“我以为，你是衡儿的长辈，衡儿和你之间多少会有几分隔阂，看来是我多虑了。” 暮霭道：“衡儿向来与我亲近。” …… 清澜水榭的弟子有晚课的。 洛衡没有去，和暮霭两个人待在屋里，暮霭坐在桌边端起一盏茶，正打算喝的时候洛衡的声音传来，“师尊。” 洛衡捧着一本书走过来，动作自然的坐在暮霭腿上，一只手搂住暮霭的脖子，指着书上的某一处问：“这个地方我不太理解，师尊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暮霭放下茶盏，揽住洛衡的腰身。 不知为什么，洛衡最近特别喜欢往暮霭身上贴，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洛衡必定是要靠在暮霭身上的。 暮霭就着洛衡这般姿势，看向洛衡指向的内容，疑惑问：“这是清澜水榭的剑法？你为什么不去找浮溟？” “师尊懂吗？”洛衡期待的望着暮霭，“有师尊在这里，我何必再去找伯父。” 暮霭仔细给他解释了一番。 “明白了。” 洛衡将书合起，随手放在了一边，两只手都环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暮霭的鼻尖。 “怎么了？”感觉今日洛衡有些反常，暮霭不解问。 “伯父今日跟我说，不让我把我和师尊的关系暴露出去。”洛衡语气里带着哀怨，“师尊觉得，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你很好。”暮霭吻了吻洛衡，安抚：“你是我已经结了契的道侣，我会向整个凇山氏承认你。” “师尊，你在清澜水榭里公开承认我好不好？”洛衡低声请求，有些难以启齿：“这里的师妹们，平日总是盯着我出神，我、我很不舒服……” 年轻人俊逸出尘修为高强，又深受长辈的器重，还有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之名加持，确实是引人注目。 暮霭答应他：“好。” “多谢师尊。”洛衡钻进暮霭的怀里，双手抱住暮霭的腰，脸颊埋在暮霭的颈窝，“师尊，你身上真暖和……” “新换的毛，自然是暖和。”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几条毛茸茸的尾巴从他身后钻出来，盖在了洛衡身上。 被温暖的狐毛包围，洛衡甚是满足，抬头无意间看见，暮霭头顶两只小巧的狐耳，洛衡伸手上去捏了捏。 “……”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人出声唤他：“洛师兄，你在吗？” 是林秋秋的声音。 “……”洛衡的好兴致瞬间全无，不耐烦的抱怨，“她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暮霭道：“我去把她赶走。” “不用，我有办法。” 洛衡拉下衣领，把脖颈凑到暮霭面前，“师尊，你快亲我。” 昨晚留下的印子已经淡了。 暮霭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洛衡的脖颈。 洛衡不满意，“师尊你用力些，留点印子，我出去也好让她知难而退。” “……”暮霭静静的望着他。 洛衡看暮霭没了动作，试探道：“要不我叫两声？” “……我陪你一起出去。” 外边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洛师兄……暮霭师叔。” 看见暮霭也在这里，林秋秋拜了一礼，请求道：“弟子有些私事想与洛师兄说，师叔您能不能先回避？” 暮霭看了洛衡一眼，抬脚出门去了。 现在门口只剩洛衡和林秋秋，洛衡问：“林师妹，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师尊不在，我偷跑出来的。” 林秋秋眼眶发红，像是哭过一场，又十分倔强望着洛衡，夜里的小姑娘形单影只，空有几分落寞之感，“洛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洛衡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洛师兄，你真的成家了吗？” “嗯。” 林秋秋不相信，“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的道侣。” 洛衡道：“他其实一直都在，你没有留意过。”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也未曾看见过，你和哪个女子走的亲近。” 洛衡道：“他不是女子……” “嗷嗷——” 洛衡话音未落，一只九尾墨狐从外边跑了过来，跑到洛衡的脚边扯了扯他的裤腿，洛衡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 林秋秋脸色惊变，睁大了眼错愕的看着洛衡，又看向他怀里的狐狸，“洛师兄你、你所谓的道侣，不会就是这只狐狸吧？！” 洛衡道：“他不是普通的狐狸，……” “林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李银和王金小跑过来，急声道：“你快跟我们回去，师尊回来后发现你逃课了，现在正大发雷霆。” “洛师兄，我走了。” 林秋秋没有多说什么，不舍的跟洛衡告别。 她似乎没有半分将要被惩罚的慌乱感，反而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洛衡没有兴趣去猜她的心思，抱着暮暮转头回屋了。 第130章 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翌日，清晨。 洛衡起身后从屋里走出，一道声音兴奋的跟他打招呼，“洛师兄，早上好啊！” “……”洛衡怔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林秋秋拿着扫把，站在台阶下。 洛衡疑惑，“林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昨天晚上逃课，师尊罚我打扫半个月的清澜水榭。” 林秋秋这话说的十分轻松，没有丝毫被惩罚后的难过之色，反而隐隐透着兴奋？ “洛师兄，需要我帮你打扫房中吗？” 林秋秋提着扫把迈上台阶，作势就要越过洛衡进屋。 “不必了！”洛衡忙将她拦下。 “洛师兄你别跟我客气，”林秋秋大方开口，迫不及待想要进洛衡的屋，“反正我已经被罚了，多扫你一间屋子也无妨！” “不需要你扫！我自己会收拾！” 林秋秋固执，洛衡几乎要拦不住她。 “……” 正在这时暮霭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冷峻不怒自威，双眸凌厉仿若覆满寒冰冷霜，冷冷注视着她，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暮霭师叔安……” 原本抢着进屋的林秋秋瞬间安分下来，捏着扫把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造次。 她声若蚊呐，再不复刚才的熟络模样，“弟、弟子还有其他地方没打扫，就先告退了……” 言罢，林秋秋仓促行了一礼，提着扫把飞快跑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洛衡轻笑了一声，扭头牵住暮霭的手，“师尊，你怎么起来了？” “吵。”狐王陛下此刻满脸不悦之色。 洛衡道：“我陪师尊再回去睡会，师尊意下如何？” “嗯。”暮霭领着洛衡进屋。 一个时辰后。 浮溟找了过来，在外边敲门，“暮霭，衡儿！” “砰砰砰——” 吵的狐狸心烦意乱。 暮暮烦躁的将两只前爪盖在了耳朵上。 本想不理他，浮溟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不开门誓不罢休之意。 良久之后，房门才开—— 几乎是瞬间，屋里伸出一只硕大的墨色狐爪，气势汹汹朝浮溟拍了过来，直接将他掀下了台阶。 庞大的暮暮从屋里走出，一张狐狸脸上写满了厌烦之色。 “师尊，你消消气……” 洛衡趴在大狐狸的后背上，抚摸着它的毛安抚。 “蠢狐狸！你又发什么疯！”浮溟爬起来愤怒叫嚷，“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嗷！”说。 暮暮不耐烦的吼了他一声。 浮溟道：“是掌门师兄让我来找你的，好像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去做。” “嗷！”不去。 暮暮转头回屋。 “你等等！”浮溟三步并作两步，着急跨上台阶，伸手就要去抓暮暮的尾巴拦它。 “嗷！”九尾墨狐身后的大尾巴一扫，又将浮溟甩出去数丈远。 “砰——” 浮溟整个人撞上了湖边的围栏。 若非湖边有围栏围着，他此刻恐怕已经摔进湖里了。 “怎么动这么大的气？”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 洛衡抬头看了一眼，是雾隐和锦方。 雾隐走过去将浮溟拉起，浮溟捂住钝痛的胸口，喘了口气道：“这狐狸今日不知犯什么性子了，竟然这般暴躁。” 锦方抬头看向洛衡，问：“你师尊怎么回事？” 洛衡翻身从狐狸后背跳了下来，给他们二人解释： “两位师伯应该知道，狐狸的生活习性和修真界人不同，师尊每隔些日子就要补一次觉，今早刚被吵醒过一次，才睡下不久，伯父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简单来说，是浮溟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洛衡问：“两位师伯也是来找师尊的吗？” 雾隐点了点头，“掌门师兄知道，暮霭向来不参与修真界的事，担心浮溟一个人说服不了暮霭，让我们两个也过来看看。” “不知是什么事，一定要师尊前去？” 锦方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魔族突袭修真界。” 苍云台。 “只要云隙山帮助我派渡过此次劫难，玉剑门愿从此依附云隙山，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我青玄宗也是！” “等事情解决后，我鸿影宗愿举全宗门搬到云隙山地界来！” 暮暮的身形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洛衡抱着熟睡的小狐狸，随同雾隐锦方二人，踏进苍云台大殿。 殿中或站或坐五六个掌门，正慷慨激昂的朝阅黎许诺。 “掌门师兄。” “掌门师伯。” “你们来了。”阅黎闻声朝他们看来，却并未看见暮霭，问：“暮霭呢？” 洛衡上前，“师尊暂时走不开身，特命晚辈前来回禀。” 阅黎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狐狸，又很快移开了视线，“既然暮霭不在，洛师侄，你随各位掌门走一趟吧。” 洛衡颔首，“是。” “不知这位是？” “这位仙师看着如此年轻，能行吗？” “若是暮霭仙尊不在，贵派不是还有雾隐仙师和锦方仙师吗？” “阅黎掌门莫不是要敷衍我等？” 殿中的各位掌门，皆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洛衡。 雾隐给众人介绍洛衡，“这是暮霭的亲传弟子，也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洛衡。” “上一届的百仙会我知道，暮霭仙尊的徒弟相当出彩！” “原来就是洛仙师！洛仙师风华正茂，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洛仙师得暮霭仙尊真传，想来定能帮助我等渡过难关！” 得知洛衡身份后，众人又是一阵恭维。 洛衡问：“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诸位掌门解惑。” “洛仙师请说。” 洛衡道：“据晚辈所知，诸位宗门都在千里之外，各位掌门为何不就近求救，反而舍近求远找来云隙山？” 这话说出口，各位掌门皆是露出难堪之色。 “说出来不怕洛仙师你笑话，我等宗门原本依附于天泉山庄，出了事后也向天泉山庄求助过，但天泉山庄却对我等闭门不见，并驱逐我等离开。” “天泉山庄舍弃我等，我等总不能苦守宗门等死，一路北上也寻找多处宗门求助，其他宗门皆对我等避若蛇蝎，唯有云隙山愿意接纳我等。” “经此一事，我等对云隙山感激不尽，日后愿投诚于云隙山，为云隙山效忠。” 阅黎道：“魔族此番来势汹汹，洛师侄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多带些人去吧。” 洛衡点头：“是。” 第131章 镜花水月，阵起!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洛衡出了苍云台大殿，匆匆抱着暮暮往清澜水榭走，抚摸着它的的毛问：“师尊，我要离开一阵子，你还跟我一起去吗？” 暮暮迷蒙睁开眼，赤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慵懒又惺忪，张口轻轻朝洛衡叫了一声，“嗷……” 我等你回来。 “好，我一定尽早回来。” 进了清澜水榭，洛衡直接去找了浮溟，一是需要跟他借些人手，二是委托他照顾暮暮。 浮溟把又睡着的小狐狸接过去，洛衡不放心的嘱咐，“师尊不食生冷，茶水喝八分烫，鸡肉鱼肉少油少盐，煎烤之前先用温水清洗五遍以上，洗干净血腥味，再用茱萸、蒜泥腌制……” “衡儿，” 眼看洛衡的滔滔大论将要停止不住，浮溟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好心提醒：“在你来云隙山之前，你师尊一直都是自己捕猎然后直接生食的。” “以前是以前，”洛衡反驳，理直气壮道：“师尊现在有了我，平日饮食岂能依旧如此潦草！” “……” 浮溟低头扒了一眼，暮暮锋利的狐牙，和锋利的爪子，心中只觉荒谬。 安顿好暮暮之后，洛衡与一众清澜水榭弟子即刻启程，御剑赶往玉剑门。 …… 玉剑门的上空，阴云笼罩暗无天日。 宗门中魔气肆虐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满目都是赤红色，极其惨烈。 魔族攻上玉剑门，异族来犯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异族敌人的一无所知，导致他们连应对之策都没有。 宗门守护阵已经破碎，幸存的仙修弟子还在拼死抵抗，与魔族殊死搏斗。 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之下，屠杀、灭门，恐怕已经成为必然之兆。 重伤的仙师已经丧气，“大师兄，要不我们逃吧，留在这里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掌门去向天泉山庄请救兵，一走数日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大师兄，你快想想办法……” 那位被唤作“大师兄”的仙师，抬手摸了一把唇角的血迹，他整个人如同血洗一般已经重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攥紧佩剑的手掌中有淋淋鲜血滴落。 “死守这里！必须等到师尊回来！” 一个魔兵突然从后偷袭，举起长刀朝他劈了下去，那位“大师兄”已经精疲力尽，来不及做出反应—— “锵——”的一声。 一柄宝剑突然从远处飞来，直接抹了那魔兵的脖子。 幸存的仙师循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影踏空而来，那柄宝剑应主人之召，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然后就见那白衣年轻人，手握一柄长剑大杀四方，其修为高深游刃从容，凶猛凌厉之势大退魔族。 犹如九天神只下凡，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紧随着，一群人赶到御剑门，援助他们击退魔族。 那群负隅顽抗的仙师看见来者，死寂如灰的眸中终于有了亮光，“掌门！是掌门回来了！” “掌门终于把援兵请回来了！” 李银提剑杀敌，道：“洛师弟，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白衣年轻人长剑祭出，洛衡抬手起阵： “镜花水月，阵起！” 剑影寒光，缥缈成影。 似真似幻，孤鸿有形。 楚天阔剑光与剑影同行，剑光汹涌寒芒飞溅，真亦假时假亦真，凌厉飞向四面八方，将那群魔兵成群击杀。 此剑阵，是洛衡以清澜水榭剑法所创。 此阵一开，威力凶猛，若风卷残云般，很快将那群魔兵反杀了干净。 “这人是谁！好厉害的修为！” “从天泉山庄来的吧？” “应该不是，我之前与天泉山庄的人交过手，那里的人远不及这位仙师！” 从云隙山赶来的援兵还算是及时，攻山的魔兵很快被屠杀殆尽，保下了将要灭门的玉剑门。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那位“大师兄”朝洛衡拱手一礼，“在下玉剑门首徒萧云风，敢问仙师名讳？” 洛衡收剑回礼，“云隙山，暮霭座下，洛衡。” “洛仙师居然是暮霭仙尊的徒弟？！” 萧云风惊喜，“暮霭仙尊与洛仙师今日大恩，玉剑门没齿难忘，改日在下必当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云风。” 萧云风与洛衡正是说话的功夫，玉剑门掌门走了过来，跟萧云风介绍洛衡： “这位是暮霭仙尊的亲传弟子，洛衡洛仙师。因为暮霭仙尊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特派洛仙师前来帮助咱们渡过难关，咱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是，师尊。”萧云风拱手行礼。 玉剑门很快开始安顿伤员，重整宗门，洛衡与其他清澜水榭的弟子下榻客房。 其他受害门派皆有援兵前去相助，隔了两日之后的清晨洛衡收到来信，各方危难俱已解决。 玉剑门宴请洛衡等人。 宴席之上，玉剑门掌门哭的老泪纵横，举起酒杯朝洛衡敬酒，“天泉山庄弃我等如敝履，却没想到千里之外的云隙山，愿意施以援手，真乃是大宗风范！” 洛衡道：“云隙山生于修真界中，修真界之安危，云隙山不会坐视不理。” “云隙山助我玉剑门渡过浩劫，老夫一定说到做到，尽快搬迁至云隙山地界，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玉剑门掌门这话一出，在座的玉剑门仙修弟子皆是一愣。 “我们为什么要搬到云隙山去？” “这是云隙山提出的条件吗？” 萧云风仔细琢磨了一番，点头认可道：“我们玉剑门势微，无论依附云隙山，还是依附天泉山庄，其实相差无异，若是真要从中选择其一，云隙山至少有暮霭仙尊庇护，比天泉山庄更多一层保障。” 有位仙师面露犹豫，“只要云隙山保障玉剑门衣食无忧，玉剑门愿意搬迁至云隙山。” 看他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洛衡解释：“云隙山此行，无偿帮助玉剑门，至于依附之事，是贵派掌门提出来了。玉剑门若是愿意搬迁至云隙山，云隙山必当尽地主之谊，庇护玉剑门安全无虞。” “我等向天泉山庄求助时，天泉山庄生怕引火烧身，将我等驱逐，” 萧云风语气慎重，“经此一事，我等也意识到天泉山庄并非明主。” “没错！”席间又有仙师附和，“今日有洛仙师，以及诸位仙师在此，凭此大恩，我玉剑门也愿意投靠云隙山。” 玉剑门掌门道：“待明日，老夫就去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改与云隙山重新签订。” 第132章 想脱离天泉山庄?做梦! 玉剑门死伤惨重，也损失惨重。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大派，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账目上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玉剑门掌门拿着账本，坐在桌前看一眼就要叹三口气，满书房都是他的唉声叹气。 “师尊。”萧云风走进来拜了一礼。 掌门抬头看向他，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没办成，问：“天泉山庄怎么说？” 萧云风道：“天泉山庄的人听说，我是来要归属契约的，直接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玉剑门掌门一手扶着额头，无力摆了摆手，“天泉山庄那群自私自利的小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萧云风问：“师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掌门道：“一切以要回归属契约为主，他们提的要求咱们都答应。” “是。”萧云风拱手离开。 天泉山庄。 萧云风是和洛衡一起去的。 外面的两个守门弟子，一看是萧云风，皆是面露鄙夷之色，移开眼不理会他们。 萧云风上前，客气道：“有劳二位通报一声……” “通报不了，你回去吧。” 一个守门弟子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驱赶他们离开，“人家养的狗都是忠于主人，咱们就没见过哪只狗认了主，还整日想着往外跑的，养不熟的畜生不如打死算了。” “……”听出他们话里的讽刺之意，萧云风敢怒不敢言，暗暗捏紧了拳。 “放肆！” 洛衡厉喝一声，义正辞严：“玉剑门虽是天泉山庄的附属，更是天泉山庄的前锋，若不是玉剑门镇守前方，为你们挡住异族来犯，你以为你们天泉山庄，今日还能还能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今日我等有要事回禀，你们岂敢拦截！” 这一番言辞，倒是真把他们唬住了。 洛衡斥了他们一句，“还不快去通报！若是延误了萧仙师，你们就等着天泉山庄的掌门问罪吧！” “是，仙师恕罪。” 那两个守门弟子受洛衡一顿训斥，犹如夹着尾巴的狗一般立刻照做，恭敬请他们进门。 洛衡与萧云风进门，踏上台阶经过他们身边，阴阳怪气道：“看门的狗是非不分，乱吠咬人，迟早得耽误大事，这才是主人家真应该打死的。” “……”守门弟子木着脸，一言不发。 进了天泉山庄的大门，萧云风向洛衡投去赞叹的目光，“洛仙师随机应变的能力，让萧某佩服。” 内门弟子引着他们去庄主书房。 不远处，有个青衣女子正朝这边过来，无意间与他们遇上，领路的弟子立刻行礼：“大小姐。” 那青衣女子问：“这二位是？” 弟子回道：“玉剑门的，来见庄主。” 萧云风的目光落在那青衣女子身上，其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既然是找父亲的，那便快去吧。” 那青衣女子越过他们离开了。 萧云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 洛衡低声问：“萧仙师，怎么了？” 萧云风道：“这位姑娘，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天泉庄主的书房。 “你们有何事要禀？” 书桌后的男人看向他们，“本座听说，萧仙师是来要归属契约的？怎么，玉剑门想脱离天泉山庄吗？” 萧云风道：“玉剑门宗门尽毁，打算换个地方重建宗门。” “好说。”天泉庄主语气温和了几分，“玉剑门重建宗门需要多少金银，又打算把新地址选在何处，只管和账房说一声就是，天泉山庄给你们出。” 萧云风摇了摇头，“这就不劳烦天泉山庄破费了，庄主还是把归属契约还给我玉剑门吧。” “萧仙师今日执意要回归属契约吗？” “是。” “可以。” “！！！” 萧云风没想到，天泉山庄居然会松口的这么快，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不由得有些愣神，赶忙拱手相拜：“多谢庄主……” “既然玉剑门都要脱离天泉山庄了，这些年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庄主似笑非笑，从手边拿起一个账本，递给身边侍立的弟子，那弟子将其转交给萧云风。 “天泉山庄爱惜人才，对玉剑门的培养拨款不有余力，如今玉剑门要脱离天泉山庄，说明对我天泉山庄不认可，那这些培养人才之财，只能算做是玉剑门的借款了罢？ 这些年来，天泉山庄对玉剑门的每一笔借款都在这里，总计三十二万六千四百两，萧仙师你看对不对？” “……”萧云风越往后翻，眉头皱的越深。 这份账本拿出来的如此轻松，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也说明，这位天泉庄主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了。 洛衡开口：“庄主总不能只谈天泉山庄的付出，而忽略玉剑门的回报……” “洛衡仙师，这是天泉山庄内部私事，贵派云隙山以及暮霭仙尊，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长了？”庄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一怔，“庄主认得我？” “昔日百仙会的魁首，暮霭仙尊座下首徒，”天泉庄主轻笑了一声，“您成名于百仙会，修真界但凡参加过上一届百仙会的，应该没有人会不认识您吧？” 萧云风沉吟开口，“洛仙师说的没错，天泉山庄培养玉剑门不假，但玉剑门这些年为天泉山庄做了多少事，庄主您不能避而不谈。” 庄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所以，萧仙师是什么意思？” 萧云风道：“两相抵消。” “哈哈……哈哈哈……” 天泉庄主笑出了声，“萧仙师，本座是该说你年轻，还是该说你无知？你不妨去修真界里打听打听，雇佣仙师是什么价格？ 本座算你每次五十两，这价格不低了，你这些年的雇佣费用，恐怕连我天泉山庄给你玉剑门的零头都不够。” 洛衡道：“可是据我所知，雇佣仙师的最低价就是五十两，想萧仙师这般修为的，翻十倍恐怕不止吧？” 庄主面上的笑意一僵，缓缓收敛起来，“洛仙师想说什么？” “庄主，明人不说暗话，您应该知道玉剑门脱离天泉山庄的原因。” 洛衡冷声道：“异族来犯，玉剑门险些灭门，天泉山庄没有尽到应有的庇护责任，分明是贵派不仁不义在先，玉剑门凭什么不能脱离？贵派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谈过往之财？” 第133章 萧云风的好友，青岚公子 “哈……哈哈……” 天泉庄主听洛衡此言，再次笑出了声，“洛仙师这是想拿律法压我？天泉山庄有没有尽到庇护责任，不知您有证据吗？” 洛衡道：“玉剑门中人人为证，是天泉山庄置之不理在前。” “洛仙师，您还真是年轻啊。” 天泉庄主讥讽道：“不知您如何保证，玉剑门的人都是你们的人？” “……”洛衡与萧云风皆是一怔。 是了，人心隔肚皮。 他们没办法确定，玉剑门中究竟是玉剑门的人，还是被天泉山庄策反的人，亦或本就是天泉山庄的眼线。 倘若被自己人反咬，他们有理说不清。 “假若你玉剑门真的固若金汤，我天泉山庄实在难以渗透进去……” 他的话尾音拉长，带着几分惋惜之意。 紧接着又听天泉庄主继续说：“但是，你们又如何能保证，玉剑门能活着走出我天泉山庄地界？” “！！！” 萧云风和洛衡，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人，睁大了眼满是惊愕之色。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在天泉山庄地界，天泉山庄只手遮天，将他们灭门确实是轻而易举。 玉剑门确实没有实力与之抗衡。 “天泉庄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云风怒不可遏，“我玉剑门虽然归属你天泉山庄，但也不是任你随意打杀的！” 洛衡道：“天泉山庄滥杀无辜，倘若玉龙金殿追查起来，庄主恐怕无法解释吧？” “异族来犯，玉剑门难以抵抗，被屠杀殆尽，从此灭门。” 天泉庄主满脸不解，眸中却尽是得意，“这与我天泉山庄有什么关系？” 洛衡被气笑了，“阁下当真是卑鄙。” “洛仙师谬赞。” 天泉庄主笑道，“上一届百仙会过后，三处宗门联合举报暮霭仙尊恃强行凶，洛仙师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到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么。” 洛衡冷哼，“我师尊与阁下不同，阁下未必就能成功。” “玉剑门想赌一把吗？” 天泉庄主神色轻松，惬意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若是玉剑门能赌赢，天泉山庄立即无条件归还玉剑门的归属契约。” “……” 洛衡与萧云风，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赌赢了还好说。 倘若赌输了，玉剑门真就不复存在了。 天泉庄主慢悠悠道：“洛仙师，本座奉劝您一句，天泉山庄的内部私事与您无关，云隙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 看他们这般犹豫迟疑的模样，天泉庄主也知道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话尽于此： “二位如果没什么事，就回玉剑门吧，天泉山庄给玉剑门的拨款随后就到。”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天泉庄主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是之前遇见的那个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看见书房的二人，“父亲，不知二位仙师今日到访，是所为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天泉庄主摆手，回头睨了二人一眼，淡漠道：“咱家养的狗不忠心了，刚才教训了一顿。” 走出天泉山庄，在回玉剑门的路上。 萧云风垂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骨节发白，昭示着此刻他心里的极度不平静。 玉剑门依附天泉山庄不假，但也不能任由天泉山庄这般侮辱！ 年轻人心高气盛，受不得委屈，想起天泉山庄那般辱骂，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突然，萧云风拔剑出鞘，怒气冲冲扭头往回走。 “萧仙师！你干什么去！”洛衡忙将他拦下来，“别冲动！” “我忍不了了！”萧云风的怒焰将要压制不住，双眸赤红仿佛喷火，情绪激动道：“他天泉山庄欺人太甚！” 洛衡道：“萧仙师，就算你现在回去，照样拿不回归属契约。” “我跟他们拼了！”萧云风几乎失去理智，试图挣开洛衡，“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拿回归属契约！” “你拼命管什么用！你以为你是什么舍身取义的英雄吗！” 洛衡怒斥萧云风，“天泉山庄看不起玉剑门，就算你被他们打死，他们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反而还会因为你，迁怒整个玉剑门！” 萧云风双眼死死瞪着洛衡，“洛仙师你说！我玉剑门难道就只能任由他天泉山庄摆布吗！” “先回去，回去想办法。” 进了玉剑门，会客厅中。 “师尊，”萧云风垂头丧气，走到掌门面前就跪了，“弟子无能，辜负师尊所托，还请师尊责罚。” “云风，你不必自责。”掌门将他扶起来，叹了口气道：“为师明白，天泉山庄不会轻易让我们脱离。” 李银好奇问道：“我有个疑问，天泉山庄既然对玉剑门不管不顾，为何又不同意让玉剑门脱离？” 洛衡解释：“从属门派定期缴纳贡税，以得主家的庇护，玉剑门若是走了，天泉山庄每年的收入就会减少许多，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玉剑门，这是其一。 其二，大宗门之下存在多处从属门派，玉龙金殿也会资源倾斜，如此天泉山庄就更不愿意放玉剑门离开了。” “师尊，大师兄，”座中的玉剑门的仙师开口，“天泉山庄不愿意归还归属契约，我们还能怎么办，与他们硬抢吗？” 萧云风道：“与他们硬抢，我们没有分毫胜算。” 掌门赞同点头，“不能硬抢，就只能智取。” 洛衡沉吟片刻，道：“玉剑门主动去要归属契约，天泉山庄不给，不如想个办法，让天泉山庄主动归还。” 萧云风看向洛衡，“不知洛仙师有何高见？” 洛衡道：“我有二计，要挟交换，引火烧身。” “要挟交换……” 萧云风暗暗思忖，“这就得看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天泉山庄了……” 玉剑门的仙师突然出声，“我记得，天泉山庄有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被萧云风否决了，“我虽没有和那个林青棠交手过，但是听天泉山庄的人说她修为不低，恐怕在我之上，如果抓她太冒险了，而且成功率也不高。” “大师兄！”玉剑门的弟子进门通传，“青岚公子来了。” 萧云风面露喜色，“快请！” 洛衡疑惑，“青岚公子？” 萧云风道：“青岚是我早些年在外结识的好友。” 第134章 青岚公子有问题 到访的是个青衣公子。 “萧兄，我听说玉剑门最近发生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来的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这些粮食布匹还请萧兄不要嫌弃，如果不够我再命人朝这边送。” 青岚眉清目秀温润如玉，洛衡多看了他几眼，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萧云风感激不尽：“谢谢你青岚，你送来的这些物资太及时了，简直解了我玉剑门的燃眉之急！” 玉剑门掌门吩咐弟子，将物资都安置下去了，洛衡将萧云风拉到一边，低声问他：“萧仙师，这个青岚公子是什么来头，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萧云风道：“青岚是个商人，两年前在森林里，他险些葬身饿狼之口，我正巧路过救了他，从此就与他结识了。” 洛衡问：“他的家世呢？” 萧云风道：“青岚是做生意的，没有固定的居所，最近正好停留天泉山庄境内。” “咱们刚从天泉山庄回来，这个人就突然来了，”洛衡谨慎开口，“未免有些太巧合了罢……” “洛仙师你是想说，青岚是天泉山庄的人吗？那你真是多虑了。”萧云风好笑道： “青岚之前有一次跟天泉山庄做生意，天泉山庄压了青岚四成的价格，青岚险些赔的倾家荡产，如今对天泉山庄恨之入骨。” 洛衡抬头又看了青岚一眼，那个人眉眼间的熟悉感，总让他感觉不对劲。 从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无果，脱离一事只能从长计议。 入了夜后，玉剑门中众人一致认同洛衡的提议，聚在书房之中正在商量对策。 “天泉山庄守卫森严，我们如果想偷什么东西出来，恐怕有点困难。” “不如直接给他们下毒吧，威胁他们拿归属契约换解药。” 外面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洛衡眼神一冷，立即提剑出门追去。 “洛师弟！你做什么去！” 李银出声唤他，也随他一起跟了出去。 那道黑影逃跑的速度很快，楚天阔长剑凌光，直朝那道黑影刺去。 那道黑影身法灵活，很快避开了剑锋，同时一掌朝洛衡打了出去—— “洛仙师！” “噗嗤！” 萧云风的声音传来，是书房中的人追出来了，同时响起利刃入肉的声音，楚天阔捅入那人的腹部。 “洛仙师，在下与你无冤无仇。” 是青岚的声音。 青岚吐出一口血，声音虚弱缓缓倒下，萧云风迅速跑过来将他扶起，“青岚，你怎么样？” “在下路过书房，听见各位仙师正在里面议事，在下不敢过多停留，洛仙师却突然追出来，要对在下赶尽杀绝……” 青岚捂住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说的很慢，正在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在下发誓，在下没有听见诸位仙师谈话的内容，如果洛仙师不信，在下愿割舌为证。” 他如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拔出刀锋作势就要朝自己的口中捅去。 “没有不相信你，青岚。”萧云风赶忙将他的动作拦下，抬头吩咐玉剑门的弟子，“快去叫医修过来！” 那群玉剑门的仙修弟子，小心翼翼的护送青岚回房了。 “洛师弟，”李银走过来，拍了拍站在原地失神的洛衡，“你今晚有些莽撞了。” 洛衡低声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不管如何，总归是你伤了那个人。”李银叹了口气，“现在玉剑门上下将那个人视作救命恩人，恐怕会因为他迁怒你。” “我明白。”洛衡斩钉截铁：“这个青岚公子，绝对有问题。” 第二日，清晨。 洛衡主动去找了萧云风，“萧仙师，青岚公子如何了？” “昨天给青岚看病医修师弟说，青岚伤的不轻。”萧云风帮青岚说话，“洛仙师，青岚他就是个普通人，你那一剑险些要了青岚的性命，真的是你误会了。” “普通人？”洛衡皱眉，有些惊讶，“青岚居然不是仙门中人？” 萧云风点了点头，“青岚与我等不同，他是凡俗中人。” 洛衡反驳：“可昨晚他的身法，分明就不是一个凡俗中人该有的反应！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介普通人！” 萧云风轻轻摇头，“洛仙师，青岚确实没有灵力，你不用怀疑什么，昨夜天色昏暗，或许是你看错了？” “杀人凶手！滚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洛衡与萧云风闻声出门，就见一群年轻的弟子堵在外面，个个义愤填膺指着洛衡叫嚷： “就是他！就是他要杀青岚公子！” “青岚公子是那么好的人，却被他打成了重伤！现在伤透了心，要带着物资离开，不管我们了！” “都是因为他！这个人见不得我们好，把他赶出玉剑门！” 萧云风厉喝：“你们在做什么！回去！立刻回去！” 那群弟子站在原地未动，“萧师兄！我们要把此人赶出玉剑门，不然青岚公子就会走！” 他们看向洛衡的眼神带着怨恨，“此人居心叵测，要置我等于孤立无援之地，他这是要毁了我玉剑门！” 萧云风呵斥：“你们放肆！洛仙师是来帮我们的！你们岂敢对救命恩人不敬！” 他们不服，“他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青岚公子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个人说要帮我们拿回归属契约，结果到现在都没办到，恐怕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那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当着洛衡的面痛骂他，与昨日对他千恩万谢时截然不同，个个都将他视若仇敌。 甚至有人想冲上来动手。 萧云风拼命的阻挡着他们，回头对洛衡道：“洛仙师，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青岚说说，肯定是青岚误会你了。” 挑拨离间么？ 看来这位青岚公子，在玉剑门中的威望极高。 此人来者不善，昨晚洛衡就感觉到了。 “不必麻烦了，萧仙师，” 洛衡平静开口，并没有几分情绪波动，选择暂避锋芒：“我还是离开玉剑门吧。” “洛仙师，你别误会，” 这位是云隙山来的贵客，是他们玉剑门的救命恩人，萧云风赶忙挽留，“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我晚点会教训他们……” “要走就快走！别赖在我们玉剑门！” 不等萧云风把话说完，有个弟子啐了洛衡一声。 “至于归属契约的事，贵派还是自行想办法吧，” 分明好心来帮忙，却被他们这般对待，洛衡也来了脾气，声音冷下来不少，说出的话也不再留情： “云隙山并没有求着贵派归属，至于贵派有没有打算搬去云隙山，是贵派的自由，在下告辞了。” 第135章 青岚公子约见洛衡 听说洛衡要走，玉剑门掌门带着众仙师出面挽留： “洛仙师，您再多留几日吧，那群小辈不懂事，老夫已经罚过他们，他们以后定然不敢在对您出言不敬了。” “是啊洛仙师，您是我玉剑门的恩人，玉剑门还没有好好感谢您，您就留下吧。” 玉剑门才经历过一场灭顶劫难，来挽留他的这群仙师互相搀扶着，半数伤势惨重，如今的宗门到处废墟，实在是凄惨可怜。 洛衡不是冷心冷情之人，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动容。 他打算走其中有不少赌气成分，如此再想来，不过是一群被挑拨离间的弟子罢了，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多谢各位好意，在下——” “洛仙师，此事算是青岚的不是，” 青岚公子面色苍白大病未愈，形单影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强撑着精神开口，朝洛衡拜了一礼： “您如果愿意留在玉剑门，青岚不会再计较昨夜之事，与您和平相处帮扶玉剑门，还请您能给青岚这个机会。”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委曲求全。 “……”洛衡本来已经软下来心思，在瞬间变硬。 人群中的弟子看洛衡没有反应，不免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青岚公子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他怎么不表态？难道要青岚公子跪下来求他吗？” “大门派来的人真是虚伪，不过帮了我们一点小忙，就要我们对他感恩戴德吗？” “青岚公子真是可怜，被他欺负了还得继续忍气吞声，简直毫无天理。” “要是玉剑门真听他的话搬到云隙山，咱们指不定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呸，云隙山就是第二个天泉山庄，他们怎么好意思说是来救我们的。”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任凭他们说话的声音再小，依旧是一字不落、清晰的传进洛衡耳中。 玉剑门的仙师脸色变了，转头低声呵斥那群弟子：“住口！还不快退下！” 洛衡冷声道：“在下已经帮助玉剑门渡过难关，就不再过多叨扰了，告辞。” 洛衡和与他一起前来的清澜水榭仙师，浩浩荡荡离开了玉剑门。 李银问：“洛师弟，我们接下来去哪，回云隙山吗？” 洛衡摇了摇头，“我奉掌门师伯之命，前来帮助几位掌门渡过难关，和脱离天泉山庄，现在没办完事，恐怕回去没法交代。” “难道我们还要再回玉剑门吗？！” 李银愤怒道：“那群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们已经唯那位青岚公子马首是瞻了！咱们出力不讨好，还会落得他们埋怨！” 洛衡沉思片刻，“去找王师兄吧，看看王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李银点头认同，“好。” 青玄宗中，百废待兴。 会客厅中，有弟子进门通传： “禀报掌门，有客到访，来者自称是云隙山的仙师。” “快请！”青玄宗掌门惊喜站起。 李银和洛衡等人进入青玄宗，青玄宗掌门带一众仙师弟子前来迎接，“洛衡仙师，老夫有礼了。” 王金欣喜上前，“李师兄，洛师弟，你们怎么过来了？” 洛衡苦笑道：“被赶出来了。” 李银解释：“玉剑门来了个什么青岚公子，说出的话怪腔怪调的，洛师弟跟他生了矛盾，那边的人都一致护着他，对洛师弟出言不逊。” 青玄宗掌门道：“玉剑门不识好人心，我青玄宗可不与他们一般，洛仙师远道而来就是我青玄宗的贵客，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 洛衡颔首：“多谢掌门。” 青玄宗掌门请洛衡等人进屋，会客厅奉茶上座，掌门惭愧开口： “青玄宗遵守诺言归属云隙山，只是如今正忙于安抚伤者，还没来得及向天泉山庄提起此事，老夫一定尽快去做……” “青玄掌门，”洛衡出声问，“在下鲁莽多嘴一句，贵派门内对搬去云隙山一事，不知是何想法？” 掌门道：“天泉山庄贡税沉重，青玄宗苦其已久，如今听闻可以搬去云隙山，门内上下无一人反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洛衡道：“云隙山没有强迫贵派归属，贵派如果有人不同意，掌门不必强求。” “洛仙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青玄宗掌门变了脸色，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紧张道： “可是云隙山嫌弃我青玄宗势微？老夫能解释，每当青玄宗新弟子入门，必须先供天泉山庄挑选，只有天泉山庄不要的弟子，才能拜入青玄宗中，即使大器晚成，只要入了天泉山庄的眼，天泉山庄就会将其挖走。我青玄宗留不住好苗子，即便有心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王金不解，“洛师弟，你为何这样问？” 李银道：“玉剑门对搬去云隙山一事，颇有微词。” “我青玄宗求之不得！”青玄宗掌门立刻站起来表忠心： “云隙山是我青玄宗的贵人，青玄宗对云隙山无以为报，听闻阅黎掌门宅心仁厚，搬去云隙山是我等心甘情愿，还望云隙山不要嫌弃我等。” 洛衡道：“青玄宗搬来云隙山，云隙山自然欢迎，而且云隙山保证，绝对会保障青玄宗的资源。” 青玄宗拱手相拜，“那就提前谢过洛仙师与云隙山了。” 洛衡继续说：“既然掌门您还没有向天泉山庄提起脱离之事，暂时将此事搁置吧，天泉山庄不会同意，我与玉剑门的萧云风仙师已经去过一次了。” “那、那该怎么办？” 青玄宗掌门面露不安，沮丧道：“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之前每次给他们送礼，都要掏去我青玄宗一半的家底，今年我们真的没钱了……” 洛衡叹气，“先等等看吧。” 过了几日后。 王金、李银与洛衡三人，正聚在一处。 “洛仙师，这是给您的。” 青玄宗的弟子给洛衡递上一封信，洛衡拆开信封展开—— 太阳落山时，迎客酒楼一叙。 落款人是青岚。 李银皱起眉，“洛师弟，这个人怎么会找你？” “不知道。” 洛衡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暖炉里，炉中燎起一条高高的火舌，将那个纸团焚烧殆尽。 王金问：“洛师弟不打算赴约？” 洛衡的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冷淡道：“不去，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第136章 洛衡废了青岚 没有等到洛衡赴约，青岚隔日又往青玄宗送了一封信。 洛衡照旧烧毁，置之不理。 再一再二被忽视，青岚似是被逼急了，直接找来了青玄宗。 “让洛衡出来见我。” 守门弟子客气的上前询问：“敢问公子名讳？” “青岚。” “公子稍等。”那守门弟子进门去通报了。 不久后，守门弟子回来了，“洛仙师不见您，公子请回吧。” “不见？呵——” 青岚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来都来了，他说不见就不见么，让他出来！” “公子，您别为难在下……呃……” 守门弟子的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的腹部被一柄长剑贯穿。 那守门弟子轰然倒地，嘴角流下鲜血，很快没了生息。 青岚抬起眼眸目光阴森，看向另一个守门弟子，仿佛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盯上了新的猎物。 目睹同僚被杀，那人吓慌了神，两股战战扭头朝门内跑。 “洛仙师，救命！”那人边跑边喊。 青岚丝毫不慌，正巴不得他去把洛衡叫出来，悠哉游哉踏上台阶，抬脚跨过门槛，闲庭信步一般进了青玄宗。 青玄宗内部闻声惊动，已经戒备起来，一众仙师出面，警惕的盯着不速之客，“公子无故到访青玄宗，不知有何贵干？” 青岚的目光在他们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要找的人，问：“你们的贵客，洛衡仙师呢？” “洛仙师不想见你，你强求也没用。”逃回来的弟子躲在人群中道。 “不想见么？”青岚拎了拎手里的剑，突然提剑砍了出去，发了狠道：“这可由不得他不见！” 青玄宗的仙师立刻应敌。 青岚的修为高出他们不少，青玄宗的仙师不是其对手，被他砍伤砍死数人。 其他仙师见识到来者的实力，青玄宗的仙师露出惊恐神色，举着剑却不敢再上前。 “让洛衡出来见我！” 青岚举剑直指那群仙师，面色阴狠几乎扭曲，再不复温和模样，冷声道：“否则，他一息不出来，我就杀你青玄宗一人，直到他出来为止！” “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洛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青玄宗的仙师从中间分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李银王金与洛衡三人一同出现，洛衡看见这满地的尸体，冷声开口：“青岚仙师，我记得萧仙师说你并非仙门中人。” “洛仙师是聪明人，何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青岚冷笑道，将手里的佩剑收起，“迎客酒楼，谈谈吧。” 洛衡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青岚淡淡道：“玉剑门、青玄宗、鸿影宗，还有其他打算脱离天泉山庄的宗门，他们的归属契约，洛仙师也不打算要了吗？” 洛衡了然，“青岚仙师果真是和天泉山庄有关系。” “洛仙师去不去？”青岚已经不耐烦。 洛衡问：“我若是去了，青岚仙师能保证把归属契约给我吗？” 青岚道：“不能。” “那我与阁下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站住！” 青岚厉喝，气急拔剑直朝他劈过来。 “锵——”的一声脆鸣，楚天阔出鞘，从半空中截住青岚的剑锋。 楚天阔威力霸道，剑身一震将青岚强行斥退，青岚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青岚不死心，再次举剑朝洛衡砍过来。 楚天阔应召回到主人手中，洛衡反身一剑与他剑锋相交，剑法诡谲，与青岚过了几个剑招。 楚天阔出剑角度极其刁钻，绕过青岚的重重攻势剑招，剑气锋利，割在了她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青岚手里的佩剑落地。 割破的手腕上鲜血淋漓，青岚托着手，怨毒的瞪向洛衡，“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废了我的筋脉！” 废了筋脉，就意味着他再也拿不起剑。 洛衡不屑与他废话，楚天阔剑刃寒光，朝青岚一剑刺了过去。 剑意浩荡灵压震撼，压制的青岚动弹不得，青岚无处可躲，只能被动承下这一剑。 “噗嗤”一声，长剑入肉，剑锋从他的身体后方穿出，将青岚捅了个对穿。 青岚呕出一口鲜血，当即倒地昏死了过去。 洛衡收剑楚天阔，吩咐青玄宗的弟子：“将他押入地牢，看好他，别死了。” “是。”立刻有弟子上前，将青岚拖了下去。 “洛师弟，你应该直接解决了他的。” 李银不忿，“要不是因为他挑拨离间，你也不会被玉剑门的人误会。” “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洛衡道，转头朝青玄宗的仙师说：“有劳各位，把今日青岚公子被抓一事传播出去，同时青玄宗内加强对此人的看管，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 “好。”那群仙师点头应下。 当日下午，萧云风找来了青玄宗。 玉剑门的人来的最快，正在洛衡意料之中。 洛衡与李银出面相见，萧云风急切开口：“洛仙师，青岚公子在你手里吗？你别为难他！” “为难？”洛衡被他这劈头盖脸一句，说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冷笑道：“萧仙师怎么不先问问，青岚公子来找我作甚？” 萧云风仿佛这才想起来，问：“青岚来找你做什么？” 李银道：“青岚公子约见我洛师弟不成，来青玄宗大开杀戒……” “不可能！” 李银话音未落，立刻就被萧云风否认了，“青岚不是修炼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来青玄宗闹事，况且青岚的伤还没好身体虚弱，就更不可能了。” 李银讽刺道：“青岚公子今日灵活矫健的身姿，可不像是大病未愈。” “洛仙师，我知你之前和青岚有矛盾，但是青岚他真的没有恶意，他帮扶玉剑门良多，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玉剑门的今天。” 萧云风言辞诚恳，请求：“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出来吧。” “那我洛师弟算什么？” 李银反问，语气讥讽：“洛师弟帮了你玉剑门这么大的忙，玉剑门对我洛师弟的态度，可不如你们对青岚公子那般。” 原本还以为萧云风是个明事理的，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洛衡冷漠道：“青岚无故跑来青玄宗大开杀戒，青玄宗已经将其控制收押，萧仙师你若是真打算要人，就拿出诚意来吧。” “走走走！赶紧走！” 李银不耐烦的驱赶他，“你玉剑门都把我洛师弟赶出来了，我洛师弟跟你之间可没什么情分！你的面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在萧云风走后不久，又有人前来找洛衡，来者恭敬相拜： “洛仙师，庄主有请。” 第137章 拿天泉山庄的人威胁天泉山庄 天泉山庄。 洛衡被请入书房，看向书桌后的主人，明知故问：“不知天泉庄主找在下何事？” “这话，应该由本座来问洛仙师吧？” 天泉庄主面色阴沉，双眼布满阴鸷直所洛衡，不悦开口：“先是玉剑门，又是青玄宗，洛仙师，你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庄主，您真是太高看在下了。”洛衡笑吟吟回话，意有所指自谦道： “如果他们真的对您没有间隙、死心塌地，岂是在下三言两语就能鼓动得了？在下人微言轻，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庄主道：“玉剑门、青玄宗实力微弱，倘若脱离天泉山庄，恐怕生存都是问题，因为此刻逞一时之快，洛仙师想过后果吗？” 洛衡笑道：“这就不劳庄主您费心了，届时云隙山全盘接收。” “云隙山派你来蛊惑人心，挑拨我等宗门内部关系，”天泉庄主的语气沉了下来，忽然疾声厉色拍案而起，“真当我天泉山庄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么！” “庄主您如果不满意，就把诉状提交到玉龙金殿，去告在下吧。” 洛衡说话不慌不忙，“正好在下也想请玉龙金殿查一查，天泉山庄袖手旁观，以至于附属门派险些灭门一事。” 天泉庄主冷声道：“如果本座真的告去玉龙金殿，你，还有你云隙山，挑拨蛊惑之罪同样难逃罪责。” “无妨，我师尊会保我的。”洛衡无所谓道，朝天泉庄主露出挑衅一笑： “但是天泉山庄里似乎没有，像我师尊这样的仙尊大能做保吧？” “砰——” 天泉庄主气得摔了手边的砚台。 砚台砸在洛衡的脚边碎裂，炸开的碎屑飞溅，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善解人意道： “庄主，咱们继续作对下去也没意思，您不如把归属契约给我吧，在下保证马上离开天泉山庄地界，不会再碍您的眼了。” “我天泉山庄的人，岂能你说带走就带走。”庄主余怒未消，“本座的女儿呢？” 洛衡问：“不知令爱是？” 天泉庄主没好气道：“你扣下的人。” 原来青岚就是林青棠，上次来天泉山庄时匆匆看见过一眼，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 洛衡道：“令爱被在下砍断了手筋，关在青玄宗地牢了。”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加害我天泉山庄的继承人！” 天泉庄主怒极，“本座定要去玉龙金殿告你一状！就算是暮霭仙尊也保不住你！” “可以。”洛衡认同点头，“正好在下也想向泽文仙君请教一番，令爱恃强行凶、无故杀人，又是什么罪责。” “……” 天泉庄主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洛衡，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下的目的很简单，归属契约。” “你想得美！” 天泉庄主怒不可遏大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眸光一转忽然心生一计，换上一副好脸色道： “洛仙师，玉剑门、青玄宗等势微，即便搬去云隙山，也是白白消耗资源，贵派合该有更好的选择。” 明明刚还是要杀了他的模样，现在就已经变得和颜悦色，洛衡惊讶于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知庄主的意思是？” 天泉庄主道：“与其接纳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不如选择我天泉山庄。” 洛衡恍然大悟，“天泉山庄也要归属于我云隙山吗？” “洛仙师，你休要侮辱我天泉山庄！”庄主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洛衡虚心请教，“在下愚钝，不知庄主有何高见？” “洛仙师年轻，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天泉庄主循循善诱，“只要洛仙师答应娶我女儿青棠，届时我天泉山庄与云隙山结秦晋之好强强联合……” “不巧，在下已有家室，”洛衡打断天泉庄主的话，“恐怕与令爱无缘了。” “你已经成家了？”庄主皱眉，看着洛衡年轻的模样不太相信，“洛仙师莫要诓骗本座。” “在下与夫人伉俪情深，”想起云隙山此时睡的正熟的狐狸，洛衡的嘴角不由自主弯起一抹微笑，“此次若非夫人不便出门，在下应该会和夫人一起前来天泉山庄。” “成家了那就和离。”天泉山庄不满，“你断了青棠的剑道仙途，不能不对青棠负责，况且青棠是我天泉山庄下一任掌门人，你那个夫人与青棠能比吗？” 洛衡正色道：“令爱与在下的夫人没有可比性，在下此生只爱夫人一人。” “洛仙师，你身为暮霭仙尊的徒弟，你的终身大事，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决定的。” 天泉庄主语重心长的劝诫他，“于你而言，应该利益为首，情爱为次，我天泉山庄就是你最好的助力。” 洛衡说话也不与他客气：“在下的夫人身份尊贵，比你天泉山庄高千倍万倍不止，庄主莫要太高看自己了。” 他那个师尊与玉龙金殿关系匪浅，这是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的事，今日听他这么说，天泉庄主大抵猜测，洛衡的夫人或许是玉龙金殿的神君。 天泉山庄属实不能与之相比，庄主无言以对，只能就此作罢。 “婚配一事，便算了吧。”天泉庄主松口，“既然青棠无缘洛仙师，还请洛仙师将小女放回来吧。” 洛衡道：“好说，烦请庄主拿归属契约来换。” 天泉庄主不悦：“青棠是我天泉山庄继承人，归属契约是我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洛仙师拿我天泉山庄的人，来威胁我天泉山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庄主，现在可不是您跟在下讨价还价的时候。”洛衡皮笑肉不笑，“您的女儿，如今在在下来手里，您既然想要人，合该拿出些诚意。” “多少赎金，随你开价。” 天泉山庄烦躁道，将一沓银票甩在洛衡面前，“十万两，够不够？” 面对那些纷扬白花花的银票，洛衡无动于衷，“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在下只要归属契约。” 天泉庄主呵斥，“洛仙师，你适可而止。” “庄主若是不愿意给，在下与庄主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当我天泉山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气急败坏，朝外厉喝，“拿下他！” 第138章 洛衡与天泉庄主的对峙 随着天泉庄主一声令下，天泉山庄的仙修鱼贯而入，将洛衡团团包围起来。 “洛衡仙师，” 天泉庄主面露阴狠，从书桌后走出来，“把青棠送回来，本座保你能安全走出天泉山庄，否则，休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洛衡问：“不知庄主要对在下如何不客气？” 一道寒光抵在了洛衡颈上。 剑锋紧贴他的皮肉，若是再前进一分，恐怕下一刻他就要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洛仙师，你让你的人把青棠送回来，本座就放了你，如何？”天泉庄主道。 “庄主，令爱的交换筹码是归属契约，您威胁在下没有用。” 洛衡不慌不忙，“只要您把归属契约交给在下，在下马上放令爱回来。” 天泉庄主冷哼，对洛衡的话不屑一顾：“死到临头了，洛仙师还有闲心与本座讨价还价，难道不怕死吗？” “当然怕，这修真界里谁人不怕死？”洛衡抬手在虚空一挥，一道情景浮现眼前： 是青玄宗的地牢。 青岚还在昏迷之中，被绑缚在刑架上，有两个云隙山的仙修看守此地。 “在下今日是一个人来的，这二位是在下的师兄，在下来之前已与二位师兄说过，如果在下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回去——” 洛衡轻笑了一声，眸光瞬间变得狠厉，一字一句沉声道：“即刻将此人斩杀。” 天泉庄主厉喝，“你敢！” “您可以赌一把，看在下敢不敢！” 洛衡的声音冷了下去，突然拔高音量：“现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您若是不想再见到令爱，大可取了在下的性命！” “……好！洛衡！本座真是小看你了！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 天泉庄主冷笑连连，忍下一口气吩咐：“你们还不快将洛仙师放开！” 架在洛衡脖子上的剑刃被拿开了。 “多谢庄主海涵，在下告辞了。” 洛衡拱手朝上拜了一礼，而后大摇大摆转身离去，颇有得寸进尺的的意味。 天泉庄主愤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望着洛衡离去的背影，转头“哗啦——”一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到地上。 洛衡走出天泉山庄。 李银和王金立刻迎了上来，担忧的问：“洛师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洛师弟，你脖子流血了。” 洛衡抬手摸了一把，确实摸到了血迹。 脖颈上的伤有些刺痛，应是刚才被剑气划伤的，但伤的不深，若非王金师兄提醒，他都没有感觉到。 洛衡道：“我没事，林青棠在我手里，天泉山庄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李银皱眉，“林青棠？” 洛衡解释，“就是青岚公子，她女扮男装，实际是天泉庄主的女儿。” 王金问：“洛师弟，青玄宗的归属契约拿回来了吗？” “天泉庄主不肯给我，”洛衡无奈摇了摇头，“我拿他女儿威胁他都不管用，咱们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不着急，”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掌门师伯没有限制咱们回去的时间，洛师弟你的狐狸还有我师尊帮你养，不用再面对我师尊新收的那群徒弟了，咱们也是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次。” “没错，” 李银十分认同王金的话，苦着脸说：“天天帮师尊看那群师弟师妹们，今日不是这个有麻烦，明日就是那个不方便，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尊不愿意管，而扔给我们去看着了。” 入了夜。 夜色渐深。 青玄宗中，洛衡屋里的灯还亮着。 洛衡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方软布，仔细的擦拭着楚天阔的剑刃。 “洛师弟，你怎么还没睡？” 李银推门而进，看着洛衡的动作有些好笑，“大晚上的擦剑？明天再擦也不迟。” “明天就迟了。”洛衡道。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李银察觉到几分不寻常的意味，也收敛了笑意重正神色，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天泉庄主今日叫我过去，却没能如愿要回林青棠，” 洛衡将软布放下，霜白凛凛的剑身上，倒映出洛衡严肃的脸色。 “天泉山庄，该着急了。” “咻——” 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箭矢射破窗纸，贴着李银的耳边飞过，直直插入了洛衡身后的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 李银惊惶险些跌坐在地上，洛衡慢吞吞的站起身，嘴角漾开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轻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不速之客举剑直朝洛衡劈了过来。 “洛师弟！”李银立即拔剑。 不等李银的动作，洛衡比他更快一步，抓起楚天阔长剑挥出，寒光剑芒一闪而过，干脆利索的抹了来人的脖子。 外边喧哗声起，兵刃相接打斗声激烈。 洛衡与李银跑出屋外，外面已经混战乱做一团，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灯火通明。 好在洛衡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青玄宗的仙师，联合清澜水榭的仙师早有准备，不至于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洛衡！” 天泉庄主从人群中走出，中气十足道：“把本座的女儿交出来！” 洛衡道：“有劳庄主拿出归属契约。” “洛衡，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朝后一挥手，外围的墙头上突然出现大量弓箭手，弓弦上搭的箭是火箭。 火箭一出，青玄宗的仙师慌了神。 掌门急切的问：“洛仙师，现在该怎么办啊？” “本座看在你云隙山和暮霭仙尊的面子上，才对你多番忍让。” 天泉庄主冷哼：“洛仙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逞英雄可以，你要连累你身后的青玄宗吗？” 洛衡远远与他对峙，“青玄宗拿到归属契约之前，还算是你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庄主如此赶尽杀绝，当真不怕追责吗！” 天泉庄主不屑道：“本座还是那句话，异族来犯，青玄宗灭门，与我天泉山庄何干！” “诸位仙师听见了吗！”洛衡高声道，“异族来犯时，天泉山庄坐视不理，如今却又不肯放人，因为一人要毁灭整个青玄宗，视尔等性命如草芥！诸位还要继续追随天泉山庄吗！” 归属云隙山是青玄宗掌门的许诺，可是青玄宗内部也如同玉剑门一般，飘摇不定心有顾虑。 洛衡奉阅黎之命前来，帮助他们击退异族，亦有解决归属契约之事。 比归属契约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安定众人之心。 现在，原本有顾虑的仙师没有顾虑了，坚定站在了洛衡身后。 洛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枉他今晚策划了这一场。 “竖子猖狂！” 天泉庄主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洛衡当做稳定人心的棋子用了，恼羞成怒厉喝：“放箭！” 上百支火箭齐齐发射，箭矢如雨。 火光聚集，照亮了夜空。 “李师兄，王师兄，开退守阵法！” 洛衡有条不紊的安排，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第139章 天泉庄主中毒身亡 众人面前立刻升起一道屏障，挡住了火箭的攻击。 水刃迸发，极速射向飞箭来流反方向，将墙头上的弓箭手逐个击落，破了流火箭矢的来源。 洛衡控制水刃的方向，万千齐发，势不可挡，攻无可破，将天泉山庄的仙师一击毙命。 天泉山庄抵抗不力，几乎是落荒而逃。 将他们尽数赶出青玄宗，洛衡这才撤去剑阵，将楚天阔收回了神识中。 “洛仙师，”青玄宗的仙师出声，“您说云隙山会保证我们的资源，是真的吗？” 洛衡道：“青玄宗可以放心，云隙山对附属门派向来仁慈大方，不止会保证资源，还会有多种补贴。” “只要洛仙师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青玄宗以后誓死效忠云隙山！” “我青玄宗实力微弱，不求发达跻身中上等宗门，但求富足保身就好。” “云隙山是修真界里数一数二的上等宗门，又有玉龙金殿青睐，实力威望都比天泉山庄好很多，希望云隙山不要辜负我们。” 洛衡颔首道：“在下明白诸位的顾虑，待青玄宗搬去云隙山，诸位尽可知晓。” “洛师弟！” “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有两个清澜水榭的仙师从远处跑来，洛衡看见他们脸色惊变，“刘师兄，孙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那二人一脸迷茫，“洛师弟，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是调虎离山！” 洛衡匆忙朝他们来的方向跑了出去。 那二人是从地牢来的。 等洛衡等人赶到时候，地牢里的林青棠已经不见了。 “二位师兄，你们出来做什么！” 洛衡恼怒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让你们寸步不离守着这里吗！” 那位孙仙师解释：“有人跟我们说，洛师弟你需要人手，让我们赶快过去，他们帮我们守着这里。” “现在人呢！！” 洛衡气急了眼，厉声喝问：“来找你们的究竟是什么谁！不明不白，你们怎么敢擅自离开！” “……”那二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李银赶忙安抚，“洛师弟你先别着急，我们再想办法。” “这是咱们唯一的筹码，有林青棠咱们才能跟天泉山庄谈判，要回归属契约！” 洛衡怒不可遏，可人已经没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心里憋着一口气胸口沉闷，深感无力： “现在必须弄清楚，林青棠到底被谁救走的，现在又在哪里？” 王金道：“应该是天泉山庄吧，趁乱潜入地牢，支走二位师弟，救走了林青棠。” 洛衡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天泉山庄，二位师兄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王金困惑，“还能是谁？” 洛衡心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转头对李银道：“李师兄，你现在立刻去玉剑门，看看青岚公子是不是在他们那里。” “好。”李银转头就走。 王金道：“洛师弟，我要不和李师兄一起去吧，还能给李师兄帮个忙，把林青棠抓回来。” “不必。”洛衡沉吟着，“如果林青棠真的在玉剑门，我反而不紧张了，情势对我们有利。” 李银去而复返，“这是为何？” 洛衡语气肯定：“只要玉剑门没有被林青棠说服，玉剑门将会帮上我们大忙。” 青玄宗的仙师问：“不知洛仙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衡轻笑一声，别有深意道：“掌门之前不是说，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么？青玄宗仔细准备吧。” 很快，到了天泉庄主的寿宴。 玉剑门、青玄宗等，作为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理应前去为庄主祝寿。 李银王金还有洛衡，三个人跟在青玄宗的人群中，一起进了天泉山庄。 果然在玉剑门那里，看见了青岚公子。 “洛仙师，”萧云风来与洛衡搭话，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洛衡点了点头，“萧仙师谨慎些。” “我明白。”萧云风离开了。 李银好奇凑了过来，“准备好什么？” “李师兄，一会你就知道了。”洛衡微笑道，随青玄宗众仙师一起入了座。 侧头无意间看见天泉山庄的其他附属门派，那几位掌门眼观鼻、鼻观心意味深长，似乎正在无声商讨着什么。 很快，寿宴开始。 各个附属门派依次献礼祝寿。 青玄宗掌门一脸肉疼，将贺礼给出去不愿意松手，天泉山庄的侍从接住拿不过去，双方拉扯的好一会。 最终是天泉山庄的侍从强硬抢了过去，还挑衅一般说了一句：“多谢青玄宗掌门的贺礼。” “……”青玄宗掌门丧气的坐了回去。 祝寿结束，宴席开场。 天泉庄主吃了几口饭菜，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侍立其旁边的仙修神色慌张，大喊：“有人下毒！” 席间哗然。 众人扔了筷子，纷纷不敢再动。 玉剑门掌门此时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向上指责： “前几日，我玉剑门遭遇灭顶之灾，险些灭门，你天泉庄主身为庇护门派，却抛弃我等如同敝履，实在天理难容！我玉剑门今日就要脱离你天泉山庄，另择明主而栖！” 天泉庄主不可置信，嘴唇发乌艰难道：“是你们玉剑门下的毒？” “正是！”玉剑门掌门坦然承认，趁机与天泉庄主谈条件，“交出我玉剑门的归属契约，我就把解药给你。” “玉剑门下毒残害本座，将其拿下。”天泉庄主直起身吩咐，吐字清晰气定神闲，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没事？”玉剑门掌门满脸惊讶。 “解药是我给的。” 青岚公子站了出来，抬手扯下了发冠，青丝如瀑散落下来，福身相拜一礼，“天泉山庄林青棠，见过玉剑门掌门。” “青岚！你！”萧云风震惊站了起来，“你居然是林青棠？！” “正是，”林青棠得意笑道，“我还要去感谢玉剑门识人不清，赶走了云隙山的洛衡仙师，以及对我的不加防备，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萧云风转头看向洛衡，问：“洛仙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自然。”李银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萧仙师，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坏了我洛师弟的大事！” “不管有什么话，去地下在叙旧吧。” 林青棠高声喝道，姣美的面庞因为怨恨而扭曲，“还不动手！将玉剑门，还有那几个从云隙山来的，全部杀无赦！青玄宗包庇同罪论处！” 玉剑门立刻拔剑起身，大殿之中剑拔弩张。 青玄宗等人，依旧坐在原地岿然不动，洛衡淡定抬头，望向天泉庄主的方向。 突然，天泉庄主又吐出一口黑血，面色痛苦摔在了地上。 第140章 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 天泉庄主那处的异响，引起众人注意。 “父亲！”林青棠立刻跑上台阶去看，天泉庄主身边的侍从先将他扶了起来，忽然惊叫出声：“庄主没气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天泉庄主死了？！”洛衡更是错愕，转头质问青玄宗的仙师：“我没让你们准备要他性命的毒！” 青玄宗的仙师满脸无辜，“洛仙师，我们就是按您的要求准备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毒。” 说什么都晚了，天泉庄主已经死了。 洛衡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为了要回归属契约，误杀人家掌门人，这罪名可不小！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杀我天泉山庄的掌门！天泉山庄不会放过你！” 林青棠怒指洛衡，甩袖吩咐天泉山庄，“立刻去通报玉龙金殿！其他人，还不赶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是！”天泉庄主的侍从立刻出门。 天泉山庄的拔剑就要动手，剑锋直指洛衡。 青玄宗起身相护，横剑挡在洛衡面前，掌门威严出声：“云隙山的仙师，还轮不到你们天泉山庄处置！” 林青棠冷哼，“待玉龙金殿的神君到，定会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天泉山庄一个公道！” 王金悄声问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洛衡面色冷静，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头脑中已经在迅速思考解决办法。 天泉庄主自身的罪责，不知道能不能抵过他这条命。 倘若不行…… 洛衡悄悄攥紧了楚天阔的剑柄。 绝对不能给师尊添麻烦！ 很快，玉龙金殿的人赶到。 洛衡看见来人，只觉眼前一黑—— 为首者是殷仙师和景姑娘。 他跟他们有仇！ 这回真完了！ 李银看洛衡这面若死灰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一紧，“洛师弟，你有把握吗？” 洛衡丧气开口，“一会我开一道阵法，咱们趁乱赶紧跑。” “！！！”李银一惊。 “殷仙师，求您给我父亲做主！” 林青棠走到殷仙师面前跪下，跟二人告状，“那贼人潜入我家附属门派蛊惑人心，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没想到他要回归属契约不成，竟狠心毒杀了我父亲！” “居然是你！” 景姑娘看见洛衡惊讶了一瞬，嘲讽道：“洛仙师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恃强凌弱的风格和你师尊一模一样。” “洛仙师。”殷仙师客气拱手。 洛衡站起身走出席座，站在大殿中央，反问她：“林少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毒杀了你的父亲，不知你可有证据？” 林青棠道：“我父亲不给你归属契约，你对我父亲怀恨在心！” “这只能算是动机，实质性证据呢？” 洛衡冷笑了一声，“况且，我不止跟天泉庄主有仇，玉剑门受你挑拨把我赶出来，我同样跟你有仇，跟玉剑门有仇，你和玉剑门不同样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 林青棠愤怒起身，“洛衡！你断了我的手筋，你都忘了吗！” 洛衡淡淡道：“一码归一码，那是你挑事在先，你要杀我，我反杀你，是你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李银悄悄通知浮溟，“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误杀了天泉庄主，还把玉龙金殿的人招惹来了……” 浮溟很快回信，“衡儿怎么样了？” 李银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中央，“洛师弟在跟天泉山庄对峙，但好像说不过他们。” “等着，我和暮霭马上过去。” 殷仙师问：“洛仙师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验尸。” 洛衡的话掷地有声，挑眉看向林青棠，“林少主同意吗？” “验就验。”林青棠气狠狠瞪着洛衡，“洛衡，待证据确凿，我要你给我父亲血债血偿！” “验尸吧。”殷柳吩咐随行的神君。 “是。”玉龙金殿的医仙前去查验。 良久之后，有了结果。 “天泉庄主确实是死于毒发……” “洛衡，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医仙把话说完，林青棠拍案而起，“还不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洛衡冷着脸反驳：“只知天泉庄主毒发身亡，如何断定是我所为！” 林青棠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毒！” “荒谬！”洛衡冷哼。 “二位仙师……” 被打断说话的医仙小声开口，满脸无奈：“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洛衡与林青棠同时看向他。 医仙继续说：“天泉庄主体内，有九种毒素，这九种毒毒性不深，而且相生相克，应该不会要了天泉庄主的性命。” “九种？！”洛衡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也就是说，不只有玉剑门和青玄宗给天泉庄主下毒了，还有其他人。 洛衡的目光投向其他附属宗门的掌门，他们似是有所察觉，满脸心虚回避洛衡。 “……”洛衡这下明白了。 林青棠忙问：“我父亲为什么会死？” 医仙说：“这九种毒素在天泉庄主体内原本形成了平衡，不会对天泉庄主有影响，但是天泉庄主服用了其中一种毒的解药，平衡被打破，剩下的八种毒素结合，生成的新新种毒素致命，天泉庄主这才毒发身亡。” “好哇，原来是你贼喊抓贼！” 王金站了出来，指着林青棠怒骂：“你爹分明是你害死的！与我洛师弟何干！” “不是我，明明是他洛衡……” 林青棠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很快又直起腰板反驳，“是你们先给我父亲下的毒！我父亲分明不用遭受这无妄之灾！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可天泉庄主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才是害死你父亲的杀人凶手！” “明明是你们要毒杀我父亲，弄巧成拙没能得逞！我给我父亲的是解药，我救我父亲有什么错！是你们嫁祸给我！” “林少主，过失杀人也是杀人。” “如果没有你们下毒，我父亲根本就不会死！” 两方争执不休，眼看就要动手。 殷仙师被他们吵的头疼，抬手甩出几道缚仙索，将林青棠和洛衡、以及吵的最凶的几人都捆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回去，顺便通知云隙山和暮霭仙尊过来。” “不必辛苦再跑一趟，云隙山来了。” 浮溟的声音传来，与暮霭二人姗姗来迟。 第141章 为师来给你们讨回公道 “暮霭仙尊。”殷仙师恭敬相拜。 暮霭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洛衡身边，先解了他的缚仙索，温声询问：“怎么回事？” “暮霭仙尊，洛衡他杀了我父亲……” 不等洛衡开口，林青棠争先恐后告状，下一刻一道灵压迎头笼罩，直接将林青棠压跪了下去。 “放肆。” 林青棠双膝重重磕在地上，抬不起头艰难出声，“暮霭仙尊……你要袒护这个杀人凶手吗……你不能徇私枉法……” “这是本座的徒弟。”暮霭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林青棠，“本座不该徇私么？”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只觉有一股委屈之感涌上心头，终于有人来给他撑腰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安的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问：“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控诉，你怎么才来？ “浮溟的徒弟传信求救，说你们闯祸了。” 暮霭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话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衡儿，你怎么什么也不跟我说？” 洛衡低声道：“我自己能处理的……” “师尊，他们快把我们欺负死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暮霭与洛衡闻声看过去，就见王金凑到浮溟面前，朝他嚎的撕心裂肺： “天泉山庄要杀了我们！！如果不是有洛师弟在，弟子就见不着您了啊！！他天泉山庄就是地痞无赖！！今日还恶人先告状，污蔑洛师弟是杀人凶手！！” “师尊，”李银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大致给浮溟说了一番。 浮溟越是听下去，脸色愈发阴沉，朝洛衡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李银的肩： “辛苦了，为师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浮溟看向暮霭，语气严肃道：“暮霭，你先放开这位林少主。” “嗯。”暮霭收了灵压。 林青棠瞬间感觉头顶一松，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殷仙师求助：“暮霭仙尊他恃强凌弱，玉龙金殿一定要给我做主……” “林少主，” 浮溟出声，打断了林青棠的话，语速不疾不徐，声音温和：“给令尊下毒一事，家中小辈确实是有参与，这一点，我们认。” “师尊？！” “伯父？！” “师尊您说这个做什么！！” 洛衡与王金李银三人震惊不已。 “殷仙师您听见了吧！”林青棠满脸得意，大笑出声：“他们认罪了！快把他们抓走！” “但是，”浮溟抬手示意洛衡三人，示意他们安心，“主家门派有庇护之责，天泉山庄坐视不理，致使附属门派险些灭门，这是天泉庄主的罪过。” “是又怎么样？”林青棠不以为意，不悦反驳浮溟，“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云隙山什么事？” 浮溟继续说：“诸位附属门派的掌门，求到了云隙山来，掌门师兄派洛衡带人出面解决，是诸位掌门许诺归属云隙山，不存在洛衡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之事。” “不存在就不存在吧，”林青棠勉强将其认下，愤怒不减：“可是他洛衡，给我父亲下毒，害死我父亲，是你刚刚承认过的！他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浮溟不紧不慢，吐字清晰：“修真界律法有云，主家失德，附属离心，归属契约便可作废。” “哈——” 林青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是当场笑了出来，嘲讽道：“浮溟仙师，你是为了替洛衡他们开罪，连脸都不要了吗？你说我父亲失德，你哪来的证据？” “天泉庄主毒发于九种毒素，”浮溟微笑的看着她，“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能招来这么多人同时下毒，可见天泉庄主已经让各处附属门派怀恨在心。 “……”林青棠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天泉庄主不愿意给的那份归属契约，其实已经失效了。” “好，就算你说的也对，”林青棠咬牙，“可洛衡杀了我父亲是事实，杀人就要偿命，你又要怎么替他辩！” “既然归属契约失效，天泉山庄阻止玉剑门、青玄宗等搬离，便属于无故扣押，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一。” 浮溟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目光冷峻直视林清棠，宗师级别的得道仙师威严凌厉，让她无端生出几分惧意。 “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天泉庄主胁迫洛衡，属于恃强行凶，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二，再算上之前的失职之罪，数罪并罚！你天泉庄主不死，也自身难保！” 林青棠被浮溟震慑住了，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就算我父亲有罪，也轮不上你们来惩罚，你们可有把玉龙金殿放在眼里！”林青棠梗着脖子反驳。 “洛衡是奉师命前来，处理青玄宗等门派归属一事，天泉庄主从中百般阻挠，是天泉山庄，妨碍我云隙山公务执行，我云隙山清除障碍反击——” 浮溟顿了顿，掷地有声的吐出几个字，“当，杀无赦！” “你们真是强词夺理！”林青棠怒了，“殷仙师，您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云隙山如此猖狂吗！” “猖狂的不是我云隙山，而是你天泉山庄！”浮溟厉声喝道，“林少主你说，本座可有哪条说的不对！” “都不对！”林青棠怒吼，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我父亲分明是无辜的！是你云隙山害死了我父亲！” 浮溟毫不客气的说：“天泉庄主他罪有应得！” 暮霭看向殷柳，道：“殷仙师，此案已经明了了。” “臣明白。”殷柳恭敬道。 浮溟道：“有劳殷仙师在下的徒弟们解绑。” “好。”殷仙师抬手一挥，李银王金等人的我缚仙索尽数落地。 “玉剑门若是看不上我云隙山，可以另择明主而栖，云隙山不会强求。” 浮溟看向殿中其他附属门派的仙师，态度生硬：“至于之前诸位仙师的许诺，云隙山也只当没听见，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浮溟带着徒弟们径直离开了。 “浮溟仙师留步！” “浮溟仙师！” “我们是自愿归属云隙山的！” 不少仙修追着浮溟而去。 第142章 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回到云隙山。 原本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几乎都来了，浮溟等人带一众掌门去见了阅黎，做完汇报后就离开了苍云台。 去清澜水榭的路上。 王金感叹：“洛师弟真的是神机妙算，如果不是他推测天泉山庄会夜袭，我们真的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李银道：“洛师弟单独去见天泉庄主，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有勇有谋。” 某位师兄气愤开口，“那玉剑门的人实在是眼瞎，要不是有洛师弟给他们兜的底，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搬来咱们云隙山。” 那群年轻的仙师滔滔不绝，围在浮溟身边说话，浮溟含笑应着他们，“你们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机智过人。” 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宽大的衣袖下是二人交握的手。 暮霭轻声询问，“此行受伤了吗？” 洛衡摇头，“我抓了林青棠当人质，天泉山庄的人没敢动我。” “师尊您偏心！”某位师兄控诉浮溟。 浮溟不解，“我怎么偏心了？” “我们刚到玉剑门那天，洛师弟使出一道镜花水月剑阵，从招式里很明显能看出，那是咱们清澜水榭的剑法，您却只教给洛师弟了，没有教给我们！” “镜花水月剑阵？”浮溟疑惑，回头朝洛衡看过去，“衡儿？” 洛衡道：“镜花水月是我自己练的。” “你们听见没有？”浮溟挑眉问众人，“该教给你们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我都没有来得及教衡儿，衡儿却能自学成才，融会贯通，你们会吗？”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众仙师，现在鸦雀无声，都不说话了。 浮溟道：“既然你们羡慕衡儿，正好我给你们留个任务，半年时间自行设计剑阵，等明年大仙炼结束后，我要看见成果。” “不要啊！师尊！” “简直太为难人了！” “我们没有洛师弟那么高的天赋！” 年轻的仙师哀嚎连连，浮溟心硬如铁，对他们的恳求不为所动，“没得商量。” “……” 见阻止不了浮溟，众人算计的目光齐齐转投向洛衡，霎时间眼冒精光，仿佛恶狗看见肉骨头，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洛衡忽然有些惊恐。 浮溟看出他们想打什么主意，又补充了一句，“不许雷同衡儿的镜花水月。” “啊……” “借鉴也不行吗……” 一群人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蔫了下来。 接下来一路，年轻的仙师们抓耳挠腮，满脸苦恼，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有人小声抱怨，“好端端的，刘师兄你提什么镜花水月啊，白白给自己找麻烦。” 那位姓刘的师兄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 浮溟听见，轻笑了一声：“我本来还打算考考衡儿学的怎么样，如今听你们这么说，是我多此一举了。” “师尊，把洛师弟也算上吧。”李银提议，一把抓过洛衡，把他扯到浮溟面前来，“洛师弟现在也算是半个清澜水榭的人，要考就一起考。” “考什么？”洛衡满脸茫然。 手里突然空了，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浮溟瞥了他一眼，笑着对李银说：“你去问问你暮霭师叔同意吗？” “暮霭师叔……” 李银回头，猝然与暮霭冷厉的眼神对上，头皮一紧，心里发怵，想问的话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暮霭师叔现在护你洛师弟，跟护眼珠子似的，”浮溟笑道，“你就别打衡儿的主意了。” 洛衡又走回暮霭身边，“师尊。” 暮霭脸色缓和，温声道：“想去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洛衡摇头，“不想去。” 浮溟和一众仙师进了清澜水榭，林秋秋得到消息迎了上来，“拜见师尊。” 在人群中没有看见想见的人，林秋秋不免有些失望，“师尊，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衡儿和暮霭回琅华小筑了。” 浮溟严肃开口：“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衡儿已经成家，让你别再打扰衡儿了？” “师尊您也想说，洛师兄的道侣就是那只黑狐狸吗？” 林秋秋显然不相信，不满道：“师尊，您和洛师兄敷衍我，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李银不可置信，“那只狐狸，居然就是洛师弟的道侣吗？！” 浮溟皱眉：“这是衡儿跟你说的？” “洛师兄亲口承认的。”林秋秋点头，“拿一只狐狸当道侣，未免太过荒谬了。” “衡儿的道侣……” 浮溟实属无奈，没想到洛衡会这么说，如今他更不知应该从何解释，只得委婉道：“衡儿确实是已经成家了，但是衡儿的道侣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这番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师尊，您到现在还骗我！” 林秋秋气愤反驳，“在我见到洛师兄的道侣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琅华小筑。 洛衡进屋，看见暮霭正坐在桌边喝茶，朝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唤他，“师尊。” “嗯。”暮霭将茶盏放下，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洛衡纠结开口，“如果师尊你和伯父没天泉山庄，我自己也能处理好。” 暮霭问：“你不想让我去吗？” “想，我甚至都想和师尊一起去。”洛衡垂下眼眸，“可是我不想给师尊添麻烦，再让师尊觉得我没用。” “怎么能算添麻烦？”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也明白他这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从善如流的哄他： “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又是我的道侣，我帮你处理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我就是你的靠山。” 洛衡抬起头，“不管我再做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师尊都会护着我吗？” “都会。”暮霭认真看着他，“无论你做什么，闯了祸也好，招惹了什么人也好，我都无条件保你。” 洛衡心念所至，凑过去暮霭亲了一口，“师尊一向对我最好。” “这几日你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暮霭端起茶盏，正欲喝茶时，却见洛衡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暮霭将还没送到嘴边的茶盏，端到了洛衡嘴边。 洛衡低头浅啜了几口茶水，又倚在了暮霭肩头，搂着暮霭的脖子安静了好一会。 一直到暮霭喝完了一盏茶，洛衡才又出声，“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暮霭端茶盏的手一顿，淡淡道：“你又哭又闹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 “这次我保证不会了。”洛衡急道，亲了亲暮霭的脸颊，“师尊，你之前也说过，咱们毕竟是在磨合期……” 暮霭抬手，手里灵光一闪，一捆鲜红的缚仙索出现，“以防你再闹，同意吗？” 洛衡怔愣了一瞬，脸颊瞬间红了通透，轻轻点了点头。 （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企鹅：） 第143章 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已经日上三竿。 洛衡正在酣睡着，暮霭将他抱在怀里，他的一条腿翘在暮霭身上，额头抵在暮霭的胸口间。 “洛师弟，你在吗？”李银在外敲门。 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暮霭，却没有惊动洛衡，暮霭轻轻碰了碰洛衡的脸颊，试图把他叫醒，“衡儿？醒醒，有人来找你了。”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叫醒洛衡无果，暮霭只能起身，代替他出面回绝，“衡儿还没起，你晚点再来。” “是锦方师伯让我来叫洛师弟的，”李银面露为难之色，“今日要分组和培训。” 暮霭问：“分什么组？培训什么？” 李银道：“快到大仙炼了，是大仙炼的分组。” 暮霭皱眉，“锦方又要封闭式培训？” “只培训今天一天。”李银解释，“锦方师伯看洛师弟久久不到场，特命晚辈前来找洛师弟。” “你代衡儿跟锦方请个假，锦方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暮霭转头回屋。 屋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李银站在门外愣了一会神，才拜礼应了一声“是”离去。 苍云台。 大殿阶下各院弟子云集，诸位长老皆落坐在殿中。 李银小跑着进了大殿，锦方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由得皱起眉头：“洛衡呢？” 李银回道：“洛师弟没来，暮霭师叔帮洛师弟告假了。” “告假了？”锦方不悦，“他怎么不提前说？” 浮溟问：“衡儿昨日才从外边回来，你有通知过衡儿今日要培训了吗？” 锦方不解：“清澜水榭的弟子都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浮溟讶然，“你没有通知琅华小筑？” 锦方反问他，“暮霭和洛衡不是都在你们清澜水榭吗？” “暮霭和衡儿昨日就搬回去了。”浮溟无语的看着锦方，“你就算不去琅华小筑，也至少应该通知暮霭一声吧？” 雾隐看向李银，吩咐：“李师侄，我记得你平日和洛师侄关系好，这次培训内容，就由你转达洛师侄吧。” “是。”李银应声退下。 锦方不满，“即便我没有提前通知到，现在我让李银去叫他，洛衡为什么不来？” 这个时间，雾隐大抵已经猜到原因了，没好气的说：“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后全身哪哪都疼，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暮霭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洛衡一开口就愣住了，他的嗓子实在哑的不成样子。 暮霭端过一茶盏温水，揽着他坐起来喂给他，洛衡无力靠在暮霭怀里，腰身酸的厉害，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暮霭道：“一会我给你揉一揉。” 洛衡将双手伸出被子，接住暮霭递到嘴边的茶盏，无意间看见手腕上，昨晚被绑留下的勒痕还没有消肿。 洛衡转过头，满眼委屈的望着暮霭，眼神中是无声的控诉。 “已经敷过药了。”暮霭心虚别开眼，帮他拉低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印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今日早上，浮溟那个徒弟过来找你了，说是有个什么大仙炼的培训。” 洛衡一愣，着急坐起身，不小心压到痛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跌回到暮霭身上，暮霭赶忙扶住他，“你急什么？” 洛衡急声问：“师尊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没醒。”暮霭满脸无辜，“没事，我帮你告假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洛衡说着就要下地，一只脚还没接触到地面，暮霭勾着他的腰身，把他抱了回去，“别去了，晚点我去找锦方问问。” “……嗯。”洛衡点头答应。 暮霭扶着洛衡趴在榻上，撩起他的中衣衣摆，白皙的腰身上，有两道青紫的印子，是昨晚暮霭掐出来的。 暮霭拿起桌上的药油，在手上倒了一些搓热，双手覆上洛衡的腰按揉。 手上掌控的力度刚好，洛衡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扭头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师尊，把你尾巴给我垫一垫。” “嗯。” 暮霭对他百依百顺，一条毛茸茸、又蓬又大的玄黑狐尾暮霭的衣摆下钻出来，伸到洛衡面前。 洛衡抓住尾巴，将整张脸埋进狐尾里，温暖柔软的狐毛包裹着脸颊，洛衡更是心满意足。 “一会我带你去温泉里泡一泡，应该能舒服些。”暮霭道。 “好。”洛衡头也没抬的回答。 翌日，清晨。 歇了一晚没感觉有任何效果，洛衡依旧是浑身酸软，连起床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暮霭躺在洛衡身边，感觉到身边有小幅度挣扎的动静，睁开眼伸手捞过他的腰身，把他又重新揽回怀里，“衡儿，怎么了？” “腿酸。”洛衡不满撇嘴，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他埋怨道：“都怪你。” “我的错。”暮霭认错态度诚恳，问：“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哪里也不想去。”洛衡将脸埋进暮霭的颈窝里，声音发闷传来，“我现在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好。”暮霭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屋里安静了许久。 直到外面一道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打断道侣二人的温存，“洛师弟，你起了吗？” 是李银的声音。 暮霭问洛衡，“出去见他吗？” “去。”洛衡想要起身未果，两眼可怜的望着暮霭，“师尊，我起不来……” 暮霭扶着他起身下地，给他披上外衫，洛衡双腿酸软，甚至站都站不住，只能完全依靠在暮霭身上。 前天晚上确实是折腾的有点狠了。 暮霭抱起他走出里屋，催动灵力驱使一只软垫过来，落在正厅的椅子上，而后才将洛衡放下。 “你等一等，我让他进来。” “嗯。” 暮霭走向门口，灵光一闪而过，小狐狸咬开门栓，让外面的人进来。 “洛师弟，……” 李银进门看见洛衡，打算说的话戛然而止，惭愧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弟妹还真的彪悍。 给洛师弟的脖子咬的满是印子。 注意到李银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洛衡的脖颈上，暮暮跑过去爬上洛衡的肩头，尾巴卷住洛衡的脖子，隔绝了李银的视线。 “没事，李师兄你坐下吧。”洛衡道，“昨日我没去参加培训，不知锦方师伯都说什么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给我们分了组，洛师弟你和我还有王金师弟，以及其他几个清澜水榭的师弟师妹在一组。” 洛衡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这次由苍云台的几位长老统一带队，不让咱们各自的师尊陪同，锦方师伯尤其提了你一句，” 李银的目光落在暮暮身上，说：“不让你养的这只狐狸跟着去。” 第144章 弟妹不方便出来 “嗷！”暮暮不乐意。 李银无奈，“小狐狸，你朝我叫没用，这是锦方师伯说的。” “嗷…”暮暮满脸失落，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脑袋，安分的趴在了洛衡头顶。 “洛师弟，弟妹在吗？”李银好奇问，“今日我来都来了，也让我见见弟妹吧。” “他、……”洛衡摸了摸肩头的暮暮，那狐狸却没有一点想下来的意思，“不方便出来。” 李银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笑道：“洛师弟，你金屋藏娇啊。” “……”洛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银道：“洛师弟和弟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洛衡点头，眉眼柔和，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温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银满眼羡慕：“没想到洛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找到真爱了，我年长于洛师弟，如今还是孤单一人，实在惭愧。” 洛衡道：“等他方便了，我再介绍给李师兄你认识。” 李银笑道：“距离大仙炼开始不到一个月了，洛师弟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一陪弟妹，以后就是半年都见不着了。” “嗷？！”半年？！ 暮暮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看向李银。 李银以为它是洛衡走了没人喂，安慰它道：“小狐狸，你不用担心，洛师弟走了，还有我师尊养你。” “嗷嗷嗷！”衡儿，你怎么没跟我说？ 暮暮扒着洛衡的脑袋叫唤。 洛衡解释：“伯父当时跟我说的时候，你睡着了没听见，后来我去排队，还是你帮我报的名。” “嗷……”暮暮的叫声里没了精神，两只狐耳也耷拉了下来。 李银问：“小狐狸这是怎么了？” “不高兴了。”洛衡抬手将肩头的小狐狸抱下来，放在腿上给它顺毛，“就是半年而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回里屋独自生闷气去了。 李银看着暮暮离去，感叹：“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黏你黏得紧，听说你离要开这么长时间，它都不乐意了。” 洛衡道：“我晚点再去哄哄它。” 待李银离开后，暮霭才从里屋出来。 洛衡朝暮霭伸手，示意暮霭过来抱他，“师尊。” 暮霭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起，转头抱着洛衡回里屋，“衡儿，你真要离开半年？” “嗯。”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六个月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这是第一次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暮霭不太情愿，“我陪你一起去吧。” 洛衡为难，“可是锦方师伯说，不让师尊陪同。” “我变回原形陪着你。”暮霭抿唇道，将洛衡放在榻上，“我去找锦方说。” “师尊，”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袖阻止，“锦方师伯特别提到不让我带狐狸，就是不想让你去，咱们还是别破坏规则了。” “……”暮霭沉默了好一会，在榻边坐下，又将洛衡抱进怀里，才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好”。 感觉到暮霭不高兴了，洛衡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哄道：“师尊，在我离开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只陪你待在一起。” “嗯。”暮霭低头吻了吻洛衡的额头，“腊月天寒，我带你下山住一段时间、去泡温泉怎么样？” 洛衡点头，“我都听师尊你的安排。” 暮霭扶洛衡躺下，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洛衡警铃大作，赶忙护住衣衫，“师尊，你想做什么？我还没休息好！” “帮你上药。”暮霭道。 清澜水榭。 浮溟看见李银回来，把他叫过去问：“你见到衡儿了吗？” “见到了。”李银面露愧疚，“但我好像去的不是时候，弟妹还没起，洛师弟也是刚起来。” 林秋秋路过这里，听见他们正在说话，眼底闪过一道异色。 原来洛师兄的道侣，就住在琅华小筑里啊…… 当日傍晚。 暮霭搀扶着洛衡，走进四季山庄。 山庄的管家赶忙迎了上来，躬身拱手相拜，满面堆笑恭敬道：“给二位客人请安，不知客人定的是哪间房？” 暮霭拿出一枚白玉佩，交到管家手里，管家检查无异后，双手捧着玉佩交还暮霭，原本躬着的腰更低了： “春字号厢房，贵客里面请。” 管家在前为暮霭二人引路，沿着长廊穿过花圃，一直走了许久，才到入住的厢房。 “二位贵客早些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在下。四季山庄里，一天十二个时辰皆有值守，无微不至为您服务，贵客敬请放心。” 那位管家说完，拱手相拜退下了。 暮霭拿玉佩轻触门锁，门锁应声而开。 暮霭推开门，扶着洛衡进屋，房内明亮宽敞，一尘不染，墙角处的香炉熏香清幽，白烟袅袅。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 与房门侧对的地方，有一处低矮小门，隔着门能听见潺潺水声。 暮霭推开小门，门外是一处天然泉眼，流水淙淙，空气清新，草木青碧，花影深深。 树下还扎着一只秋千，秋千绳上也用花藤装饰过了。 洛衡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与其他客栈酒楼不太一样。” 暮霭道：“住一日一万六千两，自然是不一样。” “一万六千两？！！” 洛衡睁大了眼满是错愕，听见这个数字只觉得肉疼，“师尊你还真是舍得，咱们在琅华小筑泡温泉不也一样吗，凇山氏再大，也经不住你这般挥霍啊。” 暮霭道：“这是浮溟给我的，他已经将这间房包下了，咱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洛衡讶异，“伯父包下这间房做什么？” 暮霭道：“他说是为了挽回你母亲，但是后来他发达了，你母亲也已经嫁给了洛家主，他再没机会把这间房送出去，就收起来闲置了。前些日子他贿赂我去霜林城，把钥匙送给了我。” 这间房的钥匙，就是那枚玉佩。 洛衡想起来了，去霜林城那时他和师尊灵力尽失，本来不打算去，可是后来伯父给师尊送了一个信封，他师尊就同意了。 原来就是此物。 暮霭从背后搂住洛衡，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咱们从云隙山赶过来也累了，去温泉泡一会再睡吧。” 第145章 他们俩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 夜空澄明。 道侣二人坦诚相见，相依泡在温泉里。 洛衡倚靠在暮霭怀里，举起手让他看手腕上的印子，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仍旧红肿，半分也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师尊，你下次能不能别捆我了，”洛衡朝暮霭抱怨，“这种印子不好消，我腿上还有不少…” “只要你不闹，我就不捆你。” 暮霭捏住他的手腕，往上洒了些温水，仔细的帮他按揉着，“还疼吗？” “不疼了。” 洛衡忽然起身，跪坐在暮霭面前，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好奇的问：“师尊，凇山氏在什么地方？” “凇山氏不在修真界中，与祁连氏、也就是如今的修真界，并属六界之中的两道境地，与修真界互不干涉、毫不相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低头看着他，“你想去吗？” 洛衡点头，“想去看看。” 暮霭继续说：“从修真界去凇山氏，要经过无间之地、时空乱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时空碾碎为齑粉，或者陷入某一时空彻底迷失。” 洛衡惊讶，“竟然这般危险？” 暮霭“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又认真，并非是在故意吓唬他，“跨越时空，自然是艰险万分。” 洛衡瞬间打消念头，“既然这般凶险，我还是不去了。” 暮霭道：“你既然想去，我就带你去，但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年多。” 洛衡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说：“等大仙炼结束……” “最近这几年不行。” 暮霭打断他的话。 洛衡一怔，有些不乐意：“为什么？” 暮霭道：“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还有一些恩怨没处理完，最近不适合带你去凇山氏。” “哦……” 洛衡眼眸垂敛，放开手坐回暮霭旁边，忍不住有些失落。 “你别不高兴，凇山氏与修真界不合，凇山氏的狐狸仇视修真界人，我若是这个时候带你去凇山氏，无异于带了一个活靶子，我必须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暮霭给他解释，伸手揽住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衡儿，我答应你，待一切结束后，我一定带你去凇山氏。” “好。”洛衡抬头看向暮霭，疑惑问：“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师尊，你当初又是怎么进的云隙山？” “修真界与凇山氏之间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暮霭温柔地吻了吻洛衡的额头： “当年我强行出关灵力不稳，化为原形被老掌门捡回了云隙山，后来在云隙山闭关被帝天氏雷劈，之后的事也与你说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洛衡点头，也没有纠结暮霭不能说出口的秘辛，“师尊，那只九尾妖狐你认识吗？” “怎么了？”暮霭没想到，洛衡居然还惦记着那只狐狸，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九尾妖狐与师尊你同为九尾，在凇山氏里，它大抵也与你地位相当。” 洛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紧张道：“师尊你这么久不回去，它不会跟你抢狐王的位置吧？！” “……”暮霭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坐镇凇山氏已有上千年，还没有狐狸惦记我这位置。” 洛衡低声喃喃，“那只九尾妖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是在修真界中，还是已经回凇山氏去了……” 暮霭道：“它就在修真界里，你以后还有机会能看见它。” 洛衡讶然，“师尊你怎么知道？” “以我对它的了解，它如今应该是正躲在什么地方睡觉。”暮霭含糊其辞。 从温泉里洗完出水，暮霭给洛衡披上一件外衫，抱起他回屋。 “师尊……” 洛衡躺在榻上，双手勾过暮霭，将他扯向自己，仰头凑向暮霭的唇瓣与他亲吻。 暮霭被他抓的踉跄， 险些扑倒在洛衡身上，手臂撑在他的两侧低下头，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衡儿，早点休息吧。” 洛衡抱住暮霭的腰，“很快我就要离开师尊了，想与师尊多亲近亲近。” “好。”暮霭俯身吻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洛衡的背脊，逐渐向下摸去，洛衡赶忙制止，讨好的朝暮霭笑：“师尊，放过我……” 毛茸茸的狐尾从暮霭身后探出，缠上了洛衡的手臂。 …… 翌日。 清澜水榭。 林秋秋怒气冲冲去找李银，“李师兄！你骗我！” 李银彼时正给浮溟汇报公务，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问蒙了头，茫然道：“林师妹，我骗你什么了？” “是你说洛师兄的道侣在琅华小筑！” 林秋秋气愤道：“可是琅华小筑根本没人，只有两只狐狸！那两只狐狸还凶得很，看见我就咬！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估计就回不来了了！” 李银惊讶，“洛师弟不在琅华小筑？” 浮溟皱起眉，呵斥：“林秋秋，你去琅华小筑做什么？” “我、……”林秋秋的气焰瞬间熄火，声音也弱了许多，“我就是好奇洛师兄的道侣长什么样。” 浮溟问：“你刚说琅华小筑只有狐狸，是什么颜色的狐狸？” “一只白狐，一只赤狐。”林秋秋老实回答，“没有看见洛师兄经常抱着的那只黑狐狸。” “暮暮也不在？看来衡儿和暮霭都离开了。”浮溟有些惊奇，问林秋秋：“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 林秋秋摇头，“昨天晚上我偷去的时候，琅华小筑就已经没人了。” “他们两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浮溟轻笑了一声。 四季山庄。 洛衡的额头抵在暮霭怀里，还在睡着。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砸门声，外面的人中气十足的喊：“里面有人吗！出来！” 两个人皆被吵醒，暮霭起身前去开门。 还不等暮霭问明来意，外面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这间房是老子先看上的，老子在这里蹲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截胡老子的房！老子限你一个时辰，立马搬出去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抬手斥出一道灵力，直接将此人掀飞了出去。 第146章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 门前就是花圃。 那男人的额头磕在外围石栏上，顷刻间鲜血淋漓。 “你居然敢打老子！” 那男人很快又爬了起来，顶着满头鲜血面目狰狞，朝暮霭叫嚷：“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暮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光冰冷，被打扰的狐王陛下极度不爽，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物，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居然还敢嚣张！” 那男人露出衣袖就要朝暮霭冲过来，还没靠近暮霭，忽然感觉膝盖发沉，好像突然增加千万般重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个男人呲牙咧嘴，“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暮霭冷冷看着他。 原本还朝暮霭叫嚣的男人，突然两片嘴唇粘在了一起，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唔……唔！！” 那个男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愤怒的瞪着暮霭。 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清静了，暮霭转头回屋。 屋里，洛衡已经坐了起来，看见暮霭回来，问：“师尊，外面怎么回事？” “没事。”暮霭脱了外衫，走过去揽着洛衡躺下，“继续睡吧。” “嗯。”洛衡靠进暮霭怀里。 不过一个时辰，外面又有人敲门。 敲门声温和，三声轻叩不疾不徐，说话声也温和，是一道清润的男声：“烦请公子开门，在下与公子有要事相谈。” 但暮霭依旧不爽。 他和衡儿是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看怀里的人皱起了眉，暮霭动了杀心，“我去解决了他。” 说着，暮霭就要起身。 “师尊别，”洛衡拉住暮霭，“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师尊你贸然动手，反而容易落人口舌，我去和他交涉吧。” “好。”暮霭让洛衡起身。 很快，房门让人从里面打开，洛衡和暮霭出现在门口，看见外面浩浩荡荡一群人，洛衡愣了愣。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貌儒雅长身玉立，朝暮霭与洛衡二人拱手相拜，那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叨扰了，二位公子。” “姐夫，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那男子身后的一个男人出声，凶神恶煞的盯着暮霭与洛衡二人，“把我二哥打成重伤，这间房他们今日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洛衡这才注意到，台阶下还跪着一人，旁边的人正在试图把他拉起来，那个人满脸痛苦，却连呲牙咧嘴、呼救出声都做不到。 “好了！”那道清润的声音染上严厉，呵斥了身后的人一声。 洛衡问：“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商？” “在下不日后将在四季山庄完婚，有意借用二位公子的房间当做婚房。” 洛衡不解，“四季山庄的厢房还有许多，公子为何一定要借用在下的房间？” “因为只有这间房有温泉小景，恳请二位公子能割爱。”这次说话的是个女声。 洛衡道：“借房可以，不知公子打算拿什么交换？” 这话刚出口，瞬间引来一阵哄笑声。 “交换？你还想要交换？” 有些莫名其妙。 洛衡冷下脸，不悦开口：“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这间房平白无故借给你们？” “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说话的那人倨傲开口，“我姐夫是落霞山的少主楚清言，你们两个乡巴佬，知道落霞山吗！” 洛衡满脸疑惑，回头看了暮霭一眼。 暮霭无声摇了摇头。 洛衡道：“落霞山又如何？楚仙师既然打算借用我的房，就理应拿出东西交换。” “你们居然不知道落霞山？” 那个人的语气来带着不可置信，但更多是嘲讽， “我落霞山可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云隙山你们总得知道吧？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就是师出云隙山。” 暮霭：“？？？” 洛衡满脸奇怪，“云隙山和暮霭仙尊，关你落霞山什么事？” “我落霞山与云隙山齐名，你说我落霞山地位如何？” 说话的人语气骄傲，不屑的看着洛衡：“今日我们借房，肯定不是白借你们的，算我落霞山欠你们一个人情，怎么样？” “楚仙师的诚意就是如此吗？”洛衡冷笑了一声，“在下不借，诸位请回吧。” 洛衡作势就要关门。 “公子稍等，”楚清言赶忙阻止洛衡，“在下愿意支付这间房的报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洛衡关门的手停下，“不知楚仙师打算出价多少？” “借五天，五百两。”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人，朝洛衡伸出五根手指头，语气里带着施舍，“一天一百两，足够你们出去住客栈了，外面的客栈一晚，顶天了也就是几十两银子，这一百两足够你们挥霍了。” 洛衡被气笑了，“春字号厢房，住一日一万六千两，阁下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落霞山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的。”那人不在意的摆手，“我落霞山的情面，难道不比你那一万六千两贵重吗？” 这群人明摆着是想白占这间房，洛衡算是看出来了，与他们说话也不再客气：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堂堂落霞山，居然连一万六千两都出不起么！亏你们还自负与云隙山齐名，云隙山可没那么你们这般不要脸！”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说话的那人怒了，“落霞山找你借房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巴结我落霞山还巴结不上，你别不知好歹！” “那阁下就去找愿意巴结你落霞山的借房去吧，我们就不奉陪了。”洛衡伸手关门。 “不行！”那个人猛的上前一步，双手扒住门缝，“我姐看上你这间房了，你必须得借！” 洛衡关门的手用力一推，将那个人的手猛地一挤，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瞬间跳脚。 “啊——！！” 其他人立即动手去推门，将那个人的手解救出来，那个人双手红肿几乎扭曲变形，怒不可遏招呼众人，“给我教训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洛衡抬手楚天阔现行，凌厉剑气横劈了出去，将那群将要闯进来的人，轰出了门。 其他人也纷纷拔剑动手，忽然感觉一道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将他们全部压跪了下去。 五脏六腑是几欲错位破裂般的剧痛，那群人七窍流血面容扭曲，仿佛将要被这股威压碾碎。 楚清言双手撑着地面，背脊已经被压弯，痛苦的喘息着，赶忙求饶：“阁下！我们不借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第147章 七日之内，要到那间房 “既然不借房，还请诸位立刻离开。”洛衡冷声道，“师尊。” “嗯。”暮霭也应洛衡之意，收了威压放过他们。 “你竟敢羞辱我落霞山……”楚清言身后的人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朝洛衡冲过来。 楚天阔长剑一指，剑气划破那人胸前的衣衫，将那人生生逼停在剑尖前面。 倘若再进几分，剑锋刺入那人的胸口，瞬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人的脸色发白，咬牙死死瞪着洛衡。 “阁下若是继续胡搅蛮缠，休怪在下不客气！” 暮霭呵斥：“滚！” “……” 那群人不敢再放肆，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开春字号厢房，紧跟在楚清言身后的女子满脸可惜，“只有那间房有温泉小景，他们不肯给怎么办啊？” “姐夫，都怪你。”站在那女子身边的人埋怨道，“要不是你太好说话浪费时间，不然我们早把那间房抢过来了。” “抢什么抢！那二位仙师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你抢的过他们吗！”楚清言愤怒道，“既然他们不愿意给就算了，换一处当婚房也可以！” 那人不满：“姐夫，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他们占了我们早就看中的婚房，还羞辱我们。” “你若好声好气与人家说，又岂会惹得人家动怒！打着落霞山的名号，却做出如此强盗行为，落霞山的名声全让你败光了！” 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火气，楚清言心累的捏了捏眉心，“你们都回去吧，我再去看其他的房间！” 那女子不乐意，“我不想换，就喜欢他们的那间房。” “姐夫，你不能委屈我姐姐！” 那女子身边的人见不得她受委屈，语气发狠威胁楚清言，“你如果要不回那间房，我姐姐就不嫁给你了！” “正好，我也不用费力气去找房了。” 楚清言不为所动，面色冷漠扭头就走，“你们请便吧。” “清言，你别这样，”那女子傻眼了，拎起裙摆小跑着去追他，“你等等我……” —— 洛衡问：“师尊，落霞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暮霭摇头，“我几乎不在修真界行走，不认得几个门派。” “落霞山和云隙山齐名，想来在修真界里也是极有威望的仙宗。”洛衡面色复杂，“不过他们这般行事风格……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暮霭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洛衡，“衡儿，你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大早上的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也没心情继续睡下去了。” 洛衡接过茶杯浅喝了一口，抬起头好奇的问：“师尊，这四季山庄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暮霭凝眉沉思了片刻，问他：“我记得浮溟说过，四季山庄的东南角有一条花街，你去吗？” 洛衡点头：“去看看吧。” 一个时辰之后，道侣两个人出门了。 从春字号厢房朝四季山庄的东南角走，要要经过夏字号厢房。 暮霭与括号还没走近那里，远远就听见有吵架声。 “我姐姐已经把身心都交付给你了，现在你说不娶就不娶了？” 还有女子抽抽泣泣的哭声。 听见“落霞山”三个字，洛衡就已经猜到，前面还是早上那群人。 瞬间感觉晦气。 洛衡低声道：“师尊，咱们绕路吧。” 暮霭“嗯”了一声。 楚清言道：“是你们先提出的要悔婚，并非是我。” 另外一道声音理直气壮，“如果不是你让我姐姐受委屈，我们怎么可能会悔婚？” “都怪你没本事，连间房都要不过来，你这个落霞山少主还有什么用！” 楚清言语气不悦，“你们先出言不逊得罪了人家，却反过来怪我？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不管！我姐姐喜欢那间房，你无论想什么办法，去杀了他们也好，把他们赶走也好，必须把那间房要回来！” 暮霭与洛衡离开的脚步一顿。 洛衡面色沉了沉，“师尊，他们还会再来找咱们麻烦的。”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跳梁小丑，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没再离开，躲到一处隐秘之地，偷看他们继续吵架。 楚清言怒斥：“你们既然这么喜欢那间房，为什么自己不去要？” “因为你是我姐夫，你就该满足我姐姐的心愿，你这个落霞山少主的名头，可比我们一群无名之辈好用多了。” 楚清言冷嗤，“我虽然是洛霞山少主，人家也没给我几分面子。”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是你落霞山少主的名头不够大，如果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修真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两个乡巴佬肯定会乖乖让出来的。” 洛衡听笑了，“师尊又不是强盗土匪，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占人家屋子。” 楚清言没好气的道：“怎么，你要我去云隙山请暮霭仙尊来不成？” “请什么暮霭仙尊，暮霭仙尊能看得上你么？”那道声音毫不客气的嘲讽他，“这次你和我姐姐的婚事，暮霭仙尊如果能来，就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洛衡听得满心奇怪，“新娘子这个弟弟是怎么回事，既要借用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身份谋其利益，又看不起他？” 暮霭道：“继续看吧。” 楚清言也冷下了脸，“你既然觉得我这落霞山少主如此不堪，不如为你姐姐另觅良缘吧，我看这场婚事也不必办了。” “你如果敢不娶我姐姐，我就把你毁人清誉、始乱终弃的事说出去！看你、还有你落霞山，以后如何在修真界里抬得起头！” 楚清言怒喝，“你敢！” “姐夫，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话的那个人得意洋洋，“你背负着落霞山的声名和未来，我身上可没有，敢让我姐姐受委屈的人，我绝对不让他好过！” 楚清言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姐姐只想要那间房子，辛苦姐夫你想想办法了。” “对了姐夫，提醒你一句，你和我姐姐的婚事就在七日后，这七日之内，你如果不能让我姐姐满意，我姐姐是不会上花轿的，到时候让你落霞山在所有宾客面前丢人！” 第148章 快去把弟妹找回来!(本章又名:薛定谔的她) 那群人很快都离开，洛衡也看过了瘾。 洛衡意犹未尽，问暮霭：“师尊你猜，这位落霞山少主接下来会怎么办？” 暮霭道：“这个落霞山少主性子软弱，应该还会再回来。” “我觉得也是。”洛衡点头认同，又问他：“师尊，如果今日遇上这件事的是你，你会怎么办？” 暮霭反问：“你想图谋我什么？” “我自然是图谋师尊这个人。”洛衡笑道，“现在也已经得到手了。” “不用你图谋。”暮霭声音温柔，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牵起洛衡的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明白，师尊向来对我最好。” 洛衡拉着暮霭离开了此地。 东南花街。 此地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路边的摊铺芬芳吐香娇艳欲滴，此时正有花车游街而过，花车轻纱围帐，其中有美人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若隐若现。 身边的侍女手提花篮，朝帐外撒花。 花车所过之地，花瓣铺路香气馥郁。 道侣二人边走边逛，洛衡在一处卖花环的摊前驻足，精挑细选了良久买下一只，踮起脚将其戴在暮霭的头上。 “师尊感觉，好看吗？”洛衡满脸笑意。 暮霭抬手摸了摸花环，真心实意的回答了他一句：“好看。” “前面那个是洛师弟和暮霭师叔吗？” “好像是。”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暮霭与洛衡二人闻声回头，是浮溟与李银王金三人。 “还真是洛师弟！”王金惊喜。 “洛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银惊讶的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二人之间打量，“洛师弟你和弟妹出来过二人世界，居然还要暮霭师叔陪同吗？” “我就是和我师尊一起来的……” “咳、咳咳——” 浮溟轻咳两声，打断了洛衡的话，眼中满是警告。 “……” 想起之前浮溟说的，不让他暴露他和师尊之间的关系，洛衡心里委屈，低着头不说话了。 暮霭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地不方便谈话，”浮溟压低声音，“回去再说吧。”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问他：“衡儿，你还要继续逛吗？” 洛衡摇头，闷闷不乐道：“回去吧。” 回到春字号厢房。 浮溟这才到明来意，“落霞山少主于七日后成婚，给云隙山送了请帖。” 洛衡不解：“七日后才是落霞山少主成亲的日子，伯父你们怎么现在就来了？” “还有第二件事，”浮溟面色凝重： “四季山庄庄主向云隙山求救，山庄中出现了吃人的怪物，已经有多人遇害，恐怕会引起恐慌，让我们前来秘密调查此事。” “吃人的怪物？！”洛衡错愕，“我和师尊未曾发现。” 浮溟道：“我们正在调查，四季山庄让我们尽快抓住这个怪物，落霞山少主的婚事将近，绝对不能让这个怪物毁了。” 李银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暮霭与洛衡以外，未曾再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不免有些疑惑：“洛师弟，弟妹呢？” “他……” “估计出去了吧。” 洛衡刚出声，就被浮溟堵截了话头。 浮溟敷衍李银，“咱们在这里谈话，她不方便在这里，衡儿让她先离开了。” “这怎么能行！”李银急了，“现在四季山庄里不安全，洛师弟你怎么能放心让弟妹一个人出去，万一被那怪物抓走怎么办！你快去把弟妹找回来吧！” “这……”洛衡求助的看向浮溟。 暮霭出声为洛衡解围，顺便祸水东引，“是你师尊让她出去的，让你师尊找去。” “师尊，您这不是害了弟妹吗！” 李银更着急了，“咱们说话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弟妹有什么不能听的，您何苦要把弟妹赶出去！” 浮溟狠狠瞪了暮霭一眼，故意报复道：“我把她赶出去，她估计记恨我了，让你暮霭师叔找去，衡儿他们三个整日待在一起，关系比我亲近。” “洛师弟，弟妹毕竟是你的道侣，”王金开口，“还是你去找吧。” “……”洛衡坐在原地未动。 这个“她”，他能去哪里找…… 看他们三个人都不愿意去，李银露出惊疑神色，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师尊，暮霭师叔，还有洛师弟，你们今日都是怎么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三位既然都不愿意去，不如我和李师兄去找。”王金站了出来，“洛师弟，不知弟妹的相貌如何？你有没有弟妹的画像？” “……”洛衡满脸为难，他去哪里弄一张画像过来？ “洛师弟，” 李银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了不少，厉声训斥洛衡： “我不知道你和弟妹是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你们冷战闹脾气的时候！四季山庄里不安全，万一弟妹真的出事了，你该怎么办！别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王金给李银帮腔：“洛师弟，你和弟妹是结了契的，弟妹既然跟了你，你要对弟妹的安危负责！就算弟妹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快，你也要先把弟妹找回来再说！你这般冷战闹脾气，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等弟妹出事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银道：“你要是感觉对弟妹厌倦了，就等弟妹回来解除结契印，还给人家姑娘自由。” “洛师弟，我告诉你！” 王金的语气里已然带上怒气，“现在你和弟妹，还是没有解除结契印的道侣，如果弟妹出事了，你也好过不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洛衡骂的狗血淋头。 “伯父……”洛衡眼巴巴的望着浮溟，让浮溟出面给他解释。 暮霭冷声道：“浮溟，管管你徒弟。”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浮溟呵斥了李银与王金一声，“他们道侣之间的事，衡儿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着急。” 不痛不痒的教训，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李银不服气反驳，“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如何能不急！如果像洛师弟这般无动于衷不管不顾，弟妹又该怎么办！师尊您怎么这么冷血！” 洛衡出声：“没有弟妹。” 李银和王金同时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浮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师兄，王师兄，你们听我说，” 洛衡牵上暮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起给他们二人看，“跟我结契的道侣，是我师尊。” 第149章 楚清言来求借房 “衡儿！” 浮溟出声喝止，不过已经晚了。 “你，和暮霭师叔？？” 李银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衡与暮霭，“你们不是师徒吗？！” 洛衡道：“现在是道侣了。” “你们这是……师徒乱\/伦啊！！” 李银痛心疾首，“洛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和暮霭师叔这种关系，在修真界里是要遭人诟病的！暮霭师叔，您怎么也随着洛师弟胡来！还有师尊您，您身为洛师弟的长辈，怎么也不劝着洛师弟点？” “你觉得我能劝住吗？” 浮溟满脸无奈，“等我知道的时候，衡儿已经陷进去了，我怎么能拆散他们。” “洛师弟你怎么不早说，”王金不忿，同时也松了口气，“害我们白担心了！” 洛衡满脸无辜，“是伯父不让我说。” 浮溟反问：“衡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说了吗？” 洛衡摇头，“不知道。” 浮溟一哽，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般聪明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洛师弟，修真界虽然接受同性道侣，但你和暮霭师叔的关系，有点太……违背人伦了。” 李银语重心长道：“师尊不让你暴露，也是为了你好。” 王金道：“暮霭师叔修为高强，又威望极高，还对洛师弟照顾有加，他们二人结为道侣没什么不好的。” “就算有问题，现在也已经晚了，他们两个已经结契了，”浮溟苦笑，“结契印一经绑定，无法解除，无法更改，岁月共享，非死双生。” 感觉到暮霭投来不善的目光，李银头皮一紧赶忙辩解：“师尊，可我从来没说过，洛师弟和暮霭师叔有半分不好。” 王金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洛师弟会和暮霭师叔住在一起了，原来一直以为，他们师徒住得近，是方便暮霭师叔给洛师弟授课解惑。” “那你真是想多了。”浮溟摇了摇头，“你们暮霭师叔平日有多宠你们洛师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难道看不出来什么？” 李银感慨：“还有上一次，我们跟踪了洛师弟许久，想看看弟妹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来一直近在眼前。” 洛衡道：“从来都是我和师尊在一起，没有第三个人。”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楚清言的声音响起，“二位公子，你们在吗？” 洛衡唇角勾起神秘一笑，“师尊，那位落霞山少主果真来了。” 暮霭“嗯”了一声。 浮溟闻声看了他们一眼，好奇问：“你们已经见过楚清言了？” 洛衡点头，“但是闹得不太愉快。” 李银前去开门。 楚清言看见李银愣了一下，“你是浮溟仙师座下的弟子，李银仙师？” “正是在下，楚少主进来吧。”李银让他进门。 楚清言看见屋里的浮溟，恭敬相拜：“晚辈楚清言，给浮溟仙师问安。” 这般一看，这位落霞山少主还是挺懂礼节的。 浮溟疑惑：“楚少主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清言道：“晚辈是来找这二位公子的。” 浮溟给他介绍，“这二位是我的师弟，暮霭，和他的徒弟，洛衡。” “原来阁下竟是暮霭仙尊，晚辈失礼了！” 楚清言掀起衣摆，跪地朝暮霭行大礼，“晚辈无礼，恳请暮霭仙尊能将这间房借给晚辈几日，晚辈支付每日两万两的报酬。” 暮霭：“……” 洛衡：“？？？” 楚清言的这番举动，属实让暮霭和洛衡没有想到。 洛衡想过他会来偷袭，会来威逼利诱，甚至没有隐忍，反杀逼迫他的那群人。 唯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求借。 “楚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浮溟被他这突然一跪吓了一跳，赶忙让李银和王金去扶他，“李银，王金，你们还不快去将楚少主扶起来！” 楚清言恳切的望着暮霭，“暮霭仙尊，求您答应晚辈。” 暮霭道：“楚少主，你的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其他人继续得寸进尺。” “对呀楚少主，”洛衡不解，“他们都这般不尊重你了，你又何必委曲求全？” 浮溟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看来暮霭仙尊与洛仙师，听到我们说话了。”楚清言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坐在腿上，“可是，晚辈真的无路可走了。” “楚少主，你先起来说话，”浮溟起身去拉他，“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如果可以，晚辈真不想成这个婚，”楚清言缓缓道出实情： “林月是晚辈的小师妹，之前对晚辈追求多日，晚辈未曾答应过她，也无意于她，可是后来有一次，晚辈喝醉了酒，再醒来时就发现，晚辈与林月躺在一起了。 林月哭哭啼啼说晚辈辱她清白，要晚辈为她负责，她的父母兄弟们闹上云隙山，要挟晚辈娶她，晚辈这才迫不得已答应。 如今她又看上了暮霭仙尊与洛仙师这间房，她的那些弟弟们，以晚辈的名声和落霞山的声誉威胁晚辈，晚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二位借房……” 楚清言说着，又要朝暮霭跪下，“暮霭仙尊，求您救救晚辈。” 暮霭蹙起眉：“醉了酒的人无法行事，楚少主连常识都没有么？” 楚清言点头，“晚辈明白，可是晚辈有理说不清，许多师弟师妹都看见，晚辈与林月躺在一张床上了。” 洛衡道：“楚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他们威胁你来借房，下次他们又会威胁你什么？一直如此下去，你难道要永远受制于他们吗？” 楚清言看向洛衡，“在下愚钝，不知洛仙师的意思是？” 洛衡一字一句：“你不应该解决问题，而是应该解决问题的源头。” 李银认同，“楚少主，你是落霞山的少主，身份尊贵，没人能威胁的了你。” 浮溟也劝他：“楚少主，身为落霞山的少主，性子太软弱可不行，否则楚掌门如何放心把落霞山交给你？” “晚辈明白了……”楚清言点头沉思，期期艾艾道：“那这间房……” “……这间房我们不会让，”洛衡有些无奈，“是谁想要，让他们只管来找我。” 楚清言手足无措，“我、我回去该怎么跟他们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洛衡冷笑了一声，“楚少主你大可试试，看他们敢不敢跟你翻脸。” “为什么？”楚清言满脸不解。 洛衡解释：“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你和你落霞山的清名，他们如果真敢宣扬出去，对落霞山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无非就是多了条桃色传闻。 落霞山依旧还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的名门大派，可他们，就再也没有能拿捏你的东西了，不就是任你随意打击报复了么。” 第150章 帮我洗尾巴 屋里几个人轮番开解了他一番，楚清言退了出去。 没想到外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跟在林月身边的男人满脸期待：“姐夫，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没成。”楚清言没好气道，“你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听见“没成”两个字，那男人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啧啧了两声嘲讽：“你堂堂落霞山少主，居然这么没用。” “里面的人，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楚清言因为愤怒拔高了声音，“你让我怎么跟他开口要房？！” “他说他是，他就是吗？” 那男人满不在意，不屑的冷嗤了一声，“我还说我是祁连上神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跪拜我？” “能不动声色压制我们这么多人，这世上除了暮霭仙尊，还能有谁？” 楚清言满眼嫌弃，不愿再与他们多言，转头走开了。 屋里。 “这位楚少主的性格，可不像是落霞山未来接班人该有的。”李银心生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惋惜。 王金问：“师尊，吃人怪物的事，要不要知会这位落霞山少主一声？” 浮溟摇了摇头，对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评价不是很高，“楚清言性子软弱优柔寡断，让他知道反而招来麻烦。” 洛衡道：“我和师尊第一次见到这位落霞山少主的时候，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全是他身后的人在说。” “楚清言这个性子，确实得改改。” 浮溟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我和落霞山楚掌门有些交情，楚掌门时常夸赞他这位少主，也经常说有朝一日，把落霞山交到楚清言手里，他就放心了。” 李银又接了一嘴，阴阳怪气道：“恐怕交到他手里，楚掌门才是真的不放心啊。” “……”浮溟瞪了他一眼。 洛衡问：“伯父，你打算如何安排这次的事？有没有我和师尊能帮上忙的？” “洛师弟你是不知道！掌门师伯本来打算让雾隐师伯和锦方师伯来的，但是他们昨日吵架了，吵的特别凶甚至还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了彩，现场简直能用惨烈形容！” 王金表情夸张，绘声绘色的给洛衡描述当时的场景： “两位师伯把掌门师伯气的不轻，把他们都关禁闭了，除了云英师叔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能前去探望。后来还是师尊听说，事发地点在四季山庄，主动请命过来的。” 洛衡讶异，“两位师伯向来关系不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浮溟满脸无奈，“无非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今日这个占了那个的地，明日那个又抢了这个的路，染冬亭和凉秋阁就没一天消停过。” 王金道：“洛师弟，你跟我们一起去观礼吧，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师尊……”洛衡下意识转头问暮霭。 李银笑他：“洛师弟，你这也被暮霭师叔管的太死了吧，出门之前还要先经过暮霭师叔同意吗？” 浮溟轻笑了一声，“你懂什么，他们两个感情好，如今正是如胶似漆。” 暮霭答应，“你想去就去吧。” 洛衡问：“师尊你去吗？” 暮霭摇头，“我不喜凑热闹。” “……”浮溟闻言看了暮霭一眼，但笑不语。 当日晚。 暮霭坐在温泉岸边的藤椅里，端过旁边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抬眼看向温泉池的对面，洛衡只穿着里衣，惬意的坐在树下的秋千上。 “衡儿。”暮霭唤了他一声，端起一盏茶，朝他的方向掷了出去。 洛衡伸手放出一道灵力，安安稳稳将那盏茶接住，半滴茶水也没有撒出来，掀起茶盖浅饮了一口，茶香氤氲水温正好。 “师尊，伯父他们住在冬字号厢房了，两位师兄说明日要带我在四季山庄逛逛。” 暮霭点头：“你们注意安全。” 洛衡眼神一转，似是打定了某种主意，双腿蹬地将秋千拉高，然后猛得荡了出去，在半途中突然松了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师尊！” 暮霭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在他被甩出去的瞬间，暮霭飞身而起，从半空接住他，两个人都摔进了温泉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水面下，洛衡捧住暮霭的脸颊，朝他亲了过去，暮霭抱上了他的腰身。 等他们在水下亲够了，才游上去浮出水面，两个人都浑身湿透，暮霭抬手给洛衡擦了擦脸上的水，温柔的看着他： “闹够了吗，回去睡觉？” 洛衡抱着暮霭的脖子，“不想睡，师尊再陪我一会吧。” “不想睡么？”洛衡面前的人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九尾墨狐。 暮暮挣脱洛衡的怀抱，整只狐狸漂浮在水面上，把身后的九条尾巴甩进洛衡手里： “嗷嗷。”帮我洗尾巴。 夏字号厢房。 “我打听过了，那间房的登记人根本就不是暮霭仙尊，而是一个不知名的仙师，” 林月带着她的那群弟弟推门而进，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丝毫不顾楚清言已经歇下，强硬的把他从榻上拉了起来： “姐夫你快去，他们居然敢欺骗你，你快去教训他们，顺便把那间房要过来。” 被强行叫醒的楚清言心里不爽，敷衍的应和着他们：“明日再去，今天太晚了。” 那男人不依不饶，“不行，就现在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明日他们就该有防备了。” 楚清言被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突然摔在了地上。 这里的床榻不算高，楚清言原本还惺忪迷蒙的头脑，瞬间摔清醒了。 同时，也摔出了他的满心火气。 楚清言快速爬了起来，冷着脸掼起一掌灵力打了出去。 那个男人被他掀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噗”了呕出一口鲜血。 林月尖叫着去扶他，不满瞪向楚清言，“清言！你这是做什么！他是我弟弟！” “那间房你们若是想要，就是自己去，别找我！林月，我同意娶你过门，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楚清言隐忍多日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满脸怒气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你说，那间房的登记人是个不知名的仙师，不知是谁的名讳？” 林月回想了半天，不确定的说：“好像叫什么……浮溟？” “蠢货！” 楚清言毫不客气的骂道，冷笑连连： “那是云隙山的嫡传长老，清澜水榭的主人浮溟仙师！更是暮霭仙尊的至交好友！你连他都不认识，哪来的脸说他是不知名的仙师！” 第151章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翌日清晨。 李银和王金来找洛衡的时候，是暮霭开的门。 “暮霭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李银恭敬相拜。 “衡儿还没起，你们等等。”暮霭关上门回去了。 还没起……？？？ 李银和王金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尴尬之色。 他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今日，洛衡恐怕不方便出来了…… 就在李银和王金纠结要不要走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 洛衡满脸疲惫，估计是强撑着起来的，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两位师兄，走吧。” “……”李银和王金看洛衡的眼神中，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几分心疼。 跟暮霭师叔这样的仙尊大能结为道侣，洛师弟估计会很辛苦吧…… 出了春字号厢房与浮溟汇合，浮溟领着他们前往事发地点。 肩膀手臂又酸又疼，睡了一夜没有任何缓解，洛衡这一路上不停地按揉，浮溟朝他看了过来：“暮霭欺负你了？” 王金担忧道：“洛师弟，你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解释：“我没事，昨天晚上洗狐狸洗的手酸，暮暮的毛又多又厚，实在难洗，它还不听话胡乱扑水，一直陪它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李银、王金：“……”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洗狐狸了？”浮溟笑了笑，仿佛看透了一切，“暮暮让你洗的？” 洛衡轻轻“嗯”了一声，“它确实许久没有洗过了。” 防止引起山庄内恐慌，出事的地方都已经封锁起来了，浮溟和他们来到事发之地，四季山庄的管家已经在厢房外等候了。 管家上前相拜，“见过诸位仙师。” 浮溟颔首应礼，“开门吧。” “是。” 管家将厢房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天灵，洛衡三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浮溟先抬脚踏进了房中，屋里还维持了原来模样，地上血迹斑斑，处处散落白骨。 洛衡打量着地上的痕迹，抬头问管家：“这屋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管家回答：“一个商人。” “商人啊……”洛衡若有所思。 浮溟看了一眼洛衡，道：“四季山庄的房钱十分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能住进这里的人不会有什么寻常人。” 洛衡循着血迹的方向，走进里屋，一直蔓延至床榻，到这里就没有了。 地上的血迹，像是拖行留下的。 洛衡抬头看向床幔，床幔上亦有血点，应该是血液喷溅。 “只有这里一处遇害点吗？”洛衡问。 管家道：“还有其他房的客人，仙师现在要去看吗？” 洛衡点头，“有劳带路。” “仙师请随在下来吧。”管家率先出门去了。 李银跟上来问：“洛师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洛衡谨慎道：“暂时还没有，多看几处找找共同点。” 又去了其他几间遇害的厢房，洛衡同样问了居住的客人是什么身份，以商人居多。 洛衡低头观察着地上的血迹，凝眸沉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遇害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仙修？” 管家想了想，道：“好像有，秋字号的那位客人是位仙师，您请随在下来。” “？？？” 李银和王金还在不明所以，跟着洛衡去了秋字号厢房。 秋字号厢房里，似乎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桌椅侧翻房间杂乱，在之前明显发生过打斗。 洛衡抚摸着桌角剑气留下的痕迹，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果然。 浮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衡儿看来是明白了。” 王金忙问：“洛师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些遇害的人有一个共同之处，” 洛衡缓声开口，目光远视看向床榻的方向，“从床下，拖行到地上，再被分食。” 浮溟认同点头，“什么时候，所有遇害人集合都在床上？” 王金立刻回答，“晚上！” 李银道：“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歇下了，这也正好能说明，那怪物伤人的时间是在晚上。” 洛衡点了点头，“没错。” 王金问：“洛师弟，现在确定了时间，你又找仙修做什么？” “商人几乎都是凡俗之人，即便遇上那怪物，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洛衡带他们出门，去了最近的事发地，径直走进里屋，示意他们看向床幔。 “床幔上的血点，能证明他们在床上，几乎已经被杀，即便有所抵抗，也是徒劳重伤的程度。” 浮溟继续道：“但是刚那位仙师屋里，床上几乎很干净，说明他有所察觉了。” 几人又回了刚才那间屋，李银和王金顺着浮溟和洛衡意思去看，果然如此。 王金还是不明白，“知道这个又怎样，洛师弟你还能发现什么？” “既然发生过打斗，必然有灵力残留，可以寻灵试试。” 洛衡如此说着，双指并拢抬手起阵：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洛衡周身浮现出点点灵光，迸溅飞向远处，在半空和地面留下道道灵气微光。 大致能看出打斗的过程。 浮溟问另外二人，“你们能看出什么？” 王金思考片刻，“这位仙师出剑凌乱，可能已经受伤了。” 李银紧跟着回答，“从这位仙师出剑的轨迹来看，对方体型庞大，不太好控制。” 浮溟满意点头，“晚上是人的警惕性降低的时候，体型悬殊更是致命之处。衡儿，你打算如何抓它？” 洛衡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只根据这些，没办法确定它下一个要攻击的地方。” 浮溟提醒，“你既然会寻灵，不如试试反过来用？” “寻灵反过来用……”洛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以探灵！” 王金问：“师尊，什么是探灵？” 浮溟淡笑道：“这就要看，衡儿打算怎么布置了。” “既然那怪物体型庞大，我们恐怕也不好对付，”李银提议，“洛师弟养的那只黑狐狸会变大，不如把它抱过来抓这怪物？” “让暮暮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浮溟幽幽叹息，认真的看着李银，真诚发问：“你去哄它过来吗？” 李银理所当然道：“咱们有洛师弟在，那狐狸不是听洛师弟的话吗？” 浮溟看了洛衡一眼，“衡儿也一样。” 第152章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李银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王金问：“师尊，咱们今天晚上就打算动手吗？” 浮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理解的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们出来？” 入了夜后。 “衡儿，一会你只管开探灵阵，抓怪的事你无需分心，” 浮溟安排今夜事宜，“李银你去西南方向，王金你去西北方向，东边我亲自守。” “是。”另外三人齐应。 李银与王金各司其职，立刻动身前去，洛衡寻了一处宽敞地方，结印起身： “灵网寻迹，追踪探行，阵起——” 自洛衡向外，柔和的灵光蔓延出去，范围越扩越大，直到铺设整个整个四季山庄。 灵网范围之内任何异动，主人都将同步知晓。 “衡儿，你注意安全，如果有问题，立刻传信给我。”浮溟不放心的嘱咐。 洛衡点头，“我明白。” 浮溟也就此离开了。 洛衡屏息凝神轻合双目，将神识散布四面八方，探察四季山庄每一分寸，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灵网之中一直没有动静，直至夜深…… 忽然探知灵网异动，洛衡屏息凝神，看来是来了。 赶忙寻察其具体方位，却突然发觉，此物似乎—— 朝着他来的！？ 地面忽然传来震颤，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洛衡眉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见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直冲他来！ 洛衡立即拔出楚天阔应对，夜深昏暗之下，楚天阔寒芒冷厉，在剑光的映照之中，洛衡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是一头足有两人之高，四肢细长劲拔、两对眼瞳火红如血、满口獠牙锋利如刃的四眼齿狼！ 这是厄族的魔物！ 洛衡纵身跃起，手里楚天阔剑气出锋，朝着那头齿狼劈了下去。 那齿狼移动速度极快，敏捷躲开洛衡的攻击，同时四肢发达弹跳极高，如同陨石坠落，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举剑迎了上去，楚天阔凝聚灵力，寒芒光耀剑意成型，放大了数倍的楚天阔剑意势不可挡，若银龙呼啸长贯云霄。 将那齿狼轰飞了出去。 那齿狼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洛衡松了口气，应该算是解决完了吧？ 正打算传信给浮溟，四周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狼嚎声，洛衡抬眼看去猛地一激灵，无数双血红的眼瞳明亮如灯，在漆黑的夜里诡异又阴森。 洛衡瞬间警惕起来，在那群齿狼扑上来的刹那结印开阵，退避结界将他笼罩其中，隔绝了那群齿狼的攻击。 那群齿狼聚集结界外又撕又咬，它们自身携带的魔气，正在不停腐蚀结界。 眼看结界的灵光逐渐削弱、愈发暗淡，洛衡心头一紧，这道结界恐怕撑不了多久。 不能坐以待毙。 在结界即将破裂同时，洛衡提剑杀了出去，楚天阔剑气锋利，雪白身影轻越如虹，谨慎转圜于狼群间，洛衡勉强还能应对。 齿狼高大且灵敏，洛衡流转其中，难免视觉受限，一人一剑难敌群狼环伺，突然一只爪子从后偷袭，狠狠抓上洛衡的后背。 “呃……” 后背传来剧痛，洛衡闷哼一声，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以楚天阔拄地支撑住身体，洛衡单膝跪地攥紧了剑柄。 后背伤魔气侵体，在灵脉里横冲直撞，实在是疼痛难忍…… “吼——”那群齿狼群攻而上。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强撑着祭出楚天阔，宝剑锋利化作万千，千万把楚天阔凌厉出击，将要攻击洛衡的狼群被轰击出去。 洛衡手掐剑诀控制楚天阔，主剑一骑绝尘，从剑如影随行，从狼群之中杀了出来。 “衡儿！” “洛师弟！” “好厉害的剑法！” 另外三个人察觉不对赶了过来，洛衡已经将狼群尽数消灭，楚天阔重回他的手中，主人已经精疲力尽。 浮溟赶忙过来扶洛衡，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惊讶道：“你受伤了？” “我还好……”洛衡回答的有气无力，“伯父，我都已经解决完了……” “傻孩子，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不该留你一个人面对。” 浮溟语气心疼，扶着洛衡往春字号走。 洛衡道：“我一个人应对没问题……” 春字号厢房。 暮霭已经坐在门外等候良久了。 洛衡看见暮霭，忽然推开浮溟，踉踉跄跄的朝暮霭走去，“师尊……” 暮霭走下台阶接住他，洛衡扑进暮霭怀里，暮霭扶上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鲜血，“受伤了？” 这话不像是对洛衡所说，而是抬眼目光望向浮溟等人，眸中问责的意味阴的发沉。 浮溟认错地诚恳：“是我们思虑不全，没考虑到衡儿。” “……” 眼看暮霭有将发怒的征兆，洛衡轻扯他衣袖，为三人开脱，“师尊，咱们进屋吧，我困了……” 暮霭将洛衡抱起转身回屋，一个眼神没再分给浮溟他们三人。 “……”李银和王金终于松了口气。 王金仍然心有余悸，“刚刚暮霭师叔的眼神好可怕。” “走吧。”浮溟道，“让衡儿受了伤，暮霭肯定得找咱们算账。” 屋里。 暮霭放洛衡趴在榻上，动作轻柔的脱去了他的衣衫。 洛衡的后背鲜血淋漓，伤口处有黑气萦绕，暮霭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魔气侵体？你们遇到魔族了？” 洛衡言简意赅的跟他解释：“吃人的怪物是厄族来的。” “我先帮你把魔气逼出来。”暮霭掌中凝聚灵力，打入洛衡的伤口中。 后背犹如炙火燃烧，洛衡面露痛苦，整张脸皱到了一起，不由自主翻身爬了起来，“疼……！！” “乖，忍一忍，一会就好。”暮霭又将他按了回去，并把一条尾巴塞进洛衡手里，“疼就咬着。” “嗯……” 暮霭继续帮他清除魔气，洛衡死死咬着牙，满头大汗攥紧了手里的狐狸尾巴。 年轻人手劲极大，也抓的暮霭生疼。 终于，暮霭帮他将魔气全部逼出身体，灵脉里的灵气被梳理通畅，洛衡瞬间感觉好受了许多。 狐狸尾巴被手汗打湿，原本蓬松的毛塌了不少。 暮霭帮洛衡敷上药粉，又包扎好伤口，才帮他换上一件干净的里衣，“仔细些，晚上别乱动。” 第153章 落霞山少主的婚事 “有师尊抱着我，我不会乱动。” 洛衡翻身起来，伸手勾住暮霭的衣带，将他拉上了床。 “嗯。”暮霭脱去外衫，躺在他身侧。 洛衡枕在暮霭的手臂上，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 暮霭翻身朝向洛衡，避开他后背上的伤处，小心的揽住他的腰身，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诘问： “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受伤了，浮溟他们呢，他们不管你吗？” “我和伯父他们分头行动了……”洛衡把今天他孤身大战狼群的事，大致给暮霭解释了一遍。 暮霭皱着眉，“厄族的魔物体型庞大，你应该跟我说一声。” “我一个人能应对，不想麻烦师尊。” 洛衡道，“况且，伯父说师尊你不参与这些事，我当着两位师兄的面，就没好意思叫你过来。” “我不参与的是云隙山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 暮霭的语气认真，“衡儿，你不一样，只要你找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去帮你。” 洛衡抬头亲了暮霭一口，眉眼弯弯道：“师尊养我这么大，我不能总让师尊给我善后。” “我既然养大了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暮霭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道，“早些睡吧。” 第二日。 浮溟和李银王金三人，前来看望洛衡。 “伯父。”洛衡开门请他们进来。 原本坐在桌上喝茶的小狐狸，突然跳了下去，张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瞬间就见了血。 “嘶……” 浮溟吃痛闷哼了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师尊！”身后的李银和王金赶忙搀扶住他。 “暮暮！”洛衡弯腰去抱狐狸。 小狐狸却死死咬着浮溟的腿不放，尖利的狐牙深深刺入浮溟的皮肉，大有要将其咬断的趋势。 李银呵斥：“小狐狸，你今日发什么疯！” 王金也骂它：“我师尊平日经常喂你、照顾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快放开我师尊！” “暮暮，你听话，先松口放开伯父…” 洛衡蹲下身，抚摸着狐狸的后背安抚，不敢强硬拉拽它，只能温声哄着：“咱们有话好好说…” “……”暮暮现在连洛衡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拒不松口，只一门心思要咬死浮溟。 “我已经传信给掌门师兄，此次四季山庄的委托全部算给衡儿。” 浮溟忍痛开口，也明白这狐狸在生气什么，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暮暮，衡儿受伤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大意没照顾好衡儿，你想怎么样报复我，我都毫无怨言。” “……”见是浮溟先服了软，小狐狸咬着他腿的力道松了。 洛衡察觉到，赶忙把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安慰，“你消消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师尊，您没事吧？” 只见浮溟的小腿上已经鲜血淋漓，李银赶忙搀扶着他进屋坐下。 王金朝洛衡抱怨：“洛师弟，你真得管管这只狐狸了……” “嗷！”放肆！ 王金话音未落，暮暮怒火未消，又从洛衡怀里跳出来，猛地朝他们扑了出去，给浮溟、李银、王金三人脸上分别挠了一爪子。 “嘶……” “啊……” “这狐狸脾气不小，你们别惹它……” 浮溟这话说得晚了些。 师徒三人，脸上顶着同样的狐爪血痕。 “暮暮！你回来！” 洛衡赶忙抓住它，把它牢牢抱在怀里，一只手握住它的后腿，不让它再跑再伤人。 洛衡歉意道：“抱歉伯父，暮暮它今日……” “没事……嘶……” 浮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话时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这狐狸喜欢你，我今日过来，就已经预料到它会闹了，它不闹才是不正常。” 王金捂着脸上的伤，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这狐狸下手真狠！” “这狐狸先是你暮霭师叔养大的，然后才是衡儿在养。它跟你暮霭师叔一样，极其偏心衡儿。”浮溟轻笑了一声，教训他道： “况且，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它没挠的你破相，你就知足吧，你忘了前几年，你锦方师伯差点被它抓烂脸的事了？” 李银好奇的问：“洛师弟，这狐狸抓过你吗？” 洛衡摇了摇头，“没有。” “嗷～” 小狐狸软乎乎叫了一声，两只前爪抱上洛衡的脖子，亲昵的舔了舔他的脸颊。 “暮暮！”浮溟语气严厉，眼神警告的看向小狐狸，“我们还在，你收敛些！” “嗷——” 小狐狸不满，回头又要朝浮溟伸爪子，洛衡差点抓不住它。 “暮暮！”若非洛衡此刻抓着它的腿，否则这狐狸现在就已经扑出去了。 浮溟下意识往后一仰，狐狸却没有来攻击他，看见暮暮依旧被洛衡稳稳当当抱着，余惊未定这才松了口气。 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洛衡，埋进洛衡的颈窝，暮暮低低哼唧的两声，“嗷嗷……” 浮溟嘲讽道：“仗着自己现在是狐狸，他倒是肆无忌惮了。” 李银在屋里环视一圈，疑惑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 洛衡看了一眼怀里的狐狸，抚摸着它的毛道：“师尊他不在。” 浮溟问：“衡儿，你和暮霭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洛衡道：“师尊没说。” 王金无奈，“洛师弟，你不能事事都听暮霭师叔的，一点主见也没有。” 浮溟道：“等这次观完礼，衡儿你和暮霭也与我们一同回云隙山吧。” 洛衡颔首，“好。” …… 楚清言大婚当日。 洛衡是抱着暮暮，和浮溟他们师徒三人一起去的。 李银问：“暮霭师叔真的不来了吗？” 洛衡道：“我师尊不喜热闹。” 王金问：“洛师弟，你怎么把这狐狸也带出来了？” 洛衡道：“它喜欢凑热闹。” “……”浮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清言和林月的成亲礼，是在夏字号厢房里办的，包括新娘的婚房，也不过是在后院另找的一间屋子。 潦草的红绣球装潢，所有宾客都聚集在厢房中，虽然屋里地方宽敞，可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也显得拥挤不堪。 前几日盛气凌人，还扬言“不让他们姐姐受委屈”的那群叔子，面对今日敷衍的局面，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言不发。 新人行礼，楚清言面无表情，身着的喜服像是讽刺，好似今日成婚的人不是他。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位楚少主的婚事怎么不在落霞山办，却要选在这里？” “我听说，这场婚事是新娘算计了楚少主得来的，楚少主根本就不喜欢她，自然也不肯让她进落霞山的门。” 第154章 新娘失踪了! 礼成，送入洞房。 林月由一群侍女婆子搀扶着去了新房，留下楚清言招待宾客。 落霞山少主的脸色，这才有了几分缓和的模样。 “浮溟仙师，还有李仙师，王仙师，洛仙师，前些日子让各位看笑话了，在下给各位赔罪。” 楚清言提酒朝浮溟几人相敬，率先一饮而尽。 “事情解决了就好。” 浮溟师徒三人也同样回酒。 洛衡伸手正欲去拿酒杯的时候，狐狸爪子按在了洛衡的手腕上，“嗷嗷。” 你酒量不好，以茶代酒吧。 李银看了过来，“洛师弟，怎么了？” 洛衡道：“在下喝不得酒，有劳楚少主给在下换茶水吧。” “洛仙师恕罪，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楚清言赔礼道歉，立即吩咐侍从，给洛衡换成了茶水。 楚清言敬完酒离开，王金的位置离得洛衡最近，朝他凑了过来问：“洛师弟，你真的喝不了一点酒吗？” 洛衡老实回答：“我酒量浅，能喝一点。” 王金倒了一杯酒，放在洛衡面前，“既然能喝，洛师弟你就跟我们一起喝吧。” 洛衡拒绝，“师尊不让我喝。” “暮霭师叔现在又不在，洛师弟你还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李银听见他们说话也过来了，担心洛衡心有顾虑，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偷偷喝，暮霭师叔不会知道的。” 浮溟好心提醒，“暮暮会告状。” 李银看向洛衡怀里的狐狸，突然伸手想去抱它。 “嗷！”放肆！ 暮暮朝他哈气，张口就想咬李银。 吓得李银瞬间收回手，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了，思索片刻后，回去找浮溟：“师尊，您快去把狐狸抱走。” “……好。” 浮溟无奈的笑着，看他们胡闹。 在浮溟的手伸过来的同时，暮暮张口咬在了浮溟手上，浮溟一把抓起它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去。 “暮暮！”洛衡起身想要回狐狸。 李银和王金齐齐挡住他的视线，王金按住洛衡的肩，压着他坐了回去，“洛师弟，陪我们喝几杯吧，现在暮霭师叔绝对不会知道了。” 李银也劝酒：“你如果感觉快醉了就跟我们说，咱们就不喝了，只要你不醉，暮霭师叔就不会知道的。” 王金道：“现在狐狸让我师尊抱走了，只要那狐狸看不见你喝酒，就不会跟暮霭师叔告状。” “……嗯。” 洛衡拗不过他们，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相比他们的其乐融融，浮溟那边略显兵荒马乱。 “嗷！”暮暮伸爪子朝浮溟身上招呼。 “暮暮，你别闹、别闹……嘶……” 浮溟手忙脚乱的去抓它的狐爪，不免被它挠了几爪子。 两只前爪都被浮溟控制住后，暮暮气得朝他张口就咬，“嗷！” 手臂落入狐口又添伤，浮溟赶忙去捂它的嘴，半个手掌又被暮暮咬住，尖利的狐牙毫不客气刺入皮肉，几乎要将他手掌钉穿。 手掌已经鲜血淋漓，浮溟撤不回来手，看着它无奈道：“只要你别再闹了，这么咬着也行。” “……” 狐狸后腿猛地朝浮溟的胸口踹了过去，踹的浮溟猝不及防一个倒仰，险些朝后栽倒过去。 暮暮趁此机会逃走了。 小狐狸又跑回洛衡身边，熟练的跳上洛衡腿上，狐狸脑袋探出了桌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洛衡不知道喝了多少，白皙的双颊染上酡红，眼底不再清明，已经浮现出醉意。 “嗷！”衡儿！ 暮暮的两只前爪贴上洛衡的脸颊，轻轻拍了拍。 洛衡一把抱住小狐狸，拥在怀里亲它的脑袋，轻轻呢喃：“师尊……” “嗷！”我在。 看来是真的醉了。 赤红的狐狸眼眸染上怒气，突然转向两个罪魁祸首，“嗷！” 叫声里，多了几分凌厉。 李银和王金蓦然与暮暮对上，无端生出几分畏惧之意，下意识的开始辩解： “小狐狸你别生气，洛师弟就喝三杯，我们真没让他多喝……” “嗷！” 暮暮猛然伸爪子朝他们挠了过去。 两个人来不及闪躲，皆被狐狸爪子挠了正着，瞬间就见了血。 眼看小狐狸怒气不消还要动手，李银和王金不敢再过多停留，赶忙起身逃离此地。 “师尊……”洛衡醉的不轻，对着暮暮又亲又咬，它脑袋上的狐毛被濡湿了不少。 年轻人抱它抱的特别紧，两只手臂紧紧禁锢着它，勒的它有些喘不过气来。 暮暮挣扎了好一会，才艰难从洛衡怀里爬出来，跳下洛衡的腿跑出去了。 王金疑惑，“那狐狸干什么去了？” “找暮霭告状去了。”浮溟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们两个等着挨骂吧。” 李银、王金：“……” 他们知道洛衡的酒量浅，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差。 很快，暮霭过来了。 洛衡趴在桌案上，早已经人事不清了，暮霭拉起洛衡的手臂架在脖子上，揽着他站了起来。 李银想上前解释，“暮霭师叔……” “……”暮霭冷冷看了他一眼。 触及暮霭冰冷的眼神，李银瞬间噤声。 暮霭一句话也没说，带着烂醉的洛衡径直离开了。 李银心里发慌，转头向浮溟求救，“师尊，暮霭师叔是不是生气了？” “这还不明显么？”浮溟喝了一杯酒，淡淡道：“暮霭现在忙着照顾衡儿，没时间搭理你，等衡儿酒醒了，你赶紧去找衡儿，衡儿或许还能保你。” 离开夏字号厢房，暮霭抄起洛衡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回春字号厢房。 暮霭将洛衡放到榻上，去吩咐人给他煮醒酒汤，转身离开之时，洛衡突然伸手拉住暮霭的衣袖。 “师尊……” 暮霭在床边坐下，“我在，怎么了？” 洛衡磨磨蹭蹭凑过来，脑袋枕在了暮霭腿上，拉过暮霭的手覆在他的头上，可怜兮兮道：“我头疼……你别走……” “好，我不走。” 暮霭传音给四季山庄的管家，让他送醒酒汤到春字号厢房来，又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顶，“你睡吧，我陪着你。” 夏字号厢房。 从暮霭带洛衡离开后，李银和王银忧心忡忡满脸心事，吃的味同嚼蜡酒如白水。 忽然，一个婆子匆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朝楚清言道： “不好了，新娘子失踪了！” 第155章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怎么回事！” 虽然楚清言不喜林月，可林月现在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能不关心她的安危。 那婆子满眼惊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语无伦次的说：“老身守在新房外……夫人突然大叫一声……老身进门后，屋里满地都是血……夫人、夫人不见了……” 楚清言面色阴沉下来，寒声吩咐侍从，“即刻封锁四季山庄！务必抓到凶手！” “是。”落霞山的侍从立刻行动。 “诸位，在下先失陪了。”楚清言向众宾客赔罪拜了一礼，带着侍从离开了礼堂。 原本热闹的厢房，气氛就此冷肃下来。 “师尊……”李银转头看向浮溟，却见浮溟的脸色也阴沉得难看，“您怎么了？” “云隙山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委托除魔查案，二是保证楚清言的婚事顺利进行。”浮溟冷声开口，“如今新娘失踪生死未卜，这是在打咱们的脸！” 王金问：“师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跟楚少主去新房看看吗？” “你还有没有规矩？”浮溟不悦呵斥，“咱们跟落霞山非亲非故的，岂能擅闯人家的新房？况且，楚清言不知咱们接了委托，现在送上门去，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李银试探问：“咱们现在只能等？” 浮溟缓缓点头，“等着吧。” 后院， 新房。 楚清言进门，满地鲜红如同血洗，流淌不尽令人胆寒。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面门，楚清言皱眉捂住了口鼻，踩着淋漓血水走到床边，原本应该坐在床边的新娘，只剩下一个红盖头。 红盖头中间隆起，下边似是盖着什么东西？ 楚清言伸手揭开红盖头，红盖头之下，是一颗森白的头骨。 “！！！” 楚清言惊愕双眼睁大，不可遏制的后退了两步，空寂偌大的新房中，鲜红的靴子踩在血水中，发出几声轻微细响。 “楚清言！” 一道怒声从门外传来，是林月的那群弟弟，一群高壮的男人看见这满屋子的血水，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不敢踏进门半步。 楚清言闻声走出去，冷着脸看向他们，“什么事？” “你把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为首的男人说话的同时，突然挥起拳头朝楚清言砸了过来。 “少主！”楚清言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相护，纷纷拔剑出鞘剑指那人，生生逼停了那人的拳头。 “林月失踪一事，本座并不知情。” 楚清言冷冷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座做的？” 那人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楚清言，“如果不是你不肯在落霞山办婚事，却要选在这破地方，我姐姐也不会失踪！” “呵——” 听见他这话，楚清言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讽刺：“林月她诡计多端算计本座，才得到这少主夫人的位子，如此怎配进我落霞山的门？本座同意办这场婚事，就已经给你们面子了！” “……”那人攥紧了拳头，恨声道： “楚少主既然看不上我姐姐，又何必委屈自己，娶我姐姐过门？” 这群人色厉内荏。 如今楚清言强势起来了，他们反而不敢得罪了。 “这场婚事，是你们强求的。” 楚清言鄙夷道，不耐烦再与他们交涉，“本座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她林月是本座名义上的妻子，本座必然会对此事追查到底，你们退下吧。” 夏字号厢房。 “师尊，我打听到了，”李银回来后，压低声音跟浮溟说，“新房满屋子都是血，新娘的头骨放在红盖头下面，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 “嗯。”浮溟不紧不慢，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能悄无声息吃掉新娘，还能迅速逃之夭夭，想来凶手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守在四季山庄各出口的侍从传来消息，未曾看见可疑之人、可疑之物，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四季山庄中。 四季山庄里全面戒备，落霞山大肆追查。 遇上如此一场闹剧，前来观礼的宾客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就要离开。 在门口处，那人被落霞山的侍从阻拦，侍从赔笑说话还算客气，“落霞山少主成婚盛情款待，还请阁下给落霞山一个面子，多留几个时辰吧。” “你落霞山少主的新娘都没了，这婚还有办下去的必要吗，老夫何必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侍从恭敬道：“我家少主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在此期间，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你的意思是，老夫是杀害你们新娘的凶手吗？” 那人面露不悦，因为气怒音量不由得拔高不少，“真是笑话！老夫与你落霞山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杀害你们新娘！” 这话一出，更引起了其他宾客的不满： “老夫好端端来观礼，却要被你落霞山当作凶手对待，平白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老夫可担待不起。” “这就是你落霞山的待客之道吗！” “你们新娘失踪跟我可没关系，你们爱去哪里找，就去哪里找，我要回去了。” 房中众宾客焦躁，纷纷起身朝门口走。 “锵——” 门口的侍从突然拔剑出鞘，一剑刺入抹了最先闹事之人的脖子，那人双眼睁大，当场毙命。 原本还闹着要走的人，见此情景皆被震慑当场，怒不可遏： “……你落霞山岂敢滥杀无辜！” 门口两侧的侍从持剑而立，霜白的剑刃森寒凛凛，此刻也不再与他们多言废话：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诸位仙师，还有要走的吗？” “……” 那群仙师，又都灰溜溜的坐回去了。 不过多时，楚清言从门口走了进来，察觉到屋里的沉重的气氛，又注意到门口的尸体，即刻吩咐侍从： “还不布菜斟酒？落霞山绝不会怠慢了各位仙师！” “是。” 跟随楚清言身后的侍从即刻去办。 楚清言转头问门口的侍从：“清点过人数了吗，可有哪位仙师离开过这里？” “少主，少了一位，是和云隙山浮溟仙师一起来的洛衡仙师。” 楚清言朝浮溟走了过去，拱手相拜道：“浮溟仙师，在下得罪了，敢问洛仙师去了何地？” 浮溟道：“衡儿醉了，回去歇下了。” “……”楚清言转头给了身后的侍从一个眼神。 李银道：“我洛师弟有暮霭师叔照顾，楚少主就别去打扰了吧？” “李仙师，在下的妻子失踪，在下心中伤悲，还请您能谅解。” 楚清言态度恭顺，可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再拜一礼后离开了。 第156章 厄族围攻四季山庄 春字号厢房。 洛衡喝了醒酒汤，已经好受了许多。 但醉意还没有完全消退，洛衡正赖在暮霭怀里不肯起来。 此时，外边传来敲门声，“落霞山例行检查，还请阁下开门配合。” “……”暮霭蹙起眉，起身前去开门。 在他开门的瞬间，外面落霞山的侍从突然一窝蜂闯了进来，毫不客气的东翻西找，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而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丝毫不理会暮霭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朝一众侍从吩咐：“都给我搜仔细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要放过！” “落霞山这是何意？”暮霭冷声开口。 “我落霞山新过门的少主夫人失踪了，少主命人正在四季山庄内大肆搜查。” 那首领朝暮霭略一拱手，极其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趾高气扬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暮霭冷冷看着他。 那首领对上暮霭凌厉的眼神，不知怎的明生出几分恐惧之意，后背忽然冷汗直冒。 他仿佛这才注意到被翻乱的屋子，以为暮霭是因此不满，语气客气的几分：“阁下放心，待我等搜查无异后，会为阁下恢复成原状的。” 外屋搜完已经一团乱，有侍从打算进里屋继续搜，在他扶上里屋的门正欲推开时，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 除了暮霭以外，屋里站着的人齐齐被压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一道的沉闷声响。 暮霭淡漠出声：“滚出去。”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脊背上，那首领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被压趴下去，大喘着粗气艰难开口：“阁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让楚清言速来见本座！”狐王陛下声音冷厉，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们少主无暇分身……噗——” 那首领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面色扭曲吐出一口鲜血，七窍流血眼球暴突，似是正在经受极端的痛苦，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很快没了声息。 其他侍从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有人怒指暮霭喝道：“放肆！我落霞山查案，你不配合也就罢了，岂敢随意杀人……”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与刚死的那首领一般，七窍流血痛苦惨死。 “……”暮霭眼神冰冷扫视过其他人，那群人大气也不敢喘，跪伏地上将额头贴紧地面，恨不得钻进地底。 “去，叫楚清言过来。” 在暮霭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压迫在那群侍从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 “是……仙师稍等……” 能不动声色连杀两人，此人深不可测，那群侍从不敢怠慢，几乎是落荒而逃。 夏字号厢房。 门口的侍从不肯放他们离开，李银担忧不已，坐立难安：“洛师弟现在还醉着，落霞山的人不会为难洛师弟吧？” 浮溟不慌不忙喝了杯酒：“有暮霭在，你放心就好。” 王金紧张道：“就怕暮霭师叔也应付不过来他们。” 浮溟听见他的话，轻笑了一声，“那你真是小瞧暮霭了，暮霭出了名的不讲理。” 很快就见一群侍从狼狈进门，一个人朝楚清言耳语的几句，楚清言面色一变，匆匆起身离开了。 王金疑惑：“楚少主做什么去了？” “被暮霭叫走了，暮霭要问他的罪。”浮溟胸有成竹的说，他不了解楚清言，但是他了解暮霭。 春字号厢房，楚清言一进门就跪了—— 威压沉重，他根本无法站立。 “晚辈……问暮霭仙尊安……” 楚清言气喘吁吁，内脏剧痛喉中腥甜气上涌，一句话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 暮霭坐在桌边，不怒自威：“你的新娘失踪了，你怀疑到本座头上？” 不是不满，不是疑惑，更不是询问，而是来自上位者的责问，与君王之威的震慑。 “晚辈追查凶手……迫不得已对每一间房进行搜查……”楚清言断断续续的说道，“无意冒犯仙尊您……还请您能恕罪……” “这就是你搜查的结果么？” 楚清言这才注意到，已经乱作一团的屋里，“仙尊恕罪，晚辈马上给您收拾。” “动静小些。”暮霭起身回里屋。 里屋，洛衡看见暮霭回来在床边坐下，拖着沉重的脑袋，朝他挨近过去，“师尊，外面怎么了？” “没事。”暮霭扶着他躺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继续睡吧。” “嗯…”洛衡转身靠向暮霭，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楚清言敲门在外回答：“暮霭仙尊，屋中已经收拾完了，在下就先退下了。” 暮霭淡淡应道：“去吧。” 洛衡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眸中已经恢复清明，应该是酒醒了，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刚刚楚少主吗？” “是。” “他今日成婚，不在夏字号招待宾客，怎么来找师尊您了？”洛衡奇怪道，“难不成是他那刚娶进门的那位夫人，又给他不痛快了？” “夏字号出事了。” “出事了？！”洛衡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惊讶：“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新娘失踪了，楚清言正在修真界里大肆搜查。” “怎么失踪了，是被什么人掳走了？” “不知道，浮溟跟我传信说，他们都被扣在夏字号厢房了。” 此时的夏字号厢房。 被扣留此地的一群仙师正无所事事，桌案上的酒菜已经上过几轮，纵使佳肴味美，他们也无心品尝。 王金见楚清言回来了，看他身上穿的喜服满是灰尘褶皱，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位楚少主被暮霭师叔磋磨的不轻。” 浮溟点头，“暮霭是个会折腾人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楚少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等离开？” 楚清言道：“待在下查到凶手，就会送各位仙师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查到凶手？” “暂时还没有。” 忽然有人惊叫出声，“你们快看外面！外面有东西！” 屋里的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靠近过来。 待浮溟将其看清楚，面色猝然凝重起来，“四眼齿狼？！这群东西不是被衡儿杀干净了吗？！” 屋外，是成群的四眼齿狼！ 四只眼眸血红发亮，仿佛看见了猎物，突然加快速度扑了上来！ 第157章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这是什么东西！是狼吗？” “好大的狼！怎么还有这么多！” 成群的四眼齿狼冲进厢屋里见人就咬，屋里的一众仙师被吓慌了神，抱头鼠窜到处躲避。 “落霞山，上！”楚清言冷静吩咐。 落霞山的仙修立刻动手，拔剑出鞘迎着狼群而上。 四眼齿狼动作灵捷，又有体型之差在，落霞山的那群仙修根本不是其对手，狼牙尖利，能轻松咬断他们手里的宝剑。 更能轻易咬碎他们的头骨，血花飞溅。 落霞山的仙修很快全军覆没。 如今的修真界里，安平日子过了许久，这群仙师鲜少应对这种庞然大物，实在经验缺乏。 更何况，这群四眼齿狼不是普通猛兽，而是千年前与修真界作对的魔族分支。 屋里惨叫声混着无措声，尸横满地鲜血淋漓，血红的眼瞳中闪着兴奋的光，白骨与血肉堆积，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一只四眼齿狼扬起爪子拍向楚清言，浮溟见状立马飞身而去，落至楚清言面前抬手开阵，“退守阵法，起！” 倾斜而出的灵光形成灵力屏障，将二人与四眼齿狼隔绝，那只硕大的狼爪子拍在灵力屏障上，发出一道沉闷厚重的声响。 “多谢浮溟仙师。” 灵力屏障很快被魔气包裹，魔气腐蚀灵力，结界的灵光愈发暗淡，已经出现将要破裂之势。 “楚少主，你退下！”浮溟面色凝重，这道结界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出浮溟所料，甚至比浮溟预想的还要快，结界碎裂崩塌灵光消散。 浮溟抬手长剑召出，宝剑出锋直劈了出去，仙师身影轻捷踏空而上，周旋于四眼齿狼之间，剑势凌厉，破杀魔障大退狼群。 李银与王金二人，即刻追随师尊而上，有他们师徒三人与之抗衡，拖制住了那群四眼齿狼，殿中提心吊胆的其他人，终于能松口气了。 某位仙师拂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开口：“以前从未在修真界里见过此等凶兽，诸位同僚有所耳闻吗？” “此狼群长相怪异，又以人为食，倒是与前几年，肆虐修真界的九尾妖狐相像。” 提及九尾妖狐，修真界里长时间受其侵略迫害，众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后怕之意。 有人嫌恶道：“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大抵是被哪位勇武之士猎杀了罢！” “不知诸位觉得，此等狼形凶兽，与之前那九尾妖狐之比，谁能更胜一筹？” “九尾妖狐吧？毕竟九尾妖狐的体型，比这狼形凶兽要大许多。” “九尾妖狐只有一只，但是这狼形凶兽却数量庞大，九尾妖狐的胜算估计不高。” “如果有机会，能把九尾妖狐和这群狼放在一起，谁胜谁负不就高下立见了吗？” 听见其他人正无所事事的扯七扯八，李银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松懈，心头一股无名火气突然升起，喝道：“你们还在闲聊什么！快来帮忙！” 狼尾如鞭突然袭来，把浮溟甩落下去，浮溟重重甩在地上，锋利的尖牙当即朝他咬了过来。 “师尊！”李银惊叫出声，掠身朝浮溟飞了过去。 一只狼爪子从后突袭，将李银狠狠踩在了爪子下。 浮溟举剑刺入狼口之中，生生逼退了狼牙的靠近，掌中凝蓄灵力，猛地掼出一道灵力暴击，将那头四眼齿狼轰开了出去。 “师尊，救我！” “李银！” 浮溟纵身飞了出去，停落至李银面前，举剑朝压制着李银的狼爪子刺了下去，四眼齿狼吃痛嚎叫，放开了李银。 浮溟伸手拉李银站起来，同时一只狼爪从浮溟身后拍了过来，李银大惊失色，猛地推开浮溟：“师尊小心！” 狼爪掌风沉猛力达千钧，压迫感极强，李银已经来不及再开退守结界，横剑身前就欲硬抗下这一掌。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万千水刃从门口突然飞入，直接斩杀了攻击李银的四眼齿狼，紧接着就看见，洛衡骑着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进门。 暮暮载着洛衡，很快与那群四眼齿狼厮打一起，狐牙尖利扑着狼群咬了下去，狐爪锋利抓过之处，道道皆是下死手血肉模糊。 四眼齿狼敏捷，九尾妖狐比它更敏捷，扑上去咬断齿狼喉管鲜血喷涌，那四眼齿狼倒地顷刻毙命。 洛衡与暮暮配合默契，很快将围攻的狼群消灭干净，年轻人收剑翻身跳下大狐狸，走到浮溟面前：“伯父，你们没事吧？” 浮溟拍了拍洛衡的剑，眼底满是欣赏，“还好。” 李银余惊未定，“洛师弟，你赶来的简直太及时了。” 王金看向洛衡身后，惊讶：“洛师弟，你养的狐狸居然在吃四眼齿狼的尸体！” 洛衡闻言看过去，只见暮暮低头专心吃肉，正在撕咬四眼齿狼的尸体。 “……暮暮，你不是知道厄族的肉不好吃吗？”洛衡哭笑不得，拉了拉它的尾巴，“听话，我回去再喂你。” 大狐狸从齿狼肉中抬起头，狐嘴周围的毛、以及两侧的胡须上沾着齿狼血，暮暮歪着脑袋看向洛衡，“嗷？” 浮溟笑道：“待回去云隙山，清澜水榭赠送琅华小筑五千条鱼，暮暮你意下如何？如果不够，随时来我清澜水榭要。” “嗷！”暮暮满意的叫了一声。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屋里面露惊恐之色，齐齐联合起来拔剑而出，剑指九尾妖狐。 “这九尾妖狐不是已经被猎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九尾妖狐！”浮溟出声解释，“这是我师弟暮霭养的狐狸，生了灵性才有这么大的体型，从来没有伤过人！” 哪成想，那群人根本听不进去，个个义愤填膺： “诸位，这九尾妖狐的体型小了许多，想来凶性也大打折扣，我等联合起来，定能将其制服！” “同僚们，上啊！为修真界除害！” “只要我等能将这九尾妖狐猎杀，玉龙金殿定会褒奖我等，只要能得到祁连上神的赏识提携，想来得道封神也指日可待！” 那群人面露贪婪之色，持剑朝九尾墨狐冲了过来。 “……”暮暮站在原地未动，冷冷注视着他们，赤红的狐狸眼眸中杀意凝聚。 洛衡举起楚天阔，挡在暮暮面前，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第158章 取消大仙炼? “这位仙师，你可不能独吞功劳！” 那群人不满的注视着洛衡，但碍于洛衡刚终归谁也没敢再靠近。 洛衡怒斥众人：“暮暮才救了诸位的性命，不求诸位铭记恩德、日后回报，但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罢！” “这可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怎么可能会救我们！” “它绝对是有什么图谋！说不定等我们放松警惕，它就会突然攻击吃了我们！” 浮溟道：“它不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比暮暮大许多。” 有人反驳，“万一是九尾妖狐故意缩小身形，引诱我等放松警惕怎么办！” “……”九尾墨狐眼眸冰冷，隐藏于趾缝之间的狐爪暴露锋利，已经蠢蠢欲动。 洛衡冷声开口：“暮暮是在下的师尊暮霭养大的，诸位要质疑在下的师尊吗！” “本座能明确告诉诸位，暮暮绝对不是九尾妖狐，暮霭甚是喜爱这只狐狸，诸位确定要因为不过莫须有的事，得罪暮霭吗？” 浮溟的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万一，暮霭仙尊也是被蒙蔽了……” “啊——！！！” “嗷！！” 暮暮突然冲了出去，一口咬住那人的脑袋，其他人惊吓过度连连后退，甚至跌坐在地上面白如纸，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暮暮！！你听话！！别杀人！！” 洛衡情急大喊。 浮溟严厉喝道：“暮暮，你回来！” “它暴露了！它果然要吃了我们！” “杀了九尾妖狐！” 那群人举剑朝九尾墨狐砍去，洛衡抓着楚天阔飞身而出，落至暮暮身边提剑反击，不忘回头安抚狐狸，“你别冲动！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浮溟师徒三人上前相助洛衡，挑开劈向大狐狸的剑锋，为他们开路：“衡儿，你先带暮暮走！” “暮暮，你先把人放了，咱们走。”洛衡抚摸着九尾墨狐安抚。 “……” 九尾墨狐缓缓点头，吐出口中的人，那人已经人事不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洛衡也无暇再顾及他了，借着浮溟他们师徒三人的掩护，带着大狐狸迅速离开。 离开此地跑出去甚远，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大狐狸的身形正在瞬间缩小，小狐狸跳上洛衡怀里，委屈的把脑袋埋在尾巴下。 “嗷……” “师尊别生气，是那群人不识好歹。” 洛衡抚摸着狐狸的毛安慰，“等他们遇到真正的九尾妖狐，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九尾妖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嗷……”回云隙山吧。 翌日，晨。 苍云台朝琅华小筑传信，让洛衡前去。 苍云台大殿里，诸位长老皆聚集于此，连雾隐和锦方都放出来了。 苍云台的弟子给洛衡引路，让他在暮霭的位置坐下。 浮溟提议，“掌门师兄，这次的大仙炼不如取消吧？” 锦方第一个不乐意，“为什么取消？” 浮溟道：“厄族进犯修真界，已经在多地发现其踪影，但是修真界里的仙师，缺乏与其交手的经验，如今的修真界里实在不安全，再让他们外出进行大仙炼，恐怕会凶多吉少。” “昨日，厄族四眼齿狼攻击四季山庄，一屋子的仙师根本不是其对手，” 站在浮溟身后的李银继续补充说，“最后如果不是洛师弟和他养的狐狸赶来相救，我与师尊恐怕都要命丧四眼齿狼之口了。” 听到李银提及暮暮，浮溟想起来问：“衡儿，暮暮昨日回来后怎么样了？” 洛衡叹气，“暮暮可能还在生气，昨天晚上跑到树林里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雾隐疑惑问：“那小祖宗怎么了，谁又招惹它了？” 浮溟面色难看：“昨日那群人，认为暮暮是九尾妖狐，要抓暮暮去玉龙金殿邀赏，如果不是衡儿拦着，暮暮差点咬死他们。” “活该。”雾隐嘲讽。 锦方道：“浮溟师弟，我还是不赞同你说的取消大仙炼，如果他们连这些事都应付不了，以后又该如何成长？” 雾隐道：“不如多派些长老跟随？” 洛衡眼眸一亮，迫不及待道：“我师尊……” 不等他把话说完，雾隐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暮霭。” “为什么？”洛衡不满，“我师尊修为高强，比其他师伯陪同更管用。” “其他院里的长老都可以去，唯独暮霭不行。”锦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洛衡，你师尊有多护着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太依赖暮霭了！” 雾隐委婉解释，“洛师侄，陪同前去的长老是要照看所有人的。” 暮霭无论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洛衡一个人，极致的偏心，整个云隙山都知道。 “……晚辈明白了。”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打消了这种念头。 阅黎出声拍板定论，“再从苍云台拨出一倍的长老，参与此次大仙炼。” 众人齐应，“是。” 阅黎又说：“洛师侄，暮霭总是缺席长老例会，以后就由你代替他来吧。” 洛衡颔首：“晚辈遵命。” …… 待苍云台散会之后，李银想约洛衡，出声叫他：“洛师弟……” 浮溟制止李银，“你洛师弟要回去哄狐狸了，这段时间你少找他。” 琅华小筑。 “师尊……？” 洛衡进了屋，看见暮霭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边喝茶，耳边和尾巴却都露在外面。 听见洛衡的声音，暮霭抬头看向他，同时一条狐尾朝他伸了过来，卷住了洛衡的腰身，将他拉了过去。 洛衡被尾巴按坐在了暮霭腿上，暮霭揽着他低头亲了亲，问：“你们那个大仙炼，什么时候开始？” “初二。”洛衡伸手捏住暮霭的狐耳，“我还能再陪师尊多待几天。” “好。”暮霭向下亲吻着洛衡的脖颈，“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我只和师尊待在一起。”洛衡点了点头，感觉到身后毛茸茸的酥痒，是暮霭的狐尾轻轻蹭着他。 （完整版移步，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q】） 道侣二人情深意浓，连续搞了好几日，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洛衡有些吃不消了，靠在暮霭怀里低低喘息着，“夫君……休息几日吧……” （企鹅：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159章 大仙炼开始 清晨，苍云台。 演武场上的弟子越聚越多，都是即将参加大仙炼的年轻一辈。 “锦方师伯，洛师弟告假了。”李银踏进大殿，朝里面诸位长老相拜。 “洛衡又请假了？”锦方不悦蹙起眉，“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银面露难色，说话有些吞吐：“暮霭师叔说，现在天色太早了，洛师弟还没起，所以就给洛师弟告假了。” “哈、哈哈——” 浮溟忍不住发出几声笑。 与锦方黑如锅底的脸色相比，浮溟更像是在嘲笑。 锦方忍不住暗骂一声，“洛衡现在怎么让暮霭养的这般娇气了！哪里还有一个仙师的模样！” “师尊，洛衡居然如此不给您面子，”站在锦方身后的弟子恨声开口，“您可一定要严厉惩罚他，教教他什么叫尊重长辈。” “好了！” 锦方喝了他一声，厉声呵斥：“你们如果能有洛衡那般修为，我也同意你们不来参加训练！十几个人打不过他洛衡一个，凉秋阁的脸都快让你们丢干净了。” “……”那弟子低下头不说话了，眸底阴郁有一道暗芒闪过。 “锦方师伯，”李银试探问道，“洛师弟的假，您准吗？” “准！当然准！” 锦方语气极其不耐烦，偏又无可奈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阴阳怪气道：“洛衡既然还没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不必打扰他了！”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过来也是浑身疲累，腰身酸的厉害，下半身更几乎没有知觉，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衡儿……” 暮霭从洛衡身后贴上来，将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他手里，讨好的轻轻蹭着他。 “……”洛衡面无表情拍开了狐尾。 原本洛衡最是喜欢暮霭的狐尾，可前几日这几条尾巴没少欺负他，缠在他身上让他欲罢不能，导致洛衡现在看见尾巴就发怵。 “别不高兴了。”暮霭握上了他的手。 又被洛衡无情的拍开了。 “……”暮霭无奈。 洛衡身后灵光一闪，小狐狸跳了出来，钻进洛衡怀里打了个滚，又蹭了蹭他：“嗷～” “师尊你……” 洛衡对暮暮撒娇卖乖的行为哭笑不得，抬手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 “嗷嗷。”消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就是身上不太舒服。”洛衡解释道，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你简直太不知节制了，下一次还是约法三章吧。” “嗷。”暮暮认错态度诚恳，伸头蹭了蹭洛衡的脖颈。 洛衡摸了两把它的狐毛，忍不住开口：“师尊，以后你的狐耳和尾巴别再轻易露出来了。” “嗷。”都依你。 看小狐狸周身浮现灵光，有要变回去的意思，洛衡一把抓住它的狐耳，语气稍许严厉：“不许变！一直到我参加大仙炼离开，你都只能当狐狸！” “嗷……”被打断施法的小狐狸，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洛衡身边。 之后，洛衡又在床上躺了许久，一直到大仙炼临行，才终于恢复过来。 苍云台上整装待发，各院长老出面送行，九尾墨狐围绕在洛衡腿边，多次扒上他的裤腿，试图爬进他怀里，久久不肯离去。 “嗷嗷……” 锦方简直是没眼看，低声询问其他人：“你们谁去把暮霭抓过来？” 墨尘看了他一眼，“锦方师兄，你怎么不去？” 雾隐笑他：“他这是被暮霭咬怕了。” 浮溟道：“那狐狸有多喜欢衡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往后他们半年都见不到了，让他们多待一会吧。” “暮暮，”洛衡蹲下身，小狐狸动作迅速，一头扎进了洛衡怀里。 “你听话，回去吧。” 洛衡把小狐狸抓出来，暮暮两只前爪抱上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洛衡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安慰，“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狐狸，我师尊会好好照顾你的。”李银站在洛衡身边，也想摸摸暮暮安慰它。 奈何暮暮忽然面露凶狠，对李银的态度截然不同，扭头朝它一口咬了上去。 “怎么还是这么凶……” 吓得李银瞬间抽回手，仍然心有余悸。 “乖，别生气。”洛衡抱起暮暮，转身走出人群，将狐狸交到浮溟手里，“伯父，有劳您照顾暮暮了。” “好……嘶——” 浮溟刚答应下来，猝不及防就被小狐狸咬了一口，暮暮伸爪子想去拉洛衡，洛衡已经离开。 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嗷……”暮暮朝他叫了一声，见洛衡没有答应，肉眼可见的神色失落下来。 “暮霭……”浮溟正想说些什么劝它。 然而，原本伸出去没拉住洛衡的狐爪，转头就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被它的行为气笑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哪里用得着这般依依不舍？” “……”暮暮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参与大仙炼的仙师逐渐到齐，阅黎象征性的说了几分场面话，无外乎是注意安全、预祝本次圆满结束之类的云云。 之后，众位仙师离开云隙山，大试炼正式开始。 “嗷嗷……” 暮暮眼巴巴的望着洛衡，想跳下去追，浮溟紧紧抱着它不让它跑，一直到他们彻底出了云隙山，才将小狐狸放开。 暮暮朝着云隙山山门的方向跑了两步，早已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小狐狸停住脚，耳朵和尾巴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朝琅华小筑走。 雾隐看小狐狸这般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埋怨锦方：“你让洛师侄多带个狐狸去，又不会怎么样。” 锦方抬眼瞪他，“各院的师尊都不去，凭什么暮霭是个例外？” “暮霭他不是人，就是只狐狸而已，他平日最是喜欢依赖洛师侄，如此贸然分开，他也接受不了，你何苦闹得他不高兴？” 雾隐心疼，给锦方分析利弊：“况且，暮霭他知道避嫌，不会以人形视外，一只狐狸跟着去，又占不了多大地方，必要时刻还能帮上忙，不是更多一层保障吗？” 锦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狐狸年纪不小了，应该懂点事了。” 暮暮回了琅华小筑，原本还丧着的狐狸脸陡然凌厉，周身威严气场尽显，朝树林里叫了一声“嗷！” 很快，树林里的两只狐狸跑了出来。 暮暮吩咐：“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白清清和赤赤前爪屈下相拜，恭敬的回应暮霭。 第160章 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 众人出了云隙山，御剑凌空。 李银飞至洛衡身边，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来送你？” “我师尊……” “确实是，各院的师叔师伯都来了，唯独没有看见暮霭师叔。” 王金也飞了过来，与洛衡并排另一侧，“洛师弟，暮霭师叔以往最疼你了，不可能不来送你吧？” “我师尊忙，抽不开身。” 他师尊哪里是没来，简直是不让他走，洛衡无法与他们二人明说，只能如此敷衍。 但是，洛衡这般遮掩推脱的模样，落在李银和王金眼里，就是—— 暮霭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般宠爱洛衡，连今日出行的大日子都不来相送，说不定根本就不重视他，平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又指不定如何冷落。 ……所以，他们师徒和谐道侣相爱，全都是洛衡在外苦苦营造出来的假象。 但话又说回来，像他们暮霭师叔那样的有资历有名望的仙尊大能，看不上洛衡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实属正常。 “……”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隔着洛衡相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苦涩与悲哀。 二人不忍洛衡如此辛苦，有心想救他，李银试探开口：“洛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跟暮霭师叔分开了怎么办？” “分开？”洛衡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分开？” “就是你和暮霭师叔感情不合，或者暮霭师叔厌弃你了。”王金说的话十分直白，招来李银瞪了他好几眼。 他这话一说出，洛衡瞬间就不乐意了，“我和师尊感情挺好的，没想过分开。况且还有我和师尊也已经结契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李银道：“这辈子还很长，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洛师弟，你如何保证，暮霭师叔会一直待你如初？” 王金也说：“是啊洛师弟，现在的结契印你感觉是保障，等到以后，可能就是你想分都分不开的魔咒了，万一你和暮霭师叔感情破裂，难不成要一辈子互相折磨下去？” 他们今日这是怎么了？ 洛衡皱起眉，语气不悦：“两位师兄，你们能不能盼我点好？” “……” 洛衡的恼怒落在他们眼里，更像是被戳穿心事后的嘴硬，李银和王金从心里叹气，这初尝情爱的年轻人，大有不撞南墙势不回头的意思。 既然已经惹得洛衡不快，二人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三位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又有一把飞剑载着人，停留洛衡身边。 洛衡看向那人，满脸惊讶：“林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王金疑惑，“洛师弟你居然不知道吗？林师妹也报名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组织的两次训练，洛师弟都告假了，自然没看见林师妹。” “洛师兄，我我可是为了你才报名的，你高不高兴？”林秋秋娇憨笑道，在洛衡面前夸下海口，“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追到你！” 洛衡冷淡拒绝：“林师妹，我已经有道侣了，李师兄和王师兄都见过。” “真的吗？”林秋秋好奇的望向二人，紧随着便是一连串问题，“二位师兄，洛师兄的道侣如何？是一副怎么样的花容月貌？修为呢？家世呢？家世有我好吗？” “这……” “……” 李银和王金面露难色，他们对暮霭的了解甚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而且暮霭威严冷峻，他们更害怕夸错，再冒犯到长辈。 看到他们这般为难的模样，林秋秋了然于心，十分善解人意道：“两位师兄，你们如果编不出来就不用编了，我知道是这是洛师兄为了摆脱我，在拿你们当幌子。” 王金急忙辩解：“我们没有骗你，洛师弟他真的有道侣。” 李银道：“只是洛师弟的道侣身份有些特殊，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林秋秋好整以暇，“既然不方便让我知道，两位师兄总能描述一下她的相貌吧？” “……”李银和王金又沉默了。 他们暮霭师叔严肃冷厉气场强大，他们见到都不敢正眼直视，自然也描述不出来。 “如果这个人存在，何必遮遮掩掩的？你们又什么都描述不出来，只能说明这个人不存在。” 林秋秋信誓旦旦开口，“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追洛师兄了。” “林师妹，”洛衡淡声道：“我肩上有结契印，你要看吗？” 以为林秋秋会就此知难而退。 没想到—— “可以啊！” 林秋秋笑的暧昧，一口答应了下来，声音绵长仿佛拉丝，“洛师兄，等落地之后，咱们可以找个地方慢～慢～看～” 洛衡：“……” 真是低估了她的不要脸程度。 在天上飞了一整日，临到傍晚，一众仙师才落了地，就近寻找住宿的地方。 跟随领队的长老走进客栈，洛衡问身旁的李银，“李师兄，咱们有仙炼路线吗？” 李银道：“锦方师伯说，第一站是曲岩秘境，然后从曲岩秘境一路南下，临近极南森林再返程。” 洛衡点了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到曲岩秘境？” 李银回答：“这里就是曲岩城，咱们今晚进城休整，等明日出了城，再走十里就是曲岩秘境的入口。” 每一组十个人，分配三间房。也就是，每一间房要住三到四个人。 李银和王金遵浮溟之命，要照顾洛衡，自然是与洛衡居住一间，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位清澜水榭的仙师，叫刘轻。 刘轻比他们来的早，一张床榻上最多能挤下三个人，看见洛衡他们三人先后进门，默默带着被褥去打地铺。 洛衡拦下他，“刘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刘轻道：“洛师弟你和两位师兄睡床，没有我的地方了。” 洛衡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被褥，“还是我打地铺吧。” “不行。”刘轻摇头后退，“如果让师尊知道，我们这般欺负你，师尊会责罚我们的。” 李银道：“刘师弟，洛师弟，你们就别推辞了，还是让洛师弟打地铺吧。” 王金笑道：“洛师弟已经说了，他要为他道侣守身如玉，不跟我们一起睡床。” “哦好。”刘轻这才将被褥交给洛衡，“后院有温泉，洛师弟，还有两位师兄一起去洗洗吗？” 第161章 曲岩秘境(上) 后院温泉，流水淙淙。 温泉水的热气蒸腾中，一群年轻的仙师正光着膀子洗澡，看见洛衡他们四个来了，热情的招呼： “你们快下来！这里的水特别热！” “马上来！” 李银应和了一声，与另外清澜水榭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洛衡后退了一步，扭头就走。 刘轻拉住他，“洛师弟，你不洗吗？” 洛衡问：“这里有单独的池子吗？” “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才热闹！” 年轻的仙师在温泉中大笑。 “洛师弟，你下来，我们帮你搓背！” 洛衡满脸抗拒，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等诸位师兄洗完再来吧，先告辞了。” “诶！洛师弟怎么跑了啊？” “你们谁去把洛师弟抓回来？咱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不洗澡就睡觉可不行！” “我去！”有人自告奋勇上了岸，抓起亵裤套上就走。 李银拦下他：“别去了，洛师弟是有家室的人，不跟我们一起洗。” 那位仙师不在意道：“有家室怎么了？有家室就不能一起洗澡了吗？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顾及的？” 水里又有一人惊讶出声：“弟妹居然把洛师弟管的这么严吗？” 李银点了点头，“洛师弟家教很严。” “洛师弟这不行，夫纲不振。”上岸的那位仙师满脸扫兴，脱了亵裤又跳回水里，溅起不小水花，招呼着其他人，“咱们洗咱们的，让洛师弟自己委屈洗浴桶去吧。” 这处温泉池很大，氤氲的热气隔绝了其他地方的视线，一群仙师洗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欢愉之中一声比一声高亢，几乎破音。 热气的另一边正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快速洗完上岸，穿上衣衫匆匆离开这里。 第二天，晨起。 带队长老将众仙师领至曲岩秘境入口，“进入秘境之后，同一队人千万不要分开，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大家不要逞强，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太阳落山前，务必从秘境里出来，各队队长做好清点人数。” 众人齐应，“是。” 紧接着秘境开启，众人进入秘境。 秘境之中，怪石林立，石道蜿蜒，多向延伸，前路无尽，望不到尽头。 一群仙师很快分头行动。 洛衡他们这一队，年纪最长的是于沉，同时也是队长。 踏上石道，平坦开阔，几人不敢放松警惕，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路边的怪石奇形怪状，或似猛虎咆哮，或似仙女微笑，或似鸠鹰俯冲…… 俯冲？？！！ 于沉突然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一只石鹰翱翔展翅迅疾飞掠，于沉提剑直劈了出去。 岩石与宝剑擦过，擦出亮眼的火花，震得于沉手掌发麻，宝剑几乎脱手而出，再看那石鹰，毫发未损。 那石鹰飞过，很快又发送第二次攻击，翅膀一扇一合之间，无数碎屑飞溅而出，化作凌厉的石刃，朝他们迸射出去。 石刃太多，根本抵抗不住。 “退守结界，开！”于沉抬手起阵。 数不清的石刃击打在灵光结界上，发出噼里啪啦连续不断声响。 此结界是灵力所建，可预防刀枪水火，如今不过是小小的石头攻击罢了，根本不用担心它会碎裂。 如此，抵抗住了万千石刃攻击，众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们把这口气送完，原本静止不动的猛虎咆哮，与仙女微笑也动了。 石塑猛虎突然朝他们猛冲过来，剧烈撞击在灵光结界上，于沉受其冲击几乎站立不稳，借助身后人推了一把才重新站住。 那虎立刻掉头跑远了几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后腿蹬地前掌蓄力，看样子还想再撞一次。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女子笑声如同魔音灌脑，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立刻捂住耳朵头痛欲裂，更有修为低的仙师深受其影响，口喷鲜血不止痛苦难耐，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于师兄！你快让这东西闭嘴！” 有人崩溃大叫。 一声碎裂声响传来，于沉循声看过去，发现灵光结界，居然被被仙女微笑震出了裂痕！ 与此同时，那头石塑猛虎再次冲过来！ 灵光结界的破裂正在逐渐变大，如此可挡不住那猛虎的冲击！ 三面夹击之下，于沉也慌了心神。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办！ 王金转头找上洛衡，“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已经容不得洛衡过多犹豫，洛衡祭出楚天阔掐诀起阵，万千水刃迸发射向四面八方，攻势猛烈反击那三座石塑。 然而，只有石塑猛虎被击退了，石鹰振翅躲避，于仙女微笑更无济于事。 “！！！”洛衡惊讶了，居然有东西能不受他楚天阔剑法的影响。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原本刺耳穿脑的笑声，突然轻柔缓慢下来，原本还倒在地上挣扎不止的几位师兄，逐渐安分下来，被其他的师兄拉起。 对这仙女微笑突如其来的转变，洛衡不明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锵”的几道拔剑声齐刷刷响起，洛衡回头看向他们，只见他们双眼无神，却将剑锋对准了自己。 洛衡：“……” 于沉率先朝他砍了过来，洛衡不想伤了他们，手握楚天阔，将他们拍到了一边去。 九个人全都被控制，全都围攻他一个，洛衡周旋其中，尚且从容应对，抛出缚仙索挨个绑缚。 紧接着，那石鹰突然飞扑过来，尖利的石喙啄向洛衡。 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斥出剑意，放大的数倍的楚天阔灵相璀璨，被其主人操控，猛地劈了出去！ 剑意浩荡威力无穷，石鹰被劈碎裂为碎石，从中滚落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算是解决了一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仙女微笑的笑声中，绑缚其他九人的缚仙索一个接一个的断裂，他们抓着宝剑，朝洛衡砍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洛衡无意与他们纠缠浪费时间，操控楚天阔的剑意，直劈仙女微笑。 于沉突然闪现在仙女微笑前，有意替仙女微笑挡下这一击。 洛衡眉头一跳，手里剑势已经来不及收，转弯劈向了别处，山崩石裂轰天动地。 第162章 曲岩秘境(下) 洛衡的收手，给了于沉反击的机会。 于沉提剑朝洛衡猛劈过来，剑势凶猛寒芒大盛，直击洛衡命门。 洛衡提剑楚天阔，从半空截住剑锋，宝剑砍在楚天阔的剑身上，锋芒相擦绽出燎眼火花，碰撞之后又很快分开。 在半空僵持片刻，洛衡重新落回地面，另外八人一拥而上。 楚天阔抗住众人的宝剑，洛衡被压制着低下身去，眸光一转很快心生一计，有了应对之策。 宝剑蓄灵威压强震，猛地轰开了他们，洛衡抬手结印，灵光大放缔结符篆，一边应付着他们，一边将符篆打出。 符篆触及另外九人，很快隐入他们身体不见，洛衡有意将攻势转向仙女微笑，却总是被他们阻拦。 九张符篆尽数认主，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剑意成型，锋芒凌厉，直逼仙女微笑。 自然也是再次另外九人的阻拦。 “我真我幻，似假非真，镜花水月！” 洛衡同时起阵，万千锋芒从剑锋斥出，威力巨大杀震四方。 化作虚影从九个人的身体穿过，九人不受丝毫影响，又凝聚为实形猛攻仙女微笑，无数碎石簌簌而落。 “呵呵呵呵呵……” 仙女微笑操控人心，另外九人受其控制攻击洛衡，在他们举起宝剑的瞬间，一股无名之力突然出现，将他们压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仙女微笑孤掌难鸣，被洛衡的剑阵劈了个粉碎。 碎石之中，又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仙女微笑已经破碎，另外九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只是徒劳。 “洛师弟……”茫然的目光望向洛衡。 洛衡看他们确定已经清醒，才收回符篆解开他们的禁制，分别去拾起了石鹰和仙女微笑里的珠子。 众人都围过来，看见洛衡手里的珠子，刘轻问：“这是什么东西？”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应该是曲岩秘境里盛产的灵珠。”于沉一边拿出图鉴一边说，指着图示给洛衡比对珠中的晶花纹路： “洛师弟你看，这颗是回灵珠，能在灵力耗尽时，迅速恢复至充沛状态，但是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这颗是淬灵珠，用来洗经伐髓疏通灵脉，于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多谢于沉师兄解惑。”洛衡将两颗珠子收了起来。 看着这满地的碎石，王金衷心感慨道：“幸好我们有洛师弟，不然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几个人正是说话的功夫，忽然感觉脚下地面震颤，众人循着声源望去，心下一惊，是那头石塑猛虎卷土重来。 另外九人瞬间闪身，躲进洛衡身后，李银熟稔的拍了拍洛衡的肩： “洛师弟，你快上。” 洛衡：“……” 洛衡没有多说什么，提着楚天阔迎着石塑猛虎砍了出去，剑势凶猛势不可挡，楚天阔剑意浩荡，将那石塑猛虎劈了个粉碎。 “洛师弟果真厉害！” “不愧是师尊和暮霭师叔看重的人！” “你们可别忘了，当年的预选赛，洛师弟可是唯一一个破了锦方师伯和师尊石阵秘境的人！” “今日有洛师弟在，不管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像都不用担心了！” 其他人相当给面子，不遗余力的大肆夸赞洛衡，赞不绝口。 洛衡：“……” 这是打算拿他当前锋用了。 石塑猛虎破碎成石，从碎石里面又滚落出一颗珠子，洛衡捡起来一看，又是一颗淬灵珠。 洛衡将珠子收起来，看向众人：“打碎石像就有灵珠，诸位师兄要吗？” “要……不要！” 刘轻原本想应一声，很快又反应过来洛衡话里的意思，立刻否认了回去。 洛衡不死心，还想劝他们，“诸位师兄都是一起来历练的，这些灵珠尽数收入我囊中，诸位师兄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李银道：“洛师弟，我们有你就够了，你可比这些珠子管用，这些珠子你都尽管拿去吧，我们没资格跟你抢。” “……” 洛衡对他们这般懒怠的行为无奈了。 接下来半日，洛衡宝剑锋利势如破竹，各类灵珠收获的盆满钵满，直到一个乾坤袋已经装满，再塞不下一颗。 猛兽拦路，身高三丈，凶神恶煞。 “各位师兄。” 他收集的灵珠已经足够了，洛衡收起楚天阔想罢工，回头看向众人，示意让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 于沉奉上第二个空乾坤袋，“洛师弟，请。” “……” 洛衡重新拔出楚天阔，气定神闲一剑劈出，寒芒耀眼威力凶猛，灵光爆炸碎石飞溅，直接将那拦路的石像劈了个粉碎。 “！！”另外九人不知怎的头皮一紧，总感觉洛衡这一剑里带着莫名火气。 洛衡走过去捡起其中的灵珠，问众人：“洗髓珠，不知哪位师兄需要？” 刘轻问：“洛师弟，你不自己留着吗？” 洛衡淡淡道：“我已经有很多了。” “我要。”刘轻道。 洛衡将洗髓珠递给了他，抬脚继续走。 楚天阔提在洛衡手里，寒光凛凛反射映在他们脸上，众人无端感觉有些心虚。 刚才一剑劈碎石像锋芒凌厉，让他们生出几分恐惧忌惮之心。 楚天阔随着洛衡走路的动作宝剑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朝他们劈过来。 “我、我现在有点害怕，”其中一位师兄苦着脸开口，“洛师弟那把剑削铁如泥，你们觉得，我能抗住洛师弟那一剑吗？” 于沉谨慎道：“咱们这般欺负洛师弟，是不是不太好……” 注意到他们站在原地未动，洛衡出声：“师兄们，不走了吗？” 语气森寒，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之意。 “洛师弟，你真是辛苦了！”李银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拉着洛衡走到人群中。 于沉故作语重心长，和蔼的与他说话：“洛师弟，师兄们怎么能让你保护呢，这也都是为了历练你，你能明白师兄们的苦心吧？” “多谢师兄？”洛衡不解他们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皱着眉道了句谢。 “现在看见洛师兄你修为高强，根本不用我们师兄弟担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王金抬手揽上洛衡的肩头，语气自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还有我们这群师兄在……洛师弟你先把剑收起来，小心点别砍到师兄我……怎么能让你动手？应该是我们保护你才是。” 洛衡：“……” 早这么想多好。 第163章 去伺候采花公子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其他人自给自足，没再让洛衡出手。 但凡看见洛衡将有要拔剑的举动，都会有人不动声色的靠近，再把楚天阔给他按回鞘中。 洛衡满脸疑惑：“？？？” 这都是怎么了？ 太阳落山时，所有仙师离开曲岩秘境，返回客栈休息。 洛衡与同屋居住的另外三人，正坐在楼下吃饭，遇上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进门。 那少女双手死死扒着门框，极其不情愿的大声嚷嚷着：“娘！我不去！我才不去伺候什么采花公子！” “死丫头！你给我安分点！”那妇人强行拉拽着她，把她往客栈里面拖。 见少女不从，妇人对她又掐又拧： “只要伺候采花公子一晚，就有一百两能拿！死丫头！你必须得去！” “啊！疼！娘别掐我！……啊！” 少女吃痛不停嚎叫出声，扒着门框的手上力气松了，被妇人一把抓进客栈里。 少女还想往外跑，又被妇人薅住头发扯了过来。 妇人不停的扇她巴掌，满脸凶神恶煞：“死丫头！你居然还敢跑！” 少女娇俏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不停地躲闪着妇人的巴掌，“娘！别打了！我会出去做工的！赚的钱全都孝敬你和爹……” “你去给人家做工一年，有你伺候采花公子一晚给得多吗！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想饿死我和你爹吗？” 妇人狠狠啐了她一口，感觉还不解气，又上脚踹她，“你说你去不去！不去我今日就打死你！” “啊！娘，别打了……娘……娘……” 少女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哀嚎着。 客栈堂中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来阻拦，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洛师兄，我来找你一起吃饭了。” 林秋秋端着食盘走下楼梯，径直坐在了洛衡旁边。 洛衡并未理会她，林秋秋随着洛衡的视线，也看见了妇人殴打少女的一幕。 “她怎么能随便打人！”林秋秋愤怒出声，“洛师兄，咱们不去管管吗？” 洛衡淡淡开口：“在不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最好不要插手旁人的私事。” “可是那位姑娘都快要被他打死了！”林秋秋不满道，“等人被打死了，就算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用！” 洛衡不为所动，抬眸看向她：“你就不担心是个圈套吗？” 几年前，他就已经吃过这个教训了。 当年如果没有师尊，他简直有口难辩。 “圈套又怎么样？咱们修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吗？”林秋秋反驳洛衡： “如果是真的，咱们能救下那位姑娘，如果是假的，再将其斩杀也无妨。洛师兄，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去！” 林秋秋说着，愤愤起身，去叫停妇人：“你快住手！” “……”那妇人理都不理她，手里动作一下也没停，还在自顾自的殴打那少女。 洛衡也起身跟了上去，抬手挥出一道灵光，直接将那妇人掀了出去。 林秋秋惊讶回头看了洛衡一眼，立刻上前将那少女扶起，“姐姐，你没事吧？”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那少女衣衫凌乱发髻松散，脸颊高高肿起唇角溢血，满身是伤实在狼狈。 “你、你们是谁！” 那妇人摔得不轻，仓皇爬了起来，怒指洛衡和林秋秋。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林秋秋怒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打人！” 妇人叉着腰，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家的丫头，我想打就打的！关你们什么事！” 洛衡道：“这位姑娘既然不愿去见采花公子便算了，你又何苦强迫她？” “什么算了！老娘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好不容易有个生钱的门道，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难不成以后喝西北风吗！” 妇人气势汹汹道，猛地几个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来抓少女： “老娘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到她回报老娘的时候了，她凭什么不去！死丫头过来！跟老娘去见采花公子！” “我不去！娘！我不去……” 那少女满眼恐惧，不停的往林秋秋身后躲，林秋秋立刻护住少女，洛衡上前一步，挡在两位姑娘身前，手里楚天阔出鞘，剑指那妇人。 剑刃霜白泛着凛凛寒光，剑气割破那妇人的衣衫，迫使那妇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欺负我们穷人，抢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我老婆子活不下去了啊……” 那妇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天抢地。 “你这是干什么呀……” 林秋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洛衡：“洛师兄……” 洛衡没有出声，楚天阔的剑锋下移，停在那妇人的颌边，朝里贴近几分，宝剑紧贴在她的脖颈上，逼迫那妇人扬起了头。 剑气冰冷刺骨，只要她稍有不慎，宝剑立刻刺入脖颈，她将会当场毙命。 洛衡冷漠看着她，“你好好说话。” 那妇人的哭喊声瞬止，身体僵直不敢再轻举妄动半分，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满脸堆笑求饶：“仙人，有话好好说……” “起来。”洛衡收回楚天阔。 妇人利索爬了起来，连连应着“是”，“仙人，我老婆子的女儿……” 她的目光移向林秋秋身侧的少女，少女与她视线对上，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妇人向洛衡请求，“让她回来吧。” “不给你！”林秋秋拉着少女后退了一步，“等我们走了，你再打姐姐怎么办！” 妇人道：“只要她答应去伺候采花公子一晚，老婆子保证不再打她了。” “不去……我不去……” 少女害怕的浑身颤抖。 “姐姐你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林秋秋温声细语，轻拍着少女的手安抚，抬头怒斥那妇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老婆子穷，只能卖女儿了！”那妇人振振有词： “采花公子说了，只要她去伺候一晚，就能给我家一百两！够我老婆子家里一年的口粮了！” 少女朝她哭喊：“娘，我能去做工挣钱，求求你别卖我……” “你做工才挣几两？”那妇人不屑道，“要不是老娘给你生了副好相貌，你以为主家肯要你吗？还不如去好好伺候采花公子，或许采花公子一高兴，还能多赏你点。” 洛衡怒道：“你只想要钱！连你女儿的生死安危都不顾了吗！万一那采花公子是什么豺狼虎豹，让你女儿有去无回怎么办！” 妇人伸出五根手指，满脸严肃：“那我老婆子得去找采花公子要五百两！”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洛衡骂她。 “我不管。”妇人满不在乎，“你们如果不把这死丫头还给我，就得给我五百两！我老婆子总不能捞不着钱，还白白丢了个女儿！” 第164章 采花公子? “呵～” 林秋秋不屑嗤笑一声，“区区五百两而已，我还以为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你说真的？” 看见林秋秋答应的这般爽快，那妇人反而有些不相信，面露凶狠道： “我警告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把这丫头带走！” 林秋秋拿出一个荷包，随手就抛给了她妇人，“自己数。” 那个荷包布料柔软绣花精致，妇人拿到手后掂了掂重量，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将其打开后，是沉甸甸的一袋整银子，那妇人更是双眼冒光，拿出一块放在牙边咬了咬，也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那妇人立即将其揣进怀里，不耐烦的朝林秋秋挥手，“那丫头卖给你们了，我老婆子不要了。” 她说完，生怕林秋秋反悔再要回银子，捂着领口快步离开。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见妇人走了，那少女终于松了口气，此刻眼泪再也止不住，朝林秋秋跪下磕头： “奴婢以后就是仙子的人，为仙子当牛做马，一定尽快把这五百两还上。” “姐姐你快起来，”林秋秋赶忙把她搀扶起来，“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你的报答。” 被林秋秋扶住胳膊，少女忽然手臂猛的缩了一下，吃痛轻“嘶”了一声。 林秋秋注意到少女的反应，撩起她的衣袖，她手臂上满是伤痕，淤青混杂着血印，新伤叠加着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多伤！那老太婆怎么这般心狠！”林秋秋满眼心疼，转头招呼洛衡：“洛师兄，你快去叫大夫来！” “嗯。”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了。 林秋秋把少女带进自己屋里，同住的两个仙子都围了上来，“林师姐，这位是？” “楼下救的。”林秋秋随口应着她们，招呼她们帮忙，“六师妹，你去打盆热水进来，七师妹，你去洗几条干净的布巾。” 很快，洛衡带来了一个女医。 女医进屋为少女诊治，这里居住的都是仙子，洛衡不方便进门，只能在外边等候。 “洛师弟，刚看你急匆匆的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李银他们三个追了过来。 洛衡道：“刚救了一位姑娘，还不确定有没有事。” 不久之后，房门开了。 女医提着药箱离开，一位仙子走了出来叫洛衡，“洛师兄，林师姐叫你进去。” 洛衡与其他三人都进了屋，问林秋秋：“林师妹，怎么了？” 刚救下的那位少女已经重新梳洗过了，林秋秋拉着她的手，似是在安慰她什么。 林秋秋面色凝重看向洛衡：“洛师兄，咱们可能得去查查这个什么采花公子。” 见她这副模样，洛衡心下一沉，忙问：“怎么回事？” 林秋秋道：“让王姐姐跟你说吧。” “仙师，采花公子是个吃人的怪物！” 那位王姑娘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去伺候过他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活着从他房里走出来！” 洛衡几人一惊，“这话是什么意 刘轻斟酌着开口，“那位采花公子，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王姑娘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曾经有个好友，也是卖给了采花公子一晚，第二日她是被人从屋里抬出来的，被采花公子折磨的满身是伤，她告诉我采花公子身上长满鳞片，体温冰冷，还只有一条腿，这分明就不是活人！” 如此说着，王姑娘不由自主潸然泪下，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的说：“她让我快跑，尽快逃离曲岩城，可她从采花公子房里出来，还没一刻钟的时间就断气了……” 李银愤愤道：“曲岩城里出了这个一个怪物，难道就没人管吗？” “采花公子拿钱把客栈里的人收买了，还给那些送人来的家里，每次一百两，如果有的家里不愿意送人，向采花公子举报的人也有五十两能拿。” 王姑娘满脸悲哀，泣不成声：“还有谁会管这事。” “王姐姐，这事我们来管。” 林秋秋一口答应下来，拉着王姑娘的手许诺，信誓旦旦：“这采花公子作恶多端，我们一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还你们曲岩城一个安宁！” “正好我们还要在这里多留几日，把这事解决了再走也无妨，洛师弟你说……” “……” 王金看向洛衡，却见洛衡正眉头紧皱，不知正在想什么。 “洛师弟，你怎么了？”王金问。 洛衡道：“既然要解决这个采花公子，他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王姑娘道：“采花公子是半年前来的曲岩城……” 她说到这里，话就戛然而止了。 至于采花公子是什么来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洛衡道：“现在不知道采花公子来历，那这个采花公子居住在哪？” “这……”王姑娘面露难色，解释道：“每个去伺候采花公子的人，都是蒙上眼由专人领过去的。” 洛衡冷笑一声：“采花公子来历不知，住所不知，真容更不知，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林师妹，你打算如何解决？” 林秋秋不满：“可是洛师兄，咱们总不能不管吧！王姐姐已经这么可怜了……” “仙师……” 王姑娘也两眼恳求的望着洛衡。 洛衡道：“我没说不管，但是得好好想想怎么管。” 李银问：“洛师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洛衡沉思了片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行！”林秋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王姐姐手无寸铁之力，没办法应对那个采花公子，不能让王姐姐去！” 洛衡问：“林师妹，你说谁去？” “我去！”林秋秋道。 洛衡不同意：“林师妹，你才入门多长时间，又有多大的本事？让你去，和让王姑娘去有什么区别？” 李银道：“不如我去问问其他师妹？” 洛衡继续补充：“务必找入门早、修为高的，咱们在外边接应，一旦发生不对劲，立刻破门而入。” 李银应了一声“好”，转头出门去了。 屋外，小厮搀扶着一个蒙眼男人走过，那男人唇红齿白，衣衫轻薄。 李银路过，匆匆看了一眼，很快走远。 第165章 查探采花公子的底细，被摆了一道 李银请来的外援，是浮溟座下大师姐，周月寒。 周月寒手握佩剑马尾高束，一身银白劲装英姿飒爽，跟随李银身后踏进房门，“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周师姐。”其他人起身见礼。 林秋秋上前道：“我们想让周师姐你去接近采花公子，趁机了结了他。” “好。”周月寒点头答应，“采花公子的事，我已经听李师弟说了。” 林秋秋道：“王姐姐，一会你带周师姐，还有洛师兄他们，去见采花公子的人吧。” 王姑娘颔首应了一声“好”。 “……”林秋秋打量着周月寒的装束，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周师姐，你这身装备去见采花公子可不行。” “嗯？”周月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不解地问：“如何不行？” “我帮你收拾收拾吧。”林秋秋把她拉到妆奁前，拿起盒中的簪钗往她发间比划。 洛衡与李银几人知趣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 房门重新打开，屋外人惊艳睁大了眼，看着周月寒从中走出。 原本梳的清爽干净的马尾放下，挽起了一道秀美的发髻，鬓间插着金簪步摇，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那身银白高冷的劲装也换了下来，穿上一套红艳如火的纱裙，额间花钿格外妖冶，眉飞入鬓又平添了几分秀气，唇瓣殷红更显柔媚，引人移不开眼。 “林师妹，”周月寒浑身不自在，“你给我这般装饰，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些？” “不会，咱们快走吧。” 林秋秋拉着周月寒离开。 王姑娘带他们去找接应采花公子的人，那人是客栈小厮模样的打扮，洛衡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林秋秋道：“这位，是今天晚上伺候采花公子的姑娘。” “伺候采花公子的人已经送过去了。”那小厮满脸奇怪：“你们在楼下又打又闹，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送人去了。” “！！！” 听见已经送去了，几人皆是心下一惊。 这说明，今晚还会有人遭遇采花公子的毒手！ 既如此，几个人也懒得再与此人废话，王金更是一把抓起那小厮的衣领，“你是什么时候送去的！那个采花公子在什么地方，立刻带我们过去！” “无可奉告。”那小厮满脸不耐烦，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神色淡定欲挥开王金的手。 “唰”的一声，李银拔剑出鞘三寸，雪白的剑光寒澄澄的映在他脸上。 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小厮登时吓慌了神，双手举起不敢轻举妄动，声音颤抖道： “每次我去送人的时候，都是采花公子的人中途把人接走，我从来没有去过采花公子的住处。” 洛衡道：“那就带我们去你们交接人的地方。” “是、是。”小厮连忙答应，“公子，还请您先放开我……” “……”王金把他甩到了一边。 那小厮踉踉跄跄，手忙脚乱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待起身站稳后，朝几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随他出了门，那小厮在前引路，众人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后院。 小厮停下了脚步。 洛衡抬眼望去，后院地方宽敞，楼上楼下房间众多，傍晚本就光线昏暗，这里没有掌灯，更阴沉的发黑，有些诡异的阴森。 难不成，采花公子住在其中一间？ 李银问：“采花公子的人就在这里？” “是。”小厮低低应了一声，猛地朝前跑去，一边喊一边大喊大叫，“采花公子！闹事的人来了！” “！！！” 王金想杀他灭口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厮已经跑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门。 两层楼的各道房门突然都开了，四面八方飞出无数道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黑气萦绕看不清面容，手提一柄黑刀，邪性四溢。 那群黑袍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周月寒迅速起手开阵，“退守结界！起！” 魔气浓郁侵蚀灵力，那道灵力屏障支持了不到一刻钟，轰然破碎点点灵光消散。 “噗——” 周月寒受其反噬，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周师姐！”林秋秋赶忙搀扶住她。 “我没事。” 周月寒将她推开，一把抹掉唇边血迹，抬手召出佩剑拔剑出鞘，手起剑落砍杀攻击过来的黑袍人，语气肯定： “这采花公子，果然有古怪。” 一众仙师与那群黑袍人混战一团，两层楼的门后源源不断的补给，根本杀不完。 周月寒厉声喝道：“大家！别恋战！” 众人应声撤退，扭头往门口跑。 脚上刚踩过的地方，突然开始冒黑气，丝丝缕缕藤蔓，紧贴着地面蔓延。 林秋秋忽然“哎呀”吃痛叫了一声，不知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林师妹！”周月寒掉头回去拉她，却见一圈枯黑的藤蔓已经缠上林秋秋的脚踝。 藤蔓上生有倒刺，林秋秋脚踝被刺伤，鲜血淋漓。 周月寒举剑砍了下去，剑锋与藤蔓相撞“锵”的一声—— 看似纤细的藤蔓却坚硬如铁，周月寒被震得手掌发麻，手里的宝剑险些脱手而出，反观那藤蔓依旧完好无损。 周月寒不信邪，又全力劈砍了几剑。 那藤蔓纹丝不动越收越紧，深深嵌入林秋秋皮肉中，林秋秋叫苦不迭：“周师姐，你别再砍了……疼……好疼……” 鲜血从林秋秋的脚踝伤处流出，殷红的血迹滴落地面的藤蔓，藤蔓突然兴奋起来，无数条藤蔓缠上林秋秋的身体。 “啊……！！” 林秋秋吓得失声尖叫，挣脱不开却被其越缠越紧，很快整个人被束缚匍匐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 周月寒有心想救她，再次挥剑而起时，一根藤蔓突然袭击，缠上了她的剑身，强行抢夺了出去。 周月寒飞身而去，眼疾手快抓住剑柄，缠在宝剑上的藤蔓沿着剑身蔓延，缠上了她的手臂。 “周师姐！”其他人打算过来救她。 周月寒厉声喝止住他们，“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同时快速思考脱身办法。 既然这些藤蔓剑砍不断，不如试试用火烧？ 藤蔓蔓延的速度很快，已经缠满了她的半边身子，周月寒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用另一只手快速凝成一张符篆，明火符打出，灵火燃烧。 果然，接触到灵火的藤蔓迅速退让。 周月寒见有效果，双指并拢神识开阵： “凤、凰、啸、天！” 第166章 夜里温泉的声音 “唳——” 周月寒身后灵光大盛，神识外放幻化成凤，火凤炽热耀眼长啸击空，振翅生火低飞盘旋，火光冲天照亮后院一方天地。 炽火燃烧噼啪作响，藤蔓烧成枯枝迅速萎缩，那群人黑袍人不敌火凤，四下逃窜。 捆缚身上的藤蔓消失，林秋秋尚且余惊未定爬了起来，周月寒伸手拉她，“能站起来吗？” 脚踝剧痛无比，林秋秋痛苦摇了摇头。 周月寒掐诀收回火凤，火凤飞来隐入她的身体，周月寒蹲下身将林秋秋背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回去上药。” 林秋秋抱住周月寒的脖子，“多谢林师姐。” 其他仙师跟上她们，一行人走出后院。 周月寒道：“看来硬闯不行，只能想其他办法接近这个采花公子了。” 李银道：“咱们应该早些去，赶在送人之前，让周师姐代替。” 王金认同点头，“一会我去打听打听，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送人过去，咱们也好做准备。” 刘轻猜测：“这个采花公子简直邪门，他夜夜找人伺候，恐怕不止贪恋女色这般简单。” 洛衡道：“修真界里有一道采阴补阳的功法，叫双修，此功法阴阳调和，可使人修为一日千里，采花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在修习此术。” 夜色已深。 林秋秋有周月寒照顾，洛衡他们四人都回去了。 “走吧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洗去。” 李银拉着洛衡往温泉走，洛衡满脸抗拒不停后退，“我自己烧热水洗，就不打扰师兄们了。” “洛师弟，暮霭师叔现在不在这里，管不着你。”王金出现在洛衡身后，推着他出门，“而且现在很晚了，你再一个人折腾，说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睡，一起去吧。” “我不去……”洛衡还试图垂死挣扎。 李银看了刘轻一眼，刘轻也立刻过来帮忙，三个人成功把洛衡拉了出去。 站在温泉岸边，水里已经没有人了，三个人挡着洛衡的退路，大有“洛衡不下水，他们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洛衡与他们僵持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见洛衡下了水，另外三人也脱衣下水。 “……” 以前洛衡都是自己洗，或者就是与暮霭共浴，倒是没和其他人一起洗过。 如今与他们待在同一处温泉里，洛衡浑身不自在，默默游到别处，与他们拉远了距离。 刘轻看见洛衡肩头的结契印，惊讶道：“洛师弟，你真成家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林师妹纠缠，故意诓骗林师妹的。” 李银笑道：“洛师弟不止成家了，还和他道侣感情甚好。” 王金笑了笑：“洛师弟的道侣容貌堪称上佳，修为高强更是无人能敌，地位崇高，简直算得上完美，就是感觉他脾气不太好，平日管洛师弟管的特别严。” “咱们云隙山，有这样的人吗？” 刘轻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感觉，两位师兄说的好像是暮霭师叔？” “……”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属实没想到刘轻居然会往暮霭身上猜。 “是……” 见洛衡就要承认下来，李银和王金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李银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洛师弟，师尊给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洛衡：“……” 刘轻不解看着他们，“两位师兄，你们怎么了？” “没事，” 王金松开捂着洛衡的手，“洛师弟的道侣不经常露面，刘师弟你猜不到也正常。” 四个人待了许久，温泉里隔着氤氲白气的对面，很快又有呻吟声传来。 这次听着是道男声，还有挣扎拍水声。 王金一脸晦气，“怎么又开始了？” “在这里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就不会回屋去吗？”李银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催促另外三人，“咱们赶紧洗，洗完赶紧走。” “……”洛衡蹙起了眉。 他与暮霭是经过情事的人，这种情况下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他再清楚不过—— 对面的人不像是情动，更像是在求救。 李银三人已经开始上岸穿衣了，回头看见洛衡还在水里发愣，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洛师弟，咱们该走了。” “三位师兄，”洛衡压低声音问，“你不觉得，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李银毫不客气骂，“世风日下，令人不齿。” 王金开玩笑道：“洛师弟，你怎么还有听人墙角的爱好？” “……” 洛衡没再说话，出水穿上衣裳，跟着他们三人离开。 白雾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大，实在让人忽视不得，一声更比一声叫的惨烈。 洛衡越想越不对劲，当即扭头回去。 李银忙拉住他，“洛师弟，你干什么！他们在这里做这种事确实令人不耻，但你冒然前去打扰，似乎更不合适。” “我实在那边感觉有问题。”洛衡现在铁了心要去看看，“三位师兄先回去吧。” 洛衡不顾他们的阻拦过去了。 留下三个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刘轻望着李银和王金纠结的脸色，试探提议：“要不，咱们跟上洛师弟？” 李银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洛师弟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他既然觉得有问题，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那两个人都敢在这种地方，做这等不齿之事，难道还怕人看吗！”王金理直气壮的说。 “没错。”刘轻十分认同。 于是，三个人没有再多犹豫，跟上了洛衡的脚步。 沿着曲折的温泉岸边往里走，绕过温泉的热气遮掩，看见了白气对面的景象。 洛衡掩身于一块巨石之后，看见他们三个也来了，示意他们过来。 三人跟了过去，看见此时温泉的景象，猝然睁大了眼—— 是一个男人仰着头，痛苦的喘息着，双眼蒙着白绫，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身捆缚，身下的温泉水中，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条蟒蛇浑身漆黑覆满鳞片，尖利的蛇牙啃咬着他的皮肉，鲜血汩汩流入泉水中。 男人不停地挣扎拍水想要逃离，却徒劳无果，被蟒蛇越缠越紧，以至于几乎窒息。 李银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第167章 采花公子的真身 洛衡转头看向他，惊讶问：“李师兄，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好像是我去找周师姐的时候，这个人蒙着眼被人扶着走……” 李银不确定的说，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是今日要献给采花公子的人！” 洛衡语气肯定：“所以这条蟒蛇，应该是就是采花公子。” “李师兄，洛师弟，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的话题转变太快，刘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赶忙追问他们话里的意思： “这是个男人，采花公子要的不是女子吗？况且，采花公子怎么可能是这条蛇？” 王金给他解释：“采花公子找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没限制过是男是女，咱们一直先入为主了。今日救下的那位王姑娘还说，采花公子身覆鳞片，还只有一条腿，那条腿其实是采花公子的尾巴，正是这条蟒蛇。” 李银低声对洛衡说：“洛师弟，这个人好像快不行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嗯。” 蛇怕火烧。 洛衡抬手凝出一张明火符，朝温泉中交缠的一人一蛇打了出去。 明火符化作灵火，火苗窜上蟒蛇身体，然后迅速开始燃烧，火焰蔓延。 蟒蛇被烧瞬间松开了那个男人，在岸边不停的翻滚，试图熄灭灵火未果，又很快潜入了温泉水中。 蟒蛇没了动静。 洛衡几人这才从巨石后走出，刘轻把那个男人拉上了岸，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洛衡催促：“快走，别在这里停留。” 刘轻把他架起来离开，四个人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温泉突然冲出一道极高的水柱，落下来的水兜头泼了几人一身。 一道黑影从温泉中一跃而出，落至几人面前，是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 那蛇人漆黑的鳞片覆满半张脸，金黄的竖瞳里泛着幽光，正阴森森的打量着几人，口中不停吐着蛇信子，神色逐渐兴奋起来。 洛衡警惕的盯着他，一只手悄然背至身后，虚空一握，楚天阔赫然出现。 那蛇人突然发难，蛇尾借力弹跳起来，十指成爪指甲尖长，猛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洛衡提剑就砍，楚天阔直朝那蛇人劈了出去，那蛇人动作机敏，尖利的爪子直朝洛衡的脖颈抓去。 楚天阔上抗一挑，将蛇人的爪子打开，而后又是一剑横劈出去，楚天阔剑芒锋利，砍向蛇人的胸口。 那蛇人后退猛地甩动蛇尾，长尾如鞭来势汹汹，鳞甲坚硬威力凶猛，破空猛击势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纵身跃起，手握楚天阔剑锋寒光，剑意凝聚斥出灵光大湛，正面迎上蛇尾的攻击。 趁着洛衡与那蛇人缠斗，那蛇人无暇顾及他们，李银招呼着王金与刘轻迅速离开。 楚天阔与那蛇人的鳞甲硬碰硬，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洛衡不想与其过多纠缠，眼眸一转收了楚天阔。 那蛇人再次甩尾攻击过来，洛衡抬手迅速缔结符篆，一沓明火符扔了出去，火光流窜。 生生逼停了那蛇人，不敢再靠近洛衡。 洛衡再接再厉，又是一把明火符甩出，那蛇人被火焰包围四下逃窜，到最后竟一头扎进温泉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洛衡没有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房中。 洛衡推门而进，另外三个人坐在桌边，三道目光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洛衡问：“那个人呢？” 李银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十长老，十长老问起那个人，我们就把采花公子的事都说了，是十长老安置的他。” 王金继续道：“洛师弟，十长老还说，明日要见你。” “要见我？”洛衡讶然，“为什么？” 王金摇了摇头，“十长老没说，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 洛衡他们四人，一大早就找了十长老。 并非只有他们来了，还有周月寒，以及凉秋阁、染冬亭中，几个年纪稍长的仙师，也在这里。 十位长老个个面色凝重，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洛师侄，你们遇上的那个采花公子，是厄族的花心蛇，属于厄族的中等种族。” 率先开口的是九长老。 十长老道：“昨晚我听李师侄的描述，那花心蛇应该是进化到关键时期了，幸亏被你们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轻追问：“如果我们没有打断花心蛇进化，会出现什么后果？” 十长老解答：“厄族凶残阴邪，花心蛇采用阴阳交合的方式修炼，待它修的圆满，将会大开杀戒，为祸修真界。” 十七长老问：“昨晚，是谁和那花心蛇交的手？” 洛衡站了出来，“是晚辈。” 十七长老道：“花心蛇睚眦必报，你打断了他的关键时刻，他定会回来找你寻仇，孩子，你接下来务必小心行事。” 十长老谨慎的说：“我已经将此事上报掌门师兄，修真界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厄族作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狐狸好像吃蛇吧，要是洛师弟把他养的那只狐狸带来就好了。” 各位长老：“……” 洛衡道：“暮暮不是什么都吃，厄族的肉又腥又苦难以下咽，暮暮它不喜欢吃。” 三长老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厄族之事事关修真界安危不宜声张，其他弟子都资历尚浅，让他们知道反而会引起恐慌。 你们成熟稳重，且资历长于他们，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打算让你们互相合作，共同解决厄族之事。” 众人颔首，“晚辈遵命。” 十长老看向洛衡，“洛师侄，你年纪最小，但是暮霭教给你的东西比他们多，这次更是因为你谨慎，才发现了采花公子作乱，所以追查厄族之事交给你负责。” 凉秋阁有人不服气，“洛师弟年纪小，就算懂得多，但是哪有我们资历深，让洛师弟负责，恐怕不太妥当吧？” “确实如此。”染冬亭的仙师也附和，“洛师弟才出去历练过几年，哪比我们经常在修真界里行走？” 李银反驳，“平日里，暮霭师叔可没少带着洛师弟出门。” 染冬亭的仙师立刻反呛回去，“咱们云隙山里谁不知道，暮霭师叔向来不爱出门，能带着洛师弟下几次山？” 洛衡不愿把关系闹得太僵，顺势婉拒了十长老，“凉秋阁和染冬亭的师兄说的对，晚辈确实资历尚浅，恐怕无法胜任。” “暮霭看中的人不会有错。” 十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满脸慈爱：“洛师侄，你不必妄自菲薄。” “……是。”洛衡只能应下。 临近傍晚，洛衡四人陪同周月寒一起，去找昨日的那个小厮。 小厮打量了他们一番，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洛衡。 “采花公子说了，点名要此人。” 第168章 大可掀了你这客栈 “好，有劳带路。” 洛衡淡淡应了一声，神色冷静并没有其他表情，采花公子睚眦必报，要找他报仇，今日十七长老提醒他，他也有所预料了。 “公子，请。”那小厮拿出白绫，要给洛衡蒙眼。 洛衡顺着他的意蹲下身，白绫蒙覆在双眼上一片白茫，隔绝了眼前的视线。 李银和王金上前搀扶住洛衡，转头又见那小厮拿出了绳索。 李银眉头蹙起，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听说过，采花公子还要求把人绑起来。” “公子谅解，这是采花公子的要求。” 小厮如此说着，拿着绳子就要往洛衡身上绑。 洛衡抬手凝聚灵光一掌打出，直接将那小厮轰飞了出去，抬手一把扯下双眼上的白绫，双眸凌厉冷冷看着他： “你敢！” 那小厮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在掼上又摔了下来，“噗”的一声呕出一口血，艰难开口：“公子若是不从……在下没有办法带公子去见采花公子……” 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另外几人的目光都朝洛衡看了过来，希望他能忍耐答应下来。 “洛师弟，”李银拉了拉洛衡的手臂，低声对他说：“先忍忍吧，现在见到采花公子才是最要紧的。” “……” 洛衡捏紧了拳头，复又很快松开。 “公子考虑的怎么样……” 那小厮挣扎了好一会，才扶着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神色从容不紧不慢的说，仿佛笃定了洛衡会答应，又添了一把火： “如果公子不愿意，在下今日就去找其他人了，除了公子您以外，有的是人想伺候去采花公子，等公子日后再想见采花公子，也就没有机会了。” “洛师弟，你答应吧，”王金也劝他，“忍这一时等见到采花公子再说，到时候随你怎么报复。” “呵——” 洛衡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忍？” 那小厮愣了愣，没料到洛衡会这么说，“公子难道不想见采花公子了吗？” 洛衡反问：“现在是采花公子要见我，凭什么让我受这委屈？” “是公子你有意面见采花公子，采花公子才答应公子去的。” 生怕洛衡不答应，小厮正在极力劝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采花公子只有今晚有时间见公子您。” “采花公子为何要见我，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吧？” 洛衡的语气满是不耐烦，扭头就要走，“让那个采花公子滚过来见我！” “？？？” 小厮睁大眼，被他的话震惊到，“你、你简直是倒反天罡！” “采花公子就在客栈里，我若是一定要找他，大可掀了你这客栈，不必在这里与你白费口舌。” 洛衡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登门拜访。” 洛衡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其他人还都没反应过来，洛衡已经不见了人影。 回到房中。 李银、王金，还有刘轻进门，洛衡已经坐在桌边悠闲的喝茶了。 “洛师弟，你今日不该这番闹脾气。”李银走到他面前，话里带着责备之意，“我们原本今晚就可以抓到采花公子的。” 洛衡语气认真，“师尊教过我，无论做什么事，任何时刻都不能处于被动之地。” “洛师弟，你这、……” 王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面露无奈之色，语重心长的说叫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有错，但是你不能认死理啊，你得学会变通。” “我今日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洛衡说的十分笃定，“采花公子绝对会来找我。”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采花公子如果没有这份心，就不会点名今天晚上见我，刚那个人说给咱们机会，其实是一直在激咱们，如果咱们应了去见了采花公子，就失去了主动权。” 三个人仔细琢磨了一会洛衡的这番话，终于反应过来了洛衡的意思。 李银瞬间转忧为安，忍不住夸赞洛衡，“洛师弟，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王金恍然大悟，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师尊和暮霭师叔如此重视洛师弟，洛师弟果然聪明！” 刘轻猜测：“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只需要等着采花公子上门就可以了？” 洛衡点头，“没错。” 半夜，房里已经熄灯。 无数小蛇爬进窗户，贴着地面与墙面爬行，“嘶嘶”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编织成网密密麻麻。 十几条小蛇爬向洛衡的被褥，洛衡此刻正背对着那群蛇，小蛇吐着蛇信子，猛地朝洛衡咬了过去。 “锵”的一声，放在桌上的楚天阔突然出鞘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之势砍下蛇头。 洛衡麻利翻身爬了起来，甩手扔出一把粉末出去，放声朝床榻上的三人喊：“李师兄！王师兄！刘师兄！” 蛇群接触到粉末立刻四散而来，床上原本熟睡的三人也迅速爬起，与洛衡一起，朝地上扔粉末。 粉末是雄黄，是洛衡不久前买回来的。 蛇群四处逃窜，不敢再靠近四人。 屋顶突然窸窸窣窣开始落下碎屑，洛衡朝另外三人看了一眼，三人会意朝门口去，迅速夺门而出。 很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屋顶上被砸出一个大洞声势巨大，采花公子的原型花心舍身躯庞大，在地上爬行朝洛衡逼近过去。 张开血盆大口蛇牙尖锐，猛的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握楚天阔朝它砍了过去，宝剑卡在花心蛇牙之间，一股粘液忽然朝他喷出。 楚天阔锋利切落半颗蛇牙，洛衡纵身跃起躲开粘液，身形矫健落至桌面上。 洛衡祭出楚天阔，手掐剑诀起阵： “天罡无型，万剑归宗——” 屋外。 带队长老和其他人听见这边动静，都赶了过来，看见李银三人都在门外。 周月寒急切的问：“采花公子是不是找过来了？” “是。”李银应道，“洛师弟正在屋里对付他。” “简直荒唐！你们怎么能让洛师侄一个人对付！还不快进去帮他！” 十七长老怒骂，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王金拦下十七长老：“这是洛师弟的意思，他要开剑阵对付采花公子，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三长老担忧道：“洛师侄一个人能行吗？” “三长老，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洛师弟既然敢夸下海口，就必然是有这个本事。” 说这话的是一个凉秋阁的仙师，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既然用不上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放心交给洛师弟就行。” 周月寒不赞同道：“还是等洛师弟安全出来再说吧。” 屋里打斗的动静很大，震耳欲聋几乎要将墙体掀裂，守在外边的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洛衡遭遇不测。 此时，有个年纪小的弟子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厄族攻城了！” 第169章 厄族攻城 “你们是什么人——” “救命啊——” 半夜的安静被两声尖叫打破。 客栈的楼下很快喧闹起来，呼喊声与求救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混合着砍杀打砸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楼梯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不少人正上楼来了。 周月寒面色凝重，沉声开口：“应该都是采花公子的人。” 厄族攻城事态急迫，三长老当机立断，对众人安排下去，语速说的飞快： “李师侄、王师侄，还有刘师侄，你们三个在这里守着，等洛师侄出来。其他人，随我下楼迎战！” “是！”众仙师齐应。 楼上突然涌入许多黑袍人，众人立刻警惕拔剑应对，两方很快交手打作一团。 灵气与魔气相接相抗，众位长老修为高强庇护小辈，在前冲锋将那群黑袍人击退，一并赶下楼梯去。 客栈的大堂中已经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满地混乱无一活口。 双方从楼上打到楼下，魔气势弱不敌灵力，那群黑袍人很快被众仙师消灭了干净。 即便解决了这里，众人也不敢松懈，没有片刻的犹豫，迅速跑出客栈。 夜色深沉，街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城中已经有许多人遇害，数不清的尸体横死街头，残肢断臂死状惨烈，积水深红如同血洗，刺鼻的血腥味直钻鼻腔。 触目惊心。 一众仙师小心翼翼避开尸体走过，不免有年轻胆小的弟子，初出茅庐没见过这等血腥惨烈的场面，吓得面色发白惊叫连连。 长街的尽头有黑影重重飘过，待众人定睛将其看清，是许多黑袍人正在搬运尸体。 那群黑袍人仿佛也注意到他们来了，纷纷亮出黑袍下长刀，朝他们聚集围拢过来。 众仙师持剑相对，双方很快再次交手。 灵魔两方持平势均力敌，正是打的难舍难分。 灵气呼啸与魔气纠缠，逐渐将其压制，几位长老带领众仙师，将那群黑袍人解决了大半。 忽然，无数的黑袍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很快加入激战之中。 对方援兵赶至数量瞬增，局势瞬间反转过来，敌众我寡众仙师已经出现不敌之势，不少仙师被其所伤。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片的藤蔓，贴着地面蔓延开来。 藤蔓突然缠上众仙师的小腿，沿着身体向上攀爬，众人猝不及防，就已经被藤蔓捆缚挣脱不得。 他们越是挣扎，藤蔓越收越紧，其上的尖刺深深扎进皮肉里，剧痛无比鲜血淋漓。 藤蔓坚硬如铁，宝剑劈砍不断，一众仙师被藤蔓控制挣脱不得，已经没有再还手的机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魔气蓬勃将他们包围，纯灵之体被魔气压制侵袭，一众仙师痛苦难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黑袍人举刀靠近他们劈下，想要直取他们性命！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一道清冽的声音穿过风声，从众人头顶传来，紧随着，便看见一把银白宝剑若流星迅速划过，从远处直飞而来。 宝剑骤然分形，化作千把万把，受主人剑诀操控，刀光剑影威力凶猛，大退魔兵，救下他们于凶险之际。 骤然刀下死里逃生，众人抬头迫切想知道来者是谁，却只看见宝剑，不见其剑主： “好厉害的招式，这是谁来了？” 有人认出来这把剑，兴奋的叫嚷：“这是洛师弟的楚天阔！洛师弟来救咱们了！” 果然，就看见一道雪白身影踏空而来，犹如救世主下凡，洛衡衣袂轻飘从天而降，操控剑阵大杀四方。 另外三人匆匆忙忙从后面跑来，也迅速加入战场。 万剑归宗宝剑翻飞，轮回无尽剑影无穷，锋芒凌厉，道道割肉刮骨，可堪比千刀万剐之势，血染寒光，弑杀直取敌人性命。 洛衡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杀得黑袍大军落荒而逃。 逼退魔兵之后，洛衡收回宝剑楚天阔，放出明火符，将满地藤蔓烧了个干净，藤蔓束缚的众人被解救下来。 周月寒朝洛衡抱拳一礼，“多谢洛师弟相救。” 十七长老问：“洛师侄，那采花公子怎么样了？” 洛衡道：“已经解决了。” “好样的，不愧是暮霭看中的人。” 十七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原本他还感觉暮霭跟这个小辈结为道侣是在胡闹。 现在简直越看越满意，这个小辈果然实力非凡后生可畏，怪不得那狐狸会喜欢。 十七长老欣慰道：“稍后我会禀报掌门师兄，这次的功劳全部算给你。” 洛衡也不推辞，躬身相拜坦然应下，“多谢十七长老。” 身后有人小声嗤了一声，语气嘲讽道：“惯会出风头。” 三长老睨了那人一眼，“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他人。” “洛衡不是你凉秋阁的弟子，锦方却经常把洛衡挂在嘴边，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九长老声音冷淡，他向来看不上这些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提点了那人一句： “你师尊阅人无数，能入你师尊眼中的晚辈，可没有几个人。” 今夜有人受了伤，不便继续赶路，所以一行人又在客栈多留了几日。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那天，曲岩城人把他们堵在了客栈里。 “就是他们杀了采花公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采花公子也不会报复我们！” “现在采花公子没了，还有谁能给我这么多钱！你们必须赔！” 找上门的人每个都是满脸愤怒，上来就要拉扯推搡他们争个说法。 “即便没有我们，采花公子也打算对曲岩城下手……” 十七长老好言相劝，喊的声嘶力竭，可却没人理会他。 但是这群人胡搅蛮缠不停，他们是修仙之人，不能无故对凡俗中人动手，十七长老犯了难，一时没了办法应付。 “长老，您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让晚辈试试吧。” 洛衡站出来，拿出一颗灵珠抛向人群，灵珠悬停半空灵光大闪，那群人蓦然如同失了智一般眼神呆滞。 十七长老疑惑：“洛师侄，你这是？” “秘境里拿到的造梦珠。” 洛衡弯了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说没有我们，就不会有这场灾祸吗？不如去亲眼看看事实如何。” 第170章 九尾妖狐重出江湖 云隙山，苍云台。 突然紧急召开长老例会，参会的长老皆是不明所以，浮溟疑惑的问：“掌门师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阅黎脸色难看，语气低沉：“还是让雾隐和锦方两位师弟说吧。” 雾隐站了出来，面色同样不佳，“昨天夜里，九尾妖狐重出江湖，西南方的月城，一夜灭城。” 最后四个字落地，带着几分悲痛之意，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刹那之后，浮溟愤怒出声，“修真界里本就不太平！九尾妖狐居然还出来杀人！那畜生究竟想做什么！” 墨尘有些惊讶：“九尾妖狐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它已经被捕杀了。” “那妖狐实在凶恶！” 锦方怒不可遏，情绪激动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的挑衅： “我与雾隐两个人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让它大摇大摆的跑了！” 墨尘叹了口气：“九尾妖狐重出修真界，修真界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雾隐面露担忧：“只凭我们，恐怕难以应付这只九尾妖狐，掌门师兄，此事需不需要上报玉龙金殿？” “要不，让暮霭去对付九尾妖狐？” 姚才提议：“那狐狸不是想出去找洛师侄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吧。” 浮溟认同点头，“晚点我去找暮霭。” 阅黎道：“大仙炼那边传来消息，他们遇上了厄族闹事，有人被厄族所伤，但尚且还能应对。” …… 散会之后，浮溟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出面拒客，“尊上闭关了，谁也不见，仙师请回吧。” “闭关了？”浮溟讶异，“他早不闭关晚不闭关，怎么这个时候闭关了？” 白清清道：“洛仙师出门了，尊上情绪不佳。” 浮溟请暮霭出山未果，只能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上雾隐和锦方，雾隐问：“暮霭怎么说？” 浮溟摇头：“暮霭伤心闭关去了。” “不就让他和洛衡分开一段时间，那狐狸至于这般吗？” 锦方皱眉不理解，冷哼了一声，“当师尊的跟当徒弟的一个样，矫情！” “你懂什么！”雾隐不悦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同意暮霭跟洛师侄一起去，他也不至于这般！” 锦方突然怒起，拔高声音厉声呵斥道：“雾隐，你别太纵容那狐狸了！” “暮霭他是狐狸，不就该纵容着吗？” 雾隐理直气壮道，狠狠踩在锦方脚上，用力碾了碾，锦方瞬间破功，后退了一步躲开他，抱着手臂不说话了。 雾隐又问浮溟：“暮霭什么时候出关，你知道吗？” 浮溟道：“估计得等到衡儿回来了。” “这可不行！”雾隐语气着急，“你去劝他能不能提前出关，同意他去找洛师侄，九尾妖狐的事绝对不能拖！” 三个人又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听他们说明来意，扬起下巴铿锵有力的朝他们哼了一声，“你们活该！” 雾隐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她的态度：“白姑娘，我们无冤无仇吧？” “什么无冤无仇！我凇山氏跟你们修真界之间，可是血海深仇！” 白清清语气厌恶，看他们的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憎恨，嘲讽道： “你们修真界作恶多端，侵犯我凇山氏领地，杀害我凇山氏族民众多，现在遭报应了吧！” 雾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白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浮溟急切道：“事态紧急，白姑娘，有劳你先去告知暮霭一声。” “不必去，尊上什么都知道。” 白清清语速缓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恶劣的微笑，毫不留情的打破他们的希望： “同时，尊上也下了死命令，你们修真界是生是死，全随那位尊上的心意，他不会阻止，更不会插手。” 锦方冷下脸，“你让暮霭出来。” 白清清道：“尊上闭关，拒不见客。” 锦方提剑就要硬闯琅华小筑。 白清清挡在锦方面前，“我警告你，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惹得尊上不快，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见到暮霭再说。”锦方一掌灵力将她挥到了旁边去，“别挡路！” 白清清高喝：“赤赤上！咬死他们！” “嗷——” 一只体型庞大的赤狐突然扑了出来，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狐牙，猛地朝他们咬上去。 “！！！” 锦方还没踏进琅华小筑的门，就被赤狐赶了出来。 三个人连连后退，最终落荒而逃。 请不出来暮霭，三人去回禀阅黎。 苍云台书房，阅黎听他们说完，满头雾水：“侵占凇山氏领地？残杀凇山氏族人？白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浮溟亦是不解：“我们连凇山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从何谈起与凇山氏有仇？” “书上记载，凇山氏在修真界之外，与祁连氏、帝天氏等，并称上古六大古族。” 雾隐眉头紧锁，始终想不通其中缘由： “穿梭六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被时空乱流碾碎，如果没有外力指引，修真界的人不要说去凇山氏了，就连凇山氏在哪，都找不着。” 锦方道：“要是照你这说，暮霭他是怎么来的修真界？” “那狐狸确实是本事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雾隐被他这话点醒，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阅黎：“掌门师兄，师尊可有说过，他老人家是从哪里捡到的暮霭吗？” 阅黎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师尊只说是下山时捡到的暮霭，感觉九尾狐狸新奇，就带回来养着了。” 浮溟问：“雾隐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初师尊养着暮霭的时候，暮霭对师尊也是非打即咬，师尊还一直乐呵呵的纵容着他，锦方当时提出过，要帮师尊教教暮霭规矩，师尊不同意，还让我们别得罪他，” 雾隐沉思说：“一直到暮霭化成人形，师尊除了给他挂上师徒之名以外，也从来不对他多加约束。” 浮溟仿佛明白过来什么，“雾隐师兄你是说，师尊极有可能知道什么！” 雾隐点头，“现在想起那时，师尊对暮霭的态度，好像从来都不是主人对待宠物，更像是敬畏。” 阅黎变了脸色，“此事我去查。” “暮霭的身份现在不着急查，这个九尾妖狐怎么办？” 锦方没心思听他们的弯弯绕绕，一心只想解决九尾妖狐，催促的问：“难不成真要把洛衡找来，让他去请暮霭出来？” 第171章 劝暮霭出关 造梦珠的功效过后，那群拦路的城中人瞬间变了态度，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走了。 一众仙师离开了曲岩城，开始南下。 三长老接到云隙山传来的消息，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看得众人不免心头一紧。 有个凉秋阁的仙师好奇的问：“长老，掌门师兄给您传音说什么了？” 三长老严肃道：“九尾妖狐重出江湖，仅用一夜之间，屠杀了一座城。那妖狐神出鬼没，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出现，让我们务必多加小心。” 九尾妖狐吃人不吐骨头，前几年的修真界里到处流传着它的恶名，众位仙师皆有所耳闻。 “！！！” 突然听见这个消息，众人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后背只感觉一阵阵的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九尾妖狐出现了？ 那妖狐好不容易才消停了没几年，居然又出现了？！ “……”洛衡不知怎的—— 大抵是受他师尊的影响，或者是之前因为九尾妖狐被救过一次，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迫不及待之感，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只狐狸。 “洛师侄，你跟我来。” 三长老把洛衡叫离了人群。 洛衡跟他过去，不解的问：“三长老，您找晚辈有什么事？” “这事本来不应该找你的，但是——”三长老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洛衡更疑惑了：“不知是什么事？只要晚辈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三长老道：“因为洛师侄你来参加大试炼，暮霭闹脾气闭关去了。” “啊？？” 洛衡满脸惊讶，下意识就为暮霭辩解，“我师尊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您还有掌门师伯，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次大试炼，掌门师兄明确提出，不让各院师尊跟随，并没有针对暮霭的意思，洛师侄，你能明白吧？” 三长老说的义正辞严，语气里尽是光明磊落，不免带着几分埋怨暮霭的意思。 “晚辈明白，” 洛衡忙应，大抵也猜到找他的意图了，“您单独找晚辈过来，是不是想让晚辈去劝师尊出关？掌门师伯是不是有事要交代师尊去做？” “是。”三长老点头，“修真界里九尾妖狐作乱，掌门师兄有意让暮霭前去处理，但是暮霭拒不见客，锦方提议让你劝他，掌门师兄已经同意暮霭加入咱们。” “我师尊要来了？！”洛衡惊喜。 三长老提醒他：“只要你能把暮霭劝出来，暮霭就和咱们一起行动。” “晚辈遵命！”洛衡兴奋答应下来。 临近傍晚时分，众人进了城，在一家客栈入住。 这里是翠湖城。 众人还是按照原来的住宿方式，洛衡依旧与李银、王金、刘轻三人，同住一间房。 洛衡给暮霭传音，告知他三长老的意思。 却久久没有得到他师尊的回信。 洛衡也没有多想，或许他师尊正忙？ 第二日清晨，三长老又把洛衡叫走了。 三长老神色冷峻，带着几分不悦质问：“洛师侄，你到底有没有告诉暮霭？” 洛衡老实道：“晚辈与师尊说过了。” 三长老语气发沉：“昨日夜里，西北方向的深城，被一夜屠城。” 洛衡错愕睁大了眼，“难道又是九尾妖狐做的？！” “没错。”三长老的声音里染上严厉，不容许他推辞分毫，“洛师侄，这事马虎拖延不得！你务必要尽快劝暮霭出关！” 洛衡心头一沉，颔首应了一声“是”。 楼下人声嘈杂愈演愈烈，还伴随着摔打东西的声音，似乎起了不小的争执。 洛衡听见动静从三长老屋里出来，却看见，李银他们三人也出了门，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 “洛师弟，下去看看吗？”王金挑眉，邀请洛衡一起看热闹。 “走。”洛衡答应，和三人一起下楼。 楼下大堂中。 “求求你，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们一定尽快凑齐这十万两……”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衣摆苦苦哀求。 “滚开！” 那个男人满脸嫌恶，将少年一脚踢开，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立刻狗腿子似的，上前帮他擦鞋。 “本少主都给你宽限多少天了！你还凑不齐？三日后就是湖神大祭祀！你让本少爷还怎么给你宽限！” 那男人衣饰华贵，身上缀满珍珠宝石，富丽堂皇，烨然若神人，与地上那满身灰扑扑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狠狠一脚踹到少年的胸口，少年趔趄着朝后扑倒了过去。 桌底翻倒，饭菜撒了一地，地上满是碎瓷片，少年摔在碎瓷片上，瞬间就见了血。 “或者——” 男子朝少年走过去，少年还没爬起来，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又将他的身体重重踩了回去。 地上的碎瓷片深深嵌入他的后背，少年面色扭曲，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去当今年祭祀湖神的贡品，就不必再费心思凑这十万两了。” 提到“贡品”两个字，少年面露惊恐之色，忙慌不迭的否认：“赵少主，这十万两我保证凑齐，求求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恐怕不够吧，本少主的贡品正好差一个人，如果祭祀开始前还找不到，湖神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那位赵少主皮笑肉不笑，踩着少年的脚用力的碾压。 “能凑齐……绝对能凑齐……” 少年满脸痛苦，不停地挣扎着，后背已经开始有鲜血渗出。 洛衡看不下去了，挥手一道灵力斥出，直接震开了那位赵少主。 四个人出现，王金小跑过去，将那少年扶起，少年浑身是伤遍布血印，后背的衣衫更是被鲜血浸湿。 狗腿子赶忙搀扶着赵少主，赵少主气急败坏指着四人喝骂：“哪来的一群不长眼的混账！敢打扰我赵家行事！都不想活了吗！本少主通通丢你们去翠湖喂鱼！” 李银上前与他理论，“这位公子到底因何欠了你十万两，你要这般为难他！” “你可休要胡说！” 赵少主立刻纠正他的的话，同时做出一个双手相拱、向上参拜的动作，“这十万两他欠的不是本少主，而是湖神大人！” “湖神大人？”洛衡皱起眉，“这个湖神大人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会欠湖神大人的钱？”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赵少主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招呼王金旁边那个少年： “杜天！你立功的机会来了！还不快抓住贡品！别让他们跑了！” 第172章 翠湖城的湖神有古怪 那位赵少主话音将落，正是电光石火之间，一把小匕首突然拿出，动作快若残影，狠狠扎入王金腰间。 王金始料不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腰间剧痛传来，瞬间鲜血涌出，身体像是抽干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王师弟！” 李银惊呼出声，立刻接住王金的身体。 杜天抓着匕首满手鲜血，颤抖着手还愣愣站在原地，唇瓣嗫嚅着，不停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洛衡眼神一凛，掌中凝蓄灵力，朝杜天拍了过去。 杜天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被掼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王师兄。” 洛衡和刘轻迅速去看王金的情况，王金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了，脸色铁青唇瓣发乌，俨然是已经中毒之态。 刀上有毒！ “交出解药！” 洛衡寒着脸，冷冷看向杜天。 “七日散没有解药。” 说这话的是那位赵少主，赵少主满脸得意，转头看向摔在地上起不来的杜天，欣慰的笑道： “杜小兄弟，你做的不错，贡金给你减两千五百两，剩下的七千五百两一定要尽快凑齐。” “你不是说……不用交贡金了吗……咳咳咳……” 杜天虚弱开口，不解的看向赵少主，他被洛衡那一掌伤的不轻，又咳出不少鲜血。 “这里有四个外地人，你只毒了一个，所以只能减免那一个人的分量。” 赵少主朝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杜天的脸： “杜小兄弟，你可要尽快想办法凑齐剩下的七千五百两啊。本少主知道你家里穷，也不诚心为难你，只要能把另外这三个外地人毒杀了……” 赵少主说话时，目光偏向李银、洛衡、刘轻三人游移，而后站起身，昂贵的衣摆一甩，其上的宝石砸在了杜天脸上。 “那十万两，本少主就全给你免了！” 赵少主的声调高昂，大踏步的离开了。 “……”杜天艰难直起身，目光看向洛衡他们三人。 此人居然真敢打他们的主意！？ 洛衡当即拔剑出鞘，楚天阔直劈杜天。 寒澄澄的剑芒映在脸上，灵压浩荡。 杜天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不知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刘轻愤怒道：“那个杜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银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洛衡道：“先给王师兄解毒要紧。” “我去叫大夫。”刘轻出门去了。 李银背起王金上楼回屋，洛衡将此事去回禀给了三长老。 刘轻很快带着大夫赶到，三长老和洛衡也一并进了屋。 那大夫将药箱放下，走到床边看见王金的模样，登然大惊：“七日散！” 李银忙问：“这毒该如何解？” “几位公子都是外地人？”那大夫打量着众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别有意味的深意。 洛衡意识到什么，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然握上楚天阔的剑柄。 “是……” 李银刚应了一句，那大夫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猛地朝离他最近的李银刺了过去。 “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楚天阔一剑挑飞那柄软剑，霜白的剑身重重击打在那大夫的身上，将他强行压制在地上。 那大夫还试图爬起身反击，楚天阔剑锋寒芒凛凛，停滞在他的颈前一寸。 那大夫动作僵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洛衡问：“七日散，你能不能解？” “七日散没有解药，你们就等死吧！”那大夫满脸恶意，梗着脖子道。 “……”洛衡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洛师侄！……”三长老还试图阻拦，却也已经晚了一步。 那人双眼睁大，脖颈间鲜血汩汩流出，已经没了生息。 “问不出来话，就没有必要留着了。”洛衡把楚天阔收剑回鞘。 刘轻疑惑开口：“这翠湖城的人，似乎十分抵触外地人，究竟是为什么？”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银眉头紧皱：“刚才在楼下，那位赵少主提到一句什么‘贡品’，他们想把我们当做成祭祀湖神的贡品？” 洛衡认同，“应该是这个意思。” “祭祀湖神？”三长老讶异，“此次大仙炼的路线都是调查过的，没听说过翠湖城有祭祀湖神的活动。” “这个湖神，怕是有古怪！”李银语气笃定。 洛衡提剑就走，“我去查。” “洛师侄，”三长老叫住洛衡，“叫上凉秋阁几位师侄陪你一起去，以免中途出了什么事，你一个人再应付不过来。” “是。”洛衡颔首，快步离开。 洛衡去敲了凉秋阁师兄的房门，里面的人开门疑惑的问：“洛师弟，怎么了？” “齐源师兄，”洛衡表明来意，“王金师兄中毒了，我打算去查湖神，恳请各位师兄陪同。” “好。”齐源一口答应了下来，“洛师弟你进来吧，还请稍等片刻，容我等收拾收拾。” 洛衡随他进门，另外三个人看见洛衡，互相窃窃私语，“洛师弟怎么来了？” 齐源解释：“王金出事了，洛师弟来找我们帮忙。” “哈——” 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听那人阴阳怪气开口：“洛师弟本事通天，没想到还有机会求咱们帮忙呢？” 齐源皱起眉，不悦道：“小六，你好好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那位师兄不服气，忿忿不平指责洛衡： “他洛衡仗着有暮霭师叔撑腰，在云隙山简直是横着走，各位长辈都偏心他，就连师尊也对他另眼相看！如果离了暮霭师叔，他什么也不是！” “？？？” 洛衡心下困惑，他一直跟他师尊待在一处，应该没有在云隙山到处横行霸道吧？ “杨师兄，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我可不敢当！”那位杨师兄不屑哼了一声，“洛师弟，你得罪的不是我，而是我是我整个凉秋阁！” “杨羽！”齐源厉声喝了他一句，“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用不着在这里怪腔怪调的说话！” “那正好，我不奉陪了。”杨羽甩手起身，拉开门就走。 “……”齐源的脸色冷了几分，目光威严扫视过另外两人，“你们呢？” “隔壁唐师兄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哎呦，我肚子疼，我要去找芳菲堂拿药。” 剩下两人脚底抹油，也迅速出门去了。 第173章 把他们推进翠湖 洛衡：“……” “……” 齐源面露尴尬，有些不敢去看洛衡的脸色，欲盖弥彰的想帮他们找补：“洛师弟，我这几位师弟平日最是积极，今日或许是真的走不开身……” “齐源师兄，我明白。”洛衡出声打断他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凉秋阁的许多师兄与我不合，不去便不去吧，不碍事。” “洛师弟，” 齐源望着洛衡眸光复杂，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幸好他在琅华小筑，幸好他没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否则就洛衡这种软绵的性格不争不抢，若是放在凉秋阁里，定然要受人欺负了。 思及此，齐源看洛衡简直越看越可怜，“你若是有哪里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就是，我尽力而为。” “……？？？” 这话似乎不太对劲？ 洛衡看出齐源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古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颔首恭顺应下：“那就提前谢过齐源师兄了。” 二人出了客栈，之前已经见识过翠湖城中对外地人的敌意甚大，所以二人都没有向本地人打听问路。 召出佩剑御剑升空，洛衡与齐源二人在翠湖城上方飞了一圈，找到了他们所谓“祭祀湖神”方位。 湖边已经搭好了祭祀台，虽然还不到正式祭祀河神的时候，也已经人群聚集。 二人御剑飞下去，隐匿进了人群中。 一个面颊染画浓墨重彩、身穿绮丽繁复衣饰的人，应是他们的祭司，此时正盘腿闭目，在高大的祭祀台上打坐。 “这个人身上，有厄族的气息。” 洛衡压低声音，对身侧的齐源道。 齐源认同点头，“看来跟厄族脱不了干系。” 那祭司猛地睁开了眼，原本放置在身侧的法杖，突然朝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洛衡眉头一跳，立刻闪身避开，不想在此地多生事端，索性就没有拔剑。 然而，那柄法杖却紧追他不放，齐源同样受其波及，两个人被法杖追的四处逃窜，其他人群纷纷让开了路。 “洛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先躲吧！” 被那法杖追着跑了两三轮，齐源已经忍不了了，当即拔剑出鞘白光凌厉，一剑挥出将那柄法杖劈成了两半。 “！！！” 众人满堂哗然，看他们的眼神中瞬间都带上了敌意。 “他们佩剑了！是万恶的邪修！” “他们要破坏祭祀大典！抓住他们！” “将他们推下翠湖！向湖神大人告罪！大家上啊！” 那群人蜂拥而上，宝剑匕首等利器似是随身携带，很快拿了出来，锋芒直指二人。 齐源问：“洛师弟，动手吗？” 洛衡与齐源背靠背站立，抬手召出楚天阔，“动手！” 二人瞬间与人群打作一团。 洛衡侧眸看向高台上的那位祭司，忽然纵身跃起踏空而去，上了高台趁其不备，一把，挟持了那人。 楚天阔的剑锋横亘在祭司颈间，洛衡将他抓了起来，朝台下喝了一声，“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躁动的人群闻声看过来，皆露出了慌乱之色，立即停了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放开我们祭司！” “祭司法力无边，定然不会受你这邪修的威胁！” 那祭司被挟持后不见慌张，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手里寒光一闪，猛的朝洛衡刺了过去。 齐源察觉不妙，飞身上前朝洛衡喝道：“洛师弟，你小心！” 洛衡动作迅速，猛的将祭司挥开，自身因为反作用力，朝后踉跄了几步。 高台狭小，建在翠湖之上，洛衡退至高台边缘，一脚踩空跌进翠湖。 “洛师弟！！” 齐源惊慌失措，也追了洛衡跳进了湖。 岸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大祭司法力无边！惩治邪修！” “湖神大人显灵了！保佑翠湖城！” 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口鼻淹没，四肢发沉几乎失去知觉，洛衡立即开了一道避水阵，才得以缓和过来。 齐源紧随入水，洛衡也将他纳进阵中。 洛衡驱动避水阵一直向下，深入湖底，湖底白骨堆砌成山，一团巨大的东西被黑气包裹，难以看清真容。 避水阵带着他们靠近那里，洛衡腰间挂着的凇山玉佩，突然迸发幽光，齐源七窍流血面露痛苦，脱力一般朝洛衡倒了过去。 “齐源师兄。”洛衡扶住他，只见齐源此刻已经面目狰狞，“上去……快走……” “好。”洛衡驱使避水阵上潜。 避水阵在湖面上漂浮许久，他们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上了岸。 洛衡搀扶着齐源往回走，“齐源师兄，你怎么样？” 齐源尚且心有余悸，抹掉脸上的血迹，“那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我的灵脉好像要被碾碎了，灵力竟是一点也使不出来！” “厄族，魔气。”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回去禀报三长老，翠湖发现厄族踪迹。” 回到客栈。 三长老听他们说完，同样面色不好，纷纷一拳砸在桌上，“居然又是厄族搞的鬼！怎么就这般阴魂不散！” 洛衡道：“翠湖城的人拥立那位祭司，看来被厄族洗脑的不轻。” “齐师侄，洛师侄，此去一趟发现厄族踪迹，你们功不可没。” 十七长老看着二人，“回头我禀报掌门师兄，给你们记首功。” “呵。”旁边杨羽不屑发出一声冷笑。 十七长老皱眉看向他，“杨师侄，你有什么问题吗？” 杨羽道：“要是我去我也能发现，洛衡他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首功可担当不起。” 齐源帮洛衡说话：“洛师弟来找我们的时候，是小六你自己说不去的，现在又不满什么？” “发现了有什么可炫耀的，要是能解决了，才是真的有本事。”杨羽皮笑肉不笑，“洛师弟，你说是不是？” 齐源不悦：“厄族凶恶，我与洛师弟两个人前去都难以近身，你却让让洛师弟一个人解决，是要害死洛师弟吗！” “既然要邀功，总得有配得上的功绩才算数，”杨羽的矛头直指洛衡，步步紧逼： “洛师弟是暮霭师叔唯一的亲传弟子，暮霭师叔又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仙尊大能，洛师弟，你应该不能给暮霭师叔丢人吧？” “……好。” 洛衡被他激出了胜负欲，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次的厄族，我一个人解决。” 第174章 丹心的载人飞鼎 当日晚，东北方向的云城，惨遭九尾妖狐毒手，一夜之间灭城。 三长老从云隙山得到消息，又紧急催促洛衡，“洛师侄，你还没联系上暮霭吗？” 洛衡也着急了，“晚辈联系不上师尊，师尊一直没有给晚辈回信。” 三长老心下一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连你都联系不上暮霭了，还有谁能联系得上他。” 洛衡道：“师尊既然在琅华小筑闭关，不如让几位师伯去求一求师尊？师尊很好说话的……” “没用。”三长老摆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雾隐他们已经去过了，琅华小筑门口有两只狐狸拦路，根本就不让他们进门，多说几句就要发疯咬人。” 洛衡也没办法了，“现下该怎么办？” “暮霭不肯出来，只能另寻他法了。”三长老失望摇头。 “长老，要不让晚辈去试试？”洛衡自告奋勇。 “你？你能行吗？”三长老不相信他，看洛衡的眼神中满是不赞同，“那可是九尾妖狐，凶名在外，杀人不见血，可不跟你师尊一样通人性。” 洛衡自荐：“晚辈跟着师尊这么多年，对狐族也算有所了解，说不定晚辈就能劝得九尾妖狐改邪归正。” “还有你师伯他们在，用不着推你一个小辈出面挡灾，洛师侄，你安心就好。” 三长老不同意，纠正洛衡的话，“况且九尾妖狐作恶多端，不是一句改邪归正就能平息民愤的，那畜生必须伏诛！” “是。”洛衡没有多言，躬身退下。 三长老将消息传回云隙山。 浮溟惊讶：“那狐狸不是最疼衡儿吗？现在居然连衡儿都找不着他了？” “暮霭一向不爱理会修真界的事，你们也别为难他了，他不想出来便不出来吧。” 阅黎转头问旁边二人：“雾隐，锦方，你们进展如何了？” 雾隐泄气摇了摇头，“毫无进展。” 锦方怒极，拍案而起，“那畜生一晚杀害一城的人，行动轨迹更是毫无规律可言，我和雾隐连蹲守都没办法进行！” 雾隐语气失落：“一天的时间内，九尾妖狐居然能跨越整个修真界，即便我与锦方能提前知道它的行踪，也追不上它。” “一天的时间横跨修真界吗？”丹心若有所思，“我前几日研制出一座载人飞鼎，好像可以做到……” 这话说出口，音量不算高，甚至像是一个人正在嘀咕自语—— 其他人的目光都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丹心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洗干净后面皮白净，端着一派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此刻有些晕红发烫： “你们要用我的载人飞鼎吗？但是…因为暮霭不在，我还没有做实验，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飞起来。” “丹心，我们帮你做实验。”雾隐道，“你把你这个飞鼎，借给我们几日。” “可以。”丹心应下，慢吞吞的起身，“熔朱殿里还有其他我研究出来的武器，你们对付九尾妖狐，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长老纷纷跟上，去了熔朱殿。 熔朱殿外，众人等候。 “！！！” 看着丹心从殿中搬出一座玄黑色的鼎，皆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一座两人之高的大鼎落地，被丹心放在众人面前。 丹心从大鼎后面走出，有些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点沉。” “……” 锦方走到大鼎面前，从抬头到低头，又绕着大鼎走了两圈，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始搬。 “……” 雾隐与锦方一向是死对头，看他这般动作也不甘示弱，走上前欲将这大鼎搬起来，亦是无从下手，面露为难苦恼之色。 忽然二人视线对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生了默契，各自站在大鼎两侧，双手搬住鼎身的下边缘，同时使力往上抬—— 大鼎纹丝不动。 两个人额头青筋暴起，胳膊被拉扯仿佛快要断裂，那大鼎却未曾挪动分毫。 丹心出声提醒：“这飞鼎是玄铁所制，重约四万八千斤，两位师兄还是别勉强了。” “四万八千斤？！” “这么沉能飞起来吗！！” 锦方与雾隐不可思议喊出了声。 浮溟震惊感慨，“丹心师兄，你还真是力大无穷啊。” “能飞！绝对能飞！” 丹心的表情有些骄傲，拍了拍大鼎的鼎身，手下砰砰作响：“玄铁坚不可摧，我这飞鼎无人能破！” 雾隐面色复杂：“这鼎这么沉，我和锦方该如何带走？” “两位师兄可以带上我！”丹心期待的看着雾隐与锦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只九尾妖狐，有点好奇它长什么样。” “你？”锦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锦方师兄，我还有其他东西，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丹心小跑回殿中，很快又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哗啦啦的全放在地上，“这是火炮，这是缚仙网，这是三发灵光弩……” 丹心如数家珍，看得众人眼前发亮。 “好！”雾隐一口答应下来，“丹心师弟，今晚追查九尾妖狐的时候，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多谢雾隐师兄！”丹心欣喜道。 浮溟问：“丹心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试飞一下？” “现在就可以。”丹心纵身跃起，跳进鼎中，朝鼎下众人招手，“诸位师兄师弟，进来吧。” 众长老陆续进了鼎。 鼎内空间很大，容下几十人绰绰有余。 丹心抬手使灵力从殿中拿出一只茶壶，拎着茶壶就开始往脚下倒水。 雾隐不解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飞鼎需要驱动。”丹心头也没抬的答。 茶壶中倒出的水接触到鼎的内壁，瞬间消失不见，直到丹心倒完一整壶水，飞鼎开始晃晃悠悠的朝上飘起，离开地面。 锦方道：“这速度是不是有些慢？” “锦方师兄你别急。”丹心不紧不慢，手中掐起一道灵诀，操控着大鼎疾速飞了出去。 大鼎飞行的速度很快，在云隙山上空盘旋，耳边只能听见猎猎风声。 浮溟张了张口，灌进来一嘴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实是比御剑快。” 雾隐笑道：“这鼎飞得快，重量也沉，就算我们打不过九尾妖狐，有这鼎在也能砸死它！” 第175章 九尾妖狐杀人有什么规律? 西北方向，东北方向，还有西南方向，都已经惨遭过九尾妖狐的毒手。 所以雾隐也就想当然得以为，下一处九尾妖狐要攻击的地方，绝对在东南方向！ 当日晚，丹心驾驶飞鼎，载着雾隐与锦方二人，飞往修真界东南方向，停滞上空，盘旋低飞，静候九尾妖狐。 只要九尾妖狐现身，载人飞鼎便会立刻疾速坠落下去，狠狠砸向那只妖狐！ 能一举砸死它最好！ 若是一次砸不死，也能给他们争取到对付九尾妖狐的时间。 三人在空中飞了一整晚，却始终不见九尾妖狐的身影，直到临近拂晓，天边微熹，周围的城镇依旧风平浪静。 九尾妖狐今夜居然没有出来吃人？ 三个人满心疑惑，蹲守了一整晚但是一无所获，只能乘着载人飞鼎往回走。 却没想到—— 回云隙山的途中路过黎城，黎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撕碎的断肢残骸被扔得满地都是，巨大的狐狸爪印遍布各处。 显而易见，是九尾妖狐来过！ 昨夜九尾妖狐袭击的是黎城，而不是东南方向的城镇。 雾隐心头一重，好像有一座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身为云隙山的文道宗师，自诩博闻强识无所不知，却推算错误，连累了黎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真相在狠狠打他的脸。 丹心问：“这个九尾妖狐屠城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否则何至于横跨大半个修真界，未免白费力气。” 雾隐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我也在算，但是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锦方道：“会不会是什么阵法？那九尾妖狐的道行不低，应该不是随便杀的人。” 丹心推测：“九尾妖狐屠城的这些地方，有可能是什么阵眼之类的？” 这话给了雾隐灵感，雾隐瞬间紧张起来，催促二人：“咱们快回去！掌门师兄那里有修真界地图！” 翠湖城。 王金的情况持续恶化，一直昏迷不醒，却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 衣衫换了一身又一身，被褥换了一套又一套，很快都被鲜血染红浸透，李银甚至都来不及给他擦。 洛衡同样担心不已，去绑了一个大夫回来，楚天阔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强迫那人给王金解毒。 “仙师饶命，这毒在下解不了……啊！仙师饶命！” 听见“解不了”三个字，楚天阔的剑锋又靠近了几分，冰冷的剑气割破那人皮肤，脖颈上有鲜血流下，吓得那人惊叫连连。 李银坐在王金床边，寒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呵斥：“你休要诓骗我！否则我师弟的佩剑不长眼，当场取了你的狗命！” “不敢诓骗二位仙师，”那人苦着脸，“而是这毒在下真的解不了，还请二位仙师明鉴。” 洛衡问：“为什么解不了？” 那人解释：“七日散是大祭司给的，专门用来毒杀外地人，献祭给湖神祈求保佑，大祭司只给了毒，没有给解药。” 洛衡问：“你们为何这般仇视外地人？那个大祭司又是什么来头？” 那人回答：“去年是灾年，翠湖城的收成不好，很多人没有没钱没粮过冬，大祭司是两个月前来的翠湖城，说是有外地人破坏了我们的财缘。 只要从此杜绝外地人再进城，并把偷偷进城的外地人抓住，献祭给湖神以表忠心，湖神就会赐福，保佑翠湖城来年丰收。” “简直是好拙劣的借口。”李银蹙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了？”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洛衡道：“七日散解药在大祭司手里，是吗？” “应该没错。”那人忙慌不迭的点头，讪讪求饶道：“仙师，在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在下吧。” “滚！”洛衡一把将他挥开了。 那人迅速爬起身，生怕屋里的二位仙师再反悔，不敢有片刻停留，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洛衡抬头看向李银，只见李银忧心忡忡拧着眉，出声：“我去把那个大祭司抓来，给王师兄解毒。” 李银点头，“洛师弟，你多加小心。”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去了。 洛衡走出房门，正好遇见齐源和杨羽。 齐源看他往外走，问了他一嘴：“洛师弟，你去哪里？” “抓大祭司。”洛衡回。 齐源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羽一把拉住他，“齐师兄你去什么，洛衡他已经答应一个人解决厄族了。” “我与洛师弟交好，岂能坐视不理！”齐源不悦甩开他，快步跟上了洛衡。 两个人又去了翠湖边。 现在是清晨，天色尚早，湖边还没有人过来，只有那个大祭司在高台上打坐。 洛衡二话不说拔剑出鞘，举起楚天阔剑气出锋，苍寒若白龙出啸，纵身跃起朝高台上的人劈了过去。 高台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锐利若鹰隼一般，紧紧盯住洛衡，周身黑芒笼罩，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楚天阔扑了个空，洛衡落地于高台上，心生警惕，环顾着四下方向。 齐源忽然高声大喊，“洛师弟！小心背后！” 楚天阔立刻有了动作，洛衡抬手挥剑，反身劈了出去，黑气包裹着大祭司，灵气与魔气激烈碰撞。 双飞皆被震慑开来，洛衡后退了两步，很快稳住身形，举剑正欲再攻击，却见大祭司浮掠至半空中，身形正在迅速变大，变换了一种形态。 身体变长覆盖鳞片，两侧生出四只利爪，头上长角形状似龙，腾水御河尾巴大摆，张牙舞爪的朝洛衡抓来。 是厄族的深水蛟！ 这应该就是大祭司的原形了！ 洛衡踏空而起，迎着深水蛟的攻击朝他劈了出去，深水蛟浑身坚硬鳞甲如铁，楚天阔劈砍不断，擦出耀眼的火花。 震得洛衡手掌发麻，洛衡后退与它分开一段距离，甩了甩几乎要没有知觉的手，脑海中迅速思考对策。 深水蛟张口，朝洛衡喷出水雾一样的东西，齐源飞身而上，赶到洛衡身边，及时开了一道退守结界。 水雾砸到退守结界上嘶啦作响，结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二人皆是心头一震，这东西有毒！ 结界很快被消解了干净，没了结界的保护，两个人迅速分开，飞向别处。 齐源急声道：“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第176章 杜天深夜求救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阔开阵，宝剑分化万千，刀光剑影锐鸣铮铮，一起迸发朝深水蛟劈了过去。 宝剑砍在深水蛟身上，声音巨大擦出烈烈火花，却无法伤及分毫。 深水蛟鳞片坚硬，刀枪不入，就连楚天阔都无法突破，无数剑影尽数被震慑开来，深水蛟甩动尾巴，不耐烦的将宝剑挥开。 万剑归宗剑阵，被其化解了干净。 硬来不行，洛衡也意识到了。 深水蛟喷出的水雾又细又小无孔不入，洛衡与齐源二人，只能被动躲避着，生怕被水雾沾到。 洛衡注意到，深水蛟是依靠湖水托举，它身下的水柱随着它的动作而变换，忽然心生一计。 双指并拢缔结符篆，明黄的符纸从洛衡手里打出，直朝它身下的水柱而去。 符纸化火，烈火燃烧。 火舌吞噬，遇水不灭。 蔓延速度很快，熊熊烈火将水柱隔绝，猎猎燃烧噼啪作响，把深水蛟笼罩其中。 深水蛟在火焰包围中，不停地扭动身躯挣扎着，见其有将要从中脱离之势，洛衡又加了一把火。 火焰炙烤其鳞片声音脆响，已经彻底将其控制住，洛衡与齐源终于松了口气，落回了地面。 洛衡抬手灵光一闪，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捆缚仙索，将其朝深水蛟抛了出去。 忽然，地面震颤，湖水倒流—— 声势浩大，两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 一道巨大的水柱从翠湖中冲天而起，犹如倾盆雨下兜头破了二人一身。 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朝二人甩了过来，长尾如鞭带出破空之声，两个人还来不及反应，顷刻间就被抡飞出去。 洛衡与齐源二人不受控制甩出数丈远，狠狠掼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这才看清出水的是什么东西，骤然瞳孔一缩。 是一条更大数倍的深水蛟！ 那条大深水蛟，把深受火烤折磨的深水蛟拖入水中，很快翠湖又恢复风平浪静。 两个人衣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浑身狼狈，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 内脏是几乎将要被碾碎的剧痛，洛衡的身体素质不比凉秋阁，捂着胸口还没走出几步，踉踉跄跄栽倒在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洛师弟，你没事吧！”齐源急切去扶他起来。 “我没事……”洛衡面色苍白，喉间满是血腥气，有气无力道：“先回去吧，改日再抓这个东西……” “好。”齐源搀扶着洛衡往回走。 回到客栈。 二人铩羽而归，尤其洛衡还伤的不轻，又招来杨羽的好一阵阴阳怪气，“洛师弟平日眼高于顶，把谁也不放在眼里，还以为是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于如此。” 齐源皱眉呵斥，“小六，你少说几句！” 杨羽充耳不闻，说的更是起劲，“洛师弟昨日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的厄族自己解决，今日就伤成了这般模样……啧啧。” 几声轻叹，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杨羽一句话更比一句话说的难听： “洛师弟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才是，否则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是个草包，未免太败坏他老人家的名声了，也会让我师尊他老人家觉得，他眼瞎看错了人……啊！” 李银得到消息匆匆下楼，狠狠一拳狠狠朝杨羽脸上砸了过去，“闭上你的臭嘴！我洛师弟如何，还轮不着你来过问！” 这一拳打的杨羽一个趔趄，杨羽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当即红了眼，攥紧拳头朝李银挥了出去： “你清澜水榭也好不了哪里去！浮溟师叔有多偏袒洛衡，你们一群亲传徒弟，都比不过他一个外人受宠！” “洛师弟是我师尊的义子！我师尊自然宠爱他！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李银与杨羽很快扭打成一团，旁观的一群人赶忙上前拉架。 “两位师兄，别打了……”洛衡气喘吁吁的喊，却无济于事。 楼下的混乱引来了楼上的长老，几位长老赶来，十七长老斥出一道灵力，强势分开厮打的二人。 “都在胡闹什么！”三长老呵斥众人。 杨羽与李银两个人双双挂了彩，鼻青脸肿满身灰尘。 李银不忿：“凉秋阁的人出言不逊，侮辱洛师弟！” “我说的是洛衡，洛衡还没说什么，你先激动什么！”杨羽当即反呛回去，恨恨嘲讽：“清澜水榭的人，都是洛衡的走狗！” “你！”李银怒起，当即又要动手。 “好了！”九长老厉喝一声，“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各自回屋闭门思过去！” 杨羽朝李银哼了一声，似是挑衅一般，转头上楼去了。 “把洛师弟给我吧。”李银从齐源手里接过洛衡，搀扶着洛衡上楼，“怎么伤成了这样？那个大祭司很棘手吗？” “大祭司的原型是深水蛟，我和齐源师兄本来已经把那东西控制住了，”洛衡满心懊恼，“结果又从湖里钻出来一条更大的深水蛟，我们被打的措手不及，让那两条深水蛟都跑了！” 李银劝道：“我已经问过大夫了，王师弟的毒还能再拖上几日，洛师弟，你不必太着急。” 洛衡进了屋里，刘轻看见他这般惨样，紧张道：“洛师弟，我帮你去叫大夫。” “不必麻烦，我自己调息一会就好。”洛衡躺进他的地铺，很快闭上了眼。 …… 祭祀湖神前夕，正是夜深人静。 “咚咚咚——” 屋外，突兀的响起敲门声。 “仙师，求您开门，救救在下吧……” 还有人的说话声。 屋里的李银、刘轻还有洛衡皆被吵醒，同样打地铺的李银满脸烦躁，起身去开门，“大半夜的，这是谁在扰人清净……” 他的话随着他打开门后戛然而止，李银看见外面的人，脸上的烦躁之色，瞬间被愤怒取代，抬脚朝外面的人踹了过去： “你居然还敢来！”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刘轻与洛衡觉察不对，也迅速起了身。 “杜天？？” 对于此人的上门，洛衡惊讶不已。 王金因为此人昏迷不醒，洛衡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杜天因为李银那一脚瘫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好，不停的朝三人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响声不断： “恳求三位仙师救救在下，在下真的凑不出七万五千两来，在下还不想死啊……” 第177章 夜探城主府，毒杀赵少主 “洛师弟，你跟他废话什么，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银满脸不耐烦，作势就要关门。 “仙师！仙师……啊！！” 杜天情急扑上前来，两只手死死扒住门框，李银关门的动作丝毫未停，更是使了些力道，将房门猛地摔上。 手指被门缝砸上又用力挤压，杜天顿时惨叫出声，下意识就想把手从门缝里抽回，用身体去撞门。 李银自然不肯让他如愿，今日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心头的怒火实在难平，双手死死抵住门，大有要将杜天的手指夹断的意思。 杜天不过一介凡俗，岂能与身为仙师的李银抗衡，纵使他再怎么努力去撞门，那两扇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仙师！！仙师！！”杜天已经疼的面色扭曲，急得大喊：“我知道哪里有解药！只要仙师放过我……” 洛衡闻言，“李师兄，你先放开他！” “……”李银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按门的手明显松了下来，将房门重新打开后，杜天的手也终于解脱了。 手指已经肿胀发紫，钻心的疼，杜天面色发白，头上冷汗涔涔，还来不及松口气，或呼救出声，一股力道扯起他的衣领，强硬把他拖进屋里。 房门被身后的刘轻关上。 杜天犹如死鱼一般被摔在地上，刚爬起身还没站起来，瞬间感觉颈间一寒。 李银手里拔剑出鞘，剑锋紧贴在他的脖颈上，杜天扭头便看见，李银犹如鬼魅邪煞一般黑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仙、仙师……”杜天浑身打颤。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洛衡在床边坐下，眼神冷漠俯视着他，“否则，我师兄的宝剑不长眼——” 随着这话，是李银的剑锋又贴近几分，划破的杜天脖颈上的皮肉，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 李银恶声接话：“你也不用等到明日再死了！” 颈间传来痛感，杜天吓得连连点头，讨好的抬头看向洛衡：“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衡问：“你先说，解药在哪里？” 杜天道：“解药在大祭司身上！” “翠湖城里都知道了事，杜公子觉得，我们打听不出来吗？” 洛衡冷笑一声，抬脚朝他心口踹过去，“杜公子既然想让我们救你的命，就拿出实实在在的诚意来！” 杜天的身体猛地朝后倒仰，栽倒过去，当胸一脚钝痛的厉害，当即就吐了血，好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李银和洛衡也不急，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杜天断断续续的说： “解药在……赵少主手里……” 洛衡对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继续问：“那位赵少主在什么地方？” 杜天说：“出门左拐，直走十五里……然后右拐看见城主府……就是了。” “你带路，领我们前去。”李银谨慎，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他：“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们饶不了你！” “是、是……”杜天忙慌不迭的应着。 洛衡沉眉，思虑片刻，抬头看向刘轻，又斜了一眼杜天，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轻没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反问：“洛师弟，你眼睛抽筋了？” 洛衡扶额：“……” 李银却看懂了，反应迅速，抓起杜天的衣衫就扒，杜天誓死不从，不停的挣扎着，“仙师！你做什么！在下是老实人！没有断袖之癖！” “住口！”李银喝骂。 杜天瞬间老实了。 李银把他衣衫扯了个七零八乱，从他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正是前日子刺伤王金的那把。 “洛师弟。”李银把匕首递给洛衡。 洛衡将匕首拔出刀鞘，仔细端详一番，剑刃附着紫色粉末，应该七日散无疑。 “不知您想做什么？”杜天捂着衣衫，抱着腿坐在一边，满脸尽是屈辱，有些崩溃的朝洛衡嚷道：“早死晚死都是死，在下今晚不该来求您，请您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李银满脸嫌弃：“我洛师弟有道侣，才看不上你。” 洛衡俯下身贴近杜天，手里沾着七日散的匕首刀身轻抚上杜天的脸，拍了几下。 杜天登时吓得面色发白，头皮发麻，瞳孔战栗，声音都在发抖，“仙师……这刀上有毒……” “如果王师兄能平安救回来，我们就答应明日救你这条小命，否则——” 洛手里的刀立了起来，刀锋划破杜天的脸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仙师！！” 杜天惊叫出声，慌张的去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嘴唇已经变为乌色，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七日散发作很快。 洛衡居高临下，冷声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杜天着急抓上洛衡的衣摆，迫切开口：“求仙师救命……” “既然是真的，那你就老实待着，等我我拿到解药回来，自然也会救你。”洛衡看向刘轻，“刘师兄，你看好他，我和李师兄去去就回。” 刘轻点头应下，“好。” “李师兄，走。”洛衡提着楚天阔，率先出门去了。 二人顺着杜天说的位置，果然找到了城主府，悄无声息的越上了屋顶。 李银问：“洛师弟，你觉得解药会在哪里？” 洛衡摇头，“不知道。” 李银望着这偌大的城主府，苦恼挠头：“我们要怎么找解药？” “不知道。” 洛衡提步找去了城主府的主院。 李银跟上他，然后便看见—— 洛衡跳下屋顶，随机挑选了一间房屋，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李银惊直了眼。 洛师弟，咱们不是来偷药的吗？ 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吗？ 洛衡进门声势浩大，里面的人被惊醒，好巧不巧，正好是那位赵少主的房间。 “你是什么人！……是你？” 赵少主显然认出来了洛衡，得意开口：“你来干什么，给你那位朋友要解药吗？本少爷告诉你，不可能！明日就是湖神祭祀，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洛衡二话不说，拔出小匕首就朝他捅了过去。 赵少主还算灵活，居然还能从洛衡手里躲过几招，洛衡感觉不耐烦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举起小匕首狠狠朝他捅了下去。 “啊——！来人啊！抓刺客！！” 赵少主惨叫出声，气急败坏的朝外边叫嚷，洛衡扭头就走，飞身又上了屋顶。 城主府中很快灯火通明，大量侍从迅速朝这边靠拢，两个人躲在屋顶上面，丝毫没有人注意。 李银不理解洛衡的做法，“洛师弟，你把其他人都招过来了，咱们怎么偷药？” 洛衡道：“那位赵少主，会带着咱们去拿解药。” 第1章 你要跟我走吗? 【本书双男主，是耽美的那个双男主，（不是男频！误点的宝子速速撤退！）欢迎宝子们入内，暮霭和洛衡恭候各位。 师徒二人强强联合（衡衡前期成长），没有狗血虐身虐心剧情，甜文控可以放心入坑~】 “抓住那个小杂种！” 钟山山下，一少年仓皇入境。 洛衡已经受了重伤，腿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跑。 少年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色，不知逃亡了多少个日月，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洛衡打量着四周环境，迫切寻找着一处庇身之所。 “小杂种在那里，抓住他！” 身后呼声喝起，紧接着有十几个家仆模样的人出现，提着刀剑朝洛衡追来。 “真是小瞧他了，这小杂种断了一条腿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待抓住这小杂种，定要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可是家主有令……” “家主是说抓活的，不伤了这小杂种的性命就行，至于缺胳膊少腿的，家主应该不会怪罪我等。” 若是真的被他们抓回去，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洛衡不敢往下想。 少年心里愈发得恐慌，拼了命的逃跑想要甩开他们。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 一剑劈在洛衡后背，顿时血流不止，浸透了衣衫。 猛得被砍了一剑，洛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过去。为首的那人手里提着长剑，剑刃上有血珠滑落。 那人抬脚朝洛衡踢过去，狞笑着开口：“小杂种，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 洛衡面露痛苦泄出一声闷哼，伤势惨烈又是在剧痛之下，几乎要意识涣散，强撑着精神还欲再爬起来。 看见洛衡摔倒后，十几个家仆很快追上，将洛衡团团包围。 那群家仆看他还有要逃跑的意图，一只脚踩上他的后背。 洛衡刚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又被踩着狠狠砸回了地上，很难再站起来了。 “小杂种居然还想跑？” 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了洛衡身上。 似是发泄一般，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洛衡逃脱不得，艰难地蜷缩着抱紧自己，试图这般还能减轻痛苦…… 良久之后，许是那群人打累了，终于肯放过他。 洛衡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呼吸里都带着血腥，肋骨被震得发疼—— 今日他或许，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大，这小杂种太能跑了。从这里回洛家还得有一段时日，这小杂种难免还会在路上耍心思。”有一人朝为首的家仆提议。 被称为老大的人睨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恶劣地笑，“不如砍了这小杂种的腿，这样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好主意！”那位老大附和着，把随身的佩剑拔剑出鞘，就欲朝洛衡的腿砍下。 洛衡重伤难行，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望着将要落下的剑锋，绝望闭上了眼。 那位老大的长剑还未落下，远方突然传来几声咆哮，紧接着便感觉地面都在震颤，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奔来。 “怎么回事！”这极大的震感，致使那群家仆几乎要站立不住。 下一刻，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从远处出现，体型庞大有二层房屋之高，四肢强壮如柱移动速度极快。 那狐狸额间一道血红纹章，九条尾巴根根直立，满身黑毛膨胀炸开，双眸血红可见凛凛杀意，正低吼着朝他们逼近。 显然是已经发怒。 只看见那狐狸一眼，那群家仆便被吓破了胆，顾不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洛衡，纷纷逃窜离开。 “怎么把这畜生招惹来了？” “快跑！这九尾妖狐会吃人！” “快去禀报最近的仙门，九尾妖狐现身了！” 那九尾狐撒开长腿奔跑，很快便追上了他们，那群家仆还没有九尾狐的一条腿高，九尾狐低头张嘴，将离它最近的那人吞入口中。 九尾狐的口中，隐隐还能传出咀嚼的声音。 那群家仆见已经有人遇害，其动作之迅速乃他们始料不及，更是恐惧地惊叫狂奔。 “救命啊！！！——” 九尾狐追着他们一口吞下一个，被九尾狐吃了的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就已经成了九尾狐的腹中之物。 不过一会的光景，十几个家仆便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九尾狐又去追侥幸逃脱的那人。 山路不平石子遍地，那个家仆虽然跑得快，但又一不留神被绊倒，摔了个跟头。 庞大的黑影倏然笼罩下。 九尾狐已经近在跟前，张口正欲将他吞下。 那家仆被吓白了脸色，裆部很快湿了一大片。 性命攸关之际，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那九尾狐居然也止住了动作，朝后退了小半步，像是有些嫌弃他，那双血红色的狐眸中，甚至也能看出几分嫌恶之色。 那家仆看九尾狐停住了，壮起胆子朝后挪动几分，试图远离九尾狐。 看九尾狐依旧没有要吃他的打算，那家仆飞快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九尾狐同样没有去追他，掉头回去看见了刚勉强爬起来的洛衡。 趁着九尾狐吃人的时间洛衡想逃，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又注意到九尾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慢吞吞朝他走近过来。 洛衡害怕的后退，吓得又重新跌坐回地上，不停地朝后躲，“求求你，别吃我……” 那双赤红的狐眸盯着洛衡看了一会，巨大的狐脸凑近朝他嗅了嗅。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身上，洛衡恐慌，浑身颤抖得厉害，本就满脸是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九尾狐突然前肢弯下，庞大的身躯低矮了几分，张口将洛衡咬入口中。 洛衡绝望，这下定是必死无疑了。 预想中被碾碎的痛苦并没有出现，洛衡试探睁开眼，他的身体被包围在温暖中。 九尾狐没有吃他，只是将他含入口中，带着他离去。 九尾狐带着洛衡在山间奔跑，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洛衡不敢置信，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的身体卡在九尾狐的牙缝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再被狐牙碾碎。 九尾狐就近寻了一处山洞将他放下，转头跑走了。 ……这就走了？ 洛衡摸不着头脑，这九尾狐居然没有吃他？ 之后，九尾狐久久没有回来。 洛衡也不敢在此地过多停留，扶着洞穴的墙壁艰难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朝外挪动。 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洛衡咬牙忍着，此刻小腿正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不知过了多久，洛衡终于挪动到洞口，一人迎面朝他走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 “你要跟我走吗？”那个人出声，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递给他。 那人容貌清俊矜贵，穿着玄色衣衫，虽然衣饰简单，但却是肉眼可见的质地上佳，想来是非富即贵之人。 钟山是荒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人却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洛衡警惕看着那人，精神状态高度紧绷，“你是什么人！” 第2章 洛家找上云隙山 云隙山，苍云台大殿。 “暮霭师叔回来了！” 有弟子跑进来通报，殿中的众位仙师皆是松了口气，“回来了就好。” “但是，” 众位仙师的那口气还没松完，紧接着又听弟子继续说：“暮霭师叔还带个少年回来……” 话音未落，众位仙师都坐不住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位仙师，更是直接站起出门，“这蠢狐狸还真去抢劫了？！” 殿里的其他仙师也紧接着离开，其中一人忙问前来通传的那弟子，“他们现在到哪了？” “暮霭师叔刚进山门……” 不等那弟子把话说完，一群仙师风风火火都离开了。 “现下朝芳菲堂去了……”那弟子默默补上后半句。 芳菲堂。 少年伤势惨烈早已经支撑不住了，暮霭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洛衡进门，招呼芳菲堂的弟子，“云英呢！你们师尊呢！” “师尊去苍云台了，弟子马上去请。”芳菲堂的弟子朝暮霭拜了一礼，小跑着离开。 芳菲堂到苍云台的距离不算远，但暮霭左等右等一直等不来人，洛衡的伤已经等不了了，少年气息微弱几乎快要绝息。 暮霭也是心急，他这还没开始养孩子，这孩子就快要死在他手里了。 正要再派遣第二个弟子前去请人，芳菲堂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暮霭你到这里了早说啊，给我传个音也行，我们一群人何苦在山门等了你大半个时辰！” 云英气喘吁吁，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在看见暮霭怀里的那人后神色一滞，睁大了眼面露惊恐，“暮霭！你不能因为人家孩子不愿意跟着你，就把人家打成这样吧！” “不是我！” 暮霭随着云英的指示，将洛衡放在病床上，下一刻便被云英赶出门去了，“出去等着。” 房门在暮霭面前关上，其他仙师也终于赶来了芳菲堂，最先出去的那位仙师问他，“暮霭，你从哪里偷了个孩子回来？” 暮霭纠正他：“不是偷，是捡的。” “我还能不知道你？”浮溟显然不信，嗤笑了他一声，“你想做的事，无论想方设法也得办到。那孩子为了不跟你回来，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吧？都闹到芳菲堂来了。” 暮霭解释：“他主动的。” 回想起还在山洞时—— “云隙山，暮霭。” 暮霭表明身份后，洛衡当即就跪下了，“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晚辈洛衡有礼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要带他走，他谨慎是应该的，暮霭也明白他的不情愿，没打算继续强求下去：“你若不愿跟我走……” “愿意！晚辈愿意！”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就已经满口答应下来，刚刚递给他没接的糖葫芦，也被少年人直接抢了过去。 洛衡抱住暮霭的腿求救，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晚辈无处可去了，求您救救晚辈，晚辈以后会报答您的。” 暮霭言简意赅说完事情经过，只见浮溟摸着下巴思考，“洛衡……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洛衡在芳菲苑里昏睡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 醒来时云英正在给他换药，暮霭坐在一边，洛衡看见他情绪激动，随即就要起身下地，“暮霭仙尊！” “你别动！”云英忙按住他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断了一条腿！你这条腿不想要了吗！” 暮霭起身走过来，洛衡伸手一把抓住暮霭的衣袖，少年人满眼期待，“暮霭仙尊，晚辈想拜您为师，求您能答应。”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喜欢你的。”云英只觉好奇，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暮霭，“你要不答应他吧？正好有人跟你做个伴。” 暮霭冷淡拒绝：“我不收徒。” “……”少年人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云英笑了：“洛公子，暮霭无趣得很，你若拜他为师会后悔的。” 洛衡摇头，坚持的看着暮霭，“晚辈仰慕暮霭仙尊已久，愿意跟着暮霭仙尊。” “暮霭，掌门师兄找你。”浮溟在此时进门，“洛公子醒了啊。” 暮霭问：“什么事？” 浮溟道：“今日有人举报，在钟山附近发现九尾妖狐的踪迹，目击者现在就在苍云台。” “嗯。”暮霭转身正欲离开。 “也带洛公子一起去吧。”浮溟叫住暮霭，“洛公子的家人以为洛公子遇害了，这会正在苍云台哭呢。” 洛衡有些愣神，仿佛没听懂浮溟的话，“我的家人？” 苍云台大殿。 “我的衡儿啊，命丧那妖狐之口，求云隙山一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一对夫妇在苍云台大殿痛哭流涕。 侥幸逃脱九尾狐之口的那个家仆，今日也在此地，“乃是我亲眼所见，小公子被那妖狐吃了……” 从芳菲堂赶过来的三人刚到大殿门口，暮霭看洛衡脸色难看，不免问他：“你和你的家人关系不好？” 洛衡冷呵一声，讽刺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洛公子没事，洛家主不必难过了。” 浮溟出声引起殿中的人注意，紧接着便看见三人进门，还在哭诉的女人脱口而出，“洛衡，你怎么没死？！” 这人是洛衡的继母，季玉兰。 “是啊我没死，”洛衡拄着拐杖冷笑：“你二位应该很失望吧？” 刚还口口声声说洛衡死了的夫妻二人，此刻面上都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季玉兰身边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洛长峰嗔怪看向洛衡，“听说你出事后，你母亲在家日日以泪洗面……” “她不是我母亲！”洛衡厌恶打断他的话，“我母亲早死了，被你们害死的！” “衡儿！” 洛长峰沉下脸色呵斥，生怕洛衡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上前就要拉洛衡离开，“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让云隙山的诸位仙师看笑话。” 洛衡当然不肯跟他回去，他的苦难都是来源于他，当即就往暮霭身后躲，暮霭上前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 暮霭面色冷淡玄衣沉肃，身姿挺拔比洛长峰要高出不少，在洛长峰面前一站，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洛长峰心头。 洛长峰不敢与他硬碰硬，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洛衡，不悦朝暮霭旁边的浮溟发难，厉声质问：“云隙山的仙师，难道连我的家事也要管吗！” 浮溟是个好脾气，温和道：“此事涉及九尾妖狐，已经算不得洛家主的家事了，云隙山还要留下洛公子做进一步的调查。” “九尾妖狐吃人时，并非只有衡儿一人在场。”洛长峰的目光看向唯一存活的那个家仆身上，“不如把他留在云隙山，让衡儿跟我回去。” 那家仆会意立刻跪地磕头，“小的愿意替代小公子，协助云隙山调查九尾妖狐。” “这……”浮溟不是当事人不好插手，十分为难转头看向暮霭：“洛公子是暮霭带回来的，洛家主还是问问暮霭的意见吧。” “我不走！” 洛衡抢在暮霭前面开口，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如果回家只有死路一条，生怕暮霭再会抛弃他，急切地扯着暮霭的衣袖： “我要跟着暮霭仙尊，我要拜暮霭仙尊为师！” “洛衡，你胡闹！”洛长峰怒声训斥，“洛家也是剑修世家，不缺你的教书先生！况且你至今还没有引灵入体，云隙山的弟子哪个不是天资聪颖？暮霭仙尊看不上你……” “洛家主，”暮霭适时出声打断洛长峰：“洛衡，本座收了。” 第3章 暮霭与洛家争夺洛衡 洛衡一喜，迫不及待改口，“师尊！” “暮霭仙尊这是要跟我洛家抢人？” 当众被驳了面子，洛长峰面露不悦，“此子不成器，如何能入您的慧眼？您勿要因为他，再辱没了您的名声。” 暮霭道：“不会。” 洛长峰心念一动，忽然换了一副笑脸，向暮霭引荐他人：“洛家还有一子一女，无论资质品行皆是上佳，无论哪一个都比洛衡优秀，不如我将他们二人给您送过来？您收他们二人为徒，才不负您仙尊之名。” 修真界里暮霭仙尊的名号，可比他们洛家有声望…… “不必。” 暮霭声线冷淡，拒绝的干脆果断，“既是如此优秀的后辈，本座不想横刀夺爱。”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像嫌弃之意。 “暮霭仙尊就非要洛衡不可？” 看暮霭态度坚决，洛长峰更不愿退让，骤然阴沉下脸，全然没了之前的尊敬，“与亲生父亲抢人，暮霭仙尊不觉此举，实乃强盗行为吗？” 暮霭眸光淡淡，扫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本座尊重洛衡的意见。” “我不走！”洛衡立刻站出来表态，朝暮霭又挨近了几分，“我要跟着师尊！” 明明还没行拜师礼，这声“师尊”洛衡倒是唤得顺口。 “暮霭仙尊如此强盗行为，云隙山难道不管吗！” 洛长峰怒了，转头看向大殿的正前方，端坐主位的那里是苍云台的主人，亦是云隙山的主人。 那位一直不曾说话，洛长峰还算客气地拱手相拜，“阅黎掌门，请您主持公道。” 阅黎是云隙山的掌门，自然是向着暮霭这边，随口敷衍了洛长峰一句： “洛公子既然是暮霭带回来的人，我无权过问，洛家主还是与暮霭协商吧。” “阅黎掌门，你……”洛长峰没想到阅黎居然不管，看这架势暮霭也不打算放人，当即就要上去硬抢，“洛衡，跟我回去！” 腰间佩剑瞬顷拔出剑鞘，剑刃凛凛泛着寒光，洛长峰手持长剑直朝暮霭刺去。 “师尊！”洛衡惊慌叫出声，来不及多想挺身而出，就要为暮霭挡剑。 暮霭带他回来他感激不尽，今日的麻烦是他招来的，他应该为暮霭挡下这一劫。 反正，他已经伤成了这样…… 腰间很快被一只手臂揽了过去，下一刻洛衡便被暮霭按进怀里。 暮霭神态自若站在原地未动，强悍的灵压自周身倾泻而出，随即便看见洛长峰还没靠近他，连人带剑直接就被震飞了出去。 洛长峰飞出去甚远，直直撞上对面的墙壁，又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已经站不起来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动手，却见洛长峰如此惨状只觉震撼，抬眸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师尊好厉害！” 浮溟笑着为洛衡解释，“暮霭可是历劫飞升的半神，这修真界没人能伤的了他。” 洛长峰的修为不算低，可他却是连和暮霭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暮霭仙尊的威名修真界里人尽皆知，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洛衡从前只知暮霭厉害，没想到他竟然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今日算是直观感受到了。 “夫君！”季玉兰赶忙跑过去搀扶洛长峰，满目怨恨瞪着暮霭，不服气的嚷道：“你们云隙山还讲不讲道理了！” “好！真是好！” 洛长峰气得浑身发抖，在季玉兰的搀扶下才终于站了起来，怨毒的眼神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 最后怒指阅黎愤恨叫骂： “你们云隙山都是强盗！蛮不讲理蛇鼠一窝！先是抢夺我儿又是重伤于我，真当这修真界里是你云隙山一家独大了吗！” 阅黎平静地与他讲道理，“洛家主，是洛公子不愿与你回去的，并非是暮霭有意扣留。” 浮溟也为暮霭说话，“而且也是你先攻击暮霭的，暮霭正当防卫何错之有，至于你被重伤，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真是冠冕堂皇！”洛长峰气急败坏，愤然甩袖往外走，“我定要去玉龙金殿参你云隙山一本，今日夺子之仇，我洛家与你云隙山誓不罢休！” 他所说的玉龙金殿，是修真界的最高执法处，乃是帝天神族所设。 修真界表面上是说各地分治没有共主，实则是修真界之主经常不在修真界中，神出鬼没不知何地云游去了。 这话一出，浮溟慌了：“暮霭，你要不把洛公子还给洛家吧？那句赌约不过只是无稽之谈，你何必较真？” “什么赌约？”洛衡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你以为暮霭是真的想收你为徒吗？他是听门派里的弟子说，从外边带不明不白的人回来会招来灾祸，暮霭不信非要跟我们众位师兄弟打赌，这才把你带回来的。” 浮溟情绪激动，语调不由得拔高了不少，却越说越是丧气。 “如今这般看来，那个传言似乎是真的。若是洛家真闹到玉龙金殿去，我们云隙山估计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洛衡紧张，追问暮霭， “师尊，您真要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暮霭应的斩钉截铁。 “暮霭……” 阅黎也是面露担忧，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欲言又止，转而对浮溟道：“既然暮霭喜欢这位洛公子，要不浮溟你去一趟洛家，与洛家主好好商量，将洛公子让给我们吧。” 浮溟垂头丧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不必去。”暮霭拦下往外走的浮溟，转头朝阅黎保证，“阅黎你放心，洛家不敢去玉龙金殿。” 浮溟不解，“此话怎讲？” 暮霭道：“若是玉龙金殿要介入此事，必定会彻查洛家，洛衡所受的伤皆是来自洛家，他们洛家也跑不了。” “没错！” 洛衡恍然回过神，义愤填膺攥紧了拳，“还有我母亲，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他们如果还想安安稳稳，就不可能闹去玉龙金殿！” “希望如此吧。”浮溟这才心下稍安。 “洛家的事算是解决了，还有那九尾妖狐的事没完，”阅黎问洛衡，“洛公子，你从何处见到的九尾妖狐，还请详细道来。” 那九尾狐吃人的恶名在外，修真界里人人得而诛之。 各个世家宗族对此狐追捕许久，可那狐狸甚是狡猾，作恶多年不曾落网。若非是那狐狸主动现身，否则他们根本寻不到踪迹。 但吃人事件频频发生，各大宗门也是头疼不已。 洛衡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想起被那庞然大物叼着跑了一路，若是没有那只狐狸救他，他如今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谨慎着开口：“掌门师伯，你们和那狐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听见这话，暮霭和浮溟同时看了过来。 暮霭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此刻掀起几分波澜。 浮溟皱眉，“洛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衡道：“我被洛家的人追杀，是那狐狸救了我。” “不是暮霭救得你吗？”浮溟惊讶，明显是不相信洛衡的话，“那狐狸居然还会救人？” 暮霭道：“我是在一处山洞里捡到了洛衡。” 洛衡大概把当时的事复述了一遍，浮溟听完神色复杂，“这九尾妖狐居然没吃你？它怎么会没有吃你！” “掌门师伯，”洛衡试探地请求阅黎：“你们能不能别抓那狐狸了？” 第4章 洛衡拜师暮霭仙尊 “不可能！” 浮溟当即否认，也不允许少年人生出这种心思，语气严厉教训洛衡： “那九尾妖狐吃人无数作恶多端，如何可能会救你？或许你以为的救你，说不定是那狐狸另有新的阴谋罢了！” “可是……”洛衡还想要辩解。 “即便它救了你，也难以抵消它的罪过！” 浮溟压根不给洛衡说话的机会，只听浮溟继续说，语气里难掩对那九尾狐的厌恶： “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理应给还给修真界一个交代！哪有放下屠刀就能一笔勾销的道理？那畜生必须伏诛！” “浮溟说的没错。”阅黎点头认同，随即吩咐：“浮溟，你一会去找锦方和雾隐，让他们二人去钟山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九尾妖狐。” 浮溟颔首应了一声“是”。 暮霭一直一言不发，眼睫垂敛兴致不高，不知道在想什么，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之色。 “师尊，九尾狐真的没想杀我，修真界和九尾狐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洛衡见劝不住浮溟，又去找暮霭求情。 “仅仅只是救了你一次，你便认定它是有苦衷的吗？” 暮霭声线平淡，不似浮溟那般情绪显露，十分平静垂眸看着洛衡，“你对那狐狸了解多少，就敢下如此定论？” “我确实知之甚少，”洛衡很是不服气，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 “九尾狐吃人不假，但是当时我与洛家的人都在场，九尾狐却只吃了他们。若是那九尾狐真是胡乱伤人，为何不连我也一起吃了？可见那九尾狐也有善恶观念。 修真界只说九尾狐肆意伤人，不知可曾是修真界先前做过什么事，得罪了那九尾狐？” “你这想法还真是无稽之谈！” 浮溟听着他这般说辞只想发笑，好像是听了个怪诞的笑话，手臂随意搭上身边暮霭的肩，朝着暮霭笑他，“你捡回来的这个徒弟，还真是特别。” 暮霭没有再说话，侧身一步避开浮溟，浮溟还险些摔了，不满嚷他：“暮霭！” 少年的眼眸中澄澈坚定，独属少年人的见解据理力争。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似有几分欣慰之色流露。 洛衡感觉到暮霭没有生气，欣喜的向暮霭征求认可，“师尊，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九尾狐……” “这事以后再说。”暮霭打断他的话，转头对阅黎道：“阅黎，我先回去了。” “好。”阅黎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不放心又朝暮霭确认了一遍，“暮霭，你真打算收洛公子为徒？” 暮霭“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洛衡的一条腿还瘸着，拄着拐杖有些跟不上暮霭，但也没胆子叫暮霭停下等他，走得甚是吃力。 前边的暮霭停下脚步，掉头回去停在洛衡面前，半蹲下身拉起洛衡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好，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洛衡受宠若惊，下意识搂住暮霭脖子，“师尊……” 少年人有些出乎意料的轻，暮霭背着他大步朝外走。 “掌门师兄你看他！” 身后殿中的浮溟看见如此，只觉心里不平衡，朝阅黎抱怨，“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这蠢狐狸到现在都不亲近我！” 阅黎无奈道：“洛公子毕竟腿上有伤，浮溟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暮霭又把洛衡送回了芳菲堂。 “你先在这里养伤，等你痊愈之后再行拜师礼。” 洛衡点头，“是。” 云英感到意外，“暮霭，你真打算收下洛公子啊？” 暮霭道：“我带回来的人，自该是我来负责。” 这狐狸无论对什么事都好较真，那场赌约到现在算是正式开始了。 对此云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问洛衡：“洛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洛衡道：“十四。” “你有十四？”云英惊讶，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上下打量着洛衡。 这少年骨瘦嶙峋脸色蜡黄，身形也比同龄人矮小许多，显然是营养不良，哪里有十四岁的模样？ 云英心疼他，提醒旁边的暮霭：“看着顶多也就十一二，这孩子之前吃的苦不少，你既然要养他，可就得把他养好。” 暮霭“嗯”了一声。 并非只有那一条断腿，洛衡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无数，在芳菲堂里休养了将近一年，才是终于痊愈。 苍云台大殿上，有云隙山的诸位仙师做见证，洛衡向暮霭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三跪九叩之后记入暮霭座下，正式拜了暮霭为师。 暮霭把洛衡带回他的住处，琅华小筑。 沿着林荫小路上山走了许久，才终于看见一角宅院。 琅华小筑隐匿在一座山头上，周围树林繁盛华盖浓密，绿意葱葱遮天蔽日。 从苍云台到这里走了几乎快一个时辰，洛衡环视着周围感慨，“师尊住的地方还真偏僻。” “我喜清静。”暮霭把洛衡领进偏室，“你住在这里，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 屋中宽敞整洁如新，比他在之前的住处不知好多少倍，洛衡点头：“多谢师尊。” 暮霭又道：“云英说的没错，我这个人确实无趣，也不爱与人打交道，平日你若没什么事，少来打扰我。” 洛衡不解：“师尊不给弟子授课吗？” 暮霭道：“你的课业我会给你安排好，其他时间是你的自由，我不会管制你。” 洛衡“哦”了一声。 暮霭似是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他：“我记得洛家主说过，你还没有引灵入体？”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我在洛家不受待见，没人愿意教我。” 暮霭道：“其他有仙资的孩子，十岁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引灵入体，你已经比同龄人慢了许多。” 这话落在洛衡耳中，好像是暮霭在嫌弃他，立刻生出几分危机感。 生怕暮霭刚收下他就不要他了，洛衡赶忙为自己找补：“弟子今后定会努力修炼，保证不让师尊失望！” “不必心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温声安慰他：“你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洛衡吸了吸鼻子，“弟子相信勤能补拙。” 暮霭拿出一本心法给他，“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完成引灵入体，到时候我要考你。” 第5章 九尾小狐狸登场! 少年人十分勤勉。 天还不亮时，琅华小筑的院里，洛衡已经开始练剑打坐。 除了第一日暮霭指点过他几处外，之后的一段时间，洛衡再没见过暮霭的身影。 洛衡去过暮霭的屋里找他，暮霭的屋里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洛衡心里好奇，未曾看见过师尊下山，师尊到底去何处了？ 距离洛衡来琅华小筑的半个月后，浮溟来找过暮霭一次。 洛衡向他拜道：“师伯，师尊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暮霭不在吗？” 浮溟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树上，最终落在某一棵树的树杈上，有一只毛团子卧在那里。 那毛团子浑身乌黑，一双瞳孔灵闪闪的盯着这边，看见浮溟来了下意识半直起身，随时有要离开的打算。 浮溟嘴边勾起笑意，“他在呢。” 洛衡不解，顺着浮溟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没看清那毛团子是个什么东西，那只毛团子已经迅速爬下树，跑向树林深处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露出疑惑问浮溟：“师尊在哪里？” “你好好练，不要偷懒。” 浮溟没有直接回答洛衡的话，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神秘兮兮道：“你师尊，一直在看着你。” “是。”洛衡有些摸不着头脑。 浮溟并未就此打道回府，而是打算追着毛团子去树林深处，洛衡拦下他：“师伯，师尊不喜他人打扰，您要不先回去吧？等师尊回来后，弟子再向师尊禀报。” 浮溟笑道：“你师尊说的这些人里不包括我，我跟你师尊是好友，以前一起住都是经常的事。” “是。”洛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为浮溟放行。 半个时辰后，浮溟顶着满脸血红的抓痕出来了，看样子被那毛团子挠的不轻。 洛衡惊奇睁大了眼，“师伯，您这是……” “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浮溟临走前提醒洛衡，捂着脸上的伤嘶嘶倒吸凉气，“那狐狸脾气大着呢。” “是。”洛衡目送浮溟离开，狐狸？ 入了夜。 如今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功课繁重，晚上就容易饿的特别快。 肚子饿的烦躁不安，洛衡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终于起身披上衣衫出去，打算去找些吃的。 在小厨房里翻找了半天，洛衡只找到一些生肉，再起灶做饭太浪费时间，况且今日的柴火也已经用完了。 洛衡犯了难，无意间抬头看见窗外的树林—— 小树林里炊烟袅袅，洛衡在生火烤肉。 忽然周围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声，洛衡瞬间警惕起来，惊疑的目光打量着那里。 想起白日里浮溟说的那只狐狸，洛衡恐怕也被它挠出一脸花，拿起身边的佩剑防身。 灌木丛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有什么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来。 洛衡的精神高度紧张，盯着那灌木丛不敢分神，手里的佩剑随时准备出鞘，脸颊边有一滴冷汗滑落。 一只漆黑的毛团子从灌木丛中出现，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散在后面。与洛衡在钟山遇到的那只九尾妖狐相似，但身形比它要小许多。 面前的小狐狸，甚至还不到洛衡小腿高。 那小狐狸并未理会洛衡的敌意，绕着洛衡走开，最后停在洛衡的烤肉面前，伸出前爪扒拉了两下，被烫到后立刻缩回了爪子。 洛衡看这小狐狸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逐渐也就放下心来，走近小狐狸问：“你也饿了吗？” 但那狐狸对他有敌意，看见洛衡的靠近，立刻后退了几步，狐耳后撇弓起腰，朝他低吼了几声。 洛衡也就此停下了脚步，拿起一块生肉扔给小狐狸，“饿了就吃吧，你跟我做个伴也好。”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那块肉，察觉并无不妥后才张嘴。 那块肉很快被小狐狸吃干净，小狐狸抬起头，两眼发亮的看着洛衡，狐狸耳朵也立了起来。 洛衡看出这狐狸是高兴了，又扔给它一块肉。 小狐狸埋头继续吃肉，吃到一半时洛衡的烤肉好了，洛衡将烤肉从树杈上取下，注意到小狐狸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更确切的来说，是盯着他他手里的烤肉。 “你也要吃吗？” 洛衡撕下一块正想给它扔过去，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扔，放在手心里朝小狐狸伸手，“过来吧。” 小狐狸有些犹豫，踌躇着没有上前。 洛衡见状朝它走过去，小狐狸又弓起身朝他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挠他。 见过浮溟白日的惨状，洛衡也不敢太靠近它了，在距离小狐狸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伸手到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迟疑盯了他片刻，低头将他手里的肉吃了。 洛衡投喂狐狸来了兴趣，又撕下一块递给它，这次小狐狸也胆大了，走到洛衡面前低头吃肉。 粗糙的舌头舔过洛衡的掌心，有些发痒。 一块烤肉是洛衡和小狐狸分着吃完的，洛衡又回去烤第二块了，小狐狸跟着他走过去，在洛衡的旁边停下。 “我能摸摸你吗？”洛衡问。 小狐狸怔愣了一瞬，对上少年人期待的目光，主动上前蹭了蹭洛衡的腿。 在等着烤肉的时间里，洛衡把小狐狸抱到腿上顺毛，乌黑的皮毛光滑柔顺，九条大尾巴也干净蓬松，不像是这树林里的野狐狸。 小狐狸乖顺的趴在洛衡的腿上，九条大尾巴在身后垂下，半眯着眼眸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洛衡见此只想发笑，白日里师伯还说这狐狸脾气不好，分明是温顺的很。 天色渐亮，洛衡带来的肉已经吃完了，小狐狸心满意足跑向树林深处。 洛衡回去又补了个回笼觉，外边已经天色大亮，刚出屋门便看见外边站着一道玄色人影，是暮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师尊。”洛衡欣喜上前相拜。 “我听浮溟说，你在找我？” 暮霭淡声开口，冷淡的眼眸看向洛衡，没有几分表情的脸上不怒之威，“何事？” 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洛衡有些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开口：“弟子近日所学有几处困惑，还请师尊解惑。” 暮霭走进屋里，又给洛衡拿了一本心法，洛衡接过去简单翻了几眼，是非常详尽的注解。 洛衡疑惑，“师尊，您不亲自教我吗？” 暮霭道：“引灵入体，得靠你的悟性。” 洛衡有些失望，“是。”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让外人来打扰我这里，”暮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颇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昨日浮溟来过。” 洛衡点头，“浮溟师伯说，他以前和您亲近，弟子就没有阻拦。” “除了你以外，任何人不许来这里。”暮霭强调，“尤其是浮溟。” “师尊，这不太好吧？”洛衡有些纠结，“浮溟师伯还说，之前和您一起住……” 不知怎的暮霭突然动了怒气，厉喝一声打断洛衡的话：“没有的事！” 第6章 洛衡被凉秋阁的人打了 居然能惹得师尊恼火？ 洛衡只觉不可思议，甚是好奇的问：“师尊这是和浮溟师伯有过节？” “没有。”暮霭语气不善，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的模样，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少搭理浮溟。” “哦。”洛衡没有得到想听到的答案，不死心继续追问，“浮溟师伯到底怎么招惹师尊了？” 看着洛衡这副要刨根问底的模样，暮霭突然生出几分迁怒的心思，冷下声音提醒：“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洛衡一愣，很快反应暮霭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满撇了撇嘴：“弟子已经在努力了，可是师尊不肯教弟子，弟子总觉得难以上进。” “是吗？”暮霭冷笑一声，拂袖踏上台阶进屋，“进来。” 洛衡下意识跟上去，不解问道：“师尊找弟子做什么？” 暮霭已经在桌前坐下，手指轻点了点旁边的位置，抬眸示意洛衡过来，“教你。” 后半个月的时间里，暮霭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眼看一月之期将近，洛衡却是丝毫没有要凝蓄灵力的模样。 暮霭皱眉看着他，少年人正对着一本心经苦大仇深，似有几分痛苦挣扎之相。 暮霭直接出声点破，“你心有杂念。” 洛衡似是被暮霭的声音吓到一般，不知怎的抖了一下，仿若刚刚回神看向暮霭，“师尊为何这样问？” “你若心有杂念，即便我给你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一年的时间，你都难以引灵入体。” 暮霭站起身，看着洛衡微微摇了摇头，“洛衡，你得好好想想了。” 洛衡心思敏感，从暮霭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失望之意，当即就要追上去为自己辩解，“师尊，我……” 暮霭抬手止住他，“一月之期取消，你该想一想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洛衡随即就跪下了，“师尊，……” 暮霭摇头，又一次打断洛衡，“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暮霭，你教训徒弟呢？” 浮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只手下一刻搭上了暮霭的肩，浮溟为洛衡开脱，“洛师侄毕竟年纪还小，你别把他逼得太紧了。” 暮霭侧身一步避开他，斜睨了他一眼，冷淡道：“什么事？” 早就预料到暮霭会有这般反应，浮溟无所谓的掸了掸衣袖，“掌门师兄找你。” “嗯。”暮霭转身出门。 “洛师侄，你快起来吧。”浮溟上前将洛衡扶起。 洛衡的眼神一直追随暮霭离开，直到暮霭已经看不见人，少年人情绪失落。 浮溟安慰他：“求仙问道也讲究天时地利，洛师侄你别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吧，整日憋在这里于你无益。”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被浮溟拉出了琅华小筑。 虽然洛衡来云隙山的时间不短了，但这次其实是洛衡第一次出来，浮溟给他介绍地方： “往南走是苍云台，你应该认识。往东走是凉秋阁，是你锦方师伯住的地方，你锦方师伯擅武，座下弟子也多，那边更热闹。暮霭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去请教。” “多谢师伯。”洛衡朝东边走。 琅华小筑的方位太过偏僻，洛衡走了许久才看见有人。 一长老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过来，洛衡侧身避让一边，那个人却在洛衡面前停下来，“你看着眼生，是哪位师兄座下的弟子？” 洛衡道：“弟子洛衡，拜师于暮霭仙尊座下。” “你就是暮霭新收的那个弟子啊？” 那个人的语气里带着新奇，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微不可察皱起了眉，这孩子居然还没引灵入体？ 那狐狸眼高于顶，居然能看上这般愚钝的徒弟？ 还是说，这弟子有其他过人之处…… “要不去我那里坐坐？”那个人邀请洛衡。 洛衡问：“不知前辈是？” “我是锦方，你应该唤我一声师伯。” 锦方仙师马尾高束，穿着一身灰蓝窄袖劲装，腰间悬挂长剑，再无其他装饰物。 “拜见锦方师伯，”洛衡躬身行礼，“弟子恭敬不如从命。” 洛衡跟随他去了凉秋阁，进门之后的正前方便是演武场。 凉秋阁里不如琅华小筑有植被覆盖，如今正是炎夏日头高照，一群弟子挥汗如雨，在演武场上练剑。 “暮霭如今教给你多少了？”锦方领着洛衡朝里走，那群弟子看见锦方过来，齐齐朝他抱拳行了一礼。 锦方拂手让他们离开，从一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剑，递给洛衡：“我试试你的实力。” 洛衡接过剑，为难的低着头，“弟子尚未引灵入体，恐怕要让锦方师伯失望了。” “暮霭教给你多少，你用多少就是。”锦方走上演武场，招呼洛衡上来，“不对的地方我给你纠正，暮霭毕竟是第一次收徒，我这当师伯的，得关爱小辈。” “是。”洛衡犹如赶鸭子上架一般，忐忑不安走上演武场。 锦方松了松手上的护腕，朝洛衡招手，“用暮霭教你的招式，攻击我。” 洛衡拎了拎手里的剑，剑身很轻，略有几分犹豫后，使出一道招式，朝锦方直冲而去。 锦方侧身半步，一掌直劈洛衡的小臂，洛衡的剑瞬间脱了手，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甩飞了出去。 “你的招式不对，是你没学会，还是暮霭就是这般教你的吗？”锦方不满意，语气严厉喝道：“拿起你的剑，再来！” 武道宗师内力强悍，那一掌的力道不算轻，洛衡只觉整只手臂剧痛，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凉秋阁的弟子又给他送过来一把剑，洛衡迟迟没有去接，锦方看出他的窘况，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暮霭是不是太宠你了，这点苦都受不得？” “不是。”洛衡咬牙接过剑，颤巍抬了起来，锦方朝他抬了抬下巴，“继续。” 洛衡举剑直劈锦方，还未靠近锦方时，锦方一掌直袭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轰下了演武场。 洛衡摔得有点惨，衣衫渗出几点血痕，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凉秋阁的弟子一向皮糙肉厚，被师尊摔摔打打都是常有的事，像洛衡这般摔了就起不来的人，锦方倒是第一次见。 “你也不怎么样。” 锦方站在场上，居高临下睥睨着洛衡，如此看来这就是一个资质平庸、毫无出彩之处的劣等弟子！ 武道宗师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我这凉秋阁里，是云隙山上天资最高的弟子，暮霭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连我的弟子都看不上，我还以为他的眼光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弟子资质愚钝，多谢锦方师伯赐教。”洛衡蹒跚着起身。 感受到周围嘲弄的目光，洛衡只觉浑身不自在，朝锦方告辞。 洛衡走时一瘸一拐，锦方看得心里烦躁，朝台下指了两个弟子，“你们送他回琅华小筑，再去芳菲堂给他拿些药，别让你们暮霭师叔误会我欺负他。” “是。”那两个弟子朝洛衡追过去。 洛衡出了凉秋阁，打算回琅华小筑。 “师弟。”凉秋阁中有人追出来，一左一右两个人，揽上洛衡的肩头，“我们送你回去吧。” 他们的手臂勒的紧，洛衡不太舒服，想要挣他们，他们二人却是谁也不肯放开。 “两位师兄……”洛衡察觉到了不对，抬手就要推开他们，立刻就被一左一右二人桎梏住了手腕，直接压趴在地上。 “刚刚被师尊打得如何？师弟既然资质平庸，何必要进云隙山受罪。” 第7章 暮霭来算账(上):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两个少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一人扯着洛衡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就你这般废物的人，居然还能拜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为师，也不知道暮霭师叔是怎么看上的你。” 洛衡被扯得头皮疼，被这两个人压制。 还没引灵入体的人，与武道宗师的亲传弟子相比实力悬殊，洛衡根本挣脱不开他们。 “你是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暮霭师叔肯定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另外一个人掐着洛衡的脸，恶狠狠道：“拿出来！今日我们就放你一马！” “没有……”洛衡艰难张口。 他们两个不信，一人压制着洛衡，一人搜洛衡的衣裳，洛衡不停地挣扎着，按着他的那个人抄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洛衡的脑袋上。 头上突然传来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洛衡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很快不动了。 另外一个人在洛衡身上翻出一本心法，是暮霭之前给他的那个，只随便翻了几页，便一脸嫌弃将那心法砸在了洛衡脸上： “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背下来了，暮霭师叔居然会给你这个？看来暮霭师叔也不怎么重视你。” 头上的血流了满脸，血红糊住了眼睛，洛衡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们争辩了。 一个少年掐着洛衡的胳膊，“我警告你，以后暮霭师叔若是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必须先拿过来给我们，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洛衡没有再出声，已经昏过去了。 另外一个少年见洛衡不动了，突然生出了几分慌张，“师兄，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那个少年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鼻息，紧接着便是一脚踢在洛衡身上，“你装什么死，滚起来！” 见洛衡一直没有反应，那二人又是对洛衡好一顿拳打脚踢，试图看见洛衡的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二人看向声音来源一慌，扔下洛衡赶忙逃离了此地。 …… 暮霭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怎么回事，洛衡被谁打了？” 他就一会没看住！！ 他徒弟就被打了？！ “我没看清是谁，那两个弟子看见我就跑了。”云英沉重叹了口气，引暮霭进门。 洛衡还没醒，额头上包着纱布，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青青紫紫是被殴打的痕迹。 暮霭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云英，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他？” 云英道：“在凉秋阁附近。” 暮霭转身就往外走，云英赶忙拦下他，“暮霭，你先别冲动！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锦方师兄的弟子干的，你别去牵连无辜。” 暮霭冷笑：“凉秋阁仗势欺人，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云英忙劝：“等洛师侄醒来再说吧。”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正坐在床边，周身低气压笼罩，面色阴沉如水，有风雨欲来之势。 “师尊……”洛衡小心翼翼地唤他。 暮霭在洛衡眼中看见了恐惧，伸手抚上洛衡的脸，脸色缓和下来温柔开口：“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洛衡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暮霭。 “我离开后，你又去了何处？” “凉秋阁，弟子遇见了锦方师伯。” 暮霭阴沉沉“嗯”了一声，刚刚的那缕温柔在顷刻间消散，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也是凉秋阁的人打的你？” “嗯……” 暮霭霍然站起身，当即抬脚要往外走，门口的云英出现的十分及时，“暮霭你先等等！让掌门师兄来处理这件事！” 暮霭冷呵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云英，一把推开他径直出门去了。 云英一看这下坏了事，赶忙吩咐弟子去请人，“暮霭要去凉秋阁闹事！快去找掌门师兄和浮溟师兄！” “云英师伯……”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掀开被子刚起身下地，当即就被云英一把拽出门，直朝凉秋阁去了。 暮霭去的速度快，待其他人赶到那里，凉秋阁的弟子已经跪了一大片，被压制在结界里动弹不得。 浮溟头疼扶额，“这蠢狐狸气性大，谁又惹他了？” 演武场上，是锦方不断被击飞，又被暮霭拽过来打。 修为高强的武道宗师，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如此循环往复，锦方口吐鲜血精疲力尽，手里的佩剑支撑地面才没有倒下，愤愤朝暮霭骂道：“暮霭，你来发什么疯！” 暮霭冷声开口：“为我徒弟讨回公道。” “你那徒弟就这么娇气？我不过指点他几分，他就受不住找你告状了？”锦方讽刺冷笑，“你这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祖宗！” 暮霭冷冷睨着他，眸中的怒意更甚，“原来我徒弟的伤，是你打的。” “不是不是！暮霭你找错人了！！” 云英急得在演武场下大喊，“不是锦方师兄！！是两个弟子！！两个弟子打的洛师侄！！” 锦方闻声回头，看见站在云英身侧的洛衡，洛衡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伤势明显比离开凉秋阁时惨得多。 “你徒弟受了欺负，你来找我麻烦？”锦方错愕睁大了眼，不服气瞪着暮霭，“你这狐狸，太蛮不讲理了罢！” “是你的弟子。”暮霭一掌将锦方拍下演武场，“你教徒无方，去找。” 浮溟跑过去安抚暮霭，“你先消消气，此事会还给洛师侄一个交代的。” 锦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怒喝结界里跪着的那些弟子，“到底是谁打的！站出来！” “要不你先把你这结界撤了？”浮溟提醒暮霭，“他们被关在里面，也没法站出来承认。” 暮霭拂袖一挥，笼罩在众弟子上空的威压结界撤去，众弟子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暮霭仙尊正是盛怒，连凉秋阁之主都被打的无法还手，那两个凉秋阁弟子更是不敢承认，跪在一群弟子中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心里恐慌，小声问旁边的人：“师兄，暮霭师叔不会打死我们吧？” 另外一人也心里没底，低着头怯声道：“那废物这不还好好的吗，暮霭师叔应该不至于会重罚我们……” 下一刻，他的面前停下一双靴子。 锦方愠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让你们送人回去，你们谁打的他？” “……” 两个弟子瑟瑟发抖，谁也没敢说话。 锦方看他们这般心虚的模样，也明白就是他们两个，把他们两个赶出弟子群中，“去找你们暮霭师叔认错！” 暮霭看向洛衡朝他确认，洛衡点了点头。 既然找到罪魁祸首，浮溟身边的人移形换影，下一瞬便到了那两个弟子面前—— 一股无形力量将其中一人拎了起来，暮霭伸手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暮霭！” 阅黎看出他的意图，及时喝止住他，“你想要泄愤可以，不能伤人性命。” 浮溟赶紧过来劝，“你别让掌门师兄难做，云隙山没法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锦方也立刻表态，“是我的疏忽，我定会严惩他们二人，暮霭你消消气。” 另外一个弟子跪下不停磕头，痛哭流涕地求饶：“暮霭师叔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群人都在阻止他。 暮霭顿时失了兴趣，把手里的弟子丢出去，那弟子的脑袋磕在演武场的边缘上，当即血流不止昏死过去了。 “既然是你的弟子，你处理吧。”暮霭看向锦方，敛了脾气还算是语气温和：“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第8章 暮霭来算账(下):疯狐狸去凉秋阁咬人 “好。”锦方即刻吩咐下去，“将他们二人杖责三百，关入柴房闭门思过。” 暮霭走到洛衡面前，“如何？” 洛衡不愿再待在此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轻轻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小声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好。”师徒二人一起离开了。 这个祖宗终于走了，云英长舒了口气，“锦方师兄你也该管管你座下弟子了，凉秋阁的弟子仗势欺人先前已经多次发生，这次惹到暮霭算是你们倒霉。” 锦方道：“日后我定会严加约束他们。” 回了琅华小筑。 暮霭说教他，“今日之事你也得长个教训，要想不被欺负，你得提高你自身的修为。” “师尊觉得，这次的事我也有错吗？”洛衡不满，“可是我并未招惹他们，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衡儿，你应该学会保护你自己。”暮霭一向冷清的双眸中，如今盛满担忧之色，“今日遇到凉秋阁我尚且还能帮你出气，以后我若是不在，你又该怎么办？” 洛衡点头，“弟子定会早日引灵入体，不让师尊为弟子担心。” 晚，入了夜。 偏室突然传来痛苦的低吼声，惊醒了隔壁的暮霭。 暮霭起身进了偏室，只见洛衡捂着脑袋倒在床上，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浑身发抖，周身黑气萦绕，已经有走火入魔之兆。 “衡儿！” 暮霭上前扶起洛衡，与洛衡手背相接，掌中凝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洛衡体内。 洛衡的体内已经有灵力凝聚，看来是引灵入体成功，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体内灵流躁动横冲直撞，险些毁了他的心脉。 暮霭帮洛衡梳理灵力，被安抚下来的少年人逐渐情况稳定，周身黑气被灵气打散，洛衡的身体软软倒进暮霭的怀中。 暮霭放他重新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开，洛衡睁开了眼，少年人双眼迷茫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 洛衡伸手抓住暮霭的衣角，虚弱的声音低声询问：“是师尊吗？” “是我。”暮霭为他掖好被角，“睡吧。” “师尊别走……”洛衡扯着暮霭不肯松手，少年人泪眼莹光可怜兮兮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求您别不要我……” 这孩子大抵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不走，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你。” 今夜的洛衡不知怎么了，缠着暮霭一遍遍的问会不会扔下他，越问越是委屈，到最后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带着哭腔抽抽泣泣： “师尊，求您别嫌弃我，我会努力修炼的……” 暮霭把他抱进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安抚，“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都听着。” 这话出口，哪成想洛衡哭的更凶了，犹如倒豆子般喋喋不休： “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娘报仇……他们踩着我娘的尸骨上位，还要对我赶尽杀绝，若非师尊带我回来，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锦方师伯说我太笨，还说师尊眼瞎……凉秋阁的师兄也说，就我这般蠢笨的人，不配当师尊的徒弟……” “师尊您也嫌我笨，都不愿意教我……我也知道我笨，师尊嫌弃我是应该的……” 少年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着，最终抱着暮霭大哭了一场，哭得实在伤心。 衣衫被洛衡的泪水浸湿，暮霭抱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有嫌你笨，你是我带回来的徒弟，我不会不要你的。” 暮霭猜测，洛衡走火入魔的原因或许就在这里了。 等洛衡哭累了彻底睡过去，暮霭轻轻悄悄把他放回枕头上，起身出门去了。 他的徒弟差点丢了性命，罪魁祸首只挨一顿罚怎么够…… 凉秋阁。 通体纯黑的九尾狐隐匿在夜色里，灵巧的钻进了柴房中。 下一刻，柴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哪里来的疯狐狸！怎么跑进来的！” “我的腿！我的腿要被这狐狸咬断了！” 柴房的门被在里面的人拍出震天响，里面的人惊恐喊叫连连，惊醒了整个凉秋阁。 不少人闻声出来，也惊动了锦方。 柴房里的动静很大，锦方问柴房前面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摇头，“弟子不知，里边两位师弟一直在吵有什么狐狸。” “狐狸？哪来的狐狸？” 锦方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招呼弟子立刻开门。 随即就看见两个弟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二人的腿上皆是鲜血淋漓，被狐狸咬折了腿骨，已经站不起来了。 随后又看见一只九尾狐从柴房中走出，狐耳尖立发了凶性，浑身炸毛弓腰低吼，朝那两个弟子靠近。 那两个弟子恐惧不已，慌乱逃窜朝人群爬过去。 “大晚上的，你又来闹什么？” 锦方的表情十分无奈，走上前正欲将那九尾狐抱起来，哪成想被狐狸一口咬住手，当即就见了血。 狐牙尖利，几欲将手掌钉穿。 “别闹！”锦方严厉斥了小狐狸一声，另一只手拎起它的后脖颈，这才将手从狐狸嘴中抽出。 四条腿一直在半空扑腾，小狐狸十分不满，作势就要挠锦方。 锦方揽住它把它抱在怀里，正想给它顺顺毛，小狐狸又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锦方吃痛一声，下意识松开手，小狐狸脱离他的掌控，直接朝那群弟子扑了过去。 又是激起一阵惊叫连连，一群弟子四下逃窜。 锦方赶忙道：“快去找你们浮溟师叔，让他来安抚这狐狸！” “是！”那群弟子不敢耽误，立刻有人去请了。 那两个刚从柴房里逃出来的弟子，腿上伤势惨烈跑不掉，很快就被小狐狸追上。 二人被小狐狸又抓又咬，哀嚎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惊肉跳。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锦方上前想来抓小狐狸。 小狐狸身后的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狠狠抽在锦方的小腿上，锦方被它斥退几步，小狐狸赤红的眼瞳瞪着他，凶狠的朝他低吼了几声。 锦方举手投降没再靠近，依旧好脾气的劝小狐狸：“快回去吧，今日的事不是过去了嘛，洛师侄没事，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若是让掌门师兄知道，你又晚上来闹事，定要责罚你什么了。” 小狐狸迟疑片刻，后腿蹬地纵身一跃，朝锦方扑了过去。 锦方以为它是示弱，伸手想要接住它，脸上却被狠狠挠了几爪子。 小狐狸张嘴正欲再咬锦方一口时，一人把狐狸抱了过去。 锦方吃痛的捂着脸，这才注意到是浮溟来了。 浮溟赶来的也是匆忙，头发散乱还没来得及束发，随便披了一件衣衫便过来了。 “你们谁又惹它了？” 浮溟看着满脸花的锦方只觉头疼，又环视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众弟子叹了口气，“这祖宗脾气特别大，发起疯来连你们师祖都敢咬，你们惹它干嘛？” 被浮溟抱过去的小狐狸不服气，伸爪子又要挠浮溟，被浮溟娴熟的按住两只前爪，将那狐狸控制住了。 受害者的两个弟子之一告状：“没惹它，是这疯狐狸晚上突然跑进柴房，对我们又抓又咬的。” 浮溟看着他们血淋淋的双腿甚感心累，“这是琅华小筑的狐狸，你们白日招惹了洛师侄，这狐狸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可是暮霭师叔已经罚过我们了……” “你暮霭师叔罚你们关这狐狸什么事，以后你们少去招惹琅华小筑。”浮溟挠了挠小狐狸的头顶，“闹够了吗，回去吧？” 第9章 凉秋阁事件落幕: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嗷嗷——” 小狐狸不愿意走，是被浮溟强行抱走的。 出了凉秋阁，浮溟抱着小狐狸送它回琅华小筑。 小狐狸从浮溟怀里跳出来，落到地上灵光笼罩，转瞬之后暮霭出现在浮溟面前，抬脚朝琅华小筑走。 “你说说你，你今天晚上发什么疯？”浮溟快走几步跟上暮霭，不理解的问：“洛师侄不是已经不追究了吗？” “洛衡受他们凉秋阁的刺激，今夜险些走火入魔。”暮霭淡声开口，还带着几分被浮溟打断报复的不悦，“那孩子是我养的，我不能不去讨个公道。” “所以你就要他们偿命？”浮溟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暮霭啊，修真界里有修真界的律法，这次你做得太过了。” 暮霭冷哼，不屑道：“我又不是你们修真界的人，何须遵循你们的律法。我狐族讲究有仇必报，没你们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好好，你是狐狸，我不跟你论这个。” 浮溟无奈叹气，这狐狸在修真界里待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一副不服就打的性子，与他耗费再多的口舌，他估计也不会听。 “前几日，掌门师兄找你做什么？”浮溟换了话题。 暮霭道：“阅黎说，要我出面去找那个九尾妖狐。” 浮溟认同点头，“你们毕竟是同类，让你去确实比我们胜算更大。” 暮霭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答应。” “为什么？”浮溟不解，以为他是不愿意，试图与暮霭讲道理，“那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诛杀此狐是每个仙门的责任，更何况修真界里奉你为仙尊，你更应该是义不容辞……” “我是狐狸，不是人！你少拿你们的道德来约束我！” 暮霭冷声打断浮溟的话，面色不虞道，“你们修真界肆意捕杀狐族，我也讨厌修真界！我就算去帮九尾妖狐，也不会帮你们！” “暮霭，你别赌气！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别混为一谈！” 浮溟急了，按这蠢狐狸的性子，他只要敢说，就真的敢做，“云隙山一直在积极救助狐狸，也在为狐狸保护法的推行做努力，相信用不多久……” “你说的这些，在那老东西请我进云隙山时，就已经许诺给我了。” 暮霭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实现，那老东西倒是走的洒脱。” 浮溟纠正他，“那是咱们师尊。” 因着这蠢狐狸化人的缘故，师尊也将他算入了他们师兄弟中，暮霭在他们师兄弟中排行最小，却从来不肯好好唤师兄和师尊。 “那是你师尊。”暮霭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起来时神清气爽，忽然发觉身体轻盈了不少，体内有一股力量游走于全身。前几日被打的伤已经完全不疼了，四肢百骸都觉舒服。 暮霭进门，提醒他：“你第一次引灵入体成功，以免再有什么不妥，应该去找云英看看。” “是。” 洛衡回忆起昨晚的事，他大半夜缠着暮霭好一顿哭诉，脸颊腾得一下烧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师尊恕罪，弟子昨夜失礼了……” “没事。”暮霭声音温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需要！”洛衡连连点头，两眼发亮的望着暮霭，“多谢师尊！” 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过来的时候，云英这里已经有病人了。 “活该！哈哈哈哈——”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放肆嘲笑： “让你凉秋阁横行霸道，这次终于栽跟头了吧！琅华小筑的那个祖宗，可是有名的专治各种不服，你居然还敢去招惹他！” 洛衡看他也是长老模样的装束，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衫长袍广袖，甚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呀，暮霭来啦！” 那个人最先看到他们师徒，目光很快移到到洛衡身上，眼前一亮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东西，上手就要捏他的脸： “这就是你冲冠一怒的宝贝徒弟吧！啧啧啧，模样倒是生的好看。” 洛衡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暮霭。 暮霭抬起手臂，隔开那个人与洛衡之间的距离，给洛衡介绍来人，“这是你染冬亭的雾隐师伯。” 洛衡拜礼，“弟子洛衡，拜见雾隐师伯。” “好孩子。”雾隐越看越满意，抬手拍了拍洛衡的肩，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回瞥向角落里： “以后凉秋阁的人若是再欺负你，你就只管来找我，我帮你出气！” “经过这么一次闹，他们估计也没胆子了。”云英正好这个时候进门，“洛师侄，锦方师兄找你。” 雾隐侧开一点身，刚刚雾隐一直挡着洛衡的视线，洛衡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是锦方。 锦方顶着满脸的抓痕坐角落里，脸色黑如锅底，昨夜差点被狐狸差点咬穿的手上，已经缠上了纱布。 洛衡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惊愕问道：“锦方师伯，您这是怎么了？” 武道宗师丢了很大的面子，心里正是不爽，锦方并未理会洛衡，直接出声呵斥病床上的人，“道歉！” 洛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病床上又是两个同样满脸花的弟子。 那两个人的两条腿上还没来得及包扎，被狐狸咬的满腿是疤，有的地方甚至还缝了几针。 “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我们不该欺负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个弟子早已经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甚至是有些萎蔫，看见暮霭站在洛衡身后，他们二人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乖顺。 洛衡好半天才认出这两个人是谁，更是错愕地问：“你们还有锦方师伯，怎么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听说昨晚，琅华小筑的狐狸帮你出气去了，连锦方师弟都没逃得了。”雾隐的目光落在暮霭身上，意味深长道：“你师尊这是第一次收徒，真的对你很上心呐。” “狐狸？”洛衡看向暮霭，“是树林里的那只九尾狐？” 暮霭“嗯”了一声。 等云英给凉秋阁的三人包扎完，破相的三人算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雾隐对锦方又是好一顿奚落嘲讽，锦方离开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琅华小筑。 当天夜里，洛衡静悄悄出去了。 暮霭站在窗边看着他，洛衡进了小厨房似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之后就直朝小树林去了。 这孩子晚上不睡觉，到底要做什么…… 第10章 原来小狐狸叫暮暮(浮溟师伯实惨!) “小狐狸……小狐狸——” 洛衡提着一块肉在树林里到处逛，找了大半夜也没找着那只乌黑的毛团子。 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洛衡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脚步声，闻声回头看去，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嗷嗷？” 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他，那双如同琉璃一般的赤红狐眸中，也盛满了疑惑之色。 “原来你在这里啊！”洛衡欣喜靠近，伸出手就想摸它。 小狐狸后退了一步避开，看洛衡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警惕。 “我是来感谢你的。”洛衡忙把那块肉放在小狐狸面前，“谢谢你去帮我出气。”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面前的肉，确认没有问题才靠近，又突然被洛衡一把抱起，小狐狸下意识就要回头咬他。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背脊给它顺毛，小狐狸察觉他并无恶意后，也逐渐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洛衡腿上。 洛衡心念所致，双手托起小狐狸腋下，将它提了起来，心生激动道：“小狐狸，要不我养你吧！” “嗷？”小狐狸抬头看着他，赤红的瞳孔中带着几分不解。 “你别在这荒郊野岭里待着了，要不哪天被人抓走都不知道。我听说修真界的人喜欢剥狐狸皮做衣服，你这身狐狸皮毛色这般好，估计也能卖个好价格，跟着我还能安全些。” 洛衡说的这话不是在故意吓唬它，这也正是暮霭不喜修真界的原因。 暮霭对外一直以人形视之，他的狐狸真身也只有那群长老们知道。修真界的人更是自然想不到，飞升第一人居然是只九尾狐。 “……”小狐狸双眸怔怔的看着他，不像是肯答应的模样。 知道这小狐狸听得懂人话，洛衡继续诱哄它，“我那里有很多肉，只要你跟着我，我天天给你烤肉吃，怎么样？”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身后的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了摇，答应了洛衡。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洛衡惊喜，似是怕它反悔一般，把狐狸揽过来抱进怀里，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嗷嗷。”小狐狸低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臂，然后从洛衡怀里跳了下去。 “你反悔了？” 洛衡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情绪失落了下去，但也不愿意就此离开，目光紧随着小狐狸移动。 小狐狸叼起洛衡带来的那块肉走过来，在他的腿边蹭了蹭，抬起头一双狐狸眼瞳晶亮亮的看着他，两只前爪扒上洛衡的小腿。 洛衡看出它的意思，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了洛衡的手臂，小狐狸乖巧的窝进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小狐狸离开树林，朝他所住的偏室走，在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小狐狸嗷嗷叫了两声。 “怎么了？”洛衡疑惑看向它。 小狐狸叼着肉跳下去，洛衡看它去的方向，是想进小厨房，也跟了上去。 只见小狐狸蹲在灶台边，将肉放面前，伸出前爪指了指肉，又指了指灶台下生火的地方。 洛衡猜测：“你想烤肉吃？” 小狐狸点了点头。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你烤。”洛衡走过去，将小狐狸抱起来离开。 偏室里，洛衡脱衣上床。 小狐狸还在犹豫待在哪里，下一刻洛衡回头把它也抱上了床，“一起睡吧。” 小狐狸窝在洛衡枕边，将自己蜷成一团，也陪洛衡睡下了。 翌日。 暮霭昨晚要求，要他先学会灵力掌控，然后才能教他仙道招式。 既然用不到暮霭，所以今日，暮霭一直没有出现过，洛衡也没敢贸然去打扰。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日里小狐狸精神困倦，洛衡在院中打坐修炼，小狐狸就在他旁边睡觉。 “暮霭，掌门师兄说的那个，你得再考虑考虑……洛师侄？” 是浮溟来了。 “浮溟师伯。”洛衡起身拜礼。 浮溟看见他旁边的小狐狸只觉惊奇，“暮霭这都告诉你了？” “浮溟师伯要找师尊吗？”洛衡云里雾里，没听明白浮溟的话，依旧是客气回道：“师尊不在，您还是晚些时日再过来吧。” “暮霭就在这里，那狐狸……嘶——” 浮溟忽觉腿上一痛，本来还在睡觉的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你都以狐狸身出来了，现在又在闹什么？”浮溟拎起小狐狸的后颈皮，不满的看着它。 小狐狸伸爪子就要挠他。 “浮溟师伯小心！”洛衡赶忙提醒，伸手就想将狐狸抱过来，“这狐狸亲近我，您还是把它给我吧。” “没事。”浮溟避开他拒绝了，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狐狸的前额，骂它：“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凶。” 随即浮溟的手上就被狐狸挠了一爪子，当即就见血了。 洛衡：“……” “师伯您刚刚说，这狐狸怎么了？”洛衡问。 浮溟道：“这狐狸是你师尊暮……” “啪——” 小狐狸一爪子用力拍在浮溟嘴上，直接打断了浮溟的话。 洛衡不明所以：“我师尊怎么了？” 浮溟道：“这狐狸就是你师……” “啪——”小狐狸又是一爪子。 洛衡：“……” “别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浮溟也有些恼了，一把抓住小狐狸的前爪，道： “它叫暮暮，是你师尊暮霭养得狐狸，但你师尊平日不爱管，它就一直跟野狐狸似的待在树林里。” 小狐狸暮暮听见这般说辞，才终于温顺下来。 “师伯，您要不先去包扎一下吧？” 洛衡不忍直视，浮溟的手上在流血，嘴上也多了几道爪印，甚至有的地方被狐狸爪子划破了皮，也在渗血。 “等你师尊回来，我再过来吧。” 浮溟拎着暮暮还给洛衡，洛衡立刻小心地将它接了过去，目送浮溟气冲冲离开。 暮霭是在两日后回来的，开始教授洛衡课业，洛衡正式踏入求仙问道之路。 如此过了一年多。 直到一年后，浮溟再次踏足琅华小筑，看见面前的是暮霭，而不是暮暮，浮溟才开口表明来意： “云隙山前几日接了一个委托，胡阳镇有一个猎户报案，说一只通了灵性的狐狸扮作女子，接近并杀害了他家小儿子，掌门师兄说让你去一趟那里。” 第11章 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我从不处理委托。” 暮霭眉头皱起， 神色带上几分不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你让阅黎找别人去。” 浮溟苦着脸，“是那户人家指名请你去的，掌门师兄也是没办法才……” “不去。”暮霭依旧不松口，“我有我的原则。” 浮溟知道暮霭的性子，也早就料到暮霭会是这个反应，换了一种说辞劝他，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 “那狐妖也是个厉害的，修真界里已经有不少仙师折在他手里了。那狐妖甚至大放厥词，整个修真界就没有她的对手。” “这般嚣张？”暮霭来了兴趣。 浮溟观察着暮霭的表情，看出他已经有要将要松口的心思了，又添了把火继续叹： “那家猎户已经请过不少仙师前去除妖，可惜那些仙师一个也没回来。猎户家知道那狐妖没有对手，即便请来再多的仙师也是徒劳，已经打算搬家了。” 暮霭挑眉，眼眸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既是如此，我倒是想会会这只狐妖。” 洛衡：“……” 突然发现，他师尊这性子好像挺反骨的。 浮溟一喜，终于哄得这祖宗同意了，立刻欣然离开：“我去给你拿委托书！” “师尊，咱们真的要去啊？”洛衡带着顾虑，“暮暮怎么办？” “暮暮？”暮霭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暮暮是谁，道：“不用管，它自己会回树林里。” “可是……”洛衡不太放心。 “没有可是。”暮霭拂袖进屋，临走前给洛衡交代，“衡儿，你准备准备。” “是。”洛衡颔首。 当日下午，暮霭与洛衡离开了云隙山。 胡阳镇坐落于胡阳山脚下，镇上大多人家都以打猎为生。 报案的那家猎户姓胡。循着委托书上的地址，师徒二人找去了胡猎户家。 “您就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吧？” 胡猎户家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看见暮霭和洛衡出现后，一青年人赶忙迎了上来，朝暮霭拜了一礼：“拜见暮霭仙尊。” 暮霭道：“委托书的事，详说。” “是。”那青年将他们师徒二人请进家门。 屋中放着一口棺材摆着灵位，其上写着“胡家次子胡二雷之位”，一对老翁老妪正在旁边抹眼泪。 那青年人不由得也是悲从中来，声音悲痛给暮霭解释，“这就是我那被狐妖杀害的弟弟。” 师徒二人随他们进了屋中，暮霭直朝棺材走了过去，胡二雷身体扁平，脖子上有两个异常显眼的血洞。 “胡二公子这像是被吸干了血而亡。”洛衡摸着下巴沉思，“师尊，这世上居然还有会吸血的狐狸吗？” 暮霭道：“狐族有一分支，名为血狐，通体火红形似赤狐，以吸血为生。” 洛衡恍然大悟，“胡二公子这是招惹上血狐了。” “嗯。”暮霭有些不解，“血狐虽不是纯良之类，但也是性情温顺，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 “你是想说，是我儿子有错在先吗！” 那老妪，也就是胡二雷的母亲，胡夫人尖声叫嚷，打断暮霭的话，“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人命大过天，就算有错难道还比这一条人命重要吗！” 知道暮霭是个不好说话的性子，恐怕他师尊会吃亏，洛衡当即怼了回去： “我师尊只是在猜测，又没有指名道姓说你儿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真是你儿子对不起那狐妖在先？” 胡二雷的父亲也对暮霭产生了质疑，询问一旁的青年人，“大雷，你请来的人靠谱吗？可别又像之前的那些仙师一样，去了也是送死。” “我那苦命的儿子啊……”胡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娘无能，不能为你讨回公道……请来一个仙师收服狐妖，人家还要怀疑你，你该怎么入土为安啊……” “疑人不用。”暮霭也有脾气，当即拂袖往外走，“云隙山会将委托金如数奉还，胡家另请高明。” “既然不信我师尊，还请我师尊出山做什么，浪费时间！”洛衡冷哼一声，一脸晦气的跟着暮霭朝外走。 胡大雷愣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没想到暮霭居然是个不按情理出牌的—— 原先的那些仙师来后，他母亲也闹过，他父亲也质疑过。 但那群仙师急于表现，也理解他们丧子之痛，并未与他们计较什么，甚至还有仗义者同情他们，直接就免了他们的委托金。 所以他们胡家到现在，虽然已经请过十几个仙师，付了委托费也不过寥寥几人，虽然那群仙师一个也没回来。 “暮霭仙尊留步，是我等失言了。” 胡大雷去暮霭面前赔笑脸，“我爹娘也是心里太过悲痛，才会顶撞了暮霭仙尊您，您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啊。” “胡大公子倒是变脸变得快。”洛衡冷笑，阴阳怪气道：“胡家是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不敢不敢。”胡大雷恭恭敬敬拜礼，“胡家已经备下好酒好菜，为暮霭仙尊接风洗尘，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胡家的接风洗尘宴摆在院中，请暮霭与洛衡坐在上座。 胡大雷与那对老翁老妪说明暮霭身份，他们二人没敢再闹，规规矩矩的坐在暮霭对面，神色有些拘谨。 暮霭一直没有动筷，他们更是不敢动。 胡大雷为暮霭倒上一杯酒，徐徐说出胡二公子与那狐妖之间的事： “我那我那二弟山上砍柴，途中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朝我二弟哭诉，被贼人抢了钱财还险些被侮辱，恐慌之下一直逃到这里，已经多天未曾进食，实在饿得不行了，求我二弟施舍给她一碗粥。 我二弟看她可怜，就将她带回了家，哪成想那女子是狐妖所化——” 说到这里，胡大雷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还掉出两滴眼泪，“那狐妖吃饱喝足后凶相毕露，咬死了我二弟……求暮霭仙尊为我二弟讨回公道，让那狐妖偿命。” 洛衡点头，当即保证：“我师尊修为高强，那狐妖绝对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胡大公子你放心就好。” “那便提前谢过暮霭仙尊了。”胡大雷面上一喜，像是真的放心了的模样，端起酒杯朝暮霭敬酒。 暮霭坐在原地未曾有任何动作，眸光冷冷的看着胡大雷。 胡大雷被暮霭是眼神看的心里发虚，忙道：“这是自家酿的土酒，平时舍不得喝，一直都是拿这酒招待贵客。虽然比不上云隙山的琼浆佳酿，还请暮霭仙尊不要嫌弃。” “本座从不饮酒。” 暮霭起身离座，“衡儿，随我上山。” 第12章 胡家的心思不纯 暮霭与洛衡上山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洛衡疑惑：“师尊为什么着急出来？” 暮霭道：“酒菜有问题。” “胡家要害我们？！”洛衡惊愕，“不是他们请我们来抓狐妖的吗！他们这又是意欲何为？！” 暮霭摇头，“不知。” “浮溟师伯说，被请来抓狐妖的仙师都折在这里了。”洛衡越想越后怕，“我原来以为是这里的狐妖太狡猾，没想到竟还有胡家的原因！” 暮霭语气肯定：“狐妖害人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师尊，要不我们回去吧？”洛衡心里打鼓，“我感觉那狐妖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胡家合伙谋财害命也说不定……” “你既然害怕，就回去吧。”暮霭伸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嗓音温柔安抚少年人，“我抓住那只狐妖再走。” 洛衡抓住暮霭的衣袖，“师尊不走，那我也不走，我要跟着师尊。” 暮霭问：“你不害怕吗？” 洛衡摇头，“有师尊在，我不怕。” “走吧。”暮霭带洛衡朝山林深处走。 天色渐晚，很快入了夜。 山林中奇声异响不断，头顶月光惨白，透过枝叶撒下月影斑驳摇晃，甚是阴森恐怖。 洛衡小心打量着周围，紧紧跟着暮霭，身后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引起洛衡注意，洛衡猛的回头看去——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树枝摇晃。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暮霭继续走。 忽然，身后不紧不慢传来脚步声。 “啪嗒——啪嗒——” 越来越近。 每一步仿佛是踩在洛衡的心头，洛衡只觉头皮发麻。 脚步声沉闷，似是真有什么东西跟着，洛衡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已经逼至他的背后。 “师尊！”洛衡心里慌到极点，直接惊恐叫了出来，猛的上前一步抱住了暮霭。 暮霭转过身揽住洛衡，一手灵力挥出，一道黑影被击飞，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那是什么东西！”洛衡心有余惊，颤着声音问。 “不知。”暮霭周身灵光一振，周围的声响很快归于沉寂。 夜里的山林诡异又危险，洛衡被吓得浑身发颤，暮霭看着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害怕就抱着我。” 暮霭手指纤细修长，如同美玉一般光洁微凉，摸不到半分瑕疵，如此牢牢牵着洛衡的手，洛衡终于是找到了安全感。 越往深处走，忽然发觉雾气越重。 视线模糊中，周围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师尊……”洛衡捂住鼻子贴紧暮霭。 “应是进入血狐的领地了。” 暮霭闭眼再睁开眼，原本乌黑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即便是在大雾之中，眼前一片开明。 不远处，一只赤红的三尾狐正在靠近。 “原来是有道行的狐狸。”暮霭忽然来了兴趣，另一只手里灵光一晃，一把纯黑折扇忽然出现。 “嗷——呜呜——” 那只三尾狐忽然朝暮霭猛冲过来，后脚蹬地突然一跃而起。 洛衡只能看见一道黑影突然扑了上来，正想叫暮霭小心的时候，暮霭手里的折扇已经挥了上去，直直抡在了那黑影上。 暮霭出手已经是带上了灵力，那三尾狐的狐狸前爪险些被敲碎，被击打出去落在地上，幻化出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少女捂着手臂站起身，呲牙一怒露出尖锐的狐牙，五指成爪指甲又尖又长，又飞快朝暮霭挠了过来。 暮霭抬扇挡住她的手，折扇瞬间展开，反手推扇将她挥了出去。 之后便是那少女一次次的攻击，又一次次的被暮霭打开，暮霭一点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洛衡不解：“师尊不想杀她？” 暮霭气定神闲摇着折扇，“带回去养着。” 感觉到被暮霭耍了，那少女也怒了，手中一挥一把长枪顷刻出现，少女手执长枪，直朝暮霭刺来。 “师尊小心！”洛衡的手虚空一握，一把长剑下一刻便接住了那把枪，洛衡攥紧了剑柄，被震得手掌发麻。 折扇挥去劈在枪身上，下一瞬暮霭一掌灵力掼出，直朝那少女轰了出去。 狐狸身形敏捷，狐妖也移动速度极快，少女侧身闪避一道回马枪突袭，暮霭挥扇打偏了其锋芒。 暮霭一直收着力道，与那少女正儿八经走过几招，引得那少女出枪招式不断，又频频被暮霭化解。 狐族的修为是按尾巴算，一条尾巴一千年。 化了人形的三尾狐，修为远比修真界的那群仙师高，可她在暮霭手里，竟是半分也讨不到好。 暮霭打击她的锐气，激得她手里的长枪愈发凌厉，暮霭翻身灵活一跃，那少女收不住力，手里的长枪直冲冲插进了树干上。 枪头插得很深，那少女一时拔不出来，暮霭瞬间闪现在她的身后，折扇点在她的肩头，仿佛有如千万斤重，直接将她压跪了下去。 那少女不服气，转头怒瞪着暮霭，“你、你到底什么人！” 暮霭道：“替胡家除妖。” “原来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那负心汉派来的！” 那少女勃然大怒，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暮霭的禁锢。 插在树干上的枪，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发出阵阵嗡鸣，少女抬手长枪应召回归，身后三条红尾骤然出现，眸中涌现出汹涌杀意： “你们修真界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杀了你！！” 洛衡低声对暮霭道：“师尊您看，果然是有隐情。” 暮霭“嗯”了一声，“先抓住她。” 少女枪法狠厉，直袭暮霭的面门而来，暮霭手里折扇一扬，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当即便控制着那少女前进不得了。 暮霭仙尊动了真格，三尾狐还没有跟九尾狐动手的资格。 暮霭手指一动，一股灵流泄出—— 少女手里的长枪突然开裂，虽然她松开的及时，锋利的碎屑依旧划伤了她的手，点点血红顺着手掌滴落。 威压强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碎，五脏六腑更是几欲爆裂破碎，少女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绝非有意冲撞您。”少女也在此刻见识到了暮霭的可怕，赶忙跪地求饶，“求您饶命。” 暮霭撤了灵压，一掌将她挥了出去。 少女摔在地上吐血不止，暮霭抬脚朝他走了过去，“你与胡家有什么恩怨，可以直说。” “我若是说了，尊驾会信吗？” 少女满口是血，两眼讽刺的看着暮霭，“我狐族只是修真界的畜生，尊驾真的会屈尊为一个畜生讨回公道吗？” 第13章 恭迎尊上帝驾，晚辈拜见尊上 暮霭道：“你若是真有冤屈，本座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小女子那便谢过尊驾了。”那少女伏在地上，变回了原型三尾狐。 暮霭正欲上前将她拎起，那三尾狐突然一个疾冲，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里持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洛衡当即失去意识倒下了。 三尾狐站在洛衡的旁边，周围灵光升起将他们包围，下一刻都不见了踪影。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暮霭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洛衡消失了。 —— 某处山洞。 洛衡被捆在石柱上，药效还没有消解，依旧还在昏睡着。 那只三尾狐被暮霭伤得不轻，正趴在一边不停地咯血，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站起来，朝洛衡走了过去。 洛衡的脑袋歪在一边，露出雪白脆弱的脖颈。少年人已经被他师尊养得壮实不少，不再是刚进云隙山时那般枯瘦蜡黄。 新鲜的血液隔着皮肤，少年人比那群仙师更加可口，三尾狐停在洛衡面前不停地吞口水，前爪扒上他的脖颈张嘴就咬。 一道灵流突然袭来，瞬间将她击飞了出去。 紧接着暮霭走近山洞，仙尊难掩怒色，直朝洛衡而去，解开他的绳子让他靠进自己怀中，轻轻摇晃着唤他，“衡儿，醒醒！” 那三尾狐艰难爬起来，还想从暮霭背后偷袭他，暮霭伸手虚空一握，一股无形的力量拎着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 三尾狐在半空不停的挣扎。 良久之后洛衡才转醒，看见是暮霭在，低声可怜道：“师尊，我头晕……” “晕就再睡会吧，我一会带你走。”暮霭扶着洛衡躺在地上，脱下外衫给他盖上。 洛衡很快又睡过去了。 把洛衡安顿好后，暮霭去解决那只三尾狐，抬手一挥那三尾狐重重摔在地上，一指灵力流出，三尾狐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暮霭难掩怒色，眸光阴冷，“朕本想留你一命，但你不该动他。” “今日死在尊驾手里，是小女子才疏学浅，小女子认了。” 那少女抬头直视暮霭，不像是已经服气的模样，“敢问尊驾名讳？尊驾得让小女子死个明白，小女子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了。” 暮霭冷笑：“你血狐一支报复心重，在狐族可是出了名的。” 或许是死到临头已经无所畏惧，那少女面对暮霭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是，我血狐后代为报仇而生，只要仇人不死，血狐就会一直报仇，与尊驾不死不休，尊驾怕了吗？” “朕的名讳告诉你也无妨。” 暮霭拿出一只纯黑的玉牌，以此昭示身份，“凇山氏，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那少女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规规矩矩的跪好，俯身跪拜行大礼，“原来是尊上帝驾，晚辈胡芸儿拜见尊上。” “原来你认得朕，自行了断吧。”暮霭回去抱起洛衡，毫不留情道：“朕会将你的尸体带回去，给胡家一个交代。” “晚辈恳请尊上，为晚辈讨回公道。”胡芸儿跪地不起，满腔怨恨咬牙切齿，“是他胡家胡二雷想取晚辈性命在先，晚辈杀了他有何不可！” “你详细说来。”暮霭抱着洛衡坐下，少年人毫无意识的靠在他怀里，暮霭揽着他问胡芸儿，“朕的徒弟什么时候能醒？” 胡芸儿道：“尊上放心，小公子两日就能醒。” “说说你跟胡二雷的事吧。” “晚辈与胡二雷相识，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三尾狐化为人形，刚出山洞就遇上了砍柴的胡二雷。 少女的容貌明艳动人，胡二雷对其一见钟情，自那之后展开了强烈的追求，终于哄得胡芸儿答应下来。 之后胡芸儿和胡二雷拜堂成亲，胡芸儿算是胡二雷名正言顺的娘子。 一年后，胡二雷从外边带回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听闻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姓马，在胡阳山上迷了路，被胡二雷所救。 那马小姐仰慕胡二雷，想嫁胡二雷为妻，问胡二雷是否同意。 “我家夫……”胡芸儿正想说胡二雷已已经成家。 “尚未尚未。”胡二雷连连摆手。 “可是我看这位姑娘与胡郎君你举止亲密，”马小姐眼神锐利看向胡芸儿，隐隐带着几分敌意，“不知这位姑娘是？” 胡二雷抢在胡芸儿前面开口，“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来我家暂住一段时日。” “原来竟是如此啊。”马小姐不由得又多看了胡芸儿几眼。 胡二雷的行为惹得胡芸儿动怒，二人当夜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什么意思，我明明是你的妻，怎么就成你的表妹了？” “娘子你先别急，这女人一看就有钱，她既然仰慕我，不如我们先骗一骗她，骗到的钱给你买桂花糕吃。” 最后气的胡芸儿离家出走为终，这场争吵不了了之。 胡芸儿又回了胡阳山上的狐狸洞中。 胡二雷虽然混账，但也不放心胡芸儿的安全，二人冷战了两天后，胡二雷上山去找胡芸儿。 彼时胡芸儿出浴，从人形变作三尾狐上岸，偷看到了的胡二雷受到惊吓，赶忙跑回了家中。 冷战后的第三天，胡二雷第二次去接胡芸儿，跟胡芸儿说他都解释清楚了，胡芸儿才肯跟他回去。 胡芸儿回去后，胡家人对她表现去极其反常的热情，甚至那位马小姐也在。 马小姐亲亲热热的唤她嫂嫂，“嫂嫂你别往心里去，二雷哥都和我解释清楚了，我就是仰慕二雷哥，没想拆散你们姻缘的，嫂嫂你原谅我吧。” 胡芸儿冷着脸，对她不冷不热，“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马小姐娇笑道：“爹娘已经收我为义女了，以后我要和嫂嫂好好相处。” 胡芸儿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直道一个月前，胡芸儿偷听到胡二雷和马小姐讲话—— “那狐狸毛色漂亮，今天晚上我剥了她的皮，给你丽娘你做件袄子怎么样？” “好哇，那我定要穿着这件袄子，与夫君你拜堂成亲。” 胡芸儿不敢相信，一直对她温柔的夫君居然这般恶毒，可是也由不得她不信，胡二雷真的动手了。 也是在胡二雷动手之后，砍伤了胡芸儿的一条腿，胡芸儿才咬死了胡二雷，又逃回了山上。 之后就一直有仙师上山抓她，都被胡芸儿吸干了血当食物，直到今日遇见了暮霭。 胡芸儿对暮霭边说边哭，“尊上您要杀我我认，可是我不甘心，明明是胡二雷负我在先，只因我是畜生，他们就能如此颠倒黑白吗？” 暮霭道：“胡家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看来，竟是胡家倒打一耙。 下了药的酒，恐怕也是被前来除妖的仙师知道真相。 “多谢尊上，晚辈死而无憾了。” 胡芸儿站起身，就要朝石壁撞去。 暮霭挥出灵力拦下她，“报朕的名讳，花影深会收留你的，去吧。” 胡芸儿一愣，随即跪地磕头，欣喜道：“臣谢过尊上。” 第14章 上好的狐裘大氅，请暮霭仙尊笑纳 两日后，暮霭提着一只死狐狸下山。 胡芸儿已经去了凇山氏，但他毕竟是因为委托前来除妖，应该给胡家一个交代。 至于许诺给胡芸儿的交代，不着急…… 洛衡的药效刚过，虽然醒了但没恢复几分力气，更是走不动路，暮霭背着他走的。 进了胡家。 暮霭将死狐狸扔在地上，当着胡家人将其焚烧殆尽，此去胡阳镇一行算是结束了。 师徒二人返回云隙山。 路过烧鸡铺子，洛衡弱弱出声唤暮霭：“师尊，买一只再走吧……” “好。”这孩子毕竟还没辟谷，两天没有进食肯定是饿了，暮霭也就随了他的意。 云隙山，琅华小筑。 暮霭把洛衡送进偏室，传音给云英让他过来。 云英来后不久，浮溟也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浮溟看见暮霭只觉惊奇，“胡阳镇的事办的怎么样？” 暮霭正在给洛衡喂药，头也没抬回道：“不是什么难事。” 浮溟终于松了口气，还有心情开他玩笑：“之前多少仙师一去不回，都折在那狐妖手里了，咱们云隙山幸亏有你在。你这仙尊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暮霭不接他的话，冷淡道：“他们学艺不精，活该。” 被这狐狸泼冷水的次数多了，浮溟也不觉尴尬，注意到洛衡一脸虚弱的模样，不免关切地问：“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洛师侄中了软骨散，目前还在解毒的阶段。” 浮溟关心洛衡，“怎么中软骨散了？被那狐妖暗算了？” 洛衡说话几乎也是强撑着力气，回道：“是师尊救得我。” “喝了药就睡会吧。”暮霭温柔地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药渍，甚是贴心地给他掖好被子。 ——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浮溟酸里酸气“啧”了一声。 云英笑他，“洛师侄身体不好，浮溟师兄你跟他有什么可争的。” 浮溟不乐意，“洛师侄身体好的时候，蠢狐狸也不见得对我多亲近。” “……”暮霭冰冷的眸子剜了他一眼。 “……”被挠怕了的浮溟瞬间噤声了。 “师尊，”洛衡有气无力的唤道，拉着暮霭的衣袖，“暮暮呢，暮暮去哪里了？” 暮霭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温声道：“我去把它叫过来陪你。” 因着洛衡需要休息，暮霭赶着浮溟和云英往外走。 在门外暮霭变回暮暮，小狐狸调头跑回屋。 暮暮还没爬上台阶，突然被一双手抱了起来。浮溟把它抱进怀里，开口说话之前，先抓住了小狐狸的两只前爪。 对上暮暮不解的眼神，浮溟朝它发牢骚： “你别太宠着你这徒弟了，当人的时候教他修炼，怎么当狐狸的时候还要顺着他？我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嗷——”暮暮一口咬在浮溟下巴上。 “浮溟师兄，洛师侄可是暮霭带回来的徒弟，你比不过洛师侄的地位。” 云英忍俊不禁，伸手把暮暮抱过来，送进了偏室里。 “暮暮！”多日未见的小狐狸回来了，洛衡眼前一亮。 暮暮跳上洛衡的床榻，凑近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掀开被子一角，两眼期待看着它，暮暮顺着他的意钻了进去，只露出来一个狐狸脑袋，趴在了洛衡的手臂上。 窗外的二人看见如此情景，浮溟内心嫉妒，忍不住又朝云英抱怨：“云英你看，这蠢狐狸居然开始钻人家被子了！” 云英笑道：“浮溟师兄你得找找你自己的原因，我可没听说洛师侄被暮霭挠过。” 屋里的洛衡抱着暮暮，强撑着力气说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回树林了，在我床上睡吧。” 小狐狸伸出前爪堵在洛衡的嘴上，即便是动物也会露出担忧的眼神。 尖利的指甲小心地收在趾缝中，覆满了脚底毛的爪垫十分软和。 “好，我休息，你陪我睡会吧。”洛衡明白它的意思，搂着暮暮沉沉睡了过去。 暮暮的前爪按在洛衡的脖颈上，正是颈动脉的地方。狐狸爪子下流淌出一股灵力，涌进洛衡的身体里…… 翌日。 洛衡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暮暮给他输了一晚上的灵力，而且狐狸本就白日困倦，此时正睡得很沉。 云英来送药时还觉得惊讶，软骨散的毒性居然能解毒这么快，直到看见暮暮的状态才明白过来，感叹道： “洛师侄，你最少两日后才能下地，暮霭真的很疼你。” 洛衡猜到了，“是师尊在给我解毒？” 云英点头，“白日别去打扰你师尊。” 暮暮连续给洛衡输了三日灵力，洛衡解毒本该用上小半个月，在第四日时已经彻底痊愈。 洛衡想去感谢暮霭，可是在琅华小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未曾看见过暮霭。 “暮霭！”是浮溟来了。 “胡阳镇的人来了，说要感谢你，现在就在掌门师兄那里，你去一趟吧。” 洛衡为难，“浮溟师伯，师尊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被子动了。 暮暮本来卧在被子下面睡觉，听见浮溟的声音爬起来，跳下床跑出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看向它。 浮溟明白它是变回人形去了，道：“它找你师尊去了。” 不久后，暮霭果然回来了，“衡儿，你跟我一起去。” 苍云台，大殿。 来的是胡大雷和胡老翁。 暮霭踏进殿中，胡大雷立刻迎了上去，朝暮霭拱手拜礼，“多谢暮霭仙尊为我二弟报仇。” 暮霭淡淡道：“委托任务，举手之劳。” 胡大雷从胡老翁手里接过一件大氅，纯黑的皮毛油光水亮，胡大雷将其捧暮霭面前，恭敬道：“今日我是专程来感谢暮霭仙尊的，这是我胡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暮霭仙尊赏脸收下。” “云隙山已经收了委托金，送礼便罢了。”暮霭眉头皱起，察觉到那皮毛的不对劲，“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胡大雷道：“我胡家世代以打猎为生，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是好东西，三日前上山猎到几只狐狸，我看那狐狸毛色甚好，所以剥了它们的皮制成这件大氅，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呵。”暮霭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撂下一声冷笑甩袖走了。 看看样子是生气了。 给狐王送狐狸皮，狐王甩脸子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师尊！”洛衡也立刻追了出去。 “阅黎掌门，暮霭仙尊这是……”胡大雷对暮霭突然变脸甚是摸不着头脑，转头向阅黎求助。 “你说你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送狐裘大氅？” 浮溟叹着气走过来，“暮霭喜爱狐狸，山上也养着狐狸，你送这个究竟是想感谢他，还是想刺激他？” 当日晚，巨大的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 胡大雷一家无一幸免，全部惨死九尾妖狐之口，云隙山再次接到报案。 第15章 百仙会快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 琅华小筑。 浮溟一脸凝重的过来了，问正在院里练剑的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的目光瞟向正室，正室门窗紧闭，“师尊估计在生气，已经一整夜没出来了。” 浮溟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经常待在洛衡身边的那只狐狸，又问：“暮暮呢？” 洛衡摇头，“昨天从苍云台回来，我就没再见过暮暮。” 浮溟沉沉叹了口气，道：“昨天来的胡家人死了。” “怎么、回事？！”洛衡震惊。 “都被九尾妖狐吃了。” 浮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锋一转严厉教训洛衡： “我记得你之前说，九尾妖狐也有善恶之分，可是胡家并未害人，也同样葬身九尾妖狐之口。由此可见它如果想吃人，哪里需要理由！” 洛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浮溟这番话反驳的是他刚进云隙山时说的，九尾妖狐和修真界有误会的猜测。 “……”洛衡一时无言以对。 面对洛衡的沉默，浮溟以为他听进去了，又是训斥了他一句，“洛师侄，你可别太单纯了！那一次你不过侥幸逃脱九尾妖狐之口，可不是那妖狐救得你！” “……”洛衡无话。 “我的徒弟，还用不着你来管教。” 正室的门打开，暮霭出来了，冷冷暼了浮溟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衡儿，过来。” “师尊……”少年人刚受过一次训斥，现在正有些萎蔫。 “暮霭，掌门师兄说……” 浮溟的来意还没说出口，暮霭毫不客气的甩给他一份卷宗，“这是胡阳镇完整事情经过，你拿走去找阅黎核对，胡大雷他们一家死有余辜！” “胡家的事一会再说，那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掌门师兄想让你去一趟。” “剥了狐狸皮还敢送到我面前，呵！”暮霭冷笑一声，“活该！” “暮霭，你别赌气，”浮溟劝他，“这不是一回事，九尾妖狐兹事体大……” “那是你们的事。” 暮霭不为所动，露出几分不耐烦，直接对浮溟下了逐客令，“离开我的琅华小筑，以后再有九尾妖狐的事，别来找我！” “暮霭，你……”浮溟不肯走，上前几步还想再劝暮霭什么。 暮霭已经拉着洛衡进屋，“砰”了一声关上了门，不予理会的意味显而易见。 屋中。 洛衡跟在暮霭身后，面露纠结开口：“师尊，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暮霭道：“浮溟他们的话你不用听，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你若觉得它好它便好。” 洛衡似懂非懂的点头，“我刚听师尊的意思，胡家的事还有隐情？” 暮霭道：“胡二公子伤害狐妖在先，狐妖报复胡二公子在后，不过是因果轮回。” 洛衡恍然大悟，“胡家昨才给师尊送狐裘大氅，晚上就被九尾妖狐吃了，看来也是因果轮回。”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颇有深意说了一句，“这世间，都是因果轮回。” 胡家那边九尾妖狐的事，是锦方和雾隐又去了一趟。 那九尾妖狐行踪不定十分狡猾，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修真界里苦这妖狐久矣。 雾隐和锦方自然是再次无功而返。 夜，已是深夜。 偏室的烛灯亮着，洛衡还在温习功课。 暮暮跳上洛衡的桌子，为了催促他早点去睡觉，整只狐狸压在了洛衡的书页上，不让他再继续看。 “暮暮别闹。”洛衡把暮暮抱下去，放在腿上给暮暮顺毛，“师尊明日要考核我，我今晚得复习，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暮暮不肯，挣脱出洛衡的怀抱又跳上桌子，叼起洛衡的书跑出去了。 “这狐狸是不是饿了啊？”洛衡无奈，起身出去追暮暮。 暮暮站在院子里没有跑远，口中叼着书与洛衡对望。 “暮暮，你把书给我。” 洛衡上前一步。 暮暮后退一步，转身又要跑。 “暮暮！” 洛衡急了，赶忙叫住它，只觉头疼不已。 以前他找暮暮，都是暮暮主动现身。 如果现在暮暮再跑回树林里，他能不能找到这只狐狸估计都成问题，更无论拿回书了。 “我拿东西跟你换，行不行？” 洛衡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只烧鸡。 烧鸡一直收在乾坤袋里，还保持着最初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模样。 暮暮丢下书走近低头嗅了嗅，张口开始咬鸡肉。 “果然是饿了。” 趁着暮暮被鸡肉吸引，洛衡将书拿了回去，顺便也把暮暮抱回了屋，“你慢慢吃，别打扰我复习，我看完这本书就睡。”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暮暮安分下来了，一人一狐还算是和谐。 白日是暮霭在，晚上是暮暮在，洛衡的情况如何，他师尊都看在眼里。 本以为洛衡只是资质平平，纵使平日修炼刻苦些，暮霭也不指望他有能什么大才。 可是后来惊奇发现，这孩子资质甚好，入了仙道修为节节拔高，不过两年的光景，已经能赶超同龄人。 两年后。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开了不少，褪去最开始的面黄肌瘦，如今的少年人容貌俊美，背负宝剑长身玉立。 宝剑名为“楚天阔”，是暮霭给他的，浮溟本想让洛衡去剑阁里选一把，暮霭替他拒绝了。 浮溟朝琅华小筑来的次数勤了些，不知为何总是盯着洛衡的模样发愣，“洛师侄，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暮霭今日不在，洛衡还算是清闲，“弟子出身隅平洛家，师伯是与洛家的人相熟吗？” “隅平洛家？”浮溟疑惑皱眉，“隅平不是只有一个沈家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洛家？” 洛衡摇头，“弟子只知隅平洛家，不知隅平沈家。” “浮溟师弟怎么在这里，不去帮弟子们复习吗？”雾隐的声音传来，“咱们云隙山的预选赛快到了。” 浮溟和洛衡闻声看去，雾隐是和暮霭一起来的。 洛衡问：“什么预选赛？” 雾隐道：“修真界这一届的百仙会快开始了，一个门派给了五十个名额，可是咱云隙山弟子众多，这五十个名额不好分配，所以通过预选赛的方式决出前五十名，可以去参加百仙会。” 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弟子能去吗？” 雾隐笑眯眯道：“洛师侄比其他弟子入门晚，若是好好准备还是有机会的。” “不着急。”暮霭道，“你雾隐师伯有事要下山一趟，找我陪同一起去。衡儿，你也来吧。” 第16章 抓狐狸去 云隙山下。 洛衡跟着暮霭和雾隐上了马车。 “师尊，雾隐师伯，我们要去做什么去啊？” 雾隐神秘一笑，眸光意味深长，看了暮霭一眼，“抓狐狸去。” 洛衡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雾隐道：“我有一个好友来信，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狐狸在院子里闹事，我那个好友深受其扰，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睡好觉了，请我过去帮忙抓住那只狐狸。” 洛衡惊讶，看了看暮霭，又看向雾隐，只觉不可思议，“不过抓一只狐狸而已，竟然需要惊动师伯您和师尊？” 雾隐解释：“不是普通的狐狸，据我那好友来信说，闹事的狐狸是一只四尾白狐，有道行。” 暮霭听着他这般说辞，不悦皱起了眉，出声纠正他：“狐族不会主动攻击人，有了道行的狐狸更是通人性，估计是你的好友做了什么，惹得那只狐狸不愉快了。”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雾隐耸了耸肩，主动靠近了暮霭几分，一脸讨好道：“你毕竟养着暮暮，对狐狸一事最是了解，所以我才要请你一起过来，我也好奇那只狐狸有什么目的。”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是进了城。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此地建筑装潢精致，看起来应该是个富裕城镇。 “这里是毓秀城，取自钟灵毓秀之意，此地富庶商业居多，尤其拍卖行业盛行。” 雾隐主动给他们师徒二人介绍，面带笑意盛情相邀，“听闻最近就有一场拍卖会，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暮霭不感兴趣，“你问衡儿想不想去。” “师尊，可以吗？” 洛衡眸带亮光，兴致高昂，期待的望着暮霭，“我还没见过拍卖场。” 暮霭欣然应允，“衡儿想去，那便去吧。” 雾隐啧啧笑他：“你还真是宠着你这徒弟。” 进了城后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最终摇摇晃晃在一座宅院前停下，三人下了马车。 正上方的匾额篆刻着“林府”字样 ，朱漆大门恢宏气派。 雾隐朝看门的家仆表明身份，那家仆立刻进去通报了。 不消半刻光景，一模样清瘦、衣饰华贵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青年人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笑呵呵的朝雾隐拱手：“雾隐仙师，好久不见了。” 雾隐面上带笑，“伯岳，好久不见。” “不知这位是？”林伯岳的目光转向暮霭。 雾隐道：“这是我师弟暮霭，陪我一起来的。” “原来您就是名震天下的暮霭仙尊。”林伯岳恭敬见礼，“在下失礼了。” 暮霭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礼。 林伯岳请三人进府。 暮霭踏入林府大门，一脚刚迈过门槛，面色陡然一冷，眸光霎时阴沉如刀，直直刺向林伯岳的方向。 许是暮霭的视线太过强烈，林伯岳也感觉到几分不自在，回过头猝不及防与暮霭的视线对上。 暮霭身着玄衣不苟言笑，清凌凌的眼神注视下，本来就给人压迫感，如今眸中带着凛冽杀气，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着实让林伯岳吓得一激灵。 林伯岳不知怎的生出几分心虚，偏头回避着暮霭的眼神：“暮霭仙尊怎么这般看着在下？” 雾隐注意到他情绪不对，问：“暮霭，怎么了？” “林家主，”暮霭冷声开口，目光阴厉直视林伯岳，“你与那只狐狸之间有什么恩怨？” 林伯岳被暮霭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额角汗涔涔的直冒冷汗，神色紧张强颜欢笑：“暮霭仙尊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与那等畜生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畜生？”暮霭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有道行的狐狸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 “难不成暮霭仙尊觉得，在下被一只畜生扰得家宅不宁，都是在下的错吗？” 林伯岳心生不满，下意识反驳暮霭，抬眼间接触到暮霭那般寒凉的眼神，顿时又气焰弱了下去，低声道：“您请随在下来。” 林伯岳引着三人朝里走，林府从外面看着气派富贵，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被毁坏的窗子和屋门，柱子和墙壁上满是抓痕，就连院中的山石花草都难逃一难，乱七八糟倒伏一片。 “暮霭仙尊您看，这都是那狐狸闹的！”林伯岳指着证据，满脸悲愤向暮霭诉苦，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已经结痂的抓痕： “那狐狸不知是发病了还是怎么回事，见人就抓见人就咬，我被它抓伤过一次后，晚上已经不敢出去了。” 雾隐看林府这般惨状，心里震惊不已，看林伯岳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暮霭对林伯岳的卖惨毫不动容，只冷漠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几乎是不近人情，“被狐狸这般报复，不知林家主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暮霭仙尊，您口下留德！” 林伯岳终于恼了，神色不悦看着暮霭，“在下不求您能帮在下抓住那只畜生，还请您勿要再说风凉话了！” “好了暮霭，你少说几句。”雾隐出声打圆场，上前一步把暮霭拦在身后，安抚林伯岳的情绪，“我这师弟一向心直口快，伯岳你勿要往心里去。” “雾隐仙师如果不想帮，大可不必千里迢迢赶来！” 林伯岳正因为暮霭的态度心里不忿，看见雾隐又忍不住埋怨他，“来了之后又让暮霭仙尊这般羞辱我，雾隐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我既然来了，肯定会帮你抓住那只狐狸。”雾隐信誓旦旦朝林伯岳保证，“今晚你只管安心休息，院子里有我给你守着。” “那便提前谢过雾隐仙师了。” 林伯岳这才面色稍霁，忍不住又蹙了一眼暮霭，阴阳怪气道：“暮霭仙尊既然觉得在下有错在先，不如等雾隐仙师抓住那只畜生后，亲自去审一审那只畜生罢。” 林府客房。 避开了林伯岳，雾隐不解问他：“暮霭，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伯岳哪里得罪过你？” 暮霭道：“林府里设有法阵，对人不起作用，对有道行的狐狸烈火灼心。” 第17章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那你……” 雾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洛衡还不知道他师尊的真身，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只两眼担忧的望着暮霭。 暮霭面色冷然，不屑轻嗤了一声，“修真界里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那就好。”雾隐松了口气，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伯岳的家中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道法阵，也怪不得狐狸会发狂咬人。” 暮霭闻言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你觉得，林家主会不知情？” 洛衡若有所思，“所以师尊的意思是，林家主招惹了那只狐狸在先，后来遭到那只狐狸的报复，林家主为求自保，才找人设下的如此阵法？” 雾隐依旧觉得林伯岳是受害者，但暮霭的话又不能不信：“等今晚抓住那只狐狸，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 夜幕降临。 夜里的林府静悄悄的，暮霭三人上了林府的屋顶。 雾隐望着下方地面，左等右等已经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只狐狸出现。 洛衡不确定道：“师尊，那只狐狸今晚不会不来了吧？” 暮霭摇头，“不好说。” “来了！” 忽然听见雾隐欣喜出声，下一刻雾隐跳下房顶，消失在师徒二人面前。 不远处，一只四尾白狐出现在院子里，四条尾巴无力的垂在后面，腿脚颤抖走的很慢，狐狸脸上也露出痛苦难耐之色。 雾隐突然出现，持剑拦在那狐狸面前。 当即就激发了那只狐狸的凶性，狐背弓起低吼出声，扬着爪子就朝他扑了过去。 雾隐挥剑朝它劈过去，剑身灵光璀璨，浩荡灵压顷刻布下，欲将那白狐压制—— 却被那只狐狸轻松躲过。 四尾白狐身体敏捷走位灵巧，致使雾隐的招式连连落空，雾隐的动作落在白狐眼中像是放慢了十几倍，甚至白狐还回了雾隐几爪子。 雾隐蓦然吃痛，根本来不及反应之间，锋利尖锐的狐爪划破衣衫刺入皮肉，他月白色的衣衫被抓烂成条，很快鲜血淋漓。 那只白狐对他又抓又咬，扑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雾隐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 师伯有点惨啊…… 这狐狸这么厉害的吗…… 洛衡不忍直视，抬手召出楚天阔宝剑，跳下房顶相救雾隐。 一道剑光凌厉打过，那只白狐被击落，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注意力被洛衡吸引过去。 那白狐看见洛衡手里的剑，突然呲牙咧嘴朝洛衡扑了过去，“嗷——” “洛师侄小心！”雾隐捂着手臂叫嚷。 那狐狸速度奇快，洛衡不过回神刹那，那白狐后脚蹬地纵身跃起，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狐狸爪子下一刻就要抓向洛衡—— 一只手突然抓住白狐的后颈皮，暮霭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狐身后。 洛衡心有余悸，后退了几步。 白狐伸爪子就要挠向暮霭，暮霭一巴掌拍在了狐狸脑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狐王陛下出声喝道：“放肆！” 那狐狸许是认出了暮霭是谁，被暮霭提在手里终于老实了，两只前爪抱住脑袋，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雾隐满身带伤，踉踉跄跄走过来，盯着那只已经温顺下来的白狐打量，“晚上在林府里闹事的就是你吧？” “呜呜——”那只白狐回头看向暮霭，一双狐狸眼中满是委屈。 “先回去再说。”暮霭提着狐狸朝客房走。 进了客房的门，暮霭把狐狸放在桌上。 那白狐蹭了蹭暮霭的手，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暮霭面色发沉，回头看向屋里的二人，“雾隐，衡儿，你们去看看林家主怎么样了？” 洛衡惊讶，“师尊居然能听懂它的话？这狐狸跟师尊说什么了？” “别忘了你师尊养着暮暮呢，跟狐狸相处久了自然能听懂。”雾隐拉着洛衡离开，“走吧洛师侄，别打扰暮霭了。” 暮霭指尖凝聚灵光，抬手注入那只白狐体内，那只白狐趴下身子狐尾轻摇，痛苦的面色逐渐缓和。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暮霭收手后，那只白狐跳下桌子，化作一个年轻的男子单膝跪地，朝暮霭拜礼。 “起来吧。”暮霭负手而立，“你来修真界做什么？” 白风起身回话，“尊上离开凇山氏多年没有消息，左相担心尊上安危，派遣臣来打探尊上的情况。” 暮霭不解，“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白风又跪下了，朝暮霭磕头再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暮霭眉头皱起，“详细说来。” 白风愤怒攥紧了拳，“ 那姓林的看臣和妹妹是四尾狐狸起了贪心，使计抓走了臣的妹妹，臣是为了救妹妹才会出现在这里，可那姓林的也不愿放过臣，在这院中布下烈火灼心阵逼臣妥协。” 暮霭心道，果然如此……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修真界的人果然可恨！ 暮霭问：“令妹被那姓林的关在何处，你知道吗？” 白风连连点头，“臣知道，臣的妹妹就在这姓林的府中！” 不过多时，雾隐和洛衡回来了。 洛衡环视了房间里一圈，没有看见那只白狐，朝暮霭问：“师尊，狐狸呢？” 屋里突然多了两个修真界的人，还都是之前攻击他的人，白风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躲进了墙角处，拱手回洛衡的话：“臣、臣就是。” 洛衡错愕看着他，“变成人了？” 雾隐解释：“狐狸有灵性，有道行的狐狸几乎都会变成人。” 洛衡的眸中顿时生出亮光，“师尊，暮暮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雾隐看向暮霭，但笑不语。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此事强求不得，得看暮暮的意愿。” “哦……”洛衡盯着白风看了好一会。 少年人眼神逐渐染上兴奋，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看得白风心里紧张，忍不住出声：“小公子为何这般看着臣？” 洛衡指着白风，面露期待问暮霭：“师尊，我能养他吗？” 白风恼怒拒绝，“臣不是修真界里供人豢养的狐狸！小公子休要羞辱臣！” 暮霭冷声呵斥，“玩物丧志。” 被拒绝后的少年不免撇嘴，辩解道：“我也是想着，多养一只狐狸给暮暮做个伴……” 雾隐笑问：“狐狸配对得一公一母才好，两只公狐狸，你想怎么作伴？” 洛衡恍然大悟，“师尊，那我去给暮暮找个母狐狸回来！” 第18章 林伯岳的真实目的 “……”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梆”一声结结实实敲在了洛衡头上。 洛衡“嗷”了一声吃痛捂住脑袋，看向暮霭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折扇，疑惑问道：“师尊不是在御敌时才会用这把扇子吗，怎么现在拿出来了？” “拿来教训你正好。”暮霭不悦训斥，“如今长大了不少，越发口无遮拦了。” 雾隐笑得开怀，“洛师侄，那个小祖宗可记仇着呢，如果让它听见你这么说，小心它晚上过去咬你。” 洛衡满不在乎道：“暮暮又没来，这里只有咱们在，暮暮不会知道的。” 雾隐好心提醒他，“暮暮能听懂人话，万一你师尊回去给暮暮告状……” “……”洛衡神色一僵，心虚的瞥了一眼暮霭，不再说话了。 暮霭问：“衡儿，林家主那边怎么样，可有受惊？” 洛衡道：“我和雾隐师伯过去的时候，林家主不在房中。” “臣知道那个姓林的在哪里！” 白风愤愤出声，情绪激动道：“尊上！臣要去救臣的妹妹！那个姓林的要把臣的妹妹卖去拍卖场！臣如果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雾隐一惊，没想到真相果真如暮霭所说，“你来林府闹事，是为了找你妹妹？” 白风重重点头，怒不可遏：“那姓林的大量捕杀狐狸罪大恶极，臣只是闹他几夜怎么了，他合该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暮霭立即道：“白风，你带路。” 白风应了一声“是”，抬脚朝外走。 暮霭和他一起出门，回头看见雾隐和洛衡也跟上来了，暮霭拦下二人，“衡儿，你雾隐师伯有伤在身，我有意让你留在这里，陪你雾隐师伯。” “我没事。”雾隐摇头，看向暮霭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我之前没少被暮暮抓，这点伤不足挂齿。” 洛衡道：“师尊，雾隐师伯用不着我，还是让我跟着您吧。” 听二人都是这么说，暮霭也只好答应。 白风引着三人，一路朝林府后院去，越往里面走，遇上了许多家仆在巡逻。 以免打草惊蛇，四人闪身躲进阴影下，避开了那群人。 “尊上，那姓林的应该就在那里。” 白风指向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外看守的家仆更多，几乎是水泄不通。 暮霭抬头看向屋顶，“从上面过。” 四人飞身跃上屋顶，身轻如燕一路踏着灵力而过，躲开那群家仆的巡查，来到那处小院的上方。 白风掀开屋顶上的几片砖瓦，直到能看见里面，顷刻间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出来，熏得房顶上四人纷纷捂着鼻子避开。 这间屋子很大，其中堆放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笼子，其中关押着数不清的狐狸。 狐狸哀哀戚戚的惨叫声、混杂着不停挣扎撞笼子声，听的房顶上的四人头皮发麻。 屋内四周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又一张、完整的狐狸皮。 墙壁下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其上摆放着锁链和各种刀具，甚至还有已经肢解完、尚未来得及处理的狐狸残骸。 雾隐看见此景心下震撼，怪不得能惹得狐狸打击报复，原来真是他这位好友先犯下的罪孽。 屋中并非只有林伯岳一个人在，还有四个仙修模样的人。 四个人分别站在屋中的四个墙角处，左手拂尘右手剑指，周身灵光隐现。 雾隐是文道宗师，修炼之道专攻符篆法阵之术，对屋内的阵法一眼便能看出，这应该就是暮霭所说的那个烈火灼心阵了。 林伯岳从一只笼子里拎出一只白狐，那狐狸已经是伤痕累累，雪白的皮毛上多处染着血污，嘴角边还在朝外淌血，身后四条尾巴无力耷拉着。 “小畜生，现在老实了吗？”林伯岳狰狞笑着，与白日无辜悲惨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在你是四尾狐的份上，我就不剥你的皮了。可你若是再想着逃跑，我现在就打死你！” “嗷——呜呜——” 那白狐的反应强烈，狐耳后撇浑身炸毛，朝林伯岳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伸爪子朝他的脸上抓过去。 林伯岳眼疾手快把它甩了出去，白狐重重摔在地上，四条腿不停地扑腾挣扎着，已经站不起来了。 “小畜生，居然还敢咬我！” 林伯岳甚至还不觉解气，又朝白狐身上狠狠踩了几脚。 白狐呕出一口血沫，血迹溅上林伯岳的衣摆，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雪白的皮毛很快被染红。 这只白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又挨林伯岳踹了几脚几乎要气绝，有家仆上前劝林伯岳，“家主别打了，若是打死了，拍卖场那边就不要了。” “这屋里这么多狐狸，不过死了一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林伯岳满不在乎，朝家仆吩咐，“拿鞭子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畜生！” “是。”家仆取下墙上挂着的带着倒刺的皮鞭，交到林伯岳手里。 林伯岳扬起鞭子就打。 那只白狐也知将要命丧今晚，满脸绝望闭上了眼。 鞭子并没有落下，一道灵力打落了林伯岳手里的鞭子。 紧接着，四个人从屋顶落下。 暮霭满面杀气，狐王陛下已经动怒，一掌将林伯岳轰了出去。 白风赶忙跑过去，救下那只白狐将它抱了过来。 林伯岳的身体撞上墙壁，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来，愤怒朝暮霭叫嚷：“暮霭仙尊，在下未曾得罪过你，你究竟为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洛衡代替暮霭，怒骂出声：“你这人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狐狸在你家中闹事，却只字不提你对狐狸做下的恶行！” “小公子此言差矣，”林伯岳丝毫不觉愧疚，甚至理所当然道： “这种畜生品相好的能剥了皮毛卖钱，品相不好的也能剁了卖肉，若是遇到多尾的，还能卖到拍卖场去大赚一笔，如此生财之道，如何能算是恶行？” “狐狸尚且通人性，你才是那没人性的畜生！”洛衡愤怒拔剑，举剑就要劈他。 林伯岳丝毫不惧，眼神挑衅看着洛衡，“修真界里没有任何一条法令说，捕杀狐狸是犯法的。可小公子若是杀了我，就是草菅人命犯了律法。小公子不怕被追责吗？你云隙山恐怕也难逃其咎。” “……”洛衡手里的剑生生被逼停了，愤愤咬牙攥紧了剑柄。 “若要追责，本座随时奉陪。” 暮霭眼神冰冷缓缓抬起手，林伯岳的脖颈突然被一股力量扼住，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林伯岳不停地挣扎着，脖颈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恐怕下一刻就要掐死他。 林伯岳感觉到了恐惧，朝墙角处的四个仙修嚷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 那墙角四人立刻有了动作，甩出拂尘朝暮霭打来。 暮霭周身灵压一震，那四个仙修瞬间被弹飞了出去，拂尘受大力反推回去，直直插入胸口鲜血汩汩，那四人当场毙命。 没想到暮霭真敢动手，林伯岳慌了：“暮霭仙尊滥杀无辜，难道不怕我去玉龙金殿告你的状吗！” “死人是没机会告状的。”暮霭如此说着，手上用力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尊上！”白风突然出声，声线里带着恐慌，“这、这不是臣的妹妹……” 第19章 还少一只狐狸妹妹 “这是一只公狐狸。” 雾隐扒开那只白狐的后腿，检查了一番才明白。 白狐十分抗拒，张口就想咬他。 又因之前被折磨的伤势惨重，白狐没有力气再反抗他，只能任由这个人摆弄，屈辱地“呜呜”了两声。 暮霭暂时收了杀林伯岳的心思，拂袖收手：“狐狸呢？” 桎梏在林伯岳脖颈间的束缚突然消失，林伯岳重重摔落在地上，仿若重新活过来一般喘着粗气，两眼尽是茫然，“什么狐狸，我不知道。” “畜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你抓走了我妹妹！” 白风目眦欲裂，情绪剧烈起伏，把救下的狐狸随手塞给一边的洛衡，猛地扑上去抓起林伯岳的衣领，面色凶狠满腔愤怒：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妹妹还给我！” “……你是每天晚上来我家闹事的那只狐狸吧！？” 林伯岳愣愣的看着他发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恍然想起有道行的狐狸可以化为人形，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看着这人无能狂怒，林伯岳心里生出几分得意，“那是我抓的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砰——” 白风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林伯岳脸上，“你说不说！” 脸颊上登时肿起一片，林伯岳毫不在意呸出一口血沫，抬头直视着他眼神挑衅，不紧不慢开口：“只有我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你敢打死我吗？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了！” 白风气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能为力，忍着怒气道：“你想怎么样？” 林伯岳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残忍开口：“你把你的这身狐狸皮剥下来给我，我就告诉你，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眼看白风迟疑，林伯岳继续添油拱火，“难道你妹妹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你这身狐狸皮重要吗？你这做兄长的这般犹豫不决，真是让你妹妹失望……” 突然“咔嚓”一声，林伯岳眼睛睁大，说话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已经脖子被扭断当场毙命。 “尊上！” 白风不可置信回头看去，他还没问出妹妹的下落，狐王陛下就直接把人杀了。 “臣的妹妹怎么办……” 白风手足无措，扔下林伯岳的尸体站起身。 暮霭冷沉的目光移向一边的小厮，是之前给林伯岳递鞭子的那个。 因为他们四个的突然闯入又杀了人，那个小厮已经吓破了胆还没跑出去，瑟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战火波及。 眼看暮霭盯上了他，那小厮为求自保，交代的十分干脆利索，“家主把狐狸卖给拍卖会的人了，那群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白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扭头立刻出门。 “嗷嗷——” 洛衡怀里的雪白四尾狐虚弱叫了几声，已经没有再起身的力气了，喘着粗气性命濒临垂危，求助的看着暮霭。 暮霭闻声看过去，问洛衡抱在怀里的那只狐狸，“谁派你来的？” 那只白狐强撑着力气，朝暮霭“嗷嗷”叫了两声。 “右相也派你来打探本座的情况？” 暮霭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抬手附在白狐的头顶，灵光涌入那只狐狸的身体中，“你回去后告诉左相和右相，本座一切安好。” 暮霭使用灵力，帮这只白狐简单疗愈了一番伤势，这只白狐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 暮霭拿出一块漆黑的玉牌，放在那只白狐面前，“你带这群狐狸回狐族，通知左相给它们安排妥当。” “嗷。”四尾白狐叼起那块令牌，前肢曲下朝暮霭拜了一礼。 “雾隐，衡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暮霭言罢，抬脚准备朝外走。 洛衡追问：“师尊，您去哪里？” 暮霭道：“我去看看白风。” —— 夜里，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 白风守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目光紧盯着那辆马车，随时准备跳下去劫车。 一只九尾狐悠哉悠哉在他面前走过，神色倨傲地一甩大尾巴。 “尊上？”白风不解，单膝跪地。 暮暮丢给他一个眼神，白风会意也变回了狐狸。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嗷。” 两只狐狸愉快达成了合作。 那辆马车已经行驶至下方地面，暮暮纵身跳了下去，安安稳稳落在马车上方，狠狠挠了赶车的那人两爪子。 “哪来的小畜生！”那人吃痛要抓它，暮暮灵巧的身子轻松躲过，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燃着烛火，里面的内容能看得一清二楚，这里还有两个人在，以及一车盖着白布的东西。 白布下的东西在动，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应该就是要卖到拍卖场去的狐狸。 暮暮扑过去就要挠人。 其中一人看见暮暮九条尾巴，当即惊喜叫了出来，招呼身边的人，“九尾狐！居然是九尾狐！快抓住它！这种狐狸可不多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身边的那人立刻起身想抓暮暮，暮暮径直从车窗钻出去了。 “停车！快停车！”马车里的人朝外边嚷。 马车也很快停下了，里面的二人出来，对驾车的那人道：“你看好这里，我们去抓那只九尾狐。” “好。” 那二人循着暮暮跑走的方向追去了。 哪成想暮暮又折返了回来，又挠了驾车的那人两爪子，还朝他甩了甩九条大尾巴，挑衅意味满满。 “小畜生，你别跑！” 驾车的那人被激怒，当即也去追暮暮，暮暮把他也吸引走后，白风才从房顶下来。 白风跳上马车掀开白布，一车的狐狸都被捆着爪子和嘴，其中一只四尾白狐看见白风，狐狸眼眸中开始掉眼泪，“呜呜——” 狐狸的牙尖锐锋利，白风咬开捆狐狸的绳子，给那群狐狸通通松了绑，那只四尾白狐扑进白风怀里，呜呜的哭。 “嗷嗷嗷嗷嗷——” 白风向一群狐狸传达狐王陛下的诏令，一群狐狸都跳下车跑了。 两只白狐都变成了人形，少女在白风怀里泪眼婆娑，“哥哥，我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呜呜呜……” 白风看见只有一个妹妹在，心下一慌：“小雨，年年呢！年年去哪里了？” 那少女哭诉：“年年早就被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年年在哪里……” 第20章 准备去拍卖场救狐狸妹妹 “是尊上引开的那群人，先去救尊上！” 暮暮引着那三个人一路朝城郊跑，三个人抓不住一只狐狸，都正气急败坏。 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弓弩，“咻”的一声箭矢破空射出。 暮暮行动灵活闪躲迅速，箭矢插在暮暮旁边的地上。与此同时暮暮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们。 三人以为是射中了狐狸，兴奋的上前去捡。 那三个人还没靠近暮暮，暮暮的身体突然间迅速变大，低吼着发出一声震天狐啸。 额间红印，血色狐眸。 九条长尾，庞然大物。 如此昭示着此狐的身份。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快跑！——” 那三人登时吓破了胆，九尾妖狐吃人的恶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们再贪恋九尾狐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连滚带爬的朝回跑。 还没九尾狐一条腿高的三人，焉能跑得过九尾妖狐。不过刹那之间，三个人接连被九尾妖狐吞入口中，成了九尾妖狐的腹中之物…… —— 林伯岳已死，林府已经不能待了。 雾隐和洛衡处理完林府的狐狸，就近找了一处客栈入住，并传信给暮霭。 临近天明时。 暮霭和白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柔弱少女。 少女名叫白雨，胆怯地缩在白风怀里，头顶上一对雪白的狐耳朝后紧贴，满眼敌意的盯着两个修真界人。 洛衡问：“师尊，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狐狸出现这种状态是害怕吧？”雾隐观察着白雨，了然道：“这位姑娘在狐狸贩子手里受了虐待，也难怪会害怕咱们。” 暮霭体恤他们兄妹，“白风，带你妹妹回去吧，找狐医好好看看。” “多谢尊上。”白风再次跪下，言辞诚恳相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这不是你妹妹吗？”暮霭看着白雨，疑惑的问白风。 白风低着头，低声道：“臣还有一个妹妹，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暮霭多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妹妹？” 白风悄悄掰着一下手指数，然后老实回答道：“五十二个。” 暮霭：“……” 雾隐惊奇，“书上不是说，道行越高的狐狸，后代繁衍越艰难吗？” 白风一脸茫然，“臣有五十二个妹妹，四十七个弟弟，不明白仙师所言何意？” 雾隐一听乐了，悄悄问暮霭，“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暮霭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朝旁边挪了一步，眸中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 暮霭皱眉，问白风：“你的五十二个妹妹都被抓了？” “没有，”白雨怯生生开口，“回禀尊上，哥哥只带我和二十七妹妹来了修真界，其他姐妹在狐族。” 暮霭问：“你的二十七妹妹在哪里？” “臣不知……”?白风垂头丧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年年和小雨是一起被抓走的，但是年年已经被那姓林的送走了。” 雾隐叹惋，“那群狐狸贩子辗转多地，另一位白姑娘估计难找了……” 洛衡沉思片刻，问白风：“白公子，另一位白姑娘应该也是四尾狐狸吧？” “是。”白风点头，“小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衡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暮霭也朝洛衡看了过来，只见洛衡胸有成竹，“如果我没有猜错，另一位白姑娘应该在拍卖场。” 雾隐很快明白过来，“林伯岳说过，多尾的狐狸都被他卖去拍卖场了。” 洛衡认同点头，“师尊，咱们可以去拍卖场打探打探情况。” 暮霭应允，“那就去。” 白风连忙谢恩，“臣多谢尊上。” “我去探探情况。”雾隐出门离开。 雾隐出去跟城里的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最近的一场拍卖会在明日。 白雨害怕修真界人，雾隐的修为不低，在修真界里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灵压，足以让白雨惊惧颤栗。 有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在身边，吓得白雨又变回了狐狸。 雪白毛茸茸的一团蜷缩着，窝在白风怀里不肯出来。 一双狐狸眼眸藏在尾巴下，警惕打量着两个修真界人，只要洛衡和雾隐稍有靠近，白雨就会故作凶狠朝他们呲牙。 洛衡虽然不能接近，但也一直盯着那只白狐不放，想把它带走和暮暮作伴的意图，简直快要凝成实质了—— 雾隐从后拍了拍洛衡的肩头，低声道：“你看你师尊，好像生气了。” 洛衡回头，果然看见暮霭的脸色阴沉如锅底。 “师、师尊……”洛衡心虚唤了暮霭一声。 暮霭愠怒出声，“你如果再打暮暮的主意，我回去就把暮暮送走。” “师尊别！”听见这话洛衡心里一慌，随即低头认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几人又在客栈歇了一晚后，第二日前往拍卖会场。 雾隐和白风先一步前去安排了，暮霭和洛衡晚了几刻才到。 周围装潢奢靡华贵，地砖以玉石铺设。 洛衡望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小小惊艳了一把。 雾隐出来接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定好位置了。” 一楼与二楼都是来客，雾隐仙师自恃矜贵，不肯屈尊与他们挤在一处。暮霭和洛衡随雾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天字号房间。 白风抱着狐狸已经在这里了，起身朝暮霭见礼，“尊上。” 屋内已经备好糕点茶水，房间与房间之间有墙壁阻隔，确实是比楼下清静的多。 与门正对面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幔，撩开纱幔后视角开阔，身处二楼总览全局，能清楚看见楼下的场景，以及正前方的拍卖台。 师徒在桌边落了座。 雾隐道：“我都跟这里的人打听清楚了，毓秀城表面上是商业大城，背地里做的大部分是狐狸生意，包括今日的拍卖会，主要拍品就是狐狸。” 洛衡不解，“狐狸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是修真界里随处可见的动物，如何能发家？” “狐狸随处可见是以前，现在可没这么简单。”雾隐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洛师侄你可以猜一猜，一只普通的狐狸能卖到什么价格。” 洛衡摇头，“我未曾了解过这些事。” 雾隐朝洛衡比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洛衡猜测。 雾隐摇了摇头。 “两千两？”这般价格，洛衡已经感觉到了震惊，“一只狐狸竟然这么贵吗？” 雾隐但笑不语，依旧是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两万两？！” “黄金。”雾隐又补了一句。 “两万两黄金！？！” 洛衡简直是不可置信，“这狐狸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为什么能卖到这么贵？！” 雾隐解释：“前些年修真界里大肆捕杀狐狸，导致狐狸的数量急速锐减，如今修真界里存活的狐狸已经不多了。如果玉龙金殿再不通过狐狸保护法，未来修真界的狐狸很有可能灭绝。” 暮霭讽刺道：“那位修真界之主玩忽职守不理政事，还真是没用。” 第21章 应该叫鸡鸭鹅鱼城才对 雾隐面露无奈，“咱们那位祁连上神好歹对你有提携之恩，暮霭你别这般无礼。” “嗯？”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和修真界之主认识？” “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暮霭语气冷淡，对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热切，好像祁连上神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雾隐早就习惯他这般性格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笑问洛衡：“洛师侄，你知道暮霭为什么飞升后却是半神吗？” 洛衡来了兴趣，猜测：“难不成跟那位祁连上神有关？” 雾隐点头，给洛衡讲起了往事： “当年你师尊轰轰烈烈经历雷劫飞升神界，声势浩大整个修真界里人尽皆知。本以为你师尊会就此留在神界封授神职，但是祁连上神却把你师尊送下来了。 说你师尊尘缘未了，待了却凡尘之后才能脱胎换骨获封神格，届时祁连上神会亲自来接你师尊入神界，所以你师尊现在只得了一个半神之名。” 暮霭不屑冷笑：“什么尘缘未了，分明是他帝天神族眼瞎劈错了人！” “你别这么大怨气，”雾隐温声劝他，脸上尽是无奈之色，这祖宗从飞升神界又被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对飞升一事极大怨怼。 雾隐也知道他在气什么，早已经劝了他不止一次，“你又不是被贬下来的，让你留在修真界只是暂时，祁连上神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该好好收收你这性子，别让他老人家失望才是。” 白风反驳他：“我们家尊上德高望重，才不需要依靠他们帝天氏。” 白雨也跟着附和“嗷嗷”了两声。 他们毕竟是狐狸，与修真界人的追求不同，雾隐无心与它们继续争辩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等明年百仙会见到祁连上神，云隙山会再一次向祁连上神提起，通过狐狸保护法一事。” “就祁连上神那般懈怠的性子，估计还是一拖再拖。” 暮霭对那位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信任，手里摇着折扇，像是开玩笑一般，“此地毓秀城，这个名字不好，不如改叫‘鸡鸭鹅鱼城’更合适。” “嗯？”雾隐看向他，不明白暮霭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好奇问道：“有什么深意吗？” “没什么意思。”暮霭敛下眼眸，遮住眸中的讽刺之意，“我觉得，你那个朋友说的没错，养狐狸确实能发大财。” 雾隐察觉到暮霭情绪的不对劲，声音温和安慰他：“今晚我把这些狐狸都买下来，你带回琅华小筑养着去吧。” “不必。”暮霭摇头，“修真界里被捕杀的狐狸数量庞大，救了这些还有那些，既然永远都救不完，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 “尊上！？”白风不敢置信看着暮霭，身为狐族族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暮霭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不必有疑虑，本座定会帮你救出令妹。” 时辰到了，拍卖会开始。 两个小厮将一个笼子抬上拍卖台，笼中是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焦躁不安，撞得笼子哗哗作响。 洛衡看着那狐狸，“血狐？” “不是血狐，是赤狐。”暮霭纠正他，“血狐通体火红没有杂色，赤红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今晚的第一件拍品，便是这只赤狐的皮毛，五千两起拍。”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 一楼的宾客争相叫价。 洛衡惊讶，“一张狐狸皮居然能卖到几千两？” 雾隐解释：“洛师侄你看那只赤狐的皮毛，全身没有半分杂色，若是完整剥下来做衣服，价格只会更高。” 洛衡感慨，“怪不得毓秀城能如此发达，做狐狸买卖果真是暴利。” 那身赤狐皮，最终以八千两的价格成交。 暮霭看向拍走狐狸皮的那人，眸光晦暗隐隐浮现出几分杀气，低声开口：“雾隐，你有没有问过今天一共有多少只狐狸？” 雾隐道：“好像三十只左右，听说还有多尾的，都在后面。” 暮霭沉沉“嗯”了一声。 拍卖会结束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张狐狸皮也会当着买主的面剥下。 不着急…… 赤狐的笼子被抬下去了，紧随着又抬上来一个笼子，笼中是一只白狐，同样也是拍卖狐狸皮。 接下来一连几个拍品，都是单尾狐狸。 在修真界眼里，单尾狐狸除了那身狐狸皮能卖个价钱，其他地方价值不高。 暮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浅呷了一口。 笼子里的狐狸实在可怜，嗷嗷哀叫一直躁动，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师尊，我们真的不救那群狐狸了吗？” 暮霭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只管看就好。” “下一件拍品，是三尾墨狐，十万两起拍！” 立刻有人开始叫价，“十万一千两！” “十万三千两！” …… 洛衡疑惑，“为什么三尾狐狸的价格会高这么多？” 雾隐道：“书上说，狐狸的道行都在尾巴上，尾巴越多道行越高，对于修真界的作用，可就不只是那张狐狸皮了。” 洛衡更是不解，“既然道行高，这群多尾狐狸又是怎么被抓住的？像白公子这般厉害的狐狸，应该不至于沦落修真界任人宰割。” 暮霭道：“修真界里对付狐狸的花样不少，这里有压制狐狸修为的阵法。” “三尾狐其实不算稀罕，” 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听说九尾狐才是狐狸中的极品，修真界里极其罕见，在我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只九尾狐。” 紧接着传来一声嗤笑，“你恐怕是有命想没命见，那个到处吃人、祸乱修真界的庞大妖狐，不正是九尾狐吗？” 洛衡感叹：“师尊，咱们暮暮应该就是九尾狐吧，但是暮暮的性格好像挺温顺的。” 雾隐瞥了一眼暮霭，露出神秘一笑，“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按这祖宗记仇的性子，他这徒弟前几日说要给他找母狐狸的事，他估计记下了。 “下一件拍品，已经化形的四尾白狐，五十万起拍！” 笼子中关着一个少女，头上顶着雪白的狐耳，身后垂着四条雪白的狐尾。 少女的手脚捆着锁链，满眼恐惧的盯着人群，整个人蜷缩在逼仄的笼子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白风看清那少女，愤怒站了起来，“年年！” 第22章 王的召唤，毓秀灭城 暮霭问：“这就是你那二十七妹妹？” 白风攥紧了拳，眸中有怒火翻涌，“是，这是臣的二十七妹妹白年。” 白年的模样俏丽婉约，仿若清水芙蓉。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少女一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惊恐，眼含泪珠楚楚可怜。 拍卖场的来客彻底躁动了，争相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 人的作恶之心，已经昭然欲揭。 “修真界里四尾狐可不多见，若是把这狐妖带回去双修，对修为肯定大有裨益！” “不愧是狐妖，生的这般狐媚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勾引谁！” “玩腻了就剥了她的狐狸皮，想来还能再卖个好价钱。” “听说有道行的狐狸都有玲珑心，食之可修为大涨，正好拿这只狐妖试试。” 狐狸还没有拍下，但后续将这只狐狸如何处置，众人几乎都已经想好了。 议论声传进二楼暮霭的耳朵里，暮霭讽刺笑了笑，“修真界里对狐狸的恶意很大。” 白年的价格已经到了九十万，白风忍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 暮霭呵斥，“回来！你要硬抢不成！” 白风气恨地咬牙切齿，“硬抢就硬抢，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臣的妹妹受此侮辱！” 雾隐叫价，“一百万。” 直接提高了十万的价格，拍卖场中寂静了一瞬，很快有人继续出价：“一百万一千两！” 雾隐再次叫价，“一百五十万。” 暮霭皱眉，“你干什么？” 雾隐温和笑道：“既然是你朋友的妹妹，我帮你救下来。” 雾隐的涨幅惊人，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五百万，其他宾客已经没有人跟了。 “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两次！” “成……” “六百万！” 叫价声是从暮霭的隔壁传来。 “七百万。”雾隐继续往上加。 “八百万！”隔壁也不甘示弱。 雾隐：“九百万。” 隔壁：“一千万！” 雾隐：“两千万。” 隔壁：“三千万！” 雾隐：“五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加，其他宾客都已经是鸦雀无声，这不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了。 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冤大头在抢东西。 “成心跟本公子过不去是不是！” 隔壁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拍桌子起身朝外走的动静，“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跟本公子抢东西！” 随即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动静之大仿佛将要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出来！” 拍卖场里因为一件拍品打架闹事的情况不在少数，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主办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雨吓得捂住了耳朵，整张狐狸脸都埋了白风怀里，“呜呜呜——” 看两位长辈都没有动作，但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洛衡拔剑就要出去。 然后被暮霭一把扯回来坐下，暮霭朝他手里塞了一块糕，训斥道：“坐好！我和你师伯都在这里，用不着你出头。”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咱们怎么办？”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朝门口一挥，门开了。 外边是几个少年，中间的那人衣着华贵，应该是某家的小公子。 “就是你们敢抢我的东西！……” 中间那小公子迈进门槛，就要跟他们动手，下一刻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公子！” “师兄！” 其他少年也都跟着进来，也同样都跟着跪了下去。 仿佛他们的膝盖和地面融为一体，一群人想起都起不来，为首的小公子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们搞个鬼！” 暮霭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座只是教教小公子拍卖场里的规矩，价高者得。” 那小公子一脸嚣张，“本公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抢，跟我曲水邱家作对，你们想过什么后果吗！” 小公子身边的人小声道：“公子，那个蓝衣服的好像是云隙山的雾隐仙师。” “那这个黑衣服的该不会就是锦方仙师吧！” “咱们好像确实惹不起……”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认错，雾隐和锦方，一个文道宗师一个武道宗师，已经是许多年的搭档，他们二人频繁在修真界里行走。 反观暮霭，在修真界里却是甚少露面，认识他的人不多。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世人几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洛衡纠正他们，“我师尊是云隙山暮霭仙尊，并非锦方师伯。” “居然是暮霭仙尊来了！” “公子快走吧，这个咱们更惹不起。” “暮霭仙尊已经飞升成神，就连咱们家主见了这位都得恭恭敬敬的，而且这位还有祁连上神护着……” 邱家小公子越听越慌，这下也知道得罪错了人，结结巴巴的求饶：“晚、晚辈无意叨扰……暮霭仙尊恕罪……” 暮霭睨了他一眼，道：“小公子现在懂规矩了吗？” 那位邱小公子忙慌不迭的点头，“懂了懂了，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知错了就回去吧。”暮霭一折扇挥出。 膝下的禁锢消失，他们这才站了起来，不敢再有过多停留，仓皇跑回去了。 四尾狐妖最终为雾隐所得，白风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朝雾隐拱手拜了一礼，“多谢仙师！这些钱待臣回到狐族后，一定给仙师还上。” 白年之后，几乎都是三尾狐。 足够了。 三十二只狐狸都有了买主，这场拍卖会到此结束。 拍卖台上的最后一个笼子还没抬下去，那只笼子突然爆裂来了，飞溅的碎片划伤前排的人，里边的三尾狐跑了出来。 三尾狐双眸血红，弓着腰身浑身炸毛，满是杀意的扫视过拍卖场的人，突然扑了出去。 “嗷！！——”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猝不及防，纷纷避让躲开狐狸的攻击。 “东家！不好了！所有关着狐狸的笼子都爆炸了！里面的狐狸跑出来了！……” 那个前来报信的家仆话还没说完，一只血狐从后突袭咬上他的脖子，那个人的血很快被吸干，当场毙命。 古老咒语的低吟，上古种族的诅咒。 来自王的召令，狐子狐孙听命。 “嗷——呜——！！” 一群发了凶性的狐狸突然跑进拍卖场，见人就咬见人就抓。 狐狸身形敏捷爪牙尖利，移动速度出奇的快，那群仙修抓不住它们更跑不过他们，反而被狐狸扑上当场咬死。 拍卖场里，回荡着无数的惨叫声。 拍卖会立刻展开抓捕，建起的牢笼法阵不知道被什么破解，狐狸的攻击气势汹汹，他们根本抵抗不住。 此地不乏修为高的仙师，可他们的修为不知道被什么压制住一般，灵力滞涩竟是半分也使不出来。 只能如同凡人一般只能惶惶逃窜，风度全无。 本是被拍卖的狐狸，此刻全颠倒过来，狐狸大开杀戒，买主抱头鼠窜。 整个拍卖会场，已经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雾隐惊而站起，当即就打算飞身下去救人。 暮霭拦下雾隐，“事不关己，因果循环。” 既然染上因果，就得接受报复。 狐狸爪牙是杀人利器，赤红汩汩鲜血蔓延，整个拍卖会场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暮霭看向白风，“去找你妹妹。” “是。”白风趁乱离开。 这群狐狸杀完拍卖场，又跑出去攻击城里人。 毓秀城中惊慌逃窜，惨叫声与尖叫声，混合着狐狸的吼叫声。 狐狸爪下不留活口，每个人都逃不掉。 毓秀城因狐狸生意富饶，最终被狐狸灭城。 第23章 小狐狸生气了，师尊你为什么告我状! 白风救出白年，那群发完疯的狐狸也都跟着白风走了。 洛衡百思不得其解，“拍卖会的狐狸怎么突然都发疯了？这件事好像有蹊跷啊。” 一日之间繁华陨落，街上血流成河尸体满地，毓秀城成了一座死城。 狐狸是肉食动物，鸡鸭鹅鱼城…… 雾隐目光发沉，看向暮霭时目光复杂，终于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语气严厉劝诫暮霭，“杀孽太重影响你的尘缘，你可别自毁前途！” 暮霭不以为意“嗯”了一声。 回到云隙山。 暮霭和洛衡回了琅华小筑，洛衡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暮暮。 进了偏室没看见暮暮，洛衡正打算去树林里找狐狸。 暮霭拦下他，“不用找，白天暮暮估计在睡觉，晚上就回去找你了。” 他们师徒二人回来后不久，浮溟和锦方来了。 浮溟先开口道明来意，“这一届预选赛是我和锦方师兄负责，掌门师兄让我们来问问你，洛师侄参加吗？” 锦方随意扫了一眼洛衡，这少年被他师尊养的细皮嫩肉，移开眼神带着几分嘲弄，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劝道： “暮霭，你要是心疼你这徒弟，就别让他参加了，否则我凉秋阁的刀剑不长眼，如果再伤到哪里，你可别去找我麻烦。” “弟子参加，”洛衡直接应下，坦然对上锦方的视线，不卑不亢：“弟子入门晚，届时还请锦方师伯多多指点。” “既然参加就好好准备吧。”锦方只随口鼓励了他一句，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一个落后于同龄人许多的弟子，还入不了武道宗师的眼。 “今年的百仙会，暮霭你去吗？”浮溟问，担心他拒绝又接着说，“既然洛师侄都打算参加了，你这个当师尊的总不能不到场吧？” “我听说每一届的百仙会，都会有祁连上神坐镇。”暮霭冷淡道，提起祁连上神就没了好脸色，“正好我今年想去会会他。” 这狐狸对祁连上神有怨气，云隙山上他们一群师兄弟都知道。 浮溟生怕他会在百仙会上闹事，劝他：“祁连上神与你之间还有尘缘牵连，你可别把他得罪狠了。” 当日晚，偏室里洛衡挑灯夜读。 房门忽然开了，洛衡朝门口看过去，是暮暮进来了。 “暮暮。”洛衡起身走过去抱它。 暮暮转身甩了他一尾巴，径直走开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九条大尾巴毛茸茸的，而且暮暮也没用力，甩在洛衡腿上感觉不到疼。 洛衡不解其意又去掀被子，暮暮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张狐狸脸埋在尾巴里，依旧是不理他。 “怎么了？”洛衡碰了碰它的背脊。 暮暮下意识就要咬他，刚张开嘴就停顿住了，望着洛衡最终还是没舍得下口，只轻轻咬住他的手挪开，又趴了回去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洛衡不明白它为什么变了性子，好脾气地抚摸着它的毛哄它，“我去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暮暮起身咬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这狐狸最喜欢吃肉，现在连烤肉哄不好了。 “……”洛衡没有办法，把暮暮从被子里挖出来，托着它的腋下将它提起，“你跟我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暮暮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狐狸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就是不肯看洛衡一眼。 洛衡无奈了，抱着暮暮回到桌边坐下，“不想说就不说了，陪我复习吧。” 暮暮同样不肯如他所愿，从他怀里跳出来，直接跑出门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暮暮！” 洛衡起身追出去找它，可房门不知怎的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边反锁了。 “暮暮，你给我开门！” 暮霭站在院里，听着洛衡不停叫暮暮，冷哼一声甩袖回屋去了。 翌日。 洛衡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哪里惹暮暮生气了。 晨起后洛衡去找暮霭上早课，没想到雾隐居然在。 雾隐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小祖宗昨晚找你麻烦了？” 听雾隐这么说，洛衡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朝暮霭确认，“师尊，暮暮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要给它找母狐狸的事吗？”雾隐看着暮霭，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了。” 暮霭抬眸看向洛衡，也直接承认下来：“我说的，它不高兴了。” “您为什么要告诉它啊！”洛衡苦丧着脸，不免有些埋怨暮霭：“暮暮已经不理我了。” 暮霭面露不悦：“你既然想养它，就好好养着它，别胡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暮暮它什么都不需要。” “暮暮通人性，是有道行的狐狸，洛师侄你最好把它当成人来看待，它自己的终身大事它自己能解决。” 雾隐看了一眼暮霭，这祖宗冷着脸估计还没消气，雾隐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洛师侄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带母狐狸回来，暮暮能当场把那只母狐狸咬死？” “弟子不敢……”洛衡认错态度诚恳，“弟子以后一定好好养着暮暮。” —— 一天的课业结束，已经接近半夜。 洛衡在院子里做起了烤肉，香气袅袅朝树林里飘去。 很快，暮暮被吸引过来了。 洛衡撕下烤好的肉喂它吃，看着它吃肉一边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 “……”暮暮低着头只顾吃肉，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洛衡也没再说话，只专心喂它。 一直等到暮暮吃饱喝足，暮暮才勉为其难地走近他蹭了蹭。 这也足以让洛衡高兴了，洛衡欣喜把暮暮抱了起来。 “嗷嗷！！” 暮暮伸出爪子指向树林的方向，洛衡顺着它的指示走过去，一直走到一处池塘边，暮暮突然跳了下去。 “暮暮！！” 乌黑的狐狸落水，很快便沉没了影子，吓得洛衡魂飞天外，也跟着跳了下去。 池塘下面有鱼，狐狸嘴里叼着一条鱼，在水里游得正欢，看见它没事，洛衡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游过去把暮暮抱住，带着暮暮回到岸上，暮暮把嘴里的鱼递给洛衡，洛衡提着鱼往回走，“我给你烤鱼怎么样？” “嗷嗷——”暮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给暮暮烤好鱼喂它吃完，小狐狸才算是彻底消了气，心满意足跟着洛衡回屋了。 …… 预选赛将近，洛衡愈发努力，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暮暮看在眼里，暮霭也看在眼里。 为了催他早点睡，晚上暮暮已经不让他看书了，但凡洛衡忤逆它，暮暮就卧在他的书上不起来。 但奈何洛衡晚上偷偷起来，趁着暮暮在睡觉，跑到树林里去复习。 某日白天，暮霭教他剑法。 多日以来睡眠不足，导致洛衡的状态越来越差。 跟着暮霭练剑时眼皮越来越重，洛衡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倒进暮霭怀里。 “衡儿！” 第24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面色冷厉，坐在床边正看着他。 “师、师尊……”洛衡无端生出一股心虚之感，当即就要起身。 “别起了，好好歇着吧。”暮霭按着洛衡躺回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衡儿，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去给我争名誉的。” “我既然是师尊唯一的徒弟，总不能让师尊面上太无光，再丢了师尊的面子……” 洛衡眼神黯淡，少年人正在自卑，低声嗫嚅着：“师尊，对不起，是弟子无能。” “你自责什么？”暮霭语气温柔，宽声安抚他，“我还不至于到凭借弟子名声，才能在修真界里立足的地步。” “这次预选赛……” “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你就不必再准备预选赛了。” 暮霭直接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惊讶，“还能这样吗？” 暮霭道：“祁连上神想让我进他的玉龙金殿，每一届百仙会都单独给我送请帖，我手里也有名额。” 洛衡惶恐，之前因为暮霭徒弟的身份招来妒忌，若是再走后门恐怕更会招人妒恨，连连拒绝不敢答应，“弟子还是想自己努力去争取，总不能事事依靠师尊。” 暮霭皱着眉，强调：“我是你师尊。” 洛衡一脸认真：“弟子感念师尊的再造之恩，想回报师尊的恩情。” “不需要你回报……算了。” 看他态度坚决，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我给你两日的休息时间，你只专心养好精神即可，在此期间我会让暮暮盯着你。两日后来后山树林找我，我给你补课。” 洛衡面上一喜，“多谢师尊。” 暮霭鼓励他，“既然打算参加预选赛，你就全力以赴，名次无所谓，我给你保底。” 云隙山的预选赛在下个月。 开赛前两天，洛衡去凉秋阁交报名表。 凉秋阁的弟子看见他，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免有些嘀咕。 “他怎么也会参加预选赛啊？” “可别是上场受了欺负，暮霭师叔再帮他打回去。” “他养的那只狐狸也挺凶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哄笑声。 锦方充耳不闻，似是也默许了他们这般，从洛衡手里接过报名表，皱着眉问他：“你真想好了？预选赛不是你师尊想干预就能干预的，受了伤可别找你师尊告状。” 洛衡点头，满怀信心道：“师伯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预选赛在两日后开始。” 锦方随手把洛衡的报名表递给身边的弟子，对洛衡并没有表现出几分重视，劝说他退出：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预选赛是在为百仙会选拔，用的都是真刀实剑，你师尊这般娇养着你，你别再惹得你师尊不悦。” “师尊让我尽力就好，”洛衡恭顺应着，武道宗师的不屑他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秉着晚辈的身份恭敬颔首，“还请师伯先给弟子登记吧。” “洛师弟，师尊也是要审核的。” 锦方身边的弟子慢悠悠开口，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奚落嘲讽，意有所指道：“若是什么人都能参加预选赛，赢不了就大闹一场，预选赛不就乱套了吗？” 明里暗里的讽刺，洛衡也有些恼了，“这位师兄慎言！” 锦方未理会这些，只推辞洛衡：“洛师侄你先回去，此事我会与你师尊沟通。” “……是。”纵使心里不悦，洛衡也只能告辞。 锦方低声吩咐身边的弟子，“想办法试试他的实力，别惹得你暮霭师叔不高兴。” “弟子遵命。”那弟子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离开。 不远处的假山石头上，一团小小的漆黑影子一闪而过。 洛衡愤愤不平离开凉秋阁，刚出门就看见暮霭在门口等他。 “师尊。”少年人这一声唤他，明显的带着情绪，“您怎么过来了？” “你和凉秋阁不和，我过来看看你。” 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少年人心里憋着气拳头紧握，他的手心里嵌下很深的指甲印。 洛衡的手指被他师尊动作轻柔地掰开，少年人正垂着头闷闷不乐。暮霭防止他再自己掐自己，牵着他的手朝琅华小筑走。 “衡儿，修真界里是以强者为尊。” “弟子知道。”洛衡抬头看向暮霭，不明白他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暮霭语气严肃：“既然凉秋阁轻视你，后日开始的预选赛上，你就把凉秋阁的人彻底打服。” 洛衡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好”。 “预选赛上，你只管放开了打。” 暮霭欣慰摸了摸他的头，别有深意道：“如果锦方的弟子伤势惨烈，只能怪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 不止记仇，报复心也重。 “可是，”洛衡有所顾虑，“如果得罪了锦方师伯，锦方师伯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暮霭冷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少年人的手被包裹在他师尊的掌心中，师尊的手微微用力牵得很紧，不至于抓疼了他也不至于放开他。 他就这般被师尊牢牢保护着。 师尊的手中带着些许凉意，安抚着少年心中的躁郁…… 预选赛前的最后两日，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琅华小筑外设了设了结界，前来找麻烦的凉秋阁弟子处处碰壁，甚至还被暮霭打了一顿，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两日后，预选会正式开赛。 地点设在的苍云台的演武场，场下已经聚满了弟子。 云隙山嫡传长老一共有十五位，算上暮霭是十六个，今日都露面了。 那一群人看见暮霭稳稳当当坐在长老席上，还觉得分外新奇，其中一人调笑他道：“你这狐狸，终于舍得出你那树林子了？” 浮溟笑道：“墨尘师兄你该见识见识，这蠢狐狸养徒弟跟宠孩子似的。” 雾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他在养徒弟，还是他徒弟在养他，这祖宗晚上变回真身，跑去跟他徒弟睡，他徒弟现在也离不开他。” 锦方哂笑了一声，讥讽道：“他那徒弟太娇养了，磕到碰到就要去找他师尊告状，这般吃不了苦，还修什么仙！” “是是是，洛师侄自然不像你凉秋阁的弟子——”雾隐接过话茬，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回去： “一个个的皮糙肉厚，在云隙山里横行霸道，掌门师兄对此头疼不已，哪里像人家洛师侄一样，又乖又听话让人省心。” 锦方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就当他师尊的乖徒弟去吧！还来参加什么预选赛！” 雾隐不屑冷哼，“你的徒弟都能参加，为什么洛师侄参加不了？” 一文一武两位宗师激情互怼，就洛衡应不应该参加预选赛一事，差点动手打起来。 墨尘甚感好奇，低声问暮霭：“你那个徒弟，怎么惹到锦方师兄了？” “……”暮霭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并没有理会他。 这狐狸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搭理人，墨尘没得到答案也没纠结，走过去在长老席入座了。 终于还是阅黎出面调停，吵的正是激烈的二人才安分下来，各自傲娇哼了一声朝反方向走。 雾隐坐在了暮霭身边，锦方一直走到长老席另一端才坐下。 掌门以及诸位长老都已经落座，预选赛正式开幕。 第25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我赌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预选赛的第一轮是两两对决，其过程不限招式剑法，将对方打下演武场即为结束，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一轮将会淘汰一半的弟子。 云隙山的两大巨头—— 凉秋阁属武，染冬亭善文。 文道宗师和武道宗师的弟子，在预选赛的第一轮中胜算极大。 对战弟子名单已经事先排列好，以鼓声为号两两上场，场下设有司仪主持兼裁判，席上以众位长老为监督。 演武场上的两两对决已经开始。 雾隐看暮霭直直盯着场下的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洛衡也同样在看着他师尊。 雾隐不由得心里发笑，这祖宗以往对什么都是淡漠如常，如今居然也会担心了。 墨尘想活跃气氛，“诸位师兄弟不如猜猜，今年的预选赛魁首是哪一院的弟子？” 云英笑道：“不是凉秋阁就是染冬亭，以往都是如此，没什么可猜的。” 浮溟摸着下巴，带着几分期待，“今年可是多了洛师侄，恐怕会有变数吧。” 锦方不屑，冷哼一声：“就暮霭那般娇养徒弟，我敢打包票，前三绝对没有洛衡，他能不能入选百仙会名额都难。” “锦方师兄，这可是你说的！”浮溟来了兴趣，兴奋地朝暮霭嚷道：“暮霭，你赌不赌！” 暮霭面色冷淡，毫无情绪波动的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漠然开口：“不赌。” 雾隐惊奇，“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参与这些赌约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漠如老僧入定，“衡儿如何，是他的造化。” “这蠢狐狸疼徒弟，不愿意拿洛师侄出来赌。”浮溟并不觉得扫兴，兴致勃勃继续道：“锦方师兄，我跟你赌！” 锦方问：“你想赌什么？” 浮溟道：“就赌洛师侄能进前三，一千灵石。” 锦方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无所谓笑了笑，自信下注：“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锦方师兄玩这么大？”墨尘惊叹。 雾隐看了一眼身边不为所动的暮霭，提议道：“赌输了的人灵石归暮霭，二位觉得如何？” 浮溟欣然答应，“总不能让蠢狐狸觉得我太寒酸，我也加到五千。” 锦方点头应允，“如果洛衡能进前三，我再加给这狐狸打一千只山鸡做补偿。” 浮溟一脸佩服，“锦方师兄豪气啊！” 雾隐看热闹不嫌事大，“掌门师兄做个见证，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赖账！” 阅黎面带笑意，隐隐似有几分无奈，“好。” 演武场上的对决一场一场的过，终于等到了洛衡上场。 “琅华小筑洛衡，对战凉秋阁千来。” 浮溟看着已经上场的二人，疑惑皱眉：“我记着洛师侄的对手，好像不是凉秋阁的弟子吧……” 锦方坦然承认：“我改的。” “锦方师兄！”浮溟恼了，“你这是作弊！” 锦方淡淡道：“就算我不改，洛衡迟早也会对上，就当是提前适应了。如果洛衡连第一轮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前三。” 浮溟不悦：“蠢狐狸记仇，你这般欺负洛师侄，就不怕蠢狐狸半夜找你麻烦吗？” 锦方道：“暮霭若是真的为他徒弟好，就不应该找我麻烦。” “暮霭你看！锦方师兄成心跟你作对！”浮溟说不过他，找暮霭告状去了。 暮霭不为所动，“我相信衡儿。” 洛衡与千来已经开始交手，三招试探不出招只防御，是暮霭教给他的。 若差距不大，可借此摸清对方攻势。 若差距悬殊，有足够时间思考对策。 凉秋阁属强攻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凉秋阁可以称得上是必胜。 所以此刻场上，洛衡被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浮溟看的紧张不已，急切的朝暮霭嚷：“蠢狐狸，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徒弟！洛师侄在凉秋阁的弟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锦方嗤笑一声，“洛衡不过如此，能不能通过第一轮恐怕都悬。” 三招已过，洛衡反击。 暮霭是九尾狐，教给洛衡的招式也有狐狸的影子，灵巧迅捷，无穷变幻。 ——专克他们凉秋阁。 楚天阔回剑劈去，直朝千来的下三路，凉秋阁剑法的缺陷也就在这里，着重力量但轻视速度。 千来挥剑格挡，楚天阔出其不意，直挑他的手腕。 洛衡的招式实在诡谲，三招之内乱了千来的阵脚，之后便是攻守彻底换了过来。 千来摸不清洛衡的剑招，已经陷入完全被动之态。洛衡破解了千来的攻势，了如指掌将他完全压制，剑招凌厉一击必胜。 千来被打下演武场。 “琅华小筑，洛衡胜。” 浮溟比谁都激动，“锦方师兄，你凉秋阁输了！” 锦方有过短短的错愕，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消失，胸有成竹道：“还有两轮，不着急。” 浮溟取笑他，“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洛衡下演武场之前，抬头看向暮霭的方向，暮霭朝他点了点头，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洛衡这才离开。 雾隐盯着暮霭看，这祖宗居然也会露出这般温柔的模样，良久后才开口：“你这徒弟不错，你感觉这次预选赛结束后，洛师侄能拿个什么名次？” 那几分笑意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雾隐的错觉。 暮霭面上依旧是一片冷肃，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淡回应：“不知。” 雾隐无趣撇嘴，“你就对你徒弟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暮霭已经不理他了。 预选赛第一轮结束，已经接近天黑了。 演武场下的弟子已经散去，洛衡直朝暮霭走了过去，“师尊。” 墨尘笑呵呵道：“洛师侄少年英气，今日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彩。” 洛衡乖巧拜礼，“墨尘师伯。” 锦方看不上洛衡，武道宗师路过这里，不免要奚落教训一番，“洛师侄侥幸晋级第二轮，可不要因此就骄傲自大了，后面两轮比赛才是关键，你能不能赢还不好说。” 雾隐当即怼了回去，“那也比你的弟子强，第一轮就被洛师侄淘汰下来了。” “师尊，我们回去吗？”洛衡并未理会那二人，只专心看着暮霭。 “走吧。”暮霭带洛衡离开。 回琅华小筑的路上。 “师尊，我听其他师兄说，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就我的参加预选赛的事打赌了。” 洛衡垂着头，语气愧疚，“都怪我，让师尊在其他师伯面前丢人了。”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用理会，专心比赛就好。” “师尊。”洛衡轻声开口，抬起头看向暮霭，少年人双眸熠熠生辉，无比认真道：“我想拿个魁首回来，给师尊长长脸。” 第26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预选赛的第二轮，是攻擂赛。 从第一轮晋级的弟子中，任意挑选一名弟子为擂主，其他弟子轮流攻擂。 攻擂成功，则更换擂主。 守擂成功，则继续攻擂。 按众弟子获胜场数计数，晋级第三轮者取前五成。 ——如此，又将淘汰一半弟子。 第一轮的守擂者，是凉秋阁的弟子。 凉秋阁的战斗力，在云隙山中本就排在前列，除了染冬亭能与之一战外，其他院的弟子几乎不是凉秋阁的对手。 所以，第二轮的第一位擂主，堪称是霸场。 洛衡站在场下，只平静看着演武场上的比试，并没有打算要上场的准备。 苍云台、染冬亭、清澜水榭、霜洁殿…… 包括凉秋阁在内的十五座院，都与那个擂主交过一次手后，那个擂主已经稳稳当当站在演武场上。 “下一个谁来？”一连胜了许多场，那人神色倨傲，扫视过演武场下。 “我来。”洛衡走上演武场，拔出楚天阔持剑相对，“琅华小筑，洛衡。” “原来是你这废物。” 凉秋阁的人和他师尊一样，一样的看不上洛衡，眼神轻蔑你这对面的人，“洛师弟若是输了，可别哭哭啼啼去找暮霭师叔告状。” “我师尊就在那里，我如何师尊都能看得见。”洛衡冷冷一笑，楚天阔直接出招，“师兄的话，同样奉还给师兄你！” 楚天阔来势凶猛，那擂主出剑相抗，洛衡复制昨天的招式，试图想胜过他，不知昨天是不是锦方也给他们补课了，那人的剑势招招克他。 “你昨日不过是侥幸晋级，你以为你今日还能赢吗！真是天真！” “那你可就错了……” 狐狸本就是机智狡猾之物，招式更是变幻无穷。 洛衡游刃有余，凉秋阁妄想用破解他昨日的剑招以克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天阔的招式再次变换，打的那人逐渐手忙脚乱。 楚天阔的剑招猜不透摸不准，况且洛衡勤勤恳恳跟着暮霭学，实力不算差。 凉秋阁一直轻敌，就算单凭绝对实力，洛衡也和凉秋阁有一战之力。 但凉秋阁虽属于强攻型，但招式有明显的规律可循，洛衡在上场前观察他、上场后试探他，总算是摸清了他凉秋阁一脉。 楚天阔一招制胜！ 那擂主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洛衡用巧招摔在了地上。 洛衡踢了他两脚，才把他踹下演武场，那擂主摔得十分狼狈。 十分解气。 攻擂成功，擂主更换。 长老席上看的也高兴，与锦方有赌约的浮溟更是兴奋，“锦方师兄，洛师侄又一次打赢了你凉秋阁，他昨日晋级可不是侥幸！” 一连两次惨败，锦方也不得不重视了。 锦方朝人群弟子中递了一个眼神，他的亲传弟子楚章会意，上场挑战洛衡。 “凉秋阁，楚章。” 既以探清凉秋阁的招数，洛衡也不再与他们客气。 凉秋阁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古板呆滞。在绝对实力之下，此缺点可以被力量弥补，但若是势均力敌，此短板实在致命。 楚天阔三招之内，直接秒杀了楚章。 把楚章按在地上踢了他几脚，洛衡才把他踹下场去。 此举动无异于挑衅。 紧接着，又上来一个凉秋阁弟子。 同样也是被洛衡先踢后踹。 头一次遇到劲敌，而且被人这般羞辱，凉秋阁的人咽不下这口气，此后的十几个弟子，都是凉秋阁。 心里负气，就会影响出招。 凉秋阁气势汹汹要找洛衡报仇，似是潜力被激发出来一般，出剑的招式凌厉迅猛。 洛衡一眼看透本质，凉秋阁的剑法没有变，不过是杂乱无章罢了。 一连凉秋阁打过许多场，洛衡也感觉到不耐烦了，手指翻转一手凝结，灵光璀璨缔结符篆，一手灵力暴击直接将他轰下场去。 “凉秋阁别上了，换个院的师兄吧。”洛衡朝演武场下道。 凉秋阁输得惨烈，锦方被气得不轻。 浮溟还要火上浇油，幸灾乐祸道：“锦方师兄，一千只山鸡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锦方偏不信邪，“还有第三轮，等洛衡进了前三再说。” 凉秋阁之后，是染冬亭。 凉秋阁败得惨烈，染冬亭也迫不及待要试试洛衡。 染冬亭的招式就和凉秋阁反过来了，招式变换，难猜本源。而且染冬亭不像凉秋阁只是剑修，还有符修音修，更是难以琢磨。 染冬亭的绝对实力不敌凉秋阁，这也是染冬亭和凉秋阁为什么能打架这么多年。 洛衡如果是还按对付凉秋阁的招式，对付染冬亭，那他的优势不大，胜算也不高。 所以洛衡几乎是调动全身灵力，凝聚于楚天阔，剑意出锋绝对压制。 每一招式都是沉痛打击，染冬亭第一人败下场去。 符篆法阵洛衡也会，染冬亭打不过他。 云隙山昔日的两大巨头，如今都被洛衡压着打，其他弟子开始怯场了。 染冬亭又被洛衡打过一轮后，没人再敢上演武场。 “暮霭师叔的徒弟居然这么厉害？” “暮霭师叔本就有仙尊之名，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厉害。” “如果还让洛衡霸场，咱们今天都得淘汰！” “染冬亭和凉秋阁都打不过他，咱们更没有胜算吧……” “我去试试！” 一个清澜水榭的弟子上了演武场，这是浮溟的徒弟。 清澜水榭主修心，招式与染冬亭相似，承袭符篆法阵一脉，控制效果强悍。 染冬亭尚且打不过洛衡，清澜水榭单论实力也不是洛衡的对手，既然如此洛衡压根不给这人出手的机会，随手一道暴击就把他轰下去了。 上场秒下，洛衡实在恐怖。 更是没人再敢对上洛衡，演武场上僵持许久。 长老席间，浮溟提议，“要不让洛师侄直接晋级吧？” “不行！”锦方想也没用直接拒绝，“如果都像洛衡这般，预选赛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浮溟反驳：“那你凉秋阁倒是上啊！” “……”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挑衅，锦方不说话了。 雾隐提议，“如果一次上场多人呢？” “好主意！”浮溟直呼，“给洛师侄增加一个挑战赛，只要洛师侄能赢直接晋级，暮霭你觉得怎么样？” 暮霭点头，“可以。” 浮溟又去征求锦方的想法，“锦方师兄你觉得呢？” 锦方已经无计可施，正好他也想试试洛衡的极限，“十个凉秋阁，十个染冬亭，其他各院再凑十人。” “三十个人！”浮溟惊了，“你要打死洛师侄吗！” 锦方哼了一声，“既然让他直接晋级，总不能太轻松了。” “三十个人太多了吧……” “可以。” 浮溟还心有顾虑，暮霭已经直接答应下来。 浮溟急了，“蠢狐狸，洛师侄不是你，别太勉强了！” 暮霭道：“我教的徒弟，我有数。” 锦方叫过来随侍弟子，直接按照这般安排下去了。 三十个弟子已经上场就绪，洛衡站在正中央，目光停留一一扫视过众人。 “三十个人，洛衡就算再逆天，也不一定能赢吧？” “可能还被打得很惨，我不敢看了！” 三十个弟子群攻而上，洛衡与他们对上几招，他们的攻势来自四面八方，纵使洛衡招式再快，也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洛衡肩上被砍了几剑，整只袖子瞬间被鲜血染红，若是再打下去，洛衡必败无疑。 一对三十，不死不残也得重伤。 不敢细想接下来将是如何惨烈的画面，已经有胆小的弟子捂住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楚天阔宝剑祭出，洛衡手凝灵光抬手开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第27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晋级第三轮 一道清透水环凝聚成型，环绕楚天阔剑身。甩出的水滴凝结成刃，迸溅射向四面八方。 水刃锋利迅猛，咻咻射出破空之声。 速度实在太快，那群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水刃刺伤顷刻就见血流汩汩。 那群弟子见势不妙，放弃攻击洛衡，退而防守挥剑相抗。 飞击的水刃与宝剑撞出沉闷声响，同时伴有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人射飞了出去。 水刃如同长矛一般击穿腹部，将人贯穿死死钉在石柱上，鲜血顺着石柱流淌下来，地上血流成河。 如此凶悍残暴的阵法，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得了，那群弟子此刻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预选赛了，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阵法受洛衡操控，水刃飞击四面八方，宝剑劈过之处水刃飞出，迅速淘汰了那三十名弟子。 水刃的杀伤力极大，那群弟子根本接不住水刃的攻击，更是伤得惨烈输得狼狈，被冲下演武场的弟子，已经昏死过去了大半。 即便还有意识清醒者，也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了起来。 最后，演武场上只剩洛衡。 一对三十，洛衡完胜！ 演武场下静默了一瞬，很快炸开叫好喝彩声—— “洛师弟好厉害！不愧是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 “打的好精彩！以后云隙山再也不是他凉秋阁一家独大了！” “洛师弟一对三十居然能赢！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徒弟果真恐怖！暮霭师叔实至名归！” “能不能转投暮霭师叔门下，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长老席上，锦方简直是看惊了眼，这个他瞧不上的弟子，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锦方不可置信：“暮霭，你这是怎么教的徒弟？洛衡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大？” 浮溟笑道：“锦方师兄愿赌服输吧，该去给蠢狐狸抓山鸡了。” 锦方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第三轮，等预选赛结束再说。” 经过这两轮的预选赛，浮溟现在对洛衡有极大的信心，信誓旦旦道：“洛师侄的名次绝对不会差，锦方师兄你必输无疑。” 这场挑战赛结束，演武场上司仪宣布：“琅华小筑，洛衡晋级。” 暮霭一声不吭起身，直接离开了长老席。 雾隐不解叫他：“暮霭，你去哪里？” “……”暮霭已经走远了。 “雾隐师兄你没看见洛师侄受伤了嘛，这蠢狐狸疼徒弟去了。”浮溟一脸淡定道。 “我去看看。”云英紧接着也离开了。 洛衡刚下演武场，然后便看见暮霭直朝他过来，刚打算唤一声“师尊”还没出口，暮霭抬手覆上他的手臂，灵光从掌心流出。 “疼不疼？”暮霭关切问道。 刚刚打的确实过瘾，洛衡几乎都忘了手臂上还有伤，这会再听暮霭提起，才后知后觉手臂上的剧痛。 刚刚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大抵是撕裂得更严重了，鲜血流到手背上鲜红刺目，洛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惨兮兮哀嚎： “师尊，我疼——” 暮霭帮他简单疗愈过一番后，直接领着洛衡离开了这里。 长老席间，浮溟看的直摇头，“你们看蠢狐狸这不值钱的样。” 回了琅华小筑。 洛衡脱了上衫，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 暮霭正给他上药包扎，洛衡疼得嘶嘶直抽冷气，眼角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求饶，“师尊，您轻点……” “你就不应该给他们伤到你的机会，”暮霭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动作同时放轻放柔了不少，“我教给你的阵法是让你应敌，不是让你自保用的。” 洛衡苦着脸：“是弟子自大了。” “你好好养伤吧。”暮霭给他的手臂缠上纱布，“等到第三轮的时候不要逞强，就算你进不了前五十，我手里还有名额，能保你顺利去百仙会。” “那怎么行！”洛衡不认同，“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还有赌约……” “赌约是他们的事，跟你无关。”暮霭严厉道，“为了争夺名额，你再落得重伤，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师尊别生气，”洛衡弱弱为自己辩解，“锦方师伯总是看不起弟子……” 暮霭打断他的话，“现在锦方已经不敢轻视你了。” “那弟子更要乘胜追击！” 洛衡一脸坚定，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总不能让锦方师伯觉得弟子太脆弱，被人砍了一刀就实力大打折扣。” “……”暮霭说不过他，只能答应下来，“你注意别再伤到，应当以你自身为重。” 洛衡点头，“弟子明白。” 暮霭给洛衡已经包扎完，云英才姗姗来迟。 洛衡披上衣衫，起身拜了一礼，“云英师伯。” 暮霭嫌弃，“怎么这么慢？” 云英叹了口气，无奈道：“暮霭啊，你是真的教了个好徒弟，洛师侄打的那三十个人，现在全都送进我芳菲堂了。” 暮霭冷笑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我教的徒弟，自然不可能差。” “我过来看看洛师侄，”云英刚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打算离开，“芳菲堂现在人满为患，洛师侄既然没事，我就回去看他们了。” 暮霭“嗯”了一声。 洛衡礼数周全相拜，“恭送师伯。” 暮霭看向洛衡，“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明日是预选赛第三轮。” 洛衡为难，“师尊，我的手……” 半个时辰后—— 洛衡坐在浴桶里，暮霭挽起袖子帮他擦洗。 洛衡脸颊发红，有些紧张局促：“多谢师尊。” “没事。”暮霭手里拿着湿润的布巾，布巾擦过洛衡肩头，“抬起手。” 洛衡听话乖乖照做。 暮霭确实把他养的很好—— 琅华小筑里蔽日清凉，少年人肤色白皙，腰身劲瘦肌肉紧实，手掌因常年握剑生出许多薄茧，相较刚进云隙山时瘦骨嶙峋，如今已经壮实了许多。 暮霭帮他沐浴完后穿上里衣，将洛衡抱回了偏室。 相比他第一次抱洛衡时，少年人明显沉了许多。 偏室里没有看见那只九尾狐，洛衡问暮霭，“师尊，暮暮呢？” 暮霭把洛衡抱到榻上，“树林里睡觉去了，你既然不在，它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第28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夺得魁首之位 第三轮考核，是浮溟和锦方联合出题。 演武场上多了许多人形石像，由浮溟群体控制，锦方操纵攻击。 所有晋级第三轮的弟子进入试炼幻境，按照在幻境里的留存时间，从这里决出前五十人。 在洛衡踏进秘境之前，暮霭万般嘱咐：“千万以你自身为重，切勿逞强。我不需要你去给我争荣誉，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师尊放心。”洛衡郑重点头，身负楚天阔宝剑，从容不迫进入秘境之中。 待所有参赛弟子都已经入境，浮溟与锦方施法启动石像。 外界的人看不见里面，长老席上与场下观赛的弟子，都只能耐心等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弟子被扔出了秘境，重重砸在了演武场下。 那弟子看起来伤得不轻，捂着胸口趴在地上不停地呕血，然后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云英立刻吩咐弟子行动，赶忙将那弟子抬上了芳菲堂。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又连续有许多弟子被甩出了秘境。 雾隐感慨，“看来幻境里面的竞争，是相当激烈啊……” 墨尘道：“这群石像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若是不慎被砸一下，那群弟子至少得是重伤。” 雾隐看着那群被摔出来弟子的狼狈样，啧啧叹奇，“这一届的预选赛，锦方和浮溟出的题确实有点残暴了。” 墨尘解释，“其实这次比赛，也考验那群弟子的胆识，如果他们主动认输，石像不会攻击他们，还会将他们安稳送出幻境。” 雾隐嗤笑了一声，“锦方自负且眼高于顶，就他那般臭脾气，若真有弟子在他面前认输，他能把人安安稳稳送出来吗？” 墨尘也是无奈摇头，“里面还有我的徒弟，但愿锦方师兄能手下留情。” 预选赛的第三轮进度非常快，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已经近百名弟子从幻境离开。 浮溟立刻安排弟子统计人数。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后，所有弟子已经全部离开了幻境。 “回禀师尊，一共是五百一十二人。” “五百一十二？”浮溟皱起眉头，“我记得进去的时候是五百一十三人，还有谁没出来？” 暮霭走过来，放眼望去扫视过周围所有弟子，却没有看见洛衡时心里一紧。 “还缺衡儿。” “洛衡居然还没有出来？！” 锦方惊愕，目光在已经离开幻境的弟子人群中寻找，确实没有看到洛衡的影子。 “从这群弟子进入幻境开始，我就没有注意到洛师侄，”浮溟不免面露担忧，“洛师侄不会出事了吧？” 雾隐心下一沉，赶忙问：“云英师弟，洛师侄在你那里吗？” 云英摇头，“所有送过去的弟子都进行了登名造册，我未曾看见有洛师侄。” “我去找衡儿。”暮霭说着，就要进入幻境。 “你先等等。”浮溟拦下他，抬手凝出灵光施法，“我先把幻境里的石像撤去……不对！” 浮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这些石像，好像不受我控制了……” 忽然，演武场上的石像爆炸了！ 碎石飞溅，石屑乱飞。 火光冲天中声势浩荡震耳欲聋，因为爆炸所释放出极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众人震飞出去—— 雾隐抬手结印，一道退守结界迅速升起挡下，及时笼罩住众人。 碎石拍打在结界上，密密麻麻的动静尖锐刺耳，几乎下一刻要将结界打穿。 冲击力带来的影响，恐怕将要把结界轰碎，雾隐都险些支撑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墨尘的喊声淹没在石像爆炸的余波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爆炸了？” 浮溟面色沉重，“有人破了幻境。” 锦方道：“打碎里面的所有石像，这道幻境就会崩塌。” 墨尘震惊睁大了眼，“其他弟子都是被石像打出来的，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碎那些石像？还是所有？！” 待到烟尘散去之后，原本林立演武场上的石像已经全部破碎。 在石堆废墟中，突兀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似是有些踉跄，手里提着一把剑，跌跌撞撞朝他们走过来。 “衡儿！”暮霭一眼认了出来，径直出了退守结界，朝那道人影而去。 爆炸带来的余威已经散去，雾隐撤了退守结界。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好像是找到了依赖，死寂的眼眸中有了亮光，朝暮霭小跑了几步，又似是不知被什么绊倒一般朝前栽倒。 暮霭伸手接住他，将洛衡抱了个满怀。 楚天阔掉落在地上，剑柄上沾满了血迹，洛衡的手掌中被磨出许多血泡，已经在化脓流血。 洛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按第三轮的比赛规则，魁首之位非洛衡莫属。 浮溟和锦方都走了过来，浮溟看他这副惨样心生不忍，好奇问道：“洛师侄，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了？” “我发现，破幻境的关键就在于石像，我打碎了所有石像……” 洛衡有气无力说得缓慢，嘴角流下一行鲜血，看见锦方也在这里，不知怎的忽然笑了出来，“师尊你看，我没有给你丢人……以后锦方师伯再也不能说我什么了……” “你还真是拼命。”锦方面色复杂，坦然道：“是我输了，五千灵石随后送到琅华小筑。” 暮霭冷声问道：“浮溟，你在幻境里放了多少座石像？” “三、三千……”浮溟有些不敢应话，他知道这狐狸的报复心特别强，生怕事后会再被这狐狸报复。 暮霭心下了然，洛衡一个人解决了三千的石像，怪不得手会伤成这样。 “咳咳咳——” 洛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云英！云英在哪！” 暮霭急了，回头看向人群，急切的目光寻找芳菲堂之主，“你来看看衡儿！” 云英闻声赶过来，道：“先把洛师侄送去我芳菲堂。” “师尊，预选赛结束了吗？” 洛衡哑声问道，眼皮发沉靠在暮霭的肩头，声音愈发虚弱，“我累了……” “已经结束了。”暮霭将洛衡横抱起，温柔道：“你安心睡吧。” “好……”洛衡躺在暮霭怀里，很快闭上了眼。 暮霭抱着洛衡直接离开了。 “暮霭！”锦方从后面喊他，“那一千只山鸡，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锦方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浮溟闻言简直觉得好笑，“就算蠢狐狸的胃口再大，也一次吃不完一千只山鸡。” 第29章 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这一届的预选赛，是洛衡第一次在云隙山面前公开亮相。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三轮比赛之后稳居魁首之位，洛衡可谓是名声大噪，成了连凉秋阁都不敢随便招惹的存在。 距离预选赛结束的小半个月后—— 琅华小筑。 锦方吩咐带着弟子提来几大麻袋东西，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胡乱扑腾着，从中传出吱吱喳喳的鸡叫声。 甚是烦人。 “去通报你们暮霭师叔。” “是。” 锦方的徒弟正欲上前敲门，旁边偏舍的门先开了。 暮霭阴沉着脸走出来，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低声呵斥道：“都带到树林里去！” 锦方招手让弟子们去做，上前问暮霭：“洛衡怎么样了？” 暮霭道：“还在昏迷。” 锦方讶然，“云英师弟怎么说？”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此刻眉眼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愁色，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偏室，满面忧愁道：“衡儿在幻境里受了伤，内脏破裂出血，现在云英每日都过来施针，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 “暮霭，你别太担心了。” 锦方也觉惋惜，这般一个好苗子，居然落得如此境地，温声安慰他：“洛衡命大，之前他都能在九尾妖狐口中逃脱，想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锦方送完山鸡就回去了，暮霭继续回去守着洛衡。 少年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上都缠着纱布，呼吸浅薄极尽微弱…… 年关将近。 前几日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云隙山上都被纯白覆盖。 浮溟来过一趟琅华小筑，把正在偏室里伤感的暮霭叫走了。 就在暮霭走后不久，床榻上本来毫无动静的少年人，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 “没想到洛家居然真敢告你。” 两个人走在云隙山间，浮溟感慨万千，“暮霭，你打算怎么应对？” “……”暮霭心事重重，没有应浮溟的话。 二人刚从苍云台出来，是玉龙金殿的人来了。 洛家一纸状书递到了祁连上神桌上，状告暮霭横行霸道无故伤人、拐卖人口蛊惑人心，要求玉龙金殿从重严判，令暮霭将洛衡还回洛家。 诉状写的凄凄惨惨戚戚，洛家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字里行间皆是控诉暮霭如何卑劣行凶，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悲伤。 这个罪名不算小—— 但是祁连上神此时不在修真界中，暮霭又是祁连上神看中的人，玉龙金殿恐怕得罪顶头上司，也拿不准主意应该如何解决。 索性把状书送来了云隙山当事人面前。 看暮霭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浮溟以为他在为这件事忧愁，“你既然喜欢洛师侄，云隙山无论如何也会保你……” 暮霭出声打断他，“不必。” 浮溟好奇，“你打算怎么办？” 暮霭冷嗤一声，并未把对方看在眼里，不屑道：“一群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你还真的有恃无恐。”浮溟突然笑了出来，“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祁连上神会问罪你吗？” 暮霭丝毫不惧，胸有成竹道：“衡儿愿意跟着我。” “状书上说，是因为你蛊惑了洛师侄，洛师侄才愿意跟着你的。”浮溟笑道，“如果玉龙金殿真的要审理此事，洛师侄的意愿恐怕做不得数。” 暮霭面色冷淡，“玉龙金殿那位，应该不是昏庸之人。” “暮霭你看，那是洛师侄吧？” 浮溟突然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开口。 暮霭顺着浮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洛衡。 本应躺在琅华小筑偏室里昏迷的少年，此刻正和一个女弟子站在一起，那女弟子面颊发红，手里拿着东西一脸羞涩，不知道在和洛衡说什么。 “跟过去看看。”浮溟来了兴趣，拉着暮霭静悄悄走近，躲在旁边一座可以掩藏身形的巨石后偷看。 离得近了些，二人也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那女弟子手里拿着一只香囊递给洛衡，微微颤抖的手里可以看出她在紧张，只听她娇羞地朝洛衡表明心迹：“洛师弟，我仰慕你，想和你结为道侣……” “预选赛后，洛师侄也算是出名了。”浮溟眼神揶揄看向身边人，轻笑：“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暮霭没有说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孩子大了不中留。” 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暮霭的肩，笑呵呵招呼他朝回走，“换条路吧，别去打扰他们两个了，免得洛师侄不自在……暮霭！” 身边有灵光一闪而过，暮霭消失不见，浮溟面前多了一只玄色九尾狐。 浮溟根本来不及阻拦，暮暮直接跑了出去，抬爪碰了碰洛衡的腿，“嗷嗷——” 洛衡低下头看见暮暮，本来还是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喜，蹲下身将暮暮抱起来，“你怎么来了？是师尊在找我吗？” 暮暮点了点头，“嗷。” “我无心道侣之事，多谢师姐厚爱。”洛衡已经没有心思在外边多留，委婉拒绝面前的女弟子，抱着暮暮转身离开。 那女弟子不甘心，在后面朝洛衡喊：“洛师弟，我会等你的！” “……”洛衡抱着狐狸已经走远了。 “蠢狐狸你真是……” 浮溟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你管的太宽了。等到洛师侄以后有主见的时候，肯定得跟你闹。” 一人一狐回到琅华小筑，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正室里。 洛衡猜测，它应该是去找暮霭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暮霭从正室出来。 暮霭眼神冷沉面色不虞，大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衡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洛衡老老实实回答，猜测暮霭会生气的原因，可能是暮暮跟他告状了，给暮霭解释前因后果，“弟子醒来后没看见师尊，想出去找师尊，不料遇见了那位师姐。” 恐怕暮霭生气一般，洛衡紧接着朝暮霭表忠心，忙道：“弟子现在只想好好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还请师尊明察……” “我没生气。”暮霭朝洛衡走过来，看他这面白如纸的模样，在昏迷的时间里消瘦了许多，如今似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担忧道：“你去找过云英了吗？” 洛衡摇头，“弟子还没来得及去。” “现在就去。”暮霭牵起洛衡的手，如今正是冬日里，少年人穿的单薄，双手冰凉。 “真是不听话，刚醒就乱跑，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暮霭责怪，脱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仔仔细细地给洛衡裹好，“衡儿，你应该等我回来。” 第30章 衡儿，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躺了近三个月后，正是大病初愈。 毕竟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机能自然有损，云英让洛衡多出去走动走动，更有助于他恢复。 洛衡不敢去打扰暮霭相陪，但是暮暮愿意跟他作伴，甚至主动扒上了他的裤腿。 所以洛衡抱着暮暮，开始到处在云隙山里散步。 从来了云隙山后，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除了跟着暮霭以外鲜少会出门。 今日洛衡走到人多的地方，发现许多弟子都背着包袱朝外走，洛衡好奇拦下一人，“不知师兄这是做什么去？” “原来是洛师弟啊，”但凡参加过预选赛的弟子，没人不认识洛衡，那弟子问他：“洛师弟不回家吗？” “回家？”洛衡疑惑，“回什么家？” “还有半个月就是年关，云隙山放假，允许我们回家过年。”那弟子欢欣雀跃，难掩兴奋与迫不及待，“洛师弟也快回去收拾收拾吧，我先走了！” 回家？ 他还有家吗…… 洛衡心里酸涩，十分不是滋味，望着那群弟子轻快的脚步，他们归心似箭，洛衡与他们格格不入。 母亲早亡，继母上位，父亲对他赶尽杀绝，洛府对他极尽羞辱。 原先还有一个嬷嬷照顾他，是抚养他长大的奶娘，可是后来在逃亡途中，也被洛府的人杀害了。 洛衡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想离开但又不想离开。 ——今天他就不应该出来。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待在琅华小筑，有暮霭和暮暮在，他师尊和小狐狸一切如常，他也感觉不到是过年。 除了琅华小筑，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暮暮看出洛衡情绪的不对劲，抬爪摸了摸洛衡的下巴，洛衡低头给它顺了顺毛，“怎么了？” 暮暮直起身子，用狐狸脑袋蹭了蹭他，似是在安慰洛衡，“嗷嗷——” “……洛师侄？” 浮溟正好迎面过来，看见暮暮那般撒娇卖乖的模样，简直是没眼看。 看向小狐狸的眼神中，浮溟是明晃晃的嫌弃。 暮暮和暮霭，简直是两个极端。 “……”熟人在场，小狐狸也觉羞愧，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飞快地跑远了。 “浮溟师伯。”洛衡拜了一礼，掩下心头的感伤，故作轻松的问：“临近年关了，您有什么安排吗？” 浮溟道：“云隙山放假了，我安排完清澜水榭的事就走。” 洛衡惊讶，“云隙山不会很快就没人了吧！？” “云隙山会留下几个守山门的长老。”浮溟知道洛衡家里的情况，恐怕洛衡难过，又补上一句：“洛师侄你不用担心，暮霭也不会走，他每年都不走。” 他之前许多次想把蠢狐狸带走，但是蠢狐狸就是不肯跟他走，还对他又抓又挠的，他又不能破相回家，就只能作罢。 云隙山里都在准备回家，洛衡羡慕不已，心里一片悲凉。 暮暮不在身边，他也没心思再继续逛，浑浑噩噩回了琅华小筑。 偏室里没看见暮暮，洛衡也没心思找，坐在桌边随便翻开一本书，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洛衡一直枯坐到晚…… 夜色渐深，暮暮回来了。 暮暮叼住洛衡的裤腿，拖着他朝外走。 “你是饿了吗？”洛衡弯腰抱起暮暮。 暮暮摇头，十分固执的要洛衡朝外走。洛衡疑惑出门，跟着暮暮去了树林深处。 随着小狐狸的指示，洛衡在一棵树旁停下，树干笔直挺拔，生长健壮极其高耸，抬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爬上那棵树，爬了两步回头看见洛衡没有动作，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你让我也爬上去？”洛衡不解。 暮暮点点头。 洛衡想着，师尊要他好好养病，反正他也无事可做，陪着这狐狸玩玩也好。 洛衡跟着暮暮一起爬上树，那只狐狸爬两步就要回头看他，生怕他再跟丢了。 大约是爬到一半的距离，暮暮突然加快速度，将洛衡甩后许多。 小狐狸身体灵巧，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洛衡追着暮暮，在一处粗壮的枝桠上，看见了暮霭坐在那里。 暮霭朝他看了过来，清凌凌的声线开口唤他：“衡儿。” “师、师尊……”洛衡猝不及防与暮霭对上视线，心里一滞紧张地抱着树，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您怎么在这里？” “是我让暮暮带你来的，”暮霭的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洛衡这才心下稍安，小心翼翼爬过去，在暮霭身边坐下。 暮霭选得这个树杈很高，月色澄明近在天边，放眼望去四下辽阔，云隙山上众院落尽收眼底。 暮霭问：“我听暮暮说，你今日不高兴？” 洛衡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语气难掩失落：“其他师兄们都回家过年，弟子已经没有家了。” 暮霭抬手揽住洛衡的肩，让少年人靠进他的怀里，“琅华小筑就是你的家。” 洛衡知道暮霭收养他只是一时兴起，回想以往暮霭对他确实是宠，可这般宠爱是真实还是虚幻，能延续到几何，洛衡不敢想。 “弟子感念师尊带弟子回来的恩德，也惶恐弟子将来不如师尊之意，师尊会弃弟子而去。” 洛衡情至伤怀自暴自弃，也大抵是有恃无恐，今夜与暮霭说话全然没了以往恭顺，“毕竟弟子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师尊您……”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蹙眉严肃道：“无论你日后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洛衡眼眶发涩，忽然哽咽出声，“自从三年前师尊带弟子回来，弟子如今只有师尊一个家人了。师尊您如果再抛下弟子，弟子就只能去流浪了……” 暮霭抬手一挥，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一朵接着一朵流光璀璨，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颜色绚丽光彩夺目，烟尘流转五光绚烂。 这场烟花，是暮霭在宽慰少年人安心。 暮霭嗓音清冷，却覆有极致柔情，温柔又十分郑重开口：“衡儿，你不必羡慕他人，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倚在暮霭肩头，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师尊就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弟子日后定当尽心孝敬师尊。” “以免你再日后多思，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下山，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山上强。” 第31章 感谢暮霭和洛师侄带我玩 马车行驶在路上，迅疾而平稳。 洛衡一觉睡醒，发觉自己身在马车上。 他身上裹着厚实的绒毛大氅，此刻正被一人抱在怀里，一只手臂有力而安稳的揽着他，以防他因为马车的颠簸再磕到碰到。 “师尊……”洛衡出声轻唤，少年人刚睡醒双眼茫然，直到看见暮霭后，心里才终于有了几分安定，“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衡儿，你想去哪里？” 暮霭反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顺着少年的意愿，将洛衡扶起来坐好。 洛衡摇头，“弟子不知。” “云英说，去暖和一点地方有利于你恢复。”原本盖在洛衡身上的大氅已经滑落，暮霭细心帮他重新穿好，温声道：“咱们现在在朝南走，随时可以停下。”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外边还是白雪皑皑之景，寒气顺着车窗直朝马车里钻，冷的洛衡不免打了个哆嗦。 暮霭放下窗帘，“你本来就病着，小心受寒。” 马车从白日走到晚上，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在郊外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停下。 “暮霭，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外边的马夫问。 “你安排就好。”暮霭撩开车帘，里边的师徒二人下了马车。 洛衡这才看见赶车的马夫是谁，愕然一惊拱手相拜：“姚才师伯，怎么会是您？” “我就是云隙山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朝哪里搬。”姚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暮霭正好缺人，我就跟着来了。” 让珠玉阁之主屈尊驾车，看暮霭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洛衡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尴尬之色，低声朝暮霭道：“师尊，咱们是不是太欺负姚才师伯了？” 这话正好也让姚才听见了，还没等暮霭开口，姚才忙道：“洛师侄你可别这么说，是我主动要来的。” 姚才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之色，挠了挠后脑勺，“其他师兄弟嫌我修为低，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带上我，幸好暮霭不嫌弃我，我还得感谢你们才是，能给你们赶车，或许就是我最大的用处了。” 洛衡问：“姚才师伯，您不回家吗？” “不回了。”姚才大手一挥，那模样十分豪放豁达，“反正年年都回，今年不回去也没事，暮霭愿意带我出门，比回家更重要。” “…辛苦您了。”洛衡终于无言以对。 三人进了客栈，姚才去与店家交涉了，洛衡环视一圈，打量着这家客栈的环境。 大堂中冷冷清清，这里不算简陋之地，但柱子上花纹斑驳乱七八糟，简直可以用毫无美感形容。 身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刺了过来。 洛衡似是有所察觉，不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后背汗津津的，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层冷汗，猛地回头看过去—— 角落里，是两个已经醉倒的人，都趴在桌上的，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他：“怎么了？” 洛衡摇头，“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暮霭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衡儿，你今晚过来跟我住。” 洛衡应了一声“好”。 不过多时，姚才拿了房牌过来，三人一起上了二楼。 原本角落里沉睡的二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目送他们三人离去。 柜台后边的东家，目光晦暗也紧紧追随着他们三人…… 二楼，姚才订了三间房。 洛衡前脚刚进暮霭的房门，姚才后脚就跟过来了。 “暮霭，今晚咱们三个一起住吧。”姚才面色凝重，毫不客气地指使暮霭，“这个地方有古怪，你保护我和洛师侄。” 没想到姚才和洛衡居然都这么说，暮霭不解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柜台上有血迹，”姚才谨慎道：“而且我刚与那店家说话时，那店家眼神躲闪，一直在看洛师侄。” 暮霭心下一沉，原来是盯上了洛衡。 “还有，”姚才话没说完，语气发沉：“柜台里放着几个麻袋，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动，我当时没忍住多问了一嘴，店家说是打猎回来的猎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恐怕不是猎物，恐怕还有其他受害者。 刚在楼下时本来就浑身不自在，现在又听姚才这么说，洛衡更是心下慌乱，不自觉的靠近暮霭，“师尊……” 暮霭握住他的手，洛衡的手一直在抖，手心里出了许多汗，暮霭出声安抚：“有我在，别怕。” “洛师侄早点睡吧，有暮霭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姚才十分熟稔的脱下外衫，然后就打算上床睡觉。 “站住！”暮霭冷声叫住他，“衡儿睡床，你打地铺。” “暮霭，我好歹也是个长辈！”姚才不不乐意的嚷道，“哪有让小辈睡床，长辈打地铺的道理！” 暮霭淡淡道：“或者，你回去。” “……行。” 在人身安全面前，姚才妥协了，应得不情不愿，小声嘀咕抱怨：“从你把洛师侄带回来后，现在全云隙山都知道你疼徒弟。”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语气软和了不少，“去睡吧。” 洛衡紧张拉着暮霭的衣袖，“师尊呢？师尊和我一起睡吗？” 暮霭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房中的床榻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洛衡和衣而卧，暮霭坐在床边，少年人心绪不宁，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姚才在地上铺好褥子，盖着外衫躺下，看他们这般亲密黏糊的模样，酸里酸气朝他们师徒“啧”了一声。 “暮霭你宠徒弟宠的有点过了！”姚才激情发声抨击暮霭，“知道的明白洛师侄是你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徒弟，不知道还以为洛师侄是你养的小媳妇。”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道：“姚才师伯您可别胡说！……” 暮霭踢了姚才一脚，冷冷道：“再废话一句，你滚回去。” “不止我这么认为，你打我也没用。”姚才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拖着褥子离远了暮霭，“你抱着洛师侄，上我珠玉阁找车夫的时候，我珠玉阁可是都看见了。” 暮霭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姚才汗毛倒竖瞬间噤声，悻悻翻了个身。 已至深夜。 洛衡和姚才都已经睡着了。 一只竹管刺破窗纸，一缕白烟幽幽散出…… 第32章 洛衡和姚才被掳走了 暮霭察觉到异况，掩住口鼻屏息凝神，眸光发寒直视窗户，手里灵光凝聚成刃，抬手射了出去。 灵光划破窗纸，紧随着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外边的人应声倒地。 “衡儿，醒醒……” 担忧洛衡会受迷烟影响，暮霭轻轻摇晃着叫他，可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姚才，醒醒。” 暮霭又去看姚才，伸腿踢了姚才两脚，姚才也仿佛已经睡死过去一般，与洛衡同样毫无反应。 他们二人估计都中药了。 暮霭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叹完，紧接着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着这般动静，估计来的人还不少。 暮霭将自己的衣袖从洛衡手里拉出，起身走过去，在房门正对面的桌边坐下。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 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门口进来，正好与暮霭阴冷的目光对上，那几个人愣住了。 “怎么还有一个人没睡？” “不管了，直接抢！” 那几人突然拔剑出鞘，面露凶狠之色，举剑直朝暮霭劈了过来。 暮霭迅速起身，手里乌木折扇现形，抬手折扇接下他们的剑锋，反手一推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攻击。 本以为那群人只是寻常歹徒，可是暮霭发现，那群人有灵力，手里的剑也是有灵力的宝剑，估计是仙门中人。 那群人群攻而上，妄想将暮霭拿下，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抬手挥出一股剧烈的罡风。 风是带有浩荡灵压的风，那群人顷刻间便被控制得动弹不得，罡风剧烈袭来，将他们赶出门去。 几声噼里啪啦、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后，楼下大堂里传来哀嚎声。 “老大，楼上那个人太厉害了，咱们师兄弟打不过啊！” “那就再去！咱们大公子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暮霭站在楼上，平静的听他们说话，抬手射出一道灵光凝聚成刃，直接将那被称为“老大”的人一击毙命。 面前的人突然倒地，半张着口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脖颈上新添的口子鲜血喷涌，血流了满地。 那群人吓得呆滞住了，恍惚抬头间看见暮霭冰冷的神色。 那道玄色人影如鬼魅一般，突然闪现至众人面前。 那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中一人被暮霭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那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被拧断，脑袋无力的歪到了一边，被暮霭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从来只有他们谋财害命别人的份，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凶残的场面，已经连续两个人死在他们面前，其他人哆哆嗦嗦着，也不敢再上前。 但暮霭也并未就此放过他们，当着他的面敢害他的人，王之震怒，血流漂杵。 狐王陛下面色阴寒，周身灵压顷然释放，那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跪了下去，面露痛苦七窍流血，接连倒地没了声息。 解决完楼下的事，暮霭放心地回去了。 暮霭踏上楼梯朝上走，上了几级台阶忽然感觉不对劲，抬头朝上看去，上方的台阶无穷无尽，已经看不见二楼。 暮霭惊疑回头，穿堂风寒冷吹过窗子，原本满地的尸体化作烟尘消散，夜里寂静的堂中只余空旷。 中计了！ 楼梯上方有两道黑影突袭，此地空间狭小光线逼仄，实在不是正面交手的好地方。 暮霭出于谨慎，跃下楼梯转回堂中，堂中烛火明亮，也将那两道黑影引了过来。 待看清他们是谁，暮霭骤然瞳孔一缩： 站在暮霭面前的，是两个手拿乌木折扇，与他本人如出一辙、分毫不差的他！ 那二人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比一的动作复刻，直朝暮霭攻击过来。 暮霭只惊愕了片刻，迅速做出反击应敌，三把乌木折扇相与交锋，暮霭本人手里的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暴击，直接将那二人震开。 让暮霭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两道灵力轰击从正前方袭来，是与暮霭一模一样的招式反击。 之后暮霭一连与他们试探上多个招式，皆被那二人毫无二致的还击给暮霭。 那两个人如同镜像复刻一般，与暮霭招式动作、乃至表情神态完全一样，本体如何他们就如何，与两个同样的自己为敌，暮霭一时也难以脱身。 傀儡…… 暮霭凝眸沉思，既然是傀儡，必定背后有人控制。 既然招式难分胜负，那就直接拼修为！ 狐王陛下的本体是九尾狐，万年以上的修为道行极其自信，如今的修真界里还无人可及。 况且暮霭刚刚与他们交手时，也发觉到了破绽，那两个傀儡的招式虽然与他不差，但修为与力量上却是明显的差距。 想来，背后操控人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呵。” 狐王陛下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背后之人居然敢惦记他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身灵压倾泻而出，那两个傀儡同样照做，三股灵力相撞，激起强烈的气流激荡。 暮霭眼眸锐利，直直盯着那两个傀儡，下一刻败下阵来不过只在瞬间，那两个傀儡破碎崩裂，肢体飞溅化为一摊齑粉。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背后操控之人的用心的应该也在此地，但是他算漏了一点，他对上了一个所他不能及之人。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徒劳。 既然已经解决掉“自己”，这堂中设下的迷魂阵同时解除。 与此同时，在远处某家一间密室之中，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打坐，猛得睁开眼不受控制地摔落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来人！”那老者朝外面喊。 门外的弟子闻声进门，“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破了我的幻境！” “是！”那弟子退出门去了。 —— 幻境已破，客栈中恢复原样。 暮霭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了二楼。 已经站在门前正打算进门，暮霭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推门而进，屋里空无一人。 洛衡和姚才都不见了！ 暮霭眸光阴沉转头就走。 一只漆黑的团子隐匿在夜色里，正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过去。 狐狸对气味敏感，尤其暮暮跟洛衡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气味更是熟悉，一路循着洛衡的气味找了过去。 幻境破碎力量反噬，暮霭已经感应到设阵人的位置。 先去救人，然后就该去算账了！ 第33章 暮霭仙尊去救人 暮暮进了城，最终停在一座宅院前。 洛衡的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幻境的设阵人正好也在这里。 暮暮抬头看向上方牌匾—— 林府。 狐狸身形矫健，一团小小的身影跃上墙头跳了进去，暮暮躲在墙根下的阴影处，避开府中巡逻的弟子朝里面走。 狐狸鼻子贴着地面微微耸动，寻找着洛衡的气味，径直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暮暮一直找到西边最角落的厢房，在门口停下又仔细闻了闻，确定是这里后在四周转了一圈，寻找能进去的地方，可是竟然连一扇窗子也没有。 仅有的一扇门是唯一入口，还已经上了锁。 暮暮变回了人形，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暮霭举起折扇朝锁砍下，只听一声脆响之后，门锁被劈开坠落地上。 暮霭进了门，屋里光线昏暗，有许多人被堵着嘴、捆住手脚关在这里，其中就有姚才。 但是，也只有姚才。 暮霭并未看见洛衡。 姚才看见他情绪激动，“唔唔唔”的叫个不停，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暮霭快步走过去救人，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四面无窗隔绝光亮，屋中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一道破空之声突然来袭，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前来救人一般。 “唔唔！——” 暮霭！快躲开！！ 姚才在黑暗中睁大了眼，刹那间仿佛心脏骤停。 狐狸动作敏捷，且夜视能力极佳，暮霭反手折扇打出，身边要拿鞭子甩他的那人，还没靠近他就先被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拿鞭子的人挥鞭就上。 暮霭手里折扇挥出，折扇与他的鞭子纠缠在一起，暮霭使力把那人拽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顷刻间头骨碎裂，鲜血混合脑浆迸溅，那人当场殒命。 另外一个人被吓傻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残暴的人前来救人，那个人心里打鼓，两股战战转身就要逃跑。 但暮霭不给他这个机会。 暮霭拾起已死的那人手里的鞭子，朝逃跑的那人投掷出去。 本来是软鞭但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如利器一般直直捅入那人后心，那人直接殒命。 看守的人都已经解决完了，暮霭抬手挥出一道灵力解开姚才的束缚，“衡儿呢？” 姚才声音急切，“暮霭你快去救洛师侄！洛师侄被大公子带走了！” 暮霭手里灵光凝聚，一团灵力暴击轰然打出，直接震碎了门板。 如此声势浩大，自然惊动了外边的人。 在外巡视的弟子都朝这边赶，浩浩荡荡一群人堵住门口，拔剑出鞘寒光凛冽，举剑就上朝暮霭招呼。 暮霭一手折扇以一打多，乌木折扇一招制敌，扇骨锋利寸寸染血，信手挥出绝杀成片。 根本不给那群巡逻弟子出手的机会，暮霭抬手折扇直取他们性命，眼看这边越闹越大增援越来越多，暮霭扯着姚才趁乱离开。 不能耽误，必须先去找到洛衡！ 二人躲进一处墙根下，避开那群弟子的巡查，暮霭问姚才：“那个什么大公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姚才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身边的人周身灵光一闪，暮霭又变回了暮暮。 暮暮低头继续寻找洛衡的气味，朝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 小狐狸刚跑出去几步，回头看见姚才依旧愣愣站在原地，暮暮不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 姚才苦着脸，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腿软……” “……”暮暮沉着脸又走到姚才身边，张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姚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感受到腿上传来的痛觉，无奈解释：“你生气也没用，我和洛师侄被这里的人下药了，手脚发虚实在走不动路……暮霭，你在干什么？” 暮暮咬着他没有松口，一股灵力从狐牙刺入皮肉的伤口涌入。 姚才感觉到体内流淌进一股力量，本来还是虚脱无力的四肢，很快就觉强健不少，他也不需要再扶墙站立，健步如飞应该也不成问题。 暮暮帮他压制住药效后就松了口，虽然暮暮出于好心，但毕竟是被狐狸咬了一口，姚才的裤腿晕染开一团红色，很快被鲜血渗透。 姚才又开始感觉站不稳了。 “……”暮暮张口又想咬他。 被姚才赶忙拦下来了，“别别别！如果再让你咬一次，我估计今天得死在这里。” 姚才靠着墙根坐下，出于谨慎把站在身边的狐狸推远了一些，撕下裤腿的一块布料将伤口包扎，终于是止住了血。 暮暮跑出去了。 姚才在身后跟着它，一人一狐进了一处华丽小院。 暮暮直朝灯火通明的那间房而去，爬上台阶的同时化为人形，透过窗子看向里面，瞬间只觉火气翻涌。 屋里洛衡被捆在床榻上不停地挣扎着，唇齿间勒着一根布条发不出一点声音。 “美人……” 一个男人赤裸上身俯身贴近他，满脸淫笑欣赏着洛衡惊慌的神色，一双手在洛衡身上游走，紧随着就要扒洛衡的衣裳。 一道灵光抬手射出，直接轰开了那人，下一刻暮霭破门而入救下洛衡，受到惊吓的少年人紧紧抱住暮霭不放。 “师尊……”洛衡声音发颤，余惊未定身体不停发抖。 “乖，别怕，我来了。” 暮霭的声音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一手绕过洛衡的后背揽着他，少年人果然就此平静下来不少。 “你们是什么人！”那位大公子也爬起来了，怒指屋中突然闯入的暮霭与姚才，“居然敢打搅本公子的好事！” 暮霭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手里的折扇展开甩出去，乌木折扇直接割了那人的脖颈，大公子倒地当场没了生息。 “衡儿，咱们走。” 暮霭弯腰将洛衡横抱了起来，洛衡眉眼低垂闷闷不乐，看他这般模样很没精神，应该也是中药的缘故。 少年人乖顺地靠在暮霭肩头，搂住他师尊的脖子。 “……”姚才啧了一声。 暮霭抱着他朝外走，刚出门就看见门外围了一大群弟子，个个严阵以待拔剑相向。 为首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眯眯朝暮霭看过来，一双苍老但并不浑浊的眼眸闪着精光： “阁下夜访我潭水林家，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这里是林家啊！” 姚才跳出来与对面的人叫板，叉着腰横眉冷对气势汹汹，“把我和洛师侄绑来这个地方，我还想问问林三长老你有何贵干！” 暮霭侧头看向姚才，“你认识？” 姚才低声道：“林家之前有次买灵药，从我手里走的人脉便宜了将近一万两，我也因此和林三长老结识了。” 那位林三长老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姚才，仿若并未把姚才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专注地看着暮霭，“阁下修为高强，不知师承哪门哪派？” “……”暮霭也并未理会对面的人。 暮霭低头看向怀里人，洛衡面露不安，“师尊……” 暮霭温声安抚他，“别怕。” “这是我小师弟，当今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姚才代替暮霭开口，因为有暮霭在有恃无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我告诉你林三！今日你算是惹错人了！” 第34章 肖想本座的徒弟，凭你林家也配? 林三长老听见这个名字心头一跳，没想到居然把这个人招惹来了。 怪不得能破了他的幻境，原来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老夫这厢有礼了。”林三长老面上不显，依旧端着温和模样，朝暮霭拱了拱手，即便受了暮霭的冷脸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 “您今晚夜访我林家，是不是该给我林家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暮霭这才正眼看他，神色不悦道：“林家拐走本座的徒弟和师兄，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被侮辱，林三长老是不是应该先给本座一个解释？” 林三长老道：“这都是误会。” “误会？”暮霭冷笑，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如果本座来的不及时，本座的徒弟恐怕要被你们的大公子欺负死了！” 林三长老看了一眼暮霭护在怀里的人，不以为意道：“小公子这不是没事吗？暮霭仙尊您又何必斤斤计较。况且我们家大公子身份尊贵风流倜傥，即便您的徒弟跟了我们家大公子也不算吃亏……” 林三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乌木折扇突然从暮霭身后飞出，直朝林三长老而去。 那折扇来势凌厉，林三长老见状忙躲，勉强还算是躲得及时，乌木折扇只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侧脸上刮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那柄折扇受主人操控，原本是冲着要他性命去的，暮霭眸光阴冷已经动了杀意，看林三长老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 “凭你林家，也配侮辱本座的徒弟？” 姚才嘲讽道：“洛师侄可是我师弟最宠爱的小徒弟，你区区林家也妄想染指，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林三长老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暮霭也没了之前的好脾气，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开口： “我林家也算是修仙大家，我们家大公子倾心暮霭仙尊您的徒弟，愿以正妻之礼向小公子下聘，咱们做长辈的何不成人之美？以后林家和云隙山也好互相帮衬。” “正妻之礼？我师弟稀罕你那个正妻之礼吗！” 姚才被他这般不要脸的发言惊住了，毫不客气点破他的目的，“你林家想高攀我云隙山就直说！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见暮霭不愿答应，林三长老干脆摊手，“这位小公子被我林家掳来是事实，暮霭仙尊你要打要罚我林家无话可说，倘若小公子和我家大公子之间的事被宣扬出去，小公子名节不保，暮霭仙尊你也跟着丢人。” “……”洛衡搂着暮霭脖子的手更紧了。 姚才气笑了，“所以呢？商谈不成改逼迫，你林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姚才仙师你此言差矣。”林三长老抱着手臂，仿佛已经稳操胜券不紧不慢道： “现在主动权在我林家手里，我林家也不想与你云隙山撕破脸皮，暮霭仙尊你可以考虑考虑，也是为了小公子着想，我林家保证会善待小公子的。” 暮霭眼神发冷：“倘若本座不呢？” 林三长老冷笑道：“那就等小公子的名声尽毁，暮霭仙尊您觉得，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许配给小公子？届时等您再想起我林家，我家大公子也就不愿意再以正妻之礼，娶一个声名狼藉之人了。” “本座的徒弟，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人继续周旋下去了，抱着洛衡就打算离开，“告辞。” 林三长老给了身边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持剑上前，出鞘三寸霜白凛凛，并不打算放暮霭离开。 “暮霭仙尊，我若是您就该好好考虑考虑。”林三长老一脸挑衅，“我家大公子是林家未来的接班人，配您的徒弟绰绰有余，现在是您高攀了。” “林三，你还在这里满口大公子呢！”姚才得意笑出了声，幸灾乐祸道：“你们家大公子已经死了！” “死了？”林三长老一怔，转头吩咐身后弟子进屋查看。 那弟子进门后很快又出来，无声朝林三长老摇了摇头。 林三长老当即怒起，指着暮霭质问，“是你杀得？！” 暮霭转头把洛衡放下，朝姚才道：“你帮我照顾一会衡儿。” “好。” 姚才把洛衡接手过去，身边的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瞬移至林三长老面前。 暮霭冷着脸一手掐起林三长老，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林三长老当场咽气，被暮霭像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那群弟子当即报仇心起，持剑就上欲拿下暮霭。 “为三长老报仇！——” “为大公子报仇！——”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横扇如锋一杀一大片，那群弟子即便人数再多，也根本不是暮霭的对手。 暮霭手起扇落实在凶残，林家弟子横死无数，其他弟子也开始发怵，不再敢上前。 有弟子慌慌张张逃跑，去喊其他长辈前来支援。 暮霭侧目注意到他，手里的折扇甩出，绕着那个弟子的脖颈飞了一圈，那个弟子当场倒地。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暮霭冷厉的目光扫视过众人，这下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什么人在此放肆！”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即便没有去喊人，其他长辈也该注意到了，林家家主带人赶到这里，暮霭周围已经尸横遍地。 “家主！” “家长您终于来了！” 众弟子齐齐相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林家家主怒喝暮霭，“你是什么人！何故来我林家大开杀……” 那人最后一个“戒”字还没落下，忽然就觉脖颈一凉，暮霭身着黑衣如鬼魅移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家家主身侧。 乌木折扇沾染鲜血，直直抵在林家家主颈侧，随时准备割了他的脖颈，林家家主不敢轻举妄动。 “阁下，有话好说……”林家家主的声势弱了几分，额角有一滴冷汗滑落，“林家与阁下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暮霭低沉发出一声冷笑，“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遭受侮辱，你却告诉本座无冤无仇？” 听见这句话，林家家主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忙向暮霭赔礼认错：“犬子莽撞，不慎冲撞了阁下，老朽愿承犬子之责，还请阁下恕罪。” “本座赏罚分明，该教训的人已经教训完了，这就打算离开。”暮霭甚是嚣张道，“本座恳请林家家主开路。” 虽然说的是“恳请”，可却看不出半分态度真诚。 性命还被他捏在手里，林家家主不敢违逆，只能吩咐弟子让路：“让他们走。” “多谢。”暮霭给了姚才一个眼神，姚才扶着洛衡先一步离开。 看他们二人平安走出大门，暮霭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家家主余惊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那群弟子：“这人是什么来头？” “好像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 第35章 求贵人救命! 从林家出来后，东边天色已经破晓。 暮霭从姚才手里接过洛衡，对姚才道：“你去驾车。” 姚才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个时辰后，暮霭三人继续踏上南行之路。 马车中，暮霭把洛衡揽在怀里，二人周身有灵力光晕环绕，源源涌入洛衡体内。 “好受点了吗？” 暮霭声音温柔，低眉柔和看着洛衡，眼眸中似是春水解冻覆满柔情，看向少年人的眼神里只有宠爱与心疼。 洛衡点头，声音低弱：“多谢师尊。” 经过这次事后，三人没再留宿过客栈，若是行至晚间，马车就此停下休息。 毕竟有暮霭护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事。 路上走走停停走了近半个月，洛衡的身体一直用暮霭的灵力温养着，相较离开云隙山时已经强健了许多。 腊月二十七那日，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暮霭三人的南行计划也被迫停了一日，第三天才重新上路。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大雪深积白皑千里，姚才驾车行驶在山路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洛衡忽然又见落英缤纷绿意盎然。 洛衡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朝外探出头去，想要看得更真实些。 车外温风和煦，正值春日不假。 洛衡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注意到他动静，出声：“洛师侄，咱们刚过了冬分山，马上就到迎春城了。” “冬分山？迎春城？”洛衡面露茫然，“姚才师伯，这都是什么地方？” 姚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给洛衡解释：“冬分山顾名思义就是冬天的分界线，冬分山以南没有冬天，四季气候温暖宜人，暮霭想带你来养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洛衡又钻回马车里，问暮霭：“师尊，咱们要在这里停下吗？” 还没等到暮霭的回答，马车突然急刹，车里二人猛的身体前倾，洛衡更是不受控制朝前扑倒过去。 暮霭伸手及时抓住他，把洛衡又拉回座位上坐好，不悦朝外边喊：“姚才，你在干什么！” 姚才回他：“有人拦路。” 洛衡离座上前，撩开车帘朝外看，只见一个少女跪在马车前边，哭哭啼啼不停朝姚才磕头，“求贵人救命！小女无路可走了，愿给贵人卖身为奴，当牛做马报答贵人恩情！” “我做不了主……”姚才面露无奈，扭头看见洛衡就在旁边，对他道：“洛师侄，你要不问一下暮霭，咱们救不救她？” 洛衡抬头看见少女身后有人在追，不远远处尘土飞扬人影杂乱，少女跪在车下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上来吧。” 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心中隐隐泛上几分酸楚，似是从她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没有九尾妖狐和暮霭救他，那时的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面上一喜，又是连连磕头，“感谢公子，感谢公子……” 既然洛衡已经应了救，姚才给她放下垫脚凳让她上车。 那群追她的人很快来至跟前，眼睁睁看着少女上了马车，为首的人手里提着小臂粗的棍子，凶神恶煞在姚才面前威胁晃了晃，“把人交出来！” 姚才装傻，“什么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提着棍子厉喝，“把那个你车里的女人交出来，老子就放你一马，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打！” “我偏不交，你打我一个试试？” 姚才语气嚣张，眸光中满是挑衅，手中虚空一握灵光一闪，佩剑现形拔剑出鞘。 马车里，少女跪在暮霭面前。 暮霭蹙着眉面色冷淡，侧头目光沉沉落在旁边的洛衡身上，似是对他自作主张一事甚是不满。 “师、师尊……” 洛衡心虚垂着头，期期艾艾唤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暮霭。 暮霭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从洛衡身上移开，垂眸看向跪着的少女，淡漠的眸子压迫感十足，“你是何人？因何求救？” “小女名叫方晴儿，是迎春城人，家中父母和哥哥在城主家做工，临近年关到了该结工钱的时候，城主府却百般推辞拖着不肯结清，哥哥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城主府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方晴儿声音悲伤，说到此处不免哽咽，又开始掉眼泪： “后来我帮哥哥去买药，又遇见了城主府的人，城主的大公子要强迫我给他做妾，我不愿意，他们又去我家里闹，还说只要我答应跟了大公子，城主府马上就给我家结清工钱，否则我家今年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爹娘拼死拖住他们，才帮我逃了出来，可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抓我回去……” “那城主一家属实是可恶！” 少年人心性嫉恶如仇，洛衡听完义愤填膺，更是怜悯她的身世，帮她向暮霭求情：“师尊，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 暮霭没有说话，转头斜睨了一眼洛衡，眼神中带着几分训斥之意。 洛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师尊不爱管他人闲事，自知做错了事低头认错，“师尊，弟子看这位方姑娘实在是可怜……” “暮霭！洛师侄！你们说完了没有！” 外边的打斗声甚是激烈，姚才急切的声音传来，“快来帮我！” 暮霭招呼洛衡，“去帮你姚才师伯。” “是。”洛衡起身出去了。 方晴儿也能看得出来，只有这个人才有话语权，但看这个人的态度并不打算帮她，方晴儿朝他磕头，“小女愿卖身给贵人终生为奴为婢，求贵人施以援手救救奴婢……” “本座不缺奴婢。”暮霭平视前方语气冷漠，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她，“你是本座的徒弟带回来的，你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马车外。 城主府派来抓人的家仆人数众多，姚才被他们缠住了，一时间难以脱身，只能朝暮霭求救。 楚天阔祭出灵光大震，洛衡飞身至姚才身边，一剑飞挑剑势浩荡，帮姚才破了局。 来的家仆少说得有二十几人，洛衡对上他们依旧从容镇定，楚天阔出剑锋利迅敏，干净利索的直取他人性命。 那群人打不过洛衡，死的死逃的逃，在自身性命面前，已经无暇顾及方晴儿。 “衡儿。”暮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衡回头看过去，是暮霭和方晴儿都出来了。 洛衡朝暮霭走过去，两眼期待看向他：“师尊，那群人我都解决完了，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你赢了，我答应你。” 暮霭道：“方姑娘，带路吧。” 第36章 去救方家哥哥 有方晴儿引路，姚才驾车进了迎春城。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篱笆院前，方晴儿先下了马车，归家心切着急跑进院中：“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有一个妇人闻声出来，看见方晴儿平安归来大喜过望，“晴儿！” “娘！”方晴儿朝她小跑过去。 那妇人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好孩子，你没事就好，爹娘都快担心死你了……” 方晴儿道：“女儿遇到了贵人相助。” 方夫人这才注意到，与方晴儿同来的三个人，看他们三人都还穿着冬日里的装束，方夫人大概也猜到他们的来历了：“三位都是从冬分山外来的吧？” 姚才点头，“我们三人今日途经此地，偶然遇见方姑娘求救，顺手帮了方姑娘一把。” “多谢三位恩人搭救小女。”方夫人紧随着就要朝他们下跪，洛衡忙上前拦住她，“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方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方夫人感激地看着三人，“临近年关，不知三位恩人要去往何地？” 姚才看了一眼暮霭，道：“只想去南方过冬，不曾想过目的地在哪里。” “恩人若是不嫌弃，就在此留下吧。”方夫人盛情相邀，“也好让我方家尽心，好好报答三位恩人。” “你答不答应？”最终话语权在暮霭手里，姚才询问暮霭的意见。 “师尊……”洛衡也两眼灼灼看着他，期待暮霭能同意。 暮霭看向洛衡，不好拂了少年人的兴，终于是“嗯”了一声，颔首应下：“叨扰了。” “我去给三位贵人收拾住处！”方晴儿兴奋跑进旁边屋中。 “三位恩人，这边请。” 方夫人将三人引进正厅，洛衡扫眼打量着这里，屋里家具陈设大多破旧，连方夫人身上穿的衣衫也带着布丁。 “娘，哥哥呢？” 刚离开的方晴儿去而复返，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慌，“哥哥去哪里了？” “出去了。”方夫人随口敷衍道。 方晴儿不信，“他一个瘸子，他能去哪里？！” “……”方夫人不说话了，低着头回避方晴儿的目光。 看娘亲是这般模样，方晴儿也猜到了，急切追问：“是不是那群人又来找咱们麻烦了？！” “……”方夫人沉重点了点头。 方晴儿扭头就走，方夫人忙上前拉住她，“晴儿，你别冲动！他们那群人是目标是你啊！” “哥哥怎么办？”方晴儿哭了，哭的哽咽：“哥哥本来就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再落到他们手里会没命的！” “娘也不能让你羊入虎口啊！”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洛衡出声打断她们二人：“方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方晴儿转头“扑通”一声，跪在洛衡面前，“求贵人救救我哥哥！” “方姑娘你先起来，我答应帮你救。”洛衡上前将方晴儿扶起来，“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夫人凄苦道：“城主家大公子想逼迫晴儿为妾，晴儿不肯，他们就拿清风出气，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晴儿不在，他们把清风抓走了。” 洛衡问：“所以方公子现在在城主府？” 方夫人点头，“城主府的小姐蛮横跋扈，看上了我家清风的相貌，想强迫我家清风为男宠。” “儿子闺女都叫人家惦记上了？”姚才惊愕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看了一眼方晴儿，细看之下这少女果真是花容月貌，想来哥哥的模样也不会差。 姚才感叹道：“城主府的人还真是专一。” “……”方夫人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姚才师伯，您少说几句。”洛衡站起身，对方晴儿道：“我跟你一起去。”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方晴儿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跟着洛衡朝外走。 “衡儿。”暮霭出声叫住他们。 洛衡回头，看见暮霭也跟过来了，“师尊？” 暮霭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 城主府外有两个家仆看守。 方晴儿与师徒二人来到门前，“我要见你们大公子。” “方姑娘稍等。”门口的家仆认识她，一个人跑回去禀报了。 “方姑娘终于想通了？”另外一个家仆阴阳怪气开口，“既然想通了就好好劝劝方大公子，再犟下去只会多受皮肉之苦，不如早点从了我们家大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宅心仁厚，定不会亏待你哥哥的。” 方晴儿怒道：“你们城主府别太过分，我哥哥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岂能沦为你们的玩物！” “堂堂正正的男人？”那人仿佛是听见了笑话，笑得恶劣尽是嘲讽之意，“马上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方晴儿没听明白。 洛衡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拔剑就要硬闯进去。暮霭快他一步，乌木折扇已经现形，一扇划去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那个家仆倒地，瞬间没了生息，脖颈上的口子朝外汩汩流血，方晴儿被吓了一跳，“贵人，您怎么……” 洛衡急道：“方姑娘，快去救你哥哥！” 城主府，后院。 一个少年面容俊秀，手脚被捆着绳索，呈现“大”字形束缚在桌案上。 少年口中塞着一团抹布，不停地挣扎着手腕勒出血痕，怒视站在身边的那个女子，“唔唔——” 那女子衣饰华贵，手里拿着一柄弯刀，冰凉的刀背温柔的划过少年的脸颊，动作间满是挑逗之意，故作娇羞道： “清风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生儿育女，我帮你解决掉好不好？以后没有孩子的打搅，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唔！唔！——” 方清风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位大小姐拿出一根布条，红艳艳的颜色甚是喜庆，俯身将其蒙在方清风双眼上，顺带还亲了一口方清风的脸颊，温柔道： “马上就会结束，清风哥哥你忍忍，不会痛的。” 大小姐直起身，温柔的神色陡然间一扫而尽，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玩味与恶毒，把那柄弯刀递给站在一边的家仆，“动手。” 方清风的裤子被他人扒下，方清风忽然感觉下身一凉…… 第37章 他是我的人 “哥哥！”方晴儿突然跑了过来。 大小姐看见她，侧目给了旁边的家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两个家仆上前，将方晴儿按住了。 奉命给方清风去势的那个家仆，即刻准备下刀。 手起刀落—— 方晴儿不停挣扎，看见寒光满脸绝望，撕心裂肺喊出一声：“哥哥！” 顷刻间，人头落地，鲜血泼洒。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柄折扇，突然割了那个持刀家仆的头颅，又疾速飞向远处。 不远处出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暮霭和洛衡紧随方晴儿之后来至，乌木折扇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你们是什么人！”被打断的大小姐怒喝，招呼家仆一拥而上，“拿下他们！” 暮霭手握折扇，一扇挥出锋利染血，“衡儿，你去帮方姑娘去救方公子。”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跑开。 洛衡一掌挥开控制方晴儿的两个家仆，带着方晴儿去救方清风，大小姐注意到他们二人，又招呼家仆去拦他们。 楚天阔拔剑出鞘，剑势浩荡凌厉汹涌，一路杀了过去血流成河，举剑砍断束缚着方清风的绳索。 “哥哥。”方晴儿忙把方清风扶起来，拔下他口中的麻布，方清风自己扯下蒙眼的布条，看见洛衡双眼茫然，“你是？” “来救你的，先回方家。” 洛衡独当一面，挥剑劈过赶走围攻上来的家仆，在前给方家兄妹二人开路。 堵截暮霭的人已经尽数被暮霭解决完，眼看方清风也要被救走，大小姐快气疯了，“方清风！你不许走！你是我的人！” 方清风满脸厌恶，“腿长在方某身上，无论方某想去哪里，都是方某的自由。” “哥哥，咱们走。”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方清风断了条腿走得一瘸一拐。 “方清风！你站住！” “……” 方大公子已经不理她了，众星拱月的大小姐头一次被人这般忽视，气急败坏取下一旁的鞭子，长鞭直朝方清风甩了出去。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方清风和方晴儿下意识朝旁边躲，洛衡抬手一把抓住鞭尾，手中狠狠一拽，直接把鞭子扯了过来。 大小姐被洛衡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前面，见强留不住就张口威胁，“方清风，只要你今日敢踏出城主府的大门，你们方家明年就别想来我城主府做工了！” 方晴儿愤愤哼了一声，“不来就不来，你们城主府欺人太甚！我方家明年宁可去工钱少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再来你城主府！” 大小姐抱着手臂，挑眉道：“你们方家连今年的工钱也不想要了吗？” 方晴儿一怔，硬气的话说不出来了。 若是城主府再不给结工钱，他们方家已经米缸见底，快要揭不开锅了…… 看出她的犹豫，大小姐心里愈发得意，“方姑娘，只要你肯把你哥哥让给我，你方家就是我城主府的亲家，到时候我保你方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如何？” 洛衡反驳：“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你先把方家今年的工钱结清，再来谈方大公子的事吧！” 大小姐闻言看向洛衡，只觉眼前一亮： 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容貌俊美，手握长剑更显少年英气丰神俊朗，那双眼眸因为愤怒而睁大，可其中的熠熠生辉与风华正茂，藏不住半分。 尤其是与方清风站在一起，方清风简直是相形见绌。 “你是什么人？”大小姐对洛衡来了兴致，眸中涌现出浓烈的占有欲。 “他是我的人。” 暮霭阴恻恻的声音从大小姐身后传来。 大小姐闻声回头，一柄折扇横于颈前挨得极近，险些割了她的脖子。 大小姐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见暮霭黑如锅底的脸。 上位者的气息压迫感极强，面色冷若寒霜威严凛凛，大小姐不敢直视他，声势弱了许多，“你、你又是什么人……” 折扇的扇面挑起大小姐的下巴，迫使大小姐不得不看向他。 面前人冰冷的瞳孔中裹挟着杀气，大小姐刚刚也见识到这个人的狠厉，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不敢再放肆半分，恐怕下一刻也被这个人抹了脖子： “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暮霭道：“立刻结清方家的工钱。” “好。”大小姐满口答应下来，求饶道：“你先放开我，我去取账本。” 暮霭也不为难他，收了折扇给她让路，看大小姐依旧站在原地，斥了她一声：“还不快去！” 大小姐这才畏畏缩缩走开，一步三回头不停看暮霭，生怕暮霭突然动手取她性命。 待大小姐走出去甚远后，突然大喊大叫跑着离开，“哥！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洛衡眉心一跳，当即就要跑出去追她，暮霭慢悠悠朝他走过来，“不必去。” “师尊，这个城主府的人不讲信用，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洛衡语气埋怨，“为什么要放她走啊……” 暮霭冷笑：“把那位大公子招过来，正好一起解决。” 很快，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带人过来，身边跟着跑走的那位大小姐。 “哥，就是他！他把我的人全杀了！”大小姐指着暮霭，朝那男人告状，“还要把我的清风抢走。” “晴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位大公子一脸失望的摇头，“你这般肆无忌惮带人来城主府闹事，是不是我太娇纵你了？” 方清风把方晴儿护在身后，嫌恶地啐了他一口，“你死心吧！我方家绝对不会把晴儿嫁给你的！” 大公子倒也没恼，摆出一副说教人的姿态，“我喜欢你妹妹，我妹妹喜欢你，我城主府与你们联姻，这乃是天作之合！清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 洛衡听见这话，忍不住反驳他，“你今年至少三十有余了吧！这般年纪都能当方姑娘的父亲了！怎么好意思说天作之合！这不是糟践人家方姑娘吗！” 大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如锅底。 “方清风，只要你和你妹妹答应进我城主府，我城主府会每个月给你父母一百两，这笔买卖对你方家不亏。” 方清风丝毫没犹豫，拒绝的干脆果断：“不稀罕！” 大小姐不悦，警告道：“方清风，我城主买个侍妾都用不了一百两，哥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衡不屑，阴阳怪气道：“你们城主府庙大，我们方姑娘和方公子高攀不起，另请高明吧！” 大公子终于是恼了，招呼身后的家仆，“拿下他们！我今天还偏要啃一啃方家的这两块硬骨头！” 师徒二人出面，把方家兄妹护在身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洛衡与他们交手时，察觉到几分怪异，他们虽然也如其他家仆一般手持棍棒，但招式间明显是剑招。 洛衡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惊愕朝暮霭喊道：“师尊，他们有灵力！是仙修！” 第38章 杀了大小姐，砸了大公子 请来仙修收拾他们，大公子和大小姐只觉胜券在握。 “这些人可都是表哥借给我的，收拾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洛衡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群仙修的修为不低，洛衡与他们对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吃力。 楚天阔几乎要脱手而去，洛衡的脸色愈发苍白气喘吁吁，眼前发昏脚步虚浮，体内传来阵阵闷痛，隐隐有旧伤复发之兆。 看他出现这般状态，大小姐更是得意，先前被暮霭威胁的憋屈一扫而光，指着洛衡对大公子道： “哥，那个黑衣服的你打不打死无所谓，但是那个白衣服你别打坏了，我要他。” “为兄把那个黑衣服的也抓住给你，让你好好出口恶气。”大公子笑呵呵应下。 “多谢哥哥！”大小姐笑逐颜开。 “衡儿！” 暮霭也看出来洛衡状态不对，洛衡已经是摇摇欲坠，一柄长剑朝他直直劈砍过去，洛衡再无力应对，只能被动承受。 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正是危急关头，乌木折扇朝洛衡掷了出去，扇面展开挡下攻击护住洛衡，一道强悍灵力挥出反斥，直接轰开了那个人。 “师尊……” 洛衡状态疲累，有气无力唤了暮霭一声。 “你退后。”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威压陡然倾泻而出，那群仙修瞬间被压跪了下去，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公子和大小姐错愕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绝对强悍的灵压杀人于无形，那群倒地的仙修桎梏这般非常人能承受的压力之下，五脏六腑被碾碎捏爆，七窍流血甚是可怖，最终在痛苦中死去了。 “你说，你要谁？” 暮霭声线低冷，仿佛是恶鬼索命，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瞬移至大小姐面前。 狐狸最是护食，狐王陛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敢觊觎他养的宝贝徒弟。 大小姐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一激灵，“你干什么！……” 尾音未落，大小姐被暮霭掐着脖颈拎了起来。 大小姐不停的在挣扎，脸色憋的铁青，“你放开我！哥哥救命……” 紧随着，只听见“咔嚓”一声。 大小姐的脖子被拧断，双眼睁大双足无力垂下，已经没了生息。 “你！你居然敢杀了我妹妹……” 大公子也被吓得不轻，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的恐怖，转头就跑：“我要去找我表哥来收拾你……” 暮霭冷着脸一折扇挥了出去，大公子被一股力道强推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城主府与方家的恩怨，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为好。” 看大公子还想跑，暮霭挥出一道灵力，将他的衣摆牢牢钉死在地上。 “多谢仙师。” 方清风拱手相拜，眼眸中恨意翻涌，捡起地上某个家仆的棍子，松开方晴儿的手，一瘸一拐走到大公子面前。 大公子看他举起棍子，面露恐慌连连后退： “方清风！你要干什么！你不想要你家的工钱了吗！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给你结清……啊！！” 一棍子抽在大公子的腿上，清晰的传来骨裂的声音，大公子抱着断腿不停地哀嚎。 “你这条腿，是赔了我的腿。” 方清风手里的棍子换了方向，停在大公子的两腿之间，“至于我妹妹的赔礼……” 又是一棍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大公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怎么样，还好吗？” 洛衡内伤复发疼的浑身发抖，发丝已经被沁出的冷汗浸湿，本来还在强撑的精神，因为看见暮霭瞬间松懈下来，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暮霭拎着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洛衡可怜兮兮倚在暮霭肩头：“师尊，我难受……” “我在。” 暮霭温声安抚，面色柔和担忧注视着洛衡，与之前杀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大小姐已经死了，大公子也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方清风今日好好出了口恶气，现在正是之前受到的憋屈大爆发，提着棍子杀气腾腾直冲账房。 “哥哥……你等等我……” 方清风即便瘸着一条腿也走的飞快，方晴儿在后面小跑着，几乎追不上他。 账房里的人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被方清风好一顿打砸就认了怂，痛痛快快的把方家的工钱结干净了。 要回工钱后，四人回到方家。 姚才挽起袖子扛着锄头，已经在帮方夫人干活了。 四人回来推门而进，方夫人看见方清风进门，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上前拉住方清风，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清风，城主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方晴儿兴奋道：“是两位贵人救下的哥哥，我们还把工钱要回来了。” 方夫人听见这话惊喜不已，一直忧愁灰败的眸光仿佛清亮了几分，“此言当真？” “晴儿说得是真的。”方清风拿出一只钱袋递给方夫人，钱袋鼓鼓囊囊分量很沉，方清风笑道：“母亲，家中有贵客来访，咱们应该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好、好！”方夫人满口答应着，笑得合不拢口，终于是干旱得雨霖，今年过年不用再上愁了。 “洛师侄这是怎么了？”姚才注意到被暮霭抱在怀里的洛衡，洛衡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道：“旧伤复发。” “晴儿，你快请恩人进屋休息。”方夫人忙道。 方清风看向暮霭：“有劳贵人把小公子吃的药方给我一份，我去为小公子抓药。” 暮霭也不与他客气，“多谢。” …… 入了夜后。 暮霭还在守着洛衡，方清风来了。 方清风看向床上闭目沉睡的少年人，关心问道：“洛公子怎么样了？” “我刚给他灌了一碗药，他还没醒。”暮霭抬头看向来人，“方公子怎么还没睡？” “宋仙师，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今日方家问起他如何称呼，暮霭当时说了一句他姓“凇”，奈何方家人听成了“宋”字。 “城主府在迎春城里作威作福，是因为背后有吕家的支持，吕家是驻守迎春城的修仙大族，和城主府有姻亲关系。” 方清风面色忧愁，坐在桌边脊梁塌陷，白日里的气势汹汹已经荡然无存，“今日咱们在城主府里大闹了一通，吕家恐怕不会放过咱们……” 第39章 冬分山上请迎春娘娘 暮霭道：“衡儿已经答应帮方家，就肯定会帮你们解决完，方公子你不必忧心。” “宋仙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您能答应。” “但说无妨。” 方清风站起身，恭敬拱手相拜，言辞诚恳开口：“晚辈想拜您为师学习仙术，晚辈想保护方家。” 这位仙师修为高强保护徒弟，他今日看得真真切切，并且羡慕不已。 若是他也能踏入仙门求仙问道，是不是就能保护方家不受欺负了…… “我从不收徒。”暮霭没有丝毫犹豫，拒绝的十分果断。 “那洛公子是……”方清风有过一瞬间被打击的失望，但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坚持地看着暮霭。 “衡儿是我捡到的孩子，我与他有缘，才破例让他拜得我为师。” 为彻底斩断方清风的念想，暮霭说得十分决绝，“除此之外，我不收任何人为徒，方公子还是另择良师吧。” “宋仙师不肯收我，我又能去哪里？”方清风苦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凄惨之意： “吕家和城主府互相勾结，晚辈先前又得罪了城主府，如果再去吕家拜师，吕家必然不会放过晚辈，届时恐怕方家也难逃厄运……” 暮霭听他此言抬眼，眸光一阴睨向他，听出了他话里地言外之意，冷声开口：“你是在埋怨本座吗？” 方清风忙低下头，“您误会了……” “误会，还是不敢？”暮霭冷笑一声，“方公子，方家的未来你不应该寄托在他人身上。” “晚辈没有，晚辈只是想……” “方公子，” 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狐王陛下神色冷肃，不怒自威： “你如何有把握，只要你拜入仙门，就一定能保护得了方家？即便你拜入仙门，只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吕家抗衡？” “……”方清风是久久的沉默。 他确实未曾想过这些，他天真地以为拜了师入了仙门学了仙道就能保护家人。 暮霭一语点醒梦中人，“方公子你应该明白，拜入仙门不是你的目的。” “……今夜是晚辈唐突，打扰宋仙师了。” 方清风忽然醒悟拱手再拜，眼中满是被暮霭拒绝后的失魂落魄，转头离开了这里。 一瘸一拐，那般背影十分落寞。 暮霭只看了他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内心对此毫无波澜。 今夜他只专注地守着洛衡，暮霭牵着洛衡的手，灵力源源涌入他的体内…… 翌日，晨。 有暮霭守在这里帮他疗伤，睡了一觉的洛衡格外神清气爽。 暮霭坐在床边，“衡儿，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尊。”洛衡坐起身，满眼感激的看着暮霭。 他知道是暮霭守了他一整夜，他这师尊总是对他格外上心，他却心思敏感还总是怀疑师尊—— 回想起前几日还在云隙山时，他发牢骚对师尊说的话，属实是太伤师尊的心了…… “洛公子，你醒了呀！” 方晴儿进门，看见洛衡已经起来了一脸惊喜，“娘亲已经给洛公子留好饭食，洛公子一会起来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要去请迎春娘娘了！” 洛衡疑惑，“请迎春娘娘？” 方晴儿点了点头，语气中掩不住欢喜之色，“迎春娘娘住在冬分山上，每年除夕我们都要去请迎春娘娘下山过年，来年就能得到迎春娘娘的赐福。” “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呀……” 洛衡心下感慨，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从他拜暮霭为师已经快四年了。 “方姑娘，你们去忙吧，”姚才紧随其后地也进屋了，那般熟稔的语气好像和方晴儿是一家人，“这里还有我在。” “姚仙师，辛苦您啦！”方晴儿也不与他推辞，欢快的跑走了。 待方晴儿一走，姚才本来平和的脸色，很快苦成一团，朝着暮霭与洛衡师徒二人大倒苦水： “你们知道方家有多穷吗，今天早上的米粥清得跟水一样，幸好我已经辟谷了，要不然我天天吃这个能饿死！” 洛衡好奇：“姚才师伯，您什么时候和方家人这么熟了？” “方家已经这么穷了，咱们总不能再白吃白住人家的吧？” 姚才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怜悯，催促着他们师徒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没事就出来帮忙，我今早刚答应方夫人帮她除草。” 冬分山上。 迎春庙居于冬分山的最高处，庙中的正前方是迎春娘娘的石像，那尊石像面带微笑慈眉善目，一手捻着柳枝朝外轻洒，一手竖起剑指神力凝聚。 迎春娘娘是迎春城的信仰，庇护整座迎春城百年不朽，可保迎春城四季不见冬雪、不见寒风。 迎春城人已经在迎春庙中聚集，以城主府为首带队，手捧贡品神色虔诚，三跪九叩首之礼，向迎春娘娘请安，礼毕之后紧接着是向迎春娘娘上供。 这列队伍是按在迎春城中的威望、辈分排的，方家居于队伍末端，盘中不过几个白面馒头，相较他人的大鱼大肉、珍馐美食，确实是寒酸了些。 上供之礼是一家接着一家，摆上供品后上香再拜，若迎春娘娘没有意见即为礼成，来年这家人就会得到迎春娘娘赐福。 待方家人上供时，人群中传来窃笑声，“方家年年都上供这几个破馒头，未免太不把迎春娘娘当回事了吧。” “方家不是在城主府做工吗？城主府给的工钱应该不低吧，方家怎么连块肉都买不起？” “肯定是让他们吃了，要么就是让他们藏起来了，不舍得给迎春娘娘拿出来。” “咱们迎春娘娘真是仁慈，面对方家这般敷衍的态度，居然也会同意赐福，如果我是迎春娘娘，定要掀翻桌子降罪他们了。” “……”方清风端着供盘的手紧了紧。 四面八方投来讥诮的目光，方清风低垂着头尽显局促，脚步发沉几乎要抬不起来，盘中的馒头好像是什么烫手山芋，朝迎春娘娘上供也不是，不上供也不是。 这局面几乎每年都要上演，方清风只能呆滞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嘲讽奚落。 一个老者出声催促方清风，“方家，你们到底给不给迎春娘娘上供？如果不上就退下吧，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方夫人也低声催促方清风，“清风，你还在等什么呢，快去啊。” “……”方清风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将白面馒头的供盘放在桌案上。 方清风拿起三炷香点燃，还没来得及向迎春娘娘叩拜，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迎春娘娘的石像毫无征兆的拦腰折断，朝人群直直砸了下来—— 第40章 迎春娘娘生气了! “哥！小心！” 前排的人群慌忙躲开，才没有被倒下的石像砸中。 迎春娘娘摔在地上，石像碎裂为数块，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方清风手里还拿着那三炷没点燃的香，这场变故突如其来，他被方晴儿扯到一边，腿脚不便又狠狠摔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愣愣跌在那里。 手里的香经过这番折腾，也已经断裂为数截。 “迎春娘娘息怒……” 待扬尘散去之后，众人纷纷跪地磕头，向迎春娘娘求饶。 “方家！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一个衣饰华贵的老者，也是之前催促方清风的那人，率先朝方家人发难。 方晴儿不服气，“这石像突然就倒了，关我们什么事！” “其他人上供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偏偏到你方家，石像就倒了？” “定是你方家今年做过什么恶事，惹得迎春娘娘不悦了！” “你方家还不快向迎春娘娘阐述罪过，祈求迎春娘娘的原谅！” 方晴儿反驳他们：“我方家为人老实，一向行事低调，诸位叔伯皆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作恶，此事定然有蹊跷！” “为人老实？行事低调？” 那老者语气讽刺，当即冷笑出声，双眸发阴面露愤怒之色，厉声质问方晴儿：“你方家带外人大闹我城主府，指使外人打死我女儿，重伤我儿子，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方晴儿听他这么说，才认出来这个人，原来是城主府之主。 “城主府克扣我方家工钱，以及大公子觊觎侮辱我妹妹，我方家难道不应该前去讨个公道吗？” 方清风在方晴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扔掉手里的断香目光平静，他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其实就是城主府借题发挥，要报复他们方家。 方晴儿愤怒控诉：“城主府的大小姐强迫我哥哥不成，居然要让我哥哥断子绝孙，幸好有宋仙师和洛公子前去相救，不然我哥哥就要死在你们城主府了！” 此事是方家占理，如今在迎春娘娘的（残）像前，众人应该帮他方家向城主府讨个公道。 但是方家兄妹感受到周围人或是玩味、或是讥讽、或是蔑视的目光时，心头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方家兄妹确实生的模样俊俏，城主府的公子和千金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你们怎么还不知好歹？” “就你们方家那般穷困潦倒的模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不好好把握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真是可怜城主府的千金和公子，年纪轻轻的就遭此横祸，让城主他老人家以后怎么办呐……”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 方晴儿不可置信，忽然看见老城主正一脸得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怒指老城主：“是你收买了他们？！” 不等老城主开口，已经有人先替老城主说话了：“方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只是体恤老城主罢了。” “而且这事确实是你方家做错了，你们兄妹既然不愿答应人家的追求，好好拒绝人家就是，何必要打死人家？” “你们方家居然还敢带外边的人进城，扰得咱们迎春城里不得安宁，迎春娘娘自然是要生气了！”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如同四面来袭的尖刀，仿佛要将他们方家钉在耻辱柱上，话题中心的方家几人紧张局促，一句话也插不上。 方晴儿急了，歇斯底里的喊道：“在迎春娘娘面前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你们难道不怕迎春娘娘怪罪吗！” 有人怒斥方晴儿：“迎春娘娘的石像因你方家而毁，若是娘娘怪罪，也是该怪罪你方家！” “继续争论这些已经没用了，”老城主不停地唉声叹气，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去，“迎春娘娘已经生气了，来年恐怕也不会赐福我们了。” 一说到赐福，众人这下都慌了。 “这该怎么办啊？” “如果娘娘不给赐福，我家明年该怎么过啊？” 众人再看方家人的眼神中，仿佛淬了毒一般，恨不得要杀了他们。 “方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都是无辜的！” “你们方家如果还有良心，就应该向娘娘请罪，不能连累我们跟你们一起倒霉！” “大家上！抓住方家，向迎春娘娘赔罪！” 此话一出口，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朝方家人一拥而上。 涉及到群体利益，方家已经引起众怒，方家人面露惊惧连连后退，转头就要逃跑离开这里。 寡不敌众，方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拦了下来，紧接着便被摁跪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方晴儿不停挣扎着，桎梏着她的力气特别大，她根本动弹不得，不服气的叫嚷：“我们方家没错！是城主府欺人太甚！迎春娘娘明鉴……” “诸位，且听老朽一言。” 老城主再次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开口：“迎春娘娘娘娘仁慈，想来不愿因为一个方家，而降罪我们整座迎春城，只要我们能做点什么让娘娘息怒，应该不会影响到明年娘娘对我们的赐福。” 这番话又是引来其他人的一致赞成。 其中有人提议：“不如就拿方家人上供吧，让方家亲自去迎春娘娘面前赔礼认错，更能表示方家认错态度的诚恳。” “好主意！” 方晴儿愣愣看着他们应和，不解问道：“什么叫拿我们上供？” “当然是把你们献祭给迎春娘娘了。”一个人笑呵呵的给他解释，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怜悯，“方姑娘，活人献祭才能彰显我们迎春城对娘娘的诚心呐！” “活人献祭？！”方晴儿双眼睁大满是惊恐，挣扎的动作更是剧烈了，“我不要！你们不能滥杀无辜！我们方家没有错……” “无论有没有错，方姑娘还是留着去给迎春娘娘解释吧。” 那群人押着方家人，朝迎春娘娘的方向跪好，方家人的脖颈上被捆上绳索，绳索交叉两端被控制于身后的人手中。 方晴儿不肯服气，一直在不停的挣扎，摁着她的人几乎要控制不住她。 老城主身边的一个家仆，走上前狠狠甩了方晴儿两个巴掌，“老实点！” 方晴儿被打的栽倒在一边，两颊高高肿起充血一般，伏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晴儿！”方清风紧张唤她，想去看她也无能为力。 老城主一声令下，“动手！” 束缚于方家人脖颈上的绳索骤然收紧，方夫人更是当场两眼翻白。 窒息濒死的痛苦充斥全身，方晴儿两手奋力扒住绳索，不知是哪里突然来的力气，方晴儿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挺，竟然撞开了即将杀死她的那人。 那个人被撞得踉跄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也给了方晴儿逃脱的机会，方晴儿迅速爬了起来，扯掉脖颈上的绳子转头就跑。 “娘，哥哥，你们等等，我去找宋仙师来救你们！” 第41章 姚才仙师出手:娘娘动怒，迎春见雪 方家。 头顶太阳高照，姚才正勤勤恳恳锄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无语的看向桌边的师徒二人：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来帮帮我吧？” 暮霭坐在桌边，悠哉游哉摇着折扇，洛衡也跟着他师尊，无所事事捧着瓷碗喝水。 “我不会。”暮霭神色无辜。 “那洛师侄呢？” “衡儿身子差，还得继续养着。”暮霭帮洛衡回答。 “……”姚才已经对他们两个不抱希望了。 “宋仙师！姚仙师！救命！” 方晴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见那姑娘火急火燎跑回来了。 姚才疑惑看向她，“方姑娘，你不是去请迎春娘娘了吗？” 方晴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有一群人紧随而至，凶神恶煞上前要抓方晴儿。 “姚仙师救我！”方晴儿满眼恐惧，慌忙朝姚才身后躲，暮霭和洛衡察觉到不对，起身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姚才警惕盯那群人，护着方晴儿后退了一步，师徒二人随即补上，并排站在姚才面前，面色冷峻不容进犯，如两堵高墙一般，隔开了那群人。 “发生什么事了？”姚才回头看向方晴儿，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的勒痕，已经成了青紫，惊愕道：“你受伤了！” 终于逃了回来，方晴儿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哭出了声，不停地抹眼泪：“迎春娘娘的石像损毁，他们要抓我们方家活人献祭。” 一人手里提着绳索，面对二人挡路甚是不耐烦，朝他们师徒叫板，“这是我们迎春城的事，我劝你们外面的人少管闲事！” 暮霭不屑与他们废话，转头递给洛衡一个眼神，洛衡会意二话不说拔剑就上，很快将那群人解决了个干净。 洛衡问：“方姑娘，你母亲呢？你哥哥呢？” “母亲和哥哥还在他们手里。”方晴儿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恳求三人：“宋仙师，姚仙师，求你们救救我母亲和哥哥。” —— 迎春庙里。 因为方晴儿跑了，方家的其他人也被撇在一边，等把方晴儿抓回来一起献祭。 刚受过好一番折腾，方夫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方家人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方清风满脸紧张的盯着门口。 老城主也在张望，丧子之仇即将得报，却又出了方晴儿这个变故，听闻那几个从外面来的人还是修仙之人，让他不能不谨慎。 “伯父您放心。” 一个手里提着佩剑的青年人走过来，低声安抚老城主，“今日有我们吕家在，无论敢来闹事的是谁，都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城主缓慢点了点头，“务必守好这里。” “放了我娘和哥哥。” 方晴儿回来的也很快，小姑娘出现在迎春庙门口，与暮霭三人同时来到，有人撑腰也有了底气。 方清风面上一喜，“晴儿，宋仙师！” “这里的迎春庙，是我迎春城中至高无上的地方，外面的人不可涉足。” 老城主不悦出声，驱赶他们三人离开，“三位既然不是迎春城人，还请立刻离开此地！” “今日是我等莽撞了，既然这是迎春城的规矩，我等借宿此地，自然应该遵守。” 姚才把姿态放的很低，态度恭顺拱手相拜。 在来这里的路上，方晴儿已经把缘由都告诉他们了，姚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经过不少事，涉及到人家信仰问题，还是得仔细交涉为好。 反正，严禁那对不服就打的师徒插手！ “据在下所知，迎春娘娘慈悲为怀，即便城中有人犯错，娘娘定然也是不忍责罚，让方家好好朝娘娘认个错就算了，何必辛苦各位大张旗鼓，要活人献祭？” 有人反驳姚才：“方家损毁的是迎春娘娘的石像，这乃是对迎春娘娘的大不敬！”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认个错就算了，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对迎春娘娘的石像为所欲为，迎春娘娘的威严何在？” 姚才道：“话虽如此，但让方家人献祭的惩罚也太重了，诸位难道不怕迎春娘娘再责怪诸位滥杀无辜吗？” “有错就该罚，他们方家罪有应得！”庙中人的已经感觉到不耐烦，面露凶狠威胁姚才，“你这外人再多嘴一句，今日我等连你一起献祭！” “是在下多嘴了。”姚才依旧好脾气，十分温顺的退到一边。 “算你识趣。”那人哼了一声，随即招呼庙中的人，“将这方家之女拿下！” 一群人立刻上前，方晴儿离洛衡最近，立即朝洛衡身后躲。 洛衡正想拔剑与他们对抗，暮霭按住楚天阔剑柄，无声朝洛衡摇了摇头。 洛衡甚是听话的让开到一边，给迎春城的人让路。 “宋仙师？！洛公子？！” 方晴儿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在洛衡让路的那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方晴儿下意识扭头就跑，庙中的人早有预料，已经拦住她的退路。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方晴儿跪在洛衡面前，满脸恐惧拉着洛衡的衣摆，一群人在身后拉扯她，洛衡始终无动于衷，移开眼并不理会她。 在方晴儿被他们拖进庙里的那一刻，绳索再次束上方晴儿的脖颈，那个小姑娘终于是绝望了。 方家人尽数被按在迎春娘娘残像前，老城主再次发号施令，“动手！” 脖颈上的绳子是催命索，在瞬间收紧深深嵌入皮肉里。 方晴儿已经不再挣扎，小姑娘闭上眼，绝望等待死亡。 刹那之间风云变幻，光线忽暗天气骤阴，一股冷气席卷进庙中，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飞了进来。 庙中的人本来穿的春装衣衫单薄，天气骤变冷的他们直打哆嗦，一群人闻风出去，只见原来晴朗的天气乌云密布，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姚才此时振臂高呼，“迎春娘娘震怒，不再庇护迎春城四季如春了！” 众人见此异景心下惊慌，听见此言更是慌乱不知所措，纷纷朝迎春娘娘跪地长拜：“娘娘息怒……”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惹得娘娘不快，特此寒冬降临以示惩戒，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迎春城将会被大雪覆盖！” 姚才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音悠远空旷神圣不可侵犯，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耳中，众人对此深信不疑，忙给方家人松了绑。 第42章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请迎春娘娘之礼潦草结束，庙里的那些人也匆匆下山了。 方晴儿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着，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让她生出极其不真实之感，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将要窒息的的痛苦还没消散，脖颈上的勒痕还在作痛，生与死就在瞬息之间，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死里逃生。 “多谢仙师。”方清风在旁边扶着她，神色复杂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他们见死不救时，他本是心生埋怨的，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另有他意。 今日之事简直是惊心动魄，没想到这三位仙师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风雪都能召得来。 外面风雪已停，重新恢复天朗气清。 回到方家。 方晴儿和方夫人今日受到不小的惊吓，回来就直接歇下了，方清风在忙前忙后的照顾她们。 暮霭三人坐在院中，洛衡不免好奇问起：“师尊，刚才在山上怎么突然下雪了，难不成真是迎春娘娘发怒了？” 暮霭解释：“迎春城里四季如春，是因为冬分山阻隔了北方来的寒风，与迎春娘娘的庇护没有多大关系。” 洛衡满眼震惊看向姚才，“这场风雪，是姚才师伯您从冬分山外召唤过来的？” “怎么可能。”姚才哭笑不得，“洛师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只见姚才摊开手掌掌心朝上，一团小小的白色灵光在手心里凝聚成形，是一处正在下雪的微型雪景。 洛衡的目光被它吸引过去，甚是新奇：“这是什么？” 姚才道：“一个能造雪生雨的小咒术，平常主要应对修真界有些缺水的地方，我今日用的就是这个。” —— 云隙山三人停留方家，过完新年很快就是花灯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熙攘热闹繁华，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商铺叫卖不断。 暮霭陪着洛衡出去逛了。 前方不远处人群聚集，不时从中发出喝彩声，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少年人如今正是贪玩的年纪，洛衡好奇不已，目光被那里吸引过去，回头向暮霭征求意见，“师尊，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暮霭点头应下，“去吧。” 洛衡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朝那个地方小跑过去，钻进人群里一直走到前排，这才看见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彩绳拉起将人群与里面分隔开，正中央是一座正在旋转的巨大转盘，转盘边缘上系有不同颜色的彩花，挽弓搭箭将彩花射落，每一朵彩花中都对应有不同的奖品。 射落彩花，也寓意着开年得个好彩头。 “想玩吗？”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看他正眼神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索性找摊主买了几只羽箭。 羽箭的末尾有五彩翎花，颜色鲜艳甚是好看。 “师尊！”洛衡叫他地声音欢快，是难掩的兴高采烈。 在洛衡期待的目光中，暮霭从摊主手里接过弓，抬手挽弓将羽箭搭在弦上，问他：“衡儿，你想要哪一朵？” “红的！我要那只红的！” 洛衡话音未落，“咻”的一声破空在瞬间发生，离弦之箭已经射出，在正在旋转的彩花之中，精准的射中那只红色花球。 “射中了！”洛衡正是情绪高涨，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师尊好厉害！” 周围人群也传来阵阵叫好声。 暮霭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洛衡停顿了一下，原本的心潮澎湃很快平复下来，摇了摇头道：“没了，弟子就是想过过瘾。” 看他明显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暮霭微微勾了勾唇角，再次挽弓搭箭，随手又射出几支，全部命中其他彩花。 “公子真是好箭法！” 人群中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摊主笑呵呵的拿着暮霭射落的彩花前来兑奖，“这位公子的箭法出神入化，是老夫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的一位。” “谬赞了。”暮霭将弓还给摊主，摊主从跟随在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几个油纸包，“除了那朵红花以外，其他彩花中都是糕点吃食，还请两位公子笑纳。” “多谢。”洛衡将油纸包接过去，问：“红花里面是什么？” “……老夫斗胆问一句，两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摊主不答反问，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之间打量，洛衡眉清目秀，明显就是少年模样，暮霭容貌清俊看不出年龄，让摊主一时犯了难。 洛衡道：“这位是我师尊。” “原来是长辈带小辈出游。”摊主恍然大悟，“红花里面的奖品是一对同心玉佩，并不适合二位佩戴，老夫给二人换成一对上好的白玉玉佩如何？” 暮霭点头，“有劳了。” 摊主很快将玉佩拿来，洛衡接过去后和暮霭一起离开了此地。 “师尊要吗？” 洛衡拿着一只玉佩递给暮霭，不等暮霭回答又自顾自道，“这玉佩的成色不算好，恐怕会有失师尊的身份……”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暮霭将那玉佩拿了过去，直接挂在了腰封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开口：“刚刚为什么说谎？” 洛衡不解，“师尊在说什么？” 暮霭道：“若是没有尽兴，与我直说就是，不必委屈自己。” “……”洛衡敛下眼眸，情绪很快低落下来，低声道：“我怕师尊觉得我麻烦，再对我不耐烦了。” 是繁华之后的孤寂，是美梦之后的自疑。 “你既然跟着我，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你不必患得患失。” 暮霭语气严肃，这番话他对洛衡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 少年人因为之前的经历心思敏感，洛衡听出暮霭话里责怪的意思，不免心里委屈：“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不想再被师尊抛弃……” 暮霭叹了口气，甚是无奈，“衡儿，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纠正他的那些想法没有意义，暮霭也没打算浪费精力去做这些，只对洛衡道：“今日你只管好好玩好好逛，一直玩到尽兴再回去，我陪着你来这里是让你养病的，诸事都以你为主。” 第43章 我只愿你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领着洛衡又逛了许多地方。 周围环境热闹喧嚣，少年人低沉的情绪很快被冲淡，洛衡兴奋地拉着暮霭到处走。 偶然路过卖糖葫芦的地方，暮霭顺手买了一支给他，“你今天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山楂解腻消食。” 洛衡将糖葫芦接过去，低头望着手里那般红艳艳的山楂裹满冰凌凌的糖衣，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 暮霭朝他看过来，“怎么了？” 洛衡笑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师尊就是给了我一支糖葫芦。” “当时是担心会吓到你。” 暮霭不由得也弯了弯唇角，只面对洛衡时冷肃之气收起，目光柔和周身覆满温柔。 被偏爱的少年人有恃无恐，洛衡可谓是让暮霭放在手心里宠，故作骄矜哼了一声，“师尊用一支糖葫芦把我带走，以后我是要长长久久跟着师尊的。” 暮霭点头，面带浅笑“嗯”了一声。 “我听方姑娘说，迎春城里最有名的地方是祈愿树，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到了……” 洛衡的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中寻找，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少年人的眼眸燃起亮光，指着那个地方朝暮霭道：“师尊！在那里！” 暮霭应允，“走，看看去。” 少年人已经迫不及待，洛衡下意识拉上暮霭，朝着那个地方小跑了过去。 暮霭也不甩开他，静静地看着少年人的背影，被他拉着一起跑。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跑远，在暮霭和洛衡走后的不远处，姚才和方家兄妹出现。 跟在他们师徒后边看了这么久，看着暮霭事事都顺着洛衡，方晴儿心里羡慕不已，感叹道：“宋仙师对洛公子真好。” 姚才面露无奈，“我这个师弟从收了徒弟开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祈愿树高大浓密，树下聚满了人群。 鲜艳的祈愿带挂满树梢，远远望去火红成片。 洛衡道：“方姑娘说，迎春城奉迎春娘娘为神只，这棵祈愿树据说也是迎春娘娘的法力所化，保佑平安实现心愿特别灵验。” 暮霭不信这些，一本正经道：“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实现……” “师尊，我没有不信您。”洛衡无奈，出声打断暮霭的话，“今日是花灯节，我就是想图个吉利。” “嗯。”暮霭没再说什么了。 洛衡去取了两条祈愿带过来，将其中一条递给暮霭，“师尊有什么心愿吗？” 暮霭垂眸看向洛衡，面前的少年人双眸清亮，正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只愿你能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神色认真，每一个字都十分珍重。 这不只是一句祈愿，更像是一次承诺。 头一次被人这般放在心上，洛衡只觉心头触动，不自觉地嘴角弯起： “弟子也想一直跟在师尊身边，永远都不分开。” 暮霭应他：“不会分开。” 将祈愿带挂上祈愿树，意味着迎春娘娘将会收到祈愿，然后迎春娘娘就会赐福，帮祈愿之人实现愿望。 暮霭虽然不信这些，但也不愿扫了洛衡的兴，陪着洛衡一起，将祈愿带系上树梢，红色的祈愿带随风摇晃。 师徒二人不知不觉走到湖边。 湖边有卖花灯的小贩，洛衡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那小贩似是也注意到洛衡，拿着一盏花灯朝他们师徒走了过来，“二位公子买花灯吗，今夜祈福十分灵验的。” 他手里的是一盏桃花河灯，托在手里巴掌大小，娇粉艳艳精致生香。 暮霭转头看了洛衡一眼，少年人一脸喜爱的盯着那盏灯，“衡儿，拿着吧。” “多谢师尊。”洛衡满心欢喜的将那盏灯接过去。 “两位公子要游湖吗，在下也有船。”那个小贩指向湖边停靠的几只篷船，“这河灯还是要在湖中央放才灵，迎春娘娘会赐福您二位的。” “要一艘船吧。”既然出来玩，暮霭就想让洛衡玩个尽兴，几乎是不需过多考虑，暮霭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好嘞！您二位这边请。”那个小贩笑逐颜开，在前引路请师徒二人上船。 上了船后，洛衡主动去拿船桨划船，暮霭拦下他，“不必辛苦，你坐着就好。” 如此说着，暮霭使出一道灵诀，灵光遁入湖水中，推着他们的船快速行进。 湖波荡漾，月色皎白。 水天倒映，清光粼粼。 湖中往来路过的船只不少，洛衡手里捧着桃花灯，靠坐在船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暮霭在船篷中打坐，正闭目养神，“等你放完河灯，不想逛了咱就回去。” 洛衡摇头，“弟子说的不是这个，弟子是想问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暮霭睁开了眼，“为什么想回去了？” 洛衡面露担忧之色，忧心忡忡地开口：“咱们离开琅华小筑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暮暮怎么样了？之前一直都是我给它烤肉吃，如今我不在，它自己不会生火该怎么吃饭，晚上又要去哪里睡觉……” “在你没来云隙山之前，它一直待在后山树林里，这么多年过得也不错，你放心就好，不会委屈了它。” 暮霭的语气十分随意，好像对那只狐狸并不关心。 暮暮本尊换了一种形态，如今与洛衡待在一处一切安好，完全不似他担心的那般，恐怕生存都是问题。 “嗯……” 为了让洛衡彻底放下心，暮霭继续道：“而且我委托了你其他师伯去照顾暮暮，那只狐狸不会有事的。” 洛衡点了点头，“我听雾隐师伯说百仙会是今年，大约是今年的什么时候？” 暮霭道：“六月以后，玉龙金殿会提前公布时间，你不必着急。” 师徒二人的船渐行渐远，已经接近湖水中央。 湖面宽广辽阔，几乎已经看不见岸边，经过此地的船只很少，周围静悄悄的。 那摊贩不是说从湖中央放灯才灵吗？ 所以这里应该人多才是…… 暮霭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刻改变灵力推船的方向，回去的船速相较来时提高了不少。 “师尊，不放灯吗？”洛衡不解。 暮霭面色凝重，“我们恐怕上当了，此地不宜久留。” 在二人的篷船周围，水面上突然浮现出几道黑影，正逐渐朝船靠近。 洛衡注意到了黑影，面色微变立刻起身进了船蓬中，“师尊，有东西跟过来了。” “别害怕，有我在。” 忽然“哗啦”一声—— 一股力量从水下突袭，冲出一道水柱，将他们二人的篷船打翻湖中…… 第44章 城主府和齐家盯上咱们了 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洛衡只觉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在他即将摔进水里的瞬间，腰间揽上一只手，猛地将他提了起来，他出于本能的依靠身边的人，稳稳悬停于半空中。 “师尊……”洛衡余惊未定，抬头看向暮霭。 暮霭眼眸发沉望向水面，他们的篷船已经彻底倒扣过来，那几道黑影也消失在水中。 此地离湖岸太远，即便发生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实在是个杀人动手的好地方。 “咱们先回去。”暮霭脚下灵力生风，揽着洛衡快速朝湖边飞过去。 湖中的黑影再次出现，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在暮霭正前方不远的水面，忽的聚集了大量黑影。 紧随着就见“哗啦”一声水花乍起，无数黑衣人冲出水面，手握佩剑直朝他们二人袭来。 暮霭眉头一跳，扬起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被主人掷了出去，灵力大放抵御下他们的攻击。 洛衡的修为不及暮霭，还无法像暮霭一般不借助任何法器停滞于空中，此刻完全就是依靠暮霭托着他。 若是暮霭放开他，洛衡只会掉进水里。 “师尊，您放开我吧。”洛衡召出楚天阔拔剑出鞘，宝剑悬停在他的脚边。 御剑飞行，今日算是洛衡第一次尝试。 暮霭看了楚天阔一眼，托着洛衡稳稳的让他踩在剑身上，“立刻回方家，不许在这里逗留。”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操控着楚天阔离开。 楚天阔也是第一次被用来御剑飞行，飞的很低有点不听使唤，路线歪歪斜斜差点把洛衡摔进水里，暮霭担忧就打算飞身而去。 ——他就不应该让洛衡一个人走，还不如在这里跟着他更加稳妥。 即将坠水时，洛衡也终于稳住楚天阔，脚下的宝剑已经贴近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衣摆。 洛衡操控着楚天阔一飞冲天，身后留下一道绚丽的尾影。 看着楚天阔载着洛衡疾速朝湖边飞去，暮霭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又有黑衣人出水御剑升空，直朝洛衡的方向追了过去，暮霭抬手甩出几道灵力凝聚成刃，直接将那群人打落了下来。 直到洛衡消失在暮霭的视野里。 堵截暮霭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已经将暮霭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暮霭手握灵诀操控乌木折扇回旋飞杀，一扇见血直取他人性命。 黑衣人的尸体掉落水中，湖面上很快漾起一片红色，暮霭将他们解决了个干净，迅速飞去追洛衡。 洛衡已经上了湖岸，和卖他们花灯、租他们游船的摊贩打起来了。 那摊贩手持船桨招式狠厉，洛衡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是被那个人压着打。 暮霭出现救下洛衡，那摊贩面露凶狠，举起船桨朝他们二人砸了过来，暮霭抬手灵力使出，那人的船桨被一股大力截住，已经再难前进半分。 暮霭拂袖挥出，那个摊贩不受控制的被扔进了水里，炸起一朵不小的水花。 这边的打斗吸引过来的人很多，姚才急匆匆从人群中冲出来，看见暮霭与洛衡无事才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暮霭领着洛衡离开。 落水的那个摊贩从湖中爬了出来，拿起一边的船桨跟在后边，静悄悄的朝暮霭他们走近。 洛衡察觉到身后不对劲猛然回头，就见那浑身水淋淋的，一脸狰狞举起船桨砸下。 “师尊小心！” 洛衡下意识拔剑，一手刚覆上楚天阔的剑柄，然后就看见那摊贩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提了起来，面色痛苦两手挣扎，不停地想在脖颈上扒开点什么。 暮霭缓慢转过身，冷声开口：“本座初来乍到迎春城，似乎与你们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要与本座过不去？” “你们几个外边来的人，打扰了城主府的好事，齐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小贩气喘吁吁说完这句话，暮霭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尸体扔进了湖中。 “除夕请迎春娘娘那日，应该是城主府想为子女报仇，才会置方家于死地，城主府恐怕是盯上我们了。” 姚才面色凝重，严肃看着师徒二人，“迎春城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定会沾染一身麻烦。” 洛衡问：“那方家怎么办？” 姚才急声呵斥他，“现在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什么方家！” 洛衡不同意，“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们走了，城主府的怨恨对象就成了方家，方家只会更惨。” 姚才道：“城主府本来就是怨恨方家，是咱们非要横插一脚，现在惹祸上身了！” “师尊……”洛衡争不过姚才，转头求助看向暮霭。 姚才急道：“暮霭，你一向不好理会这些杂事，现在可不能因为顺着你徒弟犯蠢！” 暮霭看了一眼洛衡，接收到少年人恳求的目光，点头答应下来，“人是我杀的，我倒要看看，这城主府和齐家想怎么报复我。” “暮霭！”姚才不悦，声音拔高了不少，“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暮霭语气平静，“你若想明哲保身，就先回云隙山吧，我和衡儿再留几日。” “你们不走，我走什么走。”姚才没好气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留就留吧，我跟你们一起留下。” “多谢姚才师伯。”洛衡乖巧地朝姚才拜了一礼。 经过这么一闹，已经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三人朝方家走。 这片湖的范围很大，暮霭三人还没走出湖岸，迎面一个妇人急匆匆朝他们走过来，径直在他们面前跪了下去。 “求仙师救命！” 那妇人满脸是泪，哭哭啼啼的不停磕头，“我女儿想不开要跳湖……” “您先起来。”洛衡心下一惊，上前将那妇人搀扶起来，“不知您的女儿遭遇了什么事，竟然想不开要跳湖？” “我那命苦的女儿啊……” 那妇人越哭越凶，仿佛没听见洛衡的话一般，避开洛衡的搀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在那里抹眼泪哀嚎，“如果你死了，为娘也不活了啊……” 洛衡不知所措看向暮霭，“师尊……” 暮霭道：“你的女儿在哪里，现在带我们过去。” “三位仙师请随我来。”那妇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引着暮霭三人朝湖边走。 第45章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那妇人带着三人赶到湖边时，已经是晚了一步。 一个小姑娘面若死灰绝望赴死，在他们的注视下跳了湖。 “女儿！” 那妇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又开始坐在地上哭了，不停地拉扯洛衡的衣摆，“求求你快救救我女儿，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个活生生的人眼睁睁的没了，洛衡也吓傻了眼。 小姑娘跳河的地方围满了人群，那群人看着妇人在这里哭、以及洛衡三人无动于衷议论纷纷： “人家母亲都求你了，这位公子如果真的有能力，就快去把人家姑娘救上来吧。” “如果那位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人家母亲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小公子你忍心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公子你去把那位姑娘救上来，也是在为你自己积德。” “如果有能力的人见死不救，与那杀人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 洛衡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不知所措地跳进湖里去救人了。 暮霭也没拦着他。 姚才惊奇看了暮霭一眼，“你怎么不护着你这宝贝徒弟了？这家人一看就有问题。” 暮霭淡淡道：“我不能总护着他，也该让他吃一次亏了。” 洛衡跳下水后，很快拖着小姑娘上岸，小姑娘全身湿透瘫坐在岸边，正不停的咳嗽着。 “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娘，我知错了……” 那妇人跑过去，与那小姑娘抱头痛哭。 救了人没得到半句感谢，甚至还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洛衡，感觉心头有点发堵。 洛衡浑身湿透走到暮霭身边，闷声道：“师尊，咱们走吧。” 虽然迎春城里四季如春，但夜里的湖水依旧也是冰冷刺骨。 洛衡如今正是大病初愈，又下水来了这么一遭，寒气直钻骨髓，冷得他直打哆嗦。 “嗯。”暮霭脱下外衫，给洛衡披在肩头，牵住他的手给他渡灵力暖身，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小心着凉了。” “你们想往哪里去！” 那个妇人仿佛这才注意到洛衡，尖利的声音直刺耳膜，质问的语气属实听的洛衡心里不太舒服。 洛衡好脾气道：“您的女儿已经救上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许走！”那妇人换了一副嘴脸，早已经没了刚开始求人时的模样，气势汹汹走到洛衡面前，“你碰到了我女儿的身子，就得对我女儿负责！” 洛衡被她这般说辞惊住了，满脸不悦的反驳她：“不是你让我去救人的？我如果不接触她，该怎么救她上来？” “我不管！你必须得娶我女儿！” 那妇人油盐不进胡搅蛮缠，上前一把扯住洛衡的手臂，如铁臂一般死死禁锢着，力气大到不像是一个平常的妇人。 洛衡被她抓得生疼，根本挣脱不开，暮霭也不管他，他被那妇人硬拽着朝湖边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小姑娘直接朝洛衡跪了下去，情真意切语气诚恳：“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为公子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报答公子的恩情。” “我不需要你报恩，”洛衡连忙拒绝，“你既然没事，让你母亲放我走就行了。” 那姑娘委屈低下头，眼眶中蓄满泪花，惨白着一张小脸轻咬下唇，可怜兮兮开口： “公子这是嫌弃我吗？我原本也是清白的好姑娘，被公子碰过身子名誉尽毁，如果公子不肯娶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衡想要辩解，可那妇人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将洛衡拉到人群中间，厉声质问洛衡：“你不想负责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毁我女儿的清白？” 周围的人也投来嫌恶的眼神，对着洛衡指指点点，仿佛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这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真是可怜了人家姑娘，栽到这种人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辈子都毁了。” “要我说，不如直接阉割了这人渣的孽根，看他以后再拿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听着周围人群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谩骂，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洛衡面皮发烫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明白，他明明只是救了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周围的人都向着她，那妇人得意洋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儿？” “……”洛衡没有说话，已经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那妇人强硬道：“或者我拉你去城主府，咱们去城主他老人家面前好好理论理论！“你必须得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公子，小女子会好好侍奉您的……” 那小姑娘楚楚可怜地唤着洛衡，朝前膝行了几步，想要抱上洛衡的腿。 ——她还没碰到洛衡，被一股大力直接踹开了。 暮霭不知何时已经来至洛衡身后，双眸发阴看向抓着洛衡的那个妇人，冷声吐出两个字：“放开！” “我不放又怎么样……啊！！！” 那妇人还想跟暮霭耍横，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从她的口中发出。 原本她抓着洛衡的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手腕整齐切下，手臂的断裂处霎时间鲜血喷涌。 残肢脱离主人，直直坠落到地上，鲜血溅上洛衡的衣衫，洛衡受惊后退了一步。 后背正好撞上暮霭，暮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抚。 “师尊……”洛衡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精神萎蔫，低着头跟在暮霭身边。 “还讲不讲道理了！”那妇人满脸愤怒朝暮霭叫骂，“你们为了不负责，居然敢打伤我！我要去城主府告你们！”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暮霭冷淡开口，眼眸中凝萃寒霜，带着凛凛杀意，狐王陛下已经动怒，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展开掷了出去。 那柄折扇来势凶猛，直朝那妇人飞去，那妇人不停地后退，后仰下腰才躲过折扇的攻击。 乌木折扇在她的上方回旋，扇缘锋利割破皮肉登时见血，逼得那妇人不得不还手。 她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中灵光一闪，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剑锋与折扇撞上灵力激荡，震出一道不小的气流旋涡。 洛衡看惊了眼，“她是仙门中人？！” “嗯，你被骗了。” 暮霭声音平静，唇角带着温柔的浅笑。 “……” 洛衡愣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妇人勉强与乌木折扇周旋过几招，乌木折扇灵力暴涨，直接绞碎了她的佩剑，紧接着便是一扇封喉，当场取了她的性命。 解决完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暮霭之前那一脚，踹的那个小姑娘口吐鲜血，到现在还没站起来。 “你刚说，如果本座的徒弟不要你，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暮霭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那个小姑娘已经见识到了暮霭的狠厉，不敢与暮霭正面对上，踉跄着爬起身转身就要逃跑。 暮霭岂会放过她，抬手放出一道缚仙索追去，将她捆了个结实。 “本座满足你。” 暮霭直接将她扔进了湖中。 第46章 洛公子，你陪我去齐家走一趟吧 “扑通”一声。 重物落水溅起不小的水花，那小姑娘被扔进湖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你这人怎么随便杀人啊！……” 人群中有人不满暮霭的行为，站出来指责暮霭。 暮霭的目光冷冷看了过去，那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双脚离地，拎到了湖水上方。 他的双脚正好接触水面，湖水泛起的涟漪打湿脚尖，那个人的气焰瞬间消散，一动也不敢动。 恐怕这个人会将他像那个小姑娘一样扔进湖里，梗着脖子朝他辩解：“你干什么！我可没有算计你徒弟，你不能滥杀无辜！” 暮霭没有说话，那股力量将他强摁进水里，四面八方的湖水涌进口鼻，那个人的不停的在湖面挣扎。 眼看那人的挣扎越来越弱，快要窒息了暮霭才将他提出来，脖子以下浸泡在水里，只露出头得以喘息。 那个人不停地咳嗽着，双眼愤恨瞪地暮霭，“你……” “你”的下文还没有出口，暮霭又将他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反复复了三次，那个人终于是老实了，再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恐惧，“贵人饶命……”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给本座一个完整的解释。”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 暮霭冷笑一声，那股力道又一次将他朝水里摁。 “齐家！是齐家！”那人真的害怕了，在脸被按进水里之前大声嚷道。 摁着他的力道消失，将他提了起来。 暮霭道：“详细说。” 那人心有余悸，喘了口气道：“是齐家要报复你们，让人假扮那对母女等在这里，又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帮着那对母女说话指的救人的人。” 洛衡惊讶：“连那对母女都是假的？” 暮霭道：“倘若她们只是普通人，我踹她的那一脚，她根本受不住。” 那个人点头，“那两个人都是齐家的女修。” 洛衡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贵人，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那个人赔笑着看向暮霭，希望暮霭将他拉上去。 “嗯。”暮霭撤了挟持他的所有力量，任由他沉进水里。 “救命……” 那个人不停地在水里挣扎，试图游向岸边，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早已经力气耗尽，很快被湖水淹没没了动静。 暮霭冷冷扫视过其他人，其他人恐惧不已，恐怕也会被暮霭按进水里丧命，纷纷四下离开了这里。 洛衡低着头正情绪失落，暮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以后别再随便帮人了，你应该长个记性。” 洛衡闷闷道：“弟子记下了。” 出了正月，迎春城的年就算是过完了。 方家也要出去上工了。 暮霭三人本想告辞，方夫人盛情挽留，“如今冬分山外还是冬日，小公子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宋仙师多住几日再走吧。” 方晴儿也道：“爹娘和哥哥都出去做工了，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宋仙师洛公子你们留下，就当给我做个伴吧。” 暮霭略有沉思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叨扰了。” 方家人已经辞去城主府的工，如今正在找新的雇主。 迎春城中几乎都知道，他们方家得罪了城主府，恐怕再被城主府迁怒，已经没有人家再敢收留他们了。 方家人连续三四日无功而返，方夫人整日唉声叹气面带愁云。 第五日一大早，方清风出门了。 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方清风兴致冲冲的回来了，“娘，我找到了肯收留我们的人家了！” 屋里的人闻声出来，方夫人面上一喜，忙问：“是谁家？” 方清风道：“城西头的宋家。” 方夫人皱眉，“城西头什么时候有个宋家？” 方清风解释：“宋家是最近新搬来迎春城的，正在找人做工，每个月的工钱给的比城主府还多一两！” 方夫人大喜过望，“清风，你有没有问人家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宋家说，越快越好。”方清风的语气里难掩兴奋，“娘，我现在回来就是让你们快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过去报到的。” “好，好！”方夫人连连应着，忙转身回屋了。 方家人都去忙了，姚才走到暮霭身边，低声道：“我感觉方公子找的这个宋家，好像不太对劲啊。” 暮霭道：“看情况吧。” 似是真的是姚才多虑了，方家人确实找了个好工作，当日晚上他们回来后都面带喜气，还提着一只连过年都舍不得吃的鸡。 “宋家真是宅心仁厚啊，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人家做工。”方夫人不停的感叹，提到厨房去杀鸡了。 方晴儿好奇过来问：“哥哥，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方清风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包，打开后是两个银锭子。 方晴儿惊喜：“这是哪里来的？！” “宋家给的。”方清风面上的笑容收敛不住，“宋家可怜咱们家的遭遇，接济给咱们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方家的伙食相较之前的吃糠咽菜，明显改善了不少。 至少每一顿都有白面馒头了。 过了一个月后。 “洛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方清风下工回来，趁着暮霭不在单独去找了洛衡。 洛衡点头，“方公子你说。” 方清风道：“宋家让我去齐家送东西，齐家和城主府之间有点关系，我之前又得罪了城主府，怕他们报复我不敢一个去，洛公子你陪我走一趟吧。” 洛衡不解，“宋家只有方公子你在吗，你既然不想去，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 “我当然拒绝过，”方清风苦着脸道，“可是宋家说如果我不去，就要辞退我们，还要我们把接济的银子还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哪敢再多说什么。” “好。”洛衡答应的很爽快，出门打算去找暮霭，“我去跟师尊说一声。” “别去，”方清风拦下他，支支吾吾道：“宋仙师脾气不好，我怕他再不同意，洛公子你能不能瞒着宋仙师？” “嗯。”洛衡也答应了，果真没有告诉暮霭。 翌日一早，洛衡和方清风静悄悄走了。 第47章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暮霭已经两天没有看见洛衡了，不免有些担心他。 “方姑娘，你看见我徒弟了吗？” 暮霭走出屋门，正好看见方晴儿路过。 “洛公子好像是跟我哥一起出去了，” 方晴儿愈发感到疑惑，喃喃自语道：“我哥好像也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暮霭听见的她的话，心里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方姑娘，你跟我去趟宋家吧。” “好。”听出暮霭语气里的急切，方晴儿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二人不敢再有任何耽误，立刻朝外走。 他们还没走出方家，迎面遇上了正好回来的方家父母。 方晴儿疑惑，“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方夫人道：“宋家要出远门，就给我们放假了。” 方晴儿问：“娘，您看见哥哥了吗？” 方夫人道：“宋家让清风去送东西了，好像还是和洛公子一起去的。” 暮霭忙问：“他们去哪里了？” 方夫人摇头：“我不知道，宋家的人不肯说。” “咻——” 一道破空之声来袭，一支羽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出，直直插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剑尾的翎羽上捆着布条，暮霭走过去将它解了下来，展开后是一行字： 如果还想见到方清风，速来齐家。 “齐家？！”方晴儿大惊失色，“哥哥怎么会在齐家？！” “估计和宋家脱不了关系。”暮霭手里攥紧那片布条，面色阴得发沉已然动了杀心，“衡儿应该也在那里。” 暮霭和方晴儿直接去了齐家。 齐家是剑修世家，门口有两个弟子持剑巡守。 方晴儿上前禀明来意，“方家方晴儿求见齐家主，我来找我哥哥方清风……” “知道了。”应声的弟子甚是不耐烦，打断方晴儿的话敷衍道，“我们家主还在用早膳，你们两个在外边等着吧。” 方清风如今生死未卜，方晴儿哪有心思能等的下去，继续道：“这都快到晌午了，齐家主想来已经用完早膳了，恳请两位公子进去通禀一声吧。” 那弟子不悦：“我们家主用膳，从来都是两个时辰起步，现在还早着呢，让你等你就等着，等我们家主用完膳自然会见你。” “这……” 方晴儿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那两个弟子直接拔了剑，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剑鸣嗡动吓得方晴儿登时噤了声。 那弟子趾高气扬道：“我实话告诉你，方清风他回不去了！那刁民不知分寸冲撞了我们家主，我们家主现在要治他的罪！” 方晴儿慌了，求助看向暮霭：“宋仙师……” 暮霭出声问道：“本座的徒弟呢？” “什么你的徒弟，我没见过。” “你说的是跟方清风一起的那个人吧，他也一样，被我们城主打了个半死，扔到地牢里自生自灭去了。” “自生自灭？”暮霭冷笑了一声，眸底发寒覆满寒冰，“本座看你们齐家，也不必留了。” 本来站在方晴儿身边的人，眨眼间已经瞬移至那两个弟子身前。 那两个弟子一惊正欲拔剑，暮霭抬手间乌木折扇现形，直接的割了那二人的脖子。 那二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口齿微张双眼睁大，当场倒地没了生息。 齐家的大门紧闭，暮霭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暴击，直接轰开了齐家的大门。 “跟上。”暮霭回头对方晴儿道，先一步跨进了齐府中。 看见刚才暮霭的动作，方晴儿惊愕不已，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没想到这位宋仙师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直到听见暮霭的声音她才回神，方晴儿立刻小跑跟上暮霭。 这边的动静太大，自然是引起齐府中的注意，齐家的仙修迅速朝这边赶来，在暮霭二人进门之后，将他们堵截在门口。 看着赶过来的仙修众多，方晴儿心里没底，小声问暮霭：“宋仙师，您可以吗？” 暮霭没有理她，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一人一扇与那群仙修打成一团，乌木折扇杀人见血取人性命，更何况是此刻怒上心头的暮霭，动起手来实在是凶残狠厉，很快将他们解决了干净。 地上尸体满地血流成河，暮霭径直从中走过。 方晴儿哪里见过这种凶残的局面，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很快跟上暮霭的脚步。 越往里走拦路的仙修越多，暮霭冷着脸走在前面，挥手一扇直接取人性命。 不过短短一会的光景，已经有这么多人死在暮霭手里，齐家的仙修也见识到了暮霭的恐怖之处，不敢再与暮霭直面对上。 那群仙修横剑身前做防御姿态，警惕的盯着暮霭。 暮霭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什么人在此闹事！” 终于有齐家的长辈来了，一人带着几个长老模样的人出面。 周围的仙修纷纷相拜，“家主。” 齐家主看见暮霭身后的惨状，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人！胆敢来我齐家闹事！” 暮霭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齐家主突然感觉到脖颈上被一股力量缠绕，那股力量在骤然间收紧将他提了起来，齐家主瞬间感觉呼吸困难，不停地挣扎着双手扒着脖颈，确实什么也触摸不到。 “快放开我齐家家主！否则定让你好看！……” 喊话的是齐家家主身边的一个长老，话音未落就听见十分清晰的“咔嚓”一声—— 那个长老的脖子歪向一边，随即倒在地上当场丧命。 没有任何人看见暮霭动手，那群仙修惊恐的看向暮霭。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捏死齐家的长老，竟然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敢问阁下名讳？” 再开口的第二位长老，明显把态度放恭敬了许多。 “云隙山，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他居然是暮霭仙尊？！” “不是说暮霭仙尊甚少下山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仙师，您、您居然是暮霭仙尊？！”方晴儿震惊看向暮霭，暮霭仙尊的名号如雷贯耳，连她这个凡俗之人都知道，“那个修真界飞升第一人？！” “原来的暮霭仙尊，在下失敬了。” 那位长老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满脸堆笑拱手相拜：“暮霭仙尊今日造访齐家，不知所为何事？”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那个长老不明所以，“仙尊您是不是误会了，在下未曾见过您的徒弟。” 暮霭道：“和方清风一起。” 第48章 洛衡重伤:我齐家要去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那个长老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想方清风是谁，之后肉眼可见的慌了： “仙尊，这都是误会……” 应该是想起来了。 暮霭看他这副模样，已经预料到了洛衡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怒喝：“带本座去见本座的徒弟！” “求您先放开我们家主……” 齐家家主面色发青双眼翻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即将要背过气去。 暮霭冷呵了一声，“只要本座的徒弟安然无恙，本座保你们家主也安然无恙。” “是，是……” 那长老连连应着，忙招呼身边的弟子去请人。 之后，去请人的弟子久久未归。 那长老越等越是心急，不停地擦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观察着暮霭的脸色，生怕暮霭再等到不耐烦，直接取了他们家主的性命。 暮霭一直等不到人来，逐渐耐心耗尽，“为什么还不回来？” “在下去看看吧。”那长老也心里没底，正打算离开此地。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了，直接道：“你给本座带路。” 那长老想拒绝，朝暮霭推辞：“地牢里环境恶劣，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恐怕再冲撞了您……” 暮霭怒斥打断他的话，“你既然知道环境恶劣，怎敢把本座是徒弟放在那里！” 强悍凌厉的压迫感骤然来袭，这是狐王陛下的警告。 那长老已经感觉到五脏六腑受到磋磨，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不敢再违抗暮霭的命令，只能领着暮霭前去。 “您请随在下来。”那长老面色痛苦，几乎是强撑着说的这句话。 “带路。” 随着暮霭话音落下，那位长老的剧痛瞬间消散了。 那长老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引着暮霭与方晴儿二人前去。 地牢里，血腥浓重。 路过的牢房中关押的人情况惨烈，有的浑身是血甚至已经看不出人形，周围哀嚎连连求饶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发麻。 方晴儿看得心惊胆战，已经吓白了脸，恐慌不安道：“暮霭仙尊，我哥哥不会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阴冷如刀，直刺前方带路的那个长老。 那个长老也听见了方晴儿的话，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忙赔笑着回答：“方姑娘稍安勿躁，方公子一切安好。” 终于走到洛衡和方清风所在的牢房，方清风倒在一边浑身是伤，洛衡也好不到哪里去，闭着眼早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齐家的仙修正在朝洛衡嘴里灌东西。 “喝！快点喝！你可不能死在这里！要不我们家主就没命了！” 另外一个人旁边放着一叠干净的衣裳，上手去扒洛衡的衣衫。 灌药的那人不解，“你在干什么？” 动手的那人道：“快把他衣裳换下来，别让暮霭仙尊看出什么端倪，再牵连到我们。” 暮霭快步走进去，直接挥开了那二人，蹲下身将洛衡揽进怀里，“衡儿，醒醒！” 洛衡身上的伤皮肉外翻还在流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化脓。不过只是两天的时间，竟不知他在这里遭了多少罪。 “哥哥！”方晴儿惊慌跑了进来，去看方清风的情况。 方清风此刻还有意识，听见方晴儿的声音艰难睁开了眼，虚弱出声：“晴儿……你怎么来了……” 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站起身，“哥哥，是暮霭仙尊来救你了。” 洛衡的肩胛骨上有两个血窟窿，正在汩汩朝外流血。 这间牢房的墙上挂着两个铁钩，铁钩的尖端还残留有血肉。 此刑严酷！ 铁钩穿过琵琶骨，稍有动作便会剧痛难安！ 连云隙山的问罪台都不会轻易使用，齐家居然敢用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暮霭面色阴郁，直接抱起洛衡朝外走。 “暮霭仙尊……” 那位长老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求情，直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跪了下去，双眼暴突呼吸急促。 “求您……饶……命……” 那位长老伸出手，想要抓住暮霭衣摆，突然倒地当场身殒。 暮霭已经走远了。 与此同时，被暮霭悬吊在半空中的齐家家主，脖颈上的力量突然收到最紧，直接勒断了他的脖子。 齐家家主摔落在地上，等其他长老再去看时，已经没了生息。 待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牢，地牢的门口已经被齐家人围堵。 齐家的长老满脸愤恨，抬手剑指暮霭：“暮霭仙尊，齐家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杀了我家家主！” 暮霭冷漠道：“本座的徒弟被你们害成这样，是无冤无仇吗？” “那也是你们挑事在先！”齐家的仙修叫嚣着，“你们杀了城主府的千金，重伤了城主府的公子，我齐家驻守迎春城，自然要为城主府讨个公道！” “还和他们废话什么！抓住他们，为家主和三长老报仇！” 此话一呼百应，齐家仙修拔剑就上。 暮霭站在原地未动，眨眼之间周身一股灵压倾泻而出。 所有围攻上来的仙修突然都被震开，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气定神闲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人迅速爬起来，还想再跟暮霭动手，手里的刚举起佩剑轰然破碎，就连他们本人也不知被什么按跪了下去。 那群人想起身，但却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双膝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根本站不起来。 有人愤怒朝暮霭叫骂：“被祁连上神选中的人，竟然是如此恃强行凶之徒吗！”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品德败坏，祁连上神真是看走了眼！” “……” 第三道声音没有再出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把折扇，直接割了前两个人的脖颈。 狐王陛下从来不做浪费口舌之事。 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齐家的仙修没人再敢出声，愤愤不平瞪着暮霭。 齐家的长老怒不可遏，“暮霭仙尊你无故在我齐家大开杀戒，等到今年的百仙会，我齐家定要在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暮霭不屑，“尽管去。” 救完人回到方家，姚才看见洛衡和方清风如此惨状，简直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伤了洛师侄？” “姚才你现在去驾车，咱们马上回云隙山，衡儿的伤等不起。”暮霭没有应他的话，语速飞快道。 “好。”姚才立刻离开。 第49章 许大夫和春烟姑娘 匆匆和方家人告了别，暮霭三人紧急踏上了归途。 洛衡的情况不太好，暮霭一直施以灵力帮他稳定，“姚才，咱们什么时候能到？” 姚才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日夜不停的赶路，最快还有五天。” “不行，衡儿撑不住了。”暮霭心急如焚，“姚才你去看看，最近的一座城是什么地方？” 姚才略有片刻思索，“前面再走一个时辰是玉林城，我听说玉林城有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以带洛师侄去找他看看。” 暮霭应下，“就去那里。” “可是……”姚才欲言又止。 暮霭急问：“可是什么？” 姚才道：“那个神医脾气古怪，只接待有缘人，暮霭你贸然带洛师侄过去，恐怕他会见你的希望不大。” “见不见等去了之后再说。”暮霭道，“先去玉林城。” “好。”姚才驾车迅速朝玉林城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玉林城，最终在一家医馆前停下。 暮霭撩开窗帘朝外开，医馆上方的牌匾写着“杨柳医馆”四个大字。 姚才下车进门，朝门口的药童询问：“请问许大夫在吗？” 那药童反问：“你有许大夫的信物吗？” 姚才茫然：“什么信物？” “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那药童不耐烦的驱赶姚才，“赶快走吧。” 姚才问：“请问许大夫的信物是什么？去哪里可以拿到？” 那药童面色怪异，“你不是玉林城的人吧？” 姚才道：“在下听闻许大夫的医术高超，特地前来求见许大夫为我家小辈治病。” 那药童问：“你那个小辈呢？” “在车里，稍等。”姚才感觉有望，忙回去撩开车帘让暮霭下来。 暮霭抱着洛衡出现在杨柳医馆外，目光沉沉落在那个药童身上，眸中多了几分考究了意味。 原来如此啊…… 那药童注意到暮霭的视线，不悦嚷道：“你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让许大夫给你们家小辈看病了？” 姚才低斥了他一声，“你收敛一点。” 暮霭没有说话，任由那个药童把洛衡的手拉过去，双指搭上洛衡的手腕。 片刻之后药童收回手，摇头道：“你们回去吧，许大夫不接诊。” “为什么不接诊？”姚才不死心，“我这小辈快不行了，恳请许大夫出手，救我这小辈一命。” 那药童满脸厌恶，“既然不行了就快滚，别死在我们医馆门口，再给我们医馆招来晦气！” “求你通融通融吧。” 姚才拿出一只钱袋朝他手里塞，那药童直接把他的钱袋抢过去扔在地上，呵斥道： “今天给你通融，明天给他通融，那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说了不治就是不治，别拿你的臭钱，侮辱我们杨柳医馆！”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姚才只觉受辱，面色不太好看，低声对暮霭道：“咱们还是回去找云英师兄吧。” 暮霭看向那个药童，“有劳通禀一声，告诉许大夫，暮霭来了。” 那药童也不买账，还把暮霭骂了一顿，“我管你是谁！就算是你们修真界之主来了，我们许大夫也一样不接诊！” “许大夫！许大夫！”一个小姑娘匆匆忙忙从远处跑过来。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药童，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相迎，“是香桃姐姐啊，快请进快请进，可是春烟姑娘想念我们许大夫了？许大夫一直在等着春烟姑娘呢。” 被叫做香桃的那个小姑娘急切道：“昨天晚上那个人宿在了春烟姐姐房里！” 那个药童霎时变了脸色，忙朝医馆跑，“香桃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去请许大夫。” 很快，一个儒雅年轻的男子背着药箱，从医馆中匆匆出来。 “许……” 暮霭出声想唤他，被那药童凶狠瞪了一眼，“快滚！倘若耽误了春烟姑娘的病情，我绝不放过你们！” “暮霭，咱们走吧。”姚才叹了口气，“这个许大夫脾气古怪，是修真界里出了名的，许多有名的仙师来过找他问诊，他一概不接待。” 暮霭把洛衡放回马车上，转头又下了马车，嘱咐姚才：“你帮我看着衡儿，我跟过去看看。” 姚才道：“就算你跟过去，那个许大夫也不会接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我有办法。”暮霭已经走远了。 暮霭一路跟着那位许大夫，进了一处富贵人家。许大夫在香桃姑娘的引领下，进了后宅的一处院落。 许大夫已经进屋，暮霭躲在窗外偷看。 这宅院的主人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似是刚起还没来得及挽发上妆，长发披散在身后青丝如瀑，模样清丽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似弱柳扶风，需要香桃搀扶着才能下床。 许大夫忙上前接住她，担忧道：“那个人是不是又打你了？” “他想强迫我当他的姨娘，我不答应，他就抽我鞭子……” 沈春烟说话的声音虚弱，腿脚发软根本站立不住，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倒过去，被许大夫抱了个满怀。 许大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跟我走吧。” 沈春烟摇了摇头，“他拿走了我的尾巴，断了我三千年的修为，如今的我体弱多病，即便跟你走也是你的累赘。” “你不是。”许大夫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我愿意养着你一辈子。” “我不愿意。”沈春烟声线哽咽，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既抗拒又不舍的将许大夫朝外推，“我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不能再拖累你，你别管我了……” 眼泪颗颗砸在许大夫的身上，沾湿了许大夫的衣衫，许大夫用力抱紧了她，“烟烟你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苦命鸳鸯抱头取暖，站在一边的春桃和那个药童也心里发酸，那个药童无意间撇头看向窗户，暮霭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那药童被吓了一跳，很快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许大夫和沈春烟立刻分开，二人看见暮霭皆是露出惊愕之色，许大夫不可置信的问：“您、您怎么在这里？！” 那药童走过去驱赶暮霭离开，“快滚！就算你跟到这里来，我们许大夫也不接诊……” 许大夫厉声喝止他：“银杏！回来！不可对尊上无礼！” 暮霭离开窗边，从门口走了进去，“许杨柳，朕应该没唤错你吧？” 第50章 许杨柳同意救洛衡 “臣许杨柳拜见尊上。” “臣沈春烟拜见尊上。” 那对苦命鸳鸯都已经跪下，朝暮霭行参拜大礼，香桃也跟着自家主子跪了下去。 那个叫银杏的药童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暮霭：“你、你真的是尊上？那你怎么跟修真界的人混在一起？” 许杨柳低声呵斥，“银杏！还不跪下！不可对尊上无礼！” 银杏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跪在了许杨柳身边。 恐怕暮霭会降罪银杏，许杨柳忙为他求情：“银杏年纪尚小，不识尊上尊容，是臣管教无方，还请尊上恕罪。” “免礼吧。”暮霭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许杨柳，朕想跟你谈一场交易。” “尊上您言重了，”许杨柳忙拱手道，“您若是需要臣，下诏吩咐臣就是，臣定会为您鞍前马后、舍身赴死…… ” 暮霭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朕来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许杨柳讪讪应了一声“是”，好奇地问：“不知尊上想与臣做什么交易？” “我知道。”银杏跳出来抢答，“尊上今天抱着一个修真界的人来找许哥哥，想让许哥哥帮那个人治病。” 暮霭点头，语气严肃委以重任：“那是朕在修真界里收的徒弟，朕十分爱惜他，许杨柳你务必把他医好。” “臣遵命，”许杨柳颔首应下，“不知小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暮霭道：“朕的马车，现在停在你的医馆前，他在车上已经昏迷了三四日了。” “是。”许杨柳转头对银杏道，“你先跟尊上回去，把那位公子抬进医馆中，我随后就来。” 银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 杨柳医馆前。 暮霭一直没有回来，姚才等的心急，不安地在马车边来回踱步，频频观望暮霭离开的方向。 倒不是担心暮霭会出事，就怕暮霭会因为许大夫不答应救人，再冲动跟他们动手。 暮霭仙尊一扇子下去，那位许大夫绝对十死无生。 倘若那样，就真的没人能救洛衡了。 姚才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打算联系云英以备不时之需，给云英传音：“云英师兄，你快来一趟玉林城，洛师侄出事了！” 不到半刻钟时间，云英传回消息：“怎么回事？暮霭呢？” 姚才回道：“那位许大夫不答应救人，暮霭好像去找他们谈判了。” 云英很快回信：“你们在杨柳医馆吗？看住暮霭别让他闹事，我马上过来。” 姚才与云英的通讯刚结束，暮霭和银杏就回来了。 “暮霭！”姚才看见他终于松了口气，不放心的问：“你没跟他们动手吧？” “没有。”暮霭进马车将洛衡抱下来。 银杏引着他们进门，“尊上这边请。” 看见这药童两次截然相反的态度，姚才惊愕不已，跟上暮霭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许大夫答应救洛师侄了？” 暮霭“嗯”了一声。 待暮霭按银杏的指示，帮洛衡宽好衣衫放在病床上，许杨柳也回来了。 许杨柳检查过洛衡的伤势，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陡然变得凝重。 看得暮霭不由得心头一紧，“本座这徒弟如何？” “小公子外伤严重脏腑受损，已经威胁到小公子的性命，尊上您若是再晚送来一天，小公子恐怕——” 许杨柳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是什么也无需多说。 暮霭紧张地问：“你能救吗？” 没有把握的事，许杨柳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臣可以试试，但是小公子什么时候醒，请恕臣无法确定。”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听见这话已经无法再冷静了，急切道：“你只管把他治好，需要什么药就给本座说，本座去给你找！” 金尊玉贵的狐王陛下，因为一个修真界的人失态，许杨柳和银杏相视了一眼。 “臣这里的药还是很齐全的，尊上您不必担心。”许杨柳恭恭敬敬将暮霭请出门，“现在臣要帮您的徒弟治病，您请出门等待吧。” 暮霭顺着他的意出去，满眼担忧地站在门口，看向里面正在昏睡的洛衡，紧随着许杨柳关上房门，彻底隔绝了暮霭的视线。 暮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银杏上前来劝，“尊上，您要相信许哥哥，许哥哥一定会把小公子治好的。” 暮霭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固执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那是他的爱徒，更是他的牵挂。 洛衡生死未卜，暮霭实在坐立难安。 嚣张肆意的人收敛锋芒，不信天命的人开始祈祷。 向来不可一世的狐王陛下，亦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许杨柳在屋里从天亮待到天黑，暮霭同样在门外从天亮站到天黑…… 月影西斜，凌晨天亮。 已经一天一夜，房门终于开了。 许杨柳满脸疲惫的从中走出来，暮霭迫不及待上前去问：“本座的徒弟如何？” “尊上放心，小公子一切安好，现在只需等待小公子醒来即可。” 暮霭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本座能进去看看他吗？” 许杨柳忙给暮霭让开路，“尊上请。” 屋里的血腥气很重，洛衡几乎全身缠着纱布，还在昏睡着呼吸微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多谢许大夫相救。”姚才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不知许大夫的诊金如何收取？” “……”许杨柳摆了摆手。 他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说话，银杏帮许杨柳回答：“我们许大夫接诊只接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不收取诊金。” 暮霭从进了洛衡房间就没再出来过。 许杨柳歇了一日，到晚上时精神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夜里去找了暮霭。 暮霭坐在床边正守着洛衡，双目无神正望着昏睡的少年人发呆。 “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出声唤得暮霭回神。 暮霭抬头看向他，“何事？” 许杨柳道：“臣奉命前来修真界寻找您的下落……” 暮霭打断他的话，“你是奉谁的命，白雪歌还是江南春？” 许杨柳老实回答：“您一直没有消息，白相很担心您。” “百年之前狐族惨遭灭顶之灾，朕身为凇山狐族的族长，岂能不向修真界讨个说法！” 暮霭声线发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厌恶。 狐王陛下前来修真界，本就是带有目的性的。 “可您是强行出关，”许杨柳面露担忧：“白相此次派臣前来寻您，也是为了让臣帮您看看。” “你先把他治好。”暮霭的目光移回洛衡身上，伸手抚摸着洛衡苍白的脸，眸中柔情似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不少，“朕无事，不着急。” 这个少年左右着暮霭的情绪，许杨柳不是傻子，能看出这个人对于他们狐王陛下的不一般。 许杨柳试探问道：“尊上要把这位公子带回凇山氏吗？” “朕想带他回去，” 暮霭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期待的表情，甚至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但是朕担心他会嫌弃朕是狐狸，再也不认朕这个师尊了。” “……”许杨柳深深看了暮霭一眼。 “不知尊上打算何时回归凇山氏？” 暮霭冷笑了一声，“朕还没见到祁连沉璧，不着急回去。” 第51章 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快滚！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我们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清早姚才出门时，正好看见银杏提着扫帚，正凶神恶煞地朝外赶人。 来问诊的人是两个侍女模样的打扮，其中一人柳眉倒竖满脸愤怒，看起来似乎想和银杏动手，另外一个跪在地上，朝银杏苦苦哀求： “我家少夫人已经重病许多日了，恳请许大夫出手相救，我凌云宗必有重谢……” 话音未落，银杏已经不耐烦，“我管你什么凌云宗，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你别求他了，有些人就是这种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外一个侍女阴阳怪气，满眼不屑地斜睨着银杏，去拉跪着地那个侍女起来，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 下一刻，就见那个侍女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银杏，毫无办法求人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只要许大夫答应救我们少夫人，我们凌云宗一定会记下你们的恩情，你们杨柳医馆凭着这次机会搭上我们凌云宗，以后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 她预料中的银杏转变态度、毕恭毕敬将她们迎进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银杏面色复杂抽了抽嘴角，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那侍女自觉感到侮辱，不悦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银杏不想再与她们废话，尤其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将手里提着的扫帚倒转过来，朝她们的方向扫了几下地面。 “你！”那脾气暴躁的侍女怒了，举剑直朝他刺了过来。 不远处驻足观望的姚才眉头一跳，指尖灵光凝聚正欲帮银杏解围。 还不等姚才出手，随即就见银杏手里扫帚挥舞，一棍子抽在那侍女的手臂上。 动作之迅捷灵活，快到姚才根本没看清他是何时动的手。 待姚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两声十分清晰的“咔嚓”断裂声。 扫帚的棍子折了。 那个侍女面容扭曲，手里的佩剑掉落在地。 “你居然敢伤我？”那侍女不可置信，“我是凌云宗的人！” 银杏举起断裂的扫帚，作势还要再给她一棍子，“我管你是谁！赶紧滚！” 那个侍女托着受伤手臂，下意识缩头后躲，不敢再与银杏正面对上。 “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侍女梗着脖子朝银杏撂下一句狠话，与另外一人愤愤离开。 待他们走后，银杏出去把断裂的那根扫帚棍捡回来，提着两节扫帚进了医馆。 姚才朝他走过来，好奇地问：“银杏公子，许大夫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你去问许大夫吧，我也不知道。” 银杏不愿与他多言，只敷衍了姚才一句便快步离开。 姚才去了洛衡的房间。 洛衡还没醒，暮霭和许杨柳都在这里。 “洛师侄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暮霭神色哀伤坐在洛衡床边，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带衡儿来养伤，结果衡儿伤得反而更重了。” 姚才劝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会好起来的。” 看见许杨柳站在旁边，姚才好奇问道：“许大夫，你要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许杨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暮霭。 暮霭说的十分直白，“许杨柳出身我狐族，不接诊修真界的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姚才恍然大悟，“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位银杏公子发现洛师侄是修真界人，才不愿意接诊我们的吧？” 暮霭点了点头，“狐族不喜修真界，所以银杏对你的敌意特别大。” 姚才又疑惑了，“可是暮霭，你是怎么发现的？” 暮霭道：“银杏道行浅，还不会掩藏狐狸的气息，道行高的狐狸一探便知。” 不过多时，外面有人敲门。 银杏的声音传来，“尊上，许哥哥，那位洛公子的药好了。” 姚才开门让银杏进来，银杏端着药走到床边，暮霭将药碗接了过去，“给我吧。” “尊上，臣要给洛公子喂药，您……” “我来。” 不等银杏把话说完，暮霭出声打断他，端着药碗轻轻吹了吹，尝了一点确认温度合适，才一勺一勺喂入洛衡口中。 昏迷的人喝不进去吐出来许多，染脏了暮霭的衣袖，许杨柳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又见暮霭将药碗递给银杏，弯腰将洛衡抱了起来。 洛衡毫无意识地躺在暮霭的臂弯里，暮霭就这般揽着他，继续给他喂完的整碗药。 银杏将空了的药碗接过去，暮霭轻抚着洛衡的前胸帮他顺气，之后才重新将他放回去躺下。 许杨柳道：“尊上，臣帮您守着小公子，您去换身衣裳吧。” “无事。”暮霭随手掐了一个清洁咒，被染脏的衣袖重新恢复干净，“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看许杨柳和银杏不打算走，许杨柳甚至还欲言又止，姚才招呼着他们二人离开，“暮霭向来疼他这个徒弟，让他自己在这里守着吧。” 几日后。 “师尊……冷……我冷……师尊……” 洛衡喝完药后，脸色青紫颤抖的厉害，身体冰凉已经没有了人的体温，嘴唇哆嗦无意识地不停喃喃。 “衡儿！”暮霭给他裹好被子，将他抱紧怀里，给他输灵力暖身子，却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效果微乎其微。 “许杨柳！银杏！” 暮霭不懂医理，无法用灵力做到的事，他已经不知所措，声音急切地朝外喊人。 随着他声音落下，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有人进来，但却不是许杨柳或者银杏。 是姚才。 “许大夫和银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暮霭你……” 姚才看见此时洛衡的状况，说话戛然而止，语气中染上惊慌，“洛师侄怎么变成这样了？！” 暮霭现在没空给他解释这些，只催促他道：“出门西走七里的地方有一处流水苑，他们应该在那里，快去找！” “好！”姚才立刻扭头离开。 姚才出了杨柳医馆，急匆匆朝西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姚才师弟，你急着去哪里？” 姚才闻声回头，忽然面上一喜，似是终于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快跟我来！” 来人是云英和浮溟。 姚才一把扯过云英，快速回了杨柳医馆，直接把人拉进洛衡的房内，“云英师兄，你快看看洛师侄！” “云英？浮溟？”暮霭看见他们二人只觉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浮溟道：“姚才给云英师兄传信，说洛师侄出事了，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云英上前搭上洛衡的手腕，洛衡的手发青发紫寒冷如冰，云英帮他检查过一番后，深深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叫出了声：“大寒之症？！” 暮霭疑惑：“大寒之症是什么？” “大寒之症只在将死之人身上出现。”云英语气凝重，“此地不宜久留！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第52章 好、好大的狐狸! “应该不会吧，那个许大夫是暮霭的同族……” 姚才讪讪解释，说话声越来越小，愈发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修真界里尚且勾心斗角，狐族又如何可能没有？ 万一那许大夫与银杏二人，只是表面上对暮霭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恨不得暮霭去死…… 那洛衡落在他们手里，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云英，你能治吗！”暮霭急问。 “我试试。” 云英双手交叠，置于洛衡上方，掌心中灵光凝聚，灵力涌入洛衡体内。 医修的灵力温和，洛衡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转好。 “噗——” 洛衡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灰败倒进暮霭怀中。 “衡儿！”暮霭惊慌晃了晃怀里的人，抬头问云英，“这是怎么回事？！” “我救不了。” 云英收手撤回灵力，面色难看似是也受到了反噬，丧气摇了摇头，“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药物所致，那位许大夫到底给洛师侄开的什么药？” “姚才你去！务必把许杨柳带回来！” 暮霭厉声喝道，面色阴沉黑如锅底，狐王陛下动了怒气，一股骇人的气息陡然铺散开来，上位者的威压动人心魄。 姚才受其震慑，下意识应了一声“是”，毫不迟疑地转头出门去了。 —— 姚才还没走到流水苑，就见许杨柳和银杏迎面走来。 银杏看见姚才只觉意外，“姚才仙师，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姚才怒气冲冲一把抓起许杨柳的衣领，“你和暮霭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你到底对洛师侄做什么了！” 银杏赶忙上来劝架，“姚才仙师！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许哥哥！” 许杨柳还在云里雾里，“尊上怎么了？是小公子出事了？” 姚才怒斥：“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大寒之症？”许杨柳不明所以。 看他满脸茫然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姚才也冷静下来不少，语气平和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没想害洛师侄？” “臣不敢！” 许杨柳慌忙辩解，若非是姚才抓着他，他恐怕就要跪地发誓了： “那是尊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纵使给臣一千个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洛师侄的大寒之症又是怎么回事？” 许杨柳面露无奈，“姚才仙师，您得先让臣看见小公子，臣才能确定。” 姚才与许杨柳二人，迅速赶回了杨柳医馆。 洛衡房内，气压很低。 云英和浮溟站在一边，皆是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再触暮霭的霉头。 三人推门而进。 许杨柳出声：“尊上……” 暮霭抬眸，眼神发冷直视向他，那般巨大的压迫感，看得许杨柳呼吸一滞，当即就跪了下去，“臣……” “少废话！”暮霭不耐烦喝道，“过来！” “是。”许杨柳立刻爬起来，忙去看洛衡的情况。 洛衡此刻被暮霭抱在怀里，青紫的脸昏迷着双眼紧闭，无力地靠在暮霭的肩头。 在暮霭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许杨柳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喘，因为紧张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本座的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暮霭冷声问道，语气中明显夹杂着几分紧张。 “尊上恕罪，是臣的问题。” 许杨柳跪在洛衡床边，“是臣没有考虑到小公子是修真界人，因为狐族的体温普遍比修真界人高，臣的药对狐族适用，但对小公子而言却是极寒，所以才会引发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许杨柳俯身长拜，以头抢地示表忠心，“尊上明鉴，臣绝无残害小公子之心！” 暮霭道：“你直说怎么治。” “用体温帮小公子暖身。”许杨柳道，“只有这样能缓解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云英适时提出疑问，“不能用药吗，修真界里有暖身的药……” “不能。”许杨柳摇头道，“臣给小公子用的药本就偏寒，若是再用暖药会破坏其他药的药性，影响小公子伤势的恢复。” “本座的徒弟，本座自己照顾。” 暮霭扶着洛衡躺了回去，站起身变回了九尾狐原形。 在云隙山三人错愕的眼神中，暮暮的身体在迅速变大。屋里的人也从最开始的低头俯视，变成了抬头仰视。 “嗷——！！” 一声狐啸震得房屋惊颤，面前的玄色狐狸有两人之高，九尾散开威风凛凛，血色狐眸犹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泛着森森凶光。 在巨大黑影的笼罩之下，姚才惊慌后退了一步，抬头就能看见一口森白尖利的狐牙，“暮霭，你、你还能变这么大啊！” “那是自然！”银杏兴奋的解释，“在我们狐族，六尾以上的狐狸体型十分庞大，尊上是九尾狐，更是比其他狐狸都大。” 暮暮曲腿上床，狐尾缠住洛衡的腰身，将他卷进怀中。大狐狸蜷成一团，以九尾为被将洛衡包裹，少年人躺在柔软的皮毛中。 那双赤红的狐眸看向许杨柳，似是在询问他这样是否可以。 许杨柳也看懂了暮暮的意思，道：“等小公子醒过来，尊上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暮暮满眼爱抚，回头舔了舔洛衡的脸，狐狸脑袋枕在了他旁边。 已经将洛衡安顿好，许杨柳招呼着其他人出门。 云英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久仰大名，许大夫。” 许杨柳看向他，“不知阁下是？” 云英自报家门，“云隙山，云英。” “原来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医道圣手，”许杨柳含笑回礼，“在下失礼了。” 浮溟问：“许大夫也是狐族中人？” 许杨柳点了点头，“正是，臣奉命前来寻找尊上回归狐族。” 浮溟皱起眉，“暮霭这次会跟你们回狐族吗？” 许杨柳道：“尊上圣意，臣不敢揣测，若是尊上想回去，自然会和臣一起走。” 浮溟笑道：“他平日最疼他那个徒弟，恐怕他的意见不管用，得问他那个徒弟。” 许杨柳认同：“尊上确实有意将小公子带回狐族，还需等小公子醒来再行商议。” 过了小半个月。 杨柳医馆有人到访，一个仙修提着宝剑，气势汹汹带来一众人，作势就要进门。 “干什么干什么！”银杏提着扫帚出面，将他们拦截在门口，“你们还想硬闯不成！” “许大夫呢？”为首的那人问。 “许大夫不在。”银杏没好气的道，“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今日你杨柳医馆不接也得接！” 那仙修面露凶光，朝身后众仙修招呼，“给我砸！” 第53章 洛衡醒过来了 “我看你们谁敢！……” 银杏提着扫帚迎了上去，原本已经断过一次、又重新拿绳子捆在一起的扫帚棍，被锋利的宝剑砍断成数截。 银杏一个人寡不敌众，也被那群人砍了一剑推搡到一边，鲜血登时染红了衣衫。 那群人一窝蜂涌入杨柳医馆中，在堂内好一顿打砸，如此声势浩大惊动了许杨柳，以及云隙山三人都出面了。 洛衡房内。 这间房的位置偏远，隔音效果也好，暮暮不知外边的动静。如今正是白日里，暮暮守着洛衡睡得正香。 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在它身上乱摸。 一双狐眸睁开，暮暮发现正在摸它的是洛衡的手。 是洛衡要醒了。 暮暮心下欢喜，狐狸脑袋朝他凑过去，亲昵地舔了舔洛衡的脸。 洛衡似有所感，眼睫微颤终于睁开眼，一张巨大的狐狸脸凑在洛衡面前，温热湿润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朝他张开了嘴—— 洛衡面露惊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嗷嗷！” 衡儿？！ 暮暮满脸错愕，拿狐狸鼻子拱了拱他，确认洛衡已经没有意识了，才起身将洛衡重新放回榻上，狐狸下地出门去了。 医馆内刚发生完一场打斗，堂中现在正是一团乱。 有云隙山的三位宗师坐镇，那群来闹事的人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已经被轰走了。 “疼疼疼！！许哥哥你轻点！！” 银杏苦着一张脸叫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许杨柳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动作果然放轻了不少。 浮溟无意间提起，“许多时日没看见暮霭，也不知道洛师侄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周围瞬而笼罩下一片阴影，浮溟回头看过去，大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属实把他吓了一激灵。 浮溟拍着胸口余惊未定，“暮霭，你怎么出来了？” “嗷嗷嗷。”暮暮朝许杨柳叫了几声。 “小公子醒了又晕了？”许杨柳惊讶，“臣去看看。” 暮暮又跟着许杨柳回去了。 待许杨柳看过洛衡，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尊上，小公子应该是被您吓晕过去了。” 浮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抬手摸了摸暮暮身侧的皮毛，“暮霭，你这般模样确实是吓人，还是变回去吧。” “……”暮暮十分听劝，周身灵光一闪，高大的狐狸又变回了暮霭。 暮霭问：“衡儿醒过来一次，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没事了？” 许杨柳点头，“小公子现在身体虚弱，还需再温养些时日，便能完全痊愈。” 第二日凌晨，洛衡再次睁开了眼。 暮霭只穿着里衣，侧躺在他面前，光洁的下巴压着他的发顶，手臂揽着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被大狐狸吓到的恐惧还没散去，洛衡心有余悸，看见自家师尊像是找到依靠一般，突然抱紧了暮霭。 暮霭被他的动作吵醒睁开了眼，抬手轻抚了抚洛衡的后背，“衡儿，别怕，我在。” “师尊……”沉闷的声音从暮霭的胸口传来，“有一只大狐狸……要吃我……” “没有狐狸，你看错了。”暮霭温声安慰着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惆怅之感，“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师尊，我错了。”洛衡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嗯？” 洛衡认错态度诚恳，“我不应该瞒着师尊偷跑出去，被人算计了却求救无门，让师尊为我担心了。” “经过此事，我希望你能长个教训。” 想起当时，暮霭看见奄奄一息的洛衡，心里又急又气，非常想骂他几句。 可是他伤成那般性命垂危，暮霭又于心不忍，只想一心守着他，等着他醒过来。 如今他终于醒了，暮霭心里的火气也早已经消散了。 洛衡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师尊对我最好，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师尊。”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叹了口气，“别再瞒着我任何事了。” “嗯。” 洛衡脸上的青紫还没有褪去，被暮霭抱在怀里的身体正在发抖，“师尊，我冷。” “我给你暖。” 暮霭解开衣带，将他的手揣进衣衫里，冰凉的手触上暖热的皮肤，洛衡情不自禁又贴紧了暮霭几分。 洛衡的脸贴在暮霭胸口间，被他师尊暖的一塌糊涂，头脑有些晕乎乎的，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师尊，您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师尊对他太好，一位身份尊贵的仙尊与他萍水相逢，却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宠着。 “我是你师尊，如何能不对你好。” 暮霭给他拉高被子，“衡儿，睡吧。” 天色大亮。 许杨柳和云英进门的时候，暮霭已经坐起来了，洛衡身上披着暮霭的外袍，搂着暮霭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云英出声：“洛师侄醒了啊。” “云英师伯。”洛衡起身下地，借着暮霭的搀扶才勉强站稳，朝云英拜了一礼。 云英摆手，“不必多礼，洛师侄回去歇着吧。” 暮霭扶着洛衡重新坐回榻上，洛衡又钻进了暮霭怀里，失温的人离不开热源，紧紧抱住暮霭的腰身。 许杨柳上前检查了一番洛衡的伤势，对暮霭道：“小公子恢复得不错，尊上可以放心了。” 暮霭揽住洛衡的后背，道：“许杨柳，你帮本座救了衡儿的性命，作为交易，本座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多谢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臣正好有一事相求，恳请尊上能答应。” 暮霭点头，“你直说。” 许杨柳撩起衣摆跪下，声音凄苦俯首长拜，“臣的爱妻沈春烟，被奸人断了三尾，囚于深宅后院饱受折辱，臣无能无法救回爱妻，恳求尊上出手相助。” “好。”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等你下一次去流水苑的时候，本座与你一同前去。” 许杨柳欣喜再拜，“臣，谢过尊上！” 流水苑。 “香桃，你陪我出去坐一会。” 内室的床幔后，一道细弱的声音传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侍立床边的小姑娘手上。 香桃搀扶着沈春烟起身，沈春烟下地走路走得十分缓慢，步态打颤几欲摔倒。 极度虚弱的状态下面色苍白，弱柳扶风的美人我见犹怜。 沈春烟还没走到门口，屋门忽然被人大力从外推开，一个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一众侍女出现。 那女子看见沈春烟，双眼中燃起浓烈的嫉妒与怨恨之色，愤愤指着沈春烟叫骂：“好哇！我说少主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你这狐狸精！” 香桃立刻护在沈春烟面前，狐狸天生敏锐，已经察觉到来者不善，警惕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女子不理会她，怒火与妒火涌上心头，烧的她面容扭曲，朝身后的侍女招呼： “来啊！给我扒了她的狐狸皮，划了她这张狐媚子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第54章 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杨柳医馆。 “许哥哥！不好了！” 银杏忽然推门而进，声音急切大喘着粗气说，像是急匆匆跑回来的，“我刚看见，有个女人带着一群人去嫂嫂那里了！” “什么！”许杨柳惊而站起，求助的目光看向暮霭，“尊上……” “我跟你过去看看。”暮霭应得十分爽快，低头看向洛衡，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衡儿，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先睡会吧。” 洛衡摇头，犹如一个人形挂件一般，坚决抱着暮霭不肯松手，“师尊你如果走了，让我怎么办？” 暮霭示意他看向云英，“你云英师伯会在这里守着你。” 洛衡依旧不肯松开暮霭，满脸不乐意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古怪的语气问：“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暮霭一时凝噎。 眼看暮霭陷入两难之地，银杏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小公子缺一只狐狸暖身，不如让我来吧，尊上您和许哥哥放心去就行。” “……”暮霭无声斜了他一眼，冰凌凌的眼神仿若尖刀，似是要将银杏千刀万剐。 “……”银杏瞬间噤声了，有些畏惧的躲进许杨柳身后。 云英知道狐狸护食，也能看得出来，暮霭已经将洛衡当成他的所有物了，但凡有人敢靠近洛衡，这狐狸定要呲牙警告一番。 “暮霭，你打算如何安置洛师侄？” “我带衡儿一起去。”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手臂，示意他松手，而后将原本披在洛衡身上的外衫，帮他仔细穿好系上衣带。 那本是暮霭的衣衫，穿在洛衡身上十分宽大，暮霭转过身拉起洛衡的手臂，直接将洛衡背了起来。 洛衡的手动作自然地搂上暮霭的脖子，少年人趴在了暮霭肩头。 “尊上，小公子这……”许杨柳看着师徒二人欲言又止。 云英似是与许杨柳想到一处去了，语气严肃替他开口：“洛师侄伤势未愈，还是别再胡乱折腾了。暮霭，你不能太溺爱他。” “无事，衡儿既然愿意跟着我，我护着他就是。”暮霭拿出一条缚仙索，将洛衡牢固地捆在自己的后背上，“你小心些，别摔下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只要师尊别扔下我就好。” 暮霭带着洛衡，和许杨柳银杏二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刚走，浮溟又进了屋。 浮溟看见已经空了的床上满脸疑惑，不解地看向云英，“洛师侄还病着，暮霭怎么把洛师侄带走了？” 云英叹了口气，“暮霭不放心让洛师侄留在这里。” 浮溟想起之前还在云隙山时，洛衡与女弟子说话却被暮霭打搅的事，不免无奈摇了摇头： “暮霭第一次教徒弟，把洛师侄看得太紧了。等洛师侄以后长大些有了自主意识，肯定会跟暮霭闹，到时候就有他受的了。” 流水苑。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原本装潢精美的屋中，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那女子带来的侍女亦是女修，香桃为护沈春烟不敌她们，被几个侍女控制住，强压在一边动弹不得，紧张望着沈春烟的方向，厉声喝道：“别碰我姐姐！” 沈春烟头发散乱，被她们扒去了外衫，里衣也衣领大敞着，几乎是毫无尊严地，被她们按跪在地上。 那衣饰华贵的女子手里捏着一把剪刀，脸上带着狰狞扭曲的笑意，以及将要大仇得报的快感，一步一步朝沈春烟走近。 “划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看少主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沈春烟惨白着一张脸，不停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几个侍女的力道很大，抓得沈春烟疼痛不已，沈春烟挣脱不开她们，她们的主子已经走到沈春烟面前。 “贱人！去死吧！” 那女子抬起手，将剪刀狠狠刺下。 沈春烟惊恐闭上了眼。 “啊！！——” 一声惨叫传来，却不是沈春烟的。 那把剪刀掉落，划伤了那女子的手臂，立刻就见了血。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大力踹开，一股强风席卷进来，将控制着沈春烟和香桃二人的侍女，都轰飞了出去。 “烟烟！” 许杨柳和暮霭四人来至，许杨柳看见沈春烟这般模样惊慌不已，迅速将外衫脱下，立刻上前裹住了沈春烟。 那女子托着受伤的手臂，看见许杨柳关切地将沈春烟搂进怀里，恍然大悟： “好哇，原来你这狐狸精还有奸夫！” 银杏刚扶起香桃，忍不住反驳她，“什么奸夫！嫂嫂是我许哥哥明媒正娶的夫人！” 杨柳医馆一直都是银杏守在门外赶客，这群侍女中有人认出了银杏，悄声告诉她们的主子。 “你们是杨柳医馆的人？” 那女子面露古怪，指着沈春烟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几乎是凄厉之色，“你们是因为她才不愿意救我的？！” 银杏还在云里雾里，他每日要赶走的客人太多，根本不知面前的人是谁，“没有许哥哥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与任何人无关。” 然后就听那女人下一句说：“怠慢了凌云宗，你们杨柳医馆担待得起吗！” 她身边的侍女帮她表明身份，抬着下巴一脸高傲，“我家主子，正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 银杏这才想来，“哦，你就是凌云宗那个有病的少夫人！” 少夫人怒道：“你说谁有病！” 银杏面露无辜，“你如果没病，为什么要来我杨柳医馆求诊？” “你！……”少夫人一时无言以对。 “既然这狐狸精是你们的人，我卖给许大夫一个面子，也就不追究她勾引我夫君的事了。” 少夫人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作为报答，你们杨柳医馆把我治好就行。” 许杨柳气笑了，“你们凌云宗把烟烟害成这样，还妄想让我救你？做梦！” 银杏的眼神在少夫人的身上打量，甚是不解道：“我看你这般盛气凌人，也不像是快病死了的模样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少夫人不悦：“你杨柳医馆如果不答应，就想休想把这狐狸精带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许杨柳冷着脸抱起沈春烟，抬脚就朝门口走。 少夫人的那群侍女上前阻拦，暮霭面沉如墨护在许杨柳面前，眸若沉潭阴沉如刹，上位者凛冽的气息不怒自威。 那群侍女与暮霭对上，几乎是双腿发软战栗，在狐王陛下的震慑之下，头皮发麻不敢再靠近。 少夫人见她们都站在原地不动，甚至有要退缩之意，厉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那群侍女纷纷拔剑。 第55章 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笼罩，那群侍女还没靠近暮霭，就直接被强压着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群侍女呲牙咧嘴，想要起身却又发觉，双腿好像与地面粘连在一起，仿若背负千斤万斤般的重量，难以动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看着黑衣人带着个累赘，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不需面前的人动手，她的人就已经全部败下阵来。 这一刻，少夫人意识到面前人的可怕。 暮霭解决完那群侍女，接下来便是那位少夫人。 少夫人与暮霭的眼神对上，那般俯视仿若在看死物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暮霭唇间泄出一声冷笑，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少夫人的脖颈，在一瞬间收紧。 少夫人双眼暴突腿脚蹬直，双手不停地扒着脖颈挣扎，似要那股力量解开。 却只能徒劳挠得脖颈上满是血痕。 “我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你若是杀了我……凌云宗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少夫人面色发青几欲窒息。 狐王陛下不屑她口中的凌云宗，下死手正欲了结她的性命，少夫人的挣扎越来越弱—— “尊上！” 沈春烟突然扑过来，跪在了暮霭面前，“求您别杀她！” “烟烟！”许杨柳不能理解，上前想要拉她起来，“她欺你辱你，你为何要为她求情？” 清丽的脸上流下眼泪，沈春烟委屈的哽咽：“臣的尾巴、还在凌云宗里……” 许杨柳拉她的动作也停住了，面露哀求看向暮霭，“尊上，烟烟不能没有尾巴。” “……” 暮霭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桎梏少夫人和那群侍女的力量同时撤去了。 少夫人瘫软在地，劫后余生面色惨白，不停的喘着粗气，满眼恐惧地偷偷打量着暮霭，生怕他会再次动手。 许杨柳呵了她一声，“还不快滚！” 少夫人不敢再嚣张，带着她的那群侍女仓皇逃走了。 “烟烟。”许杨柳心疼的扶起沈春烟，“你跟我回医馆吧，咱们再想办法拿回你的尾巴。” 经过少夫人这般闹了一通，沈春烟也待不下去了，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许杨柳揽着沈春烟朝外走，几人还没走出屋门，忽然又听见外边传来男人的声音，“烟烟。” “他回来了，你们快藏起来！” 沈春烟听见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身体打颤，几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逃出许杨柳的怀抱，推搡着他朝屋内走。 洛衡疑惑看向她，“许夫人，外面这是什么人？” “烟烟？”许杨柳也不解，反手握住沈春烟的手，安慰她道：“你别害怕，有尊上在这里，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你快走啊！” 沈春烟急出了一头冷汗，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固执的推着许杨柳。 许杨柳拗不过她，和银杏香桃只好顺着她的意进了内室。 “尊上……”沈春烟乞求的看向暮霭。 “嗯。”暮霭也跟进了内室。 后脚就有一个男人进了屋中，那个人衣饰华贵，直朝沈春烟走了过去。 “烟烟，我听说夫人过来看你了，她没有为难你吧？”那人语气温柔，伸手就想抚摸沈春烟的脸。 沈春烟非常抵触他，冷着脸朝后躲去。 “烟烟！”那个人语气突然冷了几分，眼神中带着警告看着沈春烟。 沈春烟不敢再躲了，一脸屈辱的任由他摸上自己的脸。 内室里的五人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情况，洛衡问：“许大夫，这是什么人？” 许杨柳满脸担忧，“他就是凌云宗的少主，将烟烟囚禁在这里，还抢了烟烟尾巴的罪魁祸首。” “烟烟，夫人善妒且生性跋扈，我早就对她厌烦至极。”那位少主深情款款开口，“只要你跟了我，我就休了她，抬你做正妻怎么样？” 沈春烟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尾巴还给我？” 少主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的开口：“等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春烟怒道：“那是我的尾巴！你凭什么不还给我！” “烟烟，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少主一把掐起她的下颌，语气里带着威胁之意，“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即便你没有那几条尾巴，我也会保你一世安稳。” 少主靠近她想要亲吻她，沈春烟一脸嫌恶的躲开，少主眸中的温情散去，冷声道：“烟烟，我的耐心有限。” 沈春烟满眼惊惧的盯着他，突然使力朝外边跑去。 少主冷着脸抬手释放出一道灵力，灵力化作绳索，径直套上沈春烟的脖颈，少主用力朝后一拽，将沈春烟拉倒重重摔在地上。 沈春烟被他强行拖了回去。 男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终于是恼怒了，在将沈春烟拖回来后欲霸王硬上弓。 沈春烟不停地挣扎着。 少主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看沈春烟依旧是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烦躁地抓起她的头发，狠狠朝她脸上甩了几个巴掌。 男人已经褪去温柔的模样，凶相毕露：“贱人！老子纵着你是看得上你，你这狐狸精天生的浪荡货，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沈春烟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唇角溢血眼前发黑，双耳嗡鸣作响，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少主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少主的动作一顿，抬手朝后面摸去，摸到了一手血红。 少主回过头，看见原本躲在内室的几人站在身后，许杨柳的手里还举着一只凳子。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未落，裹挟着灵力的一掌同时袭来。 暮霭立刻护在许杨柳面前，一柄折扇不知从何处飞来，轻飘飘接下了少主的一击。 “烟烟！”许杨柳立刻去看沈春烟。 少主察觉到此人的强大，不敢再使出第二击，转头看见已经不省人事、被许杨柳抱在怀里的沈春烟，忽然讽笑出声：“我说这狐狸精怎么誓死不从，原来还有其他恩客。” 许杨柳不悦道：“烟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阁下此言未免太侮辱烟烟了！” 少主不屑道：“天生浪荡的下贱东西，如何能担得起明媒正娶四个字，阁下怕不是被这狐狸精给骗了。” 暮霭冷冷看着少主：“沈春烟的尾巴，拿出来。” “三千年的修为，给她这狐狸精太浪费了，给我才算是物尽其用。”少主得意洋洋道，“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第56章 洛师侄，喝药了 许杨柳怒不可遏，“那是烟烟的尾巴，你怎么敢的！” 少主嗤笑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他的无能狂怒满脸不屑：“这么好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用？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把烟烟的尾巴还回来！”许杨柳把沈春烟交给香桃照顾，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朝少主打过去。 少主多了三千年的修为实力大增，居然也能与身为狐狸的许杨柳打得有来有回，面露嘲讽道： “用这狐狸精的尾巴炼成的金丹已经被我吃了，你们死心吧！” 暮霭冷漠看着他，一股灵力凝聚成型，直追少主而去，化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许杨柳，把他带回去，剖腹取丹。” 少主面色一变，“我是凌云宗少主，你敢动我！” 暮霭不理会他，只吩咐道：“带走。” “是。”许杨柳拉起绳索的一端，将少主推搡出门。 几人走出流水苑。 流水苑外，正好有一众仙修路过。 少主认出他们是凌云宗的人，急声朝他们叫嚷：“你们快过来！这群人要杀我，将他们拿下！” 那群人闻声看过来，也是认出了他们的少主，纷纷赶过来相救。 他们人数众多，几人一时间无暇分身，竟让少主趁乱逃走了。 救下少主之后，那群仙修也都撤离了。 许杨柳随即就要去追。 “许杨柳。”暮霭出声叫住他，目光发沉看向他们逃离的方向，“回医馆吧。” “可是烟烟的尾巴……” “不着急，他们会主动找过来的。” —— 杨柳医馆。 暮霭和许杨柳他们几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受伤的二尾白狐。 是沈春烟。 许杨柳把它抱走疗伤去了，暮霭也将洛衡送回了屋中。 “跟着我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暮霭细心帮洛衡脱去外衫，将他放进被子里，正欲起身时洛衡猛的搂住他的腰身，紧张问道：“师尊要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去。”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洛衡的后背，“衡儿，你躺下歇会吧。” 洛衡摇了摇头，青紫未消的脸埋进暮霭怀里，传来少年人沉闷不安的声音，“师尊陪我一起睡。” “嗯。”暮霭就着他这般姿势，拉过一边的被子帮他盖好，揽着他将他抱在怀里，“睡吧。” “暮霭，你们回来了。” 是浮溟和云英进来了。 看着洛衡这般病恹恹、离不开暮霭的模样，浮溟皱起了眉，“百仙会不到两个月，洛师侄还能参加吗？” “我能！”洛衡急切回答，忙坐直起身体，又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吃痛轻嘶了一声，逞强道：“浮溟师伯，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浮溟显然是不相信洛衡，满脸认真的看着他，“洛师侄，你现在能下地吗？” “能。”洛衡应得十分果断，在浮溟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强撑着就要下地。 “衡儿。”暮霭喝止住他，“你还在恢复期，勿要随便折腾了。” “可是浮溟师伯……” “你不必理会他的话！” 暮霭不悦睨了浮溟一眼，其中满是警告的意味，“我已经问过许杨柳了，衡儿的身体到百仙会前能痊愈。” “暮霭，你知道云隙山准备参赛的弟子现在都在做什么吗？”浮溟严肃看着暮霭，声音不由自主拔高，颇有要说教人的意思： “是锦方师兄在帮他们特训！洛师侄即便能恢复好不耽误百仙会，也已经落后其他弟子许多了！” “先不论洛师侄的伤势如何，他的大寒之症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相较浮溟，云英声线更平和，“洛师侄现在离不开你，难不成以后要一直如此吗？大寒之症人体失温，时间长了是会出人命的。” 暮霭道：“大寒之症的事我来想办法，衡儿还有我在，百仙会不用你们忧虑。” 浮溟反驳他，“暮霭，你之前从未参加过百仙会，不如锦方师兄更有经验。”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我连云隙山的预选赛都是第一次参加，衡儿不照样是完胜他凉秋阁的弟子。” “预选赛和百仙会不一样……” 浮溟话音未落，暮霭沉下脸色打断他，“浮溟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 “我说了你别生气。”浮溟语气讪讪，全然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有点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 “掌门师兄听闻洛师侄病重，传信于我问洛师侄的情况，若是洛师侄无法再应战百仙会，就打算把洛师侄的名额换人……” “呵。”暮霭发出一声冷笑。 察觉到暮霭还是生气了，浮溟忙辩解：“掌门师兄也是为了洛师侄着想，而且我和云英也已经朝掌门师兄争取过了，掌门师兄说只要洛师侄能在百仙会前恢复好，就保留洛师侄的名额。” “我知道了。”洛衡连忙应了下来，看见暮霭已经露出不满之色，郑重朝他许诺：“师尊，弟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暮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见洛衡这般说，浮溟点了点头，“洛师侄，那我就这么去回复掌门师兄了，但是谨慎起见，凉秋阁里为你准备了替补，现在正在跟着锦方师兄特训，如果你情况不利，就让替补应战百仙会。” 洛衡没有异议，“好。” “嗯。”浮溟转头出门去了。 云英看暮霭脸色不好，安慰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暮霭你就别不高兴了，洛师侄身体不好，你总不能强迫他参加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霭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辩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应该以衡儿的身体为重。” 暮霭又守了洛衡小半个月。 洛衡的伤势正在逐渐转好，可大寒之症却是日复一日地、愈发严重，少年人的脸上毫无血色，青紫斑驳的模样实在恐怖，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 洛衡被暮霭抱在怀里直打哆嗦，嘴皮颤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师……尊……” “别说话了。”暮霭温暖的手掌附上洛衡的脸颊，洛衡的脸冷得像冰。 “洛师侄，喝药了。”云英推门而进。 “不……不……” 洛衡睁大眼，好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地摇头朝暮霭怀里钻，“师尊……我不喝……” 第57章 凌云宗少主上门拜访杨柳医馆 看洛衡这般情绪激动的模样，云英疑惑问道：“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衡儿？”暮霭也低头看向洛衡。 “喝药……冷……难受……” 洛衡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双手紧紧抱着暮霭不放，身体发抖不停地朝后躲，十分抗拒那碗药的靠近。 “什么意思？”云英还在云里雾里，暮霭已经听明白了，“衡儿是说喝完药之后会浑身发冷，他也更难受。” 暮霭心疼地抚摸着洛衡的脸颊，“云英你能不能给衡儿换一个药方？” “没法换。”云英无奈道，“我看过许大夫的药方，他用到的许多药在修真界里已经灭绝了，我做出来的药方比不上这个。” 暮霭叹了口气，“你去把许杨柳叫过来。” “好。”云英把药碗放在床头，转头出门去了。 不过多时，一只雪白的五尾狐狸背上驮着一只二尾白狐进屋了。 自从沈春烟醒过来后，许杨柳就与她寸步不离，甚至懈怠了暮霭这边。 五尾的狐狸的体型比寻常狐狸大不少，洛衡坐在床上看它们，还要微微扬起头，瞳孔中满是震惊之色，“好、好大的……狐狸……” 沈春烟原本也是五尾狐狸，体型与许杨柳相差不大，两只狐狸叠在一起狐毛蓬松，在一团雪白之中几乎看不见分界线。 “嗷。”许杨柳朝暮霭颔首。 暮霭问：“衡儿什么时候能停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皱起了眉，“可是衡儿的大寒之症越来越严重。”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的眉头舒展开，应了一声“好”。 云英、洛衡：“……” “暮霭，许大夫说了什么？”云英好奇问道。 暮霭道：“衡儿的药再喝一日就可以停了，之后更换治疗大寒之症的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云英问：“许大夫又说什么了？” “治疗大寒之症的药医馆里没有，他需要回去取。” 暮霭给云英转达完，转头又问许杨柳：“药在哪里，你需要多长时间回来？”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面露难色，“修真界里没有吗？” 云英看他这般表情心下一颤，急声问：“什么药，在哪里，许大夫要去多久？” 暮霭解释：“赤乌草在狐族，狐族不在修真界中，一来一回最少得用两年。” 洛衡急了，“我怎么办……百仙会……快到了……” “赤乌草啊，我知道哪里有。”云英放下心来，“暮霭你去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不耽误洛师侄恢复。” 暮霭点头，“赤乌草具体在什么地方，云英你与我详说。” 当日下午，凌云宗来访杨柳医馆。 之前暮霭特地嘱咐过银杏，若是凌云宗的人来不必赶走，直接将他们请进来即可。 暮霭才安抚着洛衡睡下，正好接到银杏的通禀，走出屋看见凌云宗来了许多仙修，将医馆堂中堵的水泄不通。 少主和少夫人落座于他们的保护圈中。 已经见识过杨柳医馆的实力，他们这里前来不敢不谨慎多带些人。 少主的身上还捆着绳索，还是暮霭之前抓他时用的那一条。那是暮霭的灵力所化，如果没有主人的应允，其他人根本解不开。 “阁下，咱们谈个交易吧。” 少主坐在原地开口，微抬着下巴矜贵倨傲，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有求于人的不是他，似是笃定了暮霭绝对会答应。 暮霭来了兴趣，“少主不妨直说。” “那狐狸精的尾巴，本少主还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先解开本少主的身上的绳子，和夫人的病情。”那少主道。 暮霭气笑了，“拿我们的东西来与我们谈交易，少主还真是好大的诚意！” 少主得意笑道：“阁下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那狐狸精离不开她这几条尾巴。” 暮霭没有明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移开视线看向少夫人，问：“不知少夫人哪里感觉不舒服？” 少夫人以为杨柳医馆答应救她了，不由得面上一喜，但又看暮霭衣饰简单，不屑与暮霭多言，“我跟你一个下人说有什么用，让许大夫出来见我。” “少夫人，我去叫许大夫。”暮霭也不气恼，甚是好脾气转头离开了。 房内。 两只雪白的狐狸一起窝在床榻上，许杨柳把沈春烟圈在怀里爱抚的舔毛。 “……”暮霭刚进屋，就看见它们夫妻二狐这般亲热的模样。 暮霭轻咳了一声，引起两只白狐注意，“凌云宗的人来了，可以准备动手了。” 许杨柳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嗷嗷。” 暮霭点头应了一声“好”，随即又出门去了。 重新出现在凌云宗的人面前，暮霭向他们传达许杨柳的话，“许大夫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有劳少夫人移步。” “少夫人这边请。” 少夫人迫不及待地跟着银杏离开了。 “许大夫当真愿意救我夫人？”少主看向暮霭，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打量，怀疑道：“你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暮霭道：“少主如果信不过，现在就可以离开。” “……”少主没有应话，依旧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要求暮霭：“你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暮霭扬手一挥，绑缚在少主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化作灵光消散了。 重新恢复自由身，少主这才心下稍安。 一个时辰后，少夫人从屋里出来了。 少主看她神清气爽的模样，紧张的问：“这许大夫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治好了你的病吗？” “那是自然，”银杏得意道，“我家许哥哥可是神医，治好尊夫人的病简直轻而易举。” 少夫人也点头承认，“我已经好多了，这位许大夫确实是厉害。” 暮霭看向少主，提醒道：“少主，你该履行诺言了。” “诺言？什么诺言？”少主故作茫然。 看出他在装傻充愣，银杏急了，“是你说的我们医好尊夫人，你就把嫂嫂的尾巴还给我们的！” “我有答应过你们吗？”少主拒不承认，还像模像样地询问跟随他前来的仙修，“你们说，我答应他们什么了？” “没有！” “少主什么也没说过！” “是杨柳医馆主动答应救治少夫人！” 那群人与少主沆瀣一气，一口咬定没有诺言的事。 银杏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们杨柳医馆可不能平白污蔑人。” 少主笑着，语气里满是洋洋得意，看着银杏怒气冲冲攥紧拳头，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本少主的爱妾还在你们这里。” 少主的眼眸陡然变得阴狠，语气骤然冷下来，“还不快把那狐狸精交出来！否则你这杨柳医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第58章 将少主开膛破肚取狐尾 银杏不服气：“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那是我嫂嫂！” 少主不屑冷笑，眼底满是轻蔑，“在玉林城，我凌云宗就是理！你这医馆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也是我凌云宗说了算。” “如果不是嫂嫂，许哥哥怎么会救你夫人！”银杏怒骂道：“你不讲信用，你们修真界的人真是不要脸！” “救了便是救了，我不讲信用你又能奈我何？”少主满脸带笑，却满是凶狠之意，“你们这杨柳医馆，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给我砸！” 暮霭慢条斯理开口，“少主真的觉得尊夫人已经痊愈了吗？” 他话音未落，站在少主身边的少夫人忽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倒下去了。 少夫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唇瓣乌青口吐白沫，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夫人！”少主错愕去看少夫人，少夫人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 “你们居然敢下毒？！”少主抬头愤怒瞪向暮霭。 “少主，不要轻易招惹一位大夫。”暮霭语气真诚。 那位少主半分也听不进去，迅速站起身吩咐一众仙修，“给我拿下他们！” “是！”众仙修齐应，当即拔剑出鞘。 灵剑刚刚拔出剑鞘，那群仙修又不知怎的口吐鲜血，面露痛苦摔在地上，双眼翻白不停地抽搐着。 少主看着他们出现这般反应震惊不已，怒视暮霭喝道：“你们又干了什么！” 银杏得意道：“杨柳医馆里撒了狐毒，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群修真界人！” “你！你们！——” 少主气急败坏，手里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他们攻击过来。 暮霭和银杏侧身避开，银杏不解问道：“尊上，为什么他没事？” “他体内有沈春烟的狐尾，狐毒对他不起作用。”暮霭给银杏解释完，回头朗声叫了一句： “许杨柳！” 话音落下，门开了。 一只高大雪白的狐狸走出来，直朝少主扑了过去，一爪子将他拍在了地上。 少主摔得头晕眼花，好一会才回过神，雪白的狐爪压在他的胸膛上，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少主看见这只大狐狸，吓得几乎要魂飞天外，睁大了眼满眼惊恐，“好大的狐狸！别吃我！” “它不会吃你。”暮霭走过来道，“但是它会向你报仇，沈春烟是它的夫人。” “嗷——” 一声狐啸震耳欲聋，带着汹涌的杀意，吼得少主心肝胆颤。 “阁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少主终于感觉到害怕了，满脸哀求朝暮霭求救，“我知道你们想要沈春烟的尾巴，我给，我给你们还不行吗，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银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你霸占我嫂嫂的狐尾、欺辱折磨我嫂嫂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今的下场？”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先救我，我保证会归还狐尾的。”少主赔着笑脸道。 “嫂嫂的狐尾，今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银杏轻蔑道，“现在可由不得你给不给，你就等着被许哥哥开膛破肚吧！” 少主看暮霭和银杏二人，谁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是凌云宗的少主，你们如果杀了我，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杏满脸不屑，“少主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暮霭道：“许杨柳，把他带走。” 雪白的大狐狸点了点头，低下脑袋咬在少主的手臂上，尖利的狐牙刺入皮肤，瞬间就有鲜血流出。 少主发出一声惨叫，许杨柳并不理会，咬着他把他拖进屋里。 “啊——放开我——啊——” 屋里传出的惨叫声凄厉，持续了很长时间，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许久才归于平静。 “暮霭……” 云英从屋内探出头来，试探的询问道：“你们解决完了吗？” 暮霭闻声回头，“怎么了？” 云英满脸纠结：“洛师侄醒了，正闹着要找你，我和浮溟师兄快拦不住他了。” 暮霭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进了洛衡的屋门。 还没看见洛衡在哪里，一道黑影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暮霭看清这是洛衡，伸手稳稳接住了他。 洛衡手脚并用缠在暮霭身上，声音里带着莫大的恐慌，“师尊你去哪里了，别扔下我……” 少年人本就自卑，如今又在病中，难免会没有安全感。 “没走，我在。”暮霭抱着洛衡，将他重新放回床上。 “师尊……”洛衡不肯松手，又重新贴进了暮霭怀里。 暮霭在床边坐下，将洛衡揽在怀里，抬头看向云英与浮溟：“沈春烟的事已经解决完了，我打算去给衡儿找赤乌草，有劳你们帮我看着衡儿。” “不要！” 二人还没说什么，洛衡先一口拒绝了，“我要跟师尊你一起去。”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道：“我早去早回，衡儿你听话。” 洛衡摇了摇头，甚是固执道：“我就要跟着师尊你。” 暮霭劝他：“我一个人去脚程快，你毕竟还病着，会受不了的。” 洛衡的语腔里染上几分委屈，“师尊嫌我是个累赘吗？”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浮溟道：“暮霭，你要不带着洛师侄一起去吧，如果把洛师侄留在这里，万一再闹起来，我们也看不住他。” 暮霭无奈去哄洛衡，“我很快就回来，你别胡闹。” 洛衡坚决摇头，“师尊你带着我去。” 云英也跟着浮溟劝：“暮霭你要不就带着洛师侄吧，路上慢点就慢点吧，不会耽误百仙会的。” 暮霭道：“我是担心我会顾及不到衡儿。” 云英毛遂自荐：“我陪你去吧，你放心去赤乌草，我帮你看着洛师侄，也正好不用再等回来，路上就能直接把赤乌草用了。” 浮溟赞同，提议道：“让姚才驾车，跟你们一起去。” “师尊……”洛衡满脸期待看着暮霭，等着暮霭同意。 “嗯。”暮霭点头答应下来，低头对着洛衡嘱咐：“让你云英师伯跟着你，你不许乱跑，只能待在马车上，不许下来。” “好。”少年人答应地十分爽快。 翌日清晨，姚才驾车载着三人，离开了杨柳医馆。 第59章 九尾狐大战上古凶兽，暮霭寻得赤乌草被抢 赤乌草生长在赤乌山，姚才驾车走了十几日才到那里。 马车上。 洛衡双手搂着暮霭的腰身，依赖地靠在暮霭怀里睡着。 暮霭揽着洛衡，正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马车里的温度越来越热，不消片刻光景，云英已经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衣衫。 暮霭也察觉到了，睁开眼朝外面喊了一声，“姚才，怎么回事？” “赤乌山酷暑难耐，越往上走越热，”姚才气喘吁吁，正不停地擦汗，“暮霭，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暮霭同意：“好。” 姚才就近将马车停靠好。 马车停稳后，暮霭将洛衡移出怀抱，他想刚一有动作，洛衡就醒了。 “师尊……”洛衡轻轻哼了一声，眼睫微颤不满地看向暮霭，又钻进了暮霭怀里，赌气一般再次抱紧了他。 “衡儿。”暮霭满脸无奈，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我要下去了，让你云英师伯陪着你。” “哦…”洛衡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离开暮霭。 暮霭起身正欲下车，洛衡又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满脸不舍：“师尊，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 “山上凶险。”暮霭把洛衡的手拿开，朝洛衡许诺：“衡儿，我很快就回来。” 云英拍了拍洛衡的肩，和蔼道：“这里还有我在，洛师侄你也可以跟着我睡。” “……”洛衡没有说话，只满眼落寞的目送暮霭离开。 然后他默默离远了云英几分，自己一个人抱着手臂缩在了角落里。 那般委屈孤单的模样，简直好不可怜。 云英：“……” 暮霭下了马车，抬脚朝山上走。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姚才也在跟着他，暮霭朝他挑眉：“你不怕热吗？” 姚才点头，苦着脸道：“但我更怕死。万一突然出现个什么猛兽怪物袭击，你又正好不在，我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暮霭道：“还有云英在这里。” 姚才为难道：“云英师兄也就能护住洛师侄，让我怎么办？还不如跟着你上山。”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姚才一起上山了。 明明看不见太阳，越往上走感觉越热，脚下地面滚烫蒸腾着暑气，入目望去一片焦土赤红，从上走过只觉炙火烧脚。 姚才挥汗如雨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于暮霭，抬头看见那道黑影脚步轻快，已经将他甩下许多，不由得感觉困惑，出声叫住他： “暮霭，你不热吗？以前你都是最怕热的，一到夏天就不肯出你那个树林子了。” “早去早回。”暮霭回头看了他一眼，气息平稳的说出这四个字，停在原地等着姚才。 “哦。”姚才快走两步追上暮霭。 这才发现暮霭同样满头是汗，面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般，他穿着的黑衣犹如在水里浸泡过，颜色加深早已经湿透了。 二人找了近两个时辰，一直找到山顶。 一株红艳似火的草突兀的生长在眼前。 “找到了。”暮霭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 听说赤乌草是上古火神所种，聚集天地灵气长成，以防被他人采摘，还有本命凶兽在此守护。 姚才看着那棵草周围光秃秃的一片，简直就是任君采撷的模样，连半分凶兽的影子都没看见。 姚才不免有些怀疑这棵草的真假，“暮霭，你确定这就是咱们要找到赤乌草？” “根据云英给我的卷宗，应该就是这里没错。”暮霭谨慎的朝那棵草靠近了过去。 姚才紧张的提醒，“暮霭，你小心点啊……” 暮霭一路走过去相安无事，弯腰伸手去采赤乌草。 突然手掌中像是烈焰灼烧一般，炙热滚烫剧痛无比，暮霭下意识缩回了手。 接触那棵草不过只是瞬间，掌心中已经是一片血红，被烫出了不少水泡。 来之前云英说过，赤乌草的温度极高，足以融化世间万物，无法借助外力将其割断带走，必须连根拔起才有药效。 暮霭想到此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就打算再一次上手。 还不等他再次触摸到赤乌草，地面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若将要地震一般，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站在远处的姚才也感受到了，摇摇晃晃已经站立不稳，及时扶住一边石头才勉强站得住。 石头滚烫，与其接触的皮肉刹那间一片通红。 “嘶——” 姚才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又很快被淹没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 “吼——！！” 地面塌陷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爬了出来。 血盆大口獠牙森森，通体暗红火焰覆身，长尾如鞭独角尖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暮霭骤然瞳孔一缩，他认识这头凶兽！ 这是上古火神的坐骑，赤乌草的守护神—— 燎！ 位列上古四大凶兽之首！ 燎的速度极快，直朝暮霭冲了过来。 姚才急切大喊：“暮霭！你快回来！” 暮霭并不理会姚才的话，纵身跳起躲开燎的冲撞，在半空之中灵光一闪，几乎与燎一般身形大小的玄色九尾狐落回地面。 “嗷——” 庞大的狐狸仰天咆哮，九尾墨狐迎燎而上，在靠近燎的瞬间被火焰包围吞噬，狐王陛下与燎滚作一团。 两只凶兽打得难舍难分，九尾狐撕咬抓挠对其招招见血，狐爪锋利直抵燎的要害，狐牙尖利狠狠朝燎咬了下去。 “吼——” 燎的尖角重重刺入九尾狐的腹部，狐狸受大力冲击直飞了出去，摔落在姚才面前，庞大的身躯震的地面都颤了颤。 “噗——” 九尾狐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你没事吧！” 姚才着急想去把它拉起来，九尾狐那身原本柔顺的皮毛，在刚才的打斗中被烧毁，狐毛卷曲焦糊，正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九尾狐现在周身温度极高，姚才还没触碰到它，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来袭。 它的腹部正鲜血直流，浸湿了已经烧焦的狐毛。 姚才想帮它包扎伤口，九尾狐拒绝了，忍痛伸出前爪将姚才推开，强撑着翻身重新站了起来。 “嗷——！！” 九尾狐不甘心落败，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狐啸，直冲出去再次与燎厮打在一起。 有了第一次被伤了经验，九尾狐再攻击时，谨慎躲避着它的尖角，狐爪锋利在它身上抓出道道血痕。 燎吃痛横冲直撞，险些将九尾狐甩出去。九尾狐连抓再咬鲜血淋漓，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将它强行控制住。 九尾狐又抓了它几爪子，确定它已经不动了，一口狐牙咬在它的脖颈上。 但是九尾狐并不打算杀它，对这种上古凶兽还是要心怀敬畏之心，所以九尾狐拖着它，又将它重新扔回了它出世的坑里。 做完这些后，九尾狐也已经精疲力尽，灵光闪过又变回人形，暮霭几乎要摔倒，跌跌撞撞扑倒在赤乌草旁边，第二次试图将它拔起来。 掌中传来灼烧的剧痛，皮肉化血溃脓，暮霭似是感觉到不到一般，紧紧抓着赤乌草不放手。 鲜血顺着草茎流下，汇聚成股落入土壤中。 终于，赤乌草松动了！ 暮霭使力将赤乌草连根拔起！ 离了土的赤乌草在迅速降温，暮霭惊喜万分，有了这棵草洛衡就能恢复，定然不会耽误他的百仙会…… 暮霭拿到草松了口气，脱了力一般艰难站起身，头脑昏沉眼前发黑，身形摇晃快要站不住了。 暮霭将要倒下时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赤乌草朝姚才的方向投掷出去： “姚才，接着。” “好。” 在姚才拿到赤乌草之前，两道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从空中截胡了赤乌草。 第60章 暮霭你别得罪他们，那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被抢，原本还疲惫不堪的暮霭，眼眸中骤然杀意凝聚： “什么人！滚出来！” 紧接着，走出一男一女二人，那女子手里拿着赤乌草，无视暮霭的怒色朝他笑道：“感谢阁下的赤乌草，我们就收下啦！” “还回来。” 暮霭冷然吐出三个字，看向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那女子不愿意，将拿着赤乌草的手背于身后，理直气壮地反驳暮霭：“这赤乌草又不是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现在是我们拿到了，凭什么还给你？” “越越！休得无礼！” 那男子严厉呵斥了她一声，转头客气的朝暮霭拱手相拜，语气真诚： “阁下恕罪，我们抢了阁下的赤乌草，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赤乌草于我们有大用处，还请阁下能割爱。不如阁下开个价吧，让我们买下来如何？”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还了。 暮霭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态度强硬：“本座不给，你们又当如何？” “暮霭，你先等等……”姚才小跑到暮霭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他，“要不咱们给他们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暮霭不解姚才的态度，难掩愤怒：“那是给衡儿治病用的！” “我知道赤乌草是你千辛万苦拿到的，可是——” 姚才面露为难：“暮霭，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咱们得罪不起。那位公子是祁连上神的徒弟，姓殷。另外一位是上神夫人的妹妹，姓景。” 暮霭眉头皱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感到忌惮，反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所以呢？” 他还没去找祁连沉璧，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姚才道：“祁连上神对你有提携之恩，你不如就卖给祁连上神一个面子，把这株赤乌草让给他们吧。” 暮霭问：“那衡儿怎么办？” 姚才道：“这赤乌山上应该还有其他的赤乌草，咱们再去找……” 不等姚才把话说完，暮霭冷笑了一声，“为何让我去找？为何不让他们去找？” 姚才低声呵斥他，“暮霭，你别这么不懂事……” 看暮霭与姚才二人一直在那边说小话，景姑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以手为扇给自己扇风，出声催促他们二人： “二位商量好了吗，商量好了就赶紧开价吧，这鬼地方热死人了，我们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耗着。” 姚才连忙应和着：“既然小殿下喜欢，那就直接带回去……” 暮霭冷声打断姚才说话，毫不退让道：“将赤乌草交出来。” “不给！” 景姑娘仗着赤乌草在手中有恃无恐，丝毫不把暮霭放在眼里，语气傲慢高高在上，“柳柳说要给你钱，你爱要不要。反正赤乌草在我们手里，你们就别想拿回去了。” “双倍如何？只要阁下肯卖给我们，我们愿意出双倍价格买下这株草。” 殷仙师依旧态度温和，和景姑娘二人，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着暮霭答应。 终于惹怒了暮霭。 “不给吗？本座杀了你们！” 疲累过度的狐王陛下正是烦躁，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殷仙师与景姑娘的脖颈，随着暮霭的话音落下骤然收紧。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二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紧接着便是剧烈的挣扎。 “！！！”比他们二人更不可置信的是姚才，姚才呼吸一滞，急声喝道：“暮霭，你干什么！” “……”暮霭并不理会他。 看他们二人很快双脸憋得青紫，姚才瞬间明白，此刻暮霭不只是想夺回赤乌草，更想要了他们的命。 姚才心惊胆战，吓得几乎要气绝，忙去劝止暮霭把人放开，“暮霭你别得罪他们！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交出来！” 暮霭现在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双眸血红杀意翻滚，死死盯着窒息濒死的二人。 殷仙师艰难开口：“阁下何必动粗……咱们有话好商量……” “交出赤乌草，本座饶你们一命。” 景姑娘怒骂：“说不过就要抢，你这是强盗所为！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绝对不会把赤乌草给你的！” “本座满足你。”暮霭冷笑连连，抬手一扬一把折扇飞出，直朝二人飞了过去。 折扇从二人身边飞过，扇缘锋利如刃，深深割入皮肉，瞬间鲜血淋漓。 “啊——” 那位景姑娘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痛呼。 折扇飞过绕着他们二人盘旋飞回，一次又一次在他们身上剐过，衣衫破烂被鲜血浸红，犹如处以凌迟之刑剜骨削肉，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 尊贵的殷仙师与景姑娘，不复来时从容的模样，两个血淋淋的人凌空吊在那里，被扼住的喉颈艰难喘息。 身家性命被掌控在他人手里，他们二人犹如砧板上的鱼。 折扇是冲着将他们折磨致死去的，每一扇割下的地方都避开要害，但却让他们痛苦无比。 痛到极致几欲昏厥，二人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 殷仙师是修真界之主的徒弟，在修真界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是他惊恐发现，他对上面前这个人，他的修为完全被压制，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殷仙师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忌惮，修真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这般厉害的人？ 欣赏着他们二人痛苦的挣扎着，暮霭冷冷一笑，“二位不如算一算，能挨住本座多少刀？” 景姑娘满眼怨恨，不服气地朝暮霭叫嚷：“我是玉龙金殿的人！你若是杀了我，祁连上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现在就可以通知祁连沉璧！” 暮霭正怒焰高涨，声音拔高气势凌人，“本座倒要看看，是他祁连沉璧救你来的快，还是本座杀你杀得快！” 姚才满脸恐惧，已经放弃再劝暮霭，这下算是彻底把玉龙金殿得罪了…… 正在气头上的狐狸谁也拦不住，姚才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圣女殿下你可别再惹他了…… 远在赤武山下的马车里。 云英接到姚才的传音，姚才的声音急不可耐，“云英师兄你快来！出事了！” 云英忙问：“怎么回事？” “玉龙金殿的人抢走了我们的赤乌草，暮霭现在发疯要杀了他们！” “洛师侄，”云英转头把洛衡叫醒，“咱们快去找暮霭，你师尊那边出事了。” 第61章 终于回到云隙山 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个人似乎和祁连上神之间有矛盾？ 景姑娘不说话了，看向暮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之意。 她好像，惹错人了…… 殷仙师十分识时务，出声呵斥景姑娘，“越越，把赤乌草还给人家！” 景姑娘不太情愿，“可是师祖怎么办，赤乌草是要献给师祖的。” 殷仙师道：“师尊还没有回来修真界，咱们还能再去找其他东西。” “那好吧……”景姑娘应得勉为其难。 “暮霭！” “师尊……” 云英和洛衡的声音从后传来，暮霭闻声回头看去，是云英背着洛衡追过来了。 云英将洛衡放下，姚才立刻将还在病中的少年人搀扶过去。 云英看见被吊起来、满身是血的二人，险些要气撅过去，强打着精神拱手朝二人相拜： “殷仙师，圣女殿下，在下先代师弟向二位赔个不是，赤乌草是在下师侄的救命之物，师弟也是气昏了头，才会对二位动手，还请二位先将赤乌草还回来吧，事后若是二位追究师弟的罪责，在下愿一力承担。” 殷仙师这才注意到，刚来的另一位少年人满脸青紫，已经不是活人之相。 “抱歉，是我等鲁莽了。”殷仙师满脸歉意，转头对景姑娘道：“把赤乌草还给人家吧。” 景姑娘十分听话，将赤乌草抛了出去。 云英上前接下赤乌草，“多谢二位。” “赤乌草已经还给你们了，你还不快放我们下来！”景姑娘朝暮霭道。 “呵——” 暮霭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更没有放过他们。 殷仙师与景姑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呼吸困难面色发紫，双手不停在脖颈间抓挠，似是要将什么东西扒开。 云英看明白了，暮霭这是想要活生生掐死他们！ “暮霭！放开他们！”云英急声喝道，“你别闹脾气！如果杀了他们，我们没办法跟祁连上神交代！” “……”暮霭充耳不闻，只冷冷盯着那二人。 殷仙师双眼翻白，没了挣扎的动作，身体自然垂下，已经窒息昏死过去了。 姚才软下语气去劝暮霭，“暮霭你先消消气，咱们救洛师侄要紧，别因为他们，再耽误了洛师侄的病。” 这话说完，暮霭应该是听进去了桎梏着那二人的力量松了。 殷仙师与景姑娘猝不及防跌落地上，景姑娘似是劫后余生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着，不停地喘着粗气。 “师尊，咱们回去吧。”洛衡走近去牵暮霭的手，却触碰到满手的湿润与黏腻。 洛衡低头一看，他满手鲜红，再去翻暮霭的手，暮霭掌心流血，早已经溃烂泛脓。 “师尊？！”洛衡满脸惊愕。 “我没事……”暮霭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身形摇晃竟是直接晕倒过去了。 “暮霭！”云英忙去接下暮霭，转头问姚才，“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道：“暮霭被守护赤乌草的那头凶兽打伤了。” “回去吧。” 云英带着暮霭，姚才背着洛衡，四人一起下了赤乌山。 回到山脚上了马车，姚才驾车离开此地。 在回杨柳医馆的路上，浮溟找过来了。 “直接回云隙山吧，杨柳医馆被毁了，许大夫他们也都离开了。” 云英撩开车帘，满脸惊讶：“为什么？” “路上说吧。” 浮溟上了马车，马车调转方向行驶。 “凌云宗的少主和少夫人被杨柳医馆所杀，你们离开后不久，凌云宗的人就来闹事了。” 云英关切问道：“许大夫怎么样？许夫人的尾巴接回去了吗？” 浮溟“嗯”了一声，“那几只狐狸一切安好，离开时让我跟暮霭说一声，他们都回狐族了。” 云英点头，“没事就好。” 浮溟看见昏迷不醒的暮霭，问：“暮霭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受伤了。” 浮溟惊讶，“这修真界里居然还有人能伤的到他？” “他被燎打伤了。” “上古火神的坐骑？！”浮溟震惊的看向暮霭，“暮霭居然没被那凶兽打死？！” “不止没有，还把赤乌草拿回来了。” 浮溟满脸惊悚，“他还真是厉害！” 在回云隙山的路上，云英把赤乌草炼化了。那棵草在灵力作用下凝聚为一颗丹丸，云英将其交到洛衡手中。 洛衡将其服下，赤乌草迅速起作用，他脸上的青紫正在逐渐褪去，身体也在回温。 …… 马车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云隙山。 进了云隙山，姚才驾车直奔芳菲堂。 马车在芳菲堂门前停稳后，浮溟和云英二人把两位病人搀扶下车，朝里面走。 许杨柳治好了洛衡的伤，赤乌草治好了洛衡的大寒之症，洛衡现在已经完全痊愈。 暮霭的伤云英也帮他看过，虽然本人现在清醒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手上的伤必须得把腐肉脓血都清理干净才能上药，腹部的伤口周围有灼烧的痕迹，多处内脏被烈火灼伤。 “暮霭，你忍着点啊……” 一直到云英帮暮霭处理完，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狐狸是真能忍痛，动了刀子剜了腐肉，硬是一声没吭。 回了琅华小筑，暮霭直接睡下了。 洛衡一直尽心尽力守着暮霭，看着他师尊安然沉睡的眉眼，以往冷厉的面庞柔和了许多，一股愧疚自责的情感涌上心头。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师尊才会受伤。 也是因为他，师尊才得罪了玉龙金殿。 浮溟师伯之前说过，从外边捡回来的人会带来厄运，是他害了师尊…… 暮霭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云隙山，雾隐得知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已经回去了，但是姚才和浮溟还没走，雾隐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破口大骂： “暮霭是个一根筋，难道你们也是吗！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 姚才弱弱辩解，“不是暮霭一个人，我和暮霭一起去的……” 雾隐瞥了他一眼，又满眼嫌弃的移开：“没用的东西，有你管什么用！” “燎是上古火神的坐骑，姚才你不知道，难道云英浮溟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吗！” 雾隐继续数落三人。 云英解释：“找赤乌草是因为洛师侄，暮霭让我留下照看洛师侄了。” 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雾隐，雾隐的目光又转向浮溟，“你呢？” 浮溟摊手，无奈道：“暮霭的那个狐狸朋友得罪了凌云宗，让我帮他看着。” 姚才辩解：“雾隐师兄，暮霭是变回原形跟燎打的，就算让浮溟师兄和云英师兄跟过去也无济于事吧？” 雾隐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白痴，“你们就不能一个人去引开燎，另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吗？” 另外三人：“……” 第62章 过来，我抱着你睡 暮霭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醒来时就看见洛衡坐在床边正红着眼眶，满脸懊悔内疚的模样。 “衡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洛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暮霭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唤得他回神。 “师尊……”少年人语气里透着自卑，又带着几分委屈，不舍的看着暮霭，“是我连累您了，您要不把我赶走吧……” “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暮霭正欲坐起身，洛衡赶忙来搀扶他。 暮霭倚靠在床头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因为你是我徒弟，所以我为你去冒这个险是应该的，甚至我为你去做其他事都是应该的，你不必感觉过意不去。” “师尊真的不怨我吗？” “不会，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要走的胡话了。” “嗯…”洛衡应时还带着几分鼻音，起身打算离开，“夜深了，师尊早点休息吧。” 暮霭叫住他，“过来，我抱着你睡。” 洛衡不解，“师尊，弟子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麻烦师尊。” “师尊抱着徒弟睡觉，天经地义。”暮霭说得一本正经，身体朝床榻里侧挪了挪，“你整日这般没有安全感，不如跟着我还能踏实些。” “是。”洛衡也没再拒绝什么，乖乖脱了衣服躺在暮霭身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少年人的脸贴着他师尊的胸膛，听着其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快了许多。 不似以往需要依靠暮霭取暖，如今被他师尊的气息全方面包围，洛衡不由得脸颊发烫，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尊……” “衡儿，睡吧。” 暮霭轻拍着洛衡的后背，或许确实是有安神的作用，洛衡靠在他怀里很快睡去了。 翌日，晨。 洛衡这一觉睡得确实是踏实，醒过来时暮霭已经起来了。 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洛衡起身穿衣朝外走，是琅华小筑有客人到访。 “锦方师伯。”洛衡拱手拜礼。 锦方看向他，“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恢复的如何？” 洛衡道：“弟子已经痊愈。” “距离百仙会只剩一个月，与你一同参赛的其他弟子都在凉秋阁特训，洛衡你有什么打算？” “师尊还病着，弟子得照顾师尊……” “洛衡！” 锦方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应该分得清主次，暮霭还有云英浮溟他们照料，你的前途不能耽误在你师尊身上！” “……”洛衡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暮霭护徒弟，冷笑了一声：“我这徒弟可不跟你凉秋阁一般不近人情，当心你日后病着的时候，身边没人侍疾。” 锦方不屑，“你就这般惯着他吧。” “我不比你，我就衡儿这一个徒弟。” “……” 锦方一噎，转头对洛衡道：“洛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我凉秋阁报到，逾期不候。” 言罢，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师尊……”洛衡为难的看向暮霭。 暮霭点头，“去吧，我没事。” 洛衡不太愿意过去，“锦方师伯不会针对我吧？” 暮霭道：“锦方没有这么小心眼。” “哦…” 洛衡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在洛衡走后不久，琅华小筑又有人来，屋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雾隐的声音，“暮霭，你好点了吗？” 彼时暮霭已经变回暮暮，窝在床上睡觉的小狐狸闻声睁眼，瘸着一只前爪跳下床，咬开门栓把门打开。 门刚开，暮暮就被外边的人抱了起来，浮溟抚摸着它焦糊的狐毛，满脸嫌弃：“怎么感觉变丑了？” “……” 狐狸脸瞬间染上怒气，暮暮伸出爪子朝浮溟狠狠挠了过去，“嗷！”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嘶……” 浮溟来不及去阻止它的爪子，一道血痕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惹它干什么。”雾隐忍俊不禁，一边的云英伸手把小狐狸抱了过去，抬起它受伤的前爪看了看，“爪子还疼吗？” 暮暮摇了摇头。 雾隐安慰小狐狸，“等到下次换毛期的时候，你这身毛还会新长出来，别把浮溟的话放在心上。” “嗷。”暮暮从云英怀里跳了下去，引着三个人进屋。 看它瘸腿的模样甚是可怜，浮溟忍不住又想弯腰去抱它。 暮暮灵活跳开躲避他的手，狐耳后撇回头凶狠的朝他哈气。 浮溟讪讪收回手，“你真记仇。”只能就此作罢。 云英没看见洛衡，问：“洛师侄呢？” “好像是去凉秋阁了。”雾隐把暮暮抱到腿上顺毛，“距离百仙会的最后一个月，凉秋阁要进行封闭式训练。” “嗷？”暮暮疑惑抬头看向雾隐。 封闭式训练？ 雾隐好像也看明白了它的意思，点头：“马上就要开赛了，咱们云隙山不能输。” 浮溟贴心解释：“也就是洛师侄不回来了，你要是想见到你那个宝贝徒弟，最起码得等到一个月后。” 话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 暮暮朝浮溟扑过去，又挠了他一爪子。 “嘶——” 浮溟另一侧脸颊上又多了一道抓痕，但他好像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把扑过来的小狐狸稳稳接住，抬手放在狐狸脑袋上抚摸，被烧毁的狐毛有点扎手： “不是我不让你见你徒弟，你朝我生气没用。” “……” 暮暮起身就要朝下跳，忽然发觉后腿处有拉扯，回头一看，是浮溟托在它狐狸身体下的手，握住了它的后腿，不让它离开。 “嗷！”暮暮不悦，伸爪子又想挠他。 浮溟眼疾手快捏住它伸出去的爪子，护住了他那张已经挂彩的脸，提议道：“反正你徒弟不在，没人照顾你，要不你跟我去住一段时日吧？” 暮暮不假思索的摇头。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你如今受伤了，还能自己捕猎爬树吗？” 暮暮自然也不同意，还不等暮暮拒绝，云英赞同道：“浮溟师兄说的没错，在赤乌山灼伤不是普通的烧伤，暮霭你的伤你得在意些，身边最好是留个人照顾你。” “嗷……” 医修都这么说了，暮暮就算不乐意也得答应，应得实在勉为其难，狐狸耳朵萎蔫地耷拉着。 “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凉秋阁看洛师侄吧？”浮溟看得新奇，上手捏了捏暮暮的狐耳，“之前你去凉秋阁闹过，凉秋阁一直在防着你，你一只狐狸估计进不去。” 第63章 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 白日里的暮暮几乎都在睡觉，直到入了夜才会出去觅食。 浮溟顾及暮暮的爪子和腹部都有伤，跑不动也爬不上树，就会帮它去树林里打猎，再陪着它一整晚。 幸好浮溟是修仙之人，身体素质强健，否则若是凡俗之人，这般昼夜颠倒多日，定然是吃不消的。 浮溟照顾它尽心尽力，白日小狐狸睡觉的时候被他抱着摸毛，暮暮也就不排斥了。 半个月之后。 暮暮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翻身站起来，跳下床瘸着爪子朝外面走。 刚走出门，正好遇上浮溟过来，浮溟弯腰将暮暮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前几日不是要睡到晚上吗？” “嗷！”小狐狸今日却不肯让他抱了，朝他哈气威胁浮溟将它放下。 “又怎么了？”浮溟满脸无奈，只能顺着它的意。 暮暮朝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浮溟快步跟上，“暮霭！你去哪里！” 暮暮一瘸一拐朝凉秋阁去。 小狐狸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浮溟一把抓住，浮溟拎起它的后颈皮把它抱过来，又摸了摸刚刚抓过的地方安抚它，“你想去找洛师侄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师侄正在训练，咱们现在去打扰他不太好。” “嗷…”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我一会去问问锦方师兄，洛师侄今日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可以等结束之后再去。” “嗷！”暮暮的叫声听着欢快了许多，耳朵也重新立起来了。 浮溟看它这般反应哭笑不得，“跟着我委屈你了吗，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暮暮扭头不理他了，狐狸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抱着它朝琅华小筑走。 一人一狐还没进琅华小筑的门，看见有弟子急匆匆跑过去。 这个方向只有琅华小筑，浮溟认出那是凉秋阁的弟子，出声叫住他，“师侄，你要去找暮霭吗？” “浮溟师叔。”那弟子闻声回来，恭恭敬敬朝浮溟行了一礼，“弟子奉师尊之命，前去请暮霭师叔。” 浮溟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暮霭不在，你有事跟我说吧。” 那弟子急切道：“洛衡师弟跟楚师兄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 “嗷？！”暮暮瞬间竖起了脑袋，翻身就要跳下去。 浮溟抓住它的后腿，“我跟你一起去，你别着急。” 暮暮回头一口咬在浮溟手上。 浮溟吃痛松开暮暮，小狐狸下地很快跑远了。 那弟子看着暮暮远去的背影，问浮溟：“师叔，弟子帮您去把那只狐狸抓回来吧？” “你抓不住它。”浮溟抬脚跟上暮暮，“去凉秋阁吧。” 凉秋阁。 人群聚成一圈，其中洛衡和一个弟子两相对峙。 洛衡云淡风轻，楚天阔宝剑提在手里，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的人。 再反观对面的人双目赤红风度全无，满目怨恨的瞪着洛衡，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紧紧攥着佩剑的手上青筋暴起，周围还站着几个弟子在拦着他。 “师尊和暮霭师叔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锦方和暮霭走入人群中，洛衡欣喜的走到暮霭身边，“师尊怎么来了？” “担心你会受委屈。”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语气温柔：“出什么事了？我帮你解决。” 洛衡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暮霭直视与洛衡对峙的那人，声线骤然冷了下来，“你说。” 那人“哼”了一声，相当傲气的把头扭向一边。 他身边的人代替他开口，“回禀暮霭师叔，洛师弟还没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楚师兄跟着我们一起训练，现在洛师弟回来了，师尊说楚师兄可以退出了，楚师兄不服气，才会和洛师弟起冲突了。” 暮霭明白过来了，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浮溟说的那个“洛衡的替补”。 “你不服？”暮霭声音冷沉，缓慢而严厉，极具压迫感，“你为什么不服？” 楚风满腔愤怒，“一直辛苦训练的是我，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白白让给他！” 暮霭道：“你是替补。” “难道替补就活该事事退让吗，暮霭师叔您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我是替补，我就不能追求公平了吗，凭什么！” 楚风气怒得脸红脖子粗，理直气壮的反驳暮霭。 洛衡反驳：“你这是偷换概念！你本来就是我的替补，现在我回来了，你自然要退出，这与公平无关！” 暮霭问：“所以，你想如何？” 楚风怒指洛衡：“让他退出！” 洛衡不服，“凭什么！”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对楚风道：“你占用的是洛衡的名额。” 楚风愤慨道：“那我和他就再比一场！谁输了谁退出！” 洛衡道：“在师尊和锦方师伯来之前，我们已经比过一场了，是你输了！” “那不算！”楚风似是恼羞成怒，声嘶力竭的辩解：“谁知道是不是你耍了什么花招！现在让我师尊做见证，你我再比一场！如果你还能赢我，我就心服口服，把名额还给你！” 暮霭只觉可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锦方，“锦方，你的意思呢？” 锦方道：“为了服众，楚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暮霭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徒弟在你凉秋阁就活该受委屈，是吗？” “暮霭，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不过就是让楚风和洛衡再比一场，输了他就能心甘情愿退场，洛衡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今日是他不服洛衡，就要再比一场以证公平，明日若是再有人不服洛衡，是不是还要再比一场？” 暮霭语气讽刺，“如此这般，去年的预选赛还有什么意义？这究竟是对谁不公平？锦方，你未免太向着你的徒弟了！” 锦方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替补退出。” 楚风冷哼道：“刚才暮霭师叔义正辞严的说我师尊不公平，如今您不也是向着您的徒弟？既然两位长辈谁也不服谁，不如去请掌门师伯来主持公道。” 锦方点头应允，吩咐身边的弟子，“去请掌门师兄前来。” “是。”那弟子立刻跑走了。 暮霭冷声道：“即便阅黎前来，本座也不会让洛衡再和你比一场。” 锦方劝道：“暮霭，咱们只有一百五十个名额，若是不再比一场难以服众。” “那就重新开始预选赛，一百五十个人重新选拔。” 锦方为难，“太耗费人力物力了，而且咱们也没时间了。” “本座不管你们如何商量，”暮霭不耐烦了，“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此话当真？”楚风惊喜，“这可是暮霭师叔您说的！” “师尊？！”洛衡不可置信。 暮霭继续道：“本座手里也有百仙会的名额，洛衡退出后作为本座的弟子参赛，届时洛衡所取得的所有名次成绩，皆与云隙山无关。” 第64章 暮暮晚上去找洛衡了 “不可！” 阅黎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锦方刚派出的弟子去而复返，是浮溟把阅黎请过来了。 阅黎问：“暮霭，为什么你手里也有名额？” 暮霭没好气道：“你当百仙会给云隙山两张拜帖是白给的吗？” “这样正好，也不用再比一场，”楚风理所当然道，“我和洛师弟都能参加了。” 暮霭冷笑道：“本座的名额只给洛衡，与云隙山没有关系。” 楚风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点头认同：“洛师弟的名额给我，让洛师弟用暮霭师叔您手里的名额，如此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暮霭冷冷直视着楚风，“本座并不觉得这是皆大欢喜。” “掌门师兄，”锦方三言两语给阅黎和浮溟解释完事情经过，阅黎皱起眉头： “暮霭，出于公平起见，还是让洛师侄和楚师侄再比一场吧。” “我并不觉得公平。”暮霭面露不悦，“给衡儿找替补一事，本就未经我的同意，如今出了问题，我只代表衡儿的利益，如何协商是你们的责任，我绝不退让半分。” 阅黎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要么替补退出，要么衡儿退出。” 楚风拱手相拜，“掌门师伯，弟子觉得暮霭师叔的提议甚好，让洛师弟退出作为暮霭师叔的弟子出战，咱们云隙山多去一人，也就能多一份胜率。” 锦方道：“到时候洛衡不会帮你们，甚至还会与你们为敌，你又该怎么办？” 楚风不以为然，“暮霭师叔应该也就是一时气话，但他毕竟是咱们云隙山的长老，怎么可能不为咱们云隙山争光，再与咱们云隙山为敌？” “掌门师兄，你可千万别答应。” 浮溟低声劝阅黎，“蠢狐狸记仇，如果真顺着他的意思，等到百仙会上，咱们云隙山绝对得丢人。” 届时他们云隙山少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反而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狐狸可不会顾及他们是同门。 洛衡实力强劲，更是预选赛的魁首，那个楚风远远不及洛衡。 捡了鱼目、丢了珍珠，同门争斗暂且不论输赢，各大仙门都会看他们云隙山的笑话。 既然必须要退出一个，只能是楚风。 阅黎严肃开口：“让洛师侄去，楚师侄你退出。” “我不同意！”楚风急了，“凭什么辛苦训练的是我，最后去参加百仙会的是他！” 洛衡反驳：“这本来就是我的名额！” “暮霭师叔！”楚风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暮霭面前，竟是半分不顾尊严，满脸恳求道：“求您给弟子一个名额吧，这是弟子唯一一次能崭露头角的机会，弟子真的不能不去百仙会……” 洛衡被他这般举动惊到了，护着暮霭后退一步，“你好端端的对我师尊下跪作甚？去不了这一届百仙会，还有下一届，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弟子不如洛师弟，下一次百仙会恐怕也不会有弟子的名额……”楚风黯然神伤，不停地朝暮霭磕头，“暮霭师叔，求您给弟子一次机会吧，弟子真的很想去……” 暮霭淡淡道：“你自身实力不够，没人能帮得了你。” 锦方呵斥，“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还不快把他拉起来！” 楚风身边的人立刻去拉他，但是楚风固执不肯起来，还在苦苦哀求暮霭，“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弟子而言，却是改变弟子一生的大事，恳请您能答应弟子……” “衡儿，跟我回去吧。” 暮霭没再理会楚风，抬手揽住洛衡的肩头离开。 “嗯。”洛衡听话的跟暮霭离开。 “暮霭师叔！师叔！……” 楚风不敢相信，他们师徒居然就这般走了，目光紧紧追随着师徒二人不放，双拳紧紧攥着，被身边的人拉了起来。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居然还不肯帮我，那我就让你的宝贝徒弟，也参加不了百仙会！” 眸光中逐渐染上恨意，楚风咬牙切齿的低喃自语。 手里的佩剑灵光凝聚，突然一道汹涌的剑气，直朝还没走远的师徒二人劈了过去。 师徒二人有所察觉，洛衡当即就要拔剑，暮霭眼神一冷，比他更快一步，乌木折扇从他手里飞出展开，直接化解了楚风的攻势。 同时乌木折扇朝楚风直击过去，狠狠敲在了楚风的膝盖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落入耳中，楚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满脸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暮霭敲碎了他的膝盖骨，竟是直接把他的腿给废了！ 楚风再也站不起来了。 “心术不正。”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手里折扇展开暮霭信手摇扇，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声道：“锦方，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暮霭领着洛衡径直离开。 锦方叫住他，“暮霭，你把洛衡带走做什么？” 暮霭不悦道：“我的徒弟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以后就不必劳烦你了。” 洛衡道：“师尊你误会了，锦方师伯很重视我，平日里也指点了我许多。” 暮霭语气中带着不满，“今日这般又算是怎么回事？”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 锦方走了过来，语气真诚道：“洛衡是个很好的苗子，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吧。我向你保证，洛衡在这次百仙会中，绝对会取得极好的成绩，给你这个师尊长脸。” “好了暮霭，你消消气。”浮溟小跑过来，“如今洛师侄你也见过了，你还有伤在身，跟我回去养伤吧。” 浮溟把暮霭拉走了。 洛衡又继续留在了凉秋阁。 当日晚，洛衡完成训练回寝舍的时候，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脚。 洛衡低头看去，居然是暮暮来了。 “暮暮！”洛衡惊喜道，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他烧焦的狐毛满脸担忧，“你这身毛怎么焦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乖顺的窝进了他的怀里。 洛衡兴高采烈抱着暮暮回去了。 身后，锦方眸光沉沉，看向姗姗来迟的浮溟，带着几分问责的意思。 浮溟无奈摊手，“蠢狐狸想念徒弟，我就一会没看住，竟然让它跑出去了。” 第65章 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深夜，洛衡已经睡下了。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窝在洛衡怀里的小狐狸察觉到动静，睁开眼警惕的看向门口。 锦方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出了洛衡怀里。 暮暮呲牙，张口就要咬他。 锦方捂住小狐狸的嘴，悄无声息把它带了出去。 “嗷！” 出了门后，锦方松开手的刹那，暮暮一口咬在了锦方手上。 “松口！” 锦方呵斥它，把手从它口中抽了回来。 “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赶你走了。” 锦方提着小狐狸教训它，“但是，你白日只能跟着我，不许打扰洛衡，晚上我可以把你送过来，陪他一起睡觉。” 暮暮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来。 锦方把它揽住抱进怀里，捏起它受伤的爪子，“你这伤还没养好，跑过来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徒弟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嗷。”暮暮翻身从锦方怀里跳下去，又跑回了洛衡屋里。 浮溟走了过来，无奈叹气：“蠢狐狸现在真是一点也离不开洛师侄。” 锦方嗤笑了一声，“它以前见人就咬，谁也不让碰，自从收养了洛衡，简直就跟变了一只狐狸一样。” “锦方师兄，他们师徒都交给你了。”浮溟悠闲走开，“我先回去了。” 第二日凉秋阁开始训练的时候，众弟子看见，一只九尾墨狐傲然立在锦方的肩头。 锦方稳稳托举着它，速度慢下来许多，生怕它会掉下去。 小狐狸若是待困了，就会爬下来，窝到锦方怀里睡一觉。 届时锦方教训弟子的声音就会小许多，恐怕再会吵扰到小狐狸。 看得一众弟子羡慕不已。 没想到素来严厉的凉秋阁之主，居然也会露出那般柔软的神情。 一直到夜里下训，锦方才把暮暮还给洛衡。 一群凉秋阁的弟子围了过来，满脸新奇地看着洛衡抱着的小狐狸，“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暮暮抱着洛衡的脖子，乖顺的窝在洛衡怀里，一双如赤色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狐狸眼眸炯炯有神，正满眼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它真的好乖啊，我也想养一只！” 他们完全忘了，这是几年前那个晚上，大闹他们凉秋阁的那只疯狐狸。 有的弟子甚至直接上手了，想摸一把暮暮的毛，被暮暮毫不客气伸爪子挠了过去，在他手上抓出一道血痕。 “嗷！”放肆！ 暮暮眸露凶光，浑身炸毛朝他们呲牙。 这一反应，吓得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了。 “抱歉师兄，暮暮它只亲近我。”洛衡满脸歉意，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安抚。 果然在洛衡怀里，小狐狸温顺了许多。 “嗷嗷……” 暮暮低低叫了两声，听着似是有些委屈，毛茸茸的狐狸脑袋，窝进了洛衡颈窝里。 洛衡明白了它的意思，朝众弟子告辞，“暮暮不喜欢被人围着，各位师兄，我先回去了。” 洛衡带暮暮回了寝舍，就自己离开去沐浴了。待再回来时，暮暮已经帮他整理好了被褥，并且钻在里面等着他了。 洛衡脱鞋上床躺进被子里，暮暮也挨近过来躺在他的手臂上。 一人一狐两两相望，洛衡握住它的狐爪，“跟我待在这里，委屈你了。” “嗷……嗷！” 洛衡不知捏到暮暮哪里，好像把它捏疼了，暮暮浑身一颤，下意识张口就要咬他，反应过来后又讪讪闭上嘴，把爪子从洛衡手里抽出来，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暮暮？”洛衡疑惑。 “……”小狐狸好像是不高兴了。 洛衡去看它的爪子，才注意到它的爪子受伤了，此时正在朝外流脓血，染脏了它爪子上的毛。 少年人紧张起身，忙去找纱布给它包扎伤口，把小狐狸抱过来，平躺放在被子上，“暮暮，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嗷嗷。”小狐狸有些挣扎，翻身想要起来。 “你听话，别动。”洛衡抓着它的爪子不让它跑，又在它腹部找到一处伤口。 洛衡惊疑的看着小狐狸，“暮暮，你这受伤的地方怎么跟师尊一样？” “……”暮暮闭眼，心虚装睡。 …… 暮暮守在凉秋阁陪着洛衡，一直待到他特训结束。 洛衡踏出凉秋阁时，暮霭已经在外边等待了，上前牵起少年人的手，心疼道：“衡儿，你晒黑了不少。” “如今正值夏日，凉秋阁不跟咱们琅华小筑一样，有树荫遮阳。”洛衡跟着暮霭朝琅华小筑走，好奇问起暮暮：“师尊，暮暮那身狐毛怎么焦了？” 暮霭道：“它贪玩，趁你不在的时候去火堆里滚了一圈。” “那暮暮的伤……” “也是在火里烧伤的，我已经教训过它了。” “师尊，您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还在凉秋阁时，自从洛衡发现暮暮身上有伤，第二天就去找云英要来了伤药，每晚不忘给暮暮上药，暮暮的伤恢复的很快。 暮霭摊开手掌，手掌里的伤已经结痂。 晚。 琅华小筑的后院有一处天然泉眼，泉水清澈温热，是个沐浴好去处。 洛衡从凉秋阁待了一个月刚回来，正想去好好沐浴放松一番。 水面热气涌动白气蒸腾，洛衡脱了衣衫下水，倚靠在光滑湿润的石壁上只觉舒爽，满足的的喟叹了一声。 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只狐狸陪它待在凉秋阁的半个月里，一次澡也没有洗过，身上的狐毛都打结了。 等他找到那只狐狸，一定得给它好好洗一洗。 洛衡正泡在泉里洗澡，隔着水汽氤氲，面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虽然有人的身形，却头顶两只尖耳，身后还有九条类似于尾巴的东西…… 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 居然有妖邪之物混入云隙山！ 洛衡手里灵光一闪，楚天阔宝剑现形，隔着水汽厉声喝道：“什么东西在那边！” “……”那道黑影岿然不动。 但他身上类似耳朵和尾巴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了。 对面没有反应，洛衡壮着胆子走过去，那道黑影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恐怕对面会对他不利，洛衡先动手举剑刺了过去。 那道黑影出手，一股力道击打在他的手腕上，直接震落了他手里的楚天阔。 洛衡手臂发麻，几乎是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当机立断攒起一道灵力暴击，朝对面轰击了过去。 对方再次化解了他的攻势，动作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反拧背后将他按进了水里。 第66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祁连上神居然不在修真界中 “衡儿。”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水汽对面的人居然是暮霭。 “咳咳咳——” 洛衡呛了不少水，又被暮霭拎了起来，看见暮霭有些惊讶，“师尊，怎么是您？” 暮霭伸手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好整以暇的看着洛衡，“琅华小筑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刚刚那个有尖耳和尾巴的怪人……” “是我在给暮暮洗澡。” 洛衡朝暮霭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那只九尾墨狐，不免问道：“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被你吓跑了。” 洛衡低头认错，“是弟子莽撞了。” 暮霭道：“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玉龙金殿了，你早点洗完，回去好好休息。” “是。”洛衡扭头往回走。 不知是踩到了什么，洛衡突然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朝水里栽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让洛衡真摔进水里。 “怎么了？”暮霭关切的问。 洛衡脸上带着几分窘迫，低声道：“水里太滑，弟子…不小心崴到脚了。” “我帮你洗。”暮霭面露无奈，拉起洛衡的手臂环过自己脖颈，“你小心些，别再摔下去了。” “多谢师尊…” 温热的泉水掬起撒在身上，洛衡愈发感觉燥热，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怎么回事，脸颊似是在发烧，好像快要将他蒸熟一般。 明明师尊帮他洗澡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次竟是这般不自在…… 二人沐浴完后，暮霭帮洛衡擦干穿上里衣，抱着他回屋。 路过主室朝偏室走，洛衡低声请求，“师尊，我今晚能跟您一起睡吗？” 如果不能，他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好。” 暮霭没有拒绝，转身把洛衡抱回了他的卧房。 翌日，晨。 云隙山众人已经在山下聚集，即将前往玉龙金殿赴百仙会。 暮霭抱着洛衡走下长阶。 锦方注意到他们师徒二人，皱着眉问：“不过只是在我凉秋阁待了一个月，洛衡这就走不动路了？” 暮霭解释道：“衡儿昨晚崴到脚了，一直到今早脚踝还是肿着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矫情。” 云英闻声走了过来，“一会上了车后，我帮洛师侄看看吧。” …… 玉龙金殿外，众仙云集，人声喧哗。 如今正值六月酷暑，骄阳炙烈，实在燥热难耐。 洛衡与其他弟子站在一起，额上、鼻尖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角的碎发，后背全是汗洇湿了衣衫。 聚集在此处的弟子，都是各派的天之骄子、后辈之才，他们也都在不停擦汗，在如此烈日的暴晒之下，早已经有人心生不满：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玉龙金殿的人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简直快要热死人了！” 洛衡的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凉，瞬间感觉凉风阵阵，满身的燥热很快被驱散。 少年人抬头看去，是暮霭撑着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师尊，您怎么过来了？”洛衡满脸欣喜。 暮霭手里拿着一块帕子，细心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知道你热。” 洛衡新奇的看着暮霭手里的伞，“这把伞好神奇，伞下居然有风。” 暮霭道：“避阴伞，我特意带来的。” —— 浮溟发觉身边的暮霭不见了，问云隙山的其他长老，“你们谁看见暮霭了？” 雾隐淡定道：“那祖宗怕热，说不定去哪里躲着了。” 姚才环视了一圈，忽然指向某个方向，出声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暮霭？” 众人循声望去，撑伞的那个人在人群中分外瞩目，洛衡眉眼弯弯，暮霭满眼温柔，二人对视含情脉脉，师徒两个甚是和谐。 浮溟无奈，“蠢狐狸还真是……生怕他这宝贝徒弟晒坏了。” 锦方嗤笑了一声，“其他人都能晒，怎么偏偏洛衡晒不得？暮霭简直太溺爱他这徒弟了。” 不远处发出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然后就是一群人兵荒马乱，散开的散开，去救人的救人。 像是故意在打锦方的脸一样。 雾隐嘲讽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所有人都跟你凉秋阁一样能晒吗？” 锦方：“……” 玉龙金殿的门开了。 一头戴银冠，身穿银纹滚边、长袍广袖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身边跟随着景姑娘，景姑娘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那二人直接朝云隙山的众位长老而去，云隙山众人纷纷拜礼，“泽文星君，圣女殿下。” 泽文便是祁连上神座下，随侍的二位星君之一。 泽文客气开口，“听闻贵派的暮霭仙尊今日来了，还请各位仙师能引荐一二。” 浮溟道：“暮霭现下不在这里，我去把他叫过来吧。” 泽文拜道：“还请仙师指引方向。” “星君请随我来吧。”浮溟引着泽文离开。 浮溟带着泽文和景姑娘二人去找暮霭，景姑娘甫一看见暮霭，深刻的恐惧与怨恨浮上心头，扯着泽文的袖子告状： “泽文星君！就是他！就是他把柳柳打成了重伤！还抢走了我们打算献给师祖的赤乌草！” “……”浮溟闻言扶额叹气，蠢狐狸你又什么时候出去惹事了？ 泽文朝暮霭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听见泽文对他的称呼，景姑娘满脸错愕，“他居然就是师祖提携的那个人？！” 暮霭看向泽文，斜了一眼旁边愤愤不平又敢怒不敢言的景姑娘，似笑非笑道：“你是来给她撑腰的？” “仙尊误会了，家中小辈顽劣，不慎冲撞了仙尊，仙尊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泽文颔首再拜，“在下是奉祁连上神之命，前来拜谒仙尊。” 暮霭如今算是半步飞升，待修真界尘缘了却之后，也将会是一代上神。 顶头上司的未来同僚，泽文见了他自然是要说话恭敬些。 暮霭淡淡“嗯”了一声，“祁连上神呢？” 泽文道：“上神去帝天氏开会了，如今不在修真界中。” “不在修真界中？”暮霭有些意外。 以往的百仙会都是祁连上神主持，怎么这次他来了，祁连上神反而不在修真界中？ 泽文点头，“仙尊如果需要面见上神，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那这次的百仙会……” “是在下与泽武主持，比赛结果将会上报祁连上神。” 第67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景姑娘悄悄给洛衡使绊子 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出面，解释祁连上神不能到场的原因，并宣读比赛规则，这一届的百仙会算是正式开幕了。 本次百仙会的考题是危月夜，为期七天七夜，在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结束。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幻境之后，白天的时间是相对安全的，所遇上或者找到的所有凶兽以及宝物，皆为下等次等，如果运气好，也有可能寻到中下等的宝物。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亮升起，幻境里一切都将变得危险，上等凶兽觉醒出现，将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但同时危险与机遇并存，夜里出现的宝物也将是上品，甚至是仙品。 幻境中有一处通体漆黑的房子，是所有人在里面唯一的庇身之所，只要进入那里，将不会再受到任何凶兽攻击。 至于百仙会的成绩，按照众人猎杀的凶兽等级，和寻获的宝物阶品加权计算。 “幻境里面的房子，我允许你们进入其中稍作休息，但是咱们云隙山不能当逃兵！你们绝对不能给咱们云隙山丢人！” 锦方慷慨激昂，鼓励即将参赛的弟子，云隙山众弟子群心振奋，个个摩拳擦掌，众人齐声应“是”！ 洛衡转头看见暮霭眉头皱起，“师尊，怎么了？” 暮霭道：“危月夜，其实不叫危月夜，它本名危月幻境，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 洛衡惊讶“啊”了一声，“师尊您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虽是第一次来，但却对这道幻境有所耳闻。”暮霭缓声开口： “月光照耀之处，一切都将变得危险。” 洛衡听懂了暮霭话里的意思，“在幻境里只要保证不被月光照到，是不是就能躲开夜里凶兽的攻击？” 暮霭点头，“这正是‘危月幻境’之名的由来。”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之前，玉龙金殿会给每个人发放灵石手环。 一是为了实时计入成绩，二是如果佩戴手环的人捏碎手环，意为求救，同时也意为放弃。 危月夜幻境开启，众弟子进入幻境。 百仙会正式开赛！ 幻境外边的众位仙师长辈，在玉龙金殿随侍的引导下，到观礼台上入座。 可以实时观映幻境中比赛情况的水镜，在众人面前亮起。 不知是哪位仙师感叹了一句，“这危月夜可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也不知道这群小辈造化如何。” 立刻就有另外一位仙师接话茬，“上古三大秘境？” “在下只是知道皮毛，不如云隙山的雾隐仙师见多识广，” 哪位仙师谦逊笑道，将话头牵向雾隐，“不如请雾隐仙师来说一说，这危月夜的具体情况？” 雾隐开口：“危月夜又名危月幻境。祁连氏的欲雪幻境，凇山氏的危月幻境，以及人终氏的金银幻境，并称上古三大秘境。 但是有关三大秘境的具体记载，修真界里已经失传，在下也只知道这些了。” 景姑娘轻手轻脚起身，正打算离开观礼台，泽文注意到她，皱眉无声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景姑娘只当没看见，继续朝外走。 泽文立刻起身拦在她面前，低声哀求：“小殿下，你就别捣乱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回来就该怪罪我们了。” “柳柳昏迷多日，至今还没醒过来，罪魁祸首却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景姑娘愤愤不平。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不忘谨慎的朝暮霭的方向看一眼，确定暮霭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战战兢兢一般松了口气。 泽文道：“小殿下你可以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为你主持公道，到时候上神再惩戒暮霭仙尊，想来暮霭仙尊也无话可说。” “师祖和哥哥一去十几二十年，等他们回来得到猴年马月了！”景姑娘义愤填膺，“我等不了！柳柳也等不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报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泽武听见他们二人的争论声，走过来问。 泽文叹气道：“小殿下和殷仙师之前被暮霭仙尊欺负了，现在小殿下闹着要去找暮霭仙尊报仇。” 泽武像是想起来什么，朝景姑娘确认，“一个月前，你和殷仙师浑身是伤跑回来，就是那次吧？” 景姑娘用力点了点头，气愤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暮霭仙尊’打的我和柳柳！” 泽武赞同道：“确实应该报复回来。” “泽武！”泽文皱眉，“暮霭仙尊是上神看中的人，咱们还是勿要轻易得罪他了，如果上神回来怪罪，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泽武哂笑一声，“你顾虑这么多作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上神不可能因为这个责罚我们。” “可是，”景姑娘面露忧虑，“那个人实在厉害，我和柳柳在他面前，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修真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修为……” 泽文解释：“暮霭仙尊其实已经飞升，因为尘缘未了才没有一直封授神职。论其修为，估计与上神有一战之力。” “大的打不过，不是还有小的吗？”泽武意味深长的笑道。 “小的？”景姑娘反应了一会，恍然大悟，“泽武星君你是说，那个人的徒弟！” 泽武点头，笑道：“暮霭仙尊的徒弟，今年可是来参加百仙会了。” “我明白了。”景姑娘笑得一脸狡黠，“多谢泽武星君。” “你们……”泽文还想再说什么，但也明白阻止不了他们，只能劝告：“你们别太过分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那边不好交代。” “泽文星君你放心，我就捉弄捉弄他，不会怎么样的。”景姑娘心情明媚，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泽武你……”泽文面露不满，“你怎么也跟小殿下一起胡闹？” 泽武轻笑：“泽文你啊，就是太畏手畏脚了。” 危月幻境里。 洛衡刚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了一头鬃狼，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头正在小憩的棕熊。 洛衡提了提手里的楚天阔，轻手轻脚朝那头棕熊靠近了过去。 “咻——” 一只羽箭不知从哪里飞来，直直掉落在棕熊面前，把那头棕熊惊醒了。 洛衡警惕观察着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 “吼——” 那头棕熊回头看见了洛衡，眸露凶光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第68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嗷!!! 洛衡也是一惊，很快做出反应，楚天阔举剑迎了上去。 厚重的熊掌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压力骤然落下，逼得洛衡踉跄了一步，险些把他当场压跪下去。 洛衡双腿弯曲直不起腰，与棕熊僵持楚着，熊掌不能再前进半分，楚天阔宝剑也动弹不得。 少年人手里灵力凝聚，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棕熊轰了过去，在强大的灵力激荡作用下，棕熊被轰开后摔出去很远。 洛衡后退了半步，站稳后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那头棕熊已经很快爬起来，再次朝洛衡扑了过来。 双指并拢灵光凝聚，在半空中飞快画出什么，灵符缔结洛衡抬手打出，瞬间爆破灵光轰炸，再次将棕熊击飞。 之后洛衡乘胜追击，提着楚天阔直冲过去，宝剑蓄灵剑气锋利，直劈那头棕熊。 那头棕熊还试图反抗，洛衡双脚蹬地纵身跃起，反身一剑刺入棕熊的心脏，那头棕熊轰然倒地没了生息。 洛衡衣袂翻飞，轻飘飘落回地面，确认棕熊已经死亡，利落的将楚天阔收回剑鞘。 解决完棕熊之后洛衡继续走，前边不远处似乎有一物在日光照耀下闪烁，洛衡好奇走过去，那物埋在土里只露出了鲜红一角。 洛衡蹲下身刨土，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血玉佩，伸手正要将其捡起来—— “咻——” 又是一只不知从何方飞来的羽箭，强大的穿透力竟是直接射碎了那块红玉。 箭尾堪堪擦着洛衡的脸颊而过。 若非是洛衡躲得快，否则定要破相了。 洛衡惊而站起，再次警惕环顾着四周，一手按上楚天阔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四周寂寥，空无一人，连风声都没有。 —— 观礼台上。 暮霭看着洛衡满脸迷茫的模样，沉着脸站起身，当即就打算离开此地。 浮溟忙拉住他，低声呵斥：“蠢狐狸你别胡闹，这是百仙会，他们同为竞争对手，互相使绊子不违规。” 暮霭冷笑道：“你有注意过，玉龙金殿的那位圣女殿下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浮溟后知后觉看向原来景姑娘的位置，果然那里已经空了。 他狐疑的目光与泽文相撞，泽文似是心虚一般，躲开了他的视线。 浮溟这下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敢相信：“是圣女殿下在给洛师侄使绊子？” 暮霭不悦：“上次我没杀了她，没想到却给衡儿招来这么一个麻烦！” 祁连沉璧教导出来的小辈，可真是好的很！ 浮溟松开了拉着暮霭的手，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暮霭离开了观礼台。 “居然是楚天阔？？！！” 泽文与泽武两相对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泽文满脸的不可置信，“凇山族长的本命佩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必须马上禀报上神！凇山族长居然在修真界中！”泽武谨慎道，“拿着楚天阔的这名弟子师出何门？” 泽文道：“此人正是暮霭仙尊的徒弟，云隙山洛衡。” 泽武不确定道：“暮霭仙尊的本体，好像就是九尾狐吧？” “这六界之中，似乎只有一只九尾狐，正是当今的凇山氏族长……”泽文喃喃自语，反应过来后满脸惊恐： “完了，咱们惹错人了！” —— 危月夜里。 洛衡又遇到一只鹫鹰。 鹫鹰的喙与爪子极其尖利，空中俯冲向下的速度极快，洛衡甚至来不及拔出佩剑，转身就跑暂时躲避此鹰。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被灵力移动，悄无声息放在了洛衡脚边。 洛衡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被那石头绊倒摔在地上，正起身时鹫鹰在他的上空飞过。 锋利的爪子刺入洛衡的身体，刹那间鲜血涌出，鹫鹰抓起洛衡振翅高飞，将少年人带上空中。 这类凶悍的鹰鸟捕食猎物，常常将猎物带至高空，届时猎物无处可逃，然后它们再将猎物吃掉。 尖锐的鸟喙刺入洛衡的肩头，在皮肉中不停地翻搅，少年人剧痛无比死死咬着牙，可又不能轻易挣脱此鹫鹰。 若是这般高度摔下去，定然会粉身碎骨。 洛衡强忍着痛，召动楚天阔出鞘，霜白的宝剑悬停在他面前，少年人迅速攒起一道灵力暴击，反手朝鹫鹰轰了出去。 鹫鹰松开他，被灵力浩荡震出去甚远，洛衡的身体在急速下坠，召唤楚天阔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楚天阔载着洛衡离开，鹫鹰回过神来立即抓捕，楚天阔在灵力的驱使下疾速前进，终于甩开了鹫鹰。 地面的一棵树后面，景姑娘挽弓搭箭，箭头瞄准洛衡—— “嗷——！！” 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下一刻景姑娘被一道黑影扑倒，巨大的爪子直接踩碎了她的弓箭。 景姑娘被这物扑的头晕眼花，许久眼前才恢复清明，抬头朝上看去，只一眼便感觉要魂飞魄散。 好、好大的玄色狐狸！！ 九尾墨狐的赤色琉璃瞳中覆满杀意，举起爪子狠狠朝景姑娘挠了下去，景姑娘逃脱不得，落在身上的血痕深可见骨。 “啊——” 景姑娘剧痛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捶打着九尾狐的爪子，想要从它的爪子下逃离。 但九尾狐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低头咬上她的肩头。 狐牙之下清脆作响，九尾狐竟是直接咬碎了她的肩胛骨。 “你这畜生！放开我——” 景姑娘痛不欲生，鲜血淋漓染红浸透了她的衣衫，受伤的一边在剧痛之下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她只能用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臂，一点一点匍匐着朝外爬。 九尾狐的爪子踩上景姑娘的后背，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景姑娘压趴下去。 九尾狐不慌不忙再次低头，张口又咬碎了她另外一边肩胛骨。 景姑娘现在上半身几乎已经动不了了，看她已经不再挣扎了，九尾狐好整以暇的拍了她几爪子。 这几爪子内力深厚，拍得景姑娘当场呕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这就晕了？ 竟然这般经不起折腾？ 九尾狐有些嫌弃她，张口咬住景姑娘的脑袋，就想将她吞入腹中。 景姑娘选的这个地方不错，正好是外边水镜的死角。 不会有人看见她给洛衡使绊子，同样也不会看见九尾狐在这里吃人。 “凇山族长！口下留人！” 第69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第一夜降临 泽文和泽武几乎是飞奔而来，动作利落的跪在了九尾狐面前。 九尾狐放下口中景姑娘的脑袋，抬头看向他们，赤色的狐狸眼眸中满是不悦之色，抬起爪子朝他们二人拍了过去。 狐爪裹挟着深厚的内力，当即将泽武拍得晕死了过去，泽武倒在九尾狐面前，九尾狐张口就要咬他。 “族长息怒！还请听微臣一言！”同僚即将被拆骨入腹丧身狐口，泽文向上拱手，急声求饶道，“泽武与小殿下之过错，待上神回来之后，自会有上神惩戒他们……” “嗷！” 这话狐王陛下不喜欢听，不等他把话说完一爪子拍过去，掀翻了泽文。 泽文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五脏六腑似有将要粉碎错位般的痛苦，强撑着起身再次跪好，满眼忌惮又恭敬的看着九尾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上神命微臣照看小殿下，您若是杀了他们，微臣实在不好与上神交待。不如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亲自来向您赔礼谢罪如何？届时有上神在场，您要杀要剐全凭君意。” “……” 九尾狐思虑了一番，觉得他的这个提议不错。 正好它也打算找祁连沉璧算账。 九尾狐抬起爪子，把泽武和景姑娘二人朝泽文的方向踢了过去，泽文松了口气磕头谢恩：“多谢族长不杀之恩。” 解决完这里的祸害，九尾狐转头就走。 “是暮暮吗？” 洛衡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尾狐脚步顿住，回头看去—— 洛衡手里提着楚天阔满身是伤，头发间还插着几根鹫鹰的羽毛，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九尾狐。 看见少年人受伤，九尾狐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心疼，走上前去低头蹭了蹭洛衡。 “你真的是暮暮啊！” 洛衡满脸惊喜，伸手抱住九尾狐硕大的脸颊，抚摸着它烧焦之后还没换完的狐毛： “你居然还能变这么大！上次我受伤在杨柳医馆的时候，抱着我的也是你吧！” 洛衡是肯定的口吻，九尾狐点了点头。 “是师尊让你来帮我的吗？” 九尾狐再次点了点头，回头瞥向泽文，赤色眼眸瞬间凌厉，似是在提醒他什么。 泽文忙慌不迭过来，朝洛衡拱手赔罪，“有贼人混入危月夜中，误伤了洛小公子，是在下监管不力，作为赔偿请洛小公子随在下前去疗伤吧。” “我还能坚持。”洛衡面露为难，“出了危月夜，不就算是弃权了吗？” “不会的，” 泽文触及九尾狐要吃人的目光，连忙解释道，“在危月夜中设有医修驻守，就是为了以备突发情况，洛小公子放心就好。” “嗷嗷。” 九尾狐屈下前爪，趴下庞大的身躯，朝着洛衡叫了两声，示意让他上来。 “多谢星君，还请星君带路吧。” 洛衡恭敬相拜，翻身骑上九尾狐。 九尾狐站起身，载着洛衡随着泽文一起离开。 …… 已是傍晚，观礼台上。 暮霭回来了。 “洛师侄怎么样了？” 浮溟关切问起洛衡，“我看他把那只鹫鹰杀了，但他自身也伤的不轻。” 暮霭道：“泽文派了危月幻境里的医修给衡儿疗伤，衡儿现在已无大碍。” 在暮霭回来之后不久，泽文也回来了，似乎脚步有些踉跄，坐下时像是跌坐在椅子上一般。 “从你今日离开后，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也紧随你离开了，你们应该遇见了吧？” 浮溟好奇问暮霭：“怎么只见泽文星君回来，泽武星君呢？” 暮霭道：“我把他打了一顿，到现在估计还没醒。” “你怎么敢这么大胆？！” 浮溟面露惊悚之色，想起暮霭离开的目的，急切追问：“那圣女殿下呢？” 暮霭不悦：“我本来打算直接杀了她，但是泽文泽武多管闲事，把我拦下来了。” “……”那可不是多管闲事。 浮溟看泽文回来后面色不太好，回头看了暮霭一眼，他大概也猜到原因了，不死心的向罪魁祸首求证：“泽文星君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淡道：“我同样把他打了一顿，但是没打太狠，百仙会总得有个主事的。” “……” 浮溟被他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姚才听着他们说话，越听越心惊，苦着脸插了一嘴，“暮霭你这次算是把玉龙金殿彻底得罪透了。” 暮霭理所当然道：“是他们有错在先，祁连沉璧应该不能是个拎不清的……” “慎言！”姚才扯了暮霭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岂敢直呼祁连上神的名讳！” 暮霭不屑呵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终于夜幕降临。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一层银辉洒向地面，似是唤醒了某种沉寂多年的生灵。 空气中弥散着紧张不安、又沉重压抑的气氛，危月夜幻境中躁动了起来。 白日里到处逃窜的低等凶兽，如今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脚下的地面隐隐能感觉到震颤之感，夜空之中不停有黑影飞快掠过，不远处的河流中也传来异样的声响。 到处都在传播一个危险的信息。 身处幻境中的弟子，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同一个的方向。 洛衡到达那处漆黑的房子时，已经人满为患了，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间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里面确实是符合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新来的！你出去！我们不想动手！” 里面的一个弟子凶神恶煞，朝洛衡嚷道。 所有人都戒备的看着洛衡，手里攥着剑柄，随时准备应战。生怕洛衡会突然动手，与他们抢夺这唯一一处安全之地。 洛衡想起进来之前暮霭所说的，只要月光照耀不到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那这危月夜幻境之中，应该不止有这处地方月光照耀不到吧？ 洛衡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灵石手环，今日养伤耽误了许多时间，他已经落后其他人许多了。 他必须得逆风翻盘。 今夜，就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洛衡并不反驳他们什么，退出这处房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所有人松了口气。 月夜之下，少年人提着宝剑独自行走。 与活靶子无异。 周围掀起一阵凉风，月光下彻惨白，似是在为这位孤独的少年提前哀悼。 身后传来异动声响，一只尖利的长爪突然朝洛衡袭来…… 第70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一剑杀四方 洛衡耳尖微动，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在那只利爪即将要抓向洛衡的时候，洛衡纵身轻越，迅捷避开了那物的攻击。 原来是一只魑魅。 魑魅披着黑袍，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肤色惨白、形若枯槁的手在外面，手上留着又尖又长的指甲。 那魑魅离地三尺悬浮于半空，移动速度极快，见一次偷袭洛衡不成，再次伸着长爪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提剑直面迎上，楚天阔剑光清泠，宝剑出锋劈向魑魅。 那魑魅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剑招落了空，洛衡惊讶不已，周围风声作响，洛衡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一道黑影又忽然从身后出现，魑魅从后偷袭洛衡。 洛衡瞬间转身，同时楚天阔直刺出去，剑锋刺入魑魅的身体，一股黑气从魑魅体内流出，迅速沿着楚天阔的开始蔓延。 少年人的反应很快，另外一只手立即开始凝结符篆，洛衡挥手将其打出，灵力爆破将魑魅当场轰碎。 魑魅化为一缕烟消散了。 但洛衡不敢放松警惕，他心里有预感，那魑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随后果然看见，地上有一道不寻常的黑影，正在在快速朝洛衡移动。 在离近洛衡时，猛地伸上来两只尖爪，欲抓住洛衡的脚。 洛衡纵身跃起，避开它从地下的攻击，空中翻身打了个旋，猛地掷出楚天阔插入地面。 几乎就是瞬间，楚天阔被地下蔓延上来的黑气包裹。 洛衡手掐剑诀驱动宝剑，楚天阔灵光璀璨，瞬间将黑气打散，同时也将地下的魑魅震了出来。 宝剑出土受洛衡所控，祭出的楚天阔与魑魅缠斗，可是魑魅没有实形，楚天阔一时也拿它没有办法。 洛衡站在不远处，凝眉略一思忖片刻，抬手缔结符篆，符篆符文火红如烟。 洛衡将其打出，在符篆触及魑魅的瞬间，一团烈火迅速开始燃烧。 火烤滋滋作响，楚天阔重回主人手中，待烈焰燃烧完毕，魑魅所在之地只余残破的黑袍。 这应该算是解决完了，洛衡继续走。 路上不断遇到有跑向黑房子的弟子，受伤之人不在少数，个个风声鹤唳满眼惊恐，想来也是遭遇了夜里凶兽的攻击。 “快跑快跑，进了房子里就安全了！” “大家跟紧一点！不要掉队了！” 黑房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安全的空间狭小有限，明显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里面的人不肯让步，外边的人硬要进去。 两方僵持不下，竟然打了起来。 外面的人暴露在月光下，吸引来了许多凶兽。 危险就在眼前，外面的人更是躁动，更是迫切朝里边挤。 “有凶兽追来了！” “啊！让我进去！” “我还不想死啊！” 里面的人将堵在门口的人朝外驱赶，不管不顾的关上了门。 黑房子里没有灯蜡，那扇门是他们唯一的亮源，自从那扇门关上之后，里面便陷入了黑暗。 “救命啊——” “快开门——” 剧烈的砸门声混合着惨叫声，在外面此起彼伏，听得里面的人也心里发慌。 忽然黑房子在剧烈颤抖，黑暗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是外边的凶兽在攻击这里，黑房子似乎随时有要坍塌的风险。 “这个房子不会要塌了吧……” 黑暗中，有人颤抖着嗓音问。 “应该不会的，泽文星君说了，这里是危月夜里唯一安全的地方。” 黑房子里的众人，在担惊受怕里过了一夜。 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动静都烟消云散。 黑房子里的众人打开门出去，原本被堵在外边的弟子也都消失不见，不知道他们是弃权离开了，还是被凶兽吃了。 危月夜里，第二日的比赛继续进行。 观望台上，不少仙师聚集在实时计分榜下观瞻，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个洛衡是谁，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危月夜里杀疯了的那个弟子吧，当真是勇猛！” “居然连云隙山锦方仙师的得意弟子都比下去了，看来此子前途不可估量啊！” 计分榜上，洛衡的名次提升速度飞快，原本垫底的成绩，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 浮溟感慨道：“洛师侄真是厉害，昨天晚上竟然半刻也没有歇息，一个人单打独斗遇到多少凶兽，就杀了多少凶兽。” 雾隐笑道：“昨天晚上弃权了一半人，如果照这么下去，洛师侄说不定能拿到本次百仙会的前几名。” “暮霭……暮霭，你看什么呢？” 浮溟出声唤暮霭，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水镜出神，眸中似乎有几分真情实感流露。 “衡儿受伤了。”暮霭轻声道。 浮溟闻言看向水镜，洛衡拿剑的手臂上鲜红一片。那少年人坐在树下，扯下衣摆的布条，正艰难的为自己包扎。 “应该是昨天晚上伤到的吧。” 暮霭平静的“嗯”了一声。 浮溟看着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不会有事的。” 暮霭有些怅然：“自从我收养了衡儿，这次他第一次跟我分开。” “……” 浮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拍了拍暮霭的肩头，“洛师侄还有六天就回来了，你别心急。” “……”泽文神色复杂的看着计分榜。 此弟子得凇山族长真传，成绩斐然毫不意外，但是凇山族长连本命佩剑都给他了，二人恐怕不只是师徒这么简单…… 危月夜里。 “洛师弟，咱们结个伴吧。” 洛衡遇上凉秋阁的弟子，那群人朝他盛情相邀。 洛衡淡漠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拒绝：“我不喜欢与人相伴。” 那凉秋阁的弟子笑的和睦：“洛师弟，我们可以帮你抢黑房子里的地方，只要你能帮我们一起斩杀凶兽，成绩我们平均分怎么样？” “不需要。”洛衡从心里不喜他们，有人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出多远，听见后面的人语气嘲讽： “洛衡他在清高什么，还不需要，他以为他是暮霭师叔吗？” “叫他一声师弟是看得起他，我们师兄愿意和他结伴，没想到他还不领情，我呸！” “人家可是预选赛的第一名自视甚高，看不上这么也是正常，走吧走吧！” 话里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洛衡脚步微顿，随即快步走远了。 第71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蠢货!! 夜里。 洛衡刚结束完一场打斗，正抱着楚天阔靠在树下小憩。 树下的阴影将他完全遮挡，月光照耀不到这里，所以这个地方也是安全的，洛衡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会。 洛衡合上眼还没一刻钟，恍惚觉得好像有人走到他面前，他的袖子被轻轻扯动： “这位师兄，你醒醒……” 洛衡闻声睁开眼，这才注意到面前聚集了一群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他醒了面上一喜，娇声细语道：“黑房子里面好多人，我们挤进不去了，想跟着师兄你一起走，可以吗？” 洛衡目光冷冷看着那群人，被打扰休息后心生不悦，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你们去找别人吧。” 那小姑娘不肯离开，撒着娇恳求洛衡：“师兄，我们不会保证给你拖后腿的，求求你带着我们吧。” “……” 见她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洛衡也不想再理会她，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 “师兄，你等等我！” 那小姑娘却依旧不肯放弃，撩起裙摆小跑着跟上洛衡，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随行。 “不知师兄叫什么名字，又是哪位前辈的座下高徒呀？”小姑娘兴致满满的跟洛衡搭话。 “……” 见洛衡还是不理她，小姑娘又自顾自说起自己：“我叫江云，家父是缥缈宗宗主，我来百仙会是家父让我来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洛衡依旧不理她。 眼看江云情绪失落下来，跟在江云身后的弟子看不下去了，一人快步走上前拦在洛衡面前，怒喝：“你这人怎么这般没礼貌，小师妹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为什么不回答小师妹！” 洛衡抬起眼眸，冷冷的直视着他，“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回答她的话？” 那人责备他道：“原本不认识，现在不能认识吗？小师妹赏光与你说话，你岂敢怠慢了小师妹！” 洛衡不屑冷哼一声，烦躁道：“你们既然觉得我怠慢，便自己去与她搭话吧，别再跟着我了！” 洛衡绕过他就要走，那个人不依不饶，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我们小师妹身份尊贵，上赶着巴结我小师妹的人不少，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江云不满：“王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对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还对他趾高气扬。 洛衡也来了火气，“她身份尊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缥缈宗的人！” 那位王师兄看洛衡穿着的衣衫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名贵的衣饰。 除了他手里的那把剑以外，也只有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显而易见的做工粗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廉价货。 如果是哪位前辈的内门弟子，不说穿金戴银，也至少应该是身佩宝物。 这人恐怕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吧…… 王师兄想到这里，眼神轻蔑看着洛衡，鼻孔朝天神色倨傲，“小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师出哪门哪派？” “有病！” 洛衡厌烦吐出两个字，转身换了一条路离开。 王师兄给了其他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上前一步，堵住了洛衡的去路。 “今日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王师兄吩咐众人，“把他给我拿下！” 那群弟子立即拔剑而上。 洛衡怒了，楚天阔出剑直劈出去，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那群弟子，转头怒视那位王师兄，持剑直抵他的脖颈，“你还有其他废话吗！” 王师兄惊讶洛衡的修为高强，如今性命受到威胁，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不敢再轻举妄动，结结巴巴道：“没、没了。” 洛衡不愿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收剑扭头就走。 “师兄……”江云还想再去追洛衡。 王师兄一把拉住江云的手臂，不悦道：“小师妹，那个人这般粗鲁无礼，你还去追他作甚？” “我要跟着他，我要让他保护我！” 江云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倾慕，盯着洛衡离去的方向。即便洛衡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她也不曾离开视线，整张脸上泛着娇羞的粉色。 王师兄脸色难看，“我们也能保护你。” “我不要你们，你们不如那位师兄有安全感。” 江云扒开王师兄的手，迫不及待的朝洛衡追过去了。 “王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一个刚刚被洛衡打趴下的弟子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那位王师兄身边。 王师兄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还能怎么办！还不快追！” —— 江云在洛衡身后远远跟着，洛衡其实已经注意到她了，但是洛衡并不打算理会她，又走到一棵树的阴影下休息。 不远处的江云看洛衡靠在那里不动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停在洛衡面前，仔仔细细观察着洛衡的容貌。 眼前的少年人面皮白净容貌俊美，合着双眸正在沉睡，长长的羽睫细微颤抖着。 江云觉得新奇，伸出手想要触碰。 在她即将碰到洛衡之时，洛衡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到发冷，“江姑娘，你很没有礼貌。” “师兄，你长得真好看。”江云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眉眼弯弯软声软气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洛衡狠狠把她的手甩开，不耐烦的起身就走。 忽然发觉地面震颤，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皱起眉有些疑惑，他一直待在阴影里，应该不会招来凶兽才是…… 他回头猛然发现，江云半边身子都暴露在月光下，一头金鞭虎已经站在江云身后，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洛衡怒喝：“蠢货！还不快躲开！” “师兄，你是在叫我吗？”江云还站在原地愣神，不解的看着洛衡。 眼看她将要丧命虎口之中，洛衡气极，纵使再厌烦她，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抬手楚天阔剑气出锋，直朝江云的身后劈了过去。 江云以为洛衡在打她，惊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她身后的金鞭虎受到剑势攻击，庞大的身躯被逼退了好几步。 江云这才注意到那只金鞭虎，满脸惊恐朝洛衡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师兄救我！” “吼！——” 那只金鞭虎发出一声咆哮，朝洛衡直冲过去。 “一边待着去！” 洛衡把身边碍事的江云赶到树荫下，独自一人直面金鞭虎。 第72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废物!! 金鞭虎之所以叫金鞭虎，是因为它那条尾巴皮毛金黄，如同鞭子一般修长凌厉。 其威力强大，曾有不少人命丧这根金鞭之下。 洛衡举剑直劈而上，剑身卡入金鞭虎的尖牙之间，再难前进半步，正在两方僵持，它身后的长尾直朝洛衡甩了出去，咻咻带起破空之声。 似是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翻身跃起，避开金鞭长尾的攻击，敏捷落至金鞭虎的后背，抬手凝出一道灵力成刃，落掌狠狠打入金鞭虎体内。 金鞭虎吃痛横冲直撞，洛衡死死抓着它的皮毛，才不至于被它甩飞出去。 原本卡在虎口间的楚天阔掉在地上，应主人之召重回洛衡手中。 洛衡在混乱颠簸中抓住机会，抬剑深深刺入金鞭虎的后颈。 “吼！！——” 金鞭虎痛苦仰天咆哮，直朝一棵树撞了过去。 洛衡看见树下站着的江云，少女吓得面色发白，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洛衡怒斥：“江云！起来！” “哦…”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也已经晚了，长尾狠厉朝江云横扫过去，江云恐惧闭上了眼。 “废物！” 洛衡气极，纵身跳下去把她扑倒，将江云死死按在身下。 “嘶……” 洛衡吃痛发出一声闷哼，金鞭贴着洛衡身后扫过，刮烂了他后背的衣衫，顷刻间血肉模糊。 “师兄！你没事吧？”江云慌忙搀扶着洛衡起身，却触摸到满手的鲜血，惊慌道：“你受伤了！” “……” 洛衡阴沉着脸一把推开她，抬手召回插在金鞭虎身上的楚天阔。 金鞭虎撞倒了一棵树，又转头朝洛衡直冲过来，身后的金鞭长尾躁动着左右晃动，猛地直朝洛衡甩了过来。 洛衡举剑“锵”的一声，楚天阔与金鞭长尾相撞，长尾缠在了剑身上。 金鞭虎后退使力，欲将宝剑强拽过去，洛衡死死抓着楚天阔的剑柄不放，与金鞭虎两相拉锯。 “师兄，我来帮你！”江云正说着走过来，靠近洛衡就打算抱上他的腰。 洛衡厉喝：“别碰我！” “哦…”江云被他斥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动作了。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一团火焰从手掌中打出，顺着金鞭虎的长尾，迅速燃烧过去，很快金鞭虎被火焰吞噬。 金鞭虎全身覆满皮毛，火焰燃烧犹如一个火球一般，那个火球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直直朝洛衡滚了过去。 洛衡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将那个火球控制其中，顺便又添了一团火焰，直接将那金鞭虎烧死了。 洛衡终于松了口气。 “师兄，谢谢你。”江云满眼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衡不为所动，冷漠看着她，“江姑娘，你回去找你的师兄们吧。” 江云摇了摇头，“师兄，我想跟着你，你比他们都厉害，只有你能保护得了我。” “我没有义务保护你。”洛衡冷淡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陌生人吗……”江云似是有些苦恼，蹙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又展露出天真的笑颜，“我去跟爹爹说，师兄你娶我好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保护我了！” 洛衡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看见原本跟在江云身边的弟子跑了过来，王师兄攥紧拳头，狠狠朝洛衡抡过去，“你果然是不安好心！” 洛衡抬手一掌凝聚灵力，把那位王师兄轰开，“既然你们跟上来了，就把你们师妹带回去吧。” 王师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更是怒不可遏，“我说你为什么会好心保护小师妹，原来是还有这般打算！如果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小师妹就要被你骗了！” 洛衡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这些话都是你的小师妹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我还没答应呢，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我…我……” 本来只是洛衡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点破了那位王师兄的什么心事一般。 原本盛气凌人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涨的通红，“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下文来。 洛衡没心思管他们的弯弯绕绕，冷着脸道：“既然你们觉得我心有不轨，那就有劳你们看好你们的小师妹，别再来烦我了。” 王师兄冷呵了一声，讽刺道：“自作多情，我们小师妹才看不上你。” “这样最好。”洛衡扭头走了。 “师兄！你别走啊！” 江云想去追洛衡，被王师兄拉住手臂，王师兄面色阴沉，“小师妹，他不喜欢你，你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王师兄拉着她的力气很大，一只手犹如铁掌一般，紧紧箍在江云的手臂上。 江云吃痛去扒他的手，急声道：“王师兄你别拉着我，那位师兄受伤了！” “他受伤了也与你无关，跟我回去！” “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得去照顾他！” “那就是他实力不够胡乱逞强！”王师兄满脸不悦，“如果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我定然与他没完！” “王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江云不高兴，用力踩了王师兄一脚，王师兄吃痛下意识松开他，江云提起裙摆就跑。 王师兄喝道：“拦住小师妹！” 其他弟子动作迅速，快步跑至江云面前，堵住江云的去路，江云扭头往回走，她的身后也有弟子拦路。 那众弟子将江云包围，江云无路可走，不满的控诉王师兄：“我要去告诉爹爹！我要离开百仙会！” 江云如此说着，摘下手腕的灵石手环，气冲冲地就准备朝地上摔。 王师兄眼疾手快把灵石手环抢了过来，沉着脸教训她，“我不离开这里，你也休想走，宗主要求我照顾你，一直到百仙会结束，你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江云第一次听见王师兄这般冷硬的话，看着他愣神了好一会。 委屈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江云哭着跑走了：“王师兄，我讨厌你！” 第73章 百仙会完: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有江云的事在前，之后的几夜吓得洛衡一直没敢休息，生怕会再次被缠上。 洛衡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躲不避，不管白天黑夜，在危月夜里大杀四方。 他的名次升的很快，七日的时间从垫底的籍籍无名，一直到名列前茅可争榜首。 一直到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所有弟子走出危月夜，计分榜上的成绩最终定格。 百仙会就此落幕。 洛衡以断层第一名高居榜首之位，在本次百仙会上一战成名。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身边唤了他，其他仙师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人，听见他这声“师尊”后恍然大悟： “原来洛贤侄是暮霭仙尊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不知洛贤侄今年年方几何，可曾有过婚配？” “我家有一小女，与洛贤侄年纪相仿，洛贤侄日后得空，不如与小女见上一面？” 那群仙师的热情如狼似虎，端着和蔼可亲的模样，那般热切的眼神紧紧盯着洛衡，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洛衡又惊又惧，不停地朝暮霭身后躲，“师尊……” 暮霭冷着脸护着洛衡，转身就欲离开他们的包围。 可那群仙师却不肯放过师徒二人，堵着暮霭的去路不让他们走。 眼看暮霭已经面露不耐之色，手里握着的折扇也蠢蠢欲动，恐怕下一刻就要动手。 以免再惹出事端，浮溟过去把人叫走：“暮霭，你跟我过来。” “嗯。”暮霭这才护着洛衡顺利出来。 直到远离了那群人，浮溟才放声大笑，毫不客气的揶揄暮霭： “古时候的科考，放榜日有‘榜下捉婿’的美谈。如今洛师侄风头正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了！”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忙辩解道：“浮溟师伯您可别乱说，弟子现在一心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恐怕暮霭再误会什么，洛衡看向暮霭，“师尊……” 他下文还没出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声音温柔：“这七天你也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往届的百仙会结束后，还有一场由祁连上神主持的百家座谈会。 但是此刻祁连上神不在，便将其改成了宴会，为远道而来的各个仙家接风洗尘。 宴会由泽文泽武星君二人主持，宣布完百仙会众弟子的比赛成绩后，正式开宴。 暮霭与洛衡同坐一张席上，心疼道：“衡儿，你这次受的伤不少，回去得好好养养了。” “弟子明白。”洛衡不知看见了什么，低头就要朝桌子下边躲。 暮霭不解：“怎么了？” 洛衡压低声音：“有人在找我。” 暮霭抬头看过去，发现江云拉着一位中年男子到处走，目光飘忽不定，似是在寻找什么。 那中年男子看见暮霭，直朝暮霭走了过来，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颔首，“江宗主。” 江云不满：“爹，你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洛衡师兄，不是他。” 江宗主跟江云介绍暮霭：“这位暮霭仙尊，就是你找的那位洛衡师兄的师尊。” “真的吗？！” 江云瞬间笑逐颜开，朝暮霭福身拜礼，“拜见前辈，前辈你有看见洛衡师兄吗？” 暮霭道：“衡儿不在这里，不知江姑娘找他所为何事？” “洛衡师兄不在啊…”江云面露失落。 “不在就回去吧。”江家主对江云道，“这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好吧……”江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喃喃自语道：“我明明刚还看见洛衡师兄在这里……” 江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蹲下身，撩起桌帘朝里看，正好与里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洛衡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江云欣喜出声。 洛衡有些尴尬，“我、……师尊的筷子掉了，我来帮师尊捡筷子。” “……”暮霭面上不动声色，悄悄把桌上的筷子拂到地上。 洛衡捡起筷子爬上来坐好，像模像样的把筷子整齐摆放在桌子上，好像他刚刚真的只是去捡筷子了。 “江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洛衡疑惑问道。 “洛师兄，爹爹已经答应了，”江云有些兴奋，面上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红，“你娶我吧！” “什么？！咳、咳咳——” 洛衡端起茶盏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就听见她语出惊人的话，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暮霭默默抬手，帮洛衡拍背顺气。 洛衡问：“江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云摇了摇头，满脸爱慕的看着洛衡，“书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洛衡师兄你救了我两次，我一定要嫁你为妻！” “江宗主，这……” 洛衡满脸为难看向江宗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阻止江云这般荒诞的想法。 江宗主丝毫没有接收到洛衡的意思，笑吟吟开口：“洛贤侄意气风发，在危月夜中又对我女儿呵护有加，把我女儿的未来交给你，老夫很放心呐！” “？？？” 什么呵护有加！ 他和江云待在一起的时间，貌似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江宗主又对暮霭道：“暮霭仙尊，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就把婚事定下来吧？” 洛衡忙道：“江家主误会了，晚辈对令爱并无男女之情，之前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遇到其他人，晚辈也同样会出手。” 江云道：“可是洛衡师兄，我在危月夜里遇到这么多人，只有你帮我了。” 江宗主认同点头，“相遇就是缘分，洛贤侄先不要推拒，你们都还年轻，感情之事以后再培养也不迟嘛。” 洛衡苦着脸道：“我现在一心修炼，并未考虑过这些事，令爱若是跟着我免不了要受冷落，江宗主还是为令爱再觅良人吧。” 江云坚定道：“洛衡师兄，我不怕苦，只要你娶我，无论多苦我也能接受。” 江宗主道：“婚姻是人生大事，洛贤侄你迟早也要走出这一步。你与云儿不如先定下亲事培养感情，娶云儿过门一事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办也不迟。” “……”洛衡无话可说了。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暮霭仙尊，如果洛贤侄没有问题，此事就这么定了……” “不行！”洛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再与其他姑娘定亲！” 第74章 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江云愣住了，泫然欲泣：“洛衡师兄，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考虑婚姻大事吗？” “江宗主，江姑娘，抱歉。” 洛衡拱手相拜，满脸诚恳继续往下编，“晚辈心里有倾慕之人，还未曾表露心迹，但是晚辈此生非她不可，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你既然有心悦之人为什么不早说？”江宗主不悦，甩袖训斥：“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女儿！” 暮霭出声护徒弟，“江宗主，衡儿从始至终就不曾答应过令爱什么。” “那洛公子为何要救我女儿？”江宗主愠怒道，“救了我女儿却不负责，可怜我女儿痴心错付，为你郁郁寡欢忧思成疾，这就是洛公子想要的结果吗？” 这人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扯皮了半天一直纠缠不清，洛衡的火气也起来了，怒怼回去：“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挟恩图报，实为不耻。” 暮霭意有所指，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安抚的拍了拍洛衡的肩，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江宗主，你说是不是？” “仙尊说的是。” 江宗主不敢在暮霭面前放肆，气势瞬间削弱了大半，“可是……” 暮霭道：“没有可是，强扭的瓜不甜。”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 江宗主只能就此作罢，转头拉着江云离开了。 “洛衡师兄……” 江云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看洛衡。 一直到他们走后，洛衡还在疑惑，“怎么走的这般痛快？” “是因为你师尊。”旁边桌上的浮溟开口给他解惑，“你师尊半步飞升位列仙尊，在这修真界里，还没有人敢正面跟你师尊起冲突。” 洛衡若有所思，仍有不解：“他们既然知道我师尊，为什么又要纠缠我？” “同样也是因为你师尊。”浮溟解释，“那位江姑娘看着像是个单纯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缥缈宗是个三流门派，倘若能通过你搭上你师尊，他们也会因为你师尊的名头水涨船高。”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不过，洛师侄你刚刚说的心悦之人，是咱们云隙山的吗？” 浮溟的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不知那位师兄座下的仙子？还是去年临近年关时，与你表明心迹的那位师姐？” “衡儿？”暮霭也好奇的看着他。 “没有的事！” 洛衡有些羞恼，脸颊上浮现出几分红，“我刚刚随口乱说的，浮溟师伯您就别打趣我了。” “有也没关系。”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道：“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师尊！”洛衡面露窘迫，不满控诉：“您怎么也跟浮溟师伯一样！我还小，不想考虑这些事，能每日跟着师尊修炼，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浮溟笑他，“你还能一辈子跟着你师尊吗？” 洛衡困惑：“为什么不能？” …… 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那人走到宴厅中央，跪地俯首向上长拜，“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恳求玉龙金殿为在下做主！” 泽文道：“起来说话。” 那人站起身，“在下是潭水林家家主，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这话说完，满座哗然。 随即席间又有两个人起身，与林家家主同站一起，朝上作揖长拜： “在下迎春城齐家，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在下玉林城凌云宗，同样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泽文面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暮霭，见暮霭无动于衷坐在那里，像是松了口气般。 “从实道来。”泽文对台下之人道。 “暮霭仙尊夜闯我林家大开杀戒，我儿与三长老惨遭其毒手，恳请二位星君为在下主持公道！” “暮霭仙尊强闯我林家，杀了我家家主与多位长老！” “暮霭仙尊联合江湖庸医，掳走了我儿妾室，更是残忍杀害了我儿与儿媳，可怜老夫中年丧子，恳请玉龙金殿为我儿做主！” 席间议论纷纷，不时有目光瞟向暮霭的方向。 泽文道：“暮霭仙尊，你有什么话可说？” 暮霭淡淡应下：“人是我杀的。” “暮霭！” 听他应得如此坦然，浮溟着急了，“你是有原因的，对吧！无故杀人，是要面临玉龙金殿重罚的！” “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洛衡随即站起朝上拜道，“我师尊是为了救我，才会强闯各大仙门的……” 凌云宗宗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这位小公子，在下可不认识你，你可休要把你的事，朝在下身上栽赃。” 林家长老怒斥洛衡：“明明是你与你师尊二人大闹城主府，又扰乱我迎春城祭祀，我林家作为驻守迎春城的仙家，自然是要抓捕你们问罪！不过是只抓住了你，没抓住你师尊罢了！” 洛衡反驳道：“你既然要抓我问罪，大可堂堂正正的下通缉令。又何必多此一举做出宋家的局，诓骗我与方家公子前去！况且你们审都没审就动用私刑，如果能算秉公处理，只能算是私仇！” 林家长老拂袖冷哼，“无赖小儿，满口胡言乱语！” 洛衡愤怒道：“明明是你们欺我在先，岂敢恶人先告状，……” “衡儿。” 暮霭缓慢站起身，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随后抬起眼眸直视上方，眸光冷淡极具压迫感，狐王陛下不怒自威： “齐家与林家欺辱本座的徒弟洛衡，凌云宗欺辱本座的子民，二位星君你们说，本座应不应该动这个手？” 表面是询问的语气。 实则是追责的口吻。 泽文与泽武二人心里一沉。 手握凇山族长本命佩剑的徒弟。 狐王陛下做主为臣民报仇雪恨。 如今主子不在这里，此事涉及凇山氏，已经不再是私人恩怨。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们两个下属能解决的了。 泽文道：“等祁连上神回来，此事再另行商议。” 林家长老不服气，“泽文星君，难道就要纵容此等恶人危害修真界吗？” “暮霭仙尊是祁连上神看中提携的人，你口中所谓的恶人是谁？”泽武不悦呵斥，“是暮霭仙尊，还是祁连上神！” 冒犯修真界之主，更是大不敬的罪过，林家家主颔首认错：“在下不敢。” 泽文道：“有关暮霭仙尊的一切，我等无权处置。此事需要等祁连上神回来，再行商议定夺，退下吧。” “是。” 台下的三人，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第75章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宴会结束，众人回到云隙山。 暮霭是将洛衡抱下马车的，洛衡靠在暮霭怀里沉睡着，锦方看见他们又皱起眉头，“洛衡这是怎么了？” 暮霭轻声道：“累了，睡了一路。” “……”锦方这次难得的没有说教他，点头认同：“他确实应该好好歇歇了。”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琅华小筑，给他收拾好后将他放进被子里。 暮霭周身有灵光闪过，人形消失不见，小狐狸跳上床，低头钻进了洛衡被子里。 洛衡的手触碰到毛茸茸的狐毛，无意识的摸了两把，眼睫轻颤睁开眼，“暮暮！” “嗷。”没想到洛衡居然醒了。 小狐狸抬起脑袋，凑过去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问它：“暮暮，你能变大吗？” “嗷？”暮暮不解的看着他。 “你变大一点吧，”洛衡抚摸着暮暮的狐毛，“抱着舒服。” “嗷。” 暮暮同意了，爬出洛衡的被子跳下床，周身有灵光萦绕，九尾墨狐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大。 洛衡坐起身，现在只能仰视它。 看着两人之高的大狐狸满眼欢喜，洛衡朝床榻里侧挪了许多，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期待道： “暮暮，上来。” 大狐狸体型庞大，这点地方根本不够暮暮待的。 暮暮上床调整位置，将洛衡圈进怀里，伸爪子把原来盖在洛衡身上的被子扒开，以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当做被子，重新给洛衡盖好。 洛衡倚靠在大狐狸身上，深陷在柔软的狐毛里，被暮暮的温暖的体温包围。 “嗷嗷。”暮暮蜷成一大团，脑袋放置在洛衡旁边。 “你还是变大了更好。” 洛衡甚是满意，伸手抚了抚狐狸脑袋，躺在大狐狸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当日夜里。 浮溟来琅华小筑的时候，就见院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堆，火堆上正架烤着一只肥美的山鸡。 暮暮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了，洛衡抱着小狐狸坐在火堆旁，一人一狐聚精会神，都在盯着还没烤熟的鸡肉。 浮溟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洛衡道：“我看后山上有许多山鸡，就去抓了几只回来，正好给暮暮烤着吃。” 浮溟不太理解，“它又不是不能跑，还需要让你去给它去抓山鸡？” 洛衡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怀里小狐狸的爪子，“今天暮暮陪我睡觉的时候，它的爪子被我压麻了，现在跑不动。” “……” 架子上的鸡肉在火烤下激发出肉香，洛衡娴熟的撒上调料，转动插着山鸡的木棍旋转炙烤，仔细的检查着肉的状态，生怕没烤熟或者再烤焦。 看他这般谨慎的态度，浮溟面色复杂，“这狐狸现在连生肉都吃不得了？还得让你给他烤？” “是。”洛衡没有听出浮溟话里的嫌弃之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暮暮不喜欢吃生鸡肉，一直都是我给它烤的。” “……” 这狐狸以前都是抓住山鸡直接就咬的。 洛衡继续道：“暮暮现在无论捕猎到什么东西，就会给我带过来，我帮它料理完后它才会吃。” 浮溟忍不住问：“如果你不在呢，它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洛衡道：“我会给暮暮提前准备好的，多准备几天的吃食，都放在小厨房的锅里盖着，再覆上灵力保温，到暮暮吃的时候不会冷。” “……”浮溟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一眼小狐狸。 两人正是说话的功夫，架子上的鸡肉烤好了。 洛衡将其从火堆上拿了下来，放在一边晾着，转头又将另外一只已经处理好的生山鸡，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待那只已经烤好的山鸡晾凉，洛衡才将其拿给暮暮。 浮溟以为，洛衡会直接拿给暮暮吃。 在浮溟意想不到的眼神中，洛衡将山鸡从木棍上取下，剔除干净其中的骨头，再撕成小块，才喂给小狐狸吃。 “……”浮溟啧了一声。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嗷。”暮暮朝浮溟叫了一声。 洛衡恭敬问道：“浮溟师伯，不知您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浮溟看着小狐狸，“我是来找你师尊的。” 洛衡为难：“从弟子今日睡醒，就一直没有看见师尊。” “他不在就不在吧。”浮溟无所谓摆了摆手。 “玉龙金殿把你参加百仙会夺得魁首的奖金送来了，有两万灵石，你记得让你师尊去掌门师兄那里取。” 洛衡应了一声“是”。 “你继续喂它吧，我走了。” 浮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离开了。 —— 转眼又过了三年。 洛衡到了该加冠的年纪了。 琅华小筑的正室，师徒二人两相对坐。 暮霭问：“衡儿，今年你的生辰也是你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过？” “师尊您说怎么过，就怎么过。” 洛衡低着头，盯着面前茶杯上的花纹，甚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是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才是！” 暮霭皱眉不悦，语气里染上几分严厉，“什么叫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我今日叫你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是。”洛衡身形微颤，似是被暮霭吓到了一般，抬起头看向暮霭，“不知师尊有什么建议？” 洛衡刚刚的反应，暮霭看在眼里，放缓了声音道：“你的加冠礼的你的人生大事，你应该去祭拜你的母亲。” 洛衡面露为难，“师尊，我不想回隅平城。” 暮霭道：“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的长辈主持，我知道你不愿看见洛家主，但你应该去见见你母亲。” “师尊，您也是我的长辈。”洛衡道，“我的母亲和奶娘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您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加冠礼，也应该由您来主持。” “好。”暮霭点头答应下来，“衡儿你想要什么，我去准备。” 洛衡道：“师尊您看着来就好。” “……”暮霭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额头。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温暖的热意，洛衡浑身一震，不知是没坐稳，还是在躲避暮霭一般，整个人突然朝后仰倒过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抓住他，才不至于让洛衡真的摔倒。 重新把洛衡拉回来坐好，暮霭担忧的看着他：“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病了吗？要不要去找云英看看？” “……师尊，弟子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洛衡匆匆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76章 洛衡有心事 “云英，你来看看衡儿。” 暮霭把云英叫来琅华小筑，领他进了洛衡的屋里。 洛衡闷在被子里，从头盖到了脚。 暮霭出声唤他，“衡儿，你出来，让你云英师伯给你看看。” 以往最是温顺听话的少年人，如今不知怎的开始闹脾气了，洛衡不肯见人，“师尊，我没事，您让云英师伯走吧。” 暮霭走过去坐在他床边，轻轻拍了拍他，温声哄道：“衡儿，你先把被子放下来，别闷坏了。” 被子下的人在发抖，洛衡的声音听着有些气喘，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师尊你们走吧，你们走了我就出来。” 听出他现在的不对劲，暮霭转头看了云英一眼，云英无声点了点头。 “衡儿。”暮霭强行扯开洛衡的被子，少年人脸色通红，已经被捂得满头大汗。 洛衡不满：“师尊，您干什么！” 暮霭将他扶起来坐好，抬手给他拂开胡乱贴在额上的碎发，担忧道：“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 云英走了过来，温声开口：“洛师侄，暮霭说你不太舒服，你现在感觉如何？” 洛衡摇头，“我没事。” 暮霭不信：“衡儿，你最近很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 洛衡的声音里几乎带上哀求，“师尊，云英师伯，求求你们回去吧。” 云英给洛衡把过脉，“洛师侄确实是没事，应该是暮霭你多虑了。” “师尊，我想睡一觉，”洛衡又躺了回去，满脸疲惫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是不是我最近给你安排的课业太重？明日给你放一天假怎么样？”暮霭不放心，抬手抚上他通红的脸颊，“要不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不用！”洛衡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停地朝后躲，避开暮霭的触碰，“弟子没事，就不劳烦师尊了！” 暮霭担心：“衡儿，你究竟怎么了？” 云英看出什么不对，出声道：“暮霭，你就别刺激他了，咱们走吧，让洛师侄好好休息。” “好。”暮霭站起身，“衡儿，你如果有问题记得跟我说，我就在隔壁。” 说完便和云英一起走出去了。 走出洛衡的屋，云英压低声音，对暮霭道：“洛师侄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不想告诉你。” 暮霭苦恼道：“衡儿最近一直待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琅华小筑，能遇到什么难事？” 云英道：“你是洛师侄的师尊，是他的长辈，他有事不会告诉你很正常。” “总能让衡儿一直这样吧？” “洛师侄不是跟暮暮关系好吗，他或许会跟暮暮倾诉。”云英给暮霭支招，“你可以变回原身，再去探探洛师侄的情况。” 暮霭点头，“好，我试试。” 当日晚。 小狐狸从隔壁正室跑出来，钻进了洛衡所在的偏室里。 “暮暮，你来了呀。” 洛衡不像往日那般，看见暮暮满心欢喜，今日却是忧心忡忡一脸愁容，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狐毛：“是师尊让你来的吗？”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现在我不是你师尊，你可以跟我说说。 洛衡深深叹了口气，“你会跟师尊告状的，我不跟你说了。” 暮暮：“……” “陪我睡觉吧。” 洛衡把小狐狸抱到床上，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肚子里深吸了一口，一脸满足：“你身上有师尊的味道。” “嗷？！” 暮暮两眼惊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忘了挣扎忘了翻身起来，赤红色的琉璃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小狐狸被他这般越矩的举动惊到了，它陪着洛衡一起睡觉这么多年，洛衡从来没有摸过它的肚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暮暮，你变大一点吧。” “嗷。” 暮暮听话照做，九尾墨狐庞大的身躯，很快占据了整张床榻。 洛衡躺进大狐狸怀里，自顾自的抓过尾巴当被子盖在身上，满足的抚摸着狐狸毛，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想见师尊，但是又不敢去找师尊，幸好还有你在。” “嗷？”想见我却又不敢找我？ 洛衡叹气道：“暮暮，你可千万别跟师尊说，我怕师尊又要说我在胡思乱想了。” “嗷嗷。”不会。 狐狸脑袋凑近洛衡，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睡吧。” 第二天，暮霭还是给洛衡放了一天假。 既然知道了洛衡最近不敢见他，暮霭白日里也就没有再出现，暮暮陪在洛衡身边，陪着洛衡在屋里看书。 白日上午，外边传来喧哗声。 洛衡被打扰，疑惑皱起眉。 琅华小筑地处偏僻，除了那些来找师尊的师伯们，鲜少有人踏足这里，外面怎么会传来喧闹声？ “师尊，您别闹了，快回去吧。” “浮溟师兄，这里是暮霭的琅华小筑，你的清澜水榭不在这个方向。” 原本趴在洛衡腿上睡觉的暮暮，也被外边的声音吵醒了，不悦跳了下去朝外边走。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撞开了。 浮溟闯进门，洛衡当机站了起来，谨慎的看着他，“浮溟师伯。” 浮溟面颊酡红，满身酒气状若疯癫，看样子是喝醉了，正在耍酒疯。 “师尊。” 一个弟子和云英紧随进门，那弟子立即上前扶住浮溟，“您走错地方了，咱们回去吧。” 洛衡疑惑：“浮溟师伯这是怎么了？” “师尊前些日子出门了，昨晚刚回来，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今早弟子去请安时才发现，师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弟子满脸歉意，“洛师弟，给你添麻烦了。” 浮溟不甚清明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突然挣开搀扶着他的弟子，摇摇晃晃朝洛衡走过去，突然伸手捏住洛衡的脸颊，嘲讽地大笑道： “沈清南，你也有今天啊！” “师尊，你认错人了，这是洛师弟。” 那个弟子头疼的去拉浮溟，浮溟不理会他，捏着洛衡的脸左看右看，面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喃喃自语： “你是洛衡，不是沈清南。” “像，太像了。” “洛衡，你不愧是沈清南的儿子。” 第77章 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的脸颊已经被浮溟捏红了，浮溟却还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嗷！” 看洛衡不敢反抗，暮暮为护徒弟挺身而出，小狐狸后腿蹬地纵身跃起，直朝浮溟扑了过去，伸爪子狠狠朝他的脸挠了一爪子。 浮溟被它撞得踉跄后退，被他的弟子扶住才勉强站稳，吃痛捂着脸上的抓痕，愤愤指着小狐狸，中气十足的骂道： “暮霭！你这蠢狐狸！” 洛衡忙去把暮暮接在怀里，听见浮溟的话一愣，“浮溟师伯，我师尊不在这里。” “浮溟师兄醉得糊涂了，叫错人了。” 恐怕洛衡会生疑，云英忙出声打圆场，吩咐跟在浮溟身边的弟子，“还不快把你师尊带走。” 那弟子无奈道：“师尊从今早开始，一直闹到现在了。” 云英道：“那就带你师尊去我那里，我给他煮醒酒汤。” “是。”那弟子强拉硬拽，把醉醺醺的浮溟拖走了。 “洛师侄，打扰了。”云英转身离开。 洛衡看着他们走出琅华小筑，抬手抚摸小狐狸的毛，向它征求意见，“暮暮你说，我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 “嗷？”为什么？ “浮溟师伯认识我母亲，”洛衡望着琅华小筑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低声道：“他似乎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芳菲堂。 浮溟大醉睡了两天才醒，醒来时看见暮霭和洛衡都在这里。 洛衡急声开口：“浮溟师伯，您怎么会认识我母亲！” “你母亲？”浮溟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两眼迷茫，扶着额头反应了好一会，“沈清南吗？” 洛衡连连点头，“正是。” 浮溟转头看向洛衡，面前少年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高度相似。 恍惚之间，好像两道人影重合。 “你和你母亲长得这般相像，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浮溟苦笑了一声，“洛师侄，衡儿，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一愣，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颤抖：“您、您和我母亲什么关系？” “差一点，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浮溟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的隅平城，没有如今的洛家，还是仙门沈家坐镇。 那时的沈清南，是沈家独女，更是未来沈家的接班人。 而那时的浮溟，只是云隙山一介普通内门弟子。 沈清南和浮溟，是曾经的仙侠道侣，感情甚笃，已经互许终生，就差合籍大典。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沈家的掌家权，绝对不能交给一个外人。” 沈老先生棒打鸳鸯，将沈清南强行带走关在家中，为此沈清南闹过不止一次。 浮溟不肯放弃爱妻，也多次前去求娶，受尽了沈老家主的刁难。 久而久之，沈老家主拗不过他们二人情比金坚，终于同意松口退一步。 “只要浮溟公子愿意退出云隙山，入赘我沈家、在家中相妻教子主持中馈，保证不再过问仙门之事，老夫就同意这门婚事。” “不可能！” 骄傲如浮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虽然他并未想过有关沈家的事，但是被人这般提出来，这是对他明晃晃的羞辱。 沈老家主冷笑，一副看破了他心思的模样，鄙夷道：“小女将来是要接手沈家的，浮溟公子你一无所有，却能与我女儿结识，你心里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浮溟不卑不亢，“在下与清南相识，并非是因为沈家。” 沈清南为浮溟说话，“爹，浮溟他不是贪慕荣华之人，他是云隙山掌门的亲传弟子，日后绝对大有作为。” 沈老家主不耐烦摆手：“浮溟公子若不同意，此事就不必再谈了，老夫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浮溟不愿因为沈家，放弃自己的前途，即便他与沈清南伉俪情深，当时闹得不欢而散，二人的婚事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多年之后，缘回轮转，浮溟与沈清南在一处茶馆偶然再见。 浮溟已经位列宗师之位，成为名震一方的浮溟仙师，沈清南也成为新任沈家家主。 或是曾经的恋人，亦或是昔日的好友，二人相见没有剑拔弩张分外眼红，反而是出奇的平静。 当时沈清南，已经怀有身孕。 沈清南说，自从当年浮溟离开后，沈老家主为她另择了一位姓洛的公子。 那位洛公子答应了她父亲的所有要求，并且愿意入赘，次月二人就在沈老家主的主持下完婚了。 “他对你怎么样？” “长峰对我很好。” 提及沈清南腹中的孩儿，沈春南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就随我姓沈，如果是个男孩，就随他姓洛，无论姓什么，他（她）都将是未来的沈家家主。” 沈清南说这话时一脸幸福。 哪成想，造化弄人。 后来沈清南生产时被害难产而死，季玉兰带着一子一女登堂入室。 沈家大势已去，洛长峰掌权上位。 隅平沈家已经成为过去时，如今只有隅平洛家。 —— “沈清南真是瞎了眼，枕边人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浮溟说到这里满脸嘲讽，似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沈老家主当年看不上我，可曾想过他沈家也有这么一天。” 洛衡听完心绪复杂，“师伯，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 “我外出归来，正好路过隅平城，本想去探望故人，却没想到故人已经不在了。” 浮溟说这话时，语气里难掩讽刺之意，却又带着几分淡淡的感伤。 伺候在浮溟身边的那个弟子，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师尊多年未娶，好像就是因为这位沈家主。” 浮溟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用得着你多嘴！” “衡儿，当年沈清南怀着身孕时，还找过我一次，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浮溟拿出一块玉牌递给洛衡，玉牌上镌刻的一个鎏金的“沈”字。 洛衡将玉牌接过去，不解的看着浮溟，“这是？” 浮溟道：“沈清南或许早就知道洛长峰心怀不轨了，洛长峰上位后逼走了许多原来沈家的长老，这块玉牌是沈家的家主令，那些长老只认沈家的继承人。” 洛衡惊愕，“我母亲这是想让我夺位？” 浮溟严肃道：“你本来就是下一任名正言顺的沈家家主。” “……”洛衡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攥紧了手里的玉牌。 “还有，”浮溟继续道，“你母亲希望你能拜我为师，一直到你二十五岁重掌沈家。” 第78章 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 暮霭不悦，“你休想！” 浮溟面露无奈，“知道你疼衡儿，我也没打算跟你抢。”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把洛衡带走，蠢狐狸晚上绝对得去找他麻烦。 暮霭问：“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和衡儿就回去了。” 浮溟摆摆手，“你们走吧。” “衡儿，走吧。” “师尊您先回去吧，弟子晚点再走。” 暮霭与洛衡几乎是同时出声，之后洛衡沉默的低下了头，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远离了暮霭几分。 “这是怎么了？”浮溟一怔，疑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量，“你们师徒吵架了？” 云英解释：“洛师侄好像有什么心事，跟暮霭闹别扭了。” “闹别扭了？这简单。”浮溟下地把洛衡拉到身边，“让衡儿跟我去清澜水榭住一阵子，等想通了再回去。” 暮霭皱眉：“衡儿又不是没地方住，哪里需要跟你走……” “好。” 暮霭话音未落，洛衡已经答应了下来。 “衡儿。”暮霭面色阴沉下来。 洛衡不敢抬头去看此时他师尊的脸色，低着头讷讷道：“师尊，弟子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还请师尊能体谅。” “孩子大了，也开始叛逆了。”浮溟轻笑着感慨，“暮霭，让衡儿跟着我没问题，你自己回去吧。” “……嗯。” 暮霭脸色不是很好，转头出门去了。 清澜水榭建在水上，湖水清幽若碧绿翡翠，其上铺设有一道水上长廊，廊回路转通向四面八方。 洛衡跟着浮溟走在长廊上，浮溟眸光一转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伸手去牵洛衡的手。 “！！！” 洛衡受到惊吓连连后退，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惊疑不定的看着浮溟，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伯、伯父，您想做什么？” “没事，就想逗逗你。”浮溟轻笑了一声，“怎么暮霭能牵你的手，我就不行？” 洛衡道：“他是我师尊，是长辈。” 浮溟笑道：“我也是你长辈，而且我勉强算是你母亲的前道侣，论起关系来，应该我跟你更亲近才是。” 洛衡脸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不少，“不、不一样……” 浮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洛衡这般反应，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我有点好奇，你以前和暮霭关系最好，怎么就开始闹别扭了？” 洛衡面露愧疚，“是我的问题。” “你既然不想见暮霭，就在我这里一直住着吧，正好也能跟我做个伴。”浮溟慈爱的想伸手摸摸洛衡的头。 “……”洛衡抗拒，后退了半步躲开。 浮溟看笑了，“只愿意让暮霭靠近你，是吗？”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 入了夜。 湖面澄明，湖水倒映着月光。 湖心亭中，洛衡一个人坐在石桌旁边，正望着湖面发呆。 “怎么还不睡？”浮溟走了过来。 洛衡情绪低落，“突然换了一个环境，睡不着。” “嗷嗷。” 突然传来几声狐叫，洛衡循声看过去，暮暮居然找来了清澜水榭。 “暮暮！”洛衡立即起身，朝小狐狸走过去。 “嗷！”暮暮看见洛衡，也欢快地朝他小跑了过来，纵身跳起扑进了他怀里。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许多。 “……”浮溟满脸无奈。 这就追过来了？ 蠢狐狸还真是离不开洛衡。 感觉洛衡也离不开蠢狐狸。 看着他们一人一狐甚是和谐，浮溟不禁去想，如果洛衡知道暮暮就是暮霭，他们还会不会关系这么好？ 今晚正好趁着闹别扭的两位主角都在，浮溟有心帮他们冰释前嫌：“衡儿，你为什么会跟暮霭闹别扭？” “嗷？”暮暮也好奇的抬头看着洛衡。 洛衡抚摸狐毛的手一顿，“伯父，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你的长辈，帮你解决问题是应该的，”浮溟语重心长道，“而且暮霭对你这般好，你还跟他闹别扭，别再寒了他的心。” “……”洛衡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 浮溟不解：“何出此言？” 洛衡道：“我最近总有一种想见师尊，却又不敢与师尊相处的感觉。我与师尊待在一处的时候，一直感觉浑身不自在。” “怎么浑身不自在？是讨厌？还是不耐烦？或者是其他的？” 洛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浮溟换了一种问法，“你和暮霭相处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洛衡想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心跳加快，紧张，感觉身上有一股火在烧，师尊一靠近我，我就浑身不舒服。” “……” 浮溟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小狐狸，已经大致猜到洛衡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是暮暮呢？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洛衡摇头，“没有。” 浮溟直接下定论：“是暮霭的问题。” “嗷！”小狐狸不满，张口就想咬他。 “你别闹。”浮溟伸手捂住暮暮的嘴，不知怎的突然生气了，语气严厉告诫暮暮，“你回去告诉暮霭，衡儿从今天开始在我清澜水榭常住，不打算回去了！衡儿看见他不舒服，让他也别来打扰衡儿！” 看似是让暮暮转达，实际是在警告暮霭。 看洛衡这般纠结的模样，应该是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趁着这个时间，必须先从源头解决问题。 “伯父？！” 洛衡震惊看着浮溟，这番话如果说给他师尊听，相当于直接斩断了他与暮霭之间的师徒情分，让他以后如何再面对他师尊？！ 浮溟的口吻不容拒绝，“你以后要是还想好端端的与暮霭相处，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暮霭分开一段时间。” “嗷嗷！”小狐狸满眼不信任，张口咬住浮溟的手。 “松口！”浮溟阴沉着脸，把手从小狐狸口中抽出，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来。 “伯父，您别欺负它。” 洛衡担忧，伸手想把暮暮抱回来，浮溟拎着暮暮避开了他，“衡儿，天色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让暮暮陪着我……” “听话！”浮溟的语气突然加重许多，“它是琅华小筑里的狐狸，我帮你把它送回去还给暮霭。” “……是。” 洛衡应得不太情愿，失落的离开了。 “嗷！”小狐狸伸爪子想挠浮溟。 浮溟捏住它的爪子教训它，“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以后这孩子我帮你管教，不能再让你教了！” 第79章 不争气啊不争气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还没有走远，听见声音又转头回来了，只见浮溟站在湖心亭的边缘，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 小狐狸掉进水里不停地挣扎扑腾，凄凄惨惨的嚎叫着。 “暮暮！”洛衡想也不想直接跳下水，奋力朝小狐狸游了过去。 洛衡把小狐狸救上岸，小狐狸湿淋淋的靠进洛衡怀里。 “嗷嗷……” 暮暮委屈的朝洛衡叫了两声，然后满眼敌意朝浮溟呲牙。 小狐狸在跟洛衡告状。 浮溟立即否认，“蠢狐狸你可别污蔑我，刚刚是你自己跳进去的！” “暮暮通人性，它不是贪玩的狐狸，他才这么小，如果跳下去会淹死的！” 洛衡无条件信任小狐狸，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伯父您刚刚还说要把暮暮送回去还给师尊，转头就把它扔进了水里，难不成要让它自己游回去吗！” “衡儿，真不是我！”浮溟为自己叫冤，“真的是它从我手里挣脱，自己跳下去的。” “嗷嗷……”小狐狸满眼恐惧，畏畏缩缩的朝洛衡怀里钻。 见暮暮如此反应，浮溟刚才的辩解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浮溟看着洛衡不相信的眼神，怒斥暮暮：“蠢狐狸，你装什么惨！” “暮暮不喜欢被人拎着，肯定是伯父您把它抓疼了，它才会挣扎的。” 洛衡的语气里带着埋怨，每个字无不是在袒护小狐狸，“暮暮平时很乖，从来不会胡乱闹腾。” 浮溟有苦说不出：“……” 洛衡你真是没救了！ 怪不得能被那狐狸吃的死死的！ “既然您这般不喜欢暮暮，我以后会把暮暮藏好的，不会再碍您的眼了。”洛衡这句话里带着怨气，转头抱着暮暮回去了。 “……” 浮溟恨得牙痒痒，蠢狐狸真是好手段！ 洛衡把小狐狸抱回房，顾不上现在的自己浑身湿透，拿来一块干布巾给暮暮擦毛。 “嗷……”暮暮张口轻轻咬住洛衡的手腕，把他朝门口的方向拉。 “你想回去，是吗？”洛衡抱起小狐狸，“我送你走吧。” 小狐狸摇了摇头，又从洛衡的怀里跳出来，咬住他的裤腿，再次把他朝外拖。 洛衡这次明白了，蹲下身问：“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 暮暮点了点头，又去咬洛衡的衣袖。 洛衡面露为难，“可是我现在不能见师尊。” “嗷……” 暮暮松口坐在地上，一双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洛衡伸手抚了抚小狐狸给他顺毛，“陪我待几日吧，好不好？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去找师尊。” “嗷嗷……” 暮暮萎蔫的叫了两声，跳到了洛衡腿上，钻进了他怀里。 小狐狸的身体正在发抖，洛衡低头看向暮暮，它赤红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含着水雾，呜呜咽咽叫了两声。 “嗷……嗷……” 一声比一声更可怜，听的洛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它今晚受到很大的惊吓，现在战战兢兢浑身不安，身后的大尾巴无力的垂了下来，狐狸眼眸中满是凄楚。 洛衡心疼极了，把小狐狸紧紧拥在怀里，郑重道：“暮暮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也不会再让伯父欺负你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安抚了暮暮好一会，才终于把小狐狸哄睡着。 可是洛衡却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没有半分睡意，听着外面湖水涌动声，脑中思绪混乱如麻。 他想见师尊。 洛衡把暮暮翻过来，把脸埋进暮暮的肚子里，柔软的狐毛贴在他的脸上，带着浅淡师尊的味道。 好像是师尊在摸他的脸…… 根本无济于事。 反而还越来越想见师尊了。 如果今夜见不到暮霭，那他恐怕也睡不着了…… 想到这里，洛衡起身，静悄悄出门了。 他离开后，暮暮也睁开了眼，跳下床跟上了洛衡。 浮溟坐在窗边，亲眼看着洛衡离开了清澜水榭，紧随着那只狐狸也跑出去了。 这是去找暮霭了吧！ 浮溟嗤笑了一声。 —— 洛衡进了琅华小筑，直朝暮霭的主室而去。 他就想去看一眼师尊，看一眼就离开，不会打扰到师尊的…… 洛衡进了内室，却发现床上没人，正疑惑着暮霭去了什么地方，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 “衡儿。” 洛衡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见暮霭，“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暮霭不答反问，“你不是跟浮溟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见到暮霭，那般紧张感再次传来，仿若灵魂深处里正在战栗，似乎指尖都在发麻发抖。 他快要站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逃走。 “……”洛衡怔怔的看着暮霭，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暮霭伸手，想去触摸洛衡的脸。 洛衡猛地后退避开暮霭，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不留心被绊倒摔在地上，洛衡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这般不小心？可有摔伤哪里？” 暮霭蹲下身去扶他，无意间触碰他的脸颊，洛衡的脸此时滚烫吓人，在黑夜里暮霭看到清楚，他满脸通红几欲滴血。 “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暮霭担忧道，“浮溟那里水多，你是不是在清澜水榭受凉了……” “师尊！” 洛衡突然朝暮霭扑了过去，暮霭被他扑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洛衡跨坐在他身上，紧紧抱住暮霭的腰，将脸埋进暮霭的怀里。 洛衡闷声道：“师尊，今天晚上我想跟您一起睡，可以吗？” “……” 暮霭无声拥住洛衡，抚摸着洛衡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应了一声“好”。 …… 翌日。 清澜水榭。 洛衡神清气爽，一大清早从外边回来。 浮溟看着他回屋，摇摇头叹了口气。 来这里第一天就待不下去了，唉…… 蠢孩子不争气啊不争气。 得想办法把这孩子赶出门去，不能再让他待在云隙山上了。 要不天天晚上朝蠢狐狸那里跑，那他把洛衡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俩迟早得擦枪走火。 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三日之后，有人敲响洛衡的房门。 洛衡抱着暮暮前来开门，门外的人是浮溟的弟子。 两位师兄朝他盛情相邀，“洛师弟，听说山下新开了一个狐仙观，咱们也过去凑热闹吧。” “狐仙观？” 其中一位师兄兴奋道：“听说狐仙观里坐镇的狐仙娘娘特别灵，每天都有一个可以向狐仙娘娘许愿的名额，只要能达到狐仙娘娘的要求，就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 第80章 进了狐仙观 “暮暮，你想去吗？”洛衡低头询问小狐狸。 “嗷。”小狐狸点了点头。 见暮暮同意，洛衡才应下二人，“二位师兄，打算何时下山？” 其中一人面露为难，“洛师弟打算带着这只狐狸去？可是师尊说……” 他旁边的弟子推搡了他一把，那人立刻噤声了。 洛衡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明白过来是浮溟让他们二人来的。 还记着浮溟前几日那个晚上，把暮暮扔到河里的事，洛衡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拒绝二人，“我不去了，二位师兄请回吧。” 洛衡说完，就打算关门。 “洛师弟！” 其中一人忙去推门阻止洛衡，暮暮不悦伸爪子朝他挠了过去，那人下意识朝后躲，洛衡趁着这个机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那两个弟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洛师弟不肯跟我们出去，这下怎么办？” 另外一个人叹气转头离开，“回去禀报师尊吧。” 不过多时，那两个人把浮溟请来了。 浮溟敲门，“衡儿，你开门，伯父有话跟你说。” 洛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不打算出门，伯父您请回吧。” 浮溟劝道：“让你和他们一起出去，是我的意思，你整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房门开了。 洛衡抱着暮暮站在门口，对浮溟并未表现出几分好脸色，“伯父不希望我把暮暮带走，不知等我离开后，您打算如何安置暮暮？” 浮溟道：“我帮你把暮暮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 洛衡冷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对他的不信任，讽刺道：“伯父您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趁着我不在把暮暮扔进湖里，淹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么。” “嗷嗷……” 暮暮也十分应景的弱弱叫了两声。 “……”浮溟愠怒瞪了它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 蠢狐狸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 “嗷……”暮暮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狐狸脑袋朝后转过去，钻进了洛衡怀里。 “伯父！” 洛衡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抬手给小狐狸顺毛安抚，看浮溟的眼神更加不满，毫不顾忌的直言道：“我不放心把暮暮交给您。” “那你亲自把这狐狸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浮溟满脸无奈，“那里有暮霭在，我也不会去伤害它的。” 洛衡低头问怀里小狐狸的意见，“暮暮，你同意吗？” “嗷。”小狐狸点头。 “好。” 洛衡这才答应下来浮溟，“我先把暮暮送回去，就和两位师兄一起出门。” 洛衡和浮溟以及他的两个弟子，一同离开清澜水榭。 进了琅华小筑，却发现暮霭不在这里。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偏室。洛衡跟上它进门，只见暮暮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看小狐狸这架势，是打算睡觉了。 “暮暮，我走了，师尊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嗷。” 洛衡转头出门，和浮溟两个弟子一起下山去了。 等洛衡一走，浮溟也不再装温和了。 走上前把被子掀开，浮溟伸手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 “嗷嗷嗷！——”小狐狸不停地挣扎。 “你叫什么叫！”浮溟沉着脸呵斥了它一声，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暮霭，你可真是害得我好惨啊！” “……” 暮暮四只爪子垂着，正呆呆的看着他。 浮溟哀怨道：“你陷害我干什么！现在衡儿都不理我了！沈清南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我却照顾不好他，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沈清南！” “……” “还有，你要是不打算负责，就别随便招惹那孩子，那孩子现在整日因为你难过，都快憋出病来了！” 浮溟面前灵光一闪，手里的小狐狸消失不见，暮霭出现在他面前。 “谁说我不打算负责。” —— 山下。 那座狐仙观前聚集了许多人。 洛衡和与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弟子，王金和李银挤进人群中，却见狐仙观大门紧闭。 洛衡疑惑：“怎么还没开门？” 王金解释道：“这是因为里面的人正在接受狐仙娘娘的考验，考验的过程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他话音刚落，就见狐仙观的门突然开了了，从里面摔出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口吐鲜血，很快昏死了过去。 随后又见一窄袖劲装的女子，从狐仙观里走出来，梳着高马尾清爽利落面色冷酷：“还有人要向狐仙娘娘请愿吗？” 王金和李银二人，立刻拉着洛衡站了出来，“还有我们。”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不屑冷嗤了一声，眼底浮现出几分轻蔑之色，朝三人道：“请随我来吧。” 二人迫不及待拉着洛衡，跟着她进了狐仙观。 有人进去后，狐仙观的大门再次合上。 观里光线昏暗，三人跟着那女子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周围以及上空布满铁丝网，将此地圈了起来。 光线突然变亮，三人因为不适应，暂时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原本给他们引路的女子消失不见，面前突然多了许多只狐狸。 那群狐狸眸露凶光，正恶狠狠的盯着三人，口中发出危险的低吼声，突然朝三人冲了过来。 “嗷！！——” 吓得王金和李银二人撒腿就跑，在这片空间里不要命的狂奔，被一群凶恶的狐狸追逐。 “洛师弟！救命啊！” “你养过狐狸，快想想怎么解决它们！” 在这处空地不远处，还有一处小阁楼。 一红衣女子站阁楼边，正好能看见铁丝网中的场景。 或者称为铁丝笼更加合适。 “夫人。”那冷脸的女子走到她身边，朝她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算上他们三个，正好二十五个。” “好。”那红衣女子手里轻摇折扇，遮住面轻声笑了笑，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差不多，咱们的小宝贝们应该吃饱了。” 那红衣女子回头，笑道：“绿衣，本座赏你一个怎么样？” 那冷脸女子，也就是绿衣恭敬颔首：“多谢夫人。” 红衣女子手指轻抬，盈盈朝下面指去，招呼着身后的绿衣，“这种少年人的肉最是软嫩，吃起来也极为爽口，你来看看你喜欢谁？” 第81章 洛公子，你这是动心了呀 绿衣走到窗边朝下看去，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夫人您看，为什么他们只追着那两个人咬，却不追那白衣服的少年？” “那白衣服的少年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势的味道，他们受其震慑不敢靠近。” 红衣女子将手里的折扇合起，“绿衣，等另外两个人死了，你去通知那个白衣服的少年前来见我。” 绿衣颔首，“是。” 下边的铁笼中，王金和李银被狐狸扑在地上撕咬，洛衡提着楚天阔去解救他们二人。 红衣女子看清洛衡手里的剑，突然面色一变，“绿衣，你跟我来！” 红衣女子进了铁笼中，朝那群狐狸呵斥了一句，“都退下！” 那群狐狸立刻散开了。 洛衡上前去扶起二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狐仙观，本座自然是狐仙观的主人。”那红衣女子道，“绿衣，请两位公子下去疗伤。” “是。”绿衣上前，客气的将满身是伤的王金与李银二人请走，“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王金问：“我们是不是通过狐仙娘娘的考验了？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了吗？” 绿衣冷冷道：“只有那位白衣服的公子通过了，只有他能向狐仙娘娘请愿。”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红衣女子朝洛衡盈盈一福身，“洛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洛衡皱眉，“你认识我？” 红衣女子笑道：“奴家不认识您，但是奴家认识您手里的剑。” “……”洛衡看向手里的楚天阔，依旧感到疑惑。 红衣女子看他这般模样，给他解惑：“您这把剑，原本是我们尊上的，尊上在修真界里养了一位公子，我们整个狐族都知道。” 洛衡道：“这把剑是师尊给我的，你们尊上是谁？” “尊上的名讳，奴家可不敢直呼。” 红衣女子笑盈盈道，这是一个极其美艳的人，一笑勾魂摄魄妩媚万千。 “不知洛公子前来此地，想实现什么愿望，奴家一定尽力为公子做到。” 洛衡问：“你什么事都能做到吗？”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童叟无欺。” “我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洛衡犹豫了一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红衣女子朝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洛公子随奴家去喝杯茶吧，咱们可以慢慢说。” 红衣女子将洛衡请进一间房，里面布置雅致清香幽幽。 红衣女子请他落座，给他倒了一杯茶，“洛公子现在可以说了。” “我最近对一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看见他感觉紧张，看不见他又感觉心慌。” 已经有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不知这个人对您如何？” “他待我极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他养我长大，给了我一个家，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那红衣女子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已经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了，“请问您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相处我开始感觉不自在，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浑身紧张。” “现在您是怎么解决的这些问题？” “我原来是和他住在一起的，现在搬出去了，但是我还是会不可遏制的想靠近他，所以现在我都是晚上去找他睡觉。” 红衣女子讶然：“您和尊……那个人，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洛衡听不懂，“什么哪一步？” “……”红衣女子看明白了，这位洛公子应该还没开窍。 她换了一种问法，“您去找那个人睡觉，不知您的问题解决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晚上有他抱着我睡，我当时虽然感觉缓解了不少，但是第二天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还得去找他。” “……”看来尊上也挺能忍的。 “那个人知道您这种情况吗？” “知道。”洛衡苦恼道：“因为这个事，我跟他闹别扭了，我估计他也在生我的气，自从我搬走后，除非我主动回来找他，他从来没去看过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红衣女子手执折扇掩面轻笑，红艳的扇面下只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看向洛衡的眼神中尽是暧昧。 “你笑什么？” “小公子，你这是动凡心了。” “动…！动凡心？！”洛衡错愕，当即否认道，“不可能，他是我……！！我和他都是男子啊！” “爱情不分性别，这修真界里的同性道侣也不在少数。” “他是和我关系……我们不可能的！” “情爱之事需顺应本心，方可幸福美满。”红衣女子认真的看着他，真诚发问：“洛公子，你能克制得了你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自身出现的这些反应吗？” “……” 洛衡沉默了好一会，双手抱头崩溃道：“我、我是不是病了啊！我岂能对他生出这种感情！这简直是是大逆不道！” 红衣女子摇头叹息，尊上养的这位公子还真是…… “洛公子，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身体康健怎么会生病？无非是你还接受不了罢了。” “我、我……”洛衡嗫嚅着，求助的看向红衣女子，“我该怎么办？” “洛公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行加冠礼。”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快成年了，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不行！我岂能这般冒犯他！”洛衡无助低吼，“如果他生气了，会把我赶出门的！到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洛公子，你冷静。”红衣女子手里的折扇，轻轻点在洛衡的额头上，“你如何能知道，那个人对你没有这些非分之想呢？” 洛衡惊讶的看着她，强调道：“他是我师尊！” 红衣女子点头，“我知道。” “他只有我这一个徒弟，甚是宠爱我，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洛公子，我们尊上不胜酒力。” 洛衡愣了，“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摊开掌心，掌心中出现了一只精致的酒壶，将它递给洛衡，“尊上对您是什么感情，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怎么试？” “酒后吐真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敢。”洛衡又将酒壶朝她推了回去，“师尊会发现的。” 红衣女子笑道：“这是狐族特酿的酒，无色无味与白水无异，但后劲十分猛烈，不出两杯就能醉倒尊上，到时候尊上不就任您为所欲为了吗。” 第82章 暮暮不理他了 洛衡在狐仙观里待了许久。 临近傍晚，三人才重回云隙山。 王金好奇的问，“洛师弟，你跟狐仙娘娘许什么愿望了？” “……”洛衡一直沉默。 先去琅华小筑接暮暮，却见浮溟抱着狐狸站在门口。 “我跟它和好了。”浮溟摸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你说是不是？” “嗷。”暮暮从浮溟怀里跳下来，跑到了洛衡面前。 洛衡弯腰正欲将它抱起，暮暮却突然后退了一步，转头朝琅华小筑跑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跟了上去。 暮霭坐在院子里，看见洛衡前来皱眉，不悦道：“你去见花影深了？” “弟子去了山下的狐仙观。”洛衡老实回答，“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你身上有其他狐狸的味道，它不高兴了。” “是，我去沐浴。” “等你洗干净之前，别再来找它了。”暮霭起身回屋了。 王金和李银走了过来，“怎么感觉暮霭师叔好像生气了？” “洛师弟，你养的那只狐狸呢？” “躲起来了，不想见我。” 洛衡失落的转头离开琅华小筑。 进了清澜水榭。 浮溟看洛衡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衡儿你别难过，我晚点去找暮霭说说，他今日等了你一天，不可能会生你的气。” “多谢伯父，还是不用了。”洛衡拜了一礼，转头回卧房了。 浮溟看向与他同去的王金和李银二人，问：“你们今日遇到什么事了？” 王金道：“我们进了狐仙观被一群狐狸围攻，是洛师弟救的我们，然后狐仙娘娘来了，我和李师兄被狐仙娘娘的人带走疗伤，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浮溟惊讶，“那个所谓的狐仙娘娘，和衡儿是单独相处的？” 李银点头，“应该是。” 浮溟错愕，暮霭总不能以为洛衡是有外遇了吧！？ 蠢狐狸还真是蠢！ 晚上，洛衡又去了琅华小筑。 但是洛衡并未直接去找暮霭，而是进偏室换了衣裳，去了后院的温泉。 温泉池中已经有一个人了，暮霭原本靠坐在池壁假寐，听见有动静睁开了眼，朝洛衡看了过来，冷笑道： “浮溟竟然这般亏待你，连供你沐浴的地方都没有吗？” “不是……”洛衡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下水也不是，不下水也不是。 暮霭问：“你整日两边来回跑，不觉得麻烦吗？” “我……”洛衡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是不能见我，是吗？” 暮霭今夜不知怎的，突然对洛衡刻薄了起来，看见少年人沉默，语气嘲讽道： “既然不能见我，又何必每夜朝这边来？衡儿，你在自欺欺人么？” “……” “好了，别站着了，下来吧，把你身上其他狐狸的味道好好洗一洗，要不以后暮暮真的不理你了。” “是。” 洛衡在离着暮霭甚远的地方下水。 暮霭看着二人之间遥远的距离，以及洛衡那般不敢正眼看他的模样，眼神暗了暗，“花影深今日跟你说什么了？” “师尊说的是狐仙娘娘吗？她什么也没说。” 暮霭不信，“你在她那里待了一天，她什么也没跟你说？” “确实没有。”洛衡面露疑惑，“但是我听狐仙娘娘称呼师尊为‘尊上’，师尊原来她认识吗？” “花影深是一只十分狡诈的狐狸。”暮霭面露不喜，“她在狐族到处坑人，我曾经也险些着了她的道。” “师尊，我今日从外边回来，并未感觉到身上有味道，暮暮怎么……” “你不是狐狸，自然闻不到，在你离开之前，你身上都是暮暮的味道，其他狐狸会因为暮暮而敬畏你，对你算是一种保护。” “原来如此。”洛衡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在狐仙观，那群狐狸只追那两位师兄，却没有一只敢靠近他。 “过来吗？我帮你洗。” “……”洛衡犹豫了。 暮霭看他这般样子冷笑一声，随即就打算出水上岸，“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去了，回屋等你。” “师尊！别走！”洛衡着急小跑过来，猛地扑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急切之下脱口而出，“我搬回来住！我不走了！我不想跟师尊分开！” “不是说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浑身不自在吗？”暮霭语气温柔，“衡儿，我不强迫你。”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脸颊贴在暮霭的胸口间，声音哽咽：“之前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但是在我离开师尊的这几天里，我发现只有跟师尊待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衡儿，你不必勉强。”暮霭抬手轻抚着洛衡的后背，温声安抚道： “你既然不想见我，我也不为难你。搬回来也好，不搬回来也罢，都依着你。” “师尊，我是真心想回来的，我还是想跟师尊住在一起。” “也好，那就等你搬回来之后，我会少出现在你面前，平日让暮暮陪着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跟它说，如果你需要我，它会来转达我的。” “多谢师尊体谅。” 洛衡想起今天狐仙娘娘说的，师尊对他未必没有感情。 所以，师尊这话是在暗示他吗？ 师尊在等他表态。 原来师尊心里也是有他的。 “师尊，”洛衡抬头望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您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暮霭无奈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洛衡低声喃喃的一句，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徒弟吗……” “嗯？”暮霭没听清，“在说什么？”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抬手想要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配合地弯腰低下头，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整个人都贴进了他怀里。 少年人全身心的依赖，暮霭拿起布巾帮他擦洗身体，明明泉水只是温热，却感觉怀里的人愈发身体滚烫…… 洛衡不知怎的突然松开了手，“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衡儿！”暮霭紧张的去看他。 “师尊您别过来！”洛衡忙慌不迭的朝后躲，好像暮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水面激荡翻滚起阵阵浪花。 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的脖子以下都泡在了水里，脖子以上的脸颊也红透了，好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没事，您回去吧，弟子自己洗就行。” “好。”暮霭十分顺着他，出水上岸穿上衣裳，回头不忘嘱咐洛衡，“你注意别在水里待太长时间，早点回去。” 洛衡应了一声“是”，就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暮霭往回走。 其实他感觉到了，他明白为什么洛衡突然反常。 他的那句低喃自语，暮霭也听见了，摇头无奈一笑，长长叹息了一声，“傻孩子……” 第83章 洛衡把暮霭灌醉了(初吻成就已达成) 翌日，洛衡去找浮溟告别。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才在我这里待了几日，暮霭就把你忽悠走了？” 洛衡抱着小狐狸，一脸歉意道：“多谢伯父，但我还是感觉，跟着师尊更安心。” “你真是……唉。” 被那狐狸吃干抹净了也不冤。 浮溟靠近洛衡，谨慎地压低声音问他，“暮霭没把你怎么样吧？” 洛衡茫然的看着浮溟，“什么怎么样？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行。”浮溟松了口气，“衡儿，你注意别着了暮霭的道，他还有很多事瞒着你。” “嗷！”小狐狸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狐狸爪子，别有所指道：“我说的不对吗？暮暮。” 最后两个字浮溟刻意咬重，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嗷嗷……” 暮暮可怜兮兮的叫了两声，满眼畏惧的看着浮溟，因为恐惧身体不可遏制的发抖，狐狸脑袋朝洛衡怀里钻。 洛衡抬手给暮暮顺毛安抚，语气不满对浮溟道：“伯父，您吓到它了。” 浮溟气的跳脚，指着小狐狸破口大骂，“蠢狐狸，你又摆出这死样子给谁看！” 回了琅华小筑。 暮暮跑进树林里，不过一会的功夫，它叼着一条鱼回来了。 “嗷嗷～” 小狐狸把鱼放在洛衡面前，朝它欢快的叫了两声。 “你想吃鱼了？” 暮暮浑身湿漉漉的，原本蓬松的狐毛被水打湿贴在身体上，整只狐狸都小了一圈。 洛衡忍俊不禁，进屋拿了一块干布巾出来给它擦身体，“把这条鱼烤了怎么样？” “嗷！”暮暮欣然应允，红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中满是期待，抬头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暮暮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捡来树枝将火堆和烤架搭起，打出一张灵火符火焰燃烧，洛衡将鱼用树枝穿起放在烤架上。 暮暮从石桌上跳下，钻进了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它，回头看了一眼主室的方向，叹气道：“师尊好像又出去了。” “嗷？”我不在，你不高兴吗？ 洛衡抚摸着狐狸毛，苦笑道：“师尊还真是说到做到，真就不在我面前出现了。” “嗷。”你想见我吗？ 洛衡听不懂暮暮在说什么，趁着暮霭不在，将这几日的心事跟暮暮倾诉： “其实我不是不想见师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狐仙娘娘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上师尊了。” “……”暮暮愣愣的看着他。 “但是我不知道师尊对我……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暮暮你说，我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师尊？” “嗷？”怎么试？ “狐仙娘娘说，师尊不胜酒力，她给了我一瓶酒让我灌醉师尊，等着师尊酒后吐真言，就能知道师尊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朕就知道！ 花影深那狐狸惯会坑人！ “暮暮，你千万不要告诉师尊好不好？” 洛衡心里也没底，不由自主抱紧了小狐狸，声线低落道：“我就想失礼这一次，只要师尊不答应我，我以后就收起这些心思，好好当师尊的徒弟。” “……”暮暮的眸中尽是无奈与宠溺，伸爪子轻轻摸了摸洛衡的脸。 你想灌醉我，我满足你。 等那条鱼烤好，洛衡喂着暮暮吃完，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抱着小狐狸站起身，朝暮霭的主室走去。 “你帮我看着师尊，万一师尊来了，一定要通知我。”洛衡把暮暮放在门口望风，一个人进去了。 “……” 暮暮坐在门口，看着洛衡的方向，只见他拿出一个酒壶，把里面的液体全倒进了他常用的茶壶里。 做完这些，洛衡慌慌张张出来，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暮霭回来。 暮霭佯装不知情，“衡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洛衡故作镇定，低着头从暮霭面前离开了。 暮霭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弯轻笑了一声，进了屋拿起洛衡刚刚动过手脚的茶壶，突然转头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道身影匆匆忙忙逃离。 暮霭故作不知情，拿起茶盏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直到傍晚，洛衡才敢出现。 少年人做贼心虚，轻手轻脚进了主室，看见暮霭一手侧支着脑袋，闭着眼靠坐在桌边。 应该是醉了。 “师尊……” 洛衡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见暮霭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抱上暮霭。 狐仙娘娘虽说酒后吐真言，他虽然敢给师尊灌酒，但是他不敢再放肆其他的了。 趁着师尊醉酒，小小偷愉片刻。 片刻就够了…… 洛衡低头，唇瓣轻轻碰上暮霭的脸颊，若蜻蜓点水一般，即刻就分开。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无论暮霭能不能听见，他都已经很满足了。 心跳如擂鼓，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不曾想，暮霭此时却睁开了眼，突然伸手把洛衡拉过来，将他按在腿上。 “师、师尊，”触及暮霭冷厉的双眸，洛衡慌乱认错，“弟子不敢了……” 话里的尾音尽数被暮霭吞了进去，暮霭捧住他的脸颊，温柔亲吻着他。 洛衡睁大了眼满眼惊愕，这才注意到，暮霭虽然双眸冷厉，但眼底并不清明。 应该是真的醉了。 少年人惊愕之后是惊喜，原来师尊真的也喜欢他！ 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声音带着颤抖，“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躲着你了……” 暮霭抱着洛衡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将他放在了床上。 “师尊……” 洛衡有些紧张，伸手去拉暮霭的衣袖。 暮霭上床躺在洛衡的身边，抬手使出一道灵力，驱动桌上的茶壶倒出一茶盏酒，茶盏浮起朝暮霭的方向飞了过来。 暮霭拿着那盏酒，放到洛衡唇边，洛衡不解的看着他，“师尊？” “衡儿，听话。” 暮霭半是诱哄半是强制一般，哄着洛衡将其喝下。 刚入口没有什么滋味，可是后劲奇大，洛衡一杯酒下肚，很快就醉的晕晕乎乎了。 “师尊……”洛衡抱着暮霭不肯撒手，小鸡啄米一般亲吻他的唇角，“你答应我，跟我结为道侣好不好……”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暮霭应了一声“好”。 人形正在迅速缩小，化为暮暮躺在洛衡身边。 第84章 宿醉之后 翌日，清晨。 洛衡睁开眼，早已经不见暮霭的身影，怀里只有一只正在酣睡的小狐狸。 “暮暮，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尊呢？” 洛衡忙把小狐狸叫醒，暮暮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倒下了，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像是又睡了过去。 “怎么了？”洛衡扶起它的狐狸脑袋，暮暮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他松开手后，狐狸脑袋又软趴趴的倒了回去。 洛衡苦恼不已，无意间看见桌上的酒，惊疑看向小狐狸：“暮暮，你不会是喝了桌上的酒吧？！” “……”暮暮艰难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没力气叫了，无力点了点头。 “你真是……胡乱吃什么……”洛衡又气又无奈，抱着小狐狸给它顺毛，“看你这样子，估计醉的不轻，睡吧。” 暮暮蜷成一团，很快又睡过去了。 两日后。 “暮霭，醒醒。” 小狐狸感觉有人在推它，费力的睁开了眼，看见是浮溟，倒头又睡了过去。 “别睡了。”浮溟把小狐狸拎了起来，“有急事找你。” “……”暮暮耷拉着脑袋，无动于衷。 浮溟叫醒它无果，只能抱着暮暮出门，问正在外边练剑的洛衡，“衡儿，这狐狸怎么睡不醒了？” 洛衡道：“它偷喝了我给师尊的酒，睡了两天的还没酒醒。” “知道了，我带它去找云英解酒吧。” 浮溟抱着小狐狸朝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面色古怪看向洛衡，“你给暮霭的酒？暮霭他不胜酒力你知道吗？” “知道。”洛衡点头，“师尊应该喝的不多，第二天就醒酒了。” 那蠢狐狸醉酒之后是会变回原型的。 浮溟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问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道：“不知道，师尊一大早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 浮溟看着怀里正睡着的狐狸面色复杂，这是哪里是什么偷喝酒的狐狸，这分明是还没酒醒的暮霭！ “你师尊应该快回来了，多等等吧。”浮溟离开了。 芳菲堂。 浮溟抱着小狐狸找过来了，“蠢狐狸喝了酒，到现在还没醒。” 云英即刻吩咐弟子去煮醒酒汤。 待把一碗醒酒汤给暮暮灌下去，又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小狐狸醒过来。 浮溟怀疑，“云英师弟，你那个醒酒汤是不是有问题？暮霭怎么还不醒。” “不应该啊……”云英疑惑不已，扒了扒狐狸嘴，又扒了扒狐狸眼，也束手无策，“浮溟师兄，你要不去问问洛师侄，暮霭他喝得是什么酒？” “好。”浮溟出去了。 很快，浮溟把洛衡叫了过来，洛衡手里拿着昨晚的茶壶。 云英把茶壶接过去，掀开壶盖闻了闻，“洛师侄，你这壶酒是从哪里来的？” 洛衡道：“山下狐仙娘娘给的。” “你、你真是胡闹！”浮溟生气呵斥，“这种来历不明的酒，你怎么敢给暮霭喝的！” 洛衡道：“狐仙娘娘说，师尊是他们尊上，这酒是狐族特酿的。” “原来是狐族的酒，怪不得我的醒酒汤不起作用。”云英摊手无奈，“我没办法，只能等这狐狸自然醒了。” 浮溟为难，“可是玉龙金殿传来消息，祁连上神不日将会到达修真界，让这狐狸前去恭候。” “你去回绝了吧，”云英叹气，“这狐狸现在睡不醒，谁来也不管用。” 又过了几日。 暮暮终于睡醒了，翻身站了起来。 “暮霭，”浮溟走过来坐在暮暮旁边，抬手摸了摸它的狐毛，“好点了吗？” 暮暮晃了晃脑袋，身体摇晃又要倒下，浮溟伸手扶住它，“你也真是蠢，洛衡给你什么你就喝，万一他害你怎么办？” “嗷嗷！”暮暮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好了，”刚就醒的小狐狸动作有些迟钝，浮溟轻而易举握住它的爪子，摸了摸它的毛安抚，“变回人形吧，玉龙金殿那边在等着你。” “……”小狐狸却摇了摇头。 浮溟惊讶，“变不回去了吗？” 暮暮点头，蜷起身体又要睡觉。 浮溟把它抱起来站好，问：“玉龙金殿那边怎么办？” “……”暮暮把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看它这般不想搭理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让掌门师兄去推拒了玉龙金殿，等你方便了，你再去跟他们解释吧。” “嗷。”小狐狸这就算是同意了。 “你自己在这里睡吧，我走了。”浮溟起身离开。 “嗷。”暮暮伸爪子抓住浮溟的衣袖。 浮溟回头，“怎么了？” 暮暮后脚站立，朝浮溟伸出两只前爪，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让我把你送回去吗？”浮溟把它抱起来朝外走，“我有点好奇，衡儿为什么会突然灌你酒？” “嗷嗷！”小狐狸叫的这两声有点凶。 不该你问的别问！ 浮溟猜测：“衡儿跟你表明心意了？” “……” 看小狐狸没动静了，浮溟也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怕你会拒绝，所以先把你灌醉了，是吗？” “……” “你答应衡儿了吗？”浮溟问，然后又自我否认，“你都醉成这样子了，估计也不记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吧。” “……”暮暮点了点头。 “答应了呀。”浮溟丝毫不感觉意外，“你变回狐狸的时候，衡儿看见了吗？” 暮暮愣住了，眼神有点心虚。 他给洛衡灌酒，就是为了不让他发现，结果变得太快，他也没注意到，洛衡到底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也没关系，”浮溟抬手抓了抓暮暮狐狸脑袋上的毛，“你若是想跟衡儿好好在一起，就不该再瞒着衡儿这些事了。” “嗷。”暮暮点头。 等他找个机会，他会跟衡儿说的。 “衡儿毕竟年纪小，你要多包容他些，他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跟他置气。”浮溟语重心长道，“沈清南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他的人生大事，我也该替他把把关。” “嗷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衡儿。 一人一狐正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琅华小筑。 “衡儿。”浮溟将怀里的狐狸给他，看洛衡满脸纠结的模样，问：“怎么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事了？” 洛衡问：“伯父您跟师尊有联系吗？” 浮溟看了小狐狸一眼，“你别着急，暮霭还没回来。” 洛衡低着头，“师尊恐怕是生我的气了，我骗师尊喝酒确实是大逆不道……”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做都做了，现在才后悔，还有用吗？ “暮霭是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浮溟看着小狐狸，别有深意道，“以后你如果再找不到暮霭，就找暮暮，它知道暮霭在哪里。” 第85章 怕你跑了(正式表白已达成) 又过了两日，暮霭才能变回了人形。 洛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暮霭盼回来了，看见他师尊的瞬间，当即便扑了上去，“师尊！您去哪里了？” 与前几日躲着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看来这孩子的心结是解开了，暮霭温柔轻笑了一声：“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洛衡踮脚亲了亲暮霭，双眸发亮望着他，“只要师尊不抛下我就好。” “我也应该和你解释，不过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暮霭抚了抚洛衡的头发，揽着他的肩进屋。 二人在桌边坐下，洛衡殷勤的给暮霭倒了一杯茶水，“师尊。” 暮霭将其接过却并没有喝，双眸迟疑的看着洛衡。 “这是我今早新泡的茶。”洛衡看懂了暮霭的意思，忙为暮霭解释，面露愧疚道：“前几日，是我莽撞了。” “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偷偷给我换成酒。” 暮霭这才放心饮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喝醉了头疼。” “是，弟子知错了。”洛衡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过了一会，洛衡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朝桌子下边看，起身又去里屋里找，一切未果后露出疑惑之色。 暮霭问：“衡儿，你在找什么？” 洛衡道：“师尊，你看见暮暮了吗？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它一向贪玩，你不用费心思找它，等它在外边野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哦……” 以往暮暮找不到的时候，暮霭都是用这番话来回绝他的。 洛衡从来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今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师尊和暮暮，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回想起还在狐仙观时，狐仙娘娘与他说过这番话： “尊上还瞒着您一些事呢，如果尊上真的对您有这种感情，想必不会不告诉您。” “什么事？” “这是尊上的秘密，奴家可不敢说，还是等尊上亲自告诉您吧。” 洛衡定定的看着暮霭，试图从暮霭从容镇定的脸色中，找出几分破绽。 暮霭抬眸与洛衡的目光对上，不紧不慢开口：“衡儿，为何这般看着我？” “师尊能不能帮我去把暮暮找回来？”洛衡请求道，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暮霭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应的十分坦然，“找不到。” 洛衡不解，“为什么？” “后山的林子大，它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到晚上吧，它会回来找你的。” 夜幕降临，暮暮果然回来了。 但是，与他待了一整天的暮霭却不知去了何处。 ”……”洛衡沉默着将暮暮抱了起来，看向怀里的小狐狸眸光沉了沉。 暮暮又从洛衡怀里跳了出来，咬住洛衡的裤腿将他向外拖。 洛衡跟着小狐狸出门，温声道：“我跟你走，你在前边带路。” 暮暮这才松开他，领着洛衡进了树林。 小狐狸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他，生怕洛衡会跟丢了，一直将它带到一棵树前。 洛衡记得这里，暮霭之前带他在这棵树上看过烟花。 暮暮率先爬上树，回头看向洛衡，朝他“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快点跟上。 洛衡问：“师尊在上面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衡跟着它爬上树，暮暮在前带路，一直将洛衡领到，曾经他与暮霭待过的那根树杈。 树杈上只有他们一人一狐，暮霭并不在这里。 洛衡问身旁的小狐狸：“师尊呢？” “我在这里。” “！！！” 在洛衡震惊的眼神中，暮暮化为人形，暮霭出现在洛衡面前。 “师、师尊？！” 暮霭淡淡道：“你今日让我帮你找暮暮，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您、您怎么会是暮暮？！” 洛衡想起前几日跟小狐狸倾诉，他要给师尊换酒，还要暮暮看着师尊…… 所以，他都是跟师尊本人说的？！ 结果师尊还配合着他喝醉了…… 也就是说，后来师尊并没有离开，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是还没解酒的师尊？！ 还有暮暮经常朝他撒娇卖乖，居然一直都是师尊吗……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现在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还有你今日问我去了哪里，我醉了两天无法使用灵力，一直到今天才变回人形。” 暮霭神色严肃，“你还想知道什么，今夜就一并说了吧。” “师尊真是瞒的我好苦。”洛衡苦笑，朝脚下看了一眼，这般高度摔下去，如果不死也得伤残。 “不过师尊，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才跟我说这些？” “怕你跑了。” 暮霭一本正经道，“我们狐族，从来不是你们修真界所说的那般，放浪形骸淫乱不堪，相反我们是忠贞一族，一生只认定一人。” “我不跑，我只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么？”暮霭眼神一暗。 “不是不是，”洛衡慌忙辩解，“是您说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暮霭点头：“我给你时间接受。” “……” 洛衡倚进暮霭怀里，暮霭伸手揽住他，声音软和了下来，“害怕我吗？” 洛衡摇了摇头，因着师尊就是暮暮，放肆的伸手抚上暮霭的脸，眼眸中带着爱慕，低声道：“师尊，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跟我闹一场。” “暮暮喜欢我，师尊也喜欢我，我怎么舍得跟师尊闹。”洛衡抱住暮霭的腰身，好奇的看向暮霭，“师尊，你这算是狐仙，还是狐妖？” 暮霭道：“凇山狐族，知道吗？” 洛衡点点头，“书上有提到过，狐族凇山氏是上古六大古族之一。” 暮霭道：“凇山狐族与祁连仙族、帝天神族并列六大古族，我是凇山氏人，不按你们的道法规则称为妖或者是仙。” “那楚天阔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狐仙娘娘说，楚天阔原本是师尊的佩剑，怎么又给我了？” “那把剑是把好剑，但是我不喜用。”暮霭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是我唯一的徒弟，闲置积灰不如给你。” “好像不是怎么回事吧，我记得狐仙娘娘说过，本命佩剑只能送给心悦之人——” 暮霭恼怒打断他，“花影深到底都给你说什么了！” 那母狐狸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待朕回去，就去掀了她的洞府！ “师尊别生气，弟子都明白，”洛衡凑过去，讨好亲了亲暮霭的唇角，满心欢喜道：“只是弟子没想到，师尊居然从弟子年少时，就开始惦记弟子了。” “你日日照顾暮暮，我那时只是单纯喜欢你，没想这么多。” 暮霭拿出一块玉佩，是同心锁的样式，中间刻着“凇山”二字，将其递给洛衡，“这才是给你的。” 第86章 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洛衡欢喜的将玉佩接过，立即将其系在腰间。 “师尊，咱们下去吗？”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不回去了，今晚在树上睡吧？” “树上？！” 洛衡小心翼翼朝下看了一眼，瞬间脸都绿了，坚决不同意，“师尊，万一摔下去，是会摔死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 暮霭说完这句话，灵光一闪化为原型，为了让洛衡躺的舒服些，暮霭还将体型变大了不少，伸爪子招呼洛衡过来。 “……”洛衡看着树杈与树干的连接处出现裂痕，这根树杈已经摇摇欲坠，不太敢动。 暮霭看他磨蹭，尾巴伸过来卷住洛衡，将他拉了过去，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他盖进了怀里。 洛衡头一次感觉到，这狐狸的尾巴居然这么重，他推不开。 狐狸脑袋凑过来，舔了舔洛衡的脸，似是在安抚他。 洛衡求饶，“师尊，这根树杈快断了，咱们下去吧。” 大狐狸摇头，而且已经趴下闭眼了。 洛衡无奈，也只能小心翼翼躺下，不敢有大幅度动作，寻求安全感抱住狐狸尾巴，战战兢兢闭上了眼。 大抵是有暮霭在的缘故，出于对自家师尊的绝对信任，洛衡居然也睡着了。 半夜翻个身，忽然听见“咔嚓”一声，洛衡被惊醒，身体迅速坠落下去。 “师尊！！”洛衡惊叫出声，恐慌之下紧紧攥住狐狸尾巴。 大狐狸吃痛睁开了眼，一缕灵力在一人一狐周围铺陈开来。 洛衡感觉他们下降的速度在减慢，手里的狐狸尾巴化作灵光，突然消失不见。 一人抄起他的腰身和膝弯，将他轻轻抱起，二人缓慢下降，最终平安落地。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看见暮霭忍不住抱怨，“师尊，你真的吓死我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抱着洛衡走出树林，“回去继续睡吧。” 第二天。 “暮霭！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来了琅华小筑。 院里，大狐狸蜷成一团在睡觉，洛衡靠在它身上看书。 洛衡看见浮溟，推了推身后的大狐狸，“师尊，浮溟师伯来了。” 浮溟惊讶，“暮霭已经跟你坦白了？” 洛衡道：“师尊昨日跟我说了许多。” “嗷！”大狐狸睁开眼，不耐烦的朝他吼了一声。 有话快说！ 浮溟道：“祁连上神回来了，之前在百仙会上告你的仙门，现在正在玉龙金殿闹，二位星君来请你过去。” 大狐狸站起身化为人形，暮霭满脸厌烦的“啧”了一声，“玉龙金殿的人呢？” 浮溟道：“在掌门师兄那里。” 苍云台。 暮霭阴沉着脸进门，身边跟着洛衡与浮溟二人。 泽文和泽武二人立刻起身，上前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开门见山，直接问：“祁连上神打算如何处理？” 泽文道：“上神相信您，请您前去对峙此事。” “知道了。” 暮霭领着洛衡转头就走，与泽文泽武一同离开。 “掌门师兄，让我也跟过去看看吧。”浮溟朝主位上的人拱手相拜，“那狐狸对祁连上神不满，恐怕会在玉龙金殿乱来。” 阅黎点头，“去吧。” —— 玉龙金殿，庄严肃穆。 那端坐于高台上的人，身着鎏金白衣不染纤尘，发束镶玉金冠身份尊贵。 正色威严，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修真界之主，祁连上神。 暮霭与洛衡二人，随泽文和泽武进殿，二位星君朝上拜礼，“上神，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到了。” 看见罪魁祸首来了，那群安分站在一边的仙师瞬间情绪激动，在殿中跪倒一大片，呼天抢地跪求祁连上神主持公道。 “……”那位祁连上神似乎也是头疼，一手扶额满脸疲惫。 “云隙山暮霭，上神对你寄予重望，你却在修真界里为非作歹恃强行凶，如何对得起上神对你的栽培！”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黑衣人出声，将桌上的卷宗朝暮霭狠狠掷了出去，怒声呵斥：“看看你做下的这些事，你还有何话要说！” 那份卷宗被扔在暮霭脚边，发出清脆的一道声响。 进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暮霭脸色沉了沉。 洛衡正要弯腰去捡，暮霭拦住他，抬眸直视那黑衣人，冷声开口：“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那几个哭天喊地的仙师也不再出声了，回头错愕看向暮霭。 这里可是玉龙金殿！ 上面坐着的可是修真界之主！ 暮霭仙尊不要命了吗，居然敢在这里放肆！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黑衣人怒斥，“这里是玉龙金殿，岂容你撒野！” “祁连上神不发一言，却纵容手下对本座大呼小叫，” 狐王陛下不紧不慢开口，冷厉的眼眸扫视过高台上的二人，眸底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之色： “本座竟不知，究竟何人才是这修真界之主？” “暮霭，你放肆了。” 祁连上神出声道，面色冷淡矜贵从容，抬起眼眸居高临下，清凌凌的声音极具压迫感： “有关你的事，玉龙金殿正在核查，你若有什么冤情，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将怨气发泄到本座的道侣身上。” “那是祁连上神的道侣？”洛衡惊讶，“居然也是男子？” 泽文恭敬道，话里不忘为黑衣人开脱，“上神与夫人甚是恩爱，刚刚夫人出言顶撞仙尊，也是为了维护上神，还请仙尊能体谅。” 暮霭仙尊冷嗤了一声，讽刺道：“牝鸡司晨。” “……”泽文无奈。 夫人您自求多福吧，凇山族长的脾气不太好。 暮霭道：“既然还在核查，本座无话可说，只待结果出来之后，还请玉龙金殿给本座一个交代。” “暮霭仙尊你这话真是大言不惭！” “明明是你在我家大开杀戒，今日在这里又何必装无辜！” “暮霭仙尊，我凌云宗可是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儿子儿媳，又作何解释！” 见暮霭没有反驳，那黑衣人又跳出来斥责暮霭，“上神原本以为你是个纯良的，不忍你前途受阻，愿意提携你一把，没想到你竟如此猖狂，实在是让上神寒心！”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凌厉直视那人，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暮霭你就不必回去了。”祁连上神摆了摆手，“泽文，带他下去安置吧。” 第87章 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云隙山，苍云台。 “掌门师兄！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赶回来，“我听玉龙金殿的人说，暮霭当众出言顶撞上神夫人，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 阅黎惊而站起，“这狐狸还真是胡闹！那种地方也是能放肆的吗！” 雾隐上前道：“掌门师兄，为今之计还是先把暮霭救出来吧，等他回来再教训他也不急。” 一旁的锦方冷笑了一声，“以前有师尊在的时候，师尊纵容他，现在师尊不在了，还有你们惯着他，那狐狸属实是无法无天，去吃点苦头也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雾隐不悦反驳，“那狐狸骄纵，闯祸了也应该是由咱们管教，哪有送到外人手里去受苦的道理！” 锦方不耐烦，怒声道：“现在暮霭被扣在玉龙金殿回不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掌门师兄，”雾隐朝上请求阅黎，“要不，咱们去求一求上神夫人吧？” 浮溟面露难色，“可是咱们对这位上神夫人知之甚少，该拿什么拜谒之礼？” “那狐狸虽然性情乖张，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锦方心里还是相信暮霭的，提出的建议简单粗暴：“要我说，不如直接硬闯进去，先找暮霭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雾隐自动忽略他的话，“我那里还有一株千年的天山雪莲，送给上神夫人怎么样？” 浮溟道：“我那里还有一颗深海鲛珠，也一并送给上神夫人吧。” 云英从后走过来，看着满脸不屑的锦方，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道：“你当玉龙金殿是什么地方，想闯就能闯的吗？” —— 玉龙金殿。 泽文把暮霭和洛衡二人安置在偏院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关进地牢，上神夫人对此十分不满。 暮霭坐在桌边，相比他的悠闲自在，洛衡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来回踱步，“师尊您也真是的，逞那一时口舌之快做什么？现在被关在这里，咱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我有事找他祁连沉璧。” “可是，您也不能这般胡来啊！……” 洛衡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 暮霭看着洛衡一直在眼前转，转得他实在头晕，索性伸手一把将少年人拉了过来，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师尊！” 洛衡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暮霭揽着洛衡，低头轻吻了他一下，“你信不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自然是相信师尊，可是您……” “好了，没有可是。”暮霭语气温柔，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听话，安分坐一会吧。” “嗯…”洛衡倚在了暮霭肩头。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洛衡迅速从暮霭怀里起来了，“师尊，有人来了。”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是上神夫人与景姑娘来了。 “哥，就是他们！”景姑娘指着暮霭，跟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告状，“就是他差点把我和柳柳打死，还抢走了我原本打算献给嫂嫂的赤乌草！” 上神夫人姓景，与景姑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这个妹妹宠爱非常。 “暮霭，你还真是猖狂！”景公子冷笑连连，“在修真界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居然连本座的妹妹都敢招惹！” 洛衡道：“赤乌草原本就是我师尊的，是圣女殿下你非要硬抢，我师尊忍无可忍才会对你动手，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 景姑娘反驳：“赤乌草生长于赤乌山，什么时候成你师尊的私有物了！自然是谁拿到就是谁的！是你师尊将我打成重伤，才将赤乌草强抢过去的！” “简直是强词夺理！明明是我师尊先采到的赤乌草！……” 洛衡还欲再跟景姑娘辩驳，一道凌厉的掌风朝他直袭过来，暮霭眼神一冷，手里折扇挥出护下洛衡，瞬间化解了他的攻势。 看向刚刚动手的那位上神夫人，暮霭面色沉了沉，“祁连沉璧呢！” “你放肆！岂敢直呼我夫君的名讳！” 景公子惊讶于暮霭的实力，没想到在如今这修真界里，居然能有人接下他一招。 再转念一想，此人历经雷劫，已经飞升神界，有此实力毫不意外。 景公子抬手召出长剑，直朝暮霭劈了过去，剑意浩荡锋芒毕露，杀意凶猛势要将此人一击毙命。 暮霭冷着脸，手里折扇抬起，就欲直面接下他这一击。 不自量力。 景公子心里冷笑，下一刻只听见“锵”的巨响，剑锋劈在扇柄上。 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那柄折扇完好无损，未曾受到半分损伤。 不过是一柄薄薄的折扇，宝剑却如劈在什么铜筋铁骨上一般，被生生截停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 景公子还来不及错愕，暮霭手里折扇扬手一挥，竟然将他连人带剑甩飞了出去。 “哥！”景姑娘及时扶住景公子，他才勉强站稳。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灵压迎头笼罩，强行将面前兄妹二人压跪了下去。 好！真的好的很！ 祁连沉璧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对错，盲目偏袒自家人。 他这修真界之主，当得属实不错！ 真是教养了一群好手下！ 洛衡看了暮霭一眼，师尊面色冷肃，俨然是已经动怒。 “你！……” 居然强迫他跪此人，景公子满心屈辱，愤怒想要反抗，却发现咽喉好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一般，突然感觉喘不上气来，再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只觉全身骨头将要被碾碎，五脏六腑更是要扭曲错位的剧痛，兄妹二人面容扭曲，眼球暴突忽然七窍流血，同时大口大口的朝外吐血。 此人释放出来的威压强实在恐怖，压制着他们动弹不得，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景公子此时终于意识到暮霭的强悍。 恐怕，与他家夫君有一战之力…… “凇山族长息怒！” 泽文和泽武闯进门，看见已经奄奄一息的兄妹二人面露惊恐，连忙跪地求饶： “这位是我们上神的道侣，您要是杀了他，上神会跟您拼命的！” 暮霭冷声道：“祁连沉璧御下不严，让他速来见朕！” 泽武为难：“上神刚从帝天氏回来，长途奔波劳累，已经歇下了。”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臣马上就去。”泽文不敢耽误，立刻起身离开。 祁连上神来的很快，兄妹二人说不出话，只能满眼求救的看向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祁连上神刚开口，一柄折扇朝他直甩过来，刚进门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被击飞了出去。 “上神！”泽文和泽武立刻跑出去。 “噗——”祁连上神重重摔在地上，猛的呕出一口鲜血。 “朕原来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狐王陛下满脸失望，带着洛衡拂袖离去，“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第88章 朕要拆了他玉龙金殿 暮霭带着洛衡走出玉龙金殿，正好与云隙山的人遇上。 “你们来做什么？”暮霭皱眉。 云隙山的人看见他同样惊讶，浮溟问：“暮霭，你不是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吗？” “没有的事。”暮霭绕过他们，径直离开了。 云隙山下，狐仙观。 狐仙娘娘斜靠在贵妃榻上，轻摇小扇正是悠然自得，此时绿衣进门来报，“夫人，尊上帝驾。” “尊上怎么来了？！”狐仙娘娘立刻坐了起来，“不会是因为我坑了他的小公子，他老人家来找我寻仇的吧！” 绿衣摇头，“不知，现在尊上正在朝这边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她想跑，现在已经没机会跑了。 狐仙娘娘战战兢兢只能接驾，看见暮霭时摆出一脸讨好的笑，“臣恭迎尊上帝驾，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花影深，”暮霭进屋坐下，“朕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来修真界了？” “还不是因为左相嘛，”花影深殷切的给暮霭奉茶，“左相他老人家担心您，搁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来修真界打听您的下落，盼着您能早日回咱们狐族主持大局。”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你要走了吗，我怎么办？” “尊后殿下你放心，我们尊上不是始乱终弃的狐狸。”花影深眼尖，已经注意到洛衡腰间的玉佩，索性也就直接改了口。 洛衡讶然，“尊后？” “洛公子还不知道呢？”花影深比他还惊讶，恭敬的给他解释：“您的师尊也就是我们尊上，是整个凇山狐族的统治者，您身为尊上的道侣，臣自然要称您一声尊后。” 暮霭道：“我在修真界的事还没办完，不着急回去，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狐族。” 洛衡语气担忧，“师尊今天重伤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恐怕以后在修真界里不好行事了。” “他玉龙金殿算个什么东西，” 花影深不屑嗤笑了一声，“凇山氏与帝天氏同列六大古族，尊上贵为凇山氏族长，与帝天氏那老东西是平起平坐的，玉龙金殿不过是帝天氏的下属，见了尊上也合该俯首称臣。” 暮霭问：“花影深，你这里有多少只狐狸？” “不到二十只，”花影深听出暮霭是有事将要交给她去做，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不过尊上您放心，还有臣在，修真界里这群草包还没人能奈何得了臣。” “嗯。”暮霭淡淡点头，吩咐道：“你带几只狐狸，今天晚上去拆了他玉龙金殿。” “是！”花影深振奋不已，已经迫不及待。 “师尊！”洛衡惊愕不已，“您这是要做什么？” 暮霭冷笑：“一群蛮不讲理的人，朕与他们谈判也是对牛弹琴，何必再白费力气，不如直接废了他们。” 洛衡担心，“可是，玉龙金殿毕竟隶属帝天神界，师尊你这般贸然动手，不担心破坏你们两族之间的和平吗？” 暮霭道：“那正好，我和帝天氏那老东西之间还有账没算，这次一并解决了。” “尊后殿下，您完全就是多虑了，”花影深道，“帝天氏与凇山氏之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是帝天氏挑事在先，尊上爱护臣民，自然要报复回去，即便是开战，我凇山氏也与它帝天氏有一战之力，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洛衡没有再说什么了。 暮霭带着洛衡离开狐仙观时，花影深拉住洛衡悄悄问道：“洛公子，你跟尊上结契了吗？” “结契？”洛衡满脸茫然。 花影深道：“只有结了契，你和尊上才是真正的道侣，而且结契印是魂灵绑定不可更改，你和尊上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洛衡若有所思，“我回去问问师尊。” 花影深塞给洛衡一张符篆，福身拜道：“这是结契印，还请尊后殿下收好，臣祝尊上与殿下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当天晚上，一只体型庞大的六尾赤狐，率领十几只狐狸冲进玉龙金殿，将那地方砸了个干净。 琅华小筑。 后山树林里，暮霭揽着洛衡，坐在树上看星星。 “师尊好像很不喜欢那位祁连上神？” 暮霭冷笑了一声，“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师尊这是和祁连上神有仇？”洛衡好奇看向暮霭，“我记得雾隐师伯说过，师尊飞升神界又重回修真界，是因为祁连上神说师尊尘缘未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没有飞升，是他帝天氏劈错了人。”暮霭纠正洛衡，然后讲起了曾经的事：“我原本在云隙山闭关，帝天氏突然降下雷劫， 给我好一顿劈，劈完我就上天找他们算账去了。 我那时因为强行出关灵力不稳，所以就一直维持狐狸的形态，把他们历劫台的神君都收拾了一顿。 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狐狸妖性未除，叫来了许多上神神君要擒住我，将我贬下界，我跟他们打起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把他们都杀了的，祁连沉璧和他那个道侣横插一脚，他非要保下我说我是尘缘未了，狐妖修成大道不容易云云。 我就又被他带回修真界了，还平白多了一个劳什子提携之恩。” 洛衡哭笑不得，“原来师尊历劫飞升，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暮霭脸色难看，“我凇山氏与他帝天氏平起平坐，即便真的需要历劫飞升，也轮不到他帝天氏。” “师尊，不生气了。”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靠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以后还有清算的机会……” “咳咳咳——” 树下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树上的二人循声看去，是尴尬的浮溟，以及错愕的雾隐。 “他们两个，怎么……” 浮溟十分淡定：“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衡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雾隐一脸古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不久前。”浮溟道，“衡儿离不开蠢狐狸，蠢狐狸也离不开衡儿，他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 师徒二人从树上跳下，洛衡拱手相拜，“伯父，雾隐师伯，这么晚了二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雾隐关心问：“暮霭，我今日看你从玉龙金殿出来脸色不太好，可是祁连上神责难你了？” “没有。”暮霭淡淡道，面上带着几分被打扰后的不悦。 “来之前我跟雾隐师兄说过，这里有衡儿在，不用他多担心，但是他不听我的，非要过来，这才打扰你们的。” 浮溟满脸无奈，提议道：“要不，你和衡儿再回树上去吧？” “……”暮霭拉着洛衡离开了。 第89章 等你过了加冠礼吧 深夜，内室。 洛衡窝在暮霭怀里，满眼期待的问：“师尊，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变回原型，也能把尾巴放出来？” 暮霭低低“嗯”了一声，毛茸茸的九条长尾从身后出现，主动钻进了洛衡手里。 洛衡欢喜的抓着狐狸尾巴，爱不释手的抚摸，“看来我那次看见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洛衡眉眼弯弯，“之前在后院温泉里，我看见的那个人影果然就是师尊，师尊还骗我说是在给暮暮洗澡。” “不算是骗，我当时确实在洗尾巴。” 暮霭的头上顶着两只狐耳，洛衡伸手过去捏了捏，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很快就收起来了。 洛衡还在疑惑，“怎么没了？” “等变回狐狸的时候再给你捏耳朵。”一条尾巴缠上洛衡的手腕，暮霭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我给你摸尾巴，尾巴好摸。” 九条尾巴抱了个满怀，洛衡的手揉捏着尾巴尖打转，尾巴的主人感觉到舒服，半眯着眼轻轻哼了哼。 洛衡的手顺着尾巴一路向上，逐渐摸到了尾巴根处，刚捏了捏，暮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将洛衡压在了身下。 “师、师尊……”洛衡有些不知所措。 “乖，别摸那里。” 暮霭一向自持冷淡的脸颊上，染上一缕薄红，眸光热烈似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灼灼望着洛衡，仿佛要将其吞噬、焚烧。 洛衡好像被他的眼神烫到，不知怎的萌生出几分退意，双手搭上暮霭的肩，下意识想把他推开。 暮霭俯下身，忽然吻上洛衡的唇瓣。 “唔——” 洛衡满眼茫然，但又很快被淹溺在他的柔情之中，闭上双眼逐渐沉沦，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 洛衡大概也猜到了，刚刚应该是他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暮霭与他抱在一起，狐尾将洛衡紧紧缠住，他的吻温柔而细碎，逐渐向下吻过洛衡的下巴与脖～颈…… 洛衡的衣带被暮霭解开，衣襟大敞袒\/\/露出胸膛，暮霭轻柔的啃\/\/咬\/吮\/\/\/吸，在他的锁骨上留下点点红梅。 洛衡仰面躺在榻上，抱着暮霭的脑袋喘～～息着，一股炽热之感从心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师尊，我不舒服……” 暮霭关切的看向他，“哪里不舒服？” “……”洛衡反守为攻，捧住暮霭的脸颊亲了上去。 暮霭抱着洛衡翻了个身，狐尾把他缠了更紧了…… 待两个人亲够了，洛衡唇瓣有些红肿，趴在暮霭的怀里不停的喘气。 暮霭因为胡闹衣襟也散了，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身上出了不少汗，狐尾紧紧缠着洛衡不放。 “师尊，那位狐狸姐姐今日给了我一张结契印。” “嗯。” “她说，结了契之后才是正式的道侣，那我们……” “你听话。” 缠在洛衡身上的狐尾放开了。 “师尊？！”洛衡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愿意吗？” “没有。” 洛衡坐起身，满眼悲愤的质问暮霭，“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是修真界人，想娶你们凇山氏的狐狸当尊后！” “不是。” “还是说你想开后宫，迎娶三妻四妾，觉得这结契印限制住了你的自由，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想到哪里去了。”暮霭面露无奈，“没有后宫也没有三妻四妾，我们狐族一生只认定一人，我已经把同心佩给你了，你就是我唯一的道侣。”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结契印怎么用，花影深给你说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 “衡儿，你还小。”暮霭伸手把洛衡拉过来躺下，“结契印的事，等你过了加冠礼再说吧。” “好…”洛衡伸手去抓暮霭的尾巴。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过了几日。 泽文泽武带赔罪礼，前来拜访琅华小筑。 “凇山族长，”泽文和泽武拱手相拜，“我们二人是代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来向您赔罪的。” 暮霭问：“怎么打发了你们两个来，祁连沉璧他人呢？” 恐怕凇山族长会怪罪，泽文面露为难：“上神卧病在床……身体不便前来。” 如今的玉龙金殿被一群狐狸捣毁后还在修葺中，祁连上神被暮霭打的那一折扇伤的不轻，至今还难以下地。 至于景公子和景姑娘，从暮霭走后就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他们如果再不道歉，这位凇山族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上神夫人，说朕招惹了他的妹妹，还要教训朕为他妹妹报仇，”暮霭阴阳怪气道，嘲讽的看着他们二人，“朕不知，你们今日前来赔的是什么罪？” 泽武道：“殷仙师从外归来，详细说明了在赤乌山上的事情经过，此事是圣女殿下的错，夫人与仙尊起冲突也是因为不知情，还请族长恕罪。”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了解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事后就想用一句不知情和恕罪轻飘飘揭过，你们上神夫人还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啊！” 察觉到暮霭动了怒气，泽文和泽武立刻跪下了，“族长息怒！” “上神得知此事，已经罚过夫人了，等上神病好后，也会亲自带夫人和圣女殿下前来向您赔罪，不知族长您意下如何？” “嗯。”他毕竟都这么说了，暮霭也不好再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那几个仙门的案子呢，你们玉龙金殿查的怎么样了？” 泽文忙道：“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他们的责任，上神已经下发诏令惩处他们了，还给族长您一个公道。” 暮霭点头，“祁连沉璧做事倒是不慢，看来朕误会他了。” 泽文和泽武离开后不久，洛衡从外边回来了，兴致冲冲唤了一声：“师尊！” 暮霭闻声出门，看他满头是汗，问道：“你去了何地？” “凉秋阁，有那里的师兄约我过去切磋。”洛衡进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的很快，大抵是真的渴急了只觉不过瘾，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暮霭惊讶，“怎么渴成这样，凉秋阁竟然连口水都不舍得给你喝吗？” “我跟他们打了好几场，确实是渴了，然后又听锦方师伯和雾隐师伯要带弟子出去历练，还问我去不去，我一时忘了喝水。” 洛衡神采奕奕的说着，“师尊，我已经答应锦方师伯了，咱们一起去吧？” 第90章 石塑村的怪事 他们去的地方是石塑村。 “在下方齐，见过云隙山各位仙师。” 在石塑村的村口里侧，一个仙修模样的人站在那里迎接他们。 “方仙师送往云隙山的帖子中，只说事态紧急，请求我等前来相助，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雾隐开口道，“与我们仔细说说吧。” 方齐面露苦涩，无言抬起一只手，撩开衣袖露出小臂，自手肘以下，已经全然变成了石头。 雾隐面露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方齐这才开口解释：“在下云游四方，三日前路过石塑村，在此地借宿过一晚正打算离开，主人家告诉我，他们石塑村被诅咒了，只要踏入这里就无法再离开，否则就会变成石头，我不相信但又恐怕她说的是真的，就伸出一只手试探，在下的手也因此变成了石头。” 有一件奇怪的事，从他们进村之后，除了方齐以外，再没看见其他人。 街道两边虽有房屋建筑，但看上去死气沉沉，好像是已经荒废许久了。 洛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慨了一句：“这里好安静啊。” 方齐点了点头，“我听主人家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变成石头了。” 雾隐问：“方仙师可曾调查过原因？” 方齐苦笑，“调查未果。” 正是说话的功夫，方齐带着他们进了一户人家，一个小姑娘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悯。 “娘，又来了一群送死的。”那小姑娘朝屋里喊道。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一个凉秋阁的弟子不满呵斥。 “……”那小姑娘不理会他，转头跑进屋里了。 片刻之后，那女孩推着一个妇人出来，妇人坐在轮椅上，看见院中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造孽啊！各位公子风华正茂，怎么会想不开来这种地方！来了就走不了了啊！” 方齐为她介绍众人，“刘大娘，他们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仙师。”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他们，不屑道：“来了一批又一批，都说要解决问题拯救我们，有谁是真正做到了？真是大言不惭。” 雾隐问：“之前也有仙师来过这里？”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那小姑娘说话的语气有些冲，“我们石塑村的后山都快堆不下了！” “他们变成石头是他们技不如人，”有个凉秋阁的弟子道，神态倨傲自信开口，“我们可都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会变成石头。” 那小姑娘并未因他这句话露出安心、或者是仰慕等表情，反而满脸冷淡，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嘲弄： “你之前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方齐无奈开口，“娇娇，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那个很厉害的门派中来的。” 刘娇娇啧了一声，嘲讽道：“来的时候都说不一样，等到明天就都一样了。” 雾隐开口问：“刘大娘，村子里的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三年前了吧，” 刘大娘满脸哀伤，“孙石匠家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祟回来，他们一家人在一夜之间，突然变成石像了，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家人变成石像，连村长家都没幸免于难。 村子里的人害怕极了，都想逃离此地，可是他们一踏出村子，就瞬间变成了石像，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石塑村也因此荒凉了。” 众人不免感到一阵唏嘘，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害了全村人的性命！ 洛衡猜测：“既然是从那位孙石匠家开始的，要不我们去他家里探探情况？” 雾隐赞同，“可以。” “其实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方齐苦笑道，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洛衡道：“刘姑娘刚说那些变成石头的人都在后山，要不咱们去后山看看？” 雾隐点头，“也可以。” 方齐无奈，“其实我也去过了。” “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刘娇娇面露不耐烦之色，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既然没真本事就别胡乱走动了，跟我们在这里等死吧。” 沉默良久的暮霭出声，“变成石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方娇娇道：“后山是我们石塑村的乱坟岗，他们变成石头已经没命了，我们自然要把他们搬到后山去。” “就凭你与你母亲两个人吗？” 暮霭目光沉沉，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面前的妇人腿脚不便离不开轮椅，另外一个小姑娘身体瘦弱。 无论怎么看，只凭她们二人都不像是能搬动人形石像的模样。 刘娇娇道：“他们都变成石头了，自然是只有我和我娘能搬走他们，我娘的左腿，就是被那些石像砸断的。” 刘大娘垂着眼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自从我这条腿被砸断后，还想和娇娇一起继续搬石像，但是娇娇跟我说，所有石像都已经被搬去后山了……这村里，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方齐否认，“不会的，我在石塑村里找过一次，包括后山也找过了，除了你们不会再有其他活人了。” 暮霭继续问，“刘姑娘，石塑村大约有多少人家？” 刘娇娇想了想，道：“我们石塑村是个大村，大约好像有三百多户人家吧。” 暮霭点头，“按照你们说的，三年前开始从孙石匠家变成石像，一晚上一户人，再加上逃跑了，你们全村都变成石像，大约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洛衡反应过来了暮霭的意思，顺着暮霭的话继续往下说：“三年的时间，足够你们石塑村没落了，为什么刘姑娘你们母女二人却安然无恙？” “我怎么知道！”刘娇娇满脸厌烦，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落在耳中有些尖锐，“你们烦不烦！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娇娇，你怎么说话的！”刘大娘呵斥了她一声，“各位仙师是好心来帮我们的，你说话客气些！” “什么来帮我们的！他们既然来了这里就走不了了！还胡乱折腾什么，等死吧！” 刘娇娇负气扭头就走，“你们自便吧，我不管你们了！” 洛衡低声道：“师尊，那位刘姑娘好像知道些什么。” 暮霭点了点头，“一会咱们去后山看看。” 第91章 后山的石像很不对劲 有方齐带路，他们一行人去了后山。 上山时，已经是傍晚了。 原本天上还有几分晚霞，自从上了山，天色骤然阴沉，仿佛已经提前进入深夜，竟然是半分光亮也看不见了。 阴风怒号，冷风瑟瑟，吹在身上犹如砭骨，是穿透骨子的阴冷。 “这里阴气很重。”洛衡道。 雾隐安抚他，“这里毕竟是乱坟岗，阴气重很正常。” “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暮霭谨慎开口，警觉的打量着周围，“小心些吧。” 后山上，人形石像到处都是，远远看过去，其栩栩如生，看的人不免后脊发凉。 暮霭与雾隐、洛衡三人走过去，检查那些石像是否有不妥之处。 雾隐道：“这些就是普通的石像。” “全都是普通石像吗？”暮霭回应他，“咱们是来找线索的，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石像。” 不过一会，洛衡突然大叫暮霭：“师尊，你看这里。” 暮霭与雾隐闻声，迅速赶到洛衡身边，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面前的石像，或许称为一堆碎石更合适，依稀还能辨别出人形的模样。 但是里面却是中空的！ 洛衡动手将那堆碎石拼了起来，是两具人形石像，更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形模具。 看起来好像还是一男一女。 雾隐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做石像的需要模具，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不止。”洛衡拿起其中一块石头，翻过来示意雾隐看向里面，模具内部有赤褐色的痕迹。 血！？ “……”暮霭面色沉了沉。 洛衡看向暮霭，知道暮霭这般神色是理解他的意思了，他又去拿起一块人形头部的石头，里面还沾着少许黑色的毛发。 是人的头发么…… “……” 暮霭抬手乌木折扇现出，随意劈毁了不远处的一处人形石像，碎石散落一地，里面完完全全是实心的，并没有什么模具。 洛衡道：“首先能确定这两具石像，不是经过人变成的，然后他们石塑村的人制作石像时，虽然有可能会使用模具，但是不可能用……吧。” 活人。 那两个字洛衡没敢说，在这般阴邪的地方，总感觉他说出来再有什么事发生。 暮霭转头问方齐，“方仙师，你有注意过他们石塑村的成品石像吗？” 方齐被暮霭问住了，“并未。” “师尊，”洛衡的语气有些沉重，“书上说，这种诡异之事大多涉及阴灵，我不太懂，但是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暮霭问雾隐，“你会涉阴玄术吗？” 雾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我会用，但因为我不是涉阴之人，对我造成的后遗症会很大。” 暮霭道：“如果真是阴邪作祟，我与衡儿会想办法把它打散，尽量不让你出手。” 洛衡问：“师尊，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回去吧。”暮霭转头往外走，“去找那对母女问问两具石像的身份。” 三人走出石像群，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阴冷刺骨，吹的人睁不开眼。 暮霭一把将洛衡扯了过来，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暖热的体温将他紧紧包裹住，护着他不被阴风侵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就听有人惊恐叫了出来，“那些石像、都站起来了！” 后山正土砾飞扬，暮霭回头看过去，闭上眼再睁开，眸中眼瞳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隔着沙砾能清晰的看见，原本歪七扭八的石像，正在迅速变换位置成行成列。 突然朝他们这边飞移过来。 暮霭眼神一凛，手里折扇挥出，折扇聚灵飞旋出去，强悍的力量打碎了许多石像。 “雾隐，走。”暮霭携着洛衡率先飞身离去。 雾隐问：“方仙师，这是怎么回事？” 风势越来越大，方齐抬袖挡在面前，脚下几乎要站立不稳，艰难回答：“从咱们上山到现在，应该已经一个时辰了，入了夜后这群石像就会在村子里巡逻，遇人就杀。” 那群石像已经近在眼前，而他们却连站稳和识物都十分困难，如何再与它们对抗。 暮霭抬手召回折扇，折扇展开挥扇斥出一道罡风，与平地而起的阴风相撞，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激荡。 地面形成旋风，比阴风还要风势剧烈，众人更觉站不住脚了，几欲被吸卷进去。 锦方中气十足的朝众人喝道：“趴下，快都趴下！” 大量的石像被吸走带入上空，在风旋之中被摧毁。 暮霭持续又挥出几折扇，新斥出的罡风将那道气旋打散，终于恢复风平浪静。 “暮霭，”雾隐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和锦方的本意，是带他们出来历练的，你就这般轻而易举解决了，他们这不就是白来一趟了吗？” “嗯……”暮霭摇着折扇为自己扇风，“下次我不动手了。” 眼看那群石像解决的差不多了，众人就打算离开后山。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纵身跃起朝两边闪避。 那是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但面色灰白不像是活人，穿着赤红似血的衣裙，双瞳之中流出血泪，十指成爪尖利非常。 她身形移动速度极快，一次偷袭不成立刻卷土重来，猛地朝洛衡抓了过去。 洛衡迅速做出反应，楚天阔拔剑出鞘，挥剑朝那女子劈了过去。 那女子的利爪抓在宝剑上，尖长的指甲瞬间被削去一大半，另外一只爪子顺势朝洛衡抓去，直袭他的面门。 洛衡后仰下腰，朝她飞踢了出去，那女子被踹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被削掉的爪子，很快又长了出来，再次朝洛衡袭来。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暮霭想去帮洛衡，又被雾隐拦了下来，雾隐朝他摇头，“你别护他护的太紧了，洛师侄还需要历练。” 又有一群石像，在周围不知何时出现，逐渐将众人包围。 突然，朝他们发动攻击。 锦方警惕性很高，迅速拔剑砍下石像的一只手臂，提着宝剑朝众弟子喝道： “大家谨慎！准备应敌！” 第92章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那女子被削掉的爪子，可以一次接着一次不停的再生，洛衡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再看锦方和他的那群弟子，被源源不断的石像围攻，也陷入了难以脱身的困境。 雾隐去帮锦方他们了。 又有一身着红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洛衡身后，长爪尖利突然朝洛衡偷袭过去。 洛衡全神贯注应付着那女子，已经是无暇分神，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在那男子即将触碰到洛衡时，一道凌厉的扇风骤然而至，将那男子又扇了回去。 暮霭挥扇反手又是一道罡风挥出，那红衣女子被剧烈风势斥退，被刮飞出去甚远。 “师尊。”洛衡这才注意到，暮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会聚在一起，师徒二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身上的红衣，好像是同一款婚服。 洛衡灵光一闪，“师尊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就是那两个石像里面的人？” 暮霭认同点头，“有可能。” 那二人伸出长爪，一齐朝师徒二人攻击过来。 现在有暮霭在这里，那两个人不是暮霭的对手，但是他们两个实在是难缠，师徒二人应付他们还算是得心应手。 “暮霭，你想个办法，” 雾隐声音急切，朝他们师徒求救，“我们快顶不住了，这群石像根本杀不完！” 暮霭挥扇削去那男子的利爪，当即道：“衡儿，起阵。” “好！”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手掐剑诀剑意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无数水刃从楚天阔剑锋斥出，受洛衡操控迸溅射向四面八方，水刃锋利凝聚剑势，将围攻众人那群石像尽数摧毁。 众人手里提着宝剑，看着那群石像被水刃击杀为碎石，终于是喘口气了。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见此情形，灰白破败的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情，召出更多的石像朝他们攻击过去。 乌泱泱的一大片石像围了上来，水刃击碎一个很快就有数个补上来，眼看水刃快要应付不过来。 暮霭抬手召回楚天阔。 楚天阔受起本命剑主的驱使，回到暮霭手中灵光大放，在如此阴邪横行的黑夜里，剑光璀璨耀眼夺目。 暮霭出剑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水龙吟！” “吼！！——” 无数水刃凝聚，化为一条巨大的水龙，盘旋于黑夜上空，发出一声震天龙啸。 这才是楚天阔剑阵的完全式！ 水龙翱翔摆尾，将那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甩飞了出去，那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无数石像尽数被水龙碾碎，最终化为一摊齑粉。 暮霭操控水龙，直朝那红衣二人冲去。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刘娇娇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挡在那红衣女子面前。 暮霭眉头一皱，挥袖打散了水龙。 “你认识她？” “自然认识。”刘娇娇转头将那红衣女子扶了起来，不满的瞪着暮霭，“孙姐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她……” 刘娇娇话音未落，楚天阔宝剑已经直抵她脖颈，暮霭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否则本座连你一起杀。” 真是笑话！ 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擒住着这二人，岂能因为她一句无辜就此罢休。 “你要是还想出去，就说话客气些！”刘娇娇丝毫不惧，直面对上暮霭：“没有我，你们在这里等死吧。” “石塑村的诅咒，应该是因为你这位孙姐姐吧？”暮霭冷笑一声，“本座若是直接杀了你这位孙姐姐，石塑村的诅咒应该也就破解了吧？” “你敢！”刘娇娇怒视着他。 暮霭居高临下，眼神轻蔑：“你觉得，你能拦得下本座？” “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刘娇娇愤怒，“你们修仙的不会遭天谴吗！” “本座不修仙道，自然也不会遭天谴，让开！” 楚天阔的剑锋划破脖颈，渗出一道鲜血的血线。 刘娇娇只觉脖颈上传来刺痛，没想到暮霭居然真的真敢动手，气焰瞬间削弱许多，声音哽咽：“是他们欺人太甚，孙姐姐只是想报仇，她没有错……” 见那小姑娘眼眶通红快要哭了，暮霭收剑将其插回洛衡的剑鞘中，“你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说。” “这位是孙姐姐，另外一位是王哥哥，他们两个很快就要成亲了……” 刘娇娇说起当年的事—— 这位孙姐姐名叫孙潇潇，就是那位第一个变成石像的孙石匠家的女儿。 另外一位王哥哥，叫王二石，与孙潇潇两情相悦，已经婚事将近。 村东头有一位姓刘的老石匠，刘石匠早年被刻刀伤了眼睛瞎了一只，因此脾气愈发暴躁，打死过好几任妻子。 刘石匠看上了孙潇潇，给了孙石匠一笔不菲的聘礼，要娶孙潇潇过门。 孙石匠同意了，要去找王二石家退婚。 孙潇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爹，我不嫁，我和二石马上就要成亲了……” “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 孙石匠强拉着孙潇潇，去王二石家大闹了一通，这婚约退的极其不体面。 当天晚上，孙潇潇和王二石逃了。 但在两日后，他们二人又被抓回来了，王二石被刘石匠打断了一条腿，孙潇潇也被孙石匠关起来了。 很快到了孙潇潇出嫁的日子，村里的人聚集在刘石匠家喝喜酒，后院里传来很大的动静，夹杂着新娘的哭喊声。 “刘老头这是在调教新夫人呢！” “他这新娶的夫人性子烈，居然还敢逃跑，幸好被找回来了，刘老头这不得好好收拾收拾嘛！” “这刘老头也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 众人哄堂大笑。 可是那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逐渐止息，一群人在那里调侃刘石匠不行，很快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刘老头的声音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众人赶去进了新房，却见孙潇潇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流淌着鲜血，浑身尽是被殴打的痕迹，满手是血身体打颤，站在一边神情恍惚。 再看地上，刘石匠的被刻刀刺入心脏，倒在地上已经毙命。 “杀人了！新娘杀人了！” “快去找村长！”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一群人上前去抓孙潇潇，此时王二石蛮横闯进来，撞开所有人拉着孙潇潇跑了。 一个瘸子，一个被打伤的女子，如何能逃得过全村人的搜捕，所以王二石和孙潇潇很快被抓回去了。 孙潇潇杀了人，村里人要处置她，王二石不离不弃，二人被处以极刑—— 封入泥浆，火烧成石。 行刑之前，二人最后一个愿望，要拜天地结为夫妻，做一对亡命鸳鸯。 二人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厉鬼，报复整个石塑村。 第93章 快去追鸟! 雾隐闻言有些动容，“这位孙姑娘的身世真是凄惨，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刘娇娇眼眶通红，恳求道：“孙姐姐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能不能别杀孙姐姐？” “你们村里的人，与你孙姐姐有仇，” 锦方不为所动，厉声斥责道：“但是那些外来的仙师呢？他们又何尝不无辜！” “是他们要杀孙姐姐！”刘娇娇大声反驳锦方，眼中带着泪花满是倔强，“孙姐姐才会对他们动手的！为求自保有什么错！” “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此事。”锦方冷漠道：“如果不降服她，还会有更多的人在她手里丧命。” 雾隐认同，“她造下的杀孽太重，为天地所不容，即便轮回进入地府，还有十八道炼狱之苦在等着她。” “那怎么办？”刘娇娇慌了，“孙姐姐她真的是个好人，小时候我被我爹打，一直都是孙姐姐保护我……” “雾隐，你会安魂阵吗？”暮霭问。 “会是会，但是……”雾隐面露为难之色，不忍再伤刘娇娇的心，压低了声音对暮霭道：“这位孙姑娘恐怕入不了轮回。” “六界道法讲究因果轮回，孙潇潇身上有罪孽，被她杀了的那些人身上，又何尝没有？” 暮霭淡淡道：“因果抵消，不会影响她的轮回路，放心送她去吧。” “真的吗！”刘娇娇喜极而泣，回头看向红衣女子，激动道：“姐姐你听见了吗，你可以走了，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生前的执念，会成为死后的枷锁。 孙潇潇自从死后，一直被困在石塑村，始终无法离开。 雾隐起阵缔造安魂，暮霭走到了一边，灵光映照之下，后山的阴邪之气正在迅速被驱散。 “师尊。”洛衡走到暮霭身边，拿起手里的楚天阔交给他。 暮霭不解，“这是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师尊的佩剑。”洛衡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强撑之意，惋惜道：“这剑是一把好剑，在我手里算是埋没它了。” “……”暮霭定定看着洛衡。 他或许是又胡思乱想了。 那一招水龙吟，大抵是让他自卑了。 “这把剑既然给了你，我就没有再要回的道理。”暮霭将楚天阔推了回去，“你天赋好，只是现在修为不够，以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 “没有可是。”暮霭语重心长的开导，“衡儿，你年纪还小，不必妄自菲薄。” 洛衡低垂着脑袋，有些失落：“师尊的那个招式好厉害，我用不出来。” 暮霭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我以后会教你的。” 待把孙潇潇和王二石送走，刘娇娇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雾隐上前将她扶起来，“不必客气。” 方齐问：“娇娇，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刘娇娇点了点头，态度甚是恭敬：“孙姐姐已经走了，石塑村的诅咒也就消散了，诸位仙师可以放心离开。” 雾隐问：“刘姑娘，你们母女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孙姐姐扬起一张笑脸，憧憬道：“天天打我们的爹，已经被孙姐姐变成石头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等娘的腿好了，我们就离开石塑村去外边看看。” 众人走出后山，外边正是晨光微熹。 将刘娇娇送回家后，众人也就告别了石塑村。 方齐看着自己变成石头的半截手臂，满脸惆怅叹了口气。 即将要走出石塑村，站在石塑村村口，方齐正犹豫着，有些不敢再上前迈一步。 暮霭见他这般，大抵也猜到为什么了，先走一步离开了石塑村。 “师尊！”洛衡有些慌张，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出石塑村，洛衡拉着暮霭检查，确认他没有任何地方变成石头，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 看他们师徒二人都没事，方齐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出了石塑村。 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灼热感，方齐撩起衣袖，惊喜发现，他变成石头的手臂正在复原！ “我的手，变回去了！” 方齐情绪激动，重新变回人手之后，试探握了握冰冷僵硬的手指，这一截手臂正在迅速回温。 “那就恭喜方仙师了。”雾隐从他身后走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齐拱手作揖，“多谢各位仙师。” 回到云隙山。 琅华小筑。 洛衡和暮霭一起进了正室，暮霭脱下外衫走进里屋。 洛衡也跟了过去，“师尊要休息吗？” “我们狐族昼伏夜出，和你们修真界的作息不太一样。”暮霭说完这话，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原形。 小狐狸跳上床榻，蜷下身子打算睡觉。 洛衡走过去，帮小狐狸盖上被子，“要是睡醒感觉饿了，就出来找我。” “嗷。”小狐狸伸头蹭了蹭洛衡的手。 洛衡出去了，坐在院中看书。 不过多时，有个弟子来了琅华小筑，看他的穿着好像是清澜水榭的人，“洛师弟，师尊请你过去一趟。” 洛衡“嗯”了一声，朝身后屋里喊道：“师尊，我出门了。” “嗷。”屋里传出一声狐叫，算是应了洛衡的话。 洛衡跟那弟子去了清澜水榭。 湖心亭中，浮溟的手臂上停着一只鸟，尾羽又长又密，羽毛流光溢彩，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浮溟对着一群弟子，正在大肆夸赞他新得的这只鸟，回头看见洛衡来了，招手让洛衡过来，“衡儿你看，这流光神鸟怎么样，是你姚才师伯在外边走过许多地方，才找到这么一只。” “确实漂亮。” 洛衡伸手摸了摸那鸟的背羽，流光神鸟的体型很大，几乎有浮溟的两个脑袋之大，后背宽度更是超过了洛衡的手掌。 那鸟倨傲，似乎不喜欢被摸，回头一口啄在洛衡的手背上，鸟喙锋利如刃，洛衡的手几乎是当场就见了血。 洛衡吃痛轻嘶了一声，立刻收回了手。 “别随便摸他，”浮溟笑道：“流光神鸟的脾气，比你琅华小筑的那只狐狸脾气还大。” 流光神鸟傲娇扭头，拍拍翅膀飞走了。 洛衡问：“伯父，流光神鸟飞了，您不去追吗？” 浮溟满不在乎道：“没事，这鸟认路，会自己回来的。” 王金好心提醒，“师尊，流光神鸟飞去的好像是琅华小筑的方向，暮霭师叔那里养着一只狐狸呢。” 浮溟一怔，脸色大变：“快去追鸟！” 第94章 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清澜水榭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琅华小筑赶。 李银看浮溟满脸紧张，安慰：“师尊，琅华小筑的狐狸应该吃不了流光神鸟吧，毕竟神鸟比那狐狸大许多……” 浮溟欲哭无泪，“你知道什么，那狐狸会变大！” 琅华小筑。 刚躺下的小狐狸正好感觉饿了，起身跳下床，走出门伸了个懒腰。 “嗷嗷？”衡儿？ 院中并没有看见洛衡的影子，小狐狸正打算进树林去捕猎。 头顶传来鸟叫声，一只光彩夺目的鸟正好从上空飞过。 这只鸟体型很大，想来定然肉质肥美，小狐狸满眼放光，后腿蹬地奋力向上跃起去抓鸟。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空中簌簌落下许多羽毛，小狐狸不足以对付那只大鸟。暮暮口中叼着那流光神鸟，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大狐狸。 “叽叽——” 流光神鸟在狐狸口中不停地扑腾，暮暮将其吐出放在地上。 那鸟张开翅膀想飞，还不等它飞起来，暮暮先拍了它几爪子，那鸟又很快倒在地上不动了。 暮暮低头咬起那只鸟正打算吃，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了琅华小筑。 浮溟见此情景，呼吸一滞险些要背过气去，情急之下大喊大叫，“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大狐狸口中叼着流光神鸟，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浮溟。 “暮暮你听话，吐出来。” 洛衡无奈走上前，抚摸着狐毛安抚它，“这是伯父的鸟，把它还给伯父吧，我再去给你抓其他的鸟吃。” “……”那狐狸甚是听洛衡的话，低头把鸟放在了地上。 “我的流光神鸟啊！”浮溟心疼的上前抱起流光神鸟，那鸟被暮暮咬掉不少羽毛，“蠢狐狸，你赔我的鸟！” 洛衡走过去摸了摸流光神鸟，那鸟还有呼吸，安慰道：“伯父，它没死，还活着，你放心吧。” “嗷。”大狐狸眼尖的注意到，洛衡的手背受伤了，眼神中露出几分心疼。 洛衡看懂了它的意思，道：“没事，被鸟啄了一下而已。” 鸟？ 暮暮的目光落在浮溟怀里的鸟身上。 大狐狸目露凶光，张口就要咬它。 浮溟见状忙把流光神鸟藏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大狐狸：“我的鸟伤了衡儿，你也差点把我的鸟咬死，扯平了！” “伯父，你快走吧。”洛衡推搡着浮溟离开，低声劝道：“你再多待下去，暮暮就真的要吃流光神鸟了。” “……”浮溟忙抱着鸟离开了。 清澜水榭之主虽然走了，但是清澜水榭的那群弟子还没走，一群人满脸新奇的望着大狐狸，“洛师弟，我们能摸摸它吗？” 不等洛衡出声拒绝，大狐狸满脸不悦，面露凶狠朝他们呲牙，朝他们走过去，张口作势就要吃了他们。 如此庞然大物正在逼近，带着笼罩性的压迫感，那群弟子被吓得面如菜色，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洛衡忍俊不禁，“师尊，别生气了。” 大狐狸走回来，低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抚摸着狐狸毛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抓几只山鸡烤来吃，怎么样？” 大狐狸点了点头，“嗷。” “回屋再去睡一会吧，烤好了叫你。” “嗷。”大狐狸身形缩小，又变回了小狐狸，转头步伐轻快地跑进了主室里。 待洛衡哄着小狐狸吃饱喝足后，小狐狸又跳上了床，身体已经卧下准备再睡一觉，又看见洛衡要出门。 “嗷嗷。”小狐狸立刻翻身起来，跳下床咬住洛衡的裤脚。 “怎么了？”洛衡弯腰把它抱起来。 “嗷。”小狐狸扭头看向床边，示意洛衡把它抱回去。 洛衡顺着它的意，抱着小狐狸在床边坐下，“要我陪着你吗？” 小狐狸点了点头，狐狸脑袋伸过去，柔软的狐狸毛蹭了蹭洛衡。 “从石塑村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正好我陪你一起睡。”洛衡没有拒绝，脱衣上床躺下，把小狐狸搂在怀里，“睡吧。” 小狐狸趴在洛衡的手臂上，甚是乖顺的闭上了眼。 洛衡伸手揉了两把狐狸尾巴，小狐狸也感觉到了，轻轻哼了两声算作对他的回应。 “……”洛衡突然有点想笑，他师尊当狐狸和当人的时候，性格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从知道暮暮就是他师尊后，他一直没有办法，把这只狐狸当做他师尊看待。 他的师尊矜贵自若、从容镇定，这狐狸却整日朝他撒娇卖乖、舔舔蹭蹭的，哪有半分他师尊的模样。 一人一狐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等洛衡再睁眼时，外边已经天黑了。 忽然发觉身上像是被什么压着，洛衡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摸了过去，摸到一把温热的皮毛。 洛衡抬头看过去，是小狐狸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胸口上，赤琉璃一般的眼眸正灼灼的望着他。 “师尊，你好像重了许多。” 洛衡伸手想把小狐狸抱下来。 身上的狐狸灵光一闪，化为人形落在了地上。 “……”暮霭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他。 看的洛衡心里发虚，张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说您胖了……” 暮霭道：“入秋了，我开始换毛了。” “天冷了，确实是该换长一点的毛了，保暖。”洛衡满口应和着。 “……”暮霭不说话了。 “师尊，”洛衡起身下地，抱住暮霭，“你的族人一直在找你，你还打算回凇山氏吗？” “回。” “我呢？”听到暮霭不假思索的回答，洛衡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也低弱了不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把我扔在修真界不管我了？” “你想跟我去吗？”暮霭反问，“凇山氏都是狐狸，没有修真界的人，生活习惯跟你不太一样。” “……” 看着洛衡犹豫，不等他回答，暮霭又继续道：“你若不想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凇山氏有白雪歌和江南春……” “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洛衡急切打断暮霭的话，“师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可以去适应凇山氏……” 暮霭捧起洛衡的脸，温柔的一吻落下。 “既然在修真界待的习惯，那咱们就在修真界，” 暮霭柔声道，“凇山氏有人帮我代理统治，我不回狐族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第95章 师尊，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契? 半个月后，正是八月中秋。 洛衡搂住暮霭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凑近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满脸期待的开口：“师尊，咱们什么时候结契？” 暮霭看着他，不解：“之前不是说等过了你的加冠礼吗？” “我的生辰也在八月，这就快到了，”洛衡讨好的笑着，软下声音恳求，“师尊，早几天没关系的……” “不行。”暮霭拒绝的干脆果断，“我既然说是到你加冠礼，就必须到你加冠礼，提前一天也不行。” “哦……”洛衡有些不太乐意，起身就要走。 “做什么去？”暮霭伸手把他抓过来，重新按坐回自己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高兴了吗？” “没有。”洛衡低垂着头，小声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暮霭哭笑不得，揽着他靠进自己怀里，温声给他讲道理：“结契印是魂灵烙印，一旦生成将不可再更改，即便你以后厌倦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不能让你后悔，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师尊，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洛衡不满嚷道，“我如果还想后悔，当初就应该一直住在清澜水榭，不回来找你了。” “听话，你别任性，这事没得商量，” 暮霭态度坚决，不容否认半分：“必须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不太情愿，似是报复性的一般，抱住暮霭的脖子朝他颈上咬了一口。 在那里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 暮霭抬手摸了摸脖子，无奈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 洛衡阴阳怪气的埋怨：“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悔，师尊一直这般推拒我，恐怕是你想后悔了吧。” “我狐族忠贞……”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洛衡打断暮霭的话，捂住耳朵偏头扭到一边，振振有词的反驳暮霭： “修真界里的人成亲时，他们也都说是一生唯爱一人，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后来感情破裂，甚至反目成仇痛下杀手。师尊你少拿这个来搪塞我！”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问：“花影深只把结契印给你了，有给你说过应该怎么结契吗？” “……”洛衡愣住了，摇了摇头，紧张的问：“师尊你会吗？” “我会，但是……”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松了口气，理所当然道：“有你会就足够了，你教我。” “……” 暮霭气笑了，抬手掐了一把洛衡的脸，“你倒是真说的出口。” “你是我师尊！”洛衡理直气壮。 暮霭顺着他的往下说，“现在为师要求你忘了这件事，你答不答应？” “我不。”洛衡托住暮霭的手，蹭了蹭他的手心，“师尊，别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今日是中秋，是个好日子，咱们结契吧……” 洛衡话音未落，外边传来动静。 “洛师弟！” “洛师弟你在吗？” 听着像是王金和李银的声音。 看洛衡并没有打算要出门的意思，暮霭提醒：“有人来找你了。” “哦。” 被打扰之后心情不爽，洛衡一脸晦气的起身去开门了。 外边不只有王金和李银在，浮溟也跟过来了，“衡儿，今日是中秋节，山下甚是热闹，让他们陪你出去走走吧。” 王金兴奋道：“是呀洛师弟，师尊今日特地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专程让我们来陪你下山的。” 洛衡冷着脸拒绝，“我跟我师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衡儿，你下山玩去吧。” 洛衡话音未落，暮霭的声音传来，回头就看见他也从屋里出来了。 “师尊！”洛衡不满，“你还没答应我！” “以后再说。”暮霭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吧。” “……是。”当着外人的面，洛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待洛衡走后，浮溟走到暮霭身边，盯着暮霭脖子上的牙印，不由得露出几分惊奇：“这是衡儿咬的你？” “嗯。”暮霭转身回屋，问：“你还特地把衡儿支出去，找我有什么事？” “衡儿的生辰就在八月，也是衡儿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给他过？”浮溟跟着暮霭进屋，“还回隅平城吗？” 暮霭道：“我想让衡儿去祭拜他母亲，但是衡儿不想回去。” “衡儿既然不想，就别回去了。”浮溟语气严肃，“暮霭，你知道洛长峰为什么不喜欢衡儿，却还要把衡儿要回去吗？” 暮霭猜测，“难不成是有什么秘辛？” 浮溟点了点头，“我之前给衡儿的那块玉牌，不只是沈家的家主令，沈清南给他留了秘宝，只有沈家的血脉才能启用，而那块玉牌，就是开启的钥匙。” 暮霭明白了，“洛家想把衡儿要走，就是因为此物吧？” “没错。”浮溟道：“但是衡儿也必须过了二十五岁才能启用此秘宝，所以在衡儿二十五岁之前，就不要让他去隅平城了。” 暮霭好奇问道：“此物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浮溟摇头，“沈清南生前只将衡儿托付给了我，那件秘宝得让衡儿自己去看。” 暮霭应下，“我知道了。” “对了，刚刚衡儿在缠着你做什么？”浮溟问，“你不是一向宠他吗，为什么不答应他？” 暮霭道：“衡儿想结契。” “……”浮溟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开口，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复杂，“你想好了吗？你如果答应衡儿，就绝对不能负了他，那孩子这般喜欢你，已经把你当作唯一的依靠了。” “我不后悔。”暮霭叹了口气，“但我担心衡儿是一时兴起，他还小什么也不懂，以后再后悔了怎么办？” 浮溟道：“那孩子沉稳，这种事不像是随口说的，他既然跟你提出来了，就是已经都打算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态度了。” 暮霭道：“我想等他过了加冠礼再说。” “你若是一直这般拖着衡儿，不怕他再灌你酒吗？”浮溟想起之前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想笑，“在你答应他之前，他恐怕不会跟你罢休的。” “不着急，他的加冠礼快到了……” 第96章 我有一个朋友，被人渣骗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带着洛衡在山下的长街闲逛。 看洛衡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王金走过来，揽上他的肩头开导他：“洛师弟，今天大过节的，你就别不高兴了，暮霭师叔不也说让你好好玩嘛。” “师尊那是烦我了，想把我往外推。” 洛衡撇了撇嘴，小声埋怨了暮霭几句，“还说什么忠贞，都不愿意给我个名分，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嘛……” “洛师弟，你在说什么？” 李银也凑了过来，好奇的望着洛衡，没由头的感叹了一句，“你应该把你养的那只狐狸带出来的。” 洛衡不解，“为什么？” 李银道：“那只狐狸整日在山上待着，估计也觉得烦闷了，今日正好过节，带它下来到处跑跑也当是散心了。” “散什么心！闹心！” 洛衡愤懑开口，突然生出一肚子火气：“那狐狸现在成日气我，花言巧语毫不真诚的说一些哄人开心的话，简直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带他出来给我添堵吗！” “……” 王金和李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洛衡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气。 而且，狐狸会说话吗？ 洛师弟你怕不是气糊涂了…… 看洛衡的反应这么大，另外两个人也相当默契的不再提狐狸的事。 王金拉着洛衡朝前边跑，“前边有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我跟李师兄经常来，洛师弟你也去尝尝吧，我请客！” 三人在酒楼里落座。 如今正值中秋，酒楼里也人满为患。 “春霞妹妹，这个好吃，你尝尝。” 隔壁桌上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女子坐在二人中间。 左边的男子将一块虾仁夹到女子面前，女子在那个人男子期待的眼神中，将那块虾仁夹起—— 然后夹给了右边的男子。 “天盛你吃。” “谢谢春霞。” 天盛与春霞二人含情脉脉对视，那块虾仁也进了天盛口中。 “……”左边男子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眸里有一缕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许是他的怨恨之意太过强烈，春霞似是察觉到什么，看见左边男子面露不悦之色，低声开口解释：“天俊哥哥，我其实不爱吃虾仁，你知道的……”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天俊面带微笑，将他面前的整盘虾仁端到天俊面前，似是开玩笑一般开口：“春霞记着你爱吃，天盛你可一定要都吃完，别让春霞失望。” “我吃不了这些。”天盛把虾仁摆到桌子中间，“哥，咱们一起吃。” “洛师弟，你在看什么？” 王金唤得洛衡回神，洛衡回头发现，他们桌上的菜已经端上来了。 “你们看那桌。”洛衡示意王金与李银二人，看向那三男一女所在的地方，“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李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并未发现春霞那三人有任何不妥之处，囫囵的开口：“他们应该是好友相约一起吃饭吧，洛师弟你发现什么了？” 洛衡摇了摇头：“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 “别管他们了，先吃饭。”王金把筷子塞到洛衡手中，“我听说了一件事，咱们刘师兄和邱师姐，要在今天晚上结契，师尊已经同意他们了。” “确实该到时候了。”李银对这件事毫不意外，“刘师兄和邱师姐在一起五年了，连师尊都祝福他们。” “我还听说，他们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八，”王金邀请洛衡，“洛师弟，你记得来喝喜酒啊。” “……” 洛衡夹菜的手一顿，转而又把筷子放下了，面露严肃看着二人，沉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二位师兄能解惑。” “洛师弟你说，”看洛衡这般模样，那二人也瞬间正襟危坐，李银打算夹菜的筷子也放下了，一本正经道：“我们二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有一个朋友，他与他的爱人两情相悦，” 洛衡道，“但是每一次他提出想结契的时候，他的爱人总会推辞，这是为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很长了。”从师尊捡到他，一直到现在，确实是许多年了。 “简单，腻了呗。”李银道。 “腻了？”洛衡皱眉。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早就该结契了，如果还没有，肯定就是腻了。”王金解释。 洛衡的脸色沉了几分，“……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李银想了想，道：“也有。” “什么？”洛衡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又听李银继续说：“那个人压根没把你朋友当回事，就是想玩玩而已。” 王金点头认同，愤愤骂道：“既然不想负责，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人家？这种人最可恨，看着人家姑娘因为他患得患失，他很有成就感么！” 李银啐了一句，“呸，人渣。” 洛衡：“……” 王金道：“洛师弟，你好好劝劝你那个朋友吧，趁早离开那个人渣，这修真界里还有更好的男人。” 李银也说：“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在哪，要不让她来清澜水榭坐坐？我们清澜水榭的弟子，可比那个人渣好太多了。” “可是，”洛衡眸中染上几分失落之色，“我…他真的只喜欢他，不想跟他分开……” “那也简单，”李银道，“你让你那个朋友把他带到清澜水榭来，我们揍他一顿，直到他愿意结契了为止。” 洛衡道：“你们可能打不过他……” “我们清澜水榭百余名弟子，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人渣不成？” 王金义愤填膺，“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师尊在，我师尊可是修真界里有名的仙师大能，单单只把名头搬出来，就能吓得那个人渣尿裤子！” 洛衡面露苦色，“……不必了。” “怎么就不必了？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王金不乐意，“洛师弟你要是担心你那个朋友会伤心，就把她支出去，我和李银帮你解决。” 李银道：“我们套麻袋揍他，他不会发现是我们的，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你，不会破坏你和你朋友之间的友情。” 洛衡：“……” 第97章 狐狸也会吃月团喝桂花酒吗? 三人从酒楼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街上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开始繁华热闹起来了。 三人行走在街上，一只五尾白狐迎面朝他们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那白狐用后脚站立，朝洛衡伸出来两只前爪，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好漂亮的狐狸！”王金满脸欢喜，蹲下身想去摸它。 “嗷——”那只白狐面露凶狠，朝他呲牙突然扑了上去。 “这狐狸好凶！”吓得王金连连后退。 和王金吓退之后，那白狐又走到洛衡面前，再次直起身子朝他伸爪，叫声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嗷嗷～” 看洛衡无动于衷站在那里，李银提醒：“洛师弟，它这是让你抱它呢。” 那只白狐点了点头。 “你离我远点，我家狐狸会生气的。”洛衡绕过那只白狐，径直走开了。 “嗷嗷。”那白狐不肯罢休，又再次小跑到洛衡面前，执意要洛衡抱它。 “一边去。” 洛衡不耐烦拔出楚天阔，吓得王金和李银赶紧劝阻，“不过是一只狐狸，洛师弟你不理它就是，别杀它！” “认识吗？”拿着剑在那白狐面前晃，警告它道：“认识就起来，你如果缠着我，这把剑的主人会不高兴的。” 既然这是多尾的狐狸，那必然有灵性，也肯定会知道它们凇山氏的族长，也就是他师尊。 本以为这白狐会知难而退，哪成想这白狐好像更兴奋了，两只前爪扒住洛衡裤腿，朝他身上爬。 “你干什么！”洛衡大惊，伸手抓它。 那白狐却看准机会，抱住洛衡的手臂不肯撒手了，柔软雪白的狐狸脑袋蹭了蹭他，朝他软软叫了一声，“嗷～” 洛衡无奈了，把楚天阔插回鞘中，试图跟它讲道理，“你这般缠着我，不怕你主子怪罪吗？” 那只白狐摇了摇头，五条雪白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王金惊奇，“洛师弟，它居然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银笑道：“洛师弟山上就养着一只狐狸呢。” 洛衡抬手给它顺了顺毛，劝道：“我不赶你走了，你下去吧，行不行？” 小狐狸依旧摇头，抱着洛衡的手臂往上继续往上爬，立在了洛衡肩头上。 王金道：“洛师弟，它既然不想下去，你就带着它走吧，带回琅华小筑给你那只黑狐狸做个伴。” “嗷！”那白狐认同叫了一声。 洛衡问肩上的白狐，“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打算去找你主子吗？” 那白狐点了点头。 “好吧，我带你走。”洛衡终于答应下来，“但是你得去跟你主子解释，是你主动缠上我的，不然我身上染上你的气味，他会不高兴的。” “嗷。”白狐点头应下，狐狸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厌烦的伸手把它脑袋推开，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估计等到回去之后，又得被师尊赶去沐浴了…… “洛师弟，”王金好奇凑了过来，“你说的它主子是谁呀？” “我山上那只狐狸。”洛衡道，“尾巴比它多，地位也比它高，自然是它主子。” 中秋节的街上，随处可见卖月团的。 王金和李银一人买了一份，转头却看见洛衡拿了许多。 王金问：“洛师弟，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给狐狸带的。”洛衡头也没抬。 “狐狸还会吃月团？”李银有些不敢相信。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肩上的白狐抬爪贴上洛衡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嗷。” 洛衡扭头看向它，“你也想吃吗？” 那白狐点头，伸爪子想去拿他手里的月团。 “这不是给你的，是要给你主子的。”洛衡拿着月团避开它，又买了一份打开油纸包，拿起其中一枚递给白狐，“吃吧。” 那白狐如意了，两只爪子捧着月团，啃的津津有味。 洛衡问：“李师兄，王师兄，这里有卖酒的吗？” “酒？这个时候是桂花酒。”王金道。 李银惊讶，“洛师弟，暮霭师叔居然允许你喝酒吗？” “我不喝，带回去给狐狸喝。”洛衡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回去后，他师尊要是还不同意结契，他就直接把他灌醉，强行跟他结契！ “！！！”那白狐双眼睁大，眸中露出恐惧之色，口中叼着没吃完的月团，疯狂拍打洛衡的脸。 “你安分点！”洛衡把它的爪子挥开，顺便还给了它一巴掌，威胁道：“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 “洛师弟，狐狸是喝不了酒的！” 那二人皆是不可置信，不知洛衡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他这般阴狠的模样，仿佛他买的不是月团和桂花酒，而是致命毒药，大有要毒死那只狐狸的架势。 “没事，他能喝。”洛衡十分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金和李银二人，“有劳二位师兄带我去卖酒的地方。” “洛师弟，”王金气恨自己之前说错话了，面露难色想要补救，“那地方有点远，咱们今天恐怕赶不回来了……” “远也去。”洛衡十分固执，像是在赌气一般：“即便御剑飞行走上十天半个月，我也要去。” “洛师弟，你要是想喝，咱们偷偷摸摸尝点算了，你就别往回带了。”李银劝阻，“否则让暮霭师叔看见，你打算怎么跟暮霭师叔解释？” “自然是实话实说，”洛衡无所谓道，语气理直气壮，又隐隐带着几分埋怨之意，“事出有因，我师尊不会怪我的。” “……”那二人无话可说了。 洛衡看着他们二人，催促：“二位师兄如果不想去带我去，就有劳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王金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洛师弟，我带你去吧。” 酒铺其实就在不远处。 洛衡进门之后，便直奔去挑选容器了。 李银道：“洛师弟，你买一点过过瘾算了……” 话音戛然而止，李银和王金二人惊恐睁大了眼—— 洛衡看上的盛酒容器，是一个三人合抱的大酒缸！ “贵客您请上座。” 接了一单大生意的酒铺老板，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指挥着一群小厮将那座酒缸搬过来，“动作麻利点！” “不知公子的贵府在何处？”老板笑呵呵道，“待在下把酒缸刷洗干净灌满酒，给公子您送到府上去。” “洛师弟，这缸是不是太大了？” 王金走过来劝他，“你要不换一个小点的…酒瓶？” “不大。”洛衡淡淡道，“他不听话， 我就灌他喝，迟早有一天会喝完的。” “……” 这怕不是想灌狐狸喝酒，而是想把狐狸扔进去泡药酒罢？！ 第98章 你的爱真廉价 留下云隙山琅华小筑的地址，洛衡和另外二人就离开了酒铺。 “洛师弟，你……”李银还想再劝他。 看洛衡这憋着一股气的模样，买这一大坛酒肯定是冲动大于理智，以防暮霭师叔怪罪他，或者他再后悔—— “李师兄，你不必说了。”洛衡打断李银的话，说话时十分平静，“我有分寸。” “好……”李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有人中毒了！！” “是他！他是杀人凶手！！” “抓住他！！让他偿命！！！”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躁动，哭喊声与吵嚷声乱作一团。 三人相视一眼，立即小跑了过去。 洛衡与王金李银挤进人群中，地上躺着一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经昏死过去的。 其中另外的三个人，让洛衡有些意外，是他之前在酒楼见过的三人。 天盛不知所措站在月团摊前，春霞站在他前面，张开手臂犹如老母鸡一般护着他，与众人据理力争： “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夫君的月团摊卖的红火，我们两个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下毒！” “如果是他之前就下好的呢！”天俊与之对峙，“春霞妹妹，他是杀人凶手！你快往我这边来！” 春霞反驳：“如果夫君早就在月团里下毒了，为什么之前买月团的人没事，唯独他这一个人出事了？” 天俊道：“之前天盛与这个人有什么恩怨也说不定……” “不可能！”春霞一口否定，“夫君与他素未谋面，又何谈恩怨之说？根本就没有理由会杀他！” “万一是春霞妹妹你不知道呢……” “杨天俊！” 春霞气急败坏，怒斥杨天俊：“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你不帮着天盛说话，还要置天盛于死地！”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杨天俊义正辞严道：“即便他是我的亲弟弟，但杀了人就该偿命！” 他说的是大义凛然，可眼底的得意却是半分也藏不住，洛衡清楚的看在眼里。 “此事有蹊跷。”洛衡道。 李银点头，“我感觉也是，这位杨家哥哥好像特别想杀了他弟弟。” “杨大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乡亲们，抓住杀人凶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呼百应众人附和，蜂拥而上当即就要动手。 “我夫君不是杀人凶手！”春霞急道，“你们不能抓他！” “诸位，有劳听我一言。”洛衡走了出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哪来的黄毛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杨天俊不耐烦的朝洛衡喝道，“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 洛衡并不理会他，蹲下身去查看那中毒的人，那人的鼻息已经全无，算是死透了。 在他手边不远处，是半块吃剩的月团，洛衡捡起来轻轻嗅了嗅，心下已经了然。 “你干什么！”杨天俊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抄起一旁的棍子朝洛衡抡过去，“滚开，别在这里捣乱！” “洛师弟！”王金和李银当即拔剑，猛冲上前就要去救洛衡。 洛衡反应速度很快，楚天阔宝剑出鞘，剑刃锋利削铁如泥，那根棍子触及剑锋，瞬间被砍断成两段。 “我还没有做什么，不知杨公子为何这般着急？”洛衡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眼神直视向他，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沉声道：“甚至，想要杀我灭口？” “我没有！”与洛衡的视线对上，杨天俊心里一慌，下意识反驳他，“明明是你在这里捣乱，我只是想把你赶走……” 王金怒喝：“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棍子抡下去，我洛师弟不死也得伤残！” “你若觉得我捣乱，把我轰走就行，”洛衡顿了顿，一字一句接上后半句话，“可你却这般着急杀我，是心虚么？” “我心虚什么！”杨天俊像是被踩到痛脚一般，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验证便知！”洛衡突然厉声道，回头看向春霞与天盛，“有劳二位去取一只盛有半盆清水的木盆来，我还你们公道！” “好。”春霞立刻离开了。 杨天俊皱眉看着洛衡，“要盛水的木盆作甚？你想搞什么鬼？” 洛衡道：“稍安勿躁，杨公子很快就知道了。” 春霞回来的很快，端着半盆清水放在地上，不解的问：“小公子，然后应该怎么做？” 洛衡道：“有劳二位洗手。” 春霞和杨天盛皆按照洛衡所说，以此在水盆中洗手，待他们二人起身后，洛衡朝盆中看了一眼，朝众人道：“盆中水并无变化，他们二人不是凶手。” 洛衡转头看向杨天俊，“该你了，杨公子。” “我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让我也要洗？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杨天俊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你站住！……” 李银和王金随即就要去追他，洛衡拦住他们二人，使出一道剑诀楚天阔应召，朝杨天俊直飞了出去。 宝剑越过杨天俊，剑锋停滞在他面前，恐怕下一刻就要捅入他的胸膛，又将他逼了回来。 李银和王金立刻动手，压制着杨天俊将他扯到水盆边，抓着他的手往水盆里按。 在他的手浸入水盆的瞬间，水盆中出现蓝色的荧光。 “这、这是……”春霞错愕。 洛衡解释道：“冰凝草，食之有毒，其茎叶上覆有荧光粉，只要触碰便会沾染上，但常人肉眼无法看见，遇水显现。” “天俊哥哥，为什么？”春霞看向杨天俊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要陷害天盛？” “春霞，都是因为你啊！哈哈哈……” 既然被拆穿，杨天俊索性也就不装了，被李银和王金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春霞和杨天盛二人，厉声质问道： “明明我跟他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选他而不选我！” “我喜欢的人是天盛，我只把你当哥哥……” “我不想当你哥哥，我爱你！”杨天俊声嘶力竭的嚷道，“只要他死了，你就只能看着我了！” 杨天俊的视线猛地转向洛衡，双目赤红愤恨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坏我的好事！” “呵——” 洛衡讽刺冷笑了一声，“你爱她，却连她不喜欢吃虾仁都不知道，你的爱真廉价！” 第99章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看完那场闹剧，洛衡三人就离开了。 至于那群人如何处置杨天俊，他们就不从得知了。 云隙山，琅华小筑。 一直到临近天明，洛衡才回来。 “搬到这边来……放在这里……” 听见院中有动静，暮霭从屋里走出来，很快闻到了一股沁香的酒味。 看来洛衡真的买酒回来了。 ……想起今日浮溟说的，暮霭只觉一阵头疼。 “衡儿，你在做什么？” 大酒缸已经摆放好，洛衡拿出一个鼓囊的钱袋交给搬缸的小厮，那群人连连道谢，转身离开了琅华小筑。 洛衡要的酒实在是多，这些酒本来要第二日才能送来，但是洛衡豪气加钱，要求他们必须今天晚上送到，否则他就不要了。 酒铺老板不舍他这个大单，加派人手不停歇的灌酒，终于灌满连夜搬上了云隙山。 “今日是中秋节，我来与师尊赏月喝桂花酒。” 洛衡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双眸定定的看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自以为掩藏很好的跃跃欲试与迫不及待。 打算把他灌醉好行事，是么。 他知道洛衡想干什么，无非又是结契。 “……很晚了，别喝了，回去睡吧。” 暮霭叹了口气，伸手欲把洛衡揽过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问：“你今日遇到了其他狐狸？” 洛衡反问：“师尊都不愿意跟我结契，还在意这些吗？” “……”看他这般执拗闹别扭的模样，暮霭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嗷嗷！” 那只五尾白狐从洛衡身后走出，周身灵光一闪，化为一个白衣少女，少女娇俏面容姣好，头顶两只雪白的狐耳轻轻抖了抖。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白清清朝暮霭福身拜了一礼，眼巴巴的望着暮霭，语气真诚：“深夜叨扰尊上和尊后，还请尊上能收留我。” “白清清？”暮霭蹙眉，一时没认出她是谁来，“你来修真界作甚？” “我在凇山氏待的无聊，偷跑来修真界玩的。”白清清眨着水灵灵的眼眸，满眼恳求的看着暮霭，“尊上，求您别跟我爹说，我爹会打我的。” “你爹？” “我爹是白雪歌。” 暮霭这才反应过来，“早就听闻左相有个贪玩的女儿，原来就是你么。” 白清清摇了摇头，“我十九姐姐贪玩成性比我有名，尊上您听说的应该是她。” 暮霭点头：“退下吧。” 白清清环顾了一圈四周，问：“尊上，我住哪里？” 暮霭道：“树林里。” “尊上，您不能这般虐待我！”白清清不满反驳，“我爹好歹也是您的肱骨大臣，您至少也得分给我一间屋子住吧！” 暮霭冷漠道：“朕联系白雪歌来接你，或者你去树林里住，二选一。” “哦……” 提到要赶她回去，白清清瞬间萎蔫了，不敢再争论什么，撇了撇嘴应了一声，变回狐狸转头跑进了树林里。 “衡儿，你跟我洗澡去。”暮霭伸手去拉洛衡的手。 “……”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暮霭的触碰，看着暮霭期待着他能说什么。 暮霭看他这般反应，忽然被他气笑了，“怎么，又要跟我闹是吗？” “师尊，我想结契。”洛衡说的直白，语气中带着控诉暮霭的意味，“你不能不给我个名分。” “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摇头，“我想今天晚上。” 暮霭耐心的跟他解释，“凇山氏的玉佩已经给你了，其他人见到此玉就会认得你，我没有不给你名分。” 洛衡坚持道：“但山下的狐狸姐姐说，结了契才算是真正的道侣。” “……” 可恨的花影深！ 又摆了他一道！ 还蛊惑他衡儿！ 暮霭揉了揉眉心，做出让步：“衡儿你听话，等你加冠礼那天晚上再结行不行？” “师尊……” 看洛衡依旧不乐意，还想要再说什么，暮霭上前一步突然将他拦腰抱起，扛在了自己肩上。 “师尊！”洛衡惊惶，声音有些变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洛衡有些不知所措，剧烈挣扎了起来。 “啪——” 一巴掌拍在洛衡的屁股上，洛衡瞬间不动了。 其实暮霭的手劲并不大，洛衡甚至感觉不到有痛感，但是心里羞耻万分，双颊臊的通红。 暮霭扛着他往回走，洛衡问：“师尊，你要带我去哪？” 暮霭言简意赅，“洗澡。” 站在后院的温泉边，洛衡扭了扭身体想要下来，“师尊……” “……”暮霭直接将他扔进了水里，溅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洛衡浑身湿透坐在水里，呛了不少水，刚艰难站起身，看见暮霭也下水了。 暮霭走过来帮他脱衣服，很快将洛衡的衣衫尽数除净。 洛衡正想远离暮霭自行沐浴，暮霭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发带，将洛衡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师尊？”洛衡疑惑的看着暮霭。 “不是不想洗么，”暮霭目光平淡看着他，将洛衡的双手环过自己的脖子为支撑，“你就不必动手了，我帮你洗。” 如此说着，暮霭打湿布巾，动作温柔的朝洛衡身上擦。 洛衡不是傻的，能察觉到今天晚上暮霭的情绪似乎也不对，像是生气了。 洛衡出声唤他，想要说些什么补救，“师尊……唔——” 暮霭按住洛衡的后颈吻向他，将洛衡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在洛衡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暮霭这才与他分开。 暮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你既然带酒回来了，想喝吗？” “……”洛衡没有理解暮霭这句话的意思，观察着暮霭的脸色，胡乱应了一声“想”。 “沐浴完再喝，怎么样？”暮霭低语，与他额头贴着额头，“如果我醉了，我都依着你……” 这话的意思是，他师尊同意了？？！！ 洛衡瞬间有了精神，痛痛快快应了一声“好。” 洗掉身上其他狐狸味确实时间有点长，洛衡等着都快睡着了，暮霭才终于抱着他出水了。 但是，暮霭却并没有要解开他的意思，给他身上裹了一件外袍，就抱着洛衡离开了温泉。 暮霭催动灵力，屋里的茶盏飞了出来，在酒缸中灌了一杯酒，又飞到了暮霭手中。 “回去再喝。” 现在暮霭只能一只手揽着洛衡，洛衡的双腿夹在他身上以防掉下去，连连点头。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里屋。 床上，洛衡坐在暮霭怀里，盯着暮霭手里的茶盏期盼着他喝，“师尊……” 暮霭也如他所愿，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 然后吻上洛衡的唇瓣，口中的酒液尽数渡给了他。 第100章 加冠礼结契(第一次未达成) “唔……” 口中酒香散开，洛衡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没想到他师尊说的喝酒，居然是这么喝！ “别……师尊……我不喝酒……” 洛衡想要逃避朝后躲，可他如今被暮霭控制着，两只手在暮霭的脖颈后不停挣扎，再怎么躲避也是徒劳。 “衡儿，你乖一点。” 暮霭温柔哄着，二人面对面而坐，洛衡坐在暮霭的腿上，暮霭手臂环过洛衡腰身，抱紧了他，不给他半分逃离的机会。 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极其亲密无间。 暮霭驱使茶盏又从外边灌了一杯，饮下后又低头喂给了洛衡。 “咳咳——” 洛衡不小心被呛到咳了几声，眼尾泛红甚是可怜，唇边还残留着酒渍，唇瓣在桂花酒的浸润下，嫣红水亮。 他被暮霭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看暮霭还不打算放过他，而且他手里第三杯酒已经倒满，洛衡连忙求饶：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结契的事了，你消气……” “我没有生气。” 暮霭声线平静，认真的低头看着洛衡，“你也没错，我理解你，只是现在不到结契的时候，我还不能答应你。” “是。”洛衡连连点头，也顾不得心里乐不乐意了，满口答应下来，“师尊您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我都依着您。” 暮霭定定看了洛衡一会，叹了口气道：“衡儿，你不用违心的事事都顺着我，等到你加冠礼，我会给你解释为什么的。” “好…”洛衡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腕，哀求的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 “喝完我就放开你。” 暮霭将茶盏送到洛衡嘴边，“你自己买的酒不能浪费了。” 洛衡想要推拒，“师尊，我不胜酒力，能不能不喝……” 暮霭冷笑了一声，“你不胜酒力，我也不胜酒力，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酒？”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衔住茶盏，乖乖把酒喝完。 怀里人的眼睫轻轻颤动，眼尾因为酒意沁出几丝泪花。他喝那盏酒喝的有些勉强，清透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 一盏酒终于见了底，暮霭以灵力驱使茶盏放在了桌上。 洛衡今夜算是喝了三盏酒，大抵是已经有了醉意，双颊染上几分薄红，双眼迷离，无力的靠在暮霭身上。 暮霭将洛衡的手臂放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束缚。 洛衡的腕子因为发带勒的有些发红，在瓷白纤细的手臂甚是扎眼，更增添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暮霭扶着洛衡躺倒在枕上，洛衡迷迷糊糊伸手抱上暮霭，手里突然使了几分力气，也拉着他一起倒下了。 “师尊……” 洛衡像是在耍酒疯，突然一口咬在了暮霭脖颈上，暮霭猝不及防轻嘶了一声。 “我想结契……” 洛衡捧着暮霭的脸一边轻啄一边细吻，又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你答应我了，就不能骗我，我最喜欢你了……” “好。”暮霭在洛衡身边躺下，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快了，别急。” 第二日，清晨。 暮霭与洛衡都还没醒，外边传来动静，浮溟声音急切，“暮霭，你没出事吧！” 洛衡撇了撇眉，但并未睁开眼，应该是还没有醒，朝暮霭怀里钻了钻，有些烦躁的拉高被子，盖过了头顶。 “我去解决，你安心睡吧。”暮霭帮他把被子拉下来，起身出门去了。 院中，被打扰休息的暮霭也满心不爽，“你来做什么！” “我听李银和王金说，衡儿买了许多酒要灌你，你怎么样？” 浮溟紧张看着他，很快又长松了口气，“你没有变回狐狸，看来应该是没事。” 暮霭点头，“我没事。” 但浮溟没有看见洛衡，不由得问起他：“衡儿呢？” 暮霭道：“还没起。” “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起……” 浮溟正喃喃自语，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错愕的看着暮霭，“你们昨晚不会……！！不是说要等到衡儿加冠礼吗？！” “衡儿醉了，才醒的晚。”暮霭解释，“你如果没事就走吧，别打扰衡儿睡觉。” 浮溟问：“还有三日就是衡儿的加冠礼了，你打算怎么给衡儿过？” 暮霭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必操心。” “什么叫我不必操心？”浮溟不满道，“我好歹也是衡儿的伯父……” “衡儿叫你一声伯父，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伯父了？” 暮霭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不过是衡儿母亲的前夫郎，况且你和那位沈家主也没有成亲，你甚至连前夫郎都算不上。” “……”这话浮溟确实无法辩驳。 浮溟无奈道：“暮霭，衡儿这孩子是他母亲托付给我的，我也算是他的长辈。” “你来也行，不影响我跟衡儿。” 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转头回屋去了，“三日之后再来吧。” 三日后。 是洛衡二十岁的生辰，也是加冠礼。 洛衡清早起来走出屋，却看见琅华小筑中到处张灯结彩，入目皆是一片喜气的红。 “尊后，你醒了？” 白清清拿着一捆火红的绸缎，在洛衡面前经过，唤了他一声。 洛衡一大早就没看见暮霭，朝她询问：“白姑娘，我师尊呢？” “这些都是尊上命我布置的。” 白清清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这满院的装饰，眼神幽怨看着他： “我好歹也是左相家的千金，不是来干苦力的！尊后你还是自己去找尊上吧，我忙活了一晚上，今天白天要早点睡了。” 白清清把那卷绸缎丢给洛衡，转头朝树林走，边走边抱怨：“让狐狸干活还不给个好点的地方住，尊上真小气！” 她走远后，洛衡还听见她暗啐了一句： “老狐狸吃嫩草，也不知道尊后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 “……”洛衡只能自己去找暮霭。 浮溟和暮霭是一起来的琅华小筑，王金和李银随同搬来一大箱子东西，“洛师弟，生辰快乐！” 洛衡不解：“这是？” “你今日加冠礼，这是你其他师伯送给你的生辰礼。” 浮溟笑吟吟，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洛衡，“这是我送你的贺礼，南海的深海鲛珠，可以入药强身健体，也可以晚上照明用。” 王金笑道：“这颗深海鲛珠，据说是鲛人王的灵珠，整个南海只有这么一颗，别说是送人了，我师尊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 “多谢伯父。”洛衡收下。 洛衡的加冠礼没有再请其他人，屋中只有他们几人在。 依礼制，当拜父母。 但是洛衡母亲早亡、父亲离心，所以洛衡跪在下首，行三拜九叩大礼，拜的是暮霭和浮溟。 拜礼过后，是加冠。 王金取来铜镜，李银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镶白玉银冠，白玉质地清透，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洛衡坐在椅子上，暮霭手持檀木发梳，站在他身后，为洛衡解下发带梳头。 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是什么，王金好奇问道：“暮霭师叔在念什么？” “是我们那边的祝词。”白清清伸着懒腰走了进来，打了声哈欠继续说：“我们尊上的祝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晚，入了夜。 浮溟他们都已经走了，洛衡走进里屋，却见床上放着两道大红的婚服。 暮霭随后进来，“衡儿。” “师尊，这是……！”洛衡拿起婚服，满眼惊喜的看着暮霭，“你是同意跟我结契了吗？” “嗯。”暮霭点了点头，“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好！”洛衡已经迫不及待了。 …… 桌上燃起龙凤喜烛，在火苗跃动之中，映出一对新人。 暮霭与洛衡二人，各自牵着大红团花的一端，在红烛之下拜了三拜。 以天地为见证，二人互许终生。 一瓢分为两半，盛了少许桂花酒，二人互相绕过手臂饮下，即为今夜的合卺酒。 暮霭将洛衡抱了起来，洛衡期待的唤他，“师尊，结契印……” “好。”暮霭将他抱进了里屋。 洛衡被放在床上，暮霭俯身去亲吻他，洛衡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暮霭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暮霭与洛衡第一次未达成，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原本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暮霭，如今却忙不迭的敬而远之。 他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眼角挂着泪珠抽泣着，满眼恐惧看着暮霭，“师尊别，我……” “别哭了。” 暮霭声音低哑，隐忍着低喘着气，正是紧要关头却戛然而止，他也不好受。 “今天晚上就这样吧，不结契了。” 暮霭靠近洛衡，半跪着将他抱进怀里，温柔的哄着他，“你睡吧，我陪着你。” “师尊，我难受……” （水光潋滟晴方好） “师尊，你是不是也难受……” 缓过神来的洛衡，躺在暮霭的手臂上。 “我没事……衡儿，你做什么！” （完整版不在这里） 第101章 凉秋阁举办桂花香挑战赛 翌日。 洛衡起来时，只觉身后一阵疼痛，调整换了一个姿势坐着，不会被压到才好受些。 “衡儿。”暮霭从外边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床边喂他喝。 “师尊你跟我说实话，”洛衡抱住暮霭的手臂，急声道：“结契真是这样结的吗？还是你为了不想跟我结契，才欺负我……” “结契确实是这样，我没有骗你。” 暮霭手里的粥差点撒出来，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伸手将洛衡揽进了怀里，“有了肌肤之亲，结契印才好认主，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可能不谨慎，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想结就结。” 洛衡“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似是在犹豫些什么。 暮霭猜出了他的心思，低头亲了亲他，“不用紧张，你还年轻，我也不会再找其他人了，等你能适应了再结契也不着急。”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 暮霭将粥碗端了过来，“先吃饭吧。” …… 洛衡走出屋门，遇见了白清清。 白清清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暧昧的朝他笑了笑，转头变回五尾白狐，跑进树林里去了。 “……”这是生怕他追上？ 不过多时，琅华小筑有人造访，是凉秋阁的人。 “洛师弟，”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洛衡，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刻意不去看洛衡，“师尊举办了桂花香挑战赛，让我来邀请你过去，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我去跟师尊说一声就过去。”洛衡注意到他的怪异，疑惑问道：“赵师兄你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洛师弟血气方刚，确实没什么不妥，但是今日掌门师伯也在，洛师弟你还是遮一遮吧……” 那人满脸尴尬的说完这话，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飞快的离开了。 “……”遮什么？ 洛衡不明所以，转头回屋找暮霭报备，路过铜镜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看见了此时镜中的自己。 满脖子的红印！ 都是昨天晚上暮霭留下的！ 怪不得白清清和赵师兄那般看着他！ “……”洛衡有些气恼，转头正好看见暮霭进门，指着自己斑驳的脖颈，满腔委屈的朝他抱怨了一句，“师尊，都怪你！我该怎么出门见人啊？” 暮霭走过来，道：“这里就咱们两个，没事。” 洛衡不满，“可是，凉秋阁的赵师兄约我参加桂花香挑战赛，我怎么办！” “桂花香？”暮霭沉思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温声安慰他： “没事，现在是桂花香，等冬日还有梅花香，到来年春日和夏日，还有桃花香和荷花香，锦方惯好举办这种挑战赛，以后再参加也不着急。” 洛衡不乐意道，“我都答应赵师兄了，总不能再食言吧。” “行，”暮霭应允，扭头朝外走，“我去帮你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 很快，暮霭又回来了，手里提着那只五尾白狐，“你有没有什么香粉胭脂之类的，借给衡儿用用。” 白狐点了点头，扭头朝暮霭叫了几声，“嗷嗷。” 暮霭将它放在地上，白狐的爪子下现出灵光，一盒小巧精致的香粉盒出现，白狐低头用鼻子朝洛衡的方向拱了拱。 “多谢。”洛衡将那个香粉盒拿起。 “你可以走了。”暮霭对白狐道。 “嗷。”白狐两眼放光，用后腿站立，两只前爪合起，朝暮霭拜了拜，“嗷嗷！” 洛衡看了过来，好奇问：“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道：“它听见你要出门了，想跟过去凑个热闹，问你能不能带着它一起去。” 洛衡往脖子上搽粉的手一顿，“师尊，你去吗？” 暮霭道：“你如果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这怎么能行！”洛衡急了，“师尊，你得陪我去，至于这只狐狸，它想去就去吧。” “嗯。”暮霭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小巧的九尾墨狐，小狐狸跳上了洛衡的腿。 —— 凉秋阁。 来观看挑战赛的各位长老来了不少。 浮溟看见洛衡怀里的墨狐，又看见一只跟在洛衡身边的白狐，眼前一亮：“衡儿，你这只白狐又是哪里来的？” 洛衡道：“这是师尊的同族，从狐族偷跑出来找师尊的。” 浮溟蹲下身，满心欢喜的想要摸上那只白狐的毛，“小狐狸，你要不要来跟着我？我绝对会好好养着你的。” “嗷！”白清清面露凶狠，做出攻击状态，呲牙朝浮溟低吼了一声，张口就欲咬他的手。 “这么凶？”吓得浮溟瞬间站起身，忙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 “衡儿，把你师尊给我吧。” 浮溟打不了白狐的注意，又将被洛衡抱在怀里的暮暮接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墨狐：“昨天晚上怎么样，成功了吗？” “……”小狐狸无奈摇了摇头。 “衡儿毕竟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浮溟如此安慰它，“别太着急了。” “浮溟，暮霭。” 一位身着素袍的仙师，不知何时走到了一人一狐旁边，突然出声唤了二人。 那个人头发凌乱脸色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炮轰了一般，有点看不出是人是鬼。 浮溟扭头看此人这般模样，被他吓得一激灵，好一会才认出来他是谁，有些新奇他的出现：“丹心师兄，你怎么出关了？” 此人是熔朱殿的主人，也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炼丹炼器大师，丹心。 “我新研究出来一种火炮，想找个人帮我试试。”丹心虽说是想找一个人，但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暮暮身上。 他想找谁，一目了然。 “这可不行！”浮溟抱着小狐狸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忘了你上次，烧毁暮霭半身狐狸皮的事了？居然还敢来找它！” 丹心无奈道：“这次保证不会了。” “暮霭落在你手里简直是遭罪！你保证管什么用！”浮溟严词拒绝，“丹心师兄，你是咱们云隙山最不可信的人。”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继续道：“这次你要是伤了暮霭，衡儿会不高兴的。” “丹心，你就别为难暮霭了，”雾隐和锦方走了过来，雾隐自荐道，“我和锦方去帮你试。” 丹心摇了摇头，“不行。” 锦方不解，“为什么？” 丹心道：“我这次做出来的东西，灵力不够的人用可能会失败，你们都不如暮霭，我找暮霭更合适。” 第102章 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暮暮站起身，就打算朝下跳，逃离这个地方。 浮溟悄悄抓住暮暮的后腿，把它重新抱回怀里，抚摸着它的毛安抚，并推拒丹心： “如果雾隐师兄和锦方师兄的灵力还不够，那这修真界里除了暮霭，就没有人能用你的火炮了。” 雾隐赞同点了点头，“丹心，你还是放过暮霭吧。” 丹心思考了一会，也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回去调整调整，过几日再找你们两个。”他说完扭头就走。 浮溟叫住他，“丹心师兄，锦方师兄今日举办了挑战赛，你不留下来吗？” 丹心脚步不停，朝后摆了摆手，“我的熔朱殿还有东西没收拾完。” 他们一群长老正在这边说话，另外一群打算参赛的弟子都聚集另一边。 那只白狐变回了白清清，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洛衡，二人出现在那群弟子面前。 “洛师弟来了！” 早上找过洛衡的那位赵师兄惊叹，“这位就是弟妹吧，长得还真是漂亮啊！” “简直是惊为天人！” 凉秋阁中尽是男弟子，每日所见之景贫瘠的可怜，如今那群年轻人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姑娘，双眼放光眼神都直了。 “各位哥哥别误会，我不是。” 白清清软软开口，声音像是在撒娇一般，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尊…洛公子的夫人如果听见，他会生气的。” “不说了不说了。”那群人也知趣，聚在洛衡面前的人各自散开了。 洛衡皱眉：“你不好好跟着师尊，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喜欢修真界的人。”白清清朝洛衡露出讨好一笑，“跟着你才能凑热闹玩，尊后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洛衡道：“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修真界的人。” “尊后你不一样，”白清清摇了摇头，“尊上喜欢你，你是我们凇山氏的尊后，算是我们狐族的人。” 看着各个院中弟子来的差不多了，锦方宣布比赛开始。 这场桂花香挑战赛是自由赛，上场比赛的弟子没有顺序，自由组合不限招式，按获胜场数计分，场下有专人记录得分。 看过两场凉秋阁的弟子内门切磋，第三个上场的人剑指洛衡，“洛师弟，这一场你跟我打吧。” “好…” “我来！” 洛衡话音未落，白清清抢先开口，有些兴奋上前一步，挡在洛衡面前，“洛公子不方便，还是我跟你打吧。” 洛衡低声呵斥她：“你闹什么！” “没有闹。”白清清理所当然道，“尊后，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了，还是让我代替你吧。” “我不打女人，”那弟子开口，上下打量着白清清，“尤其是你这种漂亮姑娘。” 白清清满不在乎，“没事，那把我当成狐狸就行。” 那弟子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高傲之色：“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白清清也笑，不紧不慢道：“这位哥哥你别把话说得太早，万一你要是输在我手里，可不能哭鼻子呀。” 这话似是伤及那个弟子的尊严了，那人有些恼怒，不耐烦的招呼洛衡，“洛师弟，你还打不打了？带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来，是来凉秋阁砸场子的吗？” “比，当然比。”白清清应和着，脚步轻快跳上了演武场，“开始吧。” “洛师弟，”那位负责计分的师兄小跑过来，询问洛衡：“不知这位师妹是哪位长老坐下的弟子，又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白清清道，“我是洛公子他师尊的远房亲戚，你把我的得分记在洛公子名下就行。” “这……”那位师兄有些为难，“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白清清道：“洛公子不上场，全部都是我帮他打，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也行。” 这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就师兄也就答应下来了。 “我还没答应，你怎么擅作主张！”洛衡有些气恼。 白清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洛公子，这里有我，你去那边找你师尊吧。” “……”洛衡满脸不悦的走了。 演武场上那个弟子，看着白清清的眼里满是不屑，“小妹妹，别说我欺负你，我先让你三招。” “可以呀。”白清清答应的十分爽快，唇角勾起冷冷一笑，“这位哥哥，你可要小心了。” 洛衡往回走，还没走到暮霭那里，忽然听见身后的发出一声惊呼，他回头看过去，演武场上只剩下白清清一个人。 至于凉秋阁的那位师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被她打下了场。 这只狐狸，竟然这般厉害吗？ 洛衡走到浮溟面前，伸手从他怀里把暮暮接了过来。 浮溟不解：“衡儿，你怎么回来了？” “白清清代替我了。”洛衡眼神幽怨，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师尊，我感觉我还不如不来。”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白清清首战告捷，很快又迎来第二个对手。 洛衡这次才看清她是怎么动的手，白清清身形迅捷如鬼魅，几经移形换影，速度之快对面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十指弯曲成爪，狠狠朝对面那弟子挠了下去，指甲尖利划烂衣衫，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杀伤威力不亚于任何宝剑利器。 原本以为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如今看来那群人也不能不谨慎应对了 白清清身体轻盈，看着十分纤细的两条腿，却十分强壮有力。 纵身跃起飞踢一脚，连身材魁梧的弟子都招架不住，后退甚远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外呕血。 白清清打的十分痛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解决了十几人。 那群弟子看她，从最开始的玩味，到现在的恐惧，不敢再与她对上了。 “你们为什么不上来了？”白清清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问。 “……”那群人犹如见了鬼一般，后退出去好几步。 “各位哥哥，”白清清手指绞着衣摆，仿佛真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一般，撒着娇开口问：“你们既然不上来，我能下去找你们吗？” “……”那群人纷纷做鸟兽散，都恐怕被白清清盯上。 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回来！都干什么去！” 锦方出面主持大局，看见演武场上满脸无辜白清清，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呵斥道：“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第103章 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凭什么呀！”白清清不服气，叉着腰与锦方争辩，“你们输不起就别玩！还举办什么挑战赛！” 锦方淡淡道：“本次挑战赛只限本门弟子参加，白姑娘如果不想离开，可以在旁观赛。” “比赛开始之前，你可没说只让你们的人参加！”白清清反驳，“况且我是代替洛公子来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洛衡他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了，需要你来代替他？” “就是！”凉秋阁的弟子附和，“你这小姑娘怎么这般凶残，一连打伤我们十几个师兄弟，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白清清被这话气笑了，“你们打不过我，就说我凶残用妖法，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如果是洛师弟在这里，绝对是与我们打的有来有回，你和洛师弟相差悬殊，代替洛师弟上场实在不公平！” “你下去，让洛师弟上来！你的那些场通通作废，让洛师弟重新跟我们比！……” “那是衡儿顾及你们师兄弟脸面，与你们比试只是点到为止，如果真要使出全力，你们在衡儿手里与在清清手里无异。” 暮霭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过去，是暮霭和洛衡过来了。 “四年前的预选赛上，衡儿一战三十还能胜出，你们都忘了么。” “尊上！”白清清看见了靠山，跳下演武场小跑了过去，“我说不过他们，您快来给我主持公道。” 曾经有过被暮霭教训的经历，现在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暮霭就发怵，有人硬着头皮开口：“暮霭师叔，是她先破坏规则的！” 暮霭问：“她破坏了什么规则？” “她不是我们云隙山的人，就不能参加这次挑战赛！” 暮霭道：“她是来代替衡儿的。” 一个被白清清一脚踢吐血的弟子，捂着闷痛的胸口，愤愤不平道：“洛师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哪里用得着她代替？她就是来捣乱的！” 暮霭看向那位亲口同意，白清清代替洛衡的计分师兄，“你有什么话说？” 顶着暮霭问责的目光，那位师兄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凉秋阁的优秀弟子，居然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输得这么惨，是吗？” 暮霭移开视线，淡淡道：“锦方，你的弟子太自负了。” “确实是。”雾隐从暮霭身后走过来，一只手搭上暮霭的肩，笑道：“不如把他们送到你那里去吧？” 白清清两眼放光：“尊上，可以吗！” 暮霭皱起眉，“为什么？” 雾隐道：“凉秋阁的弟子眼高于顶，把他们去放到你那边的树林里去走一圈，也能让他们好好吃次教训。” 白清清满脸兴奋：“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暮霭没有意见，“锦方，你意下如何？” 锦方略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衡儿，”暮霭低头与洛衡耳语的几句，洛衡眉笑眼开应了一声“好”。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那群弟子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怀疑的问：“暮霭师叔，你不会为难我们吧？” 暮霭道：“我的琅华小筑人少，只有衡儿和两只狐狸。” 想起曾经半夜大闹凉秋阁的那只九尾墨狐，有人犹豫了，“暮霭师叔的那只狐狸特别凶残，我们恐怕……” 立刻就有人反驳他，“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只狐狸吗！” “说的是！不过就是两只小狐狸而已！我们还能怕它们不成！” 雾隐笑意渐浓，意味深长道：“你们都没有问题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锦方召集众人，“所有人，未时去琅华小筑集合！” 凉秋阁弟子激情昂扬应了一声“是”！ “尊上，”白清清凑到暮霭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我能吃他们几个人吗？” 暮霭一口否决：“不行。” “我也不多吃，”白清清撇了撇嘴，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十个就行，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少三十个不会被发现的。” 暮霭不同意，“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洛衡惊讶看过来：“狐狸还会吃人呢？” 白清清骄傲道：“狐狸可是吃肉的，怎么可能不会吃人，我们尊上……” “白清清！”暮霭呵斥了她一声，“你再多说一句，就回狐族去！” “哦……”白清清垂着头，不说话了。 凉秋阁不让白清清再上场了，连带着洛衡也一并禁赛了。 挑战赛还在继续，看他们弟子成对在演武场切磋，白清清只感觉没意思，扯了扯暮霭衣袖，道：“尊上，咱们回去吧？” 暮霭问洛衡，“走吗？” 洛衡点了点头，“确实是无聊了。” 他们几人离开了。 回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兴致冲冲跑回树林去了，这里没有外人在，洛衡便明目张胆的抱上了暮霭，“师尊，你会吃了我吗？” “你这是哪里的话，”暮霭揽着他往屋里走，“别听白清清胡说八道，人肉又酸又涩，还不如山鸡好吃，我们狐狸不喜欢吃那东西。” 洛衡震惊，“师尊，你居然真吃过？” 暮霭在桌边坐下，“之前有修真界的人闯入狐族闹事，我咬死过几个。” 洛衡顺势坐在暮霭腿上，撩起衣袖露出雪白细长的手臂，将其伸到暮霭面前，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师尊，你要不要咬我一口？” “别胡闹。”暮霭面露无奈，将洛衡的手臂推开，“我如果真的咬你一口，你这胳膊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师尊疼我，不会真的咬我。”洛衡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抱住暮霭的脖子，“师尊，我想向你打听你一只狐狸。” 暮霭应允，“你说。” “当年救我的那只九尾妖狐。” 暮霭一愣，“你问它做什么？” “如果当年不是它救了我，我恐怕就见不到师尊了，想当面谢谢它。”洛衡说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它的消息了，不知道它如今怎么样了？我有点好奇。” 暮霭道：“你以后会见到它的。” 当日下午，凉秋阁的那群弟子来了。 暮霭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自信模样，道：“衡儿已经在等你们了，到今日傍晚太阳落山时历练结束，提前出来即为放弃，我会告知你们的师尊。” 第104章 两只大狐狸横扫全场 琅华小筑的树林不算大，但他们毕竟是第一次来，成群结队走的每一步十分小心。 他们走了许久，树林里静悄悄的。 有人忍不住问：“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在哪，怎么还没看见？” “不知道，那畜生最好别出来，不然我一定打死它……” 他这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声狐叫。 听着像是从不远处传来，周围枝叶摇晃颤动，那群弟子瞬间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循着声源找过去。 直到他们看见了洛衡和两只狐狸—— 仰头朝上看去，那群弟子兴奋的神色，瞬间转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甚至有人满眼恐惧的后退了几步，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 “好、好大的狐狸！！” “这真是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原来不是很小的一只吗！！” “暮霭师叔这是养的狐妖吧！修真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狐狸！！” 一只九尾墨狐和一只五尾白狐，两只狐狸两人之高，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他们，仿佛是在看一群蝼蚁。 压迫感十足。 洛衡骑在九尾墨狐的身上，看着他们露出狡黠的笑容，“暮暮，走！” 九尾墨狐得令，朝那群弟子逼近。 “救命啊！！！” 那群弟子大吵大嚷，转头落荒而逃。 九尾墨狐身边的五尾白狐，率先冲了出去，长腿一步跨出去甚远，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那群人。 五尾白狐张口咬住的一个人的脑袋，正打算把他一口吞下，九尾墨狐从后面慢悠悠走了过来，发出一声凶狠的训斥，“嗷！” “……”五尾白狐面上露出委屈之色，不情不愿把人吐出了出来。 那人满头狐狸口水，浑身湿淋淋的，刚从狐狸口中脱离出来，正是惊魂未定之时，白狐突然朝他挥了一爪子—— 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狠狠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摔在地上不停呕血，当场昏迷了过去。 其他人见此情形，对这两只狐狸的恐惧更甚，更是拼了命的朝远处狂奔。 大狐狸的四条腿强健有力，可堪有他们一个人之长，追上他们不过只是须臾，长尾一扫或是狐爪一挥，便轻松解决了一人。 九尾墨狐与五尾白狐分头行动，迅速淘汰了一群弟子。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群弟子看着同伴越来越少，终于要奋起反抗，拔剑出鞘直指九尾墨狐。 “不过就是一只大点的狐狸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大家上！” 那群弟子举剑朝九尾墨狐冲了上去，洛衡有些担心，拔出楚天阔就与欲他们对抗。 却见九尾墨狐抬起爪子，直接朝他们拍了过去。 在他们这群弟子面前，体型的优势是绝对的差距，他们手里的宝剑，在九尾墨狐眼里，不过只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 九尾墨狐朝他们猛拍了几爪子，他们来不及还手，沉重的压力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拍晕在地。 后面的人举着剑，两条腿一直在打颤，看着前面已经昏迷过去的人，不敢再与九尾墨狐对上。 忽然有一人扔下佩剑，转头拔腿就跑，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缴械逃离。 “凉秋阁的弟子目中无人，成日在云隙山里横着走，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真本事，原来都是一群胆小鬼。” 洛衡冷笑了一声，刚拔出来的剑没有派上用场，又将其收了起来。 “嗷。”九尾墨狐附和的叫了一声。 之后，九尾墨狐和洛衡又遇上一个落单的弟子。 那弟子看见九尾墨狐先是一吓，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然后似是回过神来，举剑哆哆嗦嗦朝九尾墨狐劈过来。 九尾墨狐抬起爪子朝他拍了过去—— “我退出！我投降！求求你放过我！” 玄黑巨大的狐狸爪子即将落下之际，那个弟子突然抱头蹲下崩溃大喊。 九尾墨狐的动作停住，轻轻放下爪子，朝他低吼了一声“嗷！” 反应过来自己并受到狐狸攻击，那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脸色发白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九尾墨狐看他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的又吼了他一声，那人被吓得浑身打颤，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它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既然弃权，就请离开树林吧。”洛衡道，“暮暮这是在赶你出去。” “是……是……” 那弟子忙慌不迭的起身离开。 他虽然说是投降了，但即便他不离开，又有谁能知道。 只要避着这只狐狸走就行…… “狐狸会识别气味，师兄你知道吗？” 洛衡幽幽的声音传来，提醒道：“这片树林不算大，但都是我家暮暮的领地，师兄你觉得，你躲起来管用吗？ 如果再次让我家暮暮看见你，可就不是你说句投降，就不打你了这么简单……” “我马上走，马上走……” 那弟子不敢再动其他心思，只能出了树林。 待他出去后，树林外已经有了许多人，这分明还不到结束的时间，却已经有半数的弟子弃权。 不只有那群弟子，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长老。 每出来一个人，锦方的脸色便沉一分。 看着那群垂头丧气的弟子，锦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浮溟甚是幸灾乐祸，笑呵呵道：“看来他们被那两只狐狸折腾的不轻啊！” 锦方脸色铁青，低声暗骂了他们一句，“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暮霭与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时，但还不到结束时间，那群弟子个个灰头土脸，几乎已经都出来了。 锦方黑着脸清点人数，却发现还少一个人。 浮溟有些惊奇，“居然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吗？” “有可能。”锦方这才脸色稍好了些。 此时，一黑一白两只大狐狸从树林中走出来。 五尾白狐口中叼着一个昏迷的弟子，将其吐在地上，抬爪子朝锦方的方向踢过去，那弟子人事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圈，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 浮溟笑了，“这下全了。” “……”锦方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黑了。 雾隐站在锦方面前说风凉话，嘲笑道：“现在他们遇到的是暮暮，暮暮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若以后遇上其它猛兽怎么办？它们可不会像暮暮一样手下留情。” 锦方咬牙切齿，“……你也该把你的弟子拉过来让暮霭练！” “还是算了吧，我师尊也不是随时有空的。” “嗷。”九尾墨狐的尾巴卷上洛衡的腰，将他放到了地上。 浮溟看着那几条毛茸茸的玄黑大尾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朝九尾墨狐走了过去，“暮暮，你给我摸摸你尾巴！” “嗷！” 还不等浮溟靠近过来，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将浮溟挥到了一边去。 “伯父，暮暮不喜欢让人摸尾巴。” 洛衡伸手将大尾巴抱了个满怀，一边抚摸着尾巴毛，满脸歉意的跟浮溟解释。 第105章 师尊，我自己脱……(第一次已达成) 半个月后，是云隙山新一届的收徒大会。 一群长老聚集在苍云台，收徒大会已经过半，洛衡才抱着暮暮姗姗来迟。 “衡儿，你怎么来了？”浮溟看见他有些意外，“暮霭今年也打算要个徒弟吗？” “嗷。”暮暮摇了摇头，伸出爪子拍了拍洛衡的脸。 洛衡道：“是我想出来走走。” 半个时辰前—— 两个人都没起，暮霭将洛衡圈在怀里。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不见你提结契的事了？”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的额头，“以前不都是经常时挂在嘴边的吗？” 洛衡想起加冠礼那晚丢人的经历，脸颊红了红，低声道：“我觉得，只要师尊认我，结契的事也不算很重要。” “不吵着让我给你个名分了？”暮霭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花影深不是跟你说，不结契就不算真正的道侣吗？” “……” 洛衡静默了一瞬，忽然有些羞恼，“师尊，你不要取笑我！” “结契之事，宜早不宜晚。”暮霭一本正经道，一手覆在洛衡的衣襟上，“不如今日把事办了……” “别、师尊。”洛衡有点慌张，忙按住暮霭的手求饶，“结契的事不着急，等我准备好再谈……” “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暮霭笑问，“不如跟我说说，我教你。” 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伸了过来，悄悄缠上洛衡的手腕，猝不及防将他的手拉开。 暮霭撩开洛衡的衣襟，温柔的抚摸过洛衡的胸膛，手掌下温热的身体不停地打颤，身边的年轻人屏息凝神，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 洛衡的双颊红的厉害，暮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笑道：“我又不会怎么样你，你在慌什么？” 洛衡可怜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别捉弄我……” “我没有捉弄你。”暮霭当即就要去扯洛衡的亵裤。 “师尊！！” 洛衡急声叫了出来，眼尾因为气喘染上一缕湿红，看着快要哭出来了。 “乖。” 狐尾松开洛衡的手，暮霭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欺负你，别哭。” “你放开我。”洛衡伸手去推暮霭。 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松开，洛衡系好里衣起身下地。 暮霭坐了起来，不解的看向他，“衡儿？” “我不跟你待在一起了。” 年轻人来了脾气，动作迅速的穿衣，头也没抬的回答暮霭，“听说今天是云隙山收徒大会，我正好想过去看看。” 暮霭下地走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洛衡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很快束好了发冠，抬脚就往外走。 “衡儿。”暮霭快步走到洛衡面前，灵光一闪变回了狐狸，暮暮扒上洛衡的裤腿，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师尊你真是，”洛衡哭笑不得，继续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嗷。”别不高兴了。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正好，陪我一起去吧。”洛衡抱着小狐狸出门。 —— 收徒大会上。 “那位师兄好生俊俏，不知是哪位前辈座下高徒？” 一个站在浮溟身后的小姑娘出声，应该是浮溟今年新收的徒弟。 “林师妹，你说的是那个？”一个穿着清澜水榭的弟子问。 “就是站在师尊旁边，抱着狐狸的那位白衣师兄。” 那弟子看了过去，介绍道：“那是暮霭师叔的徒弟，你们洛衡师兄。” “暮霭仙尊吗？”那小姑娘满眼放光，四下张望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师兄，不知哪位是暮霭仙尊？” “暮霭师叔没来，他从来都不收徒。” “我们洛师弟是暮霭师叔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深得暮霭师叔喜欢。” 暮暮的两只前爪，抱着洛衡的脖子，狐狸脑袋靠着洛衡，正闭着眼假寐。 不远处的姚才看见洛衡来了，开口道：“洛师侄，暮霭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一个徒弟，你要不也挑一个给暮霭带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多谢姚才师伯好意，还是不必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无心，只不过一时跟暮霭闹脾气罢了，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至于今日新来了多少弟子，又有多少弟子拜入了哪些师伯座下，他通通都不关心。 洛衡的注意力一直在暮暮身上，看小狐狸闭上了眼，洛衡抚了抚它的毛，低头问：“困了吗？” 暮暮懒懒睁开眼，蹭了蹭洛衡的脖子，低低叫了一声“嗷”。 “好，我们回去。”洛衡转头跟浮溟告辞，“伯父，我回去了。” 浮溟疑惑：“你来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就要回去了吗？” “暮暮想睡觉了。”洛衡颔首一礼，转头抱着狐狸离开了。 “诶？洛衡师兄怎么走了呀？”看着洛衡离去的身影，那小姑娘惋惜的扁了扁嘴。 旁边的师兄安慰：“没事，洛师弟和咱们师尊之间有亲戚关系，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能见到他。” 回到琅华小筑。 洛衡抱着小狐狸进屋，暮暮变回人形，暮霭揽着他往床上带。 “师尊，你干什么！” 洛衡立刻警惕起来，说完这话的下一刻就被暮霭按在了床上，洛衡捂着自己衣衫，警告道：“你不许扒我衣裳！唔……” 暮霭低头吻住了他。 怀里僵硬的年轻人，逐渐放松了下来，洛衡的手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二人良久之后才分开。 年轻人唇瓣微肿气喘吁吁： “师尊，我自己脱……” 洛衡说着便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暮霭抬手按住他，“衡儿，结契是两个人都愿意的事，你不必勉强。” “我确实想跟师尊当名正言顺的道侣，可是……”洛衡搂着暮霭，抬头亲了亲他，压低声音有些羞赧，“你对我温柔些……” “好。”暮霭俯身又去亲吻洛衡。 （第一次终于达成，完整版please go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已经沉沉睡过去了，靠在暮霭的怀里，他光洁白皙的肩头上，不知何时生出一道火红的烙印，正是结契的契印。 第106章 结契印成，灵力暂失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便感觉，身后一处隐秘的地方钝痛的厉害。 “嘶……”洛衡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刚坐起来的身体不小心压到痛处，又朝后倒了下去。 他这般动静，吵醒了暮霭。 暮霭伸手把洛衡揽进怀里，抚了抚他的后背，又闭上了眼，“还早，再睡会吧。” 洛衡看见暮霭，瞬间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当即抓起暮霭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暮霭吃痛轻“嘶”了一声，睁开眼掐了掐洛衡的脸，“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呢？” “都怪你，我难受……”洛衡苦着脸，“结契印成了吗？” “成了。”暮霭指了指自己的肩头，那地方有一处，与洛衡一模一样的火红烙印。 洛衡扭头瞥见自己肩上，看见结契印面上一喜，也顾不得有没有在生暮霭的气了，激动的搂上他的脖子，“师尊，这是不是说明你永远不能丢下我了？” “嗯。”暮霭凑近过去，亲了他一下，纠正他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年轻人第一次经事，腰身酸软的厉害，刚下地只感觉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朝前扑倒了过去。 “衡儿！” 暮霭及时出手，捞住洛衡的腰，才没让他摔倒，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既然站不起来，就别勉强了。” 洛衡蹙着眉，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撇了撇嘴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不疼我了。” “我没有不疼你。”暮霭温柔笑了笑，“现在你是我的道侣，亦是我凇山狐族的尊后，我还要守着你、陪着你一辈子。” 今天一整日，暮霭都将洛衡抱在怀里，百依百顺地给他代步。 夜色渐深。 洛衡坐在暮霭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忽然开口： “师尊，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 洛衡的手抚上自己腹部的丹田处，惊慌无措的看着暮霭，“这里，好像没有灵力汇聚了……我感觉不到了……” “结契印形成，半个月内灵力尽失。” 暮霭握住洛衡的手，温声安抚他，“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必紧张。” “师尊，那你呢？”洛衡急切追问，“你也会灵力尽失吗？” 暮霭点了点头，给他解释：“结契印天命所成，没有凇山氏、或者修真界的区别。即便是我，也得顺应天命。” “原来如此。”洛衡这才心下安定，将手里的合起书放在桌上，搂上暮霭的脖子，“师尊，我困了，咱们去睡吧。” “好。”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进了里屋，将他放在榻上帮他脱衣，“衡儿，你身上还难受吗？” 洛衡点了点头，惨兮兮地朝暮霭叫了一声“疼”。 “我一会带你去沐浴，去温泉里泡一泡，也能缓解一些。” 几日后。 二人私下相处之时，暮霭依旧喜欢把洛衡抱在怀里。 “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开始不背人了，是么？” 浮溟的声音传来，不知他何时来了琅华小筑。 “伯父……”洛衡正要站起身见礼，却被暮霭按住了。 暮霭看向来人，没好气道：“这是我与衡儿的琅华小筑，分明是你不请自来。” “行，你有理。”浮溟不与暮霭争辩，“暮霭，你把衡儿借我几天。” 洛衡不解，“为什么？” 浮溟叹气，“是我新收的那群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的名号，吵着嚷着要见你，衡儿你去帮我镇个场子。” “好……” “不去。” 洛衡正要答应下来，暮霭一口回绝了，“你收的徒弟，关衡儿什么事？你若是把衡儿要走了，我这里就没人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道：“知道你把衡儿看得紧，我也给你留了地方，暮霭你可以和衡儿一起过去。” 浮溟看向洛衡，问他的意见：“衡儿，你意下如何？” 洛衡应下，“伯父，我知道了。” 当日，二人便随浮溟去了清澜水榭。 “是收徒大会上那位洛衡师兄，没想到师尊真把洛师兄叫来了呀。” “听说洛师兄还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修为高强实力了得！” “百仙会的事我也听说了，洛师兄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是唯一一个没有借助黑房子逃避的人。” 新入门的弟子都聚集在湖心亭，亭外的湖水中矗立起十几根高低错落的台柱。 “洛师弟！”其中一根台柱上，李银朝洛衡招手。 洛衡看向他：“李师兄找我有何事？” 李银道：“你先上来，你上来我再给你说。” “好。”洛衡动作轻捷，纵身跃上一根台柱。 李银突然拔剑，朝洛衡直劈了过来。 洛衡眉头一跳，纵身跃起避开他攻击，飞身落至下一根台柱。 “师尊让我们给新来的这些师弟师妹演练剑法，辛苦洛师弟你陪我过几招了。” 李银如此说着，举剑再次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依旧不还手，但是动作反应极快，灵巧躲避开李银的攻势，李银的剑招次次落空。 台柱上的落脚处狭小，仅能勉强容纳下一个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掉落水中。 洛衡已经移换过多次，依旧在上站的稳稳当当。 “洛师兄为什么不还手啊？” 新来的弟子中有人提出疑问，李银也同样问洛衡，“洛师弟，你为什么不还手？” 洛衡道：“我的灵力最近不能用了，楚天阔拔不出来。” “灵力不能用？”浮溟惊讶看向暮霭，“怎么回事？” 暮霭道：“结契印生效。” “已经结契了？！”浮溟错愕，转头找洛衡唤道，“衡儿，你若不方便就下来吧，让你王金师兄上去。” “不必了伯父，”洛衡回道，“有劳借给我一把剑用。” “洛师弟，给。”王金将佩剑拔出，朝洛衡投掷了出去。 洛衡抬手握住剑柄，当即转退为进，剑势直逼李银。 剑招狡诈变幻莫测，洛衡出剑之刁钻，打的李银节节败退，李银难以还手，几欲有招架不住之势。 局势瞬间反转了过来。 亭中众人安静，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观看二人过招。 洛衡出其不意，直挑李银的佩剑。 佩剑落水之后，李银也因站立不稳，突然摔下了台柱。 “李师兄小心——” 亭中弟子哗然一片。 洛衡抬手缔结符印，一道红光打出千丝万缕，缠绕在李银的腰身上，洛衡猛地拉紧将李银悬停在半空。 这个是新弟子入门，不能让李银这个做师兄的，在他们面前丢了颜面。 “李师兄，你能爬上来吗？” “可以。”李银双腿蹬上柱身借力跃起，身形轻巧重新站上柱面。 千丝万缕被洛衡收回，李银拱手作揖，“多谢洛师弟。” 第107章 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演武结束，洛衡与李银飞身下了台柱。 “多谢王师兄。”洛衡将剑还给王金，便又回到了暮霭身边。 “洛师兄刚刚的剑法好厉害啊，” 那位姓林的小姑娘，目光追随着洛衡，露出钦慕的表情，“我们以后也会学那些招式吗？” 旁边的师兄给她解答：“洛师弟刚用的招式，是暮霭师叔教给他的，我们不学。” “好吧……”小姑娘失落的撇了撇嘴，“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那位师兄无奈笑了笑，“林师妹，你这话如果让师尊听见，师尊会不高兴的。” “林师妹，我们清澜水榭也有很多厉害的招式。”另外一位师兄开口，“不比暮霭师叔的琅华小筑差。” 那位林小师妹低声喃喃：“我还是想学洛师兄那样的……” 浮溟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对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哭笑不得，开玩笑道：“我新收的这群弟子个个向往衡儿，我感觉我就不应该请你们过来。” “确实是。”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就走，“我与衡儿回去了。” “暮霭，你别走啊。”浮溟忙上前拦住他们，“咱们可是已经说好了，你们两个不能反悔。” 洛衡问：“伯父，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浮溟道：“帮我看管弟子。” 暮霭不乐意，“衡儿不是来帮你做苦力的。” 浮溟道：“要求随便衡儿提，只要我给得起。” “真的可以吗？！”洛衡两眼放光，“伯父，我想学你们清澜水榭的剑法！” 浮溟不解，“暮霭教给你的还不够？” 洛衡谦虚道：“清澜水榭的剑法，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浮溟道：“你不如去学凉秋阁或者染冬亭的，我帮你去跟锦方师兄、或者雾隐师兄说一声……” “不用。”洛衡打断浮溟的话，“师尊教我的剑法，集二位师伯之长，补二位师伯之短，我想学清澜水榭的。” 浮溟点头应允，“只要你留在这里，我就教你。” 王金引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去住处。 “洛师弟，你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师尊一直给你留着，你继续住着吧。” “好。” 正好走到洛衡的住处，洛衡推门而进，暮霭也与他一起进门。 “暮霭师叔，您的住处不在这里。”王金忙道，“这里是晚辈们的住处，您住在师尊那边的院子里。” “知道了。”暮霭关上门，将王金隔绝在外面。 王金：“……” 知道了您还不出来！ 屋里，洛衡笑问：“师尊不走吗？” 暮霭垂眸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让我走吗？” “不想。”洛衡上前搂住暮霭的腰身，“我跟师尊住在一起已经许久了，贸然离开师尊，我不习惯。” “嗯，我也不习惯。”暮霭揽住洛衡，朝屋里走。 …… 夜色渐深。 浮溟的院子里。 王金给浮溟汇报完公务，刚从他的书房里出来，却看见不远处，留给暮霭住的那间屋子还黑着。 或者说，那屋里的灯就从未亮过。 王金感觉奇怪，“这么晚了，暮霭师叔去哪里了？” 浮溟看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不由得出声问：“王金，你还有事吗？” “师尊，”王金回头禀报，“暮霭师叔今日好像一直没有回来。” “没回来？不会吧。” 浮溟走了过来，看见那间没有亮灯的屋子心下一惊，蠢狐狸不能带着洛衡跑了吧？ “你今日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得暮霭？衡儿还在这里吗？” “洛师弟应该在，今日上午暮霭师叔进了洛师弟的屋子。” “在衡儿那里啊，” 浮溟这才放下心来，无奈摇头笑了笑，“没事，你回去吧，明日你就能见到暮霭了。” 翌日，清晨。 暮霭和洛衡是一起出现的。 昨日的水中台柱上，有许多弟子在抱着柱子往上爬。 “快点爬！不要耽误时间！” “爬上去后就在上面站稳！要是摔下来了就重新爬！” 浮溟的弟子正监督催促他们，而浮溟，则是坐在桌边，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不少年长的弟子携着新弟子，飞身而上将其送到台面上，又有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水花溅起持续不断。 洛衡不解，“伯父，这是在做什么？” “清澜水榭的剑法重在修心。”浮溟慢悠悠道，茶盏刮了刮茶沫，呷了一口茶水，“心稳则神定，神定则临危不乱、意念合一，如此方能大道有成。” 浮溟朝远处唤人：“李银，过来给你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倒茶。” “是。” 李银应声过来了，身后还跟来了那位姓林的小姑娘。 浮溟看见她，问：“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师尊，我想请洛师兄帮个忙。”那位林师妹对浮溟说完，转头看向洛衡请求道：“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我？”洛衡一愣。 浮溟道：“衡儿最近灵力不能用，不太方便送你上去，秋秋你换个人吧。” 李银道：“林师妹，我送你上去吧。” 林秋秋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道：“我想让洛师兄送我……” “……林秋秋，你如果不想让他们送你上去，就自己爬上去。” 浮溟沉下脸色，冷声呵斥，“在这里，别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林师妹，洛师弟他是真的不方便。”倒完茶的李银，把林秋秋拉走，“这次我送你上去，你下次再找洛师弟也可以。” “哦……”林秋秋应的有些不情愿，十分勉强的跟着李银离开了。 “当年的沈清南，就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绝色美人，如今衡儿的模样，颇有几分沈清南的风采。” 浮溟望着洛衡感慨道，随后看见他身边的人，眼神里尽是谴责，“暮霭，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暮霭瞥了浮溟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 浮溟有些不放心：“衡儿年纪还小，他这才见过多少人，就让你拐进狐狸窝去了，以后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暮霭淡淡道：“我给过他反悔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 洛衡道：“师尊待我确实是好，我也没想过反悔。” “结契印没有反悔的机会，就算现在反悔也没用。”浮溟语重心长道，“你们想清楚了就行，别不明不白的就交代出去了。” 洛衡摇头，“不会的。” 浮溟问：“你们两个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洛衡不确定道：“大约还有十日？” 暮霭“嗯”了一声。 第108章 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苍云台大殿，召开长老例会。 阅黎神色凝重，“霜林城送来求救信，最近几日之内已经有十几人失踪，诸位师弟谁愿去走一趟探探情况？” 雾隐道：“新弟子入门，我们都忙着教导新弟子，恐怕无暇分身。” “不如让暮霭去？”锦方提议，“他的琅华小筑里只有他和洛衡，就他最清闲。” “暮霭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恐怕不会答应吧？”云英看向那唯一一处的空位，道：“那狐狸连例会都不参加。” “蠢狐狸和衡儿都在我那里，” 浮溟开口，“他们前几日结了契，现在灵力还没恢复，哪里也去不了。” “……” “！！！”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姚才诧异的问：“结契？谁跟谁？” “暮霭和衡儿，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浮溟一脸淡定，又疑惑的看向阅黎，“掌门师兄，你不能也不知道吧？那蠢狐狸没有找你要结契印吗？” 他们云隙山的结契印都由掌门保管，阅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阅黎摇头，“我最近未曾见过暮霭。” 浮溟奇怪了，“那他这结契印是从哪里来的？” 姚才喃喃自语：“我之前就看暮霭和洛师侄不太对劲，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狐狸养洛衡养上瘾了？”锦方皱眉十分不解，“养到他成年不够，还要继续养他一辈子？” “你懂什么，他们师徒那是感情好。”雾隐嘲讽道，“哪像你一样，孤家寡人。” 锦方冷笑讽刺了回去：“成家的速度还没一只狐狸快，你也好意思嘲讽我？孤家寡人！” “雾隐，锦方，你们都少说几句。” 阅黎呵斥了他们一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既然暮霭也不方便，还有哪位师弟能去？” “……”殿上静默了好一会。 良久后，丹心出声：“我前几日研制出一种能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要不给暮霭送过去？” 浮溟无奈解释，“结契印是天命所成，丹心师兄你的药不管用。” 阅黎道：“浮溟，你回去问问暮霭，如果他能去，还就是让他去吧，再与他随行几个修为高的弟子。” 浮溟点头，应了一声“好”。 清澜水榭。 浮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湖心亭边上，暮霭躺在藤椅里，怀里抱着一把剑，手里捧着一盏茶，姿态慵懒，甚是惬意自得。 “……” 这狐狸还真是自在。 浮溟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是狐狸的形态，估计已经在悠闲地晃尾巴了。 “怎么只有你在，衡儿呢？” 浮溟走到他身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见暮霭怀里的剑有些疑惑，“这不是衡儿的楚天阔吗，怎么在你这里？” “衡儿把我的折扇拿走了，把这把剑扔给了我。”暮霭喝了口茶水，“你的弟子，正在缠着衡儿切磋。” 浮溟这才注意到湖心亭那边，聚集了许多弟子，其中传来阵阵叫好声，热闹非常。 人群之中，是洛衡与王金、李银二人，正打的火热。 因为洛衡身体不便，那二人也不是趁人之危之徒，于是与洛衡约定，只切磋剑道，不动用任何灵力。 洛衡手里握着暮霭的那把乌木折扇，与他们二人过招，折扇合拢犹如短剑，折扇展开横扫一片。 一个人周旋于两把剑之间，洛衡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扇柄与宝剑撞出清脆声响，扇面展开朝王金直挥了出去。 王金纵身跃起后退，李银立即补上空缺之位，手中长剑同时朝洛衡刺来，洛衡手里折扇转了一道方向，将李银的剑锋打偏。 而后洛衡出其不意突然靠近，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李银的脖颈。 李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便感觉到颈间传来刺痛，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手里正欲再次攻击洛衡的佩剑，缓缓落了下去。 点到为止，李银的脖颈并未受伤。 但洛衡割了李银脖颈，李银出局。 王金突然从洛衡背后偷袭。 折扇迅速换了手，扇柄越过剑锋，抵在王金心口上，王金的动作被迫停住了。 王金也出局。 比试结束。 三人收剑（扇）互拜一礼，“洛师弟果真厉害，怪不得能拿下百仙会魁首之位。” “洛师弟得暮霭师叔真传，我等甘拜下风。” 浮溟也连连赞叹，“暮霭，你把衡儿教的甚好！” 暮霭扫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面前，笑道：“怪不得师尊不喜用剑，这把折扇果真是趁手。” “喜欢吗？我再让人给你做一把。” “师尊已经把楚天阔赠与我了，”洛衡摇头，将乌木折扇还给暮霭，“那是师尊的本命佩剑，我总不能冷落了它。” “暮霭，霜林城出了一件怪事，掌门师兄想让你……” “衡儿，” 不等浮溟把话说完，暮霭出声唤洛衡，朝洛衡抬起手，示意年轻人扶他起来。 洛衡将暮霭从藤椅中扶起，暮霭转身往回走，“我累了，你陪我回去睡一会。” “好。”洛衡明白暮霭的意思，陪着他一起离开。 “……” 看这师徒二人这不理凡事的模样，浮溟急了叫住他们，“暮霭！你别装没听见！” 暮霭道：“你们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你也不必跟我说。” 洛衡也道：“伯父，我与师尊最近几日不方便出门，您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浮溟道：“会找几个灵力高强的弟子，随同你们一起去，用不着你们动手。” 暮霭不解，“既然不用我动手，为何还要让我去？” 浮溟道：“你是我们云隙山的长老，有你陪同前去，能安定人心。” 洛衡回嘴，“云隙山不是只有我师尊一个人，伯父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师伯？” 浮溟解释，“你其他师伯在忙，这时间都走不开身。” “我与师尊这段时间，正在新婚燕尔之中，” 洛衡理所当然道，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谴责之意，“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 浮溟一时无言以对，想反驳张了张口，触及洛衡那般幽怨的目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们回去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第109章 请暮霭出山要靠收买 翌日。 一大早，李银和王金来敲洛衡的门。 “洛师弟！洛师弟！……” 屋里内室，是还没起床的两个人。 洛衡被吵醒，十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闭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师尊，你去把他们赶走……” 暮霭揽住洛衡，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这是来找你的，你不出去见见他们吗？” “不去。”洛衡整张脸埋进暮霭怀里，烦躁道：“大早上的扰人清静，我才不想理会他们。” “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要是真有什么大事，他们就不会只在外边喊门了。” 洛衡见暮霭迟迟不动，不满地催促他，“师尊，你快点去，他们很吵……” “好。” 暮霭起身下地，披上外衫走过去开门，不悦的问：“你们两个有事吗？” “……暮霭师叔？！怎么是您？！” “弟子问暮霭师叔安。” 外面的李银和王金二人，看见暮霭的出现满脸错愕，连忙朝他拜了一礼。 “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 暮霭道：“衡儿还没起，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方便说么？”暮霭冷着脸道，看他们这般模样，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不说就离开这里。” “师叔，”李银上前躬身拜道，“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等洛师弟出来吗？” “不能。”暮霭拒绝的丝毫不留情面，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他们，“浮溟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待客的基本礼仪么？” 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两个晚辈受他震慑背脊发寒，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忤逆暮霭，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两个还有事么？” 暮霭声线冷沉不怒自威，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眸光凌厉露出几分不耐烦，也不容许他们再有其他问题。 “没、没了……” “暮霭师叔，我们告辞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几乎是拔腿就跑。 暮霭关上房门，转头回去了。 屋里洛衡依旧还在睡着，暮霭走过去伸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感觉到拉住暮霭的手，迷迷糊糊的呢喃：“师尊你别闹……我再睡会……” 暮霭教训他：“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要熬夜看书。” “师尊你别冤枉我！” 听见这话，洛衡几乎是瞬间坐起了身，衣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滑落了下来，露出他脖颈间和胸口上的红印，甚是旖旎暧昧。 年轻人满眼幽怨望着暮霭，不服气的控诉他：“是你非要缠着亲我，不让我睡。”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愧疚感，坐在床边将洛衡揽进怀里，帮他把里衣重新拢好，“你还抱着我不肯撒手……” “师尊！” 洛衡情急之下突然起身，伸手捂住暮霭的嘴，双颊很快红了通透，瞪了暮霭一眼，羞恼道：“你不许说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心情明媚，拿下洛衡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里，“困就再睡会吧。” “嗯……”洛衡伸手抱上暮霭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再次闭了眼。 浮溟院里。 浮溟看王金与李银二人回来，问他们：“衡儿怎么说？” “师尊，我们根本没有见到洛师弟。” “暮霭师叔在洛师弟屋里，跟我们说洛师弟还没起，把我们两个赶回来了。” 两个人皆是垂头丧气。 “衡儿还没起？”浮溟惊讶了一瞬，很快露出无奈之色，蠢狐狸还真是…… 浮溟叹了口气，“暮霭一向把衡儿看得很紧，等见到衡儿，还是我去跟他说吧。” 李银主动请缨：“师尊，洛师弟现在灵力尽失，即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不如让我和王师弟去吧？” 浮溟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想去，就和衡儿一起去。” 王金不解，“师尊，您为什么一定执着要洛师弟去？” “只要衡儿能答应，暮霭就会和衡儿一起去，”浮溟面露愁色： “这次的案子有古怪，只有你们恐怕解决不了，暮霭见多识广，他那个仙尊之名不是白来的，让他带你们去，我也能放心。” “师尊，暮霭师叔为什么不想去？” “可是暮霭师叔很凶，我们不敢再去找暮霭师叔了。” 浮溟道：“暮霭从来云隙山开始，从来不参与云隙山的任何事，如果想请他出山，就得拿出足够的筹码，让他心动答应。” “不知暮霭师叔想要什么？”李银问，“灵石金银，还是宝物法器？” “暮霭不是这般肤浅的人，”浮溟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李银，你一会去帮我给暮霭送个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着急的回屋去了。 “是。”李银点头，目送浮溟离开。 …… 临近晌午，洛衡已经起来了。 “你今日打算戴哪只冠？” 洛衡坐在铜镜前，暮霭正给他束发。 “这个，”洛衡递给暮霭一只小巧的白玉冠，“轻便。”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去，“凇山氏财宝库里有一块上好的青玉料，你若是喜欢玉冠，我再命人给你打一只……” “咚咚咚——” 暮霭话音未落，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谁？”暮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外边传来回话声，“暮霭师叔，弟子李银奉师尊之命，来给您送东西。” “知道了。”暮霭给洛衡束好发冠。 洛衡起身去开门，“李银师兄，你今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银道：“还是师尊昨日说的霜林城一事，洛师弟你考虑考虑……” “不去。”暮霭直接拒绝，“你回去告诉浮溟，让他去找其他人。” “暮霭师叔，”李银恭敬地朝他递上一只信封，那信封有些厚度，“只要您和洛师弟答应前去，这是师尊给您的谢礼。” “你师尊这是什么意思？”暮霭皱起眉并没有接，脸色更是沉了几分，不悦道：“我不缺钱。” “您不如先打开看看？”李银道，“师尊说，您应该会喜欢的。” 暮霭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块白玉牌，还有一封浮溟的手书。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暮霭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果然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衡儿，过几日我带你下山如何？” 洛衡不明所以，点头应了一声“好”。 “……师叔，您答应去霜林城了吗？”李银试探的问。 “去。”暮霭爽快应下，“你让浮溟把卷宗给我送过来。” 第110章 霜林城的瘴气? 李银与王金二人，也跟着暮霭和洛衡一起下山了。 云隙山下，暮霭要来了一辆马车。 李银惊疑的看着他，“师叔，咱们不御剑前往吗？” 洛衡一脸歉意，“我没有灵力，恐怕没有办法御剑飞行。” 王金道：“洛师弟，你可以让暮霭师叔载着你。” 暮霭道：“我也没灵力。” “！！！”二人皆是不可置信。 李银震惊的问：“暮霭师叔，您怎么也会没灵力？” 王金苦着脸道：“那我们去了怎么办？万一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师叔您又护不住我们……” “本座从来不应无准备之事。”暮霭打断他的话，“浮溟既然把你们两个交给我，本座也必然会把你们安全送回来。” 洛衡点头，“是啊王师兄，你要相信我师尊。” “你们两个谁去驾车？”暮霭问李银与王金二人。 “我去吧。”王金主动接下，“师叔，您请上车。” “嗯。”暮霭率先进了马车里。 洛衡与李银二人紧随其后，王金驾车驶离云隙山地界。 马车里。 “弟子已经看过卷宗了，霜林城原本依靠霜林山生计，可是最近几日去往霜林山的人全部失踪，唯一生还之人也在下山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此事实在是蹊跷。” 李银面色凝重，“师叔您怎么看？” “暂时还无法下定论，”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缓慢轻摇着，“等去了之后再说。” 洛衡提议，“其他遇害者都已经在山上失踪，我们不如去回来的那个人家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暮霭认同，“衡儿说的有道理。” 李银道：“云隙山在接到这个案子时，已经知会过那家暂时不要将人下葬，停灵等待我们前去调查。” 霜林城。 “陈刘氏拜见云隙山的各位仙师。” 一位戴孝的女子朝四人相拜，面色苍白眼底浮肿，正在处于极大的悲伤之中。 “按照仙师之意，我夫君未曾下葬。” 陈刘氏引着他们进了灵堂，灵台中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前的灵牌上写着“陈远生之位”几个字。 “这位便是我那遇害的夫君陈远生。”陈刘氏望着躺在棺材中的男人，很快眼眶中蓄满泪水声音哽咽，免不了又是一阵神伤。 暮霭走到棺材侧边，看向躺在棺材里的那个男人，陈远生未曾整理遗容表情狰狞，像是生前正在遭受极度痛苦的事，脸上七窍流血，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痕。 洛衡问陈刘氏，“陈夫人，陈公子下山后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有。”陈刘氏想了一会后，说：“夫君从下山后，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洛衡忙问：“是什么？” 陈刘氏道：“山上有毒，不要上山。” “山上有毒？”洛衡沉眉思索，低声自语：“山上会有什么毒……” 山上有毒……？ 暮霭也听见这边的动静，伸手捏上陈远生僵冷的手腕，良久后出声：“衡儿，还有你们两个，一会跟我上山。” 洛衡朝暮霭走过来，“师尊，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上山后就知晓了。”暮霭转头看向陈刘氏，“你丈夫说山上有毒，那他也是染了毒回来的，纵使你再伤心，也勿要接近他，他的遗体等我们回来后处理。” 陈刘氏颔首，柔弱地应了一声“是”。 四人从陈家出来后，直接去了霜林山。 踏入霜林山地界，明明正是日头高照，洛衡却无端感觉遍体生寒，一股阴冷之感萦绕周身，令他感觉到几分不适。 随着他们越往里走，洛衡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两条腿像是灌了泥浆一般沉重，眼前昏沉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倒出去…… “衡儿。”暮霭及时拉住他。 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涌出，洛衡也出现了七窍流血的状态，大喘着粗气似是呼吸困难，“师尊，我难受……” “这山上好像是有瘴气。” 李银走过来，看着洛衡担忧道：“洛师弟没有灵力护体，应该是中毒了。” “暮霭师叔，还是先送洛师弟下山吧，我去送……”王金上前就欲搀扶洛衡。 “不必。”暮霭扶着洛衡避开他，问：“衡儿，我之前给你的腰佩呢？” “在这里……” 洛衡颤抖着手摸向腰间，鼻腔中涌出的血染红了衣襟，身上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已经连一只腰佩都举不起来了。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咬破指尖有鲜血流出，他将指尖血按在玉牌上。 那滴血很快被玉牌吸收，那块白玉牌忽然闪现出一缕红光，又很快消失不见，其上的“凇山”二字，更加金彩焕新。 “很快就没事了。”暮霭将它重新挂回洛衡腰间，“撑不住了再跟我说。” “……”洛衡虚弱点了点头。 重新佩戴上腰佩的洛衡，体内逐渐被一股气息充盈，不适之感很快缓和。 四人继续往山上走，在山上发现了许多白骨。 白骨森森尸横遍野，看得三个小辈毛骨悚然。 李银猜测，“上山的人中了瘴气之毒死在这里，被这里的野狗分食了么？” “这么多条人命……”王金不免唏嘘，“霜林山是他们的生计，暮霭师叔，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们驱散瘴气？” 他的话音未落，洛衡忽然道：“师尊，你看那里是什么！” 另外三人顺着洛衡的指示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黑影，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不好！”暮霭眉头狠狠一颤，立刻招呼三人，“我们先躲躲，别去招惹他们！” 四人就近躲进灌木丛后。 那一队黑影走近，每个都是披着黑袍，模样被宽大的帽兜掩着，看不清是其真实模样。 “我怎么闻到有猎物的气息了？” 那队黑影中，出现了一道声音说道。 “中午吃了两个人，你还没吃饱吗？”另外一道声音回答。 “长老派我们来巡逻，还是快点走吧。”第三道声音出现。 那队黑影手里拿着长矛模样的利器，其上萦绕着玄黑气息，看不太真切。 长矛将周围的灌木丛挨个戳刺了遍，然后便看见一道黑影，朝他们所在的灌木丛走了过来，举起长矛便刺了下去。 洛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眼看锋利的矛头直冲他来—— 暮霭猛地将洛衡按倒在了身下，揽着洛衡滚到了旁边。 长矛刺了空，那群黑影没有发现异况，也就离开了。 洛衡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问暮霭：“师尊，那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不认识。”暮霭摇了摇头，将洛衡从地上拉起来。 李银道：“暮霭师叔，这山上的瘴气多半和他们有关，咱们要不要跟上他们？” 暮霭斩钉截铁道：“下山。” “下山？”李银不解，“为什么要现在下山？” 暮霭道：“如果不下山，你们会受不了的。” 好像是为了验证暮霭的话一般，王金忽然跌倒在地，头晕目眩艰难喘息，出现了和洛衡一样七窍流血的状态。 紧接着是李银，李银亦是如此。 “李师兄，王师兄？！”洛衡错愕看向暮霭，“师尊，他们这是怎么了？” “走吧，回云隙山。” 暮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手打出一道符篆，将面前的二人送下山，“让你其他师伯来吧，这里的事已经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 第111章 衡儿，你嫌我老? 四个人又重新回了陈远生家。 陈刘氏看见李银与王金二人的惨状，面上露出小小的惊讶之色，悲伤道：“难道各位仙师也解决不了山上的毒吗？” 暮霭道：“并非解决不了，只是能解决山上能毒瘴的人今日不在。” 洛衡开口安抚，“陈夫人你稍安勿躁，云隙山既然接了这桩案子，就定然会帮你们解决完，且容我等先回去商议，再行解决之法。” 陈刘氏点了点头，“那我夫君……” 暮霭手里折扇合起，在虚空中划下几道符印，红光璀璨符篆缔结成型，径直飞向棺材停滞上空，从陈远生的身体中吸收出大量黑气。 待做完这些，暮霭手里折扇展开挥扇，将那道红光符印打散，乌木折扇指向不远处的棺材板，那物应召飞了过来，“啪”了一声合上了棺材。 “陈公子可以封棺下葬了。” “夫君！”陈刘氏痛哭流涕扑向棺材，“你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王金与李银在山上待的时间不长，七窍流血的症状逐渐止住了，二人上前去拉陈刘氏，“斯人已逝，还请陈夫人节哀吧。” “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陪你……” 陈刘氏悲痛欲绝，当即就要去撞棺材。 “陈夫人！” “陈夫人你别做傻事！” 王金与李银二人手忙脚乱的去拦她。 陈刘氏在棺材边悲泣许久，竟一直活生生哭晕了过去，王金与李银搀着不省人事的她进屋，放到榻上又很快出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李银问暮霭：“师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云隙山。”暮霭道，“此事重大，必须回去上报阅黎。” 王金应了一声“是”，“我去驾车。” “师尊，你怎么没事？”洛衡看见暮霭一直好端端的在他身边，不由得疑惑问道，“刚刚我们是一起上山的。” “我不是修真界的人。”暮霭冷笑道：“祁连氏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 回到云隙山。 李银与王金二人去了芳菲堂，暮霭和洛衡径直前往苍云台大殿。 已经提前与他们传过音，所以暮霭进门的时候，诸位长老都在此地等候。 阅黎问：“暮霭，这次前去霜林城，你有什么发现？” 暮霭在殿中落了座，开口道：“霜林山上根本就不是瘴气，是魔气，霜林城人上山失踪，皆是惨遭魔族之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浮溟满眼茫然，“魔族？什么是魔族？” 暮霭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说。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露出和浮溟一般的表情，暮霭面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你们不知道魔族？修真界与魔界，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 锦方道：“从我入云隙山开始，就未曾听说过修真界里有这个种族。” “雾隐，你也不知？”暮霭不死心问。 雾隐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暮霭无言以对：“……” 洛衡开口，“我好像知道一点，魔族生于修真界背面，生性残暴，嗜血杀戮……” “你们还不如衡儿知道的多！”暮霭痛心疾首，“大约是两千年前，修真界里爆发过仙魔大战，祁连沉璧率众仙击退魔军，并当众处死魔界魔尊，雾隐你可以去查史书，应该是有这一段的记载。” “我回去后立刻查。”雾隐虚心求教，“暮霭，你还知道什么？” “修真界与魔族虽天生对立，但也同属祁连氏的分支。”暮霭继续道，“我记得两千年前，祁连沉璧召唤玉龙神剑修补结界，就是与魔族同仇敌忾共退祁连氏。” 洛衡忽然察觉到什么，惊疑的看着他，“师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暮霭道：“玉龙是上古时期安定六界的神剑，此剑出鞘六界惊动，我自然也能感觉到，派人查过这些事。” 洛衡错愕道：“这都是两千年前的事，师尊你居然也经历过？” 浮溟听出洛衡的言外之意，笑出了声，“暮霭，衡儿这是在问你的年岁。” 雾隐笑道：“按照之前暮霭说过一条尾巴一千岁的说法，他是九尾狐，今年至少也得九千岁了。” “！！！”洛衡震惊睁大了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清清会说他师尊是老狐狸了！ 暮霭回头看了洛衡一眼，有些不高兴他的反应，“衡儿，你嫌我老？” “自然是嫌你老。”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衡儿今年刚过加冠礼，你一个九千多岁的老狐狸，怎么好意思跟衡儿结契的？” “……”暮霭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洛衡连忙辩解：“师尊，我没有！” “先说正事，” 暮霭并没有理会洛衡，语气严肃：“如今修真界中发现魔族的踪迹，云隙山不能不提高警惕，倘若有朝一日魔族突袭修真界，修真界却对敌人分毫不知，下场也就只有被魔族蚕食殆尽。” 浮溟问：“霜林城的事怎么解决？” 暮霭道：“我和衡儿现在没有灵力，做不了驱魔阵，雾隐你可以查一查古书，和锦方去一趟霜林山驱魔。” 雾隐点头，应了一声“好”。 —— 当日晚，夜色已深。 清澜水榭，洛衡的卧房。 云母屏风之后水汽氤氲，洛衡正坐在浴桶中沐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洛衡还浑然不觉，伸手去拿一旁桌案上的布巾，突然被一股力道捏住了手腕。 年轻人警惕猛地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是暮霭站在那里。 隔着蒸腾的热气，洛衡有些看不清暮霭的神色。 “师尊，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年轻人看见来人松了口气，往回扯了扯手腕，扯不回来提醒暮霭，“我还没洗完。” “……”暮霭走到他面前。 洛衡这才看见暮霭沉郁的脸色，不解：“师尊，你怎么了？” 暮霭俯身凑近洛衡，语气中带着不满，“你嫌我老？” “没……唔……” 洛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暮霭按住后颈吻上，将下文尽数堵了回去。 “你嫌我老也没用，现在已经结了契，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洛衡气喘吁吁，“师尊，我没有……” 暮霭像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一般，再次吻上将他的嘴堵住。 “唔……师尊……” 洛衡推搡着暮霭，暮霭攥住他的手腕，将洛衡完全控制住，洛衡的后背抵着浴桶的内壁，动弹不得。 “师尊……你听我说……师尊……” 洛衡挣扎的厉害，暮霭这才将他放开，生怕暮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洛衡急得眼尾发红忙道： “我都敢对你起心思，又怎会在意这些，你不能冤枉我！” 第112章 洛师兄，救我 “……” 暮霭定定的看着洛衡，没有说话。 “师尊，”洛衡看出暮霭情绪不对，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生气了？我没有……” 暮霭冷不丁的开口：“衡儿，你真的觉得我老吗？” “师尊以前变作暮暮时经常跟我撒娇，我觉得师尊年纪尚轻，甚至是有些贪玩。” 洛衡神色认真，说话的语气十分郑重，不像是随口说来在忽悠暮霭，“一直到今日听到师尊的年岁，我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想过其他的。” “嗯……”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道：“凇山氏有道行的狐狸不会衰老，我虽然已经活了一万多岁，如今依旧是正值壮年。” “师尊不老，正是风华正茂。” 洛衡由衷夸赞了暮霭一句，不由得苦笑道：“我怕是活不了师尊这么久的年岁。” “结契印成，岁月同享。” 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温柔道：“只要我在，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一万年，两万年，乃至万万年。” 气氛旖旎逐渐升温，浴桶中水温渐凉。 红晕爬上脸颊，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洛衡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低声提醒暮霭：“师尊，我身上还没有擦干，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我帮你。” 暮霭将洛衡从水里捞出来，放他坐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旁边干燥的布巾，轻柔的在他身上擦拭。 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在爱人细心且耐心的注视下，修长的指尖不经意滑过肌肤，生出阵阵酥痒之意。 洛衡的脸颊红了个通透，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并不觉得暮霭这是在帮他。 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炙烤，燥热难耐。 “抖什么？冷了吗？” 暮霭温热的手掌覆上洛衡的肩头，洛衡忽然打了个激灵，身体猛的一颤。 暮霭脱下外袍给他披上，“先穿我的吧。” “师尊！” 洛衡突然倾身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回琅华小筑，或者去山下也好，我不想在这里了……” “……” 暮霭愣了一下，沉沉应了一声“好”。 （暮霭洛衡山下客栈幽会，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翌日。 洛衡还在睡着，暮霭抱着他进了清澜水榭。 雾隐和锦方都在这里，坐在回廊中似是正在和浮溟商议什么，看见他们两个人从面前经过，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 一大早去找人，发现人不在这里，直到现在才回来，想来昨天晚上就走了。 看洛衡还没睡醒，这俩人干什么去了，又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不是要找暮霭吗？暮霭现在回来了。” 良久后，浮溟满脸尴尬的开口。 “嗯。”锦方起身就要去追暮霭。 “你干什么去！”雾隐立即伸手拽住他。 “找暮霭。”锦方理所当然道。 “蠢货！”雾隐毫不客气骂了他一句，“你没看出来暮霭不方便见你吗！” “哪里不方便？这不是回来了吗？” 锦方还在云里雾里，反应过来雾隐骂了他，立刻回嘴一句，“你才蠢！连个阵法都解决不了……” “安静些！” 暮霭突然出现，冷着脸低斥了一声，“你们找我什么事？” “没事……” “那个驱魔阵……” 雾隐和锦方几乎是同时开口。 “知道了。”暮霭了然，“你们毕竟没有接触过驱魔阵，第一次做难免无从下手，我一会把驱魔阵的图纸给你们送过去。” 雾隐长舒了口气，“多谢。” 暮霭问：“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事，”雾隐道，“掌门师兄说，玉龙金殿传来消息，把我们提出的狐狸保护法驳回了，十日之后要开座谈会。” 暮霭点头“嗯”了一声，面上并没有其他神色。 浮溟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以为他在不高兴，出声相劝：“暮霭，等到十日后的座谈会上，还能再提……” “不必白费力气。”暮霭打断他的话，淡漠道：“玉龙金殿不同意就算了。” 雾隐继续说：“我听掌门师兄的意思，玉龙金殿有意让你参加此次座谈会。” “知道了。”暮霭转身离开。 “……这狐狸，果真是不高兴了。” 浮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气道。 “也怪我们无能。”雾隐惭愧道，“这是师尊生前许诺给他的，也是师尊的遗愿，我们却一直办不到。” 屋里。 洛衡睡得正沉。 暮霭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温柔抚了抚他的脸颊。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暮霭拿出一盒药膏，轻轻拉低了洛衡的被子，撩开衣襟露出他胸口上的痕迹，深深浅浅咬痕遍布—— 他昨天晚上实在太能闹腾了。 他都险些按不住他。 暮霭将药膏涂在伤口上，洛衡似是能感觉到，哀求着胡乱低喃了一声，“夫君……不要了……你放过我……” 又过了几日，半月之期终于结束。 洛衡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时隔多日出现在清澜水榭的湖心亭里。 浮溟眼前一亮：“你们灵力恢复了？” 洛衡点头“嗯”了一声，抬手给怀里的小狐狸顺了顺毛，“伯父，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和你李师兄王师兄一起，在这里看着他们吧。”浮溟给他指向水中台柱上，那群年轻的弟子站在上面，“如果有人摔下来，再加一个时辰。”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那群新来的弟子站在上边并不安稳，很快就有人因为站不住摔下。 当即就有年长的弟子飞身而上，从半空中将人接住，又送了上去。 “衡儿，你要做的事跟他们一样。”浮溟提醒，“暮暮跟着你，恐怕是不方便。” “嗷！”小狐狸不满叫了一声，从洛衡怀里爬到他的肩上，挑衅的朝浮溟吐舌头。 “这样也不行。”浮溟一把将小狐狸抓了过去，“你还是跟着我吧。” “嗷！”暮暮不乐意，张口就要咬他。 浮溟眼疾手快捂住它的嘴，把它拎到一边去了。 洛衡担心：“伯父，你别欺负它……” “你放心。”浮溟把暮暮放在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推到它面前。 暮暮警惕的盯了他一会，这才坐下来低头喝了几口。 浮溟满足的伸手摸了两把暮暮的毛。 正欲摸向狐狸尾巴，暮暮转头当即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行，我不摸了。”浮溟悻悻收回手。 又有一人从台柱上摔下来，半空中尖叫连连，“洛师兄，救我！……” 第113章 三月狐的毒，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掉下来的那人是林秋秋。 周围清澜水榭的弟子尽是一脸揶揄，纷纷给洛衡让出来一条路，“洛师弟你快去！别让咱们林师妹掉进水里！” “姑娘家家的若是摔进水里，着了凉发了高热，洛师弟你更麻烦。” 洛衡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推了出去，纵身跃起将林秋秋接住。 正欲把她重新送回台面上时，林秋秋却死死抱住洛衡不撒手，双眸怯怯的望着他：“洛师兄，我害怕……” “……”洛衡无奈，将她带下去回到了湖心亭中，“松开我。”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腿软，站不住，麻烦洛师兄了。” “林师妹既然身体不舒服，洛师弟你要不送她回去吧？” “林师妹这般信任你，洛师兄你也不太好让林师妹失望吧？” 周围的弟子群中传开哄笑声。 “……”洛衡的脸色难看下来。 李银悄悄回头打量了浮溟一眼，他师尊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此刻已经脸色阴沉如锅底。 包括石桌上的那只狐狸也面露凶色，站了起来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随时都有可能会扑过来。 李银忙做补救之策，想要把林秋秋从洛衡身上拉下来，“林师妹，我送你回去歇着吧。” “林师妹你找我也没用，” 洛衡用力扒开林秋秋的手，还算客气的将那小姑娘推到一边，维持着面上的温和有礼，道：不如去找伯父请假，去芳菲堂看看吧。” 林秋秋面露委屈，举起被洛衡抓红的手腕控诉，“洛师兄，你捏疼我了！” 李银忙道：“林师妹，我陪你去芳菲堂上药如何？” 林秋秋不理会他，只专注望着洛衡，期待之色明晃晃都写在眼里，“洛师兄，你能陪我去吗？” “……”洛衡已经失了耐心，不想答应转头就走。 林秋秋不满的叫嚷：“洛师兄，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不能不对我负责！” “嗷！” 负什么责！ 你敢赖上我的衡儿！ 九尾墨狐突然扑了过来，抬起尖利的狐爪就要朝林秋秋身上招呼。 “哪来的狐狸啊！” 林秋秋吓得花容失色扭头就跑，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狐狸立在湖心亭的围栏上，满脸不悦的朝水里呲牙，洛衡从它身后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它的狐狸脑袋，“乖，别生气了。” “嗷。”暮暮歪头蹭了蹭洛衡。 良久，林秋秋才浮出水面，看见那只狐狸也在有些害怕，转头朝洛衡求救，“洛师兄，你救救我。” “嗷！” 居然还敢打衡儿的主意！ 暮暮恼了，当即就要朝水里跳。 洛衡一把抓住它，把它抱进怀里安抚，“你消消气，咱们回去，眼不见心静。” 洛衡抱着暮暮往回走，正好与浮溟打了个照面，小狐狸愤愤不平正有火没地方发，当即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你是她师尊！ 你也有责任！ “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 浮溟态度诚恳分毫未躲，任由脸颊被抓下一道血印，转头呵斥湖心亭中其他弟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林秋秋捞出来，带她回去闭门思过，抄写清心经百遍，写不完不许出来！” “是。”立即有不少弟子下水去捞人。 林秋秋被他们带走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回望着洛衡，“洛师兄……”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怎么了？”洛衡低头看向小狐狸，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林秋秋。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衡儿，没事了，你把暮暮给我吧。” 浮溟伸手想要接过暮暮，暮暮撇头满眼不乐意，两只前爪抱住洛衡的脖子，紧紧贴着洛衡不肯下来。 你那些女弟子对我的衡儿虎视眈眈！ 洛衡恭敬道：“伯父您也知道，暮暮一向喜欢缠着我，您还是勿要强人所难了。”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无奈，只能扭头走开。 “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乖顺，你是怎么把它调教的这么听话的？” 李银好奇的问，“我之前在明萃山也遇见过一群狐狸，都特别凶，见人就咬……” “狐狸都是有灵性的，暮暮它喜欢我，就会对我亲近。”洛衡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朝李银温和笑了笑。 我师尊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我原本想从明萃山捉一只回来养着，不小心被那里的狐狸咬了一口，差点把我的腿咬断，我就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李银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又问：“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咬过你吗？” 洛衡摇头，“暮暮很乖的。” 小狐狸抬起头，朝洛衡叫了几声： “嗷嗷嗷嗷嗷。” 你问问他，明萃山的狐狸咬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暮暮？！”洛衡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居然能听懂他师尊变回狐狸时说的话了？！ “嗷嗷嗷。” 你我已经结契。 暮暮看懂了他的惊讶，给他解释。 “洛师弟，这只狐狸是在跟你说话吗？不知它说了什么？”李银惊奇的问。 洛衡道：“暮暮让我问你，明萃山的狐狸咬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银回想了一会，道：“好像两个多月了吧，我记不太清了。” “嗷嗷嗷嗷嗷。” 洛衡转达暮暮的话：“李师兄，那只狐狸咬你的牙印还有吗？” “都两个多月了，肯定早就没有了。” 李银弯腰折起裤腿，想要向洛衡证明，忽然疑惑“咦？”了一声。 在李银的腿上，赫然是一口血红欲滴的牙印，历经两个多月，那伤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趋势。 李银不解喃喃，“我记得我已经找过云英师叔拿药了，当时不是好了吗？” 洛衡低头问：“暮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面色一沉，语气凝重：“李师兄，你恐怕得再去一次明萃山了。”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暮暮说，明萃山上多生三月狐，三月狐带有剧毒，被咬之人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如果没有解药，三月之期一到，便会毒发身亡。” 李银被吓到了，刹那间脸上血色褪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那、那我去赶紧找云英师叔配解药……” “嗷嗷嗷嗷嗷嗷。” “解药是配不出来的，”洛衡摇了摇头，“三月狐之毒的唯一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第114章 李银发狂咬人，准备前往明萃山 李银双腿一软，几乎当场要瘫倒在地，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该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云英师叔……对，去找云英师叔，云英师叔肯定能救我……” 李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扭头直冲出了湖心亭。 “李银？” 浮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火急火燎的离开，叫了他一声还没叫住，只觉疑惑不解，起身走到洛衡身边，问：“衡儿，李银怎么了？” 洛衡道：“我刚与李银师兄闲聊，李银师兄得知他三月狐之毒，现在找云英师伯要解药去了。” “我去芳菲堂看看。”浮溟转身离开，临走前嘱咐洛衡，“衡儿，你在这里看着他们。”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一个时辰后，芳菲堂派人来请洛衡。 芳菲堂。 洛衡来的时候，暮暮已经变回了人形，暮霭与他一同进了药室。 李银坐在榻上精神恍惚，站在旁边的浮溟与李银二人，皆是一脸怪异之色。 “洛师侄，你所说的那个三月狐之毒，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英满脸好奇，其中又掺杂着几分无奈之意，“我闻所未闻，也未曾从李师侄体内检查出毒素。” 王金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语气轻松开玩笑一般开口：“洛师弟该不会是故意吓唬李师兄的吧？李师兄真是被你吓得不轻。” 云英继续道：“三月狐之名，我也闻所未闻，洛师侄你……” “云英你别忘了，衡儿身边有暮霭。” 浮溟出声打断他的话，面色凝重：“咱们不知道，不代表暮霭也不知道，有关狐族的事，咱们谁能比暮霭更清楚？衡儿既然都说出来了，肯定是暮霭告诉他的。” 云英转头望向暮霭，求证的问：“三月狐的事……” 暮霭道：“修真界中虽然有狐族生存，但三月狐并非是修真界的物种，云英你自然检查不出来。” 王金迷惑了，喃喃道：“修真界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自然是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看见雾隐和锦方进门。 雾隐道：“修真界属于六大古族之一的祁连氏，修真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五大古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古六大古族之一的凇山氏，就是狐族。” 浮溟问：“你们两个处理完了？” 锦方点头，满腔怒火义愤填膺，“那群妖魔鬼怪实在是丧心病狂，以人为食扔的白骨满山都是！” 雾隐愤慨痛骂：“简直和曾经那只为祸人间的九尾妖狐有的一拼！丧尽天良！可恨可憎！” 暮霭：“……” 云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洛师侄所说的三月狐是来自凇山氏？” 雾隐道：“应该是，许多修真界里没见过、甚至听都没说过的狐狸物种，大多都来自那里。” “暮霭，你也……”浮溟转头看向他，言语未尽。 暮霭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浮溟缓缓点头，“怪不得……” 云英问：“暮霭，三月狐的毒应该怎么解？” 暮霭道：“三月之期以内，上明萃山找咬他的那只狐狸要解药。” “现在就去！”李银着急应下，迫切的望着暮霭，“暮霭师叔，求您救救我……” 雾隐道：“玉龙金殿的座谈会就在这几日了，如果让暮霭和李师侄你一起去，他恐怕就赶不上座谈会了。” 李银急了，“雾隐师伯，我怎么办？” “我去吧。”洛衡主动站出来，“我陪李师兄去明萃山走一趟。” 一旦涉及到洛衡，雾隐不敢直接答应，询问暮霭的意见，“暮霭，你意下如何？” “师尊，”洛衡担心暮霭会不同意，解释道：“李师兄一向与我交好，我不能不管李师兄。” 暮霭点头应下，“想去就去吧。” 洛衡欢喜道：“多谢师尊。” 第二日，清澜水榭。 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洛师弟！洛师弟你快出来！出事了！” 房门很快从里打开，洛衡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外面的人是芳菲堂的弟子，那弟子的声音急不可耐，“李师兄发狂了！连师尊和浮溟师伯都按不住他，师尊让我快点来找你和暮霭师叔。” 洛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应道：“我知道了，我和师尊马上过去。” 芳菲堂里，人群嘈杂。 李银双眼通红四肢着地在地上爬，口中长出狐狸尖利的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目露凶光环顾着周围的人。 突然，李银扑了上去。 “啊啊啊——” “他过来了——快跑——” 周围的人立刻做鸟兽散，尖叫着四下逃离。 王金站在原地没动，然后直面对上李银冲了出去，将李银反扑在地死死按在地上，朝身后大喊，“师尊！缚仙索！快把李师兄捆起来！” 在周围人或是担忧、或是恐惧的眼神中，洛衡无意之间看了一眼暮霭—— 那双俊美凌厉的眼眸中，是无动于衷，是极致的冷漠。 是上位者的睥睨，视众生如草芥蝼蚁。 “……”洛衡心里漏了一拍，有几分小小的错愕，师尊怎么会露出这般眼神？ “嗷——” 李银张口猛地朝他咬了下去，王金横起手臂卡在他口中，尖利的牙齿深深刺入王金的小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王金剧痛闷哼了一声，赤红的缚仙索已经甩了过来，狐化的李银动作迅捷，纵身跳开躲开了缚仙索。 李银转了一个方向扑过去，那个方向上站的是洛衡。 洛衡身侧的暮霭立即出手，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道骤风挥了出去，李银瞬间被扇出去甚远。 之后，李银久久没有站起来。 浮溟斥出缚仙索，将他捆了个结实，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问：“伯父，云英师伯，李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云英摇了摇头，“不知。” “三月之期的最后半个月，中毒之人会进入狂化状态。”暮霭语气严肃，“衡儿，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洛衡道：“我与李师兄今日就启程。” “云英师伯，您给我包扎一下吧。” 王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朝云英走了过去，朝他露出手臂上的刚被李银咬的伤口。 暮霭提醒他：“三月狐之毒会传染。” “！！！”王金睁大了眼，瞬间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暮霭师叔，我该怎么办？” 暮霭道：“你和衡儿他们一起去吧。” 第115章 臣拜见凇山族长 玉龙金殿，百仙座谈会。 “阅黎掌门你可真是糊涂了，只因你喜爱狐狸，就要申请狐狸保护法，如果我喜欢野狗，是不是也能申请野狗保护法？” “今日是你来申请，明日我又来申请，照这般申请来申请去，这修真界岂不但凡是块石头、是棵杂草都有保护法？” “云掌门说的是，等到那个时候，我等的生存该怎么办？咱们的祁连上神又该如何治理修真界？” 席座之间，议论纷纷。 “要我说，狐狸这种东西可制衣，可入药，还可以食用，如此一物多用，咱们应该鼓励捕杀、大力养殖才是。” “那种低劣的畜生以一己之力，能造福整个修真界，是它们的荣幸。” “阅黎掌门你若喜爱狐狸，私下养着几十只、或者几百只都可以。但如此堂而皇之提出这等保护法，要弃修真界民生于不顾，是不是太自私了？” “……” 暮霭面无表情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祁连上神，”阅黎起身相拜，“这道狐狸保护法是先师的遗愿……” “谁的遗愿也不管用，”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上神夫人出声，打断阅黎下面的话，“祁连上神驳回的原因，是这道保护法本身不合情理，阅黎掌门以及云隙山，以后勿要再提了。” “……是。”阅黎只能就此作罢。 …… 座谈会结束，众仙离开玉龙金殿。 “暮霭仙尊，请留步。” 殷仙师的声音从后传来，叫住暮霭。 暮霭驻足转头看向他，“何事？” 殷仙师拱手作揖，语气恭敬：“祁连上神请您前去。” 暮霭点头，“带路。” 金殿之后，会客厅。 暮霭在殷仙师的引路下进门，主位上的祁连上神立即起身，携座下众人躬身相拜，“臣拜见凇山族长。” “免礼。”暮霭径直走进去，在主位落座，手里乌木折扇展开，“你找朕，有何事要说？” “凇山族长，夫君还是想说狐狸保护法一事，此事的提出实在是不合理，请恕夫君不能答应，还请您能见谅。” 上神夫人代替祁连上神开口。 今日的上神夫人，说话客气了许多。 祁连上神神态萎靡，强撑着精神似是十分疲累不堪，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暮霭也没计较上神夫人越矩的行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给朕个理由？” 上神夫人道：“在修真界里，狐狸并非是濒危之物，如果冒然采取保护法，日后狐狸必将泛滥成灾，危害修真界生态平衡，夫君不能不为了修真界考虑，此为原因之一。 况且，凇山氏的狐狸皆是神狐，身份尊贵，与我修真界的普通狐狸不同，臣理解您博爱子民之心，可修真界中的狐狸，实在不能与诸位神狐相提并论，还请您能明察。” 上神夫人言辞诚恳，暮霭十分认同，反问他：“你不会以为，这道狐狸保护法是朕提出来的吧？” 上神夫人愣了一瞬，疑惑不解：“云隙山此举，不是为了您吗？臣听说，云隙山知道您的狐狸真身。” 暮霭道：“阅黎说的很清楚，这是上一任掌门的遗愿，与朕无关。至于上一任掌门是如何想的，朕不知道。” “……是。”上神夫人颔首。 …… 一直到送走暮霭，殷仙师不确定开口： “师尊，我怎么感觉凇山族长话里有话啊？” “我觉得也是，”祁连上神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他身侧的上神夫人赶忙扶他坐下，祁连上神吩咐，“泽文泽武，你们去查查，凇山族长究竟为何会造访修真界？” 二位星君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殷仙师看祁连上神眉眼之间满是疲色，好奇的问：“师尊为何会这般疲累？” 上神夫人站在祁连上神身后，双手扶上帮他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 “闻所未闻的六大古族，最近不知怎的都露面了，前几日人终氏的使者才从帝天氏哭了一场，那老东西现在找夫君找的勤快，夫君每日奔波自然是累。” 殷仙师面露担忧：“现在只希望这位凇山氏族长，别再给师尊添麻烦了。” 明萃山。 他们来这里之前，李银去找暮霭下了一道禁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狂化。 三个人步伐谨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环境，提着佩剑朝山上走。 “嗷——嗷——” 周围隐约能听见狐嚎，一声接着一声，似小儿夜啼，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身后三尾轻缓的晃动着，慢悠悠犹如散步一般走到他们面前，在李银面前停下。 洛衡问：“李师兄，这是咬你的那只狐狸吗？” 李银摇头道：“我记得是一只赤狐。” 那只白狐模样乖顺，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下一刻便见其露出满口尖利的狐牙，张口就欲找李银的小腿咬下。 “滚开！”李银下意识抬腿，将那只白狐狠狠踢了出去。 那白狐吃痛嚎叫了一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停地“嗷嗷”叫唤着。 “沙——沙——” 周围很快传来传来异动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两位师兄，快离开此地！” 王金与李银二人跟着洛衡，加快脚步朝山上跑—— 已经晚了。 大量狐狸从前方突然出现，个个目露凶光发出危险的低吼声，正朝他们靠近过来。 洛衡立刻想到从后边走，但是后边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狐狸，包括左、右两边也是，狐狸群已经将他们包围。 三个人背贴背站在一起，王金问：“洛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有狐狸扑了上来，洛衡迅速拔剑出鞘，剑锋凌厉，挥剑将其斩杀。 “动手！”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机会，这群狐狸很快群攻而上，都是带有剧毒的狐狸，若是被抓挠一下，后果非同小可。 可这群狐狸源源不断，一群接着一群，像是杀不完一般。 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李银不知怎的佩剑脱了手，木愣愣摔倒在地上。 很快，狐群将他吞噬。 “李师兄！” 王金立刻冲了出去，攒起一掌灵力轰开狐群，直冲到李银身边扶起他。 被救下的李银双目呆滞、四肢僵直，身上衣衫破烂，尽是被狐狸抓咬的血痕。 洛衡伸手两指探下李银颈脉，“如果没有师尊的禁制压制，李师兄此刻狐毒发作，会再次发狂。” 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必须得赶快找到那只狐狸，否则狐毒压抑太久，不用等三月之期，李师兄就会爆体而亡。” 王金望着黑影压抑的狐群，拖着已经人事不知的李银，举剑发了狠劲： “洛师弟，咱们跟它们拼了！” 第116章 你若伤他一下，朕断你一尾 明萃山，一座富丽堂皇的山洞。 “咱们英明神武的狐王陛下，不过是在这畜生窝里待了几年，居然能被这群畜生同化了？” 一位头顶狐耳，身后七条尾巴轻晃的年轻男子，嘲讽的看向主座上的人，“您别忘了，您是咱们凇山氏的主上。”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狐王陛下不怒自威，那个人瞬间收起那般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表哥，你想救他们可以，但是我只让你救一个，至于救谁你自己选。” 二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镜。 水镜中的景象，是外面王金与洛衡二人正在奋力厮杀。 “是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还是那个中了毒在强撑着的？” 那人慢悠悠道，期待着暮霭的回答。 “第三个。”暮霭淡淡开口，霜冷的双眸直视着面前人—— “你若伤他一下，我断你一尾。” “……”面前人周身一震，下意识把狐耳和尾巴都藏了起来，扁了扁嘴只觉没趣，“表哥，那小公子都快让你腌入味了，我的狐子狐孙们不敢动他。” “嗯。” “他不会就是，表哥你在修真界里养的小公子吧？”面前人好奇的问，“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听花影深说，结契印已经给出去了……” “沉湎，不该你问的别问。” “哦……”沉湎不死心道，“你既然这般喜爱他，为何不把他拘在身边，还放他出来做什么？” “是他自己要来的。” “要不我帮你打他一顿？”沉湎提议，笑的一脸狡黠，“等他见识到外界的险恶，保证以后不敢再离开你了。” “你尾巴不想要了？”暮霭抬眸，不悦喝道：“他现在是我结了契的道侣，是凇山氏名正言顺的尊后，你说话放尊重些！” “……知道了。”沉湎应的不太情愿，小声嘀咕道，“一个畜生窝里出来的人……啊——” 一掌灵力深厚，直接将他轰飞了出去。 沉湎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要被摔碎，呕出一大口血，愤怒抬头：“表哥！你居然为了为了一个畜、……” “啪——” 一道掌风狠狠抽在沉湎脸上，打断了沉湎两颗牙。 暮霭居高临下，“会说话了么？” “你别忘了，你是凇山狐族的族长！” 沉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满腔愤恨朝暮霭吼道，“你别忘了，当年你强行出关，来这畜生窝的目的！” “修真界里，我只要他。” 暮霭手里的折扇，指向水镜中的洛衡。 明萃山上。 不知已经杀了多少只狐狸，还拖着李银这个累赘在，王金和洛衡都已经精疲力尽。 王金快要支撑不住了，“这山上到底有多少只狐狸，怎么好像杀不完一样？” 楚天阔的剑身仿佛血洗一般，剑锋正在不停往下淌血，洛衡也已经疲惫不堪。 很快又是一波狐狸袭来，洛衡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提剑就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唤道：“王师兄！你看这里！” 洛衡示意他看向狐群中，有一只黑色三尾缺耳狐狸。 王金疑惑不解，“怎么了？” “这只狐狸，我已经见过五次了。” “……！”王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诧道：“这里是幻境？还是我们中计了？” “不知道。”洛衡沉眉凝思，很快想出应对之策，“王师兄你掩护我，我开个阵。” “好。”王金把拖着李银，赶到洛衡身边，挥剑驱逐扑上来的狐群。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灵印缔结，脚下红光大盛，一道繁复的阵法生成。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啊——” 突然，一只狐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洛衡的小腿上。 洛衡忽觉腿上剧痛传来，下一刻便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昏昏沉沉摔在了地上。 灵光衰灭，阵法失效。 “洛师弟！你怎么了……” 洛衡闭眼前，看见了王金焦急的神色，他的身后，是一只赤狐飞扑了上来…… —— 等洛衡再次清醒的时候，发觉身下柔软温暖，正被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圈在怀里。 “师尊？”洛衡看见身边的狐狸，有些不可置信，“您不是去参加座谈会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暮暮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嗷嗷。” 不放心你。 洛衡起身欲下地，忽然吃痛轻“嘶”了一声，小腿上传来剧痛之感，这才注意到腿上包扎的纱布。 “我、我被这里的狐狸咬了……” 洛衡愣了好一会神，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慌，赶忙就要离开，“这里的狐狸有毒，我得去找那只狐狸解毒……” “嗷。”不用去。 一条大尾巴把洛衡卷了回来，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嗷嗷嗷。” 已经解毒了，不用担心。 “解毒了？”洛衡还在疑惑。 正此时，一个人推门而进，沉湎笑眯眯的朝洛衡拱手拜了拜，“嫂嫂好，臣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嫂嫂勿怪。” “嫂嫂？”洛衡警惕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沉湎道：“臣弟名唤沉湎，是凇山氏三月狐分支的首领，也是尊上的远房表弟。” “是你的手下咬伤了李师兄！” 一股火气瞬间从心头升起，洛衡起身跃下地，抓起他的衣领喝道：“交出解药！” “解药已经给那两位公子了。” 沉湎不慌不忙，冷笑了一声面露讥讽，“但是臣弟想请嫂嫂明事理，他们二人被臣弟的三月狐族人咬伤，是他们自己活该，臣弟之所以会给解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 洛衡怒道：“是你三月狐伤人在先！……” “这明萃山，是我三月狐族的领地！” 沉湎厉声打断洛衡的话，反驳怒斥道：“是您的那位师兄闯入我明萃山，还要抓我明萃山的狐狸当宠物！如此奇耻大辱，我三月狐族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洛衡一时无话可说，也意识到了无理，手里松了力气，放开了沉湎。 “嫂嫂若是不着急，就在这里养好伤再走吧，臣弟的狐子狐孙误伤嫂嫂，臣弟给您赔罪。” 沉湎整理了一番衣领，拜了一拜又道：“嫂嫂年纪小，臣弟想提点嫂嫂一句，凇山狐族的领地，不容外敌侵犯。你们修真界，还没有与我凇山狐族抗衡的能力。” 李银擅闯明萃山，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不怪三月狐会报复他。 洛衡低眉颔首，带着几分认错的口吻，“打扰阁下了。” “告辞。”沉湎哼了哼，转头离开了。 暮暮坐起身看着洛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嗷嗷。” 腿上有伤就别站着了，过来坐下。 大尾巴邀请似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洛衡问：“师尊，你知道李师兄还有王师兄在什么地方吗？” 暮暮起身下地，走到洛衡面前，墨色长尾卷起洛衡的腰身，将他放在自己的后背，“嗷嗷。” 我带你去找。 第117章 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洛衡骑着九尾墨狐还没进门，相隔甚远已经听见王金的叫骂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洛衡听见声音心下一沉，道：“师尊，快去看看。” “嗷。”好。 暮暮加快脚步跑过去，直接冲进了门。 屋里的地上，血淋淋的一片狼藉。 王金站在榻上，气得脸红脖子粗，有一头顶狐耳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只山鸡，山鸡的脖子还在往下淌血。 应该是刚死不久的鸡。 洛衡问：“王师兄，怎么了？” “他每天让我吃生鸡肉，还当着我的面拔毛放血！”王金满脸愤怒，“他们想威胁我什么大可直说，用不着这般杀鸡儆猴！” “我没有，”那狐耳少年面露委屈，朝九尾墨狐看了过来，“尊上，您评评理。” 暮暮：“嗷嗷嗷嗷嗷。” “原来是这样啊……”洛衡尴尬解释，“当着客人的面现杀食材，是狐族的待客礼仪。” “居然是这么回事吗……” 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瞬间浇灭了王金的怒火，王金满脸窘迫赶忙下地，无奈的对那狐耳少年道：“可是，我也真的不吃生肉啊……” “……”那狐耳少年起身走了。 “洛师弟，他好像生气了……” 王金紧张的望向洛衡，不安道：“不会要把我毒死这里吧？这群狐狸太难缠了。” 洛衡也心里没底，“应当不会吧……” “嗷。”别担心。 暮暮扬起尾巴，轻扫了扫洛衡安抚。 不久后，那狐耳少年回来了，还拖回来了一段又粗又长的树干。 “你想干什么！”王金立刻警惕起来，拔剑出鞘直指狐耳少年，厉声喝道：“我虽受制于你们，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若是这狐狸一树干抡过来，他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公子你误会了，”狐耳少年解释道：“这是火木，可以拿来烤鸡肉。” 他说完，拿起地上已经放完血的山鸡，三下五除二的快速拔完毛，然后将其放在了火木上。 分明未见生火，却能听见“滋滋”的炙烤冒油声，火木上的山鸡很快传出肉香，表皮已经变得紧致焦黄。 狐耳少年拿起已经烤好的山鸡，将其递给王金：“现在不是生的了，公子吃吗？” 王金没有接过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我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冤枉，狐耳少年气急，掰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眼含泪花含糊不清道：“你要是不吃我就不给你了，这根火木我平时都不舍得用！” 洛衡道：“王师兄，应该是没问题。” “……谢谢。” 王金神色复杂，这才从狐耳少年手里，接过那缺了一只腿的烤山鸡。 “公子你若是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那狐耳少年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转头出门去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洛衡与王金，以及那只九尾墨狐。 暮暮蜷下腿趴在地上，洛衡从它的后背下来，一瘸一拐走到王金面前，问：“王师兄，你可有受伤？” “洛师弟你刚晕倒过去，它就出现了，还帮我们赶走了那群狐狸。”王金指向洛衡身后的九尾墨狐，“也是它载着你，带着我和李师兄来了这里。”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洛衡晕倒陷入昏迷，王金也被背后偷袭的赤狐扑的一个踉跄。 那赤狐伸爪子就朝他抓了过来，王金奋起反抗抓住它的爪子，就在那狐狸要下嘴咬的时候，一声狐啸从远处传来。 “嗷——” 然后便看见一只九尾墨狐跑了过来，身后长尾一扫，把他身上的赤狐扫了下去。 王金认出了他，惊喜道：“你是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有此九尾墨狐在，其他狐狸受其震慑，纷纷曲起前爪跪地臣服，不敢再向前一步。 九尾墨狐的尾巴卷起洛衡，将他放在自己背上，驮着洛衡走开了。 它走出去几步后，回头却见王金依旧站原地不动，不悦的朝他叫了一声，“嗷。” “让我们跟着你吗？”王金扶起摔在一边的李银，跟着九尾墨狐离开。 —— 洛衡问：“李师兄呢？李师兄怎么样了？” 王金道：“在旁边屋里，已经解毒了，但是还没醒。” “那就好。”洛衡点了点头，转头问九尾墨狐，“暮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嗷嗷。”等你的腿伤养好。 洛衡道：“这点伤不碍事。” “嗷。”不行。 “……洛、洛师弟？”王金满脸怪异，“你居然能听得懂这只狐狸说话？” “我已经养了暮暮许多年了。”洛衡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骄傲。 明萃山上没有人打扰，这里的三月狐是标准的昼伏夜出。 夜里，洛衡躺在九尾墨狐怀里，盖着他的大尾巴刚睡着不久，就被外面嘈杂的动静吵醒了。 洛衡坐了起来，向暮暮抱怨，“师尊，外边有点吵。” “嗷嗷嗷。”他们白天就睡了。 一条大尾巴盖在洛衡的耳朵上，帮他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洛衡这才又安心睡下。 不知怎的，外面的吵嚷声很快变成了打斗声，兵刃相接听着声势甚是激烈。 暮暮立即警觉起来，回头凑过去鼻尖洛衡的脸颊，“嗷嗷嗷嗷嗷。” 衡儿，醒醒，出事了！ “……”洛衡睁开眼，两眼正是迷茫，“怎么了？” 紧接着，洛衡也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瞬间清醒了过来，惊愕道：“这群狐狸居然还会起内讧？” 暮暮很快站起身，“嗷嗷。” 出去看看。 一人一狐正往外走，一人慌慌张张从外边跑进来，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急声道：“尊上！外边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人，要抢我们的领地，还要杀我们的族人！” “嗷嗷。”带朕过去。 “是。”那人在前给暮霭引路。 无论是变回真身，还是维持人身的三月狐正与来犯者激战。 来犯族群虽长有人形，某些地方依旧保持动物的特征，体型高大周身黑气萦绕。 洛衡问：“师尊，这是什么东西？” “嗷嗷嗷嗷嗷嗷。” 魔族之下，最原始的一个分支，茹毛饮血不曾开化，名为厄族。 “好哇，大畜生养着一群小畜生，居然有胆子来冒犯我凇山氏。” 沉湎冷笑连连，周身灵光一闪，一只巨大的七尾白狐拔地而起，额间红印仰天长啸。 “嗷！——” 洛衡望着比暮暮高出三倍不止的白狐，错愕道：“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第118章 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 “嗷嗷。”体型太大不方便。 一旁的七尾白狐已经直冲了出去，身边九尾墨狐却悠哉游哉的坐在了地上，半分也没有要行动的打算。 洛衡不解，“师尊，咱们要不要去帮他们？” “嗷。”不用。 暮暮伸爪子把洛衡扒到面前来，两只前爪把他揽进怀里，硕大的狐狸脑袋轻轻放置在他的头顶上，大有要隔岸观火的意思。 洛衡深埋在暮暮腹部的狐毛中，周身被被温暖柔软的毛茸包围，心有顾虑道：“师尊，咱们这么坐视不理是不是不太好……” 他话音未落，眼前之景已经将他的顾虑尽数打消—— 只见七尾白狐一口吞下一个厄族之人，很快便将其族群消灭了大半。 其他三月狐群也不落下风，身形灵捷游刃有余，大败厄族击杀殆尽。 原本浩浩荡荡攻山的厄族人，很快被三月狐族解决了干净。 “嗝——” 七尾白狐打了个饱嗝，走回洛衡与暮暮面前变回了人形，苦着脸跟九尾墨狐抱怨： “本以为修真界这群人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厄族人更难吃，他们又腥又臭，我今天恐怕吃不下饭了。” “嗷嗷嗷嗷。” 让你的狐子狐孙，去给你抓几只山鸡压压味。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完，暮暮站起身，大尾巴把洛衡卷到背上，驮着他往回走。 现在正是深夜，暮暮陪着洛衡，继续回去睡觉了。 半个月后，正是夜里。 洛衡伸手朝旁边摸去，本以为能摸到柔软的狐毛，却没想到只有床单被褥。 师尊居然不在吗？ 洛衡疑惑睁开眼，他原本盖在身上的狐狸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了被子，原来和他一起睡下的九尾墨狐不见了。 身侧的位置冰凉，想来他师尊已经离开了许久。 洛衡起身下地，打算去找找暮暮。 路过沉湎的房间，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表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咱们凇山氏，还在等着你回去坐镇。” “以后几年，我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是暮霭的声音。 原来他师尊在这里。 暮霭和沉湎似是正在谈论什么，洛衡站在门外，没敢贸然进去打扰。 “你若是放不下修真界的那个小公子，大可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等到时候他是修真界人，还是凇山氏人，不是全看你怎么跟他说么。” “……他生于修真界中，去凇山氏会适应不了。” “表哥，你是凇山古族的掌权人，耽于情爱可不行。等以后修真界没了，他要是还想活命，就只能去凇山氏，哪里还由得他能不能适应——”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沉湎与外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沉湎沉下脸，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我师尊……” 洛衡震惊于他们刚刚的谈话，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什么叫“他想活命”？什么又叫“以后修真界没了”？ “嫂嫂竟是半分也离不开我表哥么？” 沉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尖酸刻薄：“真是难为我表哥还能忍得了你。” “……”洛衡面色一白，师尊已经开始嫌他烦了吗。 “衡儿，你进来。”屋里暮霭出声。 “……”沉湎知趣给他让路，让洛衡进了屋里。 暮霭坐在桌边，手里折扇轻摇，洛衡走到他面前，“师……” 那声“尊”字还没有出口，暮霭手里折扇朝他面上一扬，一道灵光撒在洛衡脸上，下一刻洛衡身体一软，昏倒了过去。 暮霭伸手把他接住，目露怜惜抚摸着他的脸颊。 沉湎走过来，问：“表哥，你考虑的怎么样……” 乌木折扇突然朝他飞来，狠狠击中沉湎的腹部。 沉湎踉跄着后退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沉湎擦掉嘴角的血迹，不服气的叫嚷，“表哥！你干什么！我今日可没惹你！” 暮霭居高临下看着他，面露不悦警告：“他如何都是我教出来的，你少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刚刚沉湎对洛衡的冷嘲热讽，他都听见了。 “……是。” 沉湎不敢忤逆暮霭，应的极其不情愿，提醒道：“表哥，纵使你再宠爱他，也不能分不清主次。” “如今修真界里厄族来犯，已经够他们折腾的了。” 暮霭起身，抱着洛衡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清醒过来的时候，摸到了身下柔软的狐毛，唤了它一声：“师尊？” “嗷。”我在，暮暮抬头看向他。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嗷？”暮暮满眼疑惑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你昨天晚上不是出去了吗？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 “嗷。”没有。 “没有吗，难道我记错了？……” 洛衡茫然，喃喃自语，回想昨夜的事，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 “嗷嗷。”是做梦了吧。 暮暮凑过来，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洛衡抬手抱住狐狸脑袋，心里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师尊，我想出去走走。” “嗷。”好。 暮暮起身下地，陪着他一起出门了。 青天白日，明萃山上很安静。 “表哥？嫂嫂？” 洛衡骑着暮暮在山上闲逛，迎面遇上了沉湎。 沉湎面露疑惑之色，“表哥与嫂嫂怎么没有休息？” 而后，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尴尬的朝洛衡笑道：“我差点忘了，嫂嫂是修真界中人，与我们凇山狐族的习性不同，没想到表哥这般喜爱嫂嫂，居然也会陪嫂嫂一起熬着。” 这话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听的洛衡直皱眉。 “嗷！”你好好说话！ 沉湎也不与他争辩，慢悠悠朝九尾墨狐拱了拱手，“表哥，嫂嫂，我回去了。” 言罢，沉湎绕过九尾墨狐走开了。 “……” 洛衡扶着九尾墨狐的手攥紧了拳，他能感觉到，他师尊的这个表弟十分不喜他。 那人叫的那声嫂嫂，听不出其中有几分真情。 暮暮察觉到洛衡情绪不佳，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他，似是在安抚，“嗷。” 你别理他。 洛衡倾身上前，抱住九尾墨狐的脖子，闷闷道：“师尊，我感觉我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第119章 三月狐有两种毒 李银房内。 “李师兄好点了吗？” 王金和洛衡一前一后进门，李银看见他们从榻上坐了起来，道：“我好多了，咱们打算启程回云隙山了吗？” “嗯。”洛衡落了座，跟着洛衡一起来的九尾墨狐，坐在了洛衡旁边的地上。 王金道：“咱们出来的时间很久了，师尊昨日给我传信，问李师兄你的情况如何，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银点头，“确实是该回去了——” “嗷。” 一只漂亮的三尾赤狐从门口进来，径直跳上了李银的床，乖巧的依偎进李银怀里，亲昵的朝他蹭了蹭。 王金问：“这狐狸是？” “咬我的那只三月狐。” 李银抚摸着它的毛，面色柔和挂上几分浅浅的笑意：“我打算带它一起回去。” 王金惊讶的问：“李师兄，它差点把你毒死，你居然还要养它？” “嗷嗷～”那只赤狐的叫声带着委屈，晶莹的琉璃狐瞳炯炯望着李银，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衫，生怕他会不同意。 “我会带你走的，放心。” 李银揉了揉它的狐狸脑袋，笑着跟王金解释，“它被这里的三月狐排挤，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它咬我是因为想跟我走，可是它忘了自己有毒，它知道我还会回来找它，所以它一直在等我，这几日也一直都是它在照顾我。” “嗷～” 那只赤狐卖乖一般朝李银叫了一声，轻轻摇晃着毛绒蓬松的尾巴。 “……”王金面露古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理由好拙劣啊，李师兄居然也会相信？”洛衡小声对旁边的暮暮说。 “嗷。”他中毒已深。 洛衡不解，“李师兄不是已经解毒了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 三月狐体内一共有两种毒，一种能杀人性命，另外一种能祸人心智，就像他现在这样。 “嗷！” 同为狐狸，那只赤狐显然也听到了暮暮的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发了凶性朝它扑了过来。 “暮暮！” “小红！” 洛衡立刻起身，保护九尾墨狐，手里攒起一团灵力，当即就要朝那只赤狐打去。 李银挣扎要下地，急声道：“洛师弟，你别伤它！” 还用不着洛衡出手，暮暮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坐在原地岿然不动，赤红的狐狸眼眸覆满冷肃之意，尽是上位者的威严。 “嗷！”放肆！ 那只赤狐瞬间败下阵来，不敢挑战君王之威，伏在地上前腿屈下朝它行礼，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嗷嗷嗷——” “我的小红！” 王金搀扶着李银下地，李银赶忙上前，将那只赤狐抱进怀里，不满的望着洛衡和九尾墨狐，“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太凶，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呵。” 暮暮发出一声冷笑，起身走出去了。 “暮暮！”洛衡立刻出门去追。 “李师兄，我也先回去了。”王金赶忙告辞离开。 “我之前一直喜爱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李银不屑冷哼了一声，抱着怀里的赤狐蹭了蹭，“小红，你可比它好太多了。” “嗷～”那只赤狐舔了舔李银的脸颊。 出了院子。 洛衡正抱着九尾墨狐给它顺毛，王金走了过来，问：“洛师弟，真要任由李师兄把那只狐狸带走吗？” “那只三月狐，实在是个隐患，若是发狂在云隙山上胡乱伤人，后果不堪设想。” 洛衡手里揉捏着暮暮的狐耳，九尾墨狐舒服的眯着眼，倚靠在洛衡身上。 “况且，李师兄是被那只狐狸蛊惑，并非是真心想带那只狐狸走。” “如果解不了毒，李师兄也走不了。” 王金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趁王师兄不在的时候，咱们把那只狐狸绑走，逼迫它交出解药？” 洛衡点头赞同，“找个机会，王师兄你引开李师兄，要解药的事交给我和暮暮。” 王金同意，“好。” 之后，王金在李银屋外守了两天。 李银对那只赤狐实在是爱不释手，王金连半分想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等了两日之后，王金已经没有耐心了，当着李银的面直接硬抢赤狐—— “洛师弟！！你快来！！” 王金拎着赤狐的尾巴一路狂奔，直朝洛衡的住处冲去。 “王金！你把我的小红还给我！！” 他身后，是李银杀气腾腾的追。 洛衡和暮暮闻声从屋里出来，只见李银加速上前，一把扯住王金的后衣领，劈手就要夺回那只赤狐。 “洛师弟，接着！！” 王金用力将那只赤狐抛了出去，赤狐在半空中嚎叫连连，暮暮突然纵身跃起，张口咬住赤狐又落回了地上。 见王金手里没了狐狸，李银不耐的一把将王金挥到一边，双眸死死盯着九尾墨狐，“我的小红！给我！” 洛衡从暮暮口中，拎起赤狐的后颈皮，朝它威胁：“交出我李师兄的解药，否则你们尊上可不会放过你。” “嗷——” 赤狐转头看向李银，哀哀戚戚朝他叫了一声，正在向他求救。 “洛师弟！你不要伤它！”李银急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小红它是无辜的！” “快点！解药！”洛衡抬手拍了狐狸脑袋一巴掌，“你不用看他，他救不了你！” “洛衡！你敢打我的小红！……” 李银怒极当即就要冲过来抢狐狸，王金猛地朝他扑过去将他按在地上，“洛师弟，你快点想办法！” 沉湎的声音传来：“三尾狐第二种毒的解药，是心头血。” 洛衡循声回头看过去，不知沉湎何时来了这里，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感叹道：“这里还真是热闹。” “多谢。” 洛衡召出缚仙索，将那只赤狐捆了个结实，拔出楚天阔就准备剜血。 “嗷嗷——嗷——” 那只赤狐挣扎不止，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李银，害怕打颤的叫声听得让人心碎。 “洛衡！你敢！！” 李银双眼通红，挣扎着要起来，王金几乎要按不住他，突然被一掌灵力轰开，他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我跟你拼了！！！” 李银拔剑出鞘，举剑朝洛衡直劈过去。 洛衡心头一跳，原本打算刺向那只赤狐的楚天阔，剑锋转了个方向，与李银的佩剑交锋。 李银要救赤狐，不惜与洛衡大打出手，正好在两个人注意力之外，沉湎看了那只赤狐一眼，赤狐身上的缚仙索尽数脱落。 赤狐飞快起身，迅速逃走了。 王金叫嚷：“李师兄！洛师弟！狐狸！狐狸跑了！” 李银和洛衡几乎是同时停手，迅速朝赤狐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王金也跟过去了。 “呵。”沉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120章 赤狐蛊惑，自相残杀 “……”暮暮冷冷睨了沉湎一眼，起身转头离开。 “表哥。”沉湎出声叫住九尾墨狐，“他们小辈之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 “……”暮暮没有说话，面含愠怒拍了他一爪子。 “表哥！”沉湎被他掀翻在地，愤愤又爬了起来，“那修真界的小崽子有什么好，竟然令你沉迷至此吗！” “嗷！——”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 九尾墨狐不悦吼了他一声，朝着洛衡他们离开的方向扬长而去。 “这群畜生！……” 沉湎望着九尾墨狐的背影，袖中的手气恨捏紧了拳，转头吩咐身后随侍的狐狸： “速回凇山氏，通知左相右相，尊上在这里让一个小畜生迷昏了头！” —— 洛衡与李银王金三个人，追着那只赤狐跑进树林里，很快迷了路。 “嗷嗷。” 那只赤狐不知何时爬上了树，站在头顶的树杈上，朝他们叫了几声。 王金激动道：“洛师弟，它在那里！” 李银立刻警惕起来，盯着他们的动作，生怕他们会再伤害那只狐狸。 李银挤开他们上前，朝树上的赤狐伸出双手，温柔的唤着它：“小红，你别害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洛衡一手背藏于身后，手中握着一捆缚仙索，同时蓄势待发。 “嗷——” 赤狐往下跳扑向李银，洛衡手里的缚仙索同时抛了出去，李银见势不好纵身跃起，伸长了手臂去接狐狸。 王金猛地朝李银扑了过去，在李银即将接住狐狸的那刻，将他扑倒在地。 洛衡的缚仙索落了个空，赤狐落地后迅速逃向远处。 “楚天阔，去！” 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直朝赤狐飞去，轻而易举追上赤狐，剑锋直直插入赤狐前面的地上，堵截了它的去路。 缚仙索随后就到，再次将那赤狐捆了个结实，洛衡小跑过来一把将它拎起，楚天阔应召重回主人手中。 “嗷——嗷嗷——” 那赤狐可怜巴巴的望着洛衡，试图能引起洛衡的同情。 “只要你别乱动，我就留你一条命。”洛衡冷着脸，拎着它去找李银。 李银看见洛衡拎着狐狸回来，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要挣脱王金的控制，“洛衡！你不许伤我的小红！” “王师兄，你按住李师兄。” 洛衡举剑朝赤狐心口刺下。 “嗷！！——” “我的小红！！” 楚天阔还没有碰到狐狸，那只赤狐先凄厉的叫了起来，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李银突然挣开王金，朝洛衡直冲了过来。 洛衡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拳已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打的洛衡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洛师弟！”王金立刻跑过去扶洛衡。 那只赤狐被李银抢走了，李银解开了它的缚仙索，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安抚，“别害怕，小红，你安全了。” 洛衡的嘴角很快肿了起来，王金担忧的看着他，“洛师弟，你没事吧？” 洛衡摇了摇头，一手扶住还有些发晕的额头，“没事。” 王金呵斥道：“李师兄！你怎么能打洛师弟，洛师弟也是为了你好！” 李银冷哼，“是你们先要杀我的小红！我为小红讨回公道有何不可！” “嗷嗷嗷嗷嗷。” 那只赤狐窝在李银怀里，朝上伸着狐狸脑袋，似是正在跟他说些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那狐狸在说什么？” “听不懂。”洛衡无奈道，“我只能听懂暮暮的话。” 下一刻，便见李银拔出了佩剑，再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带上了明晃晃的杀意。 那只赤狐爬到李银的肩头上，抬起爪子指向王金和洛衡，像是发号施令一般“嗷”了一声，李银举剑朝他们直劈了过来。 “李师兄，你犯什么浑！” 王金不可置信，但也不得不拔剑应对，与李银剑锋相交，还试图在唤醒他，“李师兄，我是你同门师弟！” 李银眸光汹涌杀气腾腾，却黯淡无神，应该是已经完全被那只赤狐控制了，只听命于它对王金步步紧逼。 王金的修为不敌李银，很快败下阵来，被李银挑飞了的佩剑，李银手里的宝剑朝他直砍下去。 “锵”的一声锐响，李银的佩剑劈在楚天阔的剑身上，楚天阔截住剑锋，洛衡将王金救走。 洛衡手持楚天阔与李银对上，几道剑招之后李银落败，洛衡将其控制住后捆上了缚仙索，而后去抓他肩上的赤狐。 没想到，那只赤狐先朝洛衡扑了过去，试图落到洛衡的肩上，洛衡眼疾手快抓住它的尾巴，那赤狐“嗷”的嚎叫一声，被洛衡倒拎在手里。 “嗷嗷——” 那只赤狐剧烈的挣扎着，尖利的爪子挠向洛衡，洛衡迅速把狐狸朝王金扔了出去，“王师兄，剜它心头血！” “你们不许动我的小红！！” 李银双目赤红目眦欲裂，挣扎的力道极大，几欲要挣开缚仙索，“你有本事放开我！！我要跟你拼命！！” 洛衡看着李银，头也没抬催促王金：“王师兄，你快点！” 一道寒芒突然袭来—— 洛衡闪身避开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待在李银肩上的赤狐，现在立在了王金的肩上。 王金双眼呆滞，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敌意，恐怕他也被赤狐控制了。 洛衡：“……” 洛衡无奈，只能转头去应付王金，王金肩上的赤狐跳了下去，跑到李银身边咬开了缚仙索。 李银迅速爬起身拿起佩剑，从背后偷袭洛衡，洛衡反应迅捷反手直挥出剑，将李银逼退了几步。 李银与王金二人很快联合，二剑齐出直劈洛衡，洛衡持楚天阔周旋他们其中，身法灵捷使了几个剑招，他们两个都不是洛衡的对手。 洛衡很快将他们两个都按在了地上，抬手缚仙索使出，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恐怕他们再挣扎闹事，洛衡对他们一人拍了一剑，两个人当场被拍晕了过去。 “这会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洛衡冷笑着看向那只赤狐，那赤狐转头就想跑，洛衡抬手虚空结符，灵力结界将其笼罩其内。 “嗷嗷——” 那只赤狐在里面四处碰壁，不停撞击着灵力结界，试图寻找出来的方向。 洛衡手里又是一道符篆打出，那赤狐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在地上，四只爪子摊开动弹不得。 “看在你是凇山狐族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 洛衡走过去，举起楚天阔刺向它的心口，“但是我毕竟第一次挖狐狸的心头血，手里没准你多担待。” 第121章 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洛衡剜出赤狐的心头血后，就解开了压制它的结界。 那只赤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息着，张了张嘴已经叫不出来了。 洛衡取了它的心头血，喂给李银和王金二个人，转头看向那只赤狐，“你——” 赤狐听见洛衡的声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浑身颤抖，两只爪子抱住脑袋，满眼恐惧地看着他，“呜呜呜——” “……”洛衡朝它走过去，那只赤狐强撑着想要起身，四只爪子站不起来，又多次地摔在地上。 它想逃跑。 洛衡已经走到它面前。 “呜呜呜——” 那赤红满眼恳求，两只前爪合起，不停地朝洛衡拜，似是想让洛衡放过它。 洛衡蹲下身，朝它伸出手—— 那只赤狐害怕的闭上了眼。 手掌落在了狐狸脑袋上，洛衡轻轻抚摸着它，“我不杀你。” “呜。” 那只赤狐试探一般睁开双眼，感觉到洛衡真的没有敌意，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洛衡问：“服用了你的心头血，我的两位师兄是不是就解毒了？”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凇山氏对修真界人的敌意很大，师尊跟我说过。”洛衡的手下移至赤狐的心口，掌中释放灵力帮它疗伤。 “呜嗷？”那只赤狐惊讶的看着洛衡。 “你是师尊的族人，我是师尊的道侣，我也应该庇护你。” 狐毛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洛衡托着它的前爪，扶它站了起来，“你还能走吗？” “嗷嗷。” 赤狐蹭了蹭洛衡的腿，转头跑走了。 洛衡又回去看着昏睡的那两个人了。 突然，周围传来异动声响，灌木丛枝叶摇晃，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过来。 洛衡瞬间警惕站起身，一手扶上腰间楚天阔的剑柄，双目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一只狐狸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狐眸猩红口中发出低吼声，猛地朝洛衡扑了过来。 洛衡挥剑利落将其斩杀，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大群狐狸，朝着洛衡群攻而上。 这群狐狸对洛衡动了杀心，抓向洛衡的爪子下了死手，洛衡心下震惊不已—— 师尊之前不是跟他说，他身上沾着师尊的气味，狐狸都会避讳他吗？ 这群狐狸是怎么回事？！ 洛衡也没与它们留情，楚天阔的剑芒寒光锋利，所过之处之处不留生息，鲜血染红了楚天阔的剑身。 这群狐狸仿佛杀不完一般，越来越多，洛衡见势不妙打算撤退，掉头去找李银和王金的时候，却发现那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讶异，两个昏迷的人能去哪里？ 不能在这里与这群狐狸耽误下去了，必须得先找到他们！ 洛衡一手扯下腰间的玉牌举起，这是暮霭曾经给他的： “凇山氏玉令在此，如狐王陛下亲临，尔等安敢放肆！” 那群要攻击他的狐狸停住了，后退了几步屈腿拜礼。 洛衡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嫂嫂这还没过门凇山氏呢，如今竟已经学会借我表哥之威了？” 沉湎从狐群中走出，在洛衡面前站定，提醒他道：“嫂嫂许久不归，表哥担心你，现在正在外边找你。” “多谢告知。”洛衡颔首，“我现在就出去。” 洛衡绕过沉湎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似是脚下踩到什么机关，洛衡整个人跌落了下去。 猝不及防。 洛衡狠狠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王金和李银也在这里。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刚从地上爬起来，沉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嫂嫂不用着急，让我表哥再多找几日也无妨。” “是你搞的鬼？！”洛衡语气笃定，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单纯看不上你罢了。” 沉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 “你一个修真界里长大的畜生，怎配染指我凇山氏的尊后之位？又怎配沾染我至高无上的表哥？我表哥不过养过你一段时日，跟养一条宠物猫狗有什么区别，你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洛衡不为所动，只冷冷的看着他，“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不敢，不敢。” 沉湎摆了摆手，“我要是现在杀了你，如果让表哥发现，表哥肯定不会放过我，表表哥脾气不好，嫂嫂你应该知道。” 沉湎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 “所以，我要关着你！” 沉湎露凶狠之色，语气狠厉：“这树林中我已经布下结界，表哥他发现不了这里！我狐族最是专一深情，那又如何！只要表哥一直找不到你，迟早有一天会忘了你的！” 洛衡试探问道：“只要师尊放弃我了，你就放我走么？” “是！”沉湎满腔愤怒，“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恐怕等到那个时候，不是放他离开，而是直接取他性命了。 洛衡平静异常，“知道了。” “故作镇定。”沉湎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离开此地，“你和他们，就待在这里吧。” “……”洛衡抓起楚天阔，突然朝沉湎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砰！” 不知是撞上了什么，洛衡被弹了回来，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沉湎走了回来，笑着看向他：“不知嫂嫂想做什么，我可以为嫂嫂代劳。” 洛衡迅速爬了起来，抬手触摸上虚空，才发现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的一日三餐怎么办？” 沉湎挑眉，“嫂嫂本领高强，能让表哥倾心，想来这点小问题，嫂嫂应该能自行解决吧？” 这方寸之地空荡荡的，连一处桌椅床板都没有，洛衡怒了，“你让我们如何解决？我们如果饿死在这里，你又要如何跟我师尊交代！” “明萃山上的树林大，有人迷路失踪很正常吧？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而活活饿死，也很正常吧？” 沉湎不以为意，“嫂嫂你如果饿死在这里，只能怪表哥没有及时找到你，应该自责的是表哥，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22章 小红报恩送果子 沉湎奚落完他就走了。 洛衡面色发沉，试图破了这里的结界，手里刚拿起楚天阔，忽然发觉不对劲—— 他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个地方，居然会蚕食修为！ 那个人这般不留余地，是真的要活活耗死他们！ 洛衡怒上心头，拎起楚天阔直朝结界劈了过去，一连劈砍十几剑，震得手掌发麻。 洛衡气喘吁吁，那道结界却分毫未损。 洛衡不死心，调动满身修为全力灌注，楚天阔剑意寒光致命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洛衡震飞了出去。 洛衡被狠狠掼在地上，楚天阔掉落在一边，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正翻身爬起来，洛衡突然呕出一口血，胸口钝痛半跪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抬头朝结界看去： 那道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洛衡有些丧气，凇山氏的阵法，果真是厉害。 现在恐怕只能祈祷师尊，能快点找到这里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李银和王金悠悠转醒。 二人睁开眼，看见洛衡正在墙根下闭目打坐。 “洛师弟……” 两个人正欲起身，这才发现捆在身上的缚仙索，李银疑惑不解，问：“洛师弟，你为什么捆着我们？” “李师兄你被那只赤狐蛊惑，攻击我和洛师弟。”王金给他解释，同样疑惑不解，“洛师弟，你为什么连我也捆起来了？” “王师兄，你也被蛊惑了。” 洛衡睁开眼平静道，起身走过来，看他们二人都已经清醒，手指一动收回缚仙索。 “我怎么一点不知道？”王金迅速爬起身，长时间被缚仙索捆着，手脚有些发麻。 李银环顾着四周，看这地方陌生，问：“洛师弟，这是什么地方？” 洛衡道：“不知道，咱们三个被那位三月狐族长关在这里了。” “我就知道那妖狐没这么好心！”王金双手紧攥成拳，义愤填膺骂道，“给咱们下毒，又怎么可能会这般痛快的给咱们解药！定然是有所图谋！” 李银沉声问：“洛师弟，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洛衡摇头，“这里的阵法很厉害，设阵之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我破不了。” 李银提议，“洛师弟，你要不给暮霭师叔传音，请暮霭师叔来救咱们？这个时候，暮霭师叔应该开完座谈会了。” 洛衡无奈，“我已经试过了，这个地方隔绝灵力，没办法传音。” 王金紧张的问：“现在咱们怎么办？” “只能等着。”洛衡叹了口气，“等暮暮发现我不见了，应该就会来找咱们。” 王金不抱希望，丧着脸哀叹，“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此地与世隔绝不见日月，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不知时间流逝已经过了多久。 三人的灵力很快散了个干净，此刻已经与凡人无异。 即便早已经辟谷，也撑不了多少时日，肚子饿的很快。 王金饥肠辘辘的靠在墙边，问对面墙下的洛衡，“洛师弟，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洛衡的声音很低，倚墙而坐也在忍耐着饥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人来，也不知道还是他们先饿死在这里，一切都是未知。 王金有气无力的骂：“这鬼地方……” “嗷嗷——”忽然有声狐叫传来。 洛衡忙睁开眼，以为是暮暮来了，循着声源看过去，是一只赤狐。 有些失望。 “小红？”李银认出了那只狐狸，试探地唤它，“是你吗？” “！！！” 听见李银的话，洛衡与王金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无声息扶上剑柄，盯着李银，生怕他的毒还没有解干净。 “嗷。”那只赤狐叫了一声，叼着一只布包进了结界。 它能进结界……？ 洛衡望着它若有所思。 “嗷嗷。” 那赤狐走到洛衡脚边，蹭了蹭他的腿，伸出前爪扒住他的裤腿，示意洛衡去打开布包。 洛衡顺着它的意打开布包，里面是许多色泽新鲜的果子。 “嗷嗷。” 洛衡猜测：“这是给我们带过来的？”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衡问：“这是谁让你带来的？你们尊上吗？” “嗷？”那只赤狐歪头露出疑惑之色，而后摇了摇头。 洛衡面色沉了沉，看来师尊还没有找他们。 那只赤狐叼起一只红艳的果子，将其塞进洛衡手里，朝他“嗷嗷”叫了两声，满眼期待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给我吃的吗？”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师弟，你别吃！”王金猛地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果子打掉，满眼愤恨的看向那只赤狐，“谁知道这狐狸安的什么心思，再毒死我们怎么办！” 而后李银拔出佩剑，朝那只赤狐砍去，“我杀了你这害人的畜生！” “嗷嗷！”那赤狐赶忙朝洛衡身后躲，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裤腿。 “王师兄，你先冷静！”洛衡拦下他，“万一人家真是好心来给咱们送吃的，咱们如果还杀了它，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王金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那只赤狐这才从洛衡身后走出，见没人理会他的果子，两只狐耳失落耷拉了下来。 洛衡蹲下身，摸了摸那只赤狐的狐毛，“果子有毒吗？你有没有想害我们？” 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取下腰间的凇山氏玉牌，举到赤狐的面前，“你应该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你们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嗷。”赤狐讨好的蹭了蹭洛衡。 洛衡道：“我相信你一次。” “嗷！”那只赤狐的叫声欢快了不少，两只耳朵也立起来了，转头又给洛衡叼来一只果子。 洛衡从它口中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饱满，果香清甜。 既能解渴，又能止饿，估计是这狐狸费了心思找来的。 “洛师弟……”李银与王金皆是紧张的看着他。 “我没事。” 洛衡拿了两只果子递给他们，回头摸了两把那只赤狐的脑袋，“多谢。” “嗷嗷。”那只赤狐跑走了。 之后，那只赤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他们送一次果子。 三个人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那只赤狐送来果子，就趴在洛衡脚边，洛衡抚摸着它的毛，问：“小红，你知道你们尊上在哪里吗？” “嗷？”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本来打算让它帮忙传信，如此只能作罢。 王金吃完一只果子，伸手去拿下一只，突然“咻”的一声—— 一支箭矢飞来，穿透王金手下正欲拿起的果子，刹那间果浆四溅。 “什么人！” 王金仓皇摔坐在地上，洛衡迅速起身，看结界外手持弓箭的沉湎。 “你们过得还真是滋润！” 沉湎冷着脸看向那只赤狐，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家贼难防。” 第123章 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在沉湎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赤狐小心翼翼的朝洛衡身后藏。 “藏什么藏！当我没看见你吗！” 沉湎厉喝了一声，抬手使出一道灵力，把洛衡身后的狐狸抓了出来。 那只赤狐被沉湎拎着后颈皮抓在手里，“嗷嗷嗷——” “他是好人？他算什么好人！” 沉湎斜了洛衡一眼，冷嗤了一声讽刺，“迷的咱们尊上乐不思蜀荒废朝政，简直是祸国妖妃！他才是修真界里说的狐媚子！” 洛衡满脸无辜：“……” “跟我回去！以后不许再来这里了！”沉湎拎着狐狸扭头就走。 “嗷嗷——”那只赤狐不停地挣扎。 “安静点！” “啪”的一声，沉湎朝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呜呜——”赤狐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委屈的叫了两声。 他们离开了。 “洛师弟你……” 李银与王金皆是满脸怪异的看着洛衡。 洛衡疑惑，“你们怎么这般表情？” “洛师弟，他刚说的是你吧？你真的跟人家狐狸老大不清不楚的吗？” “他们把咱们关在这里，不会就是因为你吧……” 洛衡面露无奈，“这中间有误会。” “不是就好……” 李银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忽然反应过来，洛衡没有否认！ “你真把人家狐狸老大搞到手了？！” 李银震惊，“那狐狸老大是怎么想的？你们这是露水情缘，还是它要你负责？” 洛衡老实道：“已经负责了。” “你要把人家狐狸老大带回云隙山吗？暮霭师叔知道你在外边这么乱搞吗？”李银问。 洛衡道：“师尊都知道。” 李银更是惊愕，“暮霭师叔居然也会任由你这般胡来？” “洛师弟，”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可真厉害。” 洛衡：“……” …… 从沉湎把那只赤狐带走后，就没有狐狸来给他们送果子了。 剩余的果子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很快就被他们三个分完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三个人被关在里面，分毫未再进食饿的头晕眼花，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金与李银也倒在墙下没有动静，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仅能证明他们还在苟延残喘。 已经在濒临饿死的边缘了…… “衡儿！” 暮霭的声音的忽然传来。 “……” 洛衡合着眼没有反应，极度饥饿之下，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了。 暮霭抬手破了这里的结界，身边带着一只赤狐跑了进来。 跟随暮霭一起来的这只赤狐，是之前被沉湎带走的那只狐狸。 洛衡的身体被人抱起，暮霭心疼地抚摸洛衡的脸颊，“衡儿，我找了你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你了，是我来晚了……” “师、尊……” 直到温暖将他包围，洛衡才有了几分真实感，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来人，仿佛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干裂的唇瓣毫无血色，一张一合声音微弱： “你、终于、来了……” “我带你出去。”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转头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个人，“赤赤，你带他们两个走。” “嗷。” 三尾赤狐的身体变大了一些，赤赤走到墙角边，尾巴卷起李银与王金，将他们放在了后背上。 两个人也都已经饿到了极限，看见暮霭在这里，绝望的人终于感觉到生还的希望： “是暮霭师叔……” “暮霭师叔来救我们了……” 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下山洞，赤赤驮着另外二人乖顺的跟在后面。 “表哥……” 沉湎迎了上来，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了出去，狐耳和尾巴都露了出来。 “朕警告过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暮霭面色冷沉，怀里洛衡腰间的楚天阔突然出鞘，被本命剑主驱使，直朝沉湎劈了过去。 “啊——！！！” 只听沉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便看见一条沾血的白色狐尾落在了地上。 “尊上息怒！” 跟随沉湎身边的人全部跪倒，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断尾剧痛之下，沉湎变回了原型，庞大的白狐身体不停地颤抖，口中发出“呜呜”的痛呼。 “传令下去，以后谁再敢对尊后不敬，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暮霭甩下这番话就走了。 王金心里不忿：“那只妖狐差点害死我们，暮霭师叔只断他一条尾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洛衡解释，“狐狸尾巴代表的是修为，师尊斩他一尾，其实是损了他一千年的修为，况且断尾剧痛无比，非寻常狐狸所能承受，甚至活活疼死的都有。” 暮霭道：“你少说话，保存体力。” “哦……”洛衡抬手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把洛衡抱进屋里，刚倒了一碗温水为他喝下，赤赤叼着一只布包，从外面跑了进来，“嗷嗷。” 暮霭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果子，拿起一只递给洛衡，“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晚点再吩咐人给你做饭。” 洛衡靠在暮霭身上，无力道：“师尊，我的手没力气……” “好。”暮霭咬下一小口果子，扶住洛衡的后脑勺，给他喂入口中。 洛衡睁大了眼，抗拒开口：“还有其他狐狸在……” “……”赤赤早已经跑没影了。 如此这般，暮霭给洛衡喂完两只果子，“不能再吃了，慢慢补。” “师尊，我还是饿……” “睡一会吧，好好歇一歇。” 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角，“师尊，你陪着我。” “嗯。”暮霭帮他脱去外衫，将洛衡放进了被子里。 暮霭坐在床边守着他，洛衡握住暮霭的手问，“师尊，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暮霭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那位三尾狐族长，也不会伤了兄弟情谊……” 洛衡面露自责，愧疚道：“凇山氏里，不喜欢我的狐狸应该更多，师尊你如果因为我和他们生了龃龉，那你这狐王之位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我为君，他们为臣，我行之事，无需经过他们的同意。”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凇山氏和修真界之间有仇，所以他们不喜欢你，并非是你的原因，待这些仇恨之事解决，他们自然就会接纳你了。” 第124章 衡儿，你想养它吗? 将洛衡安抚睡着后，外边已经天黑了。 暮霭起身出门。 —— “尊上。” 守在门口的狐耳少年躬身行礼。 暮霭问：“他怎么样了？” “医师已经来给殿下上过药了，殿下半个时辰之前醒过来一次，嚷了几声疼，现在又睡下了。” “嗯。”暮霭推门而进。 屋里的血腥气味很重。 沉湎抱着软枕趴在床榻上，头顶的两只狐耳无力地耷拉着，闭着双眼呼吸声粗重，手里紧紧攥着床单，身体颤抖冷汗涔涔。 正在忍耐的极大的痛苦。 “……”暮霭朝他走近过去。 沉湎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看见来人冷哼一声，负气扭过了头去。 暮霭开口：“确实是你不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祸国妖妃！” 沉湎愤愤骂道，“我迟早要杀了他！” 暮霭淡淡道：“我与他已经结契了，你杀他就等于要杀我。” “表哥！你这不是胡来吗！” 沉湎怒不可遏，气红了眼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断尾之痛了，朝暮霭叫嚷：“你明知道咱们凇山氏和修真有血海深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来修真界是为了什么。” 暮霭出声打断沉湎的话，语气坦诚认真：“衡儿是个很好的人，在这修真界里，只有他愿意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他。” 沉湎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就因为想保护他，表哥你就跟他结契？” 暮霭道：“不止想保护他，我也确实是喜欢他。” 狐族一旦倾慕一人，便是至死不渝。 “……” 沉湎自知劝不动他，也不再白费口舌，退了一步道： “你既然想保护他，最好抹除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从此他就只是咱们凇山氏的尊后，与修真界里再无关系。” “……”暮霭没有应他。 “表哥，我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沉湎的情绪逐渐稳定，断尾的剧痛又涌了上来，整张脸皱在一起又倒了回去，不小心压到伤处，“嗷”的惨叫了一声。 “你的尾巴，还给你。” 暮霭拿出那条雪白的狐尾，放在沉湎的面前。 “我还以为，表哥你真对我这么心狠，要折我一千年的修为。” “你知错了就好。” 沉湎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眼看暮霭正要离开，赶忙叫住他，“表哥！别走！” 暮霭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沉湎变回原型，只剩六条尾巴的白狐从床榻跳下来，四条腿颤抖着走到暮霭面前，抬起两只爪子扒上暮霭，“嗷——” 暮霭弯腰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背脊给他顺毛，掌中放出灵力帮它缓解痛楚，“好些了吗？” 沉湎整只狐狸都窝进了暮霭怀里，狐狸脑袋抵在暮霭的胸口上，满腔委屈不停“呜呜”叫着。 “我坐镇凇山氏已有几千年，并非是不懂分寸之人。”暮霭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温声安抚：“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勿要再胡作非为了。” 沉湎温顺的“嗷”了一声，蹭了蹭暮霭的手掌。 —— 洛衡睡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 他醒来的时候，暮霭正好进门。 暮霭将一个瓦罐放在桌上，“衡儿，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洛衡正欲起身。 “你慢些。” 暮霭赶忙走过来扶住他，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明萃山能吃的东西不多，我让人抓了只山鸡，给你熬了些鸡汤喝。” “嗯。” 暮霭催动灵力驱使碗勺，从瓦罐中盛出一碗鸡汤，汤碗径直飞到他手中。 暮霭轻吹着热气，正喂洛衡喝鸡汤，刚喝了小半碗，赤赤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了。 “嗷嗷——” 赤赤一头扎进了桌子底下，抱着尾巴埋住脑袋，像是正在躲避什么。 洛衡疑惑，“小红，你怎么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 “嗷嗷嗷。”赤赤求助的看向洛衡。 暮霭惊讶：“有人在抓你？是谁？” “洛师弟，你看见小红了吗？” “小红刚好像跑进洛师弟屋里来了。” 王金和李银正好进门。 赤赤看见他们二人，又重新把脑袋埋在了尾巴下面，毛茸茸的尾巴遮住了双眼。 洛衡大抵是看明白了，这狐狸躲得是他们两个。 “暮霭师叔安。” 李银和王金二人朝暮霭行礼。 碍于有外人在这里，洛衡正欲把暮霭推开，暮霭不动声色把他抱紧了。 “师尊，”洛衡不满的瞪了暮霭一眼，低声提醒他道：“别让两位师兄看笑话。” 暮霭道：“你身体都没恢复什么力气，还是靠着我舒服些。” “……”洛衡扭头不理会他了，问李银与王金二人，“二位师兄找小红做什么？” “我想把它带回去养着，”李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它听我说完就跑了。” “嗷嗷嗷！”赤赤不乐意的朝他叫。 “小红，原来你在这里啊。” 李银弯腰要去钻桌底抓它，赤赤张口就想咬回去。 “别咬我！” 李银赶忙后退躲避，心有余悸的握住自己的手，不甘心的看着它。 暮霭道：“三月狐脾气不好毒性也大，不适合你带回去养。” “是。”李银只能打消这种想法。 “嗷嗷。” 赤赤这才从桌底下出来，摇着尾巴走到床边，忽然跳了上去，趴在了洛衡被子上。 “小红？”洛衡伸手摸了摸它。 “嗷！”赤赤不满的朝洛衡叫了一声。 暮霭提醒他：“衡儿，它叫赤赤，不叫小红。” “赤赤？”洛衡笑道，“这个名字确实是比小红好听。” “嗷嗷嗷～” 赤赤欢喜的蹭了蹭洛衡，抬起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洛衡疑惑，转头看向暮霭，“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问：“衡儿，你想养它吗？” “把它带回云隙山吗？”洛衡惊讶问，“师尊，你能同意？” 暮霭点头，“嗯。” “可是咱们琅华小筑已经有暮暮了。”洛衡好整以暇望着暮霭，好笑道：“平时暮暮都不让我靠近其他狐狸，这次居然能让我带一只狐狸回去？” 暮霭道：“这次不一样，它会同意的。” “暮暮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答应了。” 洛衡深深看了暮霭一眼，笑着抱起面前的赤狐，“赤赤，等过几日跟我一起走吧。” “嗷～” 赤赤的两只爪子抱上洛衡脖子，依偎进洛衡怀里。 “这只狐狸是我先看上的——” 李银有些不乐意，“暮霭师叔，您不是三月狐不建议带回去养吗？” 暮霭道：“尊重赤赤的意见。” 第125章 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李银和王金已有打算离开明萃山之意，但是暮霭不允，所以又多留了几日。 一直等到洛衡完全恢复过来，他们一行人这才下了明萃山。 王金满眼羡慕的看向洛衡，“洛师弟，暮霭师叔对你真好。” “师尊一向对我管的很严。” 洛衡怀里抱着赤赤，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狐毛，悄无声息的与暮霭拉开几分距离。 那位三月狐族长实在不友好，洛衡同样不想在此地多待，本来他们能早几日走的。 他和两位师兄是一起被关起来挨得饿，出来之后两位师兄大吃大喝了一顿，身体恢复的很快。 他却每日被暮霭管着，不准餐饭多食，不准食用生冷，不准赤脚下地，不准熬夜多思…… 更不准违抗他。 ……事无巨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洛衡硬是多躺了两日才能下地。 回到云隙山。 李银和王金二人进了清澜水榭，浮溟和其他弟子已经在等他们了。 “师尊安。” 二人齐齐拜礼。 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浮溟露出几分缓和的神色，问：“此行还顺利吗？” 李银道：“中间出了点变故。” “李师兄你是不知道，师尊听说暮霭师叔刚从玉龙金殿出来，就直接去了明萃山，吓得整日心神不安，生怕你们再出事。” 浮溟身后的弟子说。 “幸好两位师兄都平安回来了，师尊也能放心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一歇，”浮溟温和道，“我给你们放两天假。” 李银和王金齐应：“多谢师尊。” 林秋秋一直朝他们二人身后看，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不免有些失落，“李师兄，王师兄，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王金道：“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回琅华小筑了，听说要先安置赤赤，晚点再过来。” 浮溟疑惑：“赤赤？” “嗯，洛师弟从明萃山带回来一只三月狐养。”李银的脸色不太好。 “衡儿又养了一只狐狸？”浮溟满脸惊讶，甚是不可置信，“暮霭居然让他养？” 王金道：“不止让养，还是暮霭师叔提出来的。” 李银抱怨：“那本来是我的狐狸……” “你的狐狸？”浮溟更是疑惑，“怎么回事？” 王金解释：“本来是李师兄先看上的赤赤，暮霭师叔说三月狐不建议养，转头就把赤赤给洛师弟了。” “咱们清澜水榭水多廊多，不太适合养狐狸。” 浮溟看李银这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劝他：“而且狐狸性子野，攻击性也强，养狐狸得有很大的耐心，你又不是没见过暮暮，暮暮的脾气就不小，平日全靠衡儿哄着。” “……弟子明白了。” 李银这才不情不愿打消了想法。 琅华小筑。 赤赤的狐狸窝被安置在树林里。 “三月狐？” 白清清满眼好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赤赤，“小东西，你不在凇山氏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修真界来了？” “嗷嗷——” 赤赤怕生的躲到洛衡身后，两只爪子抱住了洛衡的小腿。 “白姑娘，”洛衡转头弯腰将赤赤抱了起来，“以后你们两个要和睦相处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尊上可能会看它不顺眼，”白清清摊手，提醒道：“尊后，我们狐族对爱人的占有欲很强，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它太亲近了。” 洛衡道：“没事，是师尊让我带赤赤回来的。” “尊上同意了？”白清清满脸错愕。 洛衡“嗯”了一声，抱着赤赤走出了树林。 暮霭正坐在院中喝茶，抬眸朝洛衡看了过来，视线下移，落在他怀里的赤赤身上，又很快转移了开来。 一句话也没说。 洛衡道：“师尊，咱们去清澜水榭吧？伯父刚传信来问了。” “好。”暮霭放下茶杯起身。 洛衡跟在他身边，又见暮霭走了几步停下，扭头看向他，问：“衡儿，你要带着它一起去吗？” 声线低沉，带着几分不悦的意思。 洛衡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点了点头：“赤赤第一次来这里，难免会拘束，不如跟着我。”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眸光更沉了几分。 之后在清澜水榭，洛衡一整日都抱着那只三尾赤狐。 湖心亭里，暮霭沉着脸坐在桌边，一盏茶接着一盏茶的喝，大有借茶浇愁的意味。 浮溟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 暮霭冷声开口：“没有。” “你犟什么？”浮溟轻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他，“衡儿现在亲近那只狐狸，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吃味了吧。” 暮霭淡淡道：“琅华小筑还不至于养不起一只狐狸。” “你就嘴硬吧。”浮溟好笑的看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入了夜后，洛衡房内。 赤赤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洛衡手里没了狐狸，又把主意打向了暮霭。 “师尊，你变回狐狸吧？” 暮暮坐在床边，眸光平静的望着洛衡，“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洛衡大言不惭，“师尊，我晚上想抱着暮暮睡。” “不想跟我了，是么？”暮霭的声音里带上几分不悦 “没有。”洛衡走到床边，挽住暮霭的手臂，赶忙安抚他，“没有暮暮也行，咱们早点休息吧，师尊。” “你……” “我已经沐浴过了，师尊。” “嗯。” 暮霭这才揽着洛衡躺下。 夜色渐深。 暮霭睁开眼看向洛衡，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呼吸声平稳均匀。 暮霭静悄悄起身，披了外袍出门去了。 夜里有风吹起水面涟漪，暮霭站在湖心亭边，倚着围栏听着水声，望向倒映着月光的湖面，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我有点好奇，师尊为什么会同意我养赤赤？”洛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暮霭回头看向他，“你怎么出来了？”然后脱下外袍披在洛衡身上，“夜里凉。” 洛衡笑道：“师尊一直情绪不佳，我是师尊的道侣，如何能看不出来？” 暮霭道：“你既然知道我情绪不佳，何故还一直抱着那只狐狸？” “故意气师尊的罢了，等着师尊恼了，把赤赤赶走。”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在他唇瓣亲了一口，“师尊，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了？” 暮霭揽住他的腰身，道：“赤赤救了你的性命，我许了它一个恩典。” 洛衡明白了，“赤赤想跟着我，师尊不好拒绝，是吗？” “……”暮霭点了点头。 “我已经猜到师尊应该是迫不得已，所以今日就与赤赤说明白了，赤赤以后也不会再缠着我了，师尊现在满意了吗？” 洛衡慢悠悠的调侃，“明明以前，我身上沾上其他狐狸的气味，师尊都要生气的……” 暮霭羞恼，捧起洛衡的脸颊吻了上去，将他的话音尽数堵了回去。 洛衡也从搂着暮霭的脖子，改为抱着暮霭，逐渐忘乎所以…… “谁在哪里？”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第126章 师兄，我在溜狐狸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快走！”洛衡下意识拉着暮霭就跑，暮霭拦住他，“不必。” 清澜水榭夜巡的弟子提着灯，走到洛衡面前，问：“洛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衡怀里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淡定地抚摸着它的狐毛，“师兄，我在溜狐狸。” 那群弟子迟疑，“大半夜的溜狐狸？” 洛衡点头：“是啊，我今日冷落它了，它现在正在跟我闹。” “不对吧？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两道人影……” “师兄你看错了，一直都是暮暮跟我在一起，”洛衡不慌不忙，“暮暮它能变大，师兄你之前应该见过。” “嗷嗷。”暮暮非常配合的叫了两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夜巡的弟子半信半疑，还是好心提醒：“洛师弟，你还是尽早回去吧。清澜水榭廊多水多，夜里又光线昏暗，若是一不小心摔进水里，再感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洛衡低头捏了捏暮暮的狐耳：“听见了吗？咱们回去吧。” “嗷。” 暮暮乖顺的抱住洛衡脖子，这就算是答应了。 “师兄，我回去了。”洛衡颔首，抱着狐狸转头离开。 回了屋里。 暮暮变回了人形，暮霭站在洛衡面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师尊，”洛衡眉眼弯弯，抬头望着暮霭，“今日过后应该不能再生气了吧？你还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别扭跑出去……” “没有生气。”暮霭眉眼柔和，轻抚着洛衡的头发，“有些失眠，出去吹了会风，没想到你还追出来了。” 洛衡凑近亲了暮霭一下，笑盈盈的问：“现在呢？师尊有困意了吗？” 暮霭拥着他上床，“睡吧。” 翌日，晨。 清澜水榭的弟子开始训练了。 洛衡怀里的狐狸换了一只，暮暮正在打瞌睡。 浮溟道：“它的毛比原来长了许多。” 洛衡道：“入冬了，暮暮换毛了。” 浮溟感慨，“又到冬日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 “洛师弟！” 李银与王金兴致冲冲从外边跑回来，王金激动的问：“今年年关，有一次大仙炼的活动，洛师弟你去不去！” 洛衡疑惑，“什么大仙炼？” 浮溟道：“是云隙山最近筹备的活动，正月初二启程出发，为期六个月，由两位长老带队，去往修真界各地出巡历练，现在正在报名期。” 王金兴奋道：“而且等到历练结束，参与历练的每个人都有一百灵石的奖励！” 浮溟委婉建议，“衡儿，你出去走走不错。” “好。”洛衡点头答应，又问：“二位师兄，报名的地方在何处？” 李银道：“在苍云台大殿。” “洛师弟你快去吧，现在人已经很多了，”王金催促他，“我和李师兄天不亮就去排队，排了一个时辰才抢上报名的。” “嗯。”洛衡抱着暮暮离开。 苍云台，正殿。 前来报名的弟子很多，已经快要排到山门口了。 洛衡走到队伍末端，远远望不到尽头。 队伍十分缓慢的移动着，洛衡尚且有耐心，只不急不躁的排队。 ……一直排到了晌午。 暮暮已经睡过一觉，睁开眼伸个懒腰，洛衡才不过移动了一丈的距离，到正殿还远之甚远。 “嗷嗷？”你在这里做什么？ 暮暮抬头不解的问。 “今年年关有一次下山历练的活动，我也想去，过来报名，” 洛衡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人太多了。” “嗷。”你等等。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沿着人流移动的方向，径直跑了出去。 小狐狸身形迅捷，撒开四只爪子跑的飞快，穿过人群灵活的在其中穿梭着，一直跑进正殿里。 殿中是雾隐负责此事，桌前有两名弟子正在进行登记。 雾隐看见小狐狸进门，起身走过来问：“暮暮？你怎么来了？” 暮暮跳上桌子，用爪子沾了少许墨汁，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雾隐看懂了，“你来给洛师侄报名？” “嗷。”暮暮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雾隐转头吩咐弟子，在登记表添上了洛衡的名字。 一直到那弟子写完，雾隐蹲下身摸了摸暮暮的脑袋，“写好了，还有其他事吗？” “嗷。” 这一声算是道谢，暮暮转头离开正殿，又跑回了洛衡的位置。 洛衡相较之前，移动了半步不到。 “嗷嗷。”已经解决了。 暮暮咬住他的裤腿，把洛衡拖出队伍。 它行动的太顺利，以至于苦等多时的洛衡没有反应过来，被暮暮拉的一个踉跄。 “……好。” 洛衡稳住身形将它抱了起来，带着它离开了这里。 洛衡回了清澜水榭，浮溟看见他们甚是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然后，浮溟注意到了已经睡醒的暮暮，这才明白过来，“你报上名了就好。” “这是清澜水榭一派的剑法。” 浮溟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交给洛衡，暮暮伸爪子将其接了过来，“你先自己学着，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多谢伯父。”洛衡颔首。 “纵使你和暮霭结为道侣，已经超越了师徒之名，平日相处时也应该消停点。” 浮溟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 “嗷？” 洛衡和暮暮皆是疑惑的看着他。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 浮溟语重心长道，“衡儿你那借口太拙劣，也就能骗骗他们不知道暮霭的真身。” 洛衡面露尴尬：“……是。” 浮溟委婉的规劝，“衡儿你还年轻，你的前途不可估量，不能沉迷儿女情长之事，暮霭他年长你不少……” “嗷！” 暮暮突然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蠢狐狸，你干什么！” 浮溟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避开，洛衡也抓住了暮暮的爪子，无奈的朝浮溟解释：“伯父，您别说它年纪大，师尊听了要生气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暮霭对我们连声‘师兄’都不肯叫了，” 浮溟冷笑了一声，“九千多岁的老狐狸叫师兄，他敢叫我都不敢应，实在折寿！” 这话像是刀子，成心往暮霭的心口扎。 “嗷！” 暮暮恼了，当即从洛衡怀里跳出来，径直朝浮溟扑了过去。 第127章 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嗷——” “暮暮！伯父！” 浮溟毫无形象的在前边跑，九尾墨狐气势汹汹在后边追，洛衡追在九尾墨狐后边，满脸尽是担忧和无奈。 其他弟子闻声而出，看着他们二人加一只狐狸在廊上追逐，王金碰了碰李银笑道： “李师兄你看，狐狸不好哄。洛师弟养的这只狐狸，平时看着挺乖的，没想到也会这般发疯咬人。” 李银认同点头，“养狐狸确实麻烦。” “扑通——扑通——” 连续两声落水响起，浮溟跳进了湖中，暮暮也扑了进去，洛衡在围栏边停住了脚。 “蠢狐狸你——嘶——” “嗷——” 暮暮朝浮溟脸上挠了两爪子，浮溟手忙脚乱好一会，才终于抓住了它，拎着小狐狸的后颈皮，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嗷！”暮暮又朝它伸爪子挠了过去。 洛衡站在上面急得大喊，“伯父！您少说几句吧，别再刺激它了。” 浮溟身形移动，拎着暮暮回到廊上，将已经湿透的狐狸还给洛衡，顶着满脸被狐爪抓出来的血痕，浑身狼狈湿淋淋的离开了。 “我去找云英包扎，你们没事就回去歇着吧。” 洛衡脱下外衫，将暮暮包裹了起来，安慰它：“好了别生气了，你如今风华正茂，一点也不老。”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 “有什么好计较的，你的毛都湿了，”洛衡哭笑不得，抱着暮暮离开，“我带你回去擦擦。” …… 一连十几日的昏天黑地的苦修之后，终于到了冰原节，云溪山上放假了。 冰原节又叫冰灯节，是年关前的最后一个节日，数九寒天冰河上冻，众多道侣亲朋相约出游，踏冰湖赏冰灯。 云隙山上远离红尘，本来是不过这种节日的，但奈何山上弟子望眼欲穿苦苦哀求，根本稳不下心来，索性也就给他们放假了。 清澜水榭的湖水不会上冻，前几日才落了一场大雪，长廊之上覆满了白。 湖心亭中，暮霭和洛衡坐在桌边喝茶。 浮溟看见他们两个有些意外，悠哉游哉的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不下山去过节？” “晚上再去。”洛衡穿了一件雪白的绒毛大氅，长袖之下悄悄与暮霭勾手指，“白日没什么好看的。” “……”暮霭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确实如此，冰原节到晚上才热闹。” 浮溟也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寂静无声的清澜水榭，心中感慨：“之前的冰原节，我都是和沈清南一起过的。” 洛衡道：“我娘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是啊……”浮溟苦笑了一声，眸中染上几分哀伤，“自从我和沈清南分开之后，就没在冰原节这天下过山了。” 洛衡劝慰他：“伯父，我娘已经走了，你该放下了。” “你们两个既已结为道侣，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浮溟望着暮霭与洛衡，语重心长的说教二人，“暮霭你年长衡儿不少……” “咳。”暮霭满眼警告。 洛衡无奈提醒，“伯父，您注意言辞，不然师尊要生气了。” “衡儿年轻气盛，暮霭你多担待他。” 浮溟换了一种说辞，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衡儿这般喜爱你，把你当做依靠，你绝不能负了衡儿。” 暮霭道：“狐族一生只忠于一人。” “我这辈子无妻无子，就唯有衡儿这个晚辈，” 浮溟语气郑重了不少，“以后不只有琅华小筑，我清澜水榭也是衡儿的靠山。” 洛衡道：“我娘遇人不淑，伯父您又何苦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浮溟面露怀念：“沈清南啊，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洛师兄！出事了！” 一个女弟子突然跑了过来，神情急切：“林师姐摔进水里了！” “摔进水里了，就让她自己爬上来。”浮溟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是因为、因为……” 那女弟子有点紧张，经过短瞬的思考，又道：“林师姐扭到脚了，爬不上来。” “清澜水榭里没人了吗？” 浮溟皱眉，眼眸中上多了几分考究，打量着面前的女弟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就非得让衡儿去捞？” 在长辈严厉的注视下，那女弟子面色发白，站在原地惴惴不安，低下头说话声越来越小，讷讷解释：“我没找到人，其他师兄师姐好像都下山过节去了……” “伯父，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洛衡站起身，随同那小姑娘一起离开。 “……”暮霭不放心他，也随即起身跟过去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同样跟了上去。 清澜水榭中，男弟子与女弟子的宿舍区是分开的，洛衡跟着她去了女弟子宿舍区，但是湖中并没有落水的人。 洛衡问带他来的女弟子：“你落水的那位林师姐呢？” “洛师兄，我在这里。” 林秋秋的声音传来，然后便看见她安然无恙的从屋里走出，走到洛衡面前站定。 “原来是林师妹啊，“看见林秋秋，洛衡只觉头疼，不想在此地多留，“林师妹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眼看洛衡扭头就走，林秋秋急了，快步跑到洛衡面前，“洛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 洛衡点头，“你说。” “……”林秋秋的脸颊忽然染上一缕娇羞之色。 洛衡瞬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林秋秋拿出一盒糕点，“洛师兄，这是我亲手做的，请你吃。” 洛衡没有接，只淡淡的看着她，道：“林师妹你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是冰原节，”林秋秋羞涩开口，“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邀请他一起过节，林秋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没空。”洛衡冷淡拒绝。 林秋秋愣了一下，没想到洛衡拒绝的这般果断，“我们晚点再去也行，今天不去，明天也行……” “……”洛衡绕过她，径直离开。 “洛师兄，你把这盒糕点收下吧，我做了两天……” 洛衡充耳不闻，大步往前走脚步不停，林秋秋小跑着在后面追洛衡，眼看追不上他了，停下脚步大声嚷道： “洛师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今日拒绝我没关系，我不会放弃追你的！” 第128章 洛师兄成家了? “……”洛衡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师姐，” 把洛衡带来的那个女弟子，看林秋秋站在原地未动，以为她是被拒绝后正在伤心，上前安慰她：“这修真界里又不是只有洛师兄一个男子，你……”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林秋秋哼了一声，面上尽是被拒绝后的恼怒，“洛衡，他是第一个。” 那女弟子道：“林师姐，洛师兄好像真的对你没兴趣。” “以后就说不定了。”林秋秋嘴角勾起玩味一笑，“像他这种高岭之花，我迟早有一天给他摘下来。” “林秋秋，你跟我过来。” 浮溟冷着脸出现，把林秋秋叫走了。 书房。 “师尊，您要教训我什么？” 林秋秋仿佛已经猜到了浮溟的目的，不满的抱怨：“以后不许再惦记洛师兄了吗？咱们清澜水榭难道不允许弟子谈恋爱吗？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清澜水榭不管你的私事。”浮溟道，“你想找谁谈恋爱我不管，但是衡儿已经成家了，你不该纠缠衡儿。” “洛师兄成家了？” 林秋秋惊讶不已，她以为浮溟会教训她，她配不上洛衡，不要玷污他的好侄儿，之类云云，却偏偏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洛师兄的夫人。” 暮霭和洛衡，师徒二人结为道侣的事，说给她听实在是惊天骇俗，浮溟道： “衡儿的夫人不爱露面，但性子泼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你若是再纠缠衡儿，把他惹急了收拾你，我也救不了你。” “既是如此，为什么洛师兄的夫人从没有来过清澜水榭找洛师兄？” 林秋秋目光怪异，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师尊，您不会不想让我惦记洛师兄，故意说这些诓骗我的吧？” 浮溟不悦，“我诓骗你这些作甚！” “敢问师尊，洛师兄的夫人姓甚名谁，如今又居于何地？”林秋秋十分固执，“在我见到洛师兄的夫人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师尊您的。” “冥顽不灵！”浮溟怒骂，“林秋秋，你就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我就是喜欢洛师兄，我有什么错？” 林秋秋说的理所当然，不服气的反驳浮溟，“难道仅凭师尊您那几句莫须有的话，就让我放弃吗？如果让洛师兄知道我这般不坚定，他会对我印象不好的。” “衡儿现在就对你就没什么好印象！”浮溟厉声呵斥，“林秋秋，你好自为之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暮霭和洛衡一起下了山，沿着冰湖岸边慢悠悠的逛，大雪铺地冰凌挂枝，不远处的冰面上人群聚集十分热闹。 湖边有卖冰雕的小贩，洛衡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在摊前挑挑拣拣了许久，终于拿起一只符合心意的，将其举到暮霭面前，“师尊，你看。” “喜欢便拿着吧。”暮霭递给小贩几枚铜钱，小贩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洛衡拿起的，是一只冰雕狐狸，晶莹剔透折射雪光，小狐狸坐在手心里，珠圆玉润姿态高贵。 “师尊，它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我没有它这么胖。” “可是我抱着暮暮的时候，确实是感觉沉了不少。” “天冷了，新换的毛厚。”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嗯。”暮霭顺手买了一包梅花糖糕，塞进了洛衡手里。 梅花糖糕热气腾腾，咬入口中花香馥郁松软甘甜，洛衡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今晚还回去吗？” 暮霭道：“你若是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有三人躲在暗处，悄悄的跟着。 李银问：“林师妹，你说的洛师弟的道侣在哪里？” 林秋秋道：“不知道，是师尊跟我说洛师兄已经成家，还让我打消对他的念头。” 白日浮溟被林秋秋气走后，林秋秋就把主意打在了李银和王金身上，这二人平日与洛衡交好，想来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但让林秋秋失望的是，他们两个也毫不知情，并且也好奇洛衡的道侣是什么人。 所以，林秋秋就把他们两个叫出来，一起跟踪洛衡了。 王金疑惑，“我听师尊说，洛师弟和他道侣下山过节了，这不是只有暮霭师叔吗，哪有道侣了？” “我就知道！”林秋秋愤愤不平，“师尊他在诓骗我！” 从下山到现在，洛衡身边只有暮霭。 李银好奇：“我们平日与洛师弟交好，他如果成了家结了道侣，我们不应该会不知道的。” 王金好像想起来什么，提醒他：“之前在明萃山，那个狐狸老大……” 李银道：“洛师弟身边一共三只狐狸，那只暮暮是洛师弟一直养着的，赤赤是从明萃山跟我们回来的，还有那只白狐，也是半路遇上的洛师弟，无论哪一只，都不像是狐王的模样。” 王金明白了，“那狐狸老大和洛师弟，估计就是一场露水情缘，狐狸精四处留情生性浪荡，哪里需要洛师弟负责。” 林秋秋欣喜道：“李师兄，王师兄，听你们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追洛师兄了？” “洛师弟不喜欢你，与他有没有成家无关。”李银毫不客气的给她泼冷水，“林师妹，你还是收了这番心思吧。” …… 看完冰灯会结束，暮霭与洛衡进了一家客栈。 身后的三人自觉无趣，李银招呼另外二人离开，“回去吧，洛师弟和暮霭师叔要休息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林秋秋不乐意，大胆猜测：“万一洛师兄的夫人就藏在这里，咱们都跟到这里了，现在再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王金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林秋秋道：“跟进去看看吧。” “……好。”另外二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三人跟进了客栈里，彼时暮霭与洛衡拿了钥匙正上楼。 三人同样跟了上去，看见洛衡与暮霭一前一后进了一间房。 林秋秋讶异，“暮霭师叔和洛师兄，居然住在一起？” 王金和李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清澜水榭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师徒二人一直住在一起。” “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一向感情好。” 那间客房的灯亮起，不到一个时辰就熄了。 李银道：“你们看，这里只有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他们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 屋里，榻上。 暮霭把洛衡紧紧抱在怀里，洛衡低声开口：“师尊，他们走了吗？” 暮霭静静听了一会，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已经走了。” 第129章 师尊，你快亲我 清早，洛衡和暮霭回来了。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悦的眼神瞪了暮霭一眼，低声呵斥他：“你们出去过节，也不能消停点？” 暮霭道：“是他要求的。” 浮溟抬眼看向洛衡的方向，洛衡颈上有一块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暧昧扎眼。 他此刻与李银王金站在一处，那二人同样也是注意到了，皆是满眼不可置信。 “洛师弟，你真成家了？” “不知弟妹如今住在何处，怎么不带到云隙山来？” 同样看见的还有他们身侧的林秋秋，林秋秋满脸幽怨，“李师兄都怪你，要不是你催我回来……” “林师妹！” 李银生怕洛衡知道他们昨晚跟踪的事，忙堵截了她的话头，提醒她道：“你该去训练了，师尊就在那边看着。” “洛师兄……”林秋秋看了洛衡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不情不愿的走开了。 “洛师弟，弟妹呢？”王金有些激动，继续追问洛衡：“你什么时候把弟妹带到清澜水榭来？” “他……”洛衡转头望向暮霭的方向。 “衡儿，还有你们两个，” 浮溟出声，有意阻止洛衡开口，语气严厉：“勿要在这里谈论私事。” 三人拜礼赔罪，“是。” “这孩子看着挺老实，没想到也会有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浮溟轻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暮霭，“我以为，你是衡儿的长辈，衡儿和你之间多少会有几分隔阂，看来是我多虑了。” 暮霭道：“衡儿向来与我亲近。” …… 清澜水榭的弟子有晚课的。 洛衡没有去，和暮霭两个人待在屋里，暮霭坐在桌边端起一盏茶，正打算喝的时候洛衡的声音传来，“师尊。” 洛衡捧着一本书走过来，动作自然的坐在暮霭腿上，一只手搂住暮霭的脖子，指着书上的某一处问：“这个地方我不太理解，师尊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暮霭放下茶盏，揽住洛衡的腰身。 不知为什么，洛衡最近特别喜欢往暮霭身上贴，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洛衡必定是要靠在暮霭身上的。 暮霭就着洛衡这般姿势，看向洛衡指向的内容，疑惑问：“这是清澜水榭的剑法？你为什么不去找浮溟？” “师尊懂吗？”洛衡期待的望着暮霭，“有师尊在这里，我何必再去找伯父。” 暮霭仔细给他解释了一番。 “明白了。” 洛衡将书合起，随手放在了一边，两只手都环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暮霭的鼻尖。 “怎么了？”感觉今日洛衡有些反常，暮霭不解问。 “伯父今日跟我说，不让我把我和师尊的关系暴露出去。”洛衡语气里带着哀怨，“师尊觉得，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你很好。”暮霭吻了吻洛衡，安抚：“你是我已经结了契的道侣，我会向整个凇山氏承认你。” “师尊，你在清澜水榭里公开承认我好不好？”洛衡低声请求，有些难以启齿：“这里的师妹们，平日总是盯着我出神，我、我很不舒服……” 年轻人俊逸出尘修为高强，又深受长辈的器重，还有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之名加持，确实是引人注目。 暮霭答应他：“好。” “多谢师尊。”洛衡钻进暮霭的怀里，双手抱住暮霭的腰，脸颊埋在暮霭的颈窝，“师尊，你身上真暖和……” “新换的毛，自然是暖和。”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几条毛茸茸的尾巴从他身后钻出来，盖在了洛衡身上。 被温暖的狐毛包围，洛衡甚是满足，抬头无意间看见，暮霭头顶两只小巧的狐耳，洛衡伸手上去捏了捏。 “……”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人出声唤他：“洛师兄，你在吗？” 是林秋秋的声音。 “……”洛衡的好兴致瞬间全无，不耐烦的抱怨，“她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暮霭道：“我去把她赶走。” “不用，我有办法。” 洛衡拉下衣领，把脖颈凑到暮霭面前，“师尊，你快亲我。” 昨晚留下的印子已经淡了。 暮霭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洛衡的脖颈。 洛衡不满意，“师尊你用力些，留点印子，我出去也好让她知难而退。” “……”暮霭静静的望着他。 洛衡看暮霭没了动作，试探道：“要不我叫两声？” “……我陪你一起出去。” 外边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洛师兄……暮霭师叔。” 看见暮霭也在这里，林秋秋拜了一礼，请求道：“弟子有些私事想与洛师兄说，师叔您能不能先回避？” 暮霭看了洛衡一眼，抬脚出门去了。 现在门口只剩洛衡和林秋秋，洛衡问：“林师妹，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师尊不在，我偷跑出来的。” 林秋秋眼眶发红，像是哭过一场，又十分倔强望着洛衡，夜里的小姑娘形单影只，空有几分落寞之感，“洛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洛衡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洛师兄，你真的成家了吗？” “嗯。” 林秋秋不相信，“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的道侣。” 洛衡道：“他其实一直都在，你没有留意过。”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也未曾看见过，你和哪个女子走的亲近。” 洛衡道：“他不是女子……” “嗷嗷——” 洛衡话音未落，一只九尾墨狐从外边跑了过来，跑到洛衡的脚边扯了扯他的裤腿，洛衡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 林秋秋脸色惊变，睁大了眼错愕的看着洛衡，又看向他怀里的狐狸，“洛师兄你、你所谓的道侣，不会就是这只狐狸吧？！” 洛衡道：“他不是普通的狐狸，……” “林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李银和王金小跑过来，急声道：“你快跟我们回去，师尊回来后发现你逃课了，现在正大发雷霆。” “洛师兄，我走了。” 林秋秋没有多说什么，不舍的跟洛衡告别。 她似乎没有半分将要被惩罚的慌乱感，反而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洛衡没有兴趣去猜她的心思，抱着暮暮转头回屋了。 第130章 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翌日，清晨。 洛衡起身后从屋里走出，一道声音兴奋的跟他打招呼，“洛师兄，早上好啊！” “……”洛衡怔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林秋秋拿着扫把，站在台阶下。 洛衡疑惑，“林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昨天晚上逃课，师尊罚我打扫半个月的清澜水榭。” 林秋秋这话说的十分轻松，没有丝毫被惩罚后的难过之色，反而隐隐透着兴奋？ “洛师兄，需要我帮你打扫房中吗？” 林秋秋提着扫把迈上台阶，作势就要越过洛衡进屋。 “不必了！”洛衡忙将她拦下。 “洛师兄你别跟我客气，”林秋秋大方开口，迫不及待想要进洛衡的屋，“反正我已经被罚了，多扫你一间屋子也无妨！” “不需要你扫！我自己会收拾！” 林秋秋固执，洛衡几乎要拦不住她。 “……” 正在这时暮霭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冷峻不怒自威，双眸凌厉仿若覆满寒冰冷霜，冷冷注视着她，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暮霭师叔安……” 原本抢着进屋的林秋秋瞬间安分下来，捏着扫把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造次。 她声若蚊呐，再不复刚才的熟络模样，“弟、弟子还有其他地方没打扫，就先告退了……” 言罢，林秋秋仓促行了一礼，提着扫把飞快跑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洛衡轻笑了一声，扭头牵住暮霭的手，“师尊，你怎么起来了？” “吵。”狐王陛下此刻满脸不悦之色。 洛衡道：“我陪师尊再回去睡会，师尊意下如何？” “嗯。”暮霭领着洛衡进屋。 一个时辰后。 浮溟找了过来，在外边敲门，“暮霭，衡儿！” “砰砰砰——” 吵的狐狸心烦意乱。 暮暮烦躁的将两只前爪盖在了耳朵上。 本想不理他，浮溟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不开门誓不罢休之意。 良久之后，房门才开—— 几乎是瞬间，屋里伸出一只硕大的墨色狐爪，气势汹汹朝浮溟拍了过来，直接将他掀下了台阶。 庞大的暮暮从屋里走出，一张狐狸脸上写满了厌烦之色。 “师尊，你消消气……” 洛衡趴在大狐狸的后背上，抚摸着它的毛安抚。 “蠢狐狸！你又发什么疯！”浮溟爬起来愤怒叫嚷，“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嗷！”说。 暮暮不耐烦的吼了他一声。 浮溟道：“是掌门师兄让我来找你的，好像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去做。” “嗷！”不去。 暮暮转头回屋。 “你等等！”浮溟三步并作两步，着急跨上台阶，伸手就要去抓暮暮的尾巴拦它。 “嗷！”九尾墨狐身后的大尾巴一扫，又将浮溟甩出去数丈远。 “砰——” 浮溟整个人撞上了湖边的围栏。 若非湖边有围栏围着，他此刻恐怕已经摔进湖里了。 “怎么动这么大的气？”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 洛衡抬头看了一眼，是雾隐和锦方。 雾隐走过去将浮溟拉起，浮溟捂住钝痛的胸口，喘了口气道：“这狐狸今日不知犯什么性子了，竟然这般暴躁。” 锦方抬头看向洛衡，问：“你师尊怎么回事？” 洛衡翻身从狐狸后背跳了下来，给他们二人解释： “两位师伯应该知道，狐狸的生活习性和修真界人不同，师尊每隔些日子就要补一次觉，今早刚被吵醒过一次，才睡下不久，伯父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简单来说，是浮溟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洛衡问：“两位师伯也是来找师尊的吗？” 雾隐点了点头，“掌门师兄知道，暮霭向来不参与修真界的事，担心浮溟一个人说服不了暮霭，让我们两个也过来看看。” “不知是什么事，一定要师尊前去？” 锦方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魔族突袭修真界。” 苍云台。 “只要云隙山帮助我派渡过此次劫难，玉剑门愿从此依附云隙山，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我青玄宗也是！” “等事情解决后，我鸿影宗愿举全宗门搬到云隙山地界来！” 暮暮的身形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洛衡抱着熟睡的小狐狸，随同雾隐锦方二人，踏进苍云台大殿。 殿中或站或坐五六个掌门，正慷慨激昂的朝阅黎许诺。 “掌门师兄。” “掌门师伯。” “你们来了。”阅黎闻声朝他们看来，却并未看见暮霭，问：“暮霭呢？” 洛衡上前，“师尊暂时走不开身，特命晚辈前来回禀。” 阅黎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狐狸，又很快移开了视线，“既然暮霭不在，洛师侄，你随各位掌门走一趟吧。” 洛衡颔首，“是。” “不知这位是？” “这位仙师看着如此年轻，能行吗？” “若是暮霭仙尊不在，贵派不是还有雾隐仙师和锦方仙师吗？” “阅黎掌门莫不是要敷衍我等？” 殿中的各位掌门，皆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洛衡。 雾隐给众人介绍洛衡，“这是暮霭的亲传弟子，也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洛衡。” “上一届的百仙会我知道，暮霭仙尊的徒弟相当出彩！” “原来就是洛仙师！洛仙师风华正茂，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洛仙师得暮霭仙尊真传，想来定能帮助我等渡过难关！” 得知洛衡身份后，众人又是一阵恭维。 洛衡问：“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诸位掌门解惑。” “洛仙师请说。” 洛衡道：“据晚辈所知，诸位宗门都在千里之外，各位掌门为何不就近求救，反而舍近求远找来云隙山？” 这话说出口，各位掌门皆是露出难堪之色。 “说出来不怕洛仙师你笑话，我等宗门原本依附于天泉山庄，出了事后也向天泉山庄求助过，但天泉山庄却对我等闭门不见，并驱逐我等离开。” “天泉山庄舍弃我等，我等总不能苦守宗门等死，一路北上也寻找多处宗门求助，其他宗门皆对我等避若蛇蝎，唯有云隙山愿意接纳我等。” “经此一事，我等对云隙山感激不尽，日后愿投诚于云隙山，为云隙山效忠。” 阅黎道：“魔族此番来势汹汹，洛师侄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多带些人去吧。” 洛衡点头：“是。” 第131章 镜花水月，阵起!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洛衡出了苍云台大殿，匆匆抱着暮暮往清澜水榭走，抚摸着它的的毛问：“师尊，我要离开一阵子，你还跟我一起去吗？” 暮暮迷蒙睁开眼，赤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慵懒又惺忪，张口轻轻朝洛衡叫了一声，“嗷……” 我等你回来。 “好，我一定尽早回来。” 进了清澜水榭，洛衡直接去找了浮溟，一是需要跟他借些人手，二是委托他照顾暮暮。 浮溟把又睡着的小狐狸接过去，洛衡不放心的嘱咐，“师尊不食生冷，茶水喝八分烫，鸡肉鱼肉少油少盐，煎烤之前先用温水清洗五遍以上，洗干净血腥味，再用茱萸、蒜泥腌制……” “衡儿，” 眼看洛衡的滔滔大论将要停止不住，浮溟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好心提醒：“在你来云隙山之前，你师尊一直都是自己捕猎然后直接生食的。” “以前是以前，”洛衡反驳，理直气壮道：“师尊现在有了我，平日饮食岂能依旧如此潦草！” “……” 浮溟低头扒了一眼，暮暮锋利的狐牙，和锋利的爪子，心中只觉荒谬。 安顿好暮暮之后，洛衡与一众清澜水榭弟子即刻启程，御剑赶往玉剑门。 …… 玉剑门的上空，阴云笼罩暗无天日。 宗门中魔气肆虐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满目都是赤红色，极其惨烈。 魔族攻上玉剑门，异族来犯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异族敌人的一无所知，导致他们连应对之策都没有。 宗门守护阵已经破碎，幸存的仙修弟子还在拼死抵抗，与魔族殊死搏斗。 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之下，屠杀、灭门，恐怕已经成为必然之兆。 重伤的仙师已经丧气，“大师兄，要不我们逃吧，留在这里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掌门去向天泉山庄请救兵，一走数日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大师兄，你快想想办法……” 那位被唤作“大师兄”的仙师，抬手摸了一把唇角的血迹，他整个人如同血洗一般已经重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攥紧佩剑的手掌中有淋淋鲜血滴落。 “死守这里！必须等到师尊回来！” 一个魔兵突然从后偷袭，举起长刀朝他劈了下去，那位“大师兄”已经精疲力尽，来不及做出反应—— “锵——”的一声。 一柄宝剑突然从远处飞来，直接抹了那魔兵的脖子。 幸存的仙师循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影踏空而来，那柄宝剑应主人之召，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然后就见那白衣年轻人，手握一柄长剑大杀四方，其修为高深游刃从容，凶猛凌厉之势大退魔族。 犹如九天神只下凡，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紧随着，一群人赶到御剑门，援助他们击退魔族。 那群负隅顽抗的仙师看见来者，死寂如灰的眸中终于有了亮光，“掌门！是掌门回来了！” “掌门终于把援兵请回来了！” 李银提剑杀敌，道：“洛师弟，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白衣年轻人长剑祭出，洛衡抬手起阵： “镜花水月，阵起！” 剑影寒光，缥缈成影。 似真似幻，孤鸿有形。 楚天阔剑光与剑影同行，剑光汹涌寒芒飞溅，真亦假时假亦真，凌厉飞向四面八方，将那群魔兵成群击杀。 此剑阵，是洛衡以清澜水榭剑法所创。 此阵一开，威力凶猛，若风卷残云般，很快将那群魔兵反杀了干净。 “这人是谁！好厉害的修为！” “从天泉山庄来的吧？” “应该不是，我之前与天泉山庄的人交过手，那里的人远不及这位仙师！” 从云隙山赶来的援兵还算是及时，攻山的魔兵很快被屠杀殆尽，保下了将要灭门的玉剑门。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那位“大师兄”朝洛衡拱手一礼，“在下玉剑门首徒萧云风，敢问仙师名讳？” 洛衡收剑回礼，“云隙山，暮霭座下，洛衡。” “洛仙师居然是暮霭仙尊的徒弟？！” 萧云风惊喜，“暮霭仙尊与洛仙师今日大恩，玉剑门没齿难忘，改日在下必当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云风。” 萧云风与洛衡正是说话的功夫，玉剑门掌门走了过来，跟萧云风介绍洛衡： “这位是暮霭仙尊的亲传弟子，洛衡洛仙师。因为暮霭仙尊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特派洛仙师前来帮助咱们渡过难关，咱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是，师尊。”萧云风拱手行礼。 玉剑门很快开始安顿伤员，重整宗门，洛衡与其他清澜水榭的弟子下榻客房。 其他受害门派皆有援兵前去相助，隔了两日之后的清晨洛衡收到来信，各方危难俱已解决。 玉剑门宴请洛衡等人。 宴席之上，玉剑门掌门哭的老泪纵横，举起酒杯朝洛衡敬酒，“天泉山庄弃我等如敝履，却没想到千里之外的云隙山，愿意施以援手，真乃是大宗风范！” 洛衡道：“云隙山生于修真界中，修真界之安危，云隙山不会坐视不理。” “云隙山助我玉剑门渡过浩劫，老夫一定说到做到，尽快搬迁至云隙山地界，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玉剑门掌门这话一出，在座的玉剑门仙修弟子皆是一愣。 “我们为什么要搬到云隙山去？” “这是云隙山提出的条件吗？” 萧云风仔细琢磨了一番，点头认可道：“我们玉剑门势微，无论依附云隙山，还是依附天泉山庄，其实相差无异，若是真要从中选择其一，云隙山至少有暮霭仙尊庇护，比天泉山庄更多一层保障。” 有位仙师面露犹豫，“只要云隙山保障玉剑门衣食无忧，玉剑门愿意搬迁至云隙山。” 看他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洛衡解释：“云隙山此行，无偿帮助玉剑门，至于依附之事，是贵派掌门提出来了。玉剑门若是愿意搬迁至云隙山，云隙山必当尽地主之谊，庇护玉剑门安全无虞。” “我等向天泉山庄求助时，天泉山庄生怕引火烧身，将我等驱逐，” 萧云风语气慎重，“经此一事，我等也意识到天泉山庄并非明主。” “没错！”席间又有仙师附和，“今日有洛仙师，以及诸位仙师在此，凭此大恩，我玉剑门也愿意投靠云隙山。” 玉剑门掌门道：“待明日，老夫就去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改与云隙山重新签订。” 第132章 想脱离天泉山庄?做梦! 玉剑门死伤惨重，也损失惨重。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大派，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账目上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玉剑门掌门拿着账本，坐在桌前看一眼就要叹三口气，满书房都是他的唉声叹气。 “师尊。”萧云风走进来拜了一礼。 掌门抬头看向他，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没办成，问：“天泉山庄怎么说？” 萧云风道：“天泉山庄的人听说，我是来要归属契约的，直接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玉剑门掌门一手扶着额头，无力摆了摆手，“天泉山庄那群自私自利的小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萧云风问：“师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掌门道：“一切以要回归属契约为主，他们提的要求咱们都答应。” “是。”萧云风拱手离开。 天泉山庄。 萧云风是和洛衡一起去的。 外面的两个守门弟子，一看是萧云风，皆是面露鄙夷之色，移开眼不理会他们。 萧云风上前，客气道：“有劳二位通报一声……” “通报不了，你回去吧。” 一个守门弟子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驱赶他们离开，“人家养的狗都是忠于主人，咱们就没见过哪只狗认了主，还整日想着往外跑的，养不熟的畜生不如打死算了。” “……”听出他们话里的讽刺之意，萧云风敢怒不敢言，暗暗捏紧了拳。 “放肆！” 洛衡厉喝一声，义正辞严：“玉剑门虽是天泉山庄的附属，更是天泉山庄的前锋，若不是玉剑门镇守前方，为你们挡住异族来犯，你以为你们天泉山庄，今日还能还能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今日我等有要事回禀，你们岂敢拦截！” 这一番言辞，倒是真把他们唬住了。 洛衡斥了他们一句，“还不快去通报！若是延误了萧仙师，你们就等着天泉山庄的掌门问罪吧！” “是，仙师恕罪。” 那两个守门弟子受洛衡一顿训斥，犹如夹着尾巴的狗一般立刻照做，恭敬请他们进门。 洛衡与萧云风进门，踏上台阶经过他们身边，阴阳怪气道：“看门的狗是非不分，乱吠咬人，迟早得耽误大事，这才是主人家真应该打死的。” “……”守门弟子木着脸，一言不发。 进了天泉山庄的大门，萧云风向洛衡投去赞叹的目光，“洛仙师随机应变的能力，让萧某佩服。” 内门弟子引着他们去庄主书房。 不远处，有个青衣女子正朝这边过来，无意间与他们遇上，领路的弟子立刻行礼：“大小姐。” 那青衣女子问：“这二位是？” 弟子回道：“玉剑门的，来见庄主。” 萧云风的目光落在那青衣女子身上，其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既然是找父亲的，那便快去吧。” 那青衣女子越过他们离开了。 萧云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 洛衡低声问：“萧仙师，怎么了？” 萧云风道：“这位姑娘，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天泉庄主的书房。 “你们有何事要禀？” 书桌后的男人看向他们，“本座听说，萧仙师是来要归属契约的？怎么，玉剑门想脱离天泉山庄吗？” 萧云风道：“玉剑门宗门尽毁，打算换个地方重建宗门。” “好说。”天泉庄主语气温和了几分，“玉剑门重建宗门需要多少金银，又打算把新地址选在何处，只管和账房说一声就是，天泉山庄给你们出。” 萧云风摇了摇头，“这就不劳烦天泉山庄破费了，庄主还是把归属契约还给我玉剑门吧。” “萧仙师今日执意要回归属契约吗？” “是。” “可以。” “！！！” 萧云风没想到，天泉山庄居然会松口的这么快，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不由得有些愣神，赶忙拱手相拜：“多谢庄主……” “既然玉剑门都要脱离天泉山庄了，这些年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庄主似笑非笑，从手边拿起一个账本，递给身边侍立的弟子，那弟子将其转交给萧云风。 “天泉山庄爱惜人才，对玉剑门的培养拨款不有余力，如今玉剑门要脱离天泉山庄，说明对我天泉山庄不认可，那这些培养人才之财，只能算做是玉剑门的借款了罢？ 这些年来，天泉山庄对玉剑门的每一笔借款都在这里，总计三十二万六千四百两，萧仙师你看对不对？” “……”萧云风越往后翻，眉头皱的越深。 这份账本拿出来的如此轻松，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也说明，这位天泉庄主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了。 洛衡开口：“庄主总不能只谈天泉山庄的付出，而忽略玉剑门的回报……” “洛衡仙师，这是天泉山庄内部私事，贵派云隙山以及暮霭仙尊，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长了？”庄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一怔，“庄主认得我？” “昔日百仙会的魁首，暮霭仙尊座下首徒，”天泉庄主轻笑了一声，“您成名于百仙会，修真界但凡参加过上一届百仙会的，应该没有人会不认识您吧？” 萧云风沉吟开口，“洛仙师说的没错，天泉山庄培养玉剑门不假，但玉剑门这些年为天泉山庄做了多少事，庄主您不能避而不谈。” 庄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所以，萧仙师是什么意思？” 萧云风道：“两相抵消。” “哈哈……哈哈哈……” 天泉庄主笑出了声，“萧仙师，本座是该说你年轻，还是该说你无知？你不妨去修真界里打听打听，雇佣仙师是什么价格？ 本座算你每次五十两，这价格不低了，你这些年的雇佣费用，恐怕连我天泉山庄给你玉剑门的零头都不够。” 洛衡道：“可是据我所知，雇佣仙师的最低价就是五十两，想萧仙师这般修为的，翻十倍恐怕不止吧？” 庄主面上的笑意一僵，缓缓收敛起来，“洛仙师想说什么？” “庄主，明人不说暗话，您应该知道玉剑门脱离天泉山庄的原因。” 洛衡冷声道：“异族来犯，玉剑门险些灭门，天泉山庄没有尽到应有的庇护责任，分明是贵派不仁不义在先，玉剑门凭什么不能脱离？贵派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谈过往之财？” 第133章 萧云风的好友，青岚公子 “哈……哈哈……” 天泉庄主听洛衡此言，再次笑出了声，“洛仙师这是想拿律法压我？天泉山庄有没有尽到庇护责任，不知您有证据吗？” 洛衡道：“玉剑门中人人为证，是天泉山庄置之不理在前。” “洛仙师，您还真是年轻啊。” 天泉庄主讥讽道：“不知您如何保证，玉剑门的人都是你们的人？” “……”洛衡与萧云风皆是一怔。 是了，人心隔肚皮。 他们没办法确定，玉剑门中究竟是玉剑门的人，还是被天泉山庄策反的人，亦或本就是天泉山庄的眼线。 倘若被自己人反咬，他们有理说不清。 “假若你玉剑门真的固若金汤，我天泉山庄实在难以渗透进去……” 他的话尾音拉长，带着几分惋惜之意。 紧接着又听天泉庄主继续说：“但是，你们又如何能保证，玉剑门能活着走出我天泉山庄地界？” “！！！” 萧云风和洛衡，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人，睁大了眼满是惊愕之色。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在天泉山庄地界，天泉山庄只手遮天，将他们灭门确实是轻而易举。 玉剑门确实没有实力与之抗衡。 “天泉庄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云风怒不可遏，“我玉剑门虽然归属你天泉山庄，但也不是任你随意打杀的！” 洛衡道：“天泉山庄滥杀无辜，倘若玉龙金殿追查起来，庄主恐怕无法解释吧？” “异族来犯，玉剑门难以抵抗，被屠杀殆尽，从此灭门。” 天泉庄主满脸不解，眸中却尽是得意，“这与我天泉山庄有什么关系？” 洛衡被气笑了，“阁下当真是卑鄙。” “洛仙师谬赞。” 天泉庄主笑道，“上一届百仙会过后，三处宗门联合举报暮霭仙尊恃强行凶，洛仙师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到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么。” 洛衡冷哼，“我师尊与阁下不同，阁下未必就能成功。” “玉剑门想赌一把吗？” 天泉庄主神色轻松，惬意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若是玉剑门能赌赢，天泉山庄立即无条件归还玉剑门的归属契约。” “……” 洛衡与萧云风，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赌赢了还好说。 倘若赌输了，玉剑门真就不复存在了。 天泉庄主慢悠悠道：“洛仙师，本座奉劝您一句，天泉山庄的内部私事与您无关，云隙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 看他们这般犹豫迟疑的模样，天泉庄主也知道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话尽于此： “二位如果没什么事，就回玉剑门吧，天泉山庄给玉剑门的拨款随后就到。”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天泉庄主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是之前遇见的那个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看见书房的二人，“父亲，不知二位仙师今日到访，是所为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天泉庄主摆手，回头睨了二人一眼，淡漠道：“咱家养的狗不忠心了，刚才教训了一顿。” 走出天泉山庄，在回玉剑门的路上。 萧云风垂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骨节发白，昭示着此刻他心里的极度不平静。 玉剑门依附天泉山庄不假，但也不能任由天泉山庄这般侮辱！ 年轻人心高气盛，受不得委屈，想起天泉山庄那般辱骂，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突然，萧云风拔剑出鞘，怒气冲冲扭头往回走。 “萧仙师！你干什么去！”洛衡忙将他拦下来，“别冲动！” “我忍不了了！”萧云风的怒焰将要压制不住，双眸赤红仿佛喷火，情绪激动道：“他天泉山庄欺人太甚！” 洛衡道：“萧仙师，就算你现在回去，照样拿不回归属契约。” “我跟他们拼了！”萧云风几乎失去理智，试图挣开洛衡，“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拿回归属契约！” “你拼命管什么用！你以为你是什么舍身取义的英雄吗！” 洛衡怒斥萧云风，“天泉山庄看不起玉剑门，就算你被他们打死，他们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反而还会因为你，迁怒整个玉剑门！” 萧云风双眼死死瞪着洛衡，“洛仙师你说！我玉剑门难道就只能任由他天泉山庄摆布吗！” “先回去，回去想办法。” 进了玉剑门，会客厅中。 “师尊，”萧云风垂头丧气，走到掌门面前就跪了，“弟子无能，辜负师尊所托，还请师尊责罚。” “云风，你不必自责。”掌门将他扶起来，叹了口气道：“为师明白，天泉山庄不会轻易让我们脱离。” 李银好奇问道：“我有个疑问，天泉山庄既然对玉剑门不管不顾，为何又不同意让玉剑门脱离？” 洛衡解释：“从属门派定期缴纳贡税，以得主家的庇护，玉剑门若是走了，天泉山庄每年的收入就会减少许多，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玉剑门，这是其一。 其二，大宗门之下存在多处从属门派，玉龙金殿也会资源倾斜，如此天泉山庄就更不愿意放玉剑门离开了。” “师尊，大师兄，”座中的玉剑门的仙师开口，“天泉山庄不愿意归还归属契约，我们还能怎么办，与他们硬抢吗？” 萧云风道：“与他们硬抢，我们没有分毫胜算。” 掌门赞同点头，“不能硬抢，就只能智取。” 洛衡沉吟片刻，道：“玉剑门主动去要归属契约，天泉山庄不给，不如想个办法，让天泉山庄主动归还。” 萧云风看向洛衡，“不知洛仙师有何高见？” 洛衡道：“我有二计，要挟交换，引火烧身。” “要挟交换……” 萧云风暗暗思忖，“这就得看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天泉山庄了……” 玉剑门的仙师突然出声，“我记得，天泉山庄有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被萧云风否决了，“我虽没有和那个林青棠交手过，但是听天泉山庄的人说她修为不低，恐怕在我之上，如果抓她太冒险了，而且成功率也不高。” “大师兄！”玉剑门的弟子进门通传，“青岚公子来了。” 萧云风面露喜色，“快请！” 洛衡疑惑，“青岚公子？” 萧云风道：“青岚是我早些年在外结识的好友。” 第134章 青岚公子有问题 到访的是个青衣公子。 “萧兄，我听说玉剑门最近发生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来的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这些粮食布匹还请萧兄不要嫌弃，如果不够我再命人朝这边送。” 青岚眉清目秀温润如玉，洛衡多看了他几眼，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萧云风感激不尽：“谢谢你青岚，你送来的这些物资太及时了，简直解了我玉剑门的燃眉之急！” 玉剑门掌门吩咐弟子，将物资都安置下去了，洛衡将萧云风拉到一边，低声问他：“萧仙师，这个青岚公子是什么来头，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萧云风道：“青岚是个商人，两年前在森林里，他险些葬身饿狼之口，我正巧路过救了他，从此就与他结识了。” 洛衡问：“他的家世呢？” 萧云风道：“青岚是做生意的，没有固定的居所，最近正好停留天泉山庄境内。” “咱们刚从天泉山庄回来，这个人就突然来了，”洛衡谨慎开口，“未免有些太巧合了罢……” “洛仙师你是想说，青岚是天泉山庄的人吗？那你真是多虑了。”萧云风好笑道： “青岚之前有一次跟天泉山庄做生意，天泉山庄压了青岚四成的价格，青岚险些赔的倾家荡产，如今对天泉山庄恨之入骨。” 洛衡抬头又看了青岚一眼，那个人眉眼间的熟悉感，总让他感觉不对劲。 从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无果，脱离一事只能从长计议。 入了夜后，玉剑门中众人一致认同洛衡的提议，聚在书房之中正在商量对策。 “天泉山庄守卫森严，我们如果想偷什么东西出来，恐怕有点困难。” “不如直接给他们下毒吧，威胁他们拿归属契约换解药。” 外面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洛衡眼神一冷，立即提剑出门追去。 “洛师弟！你做什么去！” 李银出声唤他，也随他一起跟了出去。 那道黑影逃跑的速度很快，楚天阔长剑凌光，直朝那道黑影刺去。 那道黑影身法灵活，很快避开了剑锋，同时一掌朝洛衡打了出去—— “洛仙师！” “噗嗤！” 萧云风的声音传来，是书房中的人追出来了，同时响起利刃入肉的声音，楚天阔捅入那人的腹部。 “洛仙师，在下与你无冤无仇。” 是青岚的声音。 青岚吐出一口血，声音虚弱缓缓倒下，萧云风迅速跑过来将他扶起，“青岚，你怎么样？” “在下路过书房，听见各位仙师正在里面议事，在下不敢过多停留，洛仙师却突然追出来，要对在下赶尽杀绝……” 青岚捂住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说的很慢，正在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在下发誓，在下没有听见诸位仙师谈话的内容，如果洛仙师不信，在下愿割舌为证。” 他如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拔出刀锋作势就要朝自己的口中捅去。 “没有不相信你，青岚。”萧云风赶忙将他的动作拦下，抬头吩咐玉剑门的弟子，“快去叫医修过来！” 那群玉剑门的仙修弟子，小心翼翼的护送青岚回房了。 “洛师弟，”李银走过来，拍了拍站在原地失神的洛衡，“你今晚有些莽撞了。” 洛衡低声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不管如何，总归是你伤了那个人。”李银叹了口气，“现在玉剑门上下将那个人视作救命恩人，恐怕会因为他迁怒你。” “我明白。”洛衡斩钉截铁：“这个青岚公子，绝对有问题。” 第二日，清晨。 洛衡主动去找了萧云风，“萧仙师，青岚公子如何了？” “昨天给青岚看病医修师弟说，青岚伤的不轻。”萧云风帮青岚说话，“洛仙师，青岚他就是个普通人，你那一剑险些要了青岚的性命，真的是你误会了。” “普通人？”洛衡皱眉，有些惊讶，“青岚居然不是仙门中人？” 萧云风点了点头，“青岚与我等不同，他是凡俗中人。” 洛衡反驳：“可昨晚他的身法，分明就不是一个凡俗中人该有的反应！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介普通人！” 萧云风轻轻摇头，“洛仙师，青岚确实没有灵力，你不用怀疑什么，昨夜天色昏暗，或许是你看错了？” “杀人凶手！滚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洛衡与萧云风闻声出门，就见一群年轻的弟子堵在外面，个个义愤填膺指着洛衡叫嚷： “就是他！就是他要杀青岚公子！” “青岚公子是那么好的人，却被他打成了重伤！现在伤透了心，要带着物资离开，不管我们了！” “都是因为他！这个人见不得我们好，把他赶出玉剑门！” 萧云风厉喝：“你们在做什么！回去！立刻回去！” 那群弟子站在原地未动，“萧师兄！我们要把此人赶出玉剑门，不然青岚公子就会走！” 他们看向洛衡的眼神带着怨恨，“此人居心叵测，要置我等于孤立无援之地，他这是要毁了我玉剑门！” 萧云风呵斥：“你们放肆！洛仙师是来帮我们的！你们岂敢对救命恩人不敬！” 他们不服，“他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青岚公子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个人说要帮我们拿回归属契约，结果到现在都没办到，恐怕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那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当着洛衡的面痛骂他，与昨日对他千恩万谢时截然不同，个个都将他视若仇敌。 甚至有人想冲上来动手。 萧云风拼命的阻挡着他们，回头对洛衡道：“洛仙师，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青岚说说，肯定是青岚误会你了。” 挑拨离间么？ 看来这位青岚公子，在玉剑门中的威望极高。 此人来者不善，昨晚洛衡就感觉到了。 “不必麻烦了，萧仙师，” 洛衡平静开口，并没有几分情绪波动，选择暂避锋芒：“我还是离开玉剑门吧。” “洛仙师，你别误会，” 这位是云隙山来的贵客，是他们玉剑门的救命恩人，萧云风赶忙挽留，“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我晚点会教训他们……” “要走就快走！别赖在我们玉剑门！” 不等萧云风把话说完，有个弟子啐了洛衡一声。 “至于归属契约的事，贵派还是自行想办法吧，” 分明好心来帮忙，却被他们这般对待，洛衡也来了脾气，声音冷下来不少，说出的话也不再留情： “云隙山并没有求着贵派归属，至于贵派有没有打算搬去云隙山，是贵派的自由，在下告辞了。” 第135章 青岚公子约见洛衡 听说洛衡要走，玉剑门掌门带着众仙师出面挽留： “洛仙师，您再多留几日吧，那群小辈不懂事，老夫已经罚过他们，他们以后定然不敢在对您出言不敬了。” “是啊洛仙师，您是我玉剑门的恩人，玉剑门还没有好好感谢您，您就留下吧。” 玉剑门才经历过一场灭顶劫难，来挽留他的这群仙师互相搀扶着，半数伤势惨重，如今的宗门到处废墟，实在是凄惨可怜。 洛衡不是冷心冷情之人，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动容。 他打算走其中有不少赌气成分，如此再想来，不过是一群被挑拨离间的弟子罢了，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多谢各位好意，在下——” “洛仙师，此事算是青岚的不是，” 青岚公子面色苍白大病未愈，形单影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强撑着精神开口，朝洛衡拜了一礼： “您如果愿意留在玉剑门，青岚不会再计较昨夜之事，与您和平相处帮扶玉剑门，还请您能给青岚这个机会。”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委曲求全。 “……”洛衡本来已经软下来心思，在瞬间变硬。 人群中的弟子看洛衡没有反应，不免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青岚公子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他怎么不表态？难道要青岚公子跪下来求他吗？” “大门派来的人真是虚伪，不过帮了我们一点小忙，就要我们对他感恩戴德吗？” “青岚公子真是可怜，被他欺负了还得继续忍气吞声，简直毫无天理。” “要是玉剑门真听他的话搬到云隙山，咱们指不定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呸，云隙山就是第二个天泉山庄，他们怎么好意思说是来救我们的。”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任凭他们说话的声音再小，依旧是一字不落、清晰的传进洛衡耳中。 玉剑门的仙师脸色变了，转头低声呵斥那群弟子：“住口！还不快退下！” 洛衡冷声道：“在下已经帮助玉剑门渡过难关，就不再过多叨扰了，告辞。” 洛衡和与他一起前来的清澜水榭仙师，浩浩荡荡离开了玉剑门。 李银问：“洛师弟，我们接下来去哪，回云隙山吗？” 洛衡摇了摇头，“我奉掌门师伯之命，前来帮助几位掌门渡过难关，和脱离天泉山庄，现在没办完事，恐怕回去没法交代。” “难道我们还要再回玉剑门吗？！” 李银愤怒道：“那群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们已经唯那位青岚公子马首是瞻了！咱们出力不讨好，还会落得他们埋怨！” 洛衡沉思片刻，“去找王师兄吧，看看王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李银点头认同，“好。” 青玄宗中，百废待兴。 会客厅中，有弟子进门通传： “禀报掌门，有客到访，来者自称是云隙山的仙师。” “快请！”青玄宗掌门惊喜站起。 李银和洛衡等人进入青玄宗，青玄宗掌门带一众仙师弟子前来迎接，“洛衡仙师，老夫有礼了。” 王金欣喜上前，“李师兄，洛师弟，你们怎么过来了？” 洛衡苦笑道：“被赶出来了。” 李银解释：“玉剑门来了个什么青岚公子，说出的话怪腔怪调的，洛师弟跟他生了矛盾，那边的人都一致护着他，对洛师弟出言不逊。” 青玄宗掌门道：“玉剑门不识好人心，我青玄宗可不与他们一般，洛仙师远道而来就是我青玄宗的贵客，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 洛衡颔首：“多谢掌门。” 青玄宗掌门请洛衡等人进屋，会客厅奉茶上座，掌门惭愧开口： “青玄宗遵守诺言归属云隙山，只是如今正忙于安抚伤者，还没来得及向天泉山庄提起此事，老夫一定尽快去做……” “青玄掌门，”洛衡出声问，“在下鲁莽多嘴一句，贵派门内对搬去云隙山一事，不知是何想法？” 掌门道：“天泉山庄贡税沉重，青玄宗苦其已久，如今听闻可以搬去云隙山，门内上下无一人反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洛衡道：“云隙山没有强迫贵派归属，贵派如果有人不同意，掌门不必强求。” “洛仙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青玄宗掌门变了脸色，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紧张道： “可是云隙山嫌弃我青玄宗势微？老夫能解释，每当青玄宗新弟子入门，必须先供天泉山庄挑选，只有天泉山庄不要的弟子，才能拜入青玄宗中，即使大器晚成，只要入了天泉山庄的眼，天泉山庄就会将其挖走。我青玄宗留不住好苗子，即便有心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王金不解，“洛师弟，你为何这样问？” 李银道：“玉剑门对搬去云隙山一事，颇有微词。” “我青玄宗求之不得！”青玄宗掌门立刻站起来表忠心： “云隙山是我青玄宗的贵人，青玄宗对云隙山无以为报，听闻阅黎掌门宅心仁厚，搬去云隙山是我等心甘情愿，还望云隙山不要嫌弃我等。” 洛衡道：“青玄宗搬来云隙山，云隙山自然欢迎，而且云隙山保证，绝对会保障青玄宗的资源。” 青玄宗拱手相拜，“那就提前谢过洛仙师与云隙山了。” 洛衡继续说：“既然掌门您还没有向天泉山庄提起脱离之事，暂时将此事搁置吧，天泉山庄不会同意，我与玉剑门的萧云风仙师已经去过一次了。” “那、那该怎么办？” 青玄宗掌门面露不安，沮丧道：“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之前每次给他们送礼，都要掏去我青玄宗一半的家底，今年我们真的没钱了……” 洛衡叹气，“先等等看吧。” 过了几日后。 王金、李银与洛衡三人，正聚在一处。 “洛仙师，这是给您的。” 青玄宗的弟子给洛衡递上一封信，洛衡拆开信封展开—— 太阳落山时，迎客酒楼一叙。 落款人是青岚。 李银皱起眉，“洛师弟，这个人怎么会找你？” “不知道。” 洛衡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暖炉里，炉中燎起一条高高的火舌，将那个纸团焚烧殆尽。 王金问：“洛师弟不打算赴约？” 洛衡的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冷淡道：“不去，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第136章 洛衡废了青岚 没有等到洛衡赴约，青岚隔日又往青玄宗送了一封信。 洛衡照旧烧毁，置之不理。 再一再二被忽视，青岚似是被逼急了，直接找来了青玄宗。 “让洛衡出来见我。” 守门弟子客气的上前询问：“敢问公子名讳？” “青岚。” “公子稍等。”那守门弟子进门去通报了。 不久后，守门弟子回来了，“洛仙师不见您，公子请回吧。” “不见？呵——” 青岚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来都来了，他说不见就不见么，让他出来！” “公子，您别为难在下……呃……” 守门弟子的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的腹部被一柄长剑贯穿。 那守门弟子轰然倒地，嘴角流下鲜血，很快没了生息。 青岚抬起眼眸目光阴森，看向另一个守门弟子，仿佛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盯上了新的猎物。 目睹同僚被杀，那人吓慌了神，两股战战扭头朝门内跑。 “洛仙师，救命！”那人边跑边喊。 青岚丝毫不慌，正巴不得他去把洛衡叫出来，悠哉游哉踏上台阶，抬脚跨过门槛，闲庭信步一般进了青玄宗。 青玄宗内部闻声惊动，已经戒备起来，一众仙师出面，警惕的盯着不速之客，“公子无故到访青玄宗，不知有何贵干？” 青岚的目光在他们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要找的人，问：“你们的贵客，洛衡仙师呢？” “洛仙师不想见你，你强求也没用。”逃回来的弟子躲在人群中道。 “不想见么？”青岚拎了拎手里的剑，突然提剑砍了出去，发了狠道：“这可由不得他不见！” 青玄宗的仙师立刻应敌。 青岚的修为高出他们不少，青玄宗的仙师不是其对手，被他砍伤砍死数人。 其他仙师见识到来者的实力，青玄宗的仙师露出惊恐神色，举着剑却不敢再上前。 “让洛衡出来见我！” 青岚举剑直指那群仙师，面色阴狠几乎扭曲，再不复温和模样，冷声道：“否则，他一息不出来，我就杀你青玄宗一人，直到他出来为止！” “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洛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青玄宗的仙师从中间分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李银王金与洛衡三人一同出现，洛衡看见这满地的尸体，冷声开口：“青岚仙师，我记得萧仙师说你并非仙门中人。” “洛仙师是聪明人，何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青岚冷笑道，将手里的佩剑收起，“迎客酒楼，谈谈吧。” 洛衡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青岚淡淡道：“玉剑门、青玄宗、鸿影宗，还有其他打算脱离天泉山庄的宗门，他们的归属契约，洛仙师也不打算要了吗？” 洛衡了然，“青岚仙师果真是和天泉山庄有关系。” “洛仙师去不去？”青岚已经不耐烦。 洛衡问：“我若是去了，青岚仙师能保证把归属契约给我吗？” 青岚道：“不能。” “那我与阁下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站住！” 青岚厉喝，气急拔剑直朝他劈过来。 “锵——”的一声脆鸣，楚天阔出鞘，从半空中截住青岚的剑锋。 楚天阔威力霸道，剑身一震将青岚强行斥退，青岚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青岚不死心，再次举剑朝洛衡砍过来。 楚天阔应召回到主人手中，洛衡反身一剑与他剑锋相交，剑法诡谲，与青岚过了几个剑招。 楚天阔出剑角度极其刁钻，绕过青岚的重重攻势剑招，剑气锋利，割在了她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青岚手里的佩剑落地。 割破的手腕上鲜血淋漓，青岚托着手，怨毒的瞪向洛衡，“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废了我的筋脉！” 废了筋脉，就意味着他再也拿不起剑。 洛衡不屑与他废话，楚天阔剑刃寒光，朝青岚一剑刺了过去。 剑意浩荡灵压震撼，压制的青岚动弹不得，青岚无处可躲，只能被动承下这一剑。 “噗嗤”一声，长剑入肉，剑锋从他的身体后方穿出，将青岚捅了个对穿。 青岚呕出一口鲜血，当即倒地昏死了过去。 洛衡收剑楚天阔，吩咐青玄宗的弟子：“将他押入地牢，看好他，别死了。” “是。”立刻有弟子上前，将青岚拖了下去。 “洛师弟，你应该直接解决了他的。” 李银不忿，“要不是因为他挑拨离间，你也不会被玉剑门的人误会。” “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洛衡道，转头朝青玄宗的仙师说：“有劳各位，把今日青岚公子被抓一事传播出去，同时青玄宗内加强对此人的看管，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 “好。”那群仙师点头应下。 当日下午，萧云风找来了青玄宗。 玉剑门的人来的最快，正在洛衡意料之中。 洛衡与李银出面相见，萧云风急切开口：“洛仙师，青岚公子在你手里吗？你别为难他！” “为难？”洛衡被他这劈头盖脸一句，说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冷笑道：“萧仙师怎么不先问问，青岚公子来找我作甚？” 萧云风仿佛这才想起来，问：“青岚来找你做什么？” 李银道：“青岚公子约见我洛师弟不成，来青玄宗大开杀戒……” “不可能！” 李银话音未落，立刻就被萧云风否认了，“青岚不是修炼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来青玄宗闹事，况且青岚的伤还没好身体虚弱，就更不可能了。” 李银讽刺道：“青岚公子今日灵活矫健的身姿，可不像是大病未愈。” “洛仙师，我知你之前和青岚有矛盾，但是青岚他真的没有恶意，他帮扶玉剑门良多，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玉剑门的今天。” 萧云风言辞诚恳，请求：“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出来吧。” “那我洛师弟算什么？” 李银反问，语气讥讽：“洛师弟帮了你玉剑门这么大的忙，玉剑门对我洛师弟的态度，可不如你们对青岚公子那般。” 原本还以为萧云风是个明事理的，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洛衡冷漠道：“青岚无故跑来青玄宗大开杀戒，青玄宗已经将其控制收押，萧仙师你若是真打算要人，就拿出诚意来吧。” “走走走！赶紧走！” 李银不耐烦的驱赶他，“你玉剑门都把我洛师弟赶出来了，我洛师弟跟你之间可没什么情分！你的面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在萧云风走后不久，又有人前来找洛衡，来者恭敬相拜： “洛仙师，庄主有请。” 第137章 拿天泉山庄的人威胁天泉山庄 天泉山庄。 洛衡被请入书房，看向书桌后的主人，明知故问：“不知天泉庄主找在下何事？” “这话，应该由本座来问洛仙师吧？” 天泉庄主面色阴沉，双眼布满阴鸷直所洛衡，不悦开口：“先是玉剑门，又是青玄宗，洛仙师，你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庄主，您真是太高看在下了。”洛衡笑吟吟回话，意有所指自谦道： “如果他们真的对您没有间隙、死心塌地，岂是在下三言两语就能鼓动得了？在下人微言轻，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庄主道：“玉剑门、青玄宗实力微弱，倘若脱离天泉山庄，恐怕生存都是问题，因为此刻逞一时之快，洛仙师想过后果吗？” 洛衡笑道：“这就不劳庄主您费心了，届时云隙山全盘接收。” “云隙山派你来蛊惑人心，挑拨我等宗门内部关系，”天泉庄主的语气沉了下来，忽然疾声厉色拍案而起，“真当我天泉山庄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么！” “庄主您如果不满意，就把诉状提交到玉龙金殿，去告在下吧。” 洛衡说话不慌不忙，“正好在下也想请玉龙金殿查一查，天泉山庄袖手旁观，以至于附属门派险些灭门一事。” 天泉庄主冷声道：“如果本座真的告去玉龙金殿，你，还有你云隙山，挑拨蛊惑之罪同样难逃罪责。” “无妨，我师尊会保我的。”洛衡无所谓道，朝天泉庄主露出挑衅一笑： “但是天泉山庄里似乎没有，像我师尊这样的仙尊大能做保吧？” “砰——” 天泉庄主气得摔了手边的砚台。 砚台砸在洛衡的脚边碎裂，炸开的碎屑飞溅，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善解人意道： “庄主，咱们继续作对下去也没意思，您不如把归属契约给我吧，在下保证马上离开天泉山庄地界，不会再碍您的眼了。” “我天泉山庄的人，岂能你说带走就带走。”庄主余怒未消，“本座的女儿呢？” 洛衡问：“不知令爱是？” 天泉庄主没好气道：“你扣下的人。” 原来青岚就是林青棠，上次来天泉山庄时匆匆看见过一眼，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 洛衡道：“令爱被在下砍断了手筋，关在青玄宗地牢了。”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加害我天泉山庄的继承人！” 天泉庄主怒极，“本座定要去玉龙金殿告你一状！就算是暮霭仙尊也保不住你！” “可以。”洛衡认同点头，“正好在下也想向泽文仙君请教一番，令爱恃强行凶、无故杀人，又是什么罪责。” “……” 天泉庄主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洛衡，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下的目的很简单，归属契约。” “你想得美！” 天泉庄主怒不可遏大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眸光一转忽然心生一计，换上一副好脸色道： “洛仙师，玉剑门、青玄宗等势微，即便搬去云隙山，也是白白消耗资源，贵派合该有更好的选择。” 明明刚还是要杀了他的模样，现在就已经变得和颜悦色，洛衡惊讶于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知庄主的意思是？” 天泉庄主道：“与其接纳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不如选择我天泉山庄。” 洛衡恍然大悟，“天泉山庄也要归属于我云隙山吗？” “洛仙师，你休要侮辱我天泉山庄！”庄主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洛衡虚心请教，“在下愚钝，不知庄主有何高见？” “洛仙师年轻，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天泉庄主循循善诱，“只要洛仙师答应娶我女儿青棠，届时我天泉山庄与云隙山结秦晋之好强强联合……” “不巧，在下已有家室，”洛衡打断天泉庄主的话，“恐怕与令爱无缘了。” “你已经成家了？”庄主皱眉，看着洛衡年轻的模样不太相信，“洛仙师莫要诓骗本座。” “在下与夫人伉俪情深，”想起云隙山此时睡的正熟的狐狸，洛衡的嘴角不由自主弯起一抹微笑，“此次若非夫人不便出门，在下应该会和夫人一起前来天泉山庄。” “成家了那就和离。”天泉山庄不满，“你断了青棠的剑道仙途，不能不对青棠负责，况且青棠是我天泉山庄下一任掌门人，你那个夫人与青棠能比吗？” 洛衡正色道：“令爱与在下的夫人没有可比性，在下此生只爱夫人一人。” “洛仙师，你身为暮霭仙尊的徒弟，你的终身大事，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决定的。” 天泉庄主语重心长的劝诫他，“于你而言，应该利益为首，情爱为次，我天泉山庄就是你最好的助力。” 洛衡说话也不与他客气：“在下的夫人身份尊贵，比你天泉山庄高千倍万倍不止，庄主莫要太高看自己了。” 他那个师尊与玉龙金殿关系匪浅，这是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的事，今日听他这么说，天泉庄主大抵猜测，洛衡的夫人或许是玉龙金殿的神君。 天泉山庄属实不能与之相比，庄主无言以对，只能就此作罢。 “婚配一事，便算了吧。”天泉庄主松口，“既然青棠无缘洛仙师，还请洛仙师将小女放回来吧。” 洛衡道：“好说，烦请庄主拿归属契约来换。” 天泉庄主不悦：“青棠是我天泉山庄继承人，归属契约是我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洛仙师拿我天泉山庄的人，来威胁我天泉山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庄主，现在可不是您跟在下讨价还价的时候。”洛衡皮笑肉不笑，“您的女儿，如今在在下来手里，您既然想要人，合该拿出些诚意。” “多少赎金，随你开价。” 天泉山庄烦躁道，将一沓银票甩在洛衡面前，“十万两，够不够？” 面对那些纷扬白花花的银票，洛衡无动于衷，“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在下只要归属契约。” 天泉庄主呵斥，“洛仙师，你适可而止。” “庄主若是不愿意给，在下与庄主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当我天泉山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气急败坏，朝外厉喝，“拿下他！” 第138章 洛衡与天泉庄主的对峙 随着天泉庄主一声令下，天泉山庄的仙修鱼贯而入，将洛衡团团包围起来。 “洛衡仙师，” 天泉庄主面露阴狠，从书桌后走出来，“把青棠送回来，本座保你能安全走出天泉山庄，否则，休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洛衡问：“不知庄主要对在下如何不客气？” 一道寒光抵在了洛衡颈上。 剑锋紧贴他的皮肉，若是再前进一分，恐怕下一刻他就要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洛仙师，你让你的人把青棠送回来，本座就放了你，如何？”天泉庄主道。 “庄主，令爱的交换筹码是归属契约，您威胁在下没有用。” 洛衡不慌不忙，“只要您把归属契约交给在下，在下马上放令爱回来。” 天泉庄主冷哼，对洛衡的话不屑一顾：“死到临头了，洛仙师还有闲心与本座讨价还价，难道不怕死吗？” “当然怕，这修真界里谁人不怕死？”洛衡抬手在虚空一挥，一道情景浮现眼前： 是青玄宗的地牢。 青岚还在昏迷之中，被绑缚在刑架上，有两个云隙山的仙修看守此地。 “在下今日是一个人来的，这二位是在下的师兄，在下来之前已与二位师兄说过，如果在下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回去——” 洛衡轻笑了一声，眸光瞬间变得狠厉，一字一句沉声道：“即刻将此人斩杀。” 天泉庄主厉喝，“你敢！” “您可以赌一把，看在下敢不敢！” 洛衡的声音冷了下去，突然拔高音量：“现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您若是不想再见到令爱，大可取了在下的性命！” “……好！洛衡！本座真是小看你了！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 天泉庄主冷笑连连，忍下一口气吩咐：“你们还不快将洛仙师放开！” 架在洛衡脖子上的剑刃被拿开了。 “多谢庄主海涵，在下告辞了。” 洛衡拱手朝上拜了一礼，而后大摇大摆转身离去，颇有得寸进尺的的意味。 天泉庄主愤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望着洛衡离去的背影，转头“哗啦——”一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到地上。 洛衡走出天泉山庄。 李银和王金立刻迎了上来，担忧的问：“洛师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洛师弟，你脖子流血了。” 洛衡抬手摸了一把，确实摸到了血迹。 脖颈上的伤有些刺痛，应是刚才被剑气划伤的，但伤的不深，若非王金师兄提醒，他都没有感觉到。 洛衡道：“我没事，林青棠在我手里，天泉山庄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李银皱眉，“林青棠？” 洛衡解释，“就是青岚公子，她女扮男装，实际是天泉庄主的女儿。” 王金问：“洛师弟，青玄宗的归属契约拿回来了吗？” “天泉庄主不肯给我，”洛衡无奈摇了摇头，“我拿他女儿威胁他都不管用，咱们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不着急，”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掌门师伯没有限制咱们回去的时间，洛师弟你的狐狸还有我师尊帮你养，不用再面对我师尊新收的那群徒弟了，咱们也是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次。” “没错，” 李银十分认同王金的话，苦着脸说：“天天帮师尊看那群师弟师妹们，今日不是这个有麻烦，明日就是那个不方便，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尊不愿意管，而扔给我们去看着了。” 入了夜。 夜色渐深。 青玄宗中，洛衡屋里的灯还亮着。 洛衡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方软布，仔细的擦拭着楚天阔的剑刃。 “洛师弟，你怎么还没睡？” 李银推门而进，看着洛衡的动作有些好笑，“大晚上的擦剑？明天再擦也不迟。” “明天就迟了。”洛衡道。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李银察觉到几分不寻常的意味，也收敛了笑意重正神色，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天泉庄主今日叫我过去，却没能如愿要回林青棠，” 洛衡将软布放下，霜白凛凛的剑身上，倒映出洛衡严肃的脸色。 “天泉山庄，该着急了。” “咻——” 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箭矢射破窗纸，贴着李银的耳边飞过，直直插入了洛衡身后的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 李银惊惶险些跌坐在地上，洛衡慢吞吞的站起身，嘴角漾开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轻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不速之客举剑直朝洛衡劈了过来。 “洛师弟！”李银立即拔剑。 不等李银的动作，洛衡比他更快一步，抓起楚天阔长剑挥出，寒光剑芒一闪而过，干脆利索的抹了来人的脖子。 外边喧哗声起，兵刃相接打斗声激烈。 洛衡与李银跑出屋外，外面已经混战乱做一团，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灯火通明。 好在洛衡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青玄宗的仙师，联合清澜水榭的仙师早有准备，不至于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洛衡！” 天泉庄主从人群中走出，中气十足道：“把本座的女儿交出来！” 洛衡道：“有劳庄主拿出归属契约。” “洛衡，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朝后一挥手，外围的墙头上突然出现大量弓箭手，弓弦上搭的箭是火箭。 火箭一出，青玄宗的仙师慌了神。 掌门急切的问：“洛仙师，现在该怎么办啊？” “本座看在你云隙山和暮霭仙尊的面子上，才对你多番忍让。” 天泉庄主冷哼：“洛仙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逞英雄可以，你要连累你身后的青玄宗吗？” 洛衡远远与他对峙，“青玄宗拿到归属契约之前，还算是你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庄主如此赶尽杀绝，当真不怕追责吗！” 天泉庄主不屑道：“本座还是那句话，异族来犯，青玄宗灭门，与我天泉山庄何干！” “诸位仙师听见了吗！”洛衡高声道，“异族来犯时，天泉山庄坐视不理，如今却又不肯放人，因为一人要毁灭整个青玄宗，视尔等性命如草芥！诸位还要继续追随天泉山庄吗！” 归属云隙山是青玄宗掌门的许诺，可是青玄宗内部也如同玉剑门一般，飘摇不定心有顾虑。 洛衡奉阅黎之命前来，帮助他们击退异族，亦有解决归属契约之事。 比归属契约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安定众人之心。 现在，原本有顾虑的仙师没有顾虑了，坚定站在了洛衡身后。 洛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枉他今晚策划了这一场。 “竖子猖狂！” 天泉庄主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洛衡当做稳定人心的棋子用了，恼羞成怒厉喝：“放箭！” 上百支火箭齐齐发射，箭矢如雨。 火光聚集，照亮了夜空。 “李师兄，王师兄，开退守阵法！” 洛衡有条不紊的安排，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第139章 天泉庄主中毒身亡 众人面前立刻升起一道屏障，挡住了火箭的攻击。 水刃迸发，极速射向飞箭来流反方向，将墙头上的弓箭手逐个击落，破了流火箭矢的来源。 洛衡控制水刃的方向，万千齐发，势不可挡，攻无可破，将天泉山庄的仙师一击毙命。 天泉山庄抵抗不力，几乎是落荒而逃。 将他们尽数赶出青玄宗，洛衡这才撤去剑阵，将楚天阔收回了神识中。 “洛仙师，”青玄宗的仙师出声，“您说云隙山会保证我们的资源，是真的吗？” 洛衡道：“青玄宗可以放心，云隙山对附属门派向来仁慈大方，不止会保证资源，还会有多种补贴。” “只要洛仙师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青玄宗以后誓死效忠云隙山！” “我青玄宗实力微弱，不求发达跻身中上等宗门，但求富足保身就好。” “云隙山是修真界里数一数二的上等宗门，又有玉龙金殿青睐，实力威望都比天泉山庄好很多，希望云隙山不要辜负我们。” 洛衡颔首道：“在下明白诸位的顾虑，待青玄宗搬去云隙山，诸位尽可知晓。” “洛师弟！” “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有两个清澜水榭的仙师从远处跑来，洛衡看见他们脸色惊变，“刘师兄，孙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那二人一脸迷茫，“洛师弟，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是调虎离山！” 洛衡匆忙朝他们来的方向跑了出去。 那二人是从地牢来的。 等洛衡等人赶到时候，地牢里的林青棠已经不见了。 “二位师兄，你们出来做什么！” 洛衡恼怒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让你们寸步不离守着这里吗！” 那位孙仙师解释：“有人跟我们说，洛师弟你需要人手，让我们赶快过去，他们帮我们守着这里。” “现在人呢！！” 洛衡气急了眼，厉声喝问：“来找你们的究竟是什么谁！不明不白，你们怎么敢擅自离开！” “……”那二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李银赶忙安抚，“洛师弟你先别着急，我们再想办法。” “这是咱们唯一的筹码，有林青棠咱们才能跟天泉山庄谈判，要回归属契约！” 洛衡怒不可遏，可人已经没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心里憋着一口气胸口沉闷，深感无力： “现在必须弄清楚，林青棠到底被谁救走的，现在又在哪里？” 王金道：“应该是天泉山庄吧，趁乱潜入地牢，支走二位师弟，救走了林青棠。” 洛衡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天泉山庄，二位师兄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王金困惑，“还能是谁？” 洛衡心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转头对李银道：“李师兄，你现在立刻去玉剑门，看看青岚公子是不是在他们那里。” “好。”李银转头就走。 王金道：“洛师弟，我要不和李师兄一起去吧，还能给李师兄帮个忙，把林青棠抓回来。” “不必。”洛衡沉吟着，“如果林青棠真的在玉剑门，我反而不紧张了，情势对我们有利。” 李银去而复返，“这是为何？” 洛衡语气肯定：“只要玉剑门没有被林青棠说服，玉剑门将会帮上我们大忙。” 青玄宗的仙师问：“不知洛仙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衡轻笑一声，别有深意道：“掌门之前不是说，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么？青玄宗仔细准备吧。” 很快，到了天泉庄主的寿宴。 玉剑门、青玄宗等，作为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理应前去为庄主祝寿。 李银王金还有洛衡，三个人跟在青玄宗的人群中，一起进了天泉山庄。 果然在玉剑门那里，看见了青岚公子。 “洛仙师，”萧云风来与洛衡搭话，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洛衡点了点头，“萧仙师谨慎些。” “我明白。”萧云风离开了。 李银好奇凑了过来，“准备好什么？” “李师兄，一会你就知道了。”洛衡微笑道，随青玄宗众仙师一起入了座。 侧头无意间看见天泉山庄的其他附属门派，那几位掌门眼观鼻、鼻观心意味深长，似乎正在无声商讨着什么。 很快，寿宴开始。 各个附属门派依次献礼祝寿。 青玄宗掌门一脸肉疼，将贺礼给出去不愿意松手，天泉山庄的侍从接住拿不过去，双方拉扯的好一会。 最终是天泉山庄的侍从强硬抢了过去，还挑衅一般说了一句：“多谢青玄宗掌门的贺礼。” “……”青玄宗掌门丧气的坐了回去。 祝寿结束，宴席开场。 天泉庄主吃了几口饭菜，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侍立其旁边的仙修神色慌张，大喊：“有人下毒！” 席间哗然。 众人扔了筷子，纷纷不敢再动。 玉剑门掌门此时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向上指责： “前几日，我玉剑门遭遇灭顶之灾，险些灭门，你天泉庄主身为庇护门派，却抛弃我等如同敝履，实在天理难容！我玉剑门今日就要脱离你天泉山庄，另择明主而栖！” 天泉庄主不可置信，嘴唇发乌艰难道：“是你们玉剑门下的毒？” “正是！”玉剑门掌门坦然承认，趁机与天泉庄主谈条件，“交出我玉剑门的归属契约，我就把解药给你。” “玉剑门下毒残害本座，将其拿下。”天泉庄主直起身吩咐，吐字清晰气定神闲，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没事？”玉剑门掌门满脸惊讶。 “解药是我给的。” 青岚公子站了出来，抬手扯下了发冠，青丝如瀑散落下来，福身相拜一礼，“天泉山庄林青棠，见过玉剑门掌门。” “青岚！你！”萧云风震惊站了起来，“你居然是林青棠？！” “正是，”林青棠得意笑道，“我还要去感谢玉剑门识人不清，赶走了云隙山的洛衡仙师，以及对我的不加防备，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萧云风转头看向洛衡，问：“洛仙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自然。”李银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萧仙师，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坏了我洛师弟的大事！” “不管有什么话，去地下在叙旧吧。” 林青棠高声喝道，姣美的面庞因为怨恨而扭曲，“还不动手！将玉剑门，还有那几个从云隙山来的，全部杀无赦！青玄宗包庇同罪论处！” 玉剑门立刻拔剑起身，大殿之中剑拔弩张。 青玄宗等人，依旧坐在原地岿然不动，洛衡淡定抬头，望向天泉庄主的方向。 突然，天泉庄主又吐出一口黑血，面色痛苦摔在了地上。 第140章 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 天泉庄主那处的异响，引起众人注意。 “父亲！”林青棠立刻跑上台阶去看，天泉庄主身边的侍从先将他扶了起来，忽然惊叫出声：“庄主没气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天泉庄主死了？！”洛衡更是错愕，转头质问青玄宗的仙师：“我没让你们准备要他性命的毒！” 青玄宗的仙师满脸无辜，“洛仙师，我们就是按您的要求准备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毒。” 说什么都晚了，天泉庄主已经死了。 洛衡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为了要回归属契约，误杀人家掌门人，这罪名可不小！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杀我天泉山庄的掌门！天泉山庄不会放过你！” 林青棠怒指洛衡，甩袖吩咐天泉山庄，“立刻去通报玉龙金殿！其他人，还不赶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是！”天泉庄主的侍从立刻出门。 天泉山庄的拔剑就要动手，剑锋直指洛衡。 青玄宗起身相护，横剑挡在洛衡面前，掌门威严出声：“云隙山的仙师，还轮不到你们天泉山庄处置！” 林青棠冷哼，“待玉龙金殿的神君到，定会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天泉山庄一个公道！” 王金悄声问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洛衡面色冷静，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头脑中已经在迅速思考解决办法。 天泉庄主自身的罪责，不知道能不能抵过他这条命。 倘若不行…… 洛衡悄悄攥紧了楚天阔的剑柄。 绝对不能给师尊添麻烦！ 很快，玉龙金殿的人赶到。 洛衡看见来人，只觉眼前一黑—— 为首者是殷仙师和景姑娘。 他跟他们有仇！ 这回真完了！ 李银看洛衡这面若死灰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一紧，“洛师弟，你有把握吗？” 洛衡丧气开口，“一会我开一道阵法，咱们趁乱赶紧跑。” “！！！”李银一惊。 “殷仙师，求您给我父亲做主！” 林青棠走到殷仙师面前跪下，跟二人告状，“那贼人潜入我家附属门派蛊惑人心，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没想到他要回归属契约不成，竟狠心毒杀了我父亲！” “居然是你！” 景姑娘看见洛衡惊讶了一瞬，嘲讽道：“洛仙师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恃强凌弱的风格和你师尊一模一样。” “洛仙师。”殷仙师客气拱手。 洛衡站起身走出席座，站在大殿中央，反问她：“林少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毒杀了你的父亲，不知你可有证据？” 林青棠道：“我父亲不给你归属契约，你对我父亲怀恨在心！” “这只能算是动机，实质性证据呢？” 洛衡冷笑了一声，“况且，我不止跟天泉庄主有仇，玉剑门受你挑拨把我赶出来，我同样跟你有仇，跟玉剑门有仇，你和玉剑门不同样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 林青棠愤怒起身，“洛衡！你断了我的手筋，你都忘了吗！” 洛衡淡淡道：“一码归一码，那是你挑事在先，你要杀我，我反杀你，是你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李银悄悄通知浮溟，“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误杀了天泉庄主，还把玉龙金殿的人招惹来了……” 浮溟很快回信，“衡儿怎么样了？” 李银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中央，“洛师弟在跟天泉山庄对峙，但好像说不过他们。” “等着，我和暮霭马上过去。” 殷仙师问：“洛仙师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验尸。” 洛衡的话掷地有声，挑眉看向林青棠，“林少主同意吗？” “验就验。”林青棠气狠狠瞪着洛衡，“洛衡，待证据确凿，我要你给我父亲血债血偿！” “验尸吧。”殷柳吩咐随行的神君。 “是。”玉龙金殿的医仙前去查验。 良久之后，有了结果。 “天泉庄主确实是死于毒发……” “洛衡，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医仙把话说完，林青棠拍案而起，“还不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洛衡冷着脸反驳：“只知天泉庄主毒发身亡，如何断定是我所为！” 林青棠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毒！” “荒谬！”洛衡冷哼。 “二位仙师……” 被打断说话的医仙小声开口，满脸无奈：“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洛衡与林青棠同时看向他。 医仙继续说：“天泉庄主体内，有九种毒素，这九种毒毒性不深，而且相生相克，应该不会要了天泉庄主的性命。” “九种？！”洛衡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也就是说，不只有玉剑门和青玄宗给天泉庄主下毒了，还有其他人。 洛衡的目光投向其他附属宗门的掌门，他们似是有所察觉，满脸心虚回避洛衡。 “……”洛衡这下明白了。 林青棠忙问：“我父亲为什么会死？” 医仙说：“这九种毒素在天泉庄主体内原本形成了平衡，不会对天泉庄主有影响，但是天泉庄主服用了其中一种毒的解药，平衡被打破，剩下的八种毒素结合，生成的新新种毒素致命，天泉庄主这才毒发身亡。” “好哇，原来是你贼喊抓贼！” 王金站了出来，指着林青棠怒骂：“你爹分明是你害死的！与我洛师弟何干！” “不是我，明明是他洛衡……” 林青棠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很快又直起腰板反驳，“是你们先给我父亲下的毒！我父亲分明不用遭受这无妄之灾！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可天泉庄主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才是害死你父亲的杀人凶手！” “明明是你们要毒杀我父亲，弄巧成拙没能得逞！我给我父亲的是解药，我救我父亲有什么错！是你们嫁祸给我！” “林少主，过失杀人也是杀人。” “如果没有你们下毒，我父亲根本就不会死！” 两方争执不休，眼看就要动手。 殷仙师被他们吵的头疼，抬手甩出几道缚仙索，将林青棠和洛衡、以及吵的最凶的几人都捆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回去，顺便通知云隙山和暮霭仙尊过来。” “不必辛苦再跑一趟，云隙山来了。” 浮溟的声音传来，与暮霭二人姗姗来迟。 第141章 为师来给你们讨回公道 “暮霭仙尊。”殷仙师恭敬相拜。 暮霭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洛衡身边，先解了他的缚仙索，温声询问：“怎么回事？” “暮霭仙尊，洛衡他杀了我父亲……” 不等洛衡开口，林青棠争先恐后告状，下一刻一道灵压迎头笼罩，直接将林青棠压跪了下去。 “放肆。” 林青棠双膝重重磕在地上，抬不起头艰难出声，“暮霭仙尊……你要袒护这个杀人凶手吗……你不能徇私枉法……” “这是本座的徒弟。”暮霭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林青棠，“本座不该徇私么？”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只觉有一股委屈之感涌上心头，终于有人来给他撑腰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安的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问：“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控诉，你怎么才来？ “浮溟的徒弟传信求救，说你们闯祸了。” 暮霭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话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衡儿，你怎么什么也不跟我说？” 洛衡低声道：“我自己能处理的……” “师尊，他们快把我们欺负死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暮霭与洛衡闻声看过去，就见王金凑到浮溟面前，朝他嚎的撕心裂肺： “天泉山庄要杀了我们！！如果不是有洛师弟在，弟子就见不着您了啊！！他天泉山庄就是地痞无赖！！今日还恶人先告状，污蔑洛师弟是杀人凶手！！” “师尊，”李银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大致给浮溟说了一番。 浮溟越是听下去，脸色愈发阴沉，朝洛衡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李银的肩： “辛苦了，为师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浮溟看向暮霭，语气严肃道：“暮霭，你先放开这位林少主。” “嗯。”暮霭收了灵压。 林青棠瞬间感觉头顶一松，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殷仙师求助：“暮霭仙尊他恃强凌弱，玉龙金殿一定要给我做主……” “林少主，” 浮溟出声，打断了林青棠的话，语速不疾不徐，声音温和：“给令尊下毒一事，家中小辈确实是有参与，这一点，我们认。” “师尊？！” “伯父？！” “师尊您说这个做什么！！” 洛衡与王金李银三人震惊不已。 “殷仙师您听见了吧！”林青棠满脸得意，大笑出声：“他们认罪了！快把他们抓走！” “但是，”浮溟抬手示意洛衡三人，示意他们安心，“主家门派有庇护之责，天泉山庄坐视不理，致使附属门派险些灭门，这是天泉庄主的罪过。” “是又怎么样？”林青棠不以为意，不悦反驳浮溟，“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云隙山什么事？” 浮溟继续说：“诸位附属门派的掌门，求到了云隙山来，掌门师兄派洛衡带人出面解决，是诸位掌门许诺归属云隙山，不存在洛衡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之事。” “不存在就不存在吧，”林青棠勉强将其认下，愤怒不减：“可是他洛衡，给我父亲下毒，害死我父亲，是你刚刚承认过的！他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浮溟不紧不慢，吐字清晰：“修真界律法有云，主家失德，附属离心，归属契约便可作废。” “哈——” 林青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是当场笑了出来，嘲讽道：“浮溟仙师，你是为了替洛衡他们开罪，连脸都不要了吗？你说我父亲失德，你哪来的证据？” “天泉庄主毒发于九种毒素，”浮溟微笑的看着她，“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能招来这么多人同时下毒，可见天泉庄主已经让各处附属门派怀恨在心。 “……”林青棠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天泉庄主不愿意给的那份归属契约，其实已经失效了。” “好，就算你说的也对，”林青棠咬牙，“可洛衡杀了我父亲是事实，杀人就要偿命，你又要怎么替他辩！” “既然归属契约失效，天泉山庄阻止玉剑门、青玄宗等搬离，便属于无故扣押，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一。” 浮溟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目光冷峻直视林清棠，宗师级别的得道仙师威严凌厉，让她无端生出几分惧意。 “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天泉庄主胁迫洛衡，属于恃强行凶，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二，再算上之前的失职之罪，数罪并罚！你天泉庄主不死，也自身难保！” 林青棠被浮溟震慑住了，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就算我父亲有罪，也轮不上你们来惩罚，你们可有把玉龙金殿放在眼里！”林青棠梗着脖子反驳。 “洛衡是奉师命前来，处理青玄宗等门派归属一事，天泉庄主从中百般阻挠，是天泉山庄，妨碍我云隙山公务执行，我云隙山清除障碍反击——” 浮溟顿了顿，掷地有声的吐出几个字，“当，杀无赦！” “你们真是强词夺理！”林青棠怒了，“殷仙师，您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云隙山如此猖狂吗！” “猖狂的不是我云隙山，而是你天泉山庄！”浮溟厉声喝道，“林少主你说，本座可有哪条说的不对！” “都不对！”林青棠怒吼，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我父亲分明是无辜的！是你云隙山害死了我父亲！” 浮溟毫不客气的说：“天泉庄主他罪有应得！” 暮霭看向殷柳，道：“殷仙师，此案已经明了了。” “臣明白。”殷柳恭敬道。 浮溟道：“有劳殷仙师在下的徒弟们解绑。” “好。”殷仙师抬手一挥，李银王金等人的我缚仙索尽数落地。 “玉剑门若是看不上我云隙山，可以另择明主而栖，云隙山不会强求。” 浮溟看向殿中其他附属门派的仙师，态度生硬：“至于之前诸位仙师的许诺，云隙山也只当没听见，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浮溟带着徒弟们径直离开了。 “浮溟仙师留步！” “浮溟仙师！” “我们是自愿归属云隙山的！” 不少仙修追着浮溟而去。 第142章 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回到云隙山。 原本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几乎都来了，浮溟等人带一众掌门去见了阅黎，做完汇报后就离开了苍云台。 去清澜水榭的路上。 王金感叹：“洛师弟真的是神机妙算，如果不是他推测天泉山庄会夜袭，我们真的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李银道：“洛师弟单独去见天泉庄主，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有勇有谋。” 某位师兄气愤开口，“那玉剑门的人实在是眼瞎，要不是有洛师弟给他们兜的底，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搬来咱们云隙山。” 那群年轻的仙师滔滔不绝，围在浮溟身边说话，浮溟含笑应着他们，“你们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机智过人。” 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宽大的衣袖下是二人交握的手。 暮霭轻声询问，“此行受伤了吗？” 洛衡摇头，“我抓了林青棠当人质，天泉山庄的人没敢动我。” “师尊您偏心！”某位师兄控诉浮溟。 浮溟不解，“我怎么偏心了？” “我们刚到玉剑门那天，洛师弟使出一道镜花水月剑阵，从招式里很明显能看出，那是咱们清澜水榭的剑法，您却只教给洛师弟了，没有教给我们！” “镜花水月剑阵？”浮溟疑惑，回头朝洛衡看过去，“衡儿？” 洛衡道：“镜花水月是我自己练的。” “你们听见没有？”浮溟挑眉问众人，“该教给你们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我都没有来得及教衡儿，衡儿却能自学成才，融会贯通，你们会吗？”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众仙师，现在鸦雀无声，都不说话了。 浮溟道：“既然你们羡慕衡儿，正好我给你们留个任务，半年时间自行设计剑阵，等明年大仙炼结束后，我要看见成果。” “不要啊！师尊！” “简直太为难人了！” “我们没有洛师弟那么高的天赋！” 年轻的仙师哀嚎连连，浮溟心硬如铁，对他们的恳求不为所动，“没得商量。” “……” 见阻止不了浮溟，众人算计的目光齐齐转投向洛衡，霎时间眼冒精光，仿佛恶狗看见肉骨头，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洛衡忽然有些惊恐。 浮溟看出他们想打什么主意，又补充了一句，“不许雷同衡儿的镜花水月。” “啊……” “借鉴也不行吗……” 一群人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蔫了下来。 接下来一路，年轻的仙师们抓耳挠腮，满脸苦恼，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有人小声抱怨，“好端端的，刘师兄你提什么镜花水月啊，白白给自己找麻烦。” 那位姓刘的师兄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 浮溟听见，轻笑了一声：“我本来还打算考考衡儿学的怎么样，如今听你们这么说，是我多此一举了。” “师尊，把洛师弟也算上吧。”李银提议，一把抓过洛衡，把他扯到浮溟面前来，“洛师弟现在也算是半个清澜水榭的人，要考就一起考。” “考什么？”洛衡满脸茫然。 手里突然空了，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浮溟瞥了他一眼，笑着对李银说：“你去问问你暮霭师叔同意吗？” “暮霭师叔……” 李银回头，猝然与暮霭冷厉的眼神对上，头皮一紧，心里发怵，想问的话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暮霭师叔现在护你洛师弟，跟护眼珠子似的，”浮溟笑道，“你就别打衡儿的主意了。” 洛衡又走回暮霭身边，“师尊。” 暮霭脸色缓和，温声道：“想去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洛衡摇头，“不想去。” 浮溟和一众仙师进了清澜水榭，林秋秋得到消息迎了上来，“拜见师尊。” 在人群中没有看见想见的人，林秋秋不免有些失望，“师尊，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衡儿和暮霭回琅华小筑了。” 浮溟严肃开口：“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衡儿已经成家，让你别再打扰衡儿了？” “师尊您也想说，洛师兄的道侣就是那只黑狐狸吗？” 林秋秋显然不相信，不满道：“师尊，您和洛师兄敷衍我，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李银不可置信，“那只狐狸，居然就是洛师弟的道侣吗？！” 浮溟皱眉：“这是衡儿跟你说的？” “洛师兄亲口承认的。”林秋秋点头，“拿一只狐狸当道侣，未免太过荒谬了。” “衡儿的道侣……” 浮溟实属无奈，没想到洛衡会这么说，如今他更不知应该从何解释，只得委婉道：“衡儿确实是已经成家了，但是衡儿的道侣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这番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师尊，您到现在还骗我！” 林秋秋气愤反驳，“在我见到洛师兄的道侣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琅华小筑。 洛衡进屋，看见暮霭正坐在桌边喝茶，朝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唤他，“师尊。” “嗯。”暮霭将茶盏放下，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洛衡纠结开口，“如果师尊你和伯父没天泉山庄，我自己也能处理好。” 暮霭问：“你不想让我去吗？” “想，我甚至都想和师尊一起去。”洛衡垂下眼眸，“可是我不想给师尊添麻烦，再让师尊觉得我没用。” “怎么能算添麻烦？”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也明白他这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从善如流的哄他： “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又是我的道侣，我帮你处理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我就是你的靠山。” 洛衡抬起头，“不管我再做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师尊都会护着我吗？” “都会。”暮霭认真看着他，“无论你做什么，闯了祸也好，招惹了什么人也好，我都无条件保你。” 洛衡心念所至，凑过去暮霭亲了一口，“师尊一向对我最好。” “这几日你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暮霭端起茶盏，正欲喝茶时，却见洛衡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暮霭将还没送到嘴边的茶盏，端到了洛衡嘴边。 洛衡低头浅啜了几口茶水，又倚在了暮霭肩头，搂着暮霭的脖子安静了好一会。 一直到暮霭喝完了一盏茶，洛衡才又出声，“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暮霭端茶盏的手一顿，淡淡道：“你又哭又闹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 “这次我保证不会了。”洛衡急道，亲了亲暮霭的脸颊，“师尊，你之前也说过，咱们毕竟是在磨合期……” 暮霭抬手，手里灵光一闪，一捆鲜红的缚仙索出现，“以防你再闹，同意吗？” 洛衡怔愣了一瞬，脸颊瞬间红了通透，轻轻点了点头。 （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企鹅：） 第143章 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已经日上三竿。 洛衡正在酣睡着，暮霭将他抱在怀里，他的一条腿翘在暮霭身上，额头抵在暮霭的胸口间。 “洛师弟，你在吗？”李银在外敲门。 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暮霭，却没有惊动洛衡，暮霭轻轻碰了碰洛衡的脸颊，试图把他叫醒，“衡儿？醒醒，有人来找你了。”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叫醒洛衡无果，暮霭只能起身，代替他出面回绝，“衡儿还没起，你晚点再来。” “是锦方师伯让我来叫洛师弟的，”李银面露为难之色，“今日要分组和培训。” 暮霭问：“分什么组？培训什么？” 李银道：“快到大仙炼了，是大仙炼的分组。” 暮霭皱眉，“锦方又要封闭式培训？” “只培训今天一天。”李银解释，“锦方师伯看洛师弟久久不到场，特命晚辈前来找洛师弟。” “你代衡儿跟锦方请个假，锦方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暮霭转头回屋。 屋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李银站在门外愣了一会神，才拜礼应了一声“是”离去。 苍云台。 大殿阶下各院弟子云集，诸位长老皆落坐在殿中。 李银小跑着进了大殿，锦方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由得皱起眉头：“洛衡呢？” 李银回道：“洛师弟没来，暮霭师叔帮洛师弟告假了。” “告假了？”锦方不悦，“他怎么不提前说？” 浮溟问：“衡儿昨日才从外边回来，你有通知过衡儿今日要培训了吗？” 锦方不解：“清澜水榭的弟子都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浮溟讶然，“你没有通知琅华小筑？” 锦方反问他，“暮霭和洛衡不是都在你们清澜水榭吗？” “暮霭和衡儿昨日就搬回去了。”浮溟无语的看着锦方，“你就算不去琅华小筑，也至少应该通知暮霭一声吧？” 雾隐看向李银，吩咐：“李师侄，我记得你平日和洛师侄关系好，这次培训内容，就由你转达洛师侄吧。” “是。”李银应声退下。 锦方不满，“即便我没有提前通知到，现在我让李银去叫他，洛衡为什么不来？” 这个时间，雾隐大抵已经猜到原因了，没好气的说：“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后全身哪哪都疼，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暮霭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洛衡一开口就愣住了，他的嗓子实在哑的不成样子。 暮霭端过一茶盏温水，揽着他坐起来喂给他，洛衡无力靠在暮霭怀里，腰身酸的厉害，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暮霭道：“一会我给你揉一揉。” 洛衡将双手伸出被子，接住暮霭递到嘴边的茶盏，无意间看见手腕上，昨晚被绑留下的勒痕还没有消肿。 洛衡转过头，满眼委屈的望着暮霭，眼神中是无声的控诉。 “已经敷过药了。”暮霭心虚别开眼，帮他拉低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印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今日早上，浮溟那个徒弟过来找你了，说是有个什么大仙炼的培训。” 洛衡一愣，着急坐起身，不小心压到痛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跌回到暮霭身上，暮霭赶忙扶住他，“你急什么？” 洛衡急声问：“师尊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没醒。”暮霭满脸无辜，“没事，我帮你告假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洛衡说着就要下地，一只脚还没接触到地面，暮霭勾着他的腰身，把他抱了回去，“别去了，晚点我去找锦方问问。” “……嗯。”洛衡点头答应。 暮霭扶着洛衡趴在榻上，撩起他的中衣衣摆，白皙的腰身上，有两道青紫的印子，是昨晚暮霭掐出来的。 暮霭拿起桌上的药油，在手上倒了一些搓热，双手覆上洛衡的腰按揉。 手上掌控的力度刚好，洛衡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扭头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师尊，把你尾巴给我垫一垫。” “嗯。” 暮霭对他百依百顺，一条毛茸茸、又蓬又大的玄黑狐尾暮霭的衣摆下钻出来，伸到洛衡面前。 洛衡抓住尾巴，将整张脸埋进狐尾里，温暖柔软的狐毛包裹着脸颊，洛衡更是心满意足。 “一会我带你去温泉里泡一泡，应该能舒服些。”暮霭道。 “好。”洛衡头也没抬的回答。 翌日，清晨。 歇了一晚没感觉有任何效果，洛衡依旧是浑身酸软，连起床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暮霭躺在洛衡身边，感觉到身边有小幅度挣扎的动静，睁开眼伸手捞过他的腰身，把他又重新揽回怀里，“衡儿，怎么了？” “腿酸。”洛衡不满撇嘴，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他埋怨道：“都怪你。” “我的错。”暮霭认错态度诚恳，问：“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哪里也不想去。”洛衡将脸埋进暮霭的颈窝里，声音发闷传来，“我现在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好。”暮霭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屋里安静了许久。 直到外面一道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打断道侣二人的温存，“洛师弟，你起了吗？” 是李银的声音。 暮霭问洛衡，“出去见他吗？” “去。”洛衡想要起身未果，两眼可怜的望着暮霭，“师尊，我起不来……” 暮霭扶着他起身下地，给他披上外衫，洛衡双腿酸软，甚至站都站不住，只能完全依靠在暮霭身上。 前天晚上确实是折腾的有点狠了。 暮霭抱起他走出里屋，催动灵力驱使一只软垫过来，落在正厅的椅子上，而后才将洛衡放下。 “你等一等，我让他进来。” “嗯。” 暮霭走向门口，灵光一闪而过，小狐狸咬开门栓，让外面的人进来。 “洛师弟，……” 李银进门看见洛衡，打算说的话戛然而止，惭愧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弟妹还真的彪悍。 给洛师弟的脖子咬的满是印子。 注意到李银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洛衡的脖颈上，暮暮跑过去爬上洛衡的肩头，尾巴卷住洛衡的脖子，隔绝了李银的视线。 “没事，李师兄你坐下吧。”洛衡道，“昨日我没去参加培训，不知锦方师伯都说什么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给我们分了组，洛师弟你和我还有王金师弟，以及其他几个清澜水榭的师弟师妹在一组。” 洛衡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这次由苍云台的几位长老统一带队，不让咱们各自的师尊陪同，锦方师伯尤其提了你一句，” 李银的目光落在暮暮身上，说：“不让你养的这只狐狸跟着去。” 第144章 弟妹不方便出来 “嗷！”暮暮不乐意。 李银无奈，“小狐狸，你朝我叫没用，这是锦方师伯说的。” “嗷…”暮暮满脸失落，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脑袋，安分的趴在了洛衡头顶。 “洛师弟，弟妹在吗？”李银好奇问，“今日我来都来了，也让我见见弟妹吧。” “他、……”洛衡摸了摸肩头的暮暮，那狐狸却没有一点想下来的意思，“不方便出来。” 李银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笑道：“洛师弟，你金屋藏娇啊。” “……”洛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银道：“洛师弟和弟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洛衡点头，眉眼柔和，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温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银满眼羡慕：“没想到洛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找到真爱了，我年长于洛师弟，如今还是孤单一人，实在惭愧。” 洛衡道：“等他方便了，我再介绍给李师兄你认识。” 李银笑道：“距离大仙炼开始不到一个月了，洛师弟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一陪弟妹，以后就是半年都见不着了。” “嗷？！”半年？！ 暮暮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看向李银。 李银以为它是洛衡走了没人喂，安慰它道：“小狐狸，你不用担心，洛师弟走了，还有我师尊养你。” “嗷嗷嗷！”衡儿，你怎么没跟我说？ 暮暮扒着洛衡的脑袋叫唤。 洛衡解释：“伯父当时跟我说的时候，你睡着了没听见，后来我去排队，还是你帮我报的名。” “嗷……”暮暮的叫声里没了精神，两只狐耳也耷拉了下来。 李银问：“小狐狸这是怎么了？” “不高兴了。”洛衡抬手将肩头的小狐狸抱下来，放在腿上给它顺毛，“就是半年而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回里屋独自生闷气去了。 李银看着暮暮离去，感叹：“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黏你黏得紧，听说你离要开这么长时间，它都不乐意了。” 洛衡道：“我晚点再去哄哄它。” 待李银离开后，暮霭才从里屋出来。 洛衡朝暮霭伸手，示意暮霭过来抱他，“师尊。” 暮霭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起，转头抱着洛衡回里屋，“衡儿，你真要离开半年？” “嗯。”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六个月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这是第一次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暮霭不太情愿，“我陪你一起去吧。” 洛衡为难，“可是锦方师伯说，不让师尊陪同。” “我变回原形陪着你。”暮霭抿唇道，将洛衡放在榻上，“我去找锦方说。” “师尊，”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袖阻止，“锦方师伯特别提到不让我带狐狸，就是不想让你去，咱们还是别破坏规则了。” “……”暮霭沉默了好一会，在榻边坐下，又将洛衡抱进怀里，才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好”。 感觉到暮霭不高兴了，洛衡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哄道：“师尊，在我离开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只陪你待在一起。” “嗯。”暮霭低头吻了吻洛衡的额头，“腊月天寒，我带你下山住一段时间、去泡温泉怎么样？” 洛衡点头，“我都听师尊你的安排。” 暮霭扶洛衡躺下，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洛衡警铃大作，赶忙护住衣衫，“师尊，你想做什么？我还没休息好！” “帮你上药。”暮霭道。 清澜水榭。 浮溟看见李银回来，把他叫过去问：“你见到衡儿了吗？” “见到了。”李银面露愧疚，“但我好像去的不是时候，弟妹还没起，洛师弟也是刚起来。” 林秋秋路过这里，听见他们正在说话，眼底闪过一道异色。 原来洛师兄的道侣，就住在琅华小筑里啊…… 当日傍晚。 暮霭搀扶着洛衡，走进四季山庄。 山庄的管家赶忙迎了上来，躬身拱手相拜，满面堆笑恭敬道：“给二位客人请安，不知客人定的是哪间房？” 暮霭拿出一枚白玉佩，交到管家手里，管家检查无异后，双手捧着玉佩交还暮霭，原本躬着的腰更低了： “春字号厢房，贵客里面请。” 管家在前为暮霭二人引路，沿着长廊穿过花圃，一直走了许久，才到入住的厢房。 “二位贵客早些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在下。四季山庄里，一天十二个时辰皆有值守，无微不至为您服务，贵客敬请放心。” 那位管家说完，拱手相拜退下了。 暮霭拿玉佩轻触门锁，门锁应声而开。 暮霭推开门，扶着洛衡进屋，房内明亮宽敞，一尘不染，墙角处的香炉熏香清幽，白烟袅袅。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 与房门侧对的地方，有一处低矮小门，隔着门能听见潺潺水声。 暮霭推开小门，门外是一处天然泉眼，流水淙淙，空气清新，草木青碧，花影深深。 树下还扎着一只秋千，秋千绳上也用花藤装饰过了。 洛衡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与其他客栈酒楼不太一样。” 暮霭道：“住一日一万六千两，自然是不一样。” “一万六千两？！！” 洛衡睁大了眼满是错愕，听见这个数字只觉得肉疼，“师尊你还真是舍得，咱们在琅华小筑泡温泉不也一样吗，凇山氏再大，也经不住你这般挥霍啊。” 暮霭道：“这是浮溟给我的，他已经将这间房包下了，咱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洛衡讶异，“伯父包下这间房做什么？” 暮霭道：“他说是为了挽回你母亲，但是后来他发达了，你母亲也已经嫁给了洛家主，他再没机会把这间房送出去，就收起来闲置了。前些日子他贿赂我去霜林城，把钥匙送给了我。” 这间房的钥匙，就是那枚玉佩。 洛衡想起来了，去霜林城那时他和师尊灵力尽失，本来不打算去，可是后来伯父给师尊送了一个信封，他师尊就同意了。 原来就是此物。 暮霭从背后搂住洛衡，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咱们从云隙山赶过来也累了，去温泉泡一会再睡吧。” 第145章 他们俩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 夜空澄明。 道侣二人坦诚相见，相依泡在温泉里。 洛衡倚靠在暮霭怀里，举起手让他看手腕上的印子，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仍旧红肿，半分也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师尊，你下次能不能别捆我了，”洛衡朝暮霭抱怨，“这种印子不好消，我腿上还有不少…” “只要你不闹，我就不捆你。” 暮霭捏住他的手腕，往上洒了些温水，仔细的帮他按揉着，“还疼吗？” “不疼了。” 洛衡忽然起身，跪坐在暮霭面前，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好奇的问：“师尊，凇山氏在什么地方？” “凇山氏不在修真界中，与祁连氏、也就是如今的修真界，并属六界之中的两道境地，与修真界互不干涉、毫不相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低头看着他，“你想去吗？” 洛衡点头，“想去看看。” 暮霭继续说：“从修真界去凇山氏，要经过无间之地、时空乱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时空碾碎为齑粉，或者陷入某一时空彻底迷失。” 洛衡惊讶，“竟然这般危险？” 暮霭“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又认真，并非是在故意吓唬他，“跨越时空，自然是艰险万分。” 洛衡瞬间打消念头，“既然这般凶险，我还是不去了。” 暮霭道：“你既然想去，我就带你去，但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年多。” 洛衡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说：“等大仙炼结束……” “最近这几年不行。” 暮霭打断他的话。 洛衡一怔，有些不乐意：“为什么？” 暮霭道：“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还有一些恩怨没处理完，最近不适合带你去凇山氏。” “哦……” 洛衡眼眸垂敛，放开手坐回暮霭旁边，忍不住有些失落。 “你别不高兴，凇山氏与修真界不合，凇山氏的狐狸仇视修真界人，我若是这个时候带你去凇山氏，无异于带了一个活靶子，我必须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暮霭给他解释，伸手揽住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衡儿，我答应你，待一切结束后，我一定带你去凇山氏。” “好。”洛衡抬头看向暮霭，疑惑问：“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师尊，你当初又是怎么进的云隙山？” “修真界与凇山氏之间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暮霭温柔地吻了吻洛衡的额头： “当年我强行出关灵力不稳，化为原形被老掌门捡回了云隙山，后来在云隙山闭关被帝天氏雷劈，之后的事也与你说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洛衡点头，也没有纠结暮霭不能说出口的秘辛，“师尊，那只九尾妖狐你认识吗？” “怎么了？”暮霭没想到，洛衡居然还惦记着那只狐狸，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九尾妖狐与师尊你同为九尾，在凇山氏里，它大抵也与你地位相当。” 洛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紧张道：“师尊你这么久不回去，它不会跟你抢狐王的位置吧？！” “……”暮霭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坐镇凇山氏已有上千年，还没有狐狸惦记我这位置。” 洛衡低声喃喃，“那只九尾妖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是在修真界中，还是已经回凇山氏去了……” 暮霭道：“它就在修真界里，你以后还有机会能看见它。” 洛衡讶然，“师尊你怎么知道？” “以我对它的了解，它如今应该是正躲在什么地方睡觉。”暮霭含糊其辞。 从温泉里洗完出水，暮霭给洛衡披上一件外衫，抱起他回屋。 “师尊……” 洛衡躺在榻上，双手勾过暮霭，将他扯向自己，仰头凑向暮霭的唇瓣与他亲吻。 暮霭被他抓的踉跄， 险些扑倒在洛衡身上，手臂撑在他的两侧低下头，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衡儿，早点休息吧。” 洛衡抱住暮霭的腰，“很快我就要离开师尊了，想与师尊多亲近亲近。” “好。”暮霭俯身吻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洛衡的背脊，逐渐向下摸去，洛衡赶忙制止，讨好的朝暮霭笑：“师尊，放过我……” 毛茸茸的狐尾从暮霭身后探出，缠上了洛衡的手臂。 …… 翌日。 清澜水榭。 林秋秋怒气冲冲去找李银，“李师兄！你骗我！” 李银彼时正给浮溟汇报公务，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问蒙了头，茫然道：“林师妹，我骗你什么了？” “是你说洛师兄的道侣在琅华小筑！” 林秋秋气愤道：“可是琅华小筑根本没人，只有两只狐狸！那两只狐狸还凶得很，看见我就咬！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估计就回不来了了！” 李银惊讶，“洛师弟不在琅华小筑？” 浮溟皱起眉，呵斥：“林秋秋，你去琅华小筑做什么？” “我、……”林秋秋的气焰瞬间熄火，声音也弱了许多，“我就是好奇洛师兄的道侣长什么样。” 浮溟问：“你刚说琅华小筑只有狐狸，是什么颜色的狐狸？” “一只白狐，一只赤狐。”林秋秋老实回答，“没有看见洛师兄经常抱着的那只黑狐狸。” “暮暮也不在？看来衡儿和暮霭都离开了。”浮溟有些惊奇，问林秋秋：“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 林秋秋摇头，“昨天晚上我偷去的时候，琅华小筑就已经没人了。” “他们两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浮溟轻笑了一声。 四季山庄。 洛衡的额头抵在暮霭怀里，还在睡着。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砸门声，外面的人中气十足的喊：“里面有人吗！出来！” 两个人皆被吵醒，暮霭起身前去开门。 还不等暮霭问明来意，外面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这间房是老子先看上的，老子在这里蹲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截胡老子的房！老子限你一个时辰，立马搬出去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抬手斥出一道灵力，直接将此人掀飞了出去。 第146章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 门前就是花圃。 那男人的额头磕在外围石栏上，顷刻间鲜血淋漓。 “你居然敢打老子！” 那男人很快又爬了起来，顶着满头鲜血面目狰狞，朝暮霭叫嚷：“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暮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光冰冷，被打扰的狐王陛下极度不爽，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物，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居然还敢嚣张！” 那男人露出衣袖就要朝暮霭冲过来，还没靠近暮霭，忽然感觉膝盖发沉，好像突然增加千万般重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个男人呲牙咧嘴，“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暮霭冷冷看着他。 原本还朝暮霭叫嚣的男人，突然两片嘴唇粘在了一起，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唔……唔！！” 那个男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愤怒的瞪着暮霭。 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清静了，暮霭转头回屋。 屋里，洛衡已经坐了起来，看见暮霭回来，问：“师尊，外面怎么回事？” “没事。”暮霭脱了外衫，走过去揽着洛衡躺下，“继续睡吧。” “嗯。”洛衡靠进暮霭怀里。 不过一个时辰，外面又有人敲门。 敲门声温和，三声轻叩不疾不徐，说话声也温和，是一道清润的男声：“烦请公子开门，在下与公子有要事相谈。” 但暮霭依旧不爽。 他和衡儿是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看怀里的人皱起了眉，暮霭动了杀心，“我去解决了他。” 说着，暮霭就要起身。 “师尊别，”洛衡拉住暮霭，“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师尊你贸然动手，反而容易落人口舌，我去和他交涉吧。” “好。”暮霭让洛衡起身。 很快，房门让人从里面打开，洛衡和暮霭出现在门口，看见外面浩浩荡荡一群人，洛衡愣了愣。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貌儒雅长身玉立，朝暮霭与洛衡二人拱手相拜，那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叨扰了，二位公子。” “姐夫，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那男子身后的一个男人出声，凶神恶煞的盯着暮霭与洛衡二人，“把我二哥打成重伤，这间房他们今日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洛衡这才注意到，台阶下还跪着一人，旁边的人正在试图把他拉起来，那个人满脸痛苦，却连呲牙咧嘴、呼救出声都做不到。 “好了！”那道清润的声音染上严厉，呵斥了身后的人一声。 洛衡问：“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商？” “在下不日后将在四季山庄完婚，有意借用二位公子的房间当做婚房。” 洛衡不解，“四季山庄的厢房还有许多，公子为何一定要借用在下的房间？” “因为只有这间房有温泉小景，恳请二位公子能割爱。”这次说话的是个女声。 洛衡道：“借房可以，不知公子打算拿什么交换？” 这话刚出口，瞬间引来一阵哄笑声。 “交换？你还想要交换？” 有些莫名其妙。 洛衡冷下脸，不悦开口：“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这间房平白无故借给你们？” “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说话的那人倨傲开口，“我姐夫是落霞山的少主楚清言，你们两个乡巴佬，知道落霞山吗！” 洛衡满脸疑惑，回头看了暮霭一眼。 暮霭无声摇了摇头。 洛衡道：“落霞山又如何？楚仙师既然打算借用我的房，就理应拿出东西交换。” “你们居然不知道落霞山？” 那个人的语气来带着不可置信，但更多是嘲讽， “我落霞山可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云隙山你们总得知道吧？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就是师出云隙山。” 暮霭：“？？？” 洛衡满脸奇怪，“云隙山和暮霭仙尊，关你落霞山什么事？” “我落霞山与云隙山齐名，你说我落霞山地位如何？” 说话的人语气骄傲，不屑的看着洛衡：“今日我们借房，肯定不是白借你们的，算我落霞山欠你们一个人情，怎么样？” “楚仙师的诚意就是如此吗？”洛衡冷笑了一声，“在下不借，诸位请回吧。” 洛衡作势就要关门。 “公子稍等，”楚清言赶忙阻止洛衡，“在下愿意支付这间房的报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洛衡关门的手停下，“不知楚仙师打算出价多少？” “借五天，五百两。”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人，朝洛衡伸出五根手指头，语气里带着施舍，“一天一百两，足够你们出去住客栈了，外面的客栈一晚，顶天了也就是几十两银子，这一百两足够你们挥霍了。” 洛衡被气笑了，“春字号厢房，住一日一万六千两，阁下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落霞山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的。”那人不在意的摆手，“我落霞山的情面，难道不比你那一万六千两贵重吗？” 这群人明摆着是想白占这间房，洛衡算是看出来了，与他们说话也不再客气：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堂堂落霞山，居然连一万六千两都出不起么！亏你们还自负与云隙山齐名，云隙山可没那么你们这般不要脸！”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说话的那人怒了，“落霞山找你借房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巴结我落霞山还巴结不上，你别不知好歹！” “那阁下就去找愿意巴结你落霞山的借房去吧，我们就不奉陪了。”洛衡伸手关门。 “不行！”那个人猛的上前一步，双手扒住门缝，“我姐看上你这间房了，你必须得借！” 洛衡关门的手用力一推，将那个人的手猛地一挤，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瞬间跳脚。 “啊——！！” 其他人立即动手去推门，将那个人的手解救出来，那个人双手红肿几乎扭曲变形，怒不可遏招呼众人，“给我教训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洛衡抬手楚天阔现行，凌厉剑气横劈了出去，将那群将要闯进来的人，轰出了门。 其他人也纷纷拔剑动手，忽然感觉一道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将他们全部压跪了下去。 五脏六腑是几欲错位破裂般的剧痛，那群人七窍流血面容扭曲，仿佛将要被这股威压碾碎。 楚清言双手撑着地面，背脊已经被压弯，痛苦的喘息着，赶忙求饶：“阁下！我们不借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第147章 七日之内，要到那间房 “既然不借房，还请诸位立刻离开。”洛衡冷声道，“师尊。” “嗯。”暮霭也应洛衡之意，收了威压放过他们。 “你竟敢羞辱我落霞山……”楚清言身后的人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朝洛衡冲过来。 楚天阔长剑一指，剑气划破那人胸前的衣衫，将那人生生逼停在剑尖前面。 倘若再进几分，剑锋刺入那人的胸口，瞬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人的脸色发白，咬牙死死瞪着洛衡。 “阁下若是继续胡搅蛮缠，休怪在下不客气！” 暮霭呵斥：“滚！” “……” 那群人不敢再放肆，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开春字号厢房，紧跟在楚清言身后的女子满脸可惜，“只有那间房有温泉小景，他们不肯给怎么办啊？” “姐夫，都怪你。”站在那女子身边的人埋怨道，“要不是你太好说话浪费时间，不然我们早把那间房抢过来了。” “抢什么抢！那二位仙师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你抢的过他们吗！”楚清言愤怒道，“既然他们不愿意给就算了，换一处当婚房也可以！” 那人不满：“姐夫，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他们占了我们早就看中的婚房，还羞辱我们。” “你若好声好气与人家说，又岂会惹得人家动怒！打着落霞山的名号，却做出如此强盗行为，落霞山的名声全让你败光了！” 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火气，楚清言心累的捏了捏眉心，“你们都回去吧，我再去看其他的房间！” 那女子不乐意，“我不想换，就喜欢他们的那间房。” “姐夫，你不能委屈我姐姐！” 那女子身边的人见不得她受委屈，语气发狠威胁楚清言，“你如果要不回那间房，我姐姐就不嫁给你了！” “正好，我也不用费力气去找房了。” 楚清言不为所动，面色冷漠扭头就走，“你们请便吧。” “清言，你别这样，”那女子傻眼了，拎起裙摆小跑着去追他，“你等等我……” —— 洛衡问：“师尊，落霞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暮霭摇头，“我几乎不在修真界行走，不认得几个门派。” “落霞山和云隙山齐名，想来在修真界里也是极有威望的仙宗。”洛衡面色复杂，“不过他们这般行事风格……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暮霭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洛衡，“衡儿，你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大早上的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也没心情继续睡下去了。” 洛衡接过茶杯浅喝了一口，抬起头好奇的问：“师尊，这四季山庄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暮霭凝眉沉思了片刻，问他：“我记得浮溟说过，四季山庄的东南角有一条花街，你去吗？” 洛衡点头：“去看看吧。” 一个时辰之后，道侣两个人出门了。 从春字号厢房朝四季山庄的东南角走，要要经过夏字号厢房。 暮霭与括号还没走近那里，远远就听见有吵架声。 “我姐姐已经把身心都交付给你了，现在你说不娶就不娶了？” 还有女子抽抽泣泣的哭声。 听见“落霞山”三个字，洛衡就已经猜到，前面还是早上那群人。 瞬间感觉晦气。 洛衡低声道：“师尊，咱们绕路吧。” 暮霭“嗯”了一声。 楚清言道：“是你们先提出的要悔婚，并非是我。” 另外一道声音理直气壮，“如果不是你让我姐姐受委屈，我们怎么可能会悔婚？” “都怪你没本事，连间房都要不过来，你这个落霞山少主还有什么用！” 楚清言语气不悦，“你们先出言不逊得罪了人家，却反过来怪我？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不管！我姐姐喜欢那间房，你无论想什么办法，去杀了他们也好，把他们赶走也好，必须把那间房要回来！” 暮霭与洛衡离开的脚步一顿。 洛衡面色沉了沉，“师尊，他们还会再来找咱们麻烦的。”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跳梁小丑，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没再离开，躲到一处隐秘之地，偷看他们继续吵架。 楚清言怒斥：“你们既然这么喜欢那间房，为什么自己不去要？” “因为你是我姐夫，你就该满足我姐姐的心愿，你这个落霞山少主的名头，可比我们一群无名之辈好用多了。” 楚清言冷嗤，“我虽然是洛霞山少主，人家也没给我几分面子。”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是你落霞山少主的名头不够大，如果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修真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两个乡巴佬肯定会乖乖让出来的。” 洛衡听笑了，“师尊又不是强盗土匪，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占人家屋子。” 楚清言没好气的道：“怎么，你要我去云隙山请暮霭仙尊来不成？” “请什么暮霭仙尊，暮霭仙尊能看得上你么？”那道声音毫不客气的嘲讽他，“这次你和我姐姐的婚事，暮霭仙尊如果能来，就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洛衡听得满心奇怪，“新娘子这个弟弟是怎么回事，既要借用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身份谋其利益，又看不起他？” 暮霭道：“继续看吧。” 楚清言也冷下了脸，“你既然觉得我这落霞山少主如此不堪，不如为你姐姐另觅良缘吧，我看这场婚事也不必办了。” “你如果敢不娶我姐姐，我就把你毁人清誉、始乱终弃的事说出去！看你、还有你落霞山，以后如何在修真界里抬得起头！” 楚清言怒喝，“你敢！” “姐夫，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话的那个人得意洋洋，“你背负着落霞山的声名和未来，我身上可没有，敢让我姐姐受委屈的人，我绝对不让他好过！” 楚清言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姐姐只想要那间房子，辛苦姐夫你想想办法了。” “对了姐夫，提醒你一句，你和我姐姐的婚事就在七日后，这七日之内，你如果不能让我姐姐满意，我姐姐是不会上花轿的，到时候让你落霞山在所有宾客面前丢人！” 第148章 快去把弟妹找回来!(本章又名:薛定谔的她) 那群人很快都离开，洛衡也看过了瘾。 洛衡意犹未尽，问暮霭：“师尊你猜，这位落霞山少主接下来会怎么办？” 暮霭道：“这个落霞山少主性子软弱，应该还会再回来。” “我觉得也是。”洛衡点头认同，又问他：“师尊，如果今日遇上这件事的是你，你会怎么办？” 暮霭反问：“你想图谋我什么？” “我自然是图谋师尊这个人。”洛衡笑道，“现在也已经得到手了。” “不用你图谋。”暮霭声音温柔，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牵起洛衡的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明白，师尊向来对我最好。” 洛衡拉着暮霭离开了此地。 东南花街。 此地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路边的摊铺芬芳吐香娇艳欲滴，此时正有花车游街而过，花车轻纱围帐，其中有美人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若隐若现。 身边的侍女手提花篮，朝帐外撒花。 花车所过之地，花瓣铺路香气馥郁。 道侣二人边走边逛，洛衡在一处卖花环的摊前驻足，精挑细选了良久买下一只，踮起脚将其戴在暮霭的头上。 “师尊感觉，好看吗？”洛衡满脸笑意。 暮霭抬手摸了摸花环，真心实意的回答了他一句：“好看。” “前面那个是洛师弟和暮霭师叔吗？” “好像是。”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暮霭与洛衡二人闻声回头，是浮溟与李银王金三人。 “还真是洛师弟！”王金惊喜。 “洛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银惊讶的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二人之间打量，“洛师弟你和弟妹出来过二人世界，居然还要暮霭师叔陪同吗？” “我就是和我师尊一起来的……” “咳、咳咳——” 浮溟轻咳两声，打断了洛衡的话，眼中满是警告。 “……” 想起之前浮溟说的，不让他暴露他和师尊之间的关系，洛衡心里委屈，低着头不说话了。 暮霭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地不方便谈话，”浮溟压低声音，“回去再说吧。”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问他：“衡儿，你还要继续逛吗？” 洛衡摇头，闷闷不乐道：“回去吧。” 回到春字号厢房。 浮溟这才到明来意，“落霞山少主于七日后成婚，给云隙山送了请帖。” 洛衡不解：“七日后才是落霞山少主成亲的日子，伯父你们怎么现在就来了？” “还有第二件事，”浮溟面色凝重： “四季山庄庄主向云隙山求救，山庄中出现了吃人的怪物，已经有多人遇害，恐怕会引起恐慌，让我们前来秘密调查此事。” “吃人的怪物？！”洛衡错愕，“我和师尊未曾发现。” 浮溟道：“我们正在调查，四季山庄让我们尽快抓住这个怪物，落霞山少主的婚事将近，绝对不能让这个怪物毁了。” 李银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暮霭与洛衡以外，未曾再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不免有些疑惑：“洛师弟，弟妹呢？” “他……” “估计出去了吧。” 洛衡刚出声，就被浮溟堵截了话头。 浮溟敷衍李银，“咱们在这里谈话，她不方便在这里，衡儿让她先离开了。” “这怎么能行！”李银急了，“现在四季山庄里不安全，洛师弟你怎么能放心让弟妹一个人出去，万一被那怪物抓走怎么办！你快去把弟妹找回来吧！” “这……”洛衡求助的看向浮溟。 暮霭出声为洛衡解围，顺便祸水东引，“是你师尊让她出去的，让你师尊找去。” “师尊，您这不是害了弟妹吗！” 李银更着急了，“咱们说话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弟妹有什么不能听的，您何苦要把弟妹赶出去！” 浮溟狠狠瞪了暮霭一眼，故意报复道：“我把她赶出去，她估计记恨我了，让你暮霭师叔找去，衡儿他们三个整日待在一起，关系比我亲近。” “洛师弟，弟妹毕竟是你的道侣，”王金开口，“还是你去找吧。” “……”洛衡坐在原地未动。 这个“她”，他能去哪里找…… 看他们三个人都不愿意去，李银露出惊疑神色，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师尊，暮霭师叔，还有洛师弟，你们今日都是怎么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三位既然都不愿意去，不如我和李师兄去找。”王金站了出来，“洛师弟，不知弟妹的相貌如何？你有没有弟妹的画像？” “……”洛衡满脸为难，他去哪里弄一张画像过来？ “洛师弟，” 李银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了不少，厉声训斥洛衡： “我不知道你和弟妹是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你们冷战闹脾气的时候！四季山庄里不安全，万一弟妹真的出事了，你该怎么办！别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王金给李银帮腔：“洛师弟，你和弟妹是结了契的，弟妹既然跟了你，你要对弟妹的安危负责！就算弟妹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快，你也要先把弟妹找回来再说！你这般冷战闹脾气，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等弟妹出事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银道：“你要是感觉对弟妹厌倦了，就等弟妹回来解除结契印，还给人家姑娘自由。” “洛师弟，我告诉你！” 王金的语气里已然带上怒气，“现在你和弟妹，还是没有解除结契印的道侣，如果弟妹出事了，你也好过不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洛衡骂的狗血淋头。 “伯父……”洛衡眼巴巴的望着浮溟，让浮溟出面给他解释。 暮霭冷声道：“浮溟，管管你徒弟。”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浮溟呵斥了李银与王金一声，“他们道侣之间的事，衡儿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着急。” 不痛不痒的教训，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李银不服气反驳，“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如何能不急！如果像洛师弟这般无动于衷不管不顾，弟妹又该怎么办！师尊您怎么这么冷血！” 洛衡出声：“没有弟妹。” 李银和王金同时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浮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师兄，王师兄，你们听我说，” 洛衡牵上暮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起给他们二人看，“跟我结契的道侣，是我师尊。” 第149章 楚清言来求借房 “衡儿！” 浮溟出声喝止，不过已经晚了。 “你，和暮霭师叔？？” 李银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衡与暮霭，“你们不是师徒吗？！” 洛衡道：“现在是道侣了。” “你们这是……师徒乱\/伦啊！！” 李银痛心疾首，“洛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和暮霭师叔这种关系，在修真界里是要遭人诟病的！暮霭师叔，您怎么也随着洛师弟胡来！还有师尊您，您身为洛师弟的长辈，怎么也不劝着洛师弟点？” “你觉得我能劝住吗？” 浮溟满脸无奈，“等我知道的时候，衡儿已经陷进去了，我怎么能拆散他们。” “洛师弟你怎么不早说，”王金不忿，同时也松了口气，“害我们白担心了！” 洛衡满脸无辜，“是伯父不让我说。” 浮溟反问：“衡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说了吗？” 洛衡摇头，“不知道。” 浮溟一哽，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般聪明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洛师弟，修真界虽然接受同性道侣，但你和暮霭师叔的关系，有点太……违背人伦了。” 李银语重心长道：“师尊不让你暴露，也是为了你好。” 王金道：“暮霭师叔修为高强，又威望极高，还对洛师弟照顾有加，他们二人结为道侣没什么不好的。” “就算有问题，现在也已经晚了，他们两个已经结契了，”浮溟苦笑，“结契印一经绑定，无法解除，无法更改，岁月共享，非死双生。” 感觉到暮霭投来不善的目光，李银头皮一紧赶忙辩解：“师尊，可我从来没说过，洛师弟和暮霭师叔有半分不好。” 王金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洛师弟会和暮霭师叔住在一起了，原来一直以为，他们师徒住得近，是方便暮霭师叔给洛师弟授课解惑。” “那你真是想多了。”浮溟摇了摇头，“你们暮霭师叔平日有多宠你们洛师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难道看不出来什么？” 李银感慨：“还有上一次，我们跟踪了洛师弟许久，想看看弟妹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来一直近在眼前。” 洛衡道：“从来都是我和师尊在一起，没有第三个人。”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楚清言的声音响起，“二位公子，你们在吗？” 洛衡唇角勾起神秘一笑，“师尊，那位落霞山少主果真来了。” 暮霭“嗯”了一声。 浮溟闻声看了他们一眼，好奇问：“你们已经见过楚清言了？” 洛衡点头，“但是闹得不太愉快。” 李银前去开门。 楚清言看见李银愣了一下，“你是浮溟仙师座下的弟子，李银仙师？” “正是在下，楚少主进来吧。”李银让他进门。 楚清言看见屋里的浮溟，恭敬相拜：“晚辈楚清言，给浮溟仙师问安。” 这般一看，这位落霞山少主还是挺懂礼节的。 浮溟疑惑：“楚少主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清言道：“晚辈是来找这二位公子的。” 浮溟给他介绍，“这二位是我的师弟，暮霭，和他的徒弟，洛衡。” “原来阁下竟是暮霭仙尊，晚辈失礼了！” 楚清言掀起衣摆，跪地朝暮霭行大礼，“晚辈无礼，恳请暮霭仙尊能将这间房借给晚辈几日，晚辈支付每日两万两的报酬。” 暮霭：“……” 洛衡：“？？？” 楚清言的这番举动，属实让暮霭和洛衡没有想到。 洛衡想过他会来偷袭，会来威逼利诱，甚至没有隐忍，反杀逼迫他的那群人。 唯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求借。 “楚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浮溟被他这突然一跪吓了一跳，赶忙让李银和王金去扶他，“李银，王金，你们还不快去将楚少主扶起来！” 楚清言恳切的望着暮霭，“暮霭仙尊，求您答应晚辈。” 暮霭道：“楚少主，你的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其他人继续得寸进尺。” “对呀楚少主，”洛衡不解，“他们都这般不尊重你了，你又何必委曲求全？” 浮溟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看来暮霭仙尊与洛仙师，听到我们说话了。”楚清言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坐在腿上，“可是，晚辈真的无路可走了。” “楚少主，你先起来说话，”浮溟起身去拉他，“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如果可以，晚辈真不想成这个婚，”楚清言缓缓道出实情： “林月是晚辈的小师妹，之前对晚辈追求多日，晚辈未曾答应过她，也无意于她，可是后来有一次，晚辈喝醉了酒，再醒来时就发现，晚辈与林月躺在一起了。 林月哭哭啼啼说晚辈辱她清白，要晚辈为她负责，她的父母兄弟们闹上云隙山，要挟晚辈娶她，晚辈这才迫不得已答应。 如今她又看上了暮霭仙尊与洛仙师这间房，她的那些弟弟们，以晚辈的名声和落霞山的声誉威胁晚辈，晚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二位借房……” 楚清言说着，又要朝暮霭跪下，“暮霭仙尊，求您救救晚辈。” 暮霭蹙起眉：“醉了酒的人无法行事，楚少主连常识都没有么？” 楚清言点头，“晚辈明白，可是晚辈有理说不清，许多师弟师妹都看见，晚辈与林月躺在一张床上了。” 洛衡道：“楚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他们威胁你来借房，下次他们又会威胁你什么？一直如此下去，你难道要永远受制于他们吗？” 楚清言看向洛衡，“在下愚钝，不知洛仙师的意思是？” 洛衡一字一句：“你不应该解决问题，而是应该解决问题的源头。” 李银认同，“楚少主，你是落霞山的少主，身份尊贵，没人能威胁的了你。” 浮溟也劝他：“楚少主，身为落霞山的少主，性子太软弱可不行，否则楚掌门如何放心把落霞山交给你？” “晚辈明白了……”楚清言点头沉思，期期艾艾道：“那这间房……” “……这间房我们不会让，”洛衡有些无奈，“是谁想要，让他们只管来找我。” 楚清言手足无措，“我、我回去该怎么跟他们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洛衡冷笑了一声，“楚少主你大可试试，看他们敢不敢跟你翻脸。” “为什么？”楚清言满脸不解。 洛衡解释：“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你和你落霞山的清名，他们如果真敢宣扬出去，对落霞山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无非就是多了条桃色传闻。 落霞山依旧还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的名门大派，可他们，就再也没有能拿捏你的东西了，不就是任你随意打击报复了么。” 第150章 帮我洗尾巴 屋里几个人轮番开解了他一番，楚清言退了出去。 没想到外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跟在林月身边的男人满脸期待：“姐夫，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没成。”楚清言没好气道，“你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听见“没成”两个字，那男人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啧啧了两声嘲讽：“你堂堂落霞山少主，居然这么没用。” “里面的人，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楚清言因为愤怒拔高了声音，“你让我怎么跟他开口要房？！” “他说他是，他就是吗？” 那男人满不在意，不屑的冷嗤了一声，“我还说我是祁连上神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跪拜我？” “能不动声色压制我们这么多人，这世上除了暮霭仙尊，还能有谁？” 楚清言满眼嫌弃，不愿再与他们多言，转头走开了。 屋里。 “这位楚少主的性格，可不像是落霞山未来接班人该有的。”李银心生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惋惜。 王金问：“师尊，吃人怪物的事，要不要知会这位落霞山少主一声？” 浮溟摇了摇头，对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评价不是很高，“楚清言性子软弱优柔寡断，让他知道反而招来麻烦。” 洛衡道：“我和师尊第一次见到这位落霞山少主的时候，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全是他身后的人在说。” “楚清言这个性子，确实得改改。” 浮溟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我和落霞山楚掌门有些交情，楚掌门时常夸赞他这位少主，也经常说有朝一日，把落霞山交到楚清言手里，他就放心了。” 李银又接了一嘴，阴阳怪气道：“恐怕交到他手里，楚掌门才是真的不放心啊。” “……”浮溟瞪了他一眼。 洛衡问：“伯父，你打算如何安排这次的事？有没有我和师尊能帮上忙的？” “洛师弟你是不知道！掌门师伯本来打算让雾隐师伯和锦方师伯来的，但是他们昨日吵架了，吵的特别凶甚至还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了彩，现场简直能用惨烈形容！” 王金表情夸张，绘声绘色的给洛衡描述当时的场景： “两位师伯把掌门师伯气的不轻，把他们都关禁闭了，除了云英师叔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能前去探望。后来还是师尊听说，事发地点在四季山庄，主动请命过来的。” 洛衡讶异，“两位师伯向来关系不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浮溟满脸无奈，“无非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今日这个占了那个的地，明日那个又抢了这个的路，染冬亭和凉秋阁就没一天消停过。” 王金道：“洛师弟，你跟我们一起去观礼吧，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师尊……”洛衡下意识转头问暮霭。 李银笑他：“洛师弟，你这也被暮霭师叔管的太死了吧，出门之前还要先经过暮霭师叔同意吗？” 浮溟轻笑了一声，“你懂什么，他们两个感情好，如今正是如胶似漆。” 暮霭答应，“你想去就去吧。” 洛衡问：“师尊你去吗？” 暮霭摇头，“我不喜凑热闹。” “……”浮溟闻言看了暮霭一眼，但笑不语。 当日晚。 暮霭坐在温泉岸边的藤椅里，端过旁边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抬眼看向温泉池的对面，洛衡只穿着里衣，惬意的坐在树下的秋千上。 “衡儿。”暮霭唤了他一声，端起一盏茶，朝他的方向掷了出去。 洛衡伸手放出一道灵力，安安稳稳将那盏茶接住，半滴茶水也没有撒出来，掀起茶盖浅饮了一口，茶香氤氲水温正好。 “师尊，伯父他们住在冬字号厢房了，两位师兄说明日要带我在四季山庄逛逛。” 暮霭点头：“你们注意安全。” 洛衡眼神一转，似是打定了某种主意，双腿蹬地将秋千拉高，然后猛得荡了出去，在半途中突然松了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师尊！” 暮霭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在他被甩出去的瞬间，暮霭飞身而起，从半空接住他，两个人都摔进了温泉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水面下，洛衡捧住暮霭的脸颊，朝他亲了过去，暮霭抱上了他的腰身。 等他们在水下亲够了，才游上去浮出水面，两个人都浑身湿透，暮霭抬手给洛衡擦了擦脸上的水，温柔的看着他： “闹够了吗，回去睡觉？” 洛衡抱着暮霭的脖子，“不想睡，师尊再陪我一会吧。” “不想睡么？”洛衡面前的人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九尾墨狐。 暮暮挣脱洛衡的怀抱，整只狐狸漂浮在水面上，把身后的九条尾巴甩进洛衡手里： “嗷嗷。”帮我洗尾巴。 夏字号厢房。 “我打听过了，那间房的登记人根本就不是暮霭仙尊，而是一个不知名的仙师，” 林月带着她的那群弟弟推门而进，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丝毫不顾楚清言已经歇下，强硬的把他从榻上拉了起来： “姐夫你快去，他们居然敢欺骗你，你快去教训他们，顺便把那间房要过来。” 被强行叫醒的楚清言心里不爽，敷衍的应和着他们：“明日再去，今天太晚了。” 那男人不依不饶，“不行，就现在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明日他们就该有防备了。” 楚清言被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突然摔在了地上。 这里的床榻不算高，楚清言原本还惺忪迷蒙的头脑，瞬间摔清醒了。 同时，也摔出了他的满心火气。 楚清言快速爬了起来，冷着脸掼起一掌灵力打了出去。 那个男人被他掀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噗”了呕出一口鲜血。 林月尖叫着去扶他，不满瞪向楚清言，“清言！你这是做什么！他是我弟弟！” “那间房你们若是想要，就是自己去，别找我！林月，我同意娶你过门，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楚清言隐忍多日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满脸怒气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你说，那间房的登记人是个不知名的仙师，不知是谁的名讳？” 林月回想了半天，不确定的说：“好像叫什么……浮溟？” “蠢货！” 楚清言毫不客气的骂道，冷笑连连： “那是云隙山的嫡传长老，清澜水榭的主人浮溟仙师！更是暮霭仙尊的至交好友！你连他都不认识，哪来的脸说他是不知名的仙师！” 第151章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翌日清晨。 李银和王金来找洛衡的时候，是暮霭开的门。 “暮霭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李银恭敬相拜。 “衡儿还没起，你们等等。”暮霭关上门回去了。 还没起……？？？ 李银和王金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尴尬之色。 他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今日，洛衡恐怕不方便出来了…… 就在李银和王金纠结要不要走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 洛衡满脸疲惫，估计是强撑着起来的，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两位师兄，走吧。” “……”李银和王金看洛衡的眼神中，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几分心疼。 跟暮霭师叔这样的仙尊大能结为道侣，洛师弟估计会很辛苦吧…… 出了春字号厢房与浮溟汇合，浮溟领着他们前往事发地点。 肩膀手臂又酸又疼，睡了一夜没有任何缓解，洛衡这一路上不停地按揉，浮溟朝他看了过来：“暮霭欺负你了？” 王金担忧道：“洛师弟，你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解释：“我没事，昨天晚上洗狐狸洗的手酸，暮暮的毛又多又厚，实在难洗，它还不听话胡乱扑水，一直陪它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李银、王金：“……”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洗狐狸了？”浮溟笑了笑，仿佛看透了一切，“暮暮让你洗的？” 洛衡轻轻“嗯”了一声，“它确实许久没有洗过了。” 防止引起山庄内恐慌，出事的地方都已经封锁起来了，浮溟和他们来到事发之地，四季山庄的管家已经在厢房外等候了。 管家上前相拜，“见过诸位仙师。” 浮溟颔首应礼，“开门吧。” “是。” 管家将厢房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天灵，洛衡三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浮溟先抬脚踏进了房中，屋里还维持了原来模样，地上血迹斑斑，处处散落白骨。 洛衡打量着地上的痕迹，抬头问管家：“这屋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管家回答：“一个商人。” “商人啊……”洛衡若有所思。 浮溟看了一眼洛衡，道：“四季山庄的房钱十分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能住进这里的人不会有什么寻常人。” 洛衡循着血迹的方向，走进里屋，一直蔓延至床榻，到这里就没有了。 地上的血迹，像是拖行留下的。 洛衡抬头看向床幔，床幔上亦有血点，应该是血液喷溅。 “只有这里一处遇害点吗？”洛衡问。 管家道：“还有其他房的客人，仙师现在要去看吗？” 洛衡点头，“有劳带路。” “仙师请随在下来吧。”管家率先出门去了。 李银跟上来问：“洛师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洛衡谨慎道：“暂时还没有，多看几处找找共同点。” 又去了其他几间遇害的厢房，洛衡同样问了居住的客人是什么身份，以商人居多。 洛衡低头观察着地上的血迹，凝眸沉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遇害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仙修？” 管家想了想，道：“好像有，秋字号的那位客人是位仙师，您请随在下来。” “？？？” 李银和王金还在不明所以，跟着洛衡去了秋字号厢房。 秋字号厢房里，似乎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桌椅侧翻房间杂乱，在之前明显发生过打斗。 洛衡抚摸着桌角剑气留下的痕迹，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果然。 浮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衡儿看来是明白了。” 王金忙问：“洛师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些遇害的人有一个共同之处，” 洛衡缓声开口，目光远视看向床榻的方向，“从床下，拖行到地上，再被分食。” 浮溟认同点头，“什么时候，所有遇害人集合都在床上？” 王金立刻回答，“晚上！” 李银道：“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歇下了，这也正好能说明，那怪物伤人的时间是在晚上。” 洛衡点了点头，“没错。” 王金问：“洛师弟，现在确定了时间，你又找仙修做什么？” “商人几乎都是凡俗之人，即便遇上那怪物，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洛衡带他们出门，去了最近的事发地，径直走进里屋，示意他们看向床幔。 “床幔上的血点，能证明他们在床上，几乎已经被杀，即便有所抵抗，也是徒劳重伤的程度。” 浮溟继续道：“但是刚那位仙师屋里，床上几乎很干净，说明他有所察觉了。” 几人又回了刚才那间屋，李银和王金顺着浮溟和洛衡意思去看，果然如此。 王金还是不明白，“知道这个又怎样，洛师弟你还能发现什么？” “既然发生过打斗，必然有灵力残留，可以寻灵试试。” 洛衡如此说着，双指并拢抬手起阵：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洛衡周身浮现出点点灵光，迸溅飞向远处，在半空和地面留下道道灵气微光。 大致能看出打斗的过程。 浮溟问另外二人，“你们能看出什么？” 王金思考片刻，“这位仙师出剑凌乱，可能已经受伤了。” 李银紧跟着回答，“从这位仙师出剑的轨迹来看，对方体型庞大，不太好控制。” 浮溟满意点头，“晚上是人的警惕性降低的时候，体型悬殊更是致命之处。衡儿，你打算如何抓它？” 洛衡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只根据这些，没办法确定它下一个要攻击的地方。” 浮溟提醒，“你既然会寻灵，不如试试反过来用？” “寻灵反过来用……”洛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以探灵！” 王金问：“师尊，什么是探灵？” 浮溟淡笑道：“这就要看，衡儿打算怎么布置了。” “既然那怪物体型庞大，我们恐怕也不好对付，”李银提议，“洛师弟养的那只黑狐狸会变大，不如把它抱过来抓这怪物？” “让暮暮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浮溟幽幽叹息，认真的看着李银，真诚发问：“你去哄它过来吗？” 李银理所当然道：“咱们有洛师弟在，那狐狸不是听洛师弟的话吗？” 浮溟看了洛衡一眼，“衡儿也一样。” 第152章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李银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王金问：“师尊，咱们今天晚上就打算动手吗？” 浮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理解的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们出来？” 入了夜后。 “衡儿，一会你只管开探灵阵，抓怪的事你无需分心，” 浮溟安排今夜事宜，“李银你去西南方向，王金你去西北方向，东边我亲自守。” “是。”另外三人齐应。 李银与王金各司其职，立刻动身前去，洛衡寻了一处宽敞地方，结印起身： “灵网寻迹，追踪探行，阵起——” 自洛衡向外，柔和的灵光蔓延出去，范围越扩越大，直到铺设整个整个四季山庄。 灵网范围之内任何异动，主人都将同步知晓。 “衡儿，你注意安全，如果有问题，立刻传信给我。”浮溟不放心的嘱咐。 洛衡点头，“我明白。” 浮溟也就此离开了。 洛衡屏息凝神轻合双目，将神识散布四面八方，探察四季山庄每一分寸，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灵网之中一直没有动静，直至夜深…… 忽然探知灵网异动，洛衡屏息凝神，看来是来了。 赶忙寻察其具体方位，却突然发觉，此物似乎—— 朝着他来的！？ 地面忽然传来震颤，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洛衡眉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见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直冲他来！ 洛衡立即拔出楚天阔应对，夜深昏暗之下，楚天阔寒芒冷厉，在剑光的映照之中，洛衡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是一头足有两人之高，四肢细长劲拔、两对眼瞳火红如血、满口獠牙锋利如刃的四眼齿狼！ 这是厄族的魔物！ 洛衡纵身跃起，手里楚天阔剑气出锋，朝着那头齿狼劈了下去。 那齿狼移动速度极快，敏捷躲开洛衡的攻击，同时四肢发达弹跳极高，如同陨石坠落，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举剑迎了上去，楚天阔凝聚灵力，寒芒光耀剑意成型，放大了数倍的楚天阔剑意势不可挡，若银龙呼啸长贯云霄。 将那齿狼轰飞了出去。 那齿狼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洛衡松了口气，应该算是解决完了吧？ 正打算传信给浮溟，四周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狼嚎声，洛衡抬眼看去猛地一激灵，无数双血红的眼瞳明亮如灯，在漆黑的夜里诡异又阴森。 洛衡瞬间警惕起来，在那群齿狼扑上来的刹那结印开阵，退避结界将他笼罩其中，隔绝了那群齿狼的攻击。 那群齿狼聚集结界外又撕又咬，它们自身携带的魔气，正在不停腐蚀结界。 眼看结界的灵光逐渐削弱、愈发暗淡，洛衡心头一紧，这道结界恐怕撑不了多久。 不能坐以待毙。 在结界即将破裂同时，洛衡提剑杀了出去，楚天阔剑气锋利，雪白身影轻越如虹，谨慎转圜于狼群间，洛衡勉强还能应对。 齿狼高大且灵敏，洛衡流转其中，难免视觉受限，一人一剑难敌群狼环伺，突然一只爪子从后偷袭，狠狠抓上洛衡的后背。 “呃……” 后背传来剧痛，洛衡闷哼一声，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以楚天阔拄地支撑住身体，洛衡单膝跪地攥紧了剑柄。 后背伤魔气侵体，在灵脉里横冲直撞，实在是疼痛难忍…… “吼——”那群齿狼群攻而上。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强撑着祭出楚天阔，宝剑锋利化作万千，千万把楚天阔凌厉出击，将要攻击洛衡的狼群被轰击出去。 洛衡手掐剑诀控制楚天阔，主剑一骑绝尘，从剑如影随行，从狼群之中杀了出来。 “衡儿！” “洛师弟！” “好厉害的剑法！” 另外三个人察觉不对赶了过来，洛衡已经将狼群尽数消灭，楚天阔重回他的手中，主人已经精疲力尽。 浮溟赶忙过来扶洛衡，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惊讶道：“你受伤了？” “我还好……”洛衡回答的有气无力，“伯父，我都已经解决完了……” “傻孩子，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不该留你一个人面对。” 浮溟语气心疼，扶着洛衡往春字号走。 洛衡道：“我一个人应对没问题……” 春字号厢房。 暮霭已经坐在门外等候良久了。 洛衡看见暮霭，忽然推开浮溟，踉踉跄跄的朝暮霭走去，“师尊……” 暮霭走下台阶接住他，洛衡扑进暮霭怀里，暮霭扶上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鲜血，“受伤了？” 这话不像是对洛衡所说，而是抬眼目光望向浮溟等人，眸中问责的意味阴的发沉。 浮溟认错地诚恳：“是我们思虑不全，没考虑到衡儿。” “……” 眼看暮霭有将发怒的征兆，洛衡轻扯他衣袖，为三人开脱，“师尊，咱们进屋吧，我困了……” 暮霭将洛衡抱起转身回屋，一个眼神没再分给浮溟他们三人。 “……”李银和王金终于松了口气。 王金仍然心有余悸，“刚刚暮霭师叔的眼神好可怕。” “走吧。”浮溟道，“让衡儿受了伤，暮霭肯定得找咱们算账。” 屋里。 暮霭放洛衡趴在榻上，动作轻柔的脱去了他的衣衫。 洛衡的后背鲜血淋漓，伤口处有黑气萦绕，暮霭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魔气侵体？你们遇到魔族了？” 洛衡言简意赅的跟他解释：“吃人的怪物是厄族来的。” “我先帮你把魔气逼出来。”暮霭掌中凝聚灵力，打入洛衡的伤口中。 后背犹如炙火燃烧，洛衡面露痛苦，整张脸皱到了一起，不由自主翻身爬了起来，“疼……！！” “乖，忍一忍，一会就好。”暮霭又将他按了回去，并把一条尾巴塞进洛衡手里，“疼就咬着。” “嗯……” 暮霭继续帮他清除魔气，洛衡死死咬着牙，满头大汗攥紧了手里的狐狸尾巴。 年轻人手劲极大，也抓的暮霭生疼。 终于，暮霭帮他将魔气全部逼出身体，灵脉里的灵气被梳理通畅，洛衡瞬间感觉好受了许多。 狐狸尾巴被手汗打湿，原本蓬松的毛塌了不少。 暮霭帮洛衡敷上药粉，又包扎好伤口，才帮他换上一件干净的里衣，“仔细些，晚上别乱动。” 第153章 落霞山少主的婚事 “有师尊抱着我，我不会乱动。” 洛衡翻身起来，伸手勾住暮霭的衣带，将他拉上了床。 “嗯。”暮霭脱去外衫，躺在他身侧。 洛衡枕在暮霭的手臂上，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 暮霭翻身朝向洛衡，避开他后背上的伤处，小心的揽住他的腰身，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诘问： “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受伤了，浮溟他们呢，他们不管你吗？” “我和伯父他们分头行动了……”洛衡把今天他孤身大战狼群的事，大致给暮霭解释了一遍。 暮霭皱着眉，“厄族的魔物体型庞大，你应该跟我说一声。” “我一个人能应对，不想麻烦师尊。” 洛衡道，“况且，伯父说师尊你不参与这些事，我当着两位师兄的面，就没好意思叫你过来。” “我不参与的是云隙山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 暮霭的语气认真，“衡儿，你不一样，只要你找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去帮你。” 洛衡抬头亲了暮霭一口，眉眼弯弯道：“师尊养我这么大，我不能总让师尊给我善后。” “我既然养大了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暮霭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道，“早些睡吧。” 第二日。 浮溟和李银王金三人，前来看望洛衡。 “伯父。”洛衡开门请他们进来。 原本坐在桌上喝茶的小狐狸，突然跳了下去，张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瞬间就见了血。 “嘶……” 浮溟吃痛闷哼了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师尊！”身后的李银和王金赶忙搀扶住他。 “暮暮！”洛衡弯腰去抱狐狸。 小狐狸却死死咬着浮溟的腿不放，尖利的狐牙深深刺入浮溟的皮肉，大有要将其咬断的趋势。 李银呵斥：“小狐狸，你今日发什么疯！” 王金也骂它：“我师尊平日经常喂你、照顾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快放开我师尊！” “暮暮，你听话，先松口放开伯父…” 洛衡蹲下身，抚摸着狐狸的后背安抚，不敢强硬拉拽它，只能温声哄着：“咱们有话好好说…” “……”暮暮现在连洛衡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拒不松口，只一门心思要咬死浮溟。 “我已经传信给掌门师兄，此次四季山庄的委托全部算给衡儿。” 浮溟忍痛开口，也明白这狐狸在生气什么，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暮暮，衡儿受伤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大意没照顾好衡儿，你想怎么样报复我，我都毫无怨言。” “……”见是浮溟先服了软，小狐狸咬着他腿的力道松了。 洛衡察觉到，赶忙把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安慰，“你消消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师尊，您没事吧？” 只见浮溟的小腿上已经鲜血淋漓，李银赶忙搀扶着他进屋坐下。 王金朝洛衡抱怨：“洛师弟，你真得管管这只狐狸了……” “嗷！”放肆！ 王金话音未落，暮暮怒火未消，又从洛衡怀里跳出来，猛地朝他们扑了出去，给浮溟、李银、王金三人脸上分别挠了一爪子。 “嘶……” “啊……” “这狐狸脾气不小，你们别惹它……” 浮溟这话说得晚了些。 师徒三人，脸上顶着同样的狐爪血痕。 “暮暮！你回来！” 洛衡赶忙抓住它，把它牢牢抱在怀里，一只手握住它的后腿，不让它再跑再伤人。 洛衡歉意道：“抱歉伯父，暮暮它今日……” “没事……嘶……” 浮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话时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这狐狸喜欢你，我今日过来，就已经预料到它会闹了，它不闹才是不正常。” 王金捂着脸上的伤，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这狐狸下手真狠！” “这狐狸先是你暮霭师叔养大的，然后才是衡儿在养。它跟你暮霭师叔一样，极其偏心衡儿。”浮溟轻笑了一声，教训他道： “况且，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它没挠的你破相，你就知足吧，你忘了前几年，你锦方师伯差点被它抓烂脸的事了？” 李银好奇的问：“洛师弟，这狐狸抓过你吗？” 洛衡摇了摇头，“没有。” “嗷～” 小狐狸软乎乎叫了一声，两只前爪抱上洛衡的脖子，亲昵的舔了舔他的脸颊。 “暮暮！”浮溟语气严厉，眼神警告的看向小狐狸，“我们还在，你收敛些！” “嗷——” 小狐狸不满，回头又要朝浮溟伸爪子，洛衡差点抓不住它。 “暮暮！”若非洛衡此刻抓着它的腿，否则这狐狸现在就已经扑出去了。 浮溟下意识往后一仰，狐狸却没有来攻击他，看见暮暮依旧被洛衡稳稳当当抱着，余惊未定这才松了口气。 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洛衡，埋进洛衡的颈窝，暮暮低低哼唧的两声，“嗷嗷……” 浮溟嘲讽道：“仗着自己现在是狐狸，他倒是肆无忌惮了。” 李银在屋里环视一圈，疑惑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 洛衡看了一眼怀里的狐狸，抚摸着它的毛道：“师尊他不在。” 浮溟问：“衡儿，你和暮霭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洛衡道：“师尊没说。” 王金无奈，“洛师弟，你不能事事都听暮霭师叔的，一点主见也没有。” 浮溟道：“等这次观完礼，衡儿你和暮霭也与我们一同回云隙山吧。” 洛衡颔首，“好。” …… 楚清言大婚当日。 洛衡是抱着暮暮，和浮溟他们师徒三人一起去的。 李银问：“暮霭师叔真的不来了吗？” 洛衡道：“我师尊不喜热闹。” 王金问：“洛师弟，你怎么把这狐狸也带出来了？” 洛衡道：“它喜欢凑热闹。” “……”浮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清言和林月的成亲礼，是在夏字号厢房里办的，包括新娘的婚房，也不过是在后院另找的一间屋子。 潦草的红绣球装潢，所有宾客都聚集在厢房中，虽然屋里地方宽敞，可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也显得拥挤不堪。 前几日盛气凌人，还扬言“不让他们姐姐受委屈”的那群叔子，面对今日敷衍的局面，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言不发。 新人行礼，楚清言面无表情，身着的喜服像是讽刺，好似今日成婚的人不是他。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位楚少主的婚事怎么不在落霞山办，却要选在这里？” “我听说，这场婚事是新娘算计了楚少主得来的，楚少主根本就不喜欢她，自然也不肯让她进落霞山的门。” 第154章 新娘失踪了! 礼成，送入洞房。 林月由一群侍女婆子搀扶着去了新房，留下楚清言招待宾客。 落霞山少主的脸色，这才有了几分缓和的模样。 “浮溟仙师，还有李仙师，王仙师，洛仙师，前些日子让各位看笑话了，在下给各位赔罪。” 楚清言提酒朝浮溟几人相敬，率先一饮而尽。 “事情解决了就好。” 浮溟师徒三人也同样回酒。 洛衡伸手正欲去拿酒杯的时候，狐狸爪子按在了洛衡的手腕上，“嗷嗷。” 你酒量不好，以茶代酒吧。 李银看了过来，“洛师弟，怎么了？” 洛衡道：“在下喝不得酒，有劳楚少主给在下换茶水吧。” “洛仙师恕罪，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楚清言赔礼道歉，立即吩咐侍从，给洛衡换成了茶水。 楚清言敬完酒离开，王金的位置离得洛衡最近，朝他凑了过来问：“洛师弟，你真的喝不了一点酒吗？” 洛衡老实回答：“我酒量浅，能喝一点。” 王金倒了一杯酒，放在洛衡面前，“既然能喝，洛师弟你就跟我们一起喝吧。” 洛衡拒绝，“师尊不让我喝。” “暮霭师叔现在又不在，洛师弟你还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李银听见他们说话也过来了，担心洛衡心有顾虑，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偷偷喝，暮霭师叔不会知道的。” 浮溟好心提醒，“暮暮会告状。” 李银看向洛衡怀里的狐狸，突然伸手想去抱它。 “嗷！”放肆！ 暮暮朝他哈气，张口就想咬李银。 吓得李银瞬间收回手，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了，思索片刻后，回去找浮溟：“师尊，您快去把狐狸抱走。” “……好。” 浮溟无奈的笑着，看他们胡闹。 在浮溟的手伸过来的同时，暮暮张口咬在了浮溟手上，浮溟一把抓起它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去。 “暮暮！”洛衡起身想要回狐狸。 李银和王金齐齐挡住他的视线，王金按住洛衡的肩，压着他坐了回去，“洛师弟，陪我们喝几杯吧，现在暮霭师叔绝对不会知道了。” 李银也劝酒：“你如果感觉快醉了就跟我们说，咱们就不喝了，只要你不醉，暮霭师叔就不会知道的。” 王金道：“现在狐狸让我师尊抱走了，只要那狐狸看不见你喝酒，就不会跟暮霭师叔告状。” “……嗯。” 洛衡拗不过他们，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相比他们的其乐融融，浮溟那边略显兵荒马乱。 “嗷！”暮暮伸爪子朝浮溟身上招呼。 “暮暮，你别闹、别闹……嘶……” 浮溟手忙脚乱的去抓它的狐爪，不免被它挠了几爪子。 两只前爪都被浮溟控制住后，暮暮气得朝他张口就咬，“嗷！” 手臂落入狐口又添伤，浮溟赶忙去捂它的嘴，半个手掌又被暮暮咬住，尖利的狐牙毫不客气刺入皮肉，几乎要将他手掌钉穿。 手掌已经鲜血淋漓，浮溟撤不回来手，看着它无奈道：“只要你别再闹了，这么咬着也行。” “……” 狐狸后腿猛地朝浮溟的胸口踹了过去，踹的浮溟猝不及防一个倒仰，险些朝后栽倒过去。 暮暮趁此机会逃走了。 小狐狸又跑回洛衡身边，熟练的跳上洛衡腿上，狐狸脑袋探出了桌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洛衡不知道喝了多少，白皙的双颊染上酡红，眼底不再清明，已经浮现出醉意。 “嗷！”衡儿！ 暮暮的两只前爪贴上洛衡的脸颊，轻轻拍了拍。 洛衡一把抱住小狐狸，拥在怀里亲它的脑袋，轻轻呢喃：“师尊……” “嗷！”我在。 看来是真的醉了。 赤红的狐狸眼眸染上怒气，突然转向两个罪魁祸首，“嗷！” 叫声里，多了几分凌厉。 李银和王金蓦然与暮暮对上，无端生出几分畏惧之意，下意识的开始辩解： “小狐狸你别生气，洛师弟就喝三杯，我们真没让他多喝……” “嗷！” 暮暮猛然伸爪子朝他们挠了过去。 两个人来不及闪躲，皆被狐狸爪子挠了正着，瞬间就见了血。 眼看小狐狸怒气不消还要动手，李银和王金不敢再过多停留，赶忙起身逃离此地。 “师尊……”洛衡醉的不轻，对着暮暮又亲又咬，它脑袋上的狐毛被濡湿了不少。 年轻人抱它抱的特别紧，两只手臂紧紧禁锢着它，勒的它有些喘不过气来。 暮暮挣扎了好一会，才艰难从洛衡怀里爬出来，跳下洛衡的腿跑出去了。 王金疑惑，“那狐狸干什么去了？” “找暮霭告状去了。”浮溟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们两个等着挨骂吧。” 李银、王金：“……” 他们知道洛衡的酒量浅，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差。 很快，暮霭过来了。 洛衡趴在桌案上，早已经人事不清了，暮霭拉起洛衡的手臂架在脖子上，揽着他站了起来。 李银想上前解释，“暮霭师叔……” “……”暮霭冷冷看了他一眼。 触及暮霭冰冷的眼神，李银瞬间噤声。 暮霭一句话也没说，带着烂醉的洛衡径直离开了。 李银心里发慌，转头向浮溟求救，“师尊，暮霭师叔是不是生气了？” “这还不明显么？”浮溟喝了一杯酒，淡淡道：“暮霭现在忙着照顾衡儿，没时间搭理你，等衡儿酒醒了，你赶紧去找衡儿，衡儿或许还能保你。” 离开夏字号厢房，暮霭抄起洛衡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回春字号厢房。 暮霭将洛衡放到榻上，去吩咐人给他煮醒酒汤，转身离开之时，洛衡突然伸手拉住暮霭的衣袖。 “师尊……” 暮霭在床边坐下，“我在，怎么了？” 洛衡磨磨蹭蹭凑过来，脑袋枕在了暮霭腿上，拉过暮霭的手覆在他的头上，可怜兮兮道：“我头疼……你别走……” “好，我不走。” 暮霭传音给四季山庄的管家，让他送醒酒汤到春字号厢房来，又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顶，“你睡吧，我陪着你。” 夏字号厢房。 从暮霭带洛衡离开后，李银和王银忧心忡忡满脸心事，吃的味同嚼蜡酒如白水。 忽然，一个婆子匆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朝楚清言道： “不好了，新娘子失踪了！” 第155章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怎么回事！” 虽然楚清言不喜林月，可林月现在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能不关心她的安危。 那婆子满眼惊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语无伦次的说：“老身守在新房外……夫人突然大叫一声……老身进门后，屋里满地都是血……夫人、夫人不见了……” 楚清言面色阴沉下来，寒声吩咐侍从，“即刻封锁四季山庄！务必抓到凶手！” “是。”落霞山的侍从立刻行动。 “诸位，在下先失陪了。”楚清言向众宾客赔罪拜了一礼，带着侍从离开了礼堂。 原本热闹的厢房，气氛就此冷肃下来。 “师尊……”李银转头看向浮溟，却见浮溟的脸色也阴沉得难看，“您怎么了？” “云隙山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委托除魔查案，二是保证楚清言的婚事顺利进行。”浮溟冷声开口，“如今新娘失踪生死未卜，这是在打咱们的脸！” 王金问：“师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跟楚少主去新房看看吗？” “你还有没有规矩？”浮溟不悦呵斥，“咱们跟落霞山非亲非故的，岂能擅闯人家的新房？况且，楚清言不知咱们接了委托，现在送上门去，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李银试探问：“咱们现在只能等？” 浮溟缓缓点头，“等着吧。” 后院， 新房。 楚清言进门，满地鲜红如同血洗，流淌不尽令人胆寒。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面门，楚清言皱眉捂住了口鼻，踩着淋漓血水走到床边，原本应该坐在床边的新娘，只剩下一个红盖头。 红盖头中间隆起，下边似是盖着什么东西？ 楚清言伸手揭开红盖头，红盖头之下，是一颗森白的头骨。 “！！！” 楚清言惊愕双眼睁大，不可遏制的后退了两步，空寂偌大的新房中，鲜红的靴子踩在血水中，发出几声轻微细响。 “楚清言！” 一道怒声从门外传来，是林月的那群弟弟，一群高壮的男人看见这满屋子的血水，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不敢踏进门半步。 楚清言闻声走出去，冷着脸看向他们，“什么事？” “你把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为首的男人说话的同时，突然挥起拳头朝楚清言砸了过来。 “少主！”楚清言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相护，纷纷拔剑出鞘剑指那人，生生逼停了那人的拳头。 “林月失踪一事，本座并不知情。” 楚清言冷冷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座做的？” 那人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楚清言，“如果不是你不肯在落霞山办婚事，却要选在这破地方，我姐姐也不会失踪！” “呵——” 听见他这话，楚清言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讽刺：“林月她诡计多端算计本座，才得到这少主夫人的位子，如此怎配进我落霞山的门？本座同意办这场婚事，就已经给你们面子了！” “……”那人攥紧了拳头，恨声道： “楚少主既然看不上我姐姐，又何必委屈自己，娶我姐姐过门？” 这群人色厉内荏。 如今楚清言强势起来了，他们反而不敢得罪了。 “这场婚事，是你们强求的。” 楚清言鄙夷道，不耐烦再与他们交涉，“本座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她林月是本座名义上的妻子，本座必然会对此事追查到底，你们退下吧。” 夏字号厢房。 “师尊，我打听到了，”李银回来后，压低声音跟浮溟说，“新房满屋子都是血，新娘的头骨放在红盖头下面，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 “嗯。”浮溟不紧不慢，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能悄无声息吃掉新娘，还能迅速逃之夭夭，想来凶手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守在四季山庄各出口的侍从传来消息，未曾看见可疑之人、可疑之物，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四季山庄中。 四季山庄里全面戒备，落霞山大肆追查。 遇上如此一场闹剧，前来观礼的宾客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就要离开。 在门口处，那人被落霞山的侍从阻拦，侍从赔笑说话还算客气，“落霞山少主成婚盛情款待，还请阁下给落霞山一个面子，多留几个时辰吧。” “你落霞山少主的新娘都没了，这婚还有办下去的必要吗，老夫何必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侍从恭敬道：“我家少主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在此期间，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你的意思是，老夫是杀害你们新娘的凶手吗？” 那人面露不悦，因为气怒音量不由得拔高不少，“真是笑话！老夫与你落霞山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杀害你们新娘！” 这话一出，更引起了其他宾客的不满： “老夫好端端来观礼，却要被你落霞山当作凶手对待，平白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老夫可担待不起。” “这就是你落霞山的待客之道吗！” “你们新娘失踪跟我可没关系，你们爱去哪里找，就去哪里找，我要回去了。” 房中众宾客焦躁，纷纷起身朝门口走。 “锵——” 门口的侍从突然拔剑出鞘，一剑刺入抹了最先闹事之人的脖子，那人双眼睁大，当场毙命。 原本还闹着要走的人，见此情景皆被震慑当场，怒不可遏： “……你落霞山岂敢滥杀无辜！” 门口两侧的侍从持剑而立，霜白的剑刃森寒凛凛，此刻也不再与他们多言废话：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诸位仙师，还有要走的吗？” “……” 那群仙师，又都灰溜溜的坐回去了。 不过多时，楚清言从门口走了进来，察觉到屋里的沉重的气氛，又注意到门口的尸体，即刻吩咐侍从： “还不布菜斟酒？落霞山绝不会怠慢了各位仙师！” “是。” 跟随楚清言身后的侍从即刻去办。 楚清言转头问门口的侍从：“清点过人数了吗，可有哪位仙师离开过这里？” “少主，少了一位，是和云隙山浮溟仙师一起来的洛衡仙师。” 楚清言朝浮溟走了过去，拱手相拜道：“浮溟仙师，在下得罪了，敢问洛仙师去了何地？” 浮溟道：“衡儿醉了，回去歇下了。” “……”楚清言转头给了身后的侍从一个眼神。 李银道：“我洛师弟有暮霭师叔照顾，楚少主就别去打扰了吧？” “李仙师，在下的妻子失踪，在下心中伤悲，还请您能谅解。” 楚清言态度恭顺，可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再拜一礼后离开了。 第156章 厄族围攻四季山庄 春字号厢房。 洛衡喝了醒酒汤，已经好受了许多。 但醉意还没有完全消退，洛衡正赖在暮霭怀里不肯起来。 此时，外边传来敲门声，“落霞山例行检查，还请阁下开门配合。” “……”暮霭蹙起眉，起身前去开门。 在他开门的瞬间，外面落霞山的侍从突然一窝蜂闯了进来，毫不客气的东翻西找，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而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丝毫不理会暮霭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朝一众侍从吩咐：“都给我搜仔细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要放过！” “落霞山这是何意？”暮霭冷声开口。 “我落霞山新过门的少主夫人失踪了，少主命人正在四季山庄内大肆搜查。” 那首领朝暮霭略一拱手，极其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趾高气扬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暮霭冷冷看着他。 那首领对上暮霭凌厉的眼神，不知怎的明生出几分恐惧之意，后背忽然冷汗直冒。 他仿佛这才注意到被翻乱的屋子，以为暮霭是因此不满，语气客气的几分：“阁下放心，待我等搜查无异后，会为阁下恢复成原状的。” 外屋搜完已经一团乱，有侍从打算进里屋继续搜，在他扶上里屋的门正欲推开时，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 除了暮霭以外，屋里站着的人齐齐被压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一道的沉闷声响。 暮霭淡漠出声：“滚出去。”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脊背上，那首领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被压趴下去，大喘着粗气艰难开口：“阁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让楚清言速来见本座！”狐王陛下声音冷厉，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们少主无暇分身……噗——” 那首领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面色扭曲吐出一口鲜血，七窍流血眼球暴突，似是正在经受极端的痛苦，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很快没了声息。 其他侍从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有人怒指暮霭喝道：“放肆！我落霞山查案，你不配合也就罢了，岂敢随意杀人……”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与刚死的那首领一般，七窍流血痛苦惨死。 “……”暮霭眼神冰冷扫视过其他人，那群人大气也不敢喘，跪伏地上将额头贴紧地面，恨不得钻进地底。 “去，叫楚清言过来。” 在暮霭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压迫在那群侍从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 “是……仙师稍等……” 能不动声色连杀两人，此人深不可测，那群侍从不敢怠慢，几乎是落荒而逃。 夏字号厢房。 门口的侍从不肯放他们离开，李银担忧不已，坐立难安：“洛师弟现在还醉着，落霞山的人不会为难洛师弟吧？” 浮溟不慌不忙喝了杯酒：“有暮霭在，你放心就好。” 王金紧张道：“就怕暮霭师叔也应付不过来他们。” 浮溟听见他的话，轻笑了一声，“那你真是小瞧暮霭了，暮霭出了名的不讲理。” 很快就见一群侍从狼狈进门，一个人朝楚清言耳语的几句，楚清言面色一变，匆匆起身离开了。 王金疑惑：“楚少主做什么去了？” “被暮霭叫走了，暮霭要问他的罪。”浮溟胸有成竹的说，他不了解楚清言，但是他了解暮霭。 春字号厢房，楚清言一进门就跪了—— 威压沉重，他根本无法站立。 “晚辈……问暮霭仙尊安……” 楚清言气喘吁吁，内脏剧痛喉中腥甜气上涌，一句话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 暮霭坐在桌边，不怒自威：“你的新娘失踪了，你怀疑到本座头上？” 不是不满，不是疑惑，更不是询问，而是来自上位者的责问，与君王之威的震慑。 “晚辈追查凶手……迫不得已对每一间房进行搜查……”楚清言断断续续的说道，“无意冒犯仙尊您……还请您能恕罪……” “这就是你搜查的结果么？” 楚清言这才注意到，已经乱作一团的屋里，“仙尊恕罪，晚辈马上给您收拾。” “动静小些。”暮霭起身回里屋。 里屋，洛衡看见暮霭回来在床边坐下，拖着沉重的脑袋，朝他挨近过去，“师尊，外面怎么了？” “没事。”暮霭扶着他躺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继续睡吧。” “嗯…”洛衡转身靠向暮霭，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楚清言敲门在外回答：“暮霭仙尊，屋中已经收拾完了，在下就先退下了。” 暮霭淡淡应道：“去吧。” 洛衡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眸中已经恢复清明，应该是酒醒了，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刚刚楚少主吗？” “是。” “他今日成婚，不在夏字号招待宾客，怎么来找师尊您了？”洛衡奇怪道，“难不成是他那刚娶进门的那位夫人，又给他不痛快了？” “夏字号出事了。” “出事了？！”洛衡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惊讶：“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新娘失踪了，楚清言正在修真界里大肆搜查。” “怎么失踪了，是被什么人掳走了？” “不知道，浮溟跟我传信说，他们都被扣在夏字号厢房了。” 此时的夏字号厢房。 被扣留此地的一群仙师正无所事事，桌案上的酒菜已经上过几轮，纵使佳肴味美，他们也无心品尝。 王金见楚清言回来了，看他身上穿的喜服满是灰尘褶皱，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位楚少主被暮霭师叔磋磨的不轻。” 浮溟点头，“暮霭是个会折腾人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楚少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等离开？” 楚清言道：“待在下查到凶手，就会送各位仙师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查到凶手？” “暂时还没有。” 忽然有人惊叫出声，“你们快看外面！外面有东西！” 屋里的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靠近过来。 待浮溟将其看清楚，面色猝然凝重起来，“四眼齿狼？！这群东西不是被衡儿杀干净了吗？！” 屋外，是成群的四眼齿狼！ 四只眼眸血红发亮，仿佛看见了猎物，突然加快速度扑了上来！ 第157章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这是什么东西！是狼吗？” “好大的狼！怎么还有这么多！” 成群的四眼齿狼冲进厢屋里见人就咬，屋里的一众仙师被吓慌了神，抱头鼠窜到处躲避。 “落霞山，上！”楚清言冷静吩咐。 落霞山的仙修立刻动手，拔剑出鞘迎着狼群而上。 四眼齿狼动作灵捷，又有体型之差在，落霞山的那群仙修根本不是其对手，狼牙尖利，能轻松咬断他们手里的宝剑。 更能轻易咬碎他们的头骨，血花飞溅。 落霞山的仙修很快全军覆没。 如今的修真界里，安平日子过了许久，这群仙师鲜少应对这种庞然大物，实在经验缺乏。 更何况，这群四眼齿狼不是普通猛兽，而是千年前与修真界作对的魔族分支。 屋里惨叫声混着无措声，尸横满地鲜血淋漓，血红的眼瞳中闪着兴奋的光，白骨与血肉堆积，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一只四眼齿狼扬起爪子拍向楚清言，浮溟见状立马飞身而去，落至楚清言面前抬手开阵，“退守阵法，起！” 倾斜而出的灵光形成灵力屏障，将二人与四眼齿狼隔绝，那只硕大的狼爪子拍在灵力屏障上，发出一道沉闷厚重的声响。 “多谢浮溟仙师。” 灵力屏障很快被魔气包裹，魔气腐蚀灵力，结界的灵光愈发暗淡，已经出现将要破裂之势。 “楚少主，你退下！”浮溟面色凝重，这道结界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出浮溟所料，甚至比浮溟预想的还要快，结界碎裂崩塌灵光消散。 浮溟抬手长剑召出，宝剑出锋直劈了出去，仙师身影轻捷踏空而上，周旋于四眼齿狼之间，剑势凌厉，破杀魔障大退狼群。 李银与王金二人，即刻追随师尊而上，有他们师徒三人与之抗衡，拖制住了那群四眼齿狼，殿中提心吊胆的其他人，终于能松口气了。 某位仙师拂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开口：“以前从未在修真界里见过此等凶兽，诸位同僚有所耳闻吗？” “此狼群长相怪异，又以人为食，倒是与前几年，肆虐修真界的九尾妖狐相像。” 提及九尾妖狐，修真界里长时间受其侵略迫害，众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后怕之意。 有人嫌恶道：“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大抵是被哪位勇武之士猎杀了罢！” “不知诸位觉得，此等狼形凶兽，与之前那九尾妖狐之比，谁能更胜一筹？” “九尾妖狐吧？毕竟九尾妖狐的体型，比这狼形凶兽要大许多。” “九尾妖狐只有一只，但是这狼形凶兽却数量庞大，九尾妖狐的胜算估计不高。” “如果有机会，能把九尾妖狐和这群狼放在一起，谁胜谁负不就高下立见了吗？” 听见其他人正无所事事的扯七扯八，李银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松懈，心头一股无名火气突然升起，喝道：“你们还在闲聊什么！快来帮忙！” 狼尾如鞭突然袭来，把浮溟甩落下去，浮溟重重甩在地上，锋利的尖牙当即朝他咬了过来。 “师尊！”李银惊叫出声，掠身朝浮溟飞了过去。 一只狼爪子从后突袭，将李银狠狠踩在了爪子下。 浮溟举剑刺入狼口之中，生生逼退了狼牙的靠近，掌中凝蓄灵力，猛地掼出一道灵力暴击，将那头四眼齿狼轰开了出去。 “师尊，救我！” “李银！” 浮溟纵身飞了出去，停落至李银面前，举剑朝压制着李银的狼爪子刺了下去，四眼齿狼吃痛嚎叫，放开了李银。 浮溟伸手拉李银站起来，同时一只狼爪从浮溟身后拍了过来，李银大惊失色，猛地推开浮溟：“师尊小心！” 狼爪掌风沉猛力达千钧，压迫感极强，李银已经来不及再开退守结界，横剑身前就欲硬抗下这一掌。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万千水刃从门口突然飞入，直接斩杀了攻击李银的四眼齿狼，紧接着就看见，洛衡骑着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进门。 暮暮载着洛衡，很快与那群四眼齿狼厮打一起，狐牙尖利扑着狼群咬了下去，狐爪锋利抓过之处，道道皆是下死手血肉模糊。 四眼齿狼敏捷，九尾妖狐比它更敏捷，扑上去咬断齿狼喉管鲜血喷涌，那四眼齿狼倒地顷刻毙命。 洛衡与暮暮配合默契，很快将围攻的狼群消灭干净，年轻人收剑翻身跳下大狐狸，走到浮溟面前：“伯父，你们没事吧？” 浮溟拍了拍洛衡的剑，眼底满是欣赏，“还好。” 李银余惊未定，“洛师弟，你赶来的简直太及时了。” 王金看向洛衡身后，惊讶：“洛师弟，你养的狐狸居然在吃四眼齿狼的尸体！” 洛衡闻言看过去，只见暮暮低头专心吃肉，正在撕咬四眼齿狼的尸体。 “……暮暮，你不是知道厄族的肉不好吃吗？”洛衡哭笑不得，拉了拉它的尾巴，“听话，我回去再喂你。” 大狐狸从齿狼肉中抬起头，狐嘴周围的毛、以及两侧的胡须上沾着齿狼血，暮暮歪着脑袋看向洛衡，“嗷？” 浮溟笑道：“待回去云隙山，清澜水榭赠送琅华小筑五千条鱼，暮暮你意下如何？如果不够，随时来我清澜水榭要。” “嗷！”暮暮满意的叫了一声。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屋里面露惊恐之色，齐齐联合起来拔剑而出，剑指九尾妖狐。 “这九尾妖狐不是已经被猎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九尾妖狐！”浮溟出声解释，“这是我师弟暮霭养的狐狸，生了灵性才有这么大的体型，从来没有伤过人！” 哪成想，那群人根本听不进去，个个义愤填膺： “诸位，这九尾妖狐的体型小了许多，想来凶性也大打折扣，我等联合起来，定能将其制服！” “同僚们，上啊！为修真界除害！” “只要我等能将这九尾妖狐猎杀，玉龙金殿定会褒奖我等，只要能得到祁连上神的赏识提携，想来得道封神也指日可待！” 那群人面露贪婪之色，持剑朝九尾墨狐冲了过来。 “……”暮暮站在原地未动，冷冷注视着他们，赤红的狐狸眼眸中杀意凝聚。 洛衡举起楚天阔，挡在暮暮面前，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第158章 取消大仙炼? “这位仙师，你可不能独吞功劳！” 那群人不满的注视着洛衡，但碍于洛衡刚终归谁也没敢再靠近。 洛衡怒斥众人：“暮暮才救了诸位的性命，不求诸位铭记恩德、日后回报，但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罢！” “这可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怎么可能会救我们！” “它绝对是有什么图谋！说不定等我们放松警惕，它就会突然攻击吃了我们！” 浮溟道：“它不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比暮暮大许多。” 有人反驳，“万一是九尾妖狐故意缩小身形，引诱我等放松警惕怎么办！” “……”九尾墨狐眼眸冰冷，隐藏于趾缝之间的狐爪暴露锋利，已经蠢蠢欲动。 洛衡冷声开口：“暮暮是在下的师尊暮霭养大的，诸位要质疑在下的师尊吗！” “本座能明确告诉诸位，暮暮绝对不是九尾妖狐，暮霭甚是喜爱这只狐狸，诸位确定要因为不过莫须有的事，得罪暮霭吗？” 浮溟的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万一，暮霭仙尊也是被蒙蔽了……” “啊——！！！” “嗷！！” 暮暮突然冲了出去，一口咬住那人的脑袋，其他人惊吓过度连连后退，甚至跌坐在地上面白如纸，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暮暮！！你听话！！别杀人！！” 洛衡情急大喊。 浮溟严厉喝道：“暮暮，你回来！” “它暴露了！它果然要吃了我们！” “杀了九尾妖狐！” 那群人举剑朝九尾墨狐砍去，洛衡抓着楚天阔飞身而出，落至暮暮身边提剑反击，不忘回头安抚狐狸，“你别冲动！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浮溟师徒三人上前相助洛衡，挑开劈向大狐狸的剑锋，为他们开路：“衡儿，你先带暮暮走！” “暮暮，你先把人放了，咱们走。”洛衡抚摸着九尾墨狐安抚。 “……” 九尾墨狐缓缓点头，吐出口中的人，那人已经人事不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洛衡也无暇再顾及他了，借着浮溟他们师徒三人的掩护，带着大狐狸迅速离开。 离开此地跑出去甚远，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大狐狸的身形正在瞬间缩小，小狐狸跳上洛衡怀里，委屈的把脑袋埋在尾巴下。 “嗷……” “师尊别生气，是那群人不识好歹。” 洛衡抚摸着狐狸的毛安慰，“等他们遇到真正的九尾妖狐，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九尾妖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嗷……”回云隙山吧。 翌日，晨。 苍云台朝琅华小筑传信，让洛衡前去。 苍云台大殿里，诸位长老皆聚集于此，连雾隐和锦方都放出来了。 苍云台的弟子给洛衡引路，让他在暮霭的位置坐下。 浮溟提议，“掌门师兄，这次的大仙炼不如取消吧？” 锦方第一个不乐意，“为什么取消？” 浮溟道：“厄族进犯修真界，已经在多地发现其踪影，但是修真界里的仙师，缺乏与其交手的经验，如今的修真界里实在不安全，再让他们外出进行大仙炼，恐怕会凶多吉少。” “昨日，厄族四眼齿狼攻击四季山庄，一屋子的仙师根本不是其对手，” 站在浮溟身后的李银继续补充说，“最后如果不是洛师弟和他养的狐狸赶来相救，我与师尊恐怕都要命丧四眼齿狼之口了。” 听到李银提及暮暮，浮溟想起来问：“衡儿，暮暮昨日回来后怎么样了？” 洛衡叹气，“暮暮可能还在生气，昨天晚上跑到树林里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雾隐疑惑问：“那小祖宗怎么了，谁又招惹它了？” 浮溟面色难看：“昨日那群人，认为暮暮是九尾妖狐，要抓暮暮去玉龙金殿邀赏，如果不是衡儿拦着，暮暮差点咬死他们。” “活该。”雾隐嘲讽。 锦方道：“浮溟师弟，我还是不赞同你说的取消大仙炼，如果他们连这些事都应付不了，以后又该如何成长？” 雾隐道：“不如多派些长老跟随？” 洛衡眼眸一亮，迫不及待道：“我师尊……” 不等他把话说完，雾隐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暮霭。” “为什么？”洛衡不满，“我师尊修为高强，比其他师伯陪同更管用。” “其他院里的长老都可以去，唯独暮霭不行。”锦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洛衡，你师尊有多护着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太依赖暮霭了！” 雾隐委婉解释，“洛师侄，陪同前去的长老是要照看所有人的。” 暮霭无论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洛衡一个人，极致的偏心，整个云隙山都知道。 “……晚辈明白了。”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打消了这种念头。 阅黎出声拍板定论，“再从苍云台拨出一倍的长老，参与此次大仙炼。” 众人齐应，“是。” 阅黎又说：“洛师侄，暮霭总是缺席长老例会，以后就由你代替他来吧。” 洛衡颔首：“晚辈遵命。” …… 待苍云台散会之后，李银想约洛衡，出声叫他：“洛师弟……” 浮溟制止李银，“你洛师弟要回去哄狐狸了，这段时间你少找他。” 琅华小筑。 “师尊……？” 洛衡进了屋，看见暮霭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边喝茶，耳边和尾巴却都露在外面。 听见洛衡的声音，暮霭抬头看向他，同时一条狐尾朝他伸了过来，卷住了洛衡的腰身，将他拉了过去。 洛衡被尾巴按坐在了暮霭腿上，暮霭揽着他低头亲了亲，问：“你们那个大仙炼，什么时候开始？” “初二。”洛衡伸手捏住暮霭的狐耳，“我还能再陪师尊多待几天。” “好。”暮霭向下亲吻着洛衡的脖颈，“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我只和师尊待在一起。”洛衡点了点头，感觉到身后毛茸茸的酥痒，是暮霭的狐尾轻轻蹭着他。 （完整版移步，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q】） 道侣二人情深意浓，连续搞了好几日，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洛衡有些吃不消了，靠在暮霭怀里低低喘息着，“夫君……休息几日吧……” （企鹅：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159章 大仙炼开始 清晨，苍云台。 演武场上的弟子越聚越多，都是即将参加大仙炼的年轻一辈。 “锦方师伯，洛师弟告假了。”李银踏进大殿，朝里面诸位长老相拜。 “洛衡又请假了？”锦方不悦蹙起眉，“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银面露难色，说话有些吞吐：“暮霭师叔说，现在天色太早了，洛师弟还没起，所以就给洛师弟告假了。” “哈、哈哈——” 浮溟忍不住发出几声笑。 与锦方黑如锅底的脸色相比，浮溟更像是在嘲笑。 锦方忍不住暗骂一声，“洛衡现在怎么让暮霭养的这般娇气了！哪里还有一个仙师的模样！” “师尊，洛衡居然如此不给您面子，”站在锦方身后的弟子恨声开口，“您可一定要严厉惩罚他，教教他什么叫尊重长辈。” “好了！” 锦方喝了他一声，厉声呵斥：“你们如果能有洛衡那般修为，我也同意你们不来参加训练！十几个人打不过他洛衡一个，凉秋阁的脸都快让你们丢干净了。” “……”那弟子低下头不说话了，眸底阴郁有一道暗芒闪过。 “锦方师伯，”李银试探问道，“洛师弟的假，您准吗？” “准！当然准！” 锦方语气极其不耐烦，偏又无可奈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阴阳怪气道：“洛衡既然还没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不必打扰他了！”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过来也是浑身疲累，腰身酸的厉害，下半身更几乎没有知觉，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衡儿……” 暮霭从洛衡身后贴上来，将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他手里，讨好的轻轻蹭着他。 “……”洛衡面无表情拍开了狐尾。 原本洛衡最是喜欢暮霭的狐尾，可前几日这几条尾巴没少欺负他，缠在他身上让他欲罢不能，导致洛衡现在看见尾巴就发怵。 “别不高兴了。”暮霭握上了他的手。 又被洛衡无情的拍开了。 “……”暮霭无奈。 洛衡身后灵光一闪，小狐狸跳了出来，钻进洛衡怀里打了个滚，又蹭了蹭他：“嗷～” “师尊你……” 洛衡对暮暮撒娇卖乖的行为哭笑不得，抬手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 “嗷嗷。”消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就是身上不太舒服。”洛衡解释道，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你简直太不知节制了，下一次还是约法三章吧。” “嗷。”暮暮认错态度诚恳，伸头蹭了蹭洛衡的脖颈。 洛衡摸了两把它的狐毛，忍不住开口：“师尊，以后你的狐耳和尾巴别再轻易露出来了。” “嗷。”都依你。 看小狐狸周身浮现灵光，有要变回去的意思，洛衡一把抓住它的狐耳，语气稍许严厉：“不许变！一直到我参加大仙炼离开，你都只能当狐狸！” “嗷……”被打断施法的小狐狸，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洛衡身边。 之后，洛衡又在床上躺了许久，一直到大仙炼临行，才终于恢复过来。 苍云台上整装待发，各院长老出面送行，九尾墨狐围绕在洛衡腿边，多次扒上他的裤腿，试图爬进他怀里，久久不肯离去。 “嗷嗷……” 锦方简直是没眼看，低声询问其他人：“你们谁去把暮霭抓过来？” 墨尘看了他一眼，“锦方师兄，你怎么不去？” 雾隐笑他：“他这是被暮霭咬怕了。” 浮溟道：“那狐狸有多喜欢衡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往后他们半年都见不到了，让他们多待一会吧。” “暮暮，”洛衡蹲下身，小狐狸动作迅速，一头扎进了洛衡怀里。 “你听话，回去吧。” 洛衡把小狐狸抓出来，暮暮两只前爪抱上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洛衡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安慰，“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狐狸，我师尊会好好照顾你的。”李银站在洛衡身边，也想摸摸暮暮安慰它。 奈何暮暮忽然面露凶狠，对李银的态度截然不同，扭头朝它一口咬了上去。 “怎么还是这么凶……” 吓得李银瞬间抽回手，仍然心有余悸。 “乖，别生气。”洛衡抱起暮暮，转身走出人群，将狐狸交到浮溟手里，“伯父，有劳您照顾暮暮了。” “好……嘶——” 浮溟刚答应下来，猝不及防就被小狐狸咬了一口，暮暮伸爪子想去拉洛衡，洛衡已经离开。 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嗷……”暮暮朝他叫了一声，见洛衡没有答应，肉眼可见的神色失落下来。 “暮霭……”浮溟正想说些什么劝它。 然而，原本伸出去没拉住洛衡的狐爪，转头就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被它的行为气笑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哪里用得着这般依依不舍？” “……”暮暮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参与大仙炼的仙师逐渐到齐，阅黎象征性的说了几分场面话，无外乎是注意安全、预祝本次圆满结束之类的云云。 之后，众位仙师离开云隙山，大试炼正式开始。 “嗷嗷……” 暮暮眼巴巴的望着洛衡，想跳下去追，浮溟紧紧抱着它不让它跑，一直到他们彻底出了云隙山，才将小狐狸放开。 暮暮朝着云隙山山门的方向跑了两步，早已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小狐狸停住脚，耳朵和尾巴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朝琅华小筑走。 雾隐看小狐狸这般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埋怨锦方：“你让洛师侄多带个狐狸去，又不会怎么样。” 锦方抬眼瞪他，“各院的师尊都不去，凭什么暮霭是个例外？” “暮霭他不是人，就是只狐狸而已，他平日最是喜欢依赖洛师侄，如此贸然分开，他也接受不了，你何苦闹得他不高兴？” 雾隐心疼，给锦方分析利弊：“况且，暮霭他知道避嫌，不会以人形视外，一只狐狸跟着去，又占不了多大地方，必要时刻还能帮上忙，不是更多一层保障吗？” 锦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狐狸年纪不小了，应该懂点事了。” 暮暮回了琅华小筑，原本还丧着的狐狸脸陡然凌厉，周身威严气场尽显，朝树林里叫了一声“嗷！” 很快，树林里的两只狐狸跑了出来。 暮暮吩咐：“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白清清和赤赤前爪屈下相拜，恭敬的回应暮霭。 第160章 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 众人出了云隙山，御剑凌空。 李银飞至洛衡身边，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来送你？” “我师尊……” “确实是，各院的师叔师伯都来了，唯独没有看见暮霭师叔。” 王金也飞了过来，与洛衡并排另一侧，“洛师弟，暮霭师叔以往最疼你了，不可能不来送你吧？” “我师尊忙，抽不开身。” 他师尊哪里是没来，简直是不让他走，洛衡无法与他们二人明说，只能如此敷衍。 但是，洛衡这般遮掩推脱的模样，落在李银和王金眼里，就是—— 暮霭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般宠爱洛衡，连今日出行的大日子都不来相送，说不定根本就不重视他，平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又指不定如何冷落。 ……所以，他们师徒和谐道侣相爱，全都是洛衡在外苦苦营造出来的假象。 但话又说回来，像他们暮霭师叔那样的有资历有名望的仙尊大能，看不上洛衡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实属正常。 “……”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隔着洛衡相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苦涩与悲哀。 二人不忍洛衡如此辛苦，有心想救他，李银试探开口：“洛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跟暮霭师叔分开了怎么办？” “分开？”洛衡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分开？” “就是你和暮霭师叔感情不合，或者暮霭师叔厌弃你了。”王金说的话十分直白，招来李银瞪了他好几眼。 他这话一说出，洛衡瞬间就不乐意了，“我和师尊感情挺好的，没想过分开。况且还有我和师尊也已经结契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李银道：“这辈子还很长，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洛师弟，你如何保证，暮霭师叔会一直待你如初？” 王金也说：“是啊洛师弟，现在的结契印你感觉是保障，等到以后，可能就是你想分都分不开的魔咒了，万一你和暮霭师叔感情破裂，难不成要一辈子互相折磨下去？” 他们今日这是怎么了？ 洛衡皱起眉，语气不悦：“两位师兄，你们能不能盼我点好？” “……” 洛衡的恼怒落在他们眼里，更像是被戳穿心事后的嘴硬，李银和王金从心里叹气，这初尝情爱的年轻人，大有不撞南墙势不回头的意思。 既然已经惹得洛衡不快，二人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三位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又有一把飞剑载着人，停留洛衡身边。 洛衡看向那人，满脸惊讶：“林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王金疑惑，“洛师弟你居然不知道吗？林师妹也报名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组织的两次训练，洛师弟都告假了，自然没看见林师妹。” “洛师兄，我我可是为了你才报名的，你高不高兴？”林秋秋娇憨笑道，在洛衡面前夸下海口，“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追到你！” 洛衡冷淡拒绝：“林师妹，我已经有道侣了，李师兄和王师兄都见过。” “真的吗？”林秋秋好奇的望向二人，紧随着便是一连串问题，“二位师兄，洛师兄的道侣如何？是一副怎么样的花容月貌？修为呢？家世呢？家世有我好吗？” “这……” “……” 李银和王金面露难色，他们对暮霭的了解甚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而且暮霭威严冷峻，他们更害怕夸错，再冒犯到长辈。 看到他们这般为难的模样，林秋秋了然于心，十分善解人意道：“两位师兄，你们如果编不出来就不用编了，我知道是这是洛师兄为了摆脱我，在拿你们当幌子。” 王金急忙辩解：“我们没有骗你，洛师弟他真的有道侣。” 李银道：“只是洛师弟的道侣身份有些特殊，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林秋秋好整以暇，“既然不方便让我知道，两位师兄总能描述一下她的相貌吧？” “……”李银和王金又沉默了。 他们暮霭师叔严肃冷厉气场强大，他们见到都不敢正眼直视，自然也描述不出来。 “如果这个人存在，何必遮遮掩掩的？你们又什么都描述不出来，只能说明这个人不存在。” 林秋秋信誓旦旦开口，“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追洛师兄了。” “林师妹，”洛衡淡声道：“我肩上有结契印，你要看吗？” 以为林秋秋会就此知难而退。 没想到—— “可以啊！” 林秋秋笑的暧昧，一口答应了下来，声音绵长仿佛拉丝，“洛师兄，等落地之后，咱们可以找个地方慢～慢～看～” 洛衡：“……” 真是低估了她的不要脸程度。 在天上飞了一整日，临到傍晚，一众仙师才落了地，就近寻找住宿的地方。 跟随领队的长老走进客栈，洛衡问身旁的李银，“李师兄，咱们有仙炼路线吗？” 李银道：“锦方师伯说，第一站是曲岩秘境，然后从曲岩秘境一路南下，临近极南森林再返程。” 洛衡点了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到曲岩秘境？” 李银回答：“这里就是曲岩城，咱们今晚进城休整，等明日出了城，再走十里就是曲岩秘境的入口。” 每一组十个人，分配三间房。也就是，每一间房要住三到四个人。 李银和王金遵浮溟之命，要照顾洛衡，自然是与洛衡居住一间，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位清澜水榭的仙师，叫刘轻。 刘轻比他们来的早，一张床榻上最多能挤下三个人，看见洛衡他们三人先后进门，默默带着被褥去打地铺。 洛衡拦下他，“刘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刘轻道：“洛师弟你和两位师兄睡床，没有我的地方了。” 洛衡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被褥，“还是我打地铺吧。” “不行。”刘轻摇头后退，“如果让师尊知道，我们这般欺负你，师尊会责罚我们的。” 李银道：“刘师弟，洛师弟，你们就别推辞了，还是让洛师弟打地铺吧。” 王金笑道：“洛师弟已经说了，他要为他道侣守身如玉，不跟我们一起睡床。” “哦好。”刘轻这才将被褥交给洛衡，“后院有温泉，洛师弟，还有两位师兄一起去洗洗吗？” 第161章 曲岩秘境(上) 后院温泉，流水淙淙。 温泉水的热气蒸腾中，一群年轻的仙师正光着膀子洗澡，看见洛衡他们四个来了，热情的招呼： “你们快下来！这里的水特别热！” “马上来！” 李银应和了一声，与另外清澜水榭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洛衡后退了一步，扭头就走。 刘轻拉住他，“洛师弟，你不洗吗？” 洛衡问：“这里有单独的池子吗？” “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才热闹！” 年轻的仙师在温泉中大笑。 “洛师弟，你下来，我们帮你搓背！” 洛衡满脸抗拒，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等诸位师兄洗完再来吧，先告辞了。” “诶！洛师弟怎么跑了啊？” “你们谁去把洛师弟抓回来？咱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不洗澡就睡觉可不行！” “我去！”有人自告奋勇上了岸，抓起亵裤套上就走。 李银拦下他：“别去了，洛师弟是有家室的人，不跟我们一起洗。” 那位仙师不在意道：“有家室怎么了？有家室就不能一起洗澡了吗？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顾及的？” 水里又有一人惊讶出声：“弟妹居然把洛师弟管的这么严吗？” 李银点了点头，“洛师弟家教很严。” “洛师弟这不行，夫纲不振。”上岸的那位仙师满脸扫兴，脱了亵裤又跳回水里，溅起不小水花，招呼着其他人，“咱们洗咱们的，让洛师弟自己委屈洗浴桶去吧。” 这处温泉池很大，氤氲的热气隔绝了其他地方的视线，一群仙师洗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欢愉之中一声比一声高亢，几乎破音。 热气的另一边正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快速洗完上岸，穿上衣衫匆匆离开这里。 第二天，晨起。 带队长老将众仙师领至曲岩秘境入口，“进入秘境之后，同一队人千万不要分开，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大家不要逞强，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太阳落山前，务必从秘境里出来，各队队长做好清点人数。” 众人齐应，“是。” 紧接着秘境开启，众人进入秘境。 秘境之中，怪石林立，石道蜿蜒，多向延伸，前路无尽，望不到尽头。 一群仙师很快分头行动。 洛衡他们这一队，年纪最长的是于沉，同时也是队长。 踏上石道，平坦开阔，几人不敢放松警惕，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路边的怪石奇形怪状，或似猛虎咆哮，或似仙女微笑，或似鸠鹰俯冲…… 俯冲？？！！ 于沉突然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一只石鹰翱翔展翅迅疾飞掠，于沉提剑直劈了出去。 岩石与宝剑擦过，擦出亮眼的火花，震得于沉手掌发麻，宝剑几乎脱手而出，再看那石鹰，毫发未损。 那石鹰飞过，很快又发送第二次攻击，翅膀一扇一合之间，无数碎屑飞溅而出，化作凌厉的石刃，朝他们迸射出去。 石刃太多，根本抵抗不住。 “退守结界，开！”于沉抬手起阵。 数不清的石刃击打在灵光结界上，发出噼里啪啦连续不断声响。 此结界是灵力所建，可预防刀枪水火，如今不过是小小的石头攻击罢了，根本不用担心它会碎裂。 如此，抵抗住了万千石刃攻击，众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们把这口气送完，原本静止不动的猛虎咆哮，与仙女微笑也动了。 石塑猛虎突然朝他们猛冲过来，剧烈撞击在灵光结界上，于沉受其冲击几乎站立不稳，借助身后人推了一把才重新站住。 那虎立刻掉头跑远了几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后腿蹬地前掌蓄力，看样子还想再撞一次。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女子笑声如同魔音灌脑，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立刻捂住耳朵头痛欲裂，更有修为低的仙师深受其影响，口喷鲜血不止痛苦难耐，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于师兄！你快让这东西闭嘴！” 有人崩溃大叫。 一声碎裂声响传来，于沉循声看过去，发现灵光结界，居然被被仙女微笑震出了裂痕！ 与此同时，那头石塑猛虎再次冲过来！ 灵光结界的破裂正在逐渐变大，如此可挡不住那猛虎的冲击！ 三面夹击之下，于沉也慌了心神。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办！ 王金转头找上洛衡，“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已经容不得洛衡过多犹豫，洛衡祭出楚天阔掐诀起阵，万千水刃迸发射向四面八方，攻势猛烈反击那三座石塑。 然而，只有石塑猛虎被击退了，石鹰振翅躲避，于仙女微笑更无济于事。 “！！！”洛衡惊讶了，居然有东西能不受他楚天阔剑法的影响。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原本刺耳穿脑的笑声，突然轻柔缓慢下来，原本还倒在地上挣扎不止的几位师兄，逐渐安分下来，被其他的师兄拉起。 对这仙女微笑突如其来的转变，洛衡不明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锵”的几道拔剑声齐刷刷响起，洛衡回头看向他们，只见他们双眼无神，却将剑锋对准了自己。 洛衡：“……” 于沉率先朝他砍了过来，洛衡不想伤了他们，手握楚天阔，将他们拍到了一边去。 九个人全都被控制，全都围攻他一个，洛衡周旋其中，尚且从容应对，抛出缚仙索挨个绑缚。 紧接着，那石鹰突然飞扑过来，尖利的石喙啄向洛衡。 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斥出剑意，放大的数倍的楚天阔灵相璀璨，被其主人操控，猛地劈了出去！ 剑意浩荡威力无穷，石鹰被劈碎裂为碎石，从中滚落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算是解决了一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仙女微笑的笑声中，绑缚其他九人的缚仙索一个接一个的断裂，他们抓着宝剑，朝洛衡砍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洛衡无意与他们纠缠浪费时间，操控楚天阔的剑意，直劈仙女微笑。 于沉突然闪现在仙女微笑前，有意替仙女微笑挡下这一击。 洛衡眉头一跳，手里剑势已经来不及收，转弯劈向了别处，山崩石裂轰天动地。 第162章 曲岩秘境(下) 洛衡的收手，给了于沉反击的机会。 于沉提剑朝洛衡猛劈过来，剑势凶猛寒芒大盛，直击洛衡命门。 洛衡提剑楚天阔，从半空截住剑锋，宝剑砍在楚天阔的剑身上，锋芒相擦绽出燎眼火花，碰撞之后又很快分开。 在半空僵持片刻，洛衡重新落回地面，另外八人一拥而上。 楚天阔抗住众人的宝剑，洛衡被压制着低下身去，眸光一转很快心生一计，有了应对之策。 宝剑蓄灵威压强震，猛地轰开了他们，洛衡抬手结印，灵光大放缔结符篆，一边应付着他们，一边将符篆打出。 符篆触及另外九人，很快隐入他们身体不见，洛衡有意将攻势转向仙女微笑，却总是被他们阻拦。 九张符篆尽数认主，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剑意成型，锋芒凌厉，直逼仙女微笑。 自然也是再次另外九人的阻拦。 “我真我幻，似假非真，镜花水月！” 洛衡同时起阵，万千锋芒从剑锋斥出，威力巨大杀震四方。 化作虚影从九个人的身体穿过，九人不受丝毫影响，又凝聚为实形猛攻仙女微笑，无数碎石簌簌而落。 “呵呵呵呵呵……” 仙女微笑操控人心，另外九人受其控制攻击洛衡，在他们举起宝剑的瞬间，一股无名之力突然出现，将他们压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仙女微笑孤掌难鸣，被洛衡的剑阵劈了个粉碎。 碎石之中，又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仙女微笑已经破碎，另外九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只是徒劳。 “洛师弟……”茫然的目光望向洛衡。 洛衡看他们确定已经清醒，才收回符篆解开他们的禁制，分别去拾起了石鹰和仙女微笑里的珠子。 众人都围过来，看见洛衡手里的珠子，刘轻问：“这是什么东西？”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应该是曲岩秘境里盛产的灵珠。”于沉一边拿出图鉴一边说，指着图示给洛衡比对珠中的晶花纹路： “洛师弟你看，这颗是回灵珠，能在灵力耗尽时，迅速恢复至充沛状态，但是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这颗是淬灵珠，用来洗经伐髓疏通灵脉，于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多谢于沉师兄解惑。”洛衡将两颗珠子收了起来。 看着这满地的碎石，王金衷心感慨道：“幸好我们有洛师弟，不然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几个人正是说话的功夫，忽然感觉脚下地面震颤，众人循着声源望去，心下一惊，是那头石塑猛虎卷土重来。 另外九人瞬间闪身，躲进洛衡身后，李银熟稔的拍了拍洛衡的肩： “洛师弟，你快上。” 洛衡：“……” 洛衡没有多说什么，提着楚天阔迎着石塑猛虎砍了出去，剑势凶猛势不可挡，楚天阔剑意浩荡，将那石塑猛虎劈了个粉碎。 “洛师弟果真厉害！” “不愧是师尊和暮霭师叔看重的人！” “你们可别忘了，当年的预选赛，洛师弟可是唯一一个破了锦方师伯和师尊石阵秘境的人！” “今日有洛师弟在，不管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像都不用担心了！” 其他人相当给面子，不遗余力的大肆夸赞洛衡，赞不绝口。 洛衡：“……” 这是打算拿他当前锋用了。 石塑猛虎破碎成石，从碎石里面又滚落出一颗珠子，洛衡捡起来一看，又是一颗淬灵珠。 洛衡将珠子收起来，看向众人：“打碎石像就有灵珠，诸位师兄要吗？” “要……不要！” 刘轻原本想应一声，很快又反应过来洛衡话里的意思，立刻否认了回去。 洛衡不死心，还想劝他们，“诸位师兄都是一起来历练的，这些灵珠尽数收入我囊中，诸位师兄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李银道：“洛师弟，我们有你就够了，你可比这些珠子管用，这些珠子你都尽管拿去吧，我们没资格跟你抢。” “……” 洛衡对他们这般懒怠的行为无奈了。 接下来半日，洛衡宝剑锋利势如破竹，各类灵珠收获的盆满钵满，直到一个乾坤袋已经装满，再塞不下一颗。 猛兽拦路，身高三丈，凶神恶煞。 “各位师兄。” 他收集的灵珠已经足够了，洛衡收起楚天阔想罢工，回头看向众人，示意让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 于沉奉上第二个空乾坤袋，“洛师弟，请。” “……” 洛衡重新拔出楚天阔，气定神闲一剑劈出，寒芒耀眼威力凶猛，灵光爆炸碎石飞溅，直接将那拦路的石像劈了个粉碎。 “！！”另外九人不知怎的头皮一紧，总感觉洛衡这一剑里带着莫名火气。 洛衡走过去捡起其中的灵珠，问众人：“洗髓珠，不知哪位师兄需要？” 刘轻问：“洛师弟，你不自己留着吗？” 洛衡淡淡道：“我已经有很多了。” “我要。”刘轻道。 洛衡将洗髓珠递给了他，抬脚继续走。 楚天阔提在洛衡手里，寒光凛凛反射映在他们脸上，众人无端感觉有些心虚。 刚才一剑劈碎石像锋芒凌厉，让他们生出几分恐惧忌惮之心。 楚天阔随着洛衡走路的动作宝剑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朝他们劈过来。 “我、我现在有点害怕，”其中一位师兄苦着脸开口，“洛师弟那把剑削铁如泥，你们觉得，我能抗住洛师弟那一剑吗？” 于沉谨慎道：“咱们这般欺负洛师弟，是不是不太好……” 注意到他们站在原地未动，洛衡出声：“师兄们，不走了吗？” 语气森寒，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之意。 “洛师弟，你真是辛苦了！”李银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拉着洛衡走到人群中。 于沉故作语重心长，和蔼的与他说话：“洛师弟，师兄们怎么能让你保护呢，这也都是为了历练你，你能明白师兄们的苦心吧？” “多谢师兄？”洛衡不解他们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皱着眉道了句谢。 “现在看见洛师兄你修为高强，根本不用我们师兄弟担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王金抬手揽上洛衡的肩头，语气自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还有我们这群师兄在……洛师弟你先把剑收起来，小心点别砍到师兄我……怎么能让你动手？应该是我们保护你才是。” 洛衡：“……” 早这么想多好。 第163章 去伺候采花公子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其他人自给自足，没再让洛衡出手。 但凡看见洛衡将有要拔剑的举动，都会有人不动声色的靠近，再把楚天阔给他按回鞘中。 洛衡满脸疑惑：“？？？” 这都是怎么了？ 太阳落山时，所有仙师离开曲岩秘境，返回客栈休息。 洛衡与同屋居住的另外三人，正坐在楼下吃饭，遇上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进门。 那少女双手死死扒着门框，极其不情愿的大声嚷嚷着：“娘！我不去！我才不去伺候什么采花公子！” “死丫头！你给我安分点！”那妇人强行拉拽着她，把她往客栈里面拖。 见少女不从，妇人对她又掐又拧： “只要伺候采花公子一晚，就有一百两能拿！死丫头！你必须得去！” “啊！疼！娘别掐我！……啊！” 少女吃痛不停嚎叫出声，扒着门框的手上力气松了，被妇人一把抓进客栈里。 少女还想往外跑，又被妇人薅住头发扯了过来。 妇人不停的扇她巴掌，满脸凶神恶煞：“死丫头！你居然还敢跑！” 少女娇俏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不停地躲闪着妇人的巴掌，“娘！别打了！我会出去做工的！赚的钱全都孝敬你和爹……” “你去给人家做工一年，有你伺候采花公子一晚给得多吗！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想饿死我和你爹吗？” 妇人狠狠啐了她一口，感觉还不解气，又上脚踹她，“你说你去不去！不去我今日就打死你！” “啊！娘，别打了……娘……娘……” 少女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哀嚎着。 客栈堂中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来阻拦，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洛师兄，我来找你一起吃饭了。” 林秋秋端着食盘走下楼梯，径直坐在了洛衡旁边。 洛衡并未理会她，林秋秋随着洛衡的视线，也看见了妇人殴打少女的一幕。 “她怎么能随便打人！”林秋秋愤怒出声，“洛师兄，咱们不去管管吗？” 洛衡淡淡开口：“在不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最好不要插手旁人的私事。” “可是那位姑娘都快要被他打死了！”林秋秋不满道，“等人被打死了，就算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用！” 洛衡不为所动，抬眸看向她：“你就不担心是个圈套吗？” 几年前，他就已经吃过这个教训了。 当年如果没有师尊，他简直有口难辩。 “圈套又怎么样？咱们修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吗？”林秋秋反驳洛衡： “如果是真的，咱们能救下那位姑娘，如果是假的，再将其斩杀也无妨。洛师兄，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去！” 林秋秋说着，愤愤起身，去叫停妇人：“你快住手！” “……”那妇人理都不理她，手里动作一下也没停，还在自顾自的殴打那少女。 洛衡也起身跟了上去，抬手挥出一道灵光，直接将那妇人掀了出去。 林秋秋惊讶回头看了洛衡一眼，立刻上前将那少女扶起，“姐姐，你没事吧？”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那少女衣衫凌乱发髻松散，脸颊高高肿起唇角溢血，满身是伤实在狼狈。 “你、你们是谁！” 那妇人摔得不轻，仓皇爬了起来，怒指洛衡和林秋秋。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林秋秋怒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打人！” 妇人叉着腰，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家的丫头，我想打就打的！关你们什么事！” 洛衡道：“这位姑娘既然不愿去见采花公子便算了，你又何苦强迫她？” “什么算了！老娘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好不容易有个生钱的门道，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难不成以后喝西北风吗！” 妇人气势汹汹道，猛地几个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来抓少女： “老娘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到她回报老娘的时候了，她凭什么不去！死丫头过来！跟老娘去见采花公子！” “我不去！娘！我不去……” 那少女满眼恐惧，不停的往林秋秋身后躲，林秋秋立刻护住少女，洛衡上前一步，挡在两位姑娘身前，手里楚天阔出鞘，剑指那妇人。 剑刃霜白泛着凛凛寒光，剑气割破那妇人的衣衫，迫使那妇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欺负我们穷人，抢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我老婆子活不下去了啊……” 那妇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天抢地。 “你这是干什么呀……” 林秋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洛衡：“洛师兄……” 洛衡没有出声，楚天阔的剑锋下移，停在那妇人的颌边，朝里贴近几分，宝剑紧贴在她的脖颈上，逼迫那妇人扬起了头。 剑气冰冷刺骨，只要她稍有不慎，宝剑立刻刺入脖颈，她将会当场毙命。 洛衡冷漠看着她，“你好好说话。” 那妇人的哭喊声瞬止，身体僵直不敢再轻举妄动半分，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满脸堆笑求饶：“仙人，有话好好说……” “起来。”洛衡收回楚天阔。 妇人利索爬了起来，连连应着“是”，“仙人，我老婆子的女儿……” 她的目光移向林秋秋身侧的少女，少女与她视线对上，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妇人向洛衡请求，“让她回来吧。” “不给你！”林秋秋拉着少女后退了一步，“等我们走了，你再打姐姐怎么办！” 妇人道：“只要她答应去伺候采花公子一晚，老婆子保证不再打她了。” “不去……我不去……” 少女害怕的浑身颤抖。 “姐姐你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林秋秋温声细语，轻拍着少女的手安抚，抬头怒斥那妇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老婆子穷，只能卖女儿了！”那妇人振振有词： “采花公子说了，只要她去伺候一晚，就能给我家一百两！够我老婆子家里一年的口粮了！” 少女朝她哭喊：“娘，我能去做工挣钱，求求你别卖我……” “你做工才挣几两？”那妇人不屑道，“要不是老娘给你生了副好相貌，你以为主家肯要你吗？还不如去好好伺候采花公子，或许采花公子一高兴，还能多赏你点。” 洛衡怒道：“你只想要钱！连你女儿的生死安危都不顾了吗！万一那采花公子是什么豺狼虎豹，让你女儿有去无回怎么办！” 妇人伸出五根手指，满脸严肃：“那我老婆子得去找采花公子要五百两！”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洛衡骂她。 “我不管。”妇人满不在乎，“你们如果不把这死丫头还给我，就得给我五百两！我老婆子总不能捞不着钱，还白白丢了个女儿！” 第164章 采花公子? “呵～” 林秋秋不屑嗤笑一声，“区区五百两而已，我还以为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你说真的？” 看见林秋秋答应的这般爽快，那妇人反而有些不相信，面露凶狠道： “我警告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把这丫头带走！” 林秋秋拿出一个荷包，随手就抛给了她妇人，“自己数。” 那个荷包布料柔软绣花精致，妇人拿到手后掂了掂重量，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将其打开后，是沉甸甸的一袋整银子，那妇人更是双眼冒光，拿出一块放在牙边咬了咬，也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那妇人立即将其揣进怀里，不耐烦的朝林秋秋挥手，“那丫头卖给你们了，我老婆子不要了。” 她说完，生怕林秋秋反悔再要回银子，捂着领口快步离开。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见妇人走了，那少女终于松了口气，此刻眼泪再也止不住，朝林秋秋跪下磕头： “奴婢以后就是仙子的人，为仙子当牛做马，一定尽快把这五百两还上。” “姐姐你快起来，”林秋秋赶忙把她搀扶起来，“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你的报答。” 被林秋秋扶住胳膊，少女忽然手臂猛的缩了一下，吃痛轻“嘶”了一声。 林秋秋注意到少女的反应，撩起她的衣袖，她手臂上满是伤痕，淤青混杂着血印，新伤叠加着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多伤！那老太婆怎么这般心狠！”林秋秋满眼心疼，转头招呼洛衡：“洛师兄，你快去叫大夫来！” “嗯。”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了。 林秋秋把少女带进自己屋里，同住的两个仙子都围了上来，“林师姐，这位是？” “楼下救的。”林秋秋随口应着她们，招呼她们帮忙，“六师妹，你去打盆热水进来，七师妹，你去洗几条干净的布巾。” 很快，洛衡带来了一个女医。 女医进屋为少女诊治，这里居住的都是仙子，洛衡不方便进门，只能在外边等候。 “洛师弟，刚看你急匆匆的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李银他们三个追了过来。 洛衡道：“刚救了一位姑娘，还不确定有没有事。” 不久之后，房门开了。 女医提着药箱离开，一位仙子走了出来叫洛衡，“洛师兄，林师姐叫你进去。” 洛衡与其他三人都进了屋，问林秋秋：“林师妹，怎么了？” 刚救下的那位少女已经重新梳洗过了，林秋秋拉着她的手，似是在安慰她什么。 林秋秋面色凝重看向洛衡：“洛师兄，咱们可能得去查查这个什么采花公子。” 见她这副模样，洛衡心下一沉，忙问：“怎么回事？” 林秋秋道：“让王姐姐跟你说吧。” “仙师，采花公子是个吃人的怪物！” 那位王姑娘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去伺候过他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活着从他房里走出来！” 洛衡几人一惊，“这话是什么意 刘轻斟酌着开口，“那位采花公子，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王姑娘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曾经有个好友，也是卖给了采花公子一晚，第二日她是被人从屋里抬出来的，被采花公子折磨的满身是伤，她告诉我采花公子身上长满鳞片，体温冰冷，还只有一条腿，这分明就不是活人！” 如此说着，王姑娘不由自主潸然泪下，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的说：“她让我快跑，尽快逃离曲岩城，可她从采花公子房里出来，还没一刻钟的时间就断气了……” 李银愤愤道：“曲岩城里出了这个一个怪物，难道就没人管吗？” “采花公子拿钱把客栈里的人收买了，还给那些送人来的家里，每次一百两，如果有的家里不愿意送人，向采花公子举报的人也有五十两能拿。” 王姑娘满脸悲哀，泣不成声：“还有谁会管这事。” “王姐姐，这事我们来管。” 林秋秋一口答应下来，拉着王姑娘的手许诺，信誓旦旦：“这采花公子作恶多端，我们一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还你们曲岩城一个安宁！” “正好我们还要在这里多留几日，把这事解决了再走也无妨，洛师弟你说……” “……” 王金看向洛衡，却见洛衡正眉头紧皱，不知正在想什么。 “洛师弟，你怎么了？”王金问。 洛衡道：“既然要解决这个采花公子，他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王姑娘道：“采花公子是半年前来的曲岩城……” 她说到这里，话就戛然而止了。 至于采花公子是什么来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洛衡道：“现在不知道采花公子来历，那这个采花公子居住在哪？” “这……”王姑娘面露难色，解释道：“每个去伺候采花公子的人，都是蒙上眼由专人领过去的。” 洛衡冷笑一声：“采花公子来历不知，住所不知，真容更不知，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林师妹，你打算如何解决？” 林秋秋不满：“可是洛师兄，咱们总不能不管吧！王姐姐已经这么可怜了……” “仙师……” 王姑娘也两眼恳求的望着洛衡。 洛衡道：“我没说不管，但是得好好想想怎么管。” 李银问：“洛师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洛衡沉思了片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行！”林秋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王姐姐手无寸铁之力，没办法应对那个采花公子，不能让王姐姐去！” 洛衡问：“林师妹，你说谁去？” “我去！”林秋秋道。 洛衡不同意：“林师妹，你才入门多长时间，又有多大的本事？让你去，和让王姑娘去有什么区别？” 李银道：“不如我去问问其他师妹？” 洛衡继续补充：“务必找入门早、修为高的，咱们在外边接应，一旦发生不对劲，立刻破门而入。” 李银应了一声“好”，转头出门去了。 屋外，小厮搀扶着一个蒙眼男人走过，那男人唇红齿白，衣衫轻薄。 李银路过，匆匆看了一眼，很快走远。 第165章 查探采花公子的底细，被摆了一道 李银请来的外援，是浮溟座下大师姐，周月寒。 周月寒手握佩剑马尾高束，一身银白劲装英姿飒爽，跟随李银身后踏进房门，“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周师姐。”其他人起身见礼。 林秋秋上前道：“我们想让周师姐你去接近采花公子，趁机了结了他。” “好。”周月寒点头答应，“采花公子的事，我已经听李师弟说了。” 林秋秋道：“王姐姐，一会你带周师姐，还有洛师兄他们，去见采花公子的人吧。” 王姑娘颔首应了一声“好”。 “……”林秋秋打量着周月寒的装束，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周师姐，你这身装备去见采花公子可不行。” “嗯？”周月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不解地问：“如何不行？” “我帮你收拾收拾吧。”林秋秋把她拉到妆奁前，拿起盒中的簪钗往她发间比划。 洛衡与李银几人知趣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 房门重新打开，屋外人惊艳睁大了眼，看着周月寒从中走出。 原本梳的清爽干净的马尾放下，挽起了一道秀美的发髻，鬓间插着金簪步摇，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那身银白高冷的劲装也换了下来，穿上一套红艳如火的纱裙，额间花钿格外妖冶，眉飞入鬓又平添了几分秀气，唇瓣殷红更显柔媚，引人移不开眼。 “林师妹，”周月寒浑身不自在，“你给我这般装饰，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些？” “不会，咱们快走吧。” 林秋秋拉着周月寒离开。 王姑娘带他们去找接应采花公子的人，那人是客栈小厮模样的打扮，洛衡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林秋秋道：“这位，是今天晚上伺候采花公子的姑娘。” “伺候采花公子的人已经送过去了。”那小厮满脸奇怪：“你们在楼下又打又闹，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送人去了。” “！！！” 听见已经送去了，几人皆是心下一惊。 这说明，今晚还会有人遭遇采花公子的毒手！ 既如此，几个人也懒得再与此人废话，王金更是一把抓起那小厮的衣领，“你是什么时候送去的！那个采花公子在什么地方，立刻带我们过去！” “无可奉告。”那小厮满脸不耐烦，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神色淡定欲挥开王金的手。 “唰”的一声，李银拔剑出鞘三寸，雪白的剑光寒澄澄的映在他脸上。 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小厮登时吓慌了神，双手举起不敢轻举妄动，声音颤抖道： “每次我去送人的时候，都是采花公子的人中途把人接走，我从来没有去过采花公子的住处。” 洛衡道：“那就带我们去你们交接人的地方。” “是、是。”小厮连忙答应，“公子，还请您先放开我……” “……”王金把他甩到了一边。 那小厮踉踉跄跄，手忙脚乱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待起身站稳后，朝几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随他出了门，那小厮在前引路，众人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后院。 小厮停下了脚步。 洛衡抬眼望去，后院地方宽敞，楼上楼下房间众多，傍晚本就光线昏暗，这里没有掌灯，更阴沉的发黑，有些诡异的阴森。 难不成，采花公子住在其中一间？ 李银问：“采花公子的人就在这里？” “是。”小厮低低应了一声，猛地朝前跑去，一边喊一边大喊大叫，“采花公子！闹事的人来了！” “！！！” 王金想杀他灭口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厮已经跑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门。 两层楼的各道房门突然都开了，四面八方飞出无数道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黑气萦绕看不清面容，手提一柄黑刀，邪性四溢。 那群黑袍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周月寒迅速起手开阵，“退守结界！起！” 魔气浓郁侵蚀灵力，那道灵力屏障支持了不到一刻钟，轰然破碎点点灵光消散。 “噗——” 周月寒受其反噬，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周师姐！”林秋秋赶忙搀扶住她。 “我没事。” 周月寒将她推开，一把抹掉唇边血迹，抬手召出佩剑拔剑出鞘，手起剑落砍杀攻击过来的黑袍人，语气肯定： “这采花公子，果然有古怪。” 一众仙师与那群黑袍人混战一团，两层楼的门后源源不断的补给，根本杀不完。 周月寒厉声喝道：“大家！别恋战！” 众人应声撤退，扭头往门口跑。 脚上刚踩过的地方，突然开始冒黑气，丝丝缕缕藤蔓，紧贴着地面蔓延。 林秋秋忽然“哎呀”吃痛叫了一声，不知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林师妹！”周月寒掉头回去拉她，却见一圈枯黑的藤蔓已经缠上林秋秋的脚踝。 藤蔓上生有倒刺，林秋秋脚踝被刺伤，鲜血淋漓。 周月寒举剑砍了下去，剑锋与藤蔓相撞“锵”的一声—— 看似纤细的藤蔓却坚硬如铁，周月寒被震得手掌发麻，手里的宝剑险些脱手而出，反观那藤蔓依旧完好无损。 周月寒不信邪，又全力劈砍了几剑。 那藤蔓纹丝不动越收越紧，深深嵌入林秋秋皮肉中，林秋秋叫苦不迭：“周师姐，你别再砍了……疼……好疼……” 鲜血从林秋秋的脚踝伤处流出，殷红的血迹滴落地面的藤蔓，藤蔓突然兴奋起来，无数条藤蔓缠上林秋秋的身体。 “啊……！！” 林秋秋吓得失声尖叫，挣脱不开却被其越缠越紧，很快整个人被束缚匍匐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 周月寒有心想救她，再次挥剑而起时，一根藤蔓突然袭击，缠上了她的剑身，强行抢夺了出去。 周月寒飞身而去，眼疾手快抓住剑柄，缠在宝剑上的藤蔓沿着剑身蔓延，缠上了她的手臂。 “周师姐！”其他人打算过来救她。 周月寒厉声喝止住他们，“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同时快速思考脱身办法。 既然这些藤蔓剑砍不断，不如试试用火烧？ 藤蔓蔓延的速度很快，已经缠满了她的半边身子，周月寒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用另一只手快速凝成一张符篆，明火符打出，灵火燃烧。 果然，接触到灵火的藤蔓迅速退让。 周月寒见有效果，双指并拢神识开阵： “凤、凰、啸、天！” 第166章 夜里温泉的声音 “唳——” 周月寒身后灵光大盛，神识外放幻化成凤，火凤炽热耀眼长啸击空，振翅生火低飞盘旋，火光冲天照亮后院一方天地。 炽火燃烧噼啪作响，藤蔓烧成枯枝迅速萎缩，那群人黑袍人不敌火凤，四下逃窜。 捆缚身上的藤蔓消失，林秋秋尚且余惊未定爬了起来，周月寒伸手拉她，“能站起来吗？” 脚踝剧痛无比，林秋秋痛苦摇了摇头。 周月寒掐诀收回火凤，火凤飞来隐入她的身体，周月寒蹲下身将林秋秋背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回去上药。” 林秋秋抱住周月寒的脖子，“多谢林师姐。” 其他仙师跟上她们，一行人走出后院。 周月寒道：“看来硬闯不行，只能想其他办法接近这个采花公子了。” 李银道：“咱们应该早些去，赶在送人之前，让周师姐代替。” 王金认同点头，“一会我去打听打听，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送人过去，咱们也好做准备。” 刘轻猜测：“这个采花公子简直邪门，他夜夜找人伺候，恐怕不止贪恋女色这般简单。” 洛衡道：“修真界里有一道采阴补阳的功法，叫双修，此功法阴阳调和，可使人修为一日千里，采花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在修习此术。” 夜色已深。 林秋秋有周月寒照顾，洛衡他们四人都回去了。 “走吧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洗去。” 李银拉着洛衡往温泉走，洛衡满脸抗拒不停后退，“我自己烧热水洗，就不打扰师兄们了。” “洛师弟，暮霭师叔现在不在这里，管不着你。”王金出现在洛衡身后，推着他出门，“而且现在很晚了，你再一个人折腾，说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睡，一起去吧。” “我不去……”洛衡还试图垂死挣扎。 李银看了刘轻一眼，刘轻也立刻过来帮忙，三个人成功把洛衡拉了出去。 站在温泉岸边，水里已经没有人了，三个人挡着洛衡的退路，大有“洛衡不下水，他们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洛衡与他们僵持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见洛衡下了水，另外三人也脱衣下水。 “……” 以前洛衡都是自己洗，或者就是与暮霭共浴，倒是没和其他人一起洗过。 如今与他们待在同一处温泉里，洛衡浑身不自在，默默游到别处，与他们拉远了距离。 刘轻看见洛衡肩头的结契印，惊讶道：“洛师弟，你真成家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林师妹纠缠，故意诓骗林师妹的。” 李银笑道：“洛师弟不止成家了，还和他道侣感情甚好。” 王金笑了笑：“洛师弟的道侣容貌堪称上佳，修为高强更是无人能敌，地位崇高，简直算得上完美，就是感觉他脾气不太好，平日管洛师弟管的特别严。” “咱们云隙山，有这样的人吗？” 刘轻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感觉，两位师兄说的好像是暮霭师叔？” “……”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属实没想到刘轻居然会往暮霭身上猜。 “是……” 见洛衡就要承认下来，李银和王金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李银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洛师弟，师尊给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洛衡：“……” 刘轻不解看着他们，“两位师兄，你们怎么了？” “没事，” 王金松开捂着洛衡的手，“洛师弟的道侣不经常露面，刘师弟你猜不到也正常。” 四个人待了许久，温泉里隔着氤氲白气的对面，很快又有呻吟声传来。 这次听着是道男声，还有挣扎拍水声。 王金一脸晦气，“怎么又开始了？” “在这里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就不会回屋去吗？”李银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催促另外三人，“咱们赶紧洗，洗完赶紧走。” “……”洛衡蹙起了眉。 他与暮霭是经过情事的人，这种情况下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他再清楚不过—— 对面的人不像是情动，更像是在求救。 李银三人已经开始上岸穿衣了，回头看见洛衡还在水里发愣，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洛师弟，咱们该走了。” “三位师兄，”洛衡压低声音问，“你不觉得，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李银毫不客气骂，“世风日下，令人不齿。” 王金开玩笑道：“洛师弟，你怎么还有听人墙角的爱好？” “……” 洛衡没再说话，出水穿上衣裳，跟着他们三人离开。 白雾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大，实在让人忽视不得，一声更比一声叫的惨烈。 洛衡越想越不对劲，当即扭头回去。 李银忙拉住他，“洛师弟，你干什么！他们在这里做这种事确实令人不耻，但你冒然前去打扰，似乎更不合适。” “我实在那边感觉有问题。”洛衡现在铁了心要去看看，“三位师兄先回去吧。” 洛衡不顾他们的阻拦过去了。 留下三个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刘轻望着李银和王金纠结的脸色，试探提议：“要不，咱们跟上洛师弟？” 李银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洛师弟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他既然觉得有问题，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那两个人都敢在这种地方，做这等不齿之事，难道还怕人看吗！”王金理直气壮的说。 “没错。”刘轻十分认同。 于是，三个人没有再多犹豫，跟上了洛衡的脚步。 沿着曲折的温泉岸边往里走，绕过温泉的热气遮掩，看见了白气对面的景象。 洛衡掩身于一块巨石之后，看见他们三个也来了，示意他们过来。 三人跟了过去，看见此时温泉的景象，猝然睁大了眼—— 是一个男人仰着头，痛苦的喘息着，双眼蒙着白绫，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身捆缚，身下的温泉水中，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条蟒蛇浑身漆黑覆满鳞片，尖利的蛇牙啃咬着他的皮肉，鲜血汩汩流入泉水中。 男人不停地挣扎拍水想要逃离，却徒劳无果，被蟒蛇越缠越紧，以至于几乎窒息。 李银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第167章 采花公子的真身 洛衡转头看向他，惊讶问：“李师兄，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好像是我去找周师姐的时候，这个人蒙着眼被人扶着走……” 李银不确定的说，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是今日要献给采花公子的人！” 洛衡语气肯定：“所以这条蟒蛇，应该是就是采花公子。” “李师兄，洛师弟，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的话题转变太快，刘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赶忙追问他们话里的意思： “这是个男人，采花公子要的不是女子吗？况且，采花公子怎么可能是这条蛇？” 王金给他解释：“采花公子找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没限制过是男是女，咱们一直先入为主了。今日救下的那位王姑娘还说，采花公子身覆鳞片，还只有一条腿，那条腿其实是采花公子的尾巴，正是这条蟒蛇。” 李银低声对洛衡说：“洛师弟，这个人好像快不行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嗯。” 蛇怕火烧。 洛衡抬手凝出一张明火符，朝温泉中交缠的一人一蛇打了出去。 明火符化作灵火，火苗窜上蟒蛇身体，然后迅速开始燃烧，火焰蔓延。 蟒蛇被烧瞬间松开了那个男人，在岸边不停的翻滚，试图熄灭灵火未果，又很快潜入了温泉水中。 蟒蛇没了动静。 洛衡几人这才从巨石后走出，刘轻把那个男人拉上了岸，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洛衡催促：“快走，别在这里停留。” 刘轻把他架起来离开，四个人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温泉突然冲出一道极高的水柱，落下来的水兜头泼了几人一身。 一道黑影从温泉中一跃而出，落至几人面前，是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 那蛇人漆黑的鳞片覆满半张脸，金黄的竖瞳里泛着幽光，正阴森森的打量着几人，口中不停吐着蛇信子，神色逐渐兴奋起来。 洛衡警惕的盯着他，一只手悄然背至身后，虚空一握，楚天阔赫然出现。 那蛇人突然发难，蛇尾借力弹跳起来，十指成爪指甲尖长，猛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洛衡提剑就砍，楚天阔直朝那蛇人劈了出去，那蛇人动作机敏，尖利的爪子直朝洛衡的脖颈抓去。 楚天阔上抗一挑，将蛇人的爪子打开，而后又是一剑横劈出去，楚天阔剑芒锋利，砍向蛇人的胸口。 那蛇人后退猛地甩动蛇尾，长尾如鞭来势汹汹，鳞甲坚硬威力凶猛，破空猛击势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纵身跃起，手握楚天阔剑锋寒光，剑意凝聚斥出灵光大湛，正面迎上蛇尾的攻击。 趁着洛衡与那蛇人缠斗，那蛇人无暇顾及他们，李银招呼着王金与刘轻迅速离开。 楚天阔与那蛇人的鳞甲硬碰硬，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洛衡不想与其过多纠缠，眼眸一转收了楚天阔。 那蛇人再次甩尾攻击过来，洛衡抬手迅速缔结符篆，一沓明火符扔了出去，火光流窜。 生生逼停了那蛇人，不敢再靠近洛衡。 洛衡再接再厉，又是一把明火符甩出，那蛇人被火焰包围四下逃窜，到最后竟一头扎进温泉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洛衡没有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房中。 洛衡推门而进，另外三个人坐在桌边，三道目光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洛衡问：“那个人呢？” 李银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十长老，十长老问起那个人，我们就把采花公子的事都说了，是十长老安置的他。” 王金继续道：“洛师弟，十长老还说，明日要见你。” “要见我？”洛衡讶然，“为什么？” 王金摇了摇头，“十长老没说，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 洛衡他们四人，一大早就找了十长老。 并非只有他们来了，还有周月寒，以及凉秋阁、染冬亭中，几个年纪稍长的仙师，也在这里。 十位长老个个面色凝重，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洛师侄，你们遇上的那个采花公子，是厄族的花心蛇，属于厄族的中等种族。” 率先开口的是九长老。 十长老道：“昨晚我听李师侄的描述，那花心蛇应该是进化到关键时期了，幸亏被你们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轻追问：“如果我们没有打断花心蛇进化，会出现什么后果？” 十长老解答：“厄族凶残阴邪，花心蛇采用阴阳交合的方式修炼，待它修的圆满，将会大开杀戒，为祸修真界。” 十七长老问：“昨晚，是谁和那花心蛇交的手？” 洛衡站了出来，“是晚辈。” 十七长老道：“花心蛇睚眦必报，你打断了他的关键时刻，他定会回来找你寻仇，孩子，你接下来务必小心行事。” 十长老谨慎的说：“我已经将此事上报掌门师兄，修真界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厄族作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狐狸好像吃蛇吧，要是洛师弟把他养的那只狐狸带来就好了。” 各位长老：“……” 洛衡道：“暮暮不是什么都吃，厄族的肉又腥又苦难以下咽，暮暮它不喜欢吃。” 三长老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厄族之事事关修真界安危不宜声张，其他弟子都资历尚浅，让他们知道反而会引起恐慌。 你们成熟稳重，且资历长于他们，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打算让你们互相合作，共同解决厄族之事。” 众人颔首，“晚辈遵命。” 十长老看向洛衡，“洛师侄，你年纪最小，但是暮霭教给你的东西比他们多，这次更是因为你谨慎，才发现了采花公子作乱，所以追查厄族之事交给你负责。” 凉秋阁有人不服气，“洛师弟年纪小，就算懂得多，但是哪有我们资历深，让洛师弟负责，恐怕不太妥当吧？” “确实如此。”染冬亭的仙师也附和，“洛师弟才出去历练过几年，哪比我们经常在修真界里行走？” 李银反驳，“平日里，暮霭师叔可没少带着洛师弟出门。” 染冬亭的仙师立刻反呛回去，“咱们云隙山里谁不知道，暮霭师叔向来不爱出门，能带着洛师弟下几次山？” 洛衡不愿把关系闹得太僵，顺势婉拒了十长老，“凉秋阁和染冬亭的师兄说的对，晚辈确实资历尚浅，恐怕无法胜任。” “暮霭看中的人不会有错。” 十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满脸慈爱：“洛师侄，你不必妄自菲薄。” “……是。”洛衡只能应下。 临近傍晚，洛衡四人陪同周月寒一起，去找昨日的那个小厮。 小厮打量了他们一番，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洛衡。 “采花公子说了，点名要此人。” 第168章 大可掀了你这客栈 “好，有劳带路。” 洛衡淡淡应了一声，神色冷静并没有其他表情，采花公子睚眦必报，要找他报仇，今日十七长老提醒他，他也有所预料了。 “公子，请。”那小厮拿出白绫，要给洛衡蒙眼。 洛衡顺着他的意蹲下身，白绫蒙覆在双眼上一片白茫，隔绝了眼前的视线。 李银和王金上前搀扶住洛衡，转头又见那小厮拿出了绳索。 李银眉头蹙起，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听说过，采花公子还要求把人绑起来。” “公子谅解，这是采花公子的要求。” 小厮如此说着，拿着绳子就要往洛衡身上绑。 洛衡抬手凝聚灵光一掌打出，直接将那小厮轰飞了出去，抬手一把扯下双眼上的白绫，双眸凌厉冷冷看着他： “你敢！” 那小厮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在掼上又摔了下来，“噗”的一声呕出一口血，艰难开口：“公子若是不从……在下没有办法带公子去见采花公子……” 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另外几人的目光都朝洛衡看了过来，希望他能忍耐答应下来。 “洛师弟，”李银拉了拉洛衡的手臂，低声对他说：“先忍忍吧，现在见到采花公子才是最要紧的。” “……” 洛衡捏紧了拳头，复又很快松开。 “公子考虑的怎么样……” 那小厮挣扎了好一会，才扶着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神色从容不紧不慢的说，仿佛笃定了洛衡会答应，又添了一把火： “如果公子不愿意，在下今日就去找其他人了，除了公子您以外，有的是人想伺候去采花公子，等公子日后再想见采花公子，也就没有机会了。” “洛师弟，你答应吧，”王金也劝他，“忍这一时等见到采花公子再说，到时候随你怎么报复。” “呵——” 洛衡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忍？” 那小厮愣了愣，没料到洛衡会这么说，“公子难道不想见采花公子了吗？” 洛衡反问：“现在是采花公子要见我，凭什么让我受这委屈？” “是公子你有意面见采花公子，采花公子才答应公子去的。” 生怕洛衡不答应，小厮正在极力劝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采花公子只有今晚有时间见公子您。” “采花公子为何要见我，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吧？” 洛衡的语气满是不耐烦，扭头就要走，“让那个采花公子滚过来见我！” “？？？” 小厮睁大眼，被他的话震惊到，“你、你简直是倒反天罡！” “采花公子就在客栈里，我若是一定要找他，大可掀了你这客栈，不必在这里与你白费口舌。” 洛衡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登门拜访。” 洛衡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其他人还都没反应过来，洛衡已经不见了人影。 回到房中。 李银、王金，还有刘轻进门，洛衡已经坐在桌边悠闲的喝茶了。 “洛师弟，你今日不该这番闹脾气。”李银走到他面前，话里带着责备之意，“我们原本今晚就可以抓到采花公子的。” 洛衡语气认真，“师尊教过我，无论做什么事，任何时刻都不能处于被动之地。” “洛师弟，你这、……” 王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面露无奈之色，语重心长的说叫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有错，但是你不能认死理啊，你得学会变通。” “我今日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洛衡说的十分笃定，“采花公子绝对会来找我。”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采花公子如果没有这份心，就不会点名今天晚上见我，刚那个人说给咱们机会，其实是一直在激咱们，如果咱们应了去见了采花公子，就失去了主动权。” 三个人仔细琢磨了一会洛衡的这番话，终于反应过来了洛衡的意思。 李银瞬间转忧为安，忍不住夸赞洛衡，“洛师弟，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王金恍然大悟，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师尊和暮霭师叔如此重视洛师弟，洛师弟果然聪明！” 刘轻猜测：“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只需要等着采花公子上门就可以了？” 洛衡点头，“没错。” 半夜，房里已经熄灯。 无数小蛇爬进窗户，贴着地面与墙面爬行，“嘶嘶”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编织成网密密麻麻。 十几条小蛇爬向洛衡的被褥，洛衡此刻正背对着那群蛇，小蛇吐着蛇信子，猛地朝洛衡咬了过去。 “锵”的一声，放在桌上的楚天阔突然出鞘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之势砍下蛇头。 洛衡麻利翻身爬了起来，甩手扔出一把粉末出去，放声朝床榻上的三人喊：“李师兄！王师兄！刘师兄！” 蛇群接触到粉末立刻四散而来，床上原本熟睡的三人也迅速爬起，与洛衡一起，朝地上扔粉末。 粉末是雄黄，是洛衡不久前买回来的。 蛇群四处逃窜，不敢再靠近四人。 屋顶突然窸窸窣窣开始落下碎屑，洛衡朝另外三人看了一眼，三人会意朝门口去，迅速夺门而出。 很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屋顶上被砸出一个大洞声势巨大，采花公子的原型花心舍身躯庞大，在地上爬行朝洛衡逼近过去。 张开血盆大口蛇牙尖锐，猛的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握楚天阔朝它砍了过去，宝剑卡在花心蛇牙之间，一股粘液忽然朝他喷出。 楚天阔锋利切落半颗蛇牙，洛衡纵身跃起躲开粘液，身形矫健落至桌面上。 洛衡祭出楚天阔，手掐剑诀起阵： “天罡无型，万剑归宗——” 屋外。 带队长老和其他人听见这边动静，都赶了过来，看见李银三人都在门外。 周月寒急切的问：“采花公子是不是找过来了？” “是。”李银应道，“洛师弟正在屋里对付他。” “简直荒唐！你们怎么能让洛师侄一个人对付！还不快进去帮他！” 十七长老怒骂，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王金拦下十七长老：“这是洛师弟的意思，他要开剑阵对付采花公子，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三长老担忧道：“洛师侄一个人能行吗？” “三长老，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洛师弟既然敢夸下海口，就必然是有这个本事。” 说这话的是一个凉秋阁的仙师，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既然用不上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放心交给洛师弟就行。” 周月寒不赞同道：“还是等洛师弟安全出来再说吧。” 屋里打斗的动静很大，震耳欲聋几乎要将墙体掀裂，守在外边的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洛衡遭遇不测。 此时，有个年纪小的弟子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厄族攻城了！” 第169章 厄族攻城 “你们是什么人——” “救命啊——” 半夜的安静被两声尖叫打破。 客栈的楼下很快喧闹起来，呼喊声与求救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混合着砍杀打砸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楼梯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不少人正上楼来了。 周月寒面色凝重，沉声开口：“应该都是采花公子的人。” 厄族攻城事态急迫，三长老当机立断，对众人安排下去，语速说的飞快： “李师侄、王师侄，还有刘师侄，你们三个在这里守着，等洛师侄出来。其他人，随我下楼迎战！” “是！”众仙师齐应。 楼上突然涌入许多黑袍人，众人立刻警惕拔剑应对，两方很快交手打作一团。 灵气与魔气相接相抗，众位长老修为高强庇护小辈，在前冲锋将那群黑袍人击退，一并赶下楼梯去。 客栈的大堂中已经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满地混乱无一活口。 双方从楼上打到楼下，魔气势弱不敌灵力，那群黑袍人很快被众仙师消灭了干净。 即便解决了这里，众人也不敢松懈，没有片刻的犹豫，迅速跑出客栈。 夜色深沉，街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城中已经有许多人遇害，数不清的尸体横死街头，残肢断臂死状惨烈，积水深红如同血洗，刺鼻的血腥味直钻鼻腔。 触目惊心。 一众仙师小心翼翼避开尸体走过，不免有年轻胆小的弟子，初出茅庐没见过这等血腥惨烈的场面，吓得面色发白惊叫连连。 长街的尽头有黑影重重飘过，待众人定睛将其看清，是许多黑袍人正在搬运尸体。 那群黑袍人仿佛也注意到他们来了，纷纷亮出黑袍下长刀，朝他们聚集围拢过来。 众仙师持剑相对，双方很快再次交手。 灵魔两方持平势均力敌，正是打的难舍难分。 灵气呼啸与魔气纠缠，逐渐将其压制，几位长老带领众仙师，将那群黑袍人解决了大半。 忽然，无数的黑袍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很快加入激战之中。 对方援兵赶至数量瞬增，局势瞬间反转过来，敌众我寡众仙师已经出现不敌之势，不少仙师被其所伤。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片的藤蔓，贴着地面蔓延开来。 藤蔓突然缠上众仙师的小腿，沿着身体向上攀爬，众人猝不及防，就已经被藤蔓捆缚挣脱不得。 他们越是挣扎，藤蔓越收越紧，其上的尖刺深深扎进皮肉里，剧痛无比鲜血淋漓。 藤蔓坚硬如铁，宝剑劈砍不断，一众仙师被藤蔓控制挣脱不得，已经没有再还手的机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魔气蓬勃将他们包围，纯灵之体被魔气压制侵袭，一众仙师痛苦难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黑袍人举刀靠近他们劈下，想要直取他们性命！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一道清冽的声音穿过风声，从众人头顶传来，紧随着，便看见一把银白宝剑若流星迅速划过，从远处直飞而来。 宝剑骤然分形，化作千把万把，受主人剑诀操控，刀光剑影威力凶猛，大退魔兵，救下他们于凶险之际。 骤然刀下死里逃生，众人抬头迫切想知道来者是谁，却只看见宝剑，不见其剑主： “好厉害的招式，这是谁来了？” 有人认出来这把剑，兴奋的叫嚷：“这是洛师弟的楚天阔！洛师弟来救咱们了！” 果然，就看见一道雪白身影踏空而来，犹如救世主下凡，洛衡衣袂轻飘从天而降，操控剑阵大杀四方。 另外三人匆匆忙忙从后面跑来，也迅速加入战场。 万剑归宗宝剑翻飞，轮回无尽剑影无穷，锋芒凌厉，道道割肉刮骨，可堪比千刀万剐之势，血染寒光，弑杀直取敌人性命。 洛衡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杀得黑袍大军落荒而逃。 逼退魔兵之后，洛衡收回宝剑楚天阔，放出明火符，将满地藤蔓烧了个干净，藤蔓束缚的众人被解救下来。 周月寒朝洛衡抱拳一礼，“多谢洛师弟相救。” 十七长老问：“洛师侄，那采花公子怎么样了？” 洛衡道：“已经解决了。” “好样的，不愧是暮霭看中的人。” 十七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原本他还感觉暮霭跟这个小辈结为道侣是在胡闹。 现在简直越看越满意，这个小辈果然实力非凡后生可畏，怪不得那狐狸会喜欢。 十七长老欣慰道：“稍后我会禀报掌门师兄，这次的功劳全部算给你。” 洛衡也不推辞，躬身相拜坦然应下，“多谢十七长老。” 身后有人小声嗤了一声，语气嘲讽道：“惯会出风头。” 三长老睨了那人一眼，“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他人。” “洛衡不是你凉秋阁的弟子，锦方却经常把洛衡挂在嘴边，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九长老声音冷淡，他向来看不上这些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提点了那人一句： “你师尊阅人无数，能入你师尊眼中的晚辈，可没有几个人。” 今夜有人受了伤，不便继续赶路，所以一行人又在客栈多留了几日。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那天，曲岩城人把他们堵在了客栈里。 “就是他们杀了采花公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采花公子也不会报复我们！” “现在采花公子没了，还有谁能给我这么多钱！你们必须赔！” 找上门的人每个都是满脸愤怒，上来就要拉扯推搡他们争个说法。 “即便没有我们，采花公子也打算对曲岩城下手……” 十七长老好言相劝，喊的声嘶力竭，可却没人理会他。 但是这群人胡搅蛮缠不停，他们是修仙之人，不能无故对凡俗中人动手，十七长老犯了难，一时没了办法应付。 “长老，您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让晚辈试试吧。” 洛衡站出来，拿出一颗灵珠抛向人群，灵珠悬停半空灵光大闪，那群人蓦然如同失了智一般眼神呆滞。 十七长老疑惑：“洛师侄，你这是？” “秘境里拿到的造梦珠。” 洛衡弯了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说没有我们，就不会有这场灾祸吗？不如去亲眼看看事实如何。” 第170章 九尾妖狐重出江湖 云隙山，苍云台。 突然紧急召开长老例会，参会的长老皆是不明所以，浮溟疑惑的问：“掌门师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阅黎脸色难看，语气低沉：“还是让雾隐和锦方两位师弟说吧。” 雾隐站了出来，面色同样不佳，“昨天夜里，九尾妖狐重出江湖，西南方的月城，一夜灭城。” 最后四个字落地，带着几分悲痛之意，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刹那之后，浮溟愤怒出声，“修真界里本就不太平！九尾妖狐居然还出来杀人！那畜生究竟想做什么！” 墨尘有些惊讶：“九尾妖狐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它已经被捕杀了。” “那妖狐实在凶恶！” 锦方怒不可遏，情绪激动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的挑衅： “我与雾隐两个人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让它大摇大摆的跑了！” 墨尘叹了口气：“九尾妖狐重出修真界，修真界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雾隐面露担忧：“只凭我们，恐怕难以应付这只九尾妖狐，掌门师兄，此事需不需要上报玉龙金殿？” “要不，让暮霭去对付九尾妖狐？” 姚才提议：“那狐狸不是想出去找洛师侄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吧。” 浮溟认同点头，“晚点我去找暮霭。” 阅黎道：“大仙炼那边传来消息，他们遇上了厄族闹事，有人被厄族所伤，但尚且还能应对。” …… 散会之后，浮溟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出面拒客，“尊上闭关了，谁也不见，仙师请回吧。” “闭关了？”浮溟讶异，“他早不闭关晚不闭关，怎么这个时候闭关了？” 白清清道：“洛仙师出门了，尊上情绪不佳。” 浮溟请暮霭出山未果，只能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上雾隐和锦方，雾隐问：“暮霭怎么说？” 浮溟摇头：“暮霭伤心闭关去了。” “不就让他和洛衡分开一段时间，那狐狸至于这般吗？” 锦方皱眉不理解，冷哼了一声，“当师尊的跟当徒弟的一个样，矫情！” “你懂什么！”雾隐不悦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同意暮霭跟洛师侄一起去，他也不至于这般！” 锦方突然怒起，拔高声音厉声呵斥道：“雾隐，你别太纵容那狐狸了！” “暮霭他是狐狸，不就该纵容着吗？” 雾隐理直气壮道，狠狠踩在锦方脚上，用力碾了碾，锦方瞬间破功，后退了一步躲开他，抱着手臂不说话了。 雾隐又问浮溟：“暮霭什么时候出关，你知道吗？” 浮溟道：“估计得等到衡儿回来了。” “这可不行！”雾隐语气着急，“你去劝他能不能提前出关，同意他去找洛师侄，九尾妖狐的事绝对不能拖！” 三个人又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听他们说明来意，扬起下巴铿锵有力的朝他们哼了一声，“你们活该！” 雾隐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她的态度：“白姑娘，我们无冤无仇吧？” “什么无冤无仇！我凇山氏跟你们修真界之间，可是血海深仇！” 白清清语气厌恶，看他们的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憎恨，嘲讽道： “你们修真界作恶多端，侵犯我凇山氏领地，杀害我凇山氏族民众多，现在遭报应了吧！” 雾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白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浮溟急切道：“事态紧急，白姑娘，有劳你先去告知暮霭一声。” “不必去，尊上什么都知道。” 白清清语速缓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恶劣的微笑，毫不留情的打破他们的希望： “同时，尊上也下了死命令，你们修真界是生是死，全随那位尊上的心意，他不会阻止，更不会插手。” 锦方冷下脸，“你让暮霭出来。” 白清清道：“尊上闭关，拒不见客。” 锦方提剑就要硬闯琅华小筑。 白清清挡在锦方面前，“我警告你，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惹得尊上不快，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见到暮霭再说。”锦方一掌灵力将她挥到了旁边去，“别挡路！” 白清清高喝：“赤赤上！咬死他们！” “嗷——” 一只体型庞大的赤狐突然扑了出来，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狐牙，猛地朝他们咬上去。 “！！！” 锦方还没踏进琅华小筑的门，就被赤狐赶了出来。 三个人连连后退，最终落荒而逃。 请不出来暮霭，三人去回禀阅黎。 苍云台书房，阅黎听他们说完，满头雾水：“侵占凇山氏领地？残杀凇山氏族人？白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浮溟亦是不解：“我们连凇山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从何谈起与凇山氏有仇？” “书上记载，凇山氏在修真界之外，与祁连氏、帝天氏等，并称上古六大古族。” 雾隐眉头紧锁，始终想不通其中缘由： “穿梭六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被时空乱流碾碎，如果没有外力指引，修真界的人不要说去凇山氏了，就连凇山氏在哪，都找不着。” 锦方道：“要是照你这说，暮霭他是怎么来的修真界？” “那狐狸确实是本事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雾隐被他这话点醒，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阅黎：“掌门师兄，师尊可有说过，他老人家是从哪里捡到的暮霭吗？” 阅黎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师尊只说是下山时捡到的暮霭，感觉九尾狐狸新奇，就带回来养着了。” 浮溟问：“雾隐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初师尊养着暮霭的时候，暮霭对师尊也是非打即咬，师尊还一直乐呵呵的纵容着他，锦方当时提出过，要帮师尊教教暮霭规矩，师尊不同意，还让我们别得罪他，” 雾隐沉思说：“一直到暮霭化成人形，师尊除了给他挂上师徒之名以外，也从来不对他多加约束。” 浮溟仿佛明白过来什么，“雾隐师兄你是说，师尊极有可能知道什么！” 雾隐点头，“现在想起那时，师尊对暮霭的态度，好像从来都不是主人对待宠物，更像是敬畏。” 阅黎变了脸色，“此事我去查。” “暮霭的身份现在不着急查，这个九尾妖狐怎么办？” 锦方没心思听他们的弯弯绕绕，一心只想解决九尾妖狐，催促的问：“难不成真要把洛衡找来，让他去请暮霭出来？” 第171章 劝暮霭出关 造梦珠的功效过后，那群拦路的城中人瞬间变了态度，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走了。 一众仙师离开了曲岩城，开始南下。 三长老接到云隙山传来的消息，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看得众人不免心头一紧。 有个凉秋阁的仙师好奇的问：“长老，掌门师兄给您传音说什么了？” 三长老严肃道：“九尾妖狐重出江湖，仅用一夜之间，屠杀了一座城。那妖狐神出鬼没，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出现，让我们务必多加小心。” 九尾妖狐吃人不吐骨头，前几年的修真界里到处流传着它的恶名，众位仙师皆有所耳闻。 “！！！” 突然听见这个消息，众人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后背只感觉一阵阵的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九尾妖狐出现了？ 那妖狐好不容易才消停了没几年，居然又出现了？！ “……”洛衡不知怎的—— 大抵是受他师尊的影响，或者是之前因为九尾妖狐被救过一次，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迫不及待之感，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只狐狸。 “洛师侄，你跟我来。” 三长老把洛衡叫离了人群。 洛衡跟他过去，不解的问：“三长老，您找晚辈有什么事？” “这事本来不应该找你的，但是——”三长老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洛衡更疑惑了：“不知是什么事？只要晚辈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三长老道：“因为洛师侄你来参加大试炼，暮霭闹脾气闭关去了。” “啊？？” 洛衡满脸惊讶，下意识就为暮霭辩解，“我师尊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您还有掌门师伯，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次大试炼，掌门师兄明确提出，不让各院师尊跟随，并没有针对暮霭的意思，洛师侄，你能明白吧？” 三长老说的义正辞严，语气里尽是光明磊落，不免带着几分埋怨暮霭的意思。 “晚辈明白，” 洛衡忙应，大抵也猜到找他的意图了，“您单独找晚辈过来，是不是想让晚辈去劝师尊出关？掌门师伯是不是有事要交代师尊去做？” “是。”三长老点头，“修真界里九尾妖狐作乱，掌门师兄有意让暮霭前去处理，但是暮霭拒不见客，锦方提议让你劝他，掌门师兄已经同意暮霭加入咱们。” “我师尊要来了？！”洛衡惊喜。 三长老提醒他：“只要你能把暮霭劝出来，暮霭就和咱们一起行动。” “晚辈遵命！”洛衡兴奋答应下来。 临近傍晚时分，众人进了城，在一家客栈入住。 这里是翠湖城。 众人还是按照原来的住宿方式，洛衡依旧与李银、王金、刘轻三人，同住一间房。 洛衡给暮霭传音，告知他三长老的意思。 却久久没有得到他师尊的回信。 洛衡也没有多想，或许他师尊正忙？ 第二日清晨，三长老又把洛衡叫走了。 三长老神色冷峻，带着几分不悦质问：“洛师侄，你到底有没有告诉暮霭？” 洛衡老实道：“晚辈与师尊说过了。” 三长老语气发沉：“昨日夜里，西北方向的深城，被一夜屠城。” 洛衡错愕睁大了眼，“难道又是九尾妖狐做的？！” “没错。”三长老的声音里染上严厉，不容许他推辞分毫，“洛师侄，这事马虎拖延不得！你务必要尽快劝暮霭出关！” 洛衡心头一沉，颔首应了一声“是”。 楼下人声嘈杂愈演愈烈，还伴随着摔打东西的声音，似乎起了不小的争执。 洛衡听见动静从三长老屋里出来，却看见，李银他们三人也出了门，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 “洛师弟，下去看看吗？”王金挑眉，邀请洛衡一起看热闹。 “走。”洛衡答应，和三人一起下楼。 楼下大堂中。 “求求你，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们一定尽快凑齐这十万两……”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衣摆苦苦哀求。 “滚开！” 那个男人满脸嫌恶，将少年一脚踢开，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立刻狗腿子似的，上前帮他擦鞋。 “本少主都给你宽限多少天了！你还凑不齐？三日后就是湖神大祭祀！你让本少爷还怎么给你宽限！” 那男人衣饰华贵，身上缀满珍珠宝石，富丽堂皇，烨然若神人，与地上那满身灰扑扑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狠狠一脚踹到少年的胸口，少年趔趄着朝后扑倒了过去。 桌底翻倒，饭菜撒了一地，地上满是碎瓷片，少年摔在碎瓷片上，瞬间就见了血。 “或者——” 男子朝少年走过去，少年还没爬起来，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又将他的身体重重踩了回去。 地上的碎瓷片深深嵌入他的后背，少年面色扭曲，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去当今年祭祀湖神的贡品，就不必再费心思凑这十万两了。” 提到“贡品”两个字，少年面露惊恐之色，忙慌不迭的否认：“赵少主，这十万两我保证凑齐，求求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恐怕不够吧，本少主的贡品正好差一个人，如果祭祀开始前还找不到，湖神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那位赵少主皮笑肉不笑，踩着少年的脚用力的碾压。 “能凑齐……绝对能凑齐……” 少年满脸痛苦，不停地挣扎着，后背已经开始有鲜血渗出。 洛衡看不下去了，挥手一道灵力斥出，直接震开了那位赵少主。 四个人出现，王金小跑过去，将那少年扶起，少年浑身是伤遍布血印，后背的衣衫更是被鲜血浸湿。 狗腿子赶忙搀扶着赵少主，赵少主气急败坏指着四人喝骂：“哪来的一群不长眼的混账！敢打扰我赵家行事！都不想活了吗！本少主通通丢你们去翠湖喂鱼！” 李银上前与他理论，“这位公子到底因何欠了你十万两，你要这般为难他！” “你可休要胡说！” 赵少主立刻纠正他的的话，同时做出一个双手相拱、向上参拜的动作，“这十万两他欠的不是本少主，而是湖神大人！” “湖神大人？”洛衡皱起眉，“这个湖神大人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会欠湖神大人的钱？”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赵少主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招呼王金旁边那个少年： “杜天！你立功的机会来了！还不快抓住贡品！别让他们跑了！” 第172章 翠湖城的湖神有古怪 那位赵少主话音将落，正是电光石火之间，一把小匕首突然拿出，动作快若残影，狠狠扎入王金腰间。 王金始料不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腰间剧痛传来，瞬间鲜血涌出，身体像是抽干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王师弟！” 李银惊呼出声，立刻接住王金的身体。 杜天抓着匕首满手鲜血，颤抖着手还愣愣站在原地，唇瓣嗫嚅着，不停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洛衡眼神一凛，掌中凝蓄灵力，朝杜天拍了过去。 杜天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被掼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王师兄。” 洛衡和刘轻迅速去看王金的情况，王金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了，脸色铁青唇瓣发乌，俨然是已经中毒之态。 刀上有毒！ “交出解药！” 洛衡寒着脸，冷冷看向杜天。 “七日散没有解药。” 说这话的是那位赵少主，赵少主满脸得意，转头看向摔在地上起不来的杜天，欣慰的笑道： “杜小兄弟，你做的不错，贡金给你减两千五百两，剩下的七千五百两一定要尽快凑齐。” “你不是说……不用交贡金了吗……咳咳咳……” 杜天虚弱开口，不解的看向赵少主，他被洛衡那一掌伤的不轻，又咳出不少鲜血。 “这里有四个外地人，你只毒了一个，所以只能减免那一个人的分量。” 赵少主朝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杜天的脸： “杜小兄弟，你可要尽快想办法凑齐剩下的七千五百两啊。本少主知道你家里穷，也不诚心为难你，只要能把另外这三个外地人毒杀了……” 赵少主说话时，目光偏向李银、洛衡、刘轻三人游移，而后站起身，昂贵的衣摆一甩，其上的宝石砸在了杜天脸上。 “那十万两，本少主就全给你免了！” 赵少主的声调高昂，大踏步的离开了。 “……”杜天艰难直起身，目光看向洛衡他们三人。 此人居然真敢打他们的主意！？ 洛衡当即拔剑出鞘，楚天阔直劈杜天。 寒澄澄的剑芒映在脸上，灵压浩荡。 杜天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不知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刘轻愤怒道：“那个杜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银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洛衡道：“先给王师兄解毒要紧。” “我去叫大夫。”刘轻出门去了。 李银背起王金上楼回屋，洛衡将此事去回禀给了三长老。 刘轻很快带着大夫赶到，三长老和洛衡也一并进了屋。 那大夫将药箱放下，走到床边看见王金的模样，登然大惊：“七日散！” 李银忙问：“这毒该如何解？” “几位公子都是外地人？”那大夫打量着众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别有意味的深意。 洛衡意识到什么，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然握上楚天阔的剑柄。 “是……” 李银刚应了一句，那大夫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猛地朝离他最近的李银刺了过去。 “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楚天阔一剑挑飞那柄软剑，霜白的剑身重重击打在那大夫的身上，将他强行压制在地上。 那大夫还试图爬起身反击，楚天阔剑锋寒芒凛凛，停滞在他的颈前一寸。 那大夫动作僵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洛衡问：“七日散，你能不能解？” “七日散没有解药，你们就等死吧！”那大夫满脸恶意，梗着脖子道。 “……”洛衡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洛师侄！……”三长老还试图阻拦，却也已经晚了一步。 那人双眼睁大，脖颈间鲜血汩汩流出，已经没了生息。 “问不出来话，就没有必要留着了。”洛衡把楚天阔收剑回鞘。 刘轻疑惑开口：“这翠湖城的人，似乎十分抵触外地人，究竟是为什么？”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银眉头紧皱：“刚才在楼下，那位赵少主提到一句什么‘贡品’，他们想把我们当做成祭祀湖神的贡品？” 洛衡认同，“应该是这个意思。” “祭祀湖神？”三长老讶异，“此次大仙炼的路线都是调查过的，没听说过翠湖城有祭祀湖神的活动。” “这个湖神，怕是有古怪！”李银语气笃定。 洛衡提剑就走，“我去查。” “洛师侄，”三长老叫住洛衡，“叫上凉秋阁几位师侄陪你一起去，以免中途出了什么事，你一个人再应付不过来。” “是。”洛衡颔首，快步离开。 洛衡去敲了凉秋阁师兄的房门，里面的人开门疑惑的问：“洛师弟，怎么了？” “齐源师兄，”洛衡表明来意，“王金师兄中毒了，我打算去查湖神，恳请各位师兄陪同。” “好。”齐源一口答应了下来，“洛师弟你进来吧，还请稍等片刻，容我等收拾收拾。” 洛衡随他进门，另外三个人看见洛衡，互相窃窃私语，“洛师弟怎么来了？” 齐源解释：“王金出事了，洛师弟来找我们帮忙。” “哈——” 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听那人阴阳怪气开口：“洛师弟本事通天，没想到还有机会求咱们帮忙呢？” 齐源皱起眉，不悦道：“小六，你好好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那位师兄不服气，忿忿不平指责洛衡： “他洛衡仗着有暮霭师叔撑腰，在云隙山简直是横着走，各位长辈都偏心他，就连师尊也对他另眼相看！如果离了暮霭师叔，他什么也不是！” “？？？” 洛衡心下困惑，他一直跟他师尊待在一处，应该没有在云隙山到处横行霸道吧？ “杨师兄，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我可不敢当！”那位杨师兄不屑哼了一声，“洛师弟，你得罪的不是我，而是我是我整个凉秋阁！” “杨羽！”齐源厉声喝了他一句，“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用不着在这里怪腔怪调的说话！” “那正好，我不奉陪了。”杨羽甩手起身，拉开门就走。 “……”齐源的脸色冷了几分，目光威严扫视过另外两人，“你们呢？” “隔壁唐师兄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哎呦，我肚子疼，我要去找芳菲堂拿药。” 剩下两人脚底抹油，也迅速出门去了。 第173章 把他们推进翠湖 洛衡：“……” “……” 齐源面露尴尬，有些不敢去看洛衡的脸色，欲盖弥彰的想帮他们找补：“洛师弟，我这几位师弟平日最是积极，今日或许是真的走不开身……” “齐源师兄，我明白。”洛衡出声打断他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凉秋阁的许多师兄与我不合，不去便不去吧，不碍事。” “洛师弟，” 齐源望着洛衡眸光复杂，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幸好他在琅华小筑，幸好他没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否则就洛衡这种软绵的性格不争不抢，若是放在凉秋阁里，定然要受人欺负了。 思及此，齐源看洛衡简直越看越可怜，“你若是有哪里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就是，我尽力而为。” “……？？？” 这话似乎不太对劲？ 洛衡看出齐源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古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颔首恭顺应下：“那就提前谢过齐源师兄了。” 二人出了客栈，之前已经见识过翠湖城中对外地人的敌意甚大，所以二人都没有向本地人打听问路。 召出佩剑御剑升空，洛衡与齐源二人在翠湖城上方飞了一圈，找到了他们所谓“祭祀湖神”方位。 湖边已经搭好了祭祀台，虽然还不到正式祭祀河神的时候，也已经人群聚集。 二人御剑飞下去，隐匿进了人群中。 一个面颊染画浓墨重彩、身穿绮丽繁复衣饰的人，应是他们的祭司，此时正盘腿闭目，在高大的祭祀台上打坐。 “这个人身上，有厄族的气息。” 洛衡压低声音，对身侧的齐源道。 齐源认同点头，“看来跟厄族脱不了干系。” 那祭司猛地睁开了眼，原本放置在身侧的法杖，突然朝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洛衡眉头一跳，立刻闪身避开，不想在此地多生事端，索性就没有拔剑。 然而，那柄法杖却紧追他不放，齐源同样受其波及，两个人被法杖追的四处逃窜，其他人群纷纷让开了路。 “洛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先躲吧！” 被那法杖追着跑了两三轮，齐源已经忍不了了，当即拔剑出鞘白光凌厉，一剑挥出将那柄法杖劈成了两半。 “！！！” 众人满堂哗然，看他们的眼神中瞬间都带上了敌意。 “他们佩剑了！是万恶的邪修！” “他们要破坏祭祀大典！抓住他们！” “将他们推下翠湖！向湖神大人告罪！大家上啊！” 那群人蜂拥而上，宝剑匕首等利器似是随身携带，很快拿了出来，锋芒直指二人。 齐源问：“洛师弟，动手吗？” 洛衡与齐源背靠背站立，抬手召出楚天阔，“动手！” 二人瞬间与人群打作一团。 洛衡侧眸看向高台上的那位祭司，忽然纵身跃起踏空而去，上了高台趁其不备，一把，挟持了那人。 楚天阔的剑锋横亘在祭司颈间，洛衡将他抓了起来，朝台下喝了一声，“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躁动的人群闻声看过来，皆露出了慌乱之色，立即停了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放开我们祭司！” “祭司法力无边，定然不会受你这邪修的威胁！” 那祭司被挟持后不见慌张，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手里寒光一闪，猛的朝洛衡刺了过去。 齐源察觉不妙，飞身上前朝洛衡喝道：“洛师弟，你小心！” 洛衡动作迅速，猛的将祭司挥开，自身因为反作用力，朝后踉跄了几步。 高台狭小，建在翠湖之上，洛衡退至高台边缘，一脚踩空跌进翠湖。 “洛师弟！！” 齐源惊慌失措，也追了洛衡跳进了湖。 岸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大祭司法力无边！惩治邪修！” “湖神大人显灵了！保佑翠湖城！” 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口鼻淹没，四肢发沉几乎失去知觉，洛衡立即开了一道避水阵，才得以缓和过来。 齐源紧随入水，洛衡也将他纳进阵中。 洛衡驱动避水阵一直向下，深入湖底，湖底白骨堆砌成山，一团巨大的东西被黑气包裹，难以看清真容。 避水阵带着他们靠近那里，洛衡腰间挂着的凇山玉佩，突然迸发幽光，齐源七窍流血面露痛苦，脱力一般朝洛衡倒了过去。 “齐源师兄。”洛衡扶住他，只见齐源此刻已经面目狰狞，“上去……快走……” “好。”洛衡驱使避水阵上潜。 避水阵在湖面上漂浮许久，他们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上了岸。 洛衡搀扶着齐源往回走，“齐源师兄，你怎么样？” 齐源尚且心有余悸，抹掉脸上的血迹，“那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我的灵脉好像要被碾碎了，灵力竟是一点也使不出来！” “厄族，魔气。”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回去禀报三长老，翠湖发现厄族踪迹。” 回到客栈。 三长老听他们说完，同样面色不好，纷纷一拳砸在桌上，“居然又是厄族搞的鬼！怎么就这般阴魂不散！” 洛衡道：“翠湖城的人拥立那位祭司，看来被厄族洗脑的不轻。” “齐师侄，洛师侄，此去一趟发现厄族踪迹，你们功不可没。” 十七长老看着二人，“回头我禀报掌门师兄，给你们记首功。” “呵。”旁边杨羽不屑发出一声冷笑。 十七长老皱眉看向他，“杨师侄，你有什么问题吗？” 杨羽道：“要是我去我也能发现，洛衡他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首功可担当不起。” 齐源帮洛衡说话：“洛师弟来找我们的时候，是小六你自己说不去的，现在又不满什么？” “发现了有什么可炫耀的，要是能解决了，才是真的有本事。”杨羽皮笑肉不笑，“洛师弟，你说是不是？” 齐源不悦：“厄族凶恶，我与洛师弟两个人前去都难以近身，你却让让洛师弟一个人解决，是要害死洛师弟吗！” “既然要邀功，总得有配得上的功绩才算数，”杨羽的矛头直指洛衡，步步紧逼： “洛师弟是暮霭师叔唯一的亲传弟子，暮霭师叔又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仙尊大能，洛师弟，你应该不能给暮霭师叔丢人吧？” “……好。” 洛衡被他激出了胜负欲，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次的厄族，我一个人解决。” 第174章 丹心的载人飞鼎 当日晚，东北方向的云城，惨遭九尾妖狐毒手，一夜之间灭城。 三长老从云隙山得到消息，又紧急催促洛衡，“洛师侄，你还没联系上暮霭吗？” 洛衡也着急了，“晚辈联系不上师尊，师尊一直没有给晚辈回信。” 三长老心下一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连你都联系不上暮霭了，还有谁能联系得上他。” 洛衡道：“师尊既然在琅华小筑闭关，不如让几位师伯去求一求师尊？师尊很好说话的……” “没用。”三长老摆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雾隐他们已经去过了，琅华小筑门口有两只狐狸拦路，根本就不让他们进门，多说几句就要发疯咬人。” 洛衡也没办法了，“现下该怎么办？” “暮霭不肯出来，只能另寻他法了。”三长老失望摇头。 “长老，要不让晚辈去试试？”洛衡自告奋勇。 “你？你能行吗？”三长老不相信他，看洛衡的眼神中满是不赞同，“那可是九尾妖狐，凶名在外，杀人不见血，可不跟你师尊一样通人性。” 洛衡自荐：“晚辈跟着师尊这么多年，对狐族也算有所了解，说不定晚辈就能劝得九尾妖狐改邪归正。” “还有你师伯他们在，用不着推你一个小辈出面挡灾，洛师侄，你安心就好。” 三长老不同意，纠正洛衡的话，“况且九尾妖狐作恶多端，不是一句改邪归正就能平息民愤的，那畜生必须伏诛！” “是。”洛衡没有多言，躬身退下。 三长老将消息传回云隙山。 浮溟惊讶：“那狐狸不是最疼衡儿吗？现在居然连衡儿都找不着他了？” “暮霭一向不爱理会修真界的事，你们也别为难他了，他不想出来便不出来吧。” 阅黎转头问旁边二人：“雾隐，锦方，你们进展如何了？” 雾隐泄气摇了摇头，“毫无进展。” 锦方怒极，拍案而起，“那畜生一晚杀害一城的人，行动轨迹更是毫无规律可言，我和雾隐连蹲守都没办法进行！” 雾隐语气失落：“一天的时间内，九尾妖狐居然能跨越整个修真界，即便我与锦方能提前知道它的行踪，也追不上它。” “一天的时间横跨修真界吗？”丹心若有所思，“我前几日研制出一座载人飞鼎，好像可以做到……” 这话说出口，音量不算高，甚至像是一个人正在嘀咕自语—— 其他人的目光都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丹心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洗干净后面皮白净，端着一派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此刻有些晕红发烫： “你们要用我的载人飞鼎吗？但是…因为暮霭不在，我还没有做实验，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飞起来。” “丹心，我们帮你做实验。”雾隐道，“你把你这个飞鼎，借给我们几日。” “可以。”丹心应下，慢吞吞的起身，“熔朱殿里还有其他我研究出来的武器，你们对付九尾妖狐，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长老纷纷跟上，去了熔朱殿。 熔朱殿外，众人等候。 “！！！” 看着丹心从殿中搬出一座玄黑色的鼎，皆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一座两人之高的大鼎落地，被丹心放在众人面前。 丹心从大鼎后面走出，有些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点沉。” “……” 锦方走到大鼎面前，从抬头到低头，又绕着大鼎走了两圈，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始搬。 “……” 雾隐与锦方一向是死对头，看他这般动作也不甘示弱，走上前欲将这大鼎搬起来，亦是无从下手，面露为难苦恼之色。 忽然二人视线对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生了默契，各自站在大鼎两侧，双手搬住鼎身的下边缘，同时使力往上抬—— 大鼎纹丝不动。 两个人额头青筋暴起，胳膊被拉扯仿佛快要断裂，那大鼎却未曾挪动分毫。 丹心出声提醒：“这飞鼎是玄铁所制，重约四万八千斤，两位师兄还是别勉强了。” “四万八千斤？！” “这么沉能飞起来吗！！” 锦方与雾隐不可思议喊出了声。 浮溟震惊感慨，“丹心师兄，你还真是力大无穷啊。” “能飞！绝对能飞！” 丹心的表情有些骄傲，拍了拍大鼎的鼎身，手下砰砰作响：“玄铁坚不可摧，我这飞鼎无人能破！” 雾隐面色复杂：“这鼎这么沉，我和锦方该如何带走？” “两位师兄可以带上我！”丹心期待的看着雾隐与锦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只九尾妖狐，有点好奇它长什么样。” “你？”锦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锦方师兄，我还有其他东西，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丹心小跑回殿中，很快又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哗啦啦的全放在地上，“这是火炮，这是缚仙网，这是三发灵光弩……” 丹心如数家珍，看得众人眼前发亮。 “好！”雾隐一口答应下来，“丹心师弟，今晚追查九尾妖狐的时候，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多谢雾隐师兄！”丹心欣喜道。 浮溟问：“丹心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试飞一下？” “现在就可以。”丹心纵身跃起，跳进鼎中，朝鼎下众人招手，“诸位师兄师弟，进来吧。” 众长老陆续进了鼎。 鼎内空间很大，容下几十人绰绰有余。 丹心抬手使灵力从殿中拿出一只茶壶，拎着茶壶就开始往脚下倒水。 雾隐不解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飞鼎需要驱动。”丹心头也没抬的答。 茶壶中倒出的水接触到鼎的内壁，瞬间消失不见，直到丹心倒完一整壶水，飞鼎开始晃晃悠悠的朝上飘起，离开地面。 锦方道：“这速度是不是有些慢？” “锦方师兄你别急。”丹心不紧不慢，手中掐起一道灵诀，操控着大鼎疾速飞了出去。 大鼎飞行的速度很快，在云隙山上空盘旋，耳边只能听见猎猎风声。 浮溟张了张口，灌进来一嘴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实是比御剑快。” 雾隐笑道：“这鼎飞得快，重量也沉，就算我们打不过九尾妖狐，有这鼎在也能砸死它！” 第175章 九尾妖狐杀人有什么规律? 西北方向，东北方向，还有西南方向，都已经惨遭过九尾妖狐的毒手。 所以雾隐也就想当然得以为，下一处九尾妖狐要攻击的地方，绝对在东南方向！ 当日晚，丹心驾驶飞鼎，载着雾隐与锦方二人，飞往修真界东南方向，停滞上空，盘旋低飞，静候九尾妖狐。 只要九尾妖狐现身，载人飞鼎便会立刻疾速坠落下去，狠狠砸向那只妖狐！ 能一举砸死它最好！ 若是一次砸不死，也能给他们争取到对付九尾妖狐的时间。 三人在空中飞了一整晚，却始终不见九尾妖狐的身影，直到临近拂晓，天边微熹，周围的城镇依旧风平浪静。 九尾妖狐今夜居然没有出来吃人？ 三个人满心疑惑，蹲守了一整晚但是一无所获，只能乘着载人飞鼎往回走。 却没想到—— 回云隙山的途中路过黎城，黎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撕碎的断肢残骸被扔得满地都是，巨大的狐狸爪印遍布各处。 显而易见，是九尾妖狐来过！ 昨夜九尾妖狐袭击的是黎城，而不是东南方向的城镇。 雾隐心头一重，好像有一座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身为云隙山的文道宗师，自诩博闻强识无所不知，却推算错误，连累了黎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真相在狠狠打他的脸。 丹心问：“这个九尾妖狐屠城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否则何至于横跨大半个修真界，未免白费力气。” 雾隐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我也在算，但是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锦方道：“会不会是什么阵法？那九尾妖狐的道行不低，应该不是随便杀的人。” 丹心推测：“九尾妖狐屠城的这些地方，有可能是什么阵眼之类的？” 这话给了雾隐灵感，雾隐瞬间紧张起来，催促二人：“咱们快回去！掌门师兄那里有修真界地图！” 翠湖城。 王金的情况持续恶化，一直昏迷不醒，却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 衣衫换了一身又一身，被褥换了一套又一套，很快都被鲜血染红浸透，李银甚至都来不及给他擦。 洛衡同样担心不已，去绑了一个大夫回来，楚天阔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强迫那人给王金解毒。 “仙师饶命，这毒在下解不了……啊！仙师饶命！” 听见“解不了”三个字，楚天阔的剑锋又靠近了几分，冰冷的剑气割破那人皮肤，脖颈上有鲜血流下，吓得那人惊叫连连。 李银坐在王金床边，寒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呵斥：“你休要诓骗我！否则我师弟的佩剑不长眼，当场取了你的狗命！” “不敢诓骗二位仙师，”那人苦着脸，“而是这毒在下真的解不了，还请二位仙师明鉴。” 洛衡问：“为什么解不了？” 那人解释：“七日散是大祭司给的，专门用来毒杀外地人，献祭给湖神祈求保佑，大祭司只给了毒，没有给解药。” 洛衡问：“你们为何这般仇视外地人？那个大祭司又是什么来头？” 那人回答：“去年是灾年，翠湖城的收成不好，很多人没有没钱没粮过冬，大祭司是两个月前来的翠湖城，说是有外地人破坏了我们的财缘。 只要从此杜绝外地人再进城，并把偷偷进城的外地人抓住，献祭给湖神以表忠心，湖神就会赐福，保佑翠湖城来年丰收。” “简直是好拙劣的借口。”李银蹙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了？”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洛衡道：“七日散解药在大祭司手里，是吗？” “应该没错。”那人忙慌不迭的点头，讪讪求饶道：“仙师，在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在下吧。” “滚！”洛衡一把将他挥开了。 那人迅速爬起身，生怕屋里的二位仙师再反悔，不敢有片刻停留，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洛衡抬头看向李银，只见李银忧心忡忡拧着眉，出声：“我去把那个大祭司抓来，给王师兄解毒。” 李银点头，“洛师弟，你多加小心。”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去了。 洛衡走出房门，正好遇见齐源和杨羽。 齐源看他往外走，问了他一嘴：“洛师弟，你去哪里？” “抓大祭司。”洛衡回。 齐源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羽一把拉住他，“齐师兄你去什么，洛衡他已经答应一个人解决厄族了。” “我与洛师弟交好，岂能坐视不理！”齐源不悦甩开他，快步跟上了洛衡。 两个人又去了翠湖边。 现在是清晨，天色尚早，湖边还没有人过来，只有那个大祭司在高台上打坐。 洛衡二话不说拔剑出鞘，举起楚天阔剑气出锋，苍寒若白龙出啸，纵身跃起朝高台上的人劈了过去。 高台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锐利若鹰隼一般，紧紧盯住洛衡，周身黑芒笼罩，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楚天阔扑了个空，洛衡落地于高台上，心生警惕，环顾着四下方向。 齐源忽然高声大喊，“洛师弟！小心背后！” 楚天阔立刻有了动作，洛衡抬手挥剑，反身劈了出去，黑气包裹着大祭司，灵气与魔气激烈碰撞。 双飞皆被震慑开来，洛衡后退了两步，很快稳住身形，举剑正欲再攻击，却见大祭司浮掠至半空中，身形正在迅速变大，变换了一种形态。 身体变长覆盖鳞片，两侧生出四只利爪，头上长角形状似龙，腾水御河尾巴大摆，张牙舞爪的朝洛衡抓来。 是厄族的深水蛟！ 这应该就是大祭司的原形了！ 洛衡踏空而起，迎着深水蛟的攻击朝他劈了出去，深水蛟浑身坚硬鳞甲如铁，楚天阔劈砍不断，擦出耀眼的火花。 震得洛衡手掌发麻，洛衡后退与它分开一段距离，甩了甩几乎要没有知觉的手，脑海中迅速思考对策。 深水蛟张口，朝洛衡喷出水雾一样的东西，齐源飞身而上，赶到洛衡身边，及时开了一道退守结界。 水雾砸到退守结界上嘶啦作响，结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二人皆是心头一震，这东西有毒！ 结界很快被消解了干净，没了结界的保护，两个人迅速分开，飞向别处。 齐源急声道：“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第176章 杜天深夜求救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阔开阵，宝剑分化万千，刀光剑影锐鸣铮铮，一起迸发朝深水蛟劈了过去。 宝剑砍在深水蛟身上，声音巨大擦出烈烈火花，却无法伤及分毫。 深水蛟鳞片坚硬，刀枪不入，就连楚天阔都无法突破，无数剑影尽数被震慑开来，深水蛟甩动尾巴，不耐烦的将宝剑挥开。 万剑归宗剑阵，被其化解了干净。 硬来不行，洛衡也意识到了。 深水蛟喷出的水雾又细又小无孔不入，洛衡与齐源二人，只能被动躲避着，生怕被水雾沾到。 洛衡注意到，深水蛟是依靠湖水托举，它身下的水柱随着它的动作而变换，忽然心生一计。 双指并拢缔结符篆，明黄的符纸从洛衡手里打出，直朝它身下的水柱而去。 符纸化火，烈火燃烧。 火舌吞噬，遇水不灭。 蔓延速度很快，熊熊烈火将水柱隔绝，猎猎燃烧噼啪作响，把深水蛟笼罩其中。 深水蛟在火焰包围中，不停地扭动身躯挣扎着，见其有将要从中脱离之势，洛衡又加了一把火。 火焰炙烤其鳞片声音脆响，已经彻底将其控制住，洛衡与齐源终于松了口气，落回了地面。 洛衡抬手灵光一闪，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捆缚仙索，将其朝深水蛟抛了出去。 忽然，地面震颤，湖水倒流—— 声势浩大，两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 一道巨大的水柱从翠湖中冲天而起，犹如倾盆雨下兜头破了二人一身。 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朝二人甩了过来，长尾如鞭带出破空之声，两个人还来不及反应，顷刻间就被抡飞出去。 洛衡与齐源二人不受控制甩出数丈远，狠狠掼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这才看清出水的是什么东西，骤然瞳孔一缩。 是一条更大数倍的深水蛟！ 那条大深水蛟，把深受火烤折磨的深水蛟拖入水中，很快翠湖又恢复风平浪静。 两个人衣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浑身狼狈，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 内脏是几乎将要被碾碎的剧痛，洛衡的身体素质不比凉秋阁，捂着胸口还没走出几步，踉踉跄跄栽倒在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洛师弟，你没事吧！”齐源急切去扶他起来。 “我没事……”洛衡面色苍白，喉间满是血腥气，有气无力道：“先回去吧，改日再抓这个东西……” “好。”齐源搀扶着洛衡往回走。 回到客栈。 二人铩羽而归，尤其洛衡还伤的不轻，又招来杨羽的好一阵阴阳怪气，“洛师弟平日眼高于顶，把谁也不放在眼里，还以为是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于如此。” 齐源皱眉呵斥，“小六，你少说几句！” 杨羽充耳不闻，说的更是起劲，“洛师弟昨日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的厄族自己解决，今日就伤成了这般模样……啧啧。” 几声轻叹，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杨羽一句话更比一句话说的难听： “洛师弟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才是，否则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是个草包，未免太败坏他老人家的名声了，也会让我师尊他老人家觉得，他眼瞎看错了人……啊！” 李银得到消息匆匆下楼，狠狠一拳狠狠朝杨羽脸上砸了过去，“闭上你的臭嘴！我洛师弟如何，还轮不着你来过问！” 这一拳打的杨羽一个趔趄，杨羽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当即红了眼，攥紧拳头朝李银挥了出去： “你清澜水榭也好不了哪里去！浮溟师叔有多偏袒洛衡，你们一群亲传徒弟，都比不过他一个外人受宠！” “洛师弟是我师尊的义子！我师尊自然宠爱他！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李银与杨羽很快扭打成一团，旁观的一群人赶忙上前拉架。 “两位师兄，别打了……”洛衡气喘吁吁的喊，却无济于事。 楼下的混乱引来了楼上的长老，几位长老赶来，十七长老斥出一道灵力，强势分开厮打的二人。 “都在胡闹什么！”三长老呵斥众人。 杨羽与李银两个人双双挂了彩，鼻青脸肿满身灰尘。 李银不忿：“凉秋阁的人出言不逊，侮辱洛师弟！” “我说的是洛衡，洛衡还没说什么，你先激动什么！”杨羽当即反呛回去，恨恨嘲讽：“清澜水榭的人，都是洛衡的走狗！” “你！”李银怒起，当即又要动手。 “好了！”九长老厉喝一声，“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各自回屋闭门思过去！” 杨羽朝李银哼了一声，似是挑衅一般，转头上楼去了。 “把洛师弟给我吧。”李银从齐源手里接过洛衡，搀扶着洛衡上楼，“怎么伤成了这样？那个大祭司很棘手吗？” “大祭司的原型是深水蛟，我和齐源师兄本来已经把那东西控制住了，”洛衡满心懊恼，“结果又从湖里钻出来一条更大的深水蛟，我们被打的措手不及，让那两条深水蛟都跑了！” 李银劝道：“我已经问过大夫了，王师弟的毒还能再拖上几日，洛师弟，你不必太着急。” 洛衡进了屋里，刘轻看见他这般惨样，紧张道：“洛师弟，我帮你去叫大夫。” “不必麻烦，我自己调息一会就好。”洛衡躺进他的地铺，很快闭上了眼。 …… 祭祀湖神前夕，正是夜深人静。 “咚咚咚——” 屋外，突兀的响起敲门声。 “仙师，求您开门，救救在下吧……” 还有人的说话声。 屋里的李银、刘轻还有洛衡皆被吵醒，同样打地铺的李银满脸烦躁，起身去开门，“大半夜的，这是谁在扰人清净……” 他的话随着他打开门后戛然而止，李银看见外面的人，脸上的烦躁之色，瞬间被愤怒取代，抬脚朝外面的人踹了过去： “你居然还敢来！”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刘轻与洛衡觉察不对，也迅速起了身。 “杜天？？” 对于此人的上门，洛衡惊讶不已。 王金因为此人昏迷不醒，洛衡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杜天因为李银那一脚瘫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好，不停的朝三人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响声不断： “恳求三位仙师救救在下，在下真的凑不出七万五千两来，在下还不想死啊……” 第177章 夜探城主府，毒杀赵少主 “洛师弟，你跟他废话什么，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银满脸不耐烦，作势就要关门。 “仙师！仙师……啊！！” 杜天情急扑上前来，两只手死死扒住门框，李银关门的动作丝毫未停，更是使了些力道，将房门猛地摔上。 手指被门缝砸上又用力挤压，杜天顿时惨叫出声，下意识就想把手从门缝里抽回，用身体去撞门。 李银自然不肯让他如愿，今日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心头的怒火实在难平，双手死死抵住门，大有要将杜天的手指夹断的意思。 杜天不过一介凡俗，岂能与身为仙师的李银抗衡，纵使他再怎么努力去撞门，那两扇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仙师！！仙师！！”杜天已经疼的面色扭曲，急得大喊：“我知道哪里有解药！只要仙师放过我……” 洛衡闻言，“李师兄，你先放开他！” “……”李银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按门的手明显松了下来，将房门重新打开后，杜天的手也终于解脱了。 手指已经肿胀发紫，钻心的疼，杜天面色发白，头上冷汗涔涔，还来不及松口气，或呼救出声，一股力道扯起他的衣领，强硬把他拖进屋里。 房门被身后的刘轻关上。 杜天犹如死鱼一般被摔在地上，刚爬起身还没站起来，瞬间感觉颈间一寒。 李银手里拔剑出鞘，剑锋紧贴在他的脖颈上，杜天扭头便看见，李银犹如鬼魅邪煞一般黑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仙、仙师……”杜天浑身打颤。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洛衡在床边坐下，眼神冷漠俯视着他，“否则，我师兄的宝剑不长眼——” 随着这话，是李银的剑锋又贴近几分，划破的杜天脖颈上的皮肉，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 李银恶声接话：“你也不用等到明日再死了！” 颈间传来痛感，杜天吓得连连点头，讨好的抬头看向洛衡：“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衡问：“你先说，解药在哪里？” 杜天道：“解药在大祭司身上！” “翠湖城里都知道了事，杜公子觉得，我们打听不出来吗？” 洛衡冷笑一声，抬脚朝他心口踹过去，“杜公子既然想让我们救你的命，就拿出实实在在的诚意来！” 杜天的身体猛地朝后倒仰，栽倒过去，当胸一脚钝痛的厉害，当即就吐了血，好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李银和洛衡也不急，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杜天断断续续的说： “解药在……赵少主手里……” 洛衡对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继续问：“那位赵少主在什么地方？” 杜天说：“出门左拐，直走十五里……然后右拐看见城主府……就是了。” “你带路，领我们前去。”李银谨慎，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他：“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们饶不了你！” “是、是……”杜天忙慌不迭的应着。 洛衡沉眉，思虑片刻，抬头看向刘轻，又斜了一眼杜天，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轻没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反问：“洛师弟，你眼睛抽筋了？” 洛衡扶额：“……” 李银却看懂了，反应迅速，抓起杜天的衣衫就扒，杜天誓死不从，不停的挣扎着，“仙师！你做什么！在下是老实人！没有断袖之癖！” “住口！”李银喝骂。 杜天瞬间老实了。 李银把他衣衫扯了个七零八乱，从他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正是前日子刺伤王金的那把。 “洛师弟。”李银把匕首递给洛衡。 洛衡将匕首拔出刀鞘，仔细端详一番，剑刃附着紫色粉末，应该七日散无疑。 “不知您想做什么？”杜天捂着衣衫，抱着腿坐在一边，满脸尽是屈辱，有些崩溃的朝洛衡嚷道：“早死晚死都是死，在下今晚不该来求您，请您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李银满脸嫌弃：“我洛师弟有道侣，才看不上你。” 洛衡俯下身贴近杜天，手里沾着七日散的匕首刀身轻抚上杜天的脸，拍了几下。 杜天登时吓得面色发白，头皮发麻，瞳孔战栗，声音都在发抖，“仙师……这刀上有毒……” “如果王师兄能平安救回来，我们就答应明日救你这条小命，否则——” 洛手里的刀立了起来，刀锋划破杜天的脸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仙师！！” 杜天惊叫出声，慌张的去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嘴唇已经变为乌色，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七日散发作很快。 洛衡居高临下，冷声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杜天着急抓上洛衡的衣摆，迫切开口：“求仙师救命……” “既然是真的，那你就老实待着，等我我拿到解药回来，自然也会救你。”洛衡看向刘轻，“刘师兄，你看好他，我和李师兄去去就回。” 刘轻点头应下，“好。” “李师兄，走。”洛衡提着楚天阔，率先出门去了。 二人顺着杜天说的位置，果然找到了城主府，悄无声息的越上了屋顶。 李银问：“洛师弟，你觉得解药会在哪里？” 洛衡摇头，“不知道。” 李银望着这偌大的城主府，苦恼挠头：“我们要怎么找解药？” “不知道。” 洛衡提步找去了城主府的主院。 李银跟上他，然后便看见—— 洛衡跳下屋顶，随机挑选了一间房屋，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李银惊直了眼。 洛师弟，咱们不是来偷药的吗？ 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吗？ 洛衡进门声势浩大，里面的人被惊醒，好巧不巧，正好是那位赵少主的房间。 “你是什么人！……是你？” 赵少主显然认出来了洛衡，得意开口：“你来干什么，给你那位朋友要解药吗？本少爷告诉你，不可能！明日就是湖神祭祀，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洛衡二话不说，拔出小匕首就朝他捅了过去。 赵少主还算灵活，居然还能从洛衡手里躲过几招，洛衡感觉不耐烦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举起小匕首狠狠朝他捅了下去。 “啊——！来人啊！抓刺客！！” 赵少主惨叫出声，气急败坏的朝外边叫嚷，洛衡扭头就走，飞身又上了屋顶。 城主府中很快灯火通明，大量侍从迅速朝这边靠拢，两个人躲在屋顶上面，丝毫没有人注意。 李银不理解洛衡的做法，“洛师弟，你把其他人都招过来了，咱们怎么偷药？” 洛衡道：“那位赵少主，会带着咱们去拿解药。” 第1章 你要跟我走吗? 【本书双男主，是耽美的那个双男主，（不是男频！误点的宝子速速撤退！）欢迎宝子们入内，暮霭和洛衡恭候各位。 师徒二人强强联合（衡衡前期成长），没有狗血虐身虐心剧情，甜文控可以放心入坑~】 “抓住那个小杂种！” 钟山山下，一少年仓皇入境。 洛衡已经受了重伤，腿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跑。 少年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色，不知逃亡了多少个日月，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洛衡打量着四周环境，迫切寻找着一处庇身之所。 “小杂种在那里，抓住他！” 身后呼声喝起，紧接着有十几个家仆模样的人出现，提着刀剑朝洛衡追来。 “真是小瞧他了，这小杂种断了一条腿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待抓住这小杂种，定要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可是家主有令……” “家主是说抓活的，不伤了这小杂种的性命就行，至于缺胳膊少腿的，家主应该不会怪罪我等。” 若是真的被他们抓回去，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洛衡不敢往下想。 少年心里愈发得恐慌，拼了命的逃跑想要甩开他们。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 一剑劈在洛衡后背，顿时血流不止，浸透了衣衫。 猛得被砍了一剑，洛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过去。为首的那人手里提着长剑，剑刃上有血珠滑落。 那人抬脚朝洛衡踢过去，狞笑着开口：“小杂种，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 洛衡面露痛苦泄出一声闷哼，伤势惨烈又是在剧痛之下，几乎要意识涣散，强撑着精神还欲再爬起来。 看见洛衡摔倒后，十几个家仆很快追上，将洛衡团团包围。 那群家仆看他还有要逃跑的意图，一只脚踩上他的后背。 洛衡刚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又被踩着狠狠砸回了地上，很难再站起来了。 “小杂种居然还想跑？” 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了洛衡身上。 似是发泄一般，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洛衡逃脱不得，艰难地蜷缩着抱紧自己，试图这般还能减轻痛苦…… 良久之后，许是那群人打累了，终于肯放过他。 洛衡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呼吸里都带着血腥，肋骨被震得发疼—— 今日他或许，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大，这小杂种太能跑了。从这里回洛家还得有一段时日，这小杂种难免还会在路上耍心思。”有一人朝为首的家仆提议。 被称为老大的人睨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恶劣地笑，“不如砍了这小杂种的腿，这样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好主意！”那位老大附和着，把随身的佩剑拔剑出鞘，就欲朝洛衡的腿砍下。 洛衡重伤难行，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望着将要落下的剑锋，绝望闭上了眼。 那位老大的长剑还未落下，远方突然传来几声咆哮，紧接着便感觉地面都在震颤，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奔来。 “怎么回事！”这极大的震感，致使那群家仆几乎要站立不住。 下一刻，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从远处出现，体型庞大有二层房屋之高，四肢强壮如柱移动速度极快。 那狐狸额间一道血红纹章，九条尾巴根根直立，满身黑毛膨胀炸开，双眸血红可见凛凛杀意，正低吼着朝他们逼近。 显然是已经发怒。 只看见那狐狸一眼，那群家仆便被吓破了胆，顾不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洛衡，纷纷逃窜离开。 “怎么把这畜生招惹来了？” “快跑！这九尾妖狐会吃人！” “快去禀报最近的仙门，九尾妖狐现身了！” 那九尾狐撒开长腿奔跑，很快便追上了他们，那群家仆还没有九尾狐的一条腿高，九尾狐低头张嘴，将离它最近的那人吞入口中。 九尾狐的口中，隐隐还能传出咀嚼的声音。 那群家仆见已经有人遇害，其动作之迅速乃他们始料不及，更是恐惧地惊叫狂奔。 “救命啊！！！——” 九尾狐追着他们一口吞下一个，被九尾狐吃了的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就已经成了九尾狐的腹中之物。 不过一会的光景，十几个家仆便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九尾狐又去追侥幸逃脱的那人。 山路不平石子遍地，那个家仆虽然跑得快，但又一不留神被绊倒，摔了个跟头。 庞大的黑影倏然笼罩下。 九尾狐已经近在跟前，张口正欲将他吞下。 那家仆被吓白了脸色，裆部很快湿了一大片。 性命攸关之际，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那九尾狐居然也止住了动作，朝后退了小半步，像是有些嫌弃他，那双血红色的狐眸中，甚至也能看出几分嫌恶之色。 那家仆看九尾狐停住了，壮起胆子朝后挪动几分，试图远离九尾狐。 看九尾狐依旧没有要吃他的打算，那家仆飞快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九尾狐同样没有去追他，掉头回去看见了刚勉强爬起来的洛衡。 趁着九尾狐吃人的时间洛衡想逃，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又注意到九尾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慢吞吞朝他走近过来。 洛衡害怕的后退，吓得又重新跌坐回地上，不停地朝后躲，“求求你，别吃我……” 那双赤红的狐眸盯着洛衡看了一会，巨大的狐脸凑近朝他嗅了嗅。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身上，洛衡恐慌，浑身颤抖得厉害，本就满脸是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九尾狐突然前肢弯下，庞大的身躯低矮了几分，张口将洛衡咬入口中。 洛衡绝望，这下定是必死无疑了。 预想中被碾碎的痛苦并没有出现，洛衡试探睁开眼，他的身体被包围在温暖中。 九尾狐没有吃他，只是将他含入口中，带着他离去。 九尾狐带着洛衡在山间奔跑，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洛衡不敢置信，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的身体卡在九尾狐的牙缝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再被狐牙碾碎。 九尾狐就近寻了一处山洞将他放下，转头跑走了。 ……这就走了？ 洛衡摸不着头脑，这九尾狐居然没有吃他？ 之后，九尾狐久久没有回来。 洛衡也不敢在此地过多停留，扶着洞穴的墙壁艰难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朝外挪动。 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洛衡咬牙忍着，此刻小腿正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不知过了多久，洛衡终于挪动到洞口，一人迎面朝他走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 “你要跟我走吗？”那个人出声，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递给他。 那人容貌清俊矜贵，穿着玄色衣衫，虽然衣饰简单，但却是肉眼可见的质地上佳，想来是非富即贵之人。 钟山是荒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人却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洛衡警惕看着那人，精神状态高度紧绷，“你是什么人！” 第2章 洛家找上云隙山 云隙山，苍云台大殿。 “暮霭师叔回来了！” 有弟子跑进来通报，殿中的众位仙师皆是松了口气，“回来了就好。” “但是，” 众位仙师的那口气还没松完，紧接着又听弟子继续说：“暮霭师叔还带个少年回来……” 话音未落，众位仙师都坐不住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位仙师，更是直接站起出门，“这蠢狐狸还真去抢劫了？！” 殿里的其他仙师也紧接着离开，其中一人忙问前来通传的那弟子，“他们现在到哪了？” “暮霭师叔刚进山门……” 不等那弟子把话说完，一群仙师风风火火都离开了。 “现下朝芳菲堂去了……”那弟子默默补上后半句。 芳菲堂。 少年伤势惨烈早已经支撑不住了，暮霭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洛衡进门，招呼芳菲堂的弟子，“云英呢！你们师尊呢！” “师尊去苍云台了，弟子马上去请。”芳菲堂的弟子朝暮霭拜了一礼，小跑着离开。 芳菲堂到苍云台的距离不算远，但暮霭左等右等一直等不来人，洛衡的伤已经等不了了，少年气息微弱几乎快要绝息。 暮霭也是心急，他这还没开始养孩子，这孩子就快要死在他手里了。 正要再派遣第二个弟子前去请人，芳菲堂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暮霭你到这里了早说啊，给我传个音也行，我们一群人何苦在山门等了你大半个时辰！” 云英气喘吁吁，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在看见暮霭怀里的那人后神色一滞，睁大了眼面露惊恐，“暮霭！你不能因为人家孩子不愿意跟着你，就把人家打成这样吧！” “不是我！” 暮霭随着云英的指示，将洛衡放在病床上，下一刻便被云英赶出门去了，“出去等着。” 房门在暮霭面前关上，其他仙师也终于赶来了芳菲堂，最先出去的那位仙师问他，“暮霭，你从哪里偷了个孩子回来？” 暮霭纠正他：“不是偷，是捡的。” “我还能不知道你？”浮溟显然不信，嗤笑了他一声，“你想做的事，无论想方设法也得办到。那孩子为了不跟你回来，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吧？都闹到芳菲堂来了。” 暮霭解释：“他主动的。” 回想起还在山洞时—— “云隙山，暮霭。” 暮霭表明身份后，洛衡当即就跪下了，“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晚辈洛衡有礼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要带他走，他谨慎是应该的，暮霭也明白他的不情愿，没打算继续强求下去：“你若不愿跟我走……” “愿意！晚辈愿意！”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就已经满口答应下来，刚刚递给他没接的糖葫芦，也被少年人直接抢了过去。 洛衡抱住暮霭的腿求救，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晚辈无处可去了，求您救救晚辈，晚辈以后会报答您的。” 暮霭言简意赅说完事情经过，只见浮溟摸着下巴思考，“洛衡……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洛衡在芳菲苑里昏睡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 醒来时云英正在给他换药，暮霭坐在一边，洛衡看见他情绪激动，随即就要起身下地，“暮霭仙尊！” “你别动！”云英忙按住他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断了一条腿！你这条腿不想要了吗！” 暮霭起身走过来，洛衡伸手一把抓住暮霭的衣袖，少年人满眼期待，“暮霭仙尊，晚辈想拜您为师，求您能答应。”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喜欢你的。”云英只觉好奇，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暮霭，“你要不答应他吧？正好有人跟你做个伴。” 暮霭冷淡拒绝：“我不收徒。” “……”少年人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云英笑了：“洛公子，暮霭无趣得很，你若拜他为师会后悔的。” 洛衡摇头，坚持的看着暮霭，“晚辈仰慕暮霭仙尊已久，愿意跟着暮霭仙尊。” “暮霭，掌门师兄找你。”浮溟在此时进门，“洛公子醒了啊。” 暮霭问：“什么事？” 浮溟道：“今日有人举报，在钟山附近发现九尾妖狐的踪迹，目击者现在就在苍云台。” “嗯。”暮霭转身正欲离开。 “也带洛公子一起去吧。”浮溟叫住暮霭，“洛公子的家人以为洛公子遇害了，这会正在苍云台哭呢。” 洛衡有些愣神，仿佛没听懂浮溟的话，“我的家人？” 苍云台大殿。 “我的衡儿啊，命丧那妖狐之口，求云隙山一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一对夫妇在苍云台大殿痛哭流涕。 侥幸逃脱九尾狐之口的那个家仆，今日也在此地，“乃是我亲眼所见，小公子被那妖狐吃了……” 从芳菲堂赶过来的三人刚到大殿门口，暮霭看洛衡脸色难看，不免问他：“你和你的家人关系不好？” 洛衡冷呵一声，讽刺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洛公子没事，洛家主不必难过了。” 浮溟出声引起殿中的人注意，紧接着便看见三人进门，还在哭诉的女人脱口而出，“洛衡，你怎么没死？！” 这人是洛衡的继母，季玉兰。 “是啊我没死，”洛衡拄着拐杖冷笑：“你二位应该很失望吧？” 刚还口口声声说洛衡死了的夫妻二人，此刻面上都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季玉兰身边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洛长峰嗔怪看向洛衡，“听说你出事后，你母亲在家日日以泪洗面……” “她不是我母亲！”洛衡厌恶打断他的话，“我母亲早死了，被你们害死的！” “衡儿！” 洛长峰沉下脸色呵斥，生怕洛衡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上前就要拉洛衡离开，“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让云隙山的诸位仙师看笑话。” 洛衡当然不肯跟他回去，他的苦难都是来源于他，当即就往暮霭身后躲，暮霭上前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 暮霭面色冷淡玄衣沉肃，身姿挺拔比洛长峰要高出不少，在洛长峰面前一站，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洛长峰心头。 洛长峰不敢与他硬碰硬，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洛衡，不悦朝暮霭旁边的浮溟发难，厉声质问：“云隙山的仙师，难道连我的家事也要管吗！” 浮溟是个好脾气，温和道：“此事涉及九尾妖狐，已经算不得洛家主的家事了，云隙山还要留下洛公子做进一步的调查。” “九尾妖狐吃人时，并非只有衡儿一人在场。”洛长峰的目光看向唯一存活的那个家仆身上，“不如把他留在云隙山，让衡儿跟我回去。” 那家仆会意立刻跪地磕头，“小的愿意替代小公子，协助云隙山调查九尾妖狐。” “这……”浮溟不是当事人不好插手，十分为难转头看向暮霭：“洛公子是暮霭带回来的，洛家主还是问问暮霭的意见吧。” “我不走！” 洛衡抢在暮霭前面开口，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如果回家只有死路一条，生怕暮霭再会抛弃他，急切地扯着暮霭的衣袖： “我要跟着暮霭仙尊，我要拜暮霭仙尊为师！” “洛衡，你胡闹！”洛长峰怒声训斥，“洛家也是剑修世家，不缺你的教书先生！况且你至今还没有引灵入体，云隙山的弟子哪个不是天资聪颖？暮霭仙尊看不上你……” “洛家主，”暮霭适时出声打断洛长峰：“洛衡，本座收了。” 第3章 暮霭与洛家争夺洛衡 洛衡一喜，迫不及待改口，“师尊！” “暮霭仙尊这是要跟我洛家抢人？” 当众被驳了面子，洛长峰面露不悦，“此子不成器，如何能入您的慧眼？您勿要因为他，再辱没了您的名声。” 暮霭道：“不会。” 洛长峰心念一动，忽然换了一副笑脸，向暮霭引荐他人：“洛家还有一子一女，无论资质品行皆是上佳，无论哪一个都比洛衡优秀，不如我将他们二人给您送过来？您收他们二人为徒，才不负您仙尊之名。” 修真界里暮霭仙尊的名号，可比他们洛家有声望…… “不必。” 暮霭声线冷淡，拒绝的干脆果断，“既是如此优秀的后辈，本座不想横刀夺爱。”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像嫌弃之意。 “暮霭仙尊就非要洛衡不可？” 看暮霭态度坚决，洛长峰更不愿退让，骤然阴沉下脸，全然没了之前的尊敬，“与亲生父亲抢人，暮霭仙尊不觉此举，实乃强盗行为吗？” 暮霭眸光淡淡，扫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本座尊重洛衡的意见。” “我不走！”洛衡立刻站出来表态，朝暮霭又挨近了几分，“我要跟着师尊！” 明明还没行拜师礼，这声“师尊”洛衡倒是唤得顺口。 “暮霭仙尊如此强盗行为，云隙山难道不管吗！” 洛长峰怒了，转头看向大殿的正前方，端坐主位的那里是苍云台的主人，亦是云隙山的主人。 那位一直不曾说话，洛长峰还算客气地拱手相拜，“阅黎掌门，请您主持公道。” 阅黎是云隙山的掌门，自然是向着暮霭这边，随口敷衍了洛长峰一句： “洛公子既然是暮霭带回来的人，我无权过问，洛家主还是与暮霭协商吧。” “阅黎掌门，你……”洛长峰没想到阅黎居然不管，看这架势暮霭也不打算放人，当即就要上去硬抢，“洛衡，跟我回去！” 腰间佩剑瞬顷拔出剑鞘，剑刃凛凛泛着寒光，洛长峰手持长剑直朝暮霭刺去。 “师尊！”洛衡惊慌叫出声，来不及多想挺身而出，就要为暮霭挡剑。 暮霭带他回来他感激不尽，今日的麻烦是他招来的，他应该为暮霭挡下这一劫。 反正，他已经伤成了这样…… 腰间很快被一只手臂揽了过去，下一刻洛衡便被暮霭按进怀里。 暮霭神态自若站在原地未动，强悍的灵压自周身倾泻而出，随即便看见洛长峰还没靠近他，连人带剑直接就被震飞了出去。 洛长峰飞出去甚远，直直撞上对面的墙壁，又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已经站不起来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动手，却见洛长峰如此惨状只觉震撼，抬眸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师尊好厉害！” 浮溟笑着为洛衡解释，“暮霭可是历劫飞升的半神，这修真界没人能伤的了他。” 洛长峰的修为不算低，可他却是连和暮霭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暮霭仙尊的威名修真界里人尽皆知，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洛衡从前只知暮霭厉害，没想到他竟然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今日算是直观感受到了。 “夫君！”季玉兰赶忙跑过去搀扶洛长峰，满目怨恨瞪着暮霭，不服气的嚷道：“你们云隙山还讲不讲道理了！” “好！真是好！” 洛长峰气得浑身发抖，在季玉兰的搀扶下才终于站了起来，怨毒的眼神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 最后怒指阅黎愤恨叫骂： “你们云隙山都是强盗！蛮不讲理蛇鼠一窝！先是抢夺我儿又是重伤于我，真当这修真界里是你云隙山一家独大了吗！” 阅黎平静地与他讲道理，“洛家主，是洛公子不愿与你回去的，并非是暮霭有意扣留。” 浮溟也为暮霭说话，“而且也是你先攻击暮霭的，暮霭正当防卫何错之有，至于你被重伤，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真是冠冕堂皇！”洛长峰气急败坏，愤然甩袖往外走，“我定要去玉龙金殿参你云隙山一本，今日夺子之仇，我洛家与你云隙山誓不罢休！” 他所说的玉龙金殿，是修真界的最高执法处，乃是帝天神族所设。 修真界表面上是说各地分治没有共主，实则是修真界之主经常不在修真界中，神出鬼没不知何地云游去了。 这话一出，浮溟慌了：“暮霭，你要不把洛公子还给洛家吧？那句赌约不过只是无稽之谈，你何必较真？” “什么赌约？”洛衡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你以为暮霭是真的想收你为徒吗？他是听门派里的弟子说，从外边带不明不白的人回来会招来灾祸，暮霭不信非要跟我们众位师兄弟打赌，这才把你带回来的。” 浮溟情绪激动，语调不由得拔高了不少，却越说越是丧气。 “如今这般看来，那个传言似乎是真的。若是洛家真闹到玉龙金殿去，我们云隙山估计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洛衡紧张，追问暮霭， “师尊，您真要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暮霭应的斩钉截铁。 “暮霭……” 阅黎也是面露担忧，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欲言又止，转而对浮溟道：“既然暮霭喜欢这位洛公子，要不浮溟你去一趟洛家，与洛家主好好商量，将洛公子让给我们吧。” 浮溟垂头丧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不必去。”暮霭拦下往外走的浮溟，转头朝阅黎保证，“阅黎你放心，洛家不敢去玉龙金殿。” 浮溟不解，“此话怎讲？” 暮霭道：“若是玉龙金殿要介入此事，必定会彻查洛家，洛衡所受的伤皆是来自洛家，他们洛家也跑不了。” “没错！” 洛衡恍然回过神，义愤填膺攥紧了拳，“还有我母亲，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他们如果还想安安稳稳，就不可能闹去玉龙金殿！” “希望如此吧。”浮溟这才心下稍安。 “洛家的事算是解决了，还有那九尾妖狐的事没完，”阅黎问洛衡，“洛公子，你从何处见到的九尾妖狐，还请详细道来。” 那九尾狐吃人的恶名在外，修真界里人人得而诛之。 各个世家宗族对此狐追捕许久，可那狐狸甚是狡猾，作恶多年不曾落网。若非是那狐狸主动现身，否则他们根本寻不到踪迹。 但吃人事件频频发生，各大宗门也是头疼不已。 洛衡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想起被那庞然大物叼着跑了一路，若是没有那只狐狸救他，他如今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谨慎着开口：“掌门师伯，你们和那狐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听见这话，暮霭和浮溟同时看了过来。 暮霭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此刻掀起几分波澜。 浮溟皱眉，“洛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衡道：“我被洛家的人追杀，是那狐狸救了我。” “不是暮霭救得你吗？”浮溟惊讶，明显是不相信洛衡的话，“那狐狸居然还会救人？” 暮霭道：“我是在一处山洞里捡到了洛衡。” 洛衡大概把当时的事复述了一遍，浮溟听完神色复杂，“这九尾妖狐居然没吃你？它怎么会没有吃你！” “掌门师伯，”洛衡试探地请求阅黎：“你们能不能别抓那狐狸了？” 第4章 洛衡拜师暮霭仙尊 “不可能！” 浮溟当即否认，也不允许少年人生出这种心思，语气严厉教训洛衡： “那九尾妖狐吃人无数作恶多端，如何可能会救你？或许你以为的救你，说不定是那狐狸另有新的阴谋罢了！” “可是……”洛衡还想要辩解。 “即便它救了你，也难以抵消它的罪过！” 浮溟压根不给洛衡说话的机会，只听浮溟继续说，语气里难掩对那九尾狐的厌恶： “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理应给还给修真界一个交代！哪有放下屠刀就能一笔勾销的道理？那畜生必须伏诛！” “浮溟说的没错。”阅黎点头认同，随即吩咐：“浮溟，你一会去找锦方和雾隐，让他们二人去钟山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九尾妖狐。” 浮溟颔首应了一声“是”。 暮霭一直一言不发，眼睫垂敛兴致不高，不知道在想什么，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之色。 “师尊，九尾狐真的没想杀我，修真界和九尾狐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洛衡见劝不住浮溟，又去找暮霭求情。 “仅仅只是救了你一次，你便认定它是有苦衷的吗？” 暮霭声线平淡，不似浮溟那般情绪显露，十分平静垂眸看着洛衡，“你对那狐狸了解多少，就敢下如此定论？” “我确实知之甚少，”洛衡很是不服气，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 “九尾狐吃人不假，但是当时我与洛家的人都在场，九尾狐却只吃了他们。若是那九尾狐真是胡乱伤人，为何不连我也一起吃了？可见那九尾狐也有善恶观念。 修真界只说九尾狐肆意伤人，不知可曾是修真界先前做过什么事，得罪了那九尾狐？” “你这想法还真是无稽之谈！” 浮溟听着他这般说辞只想发笑，好像是听了个怪诞的笑话，手臂随意搭上身边暮霭的肩，朝着暮霭笑他，“你捡回来的这个徒弟，还真是特别。” 暮霭没有再说话，侧身一步避开浮溟，浮溟还险些摔了，不满嚷他：“暮霭！” 少年的眼眸中澄澈坚定，独属少年人的见解据理力争。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似有几分欣慰之色流露。 洛衡感觉到暮霭没有生气，欣喜的向暮霭征求认可，“师尊，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九尾狐……” “这事以后再说。”暮霭打断他的话，转头对阅黎道：“阅黎，我先回去了。” “好。”阅黎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不放心又朝暮霭确认了一遍，“暮霭，你真打算收洛公子为徒？” 暮霭“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洛衡的一条腿还瘸着，拄着拐杖有些跟不上暮霭，但也没胆子叫暮霭停下等他，走得甚是吃力。 前边的暮霭停下脚步，掉头回去停在洛衡面前，半蹲下身拉起洛衡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好，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洛衡受宠若惊，下意识搂住暮霭脖子，“师尊……” 少年人有些出乎意料的轻，暮霭背着他大步朝外走。 “掌门师兄你看他！” 身后殿中的浮溟看见如此，只觉心里不平衡，朝阅黎抱怨，“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这蠢狐狸到现在都不亲近我！” 阅黎无奈道：“洛公子毕竟腿上有伤，浮溟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暮霭又把洛衡送回了芳菲堂。 “你先在这里养伤，等你痊愈之后再行拜师礼。” 洛衡点头，“是。” 云英感到意外，“暮霭，你真打算收下洛公子啊？” 暮霭道：“我带回来的人，自该是我来负责。” 这狐狸无论对什么事都好较真，那场赌约到现在算是正式开始了。 对此云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问洛衡：“洛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洛衡道：“十四。” “你有十四？”云英惊讶，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上下打量着洛衡。 这少年骨瘦嶙峋脸色蜡黄，身形也比同龄人矮小许多，显然是营养不良，哪里有十四岁的模样？ 云英心疼他，提醒旁边的暮霭：“看着顶多也就十一二，这孩子之前吃的苦不少，你既然要养他，可就得把他养好。” 暮霭“嗯”了一声。 并非只有那一条断腿，洛衡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无数，在芳菲堂里休养了将近一年，才是终于痊愈。 苍云台大殿上，有云隙山的诸位仙师做见证，洛衡向暮霭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三跪九叩之后记入暮霭座下，正式拜了暮霭为师。 暮霭把洛衡带回他的住处，琅华小筑。 沿着林荫小路上山走了许久，才终于看见一角宅院。 琅华小筑隐匿在一座山头上，周围树林繁盛华盖浓密，绿意葱葱遮天蔽日。 从苍云台到这里走了几乎快一个时辰，洛衡环视着周围感慨，“师尊住的地方还真偏僻。” “我喜清静。”暮霭把洛衡领进偏室，“你住在这里，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 屋中宽敞整洁如新，比他在之前的住处不知好多少倍，洛衡点头：“多谢师尊。” 暮霭又道：“云英说的没错，我这个人确实无趣，也不爱与人打交道，平日你若没什么事，少来打扰我。” 洛衡不解：“师尊不给弟子授课吗？” 暮霭道：“你的课业我会给你安排好，其他时间是你的自由，我不会管制你。” 洛衡“哦”了一声。 暮霭似是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他：“我记得洛家主说过，你还没有引灵入体？”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我在洛家不受待见，没人愿意教我。” 暮霭道：“其他有仙资的孩子，十岁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引灵入体，你已经比同龄人慢了许多。” 这话落在洛衡耳中，好像是暮霭在嫌弃他，立刻生出几分危机感。 生怕暮霭刚收下他就不要他了，洛衡赶忙为自己找补：“弟子今后定会努力修炼，保证不让师尊失望！” “不必心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温声安慰他：“你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洛衡吸了吸鼻子，“弟子相信勤能补拙。” 暮霭拿出一本心法给他，“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完成引灵入体，到时候我要考你。” 第5章 九尾小狐狸登场! 少年人十分勤勉。 天还不亮时，琅华小筑的院里，洛衡已经开始练剑打坐。 除了第一日暮霭指点过他几处外，之后的一段时间，洛衡再没见过暮霭的身影。 洛衡去过暮霭的屋里找他，暮霭的屋里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洛衡心里好奇，未曾看见过师尊下山，师尊到底去何处了？ 距离洛衡来琅华小筑的半个月后，浮溟来找过暮霭一次。 洛衡向他拜道：“师伯，师尊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暮霭不在吗？” 浮溟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树上，最终落在某一棵树的树杈上，有一只毛团子卧在那里。 那毛团子浑身乌黑，一双瞳孔灵闪闪的盯着这边，看见浮溟来了下意识半直起身，随时有要离开的打算。 浮溟嘴边勾起笑意，“他在呢。” 洛衡不解，顺着浮溟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没看清那毛团子是个什么东西，那只毛团子已经迅速爬下树，跑向树林深处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露出疑惑问浮溟：“师尊在哪里？” “你好好练，不要偷懒。” 浮溟没有直接回答洛衡的话，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神秘兮兮道：“你师尊，一直在看着你。” “是。”洛衡有些摸不着头脑。 浮溟并未就此打道回府，而是打算追着毛团子去树林深处，洛衡拦下他：“师伯，师尊不喜他人打扰，您要不先回去吧？等师尊回来后，弟子再向师尊禀报。” 浮溟笑道：“你师尊说的这些人里不包括我，我跟你师尊是好友，以前一起住都是经常的事。” “是。”洛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为浮溟放行。 半个时辰后，浮溟顶着满脸血红的抓痕出来了，看样子被那毛团子挠的不轻。 洛衡惊奇睁大了眼，“师伯，您这是……” “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浮溟临走前提醒洛衡，捂着脸上的伤嘶嘶倒吸凉气，“那狐狸脾气大着呢。” “是。”洛衡目送浮溟离开，狐狸？ 入了夜。 如今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功课繁重，晚上就容易饿的特别快。 肚子饿的烦躁不安，洛衡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终于起身披上衣衫出去，打算去找些吃的。 在小厨房里翻找了半天，洛衡只找到一些生肉，再起灶做饭太浪费时间，况且今日的柴火也已经用完了。 洛衡犯了难，无意间抬头看见窗外的树林—— 小树林里炊烟袅袅，洛衡在生火烤肉。 忽然周围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声，洛衡瞬间警惕起来，惊疑的目光打量着那里。 想起白日里浮溟说的那只狐狸，洛衡恐怕也被它挠出一脸花，拿起身边的佩剑防身。 灌木丛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有什么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来。 洛衡的精神高度紧张，盯着那灌木丛不敢分神，手里的佩剑随时准备出鞘，脸颊边有一滴冷汗滑落。 一只漆黑的毛团子从灌木丛中出现，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散在后面。与洛衡在钟山遇到的那只九尾妖狐相似，但身形比它要小许多。 面前的小狐狸，甚至还不到洛衡小腿高。 那小狐狸并未理会洛衡的敌意，绕着洛衡走开，最后停在洛衡的烤肉面前，伸出前爪扒拉了两下，被烫到后立刻缩回了爪子。 洛衡看这小狐狸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逐渐也就放下心来，走近小狐狸问：“你也饿了吗？” 但那狐狸对他有敌意，看见洛衡的靠近，立刻后退了几步，狐耳后撇弓起腰，朝他低吼了几声。 洛衡也就此停下了脚步，拿起一块生肉扔给小狐狸，“饿了就吃吧，你跟我做个伴也好。”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那块肉，察觉并无不妥后才张嘴。 那块肉很快被小狐狸吃干净，小狐狸抬起头，两眼发亮的看着洛衡，狐狸耳朵也立了起来。 洛衡看出这狐狸是高兴了，又扔给它一块肉。 小狐狸埋头继续吃肉，吃到一半时洛衡的烤肉好了，洛衡将烤肉从树杈上取下，注意到小狐狸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更确切的来说，是盯着他他手里的烤肉。 “你也要吃吗？” 洛衡撕下一块正想给它扔过去，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扔，放在手心里朝小狐狸伸手，“过来吧。” 小狐狸有些犹豫，踌躇着没有上前。 洛衡见状朝它走过去，小狐狸又弓起身朝他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挠他。 见过浮溟白日的惨状，洛衡也不敢太靠近它了，在距离小狐狸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伸手到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迟疑盯了他片刻，低头将他手里的肉吃了。 洛衡投喂狐狸来了兴趣，又撕下一块递给它，这次小狐狸也胆大了，走到洛衡面前低头吃肉。 粗糙的舌头舔过洛衡的掌心，有些发痒。 一块烤肉是洛衡和小狐狸分着吃完的，洛衡又回去烤第二块了，小狐狸跟着他走过去，在洛衡的旁边停下。 “我能摸摸你吗？”洛衡问。 小狐狸怔愣了一瞬，对上少年人期待的目光，主动上前蹭了蹭洛衡的腿。 在等着烤肉的时间里，洛衡把小狐狸抱到腿上顺毛，乌黑的皮毛光滑柔顺，九条大尾巴也干净蓬松，不像是这树林里的野狐狸。 小狐狸乖顺的趴在洛衡的腿上，九条大尾巴在身后垂下，半眯着眼眸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洛衡见此只想发笑，白日里师伯还说这狐狸脾气不好，分明是温顺的很。 天色渐亮，洛衡带来的肉已经吃完了，小狐狸心满意足跑向树林深处。 洛衡回去又补了个回笼觉，外边已经天色大亮，刚出屋门便看见外边站着一道玄色人影，是暮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师尊。”洛衡欣喜上前相拜。 “我听浮溟说，你在找我？” 暮霭淡声开口，冷淡的眼眸看向洛衡，没有几分表情的脸上不怒之威，“何事？” 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洛衡有些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开口：“弟子近日所学有几处困惑，还请师尊解惑。” 暮霭走进屋里，又给洛衡拿了一本心法，洛衡接过去简单翻了几眼，是非常详尽的注解。 洛衡疑惑，“师尊，您不亲自教我吗？” 暮霭道：“引灵入体，得靠你的悟性。” 洛衡有些失望，“是。”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让外人来打扰我这里，”暮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颇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昨日浮溟来过。” 洛衡点头，“浮溟师伯说，他以前和您亲近，弟子就没有阻拦。” “除了你以外，任何人不许来这里。”暮霭强调，“尤其是浮溟。” “师尊，这不太好吧？”洛衡有些纠结，“浮溟师伯还说，之前和您一起住……” 不知怎的暮霭突然动了怒气，厉喝一声打断洛衡的话：“没有的事！” 第6章 洛衡被凉秋阁的人打了 居然能惹得师尊恼火？ 洛衡只觉不可思议，甚是好奇的问：“师尊这是和浮溟师伯有过节？” “没有。”暮霭语气不善，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的模样，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少搭理浮溟。” “哦。”洛衡没有得到想听到的答案，不死心继续追问，“浮溟师伯到底怎么招惹师尊了？” 看着洛衡这副要刨根问底的模样，暮霭突然生出几分迁怒的心思，冷下声音提醒：“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洛衡一愣，很快反应暮霭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满撇了撇嘴：“弟子已经在努力了，可是师尊不肯教弟子，弟子总觉得难以上进。” “是吗？”暮霭冷笑一声，拂袖踏上台阶进屋，“进来。” 洛衡下意识跟上去，不解问道：“师尊找弟子做什么？” 暮霭已经在桌前坐下，手指轻点了点旁边的位置，抬眸示意洛衡过来，“教你。” 后半个月的时间里，暮霭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眼看一月之期将近，洛衡却是丝毫没有要凝蓄灵力的模样。 暮霭皱眉看着他，少年人正对着一本心经苦大仇深，似有几分痛苦挣扎之相。 暮霭直接出声点破，“你心有杂念。” 洛衡似是被暮霭的声音吓到一般，不知怎的抖了一下，仿若刚刚回神看向暮霭，“师尊为何这样问？” “你若心有杂念，即便我给你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一年的时间，你都难以引灵入体。” 暮霭站起身，看着洛衡微微摇了摇头，“洛衡，你得好好想想了。” 洛衡心思敏感，从暮霭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失望之意，当即就要追上去为自己辩解，“师尊，我……” 暮霭抬手止住他，“一月之期取消，你该想一想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洛衡随即就跪下了，“师尊，……” 暮霭摇头，又一次打断洛衡，“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暮霭，你教训徒弟呢？” 浮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只手下一刻搭上了暮霭的肩，浮溟为洛衡开脱，“洛师侄毕竟年纪还小，你别把他逼得太紧了。” 暮霭侧身一步避开他，斜睨了他一眼，冷淡道：“什么事？” 早就预料到暮霭会有这般反应，浮溟无所谓的掸了掸衣袖，“掌门师兄找你。” “嗯。”暮霭转身出门。 “洛师侄，你快起来吧。”浮溟上前将洛衡扶起。 洛衡的眼神一直追随暮霭离开，直到暮霭已经看不见人，少年人情绪失落。 浮溟安慰他：“求仙问道也讲究天时地利，洛师侄你别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吧，整日憋在这里于你无益。”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被浮溟拉出了琅华小筑。 虽然洛衡来云隙山的时间不短了，但这次其实是洛衡第一次出来，浮溟给他介绍地方： “往南走是苍云台，你应该认识。往东走是凉秋阁，是你锦方师伯住的地方，你锦方师伯擅武，座下弟子也多，那边更热闹。暮霭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去请教。” “多谢师伯。”洛衡朝东边走。 琅华小筑的方位太过偏僻，洛衡走了许久才看见有人。 一长老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过来，洛衡侧身避让一边，那个人却在洛衡面前停下来，“你看着眼生，是哪位师兄座下的弟子？” 洛衡道：“弟子洛衡，拜师于暮霭仙尊座下。” “你就是暮霭新收的那个弟子啊？” 那个人的语气里带着新奇，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微不可察皱起了眉，这孩子居然还没引灵入体？ 那狐狸眼高于顶，居然能看上这般愚钝的徒弟？ 还是说，这弟子有其他过人之处…… “要不去我那里坐坐？”那个人邀请洛衡。 洛衡问：“不知前辈是？” “我是锦方，你应该唤我一声师伯。” 锦方仙师马尾高束，穿着一身灰蓝窄袖劲装，腰间悬挂长剑，再无其他装饰物。 “拜见锦方师伯，”洛衡躬身行礼，“弟子恭敬不如从命。” 洛衡跟随他去了凉秋阁，进门之后的正前方便是演武场。 凉秋阁里不如琅华小筑有植被覆盖，如今正是炎夏日头高照，一群弟子挥汗如雨，在演武场上练剑。 “暮霭如今教给你多少了？”锦方领着洛衡朝里走，那群弟子看见锦方过来，齐齐朝他抱拳行了一礼。 锦方拂手让他们离开，从一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剑，递给洛衡：“我试试你的实力。” 洛衡接过剑，为难的低着头，“弟子尚未引灵入体，恐怕要让锦方师伯失望了。” “暮霭教给你多少，你用多少就是。”锦方走上演武场，招呼洛衡上来，“不对的地方我给你纠正，暮霭毕竟是第一次收徒，我这当师伯的，得关爱小辈。” “是。”洛衡犹如赶鸭子上架一般，忐忑不安走上演武场。 锦方松了松手上的护腕，朝洛衡招手，“用暮霭教你的招式，攻击我。” 洛衡拎了拎手里的剑，剑身很轻，略有几分犹豫后，使出一道招式，朝锦方直冲而去。 锦方侧身半步，一掌直劈洛衡的小臂，洛衡的剑瞬间脱了手，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甩飞了出去。 “你的招式不对，是你没学会，还是暮霭就是这般教你的吗？”锦方不满意，语气严厉喝道：“拿起你的剑，再来！” 武道宗师内力强悍，那一掌的力道不算轻，洛衡只觉整只手臂剧痛，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凉秋阁的弟子又给他送过来一把剑，洛衡迟迟没有去接，锦方看出他的窘况，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暮霭是不是太宠你了，这点苦都受不得？” “不是。”洛衡咬牙接过剑，颤巍抬了起来，锦方朝他抬了抬下巴，“继续。” 洛衡举剑直劈锦方，还未靠近锦方时，锦方一掌直袭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轰下了演武场。 洛衡摔得有点惨，衣衫渗出几点血痕，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凉秋阁的弟子一向皮糙肉厚，被师尊摔摔打打都是常有的事，像洛衡这般摔了就起不来的人，锦方倒是第一次见。 “你也不怎么样。” 锦方站在场上，居高临下睥睨着洛衡，如此看来这就是一个资质平庸、毫无出彩之处的劣等弟子！ 武道宗师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我这凉秋阁里，是云隙山上天资最高的弟子，暮霭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连我的弟子都看不上，我还以为他的眼光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弟子资质愚钝，多谢锦方师伯赐教。”洛衡蹒跚着起身。 感受到周围嘲弄的目光，洛衡只觉浑身不自在，朝锦方告辞。 洛衡走时一瘸一拐，锦方看得心里烦躁，朝台下指了两个弟子，“你们送他回琅华小筑，再去芳菲堂给他拿些药，别让你们暮霭师叔误会我欺负他。” “是。”那两个弟子朝洛衡追过去。 洛衡出了凉秋阁，打算回琅华小筑。 “师弟。”凉秋阁中有人追出来，一左一右两个人，揽上洛衡的肩头，“我们送你回去吧。” 他们的手臂勒的紧，洛衡不太舒服，想要挣他们，他们二人却是谁也不肯放开。 “两位师兄……”洛衡察觉到了不对，抬手就要推开他们，立刻就被一左一右二人桎梏住了手腕，直接压趴在地上。 “刚刚被师尊打得如何？师弟既然资质平庸，何必要进云隙山受罪。” 第7章 暮霭来算账(上):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两个少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一人扯着洛衡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就你这般废物的人，居然还能拜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为师，也不知道暮霭师叔是怎么看上的你。” 洛衡被扯得头皮疼，被这两个人压制。 还没引灵入体的人，与武道宗师的亲传弟子相比实力悬殊，洛衡根本挣脱不开他们。 “你是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暮霭师叔肯定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另外一个人掐着洛衡的脸，恶狠狠道：“拿出来！今日我们就放你一马！” “没有……”洛衡艰难张口。 他们两个不信，一人压制着洛衡，一人搜洛衡的衣裳，洛衡不停地挣扎着，按着他的那个人抄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洛衡的脑袋上。 头上突然传来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洛衡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很快不动了。 另外一个人在洛衡身上翻出一本心法，是暮霭之前给他的那个，只随便翻了几页，便一脸嫌弃将那心法砸在了洛衡脸上： “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背下来了，暮霭师叔居然会给你这个？看来暮霭师叔也不怎么重视你。” 头上的血流了满脸，血红糊住了眼睛，洛衡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们争辩了。 一个少年掐着洛衡的胳膊，“我警告你，以后暮霭师叔若是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必须先拿过来给我们，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洛衡没有再出声，已经昏过去了。 另外一个少年见洛衡不动了，突然生出了几分慌张，“师兄，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那个少年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鼻息，紧接着便是一脚踢在洛衡身上，“你装什么死，滚起来！” 见洛衡一直没有反应，那二人又是对洛衡好一顿拳打脚踢，试图看见洛衡的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二人看向声音来源一慌，扔下洛衡赶忙逃离了此地。 …… 暮霭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怎么回事，洛衡被谁打了？” 他就一会没看住！！ 他徒弟就被打了？！ “我没看清是谁，那两个弟子看见我就跑了。”云英沉重叹了口气，引暮霭进门。 洛衡还没醒，额头上包着纱布，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青青紫紫是被殴打的痕迹。 暮霭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云英，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他？” 云英道：“在凉秋阁附近。” 暮霭转身就往外走，云英赶忙拦下他，“暮霭，你先别冲动！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锦方师兄的弟子干的，你别去牵连无辜。” 暮霭冷笑：“凉秋阁仗势欺人，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云英忙劝：“等洛师侄醒来再说吧。”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正坐在床边，周身低气压笼罩，面色阴沉如水，有风雨欲来之势。 “师尊……”洛衡小心翼翼地唤他。 暮霭在洛衡眼中看见了恐惧，伸手抚上洛衡的脸，脸色缓和下来温柔开口：“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洛衡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暮霭。 “我离开后，你又去了何处？” “凉秋阁，弟子遇见了锦方师伯。” 暮霭阴沉沉“嗯”了一声，刚刚的那缕温柔在顷刻间消散，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也是凉秋阁的人打的你？” “嗯……” 暮霭霍然站起身，当即抬脚要往外走，门口的云英出现的十分及时，“暮霭你先等等！让掌门师兄来处理这件事！” 暮霭冷呵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云英，一把推开他径直出门去了。 云英一看这下坏了事，赶忙吩咐弟子去请人，“暮霭要去凉秋阁闹事！快去找掌门师兄和浮溟师兄！” “云英师伯……”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掀开被子刚起身下地，当即就被云英一把拽出门，直朝凉秋阁去了。 暮霭去的速度快，待其他人赶到那里，凉秋阁的弟子已经跪了一大片，被压制在结界里动弹不得。 浮溟头疼扶额，“这蠢狐狸气性大，谁又惹他了？” 演武场上，是锦方不断被击飞，又被暮霭拽过来打。 修为高强的武道宗师，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如此循环往复，锦方口吐鲜血精疲力尽，手里的佩剑支撑地面才没有倒下，愤愤朝暮霭骂道：“暮霭，你来发什么疯！” 暮霭冷声开口：“为我徒弟讨回公道。” “你那徒弟就这么娇气？我不过指点他几分，他就受不住找你告状了？”锦方讽刺冷笑，“你这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祖宗！” 暮霭冷冷睨着他，眸中的怒意更甚，“原来我徒弟的伤，是你打的。” “不是不是！暮霭你找错人了！！” 云英急得在演武场下大喊，“不是锦方师兄！！是两个弟子！！两个弟子打的洛师侄！！” 锦方闻声回头，看见站在云英身侧的洛衡，洛衡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伤势明显比离开凉秋阁时惨得多。 “你徒弟受了欺负，你来找我麻烦？”锦方错愕睁大了眼，不服气瞪着暮霭，“你这狐狸，太蛮不讲理了罢！” “是你的弟子。”暮霭一掌将锦方拍下演武场，“你教徒无方，去找。” 浮溟跑过去安抚暮霭，“你先消消气，此事会还给洛师侄一个交代的。” 锦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怒喝结界里跪着的那些弟子，“到底是谁打的！站出来！” “要不你先把你这结界撤了？”浮溟提醒暮霭，“他们被关在里面，也没法站出来承认。” 暮霭拂袖一挥，笼罩在众弟子上空的威压结界撤去，众弟子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暮霭仙尊正是盛怒，连凉秋阁之主都被打的无法还手，那两个凉秋阁弟子更是不敢承认，跪在一群弟子中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心里恐慌，小声问旁边的人：“师兄，暮霭师叔不会打死我们吧？” 另外一人也心里没底，低着头怯声道：“那废物这不还好好的吗，暮霭师叔应该不至于会重罚我们……” 下一刻，他的面前停下一双靴子。 锦方愠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让你们送人回去，你们谁打的他？” “……” 两个弟子瑟瑟发抖，谁也没敢说话。 锦方看他们这般心虚的模样，也明白就是他们两个，把他们两个赶出弟子群中，“去找你们暮霭师叔认错！” 暮霭看向洛衡朝他确认，洛衡点了点头。 既然找到罪魁祸首，浮溟身边的人移形换影，下一瞬便到了那两个弟子面前—— 一股无形力量将其中一人拎了起来，暮霭伸手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暮霭！” 阅黎看出他的意图，及时喝止住他，“你想要泄愤可以，不能伤人性命。” 浮溟赶紧过来劝，“你别让掌门师兄难做，云隙山没法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锦方也立刻表态，“是我的疏忽，我定会严惩他们二人，暮霭你消消气。” 另外一个弟子跪下不停磕头，痛哭流涕地求饶：“暮霭师叔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群人都在阻止他。 暮霭顿时失了兴趣，把手里的弟子丢出去，那弟子的脑袋磕在演武场的边缘上，当即血流不止昏死过去了。 “既然是你的弟子，你处理吧。”暮霭看向锦方，敛了脾气还算是语气温和：“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第8章 暮霭来算账(下):疯狐狸去凉秋阁咬人 “好。”锦方即刻吩咐下去，“将他们二人杖责三百，关入柴房闭门思过。” 暮霭走到洛衡面前，“如何？” 洛衡不愿再待在此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轻轻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小声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好。”师徒二人一起离开了。 这个祖宗终于走了，云英长舒了口气，“锦方师兄你也该管管你座下弟子了，凉秋阁的弟子仗势欺人先前已经多次发生，这次惹到暮霭算是你们倒霉。” 锦方道：“日后我定会严加约束他们。” 回了琅华小筑。 暮霭说教他，“今日之事你也得长个教训，要想不被欺负，你得提高你自身的修为。” “师尊觉得，这次的事我也有错吗？”洛衡不满，“可是我并未招惹他们，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衡儿，你应该学会保护你自己。”暮霭一向冷清的双眸中，如今盛满担忧之色，“今日遇到凉秋阁我尚且还能帮你出气，以后我若是不在，你又该怎么办？” 洛衡点头，“弟子定会早日引灵入体，不让师尊为弟子担心。” 晚，入了夜。 偏室突然传来痛苦的低吼声，惊醒了隔壁的暮霭。 暮霭起身进了偏室，只见洛衡捂着脑袋倒在床上，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浑身发抖，周身黑气萦绕，已经有走火入魔之兆。 “衡儿！” 暮霭上前扶起洛衡，与洛衡手背相接，掌中凝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洛衡体内。 洛衡的体内已经有灵力凝聚，看来是引灵入体成功，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体内灵流躁动横冲直撞，险些毁了他的心脉。 暮霭帮洛衡梳理灵力，被安抚下来的少年人逐渐情况稳定，周身黑气被灵气打散，洛衡的身体软软倒进暮霭的怀中。 暮霭放他重新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开，洛衡睁开了眼，少年人双眼迷茫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 洛衡伸手抓住暮霭的衣角，虚弱的声音低声询问：“是师尊吗？” “是我。”暮霭为他掖好被角，“睡吧。” “师尊别走……”洛衡扯着暮霭不肯松手，少年人泪眼莹光可怜兮兮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求您别不要我……” 这孩子大抵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不走，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你。” 今夜的洛衡不知怎么了，缠着暮霭一遍遍的问会不会扔下他，越问越是委屈，到最后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带着哭腔抽抽泣泣： “师尊，求您别嫌弃我，我会努力修炼的……” 暮霭把他抱进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安抚，“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都听着。” 这话出口，哪成想洛衡哭的更凶了，犹如倒豆子般喋喋不休： “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娘报仇……他们踩着我娘的尸骨上位，还要对我赶尽杀绝，若非师尊带我回来，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锦方师伯说我太笨，还说师尊眼瞎……凉秋阁的师兄也说，就我这般蠢笨的人，不配当师尊的徒弟……” “师尊您也嫌我笨，都不愿意教我……我也知道我笨，师尊嫌弃我是应该的……” 少年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着，最终抱着暮霭大哭了一场，哭得实在伤心。 衣衫被洛衡的泪水浸湿，暮霭抱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有嫌你笨，你是我带回来的徒弟，我不会不要你的。” 暮霭猜测，洛衡走火入魔的原因或许就在这里了。 等洛衡哭累了彻底睡过去，暮霭轻轻悄悄把他放回枕头上，起身出门去了。 他的徒弟差点丢了性命，罪魁祸首只挨一顿罚怎么够…… 凉秋阁。 通体纯黑的九尾狐隐匿在夜色里，灵巧的钻进了柴房中。 下一刻，柴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哪里来的疯狐狸！怎么跑进来的！” “我的腿！我的腿要被这狐狸咬断了！” 柴房的门被在里面的人拍出震天响，里面的人惊恐喊叫连连，惊醒了整个凉秋阁。 不少人闻声出来，也惊动了锦方。 柴房里的动静很大，锦方问柴房前面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摇头，“弟子不知，里边两位师弟一直在吵有什么狐狸。” “狐狸？哪来的狐狸？” 锦方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招呼弟子立刻开门。 随即就看见两个弟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二人的腿上皆是鲜血淋漓，被狐狸咬折了腿骨，已经站不起来了。 随后又看见一只九尾狐从柴房中走出，狐耳尖立发了凶性，浑身炸毛弓腰低吼，朝那两个弟子靠近。 那两个弟子恐惧不已，慌乱逃窜朝人群爬过去。 “大晚上的，你又来闹什么？” 锦方的表情十分无奈，走上前正欲将那九尾狐抱起来，哪成想被狐狸一口咬住手，当即就见了血。 狐牙尖利，几欲将手掌钉穿。 “别闹！”锦方严厉斥了小狐狸一声，另一只手拎起它的后脖颈，这才将手从狐狸嘴中抽出。 四条腿一直在半空扑腾，小狐狸十分不满，作势就要挠锦方。 锦方揽住它把它抱在怀里，正想给它顺顺毛，小狐狸又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锦方吃痛一声，下意识松开手，小狐狸脱离他的掌控，直接朝那群弟子扑了过去。 又是激起一阵惊叫连连，一群弟子四下逃窜。 锦方赶忙道：“快去找你们浮溟师叔，让他来安抚这狐狸！” “是！”那群弟子不敢耽误，立刻有人去请了。 那两个刚从柴房里逃出来的弟子，腿上伤势惨烈跑不掉，很快就被小狐狸追上。 二人被小狐狸又抓又咬，哀嚎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惊肉跳。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锦方上前想来抓小狐狸。 小狐狸身后的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狠狠抽在锦方的小腿上，锦方被它斥退几步，小狐狸赤红的眼瞳瞪着他，凶狠的朝他低吼了几声。 锦方举手投降没再靠近，依旧好脾气的劝小狐狸：“快回去吧，今日的事不是过去了嘛，洛师侄没事，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若是让掌门师兄知道，你又晚上来闹事，定要责罚你什么了。” 小狐狸迟疑片刻，后腿蹬地纵身一跃，朝锦方扑了过去。 锦方以为它是示弱，伸手想要接住它，脸上却被狠狠挠了几爪子。 小狐狸张嘴正欲再咬锦方一口时，一人把狐狸抱了过去。 锦方吃痛的捂着脸，这才注意到是浮溟来了。 浮溟赶来的也是匆忙，头发散乱还没来得及束发，随便披了一件衣衫便过来了。 “你们谁又惹它了？” 浮溟看着满脸花的锦方只觉头疼，又环视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众弟子叹了口气，“这祖宗脾气特别大，发起疯来连你们师祖都敢咬，你们惹它干嘛？” 被浮溟抱过去的小狐狸不服气，伸爪子又要挠浮溟，被浮溟娴熟的按住两只前爪，将那狐狸控制住了。 受害者的两个弟子之一告状：“没惹它，是这疯狐狸晚上突然跑进柴房，对我们又抓又咬的。” 浮溟看着他们血淋淋的双腿甚感心累，“这是琅华小筑的狐狸，你们白日招惹了洛师侄，这狐狸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可是暮霭师叔已经罚过我们了……” “你暮霭师叔罚你们关这狐狸什么事，以后你们少去招惹琅华小筑。”浮溟挠了挠小狐狸的头顶，“闹够了吗，回去吧？” 第9章 凉秋阁事件落幕: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嗷嗷——” 小狐狸不愿意走，是被浮溟强行抱走的。 出了凉秋阁，浮溟抱着小狐狸送它回琅华小筑。 小狐狸从浮溟怀里跳出来，落到地上灵光笼罩，转瞬之后暮霭出现在浮溟面前，抬脚朝琅华小筑走。 “你说说你，你今天晚上发什么疯？”浮溟快走几步跟上暮霭，不理解的问：“洛师侄不是已经不追究了吗？” “洛衡受他们凉秋阁的刺激，今夜险些走火入魔。”暮霭淡声开口，还带着几分被浮溟打断报复的不悦，“那孩子是我养的，我不能不去讨个公道。” “所以你就要他们偿命？”浮溟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暮霭啊，修真界里有修真界的律法，这次你做得太过了。” 暮霭冷哼，不屑道：“我又不是你们修真界的人，何须遵循你们的律法。我狐族讲究有仇必报，没你们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好好，你是狐狸，我不跟你论这个。” 浮溟无奈叹气，这狐狸在修真界里待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一副不服就打的性子，与他耗费再多的口舌，他估计也不会听。 “前几日，掌门师兄找你做什么？”浮溟换了话题。 暮霭道：“阅黎说，要我出面去找那个九尾妖狐。” 浮溟认同点头，“你们毕竟是同类，让你去确实比我们胜算更大。” 暮霭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答应。” “为什么？”浮溟不解，以为他是不愿意，试图与暮霭讲道理，“那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诛杀此狐是每个仙门的责任，更何况修真界里奉你为仙尊，你更应该是义不容辞……” “我是狐狸，不是人！你少拿你们的道德来约束我！” 暮霭冷声打断浮溟的话，面色不虞道，“你们修真界肆意捕杀狐族，我也讨厌修真界！我就算去帮九尾妖狐，也不会帮你们！” “暮霭，你别赌气！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别混为一谈！” 浮溟急了，按这蠢狐狸的性子，他只要敢说，就真的敢做，“云隙山一直在积极救助狐狸，也在为狐狸保护法的推行做努力，相信用不多久……” “你说的这些，在那老东西请我进云隙山时，就已经许诺给我了。” 暮霭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实现，那老东西倒是走的洒脱。” 浮溟纠正他，“那是咱们师尊。” 因着这蠢狐狸化人的缘故，师尊也将他算入了他们师兄弟中，暮霭在他们师兄弟中排行最小，却从来不肯好好唤师兄和师尊。 “那是你师尊。”暮霭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起来时神清气爽，忽然发觉身体轻盈了不少，体内有一股力量游走于全身。前几日被打的伤已经完全不疼了，四肢百骸都觉舒服。 暮霭进门，提醒他：“你第一次引灵入体成功，以免再有什么不妥，应该去找云英看看。” “是。” 洛衡回忆起昨晚的事，他大半夜缠着暮霭好一顿哭诉，脸颊腾得一下烧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师尊恕罪，弟子昨夜失礼了……” “没事。”暮霭声音温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需要！”洛衡连连点头，两眼发亮的望着暮霭，“多谢师尊！” 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过来的时候，云英这里已经有病人了。 “活该！哈哈哈哈——”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放肆嘲笑： “让你凉秋阁横行霸道，这次终于栽跟头了吧！琅华小筑的那个祖宗，可是有名的专治各种不服，你居然还敢去招惹他！” 洛衡看他也是长老模样的装束，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衫长袍广袖，甚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呀，暮霭来啦！” 那个人最先看到他们师徒，目光很快移到到洛衡身上，眼前一亮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东西，上手就要捏他的脸： “这就是你冲冠一怒的宝贝徒弟吧！啧啧啧，模样倒是生的好看。” 洛衡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暮霭。 暮霭抬起手臂，隔开那个人与洛衡之间的距离，给洛衡介绍来人，“这是你染冬亭的雾隐师伯。” 洛衡拜礼，“弟子洛衡，拜见雾隐师伯。” “好孩子。”雾隐越看越满意，抬手拍了拍洛衡的肩，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回瞥向角落里： “以后凉秋阁的人若是再欺负你，你就只管来找我，我帮你出气！” “经过这么一次闹，他们估计也没胆子了。”云英正好这个时候进门，“洛师侄，锦方师兄找你。” 雾隐侧开一点身，刚刚雾隐一直挡着洛衡的视线，洛衡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是锦方。 锦方顶着满脸的抓痕坐角落里，脸色黑如锅底，昨夜差点被狐狸差点咬穿的手上，已经缠上了纱布。 洛衡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惊愕问道：“锦方师伯，您这是怎么了？” 武道宗师丢了很大的面子，心里正是不爽，锦方并未理会洛衡，直接出声呵斥病床上的人，“道歉！” 洛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病床上又是两个同样满脸花的弟子。 那两个人的两条腿上还没来得及包扎，被狐狸咬的满腿是疤，有的地方甚至还缝了几针。 “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我们不该欺负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个弟子早已经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甚至是有些萎蔫，看见暮霭站在洛衡身后，他们二人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乖顺。 洛衡好半天才认出这两个人是谁，更是错愕地问：“你们还有锦方师伯，怎么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听说昨晚，琅华小筑的狐狸帮你出气去了，连锦方师弟都没逃得了。”雾隐的目光落在暮霭身上，意味深长道：“你师尊这是第一次收徒，真的对你很上心呐。” “狐狸？”洛衡看向暮霭，“是树林里的那只九尾狐？” 暮霭“嗯”了一声。 等云英给凉秋阁的三人包扎完，破相的三人算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雾隐对锦方又是好一顿奚落嘲讽，锦方离开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琅华小筑。 当天夜里，洛衡静悄悄出去了。 暮霭站在窗边看着他，洛衡进了小厨房似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之后就直朝小树林去了。 这孩子晚上不睡觉，到底要做什么…… 第10章 原来小狐狸叫暮暮(浮溟师伯实惨!) “小狐狸……小狐狸——” 洛衡提着一块肉在树林里到处逛，找了大半夜也没找着那只乌黑的毛团子。 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洛衡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脚步声，闻声回头看去，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嗷嗷？” 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他，那双如同琉璃一般的赤红狐眸中，也盛满了疑惑之色。 “原来你在这里啊！”洛衡欣喜靠近，伸出手就想摸它。 小狐狸后退了一步避开，看洛衡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警惕。 “我是来感谢你的。”洛衡忙把那块肉放在小狐狸面前，“谢谢你去帮我出气。”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面前的肉，确认没有问题才靠近，又突然被洛衡一把抱起，小狐狸下意识就要回头咬他。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背脊给它顺毛，小狐狸察觉他并无恶意后，也逐渐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洛衡腿上。 洛衡心念所致，双手托起小狐狸腋下，将它提了起来，心生激动道：“小狐狸，要不我养你吧！” “嗷？”小狐狸抬头看着他，赤红的瞳孔中带着几分不解。 “你别在这荒郊野岭里待着了，要不哪天被人抓走都不知道。我听说修真界的人喜欢剥狐狸皮做衣服，你这身狐狸皮毛色这般好，估计也能卖个好价格，跟着我还能安全些。” 洛衡说的这话不是在故意吓唬它，这也正是暮霭不喜修真界的原因。 暮霭对外一直以人形视之，他的狐狸真身也只有那群长老们知道。修真界的人更是自然想不到，飞升第一人居然是只九尾狐。 “……”小狐狸双眸怔怔的看着他，不像是肯答应的模样。 知道这小狐狸听得懂人话，洛衡继续诱哄它，“我那里有很多肉，只要你跟着我，我天天给你烤肉吃，怎么样？”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身后的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了摇，答应了洛衡。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洛衡惊喜，似是怕它反悔一般，把狐狸揽过来抱进怀里，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嗷嗷。”小狐狸低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臂，然后从洛衡怀里跳了下去。 “你反悔了？” 洛衡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情绪失落了下去，但也不愿意就此离开，目光紧随着小狐狸移动。 小狐狸叼起洛衡带来的那块肉走过来，在他的腿边蹭了蹭，抬起头一双狐狸眼瞳晶亮亮的看着他，两只前爪扒上洛衡的小腿。 洛衡看出它的意思，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了洛衡的手臂，小狐狸乖巧的窝进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小狐狸离开树林，朝他所住的偏室走，在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小狐狸嗷嗷叫了两声。 “怎么了？”洛衡疑惑看向它。 小狐狸叼着肉跳下去，洛衡看它去的方向，是想进小厨房，也跟了上去。 只见小狐狸蹲在灶台边，将肉放面前，伸出前爪指了指肉，又指了指灶台下生火的地方。 洛衡猜测：“你想烤肉吃？” 小狐狸点了点头。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你烤。”洛衡走过去，将小狐狸抱起来离开。 偏室里，洛衡脱衣上床。 小狐狸还在犹豫待在哪里，下一刻洛衡回头把它也抱上了床，“一起睡吧。” 小狐狸窝在洛衡枕边，将自己蜷成一团，也陪洛衡睡下了。 翌日。 暮霭昨晚要求，要他先学会灵力掌控，然后才能教他仙道招式。 既然用不到暮霭，所以今日，暮霭一直没有出现过，洛衡也没敢贸然去打扰。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日里小狐狸精神困倦，洛衡在院中打坐修炼，小狐狸就在他旁边睡觉。 “暮霭，掌门师兄说的那个，你得再考虑考虑……洛师侄？” 是浮溟来了。 “浮溟师伯。”洛衡起身拜礼。 浮溟看见他旁边的小狐狸只觉惊奇，“暮霭这都告诉你了？” “浮溟师伯要找师尊吗？”洛衡云里雾里，没听明白浮溟的话，依旧是客气回道：“师尊不在，您还是晚些时日再过来吧。” “暮霭就在这里，那狐狸……嘶——” 浮溟忽觉腿上一痛，本来还在睡觉的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你都以狐狸身出来了，现在又在闹什么？”浮溟拎起小狐狸的后颈皮，不满的看着它。 小狐狸伸爪子就要挠他。 “浮溟师伯小心！”洛衡赶忙提醒，伸手就想将狐狸抱过来，“这狐狸亲近我，您还是把它给我吧。” “没事。”浮溟避开他拒绝了，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狐狸的前额，骂它：“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凶。” 随即浮溟的手上就被狐狸挠了一爪子，当即就见血了。 洛衡：“……” “师伯您刚刚说，这狐狸怎么了？”洛衡问。 浮溟道：“这狐狸是你师尊暮……” “啪——” 小狐狸一爪子用力拍在浮溟嘴上，直接打断了浮溟的话。 洛衡不明所以：“我师尊怎么了？” 浮溟道：“这狐狸就是你师……” “啪——”小狐狸又是一爪子。 洛衡：“……” “别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浮溟也有些恼了，一把抓住小狐狸的前爪，道： “它叫暮暮，是你师尊暮霭养得狐狸，但你师尊平日不爱管，它就一直跟野狐狸似的待在树林里。” 小狐狸暮暮听见这般说辞，才终于温顺下来。 “师伯，您要不先去包扎一下吧？” 洛衡不忍直视，浮溟的手上在流血，嘴上也多了几道爪印，甚至有的地方被狐狸爪子划破了皮，也在渗血。 “等你师尊回来，我再过来吧。” 浮溟拎着暮暮还给洛衡，洛衡立刻小心地将它接了过去，目送浮溟气冲冲离开。 暮霭是在两日后回来的，开始教授洛衡课业，洛衡正式踏入求仙问道之路。 如此过了一年多。 直到一年后，浮溟再次踏足琅华小筑，看见面前的是暮霭，而不是暮暮，浮溟才开口表明来意： “云隙山前几日接了一个委托，胡阳镇有一个猎户报案，说一只通了灵性的狐狸扮作女子，接近并杀害了他家小儿子，掌门师兄说让你去一趟那里。” 第11章 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我从不处理委托。” 暮霭眉头皱起， 神色带上几分不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你让阅黎找别人去。” 浮溟苦着脸，“是那户人家指名请你去的，掌门师兄也是没办法才……” “不去。”暮霭依旧不松口，“我有我的原则。” 浮溟知道暮霭的性子，也早就料到暮霭会是这个反应，换了一种说辞劝他，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 “那狐妖也是个厉害的，修真界里已经有不少仙师折在他手里了。那狐妖甚至大放厥词，整个修真界就没有她的对手。” “这般嚣张？”暮霭来了兴趣。 浮溟观察着暮霭的表情，看出他已经有要将要松口的心思了，又添了把火继续叹： “那家猎户已经请过不少仙师前去除妖，可惜那些仙师一个也没回来。猎户家知道那狐妖没有对手，即便请来再多的仙师也是徒劳，已经打算搬家了。” 暮霭挑眉，眼眸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既是如此，我倒是想会会这只狐妖。” 洛衡：“……” 突然发现，他师尊这性子好像挺反骨的。 浮溟一喜，终于哄得这祖宗同意了，立刻欣然离开：“我去给你拿委托书！” “师尊，咱们真的要去啊？”洛衡带着顾虑，“暮暮怎么办？” “暮暮？”暮霭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暮暮是谁，道：“不用管，它自己会回树林里。” “可是……”洛衡不太放心。 “没有可是。”暮霭拂袖进屋，临走前给洛衡交代，“衡儿，你准备准备。” “是。”洛衡颔首。 当日下午，暮霭与洛衡离开了云隙山。 胡阳镇坐落于胡阳山脚下，镇上大多人家都以打猎为生。 报案的那家猎户姓胡。循着委托书上的地址，师徒二人找去了胡猎户家。 “您就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吧？” 胡猎户家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看见暮霭和洛衡出现后，一青年人赶忙迎了上来，朝暮霭拜了一礼：“拜见暮霭仙尊。” 暮霭道：“委托书的事，详说。” “是。”那青年将他们师徒二人请进家门。 屋中放着一口棺材摆着灵位，其上写着“胡家次子胡二雷之位”，一对老翁老妪正在旁边抹眼泪。 那青年人不由得也是悲从中来，声音悲痛给暮霭解释，“这就是我那被狐妖杀害的弟弟。” 师徒二人随他们进了屋中，暮霭直朝棺材走了过去，胡二雷身体扁平，脖子上有两个异常显眼的血洞。 “胡二公子这像是被吸干了血而亡。”洛衡摸着下巴沉思，“师尊，这世上居然还有会吸血的狐狸吗？” 暮霭道：“狐族有一分支，名为血狐，通体火红形似赤狐，以吸血为生。” 洛衡恍然大悟，“胡二公子这是招惹上血狐了。” “嗯。”暮霭有些不解，“血狐虽不是纯良之类，但也是性情温顺，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 “你是想说，是我儿子有错在先吗！” 那老妪，也就是胡二雷的母亲，胡夫人尖声叫嚷，打断暮霭的话，“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人命大过天，就算有错难道还比这一条人命重要吗！” 知道暮霭是个不好说话的性子，恐怕他师尊会吃亏，洛衡当即怼了回去： “我师尊只是在猜测，又没有指名道姓说你儿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真是你儿子对不起那狐妖在先？” 胡二雷的父亲也对暮霭产生了质疑，询问一旁的青年人，“大雷，你请来的人靠谱吗？可别又像之前的那些仙师一样，去了也是送死。” “我那苦命的儿子啊……”胡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娘无能，不能为你讨回公道……请来一个仙师收服狐妖，人家还要怀疑你，你该怎么入土为安啊……” “疑人不用。”暮霭也有脾气，当即拂袖往外走，“云隙山会将委托金如数奉还，胡家另请高明。” “既然不信我师尊，还请我师尊出山做什么，浪费时间！”洛衡冷哼一声，一脸晦气的跟着暮霭朝外走。 胡大雷愣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没想到暮霭居然是个不按情理出牌的—— 原先的那些仙师来后，他母亲也闹过，他父亲也质疑过。 但那群仙师急于表现，也理解他们丧子之痛，并未与他们计较什么，甚至还有仗义者同情他们，直接就免了他们的委托金。 所以他们胡家到现在，虽然已经请过十几个仙师，付了委托费也不过寥寥几人，虽然那群仙师一个也没回来。 “暮霭仙尊留步，是我等失言了。” 胡大雷去暮霭面前赔笑脸，“我爹娘也是心里太过悲痛，才会顶撞了暮霭仙尊您，您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啊。” “胡大公子倒是变脸变得快。”洛衡冷笑，阴阳怪气道：“胡家是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不敢不敢。”胡大雷恭恭敬敬拜礼，“胡家已经备下好酒好菜，为暮霭仙尊接风洗尘，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胡家的接风洗尘宴摆在院中，请暮霭与洛衡坐在上座。 胡大雷与那对老翁老妪说明暮霭身份，他们二人没敢再闹，规规矩矩的坐在暮霭对面，神色有些拘谨。 暮霭一直没有动筷，他们更是不敢动。 胡大雷为暮霭倒上一杯酒，徐徐说出胡二公子与那狐妖之间的事： “我那我那二弟山上砍柴，途中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朝我二弟哭诉，被贼人抢了钱财还险些被侮辱，恐慌之下一直逃到这里，已经多天未曾进食，实在饿得不行了，求我二弟施舍给她一碗粥。 我二弟看她可怜，就将她带回了家，哪成想那女子是狐妖所化——” 说到这里，胡大雷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还掉出两滴眼泪，“那狐妖吃饱喝足后凶相毕露，咬死了我二弟……求暮霭仙尊为我二弟讨回公道，让那狐妖偿命。” 洛衡点头，当即保证：“我师尊修为高强，那狐妖绝对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胡大公子你放心就好。” “那便提前谢过暮霭仙尊了。”胡大雷面上一喜，像是真的放心了的模样，端起酒杯朝暮霭敬酒。 暮霭坐在原地未曾有任何动作，眸光冷冷的看着胡大雷。 胡大雷被暮霭是眼神看的心里发虚，忙道：“这是自家酿的土酒，平时舍不得喝，一直都是拿这酒招待贵客。虽然比不上云隙山的琼浆佳酿，还请暮霭仙尊不要嫌弃。” “本座从不饮酒。” 暮霭起身离座，“衡儿，随我上山。” 第12章 胡家的心思不纯 暮霭与洛衡上山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洛衡疑惑：“师尊为什么着急出来？” 暮霭道：“酒菜有问题。” “胡家要害我们？！”洛衡惊愕，“不是他们请我们来抓狐妖的吗！他们这又是意欲何为？！” 暮霭摇头，“不知。” “浮溟师伯说，被请来抓狐妖的仙师都折在这里了。”洛衡越想越后怕，“我原来以为是这里的狐妖太狡猾，没想到竟还有胡家的原因！” 暮霭语气肯定：“狐妖害人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师尊，要不我们回去吧？”洛衡心里打鼓，“我感觉那狐妖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胡家合伙谋财害命也说不定……” “你既然害怕，就回去吧。”暮霭伸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嗓音温柔安抚少年人，“我抓住那只狐妖再走。” 洛衡抓住暮霭的衣袖，“师尊不走，那我也不走，我要跟着师尊。” 暮霭问：“你不害怕吗？” 洛衡摇头，“有师尊在，我不怕。” “走吧。”暮霭带洛衡朝山林深处走。 天色渐晚，很快入了夜。 山林中奇声异响不断，头顶月光惨白，透过枝叶撒下月影斑驳摇晃，甚是阴森恐怖。 洛衡小心打量着周围，紧紧跟着暮霭，身后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引起洛衡注意，洛衡猛的回头看去——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树枝摇晃。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暮霭继续走。 忽然，身后不紧不慢传来脚步声。 “啪嗒——啪嗒——” 越来越近。 每一步仿佛是踩在洛衡的心头，洛衡只觉头皮发麻。 脚步声沉闷，似是真有什么东西跟着，洛衡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已经逼至他的背后。 “师尊！”洛衡心里慌到极点，直接惊恐叫了出来，猛的上前一步抱住了暮霭。 暮霭转过身揽住洛衡，一手灵力挥出，一道黑影被击飞，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那是什么东西！”洛衡心有余惊，颤着声音问。 “不知。”暮霭周身灵光一振，周围的声响很快归于沉寂。 夜里的山林诡异又危险，洛衡被吓得浑身发颤，暮霭看着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害怕就抱着我。” 暮霭手指纤细修长，如同美玉一般光洁微凉，摸不到半分瑕疵，如此牢牢牵着洛衡的手，洛衡终于是找到了安全感。 越往深处走，忽然发觉雾气越重。 视线模糊中，周围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师尊……”洛衡捂住鼻子贴紧暮霭。 “应是进入血狐的领地了。” 暮霭闭眼再睁开眼，原本乌黑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即便是在大雾之中，眼前一片开明。 不远处，一只赤红的三尾狐正在靠近。 “原来是有道行的狐狸。”暮霭忽然来了兴趣，另一只手里灵光一晃，一把纯黑折扇忽然出现。 “嗷——呜呜——” 那只三尾狐忽然朝暮霭猛冲过来，后脚蹬地突然一跃而起。 洛衡只能看见一道黑影突然扑了上来，正想叫暮霭小心的时候，暮霭手里的折扇已经挥了上去，直直抡在了那黑影上。 暮霭出手已经是带上了灵力，那三尾狐的狐狸前爪险些被敲碎，被击打出去落在地上，幻化出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少女捂着手臂站起身，呲牙一怒露出尖锐的狐牙，五指成爪指甲又尖又长，又飞快朝暮霭挠了过来。 暮霭抬扇挡住她的手，折扇瞬间展开，反手推扇将她挥了出去。 之后便是那少女一次次的攻击，又一次次的被暮霭打开，暮霭一点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洛衡不解：“师尊不想杀她？” 暮霭气定神闲摇着折扇，“带回去养着。” 感觉到被暮霭耍了，那少女也怒了，手中一挥一把长枪顷刻出现，少女手执长枪，直朝暮霭刺来。 “师尊小心！”洛衡的手虚空一握，一把长剑下一刻便接住了那把枪，洛衡攥紧了剑柄，被震得手掌发麻。 折扇挥去劈在枪身上，下一瞬暮霭一掌灵力掼出，直朝那少女轰了出去。 狐狸身形敏捷，狐妖也移动速度极快，少女侧身闪避一道回马枪突袭，暮霭挥扇打偏了其锋芒。 暮霭一直收着力道，与那少女正儿八经走过几招，引得那少女出枪招式不断，又频频被暮霭化解。 狐族的修为是按尾巴算，一条尾巴一千年。 化了人形的三尾狐，修为远比修真界的那群仙师高，可她在暮霭手里，竟是半分也讨不到好。 暮霭打击她的锐气，激得她手里的长枪愈发凌厉，暮霭翻身灵活一跃，那少女收不住力，手里的长枪直冲冲插进了树干上。 枪头插得很深，那少女一时拔不出来，暮霭瞬间闪现在她的身后，折扇点在她的肩头，仿佛有如千万斤重，直接将她压跪了下去。 那少女不服气，转头怒瞪着暮霭，“你、你到底什么人！” 暮霭道：“替胡家除妖。” “原来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那负心汉派来的！” 那少女勃然大怒，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暮霭的禁锢。 插在树干上的枪，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发出阵阵嗡鸣，少女抬手长枪应召回归，身后三条红尾骤然出现，眸中涌现出汹涌杀意： “你们修真界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杀了你！！” 洛衡低声对暮霭道：“师尊您看，果然是有隐情。” 暮霭“嗯”了一声，“先抓住她。” 少女枪法狠厉，直袭暮霭的面门而来，暮霭手里折扇一扬，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当即便控制着那少女前进不得了。 暮霭仙尊动了真格，三尾狐还没有跟九尾狐动手的资格。 暮霭手指一动，一股灵流泄出—— 少女手里的长枪突然开裂，虽然她松开的及时，锋利的碎屑依旧划伤了她的手，点点血红顺着手掌滴落。 威压强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碎，五脏六腑更是几欲爆裂破碎，少女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绝非有意冲撞您。”少女也在此刻见识到了暮霭的可怕，赶忙跪地求饶，“求您饶命。” 暮霭撤了灵压，一掌将她挥了出去。 少女摔在地上吐血不止，暮霭抬脚朝他走了过去，“你与胡家有什么恩怨，可以直说。” “我若是说了，尊驾会信吗？” 少女满口是血，两眼讽刺的看着暮霭，“我狐族只是修真界的畜生，尊驾真的会屈尊为一个畜生讨回公道吗？” 第13章 恭迎尊上帝驾，晚辈拜见尊上 暮霭道：“你若是真有冤屈，本座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小女子那便谢过尊驾了。”那少女伏在地上，变回了原型三尾狐。 暮霭正欲上前将她拎起，那三尾狐突然一个疾冲，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里持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洛衡当即失去意识倒下了。 三尾狐站在洛衡的旁边，周围灵光升起将他们包围，下一刻都不见了踪影。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暮霭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洛衡消失了。 —— 某处山洞。 洛衡被捆在石柱上，药效还没有消解，依旧还在昏睡着。 那只三尾狐被暮霭伤得不轻，正趴在一边不停地咯血，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站起来，朝洛衡走了过去。 洛衡的脑袋歪在一边，露出雪白脆弱的脖颈。少年人已经被他师尊养得壮实不少，不再是刚进云隙山时那般枯瘦蜡黄。 新鲜的血液隔着皮肤，少年人比那群仙师更加可口，三尾狐停在洛衡面前不停地吞口水，前爪扒上他的脖颈张嘴就咬。 一道灵流突然袭来，瞬间将她击飞了出去。 紧接着暮霭走近山洞，仙尊难掩怒色，直朝洛衡而去，解开他的绳子让他靠进自己怀中，轻轻摇晃着唤他，“衡儿，醒醒！” 那三尾狐艰难爬起来，还想从暮霭背后偷袭他，暮霭伸手虚空一握，一股无形的力量拎着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 三尾狐在半空不停的挣扎。 良久之后洛衡才转醒，看见是暮霭在，低声可怜道：“师尊，我头晕……” “晕就再睡会吧，我一会带你走。”暮霭扶着洛衡躺在地上，脱下外衫给他盖上。 洛衡很快又睡过去了。 把洛衡安顿好后，暮霭去解决那只三尾狐，抬手一挥那三尾狐重重摔在地上，一指灵力流出，三尾狐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暮霭难掩怒色，眸光阴冷，“朕本想留你一命，但你不该动他。” “今日死在尊驾手里，是小女子才疏学浅，小女子认了。” 那少女抬头直视暮霭，不像是已经服气的模样，“敢问尊驾名讳？尊驾得让小女子死个明白，小女子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了。” 暮霭冷笑：“你血狐一支报复心重，在狐族可是出了名的。” 或许是死到临头已经无所畏惧，那少女面对暮霭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是，我血狐后代为报仇而生，只要仇人不死，血狐就会一直报仇，与尊驾不死不休，尊驾怕了吗？” “朕的名讳告诉你也无妨。” 暮霭拿出一只纯黑的玉牌，以此昭示身份，“凇山氏，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那少女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规规矩矩的跪好，俯身跪拜行大礼，“原来是尊上帝驾，晚辈胡芸儿拜见尊上。” “原来你认得朕，自行了断吧。”暮霭回去抱起洛衡，毫不留情道：“朕会将你的尸体带回去，给胡家一个交代。” “晚辈恳请尊上，为晚辈讨回公道。”胡芸儿跪地不起，满腔怨恨咬牙切齿，“是他胡家胡二雷想取晚辈性命在先，晚辈杀了他有何不可！” “你详细说来。”暮霭抱着洛衡坐下，少年人毫无意识的靠在他怀里，暮霭揽着他问胡芸儿，“朕的徒弟什么时候能醒？” 胡芸儿道：“尊上放心，小公子两日就能醒。” “说说你跟胡二雷的事吧。” “晚辈与胡二雷相识，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三尾狐化为人形，刚出山洞就遇上了砍柴的胡二雷。 少女的容貌明艳动人，胡二雷对其一见钟情，自那之后展开了强烈的追求，终于哄得胡芸儿答应下来。 之后胡芸儿和胡二雷拜堂成亲，胡芸儿算是胡二雷名正言顺的娘子。 一年后，胡二雷从外边带回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听闻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姓马，在胡阳山上迷了路，被胡二雷所救。 那马小姐仰慕胡二雷，想嫁胡二雷为妻，问胡二雷是否同意。 “我家夫……”胡芸儿正想说胡二雷已已经成家。 “尚未尚未。”胡二雷连连摆手。 “可是我看这位姑娘与胡郎君你举止亲密，”马小姐眼神锐利看向胡芸儿，隐隐带着几分敌意，“不知这位姑娘是？” 胡二雷抢在胡芸儿前面开口，“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来我家暂住一段时日。” “原来竟是如此啊。”马小姐不由得又多看了胡芸儿几眼。 胡二雷的行为惹得胡芸儿动怒，二人当夜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什么意思，我明明是你的妻，怎么就成你的表妹了？” “娘子你先别急，这女人一看就有钱，她既然仰慕我，不如我们先骗一骗她，骗到的钱给你买桂花糕吃。” 最后气的胡芸儿离家出走为终，这场争吵不了了之。 胡芸儿又回了胡阳山上的狐狸洞中。 胡二雷虽然混账，但也不放心胡芸儿的安全，二人冷战了两天后，胡二雷上山去找胡芸儿。 彼时胡芸儿出浴，从人形变作三尾狐上岸，偷看到了的胡二雷受到惊吓，赶忙跑回了家中。 冷战后的第三天，胡二雷第二次去接胡芸儿，跟胡芸儿说他都解释清楚了，胡芸儿才肯跟他回去。 胡芸儿回去后，胡家人对她表现去极其反常的热情，甚至那位马小姐也在。 马小姐亲亲热热的唤她嫂嫂，“嫂嫂你别往心里去，二雷哥都和我解释清楚了，我就是仰慕二雷哥，没想拆散你们姻缘的，嫂嫂你原谅我吧。” 胡芸儿冷着脸，对她不冷不热，“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马小姐娇笑道：“爹娘已经收我为义女了，以后我要和嫂嫂好好相处。” 胡芸儿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直道一个月前，胡芸儿偷听到胡二雷和马小姐讲话—— “那狐狸毛色漂亮，今天晚上我剥了她的皮，给你丽娘你做件袄子怎么样？” “好哇，那我定要穿着这件袄子，与夫君你拜堂成亲。” 胡芸儿不敢相信，一直对她温柔的夫君居然这般恶毒，可是也由不得她不信，胡二雷真的动手了。 也是在胡二雷动手之后，砍伤了胡芸儿的一条腿，胡芸儿才咬死了胡二雷，又逃回了山上。 之后就一直有仙师上山抓她，都被胡芸儿吸干了血当食物，直到今日遇见了暮霭。 胡芸儿对暮霭边说边哭，“尊上您要杀我我认，可是我不甘心，明明是胡二雷负我在先，只因我是畜生，他们就能如此颠倒黑白吗？” 暮霭道：“胡家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看来，竟是胡家倒打一耙。 下了药的酒，恐怕也是被前来除妖的仙师知道真相。 “多谢尊上，晚辈死而无憾了。” 胡芸儿站起身，就要朝石壁撞去。 暮霭挥出灵力拦下她，“报朕的名讳，花影深会收留你的，去吧。” 胡芸儿一愣，随即跪地磕头，欣喜道：“臣谢过尊上。” 第14章 上好的狐裘大氅，请暮霭仙尊笑纳 两日后，暮霭提着一只死狐狸下山。 胡芸儿已经去了凇山氏，但他毕竟是因为委托前来除妖，应该给胡家一个交代。 至于许诺给胡芸儿的交代，不着急…… 洛衡的药效刚过，虽然醒了但没恢复几分力气，更是走不动路，暮霭背着他走的。 进了胡家。 暮霭将死狐狸扔在地上，当着胡家人将其焚烧殆尽，此去胡阳镇一行算是结束了。 师徒二人返回云隙山。 路过烧鸡铺子，洛衡弱弱出声唤暮霭：“师尊，买一只再走吧……” “好。”这孩子毕竟还没辟谷，两天没有进食肯定是饿了，暮霭也就随了他的意。 云隙山，琅华小筑。 暮霭把洛衡送进偏室，传音给云英让他过来。 云英来后不久，浮溟也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浮溟看见暮霭只觉惊奇，“胡阳镇的事办的怎么样？” 暮霭正在给洛衡喂药，头也没抬回道：“不是什么难事。” 浮溟终于松了口气，还有心情开他玩笑：“之前多少仙师一去不回，都折在那狐妖手里了，咱们云隙山幸亏有你在。你这仙尊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暮霭不接他的话，冷淡道：“他们学艺不精，活该。” 被这狐狸泼冷水的次数多了，浮溟也不觉尴尬，注意到洛衡一脸虚弱的模样，不免关切地问：“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洛师侄中了软骨散，目前还在解毒的阶段。” 浮溟关心洛衡，“怎么中软骨散了？被那狐妖暗算了？” 洛衡说话几乎也是强撑着力气，回道：“是师尊救得我。” “喝了药就睡会吧。”暮霭温柔地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药渍，甚是贴心地给他掖好被子。 ——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浮溟酸里酸气“啧”了一声。 云英笑他，“洛师侄身体不好，浮溟师兄你跟他有什么可争的。” 浮溟不乐意，“洛师侄身体好的时候，蠢狐狸也不见得对我多亲近。” “……”暮霭冰冷的眸子剜了他一眼。 “……”被挠怕了的浮溟瞬间噤声了。 “师尊，”洛衡有气无力的唤道，拉着暮霭的衣袖，“暮暮呢，暮暮去哪里了？” 暮霭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温声道：“我去把它叫过来陪你。” 因着洛衡需要休息，暮霭赶着浮溟和云英往外走。 在门外暮霭变回暮暮，小狐狸调头跑回屋。 暮暮还没爬上台阶，突然被一双手抱了起来。浮溟把它抱进怀里，开口说话之前，先抓住了小狐狸的两只前爪。 对上暮暮不解的眼神，浮溟朝它发牢骚： “你别太宠着你这徒弟了，当人的时候教他修炼，怎么当狐狸的时候还要顺着他？我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嗷——”暮暮一口咬在浮溟下巴上。 “浮溟师兄，洛师侄可是暮霭带回来的徒弟，你比不过洛师侄的地位。” 云英忍俊不禁，伸手把暮暮抱过来，送进了偏室里。 “暮暮！”多日未见的小狐狸回来了，洛衡眼前一亮。 暮暮跳上洛衡的床榻，凑近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掀开被子一角，两眼期待看着它，暮暮顺着他的意钻了进去，只露出来一个狐狸脑袋，趴在了洛衡的手臂上。 窗外的二人看见如此情景，浮溟内心嫉妒，忍不住又朝云英抱怨：“云英你看，这蠢狐狸居然开始钻人家被子了！” 云英笑道：“浮溟师兄你得找找你自己的原因，我可没听说洛师侄被暮霭挠过。” 屋里的洛衡抱着暮暮，强撑着力气说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回树林了，在我床上睡吧。” 小狐狸伸出前爪堵在洛衡的嘴上，即便是动物也会露出担忧的眼神。 尖利的指甲小心地收在趾缝中，覆满了脚底毛的爪垫十分软和。 “好，我休息，你陪我睡会吧。”洛衡明白它的意思，搂着暮暮沉沉睡了过去。 暮暮的前爪按在洛衡的脖颈上，正是颈动脉的地方。狐狸爪子下流淌出一股灵力，涌进洛衡的身体里…… 翌日。 洛衡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暮暮给他输了一晚上的灵力，而且狐狸本就白日困倦，此时正睡得很沉。 云英来送药时还觉得惊讶，软骨散的毒性居然能解毒这么快，直到看见暮暮的状态才明白过来，感叹道： “洛师侄，你最少两日后才能下地，暮霭真的很疼你。” 洛衡猜到了，“是师尊在给我解毒？” 云英点头，“白日别去打扰你师尊。” 暮暮连续给洛衡输了三日灵力，洛衡解毒本该用上小半个月，在第四日时已经彻底痊愈。 洛衡想去感谢暮霭，可是在琅华小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未曾看见过暮霭。 “暮霭！”是浮溟来了。 “胡阳镇的人来了，说要感谢你，现在就在掌门师兄那里，你去一趟吧。” 洛衡为难，“浮溟师伯，师尊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被子动了。 暮暮本来卧在被子下面睡觉，听见浮溟的声音爬起来，跳下床跑出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看向它。 浮溟明白它是变回人形去了，道：“它找你师尊去了。” 不久后，暮霭果然回来了，“衡儿，你跟我一起去。” 苍云台，大殿。 来的是胡大雷和胡老翁。 暮霭踏进殿中，胡大雷立刻迎了上去，朝暮霭拱手拜礼，“多谢暮霭仙尊为我二弟报仇。” 暮霭淡淡道：“委托任务，举手之劳。” 胡大雷从胡老翁手里接过一件大氅，纯黑的皮毛油光水亮，胡大雷将其捧暮霭面前，恭敬道：“今日我是专程来感谢暮霭仙尊的，这是我胡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暮霭仙尊赏脸收下。” “云隙山已经收了委托金，送礼便罢了。”暮霭眉头皱起，察觉到那皮毛的不对劲，“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胡大雷道：“我胡家世代以打猎为生，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是好东西，三日前上山猎到几只狐狸，我看那狐狸毛色甚好，所以剥了它们的皮制成这件大氅，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呵。”暮霭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撂下一声冷笑甩袖走了。 看看样子是生气了。 给狐王送狐狸皮，狐王甩脸子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师尊！”洛衡也立刻追了出去。 “阅黎掌门，暮霭仙尊这是……”胡大雷对暮霭突然变脸甚是摸不着头脑，转头向阅黎求助。 “你说你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送狐裘大氅？” 浮溟叹着气走过来，“暮霭喜爱狐狸，山上也养着狐狸，你送这个究竟是想感谢他，还是想刺激他？” 当日晚，巨大的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 胡大雷一家无一幸免，全部惨死九尾妖狐之口，云隙山再次接到报案。 第15章 百仙会快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 琅华小筑。 浮溟一脸凝重的过来了，问正在院里练剑的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的目光瞟向正室，正室门窗紧闭，“师尊估计在生气，已经一整夜没出来了。” 浮溟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经常待在洛衡身边的那只狐狸，又问：“暮暮呢？” 洛衡摇头，“昨天从苍云台回来，我就没再见过暮暮。” 浮溟沉沉叹了口气，道：“昨天来的胡家人死了。” “怎么、回事？！”洛衡震惊。 “都被九尾妖狐吃了。” 浮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锋一转严厉教训洛衡： “我记得你之前说，九尾妖狐也有善恶之分，可是胡家并未害人，也同样葬身九尾妖狐之口。由此可见它如果想吃人，哪里需要理由！” 洛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浮溟这番话反驳的是他刚进云隙山时说的，九尾妖狐和修真界有误会的猜测。 “……”洛衡一时无言以对。 面对洛衡的沉默，浮溟以为他听进去了，又是训斥了他一句，“洛师侄，你可别太单纯了！那一次你不过侥幸逃脱九尾妖狐之口，可不是那妖狐救得你！” “……”洛衡无话。 “我的徒弟，还用不着你来管教。” 正室的门打开，暮霭出来了，冷冷暼了浮溟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衡儿，过来。” “师尊……”少年人刚受过一次训斥，现在正有些萎蔫。 “暮霭，掌门师兄说……” 浮溟的来意还没说出口，暮霭毫不客气的甩给他一份卷宗，“这是胡阳镇完整事情经过，你拿走去找阅黎核对，胡大雷他们一家死有余辜！” “胡家的事一会再说，那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掌门师兄想让你去一趟。” “剥了狐狸皮还敢送到我面前，呵！”暮霭冷笑一声，“活该！” “暮霭，你别赌气，”浮溟劝他，“这不是一回事，九尾妖狐兹事体大……” “那是你们的事。” 暮霭不为所动，露出几分不耐烦，直接对浮溟下了逐客令，“离开我的琅华小筑，以后再有九尾妖狐的事，别来找我！” “暮霭，你……”浮溟不肯走，上前几步还想再劝暮霭什么。 暮霭已经拉着洛衡进屋，“砰”了一声关上了门，不予理会的意味显而易见。 屋中。 洛衡跟在暮霭身后，面露纠结开口：“师尊，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暮霭道：“浮溟他们的话你不用听，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你若觉得它好它便好。” 洛衡似懂非懂的点头，“我刚听师尊的意思，胡家的事还有隐情？” 暮霭道：“胡二公子伤害狐妖在先，狐妖报复胡二公子在后，不过是因果轮回。” 洛衡恍然大悟，“胡家昨才给师尊送狐裘大氅，晚上就被九尾妖狐吃了，看来也是因果轮回。”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颇有深意说了一句，“这世间，都是因果轮回。” 胡家那边九尾妖狐的事，是锦方和雾隐又去了一趟。 那九尾妖狐行踪不定十分狡猾，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修真界里苦这妖狐久矣。 雾隐和锦方自然是再次无功而返。 夜，已是深夜。 偏室的烛灯亮着，洛衡还在温习功课。 暮暮跳上洛衡的桌子，为了催促他早点去睡觉，整只狐狸压在了洛衡的书页上，不让他再继续看。 “暮暮别闹。”洛衡把暮暮抱下去，放在腿上给暮暮顺毛，“师尊明日要考核我，我今晚得复习，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暮暮不肯，挣脱出洛衡的怀抱又跳上桌子，叼起洛衡的书跑出去了。 “这狐狸是不是饿了啊？”洛衡无奈，起身出去追暮暮。 暮暮站在院子里没有跑远，口中叼着书与洛衡对望。 “暮暮，你把书给我。” 洛衡上前一步。 暮暮后退一步，转身又要跑。 “暮暮！” 洛衡急了，赶忙叫住它，只觉头疼不已。 以前他找暮暮，都是暮暮主动现身。 如果现在暮暮再跑回树林里，他能不能找到这只狐狸估计都成问题，更无论拿回书了。 “我拿东西跟你换，行不行？” 洛衡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只烧鸡。 烧鸡一直收在乾坤袋里，还保持着最初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模样。 暮暮丢下书走近低头嗅了嗅，张口开始咬鸡肉。 “果然是饿了。” 趁着暮暮被鸡肉吸引，洛衡将书拿了回去，顺便也把暮暮抱回了屋，“你慢慢吃，别打扰我复习，我看完这本书就睡。”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暮暮安分下来了，一人一狐还算是和谐。 白日是暮霭在，晚上是暮暮在，洛衡的情况如何，他师尊都看在眼里。 本以为洛衡只是资质平平，纵使平日修炼刻苦些，暮霭也不指望他有能什么大才。 可是后来惊奇发现，这孩子资质甚好，入了仙道修为节节拔高，不过两年的光景，已经能赶超同龄人。 两年后。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开了不少，褪去最开始的面黄肌瘦，如今的少年人容貌俊美，背负宝剑长身玉立。 宝剑名为“楚天阔”，是暮霭给他的，浮溟本想让洛衡去剑阁里选一把，暮霭替他拒绝了。 浮溟朝琅华小筑来的次数勤了些，不知为何总是盯着洛衡的模样发愣，“洛师侄，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暮霭今日不在，洛衡还算是清闲，“弟子出身隅平洛家，师伯是与洛家的人相熟吗？” “隅平洛家？”浮溟疑惑皱眉，“隅平不是只有一个沈家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洛家？” 洛衡摇头，“弟子只知隅平洛家，不知隅平沈家。” “浮溟师弟怎么在这里，不去帮弟子们复习吗？”雾隐的声音传来，“咱们云隙山的预选赛快到了。” 浮溟和洛衡闻声看去，雾隐是和暮霭一起来的。 洛衡问：“什么预选赛？” 雾隐道：“修真界这一届的百仙会快开始了，一个门派给了五十个名额，可是咱云隙山弟子众多，这五十个名额不好分配，所以通过预选赛的方式决出前五十名，可以去参加百仙会。” 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弟子能去吗？” 雾隐笑眯眯道：“洛师侄比其他弟子入门晚，若是好好准备还是有机会的。” “不着急。”暮霭道，“你雾隐师伯有事要下山一趟，找我陪同一起去。衡儿，你也来吧。” 第16章 抓狐狸去 云隙山下。 洛衡跟着暮霭和雾隐上了马车。 “师尊，雾隐师伯，我们要去做什么去啊？” 雾隐神秘一笑，眸光意味深长，看了暮霭一眼，“抓狐狸去。” 洛衡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雾隐道：“我有一个好友来信，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狐狸在院子里闹事，我那个好友深受其扰，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睡好觉了，请我过去帮忙抓住那只狐狸。” 洛衡惊讶，看了看暮霭，又看向雾隐，只觉不可思议，“不过抓一只狐狸而已，竟然需要惊动师伯您和师尊？” 雾隐解释：“不是普通的狐狸，据我那好友来信说，闹事的狐狸是一只四尾白狐，有道行。” 暮霭听着他这般说辞，不悦皱起了眉，出声纠正他：“狐族不会主动攻击人，有了道行的狐狸更是通人性，估计是你的好友做了什么，惹得那只狐狸不愉快了。”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雾隐耸了耸肩，主动靠近了暮霭几分，一脸讨好道：“你毕竟养着暮暮，对狐狸一事最是了解，所以我才要请你一起过来，我也好奇那只狐狸有什么目的。”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是进了城。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此地建筑装潢精致，看起来应该是个富裕城镇。 “这里是毓秀城，取自钟灵毓秀之意，此地富庶商业居多，尤其拍卖行业盛行。” 雾隐主动给他们师徒二人介绍，面带笑意盛情相邀，“听闻最近就有一场拍卖会，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暮霭不感兴趣，“你问衡儿想不想去。” “师尊，可以吗？” 洛衡眸带亮光，兴致高昂，期待的望着暮霭，“我还没见过拍卖场。” 暮霭欣然应允，“衡儿想去，那便去吧。” 雾隐啧啧笑他：“你还真是宠着你这徒弟。” 进了城后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最终摇摇晃晃在一座宅院前停下，三人下了马车。 正上方的匾额篆刻着“林府”字样 ，朱漆大门恢宏气派。 雾隐朝看门的家仆表明身份，那家仆立刻进去通报了。 不消半刻光景，一模样清瘦、衣饰华贵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青年人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笑呵呵的朝雾隐拱手：“雾隐仙师，好久不见了。” 雾隐面上带笑，“伯岳，好久不见。” “不知这位是？”林伯岳的目光转向暮霭。 雾隐道：“这是我师弟暮霭，陪我一起来的。” “原来您就是名震天下的暮霭仙尊。”林伯岳恭敬见礼，“在下失礼了。” 暮霭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礼。 林伯岳请三人进府。 暮霭踏入林府大门，一脚刚迈过门槛，面色陡然一冷，眸光霎时阴沉如刀，直直刺向林伯岳的方向。 许是暮霭的视线太过强烈，林伯岳也感觉到几分不自在，回过头猝不及防与暮霭的视线对上。 暮霭身着玄衣不苟言笑，清凌凌的眼神注视下，本来就给人压迫感，如今眸中带着凛冽杀气，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着实让林伯岳吓得一激灵。 林伯岳不知怎的生出几分心虚，偏头回避着暮霭的眼神：“暮霭仙尊怎么这般看着在下？” 雾隐注意到他情绪不对，问：“暮霭，怎么了？” “林家主，”暮霭冷声开口，目光阴厉直视林伯岳，“你与那只狐狸之间有什么恩怨？” 林伯岳被暮霭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额角汗涔涔的直冒冷汗，神色紧张强颜欢笑：“暮霭仙尊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与那等畜生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畜生？”暮霭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有道行的狐狸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 “难不成暮霭仙尊觉得，在下被一只畜生扰得家宅不宁，都是在下的错吗？” 林伯岳心生不满，下意识反驳暮霭，抬眼间接触到暮霭那般寒凉的眼神，顿时又气焰弱了下去，低声道：“您请随在下来。” 林伯岳引着三人朝里走，林府从外面看着气派富贵，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被毁坏的窗子和屋门，柱子和墙壁上满是抓痕，就连院中的山石花草都难逃一难，乱七八糟倒伏一片。 “暮霭仙尊您看，这都是那狐狸闹的！”林伯岳指着证据，满脸悲愤向暮霭诉苦，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已经结痂的抓痕： “那狐狸不知是发病了还是怎么回事，见人就抓见人就咬，我被它抓伤过一次后，晚上已经不敢出去了。” 雾隐看林府这般惨状，心里震惊不已，看林伯岳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暮霭对林伯岳的卖惨毫不动容，只冷漠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几乎是不近人情，“被狐狸这般报复，不知林家主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暮霭仙尊，您口下留德！” 林伯岳终于恼了，神色不悦看着暮霭，“在下不求您能帮在下抓住那只畜生，还请您勿要再说风凉话了！” “好了暮霭，你少说几句。”雾隐出声打圆场，上前一步把暮霭拦在身后，安抚林伯岳的情绪，“我这师弟一向心直口快，伯岳你勿要往心里去。” “雾隐仙师如果不想帮，大可不必千里迢迢赶来！” 林伯岳正因为暮霭的态度心里不忿，看见雾隐又忍不住埋怨他，“来了之后又让暮霭仙尊这般羞辱我，雾隐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我既然来了，肯定会帮你抓住那只狐狸。”雾隐信誓旦旦朝林伯岳保证，“今晚你只管安心休息，院子里有我给你守着。” “那便提前谢过雾隐仙师了。” 林伯岳这才面色稍霁，忍不住又蹙了一眼暮霭，阴阳怪气道：“暮霭仙尊既然觉得在下有错在先，不如等雾隐仙师抓住那只畜生后，亲自去审一审那只畜生罢。” 林府客房。 避开了林伯岳，雾隐不解问他：“暮霭，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伯岳哪里得罪过你？” 暮霭道：“林府里设有法阵，对人不起作用，对有道行的狐狸烈火灼心。” 第17章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那你……” 雾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洛衡还不知道他师尊的真身，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只两眼担忧的望着暮霭。 暮霭面色冷然，不屑轻嗤了一声，“修真界里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那就好。”雾隐松了口气，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伯岳的家中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道法阵，也怪不得狐狸会发狂咬人。” 暮霭闻言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你觉得，林家主会不知情？” 洛衡若有所思，“所以师尊的意思是，林家主招惹了那只狐狸在先，后来遭到那只狐狸的报复，林家主为求自保，才找人设下的如此阵法？” 雾隐依旧觉得林伯岳是受害者，但暮霭的话又不能不信：“等今晚抓住那只狐狸，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 夜幕降临。 夜里的林府静悄悄的，暮霭三人上了林府的屋顶。 雾隐望着下方地面，左等右等已经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只狐狸出现。 洛衡不确定道：“师尊，那只狐狸今晚不会不来了吧？” 暮霭摇头，“不好说。” “来了！” 忽然听见雾隐欣喜出声，下一刻雾隐跳下房顶，消失在师徒二人面前。 不远处，一只四尾白狐出现在院子里，四条尾巴无力的垂在后面，腿脚颤抖走的很慢，狐狸脸上也露出痛苦难耐之色。 雾隐突然出现，持剑拦在那狐狸面前。 当即就激发了那只狐狸的凶性，狐背弓起低吼出声，扬着爪子就朝他扑了过去。 雾隐挥剑朝它劈过去，剑身灵光璀璨，浩荡灵压顷刻布下，欲将那白狐压制—— 却被那只狐狸轻松躲过。 四尾白狐身体敏捷走位灵巧，致使雾隐的招式连连落空，雾隐的动作落在白狐眼中像是放慢了十几倍，甚至白狐还回了雾隐几爪子。 雾隐蓦然吃痛，根本来不及反应之间，锋利尖锐的狐爪划破衣衫刺入皮肉，他月白色的衣衫被抓烂成条，很快鲜血淋漓。 那只白狐对他又抓又咬，扑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雾隐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 师伯有点惨啊…… 这狐狸这么厉害的吗…… 洛衡不忍直视，抬手召出楚天阔宝剑，跳下房顶相救雾隐。 一道剑光凌厉打过，那只白狐被击落，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注意力被洛衡吸引过去。 那白狐看见洛衡手里的剑，突然呲牙咧嘴朝洛衡扑了过去，“嗷——” “洛师侄小心！”雾隐捂着手臂叫嚷。 那狐狸速度奇快，洛衡不过回神刹那，那白狐后脚蹬地纵身跃起，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狐狸爪子下一刻就要抓向洛衡—— 一只手突然抓住白狐的后颈皮，暮霭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狐身后。 洛衡心有余悸，后退了几步。 白狐伸爪子就要挠向暮霭，暮霭一巴掌拍在了狐狸脑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狐王陛下出声喝道：“放肆！” 那狐狸许是认出了暮霭是谁，被暮霭提在手里终于老实了，两只前爪抱住脑袋，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雾隐满身带伤，踉踉跄跄走过来，盯着那只已经温顺下来的白狐打量，“晚上在林府里闹事的就是你吧？” “呜呜——”那只白狐回头看向暮霭，一双狐狸眼中满是委屈。 “先回去再说。”暮霭提着狐狸朝客房走。 进了客房的门，暮霭把狐狸放在桌上。 那白狐蹭了蹭暮霭的手，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暮霭面色发沉，回头看向屋里的二人，“雾隐，衡儿，你们去看看林家主怎么样了？” 洛衡惊讶，“师尊居然能听懂它的话？这狐狸跟师尊说什么了？” “别忘了你师尊养着暮暮呢，跟狐狸相处久了自然能听懂。”雾隐拉着洛衡离开，“走吧洛师侄，别打扰暮霭了。” 暮霭指尖凝聚灵光，抬手注入那只白狐体内，那只白狐趴下身子狐尾轻摇，痛苦的面色逐渐缓和。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暮霭收手后，那只白狐跳下桌子，化作一个年轻的男子单膝跪地，朝暮霭拜礼。 “起来吧。”暮霭负手而立，“你来修真界做什么？” 白风起身回话，“尊上离开凇山氏多年没有消息，左相担心尊上安危，派遣臣来打探尊上的情况。” 暮霭不解，“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白风又跪下了，朝暮霭磕头再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暮霭眉头皱起，“详细说来。” 白风愤怒攥紧了拳，“ 那姓林的看臣和妹妹是四尾狐狸起了贪心，使计抓走了臣的妹妹，臣是为了救妹妹才会出现在这里，可那姓林的也不愿放过臣，在这院中布下烈火灼心阵逼臣妥协。” 暮霭心道，果然如此……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修真界的人果然可恨！ 暮霭问：“令妹被那姓林的关在何处，你知道吗？” 白风连连点头，“臣知道，臣的妹妹就在这姓林的府中！” 不过多时，雾隐和洛衡回来了。 洛衡环视了房间里一圈，没有看见那只白狐，朝暮霭问：“师尊，狐狸呢？” 屋里突然多了两个修真界的人，还都是之前攻击他的人，白风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躲进了墙角处，拱手回洛衡的话：“臣、臣就是。” 洛衡错愕看着他，“变成人了？” 雾隐解释：“狐狸有灵性，有道行的狐狸几乎都会变成人。” 洛衡的眸中顿时生出亮光，“师尊，暮暮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雾隐看向暮霭，但笑不语。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此事强求不得，得看暮暮的意愿。” “哦……”洛衡盯着白风看了好一会。 少年人眼神逐渐染上兴奋，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看得白风心里紧张，忍不住出声：“小公子为何这般看着臣？” 洛衡指着白风，面露期待问暮霭：“师尊，我能养他吗？” 白风恼怒拒绝，“臣不是修真界里供人豢养的狐狸！小公子休要羞辱臣！” 暮霭冷声呵斥，“玩物丧志。” 被拒绝后的少年不免撇嘴，辩解道：“我也是想着，多养一只狐狸给暮暮做个伴……” 雾隐笑问：“狐狸配对得一公一母才好，两只公狐狸，你想怎么作伴？” 洛衡恍然大悟，“师尊，那我去给暮暮找个母狐狸回来！” 第18章 林伯岳的真实目的 “……”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梆”一声结结实实敲在了洛衡头上。 洛衡“嗷”了一声吃痛捂住脑袋，看向暮霭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折扇，疑惑问道：“师尊不是在御敌时才会用这把扇子吗，怎么现在拿出来了？” “拿来教训你正好。”暮霭不悦训斥，“如今长大了不少，越发口无遮拦了。” 雾隐笑得开怀，“洛师侄，那个小祖宗可记仇着呢，如果让它听见你这么说，小心它晚上过去咬你。” 洛衡满不在乎道：“暮暮又没来，这里只有咱们在，暮暮不会知道的。” 雾隐好心提醒他，“暮暮能听懂人话，万一你师尊回去给暮暮告状……” “……”洛衡神色一僵，心虚的瞥了一眼暮霭，不再说话了。 暮霭问：“衡儿，林家主那边怎么样，可有受惊？” 洛衡道：“我和雾隐师伯过去的时候，林家主不在房中。” “臣知道那个姓林的在哪里！” 白风愤愤出声，情绪激动道：“尊上！臣要去救臣的妹妹！那个姓林的要把臣的妹妹卖去拍卖场！臣如果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雾隐一惊，没想到真相果真如暮霭所说，“你来林府闹事，是为了找你妹妹？” 白风重重点头，怒不可遏：“那姓林的大量捕杀狐狸罪大恶极，臣只是闹他几夜怎么了，他合该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暮霭立即道：“白风，你带路。” 白风应了一声“是”，抬脚朝外走。 暮霭和他一起出门，回头看见雾隐和洛衡也跟上来了，暮霭拦下二人，“衡儿，你雾隐师伯有伤在身，我有意让你留在这里，陪你雾隐师伯。” “我没事。”雾隐摇头，看向暮霭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我之前没少被暮暮抓，这点伤不足挂齿。” 洛衡道：“师尊，雾隐师伯用不着我，还是让我跟着您吧。” 听二人都是这么说，暮霭也只好答应。 白风引着三人，一路朝林府后院去，越往里面走，遇上了许多家仆在巡逻。 以免打草惊蛇，四人闪身躲进阴影下，避开了那群人。 “尊上，那姓林的应该就在那里。” 白风指向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外看守的家仆更多，几乎是水泄不通。 暮霭抬头看向屋顶，“从上面过。” 四人飞身跃上屋顶，身轻如燕一路踏着灵力而过，躲开那群家仆的巡查，来到那处小院的上方。 白风掀开屋顶上的几片砖瓦，直到能看见里面，顷刻间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出来，熏得房顶上四人纷纷捂着鼻子避开。 这间屋子很大，其中堆放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笼子，其中关押着数不清的狐狸。 狐狸哀哀戚戚的惨叫声、混杂着不停挣扎撞笼子声，听的房顶上的四人头皮发麻。 屋内四周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又一张、完整的狐狸皮。 墙壁下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其上摆放着锁链和各种刀具，甚至还有已经肢解完、尚未来得及处理的狐狸残骸。 雾隐看见此景心下震撼，怪不得能惹得狐狸打击报复，原来真是他这位好友先犯下的罪孽。 屋中并非只有林伯岳一个人在，还有四个仙修模样的人。 四个人分别站在屋中的四个墙角处，左手拂尘右手剑指，周身灵光隐现。 雾隐是文道宗师，修炼之道专攻符篆法阵之术，对屋内的阵法一眼便能看出，这应该就是暮霭所说的那个烈火灼心阵了。 林伯岳从一只笼子里拎出一只白狐，那狐狸已经是伤痕累累，雪白的皮毛上多处染着血污，嘴角边还在朝外淌血，身后四条尾巴无力耷拉着。 “小畜生，现在老实了吗？”林伯岳狰狞笑着，与白日无辜悲惨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在你是四尾狐的份上，我就不剥你的皮了。可你若是再想着逃跑，我现在就打死你！” “嗷——呜呜——” 那白狐的反应强烈，狐耳后撇浑身炸毛，朝林伯岳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伸爪子朝他的脸上抓过去。 林伯岳眼疾手快把它甩了出去，白狐重重摔在地上，四条腿不停地扑腾挣扎着，已经站不起来了。 “小畜生，居然还敢咬我！” 林伯岳甚至还不觉解气，又朝白狐身上狠狠踩了几脚。 白狐呕出一口血沫，血迹溅上林伯岳的衣摆，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雪白的皮毛很快被染红。 这只白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又挨林伯岳踹了几脚几乎要气绝，有家仆上前劝林伯岳，“家主别打了，若是打死了，拍卖场那边就不要了。” “这屋里这么多狐狸，不过死了一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林伯岳满不在乎，朝家仆吩咐，“拿鞭子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畜生！” “是。”家仆取下墙上挂着的带着倒刺的皮鞭，交到林伯岳手里。 林伯岳扬起鞭子就打。 那只白狐也知将要命丧今晚，满脸绝望闭上了眼。 鞭子并没有落下，一道灵力打落了林伯岳手里的鞭子。 紧接着，四个人从屋顶落下。 暮霭满面杀气，狐王陛下已经动怒，一掌将林伯岳轰了出去。 白风赶忙跑过去，救下那只白狐将它抱了过来。 林伯岳的身体撞上墙壁，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来，愤怒朝暮霭叫嚷：“暮霭仙尊，在下未曾得罪过你，你究竟为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洛衡代替暮霭，怒骂出声：“你这人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狐狸在你家中闹事，却只字不提你对狐狸做下的恶行！” “小公子此言差矣，”林伯岳丝毫不觉愧疚，甚至理所当然道： “这种畜生品相好的能剥了皮毛卖钱，品相不好的也能剁了卖肉，若是遇到多尾的，还能卖到拍卖场去大赚一笔，如此生财之道，如何能算是恶行？” “狐狸尚且通人性，你才是那没人性的畜生！”洛衡愤怒拔剑，举剑就要劈他。 林伯岳丝毫不惧，眼神挑衅看着洛衡，“修真界里没有任何一条法令说，捕杀狐狸是犯法的。可小公子若是杀了我，就是草菅人命犯了律法。小公子不怕被追责吗？你云隙山恐怕也难逃其咎。” “……”洛衡手里的剑生生被逼停了，愤愤咬牙攥紧了剑柄。 “若要追责，本座随时奉陪。” 暮霭眼神冰冷缓缓抬起手，林伯岳的脖颈突然被一股力量扼住，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林伯岳不停地挣扎着，脖颈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恐怕下一刻就要掐死他。 林伯岳感觉到了恐惧，朝墙角处的四个仙修嚷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 那墙角四人立刻有了动作，甩出拂尘朝暮霭打来。 暮霭周身灵压一震，那四个仙修瞬间被弹飞了出去，拂尘受大力反推回去，直直插入胸口鲜血汩汩，那四人当场毙命。 没想到暮霭真敢动手，林伯岳慌了：“暮霭仙尊滥杀无辜，难道不怕我去玉龙金殿告你的状吗！” “死人是没机会告状的。”暮霭如此说着，手上用力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尊上！”白风突然出声，声线里带着恐慌，“这、这不是臣的妹妹……” 第19章 还少一只狐狸妹妹 “这是一只公狐狸。” 雾隐扒开那只白狐的后腿，检查了一番才明白。 白狐十分抗拒，张口就想咬他。 又因之前被折磨的伤势惨重，白狐没有力气再反抗他，只能任由这个人摆弄，屈辱地“呜呜”了两声。 暮霭暂时收了杀林伯岳的心思，拂袖收手：“狐狸呢？” 桎梏在林伯岳脖颈间的束缚突然消失，林伯岳重重摔落在地上，仿若重新活过来一般喘着粗气，两眼尽是茫然，“什么狐狸，我不知道。” “畜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你抓走了我妹妹！” 白风目眦欲裂，情绪剧烈起伏，把救下的狐狸随手塞给一边的洛衡，猛地扑上去抓起林伯岳的衣领，面色凶狠满腔愤怒：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妹妹还给我！” “……你是每天晚上来我家闹事的那只狐狸吧！？” 林伯岳愣愣的看着他发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恍然想起有道行的狐狸可以化为人形，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看着这人无能狂怒，林伯岳心里生出几分得意，“那是我抓的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砰——” 白风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林伯岳脸上，“你说不说！” 脸颊上登时肿起一片，林伯岳毫不在意呸出一口血沫，抬头直视着他眼神挑衅，不紧不慢开口：“只有我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你敢打死我吗？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了！” 白风气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能为力，忍着怒气道：“你想怎么样？” 林伯岳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残忍开口：“你把你的这身狐狸皮剥下来给我，我就告诉你，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眼看白风迟疑，林伯岳继续添油拱火，“难道你妹妹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你这身狐狸皮重要吗？你这做兄长的这般犹豫不决，真是让你妹妹失望……” 突然“咔嚓”一声，林伯岳眼睛睁大，说话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已经脖子被扭断当场毙命。 “尊上！” 白风不可置信回头看去，他还没问出妹妹的下落，狐王陛下就直接把人杀了。 “臣的妹妹怎么办……” 白风手足无措，扔下林伯岳的尸体站起身。 暮霭冷沉的目光移向一边的小厮，是之前给林伯岳递鞭子的那个。 因为他们四个的突然闯入又杀了人，那个小厮已经吓破了胆还没跑出去，瑟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战火波及。 眼看暮霭盯上了他，那小厮为求自保，交代的十分干脆利索，“家主把狐狸卖给拍卖会的人了，那群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白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扭头立刻出门。 “嗷嗷——” 洛衡怀里的雪白四尾狐虚弱叫了几声，已经没有再起身的力气了，喘着粗气性命濒临垂危，求助的看着暮霭。 暮霭闻声看过去，问洛衡抱在怀里的那只狐狸，“谁派你来的？” 那只白狐强撑着力气，朝暮霭“嗷嗷”叫了两声。 “右相也派你来打探本座的情况？” 暮霭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抬手附在白狐的头顶，灵光涌入那只狐狸的身体中，“你回去后告诉左相和右相，本座一切安好。” 暮霭使用灵力，帮这只白狐简单疗愈了一番伤势，这只白狐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 暮霭拿出一块漆黑的玉牌，放在那只白狐面前，“你带这群狐狸回狐族，通知左相给它们安排妥当。” “嗷。”四尾白狐叼起那块令牌，前肢曲下朝暮霭拜了一礼。 “雾隐，衡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暮霭言罢，抬脚准备朝外走。 洛衡追问：“师尊，您去哪里？” 暮霭道：“我去看看白风。” —— 夜里，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 白风守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目光紧盯着那辆马车，随时准备跳下去劫车。 一只九尾狐悠哉悠哉在他面前走过，神色倨傲地一甩大尾巴。 “尊上？”白风不解，单膝跪地。 暮暮丢给他一个眼神，白风会意也变回了狐狸。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嗷。” 两只狐狸愉快达成了合作。 那辆马车已经行驶至下方地面，暮暮纵身跳了下去，安安稳稳落在马车上方，狠狠挠了赶车的那人两爪子。 “哪来的小畜生！”那人吃痛要抓它，暮暮灵巧的身子轻松躲过，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燃着烛火，里面的内容能看得一清二楚，这里还有两个人在，以及一车盖着白布的东西。 白布下的东西在动，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应该就是要卖到拍卖场去的狐狸。 暮暮扑过去就要挠人。 其中一人看见暮暮九条尾巴，当即惊喜叫了出来，招呼身边的人，“九尾狐！居然是九尾狐！快抓住它！这种狐狸可不多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身边的那人立刻起身想抓暮暮，暮暮径直从车窗钻出去了。 “停车！快停车！”马车里的人朝外边嚷。 马车也很快停下了，里面的二人出来，对驾车的那人道：“你看好这里，我们去抓那只九尾狐。” “好。” 那二人循着暮暮跑走的方向追去了。 哪成想暮暮又折返了回来，又挠了驾车的那人两爪子，还朝他甩了甩九条大尾巴，挑衅意味满满。 “小畜生，你别跑！” 驾车的那人被激怒，当即也去追暮暮，暮暮把他也吸引走后，白风才从房顶下来。 白风跳上马车掀开白布，一车的狐狸都被捆着爪子和嘴，其中一只四尾白狐看见白风，狐狸眼眸中开始掉眼泪，“呜呜——” 狐狸的牙尖锐锋利，白风咬开捆狐狸的绳子，给那群狐狸通通松了绑，那只四尾白狐扑进白风怀里，呜呜的哭。 “嗷嗷嗷嗷嗷——” 白风向一群狐狸传达狐王陛下的诏令，一群狐狸都跳下车跑了。 两只白狐都变成了人形，少女在白风怀里泪眼婆娑，“哥哥，我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呜呜呜……” 白风看见只有一个妹妹在，心下一慌：“小雨，年年呢！年年去哪里了？” 那少女哭诉：“年年早就被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年年在哪里……” 第20章 准备去拍卖场救狐狸妹妹 “是尊上引开的那群人，先去救尊上！” 暮暮引着那三个人一路朝城郊跑，三个人抓不住一只狐狸，都正气急败坏。 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弓弩，“咻”的一声箭矢破空射出。 暮暮行动灵活闪躲迅速，箭矢插在暮暮旁边的地上。与此同时暮暮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们。 三人以为是射中了狐狸，兴奋的上前去捡。 那三个人还没靠近暮暮，暮暮的身体突然间迅速变大，低吼着发出一声震天狐啸。 额间红印，血色狐眸。 九条长尾，庞然大物。 如此昭示着此狐的身份。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快跑！——” 那三人登时吓破了胆，九尾妖狐吃人的恶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们再贪恋九尾狐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连滚带爬的朝回跑。 还没九尾狐一条腿高的三人，焉能跑得过九尾妖狐。不过刹那之间，三个人接连被九尾妖狐吞入口中，成了九尾妖狐的腹中之物…… —— 林伯岳已死，林府已经不能待了。 雾隐和洛衡处理完林府的狐狸，就近找了一处客栈入住，并传信给暮霭。 临近天明时。 暮霭和白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柔弱少女。 少女名叫白雨，胆怯地缩在白风怀里，头顶上一对雪白的狐耳朝后紧贴，满眼敌意的盯着两个修真界人。 洛衡问：“师尊，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狐狸出现这种状态是害怕吧？”雾隐观察着白雨，了然道：“这位姑娘在狐狸贩子手里受了虐待，也难怪会害怕咱们。” 暮霭体恤他们兄妹，“白风，带你妹妹回去吧，找狐医好好看看。” “多谢尊上。”白风再次跪下，言辞诚恳相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这不是你妹妹吗？”暮霭看着白雨，疑惑的问白风。 白风低着头，低声道：“臣还有一个妹妹，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暮霭多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妹妹？” 白风悄悄掰着一下手指数，然后老实回答道：“五十二个。” 暮霭：“……” 雾隐惊奇，“书上不是说，道行越高的狐狸，后代繁衍越艰难吗？” 白风一脸茫然，“臣有五十二个妹妹，四十七个弟弟，不明白仙师所言何意？” 雾隐一听乐了，悄悄问暮霭，“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暮霭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朝旁边挪了一步，眸中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 暮霭皱眉，问白风：“你的五十二个妹妹都被抓了？” “没有，”白雨怯生生开口，“回禀尊上，哥哥只带我和二十七妹妹来了修真界，其他姐妹在狐族。” 暮霭问：“你的二十七妹妹在哪里？” “臣不知……”?白风垂头丧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年年和小雨是一起被抓走的，但是年年已经被那姓林的送走了。” 雾隐叹惋，“那群狐狸贩子辗转多地，另一位白姑娘估计难找了……” 洛衡沉思片刻，问白风：“白公子，另一位白姑娘应该也是四尾狐狸吧？” “是。”白风点头，“小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衡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暮霭也朝洛衡看了过来，只见洛衡胸有成竹，“如果我没有猜错，另一位白姑娘应该在拍卖场。” 雾隐很快明白过来，“林伯岳说过，多尾的狐狸都被他卖去拍卖场了。” 洛衡认同点头，“师尊，咱们可以去拍卖场打探打探情况。” 暮霭应允，“那就去。” 白风连忙谢恩，“臣多谢尊上。” “我去探探情况。”雾隐出门离开。 雾隐出去跟城里的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最近的一场拍卖会在明日。 白雨害怕修真界人，雾隐的修为不低，在修真界里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灵压，足以让白雨惊惧颤栗。 有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在身边，吓得白雨又变回了狐狸。 雪白毛茸茸的一团蜷缩着，窝在白风怀里不肯出来。 一双狐狸眼眸藏在尾巴下，警惕打量着两个修真界人，只要洛衡和雾隐稍有靠近，白雨就会故作凶狠朝他们呲牙。 洛衡虽然不能接近，但也一直盯着那只白狐不放，想把它带走和暮暮作伴的意图，简直快要凝成实质了—— 雾隐从后拍了拍洛衡的肩头，低声道：“你看你师尊，好像生气了。” 洛衡回头，果然看见暮霭的脸色阴沉如锅底。 “师、师尊……”洛衡心虚唤了暮霭一声。 暮霭愠怒出声，“你如果再打暮暮的主意，我回去就把暮暮送走。” “师尊别！”听见这话洛衡心里一慌，随即低头认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几人又在客栈歇了一晚后，第二日前往拍卖会场。 雾隐和白风先一步前去安排了，暮霭和洛衡晚了几刻才到。 周围装潢奢靡华贵，地砖以玉石铺设。 洛衡望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小小惊艳了一把。 雾隐出来接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定好位置了。” 一楼与二楼都是来客，雾隐仙师自恃矜贵，不肯屈尊与他们挤在一处。暮霭和洛衡随雾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天字号房间。 白风抱着狐狸已经在这里了，起身朝暮霭见礼，“尊上。” 屋内已经备好糕点茶水，房间与房间之间有墙壁阻隔，确实是比楼下清静的多。 与门正对面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幔，撩开纱幔后视角开阔，身处二楼总览全局，能清楚看见楼下的场景，以及正前方的拍卖台。 师徒在桌边落了座。 雾隐道：“我都跟这里的人打听清楚了，毓秀城表面上是商业大城，背地里做的大部分是狐狸生意，包括今日的拍卖会，主要拍品就是狐狸。” 洛衡不解，“狐狸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是修真界里随处可见的动物，如何能发家？” “狐狸随处可见是以前，现在可没这么简单。”雾隐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洛师侄你可以猜一猜，一只普通的狐狸能卖到什么价格。” 洛衡摇头，“我未曾了解过这些事。” 雾隐朝洛衡比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洛衡猜测。 雾隐摇了摇头。 “两千两？”这般价格，洛衡已经感觉到了震惊，“一只狐狸竟然这么贵吗？” 雾隐但笑不语，依旧是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两万两？！” “黄金。”雾隐又补了一句。 “两万两黄金！？！” 洛衡简直是不可置信，“这狐狸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为什么能卖到这么贵？！” 雾隐解释：“前些年修真界里大肆捕杀狐狸，导致狐狸的数量急速锐减，如今修真界里存活的狐狸已经不多了。如果玉龙金殿再不通过狐狸保护法，未来修真界的狐狸很有可能灭绝。” 暮霭讽刺道：“那位修真界之主玩忽职守不理政事，还真是没用。” 第21章 应该叫鸡鸭鹅鱼城才对 雾隐面露无奈，“咱们那位祁连上神好歹对你有提携之恩，暮霭你别这般无礼。” “嗯？”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和修真界之主认识？” “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暮霭语气冷淡，对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热切，好像祁连上神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雾隐早就习惯他这般性格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笑问洛衡：“洛师侄，你知道暮霭为什么飞升后却是半神吗？” 洛衡来了兴趣，猜测：“难不成跟那位祁连上神有关？” 雾隐点头，给洛衡讲起了往事： “当年你师尊轰轰烈烈经历雷劫飞升神界，声势浩大整个修真界里人尽皆知。本以为你师尊会就此留在神界封授神职，但是祁连上神却把你师尊送下来了。 说你师尊尘缘未了，待了却凡尘之后才能脱胎换骨获封神格，届时祁连上神会亲自来接你师尊入神界，所以你师尊现在只得了一个半神之名。” 暮霭不屑冷笑：“什么尘缘未了，分明是他帝天神族眼瞎劈错了人！” “你别这么大怨气，”雾隐温声劝他，脸上尽是无奈之色，这祖宗从飞升神界又被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对飞升一事极大怨怼。 雾隐也知道他在气什么，早已经劝了他不止一次，“你又不是被贬下来的，让你留在修真界只是暂时，祁连上神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该好好收收你这性子，别让他老人家失望才是。” 白风反驳他：“我们家尊上德高望重，才不需要依靠他们帝天氏。” 白雨也跟着附和“嗷嗷”了两声。 他们毕竟是狐狸，与修真界人的追求不同，雾隐无心与它们继续争辩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等明年百仙会见到祁连上神，云隙山会再一次向祁连上神提起，通过狐狸保护法一事。” “就祁连上神那般懈怠的性子，估计还是一拖再拖。” 暮霭对那位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信任，手里摇着折扇，像是开玩笑一般，“此地毓秀城，这个名字不好，不如改叫‘鸡鸭鹅鱼城’更合适。” “嗯？”雾隐看向他，不明白暮霭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好奇问道：“有什么深意吗？” “没什么意思。”暮霭敛下眼眸，遮住眸中的讽刺之意，“我觉得，你那个朋友说的没错，养狐狸确实能发大财。” 雾隐察觉到暮霭情绪的不对劲，声音温和安慰他：“今晚我把这些狐狸都买下来，你带回琅华小筑养着去吧。” “不必。”暮霭摇头，“修真界里被捕杀的狐狸数量庞大，救了这些还有那些，既然永远都救不完，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 “尊上！？”白风不敢置信看着暮霭，身为狐族族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暮霭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不必有疑虑，本座定会帮你救出令妹。” 时辰到了，拍卖会开始。 两个小厮将一个笼子抬上拍卖台，笼中是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焦躁不安，撞得笼子哗哗作响。 洛衡看着那狐狸，“血狐？” “不是血狐，是赤狐。”暮霭纠正他，“血狐通体火红没有杂色，赤红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今晚的第一件拍品，便是这只赤狐的皮毛，五千两起拍。”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 一楼的宾客争相叫价。 洛衡惊讶，“一张狐狸皮居然能卖到几千两？” 雾隐解释：“洛师侄你看那只赤狐的皮毛，全身没有半分杂色，若是完整剥下来做衣服，价格只会更高。” 洛衡感慨，“怪不得毓秀城能如此发达，做狐狸买卖果真是暴利。” 那身赤狐皮，最终以八千两的价格成交。 暮霭看向拍走狐狸皮的那人，眸光晦暗隐隐浮现出几分杀气，低声开口：“雾隐，你有没有问过今天一共有多少只狐狸？” 雾隐道：“好像三十只左右，听说还有多尾的，都在后面。” 暮霭沉沉“嗯”了一声。 拍卖会结束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张狐狸皮也会当着买主的面剥下。 不着急…… 赤狐的笼子被抬下去了，紧随着又抬上来一个笼子，笼中是一只白狐，同样也是拍卖狐狸皮。 接下来一连几个拍品，都是单尾狐狸。 在修真界眼里，单尾狐狸除了那身狐狸皮能卖个价钱，其他地方价值不高。 暮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浅呷了一口。 笼子里的狐狸实在可怜，嗷嗷哀叫一直躁动，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师尊，我们真的不救那群狐狸了吗？” 暮霭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只管看就好。” “下一件拍品，是三尾墨狐，十万两起拍！” 立刻有人开始叫价，“十万一千两！” “十万三千两！” …… 洛衡疑惑，“为什么三尾狐狸的价格会高这么多？” 雾隐道：“书上说，狐狸的道行都在尾巴上，尾巴越多道行越高，对于修真界的作用，可就不只是那张狐狸皮了。” 洛衡更是不解，“既然道行高，这群多尾狐狸又是怎么被抓住的？像白公子这般厉害的狐狸，应该不至于沦落修真界任人宰割。” 暮霭道：“修真界里对付狐狸的花样不少，这里有压制狐狸修为的阵法。” “三尾狐其实不算稀罕，” 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听说九尾狐才是狐狸中的极品，修真界里极其罕见，在我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只九尾狐。” 紧接着传来一声嗤笑，“你恐怕是有命想没命见，那个到处吃人、祸乱修真界的庞大妖狐，不正是九尾狐吗？” 洛衡感叹：“师尊，咱们暮暮应该就是九尾狐吧，但是暮暮的性格好像挺温顺的。” 雾隐瞥了一眼暮霭，露出神秘一笑，“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按这祖宗记仇的性子，他这徒弟前几日说要给他找母狐狸的事，他估计记下了。 “下一件拍品，已经化形的四尾白狐，五十万起拍！” 笼子中关着一个少女，头上顶着雪白的狐耳，身后垂着四条雪白的狐尾。 少女的手脚捆着锁链，满眼恐惧的盯着人群，整个人蜷缩在逼仄的笼子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白风看清那少女，愤怒站了起来，“年年！” 第22章 王的召唤，毓秀灭城 暮霭问：“这就是你那二十七妹妹？” 白风攥紧了拳，眸中有怒火翻涌，“是，这是臣的二十七妹妹白年。” 白年的模样俏丽婉约，仿若清水芙蓉。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少女一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惊恐，眼含泪珠楚楚可怜。 拍卖场的来客彻底躁动了，争相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 人的作恶之心，已经昭然欲揭。 “修真界里四尾狐可不多见，若是把这狐妖带回去双修，对修为肯定大有裨益！” “不愧是狐妖，生的这般狐媚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勾引谁！” “玩腻了就剥了她的狐狸皮，想来还能再卖个好价钱。” “听说有道行的狐狸都有玲珑心，食之可修为大涨，正好拿这只狐妖试试。” 狐狸还没有拍下，但后续将这只狐狸如何处置，众人几乎都已经想好了。 议论声传进二楼暮霭的耳朵里，暮霭讽刺笑了笑，“修真界里对狐狸的恶意很大。” 白年的价格已经到了九十万，白风忍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 暮霭呵斥，“回来！你要硬抢不成！” 白风气恨地咬牙切齿，“硬抢就硬抢，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臣的妹妹受此侮辱！” 雾隐叫价，“一百万。” 直接提高了十万的价格，拍卖场中寂静了一瞬，很快有人继续出价：“一百万一千两！” 雾隐再次叫价，“一百五十万。” 暮霭皱眉，“你干什么？” 雾隐温和笑道：“既然是你朋友的妹妹，我帮你救下来。” 雾隐的涨幅惊人，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五百万，其他宾客已经没有人跟了。 “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两次！” “成……” “六百万！” 叫价声是从暮霭的隔壁传来。 “七百万。”雾隐继续往上加。 “八百万！”隔壁也不甘示弱。 雾隐：“九百万。” 隔壁：“一千万！” 雾隐：“两千万。” 隔壁：“三千万！” 雾隐：“五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加，其他宾客都已经是鸦雀无声，这不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了。 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冤大头在抢东西。 “成心跟本公子过不去是不是！” 隔壁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拍桌子起身朝外走的动静，“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跟本公子抢东西！” 随即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动静之大仿佛将要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出来！” 拍卖场里因为一件拍品打架闹事的情况不在少数，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主办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雨吓得捂住了耳朵，整张狐狸脸都埋了白风怀里，“呜呜呜——” 看两位长辈都没有动作，但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洛衡拔剑就要出去。 然后被暮霭一把扯回来坐下，暮霭朝他手里塞了一块糕，训斥道：“坐好！我和你师伯都在这里，用不着你出头。”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咱们怎么办？”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朝门口一挥，门开了。 外边是几个少年，中间的那人衣着华贵，应该是某家的小公子。 “就是你们敢抢我的东西！……” 中间那小公子迈进门槛，就要跟他们动手，下一刻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公子！” “师兄！” 其他少年也都跟着进来，也同样都跟着跪了下去。 仿佛他们的膝盖和地面融为一体，一群人想起都起不来，为首的小公子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们搞个鬼！” 暮霭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座只是教教小公子拍卖场里的规矩，价高者得。” 那小公子一脸嚣张，“本公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抢，跟我曲水邱家作对，你们想过什么后果吗！” 小公子身边的人小声道：“公子，那个蓝衣服的好像是云隙山的雾隐仙师。” “那这个黑衣服的该不会就是锦方仙师吧！” “咱们好像确实惹不起……”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认错，雾隐和锦方，一个文道宗师一个武道宗师，已经是许多年的搭档，他们二人频繁在修真界里行走。 反观暮霭，在修真界里却是甚少露面，认识他的人不多。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世人几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洛衡纠正他们，“我师尊是云隙山暮霭仙尊，并非锦方师伯。” “居然是暮霭仙尊来了！” “公子快走吧，这个咱们更惹不起。” “暮霭仙尊已经飞升成神，就连咱们家主见了这位都得恭恭敬敬的，而且这位还有祁连上神护着……” 邱家小公子越听越慌，这下也知道得罪错了人，结结巴巴的求饶：“晚、晚辈无意叨扰……暮霭仙尊恕罪……” 暮霭睨了他一眼，道：“小公子现在懂规矩了吗？” 那位邱小公子忙慌不迭的点头，“懂了懂了，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知错了就回去吧。”暮霭一折扇挥出。 膝下的禁锢消失，他们这才站了起来，不敢再有过多停留，仓皇跑回去了。 四尾狐妖最终为雾隐所得，白风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朝雾隐拱手拜了一礼，“多谢仙师！这些钱待臣回到狐族后，一定给仙师还上。” 白年之后，几乎都是三尾狐。 足够了。 三十二只狐狸都有了买主，这场拍卖会到此结束。 拍卖台上的最后一个笼子还没抬下去，那只笼子突然爆裂来了，飞溅的碎片划伤前排的人，里边的三尾狐跑了出来。 三尾狐双眸血红，弓着腰身浑身炸毛，满是杀意的扫视过拍卖场的人，突然扑了出去。 “嗷！！——”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猝不及防，纷纷避让躲开狐狸的攻击。 “东家！不好了！所有关着狐狸的笼子都爆炸了！里面的狐狸跑出来了！……” 那个前来报信的家仆话还没说完，一只血狐从后突袭咬上他的脖子，那个人的血很快被吸干，当场毙命。 古老咒语的低吟，上古种族的诅咒。 来自王的召令，狐子狐孙听命。 “嗷——呜——！！” 一群发了凶性的狐狸突然跑进拍卖场，见人就咬见人就抓。 狐狸身形敏捷爪牙尖利，移动速度出奇的快，那群仙修抓不住它们更跑不过他们，反而被狐狸扑上当场咬死。 拍卖场里，回荡着无数的惨叫声。 拍卖会立刻展开抓捕，建起的牢笼法阵不知道被什么破解，狐狸的攻击气势汹汹，他们根本抵抗不住。 此地不乏修为高的仙师，可他们的修为不知道被什么压制住一般，灵力滞涩竟是半分也使不出来。 只能如同凡人一般只能惶惶逃窜，风度全无。 本是被拍卖的狐狸，此刻全颠倒过来，狐狸大开杀戒，买主抱头鼠窜。 整个拍卖会场，已经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雾隐惊而站起，当即就打算飞身下去救人。 暮霭拦下雾隐，“事不关己，因果循环。” 既然染上因果，就得接受报复。 狐狸爪牙是杀人利器，赤红汩汩鲜血蔓延，整个拍卖会场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暮霭看向白风，“去找你妹妹。” “是。”白风趁乱离开。 这群狐狸杀完拍卖场，又跑出去攻击城里人。 毓秀城中惊慌逃窜，惨叫声与尖叫声，混合着狐狸的吼叫声。 狐狸爪下不留活口，每个人都逃不掉。 毓秀城因狐狸生意富饶，最终被狐狸灭城。 第23章 小狐狸生气了，师尊你为什么告我状! 白风救出白年，那群发完疯的狐狸也都跟着白风走了。 洛衡百思不得其解，“拍卖会的狐狸怎么突然都发疯了？这件事好像有蹊跷啊。” 一日之间繁华陨落，街上血流成河尸体满地，毓秀城成了一座死城。 狐狸是肉食动物，鸡鸭鹅鱼城…… 雾隐目光发沉，看向暮霭时目光复杂，终于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语气严厉劝诫暮霭，“杀孽太重影响你的尘缘，你可别自毁前途！” 暮霭不以为意“嗯”了一声。 回到云隙山。 暮霭和洛衡回了琅华小筑，洛衡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暮暮。 进了偏室没看见暮暮，洛衡正打算去树林里找狐狸。 暮霭拦下他，“不用找，白天暮暮估计在睡觉，晚上就回去找你了。” 他们师徒二人回来后不久，浮溟和锦方来了。 浮溟先开口道明来意，“这一届预选赛是我和锦方师兄负责，掌门师兄让我们来问问你，洛师侄参加吗？” 锦方随意扫了一眼洛衡，这少年被他师尊养的细皮嫩肉，移开眼神带着几分嘲弄，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劝道： “暮霭，你要是心疼你这徒弟，就别让他参加了，否则我凉秋阁的刀剑不长眼，如果再伤到哪里，你可别去找我麻烦。” “弟子参加，”洛衡直接应下，坦然对上锦方的视线，不卑不亢：“弟子入门晚，届时还请锦方师伯多多指点。” “既然参加就好好准备吧。”锦方只随口鼓励了他一句，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一个落后于同龄人许多的弟子，还入不了武道宗师的眼。 “今年的百仙会，暮霭你去吗？”浮溟问，担心他拒绝又接着说，“既然洛师侄都打算参加了，你这个当师尊的总不能不到场吧？” “我听说每一届的百仙会，都会有祁连上神坐镇。”暮霭冷淡道，提起祁连上神就没了好脸色，“正好我今年想去会会他。” 这狐狸对祁连上神有怨气，云隙山上他们一群师兄弟都知道。 浮溟生怕他会在百仙会上闹事，劝他：“祁连上神与你之间还有尘缘牵连，你可别把他得罪狠了。” 当日晚，偏室里洛衡挑灯夜读。 房门忽然开了，洛衡朝门口看过去，是暮暮进来了。 “暮暮。”洛衡起身走过去抱它。 暮暮转身甩了他一尾巴，径直走开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九条大尾巴毛茸茸的，而且暮暮也没用力，甩在洛衡腿上感觉不到疼。 洛衡不解其意又去掀被子，暮暮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张狐狸脸埋在尾巴里，依旧是不理他。 “怎么了？”洛衡碰了碰它的背脊。 暮暮下意识就要咬他，刚张开嘴就停顿住了，望着洛衡最终还是没舍得下口，只轻轻咬住他的手挪开，又趴了回去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洛衡不明白它为什么变了性子，好脾气地抚摸着它的毛哄它，“我去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暮暮起身咬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这狐狸最喜欢吃肉，现在连烤肉哄不好了。 “……”洛衡没有办法，把暮暮从被子里挖出来，托着它的腋下将它提起，“你跟我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暮暮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狐狸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就是不肯看洛衡一眼。 洛衡无奈了，抱着暮暮回到桌边坐下，“不想说就不说了，陪我复习吧。” 暮暮同样不肯如他所愿，从他怀里跳出来，直接跑出门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暮暮！” 洛衡起身追出去找它，可房门不知怎的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边反锁了。 “暮暮，你给我开门！” 暮霭站在院里，听着洛衡不停叫暮暮，冷哼一声甩袖回屋去了。 翌日。 洛衡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哪里惹暮暮生气了。 晨起后洛衡去找暮霭上早课，没想到雾隐居然在。 雾隐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小祖宗昨晚找你麻烦了？” 听雾隐这么说，洛衡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朝暮霭确认，“师尊，暮暮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要给它找母狐狸的事吗？”雾隐看着暮霭，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了。” 暮霭抬眸看向洛衡，也直接承认下来：“我说的，它不高兴了。” “您为什么要告诉它啊！”洛衡苦丧着脸，不免有些埋怨暮霭：“暮暮已经不理我了。” 暮霭面露不悦：“你既然想养它，就好好养着它，别胡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暮暮它什么都不需要。” “暮暮通人性，是有道行的狐狸，洛师侄你最好把它当成人来看待，它自己的终身大事它自己能解决。” 雾隐看了一眼暮霭，这祖宗冷着脸估计还没消气，雾隐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洛师侄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带母狐狸回来，暮暮能当场把那只母狐狸咬死？” “弟子不敢……”洛衡认错态度诚恳，“弟子以后一定好好养着暮暮。” —— 一天的课业结束，已经接近半夜。 洛衡在院子里做起了烤肉，香气袅袅朝树林里飘去。 很快，暮暮被吸引过来了。 洛衡撕下烤好的肉喂它吃，看着它吃肉一边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 “……”暮暮低着头只顾吃肉，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洛衡也没再说话，只专心喂它。 一直等到暮暮吃饱喝足，暮暮才勉为其难地走近他蹭了蹭。 这也足以让洛衡高兴了，洛衡欣喜把暮暮抱了起来。 “嗷嗷！！” 暮暮伸出爪子指向树林的方向，洛衡顺着它的指示走过去，一直走到一处池塘边，暮暮突然跳了下去。 “暮暮！！” 乌黑的狐狸落水，很快便沉没了影子，吓得洛衡魂飞天外，也跟着跳了下去。 池塘下面有鱼，狐狸嘴里叼着一条鱼，在水里游得正欢，看见它没事，洛衡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游过去把暮暮抱住，带着暮暮回到岸上，暮暮把嘴里的鱼递给洛衡，洛衡提着鱼往回走，“我给你烤鱼怎么样？” “嗷嗷——”暮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给暮暮烤好鱼喂它吃完，小狐狸才算是彻底消了气，心满意足跟着洛衡回屋了。 …… 预选赛将近，洛衡愈发努力，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暮暮看在眼里，暮霭也看在眼里。 为了催他早点睡，晚上暮暮已经不让他看书了，但凡洛衡忤逆它，暮暮就卧在他的书上不起来。 但奈何洛衡晚上偷偷起来，趁着暮暮在睡觉，跑到树林里去复习。 某日白天，暮霭教他剑法。 多日以来睡眠不足，导致洛衡的状态越来越差。 跟着暮霭练剑时眼皮越来越重，洛衡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倒进暮霭怀里。 “衡儿！” 第24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面色冷厉，坐在床边正看着他。 “师、师尊……”洛衡无端生出一股心虚之感，当即就要起身。 “别起了，好好歇着吧。”暮霭按着洛衡躺回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衡儿，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去给我争名誉的。” “我既然是师尊唯一的徒弟，总不能让师尊面上太无光，再丢了师尊的面子……” 洛衡眼神黯淡，少年人正在自卑，低声嗫嚅着：“师尊，对不起，是弟子无能。” “你自责什么？”暮霭语气温柔，宽声安抚他，“我还不至于到凭借弟子名声，才能在修真界里立足的地步。” “这次预选赛……” “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你就不必再准备预选赛了。” 暮霭直接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惊讶，“还能这样吗？” 暮霭道：“祁连上神想让我进他的玉龙金殿，每一届百仙会都单独给我送请帖，我手里也有名额。” 洛衡惶恐，之前因为暮霭徒弟的身份招来妒忌，若是再走后门恐怕更会招人妒恨，连连拒绝不敢答应，“弟子还是想自己努力去争取，总不能事事依靠师尊。” 暮霭皱着眉，强调：“我是你师尊。” 洛衡一脸认真：“弟子感念师尊的再造之恩，想回报师尊的恩情。” “不需要你回报……算了。” 看他态度坚决，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我给你两日的休息时间，你只专心养好精神即可，在此期间我会让暮暮盯着你。两日后来后山树林找我，我给你补课。” 洛衡面上一喜，“多谢师尊。” 暮霭鼓励他，“既然打算参加预选赛，你就全力以赴，名次无所谓，我给你保底。” 云隙山的预选赛在下个月。 开赛前两天，洛衡去凉秋阁交报名表。 凉秋阁的弟子看见他，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免有些嘀咕。 “他怎么也会参加预选赛啊？” “可别是上场受了欺负，暮霭师叔再帮他打回去。” “他养的那只狐狸也挺凶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哄笑声。 锦方充耳不闻，似是也默许了他们这般，从洛衡手里接过报名表，皱着眉问他：“你真想好了？预选赛不是你师尊想干预就能干预的，受了伤可别找你师尊告状。” 洛衡点头，满怀信心道：“师伯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预选赛在两日后开始。” 锦方随手把洛衡的报名表递给身边的弟子，对洛衡并没有表现出几分重视，劝说他退出：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预选赛是在为百仙会选拔，用的都是真刀实剑，你师尊这般娇养着你，你别再惹得你师尊不悦。” “师尊让我尽力就好，”洛衡恭顺应着，武道宗师的不屑他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秉着晚辈的身份恭敬颔首，“还请师伯先给弟子登记吧。” “洛师弟，师尊也是要审核的。” 锦方身边的弟子慢悠悠开口，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奚落嘲讽，意有所指道：“若是什么人都能参加预选赛，赢不了就大闹一场，预选赛不就乱套了吗？” 明里暗里的讽刺，洛衡也有些恼了，“这位师兄慎言！” 锦方未理会这些，只推辞洛衡：“洛师侄你先回去，此事我会与你师尊沟通。” “……是。”纵使心里不悦，洛衡也只能告辞。 锦方低声吩咐身边的弟子，“想办法试试他的实力，别惹得你暮霭师叔不高兴。” “弟子遵命。”那弟子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离开。 不远处的假山石头上，一团小小的漆黑影子一闪而过。 洛衡愤愤不平离开凉秋阁，刚出门就看见暮霭在门口等他。 “师尊。”少年人这一声唤他，明显的带着情绪，“您怎么过来了？” “你和凉秋阁不和，我过来看看你。” 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少年人心里憋着气拳头紧握，他的手心里嵌下很深的指甲印。 洛衡的手指被他师尊动作轻柔地掰开，少年人正垂着头闷闷不乐。暮霭防止他再自己掐自己，牵着他的手朝琅华小筑走。 “衡儿，修真界里是以强者为尊。” “弟子知道。”洛衡抬头看向暮霭，不明白他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暮霭语气严肃：“既然凉秋阁轻视你，后日开始的预选赛上，你就把凉秋阁的人彻底打服。” 洛衡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好”。 “预选赛上，你只管放开了打。” 暮霭欣慰摸了摸他的头，别有深意道：“如果锦方的弟子伤势惨烈，只能怪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 不止记仇，报复心也重。 “可是，”洛衡有所顾虑，“如果得罪了锦方师伯，锦方师伯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暮霭冷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少年人的手被包裹在他师尊的掌心中，师尊的手微微用力牵得很紧，不至于抓疼了他也不至于放开他。 他就这般被师尊牢牢保护着。 师尊的手中带着些许凉意，安抚着少年心中的躁郁…… 预选赛前的最后两日，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琅华小筑外设了设了结界，前来找麻烦的凉秋阁弟子处处碰壁，甚至还被暮霭打了一顿，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两日后，预选会正式开赛。 地点设在的苍云台的演武场，场下已经聚满了弟子。 云隙山嫡传长老一共有十五位，算上暮霭是十六个，今日都露面了。 那一群人看见暮霭稳稳当当坐在长老席上，还觉得分外新奇，其中一人调笑他道：“你这狐狸，终于舍得出你那树林子了？” 浮溟笑道：“墨尘师兄你该见识见识，这蠢狐狸养徒弟跟宠孩子似的。” 雾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他在养徒弟，还是他徒弟在养他，这祖宗晚上变回真身，跑去跟他徒弟睡，他徒弟现在也离不开他。” 锦方哂笑了一声，讥讽道：“他那徒弟太娇养了，磕到碰到就要去找他师尊告状，这般吃不了苦，还修什么仙！” “是是是，洛师侄自然不像你凉秋阁的弟子——”雾隐接过话茬，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回去： “一个个的皮糙肉厚，在云隙山里横行霸道，掌门师兄对此头疼不已，哪里像人家洛师侄一样，又乖又听话让人省心。” 锦方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就当他师尊的乖徒弟去吧！还来参加什么预选赛！” 雾隐不屑冷哼，“你的徒弟都能参加，为什么洛师侄参加不了？” 一文一武两位宗师激情互怼，就洛衡应不应该参加预选赛一事，差点动手打起来。 墨尘甚感好奇，低声问暮霭：“你那个徒弟，怎么惹到锦方师兄了？” “……”暮霭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并没有理会他。 这狐狸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搭理人，墨尘没得到答案也没纠结，走过去在长老席入座了。 终于还是阅黎出面调停，吵的正是激烈的二人才安分下来，各自傲娇哼了一声朝反方向走。 雾隐坐在了暮霭身边，锦方一直走到长老席另一端才坐下。 掌门以及诸位长老都已经落座，预选赛正式开幕。 第25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我赌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预选赛的第一轮是两两对决，其过程不限招式剑法，将对方打下演武场即为结束，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一轮将会淘汰一半的弟子。 云隙山的两大巨头—— 凉秋阁属武，染冬亭善文。 文道宗师和武道宗师的弟子，在预选赛的第一轮中胜算极大。 对战弟子名单已经事先排列好，以鼓声为号两两上场，场下设有司仪主持兼裁判，席上以众位长老为监督。 演武场上的两两对决已经开始。 雾隐看暮霭直直盯着场下的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洛衡也同样在看着他师尊。 雾隐不由得心里发笑，这祖宗以往对什么都是淡漠如常，如今居然也会担心了。 墨尘想活跃气氛，“诸位师兄弟不如猜猜，今年的预选赛魁首是哪一院的弟子？” 云英笑道：“不是凉秋阁就是染冬亭，以往都是如此，没什么可猜的。” 浮溟摸着下巴，带着几分期待，“今年可是多了洛师侄，恐怕会有变数吧。” 锦方不屑，冷哼一声：“就暮霭那般娇养徒弟，我敢打包票，前三绝对没有洛衡，他能不能入选百仙会名额都难。” “锦方师兄，这可是你说的！”浮溟来了兴趣，兴奋地朝暮霭嚷道：“暮霭，你赌不赌！” 暮霭面色冷淡，毫无情绪波动的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漠然开口：“不赌。” 雾隐惊奇，“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参与这些赌约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漠如老僧入定，“衡儿如何，是他的造化。” “这蠢狐狸疼徒弟，不愿意拿洛师侄出来赌。”浮溟并不觉得扫兴，兴致勃勃继续道：“锦方师兄，我跟你赌！” 锦方问：“你想赌什么？” 浮溟道：“就赌洛师侄能进前三，一千灵石。” 锦方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无所谓笑了笑，自信下注：“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锦方师兄玩这么大？”墨尘惊叹。 雾隐看了一眼身边不为所动的暮霭，提议道：“赌输了的人灵石归暮霭，二位觉得如何？” 浮溟欣然答应，“总不能让蠢狐狸觉得我太寒酸，我也加到五千。” 锦方点头应允，“如果洛衡能进前三，我再加给这狐狸打一千只山鸡做补偿。” 浮溟一脸佩服，“锦方师兄豪气啊！” 雾隐看热闹不嫌事大，“掌门师兄做个见证，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赖账！” 阅黎面带笑意，隐隐似有几分无奈，“好。” 演武场上的对决一场一场的过，终于等到了洛衡上场。 “琅华小筑洛衡，对战凉秋阁千来。” 浮溟看着已经上场的二人，疑惑皱眉：“我记着洛师侄的对手，好像不是凉秋阁的弟子吧……” 锦方坦然承认：“我改的。” “锦方师兄！”浮溟恼了，“你这是作弊！” 锦方淡淡道：“就算我不改，洛衡迟早也会对上，就当是提前适应了。如果洛衡连第一轮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前三。” 浮溟不悦：“蠢狐狸记仇，你这般欺负洛师侄，就不怕蠢狐狸半夜找你麻烦吗？” 锦方道：“暮霭若是真的为他徒弟好，就不应该找我麻烦。” “暮霭你看！锦方师兄成心跟你作对！”浮溟说不过他，找暮霭告状去了。 暮霭不为所动，“我相信衡儿。” 洛衡与千来已经开始交手，三招试探不出招只防御，是暮霭教给他的。 若差距不大，可借此摸清对方攻势。 若差距悬殊，有足够时间思考对策。 凉秋阁属强攻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凉秋阁可以称得上是必胜。 所以此刻场上，洛衡被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浮溟看的紧张不已，急切的朝暮霭嚷：“蠢狐狸，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徒弟！洛师侄在凉秋阁的弟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锦方嗤笑一声，“洛衡不过如此，能不能通过第一轮恐怕都悬。” 三招已过，洛衡反击。 暮霭是九尾狐，教给洛衡的招式也有狐狸的影子，灵巧迅捷，无穷变幻。 ——专克他们凉秋阁。 楚天阔回剑劈去，直朝千来的下三路，凉秋阁剑法的缺陷也就在这里，着重力量但轻视速度。 千来挥剑格挡，楚天阔出其不意，直挑他的手腕。 洛衡的招式实在诡谲，三招之内乱了千来的阵脚，之后便是攻守彻底换了过来。 千来摸不清洛衡的剑招，已经陷入完全被动之态。洛衡破解了千来的攻势，了如指掌将他完全压制，剑招凌厉一击必胜。 千来被打下演武场。 “琅华小筑，洛衡胜。” 浮溟比谁都激动，“锦方师兄，你凉秋阁输了！” 锦方有过短短的错愕，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消失，胸有成竹道：“还有两轮，不着急。” 浮溟取笑他，“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洛衡下演武场之前，抬头看向暮霭的方向，暮霭朝他点了点头，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洛衡这才离开。 雾隐盯着暮霭看，这祖宗居然也会露出这般温柔的模样，良久后才开口：“你这徒弟不错，你感觉这次预选赛结束后，洛师侄能拿个什么名次？” 那几分笑意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雾隐的错觉。 暮霭面上依旧是一片冷肃，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淡回应：“不知。” 雾隐无趣撇嘴，“你就对你徒弟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暮霭已经不理他了。 预选赛第一轮结束，已经接近天黑了。 演武场下的弟子已经散去，洛衡直朝暮霭走了过去，“师尊。” 墨尘笑呵呵道：“洛师侄少年英气，今日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彩。” 洛衡乖巧拜礼，“墨尘师伯。” 锦方看不上洛衡，武道宗师路过这里，不免要奚落教训一番，“洛师侄侥幸晋级第二轮，可不要因此就骄傲自大了，后面两轮比赛才是关键，你能不能赢还不好说。” 雾隐当即怼了回去，“那也比你的弟子强，第一轮就被洛师侄淘汰下来了。” “师尊，我们回去吗？”洛衡并未理会那二人，只专心看着暮霭。 “走吧。”暮霭带洛衡离开。 回琅华小筑的路上。 “师尊，我听其他师兄说，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就我的参加预选赛的事打赌了。” 洛衡垂着头，语气愧疚，“都怪我，让师尊在其他师伯面前丢人了。”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用理会，专心比赛就好。” “师尊。”洛衡轻声开口，抬起头看向暮霭，少年人双眸熠熠生辉，无比认真道：“我想拿个魁首回来，给师尊长长脸。” 第26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预选赛的第二轮，是攻擂赛。 从第一轮晋级的弟子中，任意挑选一名弟子为擂主，其他弟子轮流攻擂。 攻擂成功，则更换擂主。 守擂成功，则继续攻擂。 按众弟子获胜场数计数，晋级第三轮者取前五成。 ——如此，又将淘汰一半弟子。 第一轮的守擂者，是凉秋阁的弟子。 凉秋阁的战斗力，在云隙山中本就排在前列，除了染冬亭能与之一战外，其他院的弟子几乎不是凉秋阁的对手。 所以，第二轮的第一位擂主，堪称是霸场。 洛衡站在场下，只平静看着演武场上的比试，并没有打算要上场的准备。 苍云台、染冬亭、清澜水榭、霜洁殿…… 包括凉秋阁在内的十五座院，都与那个擂主交过一次手后，那个擂主已经稳稳当当站在演武场上。 “下一个谁来？”一连胜了许多场，那人神色倨傲，扫视过演武场下。 “我来。”洛衡走上演武场，拔出楚天阔持剑相对，“琅华小筑，洛衡。” “原来是你这废物。” 凉秋阁的人和他师尊一样，一样的看不上洛衡，眼神轻蔑你这对面的人，“洛师弟若是输了，可别哭哭啼啼去找暮霭师叔告状。” “我师尊就在那里，我如何师尊都能看得见。”洛衡冷冷一笑，楚天阔直接出招，“师兄的话，同样奉还给师兄你！” 楚天阔来势凶猛，那擂主出剑相抗，洛衡复制昨天的招式，试图想胜过他，不知昨天是不是锦方也给他们补课了，那人的剑势招招克他。 “你昨日不过是侥幸晋级，你以为你今日还能赢吗！真是天真！” “那你可就错了……” 狐狸本就是机智狡猾之物，招式更是变幻无穷。 洛衡游刃有余，凉秋阁妄想用破解他昨日的剑招以克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天阔的招式再次变换，打的那人逐渐手忙脚乱。 楚天阔的剑招猜不透摸不准，况且洛衡勤勤恳恳跟着暮霭学，实力不算差。 凉秋阁一直轻敌，就算单凭绝对实力，洛衡也和凉秋阁有一战之力。 但凉秋阁虽属于强攻型，但招式有明显的规律可循，洛衡在上场前观察他、上场后试探他，总算是摸清了他凉秋阁一脉。 楚天阔一招制胜！ 那擂主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洛衡用巧招摔在了地上。 洛衡踢了他两脚，才把他踹下演武场，那擂主摔得十分狼狈。 十分解气。 攻擂成功，擂主更换。 长老席上看的也高兴，与锦方有赌约的浮溟更是兴奋，“锦方师兄，洛师侄又一次打赢了你凉秋阁，他昨日晋级可不是侥幸！” 一连两次惨败，锦方也不得不重视了。 锦方朝人群弟子中递了一个眼神，他的亲传弟子楚章会意，上场挑战洛衡。 “凉秋阁，楚章。” 既以探清凉秋阁的招数，洛衡也不再与他们客气。 凉秋阁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古板呆滞。在绝对实力之下，此缺点可以被力量弥补，但若是势均力敌，此短板实在致命。 楚天阔三招之内，直接秒杀了楚章。 把楚章按在地上踢了他几脚，洛衡才把他踹下场去。 此举动无异于挑衅。 紧接着，又上来一个凉秋阁弟子。 同样也是被洛衡先踢后踹。 头一次遇到劲敌，而且被人这般羞辱，凉秋阁的人咽不下这口气，此后的十几个弟子，都是凉秋阁。 心里负气，就会影响出招。 凉秋阁气势汹汹要找洛衡报仇，似是潜力被激发出来一般，出剑的招式凌厉迅猛。 洛衡一眼看透本质，凉秋阁的剑法没有变，不过是杂乱无章罢了。 一连凉秋阁打过许多场，洛衡也感觉到不耐烦了，手指翻转一手凝结，灵光璀璨缔结符篆，一手灵力暴击直接将他轰下场去。 “凉秋阁别上了，换个院的师兄吧。”洛衡朝演武场下道。 凉秋阁输得惨烈，锦方被气得不轻。 浮溟还要火上浇油，幸灾乐祸道：“锦方师兄，一千只山鸡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锦方偏不信邪，“还有第三轮，等洛衡进了前三再说。” 凉秋阁之后，是染冬亭。 凉秋阁败得惨烈，染冬亭也迫不及待要试试洛衡。 染冬亭的招式就和凉秋阁反过来了，招式变换，难猜本源。而且染冬亭不像凉秋阁只是剑修，还有符修音修，更是难以琢磨。 染冬亭的绝对实力不敌凉秋阁，这也是染冬亭和凉秋阁为什么能打架这么多年。 洛衡如果是还按对付凉秋阁的招式，对付染冬亭，那他的优势不大，胜算也不高。 所以洛衡几乎是调动全身灵力，凝聚于楚天阔，剑意出锋绝对压制。 每一招式都是沉痛打击，染冬亭第一人败下场去。 符篆法阵洛衡也会，染冬亭打不过他。 云隙山昔日的两大巨头，如今都被洛衡压着打，其他弟子开始怯场了。 染冬亭又被洛衡打过一轮后，没人再敢上演武场。 “暮霭师叔的徒弟居然这么厉害？” “暮霭师叔本就有仙尊之名，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厉害。” “如果还让洛衡霸场，咱们今天都得淘汰！” “染冬亭和凉秋阁都打不过他，咱们更没有胜算吧……” “我去试试！” 一个清澜水榭的弟子上了演武场，这是浮溟的徒弟。 清澜水榭主修心，招式与染冬亭相似，承袭符篆法阵一脉，控制效果强悍。 染冬亭尚且打不过洛衡，清澜水榭单论实力也不是洛衡的对手，既然如此洛衡压根不给这人出手的机会，随手一道暴击就把他轰下去了。 上场秒下，洛衡实在恐怖。 更是没人再敢对上洛衡，演武场上僵持许久。 长老席间，浮溟提议，“要不让洛师侄直接晋级吧？” “不行！”锦方想也没用直接拒绝，“如果都像洛衡这般，预选赛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浮溟反驳：“那你凉秋阁倒是上啊！” “……”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挑衅，锦方不说话了。 雾隐提议，“如果一次上场多人呢？” “好主意！”浮溟直呼，“给洛师侄增加一个挑战赛，只要洛师侄能赢直接晋级，暮霭你觉得怎么样？” 暮霭点头，“可以。” 浮溟又去征求锦方的想法，“锦方师兄你觉得呢？” 锦方已经无计可施，正好他也想试试洛衡的极限，“十个凉秋阁，十个染冬亭，其他各院再凑十人。” “三十个人！”浮溟惊了，“你要打死洛师侄吗！” 锦方哼了一声，“既然让他直接晋级，总不能太轻松了。” “三十个人太多了吧……” “可以。” 浮溟还心有顾虑，暮霭已经直接答应下来。 浮溟急了，“蠢狐狸，洛师侄不是你，别太勉强了！” 暮霭道：“我教的徒弟，我有数。” 锦方叫过来随侍弟子，直接按照这般安排下去了。 三十个弟子已经上场就绪，洛衡站在正中央，目光停留一一扫视过众人。 “三十个人，洛衡就算再逆天，也不一定能赢吧？” “可能还被打得很惨，我不敢看了！” 三十个弟子群攻而上，洛衡与他们对上几招，他们的攻势来自四面八方，纵使洛衡招式再快，也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洛衡肩上被砍了几剑，整只袖子瞬间被鲜血染红，若是再打下去，洛衡必败无疑。 一对三十，不死不残也得重伤。 不敢细想接下来将是如何惨烈的画面，已经有胆小的弟子捂住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楚天阔宝剑祭出，洛衡手凝灵光抬手开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第27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晋级第三轮 一道清透水环凝聚成型，环绕楚天阔剑身。甩出的水滴凝结成刃，迸溅射向四面八方。 水刃锋利迅猛，咻咻射出破空之声。 速度实在太快，那群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水刃刺伤顷刻就见血流汩汩。 那群弟子见势不妙，放弃攻击洛衡，退而防守挥剑相抗。 飞击的水刃与宝剑撞出沉闷声响，同时伴有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人射飞了出去。 水刃如同长矛一般击穿腹部，将人贯穿死死钉在石柱上，鲜血顺着石柱流淌下来，地上血流成河。 如此凶悍残暴的阵法，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得了，那群弟子此刻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预选赛了，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阵法受洛衡操控，水刃飞击四面八方，宝剑劈过之处水刃飞出，迅速淘汰了那三十名弟子。 水刃的杀伤力极大，那群弟子根本接不住水刃的攻击，更是伤得惨烈输得狼狈，被冲下演武场的弟子，已经昏死过去了大半。 即便还有意识清醒者，也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了起来。 最后，演武场上只剩洛衡。 一对三十，洛衡完胜！ 演武场下静默了一瞬，很快炸开叫好喝彩声—— “洛师弟好厉害！不愧是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 “打的好精彩！以后云隙山再也不是他凉秋阁一家独大了！” “洛师弟一对三十居然能赢！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徒弟果真恐怖！暮霭师叔实至名归！” “能不能转投暮霭师叔门下，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长老席上，锦方简直是看惊了眼，这个他瞧不上的弟子，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锦方不可置信：“暮霭，你这是怎么教的徒弟？洛衡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大？” 浮溟笑道：“锦方师兄愿赌服输吧，该去给蠢狐狸抓山鸡了。” 锦方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第三轮，等预选赛结束再说。” 经过这两轮的预选赛，浮溟现在对洛衡有极大的信心，信誓旦旦道：“洛师侄的名次绝对不会差，锦方师兄你必输无疑。” 这场挑战赛结束，演武场上司仪宣布：“琅华小筑，洛衡晋级。” 暮霭一声不吭起身，直接离开了长老席。 雾隐不解叫他：“暮霭，你去哪里？” “……”暮霭已经走远了。 “雾隐师兄你没看见洛师侄受伤了嘛，这蠢狐狸疼徒弟去了。”浮溟一脸淡定道。 “我去看看。”云英紧接着也离开了。 洛衡刚下演武场，然后便看见暮霭直朝他过来，刚打算唤一声“师尊”还没出口，暮霭抬手覆上他的手臂，灵光从掌心流出。 “疼不疼？”暮霭关切问道。 刚刚打的确实过瘾，洛衡几乎都忘了手臂上还有伤，这会再听暮霭提起，才后知后觉手臂上的剧痛。 刚刚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大抵是撕裂得更严重了，鲜血流到手背上鲜红刺目，洛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惨兮兮哀嚎： “师尊，我疼——” 暮霭帮他简单疗愈过一番后，直接领着洛衡离开了这里。 长老席间，浮溟看的直摇头，“你们看蠢狐狸这不值钱的样。” 回了琅华小筑。 洛衡脱了上衫，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 暮霭正给他上药包扎，洛衡疼得嘶嘶直抽冷气，眼角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求饶，“师尊，您轻点……” “你就不应该给他们伤到你的机会，”暮霭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动作同时放轻放柔了不少，“我教给你的阵法是让你应敌，不是让你自保用的。” 洛衡苦着脸：“是弟子自大了。” “你好好养伤吧。”暮霭给他的手臂缠上纱布，“等到第三轮的时候不要逞强，就算你进不了前五十，我手里还有名额，能保你顺利去百仙会。” “那怎么行！”洛衡不认同，“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还有赌约……” “赌约是他们的事，跟你无关。”暮霭严厉道，“为了争夺名额，你再落得重伤，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师尊别生气，”洛衡弱弱为自己辩解，“锦方师伯总是看不起弟子……” 暮霭打断他的话，“现在锦方已经不敢轻视你了。” “那弟子更要乘胜追击！” 洛衡一脸坚定，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总不能让锦方师伯觉得弟子太脆弱，被人砍了一刀就实力大打折扣。” “……”暮霭说不过他，只能答应下来，“你注意别再伤到，应当以你自身为重。” 洛衡点头，“弟子明白。” 暮霭给洛衡已经包扎完，云英才姗姗来迟。 洛衡披上衣衫，起身拜了一礼，“云英师伯。” 暮霭嫌弃，“怎么这么慢？” 云英叹了口气，无奈道：“暮霭啊，你是真的教了个好徒弟，洛师侄打的那三十个人，现在全都送进我芳菲堂了。” 暮霭冷笑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我教的徒弟，自然不可能差。” “我过来看看洛师侄，”云英刚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打算离开，“芳菲堂现在人满为患，洛师侄既然没事，我就回去看他们了。” 暮霭“嗯”了一声。 洛衡礼数周全相拜，“恭送师伯。” 暮霭看向洛衡，“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明日是预选赛第三轮。” 洛衡为难，“师尊，我的手……” 半个时辰后—— 洛衡坐在浴桶里，暮霭挽起袖子帮他擦洗。 洛衡脸颊发红，有些紧张局促：“多谢师尊。” “没事。”暮霭手里拿着湿润的布巾，布巾擦过洛衡肩头，“抬起手。” 洛衡听话乖乖照做。 暮霭确实把他养的很好—— 琅华小筑里蔽日清凉，少年人肤色白皙，腰身劲瘦肌肉紧实，手掌因常年握剑生出许多薄茧，相较刚进云隙山时瘦骨嶙峋，如今已经壮实了许多。 暮霭帮他沐浴完后穿上里衣，将洛衡抱回了偏室。 相比他第一次抱洛衡时，少年人明显沉了许多。 偏室里没有看见那只九尾狐，洛衡问暮霭，“师尊，暮暮呢？” 暮霭把洛衡抱到榻上，“树林里睡觉去了，你既然不在，它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第28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夺得魁首之位 第三轮考核，是浮溟和锦方联合出题。 演武场上多了许多人形石像，由浮溟群体控制，锦方操纵攻击。 所有晋级第三轮的弟子进入试炼幻境，按照在幻境里的留存时间，从这里决出前五十人。 在洛衡踏进秘境之前，暮霭万般嘱咐：“千万以你自身为重，切勿逞强。我不需要你去给我争荣誉，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师尊放心。”洛衡郑重点头，身负楚天阔宝剑，从容不迫进入秘境之中。 待所有参赛弟子都已经入境，浮溟与锦方施法启动石像。 外界的人看不见里面，长老席上与场下观赛的弟子，都只能耐心等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弟子被扔出了秘境，重重砸在了演武场下。 那弟子看起来伤得不轻，捂着胸口趴在地上不停地呕血，然后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云英立刻吩咐弟子行动，赶忙将那弟子抬上了芳菲堂。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又连续有许多弟子被甩出了秘境。 雾隐感慨，“看来幻境里面的竞争，是相当激烈啊……” 墨尘道：“这群石像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若是不慎被砸一下，那群弟子至少得是重伤。” 雾隐看着那群被摔出来弟子的狼狈样，啧啧叹奇，“这一届的预选赛，锦方和浮溟出的题确实有点残暴了。” 墨尘解释，“其实这次比赛，也考验那群弟子的胆识，如果他们主动认输，石像不会攻击他们，还会将他们安稳送出幻境。” 雾隐嗤笑了一声，“锦方自负且眼高于顶，就他那般臭脾气，若真有弟子在他面前认输，他能把人安安稳稳送出来吗？” 墨尘也是无奈摇头，“里面还有我的徒弟，但愿锦方师兄能手下留情。” 预选赛的第三轮进度非常快，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已经近百名弟子从幻境离开。 浮溟立刻安排弟子统计人数。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后，所有弟子已经全部离开了幻境。 “回禀师尊，一共是五百一十二人。” “五百一十二？”浮溟皱起眉头，“我记得进去的时候是五百一十三人，还有谁没出来？” 暮霭走过来，放眼望去扫视过周围所有弟子，却没有看见洛衡时心里一紧。 “还缺衡儿。” “洛衡居然还没有出来？！” 锦方惊愕，目光在已经离开幻境的弟子人群中寻找，确实没有看到洛衡的影子。 “从这群弟子进入幻境开始，我就没有注意到洛师侄，”浮溟不免面露担忧，“洛师侄不会出事了吧？” 雾隐心下一沉，赶忙问：“云英师弟，洛师侄在你那里吗？” 云英摇头，“所有送过去的弟子都进行了登名造册，我未曾看见有洛师侄。” “我去找衡儿。”暮霭说着，就要进入幻境。 “你先等等。”浮溟拦下他，抬手凝出灵光施法，“我先把幻境里的石像撤去……不对！” 浮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这些石像，好像不受我控制了……” 忽然，演武场上的石像爆炸了！ 碎石飞溅，石屑乱飞。 火光冲天中声势浩荡震耳欲聋，因为爆炸所释放出极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众人震飞出去—— 雾隐抬手结印，一道退守结界迅速升起挡下，及时笼罩住众人。 碎石拍打在结界上，密密麻麻的动静尖锐刺耳，几乎下一刻要将结界打穿。 冲击力带来的影响，恐怕将要把结界轰碎，雾隐都险些支撑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墨尘的喊声淹没在石像爆炸的余波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爆炸了？” 浮溟面色沉重，“有人破了幻境。” 锦方道：“打碎里面的所有石像，这道幻境就会崩塌。” 墨尘震惊睁大了眼，“其他弟子都是被石像打出来的，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碎那些石像？还是所有？！” 待到烟尘散去之后，原本林立演武场上的石像已经全部破碎。 在石堆废墟中，突兀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似是有些踉跄，手里提着一把剑，跌跌撞撞朝他们走过来。 “衡儿！”暮霭一眼认了出来，径直出了退守结界，朝那道人影而去。 爆炸带来的余威已经散去，雾隐撤了退守结界。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好像是找到了依赖，死寂的眼眸中有了亮光，朝暮霭小跑了几步，又似是不知被什么绊倒一般朝前栽倒。 暮霭伸手接住他，将洛衡抱了个满怀。 楚天阔掉落在地上，剑柄上沾满了血迹，洛衡的手掌中被磨出许多血泡，已经在化脓流血。 洛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按第三轮的比赛规则，魁首之位非洛衡莫属。 浮溟和锦方都走了过来，浮溟看他这副惨样心生不忍，好奇问道：“洛师侄，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了？” “我发现，破幻境的关键就在于石像，我打碎了所有石像……” 洛衡有气无力说得缓慢，嘴角流下一行鲜血，看见锦方也在这里，不知怎的忽然笑了出来，“师尊你看，我没有给你丢人……以后锦方师伯再也不能说我什么了……” “你还真是拼命。”锦方面色复杂，坦然道：“是我输了，五千灵石随后送到琅华小筑。” 暮霭冷声问道：“浮溟，你在幻境里放了多少座石像？” “三、三千……”浮溟有些不敢应话，他知道这狐狸的报复心特别强，生怕事后会再被这狐狸报复。 暮霭心下了然，洛衡一个人解决了三千的石像，怪不得手会伤成这样。 “咳咳咳——” 洛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云英！云英在哪！” 暮霭急了，回头看向人群，急切的目光寻找芳菲堂之主，“你来看看衡儿！” 云英闻声赶过来，道：“先把洛师侄送去我芳菲堂。” “师尊，预选赛结束了吗？” 洛衡哑声问道，眼皮发沉靠在暮霭的肩头，声音愈发虚弱，“我累了……” “已经结束了。”暮霭将洛衡横抱起，温柔道：“你安心睡吧。” “好……”洛衡躺在暮霭怀里，很快闭上了眼。 暮霭抱着洛衡直接离开了。 “暮霭！”锦方从后面喊他，“那一千只山鸡，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锦方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浮溟闻言简直觉得好笑，“就算蠢狐狸的胃口再大，也一次吃不完一千只山鸡。” 第29章 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这一届的预选赛，是洛衡第一次在云隙山面前公开亮相。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三轮比赛之后稳居魁首之位，洛衡可谓是名声大噪，成了连凉秋阁都不敢随便招惹的存在。 距离预选赛结束的小半个月后—— 琅华小筑。 锦方吩咐带着弟子提来几大麻袋东西，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胡乱扑腾着，从中传出吱吱喳喳的鸡叫声。 甚是烦人。 “去通报你们暮霭师叔。” “是。” 锦方的徒弟正欲上前敲门，旁边偏舍的门先开了。 暮霭阴沉着脸走出来，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低声呵斥道：“都带到树林里去！” 锦方招手让弟子们去做，上前问暮霭：“洛衡怎么样了？” 暮霭道：“还在昏迷。” 锦方讶然，“云英师弟怎么说？”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此刻眉眼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愁色，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偏室，满面忧愁道：“衡儿在幻境里受了伤，内脏破裂出血，现在云英每日都过来施针，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 “暮霭，你别太担心了。” 锦方也觉惋惜，这般一个好苗子，居然落得如此境地，温声安慰他：“洛衡命大，之前他都能在九尾妖狐口中逃脱，想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锦方送完山鸡就回去了，暮霭继续回去守着洛衡。 少年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上都缠着纱布，呼吸浅薄极尽微弱…… 年关将近。 前几日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云隙山上都被纯白覆盖。 浮溟来过一趟琅华小筑，把正在偏室里伤感的暮霭叫走了。 就在暮霭走后不久，床榻上本来毫无动静的少年人，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 “没想到洛家居然真敢告你。” 两个人走在云隙山间，浮溟感慨万千，“暮霭，你打算怎么应对？” “……”暮霭心事重重，没有应浮溟的话。 二人刚从苍云台出来，是玉龙金殿的人来了。 洛家一纸状书递到了祁连上神桌上，状告暮霭横行霸道无故伤人、拐卖人口蛊惑人心，要求玉龙金殿从重严判，令暮霭将洛衡还回洛家。 诉状写的凄凄惨惨戚戚，洛家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字里行间皆是控诉暮霭如何卑劣行凶，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悲伤。 这个罪名不算小—— 但是祁连上神此时不在修真界中，暮霭又是祁连上神看中的人，玉龙金殿恐怕得罪顶头上司，也拿不准主意应该如何解决。 索性把状书送来了云隙山当事人面前。 看暮霭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浮溟以为他在为这件事忧愁，“你既然喜欢洛师侄，云隙山无论如何也会保你……” 暮霭出声打断他，“不必。” 浮溟好奇，“你打算怎么办？” 暮霭冷嗤一声，并未把对方看在眼里，不屑道：“一群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你还真的有恃无恐。”浮溟突然笑了出来，“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祁连上神会问罪你吗？” 暮霭丝毫不惧，胸有成竹道：“衡儿愿意跟着我。” “状书上说，是因为你蛊惑了洛师侄，洛师侄才愿意跟着你的。”浮溟笑道，“如果玉龙金殿真的要审理此事，洛师侄的意愿恐怕做不得数。” 暮霭面色冷淡，“玉龙金殿那位，应该不是昏庸之人。” “暮霭你看，那是洛师侄吧？” 浮溟突然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开口。 暮霭顺着浮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洛衡。 本应躺在琅华小筑偏室里昏迷的少年，此刻正和一个女弟子站在一起，那女弟子面颊发红，手里拿着东西一脸羞涩，不知道在和洛衡说什么。 “跟过去看看。”浮溟来了兴趣，拉着暮霭静悄悄走近，躲在旁边一座可以掩藏身形的巨石后偷看。 离得近了些，二人也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那女弟子手里拿着一只香囊递给洛衡，微微颤抖的手里可以看出她在紧张，只听她娇羞地朝洛衡表明心迹：“洛师弟，我仰慕你，想和你结为道侣……” “预选赛后，洛师侄也算是出名了。”浮溟眼神揶揄看向身边人，轻笑：“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暮霭没有说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孩子大了不中留。” 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暮霭的肩，笑呵呵招呼他朝回走，“换条路吧，别去打扰他们两个了，免得洛师侄不自在……暮霭！” 身边有灵光一闪而过，暮霭消失不见，浮溟面前多了一只玄色九尾狐。 浮溟根本来不及阻拦，暮暮直接跑了出去，抬爪碰了碰洛衡的腿，“嗷嗷——” 洛衡低下头看见暮暮，本来还是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喜，蹲下身将暮暮抱起来，“你怎么来了？是师尊在找我吗？” 暮暮点了点头，“嗷。” “我无心道侣之事，多谢师姐厚爱。”洛衡已经没有心思在外边多留，委婉拒绝面前的女弟子，抱着暮暮转身离开。 那女弟子不甘心，在后面朝洛衡喊：“洛师弟，我会等你的！” “……”洛衡抱着狐狸已经走远了。 “蠢狐狸你真是……” 浮溟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你管的太宽了。等到洛师侄以后有主见的时候，肯定得跟你闹。” 一人一狐回到琅华小筑，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正室里。 洛衡猜测，它应该是去找暮霭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暮霭从正室出来。 暮霭眼神冷沉面色不虞，大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衡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洛衡老老实实回答，猜测暮霭会生气的原因，可能是暮暮跟他告状了，给暮霭解释前因后果，“弟子醒来后没看见师尊，想出去找师尊，不料遇见了那位师姐。” 恐怕暮霭生气一般，洛衡紧接着朝暮霭表忠心，忙道：“弟子现在只想好好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还请师尊明察……” “我没生气。”暮霭朝洛衡走过来，看他这面白如纸的模样，在昏迷的时间里消瘦了许多，如今似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担忧道：“你去找过云英了吗？” 洛衡摇头，“弟子还没来得及去。” “现在就去。”暮霭牵起洛衡的手，如今正是冬日里，少年人穿的单薄，双手冰凉。 “真是不听话，刚醒就乱跑，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暮霭责怪，脱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仔仔细细地给洛衡裹好，“衡儿，你应该等我回来。” 第30章 衡儿，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躺了近三个月后，正是大病初愈。 毕竟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机能自然有损，云英让洛衡多出去走动走动，更有助于他恢复。 洛衡不敢去打扰暮霭相陪，但是暮暮愿意跟他作伴，甚至主动扒上了他的裤腿。 所以洛衡抱着暮暮，开始到处在云隙山里散步。 从来了云隙山后，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除了跟着暮霭以外鲜少会出门。 今日洛衡走到人多的地方，发现许多弟子都背着包袱朝外走，洛衡好奇拦下一人，“不知师兄这是做什么去？” “原来是洛师弟啊，”但凡参加过预选赛的弟子，没人不认识洛衡，那弟子问他：“洛师弟不回家吗？” “回家？”洛衡疑惑，“回什么家？” “还有半个月就是年关，云隙山放假，允许我们回家过年。”那弟子欢欣雀跃，难掩兴奋与迫不及待，“洛师弟也快回去收拾收拾吧，我先走了！” 回家？ 他还有家吗…… 洛衡心里酸涩，十分不是滋味，望着那群弟子轻快的脚步，他们归心似箭，洛衡与他们格格不入。 母亲早亡，继母上位，父亲对他赶尽杀绝，洛府对他极尽羞辱。 原先还有一个嬷嬷照顾他，是抚养他长大的奶娘，可是后来在逃亡途中，也被洛府的人杀害了。 洛衡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想离开但又不想离开。 ——今天他就不应该出来。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待在琅华小筑，有暮霭和暮暮在，他师尊和小狐狸一切如常，他也感觉不到是过年。 除了琅华小筑，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暮暮看出洛衡情绪的不对劲，抬爪摸了摸洛衡的下巴，洛衡低头给它顺了顺毛，“怎么了？” 暮暮直起身子，用狐狸脑袋蹭了蹭他，似是在安慰洛衡，“嗷嗷——” “……洛师侄？” 浮溟正好迎面过来，看见暮暮那般撒娇卖乖的模样，简直是没眼看。 看向小狐狸的眼神中，浮溟是明晃晃的嫌弃。 暮暮和暮霭，简直是两个极端。 “……”熟人在场，小狐狸也觉羞愧，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飞快地跑远了。 “浮溟师伯。”洛衡拜了一礼，掩下心头的感伤，故作轻松的问：“临近年关了，您有什么安排吗？” 浮溟道：“云隙山放假了，我安排完清澜水榭的事就走。” 洛衡惊讶，“云隙山不会很快就没人了吧！？” “云隙山会留下几个守山门的长老。”浮溟知道洛衡家里的情况，恐怕洛衡难过，又补上一句：“洛师侄你不用担心，暮霭也不会走，他每年都不走。” 他之前许多次想把蠢狐狸带走，但是蠢狐狸就是不肯跟他走，还对他又抓又挠的，他又不能破相回家，就只能作罢。 云隙山里都在准备回家，洛衡羡慕不已，心里一片悲凉。 暮暮不在身边，他也没心思再继续逛，浑浑噩噩回了琅华小筑。 偏室里没看见暮暮，洛衡也没心思找，坐在桌边随便翻开一本书，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洛衡一直枯坐到晚…… 夜色渐深，暮暮回来了。 暮暮叼住洛衡的裤腿，拖着他朝外走。 “你是饿了吗？”洛衡弯腰抱起暮暮。 暮暮摇头，十分固执的要洛衡朝外走。洛衡疑惑出门，跟着暮暮去了树林深处。 随着小狐狸的指示，洛衡在一棵树旁停下，树干笔直挺拔，生长健壮极其高耸，抬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爬上那棵树，爬了两步回头看见洛衡没有动作，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你让我也爬上去？”洛衡不解。 暮暮点点头。 洛衡想着，师尊要他好好养病，反正他也无事可做，陪着这狐狸玩玩也好。 洛衡跟着暮暮一起爬上树，那只狐狸爬两步就要回头看他，生怕他再跟丢了。 大约是爬到一半的距离，暮暮突然加快速度，将洛衡甩后许多。 小狐狸身体灵巧，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洛衡追着暮暮，在一处粗壮的枝桠上，看见了暮霭坐在那里。 暮霭朝他看了过来，清凌凌的声线开口唤他：“衡儿。” “师、师尊……”洛衡猝不及防与暮霭对上视线，心里一滞紧张地抱着树，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您怎么在这里？” “是我让暮暮带你来的，”暮霭的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洛衡这才心下稍安，小心翼翼爬过去，在暮霭身边坐下。 暮霭选得这个树杈很高，月色澄明近在天边，放眼望去四下辽阔，云隙山上众院落尽收眼底。 暮霭问：“我听暮暮说，你今日不高兴？” 洛衡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语气难掩失落：“其他师兄们都回家过年，弟子已经没有家了。” 暮霭抬手揽住洛衡的肩，让少年人靠进他的怀里，“琅华小筑就是你的家。” 洛衡知道暮霭收养他只是一时兴起，回想以往暮霭对他确实是宠，可这般宠爱是真实还是虚幻，能延续到几何，洛衡不敢想。 “弟子感念师尊带弟子回来的恩德，也惶恐弟子将来不如师尊之意，师尊会弃弟子而去。” 洛衡情至伤怀自暴自弃，也大抵是有恃无恐，今夜与暮霭说话全然没了以往恭顺，“毕竟弟子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师尊您……”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蹙眉严肃道：“无论你日后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洛衡眼眶发涩，忽然哽咽出声，“自从三年前师尊带弟子回来，弟子如今只有师尊一个家人了。师尊您如果再抛下弟子，弟子就只能去流浪了……” 暮霭抬手一挥，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一朵接着一朵流光璀璨，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颜色绚丽光彩夺目，烟尘流转五光绚烂。 这场烟花，是暮霭在宽慰少年人安心。 暮霭嗓音清冷，却覆有极致柔情，温柔又十分郑重开口：“衡儿，你不必羡慕他人，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倚在暮霭肩头，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师尊就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弟子日后定当尽心孝敬师尊。” “以免你再日后多思，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下山，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山上强。” 第31章 感谢暮霭和洛师侄带我玩 马车行驶在路上，迅疾而平稳。 洛衡一觉睡醒，发觉自己身在马车上。 他身上裹着厚实的绒毛大氅，此刻正被一人抱在怀里，一只手臂有力而安稳的揽着他，以防他因为马车的颠簸再磕到碰到。 “师尊……”洛衡出声轻唤，少年人刚睡醒双眼茫然，直到看见暮霭后，心里才终于有了几分安定，“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衡儿，你想去哪里？” 暮霭反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顺着少年的意愿，将洛衡扶起来坐好。 洛衡摇头，“弟子不知。” “云英说，去暖和一点地方有利于你恢复。”原本盖在洛衡身上的大氅已经滑落，暮霭细心帮他重新穿好，温声道：“咱们现在在朝南走，随时可以停下。”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外边还是白雪皑皑之景，寒气顺着车窗直朝马车里钻，冷的洛衡不免打了个哆嗦。 暮霭放下窗帘，“你本来就病着，小心受寒。” 马车从白日走到晚上，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在郊外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停下。 “暮霭，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外边的马夫问。 “你安排就好。”暮霭撩开车帘，里边的师徒二人下了马车。 洛衡这才看见赶车的马夫是谁，愕然一惊拱手相拜：“姚才师伯，怎么会是您？” “我就是云隙山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朝哪里搬。”姚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暮霭正好缺人，我就跟着来了。” 让珠玉阁之主屈尊驾车，看暮霭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洛衡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尴尬之色，低声朝暮霭道：“师尊，咱们是不是太欺负姚才师伯了？” 这话正好也让姚才听见了，还没等暮霭开口，姚才忙道：“洛师侄你可别这么说，是我主动要来的。” 姚才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之色，挠了挠后脑勺，“其他师兄弟嫌我修为低，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带上我，幸好暮霭不嫌弃我，我还得感谢你们才是，能给你们赶车，或许就是我最大的用处了。” 洛衡问：“姚才师伯，您不回家吗？” “不回了。”姚才大手一挥，那模样十分豪放豁达，“反正年年都回，今年不回去也没事，暮霭愿意带我出门，比回家更重要。” “…辛苦您了。”洛衡终于无言以对。 三人进了客栈，姚才去与店家交涉了，洛衡环视一圈，打量着这家客栈的环境。 大堂中冷冷清清，这里不算简陋之地，但柱子上花纹斑驳乱七八糟，简直可以用毫无美感形容。 身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刺了过来。 洛衡似是有所察觉，不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后背汗津津的，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层冷汗，猛地回头看过去—— 角落里，是两个已经醉倒的人，都趴在桌上的，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他：“怎么了？” 洛衡摇头，“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暮霭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衡儿，你今晚过来跟我住。” 洛衡应了一声“好”。 不过多时，姚才拿了房牌过来，三人一起上了二楼。 原本角落里沉睡的二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目送他们三人离去。 柜台后边的东家，目光晦暗也紧紧追随着他们三人…… 二楼，姚才订了三间房。 洛衡前脚刚进暮霭的房门，姚才后脚就跟过来了。 “暮霭，今晚咱们三个一起住吧。”姚才面色凝重，毫不客气地指使暮霭，“这个地方有古怪，你保护我和洛师侄。” 没想到姚才和洛衡居然都这么说，暮霭不解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柜台上有血迹，”姚才谨慎道：“而且我刚与那店家说话时，那店家眼神躲闪，一直在看洛师侄。” 暮霭心下一沉，原来是盯上了洛衡。 “还有，”姚才话没说完，语气发沉：“柜台里放着几个麻袋，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动，我当时没忍住多问了一嘴，店家说是打猎回来的猎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恐怕不是猎物，恐怕还有其他受害者。 刚在楼下时本来就浑身不自在，现在又听姚才这么说，洛衡更是心下慌乱，不自觉的靠近暮霭，“师尊……” 暮霭握住他的手，洛衡的手一直在抖，手心里出了许多汗，暮霭出声安抚：“有我在，别怕。” “洛师侄早点睡吧，有暮霭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姚才十分熟稔的脱下外衫，然后就打算上床睡觉。 “站住！”暮霭冷声叫住他，“衡儿睡床，你打地铺。” “暮霭，我好歹也是个长辈！”姚才不不乐意的嚷道，“哪有让小辈睡床，长辈打地铺的道理！” 暮霭淡淡道：“或者，你回去。” “……行。” 在人身安全面前，姚才妥协了，应得不情不愿，小声嘀咕抱怨：“从你把洛师侄带回来后，现在全云隙山都知道你疼徒弟。”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语气软和了不少，“去睡吧。” 洛衡紧张拉着暮霭的衣袖，“师尊呢？师尊和我一起睡吗？” 暮霭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房中的床榻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洛衡和衣而卧，暮霭坐在床边，少年人心绪不宁，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姚才在地上铺好褥子，盖着外衫躺下，看他们这般亲密黏糊的模样，酸里酸气朝他们师徒“啧”了一声。 “暮霭你宠徒弟宠的有点过了！”姚才激情发声抨击暮霭，“知道的明白洛师侄是你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徒弟，不知道还以为洛师侄是你养的小媳妇。”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道：“姚才师伯您可别胡说！……” 暮霭踢了姚才一脚，冷冷道：“再废话一句，你滚回去。” “不止我这么认为，你打我也没用。”姚才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拖着褥子离远了暮霭，“你抱着洛师侄，上我珠玉阁找车夫的时候，我珠玉阁可是都看见了。” 暮霭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姚才汗毛倒竖瞬间噤声，悻悻翻了个身。 已至深夜。 洛衡和姚才都已经睡着了。 一只竹管刺破窗纸，一缕白烟幽幽散出…… 第32章 洛衡和姚才被掳走了 暮霭察觉到异况，掩住口鼻屏息凝神，眸光发寒直视窗户，手里灵光凝聚成刃，抬手射了出去。 灵光划破窗纸，紧随着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外边的人应声倒地。 “衡儿，醒醒……” 担忧洛衡会受迷烟影响，暮霭轻轻摇晃着叫他，可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姚才，醒醒。” 暮霭又去看姚才，伸腿踢了姚才两脚，姚才也仿佛已经睡死过去一般，与洛衡同样毫无反应。 他们二人估计都中药了。 暮霭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叹完，紧接着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着这般动静，估计来的人还不少。 暮霭将自己的衣袖从洛衡手里拉出，起身走过去，在房门正对面的桌边坐下。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 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门口进来，正好与暮霭阴冷的目光对上，那几个人愣住了。 “怎么还有一个人没睡？” “不管了，直接抢！” 那几人突然拔剑出鞘，面露凶狠之色，举剑直朝暮霭劈了过来。 暮霭迅速起身，手里乌木折扇现形，抬手折扇接下他们的剑锋，反手一推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攻击。 本以为那群人只是寻常歹徒，可是暮霭发现，那群人有灵力，手里的剑也是有灵力的宝剑，估计是仙门中人。 那群人群攻而上，妄想将暮霭拿下，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抬手挥出一股剧烈的罡风。 风是带有浩荡灵压的风，那群人顷刻间便被控制得动弹不得，罡风剧烈袭来，将他们赶出门去。 几声噼里啪啦、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后，楼下大堂里传来哀嚎声。 “老大，楼上那个人太厉害了，咱们师兄弟打不过啊！” “那就再去！咱们大公子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暮霭站在楼上，平静的听他们说话，抬手射出一道灵光凝聚成刃，直接将那被称为“老大”的人一击毙命。 面前的人突然倒地，半张着口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脖颈上新添的口子鲜血喷涌，血流了满地。 那群人吓得呆滞住了，恍惚抬头间看见暮霭冰冷的神色。 那道玄色人影如鬼魅一般，突然闪现至众人面前。 那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中一人被暮霭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那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被拧断，脑袋无力的歪到了一边，被暮霭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从来只有他们谋财害命别人的份，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凶残的场面，已经连续两个人死在他们面前，其他人哆哆嗦嗦着，也不敢再上前。 但暮霭也并未就此放过他们，当着他的面敢害他的人，王之震怒，血流漂杵。 狐王陛下面色阴寒，周身灵压顷然释放，那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跪了下去，面露痛苦七窍流血，接连倒地没了声息。 解决完楼下的事，暮霭放心地回去了。 暮霭踏上楼梯朝上走，上了几级台阶忽然感觉不对劲，抬头朝上看去，上方的台阶无穷无尽，已经看不见二楼。 暮霭惊疑回头，穿堂风寒冷吹过窗子，原本满地的尸体化作烟尘消散，夜里寂静的堂中只余空旷。 中计了！ 楼梯上方有两道黑影突袭，此地空间狭小光线逼仄，实在不是正面交手的好地方。 暮霭出于谨慎，跃下楼梯转回堂中，堂中烛火明亮，也将那两道黑影引了过来。 待看清他们是谁，暮霭骤然瞳孔一缩： 站在暮霭面前的，是两个手拿乌木折扇，与他本人如出一辙、分毫不差的他！ 那二人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比一的动作复刻，直朝暮霭攻击过来。 暮霭只惊愕了片刻，迅速做出反击应敌，三把乌木折扇相与交锋，暮霭本人手里的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暴击，直接将那二人震开。 让暮霭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两道灵力轰击从正前方袭来，是与暮霭一模一样的招式反击。 之后暮霭一连与他们试探上多个招式，皆被那二人毫无二致的还击给暮霭。 那两个人如同镜像复刻一般，与暮霭招式动作、乃至表情神态完全一样，本体如何他们就如何，与两个同样的自己为敌，暮霭一时也难以脱身。 傀儡…… 暮霭凝眸沉思，既然是傀儡，必定背后有人控制。 既然招式难分胜负，那就直接拼修为！ 狐王陛下的本体是九尾狐，万年以上的修为道行极其自信，如今的修真界里还无人可及。 况且暮霭刚刚与他们交手时，也发觉到了破绽，那两个傀儡的招式虽然与他不差，但修为与力量上却是明显的差距。 想来，背后操控人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呵。” 狐王陛下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背后之人居然敢惦记他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身灵压倾泻而出，那两个傀儡同样照做，三股灵力相撞，激起强烈的气流激荡。 暮霭眼眸锐利，直直盯着那两个傀儡，下一刻败下阵来不过只在瞬间，那两个傀儡破碎崩裂，肢体飞溅化为一摊齑粉。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背后操控之人的用心的应该也在此地，但是他算漏了一点，他对上了一个所他不能及之人。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徒劳。 既然已经解决掉“自己”，这堂中设下的迷魂阵同时解除。 与此同时，在远处某家一间密室之中，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打坐，猛得睁开眼不受控制地摔落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来人！”那老者朝外面喊。 门外的弟子闻声进门，“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破了我的幻境！” “是！”那弟子退出门去了。 —— 幻境已破，客栈中恢复原样。 暮霭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了二楼。 已经站在门前正打算进门，暮霭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推门而进，屋里空无一人。 洛衡和姚才都不见了！ 暮霭眸光阴沉转头就走。 一只漆黑的团子隐匿在夜色里，正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过去。 狐狸对气味敏感，尤其暮暮跟洛衡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气味更是熟悉，一路循着洛衡的气味找了过去。 幻境破碎力量反噬，暮霭已经感应到设阵人的位置。 先去救人，然后就该去算账了！ 第33章 暮霭仙尊去救人 暮暮进了城，最终停在一座宅院前。 洛衡的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幻境的设阵人正好也在这里。 暮暮抬头看向上方牌匾—— 林府。 狐狸身形矫健，一团小小的身影跃上墙头跳了进去，暮暮躲在墙根下的阴影处，避开府中巡逻的弟子朝里面走。 狐狸鼻子贴着地面微微耸动，寻找着洛衡的气味，径直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暮暮一直找到西边最角落的厢房，在门口停下又仔细闻了闻，确定是这里后在四周转了一圈，寻找能进去的地方，可是竟然连一扇窗子也没有。 仅有的一扇门是唯一入口，还已经上了锁。 暮暮变回了人形，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暮霭举起折扇朝锁砍下，只听一声脆响之后，门锁被劈开坠落地上。 暮霭进了门，屋里光线昏暗，有许多人被堵着嘴、捆住手脚关在这里，其中就有姚才。 但是，也只有姚才。 暮霭并未看见洛衡。 姚才看见他情绪激动，“唔唔唔”的叫个不停，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暮霭快步走过去救人，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四面无窗隔绝光亮，屋中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一道破空之声突然来袭，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前来救人一般。 “唔唔！——” 暮霭！快躲开！！ 姚才在黑暗中睁大了眼，刹那间仿佛心脏骤停。 狐狸动作敏捷，且夜视能力极佳，暮霭反手折扇打出，身边要拿鞭子甩他的那人，还没靠近他就先被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拿鞭子的人挥鞭就上。 暮霭手里折扇挥出，折扇与他的鞭子纠缠在一起，暮霭使力把那人拽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顷刻间头骨碎裂，鲜血混合脑浆迸溅，那人当场殒命。 另外一个人被吓傻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残暴的人前来救人，那个人心里打鼓，两股战战转身就要逃跑。 但暮霭不给他这个机会。 暮霭拾起已死的那人手里的鞭子，朝逃跑的那人投掷出去。 本来是软鞭但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如利器一般直直捅入那人后心，那人直接殒命。 看守的人都已经解决完了，暮霭抬手挥出一道灵力解开姚才的束缚，“衡儿呢？” 姚才声音急切，“暮霭你快去救洛师侄！洛师侄被大公子带走了！” 暮霭手里灵光凝聚，一团灵力暴击轰然打出，直接震碎了门板。 如此声势浩大，自然惊动了外边的人。 在外巡视的弟子都朝这边赶，浩浩荡荡一群人堵住门口，拔剑出鞘寒光凛冽，举剑就上朝暮霭招呼。 暮霭一手折扇以一打多，乌木折扇一招制敌，扇骨锋利寸寸染血，信手挥出绝杀成片。 根本不给那群巡逻弟子出手的机会，暮霭抬手折扇直取他们性命，眼看这边越闹越大增援越来越多，暮霭扯着姚才趁乱离开。 不能耽误，必须先去找到洛衡！ 二人躲进一处墙根下，避开那群弟子的巡查，暮霭问姚才：“那个什么大公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姚才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身边的人周身灵光一闪，暮霭又变回了暮暮。 暮暮低头继续寻找洛衡的气味，朝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 小狐狸刚跑出去几步，回头看见姚才依旧愣愣站在原地，暮暮不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 姚才苦着脸，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腿软……” “……”暮暮沉着脸又走到姚才身边，张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姚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感受到腿上传来的痛觉，无奈解释：“你生气也没用，我和洛师侄被这里的人下药了，手脚发虚实在走不动路……暮霭，你在干什么？” 暮暮咬着他没有松口，一股灵力从狐牙刺入皮肉的伤口涌入。 姚才感觉到体内流淌进一股力量，本来还是虚脱无力的四肢，很快就觉强健不少，他也不需要再扶墙站立，健步如飞应该也不成问题。 暮暮帮他压制住药效后就松了口，虽然暮暮出于好心，但毕竟是被狐狸咬了一口，姚才的裤腿晕染开一团红色，很快被鲜血渗透。 姚才又开始感觉站不稳了。 “……”暮暮张口又想咬他。 被姚才赶忙拦下来了，“别别别！如果再让你咬一次，我估计今天得死在这里。” 姚才靠着墙根坐下，出于谨慎把站在身边的狐狸推远了一些，撕下裤腿的一块布料将伤口包扎，终于是止住了血。 暮暮跑出去了。 姚才在身后跟着它，一人一狐进了一处华丽小院。 暮暮直朝灯火通明的那间房而去，爬上台阶的同时化为人形，透过窗子看向里面，瞬间只觉火气翻涌。 屋里洛衡被捆在床榻上不停地挣扎着，唇齿间勒着一根布条发不出一点声音。 “美人……” 一个男人赤裸上身俯身贴近他，满脸淫笑欣赏着洛衡惊慌的神色，一双手在洛衡身上游走，紧随着就要扒洛衡的衣裳。 一道灵光抬手射出，直接轰开了那人，下一刻暮霭破门而入救下洛衡，受到惊吓的少年人紧紧抱住暮霭不放。 “师尊……”洛衡声音发颤，余惊未定身体不停发抖。 “乖，别怕，我来了。” 暮霭的声音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一手绕过洛衡的后背揽着他，少年人果然就此平静下来不少。 “你们是什么人！”那位大公子也爬起来了，怒指屋中突然闯入的暮霭与姚才，“居然敢打搅本公子的好事！” 暮霭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手里的折扇展开甩出去，乌木折扇直接割了那人的脖颈，大公子倒地当场没了生息。 “衡儿，咱们走。” 暮霭弯腰将洛衡横抱了起来，洛衡眉眼低垂闷闷不乐，看他这般模样很没精神，应该也是中药的缘故。 少年人乖顺地靠在暮霭肩头，搂住他师尊的脖子。 “……”姚才啧了一声。 暮霭抱着他朝外走，刚出门就看见门外围了一大群弟子，个个严阵以待拔剑相向。 为首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眯眯朝暮霭看过来，一双苍老但并不浑浊的眼眸闪着精光： “阁下夜访我潭水林家，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这里是林家啊！” 姚才跳出来与对面的人叫板，叉着腰横眉冷对气势汹汹，“把我和洛师侄绑来这个地方，我还想问问林三长老你有何贵干！” 暮霭侧头看向姚才，“你认识？” 姚才低声道：“林家之前有次买灵药，从我手里走的人脉便宜了将近一万两，我也因此和林三长老结识了。” 那位林三长老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姚才，仿若并未把姚才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专注地看着暮霭，“阁下修为高强，不知师承哪门哪派？” “……”暮霭也并未理会对面的人。 暮霭低头看向怀里人，洛衡面露不安，“师尊……” 暮霭温声安抚他，“别怕。” “这是我小师弟，当今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姚才代替暮霭开口，因为有暮霭在有恃无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我告诉你林三！今日你算是惹错人了！” 第34章 肖想本座的徒弟，凭你林家也配? 林三长老听见这个名字心头一跳，没想到居然把这个人招惹来了。 怪不得能破了他的幻境，原来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老夫这厢有礼了。”林三长老面上不显，依旧端着温和模样，朝暮霭拱了拱手，即便受了暮霭的冷脸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 “您今晚夜访我林家，是不是该给我林家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暮霭这才正眼看他，神色不悦道：“林家拐走本座的徒弟和师兄，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被侮辱，林三长老是不是应该先给本座一个解释？” 林三长老道：“这都是误会。” “误会？”暮霭冷笑，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如果本座来的不及时，本座的徒弟恐怕要被你们的大公子欺负死了！” 林三长老看了一眼暮霭护在怀里的人，不以为意道：“小公子这不是没事吗？暮霭仙尊您又何必斤斤计较。况且我们家大公子身份尊贵风流倜傥，即便您的徒弟跟了我们家大公子也不算吃亏……” 林三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乌木折扇突然从暮霭身后飞出，直朝林三长老而去。 那折扇来势凌厉，林三长老见状忙躲，勉强还算是躲得及时，乌木折扇只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侧脸上刮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那柄折扇受主人操控，原本是冲着要他性命去的，暮霭眸光阴冷已经动了杀意，看林三长老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 “凭你林家，也配侮辱本座的徒弟？” 姚才嘲讽道：“洛师侄可是我师弟最宠爱的小徒弟，你区区林家也妄想染指，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林三长老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暮霭也没了之前的好脾气，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开口： “我林家也算是修仙大家，我们家大公子倾心暮霭仙尊您的徒弟，愿以正妻之礼向小公子下聘，咱们做长辈的何不成人之美？以后林家和云隙山也好互相帮衬。” “正妻之礼？我师弟稀罕你那个正妻之礼吗！” 姚才被他这般不要脸的发言惊住了，毫不客气点破他的目的，“你林家想高攀我云隙山就直说！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见暮霭不愿答应，林三长老干脆摊手，“这位小公子被我林家掳来是事实，暮霭仙尊你要打要罚我林家无话可说，倘若小公子和我家大公子之间的事被宣扬出去，小公子名节不保，暮霭仙尊你也跟着丢人。” “……”洛衡搂着暮霭脖子的手更紧了。 姚才气笑了，“所以呢？商谈不成改逼迫，你林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姚才仙师你此言差矣。”林三长老抱着手臂，仿佛已经稳操胜券不紧不慢道： “现在主动权在我林家手里，我林家也不想与你云隙山撕破脸皮，暮霭仙尊你可以考虑考虑，也是为了小公子着想，我林家保证会善待小公子的。” 暮霭眼神发冷：“倘若本座不呢？” 林三长老冷笑道：“那就等小公子的名声尽毁，暮霭仙尊您觉得，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许配给小公子？届时等您再想起我林家，我家大公子也就不愿意再以正妻之礼，娶一个声名狼藉之人了。” “本座的徒弟，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人继续周旋下去了，抱着洛衡就打算离开，“告辞。” 林三长老给了身边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持剑上前，出鞘三寸霜白凛凛，并不打算放暮霭离开。 “暮霭仙尊，我若是您就该好好考虑考虑。”林三长老一脸挑衅，“我家大公子是林家未来的接班人，配您的徒弟绰绰有余，现在是您高攀了。” “林三，你还在这里满口大公子呢！”姚才得意笑出了声，幸灾乐祸道：“你们家大公子已经死了！” “死了？”林三长老一怔，转头吩咐身后弟子进屋查看。 那弟子进门后很快又出来，无声朝林三长老摇了摇头。 林三长老当即怒起，指着暮霭质问，“是你杀得？！” 暮霭转头把洛衡放下，朝姚才道：“你帮我照顾一会衡儿。” “好。” 姚才把洛衡接手过去，身边的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瞬移至林三长老面前。 暮霭冷着脸一手掐起林三长老，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林三长老当场咽气，被暮霭像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那群弟子当即报仇心起，持剑就上欲拿下暮霭。 “为三长老报仇！——” “为大公子报仇！——”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横扇如锋一杀一大片，那群弟子即便人数再多，也根本不是暮霭的对手。 暮霭手起扇落实在凶残，林家弟子横死无数，其他弟子也开始发怵，不再敢上前。 有弟子慌慌张张逃跑，去喊其他长辈前来支援。 暮霭侧目注意到他，手里的折扇甩出，绕着那个弟子的脖颈飞了一圈，那个弟子当场倒地。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暮霭冷厉的目光扫视过众人，这下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什么人在此放肆！”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即便没有去喊人，其他长辈也该注意到了，林家家主带人赶到这里，暮霭周围已经尸横遍地。 “家主！” “家长您终于来了！” 众弟子齐齐相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林家家主怒喝暮霭，“你是什么人！何故来我林家大开杀……” 那人最后一个“戒”字还没落下，忽然就觉脖颈一凉，暮霭身着黑衣如鬼魅移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家家主身侧。 乌木折扇沾染鲜血，直直抵在林家家主颈侧，随时准备割了他的脖颈，林家家主不敢轻举妄动。 “阁下，有话好说……”林家家主的声势弱了几分，额角有一滴冷汗滑落，“林家与阁下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暮霭低沉发出一声冷笑，“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遭受侮辱，你却告诉本座无冤无仇？” 听见这句话，林家家主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忙向暮霭赔礼认错：“犬子莽撞，不慎冲撞了阁下，老朽愿承犬子之责，还请阁下恕罪。” “本座赏罚分明，该教训的人已经教训完了，这就打算离开。”暮霭甚是嚣张道，“本座恳请林家家主开路。” 虽然说的是“恳请”，可却看不出半分态度真诚。 性命还被他捏在手里，林家家主不敢违逆，只能吩咐弟子让路：“让他们走。” “多谢。”暮霭给了姚才一个眼神，姚才扶着洛衡先一步离开。 看他们二人平安走出大门，暮霭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家家主余惊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那群弟子：“这人是什么来头？” “好像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 第35章 求贵人救命! 从林家出来后，东边天色已经破晓。 暮霭从姚才手里接过洛衡，对姚才道：“你去驾车。” 姚才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个时辰后，暮霭三人继续踏上南行之路。 马车中，暮霭把洛衡揽在怀里，二人周身有灵力光晕环绕，源源涌入洛衡体内。 “好受点了吗？” 暮霭声音温柔，低眉柔和看着洛衡，眼眸中似是春水解冻覆满柔情，看向少年人的眼神里只有宠爱与心疼。 洛衡点头，声音低弱：“多谢师尊。” 经过这次事后，三人没再留宿过客栈，若是行至晚间，马车就此停下休息。 毕竟有暮霭护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事。 路上走走停停走了近半个月，洛衡的身体一直用暮霭的灵力温养着，相较离开云隙山时已经强健了许多。 腊月二十七那日，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暮霭三人的南行计划也被迫停了一日，第三天才重新上路。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大雪深积白皑千里，姚才驾车行驶在山路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洛衡忽然又见落英缤纷绿意盎然。 洛衡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朝外探出头去，想要看得更真实些。 车外温风和煦，正值春日不假。 洛衡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注意到他动静，出声：“洛师侄，咱们刚过了冬分山，马上就到迎春城了。” “冬分山？迎春城？”洛衡面露茫然，“姚才师伯，这都是什么地方？” 姚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给洛衡解释：“冬分山顾名思义就是冬天的分界线，冬分山以南没有冬天，四季气候温暖宜人，暮霭想带你来养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洛衡又钻回马车里，问暮霭：“师尊，咱们要在这里停下吗？” 还没等到暮霭的回答，马车突然急刹，车里二人猛的身体前倾，洛衡更是不受控制朝前扑倒过去。 暮霭伸手及时抓住他，把洛衡又拉回座位上坐好，不悦朝外边喊：“姚才，你在干什么！” 姚才回他：“有人拦路。” 洛衡离座上前，撩开车帘朝外看，只见一个少女跪在马车前边，哭哭啼啼不停朝姚才磕头，“求贵人救命！小女无路可走了，愿给贵人卖身为奴，当牛做马报答贵人恩情！” “我做不了主……”姚才面露无奈，扭头看见洛衡就在旁边，对他道：“洛师侄，你要不问一下暮霭，咱们救不救她？” 洛衡抬头看见少女身后有人在追，不远远处尘土飞扬人影杂乱，少女跪在车下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上来吧。” 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心中隐隐泛上几分酸楚，似是从她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没有九尾妖狐和暮霭救他，那时的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面上一喜，又是连连磕头，“感谢公子，感谢公子……” 既然洛衡已经应了救，姚才给她放下垫脚凳让她上车。 那群追她的人很快来至跟前，眼睁睁看着少女上了马车，为首的人手里提着小臂粗的棍子，凶神恶煞在姚才面前威胁晃了晃，“把人交出来！” 姚才装傻，“什么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提着棍子厉喝，“把那个你车里的女人交出来，老子就放你一马，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打！” “我偏不交，你打我一个试试？” 姚才语气嚣张，眸光中满是挑衅，手中虚空一握灵光一闪，佩剑现形拔剑出鞘。 马车里，少女跪在暮霭面前。 暮霭蹙着眉面色冷淡，侧头目光沉沉落在旁边的洛衡身上，似是对他自作主张一事甚是不满。 “师、师尊……” 洛衡心虚垂着头，期期艾艾唤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暮霭。 暮霭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从洛衡身上移开，垂眸看向跪着的少女，淡漠的眸子压迫感十足，“你是何人？因何求救？” “小女名叫方晴儿，是迎春城人，家中父母和哥哥在城主家做工，临近年关到了该结工钱的时候，城主府却百般推辞拖着不肯结清，哥哥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城主府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方晴儿声音悲伤，说到此处不免哽咽，又开始掉眼泪： “后来我帮哥哥去买药，又遇见了城主府的人，城主的大公子要强迫我给他做妾，我不愿意，他们又去我家里闹，还说只要我答应跟了大公子，城主府马上就给我家结清工钱，否则我家今年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爹娘拼死拖住他们，才帮我逃了出来，可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抓我回去……” “那城主一家属实是可恶！” 少年人心性嫉恶如仇，洛衡听完义愤填膺，更是怜悯她的身世，帮她向暮霭求情：“师尊，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 暮霭没有说话，转头斜睨了一眼洛衡，眼神中带着几分训斥之意。 洛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师尊不爱管他人闲事，自知做错了事低头认错，“师尊，弟子看这位方姑娘实在是可怜……” “暮霭！洛师侄！你们说完了没有！” 外边的打斗声甚是激烈，姚才急切的声音传来，“快来帮我！” 暮霭招呼洛衡，“去帮你姚才师伯。” “是。”洛衡起身出去了。 方晴儿也能看得出来，只有这个人才有话语权，但看这个人的态度并不打算帮她，方晴儿朝他磕头，“小女愿卖身给贵人终生为奴为婢，求贵人施以援手救救奴婢……” “本座不缺奴婢。”暮霭平视前方语气冷漠，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她，“你是本座的徒弟带回来的，你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马车外。 城主府派来抓人的家仆人数众多，姚才被他们缠住了，一时间难以脱身，只能朝暮霭求救。 楚天阔祭出灵光大震，洛衡飞身至姚才身边，一剑飞挑剑势浩荡，帮姚才破了局。 来的家仆少说得有二十几人，洛衡对上他们依旧从容镇定，楚天阔出剑锋利迅敏，干净利索的直取他人性命。 那群人打不过洛衡，死的死逃的逃，在自身性命面前，已经无暇顾及方晴儿。 “衡儿。”暮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衡回头看过去，是暮霭和方晴儿都出来了。 洛衡朝暮霭走过去，两眼期待看向他：“师尊，那群人我都解决完了，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你赢了，我答应你。” 暮霭道：“方姑娘，带路吧。” 第36章 去救方家哥哥 有方晴儿引路，姚才驾车进了迎春城。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篱笆院前，方晴儿先下了马车，归家心切着急跑进院中：“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有一个妇人闻声出来，看见方晴儿平安归来大喜过望，“晴儿！” “娘！”方晴儿朝她小跑过去。 那妇人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好孩子，你没事就好，爹娘都快担心死你了……” 方晴儿道：“女儿遇到了贵人相助。” 方夫人这才注意到，与方晴儿同来的三个人，看他们三人都还穿着冬日里的装束，方夫人大概也猜到他们的来历了：“三位都是从冬分山外来的吧？” 姚才点头，“我们三人今日途经此地，偶然遇见方姑娘求救，顺手帮了方姑娘一把。” “多谢三位恩人搭救小女。”方夫人紧随着就要朝他们下跪，洛衡忙上前拦住她，“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方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方夫人感激地看着三人，“临近年关，不知三位恩人要去往何地？” 姚才看了一眼暮霭，道：“只想去南方过冬，不曾想过目的地在哪里。” “恩人若是不嫌弃，就在此留下吧。”方夫人盛情相邀，“也好让我方家尽心，好好报答三位恩人。” “你答不答应？”最终话语权在暮霭手里，姚才询问暮霭的意见。 “师尊……”洛衡也两眼灼灼看着他，期待暮霭能同意。 暮霭看向洛衡，不好拂了少年人的兴，终于是“嗯”了一声，颔首应下：“叨扰了。” “我去给三位贵人收拾住处！”方晴儿兴奋跑进旁边屋中。 “三位恩人，这边请。” 方夫人将三人引进正厅，洛衡扫眼打量着这里，屋里家具陈设大多破旧，连方夫人身上穿的衣衫也带着布丁。 “娘，哥哥呢？” 刚离开的方晴儿去而复返，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慌，“哥哥去哪里了？” “出去了。”方夫人随口敷衍道。 方晴儿不信，“他一个瘸子，他能去哪里？！” “……”方夫人不说话了，低着头回避方晴儿的目光。 看娘亲是这般模样，方晴儿也猜到了，急切追问：“是不是那群人又来找咱们麻烦了？！” “……”方夫人沉重点了点头。 方晴儿扭头就走，方夫人忙上前拉住她，“晴儿，你别冲动！他们那群人是目标是你啊！” “哥哥怎么办？”方晴儿哭了，哭的哽咽：“哥哥本来就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再落到他们手里会没命的！” “娘也不能让你羊入虎口啊！”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洛衡出声打断她们二人：“方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方晴儿转头“扑通”一声，跪在洛衡面前，“求贵人救救我哥哥！” “方姑娘你先起来，我答应帮你救。”洛衡上前将方晴儿扶起来，“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夫人凄苦道：“城主家大公子想逼迫晴儿为妾，晴儿不肯，他们就拿清风出气，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晴儿不在，他们把清风抓走了。” 洛衡问：“所以方公子现在在城主府？” 方夫人点头，“城主府的小姐蛮横跋扈，看上了我家清风的相貌，想强迫我家清风为男宠。” “儿子闺女都叫人家惦记上了？”姚才惊愕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看了一眼方晴儿，细看之下这少女果真是花容月貌，想来哥哥的模样也不会差。 姚才感叹道：“城主府的人还真是专一。” “……”方夫人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姚才师伯，您少说几句。”洛衡站起身，对方晴儿道：“我跟你一起去。”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方晴儿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跟着洛衡朝外走。 “衡儿。”暮霭出声叫住他们。 洛衡回头，看见暮霭也跟过来了，“师尊？” 暮霭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 城主府外有两个家仆看守。 方晴儿与师徒二人来到门前，“我要见你们大公子。” “方姑娘稍等。”门口的家仆认识她，一个人跑回去禀报了。 “方姑娘终于想通了？”另外一个家仆阴阳怪气开口，“既然想通了就好好劝劝方大公子，再犟下去只会多受皮肉之苦，不如早点从了我们家大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宅心仁厚，定不会亏待你哥哥的。” 方晴儿怒道：“你们城主府别太过分，我哥哥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岂能沦为你们的玩物！” “堂堂正正的男人？”那人仿佛是听见了笑话，笑得恶劣尽是嘲讽之意，“马上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方晴儿没听明白。 洛衡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拔剑就要硬闯进去。暮霭快他一步，乌木折扇已经现形，一扇划去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那个家仆倒地，瞬间没了生息，脖颈上的口子朝外汩汩流血，方晴儿被吓了一跳，“贵人，您怎么……” 洛衡急道：“方姑娘，快去救你哥哥！” 城主府，后院。 一个少年面容俊秀，手脚被捆着绳索，呈现“大”字形束缚在桌案上。 少年口中塞着一团抹布，不停地挣扎着手腕勒出血痕，怒视站在身边的那个女子，“唔唔——” 那女子衣饰华贵，手里拿着一柄弯刀，冰凉的刀背温柔的划过少年的脸颊，动作间满是挑逗之意，故作娇羞道： “清风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生儿育女，我帮你解决掉好不好？以后没有孩子的打搅，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唔！唔！——” 方清风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位大小姐拿出一根布条，红艳艳的颜色甚是喜庆，俯身将其蒙在方清风双眼上，顺带还亲了一口方清风的脸颊，温柔道： “马上就会结束，清风哥哥你忍忍，不会痛的。” 大小姐直起身，温柔的神色陡然间一扫而尽，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玩味与恶毒，把那柄弯刀递给站在一边的家仆，“动手。” 方清风的裤子被他人扒下，方清风忽然感觉下身一凉…… 第37章 他是我的人 “哥哥！”方晴儿突然跑了过来。 大小姐看见她，侧目给了旁边的家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两个家仆上前，将方晴儿按住了。 奉命给方清风去势的那个家仆，即刻准备下刀。 手起刀落—— 方晴儿不停挣扎，看见寒光满脸绝望，撕心裂肺喊出一声：“哥哥！” 顷刻间，人头落地，鲜血泼洒。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柄折扇，突然割了那个持刀家仆的头颅，又疾速飞向远处。 不远处出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暮霭和洛衡紧随方晴儿之后来至，乌木折扇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你们是什么人！”被打断的大小姐怒喝，招呼家仆一拥而上，“拿下他们！” 暮霭手握折扇，一扇挥出锋利染血，“衡儿，你去帮方姑娘去救方公子。”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跑开。 洛衡一掌挥开控制方晴儿的两个家仆，带着方晴儿去救方清风，大小姐注意到他们二人，又招呼家仆去拦他们。 楚天阔拔剑出鞘，剑势浩荡凌厉汹涌，一路杀了过去血流成河，举剑砍断束缚着方清风的绳索。 “哥哥。”方晴儿忙把方清风扶起来，拔下他口中的麻布，方清风自己扯下蒙眼的布条，看见洛衡双眼茫然，“你是？” “来救你的，先回方家。” 洛衡独当一面，挥剑劈过赶走围攻上来的家仆，在前给方家兄妹二人开路。 堵截暮霭的人已经尽数被暮霭解决完，眼看方清风也要被救走，大小姐快气疯了，“方清风！你不许走！你是我的人！” 方清风满脸厌恶，“腿长在方某身上，无论方某想去哪里，都是方某的自由。” “哥哥，咱们走。”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方清风断了条腿走得一瘸一拐。 “方清风！你站住！” “……” 方大公子已经不理她了，众星拱月的大小姐头一次被人这般忽视，气急败坏取下一旁的鞭子，长鞭直朝方清风甩了出去。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方清风和方晴儿下意识朝旁边躲，洛衡抬手一把抓住鞭尾，手中狠狠一拽，直接把鞭子扯了过来。 大小姐被洛衡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前面，见强留不住就张口威胁，“方清风，只要你今日敢踏出城主府的大门，你们方家明年就别想来我城主府做工了！” 方晴儿愤愤哼了一声，“不来就不来，你们城主府欺人太甚！我方家明年宁可去工钱少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再来你城主府！” 大小姐抱着手臂，挑眉道：“你们方家连今年的工钱也不想要了吗？” 方晴儿一怔，硬气的话说不出来了。 若是城主府再不给结工钱，他们方家已经米缸见底，快要揭不开锅了…… 看出她的犹豫，大小姐心里愈发得意，“方姑娘，只要你肯把你哥哥让给我，你方家就是我城主府的亲家，到时候我保你方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如何？” 洛衡反驳：“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你先把方家今年的工钱结清，再来谈方大公子的事吧！” 大小姐闻言看向洛衡，只觉眼前一亮： 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容貌俊美，手握长剑更显少年英气丰神俊朗，那双眼眸因为愤怒而睁大，可其中的熠熠生辉与风华正茂，藏不住半分。 尤其是与方清风站在一起，方清风简直是相形见绌。 “你是什么人？”大小姐对洛衡来了兴致，眸中涌现出浓烈的占有欲。 “他是我的人。” 暮霭阴恻恻的声音从大小姐身后传来。 大小姐闻声回头，一柄折扇横于颈前挨得极近，险些割了她的脖子。 大小姐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见暮霭黑如锅底的脸。 上位者的气息压迫感极强，面色冷若寒霜威严凛凛，大小姐不敢直视他，声势弱了许多，“你、你又是什么人……” 折扇的扇面挑起大小姐的下巴，迫使大小姐不得不看向他。 面前人冰冷的瞳孔中裹挟着杀气，大小姐刚刚也见识到这个人的狠厉，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不敢再放肆半分，恐怕下一刻也被这个人抹了脖子： “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暮霭道：“立刻结清方家的工钱。” “好。”大小姐满口答应下来，求饶道：“你先放开我，我去取账本。” 暮霭也不为难他，收了折扇给她让路，看大小姐依旧站在原地，斥了她一声：“还不快去！” 大小姐这才畏畏缩缩走开，一步三回头不停看暮霭，生怕暮霭突然动手取她性命。 待大小姐走出去甚远后，突然大喊大叫跑着离开，“哥！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洛衡眉心一跳，当即就要跑出去追她，暮霭慢悠悠朝他走过来，“不必去。” “师尊，这个城主府的人不讲信用，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洛衡语气埋怨，“为什么要放她走啊……” 暮霭冷笑：“把那位大公子招过来，正好一起解决。” 很快，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带人过来，身边跟着跑走的那位大小姐。 “哥，就是他！他把我的人全杀了！”大小姐指着暮霭，朝那男人告状，“还要把我的清风抢走。” “晴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位大公子一脸失望的摇头，“你这般肆无忌惮带人来城主府闹事，是不是我太娇纵你了？” 方清风把方晴儿护在身后，嫌恶地啐了他一口，“你死心吧！我方家绝对不会把晴儿嫁给你的！” 大公子倒也没恼，摆出一副说教人的姿态，“我喜欢你妹妹，我妹妹喜欢你，我城主府与你们联姻，这乃是天作之合！清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 洛衡听见这话，忍不住反驳他，“你今年至少三十有余了吧！这般年纪都能当方姑娘的父亲了！怎么好意思说天作之合！这不是糟践人家方姑娘吗！” 大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如锅底。 “方清风，只要你和你妹妹答应进我城主府，我城主府会每个月给你父母一百两，这笔买卖对你方家不亏。” 方清风丝毫没犹豫，拒绝的干脆果断：“不稀罕！” 大小姐不悦，警告道：“方清风，我城主买个侍妾都用不了一百两，哥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衡不屑，阴阳怪气道：“你们城主府庙大，我们方姑娘和方公子高攀不起，另请高明吧！” 大公子终于是恼了，招呼身后的家仆，“拿下他们！我今天还偏要啃一啃方家的这两块硬骨头！” 师徒二人出面，把方家兄妹护在身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洛衡与他们交手时，察觉到几分怪异，他们虽然也如其他家仆一般手持棍棒，但招式间明显是剑招。 洛衡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惊愕朝暮霭喊道：“师尊，他们有灵力！是仙修！” 第38章 杀了大小姐，砸了大公子 请来仙修收拾他们，大公子和大小姐只觉胜券在握。 “这些人可都是表哥借给我的，收拾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洛衡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群仙修的修为不低，洛衡与他们对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吃力。 楚天阔几乎要脱手而去，洛衡的脸色愈发苍白气喘吁吁，眼前发昏脚步虚浮，体内传来阵阵闷痛，隐隐有旧伤复发之兆。 看他出现这般状态，大小姐更是得意，先前被暮霭威胁的憋屈一扫而光，指着洛衡对大公子道： “哥，那个黑衣服的你打不打死无所谓，但是那个白衣服你别打坏了，我要他。” “为兄把那个黑衣服的也抓住给你，让你好好出口恶气。”大公子笑呵呵应下。 “多谢哥哥！”大小姐笑逐颜开。 “衡儿！” 暮霭也看出来洛衡状态不对，洛衡已经是摇摇欲坠，一柄长剑朝他直直劈砍过去，洛衡再无力应对，只能被动承受。 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正是危急关头，乌木折扇朝洛衡掷了出去，扇面展开挡下攻击护住洛衡，一道强悍灵力挥出反斥，直接轰开了那个人。 “师尊……” 洛衡状态疲累，有气无力唤了暮霭一声。 “你退后。”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威压陡然倾泻而出，那群仙修瞬间被压跪了下去，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公子和大小姐错愕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绝对强悍的灵压杀人于无形，那群倒地的仙修桎梏这般非常人能承受的压力之下，五脏六腑被碾碎捏爆，七窍流血甚是可怖，最终在痛苦中死去了。 “你说，你要谁？” 暮霭声线低冷，仿佛是恶鬼索命，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瞬移至大小姐面前。 狐狸最是护食，狐王陛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敢觊觎他养的宝贝徒弟。 大小姐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一激灵，“你干什么！……” 尾音未落，大小姐被暮霭掐着脖颈拎了起来。 大小姐不停的在挣扎，脸色憋的铁青，“你放开我！哥哥救命……” 紧随着，只听见“咔嚓”一声。 大小姐的脖子被拧断，双眼睁大双足无力垂下，已经没了生息。 “你！你居然敢杀了我妹妹……” 大公子也被吓得不轻，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的恐怖，转头就跑：“我要去找我表哥来收拾你……” 暮霭冷着脸一折扇挥了出去，大公子被一股力道强推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城主府与方家的恩怨，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为好。” 看大公子还想跑，暮霭挥出一道灵力，将他的衣摆牢牢钉死在地上。 “多谢仙师。” 方清风拱手相拜，眼眸中恨意翻涌，捡起地上某个家仆的棍子，松开方晴儿的手，一瘸一拐走到大公子面前。 大公子看他举起棍子，面露恐慌连连后退： “方清风！你要干什么！你不想要你家的工钱了吗！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给你结清……啊！！” 一棍子抽在大公子的腿上，清晰的传来骨裂的声音，大公子抱着断腿不停地哀嚎。 “你这条腿，是赔了我的腿。” 方清风手里的棍子换了方向，停在大公子的两腿之间，“至于我妹妹的赔礼……” 又是一棍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大公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怎么样，还好吗？” 洛衡内伤复发疼的浑身发抖，发丝已经被沁出的冷汗浸湿，本来还在强撑的精神，因为看见暮霭瞬间松懈下来，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暮霭拎着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洛衡可怜兮兮倚在暮霭肩头：“师尊，我难受……” “我在。” 暮霭温声安抚，面色柔和担忧注视着洛衡，与之前杀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大小姐已经死了，大公子也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方清风今日好好出了口恶气，现在正是之前受到的憋屈大爆发，提着棍子杀气腾腾直冲账房。 “哥哥……你等等我……” 方清风即便瘸着一条腿也走的飞快，方晴儿在后面小跑着，几乎追不上他。 账房里的人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被方清风好一顿打砸就认了怂，痛痛快快的把方家的工钱结干净了。 要回工钱后，四人回到方家。 姚才挽起袖子扛着锄头，已经在帮方夫人干活了。 四人回来推门而进，方夫人看见方清风进门，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上前拉住方清风，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清风，城主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方晴儿兴奋道：“是两位贵人救下的哥哥，我们还把工钱要回来了。” 方夫人听见这话惊喜不已，一直忧愁灰败的眸光仿佛清亮了几分，“此言当真？” “晴儿说得是真的。”方清风拿出一只钱袋递给方夫人，钱袋鼓鼓囊囊分量很沉，方清风笑道：“母亲，家中有贵客来访，咱们应该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好、好！”方夫人满口答应着，笑得合不拢口，终于是干旱得雨霖，今年过年不用再上愁了。 “洛师侄这是怎么了？”姚才注意到被暮霭抱在怀里的洛衡，洛衡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道：“旧伤复发。” “晴儿，你快请恩人进屋休息。”方夫人忙道。 方清风看向暮霭：“有劳贵人把小公子吃的药方给我一份，我去为小公子抓药。” 暮霭也不与他客气，“多谢。” …… 入了夜后。 暮霭还在守着洛衡，方清风来了。 方清风看向床上闭目沉睡的少年人，关心问道：“洛公子怎么样了？” “我刚给他灌了一碗药，他还没醒。”暮霭抬头看向来人，“方公子怎么还没睡？” “宋仙师，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今日方家问起他如何称呼，暮霭当时说了一句他姓“凇”，奈何方家人听成了“宋”字。 “城主府在迎春城里作威作福，是因为背后有吕家的支持，吕家是驻守迎春城的修仙大族，和城主府有姻亲关系。” 方清风面色忧愁，坐在桌边脊梁塌陷，白日里的气势汹汹已经荡然无存，“今日咱们在城主府里大闹了一通，吕家恐怕不会放过咱们……” 第39章 冬分山上请迎春娘娘 暮霭道：“衡儿已经答应帮方家，就肯定会帮你们解决完，方公子你不必忧心。” “宋仙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您能答应。” “但说无妨。” 方清风站起身，恭敬拱手相拜，言辞诚恳开口：“晚辈想拜您为师学习仙术，晚辈想保护方家。” 这位仙师修为高强保护徒弟，他今日看得真真切切，并且羡慕不已。 若是他也能踏入仙门求仙问道，是不是就能保护方家不受欺负了…… “我从不收徒。”暮霭没有丝毫犹豫，拒绝的十分果断。 “那洛公子是……”方清风有过一瞬间被打击的失望，但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坚持地看着暮霭。 “衡儿是我捡到的孩子，我与他有缘，才破例让他拜得我为师。” 为彻底斩断方清风的念想，暮霭说得十分决绝，“除此之外，我不收任何人为徒，方公子还是另择良师吧。” “宋仙师不肯收我，我又能去哪里？”方清风苦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凄惨之意： “吕家和城主府互相勾结，晚辈先前又得罪了城主府，如果再去吕家拜师，吕家必然不会放过晚辈，届时恐怕方家也难逃厄运……” 暮霭听他此言抬眼，眸光一阴睨向他，听出了他话里地言外之意，冷声开口：“你是在埋怨本座吗？” 方清风忙低下头，“您误会了……” “误会，还是不敢？”暮霭冷笑一声，“方公子，方家的未来你不应该寄托在他人身上。” “晚辈没有，晚辈只是想……” “方公子，” 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狐王陛下神色冷肃，不怒自威： “你如何有把握，只要你拜入仙门，就一定能保护得了方家？即便你拜入仙门，只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吕家抗衡？” “……”方清风是久久的沉默。 他确实未曾想过这些，他天真地以为拜了师入了仙门学了仙道就能保护家人。 暮霭一语点醒梦中人，“方公子你应该明白，拜入仙门不是你的目的。” “……今夜是晚辈唐突，打扰宋仙师了。” 方清风忽然醒悟拱手再拜，眼中满是被暮霭拒绝后的失魂落魄，转头离开了这里。 一瘸一拐，那般背影十分落寞。 暮霭只看了他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内心对此毫无波澜。 今夜他只专注地守着洛衡，暮霭牵着洛衡的手，灵力源源涌入他的体内…… 翌日，晨。 有暮霭守在这里帮他疗伤，睡了一觉的洛衡格外神清气爽。 暮霭坐在床边，“衡儿，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尊。”洛衡坐起身，满眼感激的看着暮霭。 他知道是暮霭守了他一整夜，他这师尊总是对他格外上心，他却心思敏感还总是怀疑师尊—— 回想起前几日还在云隙山时，他发牢骚对师尊说的话，属实是太伤师尊的心了…… “洛公子，你醒了呀！” 方晴儿进门，看见洛衡已经起来了一脸惊喜，“娘亲已经给洛公子留好饭食，洛公子一会起来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要去请迎春娘娘了！” 洛衡疑惑，“请迎春娘娘？” 方晴儿点了点头，语气中掩不住欢喜之色，“迎春娘娘住在冬分山上，每年除夕我们都要去请迎春娘娘下山过年，来年就能得到迎春娘娘的赐福。” “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呀……” 洛衡心下感慨，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从他拜暮霭为师已经快四年了。 “方姑娘，你们去忙吧，”姚才紧随其后地也进屋了，那般熟稔的语气好像和方晴儿是一家人，“这里还有我在。” “姚仙师，辛苦您啦！”方晴儿也不与他推辞，欢快的跑走了。 待方晴儿一走，姚才本来平和的脸色，很快苦成一团，朝着暮霭与洛衡师徒二人大倒苦水： “你们知道方家有多穷吗，今天早上的米粥清得跟水一样，幸好我已经辟谷了，要不然我天天吃这个能饿死！” 洛衡好奇：“姚才师伯，您什么时候和方家人这么熟了？” “方家已经这么穷了，咱们总不能再白吃白住人家的吧？” 姚才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怜悯，催促着他们师徒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没事就出来帮忙，我今早刚答应方夫人帮她除草。” 冬分山上。 迎春庙居于冬分山的最高处，庙中的正前方是迎春娘娘的石像，那尊石像面带微笑慈眉善目，一手捻着柳枝朝外轻洒，一手竖起剑指神力凝聚。 迎春娘娘是迎春城的信仰，庇护整座迎春城百年不朽，可保迎春城四季不见冬雪、不见寒风。 迎春城人已经在迎春庙中聚集，以城主府为首带队，手捧贡品神色虔诚，三跪九叩首之礼，向迎春娘娘请安，礼毕之后紧接着是向迎春娘娘上供。 这列队伍是按在迎春城中的威望、辈分排的，方家居于队伍末端，盘中不过几个白面馒头，相较他人的大鱼大肉、珍馐美食，确实是寒酸了些。 上供之礼是一家接着一家，摆上供品后上香再拜，若迎春娘娘没有意见即为礼成，来年这家人就会得到迎春娘娘赐福。 待方家人上供时，人群中传来窃笑声，“方家年年都上供这几个破馒头，未免太不把迎春娘娘当回事了吧。” “方家不是在城主府做工吗？城主府给的工钱应该不低吧，方家怎么连块肉都买不起？” “肯定是让他们吃了，要么就是让他们藏起来了，不舍得给迎春娘娘拿出来。” “咱们迎春娘娘真是仁慈，面对方家这般敷衍的态度，居然也会同意赐福，如果我是迎春娘娘，定要掀翻桌子降罪他们了。” “……”方清风端着供盘的手紧了紧。 四面八方投来讥诮的目光，方清风低垂着头尽显局促，脚步发沉几乎要抬不起来，盘中的馒头好像是什么烫手山芋，朝迎春娘娘上供也不是，不上供也不是。 这局面几乎每年都要上演，方清风只能呆滞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嘲讽奚落。 一个老者出声催促方清风，“方家，你们到底给不给迎春娘娘上供？如果不上就退下吧，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方夫人也低声催促方清风，“清风，你还在等什么呢，快去啊。” “……”方清风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将白面馒头的供盘放在桌案上。 方清风拿起三炷香点燃，还没来得及向迎春娘娘叩拜，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迎春娘娘的石像毫无征兆的拦腰折断，朝人群直直砸了下来—— 第40章 迎春娘娘生气了! “哥！小心！” 前排的人群慌忙躲开，才没有被倒下的石像砸中。 迎春娘娘摔在地上，石像碎裂为数块，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方清风手里还拿着那三炷没点燃的香，这场变故突如其来，他被方晴儿扯到一边，腿脚不便又狠狠摔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愣愣跌在那里。 手里的香经过这番折腾，也已经断裂为数截。 “迎春娘娘息怒……” 待扬尘散去之后，众人纷纷跪地磕头，向迎春娘娘求饶。 “方家！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一个衣饰华贵的老者，也是之前催促方清风的那人，率先朝方家人发难。 方晴儿不服气，“这石像突然就倒了，关我们什么事！” “其他人上供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偏偏到你方家，石像就倒了？” “定是你方家今年做过什么恶事，惹得迎春娘娘不悦了！” “你方家还不快向迎春娘娘阐述罪过，祈求迎春娘娘的原谅！” 方晴儿反驳他们：“我方家为人老实，一向行事低调，诸位叔伯皆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作恶，此事定然有蹊跷！” “为人老实？行事低调？” 那老者语气讽刺，当即冷笑出声，双眸发阴面露愤怒之色，厉声质问方晴儿：“你方家带外人大闹我城主府，指使外人打死我女儿，重伤我儿子，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方晴儿听他这么说，才认出来这个人，原来是城主府之主。 “城主府克扣我方家工钱，以及大公子觊觎侮辱我妹妹，我方家难道不应该前去讨个公道吗？” 方清风在方晴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扔掉手里的断香目光平静，他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其实就是城主府借题发挥，要报复他们方家。 方晴儿愤怒控诉：“城主府的大小姐强迫我哥哥不成，居然要让我哥哥断子绝孙，幸好有宋仙师和洛公子前去相救，不然我哥哥就要死在你们城主府了！” 此事是方家占理，如今在迎春娘娘的（残）像前，众人应该帮他方家向城主府讨个公道。 但是方家兄妹感受到周围人或是玩味、或是讥讽、或是蔑视的目光时，心头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方家兄妹确实生的模样俊俏，城主府的公子和千金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你们怎么还不知好歹？” “就你们方家那般穷困潦倒的模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不好好把握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真是可怜城主府的千金和公子，年纪轻轻的就遭此横祸，让城主他老人家以后怎么办呐……”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 方晴儿不可置信，忽然看见老城主正一脸得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怒指老城主：“是你收买了他们？！” 不等老城主开口，已经有人先替老城主说话了：“方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只是体恤老城主罢了。” “而且这事确实是你方家做错了，你们兄妹既然不愿答应人家的追求，好好拒绝人家就是，何必要打死人家？” “你们方家居然还敢带外边的人进城，扰得咱们迎春城里不得安宁，迎春娘娘自然是要生气了！”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如同四面来袭的尖刀，仿佛要将他们方家钉在耻辱柱上，话题中心的方家几人紧张局促，一句话也插不上。 方晴儿急了，歇斯底里的喊道：“在迎春娘娘面前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你们难道不怕迎春娘娘怪罪吗！” 有人怒斥方晴儿：“迎春娘娘的石像因你方家而毁，若是娘娘怪罪，也是该怪罪你方家！” “继续争论这些已经没用了，”老城主不停地唉声叹气，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去，“迎春娘娘已经生气了，来年恐怕也不会赐福我们了。” 一说到赐福，众人这下都慌了。 “这该怎么办啊？” “如果娘娘不给赐福，我家明年该怎么过啊？” 众人再看方家人的眼神中，仿佛淬了毒一般，恨不得要杀了他们。 “方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都是无辜的！” “你们方家如果还有良心，就应该向娘娘请罪，不能连累我们跟你们一起倒霉！” “大家上！抓住方家，向迎春娘娘赔罪！” 此话一出口，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朝方家人一拥而上。 涉及到群体利益，方家已经引起众怒，方家人面露惊惧连连后退，转头就要逃跑离开这里。 寡不敌众，方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拦了下来，紧接着便被摁跪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方晴儿不停挣扎着，桎梏着她的力气特别大，她根本动弹不得，不服气的叫嚷：“我们方家没错！是城主府欺人太甚！迎春娘娘明鉴……” “诸位，且听老朽一言。” 老城主再次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开口：“迎春娘娘娘娘仁慈，想来不愿因为一个方家，而降罪我们整座迎春城，只要我们能做点什么让娘娘息怒，应该不会影响到明年娘娘对我们的赐福。” 这番话又是引来其他人的一致赞成。 其中有人提议：“不如就拿方家人上供吧，让方家亲自去迎春娘娘面前赔礼认错，更能表示方家认错态度的诚恳。” “好主意！” 方晴儿愣愣看着他们应和，不解问道：“什么叫拿我们上供？” “当然是把你们献祭给迎春娘娘了。”一个人笑呵呵的给他解释，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怜悯，“方姑娘，活人献祭才能彰显我们迎春城对娘娘的诚心呐！” “活人献祭？！”方晴儿双眼睁大满是惊恐，挣扎的动作更是剧烈了，“我不要！你们不能滥杀无辜！我们方家没有错……” “无论有没有错，方姑娘还是留着去给迎春娘娘解释吧。” 那群人押着方家人，朝迎春娘娘的方向跪好，方家人的脖颈上被捆上绳索，绳索交叉两端被控制于身后的人手中。 方晴儿不肯服气，一直在不停的挣扎，摁着她的人几乎要控制不住她。 老城主身边的一个家仆，走上前狠狠甩了方晴儿两个巴掌，“老实点！” 方晴儿被打的栽倒在一边，两颊高高肿起充血一般，伏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晴儿！”方清风紧张唤她，想去看她也无能为力。 老城主一声令下，“动手！” 束缚于方家人脖颈上的绳索骤然收紧，方夫人更是当场两眼翻白。 窒息濒死的痛苦充斥全身，方晴儿两手奋力扒住绳索，不知是哪里突然来的力气，方晴儿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挺，竟然撞开了即将杀死她的那人。 那个人被撞得踉跄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也给了方晴儿逃脱的机会，方晴儿迅速爬了起来，扯掉脖颈上的绳子转头就跑。 “娘，哥哥，你们等等，我去找宋仙师来救你们！” 第41章 姚才仙师出手:娘娘动怒，迎春见雪 方家。 头顶太阳高照，姚才正勤勤恳恳锄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无语的看向桌边的师徒二人：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来帮帮我吧？” 暮霭坐在桌边，悠哉游哉摇着折扇，洛衡也跟着他师尊，无所事事捧着瓷碗喝水。 “我不会。”暮霭神色无辜。 “那洛师侄呢？” “衡儿身子差，还得继续养着。”暮霭帮洛衡回答。 “……”姚才已经对他们两个不抱希望了。 “宋仙师！姚仙师！救命！” 方晴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见那姑娘火急火燎跑回来了。 姚才疑惑看向她，“方姑娘，你不是去请迎春娘娘了吗？” 方晴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有一群人紧随而至，凶神恶煞上前要抓方晴儿。 “姚仙师救我！”方晴儿满眼恐惧，慌忙朝姚才身后躲，暮霭和洛衡察觉到不对，起身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姚才警惕盯那群人，护着方晴儿后退了一步，师徒二人随即补上，并排站在姚才面前，面色冷峻不容进犯，如两堵高墙一般，隔开了那群人。 “发生什么事了？”姚才回头看向方晴儿，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的勒痕，已经成了青紫，惊愕道：“你受伤了！” 终于逃了回来，方晴儿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哭出了声，不停地抹眼泪：“迎春娘娘的石像损毁，他们要抓我们方家活人献祭。” 一人手里提着绳索，面对二人挡路甚是不耐烦，朝他们师徒叫板，“这是我们迎春城的事，我劝你们外面的人少管闲事！” 暮霭不屑与他们废话，转头递给洛衡一个眼神，洛衡会意二话不说拔剑就上，很快将那群人解决了个干净。 洛衡问：“方姑娘，你母亲呢？你哥哥呢？” “母亲和哥哥还在他们手里。”方晴儿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恳求三人：“宋仙师，姚仙师，求你们救救我母亲和哥哥。” —— 迎春庙里。 因为方晴儿跑了，方家的其他人也被撇在一边，等把方晴儿抓回来一起献祭。 刚受过好一番折腾，方夫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方家人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方清风满脸紧张的盯着门口。 老城主也在张望，丧子之仇即将得报，却又出了方晴儿这个变故，听闻那几个从外面来的人还是修仙之人，让他不能不谨慎。 “伯父您放心。” 一个手里提着佩剑的青年人走过来，低声安抚老城主，“今日有我们吕家在，无论敢来闹事的是谁，都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城主缓慢点了点头，“务必守好这里。” “放了我娘和哥哥。” 方晴儿回来的也很快，小姑娘出现在迎春庙门口，与暮霭三人同时来到，有人撑腰也有了底气。 方清风面上一喜，“晴儿，宋仙师！” “这里的迎春庙，是我迎春城中至高无上的地方，外面的人不可涉足。” 老城主不悦出声，驱赶他们三人离开，“三位既然不是迎春城人，还请立刻离开此地！” “今日是我等莽撞了，既然这是迎春城的规矩，我等借宿此地，自然应该遵守。” 姚才把姿态放的很低，态度恭顺拱手相拜。 在来这里的路上，方晴儿已经把缘由都告诉他们了，姚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经过不少事，涉及到人家信仰问题，还是得仔细交涉为好。 反正，严禁那对不服就打的师徒插手！ “据在下所知，迎春娘娘慈悲为怀，即便城中有人犯错，娘娘定然也是不忍责罚，让方家好好朝娘娘认个错就算了，何必辛苦各位大张旗鼓，要活人献祭？” 有人反驳姚才：“方家损毁的是迎春娘娘的石像，这乃是对迎春娘娘的大不敬！”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认个错就算了，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对迎春娘娘的石像为所欲为，迎春娘娘的威严何在？” 姚才道：“话虽如此，但让方家人献祭的惩罚也太重了，诸位难道不怕迎春娘娘再责怪诸位滥杀无辜吗？” “有错就该罚，他们方家罪有应得！”庙中人的已经感觉到不耐烦，面露凶狠威胁姚才，“你这外人再多嘴一句，今日我等连你一起献祭！” “是在下多嘴了。”姚才依旧好脾气，十分温顺的退到一边。 “算你识趣。”那人哼了一声，随即招呼庙中的人，“将这方家之女拿下！” 一群人立刻上前，方晴儿离洛衡最近，立即朝洛衡身后躲。 洛衡正想拔剑与他们对抗，暮霭按住楚天阔剑柄，无声朝洛衡摇了摇头。 洛衡甚是听话的让开到一边，给迎春城的人让路。 “宋仙师？！洛公子？！” 方晴儿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在洛衡让路的那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方晴儿下意识扭头就跑，庙中的人早有预料，已经拦住她的退路。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方晴儿跪在洛衡面前，满脸恐惧拉着洛衡的衣摆，一群人在身后拉扯她，洛衡始终无动于衷，移开眼并不理会她。 在方晴儿被他们拖进庙里的那一刻，绳索再次束上方晴儿的脖颈，那个小姑娘终于是绝望了。 方家人尽数被按在迎春娘娘残像前，老城主再次发号施令，“动手！” 脖颈上的绳子是催命索，在瞬间收紧深深嵌入皮肉里。 方晴儿已经不再挣扎，小姑娘闭上眼，绝望等待死亡。 刹那之间风云变幻，光线忽暗天气骤阴，一股冷气席卷进庙中，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飞了进来。 庙中的人本来穿的春装衣衫单薄，天气骤变冷的他们直打哆嗦，一群人闻风出去，只见原来晴朗的天气乌云密布，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姚才此时振臂高呼，“迎春娘娘震怒，不再庇护迎春城四季如春了！” 众人见此异景心下惊慌，听见此言更是慌乱不知所措，纷纷朝迎春娘娘跪地长拜：“娘娘息怒……”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惹得娘娘不快，特此寒冬降临以示惩戒，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迎春城将会被大雪覆盖！” 姚才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音悠远空旷神圣不可侵犯，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耳中，众人对此深信不疑，忙给方家人松了绑。 第42章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请迎春娘娘之礼潦草结束，庙里的那些人也匆匆下山了。 方晴儿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着，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让她生出极其不真实之感，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将要窒息的的痛苦还没消散，脖颈上的勒痕还在作痛，生与死就在瞬息之间，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死里逃生。 “多谢仙师。”方清风在旁边扶着她，神色复杂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他们见死不救时，他本是心生埋怨的，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另有他意。 今日之事简直是惊心动魄，没想到这三位仙师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风雪都能召得来。 外面风雪已停，重新恢复天朗气清。 回到方家。 方晴儿和方夫人今日受到不小的惊吓，回来就直接歇下了，方清风在忙前忙后的照顾她们。 暮霭三人坐在院中，洛衡不免好奇问起：“师尊，刚才在山上怎么突然下雪了，难不成真是迎春娘娘发怒了？” 暮霭解释：“迎春城里四季如春，是因为冬分山阻隔了北方来的寒风，与迎春娘娘的庇护没有多大关系。” 洛衡满眼震惊看向姚才，“这场风雪，是姚才师伯您从冬分山外召唤过来的？” “怎么可能。”姚才哭笑不得，“洛师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只见姚才摊开手掌掌心朝上，一团小小的白色灵光在手心里凝聚成形，是一处正在下雪的微型雪景。 洛衡的目光被它吸引过去，甚是新奇：“这是什么？” 姚才道：“一个能造雪生雨的小咒术，平常主要应对修真界有些缺水的地方，我今日用的就是这个。” —— 云隙山三人停留方家，过完新年很快就是花灯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熙攘热闹繁华，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商铺叫卖不断。 暮霭陪着洛衡出去逛了。 前方不远处人群聚集，不时从中发出喝彩声，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少年人如今正是贪玩的年纪，洛衡好奇不已，目光被那里吸引过去，回头向暮霭征求意见，“师尊，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暮霭点头应下，“去吧。” 洛衡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朝那个地方小跑过去，钻进人群里一直走到前排，这才看见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彩绳拉起将人群与里面分隔开，正中央是一座正在旋转的巨大转盘，转盘边缘上系有不同颜色的彩花，挽弓搭箭将彩花射落，每一朵彩花中都对应有不同的奖品。 射落彩花，也寓意着开年得个好彩头。 “想玩吗？”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看他正眼神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索性找摊主买了几只羽箭。 羽箭的末尾有五彩翎花，颜色鲜艳甚是好看。 “师尊！”洛衡叫他地声音欢快，是难掩的兴高采烈。 在洛衡期待的目光中，暮霭从摊主手里接过弓，抬手挽弓将羽箭搭在弦上，问他：“衡儿，你想要哪一朵？” “红的！我要那只红的！” 洛衡话音未落，“咻”的一声破空在瞬间发生，离弦之箭已经射出，在正在旋转的彩花之中，精准的射中那只红色花球。 “射中了！”洛衡正是情绪高涨，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师尊好厉害！” 周围人群也传来阵阵叫好声。 暮霭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洛衡停顿了一下，原本的心潮澎湃很快平复下来，摇了摇头道：“没了，弟子就是想过过瘾。” 看他明显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暮霭微微勾了勾唇角，再次挽弓搭箭，随手又射出几支，全部命中其他彩花。 “公子真是好箭法！” 人群中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摊主笑呵呵的拿着暮霭射落的彩花前来兑奖，“这位公子的箭法出神入化，是老夫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的一位。” “谬赞了。”暮霭将弓还给摊主，摊主从跟随在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几个油纸包，“除了那朵红花以外，其他彩花中都是糕点吃食，还请两位公子笑纳。” “多谢。”洛衡将油纸包接过去，问：“红花里面是什么？” “……老夫斗胆问一句，两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摊主不答反问，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之间打量，洛衡眉清目秀，明显就是少年模样，暮霭容貌清俊看不出年龄，让摊主一时犯了难。 洛衡道：“这位是我师尊。” “原来是长辈带小辈出游。”摊主恍然大悟，“红花里面的奖品是一对同心玉佩，并不适合二位佩戴，老夫给二人换成一对上好的白玉玉佩如何？” 暮霭点头，“有劳了。” 摊主很快将玉佩拿来，洛衡接过去后和暮霭一起离开了此地。 “师尊要吗？” 洛衡拿着一只玉佩递给暮霭，不等暮霭回答又自顾自道，“这玉佩的成色不算好，恐怕会有失师尊的身份……”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暮霭将那玉佩拿了过去，直接挂在了腰封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开口：“刚刚为什么说谎？” 洛衡不解，“师尊在说什么？” 暮霭道：“若是没有尽兴，与我直说就是，不必委屈自己。” “……”洛衡敛下眼眸，情绪很快低落下来，低声道：“我怕师尊觉得我麻烦，再对我不耐烦了。” 是繁华之后的孤寂，是美梦之后的自疑。 “你既然跟着我，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你不必患得患失。” 暮霭语气严肃，这番话他对洛衡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 少年人因为之前的经历心思敏感，洛衡听出暮霭话里责怪的意思，不免心里委屈：“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不想再被师尊抛弃……” 暮霭叹了口气，甚是无奈，“衡儿，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纠正他的那些想法没有意义，暮霭也没打算浪费精力去做这些，只对洛衡道：“今日你只管好好玩好好逛，一直玩到尽兴再回去，我陪着你来这里是让你养病的，诸事都以你为主。” 第43章 我只愿你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领着洛衡又逛了许多地方。 周围环境热闹喧嚣，少年人低沉的情绪很快被冲淡，洛衡兴奋地拉着暮霭到处走。 偶然路过卖糖葫芦的地方，暮霭顺手买了一支给他，“你今天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山楂解腻消食。” 洛衡将糖葫芦接过去，低头望着手里那般红艳艳的山楂裹满冰凌凌的糖衣，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 暮霭朝他看过来，“怎么了？” 洛衡笑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师尊就是给了我一支糖葫芦。” “当时是担心会吓到你。” 暮霭不由得也弯了弯唇角，只面对洛衡时冷肃之气收起，目光柔和周身覆满温柔。 被偏爱的少年人有恃无恐，洛衡可谓是让暮霭放在手心里宠，故作骄矜哼了一声，“师尊用一支糖葫芦把我带走，以后我是要长长久久跟着师尊的。” 暮霭点头，面带浅笑“嗯”了一声。 “我听方姑娘说，迎春城里最有名的地方是祈愿树，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到了……” 洛衡的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中寻找，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少年人的眼眸燃起亮光，指着那个地方朝暮霭道：“师尊！在那里！” 暮霭应允，“走，看看去。” 少年人已经迫不及待，洛衡下意识拉上暮霭，朝着那个地方小跑了过去。 暮霭也不甩开他，静静地看着少年人的背影，被他拉着一起跑。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跑远，在暮霭和洛衡走后的不远处，姚才和方家兄妹出现。 跟在他们师徒后边看了这么久，看着暮霭事事都顺着洛衡，方晴儿心里羡慕不已，感叹道：“宋仙师对洛公子真好。” 姚才面露无奈，“我这个师弟从收了徒弟开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祈愿树高大浓密，树下聚满了人群。 鲜艳的祈愿带挂满树梢，远远望去火红成片。 洛衡道：“方姑娘说，迎春城奉迎春娘娘为神只，这棵祈愿树据说也是迎春娘娘的法力所化，保佑平安实现心愿特别灵验。” 暮霭不信这些，一本正经道：“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实现……” “师尊，我没有不信您。”洛衡无奈，出声打断暮霭的话，“今日是花灯节，我就是想图个吉利。” “嗯。”暮霭没再说什么了。 洛衡去取了两条祈愿带过来，将其中一条递给暮霭，“师尊有什么心愿吗？” 暮霭垂眸看向洛衡，面前的少年人双眸清亮，正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只愿你能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神色认真，每一个字都十分珍重。 这不只是一句祈愿，更像是一次承诺。 头一次被人这般放在心上，洛衡只觉心头触动，不自觉地嘴角弯起： “弟子也想一直跟在师尊身边，永远都不分开。” 暮霭应他：“不会分开。” 将祈愿带挂上祈愿树，意味着迎春娘娘将会收到祈愿，然后迎春娘娘就会赐福，帮祈愿之人实现愿望。 暮霭虽然不信这些，但也不愿扫了洛衡的兴，陪着洛衡一起，将祈愿带系上树梢，红色的祈愿带随风摇晃。 师徒二人不知不觉走到湖边。 湖边有卖花灯的小贩，洛衡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那小贩似是也注意到洛衡，拿着一盏花灯朝他们师徒走了过来，“二位公子买花灯吗，今夜祈福十分灵验的。” 他手里的是一盏桃花河灯，托在手里巴掌大小，娇粉艳艳精致生香。 暮霭转头看了洛衡一眼，少年人一脸喜爱的盯着那盏灯，“衡儿，拿着吧。” “多谢师尊。”洛衡满心欢喜的将那盏灯接过去。 “两位公子要游湖吗，在下也有船。”那个小贩指向湖边停靠的几只篷船，“这河灯还是要在湖中央放才灵，迎春娘娘会赐福您二位的。” “要一艘船吧。”既然出来玩，暮霭就想让洛衡玩个尽兴，几乎是不需过多考虑，暮霭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好嘞！您二位这边请。”那个小贩笑逐颜开，在前引路请师徒二人上船。 上了船后，洛衡主动去拿船桨划船，暮霭拦下他，“不必辛苦，你坐着就好。” 如此说着，暮霭使出一道灵诀，灵光遁入湖水中，推着他们的船快速行进。 湖波荡漾，月色皎白。 水天倒映，清光粼粼。 湖中往来路过的船只不少，洛衡手里捧着桃花灯，靠坐在船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暮霭在船篷中打坐，正闭目养神，“等你放完河灯，不想逛了咱就回去。” 洛衡摇头，“弟子说的不是这个，弟子是想问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暮霭睁开了眼，“为什么想回去了？” 洛衡面露担忧之色，忧心忡忡地开口：“咱们离开琅华小筑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暮暮怎么样了？之前一直都是我给它烤肉吃，如今我不在，它自己不会生火该怎么吃饭，晚上又要去哪里睡觉……” “在你没来云隙山之前，它一直待在后山树林里，这么多年过得也不错，你放心就好，不会委屈了它。” 暮霭的语气十分随意，好像对那只狐狸并不关心。 暮暮本尊换了一种形态，如今与洛衡待在一处一切安好，完全不似他担心的那般，恐怕生存都是问题。 “嗯……” 为了让洛衡彻底放下心，暮霭继续道：“而且我委托了你其他师伯去照顾暮暮，那只狐狸不会有事的。” 洛衡点了点头，“我听雾隐师伯说百仙会是今年，大约是今年的什么时候？” 暮霭道：“六月以后，玉龙金殿会提前公布时间，你不必着急。” 师徒二人的船渐行渐远，已经接近湖水中央。 湖面宽广辽阔，几乎已经看不见岸边，经过此地的船只很少，周围静悄悄的。 那摊贩不是说从湖中央放灯才灵吗？ 所以这里应该人多才是…… 暮霭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刻改变灵力推船的方向，回去的船速相较来时提高了不少。 “师尊，不放灯吗？”洛衡不解。 暮霭面色凝重，“我们恐怕上当了，此地不宜久留。” 在二人的篷船周围，水面上突然浮现出几道黑影，正逐渐朝船靠近。 洛衡注意到了黑影，面色微变立刻起身进了船蓬中，“师尊，有东西跟过来了。” “别害怕，有我在。” 忽然“哗啦”一声—— 一股力量从水下突袭，冲出一道水柱，将他们二人的篷船打翻湖中…… 第44章 城主府和齐家盯上咱们了 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洛衡只觉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在他即将摔进水里的瞬间，腰间揽上一只手，猛地将他提了起来，他出于本能的依靠身边的人，稳稳悬停于半空中。 “师尊……”洛衡余惊未定，抬头看向暮霭。 暮霭眼眸发沉望向水面，他们的篷船已经彻底倒扣过来，那几道黑影也消失在水中。 此地离湖岸太远，即便发生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实在是个杀人动手的好地方。 “咱们先回去。”暮霭脚下灵力生风，揽着洛衡快速朝湖边飞过去。 湖中的黑影再次出现，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在暮霭正前方不远的水面，忽的聚集了大量黑影。 紧随着就见“哗啦”一声水花乍起，无数黑衣人冲出水面，手握佩剑直朝他们二人袭来。 暮霭眉头一跳，扬起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被主人掷了出去，灵力大放抵御下他们的攻击。 洛衡的修为不及暮霭，还无法像暮霭一般不借助任何法器停滞于空中，此刻完全就是依靠暮霭托着他。 若是暮霭放开他，洛衡只会掉进水里。 “师尊，您放开我吧。”洛衡召出楚天阔拔剑出鞘，宝剑悬停在他的脚边。 御剑飞行，今日算是洛衡第一次尝试。 暮霭看了楚天阔一眼，托着洛衡稳稳的让他踩在剑身上，“立刻回方家，不许在这里逗留。”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操控着楚天阔离开。 楚天阔也是第一次被用来御剑飞行，飞的很低有点不听使唤，路线歪歪斜斜差点把洛衡摔进水里，暮霭担忧就打算飞身而去。 ——他就不应该让洛衡一个人走，还不如在这里跟着他更加稳妥。 即将坠水时，洛衡也终于稳住楚天阔，脚下的宝剑已经贴近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衣摆。 洛衡操控着楚天阔一飞冲天，身后留下一道绚丽的尾影。 看着楚天阔载着洛衡疾速朝湖边飞去，暮霭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又有黑衣人出水御剑升空，直朝洛衡的方向追了过去，暮霭抬手甩出几道灵力凝聚成刃，直接将那群人打落了下来。 直到洛衡消失在暮霭的视野里。 堵截暮霭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已经将暮霭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暮霭手握灵诀操控乌木折扇回旋飞杀，一扇见血直取他人性命。 黑衣人的尸体掉落水中，湖面上很快漾起一片红色，暮霭将他们解决了个干净，迅速飞去追洛衡。 洛衡已经上了湖岸，和卖他们花灯、租他们游船的摊贩打起来了。 那摊贩手持船桨招式狠厉，洛衡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是被那个人压着打。 暮霭出现救下洛衡，那摊贩面露凶狠，举起船桨朝他们二人砸了过来，暮霭抬手灵力使出，那人的船桨被一股大力截住，已经再难前进半分。 暮霭拂袖挥出，那个摊贩不受控制的被扔进了水里，炸起一朵不小的水花。 这边的打斗吸引过来的人很多，姚才急匆匆从人群中冲出来，看见暮霭与洛衡无事才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暮霭领着洛衡离开。 落水的那个摊贩从湖中爬了出来，拿起一边的船桨跟在后边，静悄悄的朝暮霭他们走近。 洛衡察觉到身后不对劲猛然回头，就见那浑身水淋淋的，一脸狰狞举起船桨砸下。 “师尊小心！” 洛衡下意识拔剑，一手刚覆上楚天阔的剑柄，然后就看见那摊贩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提了起来，面色痛苦两手挣扎，不停地想在脖颈上扒开点什么。 暮霭缓慢转过身，冷声开口：“本座初来乍到迎春城，似乎与你们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要与本座过不去？” “你们几个外边来的人，打扰了城主府的好事，齐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小贩气喘吁吁说完这句话，暮霭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尸体扔进了湖中。 “除夕请迎春娘娘那日，应该是城主府想为子女报仇，才会置方家于死地，城主府恐怕是盯上我们了。” 姚才面色凝重，严肃看着师徒二人，“迎春城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定会沾染一身麻烦。” 洛衡问：“那方家怎么办？” 姚才急声呵斥他，“现在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什么方家！” 洛衡不同意，“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们走了，城主府的怨恨对象就成了方家，方家只会更惨。” 姚才道：“城主府本来就是怨恨方家，是咱们非要横插一脚，现在惹祸上身了！” “师尊……”洛衡争不过姚才，转头求助看向暮霭。 姚才急道：“暮霭，你一向不好理会这些杂事，现在可不能因为顺着你徒弟犯蠢！” 暮霭看了一眼洛衡，接收到少年人恳求的目光，点头答应下来，“人是我杀的，我倒要看看，这城主府和齐家想怎么报复我。” “暮霭！”姚才不悦，声音拔高了不少，“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暮霭语气平静，“你若想明哲保身，就先回云隙山吧，我和衡儿再留几日。” “你们不走，我走什么走。”姚才没好气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留就留吧，我跟你们一起留下。” “多谢姚才师伯。”洛衡乖巧地朝姚才拜了一礼。 经过这么一闹，已经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三人朝方家走。 这片湖的范围很大，暮霭三人还没走出湖岸，迎面一个妇人急匆匆朝他们走过来，径直在他们面前跪了下去。 “求仙师救命！” 那妇人满脸是泪，哭哭啼啼的不停磕头，“我女儿想不开要跳湖……” “您先起来。”洛衡心下一惊，上前将那妇人搀扶起来，“不知您的女儿遭遇了什么事，竟然想不开要跳湖？” “我那命苦的女儿啊……” 那妇人越哭越凶，仿佛没听见洛衡的话一般，避开洛衡的搀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在那里抹眼泪哀嚎，“如果你死了，为娘也不活了啊……” 洛衡不知所措看向暮霭，“师尊……” 暮霭道：“你的女儿在哪里，现在带我们过去。” “三位仙师请随我来。”那妇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引着暮霭三人朝湖边走。 第45章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那妇人带着三人赶到湖边时，已经是晚了一步。 一个小姑娘面若死灰绝望赴死，在他们的注视下跳了湖。 “女儿！” 那妇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又开始坐在地上哭了，不停地拉扯洛衡的衣摆，“求求你快救救我女儿，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个活生生的人眼睁睁的没了，洛衡也吓傻了眼。 小姑娘跳河的地方围满了人群，那群人看着妇人在这里哭、以及洛衡三人无动于衷议论纷纷： “人家母亲都求你了，这位公子如果真的有能力，就快去把人家姑娘救上来吧。” “如果那位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人家母亲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小公子你忍心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公子你去把那位姑娘救上来，也是在为你自己积德。” “如果有能力的人见死不救，与那杀人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 洛衡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不知所措地跳进湖里去救人了。 暮霭也没拦着他。 姚才惊奇看了暮霭一眼，“你怎么不护着你这宝贝徒弟了？这家人一看就有问题。” 暮霭淡淡道：“我不能总护着他，也该让他吃一次亏了。” 洛衡跳下水后，很快拖着小姑娘上岸，小姑娘全身湿透瘫坐在岸边，正不停的咳嗽着。 “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娘，我知错了……” 那妇人跑过去，与那小姑娘抱头痛哭。 救了人没得到半句感谢，甚至还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洛衡，感觉心头有点发堵。 洛衡浑身湿透走到暮霭身边，闷声道：“师尊，咱们走吧。” 虽然迎春城里四季如春，但夜里的湖水依旧也是冰冷刺骨。 洛衡如今正是大病初愈，又下水来了这么一遭，寒气直钻骨髓，冷得他直打哆嗦。 “嗯。”暮霭脱下外衫，给洛衡披在肩头，牵住他的手给他渡灵力暖身，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小心着凉了。” “你们想往哪里去！” 那个妇人仿佛这才注意到洛衡，尖利的声音直刺耳膜，质问的语气属实听的洛衡心里不太舒服。 洛衡好脾气道：“您的女儿已经救上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许走！”那妇人换了一副嘴脸，早已经没了刚开始求人时的模样，气势汹汹走到洛衡面前，“你碰到了我女儿的身子，就得对我女儿负责！” 洛衡被她这般说辞惊住了，满脸不悦的反驳她：“不是你让我去救人的？我如果不接触她，该怎么救她上来？” “我不管！你必须得娶我女儿！” 那妇人油盐不进胡搅蛮缠，上前一把扯住洛衡的手臂，如铁臂一般死死禁锢着，力气大到不像是一个平常的妇人。 洛衡被她抓得生疼，根本挣脱不开，暮霭也不管他，他被那妇人硬拽着朝湖边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小姑娘直接朝洛衡跪了下去，情真意切语气诚恳：“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为公子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报答公子的恩情。” “我不需要你报恩，”洛衡连忙拒绝，“你既然没事，让你母亲放我走就行了。” 那姑娘委屈低下头，眼眶中蓄满泪花，惨白着一张小脸轻咬下唇，可怜兮兮开口： “公子这是嫌弃我吗？我原本也是清白的好姑娘，被公子碰过身子名誉尽毁，如果公子不肯娶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衡想要辩解，可那妇人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将洛衡拉到人群中间，厉声质问洛衡：“你不想负责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毁我女儿的清白？” 周围的人也投来嫌恶的眼神，对着洛衡指指点点，仿佛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这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真是可怜了人家姑娘，栽到这种人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辈子都毁了。” “要我说，不如直接阉割了这人渣的孽根，看他以后再拿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听着周围人群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谩骂，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洛衡面皮发烫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明白，他明明只是救了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周围的人都向着她，那妇人得意洋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儿？” “……”洛衡没有说话，已经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那妇人强硬道：“或者我拉你去城主府，咱们去城主他老人家面前好好理论理论！“你必须得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公子，小女子会好好侍奉您的……” 那小姑娘楚楚可怜地唤着洛衡，朝前膝行了几步，想要抱上洛衡的腿。 ——她还没碰到洛衡，被一股大力直接踹开了。 暮霭不知何时已经来至洛衡身后，双眸发阴看向抓着洛衡的那个妇人，冷声吐出两个字：“放开！” “我不放又怎么样……啊！！！” 那妇人还想跟暮霭耍横，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从她的口中发出。 原本她抓着洛衡的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手腕整齐切下，手臂的断裂处霎时间鲜血喷涌。 残肢脱离主人，直直坠落到地上，鲜血溅上洛衡的衣衫，洛衡受惊后退了一步。 后背正好撞上暮霭，暮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抚。 “师尊……”洛衡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精神萎蔫，低着头跟在暮霭身边。 “还讲不讲道理了！”那妇人满脸愤怒朝暮霭叫骂，“你们为了不负责，居然敢打伤我！我要去城主府告你们！”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暮霭冷淡开口，眼眸中凝萃寒霜，带着凛凛杀意，狐王陛下已经动怒，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展开掷了出去。 那柄折扇来势凶猛，直朝那妇人飞去，那妇人不停地后退，后仰下腰才躲过折扇的攻击。 乌木折扇在她的上方回旋，扇缘锋利割破皮肉登时见血，逼得那妇人不得不还手。 她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中灵光一闪，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剑锋与折扇撞上灵力激荡，震出一道不小的气流旋涡。 洛衡看惊了眼，“她是仙门中人？！” “嗯，你被骗了。” 暮霭声音平静，唇角带着温柔的浅笑。 “……” 洛衡愣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妇人勉强与乌木折扇周旋过几招，乌木折扇灵力暴涨，直接绞碎了她的佩剑，紧接着便是一扇封喉，当场取了她的性命。 解决完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暮霭之前那一脚，踹的那个小姑娘口吐鲜血，到现在还没站起来。 “你刚说，如果本座的徒弟不要你，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暮霭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那个小姑娘已经见识到了暮霭的狠厉，不敢与暮霭正面对上，踉跄着爬起身转身就要逃跑。 暮霭岂会放过她，抬手放出一道缚仙索追去，将她捆了个结实。 “本座满足你。” 暮霭直接将她扔进了湖中。 第46章 洛公子，你陪我去齐家走一趟吧 “扑通”一声。 重物落水溅起不小的水花，那小姑娘被扔进湖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你这人怎么随便杀人啊！……” 人群中有人不满暮霭的行为，站出来指责暮霭。 暮霭的目光冷冷看了过去，那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双脚离地，拎到了湖水上方。 他的双脚正好接触水面，湖水泛起的涟漪打湿脚尖，那个人的气焰瞬间消散，一动也不敢动。 恐怕这个人会将他像那个小姑娘一样扔进湖里，梗着脖子朝他辩解：“你干什么！我可没有算计你徒弟，你不能滥杀无辜！” 暮霭没有说话，那股力量将他强摁进水里，四面八方的湖水涌进口鼻，那个人的不停的在湖面挣扎。 眼看那人的挣扎越来越弱，快要窒息了暮霭才将他提出来，脖子以下浸泡在水里，只露出头得以喘息。 那个人不停地咳嗽着，双眼愤恨瞪地暮霭，“你……” “你”的下文还没有出口，暮霭又将他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反复复了三次，那个人终于是老实了，再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恐惧，“贵人饶命……”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给本座一个完整的解释。”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 暮霭冷笑一声，那股力道又一次将他朝水里摁。 “齐家！是齐家！”那人真的害怕了，在脸被按进水里之前大声嚷道。 摁着他的力道消失，将他提了起来。 暮霭道：“详细说。” 那人心有余悸，喘了口气道：“是齐家要报复你们，让人假扮那对母女等在这里，又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帮着那对母女说话指的救人的人。” 洛衡惊讶：“连那对母女都是假的？” 暮霭道：“倘若她们只是普通人，我踹她的那一脚，她根本受不住。” 那个人点头，“那两个人都是齐家的女修。” 洛衡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贵人，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那个人赔笑着看向暮霭，希望暮霭将他拉上去。 “嗯。”暮霭撤了挟持他的所有力量，任由他沉进水里。 “救命……” 那个人不停地在水里挣扎，试图游向岸边，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早已经力气耗尽，很快被湖水淹没没了动静。 暮霭冷冷扫视过其他人，其他人恐惧不已，恐怕也会被暮霭按进水里丧命，纷纷四下离开了这里。 洛衡低着头正情绪失落，暮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以后别再随便帮人了，你应该长个记性。” 洛衡闷闷道：“弟子记下了。” 出了正月，迎春城的年就算是过完了。 方家也要出去上工了。 暮霭三人本想告辞，方夫人盛情挽留，“如今冬分山外还是冬日，小公子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宋仙师多住几日再走吧。” 方晴儿也道：“爹娘和哥哥都出去做工了，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宋仙师洛公子你们留下，就当给我做个伴吧。” 暮霭略有沉思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叨扰了。” 方家人已经辞去城主府的工，如今正在找新的雇主。 迎春城中几乎都知道，他们方家得罪了城主府，恐怕再被城主府迁怒，已经没有人家再敢收留他们了。 方家人连续三四日无功而返，方夫人整日唉声叹气面带愁云。 第五日一大早，方清风出门了。 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方清风兴致冲冲的回来了，“娘，我找到了肯收留我们的人家了！” 屋里的人闻声出来，方夫人面上一喜，忙问：“是谁家？” 方清风道：“城西头的宋家。” 方夫人皱眉，“城西头什么时候有个宋家？” 方清风解释：“宋家是最近新搬来迎春城的，正在找人做工，每个月的工钱给的比城主府还多一两！” 方夫人大喜过望，“清风，你有没有问人家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宋家说，越快越好。”方清风的语气里难掩兴奋，“娘，我现在回来就是让你们快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过去报到的。” “好，好！”方夫人连连应着，忙转身回屋了。 方家人都去忙了，姚才走到暮霭身边，低声道：“我感觉方公子找的这个宋家，好像不太对劲啊。” 暮霭道：“看情况吧。” 似是真的是姚才多虑了，方家人确实找了个好工作，当日晚上他们回来后都面带喜气，还提着一只连过年都舍不得吃的鸡。 “宋家真是宅心仁厚啊，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人家做工。”方夫人不停的感叹，提到厨房去杀鸡了。 方晴儿好奇过来问：“哥哥，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方清风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包，打开后是两个银锭子。 方晴儿惊喜：“这是哪里来的？！” “宋家给的。”方清风面上的笑容收敛不住，“宋家可怜咱们家的遭遇，接济给咱们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方家的伙食相较之前的吃糠咽菜，明显改善了不少。 至少每一顿都有白面馒头了。 过了一个月后。 “洛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方清风下工回来，趁着暮霭不在单独去找了洛衡。 洛衡点头，“方公子你说。” 方清风道：“宋家让我去齐家送东西，齐家和城主府之间有点关系，我之前又得罪了城主府，怕他们报复我不敢一个去，洛公子你陪我走一趟吧。” 洛衡不解，“宋家只有方公子你在吗，你既然不想去，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 “我当然拒绝过，”方清风苦着脸道，“可是宋家说如果我不去，就要辞退我们，还要我们把接济的银子还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哪敢再多说什么。” “好。”洛衡答应的很爽快，出门打算去找暮霭，“我去跟师尊说一声。” “别去，”方清风拦下他，支支吾吾道：“宋仙师脾气不好，我怕他再不同意，洛公子你能不能瞒着宋仙师？” “嗯。”洛衡也答应了，果真没有告诉暮霭。 翌日一早，洛衡和方清风静悄悄走了。 第47章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暮霭已经两天没有看见洛衡了，不免有些担心他。 “方姑娘，你看见我徒弟了吗？” 暮霭走出屋门，正好看见方晴儿路过。 “洛公子好像是跟我哥一起出去了，” 方晴儿愈发感到疑惑，喃喃自语道：“我哥好像也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暮霭听见的她的话，心里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方姑娘，你跟我去趟宋家吧。” “好。”听出暮霭语气里的急切，方晴儿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二人不敢再有任何耽误，立刻朝外走。 他们还没走出方家，迎面遇上了正好回来的方家父母。 方晴儿疑惑，“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方夫人道：“宋家要出远门，就给我们放假了。” 方晴儿问：“娘，您看见哥哥了吗？” 方夫人道：“宋家让清风去送东西了，好像还是和洛公子一起去的。” 暮霭忙问：“他们去哪里了？” 方夫人摇头：“我不知道，宋家的人不肯说。” “咻——” 一道破空之声来袭，一支羽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出，直直插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剑尾的翎羽上捆着布条，暮霭走过去将它解了下来，展开后是一行字： 如果还想见到方清风，速来齐家。 “齐家？！”方晴儿大惊失色，“哥哥怎么会在齐家？！” “估计和宋家脱不了关系。”暮霭手里攥紧那片布条，面色阴得发沉已然动了杀心，“衡儿应该也在那里。” 暮霭和方晴儿直接去了齐家。 齐家是剑修世家，门口有两个弟子持剑巡守。 方晴儿上前禀明来意，“方家方晴儿求见齐家主，我来找我哥哥方清风……” “知道了。”应声的弟子甚是不耐烦，打断方晴儿的话敷衍道，“我们家主还在用早膳，你们两个在外边等着吧。” 方清风如今生死未卜，方晴儿哪有心思能等的下去，继续道：“这都快到晌午了，齐家主想来已经用完早膳了，恳请两位公子进去通禀一声吧。” 那弟子不悦：“我们家主用膳，从来都是两个时辰起步，现在还早着呢，让你等你就等着，等我们家主用完膳自然会见你。” “这……” 方晴儿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那两个弟子直接拔了剑，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剑鸣嗡动吓得方晴儿登时噤了声。 那弟子趾高气扬道：“我实话告诉你，方清风他回不去了！那刁民不知分寸冲撞了我们家主，我们家主现在要治他的罪！” 方晴儿慌了，求助看向暮霭：“宋仙师……” 暮霭出声问道：“本座的徒弟呢？” “什么你的徒弟，我没见过。” “你说的是跟方清风一起的那个人吧，他也一样，被我们城主打了个半死，扔到地牢里自生自灭去了。” “自生自灭？”暮霭冷笑了一声，眸底发寒覆满寒冰，“本座看你们齐家，也不必留了。” 本来站在方晴儿身边的人，眨眼间已经瞬移至那两个弟子身前。 那两个弟子一惊正欲拔剑，暮霭抬手间乌木折扇现形，直接的割了那二人的脖子。 那二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口齿微张双眼睁大，当场倒地没了生息。 齐家的大门紧闭，暮霭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暴击，直接轰开了齐家的大门。 “跟上。”暮霭回头对方晴儿道，先一步跨进了齐府中。 看见刚才暮霭的动作，方晴儿惊愕不已，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没想到这位宋仙师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直到听见暮霭的声音她才回神，方晴儿立刻小跑跟上暮霭。 这边的动静太大，自然是引起齐府中的注意，齐家的仙修迅速朝这边赶来，在暮霭二人进门之后，将他们堵截在门口。 看着赶过来的仙修众多，方晴儿心里没底，小声问暮霭：“宋仙师，您可以吗？” 暮霭没有理她，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一人一扇与那群仙修打成一团，乌木折扇杀人见血取人性命，更何况是此刻怒上心头的暮霭，动起手来实在是凶残狠厉，很快将他们解决了干净。 地上尸体满地血流成河，暮霭径直从中走过。 方晴儿哪里见过这种凶残的局面，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很快跟上暮霭的脚步。 越往里走拦路的仙修越多，暮霭冷着脸走在前面，挥手一扇直接取人性命。 不过短短一会的光景，已经有这么多人死在暮霭手里，齐家的仙修也见识到了暮霭的恐怖之处，不敢再与暮霭直面对上。 那群仙修横剑身前做防御姿态，警惕的盯着暮霭。 暮霭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什么人在此闹事！” 终于有齐家的长辈来了，一人带着几个长老模样的人出面。 周围的仙修纷纷相拜，“家主。” 齐家主看见暮霭身后的惨状，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人！胆敢来我齐家闹事！” 暮霭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齐家主突然感觉到脖颈上被一股力量缠绕，那股力量在骤然间收紧将他提了起来，齐家主瞬间感觉呼吸困难，不停地挣扎着双手扒着脖颈，确实什么也触摸不到。 “快放开我齐家家主！否则定让你好看！……” 喊话的是齐家家主身边的一个长老，话音未落就听见十分清晰的“咔嚓”一声—— 那个长老的脖子歪向一边，随即倒在地上当场丧命。 没有任何人看见暮霭动手，那群仙修惊恐的看向暮霭。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捏死齐家的长老，竟然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敢问阁下名讳？” 再开口的第二位长老，明显把态度放恭敬了许多。 “云隙山，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他居然是暮霭仙尊？！” “不是说暮霭仙尊甚少下山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仙师，您、您居然是暮霭仙尊？！”方晴儿震惊看向暮霭，暮霭仙尊的名号如雷贯耳，连她这个凡俗之人都知道，“那个修真界飞升第一人？！” “原来的暮霭仙尊，在下失敬了。” 那位长老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满脸堆笑拱手相拜：“暮霭仙尊今日造访齐家，不知所为何事？”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那个长老不明所以，“仙尊您是不是误会了，在下未曾见过您的徒弟。” 暮霭道：“和方清风一起。” 第48章 洛衡重伤:我齐家要去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那个长老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想方清风是谁，之后肉眼可见的慌了： “仙尊，这都是误会……” 应该是想起来了。 暮霭看他这副模样，已经预料到了洛衡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怒喝：“带本座去见本座的徒弟！” “求您先放开我们家主……” 齐家家主面色发青双眼翻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即将要背过气去。 暮霭冷呵了一声，“只要本座的徒弟安然无恙，本座保你们家主也安然无恙。” “是，是……” 那长老连连应着，忙招呼身边的弟子去请人。 之后，去请人的弟子久久未归。 那长老越等越是心急，不停地擦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观察着暮霭的脸色，生怕暮霭再等到不耐烦，直接取了他们家主的性命。 暮霭一直等不到人来，逐渐耐心耗尽，“为什么还不回来？” “在下去看看吧。”那长老也心里没底，正打算离开此地。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了，直接道：“你给本座带路。” 那长老想拒绝，朝暮霭推辞：“地牢里环境恶劣，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恐怕再冲撞了您……” 暮霭怒斥打断他的话，“你既然知道环境恶劣，怎敢把本座是徒弟放在那里！” 强悍凌厉的压迫感骤然来袭，这是狐王陛下的警告。 那长老已经感觉到五脏六腑受到磋磨，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不敢再违抗暮霭的命令，只能领着暮霭前去。 “您请随在下来。”那长老面色痛苦，几乎是强撑着说的这句话。 “带路。” 随着暮霭话音落下，那位长老的剧痛瞬间消散了。 那长老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引着暮霭与方晴儿二人前去。 地牢里，血腥浓重。 路过的牢房中关押的人情况惨烈，有的浑身是血甚至已经看不出人形，周围哀嚎连连求饶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发麻。 方晴儿看得心惊胆战，已经吓白了脸，恐慌不安道：“暮霭仙尊，我哥哥不会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阴冷如刀，直刺前方带路的那个长老。 那个长老也听见了方晴儿的话，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忙赔笑着回答：“方姑娘稍安勿躁，方公子一切安好。” 终于走到洛衡和方清风所在的牢房，方清风倒在一边浑身是伤，洛衡也好不到哪里去，闭着眼早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齐家的仙修正在朝洛衡嘴里灌东西。 “喝！快点喝！你可不能死在这里！要不我们家主就没命了！” 另外一个人旁边放着一叠干净的衣裳，上手去扒洛衡的衣衫。 灌药的那人不解，“你在干什么？” 动手的那人道：“快把他衣裳换下来，别让暮霭仙尊看出什么端倪，再牵连到我们。” 暮霭快步走进去，直接挥开了那二人，蹲下身将洛衡揽进怀里，“衡儿，醒醒！” 洛衡身上的伤皮肉外翻还在流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化脓。不过只是两天的时间，竟不知他在这里遭了多少罪。 “哥哥！”方晴儿惊慌跑了进来，去看方清风的情况。 方清风此刻还有意识，听见方晴儿的声音艰难睁开了眼，虚弱出声：“晴儿……你怎么来了……” 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站起身，“哥哥，是暮霭仙尊来救你了。” 洛衡的肩胛骨上有两个血窟窿，正在汩汩朝外流血。 这间牢房的墙上挂着两个铁钩，铁钩的尖端还残留有血肉。 此刑严酷！ 铁钩穿过琵琶骨，稍有动作便会剧痛难安！ 连云隙山的问罪台都不会轻易使用，齐家居然敢用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暮霭面色阴郁，直接抱起洛衡朝外走。 “暮霭仙尊……” 那位长老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求情，直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跪了下去，双眼暴突呼吸急促。 “求您……饶……命……” 那位长老伸出手，想要抓住暮霭衣摆，突然倒地当场身殒。 暮霭已经走远了。 与此同时，被暮霭悬吊在半空中的齐家家主，脖颈上的力量突然收到最紧，直接勒断了他的脖子。 齐家家主摔落在地上，等其他长老再去看时，已经没了生息。 待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牢，地牢的门口已经被齐家人围堵。 齐家的长老满脸愤恨，抬手剑指暮霭：“暮霭仙尊，齐家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杀了我家家主！” 暮霭冷漠道：“本座的徒弟被你们害成这样，是无冤无仇吗？” “那也是你们挑事在先！”齐家的仙修叫嚣着，“你们杀了城主府的千金，重伤了城主府的公子，我齐家驻守迎春城，自然要为城主府讨个公道！” “还和他们废话什么！抓住他们，为家主和三长老报仇！” 此话一呼百应，齐家仙修拔剑就上。 暮霭站在原地未动，眨眼之间周身一股灵压倾泻而出。 所有围攻上来的仙修突然都被震开，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气定神闲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人迅速爬起来，还想再跟暮霭动手，手里的刚举起佩剑轰然破碎，就连他们本人也不知被什么按跪了下去。 那群人想起身，但却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双膝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根本站不起来。 有人愤怒朝暮霭叫骂：“被祁连上神选中的人，竟然是如此恃强行凶之徒吗！”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品德败坏，祁连上神真是看走了眼！” “……” 第三道声音没有再出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把折扇，直接割了前两个人的脖颈。 狐王陛下从来不做浪费口舌之事。 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齐家的仙修没人再敢出声，愤愤不平瞪着暮霭。 齐家的长老怒不可遏，“暮霭仙尊你无故在我齐家大开杀戒，等到今年的百仙会，我齐家定要在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暮霭不屑，“尽管去。” 救完人回到方家，姚才看见洛衡和方清风如此惨状，简直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伤了洛师侄？” “姚才你现在去驾车，咱们马上回云隙山，衡儿的伤等不起。”暮霭没有应他的话，语速飞快道。 “好。”姚才立刻离开。 第49章 许大夫和春烟姑娘 匆匆和方家人告了别，暮霭三人紧急踏上了归途。 洛衡的情况不太好，暮霭一直施以灵力帮他稳定，“姚才，咱们什么时候能到？” 姚才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日夜不停的赶路，最快还有五天。” “不行，衡儿撑不住了。”暮霭心急如焚，“姚才你去看看，最近的一座城是什么地方？” 姚才略有片刻思索，“前面再走一个时辰是玉林城，我听说玉林城有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以带洛师侄去找他看看。” 暮霭应下，“就去那里。” “可是……”姚才欲言又止。 暮霭急问：“可是什么？” 姚才道：“那个神医脾气古怪，只接待有缘人，暮霭你贸然带洛师侄过去，恐怕他会见你的希望不大。” “见不见等去了之后再说。”暮霭道，“先去玉林城。” “好。”姚才驾车迅速朝玉林城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玉林城，最终在一家医馆前停下。 暮霭撩开窗帘朝外开，医馆上方的牌匾写着“杨柳医馆”四个大字。 姚才下车进门，朝门口的药童询问：“请问许大夫在吗？” 那药童反问：“你有许大夫的信物吗？” 姚才茫然：“什么信物？” “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那药童不耐烦的驱赶姚才，“赶快走吧。” 姚才问：“请问许大夫的信物是什么？去哪里可以拿到？” 那药童面色怪异，“你不是玉林城的人吧？” 姚才道：“在下听闻许大夫的医术高超，特地前来求见许大夫为我家小辈治病。” 那药童问：“你那个小辈呢？” “在车里，稍等。”姚才感觉有望，忙回去撩开车帘让暮霭下来。 暮霭抱着洛衡出现在杨柳医馆外，目光沉沉落在那个药童身上，眸中多了几分考究了意味。 原来如此啊…… 那药童注意到暮霭的视线，不悦嚷道：“你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让许大夫给你们家小辈看病了？” 姚才低斥了他一声，“你收敛一点。” 暮霭没有说话，任由那个药童把洛衡的手拉过去，双指搭上洛衡的手腕。 片刻之后药童收回手，摇头道：“你们回去吧，许大夫不接诊。” “为什么不接诊？”姚才不死心，“我这小辈快不行了，恳请许大夫出手，救我这小辈一命。” 那药童满脸厌恶，“既然不行了就快滚，别死在我们医馆门口，再给我们医馆招来晦气！” “求你通融通融吧。” 姚才拿出一只钱袋朝他手里塞，那药童直接把他的钱袋抢过去扔在地上，呵斥道： “今天给你通融，明天给他通融，那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说了不治就是不治，别拿你的臭钱，侮辱我们杨柳医馆！”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姚才只觉受辱，面色不太好看，低声对暮霭道：“咱们还是回去找云英师兄吧。” 暮霭看向那个药童，“有劳通禀一声，告诉许大夫，暮霭来了。” 那药童也不买账，还把暮霭骂了一顿，“我管你是谁！就算是你们修真界之主来了，我们许大夫也一样不接诊！” “许大夫！许大夫！”一个小姑娘匆匆忙忙从远处跑过来。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药童，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相迎，“是香桃姐姐啊，快请进快请进，可是春烟姑娘想念我们许大夫了？许大夫一直在等着春烟姑娘呢。” 被叫做香桃的那个小姑娘急切道：“昨天晚上那个人宿在了春烟姐姐房里！” 那个药童霎时变了脸色，忙朝医馆跑，“香桃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去请许大夫。” 很快，一个儒雅年轻的男子背着药箱，从医馆中匆匆出来。 “许……” 暮霭出声想唤他，被那药童凶狠瞪了一眼，“快滚！倘若耽误了春烟姑娘的病情，我绝不放过你们！” “暮霭，咱们走吧。”姚才叹了口气，“这个许大夫脾气古怪，是修真界里出了名的，许多有名的仙师来过找他问诊，他一概不接待。” 暮霭把洛衡放回马车上，转头又下了马车，嘱咐姚才：“你帮我看着衡儿，我跟过去看看。” 姚才道：“就算你跟过去，那个许大夫也不会接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我有办法。”暮霭已经走远了。 暮霭一路跟着那位许大夫，进了一处富贵人家。许大夫在香桃姑娘的引领下，进了后宅的一处院落。 许大夫已经进屋，暮霭躲在窗外偷看。 这宅院的主人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似是刚起还没来得及挽发上妆，长发披散在身后青丝如瀑，模样清丽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似弱柳扶风，需要香桃搀扶着才能下床。 许大夫忙上前接住她，担忧道：“那个人是不是又打你了？” “他想强迫我当他的姨娘，我不答应，他就抽我鞭子……” 沈春烟说话的声音虚弱，腿脚发软根本站立不住，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倒过去，被许大夫抱了个满怀。 许大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跟我走吧。” 沈春烟摇了摇头，“他拿走了我的尾巴，断了我三千年的修为，如今的我体弱多病，即便跟你走也是你的累赘。” “你不是。”许大夫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我愿意养着你一辈子。” “我不愿意。”沈春烟声线哽咽，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既抗拒又不舍的将许大夫朝外推，“我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不能再拖累你，你别管我了……” 眼泪颗颗砸在许大夫的身上，沾湿了许大夫的衣衫，许大夫用力抱紧了她，“烟烟你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苦命鸳鸯抱头取暖，站在一边的春桃和那个药童也心里发酸，那个药童无意间撇头看向窗户，暮霭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那药童被吓了一跳，很快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许大夫和沈春烟立刻分开，二人看见暮霭皆是露出惊愕之色，许大夫不可置信的问：“您、您怎么在这里？！” 那药童走过去驱赶暮霭离开，“快滚！就算你跟到这里来，我们许大夫也不接诊……” 许大夫厉声喝止他：“银杏！回来！不可对尊上无礼！” 暮霭离开窗边，从门口走了进去，“许杨柳，朕应该没唤错你吧？” 第50章 许杨柳同意救洛衡 “臣许杨柳拜见尊上。” “臣沈春烟拜见尊上。” 那对苦命鸳鸯都已经跪下，朝暮霭行参拜大礼，香桃也跟着自家主子跪了下去。 那个叫银杏的药童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暮霭：“你、你真的是尊上？那你怎么跟修真界的人混在一起？” 许杨柳低声呵斥，“银杏！还不跪下！不可对尊上无礼！” 银杏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跪在了许杨柳身边。 恐怕暮霭会降罪银杏，许杨柳忙为他求情：“银杏年纪尚小，不识尊上尊容，是臣管教无方，还请尊上恕罪。” “免礼吧。”暮霭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许杨柳，朕想跟你谈一场交易。” “尊上您言重了，”许杨柳忙拱手道，“您若是需要臣，下诏吩咐臣就是，臣定会为您鞍前马后、舍身赴死…… ” 暮霭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朕来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许杨柳讪讪应了一声“是”，好奇地问：“不知尊上想与臣做什么交易？” “我知道。”银杏跳出来抢答，“尊上今天抱着一个修真界的人来找许哥哥，想让许哥哥帮那个人治病。” 暮霭点头，语气严肃委以重任：“那是朕在修真界里收的徒弟，朕十分爱惜他，许杨柳你务必把他医好。” “臣遵命，”许杨柳颔首应下，“不知小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暮霭道：“朕的马车，现在停在你的医馆前，他在车上已经昏迷了三四日了。” “是。”许杨柳转头对银杏道，“你先跟尊上回去，把那位公子抬进医馆中，我随后就来。” 银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 杨柳医馆前。 暮霭一直没有回来，姚才等的心急，不安地在马车边来回踱步，频频观望暮霭离开的方向。 倒不是担心暮霭会出事，就怕暮霭会因为许大夫不答应救人，再冲动跟他们动手。 暮霭仙尊一扇子下去，那位许大夫绝对十死无生。 倘若那样，就真的没人能救洛衡了。 姚才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打算联系云英以备不时之需，给云英传音：“云英师兄，你快来一趟玉林城，洛师侄出事了！” 不到半刻钟时间，云英传回消息：“怎么回事？暮霭呢？” 姚才回道：“那位许大夫不答应救人，暮霭好像去找他们谈判了。” 云英很快回信：“你们在杨柳医馆吗？看住暮霭别让他闹事，我马上过来。” 姚才与云英的通讯刚结束，暮霭和银杏就回来了。 “暮霭！”姚才看见他终于松了口气，不放心的问：“你没跟他们动手吧？” “没有。”暮霭进马车将洛衡抱下来。 银杏引着他们进门，“尊上这边请。” 看见这药童两次截然相反的态度，姚才惊愕不已，跟上暮霭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许大夫答应救洛师侄了？” 暮霭“嗯”了一声。 待暮霭按银杏的指示，帮洛衡宽好衣衫放在病床上，许杨柳也回来了。 许杨柳检查过洛衡的伤势，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陡然变得凝重。 看得暮霭不由得心头一紧，“本座这徒弟如何？” “小公子外伤严重脏腑受损，已经威胁到小公子的性命，尊上您若是再晚送来一天，小公子恐怕——” 许杨柳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是什么也无需多说。 暮霭紧张地问：“你能救吗？” 没有把握的事，许杨柳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臣可以试试，但是小公子什么时候醒，请恕臣无法确定。”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听见这话已经无法再冷静了，急切道：“你只管把他治好，需要什么药就给本座说，本座去给你找！” 金尊玉贵的狐王陛下，因为一个修真界的人失态，许杨柳和银杏相视了一眼。 “臣这里的药还是很齐全的，尊上您不必担心。”许杨柳恭恭敬敬将暮霭请出门，“现在臣要帮您的徒弟治病，您请出门等待吧。” 暮霭顺着他的意出去，满眼担忧地站在门口，看向里面正在昏睡的洛衡，紧随着许杨柳关上房门，彻底隔绝了暮霭的视线。 暮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银杏上前来劝，“尊上，您要相信许哥哥，许哥哥一定会把小公子治好的。” 暮霭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固执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那是他的爱徒，更是他的牵挂。 洛衡生死未卜，暮霭实在坐立难安。 嚣张肆意的人收敛锋芒，不信天命的人开始祈祷。 向来不可一世的狐王陛下，亦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许杨柳在屋里从天亮待到天黑，暮霭同样在门外从天亮站到天黑…… 月影西斜，凌晨天亮。 已经一天一夜，房门终于开了。 许杨柳满脸疲惫的从中走出来，暮霭迫不及待上前去问：“本座的徒弟如何？” “尊上放心，小公子一切安好，现在只需等待小公子醒来即可。” 暮霭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本座能进去看看他吗？” 许杨柳忙给暮霭让开路，“尊上请。” 屋里的血腥气很重，洛衡几乎全身缠着纱布，还在昏睡着呼吸微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多谢许大夫相救。”姚才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不知许大夫的诊金如何收取？” “……”许杨柳摆了摆手。 他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说话，银杏帮许杨柳回答：“我们许大夫接诊只接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不收取诊金。” 暮霭从进了洛衡房间就没再出来过。 许杨柳歇了一日，到晚上时精神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夜里去找了暮霭。 暮霭坐在床边正守着洛衡，双目无神正望着昏睡的少年人发呆。 “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出声唤得暮霭回神。 暮霭抬头看向他，“何事？” 许杨柳道：“臣奉命前来修真界寻找您的下落……” 暮霭打断他的话，“你是奉谁的命，白雪歌还是江南春？” 许杨柳老实回答：“您一直没有消息，白相很担心您。” “百年之前狐族惨遭灭顶之灾，朕身为凇山狐族的族长，岂能不向修真界讨个说法！” 暮霭声线发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厌恶。 狐王陛下前来修真界，本就是带有目的性的。 “可您是强行出关，”许杨柳面露担忧：“白相此次派臣前来寻您，也是为了让臣帮您看看。” “你先把他治好。”暮霭的目光移回洛衡身上，伸手抚摸着洛衡苍白的脸，眸中柔情似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不少，“朕无事，不着急。” 这个少年左右着暮霭的情绪，许杨柳不是傻子，能看出这个人对于他们狐王陛下的不一般。 许杨柳试探问道：“尊上要把这位公子带回凇山氏吗？” “朕想带他回去，” 暮霭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期待的表情，甚至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但是朕担心他会嫌弃朕是狐狸，再也不认朕这个师尊了。” “……”许杨柳深深看了暮霭一眼。 “不知尊上打算何时回归凇山氏？” 暮霭冷笑了一声，“朕还没见到祁连沉璧，不着急回去。” 第51章 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快滚！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我们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清早姚才出门时，正好看见银杏提着扫帚，正凶神恶煞地朝外赶人。 来问诊的人是两个侍女模样的打扮，其中一人柳眉倒竖满脸愤怒，看起来似乎想和银杏动手，另外一个跪在地上，朝银杏苦苦哀求： “我家少夫人已经重病许多日了，恳请许大夫出手相救，我凌云宗必有重谢……” 话音未落，银杏已经不耐烦，“我管你什么凌云宗，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你别求他了，有些人就是这种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外一个侍女阴阳怪气，满眼不屑地斜睨着银杏，去拉跪着地那个侍女起来，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 下一刻，就见那个侍女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银杏，毫无办法求人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只要许大夫答应救我们少夫人，我们凌云宗一定会记下你们的恩情，你们杨柳医馆凭着这次机会搭上我们凌云宗，以后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 她预料中的银杏转变态度、毕恭毕敬将她们迎进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银杏面色复杂抽了抽嘴角，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那侍女自觉感到侮辱，不悦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银杏不想再与她们废话，尤其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将手里提着的扫帚倒转过来，朝她们的方向扫了几下地面。 “你！”那脾气暴躁的侍女怒了，举剑直朝他刺了过来。 不远处驻足观望的姚才眉头一跳，指尖灵光凝聚正欲帮银杏解围。 还不等姚才出手，随即就见银杏手里扫帚挥舞，一棍子抽在那侍女的手臂上。 动作之迅捷灵活，快到姚才根本没看清他是何时动的手。 待姚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两声十分清晰的“咔嚓”断裂声。 扫帚的棍子折了。 那个侍女面容扭曲，手里的佩剑掉落在地。 “你居然敢伤我？”那侍女不可置信，“我是凌云宗的人！” 银杏举起断裂的扫帚，作势还要再给她一棍子，“我管你是谁！赶紧滚！” 那个侍女托着受伤手臂，下意识缩头后躲，不敢再与银杏正面对上。 “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侍女梗着脖子朝银杏撂下一句狠话，与另外一人愤愤离开。 待他们走后，银杏出去把断裂的那根扫帚棍捡回来，提着两节扫帚进了医馆。 姚才朝他走过来，好奇地问：“银杏公子，许大夫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你去问许大夫吧，我也不知道。” 银杏不愿与他多言，只敷衍了姚才一句便快步离开。 姚才去了洛衡的房间。 洛衡还没醒，暮霭和许杨柳都在这里。 “洛师侄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暮霭神色哀伤坐在洛衡床边，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带衡儿来养伤，结果衡儿伤得反而更重了。” 姚才劝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会好起来的。” 看见许杨柳站在旁边，姚才好奇问道：“许大夫，你要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许杨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暮霭。 暮霭说的十分直白，“许杨柳出身我狐族，不接诊修真界的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姚才恍然大悟，“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位银杏公子发现洛师侄是修真界人，才不愿意接诊我们的吧？” 暮霭点了点头，“狐族不喜修真界，所以银杏对你的敌意特别大。” 姚才又疑惑了，“可是暮霭，你是怎么发现的？” 暮霭道：“银杏道行浅，还不会掩藏狐狸的气息，道行高的狐狸一探便知。” 不过多时，外面有人敲门。 银杏的声音传来，“尊上，许哥哥，那位洛公子的药好了。” 姚才开门让银杏进来，银杏端着药走到床边，暮霭将药碗接了过去，“给我吧。” “尊上，臣要给洛公子喂药，您……” “我来。” 不等银杏把话说完，暮霭出声打断他，端着药碗轻轻吹了吹，尝了一点确认温度合适，才一勺一勺喂入洛衡口中。 昏迷的人喝不进去吐出来许多，染脏了暮霭的衣袖，许杨柳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又见暮霭将药碗递给银杏，弯腰将洛衡抱了起来。 洛衡毫无意识地躺在暮霭的臂弯里，暮霭就这般揽着他，继续给他喂完的整碗药。 银杏将空了的药碗接过去，暮霭轻抚着洛衡的前胸帮他顺气，之后才重新将他放回去躺下。 许杨柳道：“尊上，臣帮您守着小公子，您去换身衣裳吧。” “无事。”暮霭随手掐了一个清洁咒，被染脏的衣袖重新恢复干净，“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看许杨柳和银杏不打算走，许杨柳甚至还欲言又止，姚才招呼着他们二人离开，“暮霭向来疼他这个徒弟，让他自己在这里守着吧。” 几日后。 “师尊……冷……我冷……师尊……” 洛衡喝完药后，脸色青紫颤抖的厉害，身体冰凉已经没有了人的体温，嘴唇哆嗦无意识地不停喃喃。 “衡儿！”暮霭给他裹好被子，将他抱紧怀里，给他输灵力暖身子，却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效果微乎其微。 “许杨柳！银杏！” 暮霭不懂医理，无法用灵力做到的事，他已经不知所措，声音急切地朝外喊人。 随着他声音落下，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有人进来，但却不是许杨柳或者银杏。 是姚才。 “许大夫和银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暮霭你……” 姚才看见此时洛衡的状况，说话戛然而止，语气中染上惊慌，“洛师侄怎么变成这样了？！” 暮霭现在没空给他解释这些，只催促他道：“出门西走七里的地方有一处流水苑，他们应该在那里，快去找！” “好！”姚才立刻扭头离开。 姚才出了杨柳医馆，急匆匆朝西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姚才师弟，你急着去哪里？” 姚才闻声回头，忽然面上一喜，似是终于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快跟我来！” 来人是云英和浮溟。 姚才一把扯过云英，快速回了杨柳医馆，直接把人拉进洛衡的房内，“云英师兄，你快看看洛师侄！” “云英？浮溟？”暮霭看见他们二人只觉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浮溟道：“姚才给云英师兄传信，说洛师侄出事了，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云英上前搭上洛衡的手腕，洛衡的手发青发紫寒冷如冰，云英帮他检查过一番后，深深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叫出了声：“大寒之症？！” 暮霭疑惑：“大寒之症是什么？” “大寒之症只在将死之人身上出现。”云英语气凝重，“此地不宜久留！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第52章 好、好大的狐狸! “应该不会吧，那个许大夫是暮霭的同族……” 姚才讪讪解释，说话声越来越小，愈发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修真界里尚且勾心斗角，狐族又如何可能没有？ 万一那许大夫与银杏二人，只是表面上对暮霭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恨不得暮霭去死…… 那洛衡落在他们手里，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云英，你能治吗！”暮霭急问。 “我试试。” 云英双手交叠，置于洛衡上方，掌心中灵光凝聚，灵力涌入洛衡体内。 医修的灵力温和，洛衡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转好。 “噗——” 洛衡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灰败倒进暮霭怀中。 “衡儿！”暮霭惊慌晃了晃怀里的人，抬头问云英，“这是怎么回事？！” “我救不了。” 云英收手撤回灵力，面色难看似是也受到了反噬，丧气摇了摇头，“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药物所致，那位许大夫到底给洛师侄开的什么药？” “姚才你去！务必把许杨柳带回来！” 暮霭厉声喝道，面色阴沉黑如锅底，狐王陛下动了怒气，一股骇人的气息陡然铺散开来，上位者的威压动人心魄。 姚才受其震慑，下意识应了一声“是”，毫不迟疑地转头出门去了。 —— 姚才还没走到流水苑，就见许杨柳和银杏迎面走来。 银杏看见姚才只觉意外，“姚才仙师，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姚才怒气冲冲一把抓起许杨柳的衣领，“你和暮霭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你到底对洛师侄做什么了！” 银杏赶忙上来劝架，“姚才仙师！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许哥哥！” 许杨柳还在云里雾里，“尊上怎么了？是小公子出事了？” 姚才怒斥：“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大寒之症？”许杨柳不明所以。 看他满脸茫然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姚才也冷静下来不少，语气平和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没想害洛师侄？” “臣不敢！” 许杨柳慌忙辩解，若非是姚才抓着他，他恐怕就要跪地发誓了： “那是尊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纵使给臣一千个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洛师侄的大寒之症又是怎么回事？” 许杨柳面露无奈，“姚才仙师，您得先让臣看见小公子，臣才能确定。” 姚才与许杨柳二人，迅速赶回了杨柳医馆。 洛衡房内，气压很低。 云英和浮溟站在一边，皆是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再触暮霭的霉头。 三人推门而进。 许杨柳出声：“尊上……” 暮霭抬眸，眼神发冷直视向他，那般巨大的压迫感，看得许杨柳呼吸一滞，当即就跪了下去，“臣……” “少废话！”暮霭不耐烦喝道，“过来！” “是。”许杨柳立刻爬起来，忙去看洛衡的情况。 洛衡此刻被暮霭抱在怀里，青紫的脸昏迷着双眼紧闭，无力地靠在暮霭的肩头。 在暮霭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许杨柳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喘，因为紧张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本座的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暮霭冷声问道，语气中明显夹杂着几分紧张。 “尊上恕罪，是臣的问题。” 许杨柳跪在洛衡床边，“是臣没有考虑到小公子是修真界人，因为狐族的体温普遍比修真界人高，臣的药对狐族适用，但对小公子而言却是极寒，所以才会引发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许杨柳俯身长拜，以头抢地示表忠心，“尊上明鉴，臣绝无残害小公子之心！” 暮霭道：“你直说怎么治。” “用体温帮小公子暖身。”许杨柳道，“只有这样能缓解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云英适时提出疑问，“不能用药吗，修真界里有暖身的药……” “不能。”许杨柳摇头道，“臣给小公子用的药本就偏寒，若是再用暖药会破坏其他药的药性，影响小公子伤势的恢复。” “本座的徒弟，本座自己照顾。” 暮霭扶着洛衡躺了回去，站起身变回了九尾狐原形。 在云隙山三人错愕的眼神中，暮暮的身体在迅速变大。屋里的人也从最开始的低头俯视，变成了抬头仰视。 “嗷——！！” 一声狐啸震得房屋惊颤，面前的玄色狐狸有两人之高，九尾散开威风凛凛，血色狐眸犹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泛着森森凶光。 在巨大黑影的笼罩之下，姚才惊慌后退了一步，抬头就能看见一口森白尖利的狐牙，“暮霭，你、你还能变这么大啊！” “那是自然！”银杏兴奋的解释，“在我们狐族，六尾以上的狐狸体型十分庞大，尊上是九尾狐，更是比其他狐狸都大。” 暮暮曲腿上床，狐尾缠住洛衡的腰身，将他卷进怀中。大狐狸蜷成一团，以九尾为被将洛衡包裹，少年人躺在柔软的皮毛中。 那双赤红的狐眸看向许杨柳，似是在询问他这样是否可以。 许杨柳也看懂了暮暮的意思，道：“等小公子醒过来，尊上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暮暮满眼爱抚，回头舔了舔洛衡的脸，狐狸脑袋枕在了他旁边。 已经将洛衡安顿好，许杨柳招呼着其他人出门。 云英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久仰大名，许大夫。” 许杨柳看向他，“不知阁下是？” 云英自报家门，“云隙山，云英。” “原来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医道圣手，”许杨柳含笑回礼，“在下失礼了。” 浮溟问：“许大夫也是狐族中人？” 许杨柳点了点头，“正是，臣奉命前来寻找尊上回归狐族。” 浮溟皱起眉，“暮霭这次会跟你们回狐族吗？” 许杨柳道：“尊上圣意，臣不敢揣测，若是尊上想回去，自然会和臣一起走。” 浮溟笑道：“他平日最疼他那个徒弟，恐怕他的意见不管用，得问他那个徒弟。” 许杨柳认同：“尊上确实有意将小公子带回狐族，还需等小公子醒来再行商议。” 过了小半个月。 杨柳医馆有人到访，一个仙修提着宝剑，气势汹汹带来一众人，作势就要进门。 “干什么干什么！”银杏提着扫帚出面，将他们拦截在门口，“你们还想硬闯不成！” “许大夫呢？”为首的那人问。 “许大夫不在。”银杏没好气的道，“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今日你杨柳医馆不接也得接！” 那仙修面露凶光，朝身后众仙修招呼，“给我砸！” 第53章 洛衡醒过来了 “我看你们谁敢！……” 银杏提着扫帚迎了上去，原本已经断过一次、又重新拿绳子捆在一起的扫帚棍，被锋利的宝剑砍断成数截。 银杏一个人寡不敌众，也被那群人砍了一剑推搡到一边，鲜血登时染红了衣衫。 那群人一窝蜂涌入杨柳医馆中，在堂内好一顿打砸，如此声势浩大惊动了许杨柳，以及云隙山三人都出面了。 洛衡房内。 这间房的位置偏远，隔音效果也好，暮暮不知外边的动静。如今正是白日里，暮暮守着洛衡睡得正香。 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在它身上乱摸。 一双狐眸睁开，暮暮发现正在摸它的是洛衡的手。 是洛衡要醒了。 暮暮心下欢喜，狐狸脑袋朝他凑过去，亲昵地舔了舔洛衡的脸。 洛衡似有所感，眼睫微颤终于睁开眼，一张巨大的狐狸脸凑在洛衡面前，温热湿润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朝他张开了嘴—— 洛衡面露惊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嗷嗷！” 衡儿？！ 暮暮满脸错愕，拿狐狸鼻子拱了拱他，确认洛衡已经没有意识了，才起身将洛衡重新放回榻上，狐狸下地出门去了。 医馆内刚发生完一场打斗，堂中现在正是一团乱。 有云隙山的三位宗师坐镇，那群来闹事的人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已经被轰走了。 “疼疼疼！！许哥哥你轻点！！” 银杏苦着一张脸叫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许杨柳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动作果然放轻了不少。 浮溟无意间提起，“许多时日没看见暮霭，也不知道洛师侄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周围瞬而笼罩下一片阴影，浮溟回头看过去，大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属实把他吓了一激灵。 浮溟拍着胸口余惊未定，“暮霭，你怎么出来了？” “嗷嗷嗷。”暮暮朝许杨柳叫了几声。 “小公子醒了又晕了？”许杨柳惊讶，“臣去看看。” 暮暮又跟着许杨柳回去了。 待许杨柳看过洛衡，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尊上，小公子应该是被您吓晕过去了。” 浮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抬手摸了摸暮暮身侧的皮毛，“暮霭，你这般模样确实是吓人，还是变回去吧。” “……”暮暮十分听劝，周身灵光一闪，高大的狐狸又变回了暮霭。 暮霭问：“衡儿醒过来一次，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没事了？” 许杨柳点头，“小公子现在身体虚弱，还需再温养些时日，便能完全痊愈。” 第二日凌晨，洛衡再次睁开了眼。 暮霭只穿着里衣，侧躺在他面前，光洁的下巴压着他的发顶，手臂揽着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被大狐狸吓到的恐惧还没散去，洛衡心有余悸，看见自家师尊像是找到依靠一般，突然抱紧了暮霭。 暮霭被他的动作吵醒睁开了眼，抬手轻抚了抚洛衡的后背，“衡儿，别怕，我在。” “师尊……”沉闷的声音从暮霭的胸口传来，“有一只大狐狸……要吃我……” “没有狐狸，你看错了。”暮霭温声安慰着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惆怅之感，“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师尊，我错了。”洛衡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嗯？” 洛衡认错态度诚恳，“我不应该瞒着师尊偷跑出去，被人算计了却求救无门，让师尊为我担心了。” “经过此事，我希望你能长个教训。” 想起当时，暮霭看见奄奄一息的洛衡，心里又急又气，非常想骂他几句。 可是他伤成那般性命垂危，暮霭又于心不忍，只想一心守着他，等着他醒过来。 如今他终于醒了，暮霭心里的火气也早已经消散了。 洛衡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师尊对我最好，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师尊。”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叹了口气，“别再瞒着我任何事了。” “嗯。” 洛衡脸上的青紫还没有褪去，被暮霭抱在怀里的身体正在发抖，“师尊，我冷。” “我给你暖。” 暮霭解开衣带，将他的手揣进衣衫里，冰凉的手触上暖热的皮肤，洛衡情不自禁又贴紧了暮霭几分。 洛衡的脸贴在暮霭胸口间，被他师尊暖的一塌糊涂，头脑有些晕乎乎的，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师尊，您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师尊对他太好，一位身份尊贵的仙尊与他萍水相逢，却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宠着。 “我是你师尊，如何能不对你好。” 暮霭给他拉高被子，“衡儿，睡吧。” 天色大亮。 许杨柳和云英进门的时候，暮霭已经坐起来了，洛衡身上披着暮霭的外袍，搂着暮霭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云英出声：“洛师侄醒了啊。” “云英师伯。”洛衡起身下地，借着暮霭的搀扶才勉强站稳，朝云英拜了一礼。 云英摆手，“不必多礼，洛师侄回去歇着吧。” 暮霭扶着洛衡重新坐回榻上，洛衡又钻进了暮霭怀里，失温的人离不开热源，紧紧抱住暮霭的腰身。 许杨柳上前检查了一番洛衡的伤势，对暮霭道：“小公子恢复得不错，尊上可以放心了。” 暮霭揽住洛衡的后背，道：“许杨柳，你帮本座救了衡儿的性命，作为交易，本座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多谢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臣正好有一事相求，恳请尊上能答应。” 暮霭点头，“你直说。” 许杨柳撩起衣摆跪下，声音凄苦俯首长拜，“臣的爱妻沈春烟，被奸人断了三尾，囚于深宅后院饱受折辱，臣无能无法救回爱妻，恳求尊上出手相助。” “好。”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等你下一次去流水苑的时候，本座与你一同前去。” 许杨柳欣喜再拜，“臣，谢过尊上！” 流水苑。 “香桃，你陪我出去坐一会。” 内室的床幔后，一道细弱的声音传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侍立床边的小姑娘手上。 香桃搀扶着沈春烟起身，沈春烟下地走路走得十分缓慢，步态打颤几欲摔倒。 极度虚弱的状态下面色苍白，弱柳扶风的美人我见犹怜。 沈春烟还没走到门口，屋门忽然被人大力从外推开，一个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一众侍女出现。 那女子看见沈春烟，双眼中燃起浓烈的嫉妒与怨恨之色，愤愤指着沈春烟叫骂：“好哇！我说少主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你这狐狸精！” 香桃立刻护在沈春烟面前，狐狸天生敏锐，已经察觉到来者不善，警惕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女子不理会她，怒火与妒火涌上心头，烧的她面容扭曲，朝身后的侍女招呼： “来啊！给我扒了她的狐狸皮，划了她这张狐媚子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第54章 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杨柳医馆。 “许哥哥！不好了！” 银杏忽然推门而进，声音急切大喘着粗气说，像是急匆匆跑回来的，“我刚看见，有个女人带着一群人去嫂嫂那里了！” “什么！”许杨柳惊而站起，求助的目光看向暮霭，“尊上……” “我跟你过去看看。”暮霭应得十分爽快，低头看向洛衡，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衡儿，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先睡会吧。” 洛衡摇头，犹如一个人形挂件一般，坚决抱着暮霭不肯松手，“师尊你如果走了，让我怎么办？” 暮霭示意他看向云英，“你云英师伯会在这里守着你。” 洛衡依旧不肯松开暮霭，满脸不乐意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古怪的语气问：“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暮霭一时凝噎。 眼看暮霭陷入两难之地，银杏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小公子缺一只狐狸暖身，不如让我来吧，尊上您和许哥哥放心去就行。” “……”暮霭无声斜了他一眼，冰凌凌的眼神仿若尖刀，似是要将银杏千刀万剐。 “……”银杏瞬间噤声了，有些畏惧的躲进许杨柳身后。 云英知道狐狸护食，也能看得出来，暮霭已经将洛衡当成他的所有物了，但凡有人敢靠近洛衡，这狐狸定要呲牙警告一番。 “暮霭，你打算如何安置洛师侄？” “我带衡儿一起去。”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手臂，示意他松手，而后将原本披在洛衡身上的外衫，帮他仔细穿好系上衣带。 那本是暮霭的衣衫，穿在洛衡身上十分宽大，暮霭转过身拉起洛衡的手臂，直接将洛衡背了起来。 洛衡的手动作自然地搂上暮霭的脖子，少年人趴在了暮霭肩头。 “尊上，小公子这……”许杨柳看着师徒二人欲言又止。 云英似是与许杨柳想到一处去了，语气严肃替他开口：“洛师侄伤势未愈，还是别再胡乱折腾了。暮霭，你不能太溺爱他。” “无事，衡儿既然愿意跟着我，我护着他就是。”暮霭拿出一条缚仙索，将洛衡牢固地捆在自己的后背上，“你小心些，别摔下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只要师尊别扔下我就好。” 暮霭带着洛衡，和许杨柳银杏二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刚走，浮溟又进了屋。 浮溟看见已经空了的床上满脸疑惑，不解地看向云英，“洛师侄还病着，暮霭怎么把洛师侄带走了？” 云英叹了口气，“暮霭不放心让洛师侄留在这里。” 浮溟想起之前还在云隙山时，洛衡与女弟子说话却被暮霭打搅的事，不免无奈摇了摇头： “暮霭第一次教徒弟，把洛师侄看得太紧了。等洛师侄以后长大些有了自主意识，肯定会跟暮霭闹，到时候就有他受的了。” 流水苑。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原本装潢精美的屋中，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那女子带来的侍女亦是女修，香桃为护沈春烟不敌她们，被几个侍女控制住，强压在一边动弹不得，紧张望着沈春烟的方向，厉声喝道：“别碰我姐姐！” 沈春烟头发散乱，被她们扒去了外衫，里衣也衣领大敞着，几乎是毫无尊严地，被她们按跪在地上。 那衣饰华贵的女子手里捏着一把剪刀，脸上带着狰狞扭曲的笑意，以及将要大仇得报的快感，一步一步朝沈春烟走近。 “划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看少主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沈春烟惨白着一张脸，不停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几个侍女的力道很大，抓得沈春烟疼痛不已，沈春烟挣脱不开她们，她们的主子已经走到沈春烟面前。 “贱人！去死吧！” 那女子抬起手，将剪刀狠狠刺下。 沈春烟惊恐闭上了眼。 “啊！！——” 一声惨叫传来，却不是沈春烟的。 那把剪刀掉落，划伤了那女子的手臂，立刻就见了血。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大力踹开，一股强风席卷进来，将控制着沈春烟和香桃二人的侍女，都轰飞了出去。 “烟烟！” 许杨柳和暮霭四人来至，许杨柳看见沈春烟这般模样惊慌不已，迅速将外衫脱下，立刻上前裹住了沈春烟。 那女子托着受伤的手臂，看见许杨柳关切地将沈春烟搂进怀里，恍然大悟： “好哇，原来你这狐狸精还有奸夫！” 银杏刚扶起香桃，忍不住反驳她，“什么奸夫！嫂嫂是我许哥哥明媒正娶的夫人！” 杨柳医馆一直都是银杏守在门外赶客，这群侍女中有人认出了银杏，悄声告诉她们的主子。 “你们是杨柳医馆的人？” 那女子面露古怪，指着沈春烟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几乎是凄厉之色，“你们是因为她才不愿意救我的？！” 银杏还在云里雾里，他每日要赶走的客人太多，根本不知面前的人是谁，“没有许哥哥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与任何人无关。” 然后就听那女人下一句说：“怠慢了凌云宗，你们杨柳医馆担待得起吗！” 她身边的侍女帮她表明身份，抬着下巴一脸高傲，“我家主子，正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 银杏这才想来，“哦，你就是凌云宗那个有病的少夫人！” 少夫人怒道：“你说谁有病！” 银杏面露无辜，“你如果没病，为什么要来我杨柳医馆求诊？” “你！……”少夫人一时无言以对。 “既然这狐狸精是你们的人，我卖给许大夫一个面子，也就不追究她勾引我夫君的事了。” 少夫人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作为报答，你们杨柳医馆把我治好就行。” 许杨柳气笑了，“你们凌云宗把烟烟害成这样，还妄想让我救你？做梦！” 银杏的眼神在少夫人的身上打量，甚是不解道：“我看你这般盛气凌人，也不像是快病死了的模样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少夫人不悦：“你杨柳医馆如果不答应，就想休想把这狐狸精带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许杨柳冷着脸抱起沈春烟，抬脚就朝门口走。 少夫人的那群侍女上前阻拦，暮霭面沉如墨护在许杨柳面前，眸若沉潭阴沉如刹，上位者凛冽的气息不怒自威。 那群侍女与暮霭对上，几乎是双腿发软战栗，在狐王陛下的震慑之下，头皮发麻不敢再靠近。 少夫人见她们都站在原地不动，甚至有要退缩之意，厉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那群侍女纷纷拔剑。 第55章 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笼罩，那群侍女还没靠近暮霭，就直接被强压着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群侍女呲牙咧嘴，想要起身却又发觉，双腿好像与地面粘连在一起，仿若背负千斤万斤般的重量，难以动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看着黑衣人带着个累赘，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不需面前的人动手，她的人就已经全部败下阵来。 这一刻，少夫人意识到面前人的可怕。 暮霭解决完那群侍女，接下来便是那位少夫人。 少夫人与暮霭的眼神对上，那般俯视仿若在看死物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暮霭唇间泄出一声冷笑，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少夫人的脖颈，在一瞬间收紧。 少夫人双眼暴突腿脚蹬直，双手不停地扒着脖颈挣扎，似要那股力量解开。 却只能徒劳挠得脖颈上满是血痕。 “我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你若是杀了我……凌云宗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少夫人面色发青几欲窒息。 狐王陛下不屑她口中的凌云宗，下死手正欲了结她的性命，少夫人的挣扎越来越弱—— “尊上！” 沈春烟突然扑过来，跪在了暮霭面前，“求您别杀她！” “烟烟！”许杨柳不能理解，上前想要拉她起来，“她欺你辱你，你为何要为她求情？” 清丽的脸上流下眼泪，沈春烟委屈的哽咽：“臣的尾巴、还在凌云宗里……” 许杨柳拉她的动作也停住了，面露哀求看向暮霭，“尊上，烟烟不能没有尾巴。” “……” 暮霭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桎梏少夫人和那群侍女的力量同时撤去了。 少夫人瘫软在地，劫后余生面色惨白，不停的喘着粗气，满眼恐惧地偷偷打量着暮霭，生怕他会再次动手。 许杨柳呵了她一声，“还不快滚！” 少夫人不敢再嚣张，带着她的那群侍女仓皇逃走了。 “烟烟。”许杨柳心疼的扶起沈春烟，“你跟我回医馆吧，咱们再想办法拿回你的尾巴。” 经过少夫人这般闹了一通，沈春烟也待不下去了，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许杨柳揽着沈春烟朝外走，几人还没走出屋门，忽然又听见外边传来男人的声音，“烟烟。” “他回来了，你们快藏起来！” 沈春烟听见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身体打颤，几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逃出许杨柳的怀抱，推搡着他朝屋内走。 洛衡疑惑看向她，“许夫人，外面这是什么人？” “烟烟？”许杨柳也不解，反手握住沈春烟的手，安慰她道：“你别害怕，有尊上在这里，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你快走啊！” 沈春烟急出了一头冷汗，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固执的推着许杨柳。 许杨柳拗不过她，和银杏香桃只好顺着她的意进了内室。 “尊上……”沈春烟乞求的看向暮霭。 “嗯。”暮霭也跟进了内室。 后脚就有一个男人进了屋中，那个人衣饰华贵，直朝沈春烟走了过去。 “烟烟，我听说夫人过来看你了，她没有为难你吧？”那人语气温柔，伸手就想抚摸沈春烟的脸。 沈春烟非常抵触他，冷着脸朝后躲去。 “烟烟！”那个人语气突然冷了几分，眼神中带着警告看着沈春烟。 沈春烟不敢再躲了，一脸屈辱的任由他摸上自己的脸。 内室里的五人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情况，洛衡问：“许大夫，这是什么人？” 许杨柳满脸担忧，“他就是凌云宗的少主，将烟烟囚禁在这里，还抢了烟烟尾巴的罪魁祸首。” “烟烟，夫人善妒且生性跋扈，我早就对她厌烦至极。”那位少主深情款款开口，“只要你跟了我，我就休了她，抬你做正妻怎么样？” 沈春烟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尾巴还给我？” 少主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的开口：“等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春烟怒道：“那是我的尾巴！你凭什么不还给我！” “烟烟，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少主一把掐起她的下颌，语气里带着威胁之意，“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即便你没有那几条尾巴，我也会保你一世安稳。” 少主靠近她想要亲吻她，沈春烟一脸嫌恶的躲开，少主眸中的温情散去，冷声道：“烟烟，我的耐心有限。” 沈春烟满眼惊惧的盯着他，突然使力朝外边跑去。 少主冷着脸抬手释放出一道灵力，灵力化作绳索，径直套上沈春烟的脖颈，少主用力朝后一拽，将沈春烟拉倒重重摔在地上。 沈春烟被他强行拖了回去。 男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终于是恼怒了，在将沈春烟拖回来后欲霸王硬上弓。 沈春烟不停地挣扎着。 少主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看沈春烟依旧是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烦躁地抓起她的头发，狠狠朝她脸上甩了几个巴掌。 男人已经褪去温柔的模样，凶相毕露：“贱人！老子纵着你是看得上你，你这狐狸精天生的浪荡货，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沈春烟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唇角溢血眼前发黑，双耳嗡鸣作响，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少主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少主的动作一顿，抬手朝后面摸去，摸到了一手血红。 少主回过头，看见原本躲在内室的几人站在身后，许杨柳的手里还举着一只凳子。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未落，裹挟着灵力的一掌同时袭来。 暮霭立刻护在许杨柳面前，一柄折扇不知从何处飞来，轻飘飘接下了少主的一击。 “烟烟！”许杨柳立刻去看沈春烟。 少主察觉到此人的强大，不敢再使出第二击，转头看见已经不省人事、被许杨柳抱在怀里的沈春烟，忽然讽笑出声：“我说这狐狸精怎么誓死不从，原来还有其他恩客。” 许杨柳不悦道：“烟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阁下此言未免太侮辱烟烟了！” 少主不屑道：“天生浪荡的下贱东西，如何能担得起明媒正娶四个字，阁下怕不是被这狐狸精给骗了。” 暮霭冷冷看着少主：“沈春烟的尾巴，拿出来。” “三千年的修为，给她这狐狸精太浪费了，给我才算是物尽其用。”少主得意洋洋道，“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第56章 洛师侄，喝药了 许杨柳怒不可遏，“那是烟烟的尾巴，你怎么敢的！” 少主嗤笑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他的无能狂怒满脸不屑：“这么好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用？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把烟烟的尾巴还回来！”许杨柳把沈春烟交给香桃照顾，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朝少主打过去。 少主多了三千年的修为实力大增，居然也能与身为狐狸的许杨柳打得有来有回，面露嘲讽道： “用这狐狸精的尾巴炼成的金丹已经被我吃了，你们死心吧！” 暮霭冷漠看着他，一股灵力凝聚成型，直追少主而去，化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许杨柳，把他带回去，剖腹取丹。” 少主面色一变，“我是凌云宗少主，你敢动我！” 暮霭不理会他，只吩咐道：“带走。” “是。”许杨柳拉起绳索的一端，将少主推搡出门。 几人走出流水苑。 流水苑外，正好有一众仙修路过。 少主认出他们是凌云宗的人，急声朝他们叫嚷：“你们快过来！这群人要杀我，将他们拿下！” 那群人闻声看过来，也是认出了他们的少主，纷纷赶过来相救。 他们人数众多，几人一时间无暇分身，竟让少主趁乱逃走了。 救下少主之后，那群仙修也都撤离了。 许杨柳随即就要去追。 “许杨柳。”暮霭出声叫住他，目光发沉看向他们逃离的方向，“回医馆吧。” “可是烟烟的尾巴……” “不着急，他们会主动找过来的。” —— 杨柳医馆。 暮霭和许杨柳他们几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受伤的二尾白狐。 是沈春烟。 许杨柳把它抱走疗伤去了，暮霭也将洛衡送回了屋中。 “跟着我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暮霭细心帮洛衡脱去外衫，将他放进被子里，正欲起身时洛衡猛的搂住他的腰身，紧张问道：“师尊要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去。”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洛衡的后背，“衡儿，你躺下歇会吧。” 洛衡摇了摇头，青紫未消的脸埋进暮霭怀里，传来少年人沉闷不安的声音，“师尊陪我一起睡。” “嗯。”暮霭就着他这般姿势，拉过一边的被子帮他盖好，揽着他将他抱在怀里，“睡吧。” “暮霭，你们回来了。” 是浮溟和云英进来了。 看着洛衡这般病恹恹、离不开暮霭的模样，浮溟皱起了眉，“百仙会不到两个月，洛师侄还能参加吗？” “我能！”洛衡急切回答，忙坐直起身体，又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吃痛轻嘶了一声，逞强道：“浮溟师伯，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浮溟显然是不相信洛衡，满脸认真的看着他，“洛师侄，你现在能下地吗？” “能。”洛衡应得十分果断，在浮溟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强撑着就要下地。 “衡儿。”暮霭喝止住他，“你还在恢复期，勿要随便折腾了。” “可是浮溟师伯……” “你不必理会他的话！” 暮霭不悦睨了浮溟一眼，其中满是警告的意味，“我已经问过许杨柳了，衡儿的身体到百仙会前能痊愈。” “暮霭，你知道云隙山准备参赛的弟子现在都在做什么吗？”浮溟严肃看着暮霭，声音不由自主拔高，颇有要说教人的意思： “是锦方师兄在帮他们特训！洛师侄即便能恢复好不耽误百仙会，也已经落后其他弟子许多了！” “先不论洛师侄的伤势如何，他的大寒之症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相较浮溟，云英声线更平和，“洛师侄现在离不开你，难不成以后要一直如此吗？大寒之症人体失温，时间长了是会出人命的。” 暮霭道：“大寒之症的事我来想办法，衡儿还有我在，百仙会不用你们忧虑。” 浮溟反驳他，“暮霭，你之前从未参加过百仙会，不如锦方师兄更有经验。”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我连云隙山的预选赛都是第一次参加，衡儿不照样是完胜他凉秋阁的弟子。” “预选赛和百仙会不一样……” 浮溟话音未落，暮霭沉下脸色打断他，“浮溟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 “我说了你别生气。”浮溟语气讪讪，全然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有点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 “掌门师兄听闻洛师侄病重，传信于我问洛师侄的情况，若是洛师侄无法再应战百仙会，就打算把洛师侄的名额换人……” “呵。”暮霭发出一声冷笑。 察觉到暮霭还是生气了，浮溟忙辩解：“掌门师兄也是为了洛师侄着想，而且我和云英也已经朝掌门师兄争取过了，掌门师兄说只要洛师侄能在百仙会前恢复好，就保留洛师侄的名额。” “我知道了。”洛衡连忙应了下来，看见暮霭已经露出不满之色，郑重朝他许诺：“师尊，弟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暮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见洛衡这般说，浮溟点了点头，“洛师侄，那我就这么去回复掌门师兄了，但是谨慎起见，凉秋阁里为你准备了替补，现在正在跟着锦方师兄特训，如果你情况不利，就让替补应战百仙会。” 洛衡没有异议，“好。” “嗯。”浮溟转头出门去了。 云英看暮霭脸色不好，安慰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暮霭你就别不高兴了，洛师侄身体不好，你总不能强迫他参加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霭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辩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应该以衡儿的身体为重。” 暮霭又守了洛衡小半个月。 洛衡的伤势正在逐渐转好，可大寒之症却是日复一日地、愈发严重，少年人的脸上毫无血色，青紫斑驳的模样实在恐怖，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 洛衡被暮霭抱在怀里直打哆嗦，嘴皮颤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师……尊……” “别说话了。”暮霭温暖的手掌附上洛衡的脸颊，洛衡的脸冷得像冰。 “洛师侄，喝药了。”云英推门而进。 “不……不……” 洛衡睁大眼，好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地摇头朝暮霭怀里钻，“师尊……我不喝……” 第57章 凌云宗少主上门拜访杨柳医馆 看洛衡这般情绪激动的模样，云英疑惑问道：“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衡儿？”暮霭也低头看向洛衡。 “喝药……冷……难受……” 洛衡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双手紧紧抱着暮霭不放，身体发抖不停地朝后躲，十分抗拒那碗药的靠近。 “什么意思？”云英还在云里雾里，暮霭已经听明白了，“衡儿是说喝完药之后会浑身发冷，他也更难受。” 暮霭心疼地抚摸着洛衡的脸颊，“云英你能不能给衡儿换一个药方？” “没法换。”云英无奈道，“我看过许大夫的药方，他用到的许多药在修真界里已经灭绝了，我做出来的药方比不上这个。” 暮霭叹了口气，“你去把许杨柳叫过来。” “好。”云英把药碗放在床头，转头出门去了。 不过多时，一只雪白的五尾狐狸背上驮着一只二尾白狐进屋了。 自从沈春烟醒过来后，许杨柳就与她寸步不离，甚至懈怠了暮霭这边。 五尾的狐狸的体型比寻常狐狸大不少，洛衡坐在床上看它们，还要微微扬起头，瞳孔中满是震惊之色，“好、好大的……狐狸……” 沈春烟原本也是五尾狐狸，体型与许杨柳相差不大，两只狐狸叠在一起狐毛蓬松，在一团雪白之中几乎看不见分界线。 “嗷。”许杨柳朝暮霭颔首。 暮霭问：“衡儿什么时候能停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皱起了眉，“可是衡儿的大寒之症越来越严重。”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的眉头舒展开，应了一声“好”。 云英、洛衡：“……” “暮霭，许大夫说了什么？”云英好奇问道。 暮霭道：“衡儿的药再喝一日就可以停了，之后更换治疗大寒之症的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云英问：“许大夫又说什么了？” “治疗大寒之症的药医馆里没有，他需要回去取。” 暮霭给云英转达完，转头又问许杨柳：“药在哪里，你需要多长时间回来？”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面露难色，“修真界里没有吗？” 云英看他这般表情心下一颤，急声问：“什么药，在哪里，许大夫要去多久？” 暮霭解释：“赤乌草在狐族，狐族不在修真界中，一来一回最少得用两年。” 洛衡急了，“我怎么办……百仙会……快到了……” “赤乌草啊，我知道哪里有。”云英放下心来，“暮霭你去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不耽误洛师侄恢复。” 暮霭点头，“赤乌草具体在什么地方，云英你与我详说。” 当日下午，凌云宗来访杨柳医馆。 之前暮霭特地嘱咐过银杏，若是凌云宗的人来不必赶走，直接将他们请进来即可。 暮霭才安抚着洛衡睡下，正好接到银杏的通禀，走出屋看见凌云宗来了许多仙修，将医馆堂中堵的水泄不通。 少主和少夫人落座于他们的保护圈中。 已经见识过杨柳医馆的实力，他们这里前来不敢不谨慎多带些人。 少主的身上还捆着绳索，还是暮霭之前抓他时用的那一条。那是暮霭的灵力所化，如果没有主人的应允，其他人根本解不开。 “阁下，咱们谈个交易吧。” 少主坐在原地开口，微抬着下巴矜贵倨傲，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有求于人的不是他，似是笃定了暮霭绝对会答应。 暮霭来了兴趣，“少主不妨直说。” “那狐狸精的尾巴，本少主还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先解开本少主的身上的绳子，和夫人的病情。”那少主道。 暮霭气笑了，“拿我们的东西来与我们谈交易，少主还真是好大的诚意！” 少主得意笑道：“阁下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那狐狸精离不开她这几条尾巴。” 暮霭没有明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移开视线看向少夫人，问：“不知少夫人哪里感觉不舒服？” 少夫人以为杨柳医馆答应救她了，不由得面上一喜，但又看暮霭衣饰简单，不屑与暮霭多言，“我跟你一个下人说有什么用，让许大夫出来见我。” “少夫人，我去叫许大夫。”暮霭也不气恼，甚是好脾气转头离开了。 房内。 两只雪白的狐狸一起窝在床榻上，许杨柳把沈春烟圈在怀里爱抚的舔毛。 “……”暮霭刚进屋，就看见它们夫妻二狐这般亲热的模样。 暮霭轻咳了一声，引起两只白狐注意，“凌云宗的人来了，可以准备动手了。” 许杨柳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嗷嗷。” 暮霭点头应了一声“好”，随即又出门去了。 重新出现在凌云宗的人面前，暮霭向他们传达许杨柳的话，“许大夫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有劳少夫人移步。” “少夫人这边请。” 少夫人迫不及待地跟着银杏离开了。 “许大夫当真愿意救我夫人？”少主看向暮霭，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打量，怀疑道：“你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暮霭道：“少主如果信不过，现在就可以离开。” “……”少主没有应话，依旧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要求暮霭：“你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暮霭扬手一挥，绑缚在少主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化作灵光消散了。 重新恢复自由身，少主这才心下稍安。 一个时辰后，少夫人从屋里出来了。 少主看她神清气爽的模样，紧张的问：“这许大夫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治好了你的病吗？” “那是自然，”银杏得意道，“我家许哥哥可是神医，治好尊夫人的病简直轻而易举。” 少夫人也点头承认，“我已经好多了，这位许大夫确实是厉害。” 暮霭看向少主，提醒道：“少主，你该履行诺言了。” “诺言？什么诺言？”少主故作茫然。 看出他在装傻充愣，银杏急了，“是你说的我们医好尊夫人，你就把嫂嫂的尾巴还给我们的！” “我有答应过你们吗？”少主拒不承认，还像模像样地询问跟随他前来的仙修，“你们说，我答应他们什么了？” “没有！” “少主什么也没说过！” “是杨柳医馆主动答应救治少夫人！” 那群人与少主沆瀣一气，一口咬定没有诺言的事。 银杏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们杨柳医馆可不能平白污蔑人。” 少主笑着，语气里满是洋洋得意，看着银杏怒气冲冲攥紧拳头，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本少主的爱妾还在你们这里。” 少主的眼眸陡然变得阴狠，语气骤然冷下来，“还不快把那狐狸精交出来！否则你这杨柳医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第58章 将少主开膛破肚取狐尾 银杏不服气：“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那是我嫂嫂！” 少主不屑冷笑，眼底满是轻蔑，“在玉林城，我凌云宗就是理！你这医馆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也是我凌云宗说了算。” “如果不是嫂嫂，许哥哥怎么会救你夫人！”银杏怒骂道：“你不讲信用，你们修真界的人真是不要脸！” “救了便是救了，我不讲信用你又能奈我何？”少主满脸带笑，却满是凶狠之意，“你们这杨柳医馆，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给我砸！” 暮霭慢条斯理开口，“少主真的觉得尊夫人已经痊愈了吗？” 他话音未落，站在少主身边的少夫人忽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倒下去了。 少夫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唇瓣乌青口吐白沫，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夫人！”少主错愕去看少夫人，少夫人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 “你们居然敢下毒？！”少主抬头愤怒瞪向暮霭。 “少主，不要轻易招惹一位大夫。”暮霭语气真诚。 那位少主半分也听不进去，迅速站起身吩咐一众仙修，“给我拿下他们！” “是！”众仙修齐应，当即拔剑出鞘。 灵剑刚刚拔出剑鞘，那群仙修又不知怎的口吐鲜血，面露痛苦摔在地上，双眼翻白不停地抽搐着。 少主看着他们出现这般反应震惊不已，怒视暮霭喝道：“你们又干了什么！” 银杏得意道：“杨柳医馆里撒了狐毒，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群修真界人！” “你！你们！——” 少主气急败坏，手里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他们攻击过来。 暮霭和银杏侧身避开，银杏不解问道：“尊上，为什么他没事？” “他体内有沈春烟的狐尾，狐毒对他不起作用。”暮霭给银杏解释完，回头朗声叫了一句： “许杨柳！” 话音落下，门开了。 一只高大雪白的狐狸走出来，直朝少主扑了过去，一爪子将他拍在了地上。 少主摔得头晕眼花，好一会才回过神，雪白的狐爪压在他的胸膛上，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少主看见这只大狐狸，吓得几乎要魂飞天外，睁大了眼满眼惊恐，“好大的狐狸！别吃我！” “它不会吃你。”暮霭走过来道，“但是它会向你报仇，沈春烟是它的夫人。” “嗷——” 一声狐啸震耳欲聋，带着汹涌的杀意，吼得少主心肝胆颤。 “阁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少主终于感觉到害怕了，满脸哀求朝暮霭求救，“我知道你们想要沈春烟的尾巴，我给，我给你们还不行吗，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银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你霸占我嫂嫂的狐尾、欺辱折磨我嫂嫂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今的下场？”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先救我，我保证会归还狐尾的。”少主赔着笑脸道。 “嫂嫂的狐尾，今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银杏轻蔑道，“现在可由不得你给不给，你就等着被许哥哥开膛破肚吧！” 少主看暮霭和银杏二人，谁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是凌云宗的少主，你们如果杀了我，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杏满脸不屑，“少主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暮霭道：“许杨柳，把他带走。” 雪白的大狐狸点了点头，低下脑袋咬在少主的手臂上，尖利的狐牙刺入皮肤，瞬间就有鲜血流出。 少主发出一声惨叫，许杨柳并不理会，咬着他把他拖进屋里。 “啊——放开我——啊——” 屋里传出的惨叫声凄厉，持续了很长时间，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许久才归于平静。 “暮霭……” 云英从屋内探出头来，试探的询问道：“你们解决完了吗？” 暮霭闻声回头，“怎么了？” 云英满脸纠结：“洛师侄醒了，正闹着要找你，我和浮溟师兄快拦不住他了。” 暮霭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进了洛衡的屋门。 还没看见洛衡在哪里，一道黑影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暮霭看清这是洛衡，伸手稳稳接住了他。 洛衡手脚并用缠在暮霭身上，声音里带着莫大的恐慌，“师尊你去哪里了，别扔下我……” 少年人本就自卑，如今又在病中，难免会没有安全感。 “没走，我在。”暮霭抱着洛衡，将他重新放回床上。 “师尊……”洛衡不肯松手，又重新贴进了暮霭怀里。 暮霭在床边坐下，将洛衡揽在怀里，抬头看向云英与浮溟：“沈春烟的事已经解决完了，我打算去给衡儿找赤乌草，有劳你们帮我看着衡儿。” “不要！” 二人还没说什么，洛衡先一口拒绝了，“我要跟师尊你一起去。”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道：“我早去早回，衡儿你听话。” 洛衡摇了摇头，甚是固执道：“我就要跟着师尊你。” 暮霭劝他：“我一个人去脚程快，你毕竟还病着，会受不了的。” 洛衡的语腔里染上几分委屈，“师尊嫌我是个累赘吗？”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浮溟道：“暮霭，你要不带着洛师侄一起去吧，如果把洛师侄留在这里，万一再闹起来，我们也看不住他。” 暮霭无奈去哄洛衡，“我很快就回来，你别胡闹。” 洛衡坚决摇头，“师尊你带着我去。” 云英也跟着浮溟劝：“暮霭你要不就带着洛师侄吧，路上慢点就慢点吧，不会耽误百仙会的。” 暮霭道：“我是担心我会顾及不到衡儿。” 云英毛遂自荐：“我陪你去吧，你放心去赤乌草，我帮你看着洛师侄，也正好不用再等回来，路上就能直接把赤乌草用了。” 浮溟赞同，提议道：“让姚才驾车，跟你们一起去。” “师尊……”洛衡满脸期待看着暮霭，等着暮霭同意。 “嗯。”暮霭点头答应下来，低头对着洛衡嘱咐：“让你云英师伯跟着你，你不许乱跑，只能待在马车上，不许下来。” “好。”少年人答应地十分爽快。 翌日清晨，姚才驾车载着三人，离开了杨柳医馆。 第59章 九尾狐大战上古凶兽，暮霭寻得赤乌草被抢 赤乌草生长在赤乌山，姚才驾车走了十几日才到那里。 马车上。 洛衡双手搂着暮霭的腰身，依赖地靠在暮霭怀里睡着。 暮霭揽着洛衡，正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马车里的温度越来越热，不消片刻光景，云英已经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衣衫。 暮霭也察觉到了，睁开眼朝外面喊了一声，“姚才，怎么回事？” “赤乌山酷暑难耐，越往上走越热，”姚才气喘吁吁，正不停地擦汗，“暮霭，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暮霭同意：“好。” 姚才就近将马车停靠好。 马车停稳后，暮霭将洛衡移出怀抱，他想刚一有动作，洛衡就醒了。 “师尊……”洛衡轻轻哼了一声，眼睫微颤不满地看向暮霭，又钻进了暮霭怀里，赌气一般再次抱紧了他。 “衡儿。”暮霭满脸无奈，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我要下去了，让你云英师伯陪着你。” “哦…”洛衡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离开暮霭。 暮霭起身正欲下车，洛衡又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满脸不舍：“师尊，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 “山上凶险。”暮霭把洛衡的手拿开，朝洛衡许诺：“衡儿，我很快就回来。” 云英拍了拍洛衡的肩，和蔼道：“这里还有我在，洛师侄你也可以跟着我睡。” “……”洛衡没有说话，只满眼落寞的目送暮霭离开。 然后他默默离远了云英几分，自己一个人抱着手臂缩在了角落里。 那般委屈孤单的模样，简直好不可怜。 云英：“……” 暮霭下了马车，抬脚朝山上走。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姚才也在跟着他，暮霭朝他挑眉：“你不怕热吗？” 姚才点头，苦着脸道：“但我更怕死。万一突然出现个什么猛兽怪物袭击，你又正好不在，我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暮霭道：“还有云英在这里。” 姚才为难道：“云英师兄也就能护住洛师侄，让我怎么办？还不如跟着你上山。”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姚才一起上山了。 明明看不见太阳，越往上走感觉越热，脚下地面滚烫蒸腾着暑气，入目望去一片焦土赤红，从上走过只觉炙火烧脚。 姚才挥汗如雨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于暮霭，抬头看见那道黑影脚步轻快，已经将他甩下许多，不由得感觉困惑，出声叫住他： “暮霭，你不热吗？以前你都是最怕热的，一到夏天就不肯出你那个树林子了。” “早去早回。”暮霭回头看了他一眼，气息平稳的说出这四个字，停在原地等着姚才。 “哦。”姚才快走两步追上暮霭。 这才发现暮霭同样满头是汗，面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般，他穿着的黑衣犹如在水里浸泡过，颜色加深早已经湿透了。 二人找了近两个时辰，一直找到山顶。 一株红艳似火的草突兀的生长在眼前。 “找到了。”暮霭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 听说赤乌草是上古火神所种，聚集天地灵气长成，以防被他人采摘，还有本命凶兽在此守护。 姚才看着那棵草周围光秃秃的一片，简直就是任君采撷的模样，连半分凶兽的影子都没看见。 姚才不免有些怀疑这棵草的真假，“暮霭，你确定这就是咱们要找到赤乌草？” “根据云英给我的卷宗，应该就是这里没错。”暮霭谨慎的朝那棵草靠近了过去。 姚才紧张的提醒，“暮霭，你小心点啊……” 暮霭一路走过去相安无事，弯腰伸手去采赤乌草。 突然手掌中像是烈焰灼烧一般，炙热滚烫剧痛无比，暮霭下意识缩回了手。 接触那棵草不过只是瞬间，掌心中已经是一片血红，被烫出了不少水泡。 来之前云英说过，赤乌草的温度极高，足以融化世间万物，无法借助外力将其割断带走，必须连根拔起才有药效。 暮霭想到此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就打算再一次上手。 还不等他再次触摸到赤乌草，地面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若将要地震一般，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站在远处的姚才也感受到了，摇摇晃晃已经站立不稳，及时扶住一边石头才勉强站得住。 石头滚烫，与其接触的皮肉刹那间一片通红。 “嘶——” 姚才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又很快被淹没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 “吼——！！” 地面塌陷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爬了出来。 血盆大口獠牙森森，通体暗红火焰覆身，长尾如鞭独角尖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暮霭骤然瞳孔一缩，他认识这头凶兽！ 这是上古火神的坐骑，赤乌草的守护神—— 燎！ 位列上古四大凶兽之首！ 燎的速度极快，直朝暮霭冲了过来。 姚才急切大喊：“暮霭！你快回来！” 暮霭并不理会姚才的话，纵身跳起躲开燎的冲撞，在半空之中灵光一闪，几乎与燎一般身形大小的玄色九尾狐落回地面。 “嗷——” 庞大的狐狸仰天咆哮，九尾墨狐迎燎而上，在靠近燎的瞬间被火焰包围吞噬，狐王陛下与燎滚作一团。 两只凶兽打得难舍难分，九尾狐撕咬抓挠对其招招见血，狐爪锋利直抵燎的要害，狐牙尖利狠狠朝燎咬了下去。 “吼——” 燎的尖角重重刺入九尾狐的腹部，狐狸受大力冲击直飞了出去，摔落在姚才面前，庞大的身躯震的地面都颤了颤。 “噗——” 九尾狐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你没事吧！” 姚才着急想去把它拉起来，九尾狐那身原本柔顺的皮毛，在刚才的打斗中被烧毁，狐毛卷曲焦糊，正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九尾狐现在周身温度极高，姚才还没触碰到它，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来袭。 它的腹部正鲜血直流，浸湿了已经烧焦的狐毛。 姚才想帮它包扎伤口，九尾狐拒绝了，忍痛伸出前爪将姚才推开，强撑着翻身重新站了起来。 “嗷——！！” 九尾狐不甘心落败，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狐啸，直冲出去再次与燎厮打在一起。 有了第一次被伤了经验，九尾狐再攻击时，谨慎躲避着它的尖角，狐爪锋利在它身上抓出道道血痕。 燎吃痛横冲直撞，险些将九尾狐甩出去。九尾狐连抓再咬鲜血淋漓，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将它强行控制住。 九尾狐又抓了它几爪子，确定它已经不动了，一口狐牙咬在它的脖颈上。 但是九尾狐并不打算杀它，对这种上古凶兽还是要心怀敬畏之心，所以九尾狐拖着它，又将它重新扔回了它出世的坑里。 做完这些后，九尾狐也已经精疲力尽，灵光闪过又变回人形，暮霭几乎要摔倒，跌跌撞撞扑倒在赤乌草旁边，第二次试图将它拔起来。 掌中传来灼烧的剧痛，皮肉化血溃脓，暮霭似是感觉到不到一般，紧紧抓着赤乌草不放手。 鲜血顺着草茎流下，汇聚成股落入土壤中。 终于，赤乌草松动了！ 暮霭使力将赤乌草连根拔起！ 离了土的赤乌草在迅速降温，暮霭惊喜万分，有了这棵草洛衡就能恢复，定然不会耽误他的百仙会…… 暮霭拿到草松了口气，脱了力一般艰难站起身，头脑昏沉眼前发黑，身形摇晃快要站不住了。 暮霭将要倒下时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赤乌草朝姚才的方向投掷出去： “姚才，接着。” “好。” 在姚才拿到赤乌草之前，两道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从空中截胡了赤乌草。 第60章 暮霭你别得罪他们，那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被抢，原本还疲惫不堪的暮霭，眼眸中骤然杀意凝聚： “什么人！滚出来！” 紧接着，走出一男一女二人，那女子手里拿着赤乌草，无视暮霭的怒色朝他笑道：“感谢阁下的赤乌草，我们就收下啦！” “还回来。” 暮霭冷然吐出三个字，看向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那女子不愿意，将拿着赤乌草的手背于身后，理直气壮地反驳暮霭：“这赤乌草又不是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现在是我们拿到了，凭什么还给你？” “越越！休得无礼！” 那男子严厉呵斥了她一声，转头客气的朝暮霭拱手相拜，语气真诚： “阁下恕罪，我们抢了阁下的赤乌草，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赤乌草于我们有大用处，还请阁下能割爱。不如阁下开个价吧，让我们买下来如何？”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还了。 暮霭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态度强硬：“本座不给，你们又当如何？” “暮霭，你先等等……”姚才小跑到暮霭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他，“要不咱们给他们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暮霭不解姚才的态度，难掩愤怒：“那是给衡儿治病用的！” “我知道赤乌草是你千辛万苦拿到的，可是——” 姚才面露为难：“暮霭，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咱们得罪不起。那位公子是祁连上神的徒弟，姓殷。另外一位是上神夫人的妹妹，姓景。” 暮霭眉头皱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感到忌惮，反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所以呢？” 他还没去找祁连沉璧，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姚才道：“祁连上神对你有提携之恩，你不如就卖给祁连上神一个面子，把这株赤乌草让给他们吧。” 暮霭问：“那衡儿怎么办？” 姚才道：“这赤乌山上应该还有其他的赤乌草，咱们再去找……” 不等姚才把话说完，暮霭冷笑了一声，“为何让我去找？为何不让他们去找？” 姚才低声呵斥他，“暮霭，你别这么不懂事……” 看暮霭与姚才二人一直在那边说小话，景姑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以手为扇给自己扇风，出声催促他们二人： “二位商量好了吗，商量好了就赶紧开价吧，这鬼地方热死人了，我们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耗着。” 姚才连忙应和着：“既然小殿下喜欢，那就直接带回去……” 暮霭冷声打断姚才说话，毫不退让道：“将赤乌草交出来。” “不给！” 景姑娘仗着赤乌草在手中有恃无恐，丝毫不把暮霭放在眼里，语气傲慢高高在上，“柳柳说要给你钱，你爱要不要。反正赤乌草在我们手里，你们就别想拿回去了。” “双倍如何？只要阁下肯卖给我们，我们愿意出双倍价格买下这株草。” 殷仙师依旧态度温和，和景姑娘二人，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着暮霭答应。 终于惹怒了暮霭。 “不给吗？本座杀了你们！” 疲累过度的狐王陛下正是烦躁，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殷仙师与景姑娘的脖颈，随着暮霭的话音落下骤然收紧。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二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紧接着便是剧烈的挣扎。 “！！！”比他们二人更不可置信的是姚才，姚才呼吸一滞，急声喝道：“暮霭，你干什么！” “……”暮霭并不理会他。 看他们二人很快双脸憋得青紫，姚才瞬间明白，此刻暮霭不只是想夺回赤乌草，更想要了他们的命。 姚才心惊胆战，吓得几乎要气绝，忙去劝止暮霭把人放开，“暮霭你别得罪他们！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交出来！” 暮霭现在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双眸血红杀意翻滚，死死盯着窒息濒死的二人。 殷仙师艰难开口：“阁下何必动粗……咱们有话好商量……” “交出赤乌草，本座饶你们一命。” 景姑娘怒骂：“说不过就要抢，你这是强盗所为！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绝对不会把赤乌草给你的！” “本座满足你。”暮霭冷笑连连，抬手一扬一把折扇飞出，直朝二人飞了过去。 折扇从二人身边飞过，扇缘锋利如刃，深深割入皮肉，瞬间鲜血淋漓。 “啊——” 那位景姑娘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痛呼。 折扇飞过绕着他们二人盘旋飞回，一次又一次在他们身上剐过，衣衫破烂被鲜血浸红，犹如处以凌迟之刑剜骨削肉，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 尊贵的殷仙师与景姑娘，不复来时从容的模样，两个血淋淋的人凌空吊在那里，被扼住的喉颈艰难喘息。 身家性命被掌控在他人手里，他们二人犹如砧板上的鱼。 折扇是冲着将他们折磨致死去的，每一扇割下的地方都避开要害，但却让他们痛苦无比。 痛到极致几欲昏厥，二人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 殷仙师是修真界之主的徒弟，在修真界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是他惊恐发现，他对上面前这个人，他的修为完全被压制，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殷仙师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忌惮，修真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这般厉害的人？ 欣赏着他们二人痛苦的挣扎着，暮霭冷冷一笑，“二位不如算一算，能挨住本座多少刀？” 景姑娘满眼怨恨，不服气地朝暮霭叫嚷：“我是玉龙金殿的人！你若是杀了我，祁连上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现在就可以通知祁连沉璧！” 暮霭正怒焰高涨，声音拔高气势凌人，“本座倒要看看，是他祁连沉璧救你来的快，还是本座杀你杀得快！” 姚才满脸恐惧，已经放弃再劝暮霭，这下算是彻底把玉龙金殿得罪了…… 正在气头上的狐狸谁也拦不住，姚才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圣女殿下你可别再惹他了…… 远在赤武山下的马车里。 云英接到姚才的传音，姚才的声音急不可耐，“云英师兄你快来！出事了！” 云英忙问：“怎么回事？” “玉龙金殿的人抢走了我们的赤乌草，暮霭现在发疯要杀了他们！” “洛师侄，”云英转头把洛衡叫醒，“咱们快去找暮霭，你师尊那边出事了。” 第61章 终于回到云隙山 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个人似乎和祁连上神之间有矛盾？ 景姑娘不说话了，看向暮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之意。 她好像，惹错人了…… 殷仙师十分识时务，出声呵斥景姑娘，“越越，把赤乌草还给人家！” 景姑娘不太情愿，“可是师祖怎么办，赤乌草是要献给师祖的。” 殷仙师道：“师尊还没有回来修真界，咱们还能再去找其他东西。” “那好吧……”景姑娘应得勉为其难。 “暮霭！” “师尊……” 云英和洛衡的声音从后传来，暮霭闻声回头看去，是云英背着洛衡追过来了。 云英将洛衡放下，姚才立刻将还在病中的少年人搀扶过去。 云英看见被吊起来、满身是血的二人，险些要气撅过去，强打着精神拱手朝二人相拜： “殷仙师，圣女殿下，在下先代师弟向二位赔个不是，赤乌草是在下师侄的救命之物，师弟也是气昏了头，才会对二位动手，还请二位先将赤乌草还回来吧，事后若是二位追究师弟的罪责，在下愿一力承担。” 殷仙师这才注意到，刚来的另一位少年人满脸青紫，已经不是活人之相。 “抱歉，是我等鲁莽了。”殷仙师满脸歉意，转头对景姑娘道：“把赤乌草还给人家吧。” 景姑娘十分听话，将赤乌草抛了出去。 云英上前接下赤乌草，“多谢二位。” “赤乌草已经还给你们了，你还不快放我们下来！”景姑娘朝暮霭道。 “呵——” 暮霭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更没有放过他们。 殷仙师与景姑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呼吸困难面色发紫，双手不停在脖颈间抓挠，似是要将什么东西扒开。 云英看明白了，暮霭这是想要活生生掐死他们！ “暮霭！放开他们！”云英急声喝道，“你别闹脾气！如果杀了他们，我们没办法跟祁连上神交代！” “……”暮霭充耳不闻，只冷冷盯着那二人。 殷仙师双眼翻白，没了挣扎的动作，身体自然垂下，已经窒息昏死过去了。 姚才软下语气去劝暮霭，“暮霭你先消消气，咱们救洛师侄要紧，别因为他们，再耽误了洛师侄的病。” 这话说完，暮霭应该是听进去了桎梏着那二人的力量松了。 殷仙师与景姑娘猝不及防跌落地上，景姑娘似是劫后余生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着，不停地喘着粗气。 “师尊，咱们回去吧。”洛衡走近去牵暮霭的手，却触碰到满手的湿润与黏腻。 洛衡低头一看，他满手鲜红，再去翻暮霭的手，暮霭掌心流血，早已经溃烂泛脓。 “师尊？！”洛衡满脸惊愕。 “我没事……”暮霭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身形摇晃竟是直接晕倒过去了。 “暮霭！”云英忙去接下暮霭，转头问姚才，“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道：“暮霭被守护赤乌草的那头凶兽打伤了。” “回去吧。” 云英带着暮霭，姚才背着洛衡，四人一起下了赤乌山。 回到山脚上了马车，姚才驾车离开此地。 在回杨柳医馆的路上，浮溟找过来了。 “直接回云隙山吧，杨柳医馆被毁了，许大夫他们也都离开了。” 云英撩开车帘，满脸惊讶：“为什么？” “路上说吧。” 浮溟上了马车，马车调转方向行驶。 “凌云宗的少主和少夫人被杨柳医馆所杀，你们离开后不久，凌云宗的人就来闹事了。” 云英关切问道：“许大夫怎么样？许夫人的尾巴接回去了吗？” 浮溟“嗯”了一声，“那几只狐狸一切安好，离开时让我跟暮霭说一声，他们都回狐族了。” 云英点头，“没事就好。” 浮溟看见昏迷不醒的暮霭，问：“暮霭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受伤了。” 浮溟惊讶，“这修真界里居然还有人能伤的到他？” “他被燎打伤了。” “上古火神的坐骑？！”浮溟震惊的看向暮霭，“暮霭居然没被那凶兽打死？！” “不止没有，还把赤乌草拿回来了。” 浮溟满脸惊悚，“他还真是厉害！” 在回云隙山的路上，云英把赤乌草炼化了。那棵草在灵力作用下凝聚为一颗丹丸，云英将其交到洛衡手中。 洛衡将其服下，赤乌草迅速起作用，他脸上的青紫正在逐渐褪去，身体也在回温。 …… 马车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云隙山。 进了云隙山，姚才驾车直奔芳菲堂。 马车在芳菲堂门前停稳后，浮溟和云英二人把两位病人搀扶下车，朝里面走。 许杨柳治好了洛衡的伤，赤乌草治好了洛衡的大寒之症，洛衡现在已经完全痊愈。 暮霭的伤云英也帮他看过，虽然本人现在清醒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手上的伤必须得把腐肉脓血都清理干净才能上药，腹部的伤口周围有灼烧的痕迹，多处内脏被烈火灼伤。 “暮霭，你忍着点啊……” 一直到云英帮暮霭处理完，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狐狸是真能忍痛，动了刀子剜了腐肉，硬是一声没吭。 回了琅华小筑，暮霭直接睡下了。 洛衡一直尽心尽力守着暮霭，看着他师尊安然沉睡的眉眼，以往冷厉的面庞柔和了许多，一股愧疚自责的情感涌上心头。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师尊才会受伤。 也是因为他，师尊才得罪了玉龙金殿。 浮溟师伯之前说过，从外边捡回来的人会带来厄运，是他害了师尊…… 暮霭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云隙山，雾隐得知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已经回去了，但是姚才和浮溟还没走，雾隐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破口大骂： “暮霭是个一根筋，难道你们也是吗！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 姚才弱弱辩解，“不是暮霭一个人，我和暮霭一起去的……” 雾隐瞥了他一眼，又满眼嫌弃的移开：“没用的东西，有你管什么用！” “燎是上古火神的坐骑，姚才你不知道，难道云英浮溟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吗！” 雾隐继续数落三人。 云英解释：“找赤乌草是因为洛师侄，暮霭让我留下照看洛师侄了。” 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雾隐，雾隐的目光又转向浮溟，“你呢？” 浮溟摊手，无奈道：“暮霭的那个狐狸朋友得罪了凌云宗，让我帮他看着。” 姚才辩解：“雾隐师兄，暮霭是变回原形跟燎打的，就算让浮溟师兄和云英师兄跟过去也无济于事吧？” 雾隐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白痴，“你们就不能一个人去引开燎，另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吗？” 另外三人：“……” 第62章 过来，我抱着你睡 暮霭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醒来时就看见洛衡坐在床边正红着眼眶，满脸懊悔内疚的模样。 “衡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洛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暮霭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唤得他回神。 “师尊……”少年人语气里透着自卑，又带着几分委屈，不舍的看着暮霭，“是我连累您了，您要不把我赶走吧……” “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暮霭正欲坐起身，洛衡赶忙来搀扶他。 暮霭倚靠在床头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因为你是我徒弟，所以我为你去冒这个险是应该的，甚至我为你去做其他事都是应该的，你不必感觉过意不去。” “师尊真的不怨我吗？” “不会，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要走的胡话了。” “嗯…”洛衡应时还带着几分鼻音，起身打算离开，“夜深了，师尊早点休息吧。” 暮霭叫住他，“过来，我抱着你睡。” 洛衡不解，“师尊，弟子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麻烦师尊。” “师尊抱着徒弟睡觉，天经地义。”暮霭说得一本正经，身体朝床榻里侧挪了挪，“你整日这般没有安全感，不如跟着我还能踏实些。” “是。”洛衡也没再拒绝什么，乖乖脱了衣服躺在暮霭身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少年人的脸贴着他师尊的胸膛，听着其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快了许多。 不似以往需要依靠暮霭取暖，如今被他师尊的气息全方面包围，洛衡不由得脸颊发烫，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尊……” “衡儿，睡吧。” 暮霭轻拍着洛衡的后背，或许确实是有安神的作用，洛衡靠在他怀里很快睡去了。 翌日，晨。 洛衡这一觉睡得确实是踏实，醒过来时暮霭已经起来了。 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洛衡起身穿衣朝外走，是琅华小筑有客人到访。 “锦方师伯。”洛衡拱手拜礼。 锦方看向他，“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恢复的如何？” 洛衡道：“弟子已经痊愈。” “距离百仙会只剩一个月，与你一同参赛的其他弟子都在凉秋阁特训，洛衡你有什么打算？” “师尊还病着，弟子得照顾师尊……” “洛衡！” 锦方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应该分得清主次，暮霭还有云英浮溟他们照料，你的前途不能耽误在你师尊身上！” “……”洛衡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暮霭护徒弟，冷笑了一声：“我这徒弟可不跟你凉秋阁一般不近人情，当心你日后病着的时候，身边没人侍疾。” 锦方不屑，“你就这般惯着他吧。” “我不比你，我就衡儿这一个徒弟。” “……” 锦方一噎，转头对洛衡道：“洛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我凉秋阁报到，逾期不候。” 言罢，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师尊……”洛衡为难的看向暮霭。 暮霭点头，“去吧，我没事。” 洛衡不太愿意过去，“锦方师伯不会针对我吧？” 暮霭道：“锦方没有这么小心眼。” “哦…” 洛衡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在洛衡走后不久，琅华小筑又有人来，屋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雾隐的声音，“暮霭，你好点了吗？” 彼时暮霭已经变回暮暮，窝在床上睡觉的小狐狸闻声睁眼，瘸着一只前爪跳下床，咬开门栓把门打开。 门刚开，暮暮就被外边的人抱了起来，浮溟抚摸着它焦糊的狐毛，满脸嫌弃：“怎么感觉变丑了？” “……” 狐狸脸瞬间染上怒气，暮暮伸出爪子朝浮溟狠狠挠了过去，“嗷！”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嘶……” 浮溟来不及去阻止它的爪子，一道血痕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惹它干什么。”雾隐忍俊不禁，一边的云英伸手把小狐狸抱了过去，抬起它受伤的前爪看了看，“爪子还疼吗？” 暮暮摇了摇头。 雾隐安慰小狐狸，“等到下次换毛期的时候，你这身毛还会新长出来，别把浮溟的话放在心上。” “嗷。”暮暮从云英怀里跳了下去，引着三个人进屋。 看它瘸腿的模样甚是可怜，浮溟忍不住又想弯腰去抱它。 暮暮灵活跳开躲避他的手，狐耳后撇回头凶狠的朝他哈气。 浮溟讪讪收回手，“你真记仇。”只能就此作罢。 云英没看见洛衡，问：“洛师侄呢？” “好像是去凉秋阁了。”雾隐把暮暮抱到腿上顺毛，“距离百仙会的最后一个月，凉秋阁要进行封闭式训练。” “嗷？”暮暮疑惑抬头看向雾隐。 封闭式训练？ 雾隐好像也看明白了它的意思，点头：“马上就要开赛了，咱们云隙山不能输。” 浮溟贴心解释：“也就是洛师侄不回来了，你要是想见到你那个宝贝徒弟，最起码得等到一个月后。” 话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 暮暮朝浮溟扑过去，又挠了他一爪子。 “嘶——” 浮溟另一侧脸颊上又多了一道抓痕，但他好像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把扑过来的小狐狸稳稳接住，抬手放在狐狸脑袋上抚摸，被烧毁的狐毛有点扎手： “不是我不让你见你徒弟，你朝我生气没用。” “……” 暮暮起身就要朝下跳，忽然发觉后腿处有拉扯，回头一看，是浮溟托在它狐狸身体下的手，握住了它的后腿，不让它离开。 “嗷！”暮暮不悦，伸爪子又想挠他。 浮溟眼疾手快捏住它伸出去的爪子，护住了他那张已经挂彩的脸，提议道：“反正你徒弟不在，没人照顾你，要不你跟我去住一段时日吧？” 暮暮不假思索的摇头。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你如今受伤了，还能自己捕猎爬树吗？” 暮暮自然也不同意，还不等暮暮拒绝，云英赞同道：“浮溟师兄说的没错，在赤乌山灼伤不是普通的烧伤，暮霭你的伤你得在意些，身边最好是留个人照顾你。” “嗷……” 医修都这么说了，暮暮就算不乐意也得答应，应得实在勉为其难，狐狸耳朵萎蔫地耷拉着。 “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凉秋阁看洛师侄吧？”浮溟看得新奇，上手捏了捏暮暮的狐耳，“之前你去凉秋阁闹过，凉秋阁一直在防着你，你一只狐狸估计进不去。” 第63章 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 白日里的暮暮几乎都在睡觉，直到入了夜才会出去觅食。 浮溟顾及暮暮的爪子和腹部都有伤，跑不动也爬不上树，就会帮它去树林里打猎，再陪着它一整晚。 幸好浮溟是修仙之人，身体素质强健，否则若是凡俗之人，这般昼夜颠倒多日，定然是吃不消的。 浮溟照顾它尽心尽力，白日小狐狸睡觉的时候被他抱着摸毛，暮暮也就不排斥了。 半个月之后。 暮暮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翻身站起来，跳下床瘸着爪子朝外面走。 刚走出门，正好遇上浮溟过来，浮溟弯腰将暮暮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前几日不是要睡到晚上吗？” “嗷！”小狐狸今日却不肯让他抱了，朝他哈气威胁浮溟将它放下。 “又怎么了？”浮溟满脸无奈，只能顺着它的意。 暮暮朝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浮溟快步跟上，“暮霭！你去哪里！” 暮暮一瘸一拐朝凉秋阁去。 小狐狸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浮溟一把抓住，浮溟拎起它的后颈皮把它抱过来，又摸了摸刚刚抓过的地方安抚它，“你想去找洛师侄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师侄正在训练，咱们现在去打扰他不太好。” “嗷…”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我一会去问问锦方师兄，洛师侄今日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可以等结束之后再去。” “嗷！”暮暮的叫声听着欢快了许多，耳朵也重新立起来了。 浮溟看它这般反应哭笑不得，“跟着我委屈你了吗，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暮暮扭头不理他了，狐狸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抱着它朝琅华小筑走。 一人一狐还没进琅华小筑的门，看见有弟子急匆匆跑过去。 这个方向只有琅华小筑，浮溟认出那是凉秋阁的弟子，出声叫住他，“师侄，你要去找暮霭吗？” “浮溟师叔。”那弟子闻声回来，恭恭敬敬朝浮溟行了一礼，“弟子奉师尊之命，前去请暮霭师叔。” 浮溟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暮霭不在，你有事跟我说吧。” 那弟子急切道：“洛衡师弟跟楚师兄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 “嗷？！”暮暮瞬间竖起了脑袋，翻身就要跳下去。 浮溟抓住它的后腿，“我跟你一起去，你别着急。” 暮暮回头一口咬在浮溟手上。 浮溟吃痛松开暮暮，小狐狸下地很快跑远了。 那弟子看着暮暮远去的背影，问浮溟：“师叔，弟子帮您去把那只狐狸抓回来吧？” “你抓不住它。”浮溟抬脚跟上暮暮，“去凉秋阁吧。” 凉秋阁。 人群聚成一圈，其中洛衡和一个弟子两相对峙。 洛衡云淡风轻，楚天阔宝剑提在手里，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的人。 再反观对面的人双目赤红风度全无，满目怨恨的瞪着洛衡，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紧紧攥着佩剑的手上青筋暴起，周围还站着几个弟子在拦着他。 “师尊和暮霭师叔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锦方和暮霭走入人群中，洛衡欣喜的走到暮霭身边，“师尊怎么来了？” “担心你会受委屈。”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语气温柔：“出什么事了？我帮你解决。” 洛衡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暮霭直视与洛衡对峙的那人，声线骤然冷了下来，“你说。” 那人“哼”了一声，相当傲气的把头扭向一边。 他身边的人代替他开口，“回禀暮霭师叔，洛师弟还没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楚师兄跟着我们一起训练，现在洛师弟回来了，师尊说楚师兄可以退出了，楚师兄不服气，才会和洛师弟起冲突了。” 暮霭明白过来了，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浮溟说的那个“洛衡的替补”。 “你不服？”暮霭声音冷沉，缓慢而严厉，极具压迫感，“你为什么不服？” 楚风满腔愤怒，“一直辛苦训练的是我，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白白让给他！” 暮霭道：“你是替补。” “难道替补就活该事事退让吗，暮霭师叔您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我是替补，我就不能追求公平了吗，凭什么！” 楚风气怒得脸红脖子粗，理直气壮的反驳暮霭。 洛衡反驳：“你这是偷换概念！你本来就是我的替补，现在我回来了，你自然要退出，这与公平无关！” 暮霭问：“所以，你想如何？” 楚风怒指洛衡：“让他退出！” 洛衡不服，“凭什么！”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对楚风道：“你占用的是洛衡的名额。” 楚风愤慨道：“那我和他就再比一场！谁输了谁退出！” 洛衡道：“在师尊和锦方师伯来之前，我们已经比过一场了，是你输了！” “那不算！”楚风似是恼羞成怒，声嘶力竭的辩解：“谁知道是不是你耍了什么花招！现在让我师尊做见证，你我再比一场！如果你还能赢我，我就心服口服，把名额还给你！” 暮霭只觉可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锦方，“锦方，你的意思呢？” 锦方道：“为了服众，楚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暮霭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徒弟在你凉秋阁就活该受委屈，是吗？” “暮霭，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不过就是让楚风和洛衡再比一场，输了他就能心甘情愿退场，洛衡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今日是他不服洛衡，就要再比一场以证公平，明日若是再有人不服洛衡，是不是还要再比一场？” 暮霭语气讽刺，“如此这般，去年的预选赛还有什么意义？这究竟是对谁不公平？锦方，你未免太向着你的徒弟了！” 锦方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替补退出。” 楚风冷哼道：“刚才暮霭师叔义正辞严的说我师尊不公平，如今您不也是向着您的徒弟？既然两位长辈谁也不服谁，不如去请掌门师伯来主持公道。” 锦方点头应允，吩咐身边的弟子，“去请掌门师兄前来。” “是。”那弟子立刻跑走了。 暮霭冷声道：“即便阅黎前来，本座也不会让洛衡再和你比一场。” 锦方劝道：“暮霭，咱们只有一百五十个名额，若是不再比一场难以服众。” “那就重新开始预选赛，一百五十个人重新选拔。” 锦方为难，“太耗费人力物力了，而且咱们也没时间了。” “本座不管你们如何商量，”暮霭不耐烦了，“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此话当真？”楚风惊喜，“这可是暮霭师叔您说的！” “师尊？！”洛衡不可置信。 暮霭继续道：“本座手里也有百仙会的名额，洛衡退出后作为本座的弟子参赛，届时洛衡所取得的所有名次成绩，皆与云隙山无关。” 第64章 暮暮晚上去找洛衡了 “不可！” 阅黎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锦方刚派出的弟子去而复返，是浮溟把阅黎请过来了。 阅黎问：“暮霭，为什么你手里也有名额？” 暮霭没好气道：“你当百仙会给云隙山两张拜帖是白给的吗？” “这样正好，也不用再比一场，”楚风理所当然道，“我和洛师弟都能参加了。” 暮霭冷笑道：“本座的名额只给洛衡，与云隙山没有关系。” 楚风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点头认同：“洛师弟的名额给我，让洛师弟用暮霭师叔您手里的名额，如此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暮霭冷冷直视着楚风，“本座并不觉得这是皆大欢喜。” “掌门师兄，”锦方三言两语给阅黎和浮溟解释完事情经过，阅黎皱起眉头： “暮霭，出于公平起见，还是让洛师侄和楚师侄再比一场吧。” “我并不觉得公平。”暮霭面露不悦，“给衡儿找替补一事，本就未经我的同意，如今出了问题，我只代表衡儿的利益，如何协商是你们的责任，我绝不退让半分。” 阅黎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要么替补退出，要么衡儿退出。” 楚风拱手相拜，“掌门师伯，弟子觉得暮霭师叔的提议甚好，让洛师弟退出作为暮霭师叔的弟子出战，咱们云隙山多去一人，也就能多一份胜率。” 锦方道：“到时候洛衡不会帮你们，甚至还会与你们为敌，你又该怎么办？” 楚风不以为然，“暮霭师叔应该也就是一时气话，但他毕竟是咱们云隙山的长老，怎么可能不为咱们云隙山争光，再与咱们云隙山为敌？” “掌门师兄，你可千万别答应。” 浮溟低声劝阅黎，“蠢狐狸记仇，如果真顺着他的意思，等到百仙会上，咱们云隙山绝对得丢人。” 届时他们云隙山少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反而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狐狸可不会顾及他们是同门。 洛衡实力强劲，更是预选赛的魁首，那个楚风远远不及洛衡。 捡了鱼目、丢了珍珠，同门争斗暂且不论输赢，各大仙门都会看他们云隙山的笑话。 既然必须要退出一个，只能是楚风。 阅黎严肃开口：“让洛师侄去，楚师侄你退出。” “我不同意！”楚风急了，“凭什么辛苦训练的是我，最后去参加百仙会的是他！” 洛衡反驳：“这本来就是我的名额！” “暮霭师叔！”楚风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暮霭面前，竟是半分不顾尊严，满脸恳求道：“求您给弟子一个名额吧，这是弟子唯一一次能崭露头角的机会，弟子真的不能不去百仙会……” 洛衡被他这般举动惊到了，护着暮霭后退一步，“你好端端的对我师尊下跪作甚？去不了这一届百仙会，还有下一届，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弟子不如洛师弟，下一次百仙会恐怕也不会有弟子的名额……”楚风黯然神伤，不停地朝暮霭磕头，“暮霭师叔，求您给弟子一次机会吧，弟子真的很想去……” 暮霭淡淡道：“你自身实力不够，没人能帮得了你。” 锦方呵斥，“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还不快把他拉起来！” 楚风身边的人立刻去拉他，但是楚风固执不肯起来，还在苦苦哀求暮霭，“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弟子而言，却是改变弟子一生的大事，恳请您能答应弟子……” “衡儿，跟我回去吧。” 暮霭没再理会楚风，抬手揽住洛衡的肩头离开。 “嗯。”洛衡听话的跟暮霭离开。 “暮霭师叔！师叔！……” 楚风不敢相信，他们师徒居然就这般走了，目光紧紧追随着师徒二人不放，双拳紧紧攥着，被身边的人拉了起来。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居然还不肯帮我，那我就让你的宝贝徒弟，也参加不了百仙会！” 眸光中逐渐染上恨意，楚风咬牙切齿的低喃自语。 手里的佩剑灵光凝聚，突然一道汹涌的剑气，直朝还没走远的师徒二人劈了过去。 师徒二人有所察觉，洛衡当即就要拔剑，暮霭眼神一冷，比他更快一步，乌木折扇从他手里飞出展开，直接化解了楚风的攻势。 同时乌木折扇朝楚风直击过去，狠狠敲在了楚风的膝盖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落入耳中，楚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满脸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暮霭敲碎了他的膝盖骨，竟是直接把他的腿给废了！ 楚风再也站不起来了。 “心术不正。”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手里折扇展开暮霭信手摇扇，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声道：“锦方，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暮霭领着洛衡径直离开。 锦方叫住他，“暮霭，你把洛衡带走做什么？” 暮霭不悦道：“我的徒弟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以后就不必劳烦你了。” 洛衡道：“师尊你误会了，锦方师伯很重视我，平日里也指点了我许多。” 暮霭语气中带着不满，“今日这般又算是怎么回事？”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 锦方走了过来，语气真诚道：“洛衡是个很好的苗子，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吧。我向你保证，洛衡在这次百仙会中，绝对会取得极好的成绩，给你这个师尊长脸。” “好了暮霭，你消消气。”浮溟小跑过来，“如今洛师侄你也见过了，你还有伤在身，跟我回去养伤吧。” 浮溟把暮霭拉走了。 洛衡又继续留在了凉秋阁。 当日晚，洛衡完成训练回寝舍的时候，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脚。 洛衡低头看去，居然是暮暮来了。 “暮暮！”洛衡惊喜道，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他烧焦的狐毛满脸担忧，“你这身毛怎么焦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乖顺的窝进了他的怀里。 洛衡兴高采烈抱着暮暮回去了。 身后，锦方眸光沉沉，看向姗姗来迟的浮溟，带着几分问责的意思。 浮溟无奈摊手，“蠢狐狸想念徒弟，我就一会没看住，竟然让它跑出去了。” 第65章 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深夜，洛衡已经睡下了。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窝在洛衡怀里的小狐狸察觉到动静，睁开眼警惕的看向门口。 锦方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出了洛衡怀里。 暮暮呲牙，张口就要咬他。 锦方捂住小狐狸的嘴，悄无声息把它带了出去。 “嗷！” 出了门后，锦方松开手的刹那，暮暮一口咬在了锦方手上。 “松口！” 锦方呵斥它，把手从它口中抽了回来。 “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赶你走了。” 锦方提着小狐狸教训它，“但是，你白日只能跟着我，不许打扰洛衡，晚上我可以把你送过来，陪他一起睡觉。” 暮暮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来。 锦方把它揽住抱进怀里，捏起它受伤的爪子，“你这伤还没养好，跑过来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徒弟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嗷。”暮暮翻身从锦方怀里跳下去，又跑回了洛衡屋里。 浮溟走了过来，无奈叹气：“蠢狐狸现在真是一点也离不开洛师侄。” 锦方嗤笑了一声，“它以前见人就咬，谁也不让碰，自从收养了洛衡，简直就跟变了一只狐狸一样。” “锦方师兄，他们师徒都交给你了。”浮溟悠闲走开，“我先回去了。” 第二日凉秋阁开始训练的时候，众弟子看见，一只九尾墨狐傲然立在锦方的肩头。 锦方稳稳托举着它，速度慢下来许多，生怕它会掉下去。 小狐狸若是待困了，就会爬下来，窝到锦方怀里睡一觉。 届时锦方教训弟子的声音就会小许多，恐怕再会吵扰到小狐狸。 看得一众弟子羡慕不已。 没想到素来严厉的凉秋阁之主，居然也会露出那般柔软的神情。 一直到夜里下训，锦方才把暮暮还给洛衡。 一群凉秋阁的弟子围了过来，满脸新奇地看着洛衡抱着的小狐狸，“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暮暮抱着洛衡的脖子，乖顺的窝在洛衡怀里，一双如赤色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狐狸眼眸炯炯有神，正满眼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它真的好乖啊，我也想养一只！” 他们完全忘了，这是几年前那个晚上，大闹他们凉秋阁的那只疯狐狸。 有的弟子甚至直接上手了，想摸一把暮暮的毛，被暮暮毫不客气伸爪子挠了过去，在他手上抓出一道血痕。 “嗷！”放肆！ 暮暮眸露凶光，浑身炸毛朝他们呲牙。 这一反应，吓得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了。 “抱歉师兄，暮暮它只亲近我。”洛衡满脸歉意，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安抚。 果然在洛衡怀里，小狐狸温顺了许多。 “嗷嗷……” 暮暮低低叫了两声，听着似是有些委屈，毛茸茸的狐狸脑袋，窝进了洛衡颈窝里。 洛衡明白了它的意思，朝众弟子告辞，“暮暮不喜欢被人围着，各位师兄，我先回去了。” 洛衡带暮暮回了寝舍，就自己离开去沐浴了。待再回来时，暮暮已经帮他整理好了被褥，并且钻在里面等着他了。 洛衡脱鞋上床躺进被子里，暮暮也挨近过来躺在他的手臂上。 一人一狐两两相望，洛衡握住它的狐爪，“跟我待在这里，委屈你了。” “嗷……嗷！” 洛衡不知捏到暮暮哪里，好像把它捏疼了，暮暮浑身一颤，下意识张口就要咬他，反应过来后又讪讪闭上嘴，把爪子从洛衡手里抽出来，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暮暮？”洛衡疑惑。 “……”小狐狸好像是不高兴了。 洛衡去看它的爪子，才注意到它的爪子受伤了，此时正在朝外流脓血，染脏了它爪子上的毛。 少年人紧张起身，忙去找纱布给它包扎伤口，把小狐狸抱过来，平躺放在被子上，“暮暮，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嗷嗷。”小狐狸有些挣扎，翻身想要起来。 “你听话，别动。”洛衡抓着它的爪子不让它跑，又在它腹部找到一处伤口。 洛衡惊疑的看着小狐狸，“暮暮，你这受伤的地方怎么跟师尊一样？” “……”暮暮闭眼，心虚装睡。 …… 暮暮守在凉秋阁陪着洛衡，一直待到他特训结束。 洛衡踏出凉秋阁时，暮霭已经在外边等待了，上前牵起少年人的手，心疼道：“衡儿，你晒黑了不少。” “如今正值夏日，凉秋阁不跟咱们琅华小筑一样，有树荫遮阳。”洛衡跟着暮霭朝琅华小筑走，好奇问起暮暮：“师尊，暮暮那身狐毛怎么焦了？” 暮霭道：“它贪玩，趁你不在的时候去火堆里滚了一圈。” “那暮暮的伤……” “也是在火里烧伤的，我已经教训过它了。” “师尊，您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还在凉秋阁时，自从洛衡发现暮暮身上有伤，第二天就去找云英要来了伤药，每晚不忘给暮暮上药，暮暮的伤恢复的很快。 暮霭摊开手掌，手掌里的伤已经结痂。 晚。 琅华小筑的后院有一处天然泉眼，泉水清澈温热，是个沐浴好去处。 洛衡从凉秋阁待了一个月刚回来，正想去好好沐浴放松一番。 水面热气涌动白气蒸腾，洛衡脱了衣衫下水，倚靠在光滑湿润的石壁上只觉舒爽，满足的的喟叹了一声。 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只狐狸陪它待在凉秋阁的半个月里，一次澡也没有洗过，身上的狐毛都打结了。 等他找到那只狐狸，一定得给它好好洗一洗。 洛衡正泡在泉里洗澡，隔着水汽氤氲，面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虽然有人的身形，却头顶两只尖耳，身后还有九条类似于尾巴的东西…… 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 居然有妖邪之物混入云隙山！ 洛衡手里灵光一闪，楚天阔宝剑现形，隔着水汽厉声喝道：“什么东西在那边！” “……”那道黑影岿然不动。 但他身上类似耳朵和尾巴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了。 对面没有反应，洛衡壮着胆子走过去，那道黑影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恐怕对面会对他不利，洛衡先动手举剑刺了过去。 那道黑影出手，一股力道击打在他的手腕上，直接震落了他手里的楚天阔。 洛衡手臂发麻，几乎是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当机立断攒起一道灵力暴击，朝对面轰击了过去。 对方再次化解了他的攻势，动作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反拧背后将他按进了水里。 第66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祁连上神居然不在修真界中 “衡儿。”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水汽对面的人居然是暮霭。 “咳咳咳——” 洛衡呛了不少水，又被暮霭拎了起来，看见暮霭有些惊讶，“师尊，怎么是您？” 暮霭伸手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好整以暇的看着洛衡，“琅华小筑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刚刚那个有尖耳和尾巴的怪人……” “是我在给暮暮洗澡。” 洛衡朝暮霭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那只九尾墨狐，不免问道：“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被你吓跑了。” 洛衡低头认错，“是弟子莽撞了。” 暮霭道：“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玉龙金殿了，你早点洗完，回去好好休息。” “是。”洛衡扭头往回走。 不知是踩到了什么，洛衡突然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朝水里栽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让洛衡真摔进水里。 “怎么了？”暮霭关切的问。 洛衡脸上带着几分窘迫，低声道：“水里太滑，弟子…不小心崴到脚了。” “我帮你洗。”暮霭面露无奈，拉起洛衡的手臂环过自己脖颈，“你小心些，别再摔下去了。” “多谢师尊…” 温热的泉水掬起撒在身上，洛衡愈发感觉燥热，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怎么回事，脸颊似是在发烧，好像快要将他蒸熟一般。 明明师尊帮他洗澡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次竟是这般不自在…… 二人沐浴完后，暮霭帮洛衡擦干穿上里衣，抱着他回屋。 路过主室朝偏室走，洛衡低声请求，“师尊，我今晚能跟您一起睡吗？” 如果不能，他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好。” 暮霭没有拒绝，转身把洛衡抱回了他的卧房。 翌日，晨。 云隙山众人已经在山下聚集，即将前往玉龙金殿赴百仙会。 暮霭抱着洛衡走下长阶。 锦方注意到他们师徒二人，皱着眉问：“不过只是在我凉秋阁待了一个月，洛衡这就走不动路了？” 暮霭解释道：“衡儿昨晚崴到脚了，一直到今早脚踝还是肿着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矫情。” 云英闻声走了过来，“一会上了车后，我帮洛师侄看看吧。” …… 玉龙金殿外，众仙云集，人声喧哗。 如今正值六月酷暑，骄阳炙烈，实在燥热难耐。 洛衡与其他弟子站在一起，额上、鼻尖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角的碎发，后背全是汗洇湿了衣衫。 聚集在此处的弟子，都是各派的天之骄子、后辈之才，他们也都在不停擦汗，在如此烈日的暴晒之下，早已经有人心生不满：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玉龙金殿的人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简直快要热死人了！” 洛衡的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凉，瞬间感觉凉风阵阵，满身的燥热很快被驱散。 少年人抬头看去，是暮霭撑着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师尊，您怎么过来了？”洛衡满脸欣喜。 暮霭手里拿着一块帕子，细心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知道你热。” 洛衡新奇的看着暮霭手里的伞，“这把伞好神奇，伞下居然有风。” 暮霭道：“避阴伞，我特意带来的。” —— 浮溟发觉身边的暮霭不见了，问云隙山的其他长老，“你们谁看见暮霭了？” 雾隐淡定道：“那祖宗怕热，说不定去哪里躲着了。” 姚才环视了一圈，忽然指向某个方向，出声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暮霭？” 众人循声望去，撑伞的那个人在人群中分外瞩目，洛衡眉眼弯弯，暮霭满眼温柔，二人对视含情脉脉，师徒两个甚是和谐。 浮溟无奈，“蠢狐狸还真是……生怕他这宝贝徒弟晒坏了。” 锦方嗤笑了一声，“其他人都能晒，怎么偏偏洛衡晒不得？暮霭简直太溺爱他这徒弟了。” 不远处发出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然后就是一群人兵荒马乱，散开的散开，去救人的救人。 像是故意在打锦方的脸一样。 雾隐嘲讽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所有人都跟你凉秋阁一样能晒吗？” 锦方：“……” 玉龙金殿的门开了。 一头戴银冠，身穿银纹滚边、长袍广袖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身边跟随着景姑娘，景姑娘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那二人直接朝云隙山的众位长老而去，云隙山众人纷纷拜礼，“泽文星君，圣女殿下。” 泽文便是祁连上神座下，随侍的二位星君之一。 泽文客气开口，“听闻贵派的暮霭仙尊今日来了，还请各位仙师能引荐一二。” 浮溟道：“暮霭现下不在这里，我去把他叫过来吧。” 泽文拜道：“还请仙师指引方向。” “星君请随我来吧。”浮溟引着泽文离开。 浮溟带着泽文和景姑娘二人去找暮霭，景姑娘甫一看见暮霭，深刻的恐惧与怨恨浮上心头，扯着泽文的袖子告状： “泽文星君！就是他！就是他把柳柳打成了重伤！还抢走了我们打算献给师祖的赤乌草！” “……”浮溟闻言扶额叹气，蠢狐狸你又什么时候出去惹事了？ 泽文朝暮霭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听见泽文对他的称呼，景姑娘满脸错愕，“他居然就是师祖提携的那个人？！” 暮霭看向泽文，斜了一眼旁边愤愤不平又敢怒不敢言的景姑娘，似笑非笑道：“你是来给她撑腰的？” “仙尊误会了，家中小辈顽劣，不慎冲撞了仙尊，仙尊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泽文颔首再拜，“在下是奉祁连上神之命，前来拜谒仙尊。” 暮霭如今算是半步飞升，待修真界尘缘了却之后，也将会是一代上神。 顶头上司的未来同僚，泽文见了他自然是要说话恭敬些。 暮霭淡淡“嗯”了一声，“祁连上神呢？” 泽文道：“上神去帝天氏开会了，如今不在修真界中。” “不在修真界中？”暮霭有些意外。 以往的百仙会都是祁连上神主持，怎么这次他来了，祁连上神反而不在修真界中？ 泽文点头，“仙尊如果需要面见上神，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那这次的百仙会……” “是在下与泽武主持，比赛结果将会上报祁连上神。” 第67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景姑娘悄悄给洛衡使绊子 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出面，解释祁连上神不能到场的原因，并宣读比赛规则，这一届的百仙会算是正式开幕了。 本次百仙会的考题是危月夜，为期七天七夜，在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结束。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幻境之后，白天的时间是相对安全的，所遇上或者找到的所有凶兽以及宝物，皆为下等次等，如果运气好，也有可能寻到中下等的宝物。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亮升起，幻境里一切都将变得危险，上等凶兽觉醒出现，将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但同时危险与机遇并存，夜里出现的宝物也将是上品，甚至是仙品。 幻境中有一处通体漆黑的房子，是所有人在里面唯一的庇身之所，只要进入那里，将不会再受到任何凶兽攻击。 至于百仙会的成绩，按照众人猎杀的凶兽等级，和寻获的宝物阶品加权计算。 “幻境里面的房子，我允许你们进入其中稍作休息，但是咱们云隙山不能当逃兵！你们绝对不能给咱们云隙山丢人！” 锦方慷慨激昂，鼓励即将参赛的弟子，云隙山众弟子群心振奋，个个摩拳擦掌，众人齐声应“是”！ 洛衡转头看见暮霭眉头皱起，“师尊，怎么了？” 暮霭道：“危月夜，其实不叫危月夜，它本名危月幻境，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 洛衡惊讶“啊”了一声，“师尊您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虽是第一次来，但却对这道幻境有所耳闻。”暮霭缓声开口： “月光照耀之处，一切都将变得危险。” 洛衡听懂了暮霭话里的意思，“在幻境里只要保证不被月光照到，是不是就能躲开夜里凶兽的攻击？” 暮霭点头，“这正是‘危月幻境’之名的由来。”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之前，玉龙金殿会给每个人发放灵石手环。 一是为了实时计入成绩，二是如果佩戴手环的人捏碎手环，意为求救，同时也意为放弃。 危月夜幻境开启，众弟子进入幻境。 百仙会正式开赛！ 幻境外边的众位仙师长辈，在玉龙金殿随侍的引导下，到观礼台上入座。 可以实时观映幻境中比赛情况的水镜，在众人面前亮起。 不知是哪位仙师感叹了一句，“这危月夜可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也不知道这群小辈造化如何。” 立刻就有另外一位仙师接话茬，“上古三大秘境？” “在下只是知道皮毛，不如云隙山的雾隐仙师见多识广，” 哪位仙师谦逊笑道，将话头牵向雾隐，“不如请雾隐仙师来说一说，这危月夜的具体情况？” 雾隐开口：“危月夜又名危月幻境。祁连氏的欲雪幻境，凇山氏的危月幻境，以及人终氏的金银幻境，并称上古三大秘境。 但是有关三大秘境的具体记载，修真界里已经失传，在下也只知道这些了。” 景姑娘轻手轻脚起身，正打算离开观礼台，泽文注意到她，皱眉无声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景姑娘只当没看见，继续朝外走。 泽文立刻起身拦在她面前，低声哀求：“小殿下，你就别捣乱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回来就该怪罪我们了。” “柳柳昏迷多日，至今还没醒过来，罪魁祸首却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景姑娘愤愤不平。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不忘谨慎的朝暮霭的方向看一眼，确定暮霭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战战兢兢一般松了口气。 泽文道：“小殿下你可以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为你主持公道，到时候上神再惩戒暮霭仙尊，想来暮霭仙尊也无话可说。” “师祖和哥哥一去十几二十年，等他们回来得到猴年马月了！”景姑娘义愤填膺，“我等不了！柳柳也等不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报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泽武听见他们二人的争论声，走过来问。 泽文叹气道：“小殿下和殷仙师之前被暮霭仙尊欺负了，现在小殿下闹着要去找暮霭仙尊报仇。” 泽武像是想起来什么，朝景姑娘确认，“一个月前，你和殷仙师浑身是伤跑回来，就是那次吧？” 景姑娘用力点了点头，气愤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暮霭仙尊’打的我和柳柳！” 泽武赞同道：“确实应该报复回来。” “泽武！”泽文皱眉，“暮霭仙尊是上神看中的人，咱们还是勿要轻易得罪他了，如果上神回来怪罪，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泽武哂笑一声，“你顾虑这么多作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上神不可能因为这个责罚我们。” “可是，”景姑娘面露忧虑，“那个人实在厉害，我和柳柳在他面前，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修真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修为……” 泽文解释：“暮霭仙尊其实已经飞升，因为尘缘未了才没有一直封授神职。论其修为，估计与上神有一战之力。” “大的打不过，不是还有小的吗？”泽武意味深长的笑道。 “小的？”景姑娘反应了一会，恍然大悟，“泽武星君你是说，那个人的徒弟！” 泽武点头，笑道：“暮霭仙尊的徒弟，今年可是来参加百仙会了。” “我明白了。”景姑娘笑得一脸狡黠，“多谢泽武星君。” “你们……”泽文还想再说什么，但也明白阻止不了他们，只能劝告：“你们别太过分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那边不好交代。” “泽文星君你放心，我就捉弄捉弄他，不会怎么样的。”景姑娘心情明媚，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泽武你……”泽文面露不满，“你怎么也跟小殿下一起胡闹？” 泽武轻笑：“泽文你啊，就是太畏手畏脚了。” 危月幻境里。 洛衡刚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了一头鬃狼，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头正在小憩的棕熊。 洛衡提了提手里的楚天阔，轻手轻脚朝那头棕熊靠近了过去。 “咻——” 一只羽箭不知从哪里飞来，直直掉落在棕熊面前，把那头棕熊惊醒了。 洛衡警惕观察着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 “吼——” 那头棕熊回头看见了洛衡，眸露凶光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第68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嗷!!! 洛衡也是一惊，很快做出反应，楚天阔举剑迎了上去。 厚重的熊掌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压力骤然落下，逼得洛衡踉跄了一步，险些把他当场压跪下去。 洛衡双腿弯曲直不起腰，与棕熊僵持楚着，熊掌不能再前进半分，楚天阔宝剑也动弹不得。 少年人手里灵力凝聚，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棕熊轰了过去，在强大的灵力激荡作用下，棕熊被轰开后摔出去很远。 洛衡后退了半步，站稳后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那头棕熊已经很快爬起来，再次朝洛衡扑了过来。 双指并拢灵光凝聚，在半空中飞快画出什么，灵符缔结洛衡抬手打出，瞬间爆破灵光轰炸，再次将棕熊击飞。 之后洛衡乘胜追击，提着楚天阔直冲过去，宝剑蓄灵剑气锋利，直劈那头棕熊。 那头棕熊还试图反抗，洛衡双脚蹬地纵身跃起，反身一剑刺入棕熊的心脏，那头棕熊轰然倒地没了生息。 洛衡衣袂翻飞，轻飘飘落回地面，确认棕熊已经死亡，利落的将楚天阔收回剑鞘。 解决完棕熊之后洛衡继续走，前边不远处似乎有一物在日光照耀下闪烁，洛衡好奇走过去，那物埋在土里只露出了鲜红一角。 洛衡蹲下身刨土，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血玉佩，伸手正要将其捡起来—— “咻——” 又是一只不知从何方飞来的羽箭，强大的穿透力竟是直接射碎了那块红玉。 箭尾堪堪擦着洛衡的脸颊而过。 若非是洛衡躲得快，否则定要破相了。 洛衡惊而站起，再次警惕环顾着四周，一手按上楚天阔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四周寂寥，空无一人，连风声都没有。 —— 观礼台上。 暮霭看着洛衡满脸迷茫的模样，沉着脸站起身，当即就打算离开此地。 浮溟忙拉住他，低声呵斥：“蠢狐狸你别胡闹，这是百仙会，他们同为竞争对手，互相使绊子不违规。” 暮霭冷笑道：“你有注意过，玉龙金殿的那位圣女殿下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浮溟后知后觉看向原来景姑娘的位置，果然那里已经空了。 他狐疑的目光与泽文相撞，泽文似是心虚一般，躲开了他的视线。 浮溟这下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敢相信：“是圣女殿下在给洛师侄使绊子？” 暮霭不悦：“上次我没杀了她，没想到却给衡儿招来这么一个麻烦！” 祁连沉璧教导出来的小辈，可真是好的很！ 浮溟松开了拉着暮霭的手，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暮霭离开了观礼台。 “居然是楚天阔？？！！” 泽文与泽武两相对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泽文满脸的不可置信，“凇山族长的本命佩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必须马上禀报上神！凇山族长居然在修真界中！”泽武谨慎道，“拿着楚天阔的这名弟子师出何门？” 泽文道：“此人正是暮霭仙尊的徒弟，云隙山洛衡。” 泽武不确定道：“暮霭仙尊的本体，好像就是九尾狐吧？” “这六界之中，似乎只有一只九尾狐，正是当今的凇山氏族长……”泽文喃喃自语，反应过来后满脸惊恐： “完了，咱们惹错人了！” —— 危月夜里。 洛衡又遇到一只鹫鹰。 鹫鹰的喙与爪子极其尖利，空中俯冲向下的速度极快，洛衡甚至来不及拔出佩剑，转身就跑暂时躲避此鹰。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被灵力移动，悄无声息放在了洛衡脚边。 洛衡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被那石头绊倒摔在地上，正起身时鹫鹰在他的上空飞过。 锋利的爪子刺入洛衡的身体，刹那间鲜血涌出，鹫鹰抓起洛衡振翅高飞，将少年人带上空中。 这类凶悍的鹰鸟捕食猎物，常常将猎物带至高空，届时猎物无处可逃，然后它们再将猎物吃掉。 尖锐的鸟喙刺入洛衡的肩头，在皮肉中不停地翻搅，少年人剧痛无比死死咬着牙，可又不能轻易挣脱此鹫鹰。 若是这般高度摔下去，定然会粉身碎骨。 洛衡强忍着痛，召动楚天阔出鞘，霜白的宝剑悬停在他面前，少年人迅速攒起一道灵力暴击，反手朝鹫鹰轰了出去。 鹫鹰松开他，被灵力浩荡震出去甚远，洛衡的身体在急速下坠，召唤楚天阔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楚天阔载着洛衡离开，鹫鹰回过神来立即抓捕，楚天阔在灵力的驱使下疾速前进，终于甩开了鹫鹰。 地面的一棵树后面，景姑娘挽弓搭箭，箭头瞄准洛衡—— “嗷——！！” 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下一刻景姑娘被一道黑影扑倒，巨大的爪子直接踩碎了她的弓箭。 景姑娘被这物扑的头晕眼花，许久眼前才恢复清明，抬头朝上看去，只一眼便感觉要魂飞魄散。 好、好大的玄色狐狸！！ 九尾墨狐的赤色琉璃瞳中覆满杀意，举起爪子狠狠朝景姑娘挠了下去，景姑娘逃脱不得，落在身上的血痕深可见骨。 “啊——” 景姑娘剧痛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捶打着九尾狐的爪子，想要从它的爪子下逃离。 但九尾狐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低头咬上她的肩头。 狐牙之下清脆作响，九尾狐竟是直接咬碎了她的肩胛骨。 “你这畜生！放开我——” 景姑娘痛不欲生，鲜血淋漓染红浸透了她的衣衫，受伤的一边在剧痛之下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她只能用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臂，一点一点匍匐着朝外爬。 九尾狐的爪子踩上景姑娘的后背，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景姑娘压趴下去。 九尾狐不慌不忙再次低头，张口又咬碎了她另外一边肩胛骨。 景姑娘现在上半身几乎已经动不了了，看她已经不再挣扎了，九尾狐好整以暇的拍了她几爪子。 这几爪子内力深厚，拍得景姑娘当场呕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这就晕了？ 竟然这般经不起折腾？ 九尾狐有些嫌弃她，张口咬住景姑娘的脑袋，就想将她吞入腹中。 景姑娘选的这个地方不错，正好是外边水镜的死角。 不会有人看见她给洛衡使绊子，同样也不会看见九尾狐在这里吃人。 “凇山族长！口下留人！” 第69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第一夜降临 泽文和泽武几乎是飞奔而来，动作利落的跪在了九尾狐面前。 九尾狐放下口中景姑娘的脑袋，抬头看向他们，赤色的狐狸眼眸中满是不悦之色，抬起爪子朝他们二人拍了过去。 狐爪裹挟着深厚的内力，当即将泽武拍得晕死了过去，泽武倒在九尾狐面前，九尾狐张口就要咬他。 “族长息怒！还请听微臣一言！”同僚即将被拆骨入腹丧身狐口，泽文向上拱手，急声求饶道，“泽武与小殿下之过错，待上神回来之后，自会有上神惩戒他们……” “嗷！” 这话狐王陛下不喜欢听，不等他把话说完一爪子拍过去，掀翻了泽文。 泽文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五脏六腑似有将要粉碎错位般的痛苦，强撑着起身再次跪好，满眼忌惮又恭敬的看着九尾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上神命微臣照看小殿下，您若是杀了他们，微臣实在不好与上神交待。不如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亲自来向您赔礼谢罪如何？届时有上神在场，您要杀要剐全凭君意。” “……” 九尾狐思虑了一番，觉得他的这个提议不错。 正好它也打算找祁连沉璧算账。 九尾狐抬起爪子，把泽武和景姑娘二人朝泽文的方向踢了过去，泽文松了口气磕头谢恩：“多谢族长不杀之恩。” 解决完这里的祸害，九尾狐转头就走。 “是暮暮吗？” 洛衡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尾狐脚步顿住，回头看去—— 洛衡手里提着楚天阔满身是伤，头发间还插着几根鹫鹰的羽毛，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九尾狐。 看见少年人受伤，九尾狐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心疼，走上前去低头蹭了蹭洛衡。 “你真的是暮暮啊！” 洛衡满脸惊喜，伸手抱住九尾狐硕大的脸颊，抚摸着它烧焦之后还没换完的狐毛： “你居然还能变这么大！上次我受伤在杨柳医馆的时候，抱着我的也是你吧！” 洛衡是肯定的口吻，九尾狐点了点头。 “是师尊让你来帮我的吗？” 九尾狐再次点了点头，回头瞥向泽文，赤色眼眸瞬间凌厉，似是在提醒他什么。 泽文忙慌不迭过来，朝洛衡拱手赔罪，“有贼人混入危月夜中，误伤了洛小公子，是在下监管不力，作为赔偿请洛小公子随在下前去疗伤吧。” “我还能坚持。”洛衡面露为难，“出了危月夜，不就算是弃权了吗？” “不会的，” 泽文触及九尾狐要吃人的目光，连忙解释道，“在危月夜中设有医修驻守，就是为了以备突发情况，洛小公子放心就好。” “嗷嗷。” 九尾狐屈下前爪，趴下庞大的身躯，朝着洛衡叫了两声，示意让他上来。 “多谢星君，还请星君带路吧。” 洛衡恭敬相拜，翻身骑上九尾狐。 九尾狐站起身，载着洛衡随着泽文一起离开。 …… 已是傍晚，观礼台上。 暮霭回来了。 “洛师侄怎么样了？” 浮溟关切问起洛衡，“我看他把那只鹫鹰杀了，但他自身也伤的不轻。” 暮霭道：“泽文派了危月幻境里的医修给衡儿疗伤，衡儿现在已无大碍。” 在暮霭回来之后不久，泽文也回来了，似乎脚步有些踉跄，坐下时像是跌坐在椅子上一般。 “从你今日离开后，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也紧随你离开了，你们应该遇见了吧？” 浮溟好奇问暮霭：“怎么只见泽文星君回来，泽武星君呢？” 暮霭道：“我把他打了一顿，到现在估计还没醒。” “你怎么敢这么大胆？！” 浮溟面露惊悚之色，想起暮霭离开的目的，急切追问：“那圣女殿下呢？” 暮霭不悦：“我本来打算直接杀了她，但是泽文泽武多管闲事，把我拦下来了。” “……”那可不是多管闲事。 浮溟看泽文回来后面色不太好，回头看了暮霭一眼，他大概也猜到原因了，不死心的向罪魁祸首求证：“泽文星君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淡道：“我同样把他打了一顿，但是没打太狠，百仙会总得有个主事的。” “……” 浮溟被他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姚才听着他们说话，越听越心惊，苦着脸插了一嘴，“暮霭你这次算是把玉龙金殿彻底得罪透了。” 暮霭理所当然道：“是他们有错在先，祁连沉璧应该不能是个拎不清的……” “慎言！”姚才扯了暮霭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岂敢直呼祁连上神的名讳！” 暮霭不屑呵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终于夜幕降临。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一层银辉洒向地面，似是唤醒了某种沉寂多年的生灵。 空气中弥散着紧张不安、又沉重压抑的气氛，危月夜幻境中躁动了起来。 白日里到处逃窜的低等凶兽，如今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脚下的地面隐隐能感觉到震颤之感，夜空之中不停有黑影飞快掠过，不远处的河流中也传来异样的声响。 到处都在传播一个危险的信息。 身处幻境中的弟子，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同一个的方向。 洛衡到达那处漆黑的房子时，已经人满为患了，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间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里面确实是符合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新来的！你出去！我们不想动手！” 里面的一个弟子凶神恶煞，朝洛衡嚷道。 所有人都戒备的看着洛衡，手里攥着剑柄，随时准备应战。生怕洛衡会突然动手，与他们抢夺这唯一一处安全之地。 洛衡想起进来之前暮霭所说的，只要月光照耀不到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那这危月夜幻境之中，应该不止有这处地方月光照耀不到吧？ 洛衡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灵石手环，今日养伤耽误了许多时间，他已经落后其他人许多了。 他必须得逆风翻盘。 今夜，就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洛衡并不反驳他们什么，退出这处房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所有人松了口气。 月夜之下，少年人提着宝剑独自行走。 与活靶子无异。 周围掀起一阵凉风，月光下彻惨白，似是在为这位孤独的少年提前哀悼。 身后传来异动声响，一只尖利的长爪突然朝洛衡袭来…… 第70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一剑杀四方 洛衡耳尖微动，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在那只利爪即将要抓向洛衡的时候，洛衡纵身轻越，迅捷避开了那物的攻击。 原来是一只魑魅。 魑魅披着黑袍，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肤色惨白、形若枯槁的手在外面，手上留着又尖又长的指甲。 那魑魅离地三尺悬浮于半空，移动速度极快，见一次偷袭洛衡不成，再次伸着长爪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提剑直面迎上，楚天阔剑光清泠，宝剑出锋劈向魑魅。 那魑魅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剑招落了空，洛衡惊讶不已，周围风声作响，洛衡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一道黑影又忽然从身后出现，魑魅从后偷袭洛衡。 洛衡瞬间转身，同时楚天阔直刺出去，剑锋刺入魑魅的身体，一股黑气从魑魅体内流出，迅速沿着楚天阔的开始蔓延。 少年人的反应很快，另外一只手立即开始凝结符篆，洛衡挥手将其打出，灵力爆破将魑魅当场轰碎。 魑魅化为一缕烟消散了。 但洛衡不敢放松警惕，他心里有预感，那魑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随后果然看见，地上有一道不寻常的黑影，正在在快速朝洛衡移动。 在离近洛衡时，猛地伸上来两只尖爪，欲抓住洛衡的脚。 洛衡纵身跃起，避开它从地下的攻击，空中翻身打了个旋，猛地掷出楚天阔插入地面。 几乎就是瞬间，楚天阔被地下蔓延上来的黑气包裹。 洛衡手掐剑诀驱动宝剑，楚天阔灵光璀璨，瞬间将黑气打散，同时也将地下的魑魅震了出来。 宝剑出土受洛衡所控，祭出的楚天阔与魑魅缠斗，可是魑魅没有实形，楚天阔一时也拿它没有办法。 洛衡站在不远处，凝眉略一思忖片刻，抬手缔结符篆，符篆符文火红如烟。 洛衡将其打出，在符篆触及魑魅的瞬间，一团烈火迅速开始燃烧。 火烤滋滋作响，楚天阔重回主人手中，待烈焰燃烧完毕，魑魅所在之地只余残破的黑袍。 这应该算是解决完了，洛衡继续走。 路上不断遇到有跑向黑房子的弟子，受伤之人不在少数，个个风声鹤唳满眼惊恐，想来也是遭遇了夜里凶兽的攻击。 “快跑快跑，进了房子里就安全了！” “大家跟紧一点！不要掉队了！” 黑房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安全的空间狭小有限，明显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里面的人不肯让步，外边的人硬要进去。 两方僵持不下，竟然打了起来。 外面的人暴露在月光下，吸引来了许多凶兽。 危险就在眼前，外面的人更是躁动，更是迫切朝里边挤。 “有凶兽追来了！” “啊！让我进去！” “我还不想死啊！” 里面的人将堵在门口的人朝外驱赶，不管不顾的关上了门。 黑房子里没有灯蜡，那扇门是他们唯一的亮源，自从那扇门关上之后，里面便陷入了黑暗。 “救命啊——” “快开门——” 剧烈的砸门声混合着惨叫声，在外面此起彼伏，听得里面的人也心里发慌。 忽然黑房子在剧烈颤抖，黑暗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是外边的凶兽在攻击这里，黑房子似乎随时有要坍塌的风险。 “这个房子不会要塌了吧……” 黑暗中，有人颤抖着嗓音问。 “应该不会的，泽文星君说了，这里是危月夜里唯一安全的地方。” 黑房子里的众人，在担惊受怕里过了一夜。 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动静都烟消云散。 黑房子里的众人打开门出去，原本被堵在外边的弟子也都消失不见，不知道他们是弃权离开了，还是被凶兽吃了。 危月夜里，第二日的比赛继续进行。 观望台上，不少仙师聚集在实时计分榜下观瞻，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个洛衡是谁，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危月夜里杀疯了的那个弟子吧，当真是勇猛！” “居然连云隙山锦方仙师的得意弟子都比下去了，看来此子前途不可估量啊！” 计分榜上，洛衡的名次提升速度飞快，原本垫底的成绩，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 浮溟感慨道：“洛师侄真是厉害，昨天晚上竟然半刻也没有歇息，一个人单打独斗遇到多少凶兽，就杀了多少凶兽。” 雾隐笑道：“昨天晚上弃权了一半人，如果照这么下去，洛师侄说不定能拿到本次百仙会的前几名。” “暮霭……暮霭，你看什么呢？” 浮溟出声唤暮霭，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水镜出神，眸中似乎有几分真情实感流露。 “衡儿受伤了。”暮霭轻声道。 浮溟闻言看向水镜，洛衡拿剑的手臂上鲜红一片。那少年人坐在树下，扯下衣摆的布条，正艰难的为自己包扎。 “应该是昨天晚上伤到的吧。” 暮霭平静的“嗯”了一声。 浮溟看着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不会有事的。” 暮霭有些怅然：“自从我收养了衡儿，这次他第一次跟我分开。” “……” 浮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拍了拍暮霭的肩头，“洛师侄还有六天就回来了，你别心急。” “……”泽文神色复杂的看着计分榜。 此弟子得凇山族长真传，成绩斐然毫不意外，但是凇山族长连本命佩剑都给他了，二人恐怕不只是师徒这么简单…… 危月夜里。 “洛师弟，咱们结个伴吧。” 洛衡遇上凉秋阁的弟子，那群人朝他盛情相邀。 洛衡淡漠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拒绝：“我不喜欢与人相伴。” 那凉秋阁的弟子笑的和睦：“洛师弟，我们可以帮你抢黑房子里的地方，只要你能帮我们一起斩杀凶兽，成绩我们平均分怎么样？” “不需要。”洛衡从心里不喜他们，有人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出多远，听见后面的人语气嘲讽： “洛衡他在清高什么，还不需要，他以为他是暮霭师叔吗？” “叫他一声师弟是看得起他，我们师兄愿意和他结伴，没想到他还不领情，我呸！” “人家可是预选赛的第一名自视甚高，看不上这么也是正常，走吧走吧！” 话里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洛衡脚步微顿，随即快步走远了。 第71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蠢货!! 夜里。 洛衡刚结束完一场打斗，正抱着楚天阔靠在树下小憩。 树下的阴影将他完全遮挡，月光照耀不到这里，所以这个地方也是安全的，洛衡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会。 洛衡合上眼还没一刻钟，恍惚觉得好像有人走到他面前，他的袖子被轻轻扯动： “这位师兄，你醒醒……” 洛衡闻声睁开眼，这才注意到面前聚集了一群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他醒了面上一喜，娇声细语道：“黑房子里面好多人，我们挤进不去了，想跟着师兄你一起走，可以吗？” 洛衡目光冷冷看着那群人，被打扰休息后心生不悦，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你们去找别人吧。” 那小姑娘不肯离开，撒着娇恳求洛衡：“师兄，我们不会保证给你拖后腿的，求求你带着我们吧。” “……” 见她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洛衡也不想再理会她，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 “师兄，你等等我！” 那小姑娘却依旧不肯放弃，撩起裙摆小跑着跟上洛衡，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随行。 “不知师兄叫什么名字，又是哪位前辈的座下高徒呀？”小姑娘兴致满满的跟洛衡搭话。 “……” 见洛衡还是不理她，小姑娘又自顾自说起自己：“我叫江云，家父是缥缈宗宗主，我来百仙会是家父让我来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洛衡依旧不理她。 眼看江云情绪失落下来，跟在江云身后的弟子看不下去了，一人快步走上前拦在洛衡面前，怒喝：“你这人怎么这般没礼貌，小师妹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为什么不回答小师妹！” 洛衡抬起眼眸，冷冷的直视着他，“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回答她的话？” 那人责备他道：“原本不认识，现在不能认识吗？小师妹赏光与你说话，你岂敢怠慢了小师妹！” 洛衡不屑冷哼一声，烦躁道：“你们既然觉得我怠慢，便自己去与她搭话吧，别再跟着我了！” 洛衡绕过他就要走，那个人不依不饶，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我们小师妹身份尊贵，上赶着巴结我小师妹的人不少，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江云不满：“王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对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还对他趾高气扬。 洛衡也来了火气，“她身份尊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缥缈宗的人！” 那位王师兄看洛衡穿着的衣衫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名贵的衣饰。 除了他手里的那把剑以外，也只有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显而易见的做工粗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廉价货。 如果是哪位前辈的内门弟子，不说穿金戴银，也至少应该是身佩宝物。 这人恐怕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吧…… 王师兄想到这里，眼神轻蔑看着洛衡，鼻孔朝天神色倨傲，“小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师出哪门哪派？” “有病！” 洛衡厌烦吐出两个字，转身换了一条路离开。 王师兄给了其他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上前一步，堵住了洛衡的去路。 “今日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王师兄吩咐众人，“把他给我拿下！” 那群弟子立即拔剑而上。 洛衡怒了，楚天阔出剑直劈出去，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那群弟子，转头怒视那位王师兄，持剑直抵他的脖颈，“你还有其他废话吗！” 王师兄惊讶洛衡的修为高强，如今性命受到威胁，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不敢再轻举妄动，结结巴巴道：“没、没了。” 洛衡不愿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收剑扭头就走。 “师兄……”江云还想再去追洛衡。 王师兄一把拉住江云的手臂，不悦道：“小师妹，那个人这般粗鲁无礼，你还去追他作甚？” “我要跟着他，我要让他保护我！” 江云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倾慕，盯着洛衡离去的方向。即便洛衡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她也不曾离开视线，整张脸上泛着娇羞的粉色。 王师兄脸色难看，“我们也能保护你。” “我不要你们，你们不如那位师兄有安全感。” 江云扒开王师兄的手，迫不及待的朝洛衡追过去了。 “王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一个刚刚被洛衡打趴下的弟子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那位王师兄身边。 王师兄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还能怎么办！还不快追！” —— 江云在洛衡身后远远跟着，洛衡其实已经注意到她了，但是洛衡并不打算理会她，又走到一棵树的阴影下休息。 不远处的江云看洛衡靠在那里不动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停在洛衡面前，仔仔细细观察着洛衡的容貌。 眼前的少年人面皮白净容貌俊美，合着双眸正在沉睡，长长的羽睫细微颤抖着。 江云觉得新奇，伸出手想要触碰。 在她即将碰到洛衡之时，洛衡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到发冷，“江姑娘，你很没有礼貌。” “师兄，你长得真好看。”江云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眉眼弯弯软声软气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洛衡狠狠把她的手甩开，不耐烦的起身就走。 忽然发觉地面震颤，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皱起眉有些疑惑，他一直待在阴影里，应该不会招来凶兽才是…… 他回头猛然发现，江云半边身子都暴露在月光下，一头金鞭虎已经站在江云身后，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洛衡怒喝：“蠢货！还不快躲开！” “师兄，你是在叫我吗？”江云还站在原地愣神，不解的看着洛衡。 眼看她将要丧命虎口之中，洛衡气极，纵使再厌烦她，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抬手楚天阔剑气出锋，直朝江云的身后劈了过去。 江云以为洛衡在打她，惊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她身后的金鞭虎受到剑势攻击，庞大的身躯被逼退了好几步。 江云这才注意到那只金鞭虎，满脸惊恐朝洛衡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师兄救我！” “吼！——” 那只金鞭虎发出一声咆哮，朝洛衡直冲过去。 “一边待着去！” 洛衡把身边碍事的江云赶到树荫下，独自一人直面金鞭虎。 第72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废物!! 金鞭虎之所以叫金鞭虎，是因为它那条尾巴皮毛金黄，如同鞭子一般修长凌厉。 其威力强大，曾有不少人命丧这根金鞭之下。 洛衡举剑直劈而上，剑身卡入金鞭虎的尖牙之间，再难前进半步，正在两方僵持，它身后的长尾直朝洛衡甩了出去，咻咻带起破空之声。 似是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翻身跃起，避开金鞭长尾的攻击，敏捷落至金鞭虎的后背，抬手凝出一道灵力成刃，落掌狠狠打入金鞭虎体内。 金鞭虎吃痛横冲直撞，洛衡死死抓着它的皮毛，才不至于被它甩飞出去。 原本卡在虎口间的楚天阔掉在地上，应主人之召重回洛衡手中。 洛衡在混乱颠簸中抓住机会，抬剑深深刺入金鞭虎的后颈。 “吼！！——” 金鞭虎痛苦仰天咆哮，直朝一棵树撞了过去。 洛衡看见树下站着的江云，少女吓得面色发白，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洛衡怒斥：“江云！起来！” “哦…”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也已经晚了，长尾狠厉朝江云横扫过去，江云恐惧闭上了眼。 “废物！” 洛衡气极，纵身跳下去把她扑倒，将江云死死按在身下。 “嘶……” 洛衡吃痛发出一声闷哼，金鞭贴着洛衡身后扫过，刮烂了他后背的衣衫，顷刻间血肉模糊。 “师兄！你没事吧？”江云慌忙搀扶着洛衡起身，却触摸到满手的鲜血，惊慌道：“你受伤了！” “……” 洛衡阴沉着脸一把推开她，抬手召回插在金鞭虎身上的楚天阔。 金鞭虎撞倒了一棵树，又转头朝洛衡直冲过来，身后的金鞭长尾躁动着左右晃动，猛地直朝洛衡甩了过来。 洛衡举剑“锵”的一声，楚天阔与金鞭长尾相撞，长尾缠在了剑身上。 金鞭虎后退使力，欲将宝剑强拽过去，洛衡死死抓着楚天阔的剑柄不放，与金鞭虎两相拉锯。 “师兄，我来帮你！”江云正说着走过来，靠近洛衡就打算抱上他的腰。 洛衡厉喝：“别碰我！” “哦…”江云被他斥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动作了。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一团火焰从手掌中打出，顺着金鞭虎的长尾，迅速燃烧过去，很快金鞭虎被火焰吞噬。 金鞭虎全身覆满皮毛，火焰燃烧犹如一个火球一般，那个火球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直直朝洛衡滚了过去。 洛衡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将那个火球控制其中，顺便又添了一团火焰，直接将那金鞭虎烧死了。 洛衡终于松了口气。 “师兄，谢谢你。”江云满眼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衡不为所动，冷漠看着她，“江姑娘，你回去找你的师兄们吧。” 江云摇了摇头，“师兄，我想跟着你，你比他们都厉害，只有你能保护得了我。” “我没有义务保护你。”洛衡冷淡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陌生人吗……”江云似是有些苦恼，蹙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又展露出天真的笑颜，“我去跟爹爹说，师兄你娶我好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保护我了！” 洛衡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看见原本跟在江云身边的弟子跑了过来，王师兄攥紧拳头，狠狠朝洛衡抡过去，“你果然是不安好心！” 洛衡抬手一掌凝聚灵力，把那位王师兄轰开，“既然你们跟上来了，就把你们师妹带回去吧。” 王师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更是怒不可遏，“我说你为什么会好心保护小师妹，原来是还有这般打算！如果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小师妹就要被你骗了！” 洛衡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这些话都是你的小师妹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我还没答应呢，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我…我……” 本来只是洛衡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点破了那位王师兄的什么心事一般。 原本盛气凌人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涨的通红，“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下文来。 洛衡没心思管他们的弯弯绕绕，冷着脸道：“既然你们觉得我心有不轨，那就有劳你们看好你们的小师妹，别再来烦我了。” 王师兄冷呵了一声，讽刺道：“自作多情，我们小师妹才看不上你。” “这样最好。”洛衡扭头走了。 “师兄！你别走啊！” 江云想去追洛衡，被王师兄拉住手臂，王师兄面色阴沉，“小师妹，他不喜欢你，你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王师兄拉着她的力气很大，一只手犹如铁掌一般，紧紧箍在江云的手臂上。 江云吃痛去扒他的手，急声道：“王师兄你别拉着我，那位师兄受伤了！” “他受伤了也与你无关，跟我回去！” “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得去照顾他！” “那就是他实力不够胡乱逞强！”王师兄满脸不悦，“如果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我定然与他没完！” “王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江云不高兴，用力踩了王师兄一脚，王师兄吃痛下意识松开他，江云提起裙摆就跑。 王师兄喝道：“拦住小师妹！” 其他弟子动作迅速，快步跑至江云面前，堵住江云的去路，江云扭头往回走，她的身后也有弟子拦路。 那众弟子将江云包围，江云无路可走，不满的控诉王师兄：“我要去告诉爹爹！我要离开百仙会！” 江云如此说着，摘下手腕的灵石手环，气冲冲地就准备朝地上摔。 王师兄眼疾手快把灵石手环抢了过来，沉着脸教训她，“我不离开这里，你也休想走，宗主要求我照顾你，一直到百仙会结束，你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江云第一次听见王师兄这般冷硬的话，看着他愣神了好一会。 委屈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江云哭着跑走了：“王师兄，我讨厌你！” 第73章 百仙会完: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有江云的事在前，之后的几夜吓得洛衡一直没敢休息，生怕会再次被缠上。 洛衡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躲不避，不管白天黑夜，在危月夜里大杀四方。 他的名次升的很快，七日的时间从垫底的籍籍无名，一直到名列前茅可争榜首。 一直到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所有弟子走出危月夜，计分榜上的成绩最终定格。 百仙会就此落幕。 洛衡以断层第一名高居榜首之位，在本次百仙会上一战成名。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身边唤了他，其他仙师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人，听见他这声“师尊”后恍然大悟： “原来洛贤侄是暮霭仙尊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不知洛贤侄今年年方几何，可曾有过婚配？” “我家有一小女，与洛贤侄年纪相仿，洛贤侄日后得空，不如与小女见上一面？” 那群仙师的热情如狼似虎，端着和蔼可亲的模样，那般热切的眼神紧紧盯着洛衡，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洛衡又惊又惧，不停地朝暮霭身后躲，“师尊……” 暮霭冷着脸护着洛衡，转身就欲离开他们的包围。 可那群仙师却不肯放过师徒二人，堵着暮霭的去路不让他们走。 眼看暮霭已经面露不耐之色，手里握着的折扇也蠢蠢欲动，恐怕下一刻就要动手。 以免再惹出事端，浮溟过去把人叫走：“暮霭，你跟我过来。” “嗯。”暮霭这才护着洛衡顺利出来。 直到远离了那群人，浮溟才放声大笑，毫不客气的揶揄暮霭： “古时候的科考，放榜日有‘榜下捉婿’的美谈。如今洛师侄风头正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了！”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忙辩解道：“浮溟师伯您可别乱说，弟子现在一心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恐怕暮霭再误会什么，洛衡看向暮霭，“师尊……” 他下文还没出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声音温柔：“这七天你也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往届的百仙会结束后，还有一场由祁连上神主持的百家座谈会。 但是此刻祁连上神不在，便将其改成了宴会，为远道而来的各个仙家接风洗尘。 宴会由泽文泽武星君二人主持，宣布完百仙会众弟子的比赛成绩后，正式开宴。 暮霭与洛衡同坐一张席上，心疼道：“衡儿，你这次受的伤不少，回去得好好养养了。” “弟子明白。”洛衡不知看见了什么，低头就要朝桌子下边躲。 暮霭不解：“怎么了？” 洛衡压低声音：“有人在找我。” 暮霭抬头看过去，发现江云拉着一位中年男子到处走，目光飘忽不定，似是在寻找什么。 那中年男子看见暮霭，直朝暮霭走了过来，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颔首，“江宗主。” 江云不满：“爹，你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洛衡师兄，不是他。” 江宗主跟江云介绍暮霭：“这位暮霭仙尊，就是你找的那位洛衡师兄的师尊。” “真的吗？！” 江云瞬间笑逐颜开，朝暮霭福身拜礼，“拜见前辈，前辈你有看见洛衡师兄吗？” 暮霭道：“衡儿不在这里，不知江姑娘找他所为何事？” “洛衡师兄不在啊…”江云面露失落。 “不在就回去吧。”江家主对江云道，“这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好吧……”江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喃喃自语道：“我明明刚还看见洛衡师兄在这里……” 江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蹲下身，撩起桌帘朝里看，正好与里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洛衡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江云欣喜出声。 洛衡有些尴尬，“我、……师尊的筷子掉了，我来帮师尊捡筷子。” “……”暮霭面上不动声色，悄悄把桌上的筷子拂到地上。 洛衡捡起筷子爬上来坐好，像模像样的把筷子整齐摆放在桌子上，好像他刚刚真的只是去捡筷子了。 “江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洛衡疑惑问道。 “洛师兄，爹爹已经答应了，”江云有些兴奋，面上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红，“你娶我吧！” “什么？！咳、咳咳——” 洛衡端起茶盏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就听见她语出惊人的话，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暮霭默默抬手，帮洛衡拍背顺气。 洛衡问：“江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云摇了摇头，满脸爱慕的看着洛衡，“书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洛衡师兄你救了我两次，我一定要嫁你为妻！” “江宗主，这……” 洛衡满脸为难看向江宗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阻止江云这般荒诞的想法。 江宗主丝毫没有接收到洛衡的意思，笑吟吟开口：“洛贤侄意气风发，在危月夜中又对我女儿呵护有加，把我女儿的未来交给你，老夫很放心呐！” “？？？” 什么呵护有加！ 他和江云待在一起的时间，貌似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江宗主又对暮霭道：“暮霭仙尊，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就把婚事定下来吧？” 洛衡忙道：“江家主误会了，晚辈对令爱并无男女之情，之前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遇到其他人，晚辈也同样会出手。” 江云道：“可是洛衡师兄，我在危月夜里遇到这么多人，只有你帮我了。” 江宗主认同点头，“相遇就是缘分，洛贤侄先不要推拒，你们都还年轻，感情之事以后再培养也不迟嘛。” 洛衡苦着脸道：“我现在一心修炼，并未考虑过这些事，令爱若是跟着我免不了要受冷落，江宗主还是为令爱再觅良人吧。” 江云坚定道：“洛衡师兄，我不怕苦，只要你娶我，无论多苦我也能接受。” 江宗主道：“婚姻是人生大事，洛贤侄你迟早也要走出这一步。你与云儿不如先定下亲事培养感情，娶云儿过门一事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办也不迟。” “……”洛衡无话可说了。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暮霭仙尊，如果洛贤侄没有问题，此事就这么定了……” “不行！”洛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再与其他姑娘定亲！” 第74章 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江云愣住了，泫然欲泣：“洛衡师兄，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考虑婚姻大事吗？” “江宗主，江姑娘，抱歉。” 洛衡拱手相拜，满脸诚恳继续往下编，“晚辈心里有倾慕之人，还未曾表露心迹，但是晚辈此生非她不可，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你既然有心悦之人为什么不早说？”江宗主不悦，甩袖训斥：“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女儿！” 暮霭出声护徒弟，“江宗主，衡儿从始至终就不曾答应过令爱什么。” “那洛公子为何要救我女儿？”江宗主愠怒道，“救了我女儿却不负责，可怜我女儿痴心错付，为你郁郁寡欢忧思成疾，这就是洛公子想要的结果吗？” 这人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扯皮了半天一直纠缠不清，洛衡的火气也起来了，怒怼回去：“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挟恩图报，实为不耻。” 暮霭意有所指，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安抚的拍了拍洛衡的肩，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江宗主，你说是不是？” “仙尊说的是。” 江宗主不敢在暮霭面前放肆，气势瞬间削弱了大半，“可是……” 暮霭道：“没有可是，强扭的瓜不甜。”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 江宗主只能就此作罢，转头拉着江云离开了。 “洛衡师兄……” 江云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看洛衡。 一直到他们走后，洛衡还在疑惑，“怎么走的这般痛快？” “是因为你师尊。”旁边桌上的浮溟开口给他解惑，“你师尊半步飞升位列仙尊，在这修真界里，还没有人敢正面跟你师尊起冲突。” 洛衡若有所思，仍有不解：“他们既然知道我师尊，为什么又要纠缠我？” “同样也是因为你师尊。”浮溟解释，“那位江姑娘看着像是个单纯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缥缈宗是个三流门派，倘若能通过你搭上你师尊，他们也会因为你师尊的名头水涨船高。”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不过，洛师侄你刚刚说的心悦之人，是咱们云隙山的吗？” 浮溟的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不知那位师兄座下的仙子？还是去年临近年关时，与你表明心迹的那位师姐？” “衡儿？”暮霭也好奇的看着他。 “没有的事！” 洛衡有些羞恼，脸颊上浮现出几分红，“我刚刚随口乱说的，浮溟师伯您就别打趣我了。” “有也没关系。”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道：“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师尊！”洛衡面露窘迫，不满控诉：“您怎么也跟浮溟师伯一样！我还小，不想考虑这些事，能每日跟着师尊修炼，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浮溟笑他，“你还能一辈子跟着你师尊吗？” 洛衡困惑：“为什么不能？” …… 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那人走到宴厅中央，跪地俯首向上长拜，“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恳求玉龙金殿为在下做主！” 泽文道：“起来说话。” 那人站起身，“在下是潭水林家家主，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这话说完，满座哗然。 随即席间又有两个人起身，与林家家主同站一起，朝上作揖长拜： “在下迎春城齐家，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在下玉林城凌云宗，同样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泽文面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暮霭，见暮霭无动于衷坐在那里，像是松了口气般。 “从实道来。”泽文对台下之人道。 “暮霭仙尊夜闯我林家大开杀戒，我儿与三长老惨遭其毒手，恳请二位星君为在下主持公道！” “暮霭仙尊强闯我林家，杀了我家家主与多位长老！” “暮霭仙尊联合江湖庸医，掳走了我儿妾室，更是残忍杀害了我儿与儿媳，可怜老夫中年丧子，恳请玉龙金殿为我儿做主！” 席间议论纷纷，不时有目光瞟向暮霭的方向。 泽文道：“暮霭仙尊，你有什么话可说？” 暮霭淡淡应下：“人是我杀的。” “暮霭！” 听他应得如此坦然，浮溟着急了，“你是有原因的，对吧！无故杀人，是要面临玉龙金殿重罚的！” “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洛衡随即站起朝上拜道，“我师尊是为了救我，才会强闯各大仙门的……” 凌云宗宗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这位小公子，在下可不认识你，你可休要把你的事，朝在下身上栽赃。” 林家长老怒斥洛衡：“明明是你与你师尊二人大闹城主府，又扰乱我迎春城祭祀，我林家作为驻守迎春城的仙家，自然是要抓捕你们问罪！不过是只抓住了你，没抓住你师尊罢了！” 洛衡反驳道：“你既然要抓我问罪，大可堂堂正正的下通缉令。又何必多此一举做出宋家的局，诓骗我与方家公子前去！况且你们审都没审就动用私刑，如果能算秉公处理，只能算是私仇！” 林家长老拂袖冷哼，“无赖小儿，满口胡言乱语！” 洛衡愤怒道：“明明是你们欺我在先，岂敢恶人先告状，……” “衡儿。” 暮霭缓慢站起身，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随后抬起眼眸直视上方，眸光冷淡极具压迫感，狐王陛下不怒自威： “齐家与林家欺辱本座的徒弟洛衡，凌云宗欺辱本座的子民，二位星君你们说，本座应不应该动这个手？” 表面是询问的语气。 实则是追责的口吻。 泽文与泽武二人心里一沉。 手握凇山族长本命佩剑的徒弟。 狐王陛下做主为臣民报仇雪恨。 如今主子不在这里，此事涉及凇山氏，已经不再是私人恩怨。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们两个下属能解决的了。 泽文道：“等祁连上神回来，此事再另行商议。” 林家长老不服气，“泽文星君，难道就要纵容此等恶人危害修真界吗？” “暮霭仙尊是祁连上神看中提携的人，你口中所谓的恶人是谁？”泽武不悦呵斥，“是暮霭仙尊，还是祁连上神！” 冒犯修真界之主，更是大不敬的罪过，林家家主颔首认错：“在下不敢。” 泽文道：“有关暮霭仙尊的一切，我等无权处置。此事需要等祁连上神回来，再行商议定夺，退下吧。” “是。” 台下的三人，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第75章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宴会结束，众人回到云隙山。 暮霭是将洛衡抱下马车的，洛衡靠在暮霭怀里沉睡着，锦方看见他们又皱起眉头，“洛衡这是怎么了？” 暮霭轻声道：“累了，睡了一路。” “……”锦方这次难得的没有说教他，点头认同：“他确实应该好好歇歇了。”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琅华小筑，给他收拾好后将他放进被子里。 暮霭周身有灵光闪过，人形消失不见，小狐狸跳上床，低头钻进了洛衡被子里。 洛衡的手触碰到毛茸茸的狐毛，无意识的摸了两把，眼睫轻颤睁开眼，“暮暮！” “嗷。”没想到洛衡居然醒了。 小狐狸抬起脑袋，凑过去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问它：“暮暮，你能变大吗？” “嗷？”暮暮不解的看着他。 “你变大一点吧，”洛衡抚摸着暮暮的狐毛，“抱着舒服。” “嗷。” 暮暮同意了，爬出洛衡的被子跳下床，周身有灵光萦绕，九尾墨狐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大。 洛衡坐起身，现在只能仰视它。 看着两人之高的大狐狸满眼欢喜，洛衡朝床榻里侧挪了许多，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期待道： “暮暮，上来。” 大狐狸体型庞大，这点地方根本不够暮暮待的。 暮暮上床调整位置，将洛衡圈进怀里，伸爪子把原来盖在洛衡身上的被子扒开，以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当做被子，重新给洛衡盖好。 洛衡倚靠在大狐狸身上，深陷在柔软的狐毛里，被暮暮的温暖的体温包围。 “嗷嗷。”暮暮蜷成一大团，脑袋放置在洛衡旁边。 “你还是变大了更好。” 洛衡甚是满意，伸手抚了抚狐狸脑袋，躺在大狐狸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当日夜里。 浮溟来琅华小筑的时候，就见院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堆，火堆上正架烤着一只肥美的山鸡。 暮暮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了，洛衡抱着小狐狸坐在火堆旁，一人一狐聚精会神，都在盯着还没烤熟的鸡肉。 浮溟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洛衡道：“我看后山上有许多山鸡，就去抓了几只回来，正好给暮暮烤着吃。” 浮溟不太理解，“它又不是不能跑，还需要让你去给它去抓山鸡？” 洛衡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怀里小狐狸的爪子，“今天暮暮陪我睡觉的时候，它的爪子被我压麻了，现在跑不动。” “……” 架子上的鸡肉在火烤下激发出肉香，洛衡娴熟的撒上调料，转动插着山鸡的木棍旋转炙烤，仔细的检查着肉的状态，生怕没烤熟或者再烤焦。 看他这般谨慎的态度，浮溟面色复杂，“这狐狸现在连生肉都吃不得了？还得让你给他烤？” “是。”洛衡没有听出浮溟话里的嫌弃之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暮暮不喜欢吃生鸡肉，一直都是我给它烤的。” “……” 这狐狸以前都是抓住山鸡直接就咬的。 洛衡继续道：“暮暮现在无论捕猎到什么东西，就会给我带过来，我帮它料理完后它才会吃。” 浮溟忍不住问：“如果你不在呢，它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洛衡道：“我会给暮暮提前准备好的，多准备几天的吃食，都放在小厨房的锅里盖着，再覆上灵力保温，到暮暮吃的时候不会冷。” “……”浮溟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一眼小狐狸。 两人正是说话的功夫，架子上的鸡肉烤好了。 洛衡将其从火堆上拿了下来，放在一边晾着，转头又将另外一只已经处理好的生山鸡，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待那只已经烤好的山鸡晾凉，洛衡才将其拿给暮暮。 浮溟以为，洛衡会直接拿给暮暮吃。 在浮溟意想不到的眼神中，洛衡将山鸡从木棍上取下，剔除干净其中的骨头，再撕成小块，才喂给小狐狸吃。 “……”浮溟啧了一声。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嗷。”暮暮朝浮溟叫了一声。 洛衡恭敬问道：“浮溟师伯，不知您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浮溟看着小狐狸，“我是来找你师尊的。” 洛衡为难：“从弟子今日睡醒，就一直没有看见师尊。” “他不在就不在吧。”浮溟无所谓摆了摆手。 “玉龙金殿把你参加百仙会夺得魁首的奖金送来了，有两万灵石，你记得让你师尊去掌门师兄那里取。” 洛衡应了一声“是”。 “你继续喂它吧，我走了。” 浮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离开了。 —— 转眼又过了三年。 洛衡到了该加冠的年纪了。 琅华小筑的正室，师徒二人两相对坐。 暮霭问：“衡儿，今年你的生辰也是你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过？” “师尊您说怎么过，就怎么过。” 洛衡低着头，盯着面前茶杯上的花纹，甚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是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才是！” 暮霭皱眉不悦，语气里染上几分严厉，“什么叫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我今日叫你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是。”洛衡身形微颤，似是被暮霭吓到了一般，抬起头看向暮霭，“不知师尊有什么建议？” 洛衡刚刚的反应，暮霭看在眼里，放缓了声音道：“你的加冠礼的你的人生大事，你应该去祭拜你的母亲。” 洛衡面露为难，“师尊，我不想回隅平城。” 暮霭道：“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的长辈主持，我知道你不愿看见洛家主，但你应该去见见你母亲。” “师尊，您也是我的长辈。”洛衡道，“我的母亲和奶娘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您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加冠礼，也应该由您来主持。” “好。”暮霭点头答应下来，“衡儿你想要什么，我去准备。” 洛衡道：“师尊您看着来就好。” “……”暮霭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额头。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温暖的热意，洛衡浑身一震，不知是没坐稳，还是在躲避暮霭一般，整个人突然朝后仰倒过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抓住他，才不至于让洛衡真的摔倒。 重新把洛衡拉回来坐好，暮霭担忧的看着他：“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病了吗？要不要去找云英看看？” “……师尊，弟子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洛衡匆匆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76章 洛衡有心事 “云英，你来看看衡儿。” 暮霭把云英叫来琅华小筑，领他进了洛衡的屋里。 洛衡闷在被子里，从头盖到了脚。 暮霭出声唤他，“衡儿，你出来，让你云英师伯给你看看。” 以往最是温顺听话的少年人，如今不知怎的开始闹脾气了，洛衡不肯见人，“师尊，我没事，您让云英师伯走吧。” 暮霭走过去坐在他床边，轻轻拍了拍他，温声哄道：“衡儿，你先把被子放下来，别闷坏了。” 被子下的人在发抖，洛衡的声音听着有些气喘，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师尊你们走吧，你们走了我就出来。” 听出他现在的不对劲，暮霭转头看了云英一眼，云英无声点了点头。 “衡儿。”暮霭强行扯开洛衡的被子，少年人脸色通红，已经被捂得满头大汗。 洛衡不满：“师尊，您干什么！” 暮霭将他扶起来坐好，抬手给他拂开胡乱贴在额上的碎发，担忧道：“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 云英走了过来，温声开口：“洛师侄，暮霭说你不太舒服，你现在感觉如何？” 洛衡摇头，“我没事。” 暮霭不信：“衡儿，你最近很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 洛衡的声音里几乎带上哀求，“师尊，云英师伯，求求你们回去吧。” 云英给洛衡把过脉，“洛师侄确实是没事，应该是暮霭你多虑了。” “师尊，我想睡一觉，”洛衡又躺了回去，满脸疲惫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是不是我最近给你安排的课业太重？明日给你放一天假怎么样？”暮霭不放心，抬手抚上他通红的脸颊，“要不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不用！”洛衡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停地朝后躲，避开暮霭的触碰，“弟子没事，就不劳烦师尊了！” 暮霭担心：“衡儿，你究竟怎么了？” 云英看出什么不对，出声道：“暮霭，你就别刺激他了，咱们走吧，让洛师侄好好休息。” “好。”暮霭站起身，“衡儿，你如果有问题记得跟我说，我就在隔壁。” 说完便和云英一起走出去了。 走出洛衡的屋，云英压低声音，对暮霭道：“洛师侄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不想告诉你。” 暮霭苦恼道：“衡儿最近一直待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琅华小筑，能遇到什么难事？” 云英道：“你是洛师侄的师尊，是他的长辈，他有事不会告诉你很正常。” “总能让衡儿一直这样吧？” “洛师侄不是跟暮暮关系好吗，他或许会跟暮暮倾诉。”云英给暮霭支招，“你可以变回原身，再去探探洛师侄的情况。” 暮霭点头，“好，我试试。” 当日晚。 小狐狸从隔壁正室跑出来，钻进了洛衡所在的偏室里。 “暮暮，你来了呀。” 洛衡不像往日那般，看见暮暮满心欢喜，今日却是忧心忡忡一脸愁容，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狐毛：“是师尊让你来的吗？”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现在我不是你师尊，你可以跟我说说。 洛衡深深叹了口气，“你会跟师尊告状的，我不跟你说了。” 暮暮：“……” “陪我睡觉吧。” 洛衡把小狐狸抱到床上，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肚子里深吸了一口，一脸满足：“你身上有师尊的味道。” “嗷？！” 暮暮两眼惊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忘了挣扎忘了翻身起来，赤红色的琉璃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小狐狸被他这般越矩的举动惊到了，它陪着洛衡一起睡觉这么多年，洛衡从来没有摸过它的肚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暮暮，你变大一点吧。” “嗷。” 暮暮听话照做，九尾墨狐庞大的身躯，很快占据了整张床榻。 洛衡躺进大狐狸怀里，自顾自的抓过尾巴当被子盖在身上，满足的抚摸着狐狸毛，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想见师尊，但是又不敢去找师尊，幸好还有你在。” “嗷？”想见我却又不敢找我？ 洛衡叹气道：“暮暮，你可千万别跟师尊说，我怕师尊又要说我在胡思乱想了。” “嗷嗷。”不会。 狐狸脑袋凑近洛衡，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睡吧。” 第二天，暮霭还是给洛衡放了一天假。 既然知道了洛衡最近不敢见他，暮霭白日里也就没有再出现，暮暮陪在洛衡身边，陪着洛衡在屋里看书。 白日上午，外边传来喧哗声。 洛衡被打扰，疑惑皱起眉。 琅华小筑地处偏僻，除了那些来找师尊的师伯们，鲜少有人踏足这里，外面怎么会传来喧闹声？ “师尊，您别闹了，快回去吧。” “浮溟师兄，这里是暮霭的琅华小筑，你的清澜水榭不在这个方向。” 原本趴在洛衡腿上睡觉的暮暮，也被外边的声音吵醒了，不悦跳了下去朝外边走。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撞开了。 浮溟闯进门，洛衡当机站了起来，谨慎的看着他，“浮溟师伯。” 浮溟面颊酡红，满身酒气状若疯癫，看样子是喝醉了，正在耍酒疯。 “师尊。” 一个弟子和云英紧随进门，那弟子立即上前扶住浮溟，“您走错地方了，咱们回去吧。” 洛衡疑惑：“浮溟师伯这是怎么了？” “师尊前些日子出门了，昨晚刚回来，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今早弟子去请安时才发现，师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弟子满脸歉意，“洛师弟，给你添麻烦了。” 浮溟不甚清明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突然挣开搀扶着他的弟子，摇摇晃晃朝洛衡走过去，突然伸手捏住洛衡的脸颊，嘲讽地大笑道： “沈清南，你也有今天啊！” “师尊，你认错人了，这是洛师弟。” 那个弟子头疼的去拉浮溟，浮溟不理会他，捏着洛衡的脸左看右看，面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喃喃自语： “你是洛衡，不是沈清南。” “像，太像了。” “洛衡，你不愧是沈清南的儿子。” 第77章 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的脸颊已经被浮溟捏红了，浮溟却还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嗷！” 看洛衡不敢反抗，暮暮为护徒弟挺身而出，小狐狸后腿蹬地纵身跃起，直朝浮溟扑了过去，伸爪子狠狠朝他的脸挠了一爪子。 浮溟被它撞得踉跄后退，被他的弟子扶住才勉强站稳，吃痛捂着脸上的抓痕，愤愤指着小狐狸，中气十足的骂道： “暮霭！你这蠢狐狸！” 洛衡忙去把暮暮接在怀里，听见浮溟的话一愣，“浮溟师伯，我师尊不在这里。” “浮溟师兄醉得糊涂了，叫错人了。” 恐怕洛衡会生疑，云英忙出声打圆场，吩咐跟在浮溟身边的弟子，“还不快把你师尊带走。” 那弟子无奈道：“师尊从今早开始，一直闹到现在了。” 云英道：“那就带你师尊去我那里，我给他煮醒酒汤。” “是。”那弟子强拉硬拽，把醉醺醺的浮溟拖走了。 “洛师侄，打扰了。”云英转身离开。 洛衡看着他们走出琅华小筑，抬手抚摸小狐狸的毛，向它征求意见，“暮暮你说，我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 “嗷？”为什么？ “浮溟师伯认识我母亲，”洛衡望着琅华小筑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低声道：“他似乎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芳菲堂。 浮溟大醉睡了两天才醒，醒来时看见暮霭和洛衡都在这里。 洛衡急声开口：“浮溟师伯，您怎么会认识我母亲！” “你母亲？”浮溟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两眼迷茫，扶着额头反应了好一会，“沈清南吗？” 洛衡连连点头，“正是。” 浮溟转头看向洛衡，面前少年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高度相似。 恍惚之间，好像两道人影重合。 “你和你母亲长得这般相像，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浮溟苦笑了一声，“洛师侄，衡儿，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一愣，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颤抖：“您、您和我母亲什么关系？” “差一点，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浮溟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的隅平城，没有如今的洛家，还是仙门沈家坐镇。 那时的沈清南，是沈家独女，更是未来沈家的接班人。 而那时的浮溟，只是云隙山一介普通内门弟子。 沈清南和浮溟，是曾经的仙侠道侣，感情甚笃，已经互许终生，就差合籍大典。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沈家的掌家权，绝对不能交给一个外人。” 沈老先生棒打鸳鸯，将沈清南强行带走关在家中，为此沈清南闹过不止一次。 浮溟不肯放弃爱妻，也多次前去求娶，受尽了沈老家主的刁难。 久而久之，沈老家主拗不过他们二人情比金坚，终于同意松口退一步。 “只要浮溟公子愿意退出云隙山，入赘我沈家、在家中相妻教子主持中馈，保证不再过问仙门之事，老夫就同意这门婚事。” “不可能！” 骄傲如浮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虽然他并未想过有关沈家的事，但是被人这般提出来，这是对他明晃晃的羞辱。 沈老家主冷笑，一副看破了他心思的模样，鄙夷道：“小女将来是要接手沈家的，浮溟公子你一无所有，却能与我女儿结识，你心里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浮溟不卑不亢，“在下与清南相识，并非是因为沈家。” 沈清南为浮溟说话，“爹，浮溟他不是贪慕荣华之人，他是云隙山掌门的亲传弟子，日后绝对大有作为。” 沈老家主不耐烦摆手：“浮溟公子若不同意，此事就不必再谈了，老夫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浮溟不愿因为沈家，放弃自己的前途，即便他与沈清南伉俪情深，当时闹得不欢而散，二人的婚事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多年之后，缘回轮转，浮溟与沈清南在一处茶馆偶然再见。 浮溟已经位列宗师之位，成为名震一方的浮溟仙师，沈清南也成为新任沈家家主。 或是曾经的恋人，亦或是昔日的好友，二人相见没有剑拔弩张分外眼红，反而是出奇的平静。 当时沈清南，已经怀有身孕。 沈清南说，自从当年浮溟离开后，沈老家主为她另择了一位姓洛的公子。 那位洛公子答应了她父亲的所有要求，并且愿意入赘，次月二人就在沈老家主的主持下完婚了。 “他对你怎么样？” “长峰对我很好。” 提及沈清南腹中的孩儿，沈春南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就随我姓沈，如果是个男孩，就随他姓洛，无论姓什么，他（她）都将是未来的沈家家主。” 沈清南说这话时一脸幸福。 哪成想，造化弄人。 后来沈清南生产时被害难产而死，季玉兰带着一子一女登堂入室。 沈家大势已去，洛长峰掌权上位。 隅平沈家已经成为过去时，如今只有隅平洛家。 —— “沈清南真是瞎了眼，枕边人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浮溟说到这里满脸嘲讽，似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沈老家主当年看不上我，可曾想过他沈家也有这么一天。” 洛衡听完心绪复杂，“师伯，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 “我外出归来，正好路过隅平城，本想去探望故人，却没想到故人已经不在了。” 浮溟说这话时，语气里难掩讽刺之意，却又带着几分淡淡的感伤。 伺候在浮溟身边的那个弟子，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师尊多年未娶，好像就是因为这位沈家主。” 浮溟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用得着你多嘴！” “衡儿，当年沈清南怀着身孕时，还找过我一次，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浮溟拿出一块玉牌递给洛衡，玉牌上镌刻的一个鎏金的“沈”字。 洛衡将玉牌接过去，不解的看着浮溟，“这是？” 浮溟道：“沈清南或许早就知道洛长峰心怀不轨了，洛长峰上位后逼走了许多原来沈家的长老，这块玉牌是沈家的家主令，那些长老只认沈家的继承人。” 洛衡惊愕，“我母亲这是想让我夺位？” 浮溟严肃道：“你本来就是下一任名正言顺的沈家家主。” “……”洛衡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攥紧了手里的玉牌。 “还有，”浮溟继续道，“你母亲希望你能拜我为师，一直到你二十五岁重掌沈家。” 第78章 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 暮霭不悦，“你休想！” 浮溟面露无奈，“知道你疼衡儿，我也没打算跟你抢。”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把洛衡带走，蠢狐狸晚上绝对得去找他麻烦。 暮霭问：“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和衡儿就回去了。” 浮溟摆摆手，“你们走吧。” “衡儿，走吧。” “师尊您先回去吧，弟子晚点再走。” 暮霭与洛衡几乎是同时出声，之后洛衡沉默的低下了头，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远离了暮霭几分。 “这是怎么了？”浮溟一怔，疑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量，“你们师徒吵架了？” 云英解释：“洛师侄好像有什么心事，跟暮霭闹别扭了。” “闹别扭了？这简单。”浮溟下地把洛衡拉到身边，“让衡儿跟我去清澜水榭住一阵子，等想通了再回去。” 暮霭皱眉：“衡儿又不是没地方住，哪里需要跟你走……” “好。” 暮霭话音未落，洛衡已经答应了下来。 “衡儿。”暮霭面色阴沉下来。 洛衡不敢抬头去看此时他师尊的脸色，低着头讷讷道：“师尊，弟子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还请师尊能体谅。” “孩子大了，也开始叛逆了。”浮溟轻笑着感慨，“暮霭，让衡儿跟着我没问题，你自己回去吧。” “……嗯。” 暮霭脸色不是很好，转头出门去了。 清澜水榭建在水上，湖水清幽若碧绿翡翠，其上铺设有一道水上长廊，廊回路转通向四面八方。 洛衡跟着浮溟走在长廊上，浮溟眸光一转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伸手去牵洛衡的手。 “！！！” 洛衡受到惊吓连连后退，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惊疑不定的看着浮溟，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伯、伯父，您想做什么？” “没事，就想逗逗你。”浮溟轻笑了一声，“怎么暮霭能牵你的手，我就不行？” 洛衡道：“他是我师尊，是长辈。” 浮溟笑道：“我也是你长辈，而且我勉强算是你母亲的前道侣，论起关系来，应该我跟你更亲近才是。” 洛衡脸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不少，“不、不一样……” 浮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洛衡这般反应，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我有点好奇，你以前和暮霭关系最好，怎么就开始闹别扭了？” 洛衡面露愧疚，“是我的问题。” “你既然不想见暮霭，就在我这里一直住着吧，正好也能跟我做个伴。”浮溟慈爱的想伸手摸摸洛衡的头。 “……”洛衡抗拒，后退了半步躲开。 浮溟看笑了，“只愿意让暮霭靠近你，是吗？”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 入了夜。 湖面澄明，湖水倒映着月光。 湖心亭中，洛衡一个人坐在石桌旁边，正望着湖面发呆。 “怎么还不睡？”浮溟走了过来。 洛衡情绪低落，“突然换了一个环境，睡不着。” “嗷嗷。” 突然传来几声狐叫，洛衡循声看过去，暮暮居然找来了清澜水榭。 “暮暮！”洛衡立即起身，朝小狐狸走过去。 “嗷！”暮暮看见洛衡，也欢快地朝他小跑了过来，纵身跳起扑进了他怀里。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许多。 “……”浮溟满脸无奈。 这就追过来了？ 蠢狐狸还真是离不开洛衡。 感觉洛衡也离不开蠢狐狸。 看着他们一人一狐甚是和谐，浮溟不禁去想，如果洛衡知道暮暮就是暮霭，他们还会不会关系这么好？ 今晚正好趁着闹别扭的两位主角都在，浮溟有心帮他们冰释前嫌：“衡儿，你为什么会跟暮霭闹别扭？” “嗷？”暮暮也好奇的抬头看着洛衡。 洛衡抚摸狐毛的手一顿，“伯父，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你的长辈，帮你解决问题是应该的，”浮溟语重心长道，“而且暮霭对你这般好，你还跟他闹别扭，别再寒了他的心。” “……”洛衡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 浮溟不解：“何出此言？” 洛衡道：“我最近总有一种想见师尊，却又不敢与师尊相处的感觉。我与师尊待在一处的时候，一直感觉浑身不自在。” “怎么浑身不自在？是讨厌？还是不耐烦？或者是其他的？” 洛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浮溟换了一种问法，“你和暮霭相处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洛衡想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心跳加快，紧张，感觉身上有一股火在烧，师尊一靠近我，我就浑身不舒服。” “……” 浮溟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小狐狸，已经大致猜到洛衡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是暮暮呢？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洛衡摇头，“没有。” 浮溟直接下定论：“是暮霭的问题。” “嗷！”小狐狸不满，张口就想咬他。 “你别闹。”浮溟伸手捂住暮暮的嘴，不知怎的突然生气了，语气严厉告诫暮暮，“你回去告诉暮霭，衡儿从今天开始在我清澜水榭常住，不打算回去了！衡儿看见他不舒服，让他也别来打扰衡儿！” 看似是让暮暮转达，实际是在警告暮霭。 看洛衡这般纠结的模样，应该是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趁着这个时间，必须先从源头解决问题。 “伯父？！” 洛衡震惊看着浮溟，这番话如果说给他师尊听，相当于直接斩断了他与暮霭之间的师徒情分，让他以后如何再面对他师尊？！ 浮溟的口吻不容拒绝，“你以后要是还想好端端的与暮霭相处，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暮霭分开一段时间。” “嗷嗷！”小狐狸满眼不信任，张口咬住浮溟的手。 “松口！”浮溟阴沉着脸，把手从小狐狸口中抽出，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来。 “伯父，您别欺负它。” 洛衡担忧，伸手想把暮暮抱回来，浮溟拎着暮暮避开了他，“衡儿，天色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让暮暮陪着我……” “听话！”浮溟的语气突然加重许多，“它是琅华小筑里的狐狸，我帮你把它送回去还给暮霭。” “……是。” 洛衡应得不太情愿，失落的离开了。 “嗷！”小狐狸伸爪子想挠浮溟。 浮溟捏住它的爪子教训它，“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以后这孩子我帮你管教，不能再让你教了！” 第79章 不争气啊不争气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还没有走远，听见声音又转头回来了，只见浮溟站在湖心亭的边缘，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 小狐狸掉进水里不停地挣扎扑腾，凄凄惨惨的嚎叫着。 “暮暮！”洛衡想也不想直接跳下水，奋力朝小狐狸游了过去。 洛衡把小狐狸救上岸，小狐狸湿淋淋的靠进洛衡怀里。 “嗷嗷……” 暮暮委屈的朝洛衡叫了两声，然后满眼敌意朝浮溟呲牙。 小狐狸在跟洛衡告状。 浮溟立即否认，“蠢狐狸你可别污蔑我，刚刚是你自己跳进去的！” “暮暮通人性，它不是贪玩的狐狸，他才这么小，如果跳下去会淹死的！” 洛衡无条件信任小狐狸，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伯父您刚刚还说要把暮暮送回去还给师尊，转头就把它扔进了水里，难不成要让它自己游回去吗！” “衡儿，真不是我！”浮溟为自己叫冤，“真的是它从我手里挣脱，自己跳下去的。” “嗷嗷……”小狐狸满眼恐惧，畏畏缩缩的朝洛衡怀里钻。 见暮暮如此反应，浮溟刚才的辩解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浮溟看着洛衡不相信的眼神，怒斥暮暮：“蠢狐狸，你装什么惨！” “暮暮不喜欢被人拎着，肯定是伯父您把它抓疼了，它才会挣扎的。” 洛衡的语气里带着埋怨，每个字无不是在袒护小狐狸，“暮暮平时很乖，从来不会胡乱闹腾。” 浮溟有苦说不出：“……” 洛衡你真是没救了！ 怪不得能被那狐狸吃的死死的！ “既然您这般不喜欢暮暮，我以后会把暮暮藏好的，不会再碍您的眼了。”洛衡这句话里带着怨气，转头抱着暮暮回去了。 “……” 浮溟恨得牙痒痒，蠢狐狸真是好手段！ 洛衡把小狐狸抱回房，顾不上现在的自己浑身湿透，拿来一块干布巾给暮暮擦毛。 “嗷……”暮暮张口轻轻咬住洛衡的手腕，把他朝门口的方向拉。 “你想回去，是吗？”洛衡抱起小狐狸，“我送你走吧。” 小狐狸摇了摇头，又从洛衡的怀里跳出来，咬住他的裤腿，再次把他朝外拖。 洛衡这次明白了，蹲下身问：“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 暮暮点了点头，又去咬洛衡的衣袖。 洛衡面露为难，“可是我现在不能见师尊。” “嗷……” 暮暮松口坐在地上，一双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洛衡伸手抚了抚小狐狸给他顺毛，“陪我待几日吧，好不好？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去找师尊。” “嗷嗷……” 暮暮萎蔫的叫了两声，跳到了洛衡腿上，钻进了他怀里。 小狐狸的身体正在发抖，洛衡低头看向暮暮，它赤红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含着水雾，呜呜咽咽叫了两声。 “嗷……嗷……” 一声比一声更可怜，听的洛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它今晚受到很大的惊吓，现在战战兢兢浑身不安，身后的大尾巴无力的垂了下来，狐狸眼眸中满是凄楚。 洛衡心疼极了，把小狐狸紧紧拥在怀里，郑重道：“暮暮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也不会再让伯父欺负你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安抚了暮暮好一会，才终于把小狐狸哄睡着。 可是洛衡却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没有半分睡意，听着外面湖水涌动声，脑中思绪混乱如麻。 他想见师尊。 洛衡把暮暮翻过来，把脸埋进暮暮的肚子里，柔软的狐毛贴在他的脸上，带着浅淡师尊的味道。 好像是师尊在摸他的脸…… 根本无济于事。 反而还越来越想见师尊了。 如果今夜见不到暮霭，那他恐怕也睡不着了…… 想到这里，洛衡起身，静悄悄出门了。 他离开后，暮暮也睁开了眼，跳下床跟上了洛衡。 浮溟坐在窗边，亲眼看着洛衡离开了清澜水榭，紧随着那只狐狸也跑出去了。 这是去找暮霭了吧！ 浮溟嗤笑了一声。 —— 洛衡进了琅华小筑，直朝暮霭的主室而去。 他就想去看一眼师尊，看一眼就离开，不会打扰到师尊的…… 洛衡进了内室，却发现床上没人，正疑惑着暮霭去了什么地方，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 “衡儿。” 洛衡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见暮霭，“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暮霭不答反问，“你不是跟浮溟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见到暮霭，那般紧张感再次传来，仿若灵魂深处里正在战栗，似乎指尖都在发麻发抖。 他快要站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逃走。 “……”洛衡怔怔的看着暮霭，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暮霭伸手，想去触摸洛衡的脸。 洛衡猛地后退避开暮霭，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不留心被绊倒摔在地上，洛衡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这般不小心？可有摔伤哪里？” 暮霭蹲下身去扶他，无意间触碰他的脸颊，洛衡的脸此时滚烫吓人，在黑夜里暮霭看到清楚，他满脸通红几欲滴血。 “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暮霭担忧道，“浮溟那里水多，你是不是在清澜水榭受凉了……” “师尊！” 洛衡突然朝暮霭扑了过去，暮霭被他扑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洛衡跨坐在他身上，紧紧抱住暮霭的腰，将脸埋进暮霭的怀里。 洛衡闷声道：“师尊，今天晚上我想跟您一起睡，可以吗？” “……” 暮霭无声拥住洛衡，抚摸着洛衡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应了一声“好”。 …… 翌日。 清澜水榭。 洛衡神清气爽，一大清早从外边回来。 浮溟看着他回屋，摇摇头叹了口气。 来这里第一天就待不下去了，唉…… 蠢孩子不争气啊不争气。 得想办法把这孩子赶出门去，不能再让他待在云隙山上了。 要不天天晚上朝蠢狐狸那里跑，那他把洛衡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俩迟早得擦枪走火。 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三日之后，有人敲响洛衡的房门。 洛衡抱着暮暮前来开门，门外的人是浮溟的弟子。 两位师兄朝他盛情相邀，“洛师弟，听说山下新开了一个狐仙观，咱们也过去凑热闹吧。” “狐仙观？” 其中一位师兄兴奋道：“听说狐仙观里坐镇的狐仙娘娘特别灵，每天都有一个可以向狐仙娘娘许愿的名额，只要能达到狐仙娘娘的要求，就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 第80章 进了狐仙观 “暮暮，你想去吗？”洛衡低头询问小狐狸。 “嗷。”小狐狸点了点头。 见暮暮同意，洛衡才应下二人，“二位师兄，打算何时下山？” 其中一人面露为难，“洛师弟打算带着这只狐狸去？可是师尊说……” 他旁边的弟子推搡了他一把，那人立刻噤声了。 洛衡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明白过来是浮溟让他们二人来的。 还记着浮溟前几日那个晚上，把暮暮扔到河里的事，洛衡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拒绝二人，“我不去了，二位师兄请回吧。” 洛衡说完，就打算关门。 “洛师弟！” 其中一人忙去推门阻止洛衡，暮暮不悦伸爪子朝他挠了过去，那人下意识朝后躲，洛衡趁着这个机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那两个弟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洛师弟不肯跟我们出去，这下怎么办？” 另外一个人叹气转头离开，“回去禀报师尊吧。” 不过多时，那两个人把浮溟请来了。 浮溟敲门，“衡儿，你开门，伯父有话跟你说。” 洛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不打算出门，伯父您请回吧。” 浮溟劝道：“让你和他们一起出去，是我的意思，你整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房门开了。 洛衡抱着暮暮站在门口，对浮溟并未表现出几分好脸色，“伯父不希望我把暮暮带走，不知等我离开后，您打算如何安置暮暮？” 浮溟道：“我帮你把暮暮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 洛衡冷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对他的不信任，讽刺道：“伯父您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趁着我不在把暮暮扔进湖里，淹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么。” “嗷嗷……” 暮暮也十分应景的弱弱叫了两声。 “……”浮溟愠怒瞪了它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 蠢狐狸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 “嗷……”暮暮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狐狸脑袋朝后转过去，钻进了洛衡怀里。 “伯父！” 洛衡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抬手给小狐狸顺毛安抚，看浮溟的眼神更加不满，毫不顾忌的直言道：“我不放心把暮暮交给您。” “那你亲自把这狐狸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浮溟满脸无奈，“那里有暮霭在，我也不会去伤害它的。” 洛衡低头问怀里小狐狸的意见，“暮暮，你同意吗？” “嗷。”小狐狸点头。 “好。” 洛衡这才答应下来浮溟，“我先把暮暮送回去，就和两位师兄一起出门。” 洛衡和浮溟以及他的两个弟子，一同离开清澜水榭。 进了琅华小筑，却发现暮霭不在这里。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偏室。洛衡跟上它进门，只见暮暮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看小狐狸这架势，是打算睡觉了。 “暮暮，我走了，师尊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嗷。” 洛衡转头出门，和浮溟两个弟子一起下山去了。 等洛衡一走，浮溟也不再装温和了。 走上前把被子掀开，浮溟伸手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 “嗷嗷嗷！——”小狐狸不停地挣扎。 “你叫什么叫！”浮溟沉着脸呵斥了它一声，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暮霭，你可真是害得我好惨啊！” “……” 暮暮四只爪子垂着，正呆呆的看着他。 浮溟哀怨道：“你陷害我干什么！现在衡儿都不理我了！沈清南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我却照顾不好他，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沈清南！” “……” “还有，你要是不打算负责，就别随便招惹那孩子，那孩子现在整日因为你难过，都快憋出病来了！” 浮溟面前灵光一闪，手里的小狐狸消失不见，暮霭出现在他面前。 “谁说我不打算负责。” —— 山下。 那座狐仙观前聚集了许多人。 洛衡和与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弟子，王金和李银挤进人群中，却见狐仙观大门紧闭。 洛衡疑惑：“怎么还没开门？” 王金解释道：“这是因为里面的人正在接受狐仙娘娘的考验，考验的过程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他话音刚落，就见狐仙观的门突然开了了，从里面摔出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口吐鲜血，很快昏死了过去。 随后又见一窄袖劲装的女子，从狐仙观里走出来，梳着高马尾清爽利落面色冷酷：“还有人要向狐仙娘娘请愿吗？” 王金和李银二人，立刻拉着洛衡站了出来，“还有我们。”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不屑冷嗤了一声，眼底浮现出几分轻蔑之色，朝三人道：“请随我来吧。” 二人迫不及待拉着洛衡，跟着她进了狐仙观。 有人进去后，狐仙观的大门再次合上。 观里光线昏暗，三人跟着那女子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周围以及上空布满铁丝网，将此地圈了起来。 光线突然变亮，三人因为不适应，暂时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原本给他们引路的女子消失不见，面前突然多了许多只狐狸。 那群狐狸眸露凶光，正恶狠狠的盯着三人，口中发出危险的低吼声，突然朝三人冲了过来。 “嗷！！——” 吓得王金和李银二人撒腿就跑，在这片空间里不要命的狂奔，被一群凶恶的狐狸追逐。 “洛师弟！救命啊！” “你养过狐狸，快想想怎么解决它们！” 在这处空地不远处，还有一处小阁楼。 一红衣女子站阁楼边，正好能看见铁丝网中的场景。 或者称为铁丝笼更加合适。 “夫人。”那冷脸的女子走到她身边，朝她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算上他们三个，正好二十五个。” “好。”那红衣女子手里轻摇折扇，遮住面轻声笑了笑，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差不多，咱们的小宝贝们应该吃饱了。” 那红衣女子回头，笑道：“绿衣，本座赏你一个怎么样？” 那冷脸女子，也就是绿衣恭敬颔首：“多谢夫人。” 红衣女子手指轻抬，盈盈朝下面指去，招呼着身后的绿衣，“这种少年人的肉最是软嫩，吃起来也极为爽口，你来看看你喜欢谁？” 第81章 洛公子，你这是动心了呀 绿衣走到窗边朝下看去，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夫人您看，为什么他们只追着那两个人咬，却不追那白衣服的少年？” “那白衣服的少年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势的味道，他们受其震慑不敢靠近。” 红衣女子将手里的折扇合起，“绿衣，等另外两个人死了，你去通知那个白衣服的少年前来见我。” 绿衣颔首，“是。” 下边的铁笼中，王金和李银被狐狸扑在地上撕咬，洛衡提着楚天阔去解救他们二人。 红衣女子看清洛衡手里的剑，突然面色一变，“绿衣，你跟我来！” 红衣女子进了铁笼中，朝那群狐狸呵斥了一句，“都退下！” 那群狐狸立刻散开了。 洛衡上前去扶起二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狐仙观，本座自然是狐仙观的主人。”那红衣女子道，“绿衣，请两位公子下去疗伤。” “是。”绿衣上前，客气的将满身是伤的王金与李银二人请走，“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王金问：“我们是不是通过狐仙娘娘的考验了？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了吗？” 绿衣冷冷道：“只有那位白衣服的公子通过了，只有他能向狐仙娘娘请愿。”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红衣女子朝洛衡盈盈一福身，“洛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洛衡皱眉，“你认识我？” 红衣女子笑道：“奴家不认识您，但是奴家认识您手里的剑。” “……”洛衡看向手里的楚天阔，依旧感到疑惑。 红衣女子看他这般模样，给他解惑：“您这把剑，原本是我们尊上的，尊上在修真界里养了一位公子，我们整个狐族都知道。” 洛衡道：“这把剑是师尊给我的，你们尊上是谁？” “尊上的名讳，奴家可不敢直呼。” 红衣女子笑盈盈道，这是一个极其美艳的人，一笑勾魂摄魄妩媚万千。 “不知洛公子前来此地，想实现什么愿望，奴家一定尽力为公子做到。” 洛衡问：“你什么事都能做到吗？”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童叟无欺。” “我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洛衡犹豫了一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红衣女子朝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洛公子随奴家去喝杯茶吧，咱们可以慢慢说。” 红衣女子将洛衡请进一间房，里面布置雅致清香幽幽。 红衣女子请他落座，给他倒了一杯茶，“洛公子现在可以说了。” “我最近对一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看见他感觉紧张，看不见他又感觉心慌。” 已经有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不知这个人对您如何？” “他待我极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他养我长大，给了我一个家，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那红衣女子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已经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了，“请问您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相处我开始感觉不自在，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浑身紧张。” “现在您是怎么解决的这些问题？” “我原来是和他住在一起的，现在搬出去了，但是我还是会不可遏制的想靠近他，所以现在我都是晚上去找他睡觉。” 红衣女子讶然：“您和尊……那个人，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洛衡听不懂，“什么哪一步？” “……”红衣女子看明白了，这位洛公子应该还没开窍。 她换了一种问法，“您去找那个人睡觉，不知您的问题解决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晚上有他抱着我睡，我当时虽然感觉缓解了不少，但是第二天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还得去找他。” “……”看来尊上也挺能忍的。 “那个人知道您这种情况吗？” “知道。”洛衡苦恼道：“因为这个事，我跟他闹别扭了，我估计他也在生我的气，自从我搬走后，除非我主动回来找他，他从来没去看过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红衣女子手执折扇掩面轻笑，红艳的扇面下只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看向洛衡的眼神中尽是暧昧。 “你笑什么？” “小公子，你这是动凡心了。” “动…！动凡心？！”洛衡错愕，当即否认道，“不可能，他是我……！！我和他都是男子啊！” “爱情不分性别，这修真界里的同性道侣也不在少数。” “他是和我关系……我们不可能的！” “情爱之事需顺应本心，方可幸福美满。”红衣女子认真的看着他，真诚发问：“洛公子，你能克制得了你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自身出现的这些反应吗？” “……” 洛衡沉默了好一会，双手抱头崩溃道：“我、我是不是病了啊！我岂能对他生出这种感情！这简直是是大逆不道！” 红衣女子摇头叹息，尊上养的这位公子还真是…… “洛公子，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身体康健怎么会生病？无非是你还接受不了罢了。” “我、我……”洛衡嗫嚅着，求助的看向红衣女子，“我该怎么办？” “洛公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行加冠礼。”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快成年了，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不行！我岂能这般冒犯他！”洛衡无助低吼，“如果他生气了，会把我赶出门的！到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洛公子，你冷静。”红衣女子手里的折扇，轻轻点在洛衡的额头上，“你如何能知道，那个人对你没有这些非分之想呢？” 洛衡惊讶的看着她，强调道：“他是我师尊！” 红衣女子点头，“我知道。” “他只有我这一个徒弟，甚是宠爱我，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洛公子，我们尊上不胜酒力。” 洛衡愣了，“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摊开掌心，掌心中出现了一只精致的酒壶，将它递给洛衡，“尊上对您是什么感情，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怎么试？” “酒后吐真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敢。”洛衡又将酒壶朝她推了回去，“师尊会发现的。” 红衣女子笑道：“这是狐族特酿的酒，无色无味与白水无异，但后劲十分猛烈，不出两杯就能醉倒尊上，到时候尊上不就任您为所欲为了吗。” 第82章 暮暮不理他了 洛衡在狐仙观里待了许久。 临近傍晚，三人才重回云隙山。 王金好奇的问，“洛师弟，你跟狐仙娘娘许什么愿望了？” “……”洛衡一直沉默。 先去琅华小筑接暮暮，却见浮溟抱着狐狸站在门口。 “我跟它和好了。”浮溟摸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你说是不是？” “嗷。”暮暮从浮溟怀里跳下来，跑到了洛衡面前。 洛衡弯腰正欲将它抱起，暮暮却突然后退了一步，转头朝琅华小筑跑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跟了上去。 暮霭坐在院子里，看见洛衡前来皱眉，不悦道：“你去见花影深了？” “弟子去了山下的狐仙观。”洛衡老实回答，“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你身上有其他狐狸的味道，它不高兴了。” “是，我去沐浴。” “等你洗干净之前，别再来找它了。”暮霭起身回屋了。 王金和李银走了过来，“怎么感觉暮霭师叔好像生气了？” “洛师弟，你养的那只狐狸呢？” “躲起来了，不想见我。” 洛衡失落的转头离开琅华小筑。 进了清澜水榭。 浮溟看洛衡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衡儿你别难过，我晚点去找暮霭说说，他今日等了你一天，不可能会生你的气。” “多谢伯父，还是不用了。”洛衡拜了一礼，转头回卧房了。 浮溟看向与他同去的王金和李银二人，问：“你们今日遇到什么事了？” 王金道：“我们进了狐仙观被一群狐狸围攻，是洛师弟救的我们，然后狐仙娘娘来了，我和李师兄被狐仙娘娘的人带走疗伤，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浮溟惊讶，“那个所谓的狐仙娘娘，和衡儿是单独相处的？” 李银点头，“应该是。” 浮溟错愕，暮霭总不能以为洛衡是有外遇了吧！？ 蠢狐狸还真是蠢！ 晚上，洛衡又去了琅华小筑。 但是洛衡并未直接去找暮霭，而是进偏室换了衣裳，去了后院的温泉。 温泉池中已经有一个人了，暮霭原本靠坐在池壁假寐，听见有动静睁开了眼，朝洛衡看了过来，冷笑道： “浮溟竟然这般亏待你，连供你沐浴的地方都没有吗？” “不是……”洛衡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下水也不是，不下水也不是。 暮霭问：“你整日两边来回跑，不觉得麻烦吗？” “我……”洛衡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是不能见我，是吗？” 暮霭今夜不知怎的，突然对洛衡刻薄了起来，看见少年人沉默，语气嘲讽道： “既然不能见我，又何必每夜朝这边来？衡儿，你在自欺欺人么？” “……” “好了，别站着了，下来吧，把你身上其他狐狸的味道好好洗一洗，要不以后暮暮真的不理你了。” “是。” 洛衡在离着暮霭甚远的地方下水。 暮霭看着二人之间遥远的距离，以及洛衡那般不敢正眼看他的模样，眼神暗了暗，“花影深今日跟你说什么了？” “师尊说的是狐仙娘娘吗？她什么也没说。” 暮霭不信，“你在她那里待了一天，她什么也没跟你说？” “确实没有。”洛衡面露疑惑，“但是我听狐仙娘娘称呼师尊为‘尊上’，师尊原来她认识吗？” “花影深是一只十分狡诈的狐狸。”暮霭面露不喜，“她在狐族到处坑人，我曾经也险些着了她的道。” “师尊，我今日从外边回来，并未感觉到身上有味道，暮暮怎么……” “你不是狐狸，自然闻不到，在你离开之前，你身上都是暮暮的味道，其他狐狸会因为暮暮而敬畏你，对你算是一种保护。” “原来如此。”洛衡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在狐仙观，那群狐狸只追那两位师兄，却没有一只敢靠近他。 “过来吗？我帮你洗。” “……”洛衡犹豫了。 暮霭看他这般样子冷笑一声，随即就打算出水上岸，“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去了，回屋等你。” “师尊！别走！”洛衡着急小跑过来，猛地扑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急切之下脱口而出，“我搬回来住！我不走了！我不想跟师尊分开！” “不是说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浑身不自在吗？”暮霭语气温柔，“衡儿，我不强迫你。”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脸颊贴在暮霭的胸口间，声音哽咽：“之前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但是在我离开师尊的这几天里，我发现只有跟师尊待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衡儿，你不必勉强。”暮霭抬手轻抚着洛衡的后背，温声安抚道： “你既然不想见我，我也不为难你。搬回来也好，不搬回来也罢，都依着你。” “师尊，我是真心想回来的，我还是想跟师尊住在一起。” “也好，那就等你搬回来之后，我会少出现在你面前，平日让暮暮陪着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跟它说，如果你需要我，它会来转达我的。” “多谢师尊体谅。” 洛衡想起今天狐仙娘娘说的，师尊对他未必没有感情。 所以，师尊这话是在暗示他吗？ 师尊在等他表态。 原来师尊心里也是有他的。 “师尊，”洛衡抬头望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您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暮霭无奈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洛衡低声喃喃的一句，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徒弟吗……” “嗯？”暮霭没听清，“在说什么？”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抬手想要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配合地弯腰低下头，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整个人都贴进了他怀里。 少年人全身心的依赖，暮霭拿起布巾帮他擦洗身体，明明泉水只是温热，却感觉怀里的人愈发身体滚烫…… 洛衡不知怎的突然松开了手，“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衡儿！”暮霭紧张的去看他。 “师尊您别过来！”洛衡忙慌不迭的朝后躲，好像暮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水面激荡翻滚起阵阵浪花。 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的脖子以下都泡在了水里，脖子以上的脸颊也红透了，好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没事，您回去吧，弟子自己洗就行。” “好。”暮霭十分顺着他，出水上岸穿上衣裳，回头不忘嘱咐洛衡，“你注意别在水里待太长时间，早点回去。” 洛衡应了一声“是”，就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暮霭往回走。 其实他感觉到了，他明白为什么洛衡突然反常。 他的那句低喃自语，暮霭也听见了，摇头无奈一笑，长长叹息了一声，“傻孩子……” 第83章 洛衡把暮霭灌醉了(初吻成就已达成) 翌日，洛衡去找浮溟告别。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才在我这里待了几日，暮霭就把你忽悠走了？” 洛衡抱着小狐狸，一脸歉意道：“多谢伯父，但我还是感觉，跟着师尊更安心。” “你真是……唉。” 被那狐狸吃干抹净了也不冤。 浮溟靠近洛衡，谨慎地压低声音问他，“暮霭没把你怎么样吧？” 洛衡茫然的看着浮溟，“什么怎么样？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行。”浮溟松了口气，“衡儿，你注意别着了暮霭的道，他还有很多事瞒着你。” “嗷！”小狐狸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狐狸爪子，别有所指道：“我说的不对吗？暮暮。” 最后两个字浮溟刻意咬重，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嗷嗷……” 暮暮可怜兮兮的叫了两声，满眼畏惧的看着浮溟，因为恐惧身体不可遏制的发抖，狐狸脑袋朝洛衡怀里钻。 洛衡抬手给暮暮顺毛安抚，语气不满对浮溟道：“伯父，您吓到它了。” 浮溟气的跳脚，指着小狐狸破口大骂，“蠢狐狸，你又摆出这死样子给谁看！” 回了琅华小筑。 暮暮跑进树林里，不过一会的功夫，它叼着一条鱼回来了。 “嗷嗷～” 小狐狸把鱼放在洛衡面前，朝它欢快的叫了两声。 “你想吃鱼了？” 暮暮浑身湿漉漉的，原本蓬松的狐毛被水打湿贴在身体上，整只狐狸都小了一圈。 洛衡忍俊不禁，进屋拿了一块干布巾出来给它擦身体，“把这条鱼烤了怎么样？” “嗷！”暮暮欣然应允，红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中满是期待，抬头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暮暮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捡来树枝将火堆和烤架搭起，打出一张灵火符火焰燃烧，洛衡将鱼用树枝穿起放在烤架上。 暮暮从石桌上跳下，钻进了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它，回头看了一眼主室的方向，叹气道：“师尊好像又出去了。” “嗷？”我不在，你不高兴吗？ 洛衡抚摸着狐狸毛，苦笑道：“师尊还真是说到做到，真就不在我面前出现了。” “嗷。”你想见我吗？ 洛衡听不懂暮暮在说什么，趁着暮霭不在，将这几日的心事跟暮暮倾诉： “其实我不是不想见师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狐仙娘娘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上师尊了。” “……”暮暮愣愣的看着他。 “但是我不知道师尊对我……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暮暮你说，我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师尊？” “嗷？”怎么试？ “狐仙娘娘说，师尊不胜酒力，她给了我一瓶酒让我灌醉师尊，等着师尊酒后吐真言，就能知道师尊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朕就知道！ 花影深那狐狸惯会坑人！ “暮暮，你千万不要告诉师尊好不好？” 洛衡心里也没底，不由自主抱紧了小狐狸，声线低落道：“我就想失礼这一次，只要师尊不答应我，我以后就收起这些心思，好好当师尊的徒弟。” “……”暮暮的眸中尽是无奈与宠溺，伸爪子轻轻摸了摸洛衡的脸。 你想灌醉我，我满足你。 等那条鱼烤好，洛衡喂着暮暮吃完，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抱着小狐狸站起身，朝暮霭的主室走去。 “你帮我看着师尊，万一师尊来了，一定要通知我。”洛衡把暮暮放在门口望风，一个人进去了。 “……” 暮暮坐在门口，看着洛衡的方向，只见他拿出一个酒壶，把里面的液体全倒进了他常用的茶壶里。 做完这些，洛衡慌慌张张出来，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暮霭回来。 暮霭佯装不知情，“衡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洛衡故作镇定，低着头从暮霭面前离开了。 暮霭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弯轻笑了一声，进了屋拿起洛衡刚刚动过手脚的茶壶，突然转头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道身影匆匆忙忙逃离。 暮霭故作不知情，拿起茶盏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直到傍晚，洛衡才敢出现。 少年人做贼心虚，轻手轻脚进了主室，看见暮霭一手侧支着脑袋，闭着眼靠坐在桌边。 应该是醉了。 “师尊……” 洛衡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见暮霭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抱上暮霭。 狐仙娘娘虽说酒后吐真言，他虽然敢给师尊灌酒，但是他不敢再放肆其他的了。 趁着师尊醉酒，小小偷愉片刻。 片刻就够了…… 洛衡低头，唇瓣轻轻碰上暮霭的脸颊，若蜻蜓点水一般，即刻就分开。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无论暮霭能不能听见，他都已经很满足了。 心跳如擂鼓，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不曾想，暮霭此时却睁开了眼，突然伸手把洛衡拉过来，将他按在腿上。 “师、师尊，”触及暮霭冷厉的双眸，洛衡慌乱认错，“弟子不敢了……” 话里的尾音尽数被暮霭吞了进去，暮霭捧住他的脸颊，温柔亲吻着他。 洛衡睁大了眼满眼惊愕，这才注意到，暮霭虽然双眸冷厉，但眼底并不清明。 应该是真的醉了。 少年人惊愕之后是惊喜，原来师尊真的也喜欢他！ 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声音带着颤抖，“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躲着你了……” 暮霭抱着洛衡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将他放在了床上。 “师尊……” 洛衡有些紧张，伸手去拉暮霭的衣袖。 暮霭上床躺在洛衡的身边，抬手使出一道灵力，驱动桌上的茶壶倒出一茶盏酒，茶盏浮起朝暮霭的方向飞了过来。 暮霭拿着那盏酒，放到洛衡唇边，洛衡不解的看着他，“师尊？” “衡儿，听话。” 暮霭半是诱哄半是强制一般，哄着洛衡将其喝下。 刚入口没有什么滋味，可是后劲奇大，洛衡一杯酒下肚，很快就醉的晕晕乎乎了。 “师尊……”洛衡抱着暮霭不肯撒手，小鸡啄米一般亲吻他的唇角，“你答应我，跟我结为道侣好不好……”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暮霭应了一声“好”。 人形正在迅速缩小，化为暮暮躺在洛衡身边。 第84章 宿醉之后 翌日，清晨。 洛衡睁开眼，早已经不见暮霭的身影，怀里只有一只正在酣睡的小狐狸。 “暮暮，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尊呢？” 洛衡忙把小狐狸叫醒，暮暮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倒下了，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像是又睡了过去。 “怎么了？”洛衡扶起它的狐狸脑袋，暮暮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他松开手后，狐狸脑袋又软趴趴的倒了回去。 洛衡苦恼不已，无意间看见桌上的酒，惊疑看向小狐狸：“暮暮，你不会是喝了桌上的酒吧？！” “……”暮暮艰难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没力气叫了，无力点了点头。 “你真是……胡乱吃什么……”洛衡又气又无奈，抱着小狐狸给它顺毛，“看你这样子，估计醉的不轻，睡吧。” 暮暮蜷成一团，很快又睡过去了。 两日后。 “暮霭，醒醒。” 小狐狸感觉有人在推它，费力的睁开了眼，看见是浮溟，倒头又睡了过去。 “别睡了。”浮溟把小狐狸拎了起来，“有急事找你。” “……”暮暮耷拉着脑袋，无动于衷。 浮溟叫醒它无果，只能抱着暮暮出门，问正在外边练剑的洛衡，“衡儿，这狐狸怎么睡不醒了？” 洛衡道：“它偷喝了我给师尊的酒，睡了两天的还没酒醒。” “知道了，我带它去找云英解酒吧。” 浮溟抱着小狐狸朝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面色古怪看向洛衡，“你给暮霭的酒？暮霭他不胜酒力你知道吗？” “知道。”洛衡点头，“师尊应该喝的不多，第二天就醒酒了。” 那蠢狐狸醉酒之后是会变回原型的。 浮溟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问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道：“不知道，师尊一大早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 浮溟看着怀里正睡着的狐狸面色复杂，这是哪里是什么偷喝酒的狐狸，这分明是还没酒醒的暮霭！ “你师尊应该快回来了，多等等吧。”浮溟离开了。 芳菲堂。 浮溟抱着小狐狸找过来了，“蠢狐狸喝了酒，到现在还没醒。” 云英即刻吩咐弟子去煮醒酒汤。 待把一碗醒酒汤给暮暮灌下去，又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小狐狸醒过来。 浮溟怀疑，“云英师弟，你那个醒酒汤是不是有问题？暮霭怎么还不醒。” “不应该啊……”云英疑惑不已，扒了扒狐狸嘴，又扒了扒狐狸眼，也束手无策，“浮溟师兄，你要不去问问洛师侄，暮霭他喝得是什么酒？” “好。”浮溟出去了。 很快，浮溟把洛衡叫了过来，洛衡手里拿着昨晚的茶壶。 云英把茶壶接过去，掀开壶盖闻了闻，“洛师侄，你这壶酒是从哪里来的？” 洛衡道：“山下狐仙娘娘给的。” “你、你真是胡闹！”浮溟生气呵斥，“这种来历不明的酒，你怎么敢给暮霭喝的！” 洛衡道：“狐仙娘娘说，师尊是他们尊上，这酒是狐族特酿的。” “原来是狐族的酒，怪不得我的醒酒汤不起作用。”云英摊手无奈，“我没办法，只能等这狐狸自然醒了。” 浮溟为难，“可是玉龙金殿传来消息，祁连上神不日将会到达修真界，让这狐狸前去恭候。” “你去回绝了吧，”云英叹气，“这狐狸现在睡不醒，谁来也不管用。” 又过了几日。 暮暮终于睡醒了，翻身站了起来。 “暮霭，”浮溟走过来坐在暮暮旁边，抬手摸了摸它的狐毛，“好点了吗？” 暮暮晃了晃脑袋，身体摇晃又要倒下，浮溟伸手扶住它，“你也真是蠢，洛衡给你什么你就喝，万一他害你怎么办？” “嗷嗷！”暮暮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好了，”刚就醒的小狐狸动作有些迟钝，浮溟轻而易举握住它的爪子，摸了摸它的毛安抚，“变回人形吧，玉龙金殿那边在等着你。” “……”小狐狸却摇了摇头。 浮溟惊讶，“变不回去了吗？” 暮暮点头，蜷起身体又要睡觉。 浮溟把它抱起来站好，问：“玉龙金殿那边怎么办？” “……”暮暮把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看它这般不想搭理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让掌门师兄去推拒了玉龙金殿，等你方便了，你再去跟他们解释吧。” “嗷。”小狐狸这就算是同意了。 “你自己在这里睡吧，我走了。”浮溟起身离开。 “嗷。”暮暮伸爪子抓住浮溟的衣袖。 浮溟回头，“怎么了？” 暮暮后脚站立，朝浮溟伸出两只前爪，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让我把你送回去吗？”浮溟把它抱起来朝外走，“我有点好奇，衡儿为什么会突然灌你酒？” “嗷嗷！”小狐狸叫的这两声有点凶。 不该你问的别问！ 浮溟猜测：“衡儿跟你表明心意了？” “……” 看小狐狸没动静了，浮溟也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怕你会拒绝，所以先把你灌醉了，是吗？” “……” “你答应衡儿了吗？”浮溟问，然后又自我否认，“你都醉成这样子了，估计也不记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吧。” “……”暮暮点了点头。 “答应了呀。”浮溟丝毫不感觉意外，“你变回狐狸的时候，衡儿看见了吗？” 暮暮愣住了，眼神有点心虚。 他给洛衡灌酒，就是为了不让他发现，结果变得太快，他也没注意到，洛衡到底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也没关系，”浮溟抬手抓了抓暮暮狐狸脑袋上的毛，“你若是想跟衡儿好好在一起，就不该再瞒着衡儿这些事了。” “嗷。”暮暮点头。 等他找个机会，他会跟衡儿说的。 “衡儿毕竟年纪小，你要多包容他些，他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跟他置气。”浮溟语重心长道，“沈清南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他的人生大事，我也该替他把把关。” “嗷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衡儿。 一人一狐正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琅华小筑。 “衡儿。”浮溟将怀里的狐狸给他，看洛衡满脸纠结的模样，问：“怎么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事了？” 洛衡问：“伯父您跟师尊有联系吗？” 浮溟看了小狐狸一眼，“你别着急，暮霭还没回来。” 洛衡低着头，“师尊恐怕是生我的气了，我骗师尊喝酒确实是大逆不道……”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做都做了，现在才后悔，还有用吗？ “暮霭是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浮溟看着小狐狸，别有深意道，“以后你如果再找不到暮霭，就找暮暮，它知道暮霭在哪里。” 第85章 怕你跑了(正式表白已达成) 又过了两日，暮霭才能变回了人形。 洛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暮霭盼回来了，看见他师尊的瞬间，当即便扑了上去，“师尊！您去哪里了？” 与前几日躲着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看来这孩子的心结是解开了，暮霭温柔轻笑了一声：“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洛衡踮脚亲了亲暮霭，双眸发亮望着他，“只要师尊不抛下我就好。” “我也应该和你解释，不过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暮霭抚了抚洛衡的头发，揽着他的肩进屋。 二人在桌边坐下，洛衡殷勤的给暮霭倒了一杯茶水，“师尊。” 暮霭将其接过却并没有喝，双眸迟疑的看着洛衡。 “这是我今早新泡的茶。”洛衡看懂了暮霭的意思，忙为暮霭解释，面露愧疚道：“前几日，是我莽撞了。” “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偷偷给我换成酒。” 暮霭这才放心饮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喝醉了头疼。” “是，弟子知错了。”洛衡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过了一会，洛衡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朝桌子下边看，起身又去里屋里找，一切未果后露出疑惑之色。 暮霭问：“衡儿，你在找什么？” 洛衡道：“师尊，你看见暮暮了吗？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它一向贪玩，你不用费心思找它，等它在外边野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哦……” 以往暮暮找不到的时候，暮霭都是用这番话来回绝他的。 洛衡从来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今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师尊和暮暮，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回想起还在狐仙观时，狐仙娘娘与他说过这番话： “尊上还瞒着您一些事呢，如果尊上真的对您有这种感情，想必不会不告诉您。” “什么事？” “这是尊上的秘密，奴家可不敢说，还是等尊上亲自告诉您吧。” 洛衡定定的看着暮霭，试图从暮霭从容镇定的脸色中，找出几分破绽。 暮霭抬眸与洛衡的目光对上，不紧不慢开口：“衡儿，为何这般看着我？” “师尊能不能帮我去把暮暮找回来？”洛衡请求道，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暮霭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应的十分坦然，“找不到。” 洛衡不解，“为什么？” “后山的林子大，它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到晚上吧，它会回来找你的。” 夜幕降临，暮暮果然回来了。 但是，与他待了一整天的暮霭却不知去了何处。 ”……”洛衡沉默着将暮暮抱了起来，看向怀里的小狐狸眸光沉了沉。 暮暮又从洛衡怀里跳了出来，咬住洛衡的裤腿将他向外拖。 洛衡跟着小狐狸出门，温声道：“我跟你走，你在前边带路。” 暮暮这才松开他，领着洛衡进了树林。 小狐狸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他，生怕洛衡会跟丢了，一直将它带到一棵树前。 洛衡记得这里，暮霭之前带他在这棵树上看过烟花。 暮暮率先爬上树，回头看向洛衡，朝他“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快点跟上。 洛衡问：“师尊在上面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衡跟着它爬上树，暮暮在前带路，一直将洛衡领到，曾经他与暮霭待过的那根树杈。 树杈上只有他们一人一狐，暮霭并不在这里。 洛衡问身旁的小狐狸：“师尊呢？” “我在这里。” “！！！” 在洛衡震惊的眼神中，暮暮化为人形，暮霭出现在洛衡面前。 “师、师尊？！” 暮霭淡淡道：“你今日让我帮你找暮暮，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您、您怎么会是暮暮？！” 洛衡想起前几日跟小狐狸倾诉，他要给师尊换酒，还要暮暮看着师尊…… 所以，他都是跟师尊本人说的？！ 结果师尊还配合着他喝醉了…… 也就是说，后来师尊并没有离开，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是还没解酒的师尊？！ 还有暮暮经常朝他撒娇卖乖，居然一直都是师尊吗……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现在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还有你今日问我去了哪里，我醉了两天无法使用灵力，一直到今天才变回人形。” 暮霭神色严肃，“你还想知道什么，今夜就一并说了吧。” “师尊真是瞒的我好苦。”洛衡苦笑，朝脚下看了一眼，这般高度摔下去，如果不死也得伤残。 “不过师尊，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才跟我说这些？” “怕你跑了。” 暮霭一本正经道，“我们狐族，从来不是你们修真界所说的那般，放浪形骸淫乱不堪，相反我们是忠贞一族，一生只认定一人。” “我不跑，我只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么？”暮霭眼神一暗。 “不是不是，”洛衡慌忙辩解，“是您说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暮霭点头：“我给你时间接受。” “……” 洛衡倚进暮霭怀里，暮霭伸手揽住他，声音软和了下来，“害怕我吗？” 洛衡摇了摇头，因着师尊就是暮暮，放肆的伸手抚上暮霭的脸，眼眸中带着爱慕，低声道：“师尊，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跟我闹一场。” “暮暮喜欢我，师尊也喜欢我，我怎么舍得跟师尊闹。”洛衡抱住暮霭的腰身，好奇的看向暮霭，“师尊，你这算是狐仙，还是狐妖？” 暮霭道：“凇山狐族，知道吗？” 洛衡点点头，“书上有提到过，狐族凇山氏是上古六大古族之一。” 暮霭道：“凇山狐族与祁连仙族、帝天神族并列六大古族，我是凇山氏人，不按你们的道法规则称为妖或者是仙。” “那楚天阔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狐仙娘娘说，楚天阔原本是师尊的佩剑，怎么又给我了？” “那把剑是把好剑，但是我不喜用。”暮霭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是我唯一的徒弟，闲置积灰不如给你。” “好像不是怎么回事吧，我记得狐仙娘娘说过，本命佩剑只能送给心悦之人——” 暮霭恼怒打断他，“花影深到底都给你说什么了！” 那母狐狸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待朕回去，就去掀了她的洞府！ “师尊别生气，弟子都明白，”洛衡凑过去，讨好亲了亲暮霭的唇角，满心欢喜道：“只是弟子没想到，师尊居然从弟子年少时，就开始惦记弟子了。” “你日日照顾暮暮，我那时只是单纯喜欢你，没想这么多。” 暮霭拿出一块玉佩，是同心锁的样式，中间刻着“凇山”二字，将其递给洛衡，“这才是给你的。” 第86章 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洛衡欢喜的将玉佩接过，立即将其系在腰间。 “师尊，咱们下去吗？”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不回去了，今晚在树上睡吧？” “树上？！” 洛衡小心翼翼朝下看了一眼，瞬间脸都绿了，坚决不同意，“师尊，万一摔下去，是会摔死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 暮霭说完这句话，灵光一闪化为原型，为了让洛衡躺的舒服些，暮霭还将体型变大了不少，伸爪子招呼洛衡过来。 “……”洛衡看着树杈与树干的连接处出现裂痕，这根树杈已经摇摇欲坠，不太敢动。 暮霭看他磨蹭，尾巴伸过来卷住洛衡，将他拉了过去，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他盖进了怀里。 洛衡头一次感觉到，这狐狸的尾巴居然这么重，他推不开。 狐狸脑袋凑过来，舔了舔洛衡的脸，似是在安抚他。 洛衡求饶，“师尊，这根树杈快断了，咱们下去吧。” 大狐狸摇头，而且已经趴下闭眼了。 洛衡无奈，也只能小心翼翼躺下，不敢有大幅度动作，寻求安全感抱住狐狸尾巴，战战兢兢闭上了眼。 大抵是有暮霭在的缘故，出于对自家师尊的绝对信任，洛衡居然也睡着了。 半夜翻个身，忽然听见“咔嚓”一声，洛衡被惊醒，身体迅速坠落下去。 “师尊！！”洛衡惊叫出声，恐慌之下紧紧攥住狐狸尾巴。 大狐狸吃痛睁开了眼，一缕灵力在一人一狐周围铺陈开来。 洛衡感觉他们下降的速度在减慢，手里的狐狸尾巴化作灵光，突然消失不见。 一人抄起他的腰身和膝弯，将他轻轻抱起，二人缓慢下降，最终平安落地。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看见暮霭忍不住抱怨，“师尊，你真的吓死我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抱着洛衡走出树林，“回去继续睡吧。” 第二天。 “暮霭！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来了琅华小筑。 院里，大狐狸蜷成一团在睡觉，洛衡靠在它身上看书。 洛衡看见浮溟，推了推身后的大狐狸，“师尊，浮溟师伯来了。” 浮溟惊讶，“暮霭已经跟你坦白了？” 洛衡道：“师尊昨日跟我说了许多。” “嗷！”大狐狸睁开眼，不耐烦的朝他吼了一声。 有话快说！ 浮溟道：“祁连上神回来了，之前在百仙会上告你的仙门，现在正在玉龙金殿闹，二位星君来请你过去。” 大狐狸站起身化为人形，暮霭满脸厌烦的“啧”了一声，“玉龙金殿的人呢？” 浮溟道：“在掌门师兄那里。” 苍云台。 暮霭阴沉着脸进门，身边跟着洛衡与浮溟二人。 泽文和泽武二人立刻起身，上前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开门见山，直接问：“祁连上神打算如何处理？” 泽文道：“上神相信您，请您前去对峙此事。” “知道了。” 暮霭领着洛衡转头就走，与泽文泽武一同离开。 “掌门师兄，让我也跟过去看看吧。”浮溟朝主位上的人拱手相拜，“那狐狸对祁连上神不满，恐怕会在玉龙金殿乱来。” 阅黎点头，“去吧。” —— 玉龙金殿，庄严肃穆。 那端坐于高台上的人，身着鎏金白衣不染纤尘，发束镶玉金冠身份尊贵。 正色威严，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修真界之主，祁连上神。 暮霭与洛衡二人，随泽文和泽武进殿，二位星君朝上拜礼，“上神，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到了。” 看见罪魁祸首来了，那群安分站在一边的仙师瞬间情绪激动，在殿中跪倒一大片，呼天抢地跪求祁连上神主持公道。 “……”那位祁连上神似乎也是头疼，一手扶额满脸疲惫。 “云隙山暮霭，上神对你寄予重望，你却在修真界里为非作歹恃强行凶，如何对得起上神对你的栽培！”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黑衣人出声，将桌上的卷宗朝暮霭狠狠掷了出去，怒声呵斥：“看看你做下的这些事，你还有何话要说！” 那份卷宗被扔在暮霭脚边，发出清脆的一道声响。 进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暮霭脸色沉了沉。 洛衡正要弯腰去捡，暮霭拦住他，抬眸直视那黑衣人，冷声开口：“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那几个哭天喊地的仙师也不再出声了，回头错愕看向暮霭。 这里可是玉龙金殿！ 上面坐着的可是修真界之主！ 暮霭仙尊不要命了吗，居然敢在这里放肆！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黑衣人怒斥，“这里是玉龙金殿，岂容你撒野！” “祁连上神不发一言，却纵容手下对本座大呼小叫，” 狐王陛下不紧不慢开口，冷厉的眼眸扫视过高台上的二人，眸底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之色： “本座竟不知，究竟何人才是这修真界之主？” “暮霭，你放肆了。” 祁连上神出声道，面色冷淡矜贵从容，抬起眼眸居高临下，清凌凌的声音极具压迫感： “有关你的事，玉龙金殿正在核查，你若有什么冤情，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将怨气发泄到本座的道侣身上。” “那是祁连上神的道侣？”洛衡惊讶，“居然也是男子？” 泽文恭敬道，话里不忘为黑衣人开脱，“上神与夫人甚是恩爱，刚刚夫人出言顶撞仙尊，也是为了维护上神，还请仙尊能体谅。” 暮霭仙尊冷嗤了一声，讽刺道：“牝鸡司晨。” “……”泽文无奈。 夫人您自求多福吧，凇山族长的脾气不太好。 暮霭道：“既然还在核查，本座无话可说，只待结果出来之后，还请玉龙金殿给本座一个交代。” “暮霭仙尊你这话真是大言不惭！” “明明是你在我家大开杀戒，今日在这里又何必装无辜！” “暮霭仙尊，我凌云宗可是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儿子儿媳，又作何解释！” 见暮霭没有反驳，那黑衣人又跳出来斥责暮霭，“上神原本以为你是个纯良的，不忍你前途受阻，愿意提携你一把，没想到你竟如此猖狂，实在是让上神寒心！”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凌厉直视那人，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暮霭你就不必回去了。”祁连上神摆了摆手，“泽文，带他下去安置吧。” 第87章 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云隙山，苍云台。 “掌门师兄！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赶回来，“我听玉龙金殿的人说，暮霭当众出言顶撞上神夫人，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 阅黎惊而站起，“这狐狸还真是胡闹！那种地方也是能放肆的吗！” 雾隐上前道：“掌门师兄，为今之计还是先把暮霭救出来吧，等他回来再教训他也不急。” 一旁的锦方冷笑了一声，“以前有师尊在的时候，师尊纵容他，现在师尊不在了，还有你们惯着他，那狐狸属实是无法无天，去吃点苦头也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雾隐不悦反驳，“那狐狸骄纵，闯祸了也应该是由咱们管教，哪有送到外人手里去受苦的道理！” 锦方不耐烦，怒声道：“现在暮霭被扣在玉龙金殿回不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掌门师兄，”雾隐朝上请求阅黎，“要不，咱们去求一求上神夫人吧？” 浮溟面露难色，“可是咱们对这位上神夫人知之甚少，该拿什么拜谒之礼？” “那狐狸虽然性情乖张，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锦方心里还是相信暮霭的，提出的建议简单粗暴：“要我说，不如直接硬闯进去，先找暮霭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雾隐自动忽略他的话，“我那里还有一株千年的天山雪莲，送给上神夫人怎么样？” 浮溟道：“我那里还有一颗深海鲛珠，也一并送给上神夫人吧。” 云英从后走过来，看着满脸不屑的锦方，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道：“你当玉龙金殿是什么地方，想闯就能闯的吗？” —— 玉龙金殿。 泽文把暮霭和洛衡二人安置在偏院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关进地牢，上神夫人对此十分不满。 暮霭坐在桌边，相比他的悠闲自在，洛衡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来回踱步，“师尊您也真是的，逞那一时口舌之快做什么？现在被关在这里，咱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我有事找他祁连沉璧。” “可是，您也不能这般胡来啊！……” 洛衡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 暮霭看着洛衡一直在眼前转，转得他实在头晕，索性伸手一把将少年人拉了过来，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师尊！” 洛衡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暮霭揽着洛衡，低头轻吻了他一下，“你信不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自然是相信师尊，可是您……” “好了，没有可是。”暮霭语气温柔，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听话，安分坐一会吧。” “嗯…”洛衡倚在了暮霭肩头。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洛衡迅速从暮霭怀里起来了，“师尊，有人来了。”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是上神夫人与景姑娘来了。 “哥，就是他们！”景姑娘指着暮霭，跟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告状，“就是他差点把我和柳柳打死，还抢走了我原本打算献给嫂嫂的赤乌草！” 上神夫人姓景，与景姑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这个妹妹宠爱非常。 “暮霭，你还真是猖狂！”景公子冷笑连连，“在修真界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居然连本座的妹妹都敢招惹！” 洛衡道：“赤乌草原本就是我师尊的，是圣女殿下你非要硬抢，我师尊忍无可忍才会对你动手，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 景姑娘反驳：“赤乌草生长于赤乌山，什么时候成你师尊的私有物了！自然是谁拿到就是谁的！是你师尊将我打成重伤，才将赤乌草强抢过去的！” “简直是强词夺理！明明是我师尊先采到的赤乌草！……” 洛衡还欲再跟景姑娘辩驳，一道凌厉的掌风朝他直袭过来，暮霭眼神一冷，手里折扇挥出护下洛衡，瞬间化解了他的攻势。 看向刚刚动手的那位上神夫人，暮霭面色沉了沉，“祁连沉璧呢！” “你放肆！岂敢直呼我夫君的名讳！” 景公子惊讶于暮霭的实力，没想到在如今这修真界里，居然能有人接下他一招。 再转念一想，此人历经雷劫，已经飞升神界，有此实力毫不意外。 景公子抬手召出长剑，直朝暮霭劈了过去，剑意浩荡锋芒毕露，杀意凶猛势要将此人一击毙命。 暮霭冷着脸，手里折扇抬起，就欲直面接下他这一击。 不自量力。 景公子心里冷笑，下一刻只听见“锵”的巨响，剑锋劈在扇柄上。 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那柄折扇完好无损，未曾受到半分损伤。 不过是一柄薄薄的折扇，宝剑却如劈在什么铜筋铁骨上一般，被生生截停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 景公子还来不及错愕，暮霭手里折扇扬手一挥，竟然将他连人带剑甩飞了出去。 “哥！”景姑娘及时扶住景公子，他才勉强站稳。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灵压迎头笼罩，强行将面前兄妹二人压跪了下去。 好！真的好的很！ 祁连沉璧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对错，盲目偏袒自家人。 他这修真界之主，当得属实不错！ 真是教养了一群好手下！ 洛衡看了暮霭一眼，师尊面色冷肃，俨然是已经动怒。 “你！……” 居然强迫他跪此人，景公子满心屈辱，愤怒想要反抗，却发现咽喉好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一般，突然感觉喘不上气来，再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只觉全身骨头将要被碾碎，五脏六腑更是要扭曲错位的剧痛，兄妹二人面容扭曲，眼球暴突忽然七窍流血，同时大口大口的朝外吐血。 此人释放出来的威压强实在恐怖，压制着他们动弹不得，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景公子此时终于意识到暮霭的强悍。 恐怕，与他家夫君有一战之力…… “凇山族长息怒！” 泽文和泽武闯进门，看见已经奄奄一息的兄妹二人面露惊恐，连忙跪地求饶： “这位是我们上神的道侣，您要是杀了他，上神会跟您拼命的！” 暮霭冷声道：“祁连沉璧御下不严，让他速来见朕！” 泽武为难：“上神刚从帝天氏回来，长途奔波劳累，已经歇下了。”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臣马上就去。”泽文不敢耽误，立刻起身离开。 祁连上神来的很快，兄妹二人说不出话，只能满眼求救的看向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祁连上神刚开口，一柄折扇朝他直甩过来，刚进门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被击飞了出去。 “上神！”泽文和泽武立刻跑出去。 “噗——”祁连上神重重摔在地上，猛的呕出一口鲜血。 “朕原来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狐王陛下满脸失望，带着洛衡拂袖离去，“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第88章 朕要拆了他玉龙金殿 暮霭带着洛衡走出玉龙金殿，正好与云隙山的人遇上。 “你们来做什么？”暮霭皱眉。 云隙山的人看见他同样惊讶，浮溟问：“暮霭，你不是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吗？” “没有的事。”暮霭绕过他们，径直离开了。 云隙山下，狐仙观。 狐仙娘娘斜靠在贵妃榻上，轻摇小扇正是悠然自得，此时绿衣进门来报，“夫人，尊上帝驾。” “尊上怎么来了？！”狐仙娘娘立刻坐了起来，“不会是因为我坑了他的小公子，他老人家来找我寻仇的吧！” 绿衣摇头，“不知，现在尊上正在朝这边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她想跑，现在已经没机会跑了。 狐仙娘娘战战兢兢只能接驾，看见暮霭时摆出一脸讨好的笑，“臣恭迎尊上帝驾，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花影深，”暮霭进屋坐下，“朕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来修真界了？” “还不是因为左相嘛，”花影深殷切的给暮霭奉茶，“左相他老人家担心您，搁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来修真界打听您的下落，盼着您能早日回咱们狐族主持大局。”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你要走了吗，我怎么办？” “尊后殿下你放心，我们尊上不是始乱终弃的狐狸。”花影深眼尖，已经注意到洛衡腰间的玉佩，索性也就直接改了口。 洛衡讶然，“尊后？” “洛公子还不知道呢？”花影深比他还惊讶，恭敬的给他解释：“您的师尊也就是我们尊上，是整个凇山狐族的统治者，您身为尊上的道侣，臣自然要称您一声尊后。” 暮霭道：“我在修真界的事还没办完，不着急回去，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狐族。” 洛衡语气担忧，“师尊今天重伤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恐怕以后在修真界里不好行事了。” “他玉龙金殿算个什么东西，” 花影深不屑嗤笑了一声，“凇山氏与帝天氏同列六大古族，尊上贵为凇山氏族长，与帝天氏那老东西是平起平坐的，玉龙金殿不过是帝天氏的下属，见了尊上也合该俯首称臣。” 暮霭问：“花影深，你这里有多少只狐狸？” “不到二十只，”花影深听出暮霭是有事将要交给她去做，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不过尊上您放心，还有臣在，修真界里这群草包还没人能奈何得了臣。” “嗯。”暮霭淡淡点头，吩咐道：“你带几只狐狸，今天晚上去拆了他玉龙金殿。” “是！”花影深振奋不已，已经迫不及待。 “师尊！”洛衡惊愕不已，“您这是要做什么？” 暮霭冷笑：“一群蛮不讲理的人，朕与他们谈判也是对牛弹琴，何必再白费力气，不如直接废了他们。” 洛衡担心，“可是，玉龙金殿毕竟隶属帝天神界，师尊你这般贸然动手，不担心破坏你们两族之间的和平吗？” 暮霭道：“那正好，我和帝天氏那老东西之间还有账没算，这次一并解决了。” “尊后殿下，您完全就是多虑了，”花影深道，“帝天氏与凇山氏之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是帝天氏挑事在先，尊上爱护臣民，自然要报复回去，即便是开战，我凇山氏也与它帝天氏有一战之力，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洛衡没有再说什么了。 暮霭带着洛衡离开狐仙观时，花影深拉住洛衡悄悄问道：“洛公子，你跟尊上结契了吗？” “结契？”洛衡满脸茫然。 花影深道：“只有结了契，你和尊上才是真正的道侣，而且结契印是魂灵绑定不可更改，你和尊上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洛衡若有所思，“我回去问问师尊。” 花影深塞给洛衡一张符篆，福身拜道：“这是结契印，还请尊后殿下收好，臣祝尊上与殿下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当天晚上，一只体型庞大的六尾赤狐，率领十几只狐狸冲进玉龙金殿，将那地方砸了个干净。 琅华小筑。 后山树林里，暮霭揽着洛衡，坐在树上看星星。 “师尊好像很不喜欢那位祁连上神？” 暮霭冷笑了一声，“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师尊这是和祁连上神有仇？”洛衡好奇看向暮霭，“我记得雾隐师伯说过，师尊飞升神界又重回修真界，是因为祁连上神说师尊尘缘未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没有飞升，是他帝天氏劈错了人。”暮霭纠正洛衡，然后讲起了曾经的事：“我原本在云隙山闭关，帝天氏突然降下雷劫， 给我好一顿劈，劈完我就上天找他们算账去了。 我那时因为强行出关灵力不稳，所以就一直维持狐狸的形态，把他们历劫台的神君都收拾了一顿。 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狐狸妖性未除，叫来了许多上神神君要擒住我，将我贬下界，我跟他们打起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把他们都杀了的，祁连沉璧和他那个道侣横插一脚，他非要保下我说我是尘缘未了，狐妖修成大道不容易云云。 我就又被他带回修真界了，还平白多了一个劳什子提携之恩。” 洛衡哭笑不得，“原来师尊历劫飞升，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暮霭脸色难看，“我凇山氏与他帝天氏平起平坐，即便真的需要历劫飞升，也轮不到他帝天氏。” “师尊，不生气了。”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靠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以后还有清算的机会……” “咳咳咳——” 树下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树上的二人循声看去，是尴尬的浮溟，以及错愕的雾隐。 “他们两个，怎么……” 浮溟十分淡定：“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衡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雾隐一脸古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不久前。”浮溟道，“衡儿离不开蠢狐狸，蠢狐狸也离不开衡儿，他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 师徒二人从树上跳下，洛衡拱手相拜，“伯父，雾隐师伯，这么晚了二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雾隐关心问：“暮霭，我今日看你从玉龙金殿出来脸色不太好，可是祁连上神责难你了？” “没有。”暮霭淡淡道，面上带着几分被打扰后的不悦。 “来之前我跟雾隐师兄说过，这里有衡儿在，不用他多担心，但是他不听我的，非要过来，这才打扰你们的。” 浮溟满脸无奈，提议道：“要不，你和衡儿再回树上去吧？” “……”暮霭拉着洛衡离开了。 第89章 等你过了加冠礼吧 深夜，内室。 洛衡窝在暮霭怀里，满眼期待的问：“师尊，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变回原型，也能把尾巴放出来？” 暮霭低低“嗯”了一声，毛茸茸的九条长尾从身后出现，主动钻进了洛衡手里。 洛衡欢喜的抓着狐狸尾巴，爱不释手的抚摸，“看来我那次看见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洛衡眉眼弯弯，“之前在后院温泉里，我看见的那个人影果然就是师尊，师尊还骗我说是在给暮暮洗澡。” “不算是骗，我当时确实在洗尾巴。” 暮霭的头上顶着两只狐耳，洛衡伸手过去捏了捏，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很快就收起来了。 洛衡还在疑惑，“怎么没了？” “等变回狐狸的时候再给你捏耳朵。”一条尾巴缠上洛衡的手腕，暮霭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我给你摸尾巴，尾巴好摸。” 九条尾巴抱了个满怀，洛衡的手揉捏着尾巴尖打转，尾巴的主人感觉到舒服，半眯着眼轻轻哼了哼。 洛衡的手顺着尾巴一路向上，逐渐摸到了尾巴根处，刚捏了捏，暮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将洛衡压在了身下。 “师、师尊……”洛衡有些不知所措。 “乖，别摸那里。” 暮霭一向自持冷淡的脸颊上，染上一缕薄红，眸光热烈似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灼灼望着洛衡，仿佛要将其吞噬、焚烧。 洛衡好像被他的眼神烫到，不知怎的萌生出几分退意，双手搭上暮霭的肩，下意识想把他推开。 暮霭俯下身，忽然吻上洛衡的唇瓣。 “唔——” 洛衡满眼茫然，但又很快被淹溺在他的柔情之中，闭上双眼逐渐沉沦，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 洛衡大概也猜到了，刚刚应该是他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暮霭与他抱在一起，狐尾将洛衡紧紧缠住，他的吻温柔而细碎，逐渐向下吻过洛衡的下巴与脖～颈…… 洛衡的衣带被暮霭解开，衣襟大敞袒\/\/露出胸膛，暮霭轻柔的啃\/\/咬\/吮\/\/\/吸，在他的锁骨上留下点点红梅。 洛衡仰面躺在榻上，抱着暮霭的脑袋喘～～息着，一股炽热之感从心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师尊，我不舒服……” 暮霭关切的看向他，“哪里不舒服？” “……”洛衡反守为攻，捧住暮霭的脸颊亲了上去。 暮霭抱着洛衡翻了个身，狐尾把他缠了更紧了…… 待两个人亲够了，洛衡唇瓣有些红肿，趴在暮霭的怀里不停的喘气。 暮霭因为胡闹衣襟也散了，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身上出了不少汗，狐尾紧紧缠着洛衡不放。 “师尊，那位狐狸姐姐今日给了我一张结契印。” “嗯。” “她说，结了契之后才是正式的道侣，那我们……” “你听话。” 缠在洛衡身上的狐尾放开了。 “师尊？！”洛衡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愿意吗？” “没有。” 洛衡坐起身，满眼悲愤的质问暮霭，“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是修真界人，想娶你们凇山氏的狐狸当尊后！” “不是。” “还是说你想开后宫，迎娶三妻四妾，觉得这结契印限制住了你的自由，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想到哪里去了。”暮霭面露无奈，“没有后宫也没有三妻四妾，我们狐族一生只认定一人，我已经把同心佩给你了，你就是我唯一的道侣。”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结契印怎么用，花影深给你说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 “衡儿，你还小。”暮霭伸手把洛衡拉过来躺下，“结契印的事，等你过了加冠礼再说吧。” “好…”洛衡伸手去抓暮霭的尾巴。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过了几日。 泽文泽武带赔罪礼，前来拜访琅华小筑。 “凇山族长，”泽文和泽武拱手相拜，“我们二人是代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来向您赔罪的。” 暮霭问：“怎么打发了你们两个来，祁连沉璧他人呢？” 恐怕凇山族长会怪罪，泽文面露为难：“上神卧病在床……身体不便前来。” 如今的玉龙金殿被一群狐狸捣毁后还在修葺中，祁连上神被暮霭打的那一折扇伤的不轻，至今还难以下地。 至于景公子和景姑娘，从暮霭走后就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他们如果再不道歉，这位凇山族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上神夫人，说朕招惹了他的妹妹，还要教训朕为他妹妹报仇，”暮霭阴阳怪气道，嘲讽的看着他们二人，“朕不知，你们今日前来赔的是什么罪？” 泽武道：“殷仙师从外归来，详细说明了在赤乌山上的事情经过，此事是圣女殿下的错，夫人与仙尊起冲突也是因为不知情，还请族长恕罪。”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了解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事后就想用一句不知情和恕罪轻飘飘揭过，你们上神夫人还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啊！” 察觉到暮霭动了怒气，泽文和泽武立刻跪下了，“族长息怒！” “上神得知此事，已经罚过夫人了，等上神病好后，也会亲自带夫人和圣女殿下前来向您赔罪，不知族长您意下如何？” “嗯。”他毕竟都这么说了，暮霭也不好再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那几个仙门的案子呢，你们玉龙金殿查的怎么样了？” 泽文忙道：“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他们的责任，上神已经下发诏令惩处他们了，还给族长您一个公道。” 暮霭点头，“祁连沉璧做事倒是不慢，看来朕误会他了。” 泽文和泽武离开后不久，洛衡从外边回来了，兴致冲冲唤了一声：“师尊！” 暮霭闻声出门，看他满头是汗，问道：“你去了何地？” “凉秋阁，有那里的师兄约我过去切磋。”洛衡进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的很快，大抵是真的渴急了只觉不过瘾，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暮霭惊讶，“怎么渴成这样，凉秋阁竟然连口水都不舍得给你喝吗？” “我跟他们打了好几场，确实是渴了，然后又听锦方师伯和雾隐师伯要带弟子出去历练，还问我去不去，我一时忘了喝水。” 洛衡神采奕奕的说着，“师尊，我已经答应锦方师伯了，咱们一起去吧？” 第90章 石塑村的怪事 他们去的地方是石塑村。 “在下方齐，见过云隙山各位仙师。” 在石塑村的村口里侧，一个仙修模样的人站在那里迎接他们。 “方仙师送往云隙山的帖子中，只说事态紧急，请求我等前来相助，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雾隐开口道，“与我们仔细说说吧。” 方齐面露苦涩，无言抬起一只手，撩开衣袖露出小臂，自手肘以下，已经全然变成了石头。 雾隐面露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方齐这才开口解释：“在下云游四方，三日前路过石塑村，在此地借宿过一晚正打算离开，主人家告诉我，他们石塑村被诅咒了，只要踏入这里就无法再离开，否则就会变成石头，我不相信但又恐怕她说的是真的，就伸出一只手试探，在下的手也因此变成了石头。” 有一件奇怪的事，从他们进村之后，除了方齐以外，再没看见其他人。 街道两边虽有房屋建筑，但看上去死气沉沉，好像是已经荒废许久了。 洛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慨了一句：“这里好安静啊。” 方齐点了点头，“我听主人家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变成石头了。” 雾隐问：“方仙师可曾调查过原因？” 方齐苦笑，“调查未果。” 正是说话的功夫，方齐带着他们进了一户人家，一个小姑娘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悯。 “娘，又来了一群送死的。”那小姑娘朝屋里喊道。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一个凉秋阁的弟子不满呵斥。 “……”那小姑娘不理会他，转头跑进屋里了。 片刻之后，那女孩推着一个妇人出来，妇人坐在轮椅上，看见院中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造孽啊！各位公子风华正茂，怎么会想不开来这种地方！来了就走不了了啊！” 方齐为她介绍众人，“刘大娘，他们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仙师。”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他们，不屑道：“来了一批又一批，都说要解决问题拯救我们，有谁是真正做到了？真是大言不惭。” 雾隐问：“之前也有仙师来过这里？”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那小姑娘说话的语气有些冲，“我们石塑村的后山都快堆不下了！” “他们变成石头是他们技不如人，”有个凉秋阁的弟子道，神态倨傲自信开口，“我们可都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会变成石头。” 那小姑娘并未因他这句话露出安心、或者是仰慕等表情，反而满脸冷淡，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嘲弄： “你之前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方齐无奈开口，“娇娇，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那个很厉害的门派中来的。” 刘娇娇啧了一声，嘲讽道：“来的时候都说不一样，等到明天就都一样了。” 雾隐开口问：“刘大娘，村子里的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三年前了吧，” 刘大娘满脸哀伤，“孙石匠家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祟回来，他们一家人在一夜之间，突然变成石像了，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家人变成石像，连村长家都没幸免于难。 村子里的人害怕极了，都想逃离此地，可是他们一踏出村子，就瞬间变成了石像，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石塑村也因此荒凉了。” 众人不免感到一阵唏嘘，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害了全村人的性命！ 洛衡猜测：“既然是从那位孙石匠家开始的，要不我们去他家里探探情况？” 雾隐赞同，“可以。” “其实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方齐苦笑道，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洛衡道：“刘姑娘刚说那些变成石头的人都在后山，要不咱们去后山看看？” 雾隐点头，“也可以。” 方齐无奈，“其实我也去过了。” “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刘娇娇面露不耐烦之色，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既然没真本事就别胡乱走动了，跟我们在这里等死吧。” 沉默良久的暮霭出声，“变成石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方娇娇道：“后山是我们石塑村的乱坟岗，他们变成石头已经没命了，我们自然要把他们搬到后山去。” “就凭你与你母亲两个人吗？” 暮霭目光沉沉，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面前的妇人腿脚不便离不开轮椅，另外一个小姑娘身体瘦弱。 无论怎么看，只凭她们二人都不像是能搬动人形石像的模样。 刘娇娇道：“他们都变成石头了，自然是只有我和我娘能搬走他们，我娘的左腿，就是被那些石像砸断的。” 刘大娘垂着眼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自从我这条腿被砸断后，还想和娇娇一起继续搬石像，但是娇娇跟我说，所有石像都已经被搬去后山了……这村里，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方齐否认，“不会的，我在石塑村里找过一次，包括后山也找过了，除了你们不会再有其他活人了。” 暮霭继续问，“刘姑娘，石塑村大约有多少人家？” 刘娇娇想了想，道：“我们石塑村是个大村，大约好像有三百多户人家吧。” 暮霭点头，“按照你们说的，三年前开始从孙石匠家变成石像，一晚上一户人，再加上逃跑了，你们全村都变成石像，大约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洛衡反应过来了暮霭的意思，顺着暮霭的话继续往下说：“三年的时间，足够你们石塑村没落了，为什么刘姑娘你们母女二人却安然无恙？” “我怎么知道！”刘娇娇满脸厌烦，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落在耳中有些尖锐，“你们烦不烦！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娇娇，你怎么说话的！”刘大娘呵斥了她一声，“各位仙师是好心来帮我们的，你说话客气些！” “什么来帮我们的！他们既然来了这里就走不了了！还胡乱折腾什么，等死吧！” 刘娇娇负气扭头就走，“你们自便吧，我不管你们了！” 洛衡低声道：“师尊，那位刘姑娘好像知道些什么。” 暮霭点了点头，“一会咱们去后山看看。” 第91章 后山的石像很不对劲 有方齐带路，他们一行人去了后山。 上山时，已经是傍晚了。 原本天上还有几分晚霞，自从上了山，天色骤然阴沉，仿佛已经提前进入深夜，竟然是半分光亮也看不见了。 阴风怒号，冷风瑟瑟，吹在身上犹如砭骨，是穿透骨子的阴冷。 “这里阴气很重。”洛衡道。 雾隐安抚他，“这里毕竟是乱坟岗，阴气重很正常。” “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暮霭谨慎开口，警觉的打量着周围，“小心些吧。” 后山上，人形石像到处都是，远远看过去，其栩栩如生，看的人不免后脊发凉。 暮霭与雾隐、洛衡三人走过去，检查那些石像是否有不妥之处。 雾隐道：“这些就是普通的石像。” “全都是普通石像吗？”暮霭回应他，“咱们是来找线索的，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石像。” 不过一会，洛衡突然大叫暮霭：“师尊，你看这里。” 暮霭与雾隐闻声，迅速赶到洛衡身边，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面前的石像，或许称为一堆碎石更合适，依稀还能辨别出人形的模样。 但是里面却是中空的！ 洛衡动手将那堆碎石拼了起来，是两具人形石像，更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形模具。 看起来好像还是一男一女。 雾隐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做石像的需要模具，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不止。”洛衡拿起其中一块石头，翻过来示意雾隐看向里面，模具内部有赤褐色的痕迹。 血！？ “……”暮霭面色沉了沉。 洛衡看向暮霭，知道暮霭这般神色是理解他的意思了，他又去拿起一块人形头部的石头，里面还沾着少许黑色的毛发。 是人的头发么…… “……” 暮霭抬手乌木折扇现出，随意劈毁了不远处的一处人形石像，碎石散落一地，里面完完全全是实心的，并没有什么模具。 洛衡道：“首先能确定这两具石像，不是经过人变成的，然后他们石塑村的人制作石像时，虽然有可能会使用模具，但是不可能用……吧。” 活人。 那两个字洛衡没敢说，在这般阴邪的地方，总感觉他说出来再有什么事发生。 暮霭转头问方齐，“方仙师，你有注意过他们石塑村的成品石像吗？” 方齐被暮霭问住了，“并未。” “师尊，”洛衡的语气有些沉重，“书上说，这种诡异之事大多涉及阴灵，我不太懂，但是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暮霭问雾隐，“你会涉阴玄术吗？” 雾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我会用，但因为我不是涉阴之人，对我造成的后遗症会很大。” 暮霭道：“如果真是阴邪作祟，我与衡儿会想办法把它打散，尽量不让你出手。” 洛衡问：“师尊，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回去吧。”暮霭转头往外走，“去找那对母女问问两具石像的身份。” 三人走出石像群，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阴冷刺骨，吹的人睁不开眼。 暮霭一把将洛衡扯了过来，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暖热的体温将他紧紧包裹住，护着他不被阴风侵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就听有人惊恐叫了出来，“那些石像、都站起来了！” 后山正土砾飞扬，暮霭回头看过去，闭上眼再睁开，眸中眼瞳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隔着沙砾能清晰的看见，原本歪七扭八的石像，正在迅速变换位置成行成列。 突然朝他们这边飞移过来。 暮霭眼神一凛，手里折扇挥出，折扇聚灵飞旋出去，强悍的力量打碎了许多石像。 “雾隐，走。”暮霭携着洛衡率先飞身离去。 雾隐问：“方仙师，这是怎么回事？” 风势越来越大，方齐抬袖挡在面前，脚下几乎要站立不稳，艰难回答：“从咱们上山到现在，应该已经一个时辰了，入了夜后这群石像就会在村子里巡逻，遇人就杀。” 那群石像已经近在眼前，而他们却连站稳和识物都十分困难，如何再与它们对抗。 暮霭抬手召回折扇，折扇展开挥扇斥出一道罡风，与平地而起的阴风相撞，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激荡。 地面形成旋风，比阴风还要风势剧烈，众人更觉站不住脚了，几欲被吸卷进去。 锦方中气十足的朝众人喝道：“趴下，快都趴下！” 大量的石像被吸走带入上空，在风旋之中被摧毁。 暮霭持续又挥出几折扇，新斥出的罡风将那道气旋打散，终于恢复风平浪静。 “暮霭，”雾隐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和锦方的本意，是带他们出来历练的，你就这般轻而易举解决了，他们这不就是白来一趟了吗？” “嗯……”暮霭摇着折扇为自己扇风，“下次我不动手了。” 眼看那群石像解决的差不多了，众人就打算离开后山。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纵身跃起朝两边闪避。 那是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但面色灰白不像是活人，穿着赤红似血的衣裙，双瞳之中流出血泪，十指成爪尖利非常。 她身形移动速度极快，一次偷袭不成立刻卷土重来，猛地朝洛衡抓了过去。 洛衡迅速做出反应，楚天阔拔剑出鞘，挥剑朝那女子劈了过去。 那女子的利爪抓在宝剑上，尖长的指甲瞬间被削去一大半，另外一只爪子顺势朝洛衡抓去，直袭他的面门。 洛衡后仰下腰，朝她飞踢了出去，那女子被踹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被削掉的爪子，很快又长了出来，再次朝洛衡袭来。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暮霭想去帮洛衡，又被雾隐拦了下来，雾隐朝他摇头，“你别护他护的太紧了，洛师侄还需要历练。” 又有一群石像，在周围不知何时出现，逐渐将众人包围。 突然，朝他们发动攻击。 锦方警惕性很高，迅速拔剑砍下石像的一只手臂，提着宝剑朝众弟子喝道： “大家谨慎！准备应敌！” 第92章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那女子被削掉的爪子，可以一次接着一次不停的再生，洛衡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再看锦方和他的那群弟子，被源源不断的石像围攻，也陷入了难以脱身的困境。 雾隐去帮锦方他们了。 又有一身着红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洛衡身后，长爪尖利突然朝洛衡偷袭过去。 洛衡全神贯注应付着那女子，已经是无暇分神，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在那男子即将触碰到洛衡时，一道凌厉的扇风骤然而至，将那男子又扇了回去。 暮霭挥扇反手又是一道罡风挥出，那红衣女子被剧烈风势斥退，被刮飞出去甚远。 “师尊。”洛衡这才注意到，暮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会聚在一起，师徒二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身上的红衣，好像是同一款婚服。 洛衡灵光一闪，“师尊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就是那两个石像里面的人？” 暮霭认同点头，“有可能。” 那二人伸出长爪，一齐朝师徒二人攻击过来。 现在有暮霭在这里，那两个人不是暮霭的对手，但是他们两个实在是难缠，师徒二人应付他们还算是得心应手。 “暮霭，你想个办法，” 雾隐声音急切，朝他们师徒求救，“我们快顶不住了，这群石像根本杀不完！” 暮霭挥扇削去那男子的利爪，当即道：“衡儿，起阵。” “好！”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手掐剑诀剑意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无数水刃从楚天阔剑锋斥出，受洛衡操控迸溅射向四面八方，水刃锋利凝聚剑势，将围攻众人那群石像尽数摧毁。 众人手里提着宝剑，看着那群石像被水刃击杀为碎石，终于是喘口气了。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见此情形，灰白破败的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情，召出更多的石像朝他们攻击过去。 乌泱泱的一大片石像围了上来，水刃击碎一个很快就有数个补上来，眼看水刃快要应付不过来。 暮霭抬手召回楚天阔。 楚天阔受起本命剑主的驱使，回到暮霭手中灵光大放，在如此阴邪横行的黑夜里，剑光璀璨耀眼夺目。 暮霭出剑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水龙吟！” “吼！！——” 无数水刃凝聚，化为一条巨大的水龙，盘旋于黑夜上空，发出一声震天龙啸。 这才是楚天阔剑阵的完全式！ 水龙翱翔摆尾，将那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甩飞了出去，那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无数石像尽数被水龙碾碎，最终化为一摊齑粉。 暮霭操控水龙，直朝那红衣二人冲去。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刘娇娇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挡在那红衣女子面前。 暮霭眉头一皱，挥袖打散了水龙。 “你认识她？” “自然认识。”刘娇娇转头将那红衣女子扶了起来，不满的瞪着暮霭，“孙姐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她……” 刘娇娇话音未落，楚天阔宝剑已经直抵她脖颈，暮霭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否则本座连你一起杀。” 真是笑话！ 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擒住着这二人，岂能因为她一句无辜就此罢休。 “你要是还想出去，就说话客气些！”刘娇娇丝毫不惧，直面对上暮霭：“没有我，你们在这里等死吧。” “石塑村的诅咒，应该是因为你这位孙姐姐吧？”暮霭冷笑一声，“本座若是直接杀了你这位孙姐姐，石塑村的诅咒应该也就破解了吧？” “你敢！”刘娇娇怒视着他。 暮霭居高临下，眼神轻蔑：“你觉得，你能拦得下本座？” “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刘娇娇愤怒，“你们修仙的不会遭天谴吗！” “本座不修仙道，自然也不会遭天谴，让开！” 楚天阔的剑锋划破脖颈，渗出一道鲜血的血线。 刘娇娇只觉脖颈上传来刺痛，没想到暮霭居然真的真敢动手，气焰瞬间削弱许多，声音哽咽：“是他们欺人太甚，孙姐姐只是想报仇，她没有错……” 见那小姑娘眼眶通红快要哭了，暮霭收剑将其插回洛衡的剑鞘中，“你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说。” “这位是孙姐姐，另外一位是王哥哥，他们两个很快就要成亲了……” 刘娇娇说起当年的事—— 这位孙姐姐名叫孙潇潇，就是那位第一个变成石像的孙石匠家的女儿。 另外一位王哥哥，叫王二石，与孙潇潇两情相悦，已经婚事将近。 村东头有一位姓刘的老石匠，刘石匠早年被刻刀伤了眼睛瞎了一只，因此脾气愈发暴躁，打死过好几任妻子。 刘石匠看上了孙潇潇，给了孙石匠一笔不菲的聘礼，要娶孙潇潇过门。 孙石匠同意了，要去找王二石家退婚。 孙潇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爹，我不嫁，我和二石马上就要成亲了……” “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 孙石匠强拉着孙潇潇，去王二石家大闹了一通，这婚约退的极其不体面。 当天晚上，孙潇潇和王二石逃了。 但在两日后，他们二人又被抓回来了，王二石被刘石匠打断了一条腿，孙潇潇也被孙石匠关起来了。 很快到了孙潇潇出嫁的日子，村里的人聚集在刘石匠家喝喜酒，后院里传来很大的动静，夹杂着新娘的哭喊声。 “刘老头这是在调教新夫人呢！” “他这新娶的夫人性子烈，居然还敢逃跑，幸好被找回来了，刘老头这不得好好收拾收拾嘛！” “这刘老头也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 众人哄堂大笑。 可是那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逐渐止息，一群人在那里调侃刘石匠不行，很快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刘老头的声音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众人赶去进了新房，却见孙潇潇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流淌着鲜血，浑身尽是被殴打的痕迹，满手是血身体打颤，站在一边神情恍惚。 再看地上，刘石匠的被刻刀刺入心脏，倒在地上已经毙命。 “杀人了！新娘杀人了！” “快去找村长！”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一群人上前去抓孙潇潇，此时王二石蛮横闯进来，撞开所有人拉着孙潇潇跑了。 一个瘸子，一个被打伤的女子，如何能逃得过全村人的搜捕，所以王二石和孙潇潇很快被抓回去了。 孙潇潇杀了人，村里人要处置她，王二石不离不弃，二人被处以极刑—— 封入泥浆，火烧成石。 行刑之前，二人最后一个愿望，要拜天地结为夫妻，做一对亡命鸳鸯。 二人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厉鬼，报复整个石塑村。 第93章 快去追鸟! 雾隐闻言有些动容，“这位孙姑娘的身世真是凄惨，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刘娇娇眼眶通红，恳求道：“孙姐姐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能不能别杀孙姐姐？” “你们村里的人，与你孙姐姐有仇，” 锦方不为所动，厉声斥责道：“但是那些外来的仙师呢？他们又何尝不无辜！” “是他们要杀孙姐姐！”刘娇娇大声反驳锦方，眼中带着泪花满是倔强，“孙姐姐才会对他们动手的！为求自保有什么错！” “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此事。”锦方冷漠道：“如果不降服她，还会有更多的人在她手里丧命。” 雾隐认同，“她造下的杀孽太重，为天地所不容，即便轮回进入地府，还有十八道炼狱之苦在等着她。” “那怎么办？”刘娇娇慌了，“孙姐姐她真的是个好人，小时候我被我爹打，一直都是孙姐姐保护我……” “雾隐，你会安魂阵吗？”暮霭问。 “会是会，但是……”雾隐面露为难之色，不忍再伤刘娇娇的心，压低了声音对暮霭道：“这位孙姑娘恐怕入不了轮回。” “六界道法讲究因果轮回，孙潇潇身上有罪孽，被她杀了的那些人身上，又何尝没有？” 暮霭淡淡道：“因果抵消，不会影响她的轮回路，放心送她去吧。” “真的吗！”刘娇娇喜极而泣，回头看向红衣女子，激动道：“姐姐你听见了吗，你可以走了，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生前的执念，会成为死后的枷锁。 孙潇潇自从死后，一直被困在石塑村，始终无法离开。 雾隐起阵缔造安魂，暮霭走到了一边，灵光映照之下，后山的阴邪之气正在迅速被驱散。 “师尊。”洛衡走到暮霭身边，拿起手里的楚天阔交给他。 暮霭不解，“这是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师尊的佩剑。”洛衡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强撑之意，惋惜道：“这剑是一把好剑，在我手里算是埋没它了。” “……”暮霭定定看着洛衡。 他或许是又胡思乱想了。 那一招水龙吟，大抵是让他自卑了。 “这把剑既然给了你，我就没有再要回的道理。”暮霭将楚天阔推了回去，“你天赋好，只是现在修为不够，以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 “没有可是。”暮霭语重心长的开导，“衡儿，你年纪还小，不必妄自菲薄。” 洛衡低垂着脑袋，有些失落：“师尊的那个招式好厉害，我用不出来。” 暮霭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我以后会教你的。” 待把孙潇潇和王二石送走，刘娇娇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雾隐上前将她扶起来，“不必客气。” 方齐问：“娇娇，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刘娇娇点了点头，态度甚是恭敬：“孙姐姐已经走了，石塑村的诅咒也就消散了，诸位仙师可以放心离开。” 雾隐问：“刘姑娘，你们母女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孙姐姐扬起一张笑脸，憧憬道：“天天打我们的爹，已经被孙姐姐变成石头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等娘的腿好了，我们就离开石塑村去外边看看。” 众人走出后山，外边正是晨光微熹。 将刘娇娇送回家后，众人也就告别了石塑村。 方齐看着自己变成石头的半截手臂，满脸惆怅叹了口气。 即将要走出石塑村，站在石塑村村口，方齐正犹豫着，有些不敢再上前迈一步。 暮霭见他这般，大抵也猜到为什么了，先走一步离开了石塑村。 “师尊！”洛衡有些慌张，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出石塑村，洛衡拉着暮霭检查，确认他没有任何地方变成石头，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 看他们师徒二人都没事，方齐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出了石塑村。 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灼热感，方齐撩起衣袖，惊喜发现，他变成石头的手臂正在复原！ “我的手，变回去了！” 方齐情绪激动，重新变回人手之后，试探握了握冰冷僵硬的手指，这一截手臂正在迅速回温。 “那就恭喜方仙师了。”雾隐从他身后走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齐拱手作揖，“多谢各位仙师。” 回到云隙山。 琅华小筑。 洛衡和暮霭一起进了正室，暮霭脱下外衫走进里屋。 洛衡也跟了过去，“师尊要休息吗？” “我们狐族昼伏夜出，和你们修真界的作息不太一样。”暮霭说完这话，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原形。 小狐狸跳上床榻，蜷下身子打算睡觉。 洛衡走过去，帮小狐狸盖上被子，“要是睡醒感觉饿了，就出来找我。” “嗷。”小狐狸伸头蹭了蹭洛衡的手。 洛衡出去了，坐在院中看书。 不过多时，有个弟子来了琅华小筑，看他的穿着好像是清澜水榭的人，“洛师弟，师尊请你过去一趟。” 洛衡“嗯”了一声，朝身后屋里喊道：“师尊，我出门了。” “嗷。”屋里传出一声狐叫，算是应了洛衡的话。 洛衡跟那弟子去了清澜水榭。 湖心亭中，浮溟的手臂上停着一只鸟，尾羽又长又密，羽毛流光溢彩，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浮溟对着一群弟子，正在大肆夸赞他新得的这只鸟，回头看见洛衡来了，招手让洛衡过来，“衡儿你看，这流光神鸟怎么样，是你姚才师伯在外边走过许多地方，才找到这么一只。” “确实漂亮。” 洛衡伸手摸了摸那鸟的背羽，流光神鸟的体型很大，几乎有浮溟的两个脑袋之大，后背宽度更是超过了洛衡的手掌。 那鸟倨傲，似乎不喜欢被摸，回头一口啄在洛衡的手背上，鸟喙锋利如刃，洛衡的手几乎是当场就见了血。 洛衡吃痛轻嘶了一声，立刻收回了手。 “别随便摸他，”浮溟笑道：“流光神鸟的脾气，比你琅华小筑的那只狐狸脾气还大。” 流光神鸟傲娇扭头，拍拍翅膀飞走了。 洛衡问：“伯父，流光神鸟飞了，您不去追吗？” 浮溟满不在乎道：“没事，这鸟认路，会自己回来的。” 王金好心提醒，“师尊，流光神鸟飞去的好像是琅华小筑的方向，暮霭师叔那里养着一只狐狸呢。” 浮溟一怔，脸色大变：“快去追鸟！” 第94章 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清澜水榭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琅华小筑赶。 李银看浮溟满脸紧张，安慰：“师尊，琅华小筑的狐狸应该吃不了流光神鸟吧，毕竟神鸟比那狐狸大许多……” 浮溟欲哭无泪，“你知道什么，那狐狸会变大！” 琅华小筑。 刚躺下的小狐狸正好感觉饿了，起身跳下床，走出门伸了个懒腰。 “嗷嗷？”衡儿？ 院中并没有看见洛衡的影子，小狐狸正打算进树林去捕猎。 头顶传来鸟叫声，一只光彩夺目的鸟正好从上空飞过。 这只鸟体型很大，想来定然肉质肥美，小狐狸满眼放光，后腿蹬地奋力向上跃起去抓鸟。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空中簌簌落下许多羽毛，小狐狸不足以对付那只大鸟。暮暮口中叼着那流光神鸟，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大狐狸。 “叽叽——” 流光神鸟在狐狸口中不停地扑腾，暮暮将其吐出放在地上。 那鸟张开翅膀想飞，还不等它飞起来，暮暮先拍了它几爪子，那鸟又很快倒在地上不动了。 暮暮低头咬起那只鸟正打算吃，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了琅华小筑。 浮溟见此情景，呼吸一滞险些要背过气去，情急之下大喊大叫，“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大狐狸口中叼着流光神鸟，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浮溟。 “暮暮你听话，吐出来。” 洛衡无奈走上前，抚摸着狐毛安抚它，“这是伯父的鸟，把它还给伯父吧，我再去给你抓其他的鸟吃。” “……”那狐狸甚是听洛衡的话，低头把鸟放在了地上。 “我的流光神鸟啊！”浮溟心疼的上前抱起流光神鸟，那鸟被暮暮咬掉不少羽毛，“蠢狐狸，你赔我的鸟！” 洛衡走过去摸了摸流光神鸟，那鸟还有呼吸，安慰道：“伯父，它没死，还活着，你放心吧。” “嗷。”大狐狸眼尖的注意到，洛衡的手背受伤了，眼神中露出几分心疼。 洛衡看懂了它的意思，道：“没事，被鸟啄了一下而已。” 鸟？ 暮暮的目光落在浮溟怀里的鸟身上。 大狐狸目露凶光，张口就要咬它。 浮溟见状忙把流光神鸟藏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大狐狸：“我的鸟伤了衡儿，你也差点把我的鸟咬死，扯平了！” “伯父，你快走吧。”洛衡推搡着浮溟离开，低声劝道：“你再多待下去，暮暮就真的要吃流光神鸟了。” “……”浮溟忙抱着鸟离开了。 清澜水榭之主虽然走了，但是清澜水榭的那群弟子还没走，一群人满脸新奇的望着大狐狸，“洛师弟，我们能摸摸它吗？” 不等洛衡出声拒绝，大狐狸满脸不悦，面露凶狠朝他们呲牙，朝他们走过去，张口作势就要吃了他们。 如此庞然大物正在逼近，带着笼罩性的压迫感，那群弟子被吓得面如菜色，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洛衡忍俊不禁，“师尊，别生气了。” 大狐狸走回来，低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抚摸着狐狸毛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抓几只山鸡烤来吃，怎么样？” 大狐狸点了点头，“嗷。” “回屋再去睡一会吧，烤好了叫你。” “嗷。”大狐狸身形缩小，又变回了小狐狸，转头步伐轻快地跑进了主室里。 待洛衡哄着小狐狸吃饱喝足后，小狐狸又跳上了床，身体已经卧下准备再睡一觉，又看见洛衡要出门。 “嗷嗷。”小狐狸立刻翻身起来，跳下床咬住洛衡的裤脚。 “怎么了？”洛衡弯腰把它抱起来。 “嗷。”小狐狸扭头看向床边，示意洛衡把它抱回去。 洛衡顺着它的意，抱着小狐狸在床边坐下，“要我陪着你吗？” 小狐狸点了点头，狐狸脑袋伸过去，柔软的狐狸毛蹭了蹭洛衡。 “从石塑村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正好我陪你一起睡。”洛衡没有拒绝，脱衣上床躺下，把小狐狸搂在怀里，“睡吧。” 小狐狸趴在洛衡的手臂上，甚是乖顺的闭上了眼。 洛衡伸手揉了两把狐狸尾巴，小狐狸也感觉到了，轻轻哼了两声算作对他的回应。 “……”洛衡突然有点想笑，他师尊当狐狸和当人的时候，性格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从知道暮暮就是他师尊后，他一直没有办法，把这只狐狸当做他师尊看待。 他的师尊矜贵自若、从容镇定，这狐狸却整日朝他撒娇卖乖、舔舔蹭蹭的，哪有半分他师尊的模样。 一人一狐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等洛衡再睁眼时，外边已经天黑了。 忽然发觉身上像是被什么压着，洛衡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摸了过去，摸到一把温热的皮毛。 洛衡抬头看过去，是小狐狸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胸口上，赤琉璃一般的眼眸正灼灼的望着他。 “师尊，你好像重了许多。” 洛衡伸手想把小狐狸抱下来。 身上的狐狸灵光一闪，化为人形落在了地上。 “……”暮霭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他。 看的洛衡心里发虚，张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说您胖了……” 暮霭道：“入秋了，我开始换毛了。” “天冷了，确实是该换长一点的毛了，保暖。”洛衡满口应和着。 “……”暮霭不说话了。 “师尊，”洛衡起身下地，抱住暮霭，“你的族人一直在找你，你还打算回凇山氏吗？” “回。” “我呢？”听到暮霭不假思索的回答，洛衡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也低弱了不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把我扔在修真界不管我了？” “你想跟我去吗？”暮霭反问，“凇山氏都是狐狸，没有修真界的人，生活习惯跟你不太一样。” “……” 看着洛衡犹豫，不等他回答，暮霭又继续道：“你若不想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凇山氏有白雪歌和江南春……” “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洛衡急切打断暮霭的话，“师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可以去适应凇山氏……” 暮霭捧起洛衡的脸，温柔的一吻落下。 “既然在修真界待的习惯，那咱们就在修真界，” 暮霭柔声道，“凇山氏有人帮我代理统治，我不回狐族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第95章 师尊，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契? 半个月后，正是八月中秋。 洛衡搂住暮霭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凑近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满脸期待的开口：“师尊，咱们什么时候结契？” 暮霭看着他，不解：“之前不是说等过了你的加冠礼吗？” “我的生辰也在八月，这就快到了，”洛衡讨好的笑着，软下声音恳求，“师尊，早几天没关系的……” “不行。”暮霭拒绝的干脆果断，“我既然说是到你加冠礼，就必须到你加冠礼，提前一天也不行。” “哦……”洛衡有些不太乐意，起身就要走。 “做什么去？”暮霭伸手把他抓过来，重新按坐回自己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高兴了吗？” “没有。”洛衡低垂着头，小声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暮霭哭笑不得，揽着他靠进自己怀里，温声给他讲道理：“结契印是魂灵烙印，一旦生成将不可再更改，即便你以后厌倦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不能让你后悔，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师尊，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洛衡不满嚷道，“我如果还想后悔，当初就应该一直住在清澜水榭，不回来找你了。” “听话，你别任性，这事没得商量，” 暮霭态度坚决，不容否认半分：“必须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不太情愿，似是报复性的一般，抱住暮霭的脖子朝他颈上咬了一口。 在那里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 暮霭抬手摸了摸脖子，无奈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 洛衡阴阳怪气的埋怨：“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悔，师尊一直这般推拒我，恐怕是你想后悔了吧。” “我狐族忠贞……”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洛衡打断暮霭的话，捂住耳朵偏头扭到一边，振振有词的反驳暮霭： “修真界里的人成亲时，他们也都说是一生唯爱一人，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后来感情破裂，甚至反目成仇痛下杀手。师尊你少拿这个来搪塞我！”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问：“花影深只把结契印给你了，有给你说过应该怎么结契吗？” “……”洛衡愣住了，摇了摇头，紧张的问：“师尊你会吗？” “我会，但是……”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松了口气，理所当然道：“有你会就足够了，你教我。” “……” 暮霭气笑了，抬手掐了一把洛衡的脸，“你倒是真说的出口。” “你是我师尊！”洛衡理直气壮。 暮霭顺着他的往下说，“现在为师要求你忘了这件事，你答不答应？” “我不。”洛衡托住暮霭的手，蹭了蹭他的手心，“师尊，别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今日是中秋，是个好日子，咱们结契吧……” 洛衡话音未落，外边传来动静。 “洛师弟！” “洛师弟你在吗？” 听着像是王金和李银的声音。 看洛衡并没有打算要出门的意思，暮霭提醒：“有人来找你了。” “哦。” 被打扰之后心情不爽，洛衡一脸晦气的起身去开门了。 外边不只有王金和李银在，浮溟也跟过来了，“衡儿，今日是中秋节，山下甚是热闹，让他们陪你出去走走吧。” 王金兴奋道：“是呀洛师弟，师尊今日特地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专程让我们来陪你下山的。” 洛衡冷着脸拒绝，“我跟我师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衡儿，你下山玩去吧。” 洛衡话音未落，暮霭的声音传来，回头就看见他也从屋里出来了。 “师尊！”洛衡不满，“你还没答应我！” “以后再说。”暮霭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吧。” “……是。”当着外人的面，洛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待洛衡走后，浮溟走到暮霭身边，盯着暮霭脖子上的牙印，不由得露出几分惊奇：“这是衡儿咬的你？” “嗯。”暮霭转身回屋，问：“你还特地把衡儿支出去，找我有什么事？” “衡儿的生辰就在八月，也是衡儿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给他过？”浮溟跟着暮霭进屋，“还回隅平城吗？” 暮霭道：“我想让衡儿去祭拜他母亲，但是衡儿不想回去。” “衡儿既然不想，就别回去了。”浮溟语气严肃，“暮霭，你知道洛长峰为什么不喜欢衡儿，却还要把衡儿要回去吗？” 暮霭猜测，“难不成是有什么秘辛？” 浮溟点了点头，“我之前给衡儿的那块玉牌，不只是沈家的家主令，沈清南给他留了秘宝，只有沈家的血脉才能启用，而那块玉牌，就是开启的钥匙。” 暮霭明白了，“洛家想把衡儿要走，就是因为此物吧？” “没错。”浮溟道：“但是衡儿也必须过了二十五岁才能启用此秘宝，所以在衡儿二十五岁之前，就不要让他去隅平城了。” 暮霭好奇问道：“此物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浮溟摇头，“沈清南生前只将衡儿托付给了我，那件秘宝得让衡儿自己去看。” 暮霭应下，“我知道了。” “对了，刚刚衡儿在缠着你做什么？”浮溟问，“你不是一向宠他吗，为什么不答应他？” 暮霭道：“衡儿想结契。” “……”浮溟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开口，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复杂，“你想好了吗？你如果答应衡儿，就绝对不能负了他，那孩子这般喜欢你，已经把你当作唯一的依靠了。” “我不后悔。”暮霭叹了口气，“但我担心衡儿是一时兴起，他还小什么也不懂，以后再后悔了怎么办？” 浮溟道：“那孩子沉稳，这种事不像是随口说的，他既然跟你提出来了，就是已经都打算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态度了。” 暮霭道：“我想等他过了加冠礼再说。” “你若是一直这般拖着衡儿，不怕他再灌你酒吗？”浮溟想起之前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想笑，“在你答应他之前，他恐怕不会跟你罢休的。” “不着急，他的加冠礼快到了……” 第96章 我有一个朋友，被人渣骗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带着洛衡在山下的长街闲逛。 看洛衡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王金走过来，揽上他的肩头开导他：“洛师弟，今天大过节的，你就别不高兴了，暮霭师叔不也说让你好好玩嘛。” “师尊那是烦我了，想把我往外推。” 洛衡撇了撇嘴，小声埋怨了暮霭几句，“还说什么忠贞，都不愿意给我个名分，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嘛……” “洛师弟，你在说什么？” 李银也凑了过来，好奇的望着洛衡，没由头的感叹了一句，“你应该把你养的那只狐狸带出来的。” 洛衡不解，“为什么？” 李银道：“那只狐狸整日在山上待着，估计也觉得烦闷了，今日正好过节，带它下来到处跑跑也当是散心了。” “散什么心！闹心！” 洛衡愤懑开口，突然生出一肚子火气：“那狐狸现在成日气我，花言巧语毫不真诚的说一些哄人开心的话，简直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带他出来给我添堵吗！” “……” 王金和李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洛衡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气。 而且，狐狸会说话吗？ 洛师弟你怕不是气糊涂了…… 看洛衡的反应这么大，另外两个人也相当默契的不再提狐狸的事。 王金拉着洛衡朝前边跑，“前边有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我跟李师兄经常来，洛师弟你也去尝尝吧，我请客！” 三人在酒楼里落座。 如今正值中秋，酒楼里也人满为患。 “春霞妹妹，这个好吃，你尝尝。” 隔壁桌上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女子坐在二人中间。 左边的男子将一块虾仁夹到女子面前，女子在那个人男子期待的眼神中，将那块虾仁夹起—— 然后夹给了右边的男子。 “天盛你吃。” “谢谢春霞。” 天盛与春霞二人含情脉脉对视，那块虾仁也进了天盛口中。 “……”左边男子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眸里有一缕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许是他的怨恨之意太过强烈，春霞似是察觉到什么，看见左边男子面露不悦之色，低声开口解释：“天俊哥哥，我其实不爱吃虾仁，你知道的……”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天俊面带微笑，将他面前的整盘虾仁端到天俊面前，似是开玩笑一般开口：“春霞记着你爱吃，天盛你可一定要都吃完，别让春霞失望。” “我吃不了这些。”天盛把虾仁摆到桌子中间，“哥，咱们一起吃。” “洛师弟，你在看什么？” 王金唤得洛衡回神，洛衡回头发现，他们桌上的菜已经端上来了。 “你们看那桌。”洛衡示意王金与李银二人，看向那三男一女所在的地方，“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李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并未发现春霞那三人有任何不妥之处，囫囵的开口：“他们应该是好友相约一起吃饭吧，洛师弟你发现什么了？” 洛衡摇了摇头：“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 “别管他们了，先吃饭。”王金把筷子塞到洛衡手中，“我听说了一件事，咱们刘师兄和邱师姐，要在今天晚上结契，师尊已经同意他们了。” “确实该到时候了。”李银对这件事毫不意外，“刘师兄和邱师姐在一起五年了，连师尊都祝福他们。” “我还听说，他们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八，”王金邀请洛衡，“洛师弟，你记得来喝喜酒啊。” “……” 洛衡夹菜的手一顿，转而又把筷子放下了，面露严肃看着二人，沉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二位师兄能解惑。” “洛师弟你说，”看洛衡这般模样，那二人也瞬间正襟危坐，李银打算夹菜的筷子也放下了，一本正经道：“我们二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有一个朋友，他与他的爱人两情相悦，” 洛衡道，“但是每一次他提出想结契的时候，他的爱人总会推辞，这是为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很长了。”从师尊捡到他，一直到现在，确实是许多年了。 “简单，腻了呗。”李银道。 “腻了？”洛衡皱眉。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早就该结契了，如果还没有，肯定就是腻了。”王金解释。 洛衡的脸色沉了几分，“……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李银想了想，道：“也有。” “什么？”洛衡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又听李银继续说：“那个人压根没把你朋友当回事，就是想玩玩而已。” 王金点头认同，愤愤骂道：“既然不想负责，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人家？这种人最可恨，看着人家姑娘因为他患得患失，他很有成就感么！” 李银啐了一句，“呸，人渣。” 洛衡：“……” 王金道：“洛师弟，你好好劝劝你那个朋友吧，趁早离开那个人渣，这修真界里还有更好的男人。” 李银也说：“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在哪，要不让她来清澜水榭坐坐？我们清澜水榭的弟子，可比那个人渣好太多了。” “可是，”洛衡眸中染上几分失落之色，“我…他真的只喜欢他，不想跟他分开……” “那也简单，”李银道，“你让你那个朋友把他带到清澜水榭来，我们揍他一顿，直到他愿意结契了为止。” 洛衡道：“你们可能打不过他……” “我们清澜水榭百余名弟子，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人渣不成？” 王金义愤填膺，“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师尊在，我师尊可是修真界里有名的仙师大能，单单只把名头搬出来，就能吓得那个人渣尿裤子！” 洛衡面露苦色，“……不必了。” “怎么就不必了？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王金不乐意，“洛师弟你要是担心你那个朋友会伤心，就把她支出去，我和李银帮你解决。” 李银道：“我们套麻袋揍他，他不会发现是我们的，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你，不会破坏你和你朋友之间的友情。” 洛衡：“……” 第97章 狐狸也会吃月团喝桂花酒吗? 三人从酒楼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街上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开始繁华热闹起来了。 三人行走在街上，一只五尾白狐迎面朝他们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那白狐用后脚站立，朝洛衡伸出来两只前爪，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好漂亮的狐狸！”王金满脸欢喜，蹲下身想去摸它。 “嗷——”那只白狐面露凶狠，朝他呲牙突然扑了上去。 “这狐狸好凶！”吓得王金连连后退。 和王金吓退之后，那白狐又走到洛衡面前，再次直起身子朝他伸爪，叫声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嗷嗷～” 看洛衡无动于衷站在那里，李银提醒：“洛师弟，它这是让你抱它呢。” 那只白狐点了点头。 “你离我远点，我家狐狸会生气的。”洛衡绕过那只白狐，径直走开了。 “嗷嗷。”那白狐不肯罢休，又再次小跑到洛衡面前，执意要洛衡抱它。 “一边去。” 洛衡不耐烦拔出楚天阔，吓得王金和李银赶紧劝阻，“不过是一只狐狸，洛师弟你不理它就是，别杀它！” “认识吗？”拿着剑在那白狐面前晃，警告它道：“认识就起来，你如果缠着我，这把剑的主人会不高兴的。” 既然这是多尾的狐狸，那必然有灵性，也肯定会知道它们凇山氏的族长，也就是他师尊。 本以为这白狐会知难而退，哪成想这白狐好像更兴奋了，两只前爪扒住洛衡裤腿，朝他身上爬。 “你干什么！”洛衡大惊，伸手抓它。 那白狐却看准机会，抱住洛衡的手臂不肯撒手了，柔软雪白的狐狸脑袋蹭了蹭他，朝他软软叫了一声，“嗷～” 洛衡无奈了，把楚天阔插回鞘中，试图跟它讲道理，“你这般缠着我，不怕你主子怪罪吗？” 那只白狐摇了摇头，五条雪白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王金惊奇，“洛师弟，它居然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银笑道：“洛师弟山上就养着一只狐狸呢。” 洛衡抬手给它顺了顺毛，劝道：“我不赶你走了，你下去吧，行不行？” 小狐狸依旧摇头，抱着洛衡的手臂往上继续往上爬，立在了洛衡肩头上。 王金道：“洛师弟，它既然不想下去，你就带着它走吧，带回琅华小筑给你那只黑狐狸做个伴。” “嗷！”那白狐认同叫了一声。 洛衡问肩上的白狐，“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打算去找你主子吗？” 那白狐点了点头。 “好吧，我带你走。”洛衡终于答应下来，“但是你得去跟你主子解释，是你主动缠上我的，不然我身上染上你的气味，他会不高兴的。” “嗷。”白狐点头应下，狐狸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厌烦的伸手把它脑袋推开，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估计等到回去之后，又得被师尊赶去沐浴了…… “洛师弟，”王金好奇凑了过来，“你说的它主子是谁呀？” “我山上那只狐狸。”洛衡道，“尾巴比它多，地位也比它高，自然是它主子。” 中秋节的街上，随处可见卖月团的。 王金和李银一人买了一份，转头却看见洛衡拿了许多。 王金问：“洛师弟，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给狐狸带的。”洛衡头也没抬。 “狐狸还会吃月团？”李银有些不敢相信。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肩上的白狐抬爪贴上洛衡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嗷。” 洛衡扭头看向它，“你也想吃吗？” 那白狐点头，伸爪子想去拿他手里的月团。 “这不是给你的，是要给你主子的。”洛衡拿着月团避开它，又买了一份打开油纸包，拿起其中一枚递给白狐，“吃吧。” 那白狐如意了，两只爪子捧着月团，啃的津津有味。 洛衡问：“李师兄，王师兄，这里有卖酒的吗？” “酒？这个时候是桂花酒。”王金道。 李银惊讶，“洛师弟，暮霭师叔居然允许你喝酒吗？” “我不喝，带回去给狐狸喝。”洛衡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回去后，他师尊要是还不同意结契，他就直接把他灌醉，强行跟他结契！ “！！！”那白狐双眼睁大，眸中露出恐惧之色，口中叼着没吃完的月团，疯狂拍打洛衡的脸。 “你安分点！”洛衡把它的爪子挥开，顺便还给了它一巴掌，威胁道：“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 “洛师弟，狐狸是喝不了酒的！” 那二人皆是不可置信，不知洛衡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他这般阴狠的模样，仿佛他买的不是月团和桂花酒，而是致命毒药，大有要毒死那只狐狸的架势。 “没事，他能喝。”洛衡十分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金和李银二人，“有劳二位师兄带我去卖酒的地方。” “洛师弟，”王金气恨自己之前说错话了，面露难色想要补救，“那地方有点远，咱们今天恐怕赶不回来了……” “远也去。”洛衡十分固执，像是在赌气一般：“即便御剑飞行走上十天半个月，我也要去。” “洛师弟，你要是想喝，咱们偷偷摸摸尝点算了，你就别往回带了。”李银劝阻，“否则让暮霭师叔看见，你打算怎么跟暮霭师叔解释？” “自然是实话实说，”洛衡无所谓道，语气理直气壮，又隐隐带着几分埋怨之意，“事出有因，我师尊不会怪我的。” “……”那二人无话可说了。 洛衡看着他们二人，催促：“二位师兄如果不想去带我去，就有劳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王金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洛师弟，我带你去吧。” 酒铺其实就在不远处。 洛衡进门之后，便直奔去挑选容器了。 李银道：“洛师弟，你买一点过过瘾算了……” 话音戛然而止，李银和王金二人惊恐睁大了眼—— 洛衡看上的盛酒容器，是一个三人合抱的大酒缸！ “贵客您请上座。” 接了一单大生意的酒铺老板，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指挥着一群小厮将那座酒缸搬过来，“动作麻利点！” “不知公子的贵府在何处？”老板笑呵呵道，“待在下把酒缸刷洗干净灌满酒，给公子您送到府上去。” “洛师弟，这缸是不是太大了？” 王金走过来劝他，“你要不换一个小点的…酒瓶？” “不大。”洛衡淡淡道，“他不听话， 我就灌他喝，迟早有一天会喝完的。” “……” 这怕不是想灌狐狸喝酒，而是想把狐狸扔进去泡药酒罢？！ 第98章 你的爱真廉价 留下云隙山琅华小筑的地址，洛衡和另外二人就离开了酒铺。 “洛师弟，你……”李银还想再劝他。 看洛衡这憋着一股气的模样，买这一大坛酒肯定是冲动大于理智，以防暮霭师叔怪罪他，或者他再后悔—— “李师兄，你不必说了。”洛衡打断李银的话，说话时十分平静，“我有分寸。” “好……”李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有人中毒了！！” “是他！他是杀人凶手！！” “抓住他！！让他偿命！！！”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躁动，哭喊声与吵嚷声乱作一团。 三人相视一眼，立即小跑了过去。 洛衡与王金李银挤进人群中，地上躺着一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经昏死过去的。 其中另外的三个人，让洛衡有些意外，是他之前在酒楼见过的三人。 天盛不知所措站在月团摊前，春霞站在他前面，张开手臂犹如老母鸡一般护着他，与众人据理力争： “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夫君的月团摊卖的红火，我们两个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下毒！” “如果是他之前就下好的呢！”天俊与之对峙，“春霞妹妹，他是杀人凶手！你快往我这边来！” 春霞反驳：“如果夫君早就在月团里下毒了，为什么之前买月团的人没事，唯独他这一个人出事了？” 天俊道：“之前天盛与这个人有什么恩怨也说不定……” “不可能！”春霞一口否定，“夫君与他素未谋面，又何谈恩怨之说？根本就没有理由会杀他！” “万一是春霞妹妹你不知道呢……” “杨天俊！” 春霞气急败坏，怒斥杨天俊：“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你不帮着天盛说话，还要置天盛于死地！”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杨天俊义正辞严道：“即便他是我的亲弟弟，但杀了人就该偿命！” 他说的是大义凛然，可眼底的得意却是半分也藏不住，洛衡清楚的看在眼里。 “此事有蹊跷。”洛衡道。 李银点头，“我感觉也是，这位杨家哥哥好像特别想杀了他弟弟。” “杨大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乡亲们，抓住杀人凶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呼百应众人附和，蜂拥而上当即就要动手。 “我夫君不是杀人凶手！”春霞急道，“你们不能抓他！” “诸位，有劳听我一言。”洛衡走了出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哪来的黄毛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杨天俊不耐烦的朝洛衡喝道，“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 洛衡并不理会他，蹲下身去查看那中毒的人，那人的鼻息已经全无，算是死透了。 在他手边不远处，是半块吃剩的月团，洛衡捡起来轻轻嗅了嗅，心下已经了然。 “你干什么！”杨天俊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抄起一旁的棍子朝洛衡抡过去，“滚开，别在这里捣乱！” “洛师弟！”王金和李银当即拔剑，猛冲上前就要去救洛衡。 洛衡反应速度很快，楚天阔宝剑出鞘，剑刃锋利削铁如泥，那根棍子触及剑锋，瞬间被砍断成两段。 “我还没有做什么，不知杨公子为何这般着急？”洛衡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眼神直视向他，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沉声道：“甚至，想要杀我灭口？” “我没有！”与洛衡的视线对上，杨天俊心里一慌，下意识反驳他，“明明是你在这里捣乱，我只是想把你赶走……” 王金怒喝：“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棍子抡下去，我洛师弟不死也得伤残！” “你若觉得我捣乱，把我轰走就行，”洛衡顿了顿，一字一句接上后半句话，“可你却这般着急杀我，是心虚么？” “我心虚什么！”杨天俊像是被踩到痛脚一般，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验证便知！”洛衡突然厉声道，回头看向春霞与天盛，“有劳二位去取一只盛有半盆清水的木盆来，我还你们公道！” “好。”春霞立刻离开了。 杨天俊皱眉看着洛衡，“要盛水的木盆作甚？你想搞什么鬼？” 洛衡道：“稍安勿躁，杨公子很快就知道了。” 春霞回来的很快，端着半盆清水放在地上，不解的问：“小公子，然后应该怎么做？” 洛衡道：“有劳二位洗手。” 春霞和杨天盛皆按照洛衡所说，以此在水盆中洗手，待他们二人起身后，洛衡朝盆中看了一眼，朝众人道：“盆中水并无变化，他们二人不是凶手。” 洛衡转头看向杨天俊，“该你了，杨公子。” “我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让我也要洗？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杨天俊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你站住！……” 李银和王金随即就要去追他，洛衡拦住他们二人，使出一道剑诀楚天阔应召，朝杨天俊直飞了出去。 宝剑越过杨天俊，剑锋停滞在他面前，恐怕下一刻就要捅入他的胸膛，又将他逼了回来。 李银和王金立刻动手，压制着杨天俊将他扯到水盆边，抓着他的手往水盆里按。 在他的手浸入水盆的瞬间，水盆中出现蓝色的荧光。 “这、这是……”春霞错愕。 洛衡解释道：“冰凝草，食之有毒，其茎叶上覆有荧光粉，只要触碰便会沾染上，但常人肉眼无法看见，遇水显现。” “天俊哥哥，为什么？”春霞看向杨天俊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要陷害天盛？” “春霞，都是因为你啊！哈哈哈……” 既然被拆穿，杨天俊索性也就不装了，被李银和王金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春霞和杨天盛二人，厉声质问道： “明明我跟他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选他而不选我！” “我喜欢的人是天盛，我只把你当哥哥……” “我不想当你哥哥，我爱你！”杨天俊声嘶力竭的嚷道，“只要他死了，你就只能看着我了！” 杨天俊的视线猛地转向洛衡，双目赤红愤恨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坏我的好事！” “呵——” 洛衡讽刺冷笑了一声，“你爱她，却连她不喜欢吃虾仁都不知道，你的爱真廉价！” 第99章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看完那场闹剧，洛衡三人就离开了。 至于那群人如何处置杨天俊，他们就不从得知了。 云隙山，琅华小筑。 一直到临近天明，洛衡才回来。 “搬到这边来……放在这里……” 听见院中有动静，暮霭从屋里走出来，很快闻到了一股沁香的酒味。 看来洛衡真的买酒回来了。 ……想起今日浮溟说的，暮霭只觉一阵头疼。 “衡儿，你在做什么？” 大酒缸已经摆放好，洛衡拿出一个鼓囊的钱袋交给搬缸的小厮，那群人连连道谢，转身离开了琅华小筑。 洛衡要的酒实在是多，这些酒本来要第二日才能送来，但是洛衡豪气加钱，要求他们必须今天晚上送到，否则他就不要了。 酒铺老板不舍他这个大单，加派人手不停歇的灌酒，终于灌满连夜搬上了云隙山。 “今日是中秋节，我来与师尊赏月喝桂花酒。” 洛衡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双眸定定的看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自以为掩藏很好的跃跃欲试与迫不及待。 打算把他灌醉好行事，是么。 他知道洛衡想干什么，无非又是结契。 “……很晚了，别喝了，回去睡吧。” 暮霭叹了口气，伸手欲把洛衡揽过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问：“你今日遇到了其他狐狸？” 洛衡反问：“师尊都不愿意跟我结契，还在意这些吗？” “……”看他这般执拗闹别扭的模样，暮霭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嗷嗷！” 那只五尾白狐从洛衡身后走出，周身灵光一闪，化为一个白衣少女，少女娇俏面容姣好，头顶两只雪白的狐耳轻轻抖了抖。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白清清朝暮霭福身拜了一礼，眼巴巴的望着暮霭，语气真诚：“深夜叨扰尊上和尊后，还请尊上能收留我。” “白清清？”暮霭蹙眉，一时没认出她是谁来，“你来修真界作甚？” “我在凇山氏待的无聊，偷跑来修真界玩的。”白清清眨着水灵灵的眼眸，满眼恳求的看着暮霭，“尊上，求您别跟我爹说，我爹会打我的。” “你爹？” “我爹是白雪歌。” 暮霭这才反应过来，“早就听闻左相有个贪玩的女儿，原来就是你么。” 白清清摇了摇头，“我十九姐姐贪玩成性比我有名，尊上您听说的应该是她。” 暮霭点头：“退下吧。” 白清清环顾了一圈四周，问：“尊上，我住哪里？” 暮霭道：“树林里。” “尊上，您不能这般虐待我！”白清清不满反驳，“我爹好歹也是您的肱骨大臣，您至少也得分给我一间屋子住吧！” 暮霭冷漠道：“朕联系白雪歌来接你，或者你去树林里住，二选一。” “哦……” 提到要赶她回去，白清清瞬间萎蔫了，不敢再争论什么，撇了撇嘴应了一声，变回狐狸转头跑进了树林里。 “衡儿，你跟我洗澡去。”暮霭伸手去拉洛衡的手。 “……”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暮霭的触碰，看着暮霭期待着他能说什么。 暮霭看他这般反应，忽然被他气笑了，“怎么，又要跟我闹是吗？” “师尊，我想结契。”洛衡说的直白，语气中带着控诉暮霭的意味，“你不能不给我个名分。” “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摇头，“我想今天晚上。” 暮霭耐心的跟他解释，“凇山氏的玉佩已经给你了，其他人见到此玉就会认得你，我没有不给你名分。” 洛衡坚持道：“但山下的狐狸姐姐说，结了契才算是真正的道侣。” “……” 可恨的花影深！ 又摆了他一道！ 还蛊惑他衡儿！ 暮霭揉了揉眉心，做出让步：“衡儿你听话，等你加冠礼那天晚上再结行不行？” “师尊……” 看洛衡依旧不乐意，还想要再说什么，暮霭上前一步突然将他拦腰抱起，扛在了自己肩上。 “师尊！”洛衡惊惶，声音有些变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洛衡有些不知所措，剧烈挣扎了起来。 “啪——” 一巴掌拍在洛衡的屁股上，洛衡瞬间不动了。 其实暮霭的手劲并不大，洛衡甚至感觉不到有痛感，但是心里羞耻万分，双颊臊的通红。 暮霭扛着他往回走，洛衡问：“师尊，你要带我去哪？” 暮霭言简意赅，“洗澡。” 站在后院的温泉边，洛衡扭了扭身体想要下来，“师尊……” “……”暮霭直接将他扔进了水里，溅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洛衡浑身湿透坐在水里，呛了不少水，刚艰难站起身，看见暮霭也下水了。 暮霭走过来帮他脱衣服，很快将洛衡的衣衫尽数除净。 洛衡正想远离暮霭自行沐浴，暮霭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发带，将洛衡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师尊？”洛衡疑惑的看着暮霭。 “不是不想洗么，”暮霭目光平淡看着他，将洛衡的双手环过自己的脖子为支撑，“你就不必动手了，我帮你洗。” 如此说着，暮霭打湿布巾，动作温柔的朝洛衡身上擦。 洛衡不是傻的，能察觉到今天晚上暮霭的情绪似乎也不对，像是生气了。 洛衡出声唤他，想要说些什么补救，“师尊……唔——” 暮霭按住洛衡的后颈吻向他，将洛衡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在洛衡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暮霭这才与他分开。 暮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你既然带酒回来了，想喝吗？” “……”洛衡没有理解暮霭这句话的意思，观察着暮霭的脸色，胡乱应了一声“想”。 “沐浴完再喝，怎么样？”暮霭低语，与他额头贴着额头，“如果我醉了，我都依着你……” 这话的意思是，他师尊同意了？？！！ 洛衡瞬间有了精神，痛痛快快应了一声“好。” 洗掉身上其他狐狸味确实时间有点长，洛衡等着都快睡着了，暮霭才终于抱着他出水了。 但是，暮霭却并没有要解开他的意思，给他身上裹了一件外袍，就抱着洛衡离开了温泉。 暮霭催动灵力，屋里的茶盏飞了出来，在酒缸中灌了一杯酒，又飞到了暮霭手中。 “回去再喝。” 现在暮霭只能一只手揽着洛衡，洛衡的双腿夹在他身上以防掉下去，连连点头。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里屋。 床上，洛衡坐在暮霭怀里，盯着暮霭手里的茶盏期盼着他喝，“师尊……” 暮霭也如他所愿，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 然后吻上洛衡的唇瓣，口中的酒液尽数渡给了他。 第100章 加冠礼结契(第一次未达成) “唔……” 口中酒香散开，洛衡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没想到他师尊说的喝酒，居然是这么喝！ “别……师尊……我不喝酒……” 洛衡想要逃避朝后躲，可他如今被暮霭控制着，两只手在暮霭的脖颈后不停挣扎，再怎么躲避也是徒劳。 “衡儿，你乖一点。” 暮霭温柔哄着，二人面对面而坐，洛衡坐在暮霭的腿上，暮霭手臂环过洛衡腰身，抱紧了他，不给他半分逃离的机会。 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极其亲密无间。 暮霭驱使茶盏又从外边灌了一杯，饮下后又低头喂给了洛衡。 “咳咳——” 洛衡不小心被呛到咳了几声，眼尾泛红甚是可怜，唇边还残留着酒渍，唇瓣在桂花酒的浸润下，嫣红水亮。 他被暮霭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看暮霭还不打算放过他，而且他手里第三杯酒已经倒满，洛衡连忙求饶：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结契的事了，你消气……” “我没有生气。” 暮霭声线平静，认真的低头看着洛衡，“你也没错，我理解你，只是现在不到结契的时候，我还不能答应你。” “是。”洛衡连连点头，也顾不得心里乐不乐意了，满口答应下来，“师尊您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我都依着您。” 暮霭定定看了洛衡一会，叹了口气道：“衡儿，你不用违心的事事都顺着我，等到你加冠礼，我会给你解释为什么的。” “好…”洛衡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腕，哀求的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 “喝完我就放开你。” 暮霭将茶盏送到洛衡嘴边，“你自己买的酒不能浪费了。” 洛衡想要推拒，“师尊，我不胜酒力，能不能不喝……” 暮霭冷笑了一声，“你不胜酒力，我也不胜酒力，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酒？”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衔住茶盏，乖乖把酒喝完。 怀里人的眼睫轻轻颤动，眼尾因为酒意沁出几丝泪花。他喝那盏酒喝的有些勉强，清透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 一盏酒终于见了底，暮霭以灵力驱使茶盏放在了桌上。 洛衡今夜算是喝了三盏酒，大抵是已经有了醉意，双颊染上几分薄红，双眼迷离，无力的靠在暮霭身上。 暮霭将洛衡的手臂放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束缚。 洛衡的腕子因为发带勒的有些发红，在瓷白纤细的手臂甚是扎眼，更增添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暮霭扶着洛衡躺倒在枕上，洛衡迷迷糊糊伸手抱上暮霭，手里突然使了几分力气，也拉着他一起倒下了。 “师尊……” 洛衡像是在耍酒疯，突然一口咬在了暮霭脖颈上，暮霭猝不及防轻嘶了一声。 “我想结契……” 洛衡捧着暮霭的脸一边轻啄一边细吻，又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你答应我了，就不能骗我，我最喜欢你了……” “好。”暮霭在洛衡身边躺下，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快了，别急。” 第二日，清晨。 暮霭与洛衡都还没醒，外边传来动静，浮溟声音急切，“暮霭，你没出事吧！” 洛衡撇了撇眉，但并未睁开眼，应该是还没有醒，朝暮霭怀里钻了钻，有些烦躁的拉高被子，盖过了头顶。 “我去解决，你安心睡吧。”暮霭帮他把被子拉下来，起身出门去了。 院中，被打扰休息的暮霭也满心不爽，“你来做什么！” “我听李银和王金说，衡儿买了许多酒要灌你，你怎么样？” 浮溟紧张看着他，很快又长松了口气，“你没有变回狐狸，看来应该是没事。” 暮霭点头，“我没事。” 但浮溟没有看见洛衡，不由得问起他：“衡儿呢？” 暮霭道：“还没起。” “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起……” 浮溟正喃喃自语，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错愕的看着暮霭，“你们昨晚不会……！！不是说要等到衡儿加冠礼吗？！” “衡儿醉了，才醒的晚。”暮霭解释，“你如果没事就走吧，别打扰衡儿睡觉。” 浮溟问：“还有三日就是衡儿的加冠礼了，你打算怎么给衡儿过？” 暮霭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必操心。” “什么叫我不必操心？”浮溟不满道，“我好歹也是衡儿的伯父……” “衡儿叫你一声伯父，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伯父了？” 暮霭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不过是衡儿母亲的前夫郎，况且你和那位沈家主也没有成亲，你甚至连前夫郎都算不上。” “……”这话浮溟确实无法辩驳。 浮溟无奈道：“暮霭，衡儿这孩子是他母亲托付给我的，我也算是他的长辈。” “你来也行，不影响我跟衡儿。” 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转头回屋去了，“三日之后再来吧。” 三日后。 是洛衡二十岁的生辰，也是加冠礼。 洛衡清早起来走出屋，却看见琅华小筑中到处张灯结彩，入目皆是一片喜气的红。 “尊后，你醒了？” 白清清拿着一捆火红的绸缎，在洛衡面前经过，唤了他一声。 洛衡一大早就没看见暮霭，朝她询问：“白姑娘，我师尊呢？” “这些都是尊上命我布置的。” 白清清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这满院的装饰，眼神幽怨看着他： “我好歹也是左相家的千金，不是来干苦力的！尊后你还是自己去找尊上吧，我忙活了一晚上，今天白天要早点睡了。” 白清清把那卷绸缎丢给洛衡，转头朝树林走，边走边抱怨：“让狐狸干活还不给个好点的地方住，尊上真小气！” 她走远后，洛衡还听见她暗啐了一句： “老狐狸吃嫩草，也不知道尊后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 “……”洛衡只能自己去找暮霭。 浮溟和暮霭是一起来的琅华小筑，王金和李银随同搬来一大箱子东西，“洛师弟，生辰快乐！” 洛衡不解：“这是？” “你今日加冠礼，这是你其他师伯送给你的生辰礼。” 浮溟笑吟吟，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洛衡，“这是我送你的贺礼，南海的深海鲛珠，可以入药强身健体，也可以晚上照明用。” 王金笑道：“这颗深海鲛珠，据说是鲛人王的灵珠，整个南海只有这么一颗，别说是送人了，我师尊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 “多谢伯父。”洛衡收下。 洛衡的加冠礼没有再请其他人，屋中只有他们几人在。 依礼制，当拜父母。 但是洛衡母亲早亡、父亲离心，所以洛衡跪在下首，行三拜九叩大礼，拜的是暮霭和浮溟。 拜礼过后，是加冠。 王金取来铜镜，李银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镶白玉银冠，白玉质地清透，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洛衡坐在椅子上，暮霭手持檀木发梳，站在他身后，为洛衡解下发带梳头。 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是什么，王金好奇问道：“暮霭师叔在念什么？” “是我们那边的祝词。”白清清伸着懒腰走了进来，打了声哈欠继续说：“我们尊上的祝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晚，入了夜。 浮溟他们都已经走了，洛衡走进里屋，却见床上放着两道大红的婚服。 暮霭随后进来，“衡儿。” “师尊，这是……！”洛衡拿起婚服，满眼惊喜的看着暮霭，“你是同意跟我结契了吗？” “嗯。”暮霭点了点头，“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好！”洛衡已经迫不及待了。 …… 桌上燃起龙凤喜烛，在火苗跃动之中，映出一对新人。 暮霭与洛衡二人，各自牵着大红团花的一端，在红烛之下拜了三拜。 以天地为见证，二人互许终生。 一瓢分为两半，盛了少许桂花酒，二人互相绕过手臂饮下，即为今夜的合卺酒。 暮霭将洛衡抱了起来，洛衡期待的唤他，“师尊，结契印……” “好。”暮霭将他抱进了里屋。 洛衡被放在床上，暮霭俯身去亲吻他，洛衡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暮霭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暮霭与洛衡第一次未达成，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原本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暮霭，如今却忙不迭的敬而远之。 他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眼角挂着泪珠抽泣着，满眼恐惧看着暮霭，“师尊别，我……” “别哭了。” 暮霭声音低哑，隐忍着低喘着气，正是紧要关头却戛然而止，他也不好受。 “今天晚上就这样吧，不结契了。” 暮霭靠近洛衡，半跪着将他抱进怀里，温柔的哄着他，“你睡吧，我陪着你。” “师尊，我难受……” （水光潋滟晴方好） “师尊，你是不是也难受……” 缓过神来的洛衡，躺在暮霭的手臂上。 “我没事……衡儿，你做什么！” （完整版不在这里） 第101章 凉秋阁举办桂花香挑战赛 翌日。 洛衡起来时，只觉身后一阵疼痛，调整换了一个姿势坐着，不会被压到才好受些。 “衡儿。”暮霭从外边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床边喂他喝。 “师尊你跟我说实话，”洛衡抱住暮霭的手臂，急声道：“结契真是这样结的吗？还是你为了不想跟我结契，才欺负我……” “结契确实是这样，我没有骗你。” 暮霭手里的粥差点撒出来，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伸手将洛衡揽进了怀里，“有了肌肤之亲，结契印才好认主，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可能不谨慎，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想结就结。” 洛衡“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似是在犹豫些什么。 暮霭猜出了他的心思，低头亲了亲他，“不用紧张，你还年轻，我也不会再找其他人了，等你能适应了再结契也不着急。”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 暮霭将粥碗端了过来，“先吃饭吧。” …… 洛衡走出屋门，遇见了白清清。 白清清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暧昧的朝他笑了笑，转头变回五尾白狐，跑进树林里去了。 “……”这是生怕他追上？ 不过多时，琅华小筑有人造访，是凉秋阁的人。 “洛师弟，”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洛衡，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刻意不去看洛衡，“师尊举办了桂花香挑战赛，让我来邀请你过去，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我去跟师尊说一声就过去。”洛衡注意到他的怪异，疑惑问道：“赵师兄你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洛师弟血气方刚，确实没什么不妥，但是今日掌门师伯也在，洛师弟你还是遮一遮吧……” 那人满脸尴尬的说完这话，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飞快的离开了。 “……”遮什么？ 洛衡不明所以，转头回屋找暮霭报备，路过铜镜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看见了此时镜中的自己。 满脖子的红印！ 都是昨天晚上暮霭留下的！ 怪不得白清清和赵师兄那般看着他！ “……”洛衡有些气恼，转头正好看见暮霭进门，指着自己斑驳的脖颈，满腔委屈的朝他抱怨了一句，“师尊，都怪你！我该怎么出门见人啊？” 暮霭走过来，道：“这里就咱们两个，没事。” 洛衡不满，“可是，凉秋阁的赵师兄约我参加桂花香挑战赛，我怎么办！” “桂花香？”暮霭沉思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温声安慰他： “没事，现在是桂花香，等冬日还有梅花香，到来年春日和夏日，还有桃花香和荷花香，锦方惯好举办这种挑战赛，以后再参加也不着急。” 洛衡不乐意道，“我都答应赵师兄了，总不能再食言吧。” “行，”暮霭应允，扭头朝外走，“我去帮你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 很快，暮霭又回来了，手里提着那只五尾白狐，“你有没有什么香粉胭脂之类的，借给衡儿用用。” 白狐点了点头，扭头朝暮霭叫了几声，“嗷嗷。” 暮霭将它放在地上，白狐的爪子下现出灵光，一盒小巧精致的香粉盒出现，白狐低头用鼻子朝洛衡的方向拱了拱。 “多谢。”洛衡将那个香粉盒拿起。 “你可以走了。”暮霭对白狐道。 “嗷。”白狐两眼放光，用后腿站立，两只前爪合起，朝暮霭拜了拜，“嗷嗷！” 洛衡看了过来，好奇问：“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道：“它听见你要出门了，想跟过去凑个热闹，问你能不能带着它一起去。” 洛衡往脖子上搽粉的手一顿，“师尊，你去吗？” 暮霭道：“你如果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这怎么能行！”洛衡急了，“师尊，你得陪我去，至于这只狐狸，它想去就去吧。” “嗯。”暮霭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小巧的九尾墨狐，小狐狸跳上了洛衡的腿。 —— 凉秋阁。 来观看挑战赛的各位长老来了不少。 浮溟看见洛衡怀里的墨狐，又看见一只跟在洛衡身边的白狐，眼前一亮：“衡儿，你这只白狐又是哪里来的？” 洛衡道：“这是师尊的同族，从狐族偷跑出来找师尊的。” 浮溟蹲下身，满心欢喜的想要摸上那只白狐的毛，“小狐狸，你要不要来跟着我？我绝对会好好养着你的。” “嗷！”白清清面露凶狠，做出攻击状态，呲牙朝浮溟低吼了一声，张口就欲咬他的手。 “这么凶？”吓得浮溟瞬间站起身，忙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 “衡儿，把你师尊给我吧。” 浮溟打不了白狐的注意，又将被洛衡抱在怀里的暮暮接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墨狐：“昨天晚上怎么样，成功了吗？” “……”小狐狸无奈摇了摇头。 “衡儿毕竟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浮溟如此安慰它，“别太着急了。” “浮溟，暮霭。” 一位身着素袍的仙师，不知何时走到了一人一狐旁边，突然出声唤了二人。 那个人头发凌乱脸色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炮轰了一般，有点看不出是人是鬼。 浮溟扭头看此人这般模样，被他吓得一激灵，好一会才认出来他是谁，有些新奇他的出现：“丹心师兄，你怎么出关了？” 此人是熔朱殿的主人，也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炼丹炼器大师，丹心。 “我新研究出来一种火炮，想找个人帮我试试。”丹心虽说是想找一个人，但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暮暮身上。 他想找谁，一目了然。 “这可不行！”浮溟抱着小狐狸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忘了你上次，烧毁暮霭半身狐狸皮的事了？居然还敢来找它！” 丹心无奈道：“这次保证不会了。” “暮霭落在你手里简直是遭罪！你保证管什么用！”浮溟严词拒绝，“丹心师兄，你是咱们云隙山最不可信的人。”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继续道：“这次你要是伤了暮霭，衡儿会不高兴的。” “丹心，你就别为难暮霭了，”雾隐和锦方走了过来，雾隐自荐道，“我和锦方去帮你试。” 丹心摇了摇头，“不行。” 锦方不解，“为什么？” 丹心道：“我这次做出来的东西，灵力不够的人用可能会失败，你们都不如暮霭，我找暮霭更合适。” 第102章 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暮暮站起身，就打算朝下跳，逃离这个地方。 浮溟悄悄抓住暮暮的后腿，把它重新抱回怀里，抚摸着它的毛安抚，并推拒丹心： “如果雾隐师兄和锦方师兄的灵力还不够，那这修真界里除了暮霭，就没有人能用你的火炮了。” 雾隐赞同点了点头，“丹心，你还是放过暮霭吧。” 丹心思考了一会，也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回去调整调整，过几日再找你们两个。”他说完扭头就走。 浮溟叫住他，“丹心师兄，锦方师兄今日举办了挑战赛，你不留下来吗？” 丹心脚步不停，朝后摆了摆手，“我的熔朱殿还有东西没收拾完。” 他们一群长老正在这边说话，另外一群打算参赛的弟子都聚集另一边。 那只白狐变回了白清清，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洛衡，二人出现在那群弟子面前。 “洛师弟来了！” 早上找过洛衡的那位赵师兄惊叹，“这位就是弟妹吧，长得还真是漂亮啊！” “简直是惊为天人！” 凉秋阁中尽是男弟子，每日所见之景贫瘠的可怜，如今那群年轻人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姑娘，双眼放光眼神都直了。 “各位哥哥别误会，我不是。” 白清清软软开口，声音像是在撒娇一般，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尊…洛公子的夫人如果听见，他会生气的。” “不说了不说了。”那群人也知趣，聚在洛衡面前的人各自散开了。 洛衡皱眉：“你不好好跟着师尊，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喜欢修真界的人。”白清清朝洛衡露出讨好一笑，“跟着你才能凑热闹玩，尊后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洛衡道：“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修真界的人。” “尊后你不一样，”白清清摇了摇头，“尊上喜欢你，你是我们凇山氏的尊后，算是我们狐族的人。” 看着各个院中弟子来的差不多了，锦方宣布比赛开始。 这场桂花香挑战赛是自由赛，上场比赛的弟子没有顺序，自由组合不限招式，按获胜场数计分，场下有专人记录得分。 看过两场凉秋阁的弟子内门切磋，第三个上场的人剑指洛衡，“洛师弟，这一场你跟我打吧。” “好…” “我来！” 洛衡话音未落，白清清抢先开口，有些兴奋上前一步，挡在洛衡面前，“洛公子不方便，还是我跟你打吧。” 洛衡低声呵斥她：“你闹什么！” “没有闹。”白清清理所当然道，“尊后，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了，还是让我代替你吧。” “我不打女人，”那弟子开口，上下打量着白清清，“尤其是你这种漂亮姑娘。” 白清清满不在乎，“没事，那把我当成狐狸就行。” 那弟子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高傲之色：“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白清清也笑，不紧不慢道：“这位哥哥你别把话说得太早，万一你要是输在我手里，可不能哭鼻子呀。” 这话似是伤及那个弟子的尊严了，那人有些恼怒，不耐烦的招呼洛衡，“洛师弟，你还打不打了？带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来，是来凉秋阁砸场子的吗？” “比，当然比。”白清清应和着，脚步轻快跳上了演武场，“开始吧。” “洛师弟，”那位负责计分的师兄小跑过来，询问洛衡：“不知这位师妹是哪位长老坐下的弟子，又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白清清道，“我是洛公子他师尊的远房亲戚，你把我的得分记在洛公子名下就行。” “这……”那位师兄有些为难，“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白清清道：“洛公子不上场，全部都是我帮他打，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也行。” 这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就师兄也就答应下来了。 “我还没答应，你怎么擅作主张！”洛衡有些气恼。 白清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洛公子，这里有我，你去那边找你师尊吧。” “……”洛衡满脸不悦的走了。 演武场上那个弟子，看着白清清的眼里满是不屑，“小妹妹，别说我欺负你，我先让你三招。” “可以呀。”白清清答应的十分爽快，唇角勾起冷冷一笑，“这位哥哥，你可要小心了。” 洛衡往回走，还没走到暮霭那里，忽然听见身后的发出一声惊呼，他回头看过去，演武场上只剩下白清清一个人。 至于凉秋阁的那位师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被她打下了场。 这只狐狸，竟然这般厉害吗？ 洛衡走到浮溟面前，伸手从他怀里把暮暮接了过来。 浮溟不解：“衡儿，你怎么回来了？” “白清清代替我了。”洛衡眼神幽怨，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师尊，我感觉我还不如不来。”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白清清首战告捷，很快又迎来第二个对手。 洛衡这次才看清她是怎么动的手，白清清身形迅捷如鬼魅，几经移形换影，速度之快对面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十指弯曲成爪，狠狠朝对面那弟子挠了下去，指甲尖利划烂衣衫，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杀伤威力不亚于任何宝剑利器。 原本以为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如今看来那群人也不能不谨慎应对了 白清清身体轻盈，看着十分纤细的两条腿，却十分强壮有力。 纵身跃起飞踢一脚，连身材魁梧的弟子都招架不住，后退甚远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外呕血。 白清清打的十分痛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解决了十几人。 那群弟子看她，从最开始的玩味，到现在的恐惧，不敢再与她对上了。 “你们为什么不上来了？”白清清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问。 “……”那群人犹如见了鬼一般，后退出去好几步。 “各位哥哥，”白清清手指绞着衣摆，仿佛真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一般，撒着娇开口问：“你们既然不上来，我能下去找你们吗？” “……”那群人纷纷做鸟兽散，都恐怕被白清清盯上。 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回来！都干什么去！” 锦方出面主持大局，看见演武场上满脸无辜白清清，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呵斥道：“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第103章 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凭什么呀！”白清清不服气，叉着腰与锦方争辩，“你们输不起就别玩！还举办什么挑战赛！” 锦方淡淡道：“本次挑战赛只限本门弟子参加，白姑娘如果不想离开，可以在旁观赛。” “比赛开始之前，你可没说只让你们的人参加！”白清清反驳，“况且我是代替洛公子来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洛衡他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了，需要你来代替他？” “就是！”凉秋阁的弟子附和，“你这小姑娘怎么这般凶残，一连打伤我们十几个师兄弟，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白清清被这话气笑了，“你们打不过我，就说我凶残用妖法，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如果是洛师弟在这里，绝对是与我们打的有来有回，你和洛师弟相差悬殊，代替洛师弟上场实在不公平！” “你下去，让洛师弟上来！你的那些场通通作废，让洛师弟重新跟我们比！……” “那是衡儿顾及你们师兄弟脸面，与你们比试只是点到为止，如果真要使出全力，你们在衡儿手里与在清清手里无异。” 暮霭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过去，是暮霭和洛衡过来了。 “四年前的预选赛上，衡儿一战三十还能胜出，你们都忘了么。” “尊上！”白清清看见了靠山，跳下演武场小跑了过去，“我说不过他们，您快来给我主持公道。” 曾经有过被暮霭教训的经历，现在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暮霭就发怵，有人硬着头皮开口：“暮霭师叔，是她先破坏规则的！” 暮霭问：“她破坏了什么规则？” “她不是我们云隙山的人，就不能参加这次挑战赛！” 暮霭道：“她是来代替衡儿的。” 一个被白清清一脚踢吐血的弟子，捂着闷痛的胸口，愤愤不平道：“洛师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哪里用得着她代替？她就是来捣乱的！” 暮霭看向那位亲口同意，白清清代替洛衡的计分师兄，“你有什么话说？” 顶着暮霭问责的目光，那位师兄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凉秋阁的优秀弟子，居然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输得这么惨，是吗？” 暮霭移开视线，淡淡道：“锦方，你的弟子太自负了。” “确实是。”雾隐从暮霭身后走过来，一只手搭上暮霭的肩，笑道：“不如把他们送到你那里去吧？” 白清清两眼放光：“尊上，可以吗！” 暮霭皱起眉，“为什么？” 雾隐道：“凉秋阁的弟子眼高于顶，把他们去放到你那边的树林里去走一圈，也能让他们好好吃次教训。” 白清清满脸兴奋：“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暮霭没有意见，“锦方，你意下如何？” 锦方略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衡儿，”暮霭低头与洛衡耳语的几句，洛衡眉笑眼开应了一声“好”。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那群弟子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怀疑的问：“暮霭师叔，你不会为难我们吧？” 暮霭道：“我的琅华小筑人少，只有衡儿和两只狐狸。” 想起曾经半夜大闹凉秋阁的那只九尾墨狐，有人犹豫了，“暮霭师叔的那只狐狸特别凶残，我们恐怕……” 立刻就有人反驳他，“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只狐狸吗！” “说的是！不过就是两只小狐狸而已！我们还能怕它们不成！” 雾隐笑意渐浓，意味深长道：“你们都没有问题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锦方召集众人，“所有人，未时去琅华小筑集合！” 凉秋阁弟子激情昂扬应了一声“是”！ “尊上，”白清清凑到暮霭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我能吃他们几个人吗？” 暮霭一口否决：“不行。” “我也不多吃，”白清清撇了撇嘴，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十个就行，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少三十个不会被发现的。” 暮霭不同意，“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洛衡惊讶看过来：“狐狸还会吃人呢？” 白清清骄傲道：“狐狸可是吃肉的，怎么可能不会吃人，我们尊上……” “白清清！”暮霭呵斥了她一声，“你再多说一句，就回狐族去！” “哦……”白清清垂着头，不说话了。 凉秋阁不让白清清再上场了，连带着洛衡也一并禁赛了。 挑战赛还在继续，看他们弟子成对在演武场切磋，白清清只感觉没意思，扯了扯暮霭衣袖，道：“尊上，咱们回去吧？” 暮霭问洛衡，“走吗？” 洛衡点了点头，“确实是无聊了。” 他们几人离开了。 回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兴致冲冲跑回树林去了，这里没有外人在，洛衡便明目张胆的抱上了暮霭，“师尊，你会吃了我吗？” “你这是哪里的话，”暮霭揽着他往屋里走，“别听白清清胡说八道，人肉又酸又涩，还不如山鸡好吃，我们狐狸不喜欢吃那东西。” 洛衡震惊，“师尊，你居然真吃过？” 暮霭在桌边坐下，“之前有修真界的人闯入狐族闹事，我咬死过几个。” 洛衡顺势坐在暮霭腿上，撩起衣袖露出雪白细长的手臂，将其伸到暮霭面前，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师尊，你要不要咬我一口？” “别胡闹。”暮霭面露无奈，将洛衡的手臂推开，“我如果真的咬你一口，你这胳膊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师尊疼我，不会真的咬我。”洛衡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抱住暮霭的脖子，“师尊，我想向你打听你一只狐狸。” 暮霭应允，“你说。” “当年救我的那只九尾妖狐。” 暮霭一愣，“你问它做什么？” “如果当年不是它救了我，我恐怕就见不到师尊了，想当面谢谢它。”洛衡说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它的消息了，不知道它如今怎么样了？我有点好奇。” 暮霭道：“你以后会见到它的。” 当日下午，凉秋阁的那群弟子来了。 暮霭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自信模样，道：“衡儿已经在等你们了，到今日傍晚太阳落山时历练结束，提前出来即为放弃，我会告知你们的师尊。” 第104章 两只大狐狸横扫全场 琅华小筑的树林不算大，但他们毕竟是第一次来，成群结队走的每一步十分小心。 他们走了许久，树林里静悄悄的。 有人忍不住问：“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在哪，怎么还没看见？” “不知道，那畜生最好别出来，不然我一定打死它……” 他这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声狐叫。 听着像是从不远处传来，周围枝叶摇晃颤动，那群弟子瞬间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循着声源找过去。 直到他们看见了洛衡和两只狐狸—— 仰头朝上看去，那群弟子兴奋的神色，瞬间转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甚至有人满眼恐惧的后退了几步，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 “好、好大的狐狸！！” “这真是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原来不是很小的一只吗！！” “暮霭师叔这是养的狐妖吧！修真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狐狸！！” 一只九尾墨狐和一只五尾白狐，两只狐狸两人之高，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他们，仿佛是在看一群蝼蚁。 压迫感十足。 洛衡骑在九尾墨狐的身上，看着他们露出狡黠的笑容，“暮暮，走！” 九尾墨狐得令，朝那群弟子逼近。 “救命啊！！！” 那群弟子大吵大嚷，转头落荒而逃。 九尾墨狐身边的五尾白狐，率先冲了出去，长腿一步跨出去甚远，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那群人。 五尾白狐张口咬住的一个人的脑袋，正打算把他一口吞下，九尾墨狐从后面慢悠悠走了过来，发出一声凶狠的训斥，“嗷！” “……”五尾白狐面上露出委屈之色，不情不愿把人吐出了出来。 那人满头狐狸口水，浑身湿淋淋的，刚从狐狸口中脱离出来，正是惊魂未定之时，白狐突然朝他挥了一爪子—— 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狠狠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摔在地上不停呕血，当场昏迷了过去。 其他人见此情形，对这两只狐狸的恐惧更甚，更是拼了命的朝远处狂奔。 大狐狸的四条腿强健有力，可堪有他们一个人之长，追上他们不过只是须臾，长尾一扫或是狐爪一挥，便轻松解决了一人。 九尾墨狐与五尾白狐分头行动，迅速淘汰了一群弟子。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群弟子看着同伴越来越少，终于要奋起反抗，拔剑出鞘直指九尾墨狐。 “不过就是一只大点的狐狸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大家上！” 那群弟子举剑朝九尾墨狐冲了上去，洛衡有些担心，拔出楚天阔就与欲他们对抗。 却见九尾墨狐抬起爪子，直接朝他们拍了过去。 在他们这群弟子面前，体型的优势是绝对的差距，他们手里的宝剑，在九尾墨狐眼里，不过只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 九尾墨狐朝他们猛拍了几爪子，他们来不及还手，沉重的压力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拍晕在地。 后面的人举着剑，两条腿一直在打颤，看着前面已经昏迷过去的人，不敢再与九尾墨狐对上。 忽然有一人扔下佩剑，转头拔腿就跑，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缴械逃离。 “凉秋阁的弟子目中无人，成日在云隙山里横着走，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真本事，原来都是一群胆小鬼。” 洛衡冷笑了一声，刚拔出来的剑没有派上用场，又将其收了起来。 “嗷。”九尾墨狐附和的叫了一声。 之后，九尾墨狐和洛衡又遇上一个落单的弟子。 那弟子看见九尾墨狐先是一吓，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然后似是回过神来，举剑哆哆嗦嗦朝九尾墨狐劈过来。 九尾墨狐抬起爪子朝他拍了过去—— “我退出！我投降！求求你放过我！” 玄黑巨大的狐狸爪子即将落下之际，那个弟子突然抱头蹲下崩溃大喊。 九尾墨狐的动作停住，轻轻放下爪子，朝他低吼了一声“嗷！” 反应过来自己并受到狐狸攻击，那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脸色发白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九尾墨狐看他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的又吼了他一声，那人被吓得浑身打颤，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它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既然弃权，就请离开树林吧。”洛衡道，“暮暮这是在赶你出去。” “是……是……” 那弟子忙慌不迭的起身离开。 他虽然说是投降了，但即便他不离开，又有谁能知道。 只要避着这只狐狸走就行…… “狐狸会识别气味，师兄你知道吗？” 洛衡幽幽的声音传来，提醒道：“这片树林不算大，但都是我家暮暮的领地，师兄你觉得，你躲起来管用吗？ 如果再次让我家暮暮看见你，可就不是你说句投降，就不打你了这么简单……” “我马上走，马上走……” 那弟子不敢再动其他心思，只能出了树林。 待他出去后，树林外已经有了许多人，这分明还不到结束的时间，却已经有半数的弟子弃权。 不只有那群弟子，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长老。 每出来一个人，锦方的脸色便沉一分。 看着那群垂头丧气的弟子，锦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浮溟甚是幸灾乐祸，笑呵呵道：“看来他们被那两只狐狸折腾的不轻啊！” 锦方脸色铁青，低声暗骂了他们一句，“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暮霭与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时，但还不到结束时间，那群弟子个个灰头土脸，几乎已经都出来了。 锦方黑着脸清点人数，却发现还少一个人。 浮溟有些惊奇，“居然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吗？” “有可能。”锦方这才脸色稍好了些。 此时，一黑一白两只大狐狸从树林中走出来。 五尾白狐口中叼着一个昏迷的弟子，将其吐在地上，抬爪子朝锦方的方向踢过去，那弟子人事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圈，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 浮溟笑了，“这下全了。” “……”锦方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黑了。 雾隐站在锦方面前说风凉话，嘲笑道：“现在他们遇到的是暮暮，暮暮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若以后遇上其它猛兽怎么办？它们可不会像暮暮一样手下留情。” 锦方咬牙切齿，“……你也该把你的弟子拉过来让暮霭练！” “还是算了吧，我师尊也不是随时有空的。” “嗷。”九尾墨狐的尾巴卷上洛衡的腰，将他放到了地上。 浮溟看着那几条毛茸茸的玄黑大尾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朝九尾墨狐走了过去，“暮暮，你给我摸摸你尾巴！” “嗷！” 还不等浮溟靠近过来，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将浮溟挥到了一边去。 “伯父，暮暮不喜欢让人摸尾巴。” 洛衡伸手将大尾巴抱了个满怀，一边抚摸着尾巴毛，满脸歉意的跟浮溟解释。 第105章 师尊，我自己脱……(第一次已达成) 半个月后，是云隙山新一届的收徒大会。 一群长老聚集在苍云台，收徒大会已经过半，洛衡才抱着暮暮姗姗来迟。 “衡儿，你怎么来了？”浮溟看见他有些意外，“暮霭今年也打算要个徒弟吗？” “嗷。”暮暮摇了摇头，伸出爪子拍了拍洛衡的脸。 洛衡道：“是我想出来走走。” 半个时辰前—— 两个人都没起，暮霭将洛衡圈在怀里。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不见你提结契的事了？”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的额头，“以前不都是经常时挂在嘴边的吗？” 洛衡想起加冠礼那晚丢人的经历，脸颊红了红，低声道：“我觉得，只要师尊认我，结契的事也不算很重要。” “不吵着让我给你个名分了？”暮霭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花影深不是跟你说，不结契就不算真正的道侣吗？” “……” 洛衡静默了一瞬，忽然有些羞恼，“师尊，你不要取笑我！” “结契之事，宜早不宜晚。”暮霭一本正经道，一手覆在洛衡的衣襟上，“不如今日把事办了……” “别、师尊。”洛衡有点慌张，忙按住暮霭的手求饶，“结契的事不着急，等我准备好再谈……” “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暮霭笑问，“不如跟我说说，我教你。” 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伸了过来，悄悄缠上洛衡的手腕，猝不及防将他的手拉开。 暮霭撩开洛衡的衣襟，温柔的抚摸过洛衡的胸膛，手掌下温热的身体不停地打颤，身边的年轻人屏息凝神，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 洛衡的双颊红的厉害，暮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笑道：“我又不会怎么样你，你在慌什么？” 洛衡可怜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别捉弄我……” “我没有捉弄你。”暮霭当即就要去扯洛衡的亵裤。 “师尊！！” 洛衡急声叫了出来，眼尾因为气喘染上一缕湿红，看着快要哭出来了。 “乖。” 狐尾松开洛衡的手，暮霭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欺负你，别哭。” “你放开我。”洛衡伸手去推暮霭。 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松开，洛衡系好里衣起身下地。 暮霭坐了起来，不解的看向他，“衡儿？” “我不跟你待在一起了。” 年轻人来了脾气，动作迅速的穿衣，头也没抬的回答暮霭，“听说今天是云隙山收徒大会，我正好想过去看看。” 暮霭下地走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洛衡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很快束好了发冠，抬脚就往外走。 “衡儿。”暮霭快步走到洛衡面前，灵光一闪变回了狐狸，暮暮扒上洛衡的裤腿，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师尊你真是，”洛衡哭笑不得，继续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嗷。”别不高兴了。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正好，陪我一起去吧。”洛衡抱着小狐狸出门。 —— 收徒大会上。 “那位师兄好生俊俏，不知是哪位前辈座下高徒？” 一个站在浮溟身后的小姑娘出声，应该是浮溟今年新收的徒弟。 “林师妹，你说的是那个？”一个穿着清澜水榭的弟子问。 “就是站在师尊旁边，抱着狐狸的那位白衣师兄。” 那弟子看了过去，介绍道：“那是暮霭师叔的徒弟，你们洛衡师兄。” “暮霭仙尊吗？”那小姑娘满眼放光，四下张望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师兄，不知哪位是暮霭仙尊？” “暮霭师叔没来，他从来都不收徒。” “我们洛师弟是暮霭师叔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深得暮霭师叔喜欢。” 暮暮的两只前爪，抱着洛衡的脖子，狐狸脑袋靠着洛衡，正闭着眼假寐。 不远处的姚才看见洛衡来了，开口道：“洛师侄，暮霭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一个徒弟，你要不也挑一个给暮霭带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多谢姚才师伯好意，还是不必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无心，只不过一时跟暮霭闹脾气罢了，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至于今日新来了多少弟子，又有多少弟子拜入了哪些师伯座下，他通通都不关心。 洛衡的注意力一直在暮暮身上，看小狐狸闭上了眼，洛衡抚了抚它的毛，低头问：“困了吗？” 暮暮懒懒睁开眼，蹭了蹭洛衡的脖子，低低叫了一声“嗷”。 “好，我们回去。”洛衡转头跟浮溟告辞，“伯父，我回去了。” 浮溟疑惑：“你来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就要回去了吗？” “暮暮想睡觉了。”洛衡颔首一礼，转头抱着狐狸离开了。 “诶？洛衡师兄怎么走了呀？”看着洛衡离去的身影，那小姑娘惋惜的扁了扁嘴。 旁边的师兄安慰：“没事，洛师弟和咱们师尊之间有亲戚关系，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能见到他。” 回到琅华小筑。 洛衡抱着小狐狸进屋，暮暮变回人形，暮霭揽着他往床上带。 “师尊，你干什么！” 洛衡立刻警惕起来，说完这话的下一刻就被暮霭按在了床上，洛衡捂着自己衣衫，警告道：“你不许扒我衣裳！唔……” 暮霭低头吻住了他。 怀里僵硬的年轻人，逐渐放松了下来，洛衡的手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二人良久之后才分开。 年轻人唇瓣微肿气喘吁吁： “师尊，我自己脱……” 洛衡说着便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暮霭抬手按住他，“衡儿，结契是两个人都愿意的事，你不必勉强。” “我确实想跟师尊当名正言顺的道侣，可是……”洛衡搂着暮霭，抬头亲了亲他，压低声音有些羞赧，“你对我温柔些……” “好。”暮霭俯身又去亲吻洛衡。 （第一次终于达成，完整版please go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已经沉沉睡过去了，靠在暮霭的怀里，他光洁白皙的肩头上，不知何时生出一道火红的烙印，正是结契的契印。 第106章 结契印成，灵力暂失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便感觉，身后一处隐秘的地方钝痛的厉害。 “嘶……”洛衡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刚坐起来的身体不小心压到痛处，又朝后倒了下去。 他这般动静，吵醒了暮霭。 暮霭伸手把洛衡揽进怀里，抚了抚他的后背，又闭上了眼，“还早，再睡会吧。” 洛衡看见暮霭，瞬间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当即抓起暮霭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暮霭吃痛轻“嘶”了一声，睁开眼掐了掐洛衡的脸，“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呢？” “都怪你，我难受……”洛衡苦着脸，“结契印成了吗？” “成了。”暮霭指了指自己的肩头，那地方有一处，与洛衡一模一样的火红烙印。 洛衡扭头瞥见自己肩上，看见结契印面上一喜，也顾不得有没有在生暮霭的气了，激动的搂上他的脖子，“师尊，这是不是说明你永远不能丢下我了？” “嗯。”暮霭凑近过去，亲了他一下，纠正他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年轻人第一次经事，腰身酸软的厉害，刚下地只感觉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朝前扑倒了过去。 “衡儿！” 暮霭及时出手，捞住洛衡的腰，才没让他摔倒，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既然站不起来，就别勉强了。” 洛衡蹙着眉，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撇了撇嘴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不疼我了。” “我没有不疼你。”暮霭温柔笑了笑，“现在你是我的道侣，亦是我凇山狐族的尊后，我还要守着你、陪着你一辈子。” 今天一整日，暮霭都将洛衡抱在怀里，百依百顺地给他代步。 夜色渐深。 洛衡坐在暮霭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忽然开口： “师尊，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 洛衡的手抚上自己腹部的丹田处，惊慌无措的看着暮霭，“这里，好像没有灵力汇聚了……我感觉不到了……” “结契印形成，半个月内灵力尽失。” 暮霭握住洛衡的手，温声安抚他，“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必紧张。” “师尊，那你呢？”洛衡急切追问，“你也会灵力尽失吗？” 暮霭点了点头，给他解释：“结契印天命所成，没有凇山氏、或者修真界的区别。即便是我，也得顺应天命。” “原来如此。”洛衡这才心下安定，将手里的合起书放在桌上，搂上暮霭的脖子，“师尊，我困了，咱们去睡吧。” “好。”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进了里屋，将他放在榻上帮他脱衣，“衡儿，你身上还难受吗？” 洛衡点了点头，惨兮兮地朝暮霭叫了一声“疼”。 “我一会带你去沐浴，去温泉里泡一泡，也能缓解一些。” 几日后。 二人私下相处之时，暮霭依旧喜欢把洛衡抱在怀里。 “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开始不背人了，是么？” 浮溟的声音传来，不知他何时来了琅华小筑。 “伯父……”洛衡正要站起身见礼，却被暮霭按住了。 暮霭看向来人，没好气道：“这是我与衡儿的琅华小筑，分明是你不请自来。” “行，你有理。”浮溟不与暮霭争辩，“暮霭，你把衡儿借我几天。” 洛衡不解，“为什么？” 浮溟叹气，“是我新收的那群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的名号，吵着嚷着要见你，衡儿你去帮我镇个场子。” “好……” “不去。” 洛衡正要答应下来，暮霭一口回绝了，“你收的徒弟，关衡儿什么事？你若是把衡儿要走了，我这里就没人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道：“知道你把衡儿看得紧，我也给你留了地方，暮霭你可以和衡儿一起过去。” 浮溟看向洛衡，问他的意见：“衡儿，你意下如何？” 洛衡应下，“伯父，我知道了。” 当日，二人便随浮溟去了清澜水榭。 “是收徒大会上那位洛衡师兄，没想到师尊真把洛师兄叫来了呀。” “听说洛师兄还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修为高强实力了得！” “百仙会的事我也听说了，洛师兄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是唯一一个没有借助黑房子逃避的人。” 新入门的弟子都聚集在湖心亭，亭外的湖水中矗立起十几根高低错落的台柱。 “洛师弟！”其中一根台柱上，李银朝洛衡招手。 洛衡看向他：“李师兄找我有何事？” 李银道：“你先上来，你上来我再给你说。” “好。”洛衡动作轻捷，纵身跃上一根台柱。 李银突然拔剑，朝洛衡直劈了过来。 洛衡眉头一跳，纵身跃起避开他攻击，飞身落至下一根台柱。 “师尊让我们给新来的这些师弟师妹演练剑法，辛苦洛师弟你陪我过几招了。” 李银如此说着，举剑再次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依旧不还手，但是动作反应极快，灵巧躲避开李银的攻势，李银的剑招次次落空。 台柱上的落脚处狭小，仅能勉强容纳下一个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掉落水中。 洛衡已经移换过多次，依旧在上站的稳稳当当。 “洛师兄为什么不还手啊？” 新来的弟子中有人提出疑问，李银也同样问洛衡，“洛师弟，你为什么不还手？” 洛衡道：“我的灵力最近不能用了，楚天阔拔不出来。” “灵力不能用？”浮溟惊讶看向暮霭，“怎么回事？” 暮霭道：“结契印生效。” “已经结契了？！”浮溟错愕，转头找洛衡唤道，“衡儿，你若不方便就下来吧，让你王金师兄上去。” “不必了伯父，”洛衡回道，“有劳借给我一把剑用。” “洛师弟，给。”王金将佩剑拔出，朝洛衡投掷了出去。 洛衡抬手握住剑柄，当即转退为进，剑势直逼李银。 剑招狡诈变幻莫测，洛衡出剑之刁钻，打的李银节节败退，李银难以还手，几欲有招架不住之势。 局势瞬间反转了过来。 亭中众人安静，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观看二人过招。 洛衡出其不意，直挑李银的佩剑。 佩剑落水之后，李银也因站立不稳，突然摔下了台柱。 “李师兄小心——” 亭中弟子哗然一片。 洛衡抬手缔结符印，一道红光打出千丝万缕，缠绕在李银的腰身上，洛衡猛地拉紧将李银悬停在半空。 这个是新弟子入门，不能让李银这个做师兄的，在他们面前丢了颜面。 “李师兄，你能爬上来吗？” “可以。”李银双腿蹬上柱身借力跃起，身形轻巧重新站上柱面。 千丝万缕被洛衡收回，李银拱手作揖，“多谢洛师弟。” 第107章 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演武结束，洛衡与李银飞身下了台柱。 “多谢王师兄。”洛衡将剑还给王金，便又回到了暮霭身边。 “洛师兄刚刚的剑法好厉害啊，” 那位姓林的小姑娘，目光追随着洛衡，露出钦慕的表情，“我们以后也会学那些招式吗？” 旁边的师兄给她解答：“洛师弟刚用的招式，是暮霭师叔教给他的，我们不学。” “好吧……”小姑娘失落的撇了撇嘴，“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那位师兄无奈笑了笑，“林师妹，你这话如果让师尊听见，师尊会不高兴的。” “林师妹，我们清澜水榭也有很多厉害的招式。”另外一位师兄开口，“不比暮霭师叔的琅华小筑差。” 那位林小师妹低声喃喃：“我还是想学洛师兄那样的……” 浮溟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对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哭笑不得，开玩笑道：“我新收的这群弟子个个向往衡儿，我感觉我就不应该请你们过来。” “确实是。”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就走，“我与衡儿回去了。” “暮霭，你别走啊。”浮溟忙上前拦住他们，“咱们可是已经说好了，你们两个不能反悔。” 洛衡问：“伯父，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浮溟道：“帮我看管弟子。” 暮霭不乐意，“衡儿不是来帮你做苦力的。” 浮溟道：“要求随便衡儿提，只要我给得起。” “真的可以吗？！”洛衡两眼放光，“伯父，我想学你们清澜水榭的剑法！” 浮溟不解，“暮霭教给你的还不够？” 洛衡谦虚道：“清澜水榭的剑法，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浮溟道：“你不如去学凉秋阁或者染冬亭的，我帮你去跟锦方师兄、或者雾隐师兄说一声……” “不用。”洛衡打断浮溟的话，“师尊教我的剑法，集二位师伯之长，补二位师伯之短，我想学清澜水榭的。” 浮溟点头应允，“只要你留在这里，我就教你。” 王金引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去住处。 “洛师弟，你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师尊一直给你留着，你继续住着吧。” “好。” 正好走到洛衡的住处，洛衡推门而进，暮霭也与他一起进门。 “暮霭师叔，您的住处不在这里。”王金忙道，“这里是晚辈们的住处，您住在师尊那边的院子里。” “知道了。”暮霭关上门，将王金隔绝在外面。 王金：“……” 知道了您还不出来！ 屋里，洛衡笑问：“师尊不走吗？” 暮霭垂眸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让我走吗？” “不想。”洛衡上前搂住暮霭的腰身，“我跟师尊住在一起已经许久了，贸然离开师尊，我不习惯。” “嗯，我也不习惯。”暮霭揽住洛衡，朝屋里走。 …… 夜色渐深。 浮溟的院子里。 王金给浮溟汇报完公务，刚从他的书房里出来，却看见不远处，留给暮霭住的那间屋子还黑着。 或者说，那屋里的灯就从未亮过。 王金感觉奇怪，“这么晚了，暮霭师叔去哪里了？” 浮溟看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不由得出声问：“王金，你还有事吗？” “师尊，”王金回头禀报，“暮霭师叔今日好像一直没有回来。” “没回来？不会吧。” 浮溟走了过来，看见那间没有亮灯的屋子心下一惊，蠢狐狸不能带着洛衡跑了吧？ “你今日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得暮霭？衡儿还在这里吗？” “洛师弟应该在，今日上午暮霭师叔进了洛师弟的屋子。” “在衡儿那里啊，” 浮溟这才放下心来，无奈摇头笑了笑，“没事，你回去吧，明日你就能见到暮霭了。” 翌日，清晨。 暮霭和洛衡是一起出现的。 昨日的水中台柱上，有许多弟子在抱着柱子往上爬。 “快点爬！不要耽误时间！” “爬上去后就在上面站稳！要是摔下来了就重新爬！” 浮溟的弟子正监督催促他们，而浮溟，则是坐在桌边，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不少年长的弟子携着新弟子，飞身而上将其送到台面上，又有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水花溅起持续不断。 洛衡不解，“伯父，这是在做什么？” “清澜水榭的剑法重在修心。”浮溟慢悠悠道，茶盏刮了刮茶沫，呷了一口茶水，“心稳则神定，神定则临危不乱、意念合一，如此方能大道有成。” 浮溟朝远处唤人：“李银，过来给你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倒茶。” “是。” 李银应声过来了，身后还跟来了那位姓林的小姑娘。 浮溟看见她，问：“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师尊，我想请洛师兄帮个忙。”那位林师妹对浮溟说完，转头看向洛衡请求道：“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我？”洛衡一愣。 浮溟道：“衡儿最近灵力不能用，不太方便送你上去，秋秋你换个人吧。” 李银道：“林师妹，我送你上去吧。” 林秋秋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道：“我想让洛师兄送我……” “……林秋秋，你如果不想让他们送你上去，就自己爬上去。” 浮溟沉下脸色，冷声呵斥，“在这里，别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林师妹，洛师弟他是真的不方便。”倒完茶的李银，把林秋秋拉走，“这次我送你上去，你下次再找洛师弟也可以。” “哦……”林秋秋应的有些不情愿，十分勉强的跟着李银离开了。 “当年的沈清南，就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绝色美人，如今衡儿的模样，颇有几分沈清南的风采。” 浮溟望着洛衡感慨道，随后看见他身边的人，眼神里尽是谴责，“暮霭，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暮霭瞥了浮溟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 浮溟有些不放心：“衡儿年纪还小，他这才见过多少人，就让你拐进狐狸窝去了，以后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暮霭淡淡道：“我给过他反悔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 洛衡道：“师尊待我确实是好，我也没想过反悔。” “结契印没有反悔的机会，就算现在反悔也没用。”浮溟语重心长道，“你们想清楚了就行，别不明不白的就交代出去了。” 洛衡摇头，“不会的。” 浮溟问：“你们两个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洛衡不确定道：“大约还有十日？” 暮霭“嗯”了一声。 第108章 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苍云台大殿，召开长老例会。 阅黎神色凝重，“霜林城送来求救信，最近几日之内已经有十几人失踪，诸位师弟谁愿去走一趟探探情况？” 雾隐道：“新弟子入门，我们都忙着教导新弟子，恐怕无暇分身。” “不如让暮霭去？”锦方提议，“他的琅华小筑里只有他和洛衡，就他最清闲。” “暮霭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恐怕不会答应吧？”云英看向那唯一一处的空位，道：“那狐狸连例会都不参加。” “蠢狐狸和衡儿都在我那里，” 浮溟开口，“他们前几日结了契，现在灵力还没恢复，哪里也去不了。” “……” “！！！”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姚才诧异的问：“结契？谁跟谁？” “暮霭和衡儿，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浮溟一脸淡定，又疑惑的看向阅黎，“掌门师兄，你不能也不知道吧？那蠢狐狸没有找你要结契印吗？” 他们云隙山的结契印都由掌门保管，阅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阅黎摇头，“我最近未曾见过暮霭。” 浮溟奇怪了，“那他这结契印是从哪里来的？” 姚才喃喃自语：“我之前就看暮霭和洛师侄不太对劲，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狐狸养洛衡养上瘾了？”锦方皱眉十分不解，“养到他成年不够，还要继续养他一辈子？” “你懂什么，他们师徒那是感情好。”雾隐嘲讽道，“哪像你一样，孤家寡人。” 锦方冷笑讽刺了回去：“成家的速度还没一只狐狸快，你也好意思嘲讽我？孤家寡人！” “雾隐，锦方，你们都少说几句。” 阅黎呵斥了他们一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既然暮霭也不方便，还有哪位师弟能去？” “……”殿上静默了好一会。 良久后，丹心出声：“我前几日研制出一种能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要不给暮霭送过去？” 浮溟无奈解释，“结契印是天命所成，丹心师兄你的药不管用。” 阅黎道：“浮溟，你回去问问暮霭，如果他能去，还就是让他去吧，再与他随行几个修为高的弟子。” 浮溟点头，应了一声“好”。 清澜水榭。 浮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湖心亭边上，暮霭躺在藤椅里，怀里抱着一把剑，手里捧着一盏茶，姿态慵懒，甚是惬意自得。 “……” 这狐狸还真是自在。 浮溟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是狐狸的形态，估计已经在悠闲地晃尾巴了。 “怎么只有你在，衡儿呢？” 浮溟走到他身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见暮霭怀里的剑有些疑惑，“这不是衡儿的楚天阔吗，怎么在你这里？” “衡儿把我的折扇拿走了，把这把剑扔给了我。”暮霭喝了口茶水，“你的弟子，正在缠着衡儿切磋。” 浮溟这才注意到湖心亭那边，聚集了许多弟子，其中传来阵阵叫好声，热闹非常。 人群之中，是洛衡与王金、李银二人，正打的火热。 因为洛衡身体不便，那二人也不是趁人之危之徒，于是与洛衡约定，只切磋剑道，不动用任何灵力。 洛衡手里握着暮霭的那把乌木折扇，与他们二人过招，折扇合拢犹如短剑，折扇展开横扫一片。 一个人周旋于两把剑之间，洛衡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扇柄与宝剑撞出清脆声响，扇面展开朝王金直挥了出去。 王金纵身跃起后退，李银立即补上空缺之位，手中长剑同时朝洛衡刺来，洛衡手里折扇转了一道方向，将李银的剑锋打偏。 而后洛衡出其不意突然靠近，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李银的脖颈。 李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便感觉到颈间传来刺痛，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手里正欲再次攻击洛衡的佩剑，缓缓落了下去。 点到为止，李银的脖颈并未受伤。 但洛衡割了李银脖颈，李银出局。 王金突然从洛衡背后偷袭。 折扇迅速换了手，扇柄越过剑锋，抵在王金心口上，王金的动作被迫停住了。 王金也出局。 比试结束。 三人收剑（扇）互拜一礼，“洛师弟果真厉害，怪不得能拿下百仙会魁首之位。” “洛师弟得暮霭师叔真传，我等甘拜下风。” 浮溟也连连赞叹，“暮霭，你把衡儿教的甚好！” 暮霭扫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面前，笑道：“怪不得师尊不喜用剑，这把折扇果真是趁手。” “喜欢吗？我再让人给你做一把。” “师尊已经把楚天阔赠与我了，”洛衡摇头，将乌木折扇还给暮霭，“那是师尊的本命佩剑，我总不能冷落了它。” “暮霭，霜林城出了一件怪事，掌门师兄想让你……” “衡儿，” 不等浮溟把话说完，暮霭出声唤洛衡，朝洛衡抬起手，示意年轻人扶他起来。 洛衡将暮霭从藤椅中扶起，暮霭转身往回走，“我累了，你陪我回去睡一会。” “好。”洛衡明白暮霭的意思，陪着他一起离开。 “……” 看这师徒二人这不理凡事的模样，浮溟急了叫住他们，“暮霭！你别装没听见！” 暮霭道：“你们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你也不必跟我说。” 洛衡也道：“伯父，我与师尊最近几日不方便出门，您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浮溟道：“会找几个灵力高强的弟子，随同你们一起去，用不着你们动手。” 暮霭不解，“既然不用我动手，为何还要让我去？” 浮溟道：“你是我们云隙山的长老，有你陪同前去，能安定人心。” 洛衡回嘴，“云隙山不是只有我师尊一个人，伯父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师伯？” 浮溟解释，“你其他师伯在忙，这时间都走不开身。” “我与师尊这段时间，正在新婚燕尔之中，” 洛衡理所当然道，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谴责之意，“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 浮溟一时无言以对，想反驳张了张口，触及洛衡那般幽怨的目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们回去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第109章 请暮霭出山要靠收买 翌日。 一大早，李银和王金来敲洛衡的门。 “洛师弟！洛师弟！……” 屋里内室，是还没起床的两个人。 洛衡被吵醒，十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闭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师尊，你去把他们赶走……” 暮霭揽住洛衡，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这是来找你的，你不出去见见他们吗？” “不去。”洛衡整张脸埋进暮霭怀里，烦躁道：“大早上的扰人清静，我才不想理会他们。” “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要是真有什么大事，他们就不会只在外边喊门了。” 洛衡见暮霭迟迟不动，不满地催促他，“师尊，你快点去，他们很吵……” “好。” 暮霭起身下地，披上外衫走过去开门，不悦的问：“你们两个有事吗？” “……暮霭师叔？！怎么是您？！” “弟子问暮霭师叔安。” 外面的李银和王金二人，看见暮霭的出现满脸错愕，连忙朝他拜了一礼。 “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 暮霭道：“衡儿还没起，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方便说么？”暮霭冷着脸道，看他们这般模样，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不说就离开这里。” “师叔，”李银上前躬身拜道，“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等洛师弟出来吗？” “不能。”暮霭拒绝的丝毫不留情面，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他们，“浮溟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待客的基本礼仪么？” 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两个晚辈受他震慑背脊发寒，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忤逆暮霭，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两个还有事么？” 暮霭声线冷沉不怒自威，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眸光凌厉露出几分不耐烦，也不容许他们再有其他问题。 “没、没了……” “暮霭师叔，我们告辞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几乎是拔腿就跑。 暮霭关上房门，转头回去了。 屋里洛衡依旧还在睡着，暮霭走过去伸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感觉到拉住暮霭的手，迷迷糊糊的呢喃：“师尊你别闹……我再睡会……” 暮霭教训他：“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要熬夜看书。” “师尊你别冤枉我！” 听见这话，洛衡几乎是瞬间坐起了身，衣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滑落了下来，露出他脖颈间和胸口上的红印，甚是旖旎暧昧。 年轻人满眼幽怨望着暮霭，不服气的控诉他：“是你非要缠着亲我，不让我睡。”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愧疚感，坐在床边将洛衡揽进怀里，帮他把里衣重新拢好，“你还抱着我不肯撒手……” “师尊！” 洛衡情急之下突然起身，伸手捂住暮霭的嘴，双颊很快红了通透，瞪了暮霭一眼，羞恼道：“你不许说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心情明媚，拿下洛衡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里，“困就再睡会吧。” “嗯……”洛衡伸手抱上暮霭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再次闭了眼。 浮溟院里。 浮溟看王金与李银二人回来，问他们：“衡儿怎么说？” “师尊，我们根本没有见到洛师弟。” “暮霭师叔在洛师弟屋里，跟我们说洛师弟还没起，把我们两个赶回来了。” 两个人皆是垂头丧气。 “衡儿还没起？”浮溟惊讶了一瞬，很快露出无奈之色，蠢狐狸还真是…… 浮溟叹了口气，“暮霭一向把衡儿看得很紧，等见到衡儿，还是我去跟他说吧。” 李银主动请缨：“师尊，洛师弟现在灵力尽失，即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不如让我和王师弟去吧？” 浮溟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想去，就和衡儿一起去。” 王金不解，“师尊，您为什么一定执着要洛师弟去？” “只要衡儿能答应，暮霭就会和衡儿一起去，”浮溟面露愁色： “这次的案子有古怪，只有你们恐怕解决不了，暮霭见多识广，他那个仙尊之名不是白来的，让他带你们去，我也能放心。” “师尊，暮霭师叔为什么不想去？” “可是暮霭师叔很凶，我们不敢再去找暮霭师叔了。” 浮溟道：“暮霭从来云隙山开始，从来不参与云隙山的任何事，如果想请他出山，就得拿出足够的筹码，让他心动答应。” “不知暮霭师叔想要什么？”李银问，“灵石金银，还是宝物法器？” “暮霭不是这般肤浅的人，”浮溟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李银，你一会去帮我给暮霭送个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着急的回屋去了。 “是。”李银点头，目送浮溟离开。 …… 临近晌午，洛衡已经起来了。 “你今日打算戴哪只冠？” 洛衡坐在铜镜前，暮霭正给他束发。 “这个，”洛衡递给暮霭一只小巧的白玉冠，“轻便。”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去，“凇山氏财宝库里有一块上好的青玉料，你若是喜欢玉冠，我再命人给你打一只……” “咚咚咚——” 暮霭话音未落，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谁？”暮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外边传来回话声，“暮霭师叔，弟子李银奉师尊之命，来给您送东西。” “知道了。”暮霭给洛衡束好发冠。 洛衡起身去开门，“李银师兄，你今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银道：“还是师尊昨日说的霜林城一事，洛师弟你考虑考虑……” “不去。”暮霭直接拒绝，“你回去告诉浮溟，让他去找其他人。” “暮霭师叔，”李银恭敬地朝他递上一只信封，那信封有些厚度，“只要您和洛师弟答应前去，这是师尊给您的谢礼。” “你师尊这是什么意思？”暮霭皱起眉并没有接，脸色更是沉了几分，不悦道：“我不缺钱。” “您不如先打开看看？”李银道，“师尊说，您应该会喜欢的。” 暮霭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块白玉牌，还有一封浮溟的手书。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暮霭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果然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衡儿，过几日我带你下山如何？” 洛衡不明所以，点头应了一声“好”。 “……师叔，您答应去霜林城了吗？”李银试探的问。 “去。”暮霭爽快应下，“你让浮溟把卷宗给我送过来。” 第110章 霜林城的瘴气? 李银与王金二人，也跟着暮霭和洛衡一起下山了。 云隙山下，暮霭要来了一辆马车。 李银惊疑的看着他，“师叔，咱们不御剑前往吗？” 洛衡一脸歉意，“我没有灵力，恐怕没有办法御剑飞行。” 王金道：“洛师弟，你可以让暮霭师叔载着你。” 暮霭道：“我也没灵力。” “！！！”二人皆是不可置信。 李银震惊的问：“暮霭师叔，您怎么也会没灵力？” 王金苦着脸道：“那我们去了怎么办？万一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师叔您又护不住我们……” “本座从来不应无准备之事。”暮霭打断他的话，“浮溟既然把你们两个交给我，本座也必然会把你们安全送回来。” 洛衡点头，“是啊王师兄，你要相信我师尊。” “你们两个谁去驾车？”暮霭问李银与王金二人。 “我去吧。”王金主动接下，“师叔，您请上车。” “嗯。”暮霭率先进了马车里。 洛衡与李银二人紧随其后，王金驾车驶离云隙山地界。 马车里。 “弟子已经看过卷宗了，霜林城原本依靠霜林山生计，可是最近几日去往霜林山的人全部失踪，唯一生还之人也在下山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此事实在是蹊跷。” 李银面色凝重，“师叔您怎么看？” “暂时还无法下定论，”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缓慢轻摇着，“等去了之后再说。” 洛衡提议，“其他遇害者都已经在山上失踪，我们不如去回来的那个人家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暮霭认同，“衡儿说的有道理。” 李银道：“云隙山在接到这个案子时，已经知会过那家暂时不要将人下葬，停灵等待我们前去调查。” 霜林城。 “陈刘氏拜见云隙山的各位仙师。” 一位戴孝的女子朝四人相拜，面色苍白眼底浮肿，正在处于极大的悲伤之中。 “按照仙师之意，我夫君未曾下葬。” 陈刘氏引着他们进了灵堂，灵台中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前的灵牌上写着“陈远生之位”几个字。 “这位便是我那遇害的夫君陈远生。”陈刘氏望着躺在棺材中的男人，很快眼眶中蓄满泪水声音哽咽，免不了又是一阵神伤。 暮霭走到棺材侧边，看向躺在棺材里的那个男人，陈远生未曾整理遗容表情狰狞，像是生前正在遭受极度痛苦的事，脸上七窍流血，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痕。 洛衡问陈刘氏，“陈夫人，陈公子下山后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有。”陈刘氏想了一会后，说：“夫君从下山后，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洛衡忙问：“是什么？” 陈刘氏道：“山上有毒，不要上山。” “山上有毒？”洛衡沉眉思索，低声自语：“山上会有什么毒……” 山上有毒……？ 暮霭也听见这边的动静，伸手捏上陈远生僵冷的手腕，良久后出声：“衡儿，还有你们两个，一会跟我上山。” 洛衡朝暮霭走过来，“师尊，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上山后就知晓了。”暮霭转头看向陈刘氏，“你丈夫说山上有毒，那他也是染了毒回来的，纵使你再伤心，也勿要接近他，他的遗体等我们回来后处理。” 陈刘氏颔首，柔弱地应了一声“是”。 四人从陈家出来后，直接去了霜林山。 踏入霜林山地界，明明正是日头高照，洛衡却无端感觉遍体生寒，一股阴冷之感萦绕周身，令他感觉到几分不适。 随着他们越往里走，洛衡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两条腿像是灌了泥浆一般沉重，眼前昏沉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倒出去…… “衡儿。”暮霭及时拉住他。 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涌出，洛衡也出现了七窍流血的状态，大喘着粗气似是呼吸困难，“师尊，我难受……” “这山上好像是有瘴气。” 李银走过来，看着洛衡担忧道：“洛师弟没有灵力护体，应该是中毒了。” “暮霭师叔，还是先送洛师弟下山吧，我去送……”王金上前就欲搀扶洛衡。 “不必。”暮霭扶着洛衡避开他，问：“衡儿，我之前给你的腰佩呢？” “在这里……” 洛衡颤抖着手摸向腰间，鼻腔中涌出的血染红了衣襟，身上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已经连一只腰佩都举不起来了。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咬破指尖有鲜血流出，他将指尖血按在玉牌上。 那滴血很快被玉牌吸收，那块白玉牌忽然闪现出一缕红光，又很快消失不见，其上的“凇山”二字，更加金彩焕新。 “很快就没事了。”暮霭将它重新挂回洛衡腰间，“撑不住了再跟我说。” “……”洛衡虚弱点了点头。 重新佩戴上腰佩的洛衡，体内逐渐被一股气息充盈，不适之感很快缓和。 四人继续往山上走，在山上发现了许多白骨。 白骨森森尸横遍野，看得三个小辈毛骨悚然。 李银猜测，“上山的人中了瘴气之毒死在这里，被这里的野狗分食了么？” “这么多条人命……”王金不免唏嘘，“霜林山是他们的生计，暮霭师叔，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们驱散瘴气？” 他的话音未落，洛衡忽然道：“师尊，你看那里是什么！” 另外三人顺着洛衡的指示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黑影，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不好！”暮霭眉头狠狠一颤，立刻招呼三人，“我们先躲躲，别去招惹他们！” 四人就近躲进灌木丛后。 那一队黑影走近，每个都是披着黑袍，模样被宽大的帽兜掩着，看不清是其真实模样。 “我怎么闻到有猎物的气息了？” 那队黑影中，出现了一道声音说道。 “中午吃了两个人，你还没吃饱吗？”另外一道声音回答。 “长老派我们来巡逻，还是快点走吧。”第三道声音出现。 那队黑影手里拿着长矛模样的利器，其上萦绕着玄黑气息，看不太真切。 长矛将周围的灌木丛挨个戳刺了遍，然后便看见一道黑影，朝他们所在的灌木丛走了过来，举起长矛便刺了下去。 洛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眼看锋利的矛头直冲他来—— 暮霭猛地将洛衡按倒在了身下，揽着洛衡滚到了旁边。 长矛刺了空，那群黑影没有发现异况，也就离开了。 洛衡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问暮霭：“师尊，那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不认识。”暮霭摇了摇头，将洛衡从地上拉起来。 李银道：“暮霭师叔，这山上的瘴气多半和他们有关，咱们要不要跟上他们？” 暮霭斩钉截铁道：“下山。” “下山？”李银不解，“为什么要现在下山？” 暮霭道：“如果不下山，你们会受不了的。” 好像是为了验证暮霭的话一般，王金忽然跌倒在地，头晕目眩艰难喘息，出现了和洛衡一样七窍流血的状态。 紧接着是李银，李银亦是如此。 “李师兄，王师兄？！”洛衡错愕看向暮霭，“师尊，他们这是怎么了？” “走吧，回云隙山。” 暮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手打出一道符篆，将面前的二人送下山，“让你其他师伯来吧，这里的事已经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 第111章 衡儿，你嫌我老? 四个人又重新回了陈远生家。 陈刘氏看见李银与王金二人的惨状，面上露出小小的惊讶之色，悲伤道：“难道各位仙师也解决不了山上的毒吗？” 暮霭道：“并非解决不了，只是能解决山上能毒瘴的人今日不在。” 洛衡开口安抚，“陈夫人你稍安勿躁，云隙山既然接了这桩案子，就定然会帮你们解决完，且容我等先回去商议，再行解决之法。” 陈刘氏点了点头，“那我夫君……” 暮霭手里折扇合起，在虚空中划下几道符印，红光璀璨符篆缔结成型，径直飞向棺材停滞上空，从陈远生的身体中吸收出大量黑气。 待做完这些，暮霭手里折扇展开挥扇，将那道红光符印打散，乌木折扇指向不远处的棺材板，那物应召飞了过来，“啪”了一声合上了棺材。 “陈公子可以封棺下葬了。” “夫君！”陈刘氏痛哭流涕扑向棺材，“你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王金与李银在山上待的时间不长，七窍流血的症状逐渐止住了，二人上前去拉陈刘氏，“斯人已逝，还请陈夫人节哀吧。” “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陪你……” 陈刘氏悲痛欲绝，当即就要去撞棺材。 “陈夫人！” “陈夫人你别做傻事！” 王金与李银二人手忙脚乱的去拦她。 陈刘氏在棺材边悲泣许久，竟一直活生生哭晕了过去，王金与李银搀着不省人事的她进屋，放到榻上又很快出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李银问暮霭：“师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云隙山。”暮霭道，“此事重大，必须回去上报阅黎。” 王金应了一声“是”，“我去驾车。” “师尊，你怎么没事？”洛衡看见暮霭一直好端端的在他身边，不由得疑惑问道，“刚刚我们是一起上山的。” “我不是修真界的人。”暮霭冷笑道：“祁连氏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 回到云隙山。 李银与王金二人去了芳菲堂，暮霭和洛衡径直前往苍云台大殿。 已经提前与他们传过音，所以暮霭进门的时候，诸位长老都在此地等候。 阅黎问：“暮霭，这次前去霜林城，你有什么发现？” 暮霭在殿中落了座，开口道：“霜林山上根本就不是瘴气，是魔气，霜林城人上山失踪，皆是惨遭魔族之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浮溟满眼茫然，“魔族？什么是魔族？” 暮霭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说。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露出和浮溟一般的表情，暮霭面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你们不知道魔族？修真界与魔界，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 锦方道：“从我入云隙山开始，就未曾听说过修真界里有这个种族。” “雾隐，你也不知？”暮霭不死心问。 雾隐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暮霭无言以对：“……” 洛衡开口，“我好像知道一点，魔族生于修真界背面，生性残暴，嗜血杀戮……” “你们还不如衡儿知道的多！”暮霭痛心疾首，“大约是两千年前，修真界里爆发过仙魔大战，祁连沉璧率众仙击退魔军，并当众处死魔界魔尊，雾隐你可以去查史书，应该是有这一段的记载。” “我回去后立刻查。”雾隐虚心求教，“暮霭，你还知道什么？” “修真界与魔族虽天生对立，但也同属祁连氏的分支。”暮霭继续道，“我记得两千年前，祁连沉璧召唤玉龙神剑修补结界，就是与魔族同仇敌忾共退祁连氏。” 洛衡忽然察觉到什么，惊疑的看着他，“师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暮霭道：“玉龙是上古时期安定六界的神剑，此剑出鞘六界惊动，我自然也能感觉到，派人查过这些事。” 洛衡错愕道：“这都是两千年前的事，师尊你居然也经历过？” 浮溟听出洛衡的言外之意，笑出了声，“暮霭，衡儿这是在问你的年岁。” 雾隐笑道：“按照之前暮霭说过一条尾巴一千岁的说法，他是九尾狐，今年至少也得九千岁了。” “！！！”洛衡震惊睁大了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清清会说他师尊是老狐狸了！ 暮霭回头看了洛衡一眼，有些不高兴他的反应，“衡儿，你嫌我老？” “自然是嫌你老。”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衡儿今年刚过加冠礼，你一个九千多岁的老狐狸，怎么好意思跟衡儿结契的？” “……”暮霭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洛衡连忙辩解：“师尊，我没有！” “先说正事，” 暮霭并没有理会洛衡，语气严肃：“如今修真界中发现魔族的踪迹，云隙山不能不提高警惕，倘若有朝一日魔族突袭修真界，修真界却对敌人分毫不知，下场也就只有被魔族蚕食殆尽。” 浮溟问：“霜林城的事怎么解决？” 暮霭道：“我和衡儿现在没有灵力，做不了驱魔阵，雾隐你可以查一查古书，和锦方去一趟霜林山驱魔。” 雾隐点头，应了一声“好”。 —— 当日晚，夜色已深。 清澜水榭，洛衡的卧房。 云母屏风之后水汽氤氲，洛衡正坐在浴桶中沐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洛衡还浑然不觉，伸手去拿一旁桌案上的布巾，突然被一股力道捏住了手腕。 年轻人警惕猛地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是暮霭站在那里。 隔着蒸腾的热气，洛衡有些看不清暮霭的神色。 “师尊，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年轻人看见来人松了口气，往回扯了扯手腕，扯不回来提醒暮霭，“我还没洗完。” “……”暮霭走到他面前。 洛衡这才看见暮霭沉郁的脸色，不解：“师尊，你怎么了？” 暮霭俯身凑近洛衡，语气中带着不满，“你嫌我老？” “没……唔……” 洛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暮霭按住后颈吻上，将下文尽数堵了回去。 “你嫌我老也没用，现在已经结了契，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洛衡气喘吁吁，“师尊，我没有……” 暮霭像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一般，再次吻上将他的嘴堵住。 “唔……师尊……” 洛衡推搡着暮霭，暮霭攥住他的手腕，将洛衡完全控制住，洛衡的后背抵着浴桶的内壁，动弹不得。 “师尊……你听我说……师尊……” 洛衡挣扎的厉害，暮霭这才将他放开，生怕暮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洛衡急得眼尾发红忙道： “我都敢对你起心思，又怎会在意这些，你不能冤枉我！” 第112章 洛师兄，救我 “……” 暮霭定定的看着洛衡，没有说话。 “师尊，”洛衡看出暮霭情绪不对，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生气了？我没有……” 暮霭冷不丁的开口：“衡儿，你真的觉得我老吗？” “师尊以前变作暮暮时经常跟我撒娇，我觉得师尊年纪尚轻，甚至是有些贪玩。” 洛衡神色认真，说话的语气十分郑重，不像是随口说来在忽悠暮霭，“一直到今日听到师尊的年岁，我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想过其他的。” “嗯……”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道：“凇山氏有道行的狐狸不会衰老，我虽然已经活了一万多岁，如今依旧是正值壮年。” “师尊不老，正是风华正茂。” 洛衡由衷夸赞了暮霭一句，不由得苦笑道：“我怕是活不了师尊这么久的年岁。” “结契印成，岁月同享。” 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温柔道：“只要我在，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一万年，两万年，乃至万万年。” 气氛旖旎逐渐升温，浴桶中水温渐凉。 红晕爬上脸颊，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洛衡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低声提醒暮霭：“师尊，我身上还没有擦干，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我帮你。” 暮霭将洛衡从水里捞出来，放他坐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旁边干燥的布巾，轻柔的在他身上擦拭。 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在爱人细心且耐心的注视下，修长的指尖不经意滑过肌肤，生出阵阵酥痒之意。 洛衡的脸颊红了个通透，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并不觉得暮霭这是在帮他。 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炙烤，燥热难耐。 “抖什么？冷了吗？” 暮霭温热的手掌覆上洛衡的肩头，洛衡忽然打了个激灵，身体猛的一颤。 暮霭脱下外袍给他披上，“先穿我的吧。” “师尊！” 洛衡突然倾身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回琅华小筑，或者去山下也好，我不想在这里了……” “……” 暮霭愣了一下，沉沉应了一声“好”。 （暮霭洛衡山下客栈幽会，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翌日。 洛衡还在睡着，暮霭抱着他进了清澜水榭。 雾隐和锦方都在这里，坐在回廊中似是正在和浮溟商议什么，看见他们两个人从面前经过，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 一大早去找人，发现人不在这里，直到现在才回来，想来昨天晚上就走了。 看洛衡还没睡醒，这俩人干什么去了，又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不是要找暮霭吗？暮霭现在回来了。” 良久后，浮溟满脸尴尬的开口。 “嗯。”锦方起身就要去追暮霭。 “你干什么去！”雾隐立即伸手拽住他。 “找暮霭。”锦方理所当然道。 “蠢货！”雾隐毫不客气骂了他一句，“你没看出来暮霭不方便见你吗！” “哪里不方便？这不是回来了吗？” 锦方还在云里雾里，反应过来雾隐骂了他，立刻回嘴一句，“你才蠢！连个阵法都解决不了……” “安静些！” 暮霭突然出现，冷着脸低斥了一声，“你们找我什么事？” “没事……” “那个驱魔阵……” 雾隐和锦方几乎是同时开口。 “知道了。”暮霭了然，“你们毕竟没有接触过驱魔阵，第一次做难免无从下手，我一会把驱魔阵的图纸给你们送过去。” 雾隐长舒了口气，“多谢。” 暮霭问：“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事，”雾隐道，“掌门师兄说，玉龙金殿传来消息，把我们提出的狐狸保护法驳回了，十日之后要开座谈会。” 暮霭点头“嗯”了一声，面上并没有其他神色。 浮溟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以为他在不高兴，出声相劝：“暮霭，等到十日后的座谈会上，还能再提……” “不必白费力气。”暮霭打断他的话，淡漠道：“玉龙金殿不同意就算了。” 雾隐继续说：“我听掌门师兄的意思，玉龙金殿有意让你参加此次座谈会。” “知道了。”暮霭转身离开。 “……这狐狸，果真是不高兴了。” 浮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气道。 “也怪我们无能。”雾隐惭愧道，“这是师尊生前许诺给他的，也是师尊的遗愿，我们却一直办不到。” 屋里。 洛衡睡得正沉。 暮霭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温柔抚了抚他的脸颊。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暮霭拿出一盒药膏，轻轻拉低了洛衡的被子，撩开衣襟露出他胸口上的痕迹，深深浅浅咬痕遍布—— 他昨天晚上实在太能闹腾了。 他都险些按不住他。 暮霭将药膏涂在伤口上，洛衡似是能感觉到，哀求着胡乱低喃了一声，“夫君……不要了……你放过我……” 又过了几日，半月之期终于结束。 洛衡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时隔多日出现在清澜水榭的湖心亭里。 浮溟眼前一亮：“你们灵力恢复了？” 洛衡点头“嗯”了一声，抬手给怀里的小狐狸顺了顺毛，“伯父，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和你李师兄王师兄一起，在这里看着他们吧。”浮溟给他指向水中台柱上，那群年轻的弟子站在上面，“如果有人摔下来，再加一个时辰。”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那群新来的弟子站在上边并不安稳，很快就有人因为站不住摔下。 当即就有年长的弟子飞身而上，从半空中将人接住，又送了上去。 “衡儿，你要做的事跟他们一样。”浮溟提醒，“暮暮跟着你，恐怕是不方便。” “嗷！”小狐狸不满叫了一声，从洛衡怀里爬到他的肩上，挑衅的朝浮溟吐舌头。 “这样也不行。”浮溟一把将小狐狸抓了过去，“你还是跟着我吧。” “嗷！”暮暮不乐意，张口就要咬他。 浮溟眼疾手快捂住它的嘴，把它拎到一边去了。 洛衡担心：“伯父，你别欺负它……” “你放心。”浮溟把暮暮放在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推到它面前。 暮暮警惕的盯了他一会，这才坐下来低头喝了几口。 浮溟满足的伸手摸了两把暮暮的毛。 正欲摸向狐狸尾巴，暮暮转头当即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行，我不摸了。”浮溟悻悻收回手。 又有一人从台柱上摔下来，半空中尖叫连连，“洛师兄，救我！……” 第113章 三月狐的毒，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掉下来的那人是林秋秋。 周围清澜水榭的弟子尽是一脸揶揄，纷纷给洛衡让出来一条路，“洛师弟你快去！别让咱们林师妹掉进水里！” “姑娘家家的若是摔进水里，着了凉发了高热，洛师弟你更麻烦。” 洛衡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推了出去，纵身跃起将林秋秋接住。 正欲把她重新送回台面上时，林秋秋却死死抱住洛衡不撒手，双眸怯怯的望着他：“洛师兄，我害怕……” “……”洛衡无奈，将她带下去回到了湖心亭中，“松开我。”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腿软，站不住，麻烦洛师兄了。” “林师妹既然身体不舒服，洛师弟你要不送她回去吧？” “林师妹这般信任你，洛师兄你也不太好让林师妹失望吧？” 周围的弟子群中传开哄笑声。 “……”洛衡的脸色难看下来。 李银悄悄回头打量了浮溟一眼，他师尊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此刻已经脸色阴沉如锅底。 包括石桌上的那只狐狸也面露凶色，站了起来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随时都有可能会扑过来。 李银忙做补救之策，想要把林秋秋从洛衡身上拉下来，“林师妹，我送你回去歇着吧。” “林师妹你找我也没用，” 洛衡用力扒开林秋秋的手，还算客气的将那小姑娘推到一边，维持着面上的温和有礼，道：不如去找伯父请假，去芳菲堂看看吧。” 林秋秋面露委屈，举起被洛衡抓红的手腕控诉，“洛师兄，你捏疼我了！” 李银忙道：“林师妹，我陪你去芳菲堂上药如何？” 林秋秋不理会他，只专注望着洛衡，期待之色明晃晃都写在眼里，“洛师兄，你能陪我去吗？” “……”洛衡已经失了耐心，不想答应转头就走。 林秋秋不满的叫嚷：“洛师兄，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不能不对我负责！” “嗷！” 负什么责！ 你敢赖上我的衡儿！ 九尾墨狐突然扑了过来，抬起尖利的狐爪就要朝林秋秋身上招呼。 “哪来的狐狸啊！” 林秋秋吓得花容失色扭头就跑，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狐狸立在湖心亭的围栏上，满脸不悦的朝水里呲牙，洛衡从它身后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它的狐狸脑袋，“乖，别生气了。” “嗷。”暮暮歪头蹭了蹭洛衡。 良久，林秋秋才浮出水面，看见那只狐狸也在有些害怕，转头朝洛衡求救，“洛师兄，你救救我。” “嗷！” 居然还敢打衡儿的主意！ 暮暮恼了，当即就要朝水里跳。 洛衡一把抓住它，把它抱进怀里安抚，“你消消气，咱们回去，眼不见心静。” 洛衡抱着暮暮往回走，正好与浮溟打了个照面，小狐狸愤愤不平正有火没地方发，当即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你是她师尊！ 你也有责任！ “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 浮溟态度诚恳分毫未躲，任由脸颊被抓下一道血印，转头呵斥湖心亭中其他弟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林秋秋捞出来，带她回去闭门思过，抄写清心经百遍，写不完不许出来！” “是。”立即有不少弟子下水去捞人。 林秋秋被他们带走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回望着洛衡，“洛师兄……”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怎么了？”洛衡低头看向小狐狸，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林秋秋。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衡儿，没事了，你把暮暮给我吧。” 浮溟伸手想要接过暮暮，暮暮撇头满眼不乐意，两只前爪抱住洛衡的脖子，紧紧贴着洛衡不肯下来。 你那些女弟子对我的衡儿虎视眈眈！ 洛衡恭敬道：“伯父您也知道，暮暮一向喜欢缠着我，您还是勿要强人所难了。”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无奈，只能扭头走开。 “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乖顺，你是怎么把它调教的这么听话的？” 李银好奇的问，“我之前在明萃山也遇见过一群狐狸，都特别凶，见人就咬……” “狐狸都是有灵性的，暮暮它喜欢我，就会对我亲近。”洛衡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朝李银温和笑了笑。 我师尊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我原本想从明萃山捉一只回来养着，不小心被那里的狐狸咬了一口，差点把我的腿咬断，我就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李银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又问：“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咬过你吗？” 洛衡摇头，“暮暮很乖的。” 小狐狸抬起头，朝洛衡叫了几声： “嗷嗷嗷嗷嗷。” 你问问他，明萃山的狐狸咬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暮暮？！”洛衡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居然能听懂他师尊变回狐狸时说的话了？！ “嗷嗷嗷。” 你我已经结契。 暮暮看懂了他的惊讶，给他解释。 “洛师弟，这只狐狸是在跟你说话吗？不知它说了什么？”李银惊奇的问。 洛衡道：“暮暮让我问你，明萃山的狐狸咬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银回想了一会，道：“好像两个多月了吧，我记不太清了。” “嗷嗷嗷嗷嗷。” 洛衡转达暮暮的话：“李师兄，那只狐狸咬你的牙印还有吗？” “都两个多月了，肯定早就没有了。” 李银弯腰折起裤腿，想要向洛衡证明，忽然疑惑“咦？”了一声。 在李银的腿上，赫然是一口血红欲滴的牙印，历经两个多月，那伤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趋势。 李银不解喃喃，“我记得我已经找过云英师叔拿药了，当时不是好了吗？” 洛衡低头问：“暮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面色一沉，语气凝重：“李师兄，你恐怕得再去一次明萃山了。”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暮暮说，明萃山上多生三月狐，三月狐带有剧毒，被咬之人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如果没有解药，三月之期一到，便会毒发身亡。” 李银被吓到了，刹那间脸上血色褪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那、那我去赶紧找云英师叔配解药……” “嗷嗷嗷嗷嗷嗷。” “解药是配不出来的，”洛衡摇了摇头，“三月狐之毒的唯一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第114章 李银发狂咬人，准备前往明萃山 李银双腿一软，几乎当场要瘫倒在地，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该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云英师叔……对，去找云英师叔，云英师叔肯定能救我……” 李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扭头直冲出了湖心亭。 “李银？” 浮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火急火燎的离开，叫了他一声还没叫住，只觉疑惑不解，起身走到洛衡身边，问：“衡儿，李银怎么了？” 洛衡道：“我刚与李银师兄闲聊，李银师兄得知他三月狐之毒，现在找云英师伯要解药去了。” “我去芳菲堂看看。”浮溟转身离开，临走前嘱咐洛衡，“衡儿，你在这里看着他们。”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一个时辰后，芳菲堂派人来请洛衡。 芳菲堂。 洛衡来的时候，暮暮已经变回了人形，暮霭与他一同进了药室。 李银坐在榻上精神恍惚，站在旁边的浮溟与李银二人，皆是一脸怪异之色。 “洛师侄，你所说的那个三月狐之毒，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英满脸好奇，其中又掺杂着几分无奈之意，“我闻所未闻，也未曾从李师侄体内检查出毒素。” 王金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语气轻松开玩笑一般开口：“洛师弟该不会是故意吓唬李师兄的吧？李师兄真是被你吓得不轻。” 云英继续道：“三月狐之名，我也闻所未闻，洛师侄你……” “云英你别忘了，衡儿身边有暮霭。” 浮溟出声打断他的话，面色凝重：“咱们不知道，不代表暮霭也不知道，有关狐族的事，咱们谁能比暮霭更清楚？衡儿既然都说出来了，肯定是暮霭告诉他的。” 云英转头望向暮霭，求证的问：“三月狐的事……” 暮霭道：“修真界中虽然有狐族生存，但三月狐并非是修真界的物种，云英你自然检查不出来。” 王金迷惑了，喃喃道：“修真界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自然是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看见雾隐和锦方进门。 雾隐道：“修真界属于六大古族之一的祁连氏，修真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五大古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古六大古族之一的凇山氏，就是狐族。” 浮溟问：“你们两个处理完了？” 锦方点头，满腔怒火义愤填膺，“那群妖魔鬼怪实在是丧心病狂，以人为食扔的白骨满山都是！” 雾隐愤慨痛骂：“简直和曾经那只为祸人间的九尾妖狐有的一拼！丧尽天良！可恨可憎！” 暮霭：“……” 云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洛师侄所说的三月狐是来自凇山氏？” 雾隐道：“应该是，许多修真界里没见过、甚至听都没说过的狐狸物种，大多都来自那里。” “暮霭，你也……”浮溟转头看向他，言语未尽。 暮霭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浮溟缓缓点头，“怪不得……” 云英问：“暮霭，三月狐的毒应该怎么解？” 暮霭道：“三月之期以内，上明萃山找咬他的那只狐狸要解药。” “现在就去！”李银着急应下，迫切的望着暮霭，“暮霭师叔，求您救救我……” 雾隐道：“玉龙金殿的座谈会就在这几日了，如果让暮霭和李师侄你一起去，他恐怕就赶不上座谈会了。” 李银急了，“雾隐师伯，我怎么办？” “我去吧。”洛衡主动站出来，“我陪李师兄去明萃山走一趟。” 一旦涉及到洛衡，雾隐不敢直接答应，询问暮霭的意见，“暮霭，你意下如何？” “师尊，”洛衡担心暮霭会不同意，解释道：“李师兄一向与我交好，我不能不管李师兄。” 暮霭点头应下，“想去就去吧。” 洛衡欢喜道：“多谢师尊。” 第二日，清澜水榭。 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洛师弟！洛师弟你快出来！出事了！” 房门很快从里打开，洛衡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外面的人是芳菲堂的弟子，那弟子的声音急不可耐，“李师兄发狂了！连师尊和浮溟师伯都按不住他，师尊让我快点来找你和暮霭师叔。” 洛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应道：“我知道了，我和师尊马上过去。” 芳菲堂里，人群嘈杂。 李银双眼通红四肢着地在地上爬，口中长出狐狸尖利的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目露凶光环顾着周围的人。 突然，李银扑了上去。 “啊啊啊——” “他过来了——快跑——” 周围的人立刻做鸟兽散，尖叫着四下逃离。 王金站在原地没动，然后直面对上李银冲了出去，将李银反扑在地死死按在地上，朝身后大喊，“师尊！缚仙索！快把李师兄捆起来！” 在周围人或是担忧、或是恐惧的眼神中，洛衡无意之间看了一眼暮霭—— 那双俊美凌厉的眼眸中，是无动于衷，是极致的冷漠。 是上位者的睥睨，视众生如草芥蝼蚁。 “……”洛衡心里漏了一拍，有几分小小的错愕，师尊怎么会露出这般眼神？ “嗷——” 李银张口猛地朝他咬了下去，王金横起手臂卡在他口中，尖利的牙齿深深刺入王金的小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王金剧痛闷哼了一声，赤红的缚仙索已经甩了过来，狐化的李银动作迅捷，纵身跳开躲开了缚仙索。 李银转了一个方向扑过去，那个方向上站的是洛衡。 洛衡身侧的暮霭立即出手，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道骤风挥了出去，李银瞬间被扇出去甚远。 之后，李银久久没有站起来。 浮溟斥出缚仙索，将他捆了个结实，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问：“伯父，云英师伯，李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云英摇了摇头，“不知。” “三月之期的最后半个月，中毒之人会进入狂化状态。”暮霭语气严肃，“衡儿，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洛衡道：“我与李师兄今日就启程。” “云英师伯，您给我包扎一下吧。” 王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朝云英走了过去，朝他露出手臂上的刚被李银咬的伤口。 暮霭提醒他：“三月狐之毒会传染。” “！！！”王金睁大了眼，瞬间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暮霭师叔，我该怎么办？” 暮霭道：“你和衡儿他们一起去吧。” 第115章 臣拜见凇山族长 玉龙金殿，百仙座谈会。 “阅黎掌门你可真是糊涂了，只因你喜爱狐狸，就要申请狐狸保护法，如果我喜欢野狗，是不是也能申请野狗保护法？” “今日是你来申请，明日我又来申请，照这般申请来申请去，这修真界岂不但凡是块石头、是棵杂草都有保护法？” “云掌门说的是，等到那个时候，我等的生存该怎么办？咱们的祁连上神又该如何治理修真界？” 席座之间，议论纷纷。 “要我说，狐狸这种东西可制衣，可入药，还可以食用，如此一物多用，咱们应该鼓励捕杀、大力养殖才是。” “那种低劣的畜生以一己之力，能造福整个修真界，是它们的荣幸。” “阅黎掌门你若喜爱狐狸，私下养着几十只、或者几百只都可以。但如此堂而皇之提出这等保护法，要弃修真界民生于不顾，是不是太自私了？” “……” 暮霭面无表情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祁连上神，”阅黎起身相拜，“这道狐狸保护法是先师的遗愿……” “谁的遗愿也不管用，”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上神夫人出声，打断阅黎下面的话，“祁连上神驳回的原因，是这道保护法本身不合情理，阅黎掌门以及云隙山，以后勿要再提了。” “……是。”阅黎只能就此作罢。 …… 座谈会结束，众仙离开玉龙金殿。 “暮霭仙尊，请留步。” 殷仙师的声音从后传来，叫住暮霭。 暮霭驻足转头看向他，“何事？” 殷仙师拱手作揖，语气恭敬：“祁连上神请您前去。” 暮霭点头，“带路。” 金殿之后，会客厅。 暮霭在殷仙师的引路下进门，主位上的祁连上神立即起身，携座下众人躬身相拜，“臣拜见凇山族长。” “免礼。”暮霭径直走进去，在主位落座，手里乌木折扇展开，“你找朕，有何事要说？” “凇山族长，夫君还是想说狐狸保护法一事，此事的提出实在是不合理，请恕夫君不能答应，还请您能见谅。” 上神夫人代替祁连上神开口。 今日的上神夫人，说话客气了许多。 祁连上神神态萎靡，强撑着精神似是十分疲累不堪，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暮霭也没计较上神夫人越矩的行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给朕个理由？” 上神夫人道：“在修真界里，狐狸并非是濒危之物，如果冒然采取保护法，日后狐狸必将泛滥成灾，危害修真界生态平衡，夫君不能不为了修真界考虑，此为原因之一。 况且，凇山氏的狐狸皆是神狐，身份尊贵，与我修真界的普通狐狸不同，臣理解您博爱子民之心，可修真界中的狐狸，实在不能与诸位神狐相提并论，还请您能明察。” 上神夫人言辞诚恳，暮霭十分认同，反问他：“你不会以为，这道狐狸保护法是朕提出来的吧？” 上神夫人愣了一瞬，疑惑不解：“云隙山此举，不是为了您吗？臣听说，云隙山知道您的狐狸真身。” 暮霭道：“阅黎说的很清楚，这是上一任掌门的遗愿，与朕无关。至于上一任掌门是如何想的，朕不知道。” “……是。”上神夫人颔首。 …… 一直到送走暮霭，殷仙师不确定开口： “师尊，我怎么感觉凇山族长话里有话啊？” “我觉得也是，”祁连上神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他身侧的上神夫人赶忙扶他坐下，祁连上神吩咐，“泽文泽武，你们去查查，凇山族长究竟为何会造访修真界？” 二位星君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殷仙师看祁连上神眉眼之间满是疲色，好奇的问：“师尊为何会这般疲累？” 上神夫人站在祁连上神身后，双手扶上帮他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 “闻所未闻的六大古族，最近不知怎的都露面了，前几日人终氏的使者才从帝天氏哭了一场，那老东西现在找夫君找的勤快，夫君每日奔波自然是累。” 殷仙师面露担忧：“现在只希望这位凇山氏族长，别再给师尊添麻烦了。” 明萃山。 他们来这里之前，李银去找暮霭下了一道禁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狂化。 三个人步伐谨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环境，提着佩剑朝山上走。 “嗷——嗷——” 周围隐约能听见狐嚎，一声接着一声，似小儿夜啼，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身后三尾轻缓的晃动着，慢悠悠犹如散步一般走到他们面前，在李银面前停下。 洛衡问：“李师兄，这是咬你的那只狐狸吗？” 李银摇头道：“我记得是一只赤狐。” 那只白狐模样乖顺，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下一刻便见其露出满口尖利的狐牙，张口就欲找李银的小腿咬下。 “滚开！”李银下意识抬腿，将那只白狐狠狠踢了出去。 那白狐吃痛嚎叫了一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停地“嗷嗷”叫唤着。 “沙——沙——” 周围很快传来传来异动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两位师兄，快离开此地！” 王金与李银二人跟着洛衡，加快脚步朝山上跑—— 已经晚了。 大量狐狸从前方突然出现，个个目露凶光发出危险的低吼声，正朝他们靠近过来。 洛衡立刻想到从后边走，但是后边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狐狸，包括左、右两边也是，狐狸群已经将他们包围。 三个人背贴背站在一起，王金问：“洛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有狐狸扑了上来，洛衡迅速拔剑出鞘，剑锋凌厉，挥剑将其斩杀。 “动手！”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机会，这群狐狸很快群攻而上，都是带有剧毒的狐狸，若是被抓挠一下，后果非同小可。 可这群狐狸源源不断，一群接着一群，像是杀不完一般。 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李银不知怎的佩剑脱了手，木愣愣摔倒在地上。 很快，狐群将他吞噬。 “李师兄！” 王金立刻冲了出去，攒起一掌灵力轰开狐群，直冲到李银身边扶起他。 被救下的李银双目呆滞、四肢僵直，身上衣衫破烂，尽是被狐狸抓咬的血痕。 洛衡伸手两指探下李银颈脉，“如果没有师尊的禁制压制，李师兄此刻狐毒发作，会再次发狂。” 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必须得赶快找到那只狐狸，否则狐毒压抑太久，不用等三月之期，李师兄就会爆体而亡。” 王金望着黑影压抑的狐群，拖着已经人事不知的李银，举剑发了狠劲： “洛师弟，咱们跟它们拼了！” 第116章 你若伤他一下，朕断你一尾 明萃山，一座富丽堂皇的山洞。 “咱们英明神武的狐王陛下，不过是在这畜生窝里待了几年，居然能被这群畜生同化了？” 一位头顶狐耳，身后七条尾巴轻晃的年轻男子，嘲讽的看向主座上的人，“您别忘了，您是咱们凇山氏的主上。”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狐王陛下不怒自威，那个人瞬间收起那般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表哥，你想救他们可以，但是我只让你救一个，至于救谁你自己选。” 二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镜。 水镜中的景象，是外面王金与洛衡二人正在奋力厮杀。 “是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还是那个中了毒在强撑着的？” 那人慢悠悠道，期待着暮霭的回答。 “第三个。”暮霭淡淡开口，霜冷的双眸直视着面前人—— “你若伤他一下，我断你一尾。” “……”面前人周身一震，下意识把狐耳和尾巴都藏了起来，扁了扁嘴只觉没趣，“表哥，那小公子都快让你腌入味了，我的狐子狐孙们不敢动他。” “嗯。” “他不会就是，表哥你在修真界里养的小公子吧？”面前人好奇的问，“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听花影深说，结契印已经给出去了……” “沉湎，不该你问的别问。” “哦……”沉湎不死心道，“你既然这般喜爱他，为何不把他拘在身边，还放他出来做什么？” “是他自己要来的。” “要不我帮你打他一顿？”沉湎提议，笑的一脸狡黠，“等他见识到外界的险恶，保证以后不敢再离开你了。” “你尾巴不想要了？”暮霭抬眸，不悦喝道：“他现在是我结了契的道侣，是凇山氏名正言顺的尊后，你说话放尊重些！” “……知道了。”沉湎应的不太情愿，小声嘀咕道，“一个畜生窝里出来的人……啊——” 一掌灵力深厚，直接将他轰飞了出去。 沉湎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要被摔碎，呕出一大口血，愤怒抬头：“表哥！你居然为了为了一个畜、……” “啪——” 一道掌风狠狠抽在沉湎脸上，打断了沉湎两颗牙。 暮霭居高临下，“会说话了么？” “你别忘了，你是凇山狐族的族长！” 沉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满腔愤恨朝暮霭吼道，“你别忘了，当年你强行出关，来这畜生窝的目的！” “修真界里，我只要他。” 暮霭手里的折扇，指向水镜中的洛衡。 明萃山上。 不知已经杀了多少只狐狸，还拖着李银这个累赘在，王金和洛衡都已经精疲力尽。 王金快要支撑不住了，“这山上到底有多少只狐狸，怎么好像杀不完一样？” 楚天阔的剑身仿佛血洗一般，剑锋正在不停往下淌血，洛衡也已经疲惫不堪。 很快又是一波狐狸袭来，洛衡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提剑就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唤道：“王师兄！你看这里！” 洛衡示意他看向狐群中，有一只黑色三尾缺耳狐狸。 王金疑惑不解，“怎么了？” “这只狐狸，我已经见过五次了。” “……！”王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诧道：“这里是幻境？还是我们中计了？” “不知道。”洛衡沉眉凝思，很快想出应对之策，“王师兄你掩护我，我开个阵。” “好。”王金把拖着李银，赶到洛衡身边，挥剑驱逐扑上来的狐群。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灵印缔结，脚下红光大盛，一道繁复的阵法生成。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啊——” 突然，一只狐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洛衡的小腿上。 洛衡忽觉腿上剧痛传来，下一刻便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昏昏沉沉摔在了地上。 灵光衰灭，阵法失效。 “洛师弟！你怎么了……” 洛衡闭眼前，看见了王金焦急的神色，他的身后，是一只赤狐飞扑了上来…… —— 等洛衡再次清醒的时候，发觉身下柔软温暖，正被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圈在怀里。 “师尊？”洛衡看见身边的狐狸，有些不可置信，“您不是去参加座谈会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暮暮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嗷嗷。” 不放心你。 洛衡起身欲下地，忽然吃痛轻“嘶”了一声，小腿上传来剧痛之感，这才注意到腿上包扎的纱布。 “我、我被这里的狐狸咬了……” 洛衡愣了好一会神，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慌，赶忙就要离开，“这里的狐狸有毒，我得去找那只狐狸解毒……” “嗷。”不用去。 一条大尾巴把洛衡卷了回来，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嗷嗷嗷。” 已经解毒了，不用担心。 “解毒了？”洛衡还在疑惑。 正此时，一个人推门而进，沉湎笑眯眯的朝洛衡拱手拜了拜，“嫂嫂好，臣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嫂嫂勿怪。” “嫂嫂？”洛衡警惕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沉湎道：“臣弟名唤沉湎，是凇山氏三月狐分支的首领，也是尊上的远房表弟。” “是你的手下咬伤了李师兄！” 一股火气瞬间从心头升起，洛衡起身跃下地，抓起他的衣领喝道：“交出解药！” “解药已经给那两位公子了。” 沉湎不慌不忙，冷笑了一声面露讥讽，“但是臣弟想请嫂嫂明事理，他们二人被臣弟的三月狐族人咬伤，是他们自己活该，臣弟之所以会给解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 洛衡怒道：“是你三月狐伤人在先！……” “这明萃山，是我三月狐族的领地！” 沉湎厉声打断洛衡的话，反驳怒斥道：“是您的那位师兄闯入我明萃山，还要抓我明萃山的狐狸当宠物！如此奇耻大辱，我三月狐族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洛衡一时无话可说，也意识到了无理，手里松了力气，放开了沉湎。 “嫂嫂若是不着急，就在这里养好伤再走吧，臣弟的狐子狐孙误伤嫂嫂，臣弟给您赔罪。” 沉湎整理了一番衣领，拜了一拜又道：“嫂嫂年纪小，臣弟想提点嫂嫂一句，凇山狐族的领地，不容外敌侵犯。你们修真界，还没有与我凇山狐族抗衡的能力。” 李银擅闯明萃山，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不怪三月狐会报复他。 洛衡低眉颔首，带着几分认错的口吻，“打扰阁下了。” “告辞。”沉湎哼了哼，转头离开了。 暮暮坐起身看着洛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嗷嗷。” 腿上有伤就别站着了，过来坐下。 大尾巴邀请似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洛衡问：“师尊，你知道李师兄还有王师兄在什么地方吗？” 暮暮起身下地，走到洛衡面前，墨色长尾卷起洛衡的腰身，将他放在自己的后背，“嗷嗷。” 我带你去找。 第117章 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洛衡骑着九尾墨狐还没进门，相隔甚远已经听见王金的叫骂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洛衡听见声音心下一沉，道：“师尊，快去看看。” “嗷。”好。 暮暮加快脚步跑过去，直接冲进了门。 屋里的地上，血淋淋的一片狼藉。 王金站在榻上，气得脸红脖子粗，有一头顶狐耳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只山鸡，山鸡的脖子还在往下淌血。 应该是刚死不久的鸡。 洛衡问：“王师兄，怎么了？” “他每天让我吃生鸡肉，还当着我的面拔毛放血！”王金满脸愤怒，“他们想威胁我什么大可直说，用不着这般杀鸡儆猴！” “我没有，”那狐耳少年面露委屈，朝九尾墨狐看了过来，“尊上，您评评理。” 暮暮：“嗷嗷嗷嗷嗷。” “原来是这样啊……”洛衡尴尬解释，“当着客人的面现杀食材，是狐族的待客礼仪。” “居然是这么回事吗……” 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瞬间浇灭了王金的怒火，王金满脸窘迫赶忙下地，无奈的对那狐耳少年道：“可是，我也真的不吃生肉啊……” “……”那狐耳少年起身走了。 “洛师弟，他好像生气了……” 王金紧张的望向洛衡，不安道：“不会要把我毒死这里吧？这群狐狸太难缠了。” 洛衡也心里没底，“应当不会吧……” “嗷。”别担心。 暮暮扬起尾巴，轻扫了扫洛衡安抚。 不久后，那狐耳少年回来了，还拖回来了一段又粗又长的树干。 “你想干什么！”王金立刻警惕起来，拔剑出鞘直指狐耳少年，厉声喝道：“我虽受制于你们，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若是这狐狸一树干抡过来，他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公子你误会了，”狐耳少年解释道：“这是火木，可以拿来烤鸡肉。” 他说完，拿起地上已经放完血的山鸡，三下五除二的快速拔完毛，然后将其放在了火木上。 分明未见生火，却能听见“滋滋”的炙烤冒油声，火木上的山鸡很快传出肉香，表皮已经变得紧致焦黄。 狐耳少年拿起已经烤好的山鸡，将其递给王金：“现在不是生的了，公子吃吗？” 王金没有接过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我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冤枉，狐耳少年气急，掰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眼含泪花含糊不清道：“你要是不吃我就不给你了，这根火木我平时都不舍得用！” 洛衡道：“王师兄，应该是没问题。” “……谢谢。” 王金神色复杂，这才从狐耳少年手里，接过那缺了一只腿的烤山鸡。 “公子你若是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那狐耳少年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转头出门去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洛衡与王金，以及那只九尾墨狐。 暮暮蜷下腿趴在地上，洛衡从它的后背下来，一瘸一拐走到王金面前，问：“王师兄，你可有受伤？” “洛师弟你刚晕倒过去，它就出现了，还帮我们赶走了那群狐狸。”王金指向洛衡身后的九尾墨狐，“也是它载着你，带着我和李师兄来了这里。”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洛衡晕倒陷入昏迷，王金也被背后偷袭的赤狐扑的一个踉跄。 那赤狐伸爪子就朝他抓了过来，王金奋起反抗抓住它的爪子，就在那狐狸要下嘴咬的时候，一声狐啸从远处传来。 “嗷——” 然后便看见一只九尾墨狐跑了过来，身后长尾一扫，把他身上的赤狐扫了下去。 王金认出了他，惊喜道：“你是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有此九尾墨狐在，其他狐狸受其震慑，纷纷曲起前爪跪地臣服，不敢再向前一步。 九尾墨狐的尾巴卷起洛衡，将他放在自己背上，驮着洛衡走开了。 它走出去几步后，回头却见王金依旧站原地不动，不悦的朝他叫了一声，“嗷。” “让我们跟着你吗？”王金扶起摔在一边的李银，跟着九尾墨狐离开。 —— 洛衡问：“李师兄呢？李师兄怎么样了？” 王金道：“在旁边屋里，已经解毒了，但是还没醒。” “那就好。”洛衡点了点头，转头问九尾墨狐，“暮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嗷嗷。”等你的腿伤养好。 洛衡道：“这点伤不碍事。” “嗷。”不行。 “……洛、洛师弟？”王金满脸怪异，“你居然能听得懂这只狐狸说话？” “我已经养了暮暮许多年了。”洛衡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骄傲。 明萃山上没有人打扰，这里的三月狐是标准的昼伏夜出。 夜里，洛衡躺在九尾墨狐怀里，盖着他的大尾巴刚睡着不久，就被外面嘈杂的动静吵醒了。 洛衡坐了起来，向暮暮抱怨，“师尊，外边有点吵。” “嗷嗷嗷。”他们白天就睡了。 一条大尾巴盖在洛衡的耳朵上，帮他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洛衡这才又安心睡下。 不知怎的，外面的吵嚷声很快变成了打斗声，兵刃相接听着声势甚是激烈。 暮暮立即警觉起来，回头凑过去鼻尖洛衡的脸颊，“嗷嗷嗷嗷嗷。” 衡儿，醒醒，出事了！ “……”洛衡睁开眼，两眼正是迷茫，“怎么了？” 紧接着，洛衡也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瞬间清醒了过来，惊愕道：“这群狐狸居然还会起内讧？” 暮暮很快站起身，“嗷嗷。” 出去看看。 一人一狐正往外走，一人慌慌张张从外边跑进来，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急声道：“尊上！外边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人，要抢我们的领地，还要杀我们的族人！” “嗷嗷。”带朕过去。 “是。”那人在前给暮霭引路。 无论是变回真身，还是维持人身的三月狐正与来犯者激战。 来犯族群虽长有人形，某些地方依旧保持动物的特征，体型高大周身黑气萦绕。 洛衡问：“师尊，这是什么东西？” “嗷嗷嗷嗷嗷嗷。” 魔族之下，最原始的一个分支，茹毛饮血不曾开化，名为厄族。 “好哇，大畜生养着一群小畜生，居然有胆子来冒犯我凇山氏。” 沉湎冷笑连连，周身灵光一闪，一只巨大的七尾白狐拔地而起，额间红印仰天长啸。 “嗷！——” 洛衡望着比暮暮高出三倍不止的白狐，错愕道：“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第118章 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 “嗷嗷。”体型太大不方便。 一旁的七尾白狐已经直冲了出去，身边九尾墨狐却悠哉游哉的坐在了地上，半分也没有要行动的打算。 洛衡不解，“师尊，咱们要不要去帮他们？” “嗷。”不用。 暮暮伸爪子把洛衡扒到面前来，两只前爪把他揽进怀里，硕大的狐狸脑袋轻轻放置在他的头顶上，大有要隔岸观火的意思。 洛衡深埋在暮暮腹部的狐毛中，周身被被温暖柔软的毛茸包围，心有顾虑道：“师尊，咱们这么坐视不理是不是不太好……” 他话音未落，眼前之景已经将他的顾虑尽数打消—— 只见七尾白狐一口吞下一个厄族之人，很快便将其族群消灭了大半。 其他三月狐群也不落下风，身形灵捷游刃有余，大败厄族击杀殆尽。 原本浩浩荡荡攻山的厄族人，很快被三月狐族解决了干净。 “嗝——” 七尾白狐打了个饱嗝，走回洛衡与暮暮面前变回了人形，苦着脸跟九尾墨狐抱怨： “本以为修真界这群人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厄族人更难吃，他们又腥又臭，我今天恐怕吃不下饭了。” “嗷嗷嗷嗷。” 让你的狐子狐孙，去给你抓几只山鸡压压味。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完，暮暮站起身，大尾巴把洛衡卷到背上，驮着他往回走。 现在正是深夜，暮暮陪着洛衡，继续回去睡觉了。 半个月后，正是夜里。 洛衡伸手朝旁边摸去，本以为能摸到柔软的狐毛，却没想到只有床单被褥。 师尊居然不在吗？ 洛衡疑惑睁开眼，他原本盖在身上的狐狸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了被子，原来和他一起睡下的九尾墨狐不见了。 身侧的位置冰凉，想来他师尊已经离开了许久。 洛衡起身下地，打算去找找暮暮。 路过沉湎的房间，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表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咱们凇山氏，还在等着你回去坐镇。” “以后几年，我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是暮霭的声音。 原来他师尊在这里。 暮霭和沉湎似是正在谈论什么，洛衡站在门外，没敢贸然进去打扰。 “你若是放不下修真界的那个小公子，大可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等到时候他是修真界人，还是凇山氏人，不是全看你怎么跟他说么。” “……他生于修真界中，去凇山氏会适应不了。” “表哥，你是凇山古族的掌权人，耽于情爱可不行。等以后修真界没了，他要是还想活命，就只能去凇山氏，哪里还由得他能不能适应——”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沉湎与外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沉湎沉下脸，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我师尊……” 洛衡震惊于他们刚刚的谈话，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什么叫“他想活命”？什么又叫“以后修真界没了”？ “嫂嫂竟是半分也离不开我表哥么？” 沉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尖酸刻薄：“真是难为我表哥还能忍得了你。” “……”洛衡面色一白，师尊已经开始嫌他烦了吗。 “衡儿，你进来。”屋里暮霭出声。 “……”沉湎知趣给他让路，让洛衡进了屋里。 暮霭坐在桌边，手里折扇轻摇，洛衡走到他面前，“师……” 那声“尊”字还没有出口，暮霭手里折扇朝他面上一扬，一道灵光撒在洛衡脸上，下一刻洛衡身体一软，昏倒了过去。 暮霭伸手把他接住，目露怜惜抚摸着他的脸颊。 沉湎走过来，问：“表哥，你考虑的怎么样……” 乌木折扇突然朝他飞来，狠狠击中沉湎的腹部。 沉湎踉跄着后退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沉湎擦掉嘴角的血迹，不服气的叫嚷，“表哥！你干什么！我今日可没惹你！” 暮霭居高临下看着他，面露不悦警告：“他如何都是我教出来的，你少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刚刚沉湎对洛衡的冷嘲热讽，他都听见了。 “……是。” 沉湎不敢忤逆暮霭，应的极其不情愿，提醒道：“表哥，纵使你再宠爱他，也不能分不清主次。” “如今修真界里厄族来犯，已经够他们折腾的了。” 暮霭起身，抱着洛衡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清醒过来的时候，摸到了身下柔软的狐毛，唤了它一声：“师尊？” “嗷。”我在，暮暮抬头看向他。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嗷？”暮暮满眼疑惑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你昨天晚上不是出去了吗？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 “嗷。”没有。 “没有吗，难道我记错了？……” 洛衡茫然，喃喃自语，回想昨夜的事，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 “嗷嗷。”是做梦了吧。 暮暮凑过来，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洛衡抬手抱住狐狸脑袋，心里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师尊，我想出去走走。” “嗷。”好。 暮暮起身下地，陪着他一起出门了。 青天白日，明萃山上很安静。 “表哥？嫂嫂？” 洛衡骑着暮暮在山上闲逛，迎面遇上了沉湎。 沉湎面露疑惑之色，“表哥与嫂嫂怎么没有休息？” 而后，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尴尬的朝洛衡笑道：“我差点忘了，嫂嫂是修真界中人，与我们凇山狐族的习性不同，没想到表哥这般喜爱嫂嫂，居然也会陪嫂嫂一起熬着。” 这话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听的洛衡直皱眉。 “嗷！”你好好说话！ 沉湎也不与他争辩，慢悠悠朝九尾墨狐拱了拱手，“表哥，嫂嫂，我回去了。” 言罢，沉湎绕过九尾墨狐走开了。 “……” 洛衡扶着九尾墨狐的手攥紧了拳，他能感觉到，他师尊的这个表弟十分不喜他。 那人叫的那声嫂嫂，听不出其中有几分真情。 暮暮察觉到洛衡情绪不佳，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他，似是在安抚，“嗷。” 你别理他。 洛衡倾身上前，抱住九尾墨狐的脖子，闷闷道：“师尊，我感觉我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第119章 三月狐有两种毒 李银房内。 “李师兄好点了吗？” 王金和洛衡一前一后进门，李银看见他们从榻上坐了起来，道：“我好多了，咱们打算启程回云隙山了吗？” “嗯。”洛衡落了座，跟着洛衡一起来的九尾墨狐，坐在了洛衡旁边的地上。 王金道：“咱们出来的时间很久了，师尊昨日给我传信，问李师兄你的情况如何，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银点头，“确实是该回去了——” “嗷。” 一只漂亮的三尾赤狐从门口进来，径直跳上了李银的床，乖巧的依偎进李银怀里，亲昵的朝他蹭了蹭。 王金问：“这狐狸是？” “咬我的那只三月狐。” 李银抚摸着它的毛，面色柔和挂上几分浅浅的笑意：“我打算带它一起回去。” 王金惊讶的问：“李师兄，它差点把你毒死，你居然还要养它？” “嗷嗷～”那只赤狐的叫声带着委屈，晶莹的琉璃狐瞳炯炯望着李银，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衫，生怕他会不同意。 “我会带你走的，放心。” 李银揉了揉它的狐狸脑袋，笑着跟王金解释，“它被这里的三月狐排挤，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它咬我是因为想跟我走，可是它忘了自己有毒，它知道我还会回来找它，所以它一直在等我，这几日也一直都是它在照顾我。” “嗷～” 那只赤狐卖乖一般朝李银叫了一声，轻轻摇晃着毛绒蓬松的尾巴。 “……”王金面露古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理由好拙劣啊，李师兄居然也会相信？”洛衡小声对旁边的暮暮说。 “嗷。”他中毒已深。 洛衡不解，“李师兄不是已经解毒了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 三月狐体内一共有两种毒，一种能杀人性命，另外一种能祸人心智，就像他现在这样。 “嗷！” 同为狐狸，那只赤狐显然也听到了暮暮的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发了凶性朝它扑了过来。 “暮暮！” “小红！” 洛衡立刻起身，保护九尾墨狐，手里攒起一团灵力，当即就要朝那只赤狐打去。 李银挣扎要下地，急声道：“洛师弟，你别伤它！” 还用不着洛衡出手，暮暮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坐在原地岿然不动，赤红的狐狸眼眸覆满冷肃之意，尽是上位者的威严。 “嗷！”放肆！ 那只赤狐瞬间败下阵来，不敢挑战君王之威，伏在地上前腿屈下朝它行礼，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嗷嗷嗷——” “我的小红！” 王金搀扶着李银下地，李银赶忙上前，将那只赤狐抱进怀里，不满的望着洛衡和九尾墨狐，“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太凶，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呵。” 暮暮发出一声冷笑，起身走出去了。 “暮暮！”洛衡立刻出门去追。 “李师兄，我也先回去了。”王金赶忙告辞离开。 “我之前一直喜爱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李银不屑冷哼了一声，抱着怀里的赤狐蹭了蹭，“小红，你可比它好太多了。” “嗷～”那只赤狐舔了舔李银的脸颊。 出了院子。 洛衡正抱着九尾墨狐给它顺毛，王金走了过来，问：“洛师弟，真要任由李师兄把那只狐狸带走吗？” “那只三月狐，实在是个隐患，若是发狂在云隙山上胡乱伤人，后果不堪设想。” 洛衡手里揉捏着暮暮的狐耳，九尾墨狐舒服的眯着眼，倚靠在洛衡身上。 “况且，李师兄是被那只狐狸蛊惑，并非是真心想带那只狐狸走。” “如果解不了毒，李师兄也走不了。” 王金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趁王师兄不在的时候，咱们把那只狐狸绑走，逼迫它交出解药？” 洛衡点头赞同，“找个机会，王师兄你引开李师兄，要解药的事交给我和暮暮。” 王金同意，“好。” 之后，王金在李银屋外守了两天。 李银对那只赤狐实在是爱不释手，王金连半分想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等了两日之后，王金已经没有耐心了，当着李银的面直接硬抢赤狐—— “洛师弟！！你快来！！” 王金拎着赤狐的尾巴一路狂奔，直朝洛衡的住处冲去。 “王金！你把我的小红还给我！！” 他身后，是李银杀气腾腾的追。 洛衡和暮暮闻声从屋里出来，只见李银加速上前，一把扯住王金的后衣领，劈手就要夺回那只赤狐。 “洛师弟，接着！！” 王金用力将那只赤狐抛了出去，赤狐在半空中嚎叫连连，暮暮突然纵身跃起，张口咬住赤狐又落回了地上。 见王金手里没了狐狸，李银不耐的一把将王金挥到一边，双眸死死盯着九尾墨狐，“我的小红！给我！” 洛衡从暮暮口中，拎起赤狐的后颈皮，朝它威胁：“交出我李师兄的解药，否则你们尊上可不会放过你。” “嗷——” 赤狐转头看向李银，哀哀戚戚朝他叫了一声，正在向他求救。 “洛师弟！你不要伤它！”李银急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小红它是无辜的！” “快点！解药！”洛衡抬手拍了狐狸脑袋一巴掌，“你不用看他，他救不了你！” “洛衡！你敢打我的小红！……” 李银怒极当即就要冲过来抢狐狸，王金猛地朝他扑过去将他按在地上，“洛师弟，你快点想办法！” 沉湎的声音传来：“三尾狐第二种毒的解药，是心头血。” 洛衡循声回头看过去，不知沉湎何时来了这里，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感叹道：“这里还真是热闹。” “多谢。” 洛衡召出缚仙索，将那只赤狐捆了个结实，拔出楚天阔就准备剜血。 “嗷嗷——嗷——” 那只赤狐挣扎不止，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李银，害怕打颤的叫声听得让人心碎。 “洛衡！你敢！！” 李银双眼通红，挣扎着要起来，王金几乎要按不住他，突然被一掌灵力轰开，他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我跟你拼了！！！” 李银拔剑出鞘，举剑朝洛衡直劈过去。 洛衡心头一跳，原本打算刺向那只赤狐的楚天阔，剑锋转了个方向，与李银的佩剑交锋。 李银要救赤狐，不惜与洛衡大打出手，正好在两个人注意力之外，沉湎看了那只赤狐一眼，赤狐身上的缚仙索尽数脱落。 赤狐飞快起身，迅速逃走了。 王金叫嚷：“李师兄！洛师弟！狐狸！狐狸跑了！” 李银和洛衡几乎是同时停手，迅速朝赤狐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王金也跟过去了。 “呵。”沉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120章 赤狐蛊惑，自相残杀 “……”暮暮冷冷睨了沉湎一眼，起身转头离开。 “表哥。”沉湎出声叫住九尾墨狐，“他们小辈之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 “……”暮暮没有说话，面含愠怒拍了他一爪子。 “表哥！”沉湎被他掀翻在地，愤愤又爬了起来，“那修真界的小崽子有什么好，竟然令你沉迷至此吗！” “嗷！——”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 九尾墨狐不悦吼了他一声，朝着洛衡他们离开的方向扬长而去。 “这群畜生！……” 沉湎望着九尾墨狐的背影，袖中的手气恨捏紧了拳，转头吩咐身后随侍的狐狸： “速回凇山氏，通知左相右相，尊上在这里让一个小畜生迷昏了头！” —— 洛衡与李银王金三个人，追着那只赤狐跑进树林里，很快迷了路。 “嗷嗷。” 那只赤狐不知何时爬上了树，站在头顶的树杈上，朝他们叫了几声。 王金激动道：“洛师弟，它在那里！” 李银立刻警惕起来，盯着他们的动作，生怕他们会再伤害那只狐狸。 李银挤开他们上前，朝树上的赤狐伸出双手，温柔的唤着它：“小红，你别害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洛衡一手背藏于身后，手中握着一捆缚仙索，同时蓄势待发。 “嗷——” 赤狐往下跳扑向李银，洛衡手里的缚仙索同时抛了出去，李银见势不好纵身跃起，伸长了手臂去接狐狸。 王金猛地朝李银扑了过去，在李银即将接住狐狸的那刻，将他扑倒在地。 洛衡的缚仙索落了个空，赤狐落地后迅速逃向远处。 “楚天阔，去！” 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直朝赤狐飞去，轻而易举追上赤狐，剑锋直直插入赤狐前面的地上，堵截了它的去路。 缚仙索随后就到，再次将那赤狐捆了个结实，洛衡小跑过来一把将它拎起，楚天阔应召重回主人手中。 “嗷——嗷嗷——” 那赤狐可怜巴巴的望着洛衡，试图能引起洛衡的同情。 “只要你别乱动，我就留你一条命。”洛衡冷着脸，拎着它去找李银。 李银看见洛衡拎着狐狸回来，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要挣脱王金的控制，“洛衡！你不许伤我的小红！” “王师兄，你按住李师兄。” 洛衡举剑朝赤狐心口刺下。 “嗷！！——” “我的小红！！” 楚天阔还没有碰到狐狸，那只赤狐先凄厉的叫了起来，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李银突然挣开王金，朝洛衡直冲了过来。 洛衡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拳已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打的洛衡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洛师弟！”王金立刻跑过去扶洛衡。 那只赤狐被李银抢走了，李银解开了它的缚仙索，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安抚，“别害怕，小红，你安全了。” 洛衡的嘴角很快肿了起来，王金担忧的看着他，“洛师弟，你没事吧？” 洛衡摇了摇头，一手扶住还有些发晕的额头，“没事。” 王金呵斥道：“李师兄！你怎么能打洛师弟，洛师弟也是为了你好！” 李银冷哼，“是你们先要杀我的小红！我为小红讨回公道有何不可！” “嗷嗷嗷嗷嗷。” 那只赤狐窝在李银怀里，朝上伸着狐狸脑袋，似是正在跟他说些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那狐狸在说什么？” “听不懂。”洛衡无奈道，“我只能听懂暮暮的话。” 下一刻，便见李银拔出了佩剑，再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带上了明晃晃的杀意。 那只赤狐爬到李银的肩头上，抬起爪子指向王金和洛衡，像是发号施令一般“嗷”了一声，李银举剑朝他们直劈了过来。 “李师兄，你犯什么浑！” 王金不可置信，但也不得不拔剑应对，与李银剑锋相交，还试图在唤醒他，“李师兄，我是你同门师弟！” 李银眸光汹涌杀气腾腾，却黯淡无神，应该是已经完全被那只赤狐控制了，只听命于它对王金步步紧逼。 王金的修为不敌李银，很快败下阵来，被李银挑飞了的佩剑，李银手里的宝剑朝他直砍下去。 “锵”的一声锐响，李银的佩剑劈在楚天阔的剑身上，楚天阔截住剑锋，洛衡将王金救走。 洛衡手持楚天阔与李银对上，几道剑招之后李银落败，洛衡将其控制住后捆上了缚仙索，而后去抓他肩上的赤狐。 没想到，那只赤狐先朝洛衡扑了过去，试图落到洛衡的肩上，洛衡眼疾手快抓住它的尾巴，那赤狐“嗷”的嚎叫一声，被洛衡倒拎在手里。 “嗷嗷——” 那只赤狐剧烈的挣扎着，尖利的爪子挠向洛衡，洛衡迅速把狐狸朝王金扔了出去，“王师兄，剜它心头血！” “你们不许动我的小红！！” 李银双目赤红目眦欲裂，挣扎的力道极大，几欲要挣开缚仙索，“你有本事放开我！！我要跟你拼命！！” 洛衡看着李银，头也没抬催促王金：“王师兄，你快点！” 一道寒芒突然袭来—— 洛衡闪身避开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待在李银肩上的赤狐，现在立在了王金的肩上。 王金双眼呆滞，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敌意，恐怕他也被赤狐控制了。 洛衡：“……” 洛衡无奈，只能转头去应付王金，王金肩上的赤狐跳了下去，跑到李银身边咬开了缚仙索。 李银迅速爬起身拿起佩剑，从背后偷袭洛衡，洛衡反应迅捷反手直挥出剑，将李银逼退了几步。 李银与王金二人很快联合，二剑齐出直劈洛衡，洛衡持楚天阔周旋他们其中，身法灵捷使了几个剑招，他们两个都不是洛衡的对手。 洛衡很快将他们两个都按在了地上，抬手缚仙索使出，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恐怕他们再挣扎闹事，洛衡对他们一人拍了一剑，两个人当场被拍晕了过去。 “这会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洛衡冷笑着看向那只赤狐，那赤狐转头就想跑，洛衡抬手虚空结符，灵力结界将其笼罩其内。 “嗷嗷——” 那只赤狐在里面四处碰壁，不停撞击着灵力结界，试图寻找出来的方向。 洛衡手里又是一道符篆打出，那赤狐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在地上，四只爪子摊开动弹不得。 “看在你是凇山狐族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 洛衡走过去，举起楚天阔刺向它的心口，“但是我毕竟第一次挖狐狸的心头血，手里没准你多担待。” 第121章 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洛衡剜出赤狐的心头血后，就解开了压制它的结界。 那只赤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息着，张了张嘴已经叫不出来了。 洛衡取了它的心头血，喂给李银和王金二个人，转头看向那只赤狐，“你——” 赤狐听见洛衡的声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浑身颤抖，两只爪子抱住脑袋，满眼恐惧地看着他，“呜呜呜——” “……”洛衡朝它走过去，那只赤狐强撑着想要起身，四只爪子站不起来，又多次地摔在地上。 它想逃跑。 洛衡已经走到它面前。 “呜呜呜——” 那赤红满眼恳求，两只前爪合起，不停地朝洛衡拜，似是想让洛衡放过它。 洛衡蹲下身，朝它伸出手—— 那只赤狐害怕的闭上了眼。 手掌落在了狐狸脑袋上，洛衡轻轻抚摸着它，“我不杀你。” “呜。” 那只赤狐试探一般睁开双眼，感觉到洛衡真的没有敌意，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洛衡问：“服用了你的心头血，我的两位师兄是不是就解毒了？”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凇山氏对修真界人的敌意很大，师尊跟我说过。”洛衡的手下移至赤狐的心口，掌中释放灵力帮它疗伤。 “呜嗷？”那只赤狐惊讶的看着洛衡。 “你是师尊的族人，我是师尊的道侣，我也应该庇护你。” 狐毛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洛衡托着它的前爪，扶它站了起来，“你还能走吗？” “嗷嗷。” 赤狐蹭了蹭洛衡的腿，转头跑走了。 洛衡又回去看着昏睡的那两个人了。 突然，周围传来异动声响，灌木丛枝叶摇晃，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过来。 洛衡瞬间警惕站起身，一手扶上腰间楚天阔的剑柄，双目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一只狐狸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狐眸猩红口中发出低吼声，猛地朝洛衡扑了过来。 洛衡挥剑利落将其斩杀，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大群狐狸，朝着洛衡群攻而上。 这群狐狸对洛衡动了杀心，抓向洛衡的爪子下了死手，洛衡心下震惊不已—— 师尊之前不是跟他说，他身上沾着师尊的气味，狐狸都会避讳他吗？ 这群狐狸是怎么回事？！ 洛衡也没与它们留情，楚天阔的剑芒寒光锋利，所过之处之处不留生息，鲜血染红了楚天阔的剑身。 这群狐狸仿佛杀不完一般，越来越多，洛衡见势不妙打算撤退，掉头去找李银和王金的时候，却发现那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讶异，两个昏迷的人能去哪里？ 不能在这里与这群狐狸耽误下去了，必须得先找到他们！ 洛衡一手扯下腰间的玉牌举起，这是暮霭曾经给他的： “凇山氏玉令在此，如狐王陛下亲临，尔等安敢放肆！” 那群要攻击他的狐狸停住了，后退了几步屈腿拜礼。 洛衡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嫂嫂这还没过门凇山氏呢，如今竟已经学会借我表哥之威了？” 沉湎从狐群中走出，在洛衡面前站定，提醒他道：“嫂嫂许久不归，表哥担心你，现在正在外边找你。” “多谢告知。”洛衡颔首，“我现在就出去。” 洛衡绕过沉湎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似是脚下踩到什么机关，洛衡整个人跌落了下去。 猝不及防。 洛衡狠狠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王金和李银也在这里。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刚从地上爬起来，沉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嫂嫂不用着急，让我表哥再多找几日也无妨。” “是你搞的鬼？！”洛衡语气笃定，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单纯看不上你罢了。” 沉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 “你一个修真界里长大的畜生，怎配染指我凇山氏的尊后之位？又怎配沾染我至高无上的表哥？我表哥不过养过你一段时日，跟养一条宠物猫狗有什么区别，你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洛衡不为所动，只冷冷的看着他，“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不敢，不敢。” 沉湎摆了摆手，“我要是现在杀了你，如果让表哥发现，表哥肯定不会放过我，表表哥脾气不好，嫂嫂你应该知道。” 沉湎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 “所以，我要关着你！” 沉湎露凶狠之色，语气狠厉：“这树林中我已经布下结界，表哥他发现不了这里！我狐族最是专一深情，那又如何！只要表哥一直找不到你，迟早有一天会忘了你的！” 洛衡试探问道：“只要师尊放弃我了，你就放我走么？” “是！”沉湎满腔愤怒，“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恐怕等到那个时候，不是放他离开，而是直接取他性命了。 洛衡平静异常，“知道了。” “故作镇定。”沉湎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离开此地，“你和他们，就待在这里吧。” “……”洛衡抓起楚天阔，突然朝沉湎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砰！” 不知是撞上了什么，洛衡被弹了回来，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沉湎走了回来，笑着看向他：“不知嫂嫂想做什么，我可以为嫂嫂代劳。” 洛衡迅速爬了起来，抬手触摸上虚空，才发现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的一日三餐怎么办？” 沉湎挑眉，“嫂嫂本领高强，能让表哥倾心，想来这点小问题，嫂嫂应该能自行解决吧？” 这方寸之地空荡荡的，连一处桌椅床板都没有，洛衡怒了，“你让我们如何解决？我们如果饿死在这里，你又要如何跟我师尊交代！” “明萃山上的树林大，有人迷路失踪很正常吧？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而活活饿死，也很正常吧？” 沉湎不以为意，“嫂嫂你如果饿死在这里，只能怪表哥没有及时找到你，应该自责的是表哥，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22章 小红报恩送果子 沉湎奚落完他就走了。 洛衡面色发沉，试图破了这里的结界，手里刚拿起楚天阔，忽然发觉不对劲—— 他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个地方，居然会蚕食修为！ 那个人这般不留余地，是真的要活活耗死他们！ 洛衡怒上心头，拎起楚天阔直朝结界劈了过去，一连劈砍十几剑，震得手掌发麻。 洛衡气喘吁吁，那道结界却分毫未损。 洛衡不死心，调动满身修为全力灌注，楚天阔剑意寒光致命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洛衡震飞了出去。 洛衡被狠狠掼在地上，楚天阔掉落在一边，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正翻身爬起来，洛衡突然呕出一口血，胸口钝痛半跪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抬头朝结界看去： 那道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洛衡有些丧气，凇山氏的阵法，果真是厉害。 现在恐怕只能祈祷师尊，能快点找到这里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李银和王金悠悠转醒。 二人睁开眼，看见洛衡正在墙根下闭目打坐。 “洛师弟……” 两个人正欲起身，这才发现捆在身上的缚仙索，李银疑惑不解，问：“洛师弟，你为什么捆着我们？” “李师兄你被那只赤狐蛊惑，攻击我和洛师弟。”王金给他解释，同样疑惑不解，“洛师弟，你为什么连我也捆起来了？” “王师兄，你也被蛊惑了。” 洛衡睁开眼平静道，起身走过来，看他们二人都已经清醒，手指一动收回缚仙索。 “我怎么一点不知道？”王金迅速爬起身，长时间被缚仙索捆着，手脚有些发麻。 李银环顾着四周，看这地方陌生，问：“洛师弟，这是什么地方？” 洛衡道：“不知道，咱们三个被那位三月狐族长关在这里了。” “我就知道那妖狐没这么好心！”王金双手紧攥成拳，义愤填膺骂道，“给咱们下毒，又怎么可能会这般痛快的给咱们解药！定然是有所图谋！” 李银沉声问：“洛师弟，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洛衡摇头，“这里的阵法很厉害，设阵之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我破不了。” 李银提议，“洛师弟，你要不给暮霭师叔传音，请暮霭师叔来救咱们？这个时候，暮霭师叔应该开完座谈会了。” 洛衡无奈，“我已经试过了，这个地方隔绝灵力，没办法传音。” 王金紧张的问：“现在咱们怎么办？” “只能等着。”洛衡叹了口气，“等暮暮发现我不见了，应该就会来找咱们。” 王金不抱希望，丧着脸哀叹，“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此地与世隔绝不见日月，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不知时间流逝已经过了多久。 三人的灵力很快散了个干净，此刻已经与凡人无异。 即便早已经辟谷，也撑不了多少时日，肚子饿的很快。 王金饥肠辘辘的靠在墙边，问对面墙下的洛衡，“洛师弟，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洛衡的声音很低，倚墙而坐也在忍耐着饥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人来，也不知道还是他们先饿死在这里，一切都是未知。 王金有气无力的骂：“这鬼地方……” “嗷嗷——”忽然有声狐叫传来。 洛衡忙睁开眼，以为是暮暮来了，循着声源看过去，是一只赤狐。 有些失望。 “小红？”李银认出了那只狐狸，试探地唤它，“是你吗？” “！！！” 听见李银的话，洛衡与王金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无声息扶上剑柄，盯着李银，生怕他的毒还没有解干净。 “嗷。”那只赤狐叫了一声，叼着一只布包进了结界。 它能进结界……？ 洛衡望着它若有所思。 “嗷嗷。” 那赤狐走到洛衡脚边，蹭了蹭他的腿，伸出前爪扒住他的裤腿，示意洛衡去打开布包。 洛衡顺着它的意打开布包，里面是许多色泽新鲜的果子。 “嗷嗷。” 洛衡猜测：“这是给我们带过来的？”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衡问：“这是谁让你带来的？你们尊上吗？” “嗷？”那只赤狐歪头露出疑惑之色，而后摇了摇头。 洛衡面色沉了沉，看来师尊还没有找他们。 那只赤狐叼起一只红艳的果子，将其塞进洛衡手里，朝他“嗷嗷”叫了两声，满眼期待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给我吃的吗？”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师弟，你别吃！”王金猛地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果子打掉，满眼愤恨的看向那只赤狐，“谁知道这狐狸安的什么心思，再毒死我们怎么办！” 而后李银拔出佩剑，朝那只赤狐砍去，“我杀了你这害人的畜生！” “嗷嗷！”那赤狐赶忙朝洛衡身后躲，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裤腿。 “王师兄，你先冷静！”洛衡拦下他，“万一人家真是好心来给咱们送吃的，咱们如果还杀了它，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王金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那只赤狐这才从洛衡身后走出，见没人理会他的果子，两只狐耳失落耷拉了下来。 洛衡蹲下身，摸了摸那只赤狐的狐毛，“果子有毒吗？你有没有想害我们？” 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取下腰间的凇山氏玉牌，举到赤狐的面前，“你应该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你们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嗷。”赤狐讨好的蹭了蹭洛衡。 洛衡道：“我相信你一次。” “嗷！”那只赤狐的叫声欢快了不少，两只耳朵也立起来了，转头又给洛衡叼来一只果子。 洛衡从它口中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饱满，果香清甜。 既能解渴，又能止饿，估计是这狐狸费了心思找来的。 “洛师弟……”李银与王金皆是紧张的看着他。 “我没事。” 洛衡拿了两只果子递给他们，回头摸了两把那只赤狐的脑袋，“多谢。” “嗷嗷。”那只赤狐跑走了。 之后，那只赤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他们送一次果子。 三个人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那只赤狐送来果子，就趴在洛衡脚边，洛衡抚摸着它的毛，问：“小红，你知道你们尊上在哪里吗？” “嗷？”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本来打算让它帮忙传信，如此只能作罢。 王金吃完一只果子，伸手去拿下一只，突然“咻”的一声—— 一支箭矢飞来，穿透王金手下正欲拿起的果子，刹那间果浆四溅。 “什么人！” 王金仓皇摔坐在地上，洛衡迅速起身，看结界外手持弓箭的沉湎。 “你们过得还真是滋润！” 沉湎冷着脸看向那只赤狐，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家贼难防。” 第123章 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在沉湎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赤狐小心翼翼的朝洛衡身后藏。 “藏什么藏！当我没看见你吗！” 沉湎厉喝了一声，抬手使出一道灵力，把洛衡身后的狐狸抓了出来。 那只赤狐被沉湎拎着后颈皮抓在手里，“嗷嗷嗷——” “他是好人？他算什么好人！” 沉湎斜了洛衡一眼，冷嗤了一声讽刺，“迷的咱们尊上乐不思蜀荒废朝政，简直是祸国妖妃！他才是修真界里说的狐媚子！” 洛衡满脸无辜：“……” “跟我回去！以后不许再来这里了！”沉湎拎着狐狸扭头就走。 “嗷嗷——”那只赤狐不停地挣扎。 “安静点！” “啪”的一声，沉湎朝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呜呜——”赤狐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委屈的叫了两声。 他们离开了。 “洛师弟你……” 李银与王金皆是满脸怪异的看着洛衡。 洛衡疑惑，“你们怎么这般表情？” “洛师弟，他刚说的是你吧？你真的跟人家狐狸老大不清不楚的吗？” “他们把咱们关在这里，不会就是因为你吧……” 洛衡面露无奈，“这中间有误会。” “不是就好……” 李银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忽然反应过来，洛衡没有否认！ “你真把人家狐狸老大搞到手了？！” 李银震惊，“那狐狸老大是怎么想的？你们这是露水情缘，还是它要你负责？” 洛衡老实道：“已经负责了。” “你要把人家狐狸老大带回云隙山吗？暮霭师叔知道你在外边这么乱搞吗？”李银问。 洛衡道：“师尊都知道。” 李银更是惊愕，“暮霭师叔居然也会任由你这般胡来？” “洛师弟，”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可真厉害。” 洛衡：“……” …… 从沉湎把那只赤狐带走后，就没有狐狸来给他们送果子了。 剩余的果子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很快就被他们三个分完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三个人被关在里面，分毫未再进食饿的头晕眼花，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金与李银也倒在墙下没有动静，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仅能证明他们还在苟延残喘。 已经在濒临饿死的边缘了…… “衡儿！” 暮霭的声音的忽然传来。 “……” 洛衡合着眼没有反应，极度饥饿之下，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了。 暮霭抬手破了这里的结界，身边带着一只赤狐跑了进来。 跟随暮霭一起来的这只赤狐，是之前被沉湎带走的那只狐狸。 洛衡的身体被人抱起，暮霭心疼地抚摸洛衡的脸颊，“衡儿，我找了你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你了，是我来晚了……” “师、尊……” 直到温暖将他包围，洛衡才有了几分真实感，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来人，仿佛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干裂的唇瓣毫无血色，一张一合声音微弱： “你、终于、来了……” “我带你出去。”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转头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个人，“赤赤，你带他们两个走。” “嗷。” 三尾赤狐的身体变大了一些，赤赤走到墙角边，尾巴卷起李银与王金，将他们放在了后背上。 两个人也都已经饿到了极限，看见暮霭在这里，绝望的人终于感觉到生还的希望： “是暮霭师叔……” “暮霭师叔来救我们了……” 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下山洞，赤赤驮着另外二人乖顺的跟在后面。 “表哥……” 沉湎迎了上来，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了出去，狐耳和尾巴都露了出来。 “朕警告过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暮霭面色冷沉，怀里洛衡腰间的楚天阔突然出鞘，被本命剑主驱使，直朝沉湎劈了过去。 “啊——！！！” 只听沉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便看见一条沾血的白色狐尾落在了地上。 “尊上息怒！” 跟随沉湎身边的人全部跪倒，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断尾剧痛之下，沉湎变回了原型，庞大的白狐身体不停地颤抖，口中发出“呜呜”的痛呼。 “传令下去，以后谁再敢对尊后不敬，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暮霭甩下这番话就走了。 王金心里不忿：“那只妖狐差点害死我们，暮霭师叔只断他一条尾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洛衡解释，“狐狸尾巴代表的是修为，师尊斩他一尾，其实是损了他一千年的修为，况且断尾剧痛无比，非寻常狐狸所能承受，甚至活活疼死的都有。” 暮霭道：“你少说话，保存体力。” “哦……”洛衡抬手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把洛衡抱进屋里，刚倒了一碗温水为他喝下，赤赤叼着一只布包，从外面跑了进来，“嗷嗷。” 暮霭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果子，拿起一只递给洛衡，“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晚点再吩咐人给你做饭。” 洛衡靠在暮霭身上，无力道：“师尊，我的手没力气……” “好。”暮霭咬下一小口果子，扶住洛衡的后脑勺，给他喂入口中。 洛衡睁大了眼，抗拒开口：“还有其他狐狸在……” “……”赤赤早已经跑没影了。 如此这般，暮霭给洛衡喂完两只果子，“不能再吃了，慢慢补。” “师尊，我还是饿……” “睡一会吧，好好歇一歇。” 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角，“师尊，你陪着我。” “嗯。”暮霭帮他脱去外衫，将洛衡放进了被子里。 暮霭坐在床边守着他，洛衡握住暮霭的手问，“师尊，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暮霭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那位三尾狐族长，也不会伤了兄弟情谊……” 洛衡面露自责，愧疚道：“凇山氏里，不喜欢我的狐狸应该更多，师尊你如果因为我和他们生了龃龉，那你这狐王之位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我为君，他们为臣，我行之事，无需经过他们的同意。”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凇山氏和修真界之间有仇，所以他们不喜欢你，并非是你的原因，待这些仇恨之事解决，他们自然就会接纳你了。” 第124章 衡儿，你想养它吗? 将洛衡安抚睡着后，外边已经天黑了。 暮霭起身出门。 —— “尊上。” 守在门口的狐耳少年躬身行礼。 暮霭问：“他怎么样了？” “医师已经来给殿下上过药了，殿下半个时辰之前醒过来一次，嚷了几声疼，现在又睡下了。” “嗯。”暮霭推门而进。 屋里的血腥气味很重。 沉湎抱着软枕趴在床榻上，头顶的两只狐耳无力地耷拉着，闭着双眼呼吸声粗重，手里紧紧攥着床单，身体颤抖冷汗涔涔。 正在忍耐的极大的痛苦。 “……”暮霭朝他走近过去。 沉湎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看见来人冷哼一声，负气扭过了头去。 暮霭开口：“确实是你不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祸国妖妃！” 沉湎愤愤骂道，“我迟早要杀了他！” 暮霭淡淡道：“我与他已经结契了，你杀他就等于要杀我。” “表哥！你这不是胡来吗！” 沉湎怒不可遏，气红了眼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断尾之痛了，朝暮霭叫嚷：“你明知道咱们凇山氏和修真有血海深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来修真界是为了什么。” 暮霭出声打断沉湎的话，语气坦诚认真：“衡儿是个很好的人，在这修真界里，只有他愿意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他。” 沉湎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就因为想保护他，表哥你就跟他结契？” 暮霭道：“不止想保护他，我也确实是喜欢他。” 狐族一旦倾慕一人，便是至死不渝。 “……” 沉湎自知劝不动他，也不再白费口舌，退了一步道： “你既然想保护他，最好抹除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从此他就只是咱们凇山氏的尊后，与修真界里再无关系。” “……”暮霭没有应他。 “表哥，我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沉湎的情绪逐渐稳定，断尾的剧痛又涌了上来，整张脸皱在一起又倒了回去，不小心压到伤处，“嗷”的惨叫了一声。 “你的尾巴，还给你。” 暮霭拿出那条雪白的狐尾，放在沉湎的面前。 “我还以为，表哥你真对我这么心狠，要折我一千年的修为。” “你知错了就好。” 沉湎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眼看暮霭正要离开，赶忙叫住他，“表哥！别走！” 暮霭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沉湎变回原型，只剩六条尾巴的白狐从床榻跳下来，四条腿颤抖着走到暮霭面前，抬起两只爪子扒上暮霭，“嗷——” 暮霭弯腰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背脊给他顺毛，掌中放出灵力帮它缓解痛楚，“好些了吗？” 沉湎整只狐狸都窝进了暮霭怀里，狐狸脑袋抵在暮霭的胸口上，满腔委屈不停“呜呜”叫着。 “我坐镇凇山氏已有几千年，并非是不懂分寸之人。”暮霭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温声安抚：“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勿要再胡作非为了。” 沉湎温顺的“嗷”了一声，蹭了蹭暮霭的手掌。 —— 洛衡睡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 他醒来的时候，暮霭正好进门。 暮霭将一个瓦罐放在桌上，“衡儿，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洛衡正欲起身。 “你慢些。” 暮霭赶忙走过来扶住他，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明萃山能吃的东西不多，我让人抓了只山鸡，给你熬了些鸡汤喝。” “嗯。” 暮霭催动灵力驱使碗勺，从瓦罐中盛出一碗鸡汤，汤碗径直飞到他手中。 暮霭轻吹着热气，正喂洛衡喝鸡汤，刚喝了小半碗，赤赤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了。 “嗷嗷——” 赤赤一头扎进了桌子底下，抱着尾巴埋住脑袋，像是正在躲避什么。 洛衡疑惑，“小红，你怎么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 “嗷嗷嗷。”赤赤求助的看向洛衡。 暮霭惊讶：“有人在抓你？是谁？” “洛师弟，你看见小红了吗？” “小红刚好像跑进洛师弟屋里来了。” 王金和李银正好进门。 赤赤看见他们二人，又重新把脑袋埋在了尾巴下面，毛茸茸的尾巴遮住了双眼。 洛衡大抵是看明白了，这狐狸躲得是他们两个。 “暮霭师叔安。” 李银和王金二人朝暮霭行礼。 碍于有外人在这里，洛衡正欲把暮霭推开，暮霭不动声色把他抱紧了。 “师尊，”洛衡不满的瞪了暮霭一眼，低声提醒他道：“别让两位师兄看笑话。” 暮霭道：“你身体都没恢复什么力气，还是靠着我舒服些。” “……”洛衡扭头不理会他了，问李银与王金二人，“二位师兄找小红做什么？” “我想把它带回去养着，”李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它听我说完就跑了。” “嗷嗷嗷！”赤赤不乐意的朝他叫。 “小红，原来你在这里啊。” 李银弯腰要去钻桌底抓它，赤赤张口就想咬回去。 “别咬我！” 李银赶忙后退躲避，心有余悸的握住自己的手，不甘心的看着它。 暮霭道：“三月狐脾气不好毒性也大，不适合你带回去养。” “是。”李银只能打消这种想法。 “嗷嗷。” 赤赤这才从桌底下出来，摇着尾巴走到床边，忽然跳了上去，趴在了洛衡被子上。 “小红？”洛衡伸手摸了摸它。 “嗷！”赤赤不满的朝洛衡叫了一声。 暮霭提醒他：“衡儿，它叫赤赤，不叫小红。” “赤赤？”洛衡笑道，“这个名字确实是比小红好听。” “嗷嗷嗷～” 赤赤欢喜的蹭了蹭洛衡，抬起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洛衡疑惑，转头看向暮霭，“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问：“衡儿，你想养它吗？” “把它带回云隙山吗？”洛衡惊讶问，“师尊，你能同意？” 暮霭点头，“嗯。” “可是咱们琅华小筑已经有暮暮了。”洛衡好整以暇望着暮霭，好笑道：“平时暮暮都不让我靠近其他狐狸，这次居然能让我带一只狐狸回去？” 暮霭道：“这次不一样，它会同意的。” “暮暮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答应了。” 洛衡深深看了暮霭一眼，笑着抱起面前的赤狐，“赤赤，等过几日跟我一起走吧。” “嗷～” 赤赤的两只爪子抱上洛衡脖子，依偎进洛衡怀里。 “这只狐狸是我先看上的——” 李银有些不乐意，“暮霭师叔，您不是三月狐不建议带回去养吗？” 暮霭道：“尊重赤赤的意见。” 第125章 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李银和王金已有打算离开明萃山之意，但是暮霭不允，所以又多留了几日。 一直等到洛衡完全恢复过来，他们一行人这才下了明萃山。 王金满眼羡慕的看向洛衡，“洛师弟，暮霭师叔对你真好。” “师尊一向对我管的很严。” 洛衡怀里抱着赤赤，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狐毛，悄无声息的与暮霭拉开几分距离。 那位三月狐族长实在不友好，洛衡同样不想在此地多待，本来他们能早几日走的。 他和两位师兄是一起被关起来挨得饿，出来之后两位师兄大吃大喝了一顿，身体恢复的很快。 他却每日被暮霭管着，不准餐饭多食，不准食用生冷，不准赤脚下地，不准熬夜多思…… 更不准违抗他。 ……事无巨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洛衡硬是多躺了两日才能下地。 回到云隙山。 李银和王金二人进了清澜水榭，浮溟和其他弟子已经在等他们了。 “师尊安。” 二人齐齐拜礼。 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浮溟露出几分缓和的神色，问：“此行还顺利吗？” 李银道：“中间出了点变故。” “李师兄你是不知道，师尊听说暮霭师叔刚从玉龙金殿出来，就直接去了明萃山，吓得整日心神不安，生怕你们再出事。” 浮溟身后的弟子说。 “幸好两位师兄都平安回来了，师尊也能放心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一歇，”浮溟温和道，“我给你们放两天假。” 李银和王金齐应：“多谢师尊。” 林秋秋一直朝他们二人身后看，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不免有些失落，“李师兄，王师兄，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王金道：“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回琅华小筑了，听说要先安置赤赤，晚点再过来。” 浮溟疑惑：“赤赤？” “嗯，洛师弟从明萃山带回来一只三月狐养。”李银的脸色不太好。 “衡儿又养了一只狐狸？”浮溟满脸惊讶，甚是不可置信，“暮霭居然让他养？” 王金道：“不止让养，还是暮霭师叔提出来的。” 李银抱怨：“那本来是我的狐狸……” “你的狐狸？”浮溟更是疑惑，“怎么回事？” 王金解释：“本来是李师兄先看上的赤赤，暮霭师叔说三月狐不建议养，转头就把赤赤给洛师弟了。” “咱们清澜水榭水多廊多，不太适合养狐狸。” 浮溟看李银这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劝他：“而且狐狸性子野，攻击性也强，养狐狸得有很大的耐心，你又不是没见过暮暮，暮暮的脾气就不小，平日全靠衡儿哄着。” “……弟子明白了。” 李银这才不情不愿打消了想法。 琅华小筑。 赤赤的狐狸窝被安置在树林里。 “三月狐？” 白清清满眼好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赤赤，“小东西，你不在凇山氏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修真界来了？” “嗷嗷——” 赤赤怕生的躲到洛衡身后，两只爪子抱住了洛衡的小腿。 “白姑娘，”洛衡转头弯腰将赤赤抱了起来，“以后你们两个要和睦相处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尊上可能会看它不顺眼，”白清清摊手，提醒道：“尊后，我们狐族对爱人的占有欲很强，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它太亲近了。” 洛衡道：“没事，是师尊让我带赤赤回来的。” “尊上同意了？”白清清满脸错愕。 洛衡“嗯”了一声，抱着赤赤走出了树林。 暮霭正坐在院中喝茶，抬眸朝洛衡看了过来，视线下移，落在他怀里的赤赤身上，又很快转移了开来。 一句话也没说。 洛衡道：“师尊，咱们去清澜水榭吧？伯父刚传信来问了。” “好。”暮霭放下茶杯起身。 洛衡跟在他身边，又见暮霭走了几步停下，扭头看向他，问：“衡儿，你要带着它一起去吗？” 声线低沉，带着几分不悦的意思。 洛衡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点了点头：“赤赤第一次来这里，难免会拘束，不如跟着我。”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眸光更沉了几分。 之后在清澜水榭，洛衡一整日都抱着那只三尾赤狐。 湖心亭里，暮霭沉着脸坐在桌边，一盏茶接着一盏茶的喝，大有借茶浇愁的意味。 浮溟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 暮霭冷声开口：“没有。” “你犟什么？”浮溟轻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他，“衡儿现在亲近那只狐狸，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吃味了吧。” 暮霭淡淡道：“琅华小筑还不至于养不起一只狐狸。” “你就嘴硬吧。”浮溟好笑的看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入了夜后，洛衡房内。 赤赤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洛衡手里没了狐狸，又把主意打向了暮霭。 “师尊，你变回狐狸吧？” 暮暮坐在床边，眸光平静的望着洛衡，“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洛衡大言不惭，“师尊，我晚上想抱着暮暮睡。” “不想跟我了，是么？”暮霭的声音里带上几分不悦 “没有。”洛衡走到床边，挽住暮霭的手臂，赶忙安抚他，“没有暮暮也行，咱们早点休息吧，师尊。” “你……” “我已经沐浴过了，师尊。” “嗯。” 暮霭这才揽着洛衡躺下。 夜色渐深。 暮霭睁开眼看向洛衡，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呼吸声平稳均匀。 暮霭静悄悄起身，披了外袍出门去了。 夜里有风吹起水面涟漪，暮霭站在湖心亭边，倚着围栏听着水声，望向倒映着月光的湖面，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我有点好奇，师尊为什么会同意我养赤赤？”洛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暮霭回头看向他，“你怎么出来了？”然后脱下外袍披在洛衡身上，“夜里凉。” 洛衡笑道：“师尊一直情绪不佳，我是师尊的道侣，如何能看不出来？” 暮霭道：“你既然知道我情绪不佳，何故还一直抱着那只狐狸？” “故意气师尊的罢了，等着师尊恼了，把赤赤赶走。”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在他唇瓣亲了一口，“师尊，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了？” 暮霭揽住他的腰身，道：“赤赤救了你的性命，我许了它一个恩典。” 洛衡明白了，“赤赤想跟着我，师尊不好拒绝，是吗？” “……”暮霭点了点头。 “我已经猜到师尊应该是迫不得已，所以今日就与赤赤说明白了，赤赤以后也不会再缠着我了，师尊现在满意了吗？” 洛衡慢悠悠的调侃，“明明以前，我身上沾上其他狐狸的气味，师尊都要生气的……” 暮霭羞恼，捧起洛衡的脸颊吻了上去，将他的话音尽数堵了回去。 洛衡也从搂着暮霭的脖子，改为抱着暮霭，逐渐忘乎所以…… “谁在哪里？”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第126章 师兄，我在溜狐狸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快走！”洛衡下意识拉着暮霭就跑，暮霭拦住他，“不必。” 清澜水榭夜巡的弟子提着灯，走到洛衡面前，问：“洛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衡怀里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淡定地抚摸着它的狐毛，“师兄，我在溜狐狸。” 那群弟子迟疑，“大半夜的溜狐狸？” 洛衡点头：“是啊，我今日冷落它了，它现在正在跟我闹。” “不对吧？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两道人影……” “师兄你看错了，一直都是暮暮跟我在一起，”洛衡不慌不忙，“暮暮它能变大，师兄你之前应该见过。” “嗷嗷。”暮暮非常配合的叫了两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夜巡的弟子半信半疑，还是好心提醒：“洛师弟，你还是尽早回去吧。清澜水榭廊多水多，夜里又光线昏暗，若是一不小心摔进水里，再感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洛衡低头捏了捏暮暮的狐耳：“听见了吗？咱们回去吧。” “嗷。” 暮暮乖顺的抱住洛衡脖子，这就算是答应了。 “师兄，我回去了。”洛衡颔首，抱着狐狸转头离开。 回了屋里。 暮暮变回了人形，暮霭站在洛衡面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师尊，”洛衡眉眼弯弯，抬头望着暮霭，“今日过后应该不能再生气了吧？你还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别扭跑出去……” “没有生气。”暮霭眉眼柔和，轻抚着洛衡的头发，“有些失眠，出去吹了会风，没想到你还追出来了。” 洛衡凑近亲了暮霭一下，笑盈盈的问：“现在呢？师尊有困意了吗？” 暮霭拥着他上床，“睡吧。” 翌日，晨。 清澜水榭的弟子开始训练了。 洛衡怀里的狐狸换了一只，暮暮正在打瞌睡。 浮溟道：“它的毛比原来长了许多。” 洛衡道：“入冬了，暮暮换毛了。” 浮溟感慨，“又到冬日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 “洛师弟！” 李银与王金兴致冲冲从外边跑回来，王金激动的问：“今年年关，有一次大仙炼的活动，洛师弟你去不去！” 洛衡疑惑，“什么大仙炼？” 浮溟道：“是云隙山最近筹备的活动，正月初二启程出发，为期六个月，由两位长老带队，去往修真界各地出巡历练，现在正在报名期。” 王金兴奋道：“而且等到历练结束，参与历练的每个人都有一百灵石的奖励！” 浮溟委婉建议，“衡儿，你出去走走不错。” “好。”洛衡点头答应，又问：“二位师兄，报名的地方在何处？” 李银道：“在苍云台大殿。” “洛师弟你快去吧，现在人已经很多了，”王金催促他，“我和李师兄天不亮就去排队，排了一个时辰才抢上报名的。” “嗯。”洛衡抱着暮暮离开。 苍云台，正殿。 前来报名的弟子很多，已经快要排到山门口了。 洛衡走到队伍末端，远远望不到尽头。 队伍十分缓慢的移动着，洛衡尚且有耐心，只不急不躁的排队。 ……一直排到了晌午。 暮暮已经睡过一觉，睁开眼伸个懒腰，洛衡才不过移动了一丈的距离，到正殿还远之甚远。 “嗷嗷？”你在这里做什么？ 暮暮抬头不解的问。 “今年年关有一次下山历练的活动，我也想去，过来报名，” 洛衡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人太多了。” “嗷。”你等等。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沿着人流移动的方向，径直跑了出去。 小狐狸身形迅捷，撒开四只爪子跑的飞快，穿过人群灵活的在其中穿梭着，一直跑进正殿里。 殿中是雾隐负责此事，桌前有两名弟子正在进行登记。 雾隐看见小狐狸进门，起身走过来问：“暮暮？你怎么来了？” 暮暮跳上桌子，用爪子沾了少许墨汁，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雾隐看懂了，“你来给洛师侄报名？” “嗷。”暮暮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雾隐转头吩咐弟子，在登记表添上了洛衡的名字。 一直到那弟子写完，雾隐蹲下身摸了摸暮暮的脑袋，“写好了，还有其他事吗？” “嗷。” 这一声算是道谢，暮暮转头离开正殿，又跑回了洛衡的位置。 洛衡相较之前，移动了半步不到。 “嗷嗷。”已经解决了。 暮暮咬住他的裤腿，把洛衡拖出队伍。 它行动的太顺利，以至于苦等多时的洛衡没有反应过来，被暮暮拉的一个踉跄。 “……好。” 洛衡稳住身形将它抱了起来，带着它离开了这里。 洛衡回了清澜水榭，浮溟看见他们甚是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然后，浮溟注意到了已经睡醒的暮暮，这才明白过来，“你报上名了就好。” “这是清澜水榭一派的剑法。” 浮溟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交给洛衡，暮暮伸爪子将其接了过来，“你先自己学着，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多谢伯父。”洛衡颔首。 “纵使你和暮霭结为道侣，已经超越了师徒之名，平日相处时也应该消停点。” 浮溟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 “嗷？” 洛衡和暮暮皆是疑惑的看着他。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 浮溟语重心长道，“衡儿你那借口太拙劣，也就能骗骗他们不知道暮霭的真身。” 洛衡面露尴尬：“……是。” 浮溟委婉的规劝，“衡儿你还年轻，你的前途不可估量，不能沉迷儿女情长之事，暮霭他年长你不少……” “嗷！” 暮暮突然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蠢狐狸，你干什么！” 浮溟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避开，洛衡也抓住了暮暮的爪子，无奈的朝浮溟解释：“伯父，您别说它年纪大，师尊听了要生气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暮霭对我们连声‘师兄’都不肯叫了，” 浮溟冷笑了一声，“九千多岁的老狐狸叫师兄，他敢叫我都不敢应，实在折寿！” 这话像是刀子，成心往暮霭的心口扎。 “嗷！” 暮暮恼了，当即从洛衡怀里跳出来，径直朝浮溟扑了过去。 第127章 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嗷——” “暮暮！伯父！” 浮溟毫无形象的在前边跑，九尾墨狐气势汹汹在后边追，洛衡追在九尾墨狐后边，满脸尽是担忧和无奈。 其他弟子闻声而出，看着他们二人加一只狐狸在廊上追逐，王金碰了碰李银笑道： “李师兄你看，狐狸不好哄。洛师弟养的这只狐狸，平时看着挺乖的，没想到也会这般发疯咬人。” 李银认同点头，“养狐狸确实麻烦。” “扑通——扑通——” 连续两声落水响起，浮溟跳进了湖中，暮暮也扑了进去，洛衡在围栏边停住了脚。 “蠢狐狸你——嘶——” “嗷——” 暮暮朝浮溟脸上挠了两爪子，浮溟手忙脚乱好一会，才终于抓住了它，拎着小狐狸的后颈皮，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嗷！”暮暮又朝它伸爪子挠了过去。 洛衡站在上面急得大喊，“伯父！您少说几句吧，别再刺激它了。” 浮溟身形移动，拎着暮暮回到廊上，将已经湿透的狐狸还给洛衡，顶着满脸被狐爪抓出来的血痕，浑身狼狈湿淋淋的离开了。 “我去找云英包扎，你们没事就回去歇着吧。” 洛衡脱下外衫，将暮暮包裹了起来，安慰它：“好了别生气了，你如今风华正茂，一点也不老。”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 “有什么好计较的，你的毛都湿了，”洛衡哭笑不得，抱着暮暮离开，“我带你回去擦擦。” …… 一连十几日的昏天黑地的苦修之后，终于到了冰原节，云溪山上放假了。 冰原节又叫冰灯节，是年关前的最后一个节日，数九寒天冰河上冻，众多道侣亲朋相约出游，踏冰湖赏冰灯。 云隙山上远离红尘，本来是不过这种节日的，但奈何山上弟子望眼欲穿苦苦哀求，根本稳不下心来，索性也就给他们放假了。 清澜水榭的湖水不会上冻，前几日才落了一场大雪，长廊之上覆满了白。 湖心亭中，暮霭和洛衡坐在桌边喝茶。 浮溟看见他们两个有些意外，悠哉游哉的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不下山去过节？” “晚上再去。”洛衡穿了一件雪白的绒毛大氅，长袖之下悄悄与暮霭勾手指，“白日没什么好看的。” “……”暮霭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确实如此，冰原节到晚上才热闹。” 浮溟也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寂静无声的清澜水榭，心中感慨：“之前的冰原节，我都是和沈清南一起过的。” 洛衡道：“我娘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是啊……”浮溟苦笑了一声，眸中染上几分哀伤，“自从我和沈清南分开之后，就没在冰原节这天下过山了。” 洛衡劝慰他：“伯父，我娘已经走了，你该放下了。” “你们两个既已结为道侣，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浮溟望着暮霭与洛衡，语重心长的说教二人，“暮霭你年长衡儿不少……” “咳。”暮霭满眼警告。 洛衡无奈提醒，“伯父，您注意言辞，不然师尊要生气了。” “衡儿年轻气盛，暮霭你多担待他。” 浮溟换了一种说辞，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衡儿这般喜爱你，把你当做依靠，你绝不能负了衡儿。” 暮霭道：“狐族一生只忠于一人。” “我这辈子无妻无子，就唯有衡儿这个晚辈，” 浮溟语气郑重了不少，“以后不只有琅华小筑，我清澜水榭也是衡儿的靠山。” 洛衡道：“我娘遇人不淑，伯父您又何苦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浮溟面露怀念：“沈清南啊，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洛师兄！出事了！” 一个女弟子突然跑了过来，神情急切：“林师姐摔进水里了！” “摔进水里了，就让她自己爬上来。”浮溟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是因为、因为……” 那女弟子有点紧张，经过短瞬的思考，又道：“林师姐扭到脚了，爬不上来。” “清澜水榭里没人了吗？” 浮溟皱眉，眼眸中上多了几分考究，打量着面前的女弟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就非得让衡儿去捞？” 在长辈严厉的注视下，那女弟子面色发白，站在原地惴惴不安，低下头说话声越来越小，讷讷解释：“我没找到人，其他师兄师姐好像都下山过节去了……” “伯父，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洛衡站起身，随同那小姑娘一起离开。 “……”暮霭不放心他，也随即起身跟过去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同样跟了上去。 清澜水榭中，男弟子与女弟子的宿舍区是分开的，洛衡跟着她去了女弟子宿舍区，但是湖中并没有落水的人。 洛衡问带他来的女弟子：“你落水的那位林师姐呢？” “洛师兄，我在这里。” 林秋秋的声音传来，然后便看见她安然无恙的从屋里走出，走到洛衡面前站定。 “原来是林师妹啊，“看见林秋秋，洛衡只觉头疼，不想在此地多留，“林师妹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眼看洛衡扭头就走，林秋秋急了，快步跑到洛衡面前，“洛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 洛衡点头，“你说。” “……”林秋秋的脸颊忽然染上一缕娇羞之色。 洛衡瞬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林秋秋拿出一盒糕点，“洛师兄，这是我亲手做的，请你吃。” 洛衡没有接，只淡淡的看着她，道：“林师妹你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是冰原节，”林秋秋羞涩开口，“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邀请他一起过节，林秋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没空。”洛衡冷淡拒绝。 林秋秋愣了一下，没想到洛衡拒绝的这般果断，“我们晚点再去也行，今天不去，明天也行……” “……”洛衡绕过她，径直离开。 “洛师兄，你把这盒糕点收下吧，我做了两天……” 洛衡充耳不闻，大步往前走脚步不停，林秋秋小跑着在后面追洛衡，眼看追不上他了，停下脚步大声嚷道： “洛师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今日拒绝我没关系，我不会放弃追你的！” 第128章 洛师兄成家了? “……”洛衡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师姐，” 把洛衡带来的那个女弟子，看林秋秋站在原地未动，以为她是被拒绝后正在伤心，上前安慰她：“这修真界里又不是只有洛师兄一个男子，你……”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林秋秋哼了一声，面上尽是被拒绝后的恼怒，“洛衡，他是第一个。” 那女弟子道：“林师姐，洛师兄好像真的对你没兴趣。” “以后就说不定了。”林秋秋嘴角勾起玩味一笑，“像他这种高岭之花，我迟早有一天给他摘下来。” “林秋秋，你跟我过来。” 浮溟冷着脸出现，把林秋秋叫走了。 书房。 “师尊，您要教训我什么？” 林秋秋仿佛已经猜到了浮溟的目的，不满的抱怨：“以后不许再惦记洛师兄了吗？咱们清澜水榭难道不允许弟子谈恋爱吗？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清澜水榭不管你的私事。”浮溟道，“你想找谁谈恋爱我不管，但是衡儿已经成家了，你不该纠缠衡儿。” “洛师兄成家了？” 林秋秋惊讶不已，她以为浮溟会教训她，她配不上洛衡，不要玷污他的好侄儿，之类云云，却偏偏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洛师兄的夫人。” 暮霭和洛衡，师徒二人结为道侣的事，说给她听实在是惊天骇俗，浮溟道： “衡儿的夫人不爱露面，但性子泼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你若是再纠缠衡儿，把他惹急了收拾你，我也救不了你。” “既是如此，为什么洛师兄的夫人从没有来过清澜水榭找洛师兄？” 林秋秋目光怪异，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师尊，您不会不想让我惦记洛师兄，故意说这些诓骗我的吧？” 浮溟不悦，“我诓骗你这些作甚！” “敢问师尊，洛师兄的夫人姓甚名谁，如今又居于何地？”林秋秋十分固执，“在我见到洛师兄的夫人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师尊您的。” “冥顽不灵！”浮溟怒骂，“林秋秋，你就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我就是喜欢洛师兄，我有什么错？” 林秋秋说的理所当然，不服气的反驳浮溟，“难道仅凭师尊您那几句莫须有的话，就让我放弃吗？如果让洛师兄知道我这般不坚定，他会对我印象不好的。” “衡儿现在就对你就没什么好印象！”浮溟厉声呵斥，“林秋秋，你好自为之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暮霭和洛衡一起下了山，沿着冰湖岸边慢悠悠的逛，大雪铺地冰凌挂枝，不远处的冰面上人群聚集十分热闹。 湖边有卖冰雕的小贩，洛衡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在摊前挑挑拣拣了许久，终于拿起一只符合心意的，将其举到暮霭面前，“师尊，你看。” “喜欢便拿着吧。”暮霭递给小贩几枚铜钱，小贩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洛衡拿起的，是一只冰雕狐狸，晶莹剔透折射雪光，小狐狸坐在手心里，珠圆玉润姿态高贵。 “师尊，它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我没有它这么胖。” “可是我抱着暮暮的时候，确实是感觉沉了不少。” “天冷了，新换的毛厚。”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嗯。”暮霭顺手买了一包梅花糖糕，塞进了洛衡手里。 梅花糖糕热气腾腾，咬入口中花香馥郁松软甘甜，洛衡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今晚还回去吗？” 暮霭道：“你若是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有三人躲在暗处，悄悄的跟着。 李银问：“林师妹，你说的洛师弟的道侣在哪里？” 林秋秋道：“不知道，是师尊跟我说洛师兄已经成家，还让我打消对他的念头。” 白日浮溟被林秋秋气走后，林秋秋就把主意打在了李银和王金身上，这二人平日与洛衡交好，想来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但让林秋秋失望的是，他们两个也毫不知情，并且也好奇洛衡的道侣是什么人。 所以，林秋秋就把他们两个叫出来，一起跟踪洛衡了。 王金疑惑，“我听师尊说，洛师弟和他道侣下山过节了，这不是只有暮霭师叔吗，哪有道侣了？” “我就知道！”林秋秋愤愤不平，“师尊他在诓骗我！” 从下山到现在，洛衡身边只有暮霭。 李银好奇：“我们平日与洛师弟交好，他如果成了家结了道侣，我们不应该会不知道的。” 王金好像想起来什么，提醒他：“之前在明萃山，那个狐狸老大……” 李银道：“洛师弟身边一共三只狐狸，那只暮暮是洛师弟一直养着的，赤赤是从明萃山跟我们回来的，还有那只白狐，也是半路遇上的洛师弟，无论哪一只，都不像是狐王的模样。” 王金明白了，“那狐狸老大和洛师弟，估计就是一场露水情缘，狐狸精四处留情生性浪荡，哪里需要洛师弟负责。” 林秋秋欣喜道：“李师兄，王师兄，听你们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追洛师兄了？” “洛师弟不喜欢你，与他有没有成家无关。”李银毫不客气的给她泼冷水，“林师妹，你还是收了这番心思吧。” …… 看完冰灯会结束，暮霭与洛衡进了一家客栈。 身后的三人自觉无趣，李银招呼另外二人离开，“回去吧，洛师弟和暮霭师叔要休息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林秋秋不乐意，大胆猜测：“万一洛师兄的夫人就藏在这里，咱们都跟到这里了，现在再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王金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林秋秋道：“跟进去看看吧。” “……好。”另外二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三人跟进了客栈里，彼时暮霭与洛衡拿了钥匙正上楼。 三人同样跟了上去，看见洛衡与暮霭一前一后进了一间房。 林秋秋讶异，“暮霭师叔和洛师兄，居然住在一起？” 王金和李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清澜水榭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师徒二人一直住在一起。” “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一向感情好。” 那间客房的灯亮起，不到一个时辰就熄了。 李银道：“你们看，这里只有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他们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 屋里，榻上。 暮霭把洛衡紧紧抱在怀里，洛衡低声开口：“师尊，他们走了吗？” 暮霭静静听了一会，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已经走了。” 第129章 师尊，你快亲我 清早，洛衡和暮霭回来了。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悦的眼神瞪了暮霭一眼，低声呵斥他：“你们出去过节，也不能消停点？” 暮霭道：“是他要求的。” 浮溟抬眼看向洛衡的方向，洛衡颈上有一块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暧昧扎眼。 他此刻与李银王金站在一处，那二人同样也是注意到了，皆是满眼不可置信。 “洛师弟，你真成家了？” “不知弟妹如今住在何处，怎么不带到云隙山来？” 同样看见的还有他们身侧的林秋秋，林秋秋满脸幽怨，“李师兄都怪你，要不是你催我回来……” “林师妹！” 李银生怕洛衡知道他们昨晚跟踪的事，忙堵截了她的话头，提醒她道：“你该去训练了，师尊就在那边看着。” “洛师兄……”林秋秋看了洛衡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不情不愿的走开了。 “洛师弟，弟妹呢？”王金有些激动，继续追问洛衡：“你什么时候把弟妹带到清澜水榭来？” “他……”洛衡转头望向暮霭的方向。 “衡儿，还有你们两个，” 浮溟出声，有意阻止洛衡开口，语气严厉：“勿要在这里谈论私事。” 三人拜礼赔罪，“是。” “这孩子看着挺老实，没想到也会有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浮溟轻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暮霭，“我以为，你是衡儿的长辈，衡儿和你之间多少会有几分隔阂，看来是我多虑了。” 暮霭道：“衡儿向来与我亲近。” …… 清澜水榭的弟子有晚课的。 洛衡没有去，和暮霭两个人待在屋里，暮霭坐在桌边端起一盏茶，正打算喝的时候洛衡的声音传来，“师尊。” 洛衡捧着一本书走过来，动作自然的坐在暮霭腿上，一只手搂住暮霭的脖子，指着书上的某一处问：“这个地方我不太理解，师尊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暮霭放下茶盏，揽住洛衡的腰身。 不知为什么，洛衡最近特别喜欢往暮霭身上贴，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洛衡必定是要靠在暮霭身上的。 暮霭就着洛衡这般姿势，看向洛衡指向的内容，疑惑问：“这是清澜水榭的剑法？你为什么不去找浮溟？” “师尊懂吗？”洛衡期待的望着暮霭，“有师尊在这里，我何必再去找伯父。” 暮霭仔细给他解释了一番。 “明白了。” 洛衡将书合起，随手放在了一边，两只手都环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暮霭的鼻尖。 “怎么了？”感觉今日洛衡有些反常，暮霭不解问。 “伯父今日跟我说，不让我把我和师尊的关系暴露出去。”洛衡语气里带着哀怨，“师尊觉得，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你很好。”暮霭吻了吻洛衡，安抚：“你是我已经结了契的道侣，我会向整个凇山氏承认你。” “师尊，你在清澜水榭里公开承认我好不好？”洛衡低声请求，有些难以启齿：“这里的师妹们，平日总是盯着我出神，我、我很不舒服……” 年轻人俊逸出尘修为高强，又深受长辈的器重，还有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之名加持，确实是引人注目。 暮霭答应他：“好。” “多谢师尊。”洛衡钻进暮霭的怀里，双手抱住暮霭的腰，脸颊埋在暮霭的颈窝，“师尊，你身上真暖和……” “新换的毛，自然是暖和。”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几条毛茸茸的尾巴从他身后钻出来，盖在了洛衡身上。 被温暖的狐毛包围，洛衡甚是满足，抬头无意间看见，暮霭头顶两只小巧的狐耳，洛衡伸手上去捏了捏。 “……”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人出声唤他：“洛师兄，你在吗？” 是林秋秋的声音。 “……”洛衡的好兴致瞬间全无，不耐烦的抱怨，“她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暮霭道：“我去把她赶走。” “不用，我有办法。” 洛衡拉下衣领，把脖颈凑到暮霭面前，“师尊，你快亲我。” 昨晚留下的印子已经淡了。 暮霭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洛衡的脖颈。 洛衡不满意，“师尊你用力些，留点印子，我出去也好让她知难而退。” “……”暮霭静静的望着他。 洛衡看暮霭没了动作，试探道：“要不我叫两声？” “……我陪你一起出去。” 外边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洛师兄……暮霭师叔。” 看见暮霭也在这里，林秋秋拜了一礼，请求道：“弟子有些私事想与洛师兄说，师叔您能不能先回避？” 暮霭看了洛衡一眼，抬脚出门去了。 现在门口只剩洛衡和林秋秋，洛衡问：“林师妹，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师尊不在，我偷跑出来的。” 林秋秋眼眶发红，像是哭过一场，又十分倔强望着洛衡，夜里的小姑娘形单影只，空有几分落寞之感，“洛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洛衡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洛师兄，你真的成家了吗？” “嗯。” 林秋秋不相信，“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的道侣。” 洛衡道：“他其实一直都在，你没有留意过。”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也未曾看见过，你和哪个女子走的亲近。” 洛衡道：“他不是女子……” “嗷嗷——” 洛衡话音未落，一只九尾墨狐从外边跑了过来，跑到洛衡的脚边扯了扯他的裤腿，洛衡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 林秋秋脸色惊变，睁大了眼错愕的看着洛衡，又看向他怀里的狐狸，“洛师兄你、你所谓的道侣，不会就是这只狐狸吧？！” 洛衡道：“他不是普通的狐狸，……” “林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李银和王金小跑过来，急声道：“你快跟我们回去，师尊回来后发现你逃课了，现在正大发雷霆。” “洛师兄，我走了。” 林秋秋没有多说什么，不舍的跟洛衡告别。 她似乎没有半分将要被惩罚的慌乱感，反而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洛衡没有兴趣去猜她的心思，抱着暮暮转头回屋了。 第130章 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翌日，清晨。 洛衡起身后从屋里走出，一道声音兴奋的跟他打招呼，“洛师兄，早上好啊！” “……”洛衡怔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林秋秋拿着扫把，站在台阶下。 洛衡疑惑，“林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昨天晚上逃课，师尊罚我打扫半个月的清澜水榭。” 林秋秋这话说的十分轻松，没有丝毫被惩罚后的难过之色，反而隐隐透着兴奋？ “洛师兄，需要我帮你打扫房中吗？” 林秋秋提着扫把迈上台阶，作势就要越过洛衡进屋。 “不必了！”洛衡忙将她拦下。 “洛师兄你别跟我客气，”林秋秋大方开口，迫不及待想要进洛衡的屋，“反正我已经被罚了，多扫你一间屋子也无妨！” “不需要你扫！我自己会收拾！” 林秋秋固执，洛衡几乎要拦不住她。 “……” 正在这时暮霭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冷峻不怒自威，双眸凌厉仿若覆满寒冰冷霜，冷冷注视着她，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暮霭师叔安……” 原本抢着进屋的林秋秋瞬间安分下来，捏着扫把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造次。 她声若蚊呐，再不复刚才的熟络模样，“弟、弟子还有其他地方没打扫，就先告退了……” 言罢，林秋秋仓促行了一礼，提着扫把飞快跑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洛衡轻笑了一声，扭头牵住暮霭的手，“师尊，你怎么起来了？” “吵。”狐王陛下此刻满脸不悦之色。 洛衡道：“我陪师尊再回去睡会，师尊意下如何？” “嗯。”暮霭领着洛衡进屋。 一个时辰后。 浮溟找了过来，在外边敲门，“暮霭，衡儿！” “砰砰砰——” 吵的狐狸心烦意乱。 暮暮烦躁的将两只前爪盖在了耳朵上。 本想不理他，浮溟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不开门誓不罢休之意。 良久之后，房门才开—— 几乎是瞬间，屋里伸出一只硕大的墨色狐爪，气势汹汹朝浮溟拍了过来，直接将他掀下了台阶。 庞大的暮暮从屋里走出，一张狐狸脸上写满了厌烦之色。 “师尊，你消消气……” 洛衡趴在大狐狸的后背上，抚摸着它的毛安抚。 “蠢狐狸！你又发什么疯！”浮溟爬起来愤怒叫嚷，“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嗷！”说。 暮暮不耐烦的吼了他一声。 浮溟道：“是掌门师兄让我来找你的，好像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去做。” “嗷！”不去。 暮暮转头回屋。 “你等等！”浮溟三步并作两步，着急跨上台阶，伸手就要去抓暮暮的尾巴拦它。 “嗷！”九尾墨狐身后的大尾巴一扫，又将浮溟甩出去数丈远。 “砰——” 浮溟整个人撞上了湖边的围栏。 若非湖边有围栏围着，他此刻恐怕已经摔进湖里了。 “怎么动这么大的气？”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 洛衡抬头看了一眼，是雾隐和锦方。 雾隐走过去将浮溟拉起，浮溟捂住钝痛的胸口，喘了口气道：“这狐狸今日不知犯什么性子了，竟然这般暴躁。” 锦方抬头看向洛衡，问：“你师尊怎么回事？” 洛衡翻身从狐狸后背跳了下来，给他们二人解释： “两位师伯应该知道，狐狸的生活习性和修真界人不同，师尊每隔些日子就要补一次觉，今早刚被吵醒过一次，才睡下不久，伯父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简单来说，是浮溟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洛衡问：“两位师伯也是来找师尊的吗？” 雾隐点了点头，“掌门师兄知道，暮霭向来不参与修真界的事，担心浮溟一个人说服不了暮霭，让我们两个也过来看看。” “不知是什么事，一定要师尊前去？” 锦方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魔族突袭修真界。” 苍云台。 “只要云隙山帮助我派渡过此次劫难，玉剑门愿从此依附云隙山，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我青玄宗也是！” “等事情解决后，我鸿影宗愿举全宗门搬到云隙山地界来！” 暮暮的身形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洛衡抱着熟睡的小狐狸，随同雾隐锦方二人，踏进苍云台大殿。 殿中或站或坐五六个掌门，正慷慨激昂的朝阅黎许诺。 “掌门师兄。” “掌门师伯。” “你们来了。”阅黎闻声朝他们看来，却并未看见暮霭，问：“暮霭呢？” 洛衡上前，“师尊暂时走不开身，特命晚辈前来回禀。” 阅黎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狐狸，又很快移开了视线，“既然暮霭不在，洛师侄，你随各位掌门走一趟吧。” 洛衡颔首，“是。” “不知这位是？” “这位仙师看着如此年轻，能行吗？” “若是暮霭仙尊不在，贵派不是还有雾隐仙师和锦方仙师吗？” “阅黎掌门莫不是要敷衍我等？” 殿中的各位掌门，皆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洛衡。 雾隐给众人介绍洛衡，“这是暮霭的亲传弟子，也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洛衡。” “上一届的百仙会我知道，暮霭仙尊的徒弟相当出彩！” “原来就是洛仙师！洛仙师风华正茂，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洛仙师得暮霭仙尊真传，想来定能帮助我等渡过难关！” 得知洛衡身份后，众人又是一阵恭维。 洛衡问：“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诸位掌门解惑。” “洛仙师请说。” 洛衡道：“据晚辈所知，诸位宗门都在千里之外，各位掌门为何不就近求救，反而舍近求远找来云隙山？” 这话说出口，各位掌门皆是露出难堪之色。 “说出来不怕洛仙师你笑话，我等宗门原本依附于天泉山庄，出了事后也向天泉山庄求助过，但天泉山庄却对我等闭门不见，并驱逐我等离开。” “天泉山庄舍弃我等，我等总不能苦守宗门等死，一路北上也寻找多处宗门求助，其他宗门皆对我等避若蛇蝎，唯有云隙山愿意接纳我等。” “经此一事，我等对云隙山感激不尽，日后愿投诚于云隙山，为云隙山效忠。” 阅黎道：“魔族此番来势汹汹，洛师侄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多带些人去吧。” 洛衡点头：“是。” 第131章 镜花水月，阵起!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洛衡出了苍云台大殿，匆匆抱着暮暮往清澜水榭走，抚摸着它的的毛问：“师尊，我要离开一阵子，你还跟我一起去吗？” 暮暮迷蒙睁开眼，赤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慵懒又惺忪，张口轻轻朝洛衡叫了一声，“嗷……” 我等你回来。 “好，我一定尽早回来。” 进了清澜水榭，洛衡直接去找了浮溟，一是需要跟他借些人手，二是委托他照顾暮暮。 浮溟把又睡着的小狐狸接过去，洛衡不放心的嘱咐，“师尊不食生冷，茶水喝八分烫，鸡肉鱼肉少油少盐，煎烤之前先用温水清洗五遍以上，洗干净血腥味，再用茱萸、蒜泥腌制……” “衡儿，” 眼看洛衡的滔滔大论将要停止不住，浮溟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好心提醒：“在你来云隙山之前，你师尊一直都是自己捕猎然后直接生食的。” “以前是以前，”洛衡反驳，理直气壮道：“师尊现在有了我，平日饮食岂能依旧如此潦草！” “……” 浮溟低头扒了一眼，暮暮锋利的狐牙，和锋利的爪子，心中只觉荒谬。 安顿好暮暮之后，洛衡与一众清澜水榭弟子即刻启程，御剑赶往玉剑门。 …… 玉剑门的上空，阴云笼罩暗无天日。 宗门中魔气肆虐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满目都是赤红色，极其惨烈。 魔族攻上玉剑门，异族来犯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异族敌人的一无所知，导致他们连应对之策都没有。 宗门守护阵已经破碎，幸存的仙修弟子还在拼死抵抗，与魔族殊死搏斗。 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之下，屠杀、灭门，恐怕已经成为必然之兆。 重伤的仙师已经丧气，“大师兄，要不我们逃吧，留在这里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掌门去向天泉山庄请救兵，一走数日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大师兄，你快想想办法……” 那位被唤作“大师兄”的仙师，抬手摸了一把唇角的血迹，他整个人如同血洗一般已经重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攥紧佩剑的手掌中有淋淋鲜血滴落。 “死守这里！必须等到师尊回来！” 一个魔兵突然从后偷袭，举起长刀朝他劈了下去，那位“大师兄”已经精疲力尽，来不及做出反应—— “锵——”的一声。 一柄宝剑突然从远处飞来，直接抹了那魔兵的脖子。 幸存的仙师循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影踏空而来，那柄宝剑应主人之召，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然后就见那白衣年轻人，手握一柄长剑大杀四方，其修为高深游刃从容，凶猛凌厉之势大退魔族。 犹如九天神只下凡，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紧随着，一群人赶到御剑门，援助他们击退魔族。 那群负隅顽抗的仙师看见来者，死寂如灰的眸中终于有了亮光，“掌门！是掌门回来了！” “掌门终于把援兵请回来了！” 李银提剑杀敌，道：“洛师弟，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白衣年轻人长剑祭出，洛衡抬手起阵： “镜花水月，阵起！” 剑影寒光，缥缈成影。 似真似幻，孤鸿有形。 楚天阔剑光与剑影同行，剑光汹涌寒芒飞溅，真亦假时假亦真，凌厉飞向四面八方，将那群魔兵成群击杀。 此剑阵，是洛衡以清澜水榭剑法所创。 此阵一开，威力凶猛，若风卷残云般，很快将那群魔兵反杀了干净。 “这人是谁！好厉害的修为！” “从天泉山庄来的吧？” “应该不是，我之前与天泉山庄的人交过手，那里的人远不及这位仙师！” 从云隙山赶来的援兵还算是及时，攻山的魔兵很快被屠杀殆尽，保下了将要灭门的玉剑门。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那位“大师兄”朝洛衡拱手一礼，“在下玉剑门首徒萧云风，敢问仙师名讳？” 洛衡收剑回礼，“云隙山，暮霭座下，洛衡。” “洛仙师居然是暮霭仙尊的徒弟？！” 萧云风惊喜，“暮霭仙尊与洛仙师今日大恩，玉剑门没齿难忘，改日在下必当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云风。” 萧云风与洛衡正是说话的功夫，玉剑门掌门走了过来，跟萧云风介绍洛衡： “这位是暮霭仙尊的亲传弟子，洛衡洛仙师。因为暮霭仙尊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特派洛仙师前来帮助咱们渡过难关，咱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是，师尊。”萧云风拱手行礼。 玉剑门很快开始安顿伤员，重整宗门，洛衡与其他清澜水榭的弟子下榻客房。 其他受害门派皆有援兵前去相助，隔了两日之后的清晨洛衡收到来信，各方危难俱已解决。 玉剑门宴请洛衡等人。 宴席之上，玉剑门掌门哭的老泪纵横，举起酒杯朝洛衡敬酒，“天泉山庄弃我等如敝履，却没想到千里之外的云隙山，愿意施以援手，真乃是大宗风范！” 洛衡道：“云隙山生于修真界中，修真界之安危，云隙山不会坐视不理。” “云隙山助我玉剑门渡过浩劫，老夫一定说到做到，尽快搬迁至云隙山地界，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玉剑门掌门这话一出，在座的玉剑门仙修弟子皆是一愣。 “我们为什么要搬到云隙山去？” “这是云隙山提出的条件吗？” 萧云风仔细琢磨了一番，点头认可道：“我们玉剑门势微，无论依附云隙山，还是依附天泉山庄，其实相差无异，若是真要从中选择其一，云隙山至少有暮霭仙尊庇护，比天泉山庄更多一层保障。” 有位仙师面露犹豫，“只要云隙山保障玉剑门衣食无忧，玉剑门愿意搬迁至云隙山。” 看他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洛衡解释：“云隙山此行，无偿帮助玉剑门，至于依附之事，是贵派掌门提出来了。玉剑门若是愿意搬迁至云隙山，云隙山必当尽地主之谊，庇护玉剑门安全无虞。” “我等向天泉山庄求助时，天泉山庄生怕引火烧身，将我等驱逐，” 萧云风语气慎重，“经此一事，我等也意识到天泉山庄并非明主。” “没错！”席间又有仙师附和，“今日有洛仙师，以及诸位仙师在此，凭此大恩，我玉剑门也愿意投靠云隙山。” 玉剑门掌门道：“待明日，老夫就去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改与云隙山重新签订。” 第132章 想脱离天泉山庄?做梦! 玉剑门死伤惨重，也损失惨重。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大派，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账目上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玉剑门掌门拿着账本，坐在桌前看一眼就要叹三口气，满书房都是他的唉声叹气。 “师尊。”萧云风走进来拜了一礼。 掌门抬头看向他，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没办成，问：“天泉山庄怎么说？” 萧云风道：“天泉山庄的人听说，我是来要归属契约的，直接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玉剑门掌门一手扶着额头，无力摆了摆手，“天泉山庄那群自私自利的小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萧云风问：“师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掌门道：“一切以要回归属契约为主，他们提的要求咱们都答应。” “是。”萧云风拱手离开。 天泉山庄。 萧云风是和洛衡一起去的。 外面的两个守门弟子，一看是萧云风，皆是面露鄙夷之色，移开眼不理会他们。 萧云风上前，客气道：“有劳二位通报一声……” “通报不了，你回去吧。” 一个守门弟子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驱赶他们离开，“人家养的狗都是忠于主人，咱们就没见过哪只狗认了主，还整日想着往外跑的，养不熟的畜生不如打死算了。” “……”听出他们话里的讽刺之意，萧云风敢怒不敢言，暗暗捏紧了拳。 “放肆！” 洛衡厉喝一声，义正辞严：“玉剑门虽是天泉山庄的附属，更是天泉山庄的前锋，若不是玉剑门镇守前方，为你们挡住异族来犯，你以为你们天泉山庄，今日还能还能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今日我等有要事回禀，你们岂敢拦截！” 这一番言辞，倒是真把他们唬住了。 洛衡斥了他们一句，“还不快去通报！若是延误了萧仙师，你们就等着天泉山庄的掌门问罪吧！” “是，仙师恕罪。” 那两个守门弟子受洛衡一顿训斥，犹如夹着尾巴的狗一般立刻照做，恭敬请他们进门。 洛衡与萧云风进门，踏上台阶经过他们身边，阴阳怪气道：“看门的狗是非不分，乱吠咬人，迟早得耽误大事，这才是主人家真应该打死的。” “……”守门弟子木着脸，一言不发。 进了天泉山庄的大门，萧云风向洛衡投去赞叹的目光，“洛仙师随机应变的能力，让萧某佩服。” 内门弟子引着他们去庄主书房。 不远处，有个青衣女子正朝这边过来，无意间与他们遇上，领路的弟子立刻行礼：“大小姐。” 那青衣女子问：“这二位是？” 弟子回道：“玉剑门的，来见庄主。” 萧云风的目光落在那青衣女子身上，其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既然是找父亲的，那便快去吧。” 那青衣女子越过他们离开了。 萧云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 洛衡低声问：“萧仙师，怎么了？” 萧云风道：“这位姑娘，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天泉庄主的书房。 “你们有何事要禀？” 书桌后的男人看向他们，“本座听说，萧仙师是来要归属契约的？怎么，玉剑门想脱离天泉山庄吗？” 萧云风道：“玉剑门宗门尽毁，打算换个地方重建宗门。” “好说。”天泉庄主语气温和了几分，“玉剑门重建宗门需要多少金银，又打算把新地址选在何处，只管和账房说一声就是，天泉山庄给你们出。” 萧云风摇了摇头，“这就不劳烦天泉山庄破费了，庄主还是把归属契约还给我玉剑门吧。” “萧仙师今日执意要回归属契约吗？” “是。” “可以。” “！！！” 萧云风没想到，天泉山庄居然会松口的这么快，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不由得有些愣神，赶忙拱手相拜：“多谢庄主……” “既然玉剑门都要脱离天泉山庄了，这些年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庄主似笑非笑，从手边拿起一个账本，递给身边侍立的弟子，那弟子将其转交给萧云风。 “天泉山庄爱惜人才，对玉剑门的培养拨款不有余力，如今玉剑门要脱离天泉山庄，说明对我天泉山庄不认可，那这些培养人才之财，只能算做是玉剑门的借款了罢？ 这些年来，天泉山庄对玉剑门的每一笔借款都在这里，总计三十二万六千四百两，萧仙师你看对不对？” “……”萧云风越往后翻，眉头皱的越深。 这份账本拿出来的如此轻松，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也说明，这位天泉庄主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了。 洛衡开口：“庄主总不能只谈天泉山庄的付出，而忽略玉剑门的回报……” “洛衡仙师，这是天泉山庄内部私事，贵派云隙山以及暮霭仙尊，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长了？”庄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一怔，“庄主认得我？” “昔日百仙会的魁首，暮霭仙尊座下首徒，”天泉庄主轻笑了一声，“您成名于百仙会，修真界但凡参加过上一届百仙会的，应该没有人会不认识您吧？” 萧云风沉吟开口，“洛仙师说的没错，天泉山庄培养玉剑门不假，但玉剑门这些年为天泉山庄做了多少事，庄主您不能避而不谈。” 庄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所以，萧仙师是什么意思？” 萧云风道：“两相抵消。” “哈哈……哈哈哈……” 天泉庄主笑出了声，“萧仙师，本座是该说你年轻，还是该说你无知？你不妨去修真界里打听打听，雇佣仙师是什么价格？ 本座算你每次五十两，这价格不低了，你这些年的雇佣费用，恐怕连我天泉山庄给你玉剑门的零头都不够。” 洛衡道：“可是据我所知，雇佣仙师的最低价就是五十两，想萧仙师这般修为的，翻十倍恐怕不止吧？” 庄主面上的笑意一僵，缓缓收敛起来，“洛仙师想说什么？” “庄主，明人不说暗话，您应该知道玉剑门脱离天泉山庄的原因。” 洛衡冷声道：“异族来犯，玉剑门险些灭门，天泉山庄没有尽到应有的庇护责任，分明是贵派不仁不义在先，玉剑门凭什么不能脱离？贵派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谈过往之财？” 第133章 萧云风的好友，青岚公子 “哈……哈哈……” 天泉庄主听洛衡此言，再次笑出了声，“洛仙师这是想拿律法压我？天泉山庄有没有尽到庇护责任，不知您有证据吗？” 洛衡道：“玉剑门中人人为证，是天泉山庄置之不理在前。” “洛仙师，您还真是年轻啊。” 天泉庄主讥讽道：“不知您如何保证，玉剑门的人都是你们的人？” “……”洛衡与萧云风皆是一怔。 是了，人心隔肚皮。 他们没办法确定，玉剑门中究竟是玉剑门的人，还是被天泉山庄策反的人，亦或本就是天泉山庄的眼线。 倘若被自己人反咬，他们有理说不清。 “假若你玉剑门真的固若金汤，我天泉山庄实在难以渗透进去……” 他的话尾音拉长，带着几分惋惜之意。 紧接着又听天泉庄主继续说：“但是，你们又如何能保证，玉剑门能活着走出我天泉山庄地界？” “！！！” 萧云风和洛衡，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人，睁大了眼满是惊愕之色。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在天泉山庄地界，天泉山庄只手遮天，将他们灭门确实是轻而易举。 玉剑门确实没有实力与之抗衡。 “天泉庄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云风怒不可遏，“我玉剑门虽然归属你天泉山庄，但也不是任你随意打杀的！” 洛衡道：“天泉山庄滥杀无辜，倘若玉龙金殿追查起来，庄主恐怕无法解释吧？” “异族来犯，玉剑门难以抵抗，被屠杀殆尽，从此灭门。” 天泉庄主满脸不解，眸中却尽是得意，“这与我天泉山庄有什么关系？” 洛衡被气笑了，“阁下当真是卑鄙。” “洛仙师谬赞。” 天泉庄主笑道，“上一届百仙会过后，三处宗门联合举报暮霭仙尊恃强行凶，洛仙师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到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么。” 洛衡冷哼，“我师尊与阁下不同，阁下未必就能成功。” “玉剑门想赌一把吗？” 天泉庄主神色轻松，惬意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若是玉剑门能赌赢，天泉山庄立即无条件归还玉剑门的归属契约。” “……” 洛衡与萧云风，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赌赢了还好说。 倘若赌输了，玉剑门真就不复存在了。 天泉庄主慢悠悠道：“洛仙师，本座奉劝您一句，天泉山庄的内部私事与您无关，云隙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 看他们这般犹豫迟疑的模样，天泉庄主也知道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话尽于此： “二位如果没什么事，就回玉剑门吧，天泉山庄给玉剑门的拨款随后就到。”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天泉庄主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是之前遇见的那个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看见书房的二人，“父亲，不知二位仙师今日到访，是所为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天泉庄主摆手，回头睨了二人一眼，淡漠道：“咱家养的狗不忠心了，刚才教训了一顿。” 走出天泉山庄，在回玉剑门的路上。 萧云风垂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骨节发白，昭示着此刻他心里的极度不平静。 玉剑门依附天泉山庄不假，但也不能任由天泉山庄这般侮辱！ 年轻人心高气盛，受不得委屈，想起天泉山庄那般辱骂，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突然，萧云风拔剑出鞘，怒气冲冲扭头往回走。 “萧仙师！你干什么去！”洛衡忙将他拦下来，“别冲动！” “我忍不了了！”萧云风的怒焰将要压制不住，双眸赤红仿佛喷火，情绪激动道：“他天泉山庄欺人太甚！” 洛衡道：“萧仙师，就算你现在回去，照样拿不回归属契约。” “我跟他们拼了！”萧云风几乎失去理智，试图挣开洛衡，“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拿回归属契约！” “你拼命管什么用！你以为你是什么舍身取义的英雄吗！” 洛衡怒斥萧云风，“天泉山庄看不起玉剑门，就算你被他们打死，他们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反而还会因为你，迁怒整个玉剑门！” 萧云风双眼死死瞪着洛衡，“洛仙师你说！我玉剑门难道就只能任由他天泉山庄摆布吗！” “先回去，回去想办法。” 进了玉剑门，会客厅中。 “师尊，”萧云风垂头丧气，走到掌门面前就跪了，“弟子无能，辜负师尊所托，还请师尊责罚。” “云风，你不必自责。”掌门将他扶起来，叹了口气道：“为师明白，天泉山庄不会轻易让我们脱离。” 李银好奇问道：“我有个疑问，天泉山庄既然对玉剑门不管不顾，为何又不同意让玉剑门脱离？” 洛衡解释：“从属门派定期缴纳贡税，以得主家的庇护，玉剑门若是走了，天泉山庄每年的收入就会减少许多，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玉剑门，这是其一。 其二，大宗门之下存在多处从属门派，玉龙金殿也会资源倾斜，如此天泉山庄就更不愿意放玉剑门离开了。” “师尊，大师兄，”座中的玉剑门的仙师开口，“天泉山庄不愿意归还归属契约，我们还能怎么办，与他们硬抢吗？” 萧云风道：“与他们硬抢，我们没有分毫胜算。” 掌门赞同点头，“不能硬抢，就只能智取。” 洛衡沉吟片刻，道：“玉剑门主动去要归属契约，天泉山庄不给，不如想个办法，让天泉山庄主动归还。” 萧云风看向洛衡，“不知洛仙师有何高见？” 洛衡道：“我有二计，要挟交换，引火烧身。” “要挟交换……” 萧云风暗暗思忖，“这就得看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天泉山庄了……” 玉剑门的仙师突然出声，“我记得，天泉山庄有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被萧云风否决了，“我虽没有和那个林青棠交手过，但是听天泉山庄的人说她修为不低，恐怕在我之上，如果抓她太冒险了，而且成功率也不高。” “大师兄！”玉剑门的弟子进门通传，“青岚公子来了。” 萧云风面露喜色，“快请！” 洛衡疑惑，“青岚公子？” 萧云风道：“青岚是我早些年在外结识的好友。” 第134章 青岚公子有问题 到访的是个青衣公子。 “萧兄，我听说玉剑门最近发生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来的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这些粮食布匹还请萧兄不要嫌弃，如果不够我再命人朝这边送。” 青岚眉清目秀温润如玉，洛衡多看了他几眼，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萧云风感激不尽：“谢谢你青岚，你送来的这些物资太及时了，简直解了我玉剑门的燃眉之急！” 玉剑门掌门吩咐弟子，将物资都安置下去了，洛衡将萧云风拉到一边，低声问他：“萧仙师，这个青岚公子是什么来头，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萧云风道：“青岚是个商人，两年前在森林里，他险些葬身饿狼之口，我正巧路过救了他，从此就与他结识了。” 洛衡问：“他的家世呢？” 萧云风道：“青岚是做生意的，没有固定的居所，最近正好停留天泉山庄境内。” “咱们刚从天泉山庄回来，这个人就突然来了，”洛衡谨慎开口，“未免有些太巧合了罢……” “洛仙师你是想说，青岚是天泉山庄的人吗？那你真是多虑了。”萧云风好笑道： “青岚之前有一次跟天泉山庄做生意，天泉山庄压了青岚四成的价格，青岚险些赔的倾家荡产，如今对天泉山庄恨之入骨。” 洛衡抬头又看了青岚一眼，那个人眉眼间的熟悉感，总让他感觉不对劲。 从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无果，脱离一事只能从长计议。 入了夜后，玉剑门中众人一致认同洛衡的提议，聚在书房之中正在商量对策。 “天泉山庄守卫森严，我们如果想偷什么东西出来，恐怕有点困难。” “不如直接给他们下毒吧，威胁他们拿归属契约换解药。” 外面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洛衡眼神一冷，立即提剑出门追去。 “洛师弟！你做什么去！” 李银出声唤他，也随他一起跟了出去。 那道黑影逃跑的速度很快，楚天阔长剑凌光，直朝那道黑影刺去。 那道黑影身法灵活，很快避开了剑锋，同时一掌朝洛衡打了出去—— “洛仙师！” “噗嗤！” 萧云风的声音传来，是书房中的人追出来了，同时响起利刃入肉的声音，楚天阔捅入那人的腹部。 “洛仙师，在下与你无冤无仇。” 是青岚的声音。 青岚吐出一口血，声音虚弱缓缓倒下，萧云风迅速跑过来将他扶起，“青岚，你怎么样？” “在下路过书房，听见各位仙师正在里面议事，在下不敢过多停留，洛仙师却突然追出来，要对在下赶尽杀绝……” 青岚捂住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说的很慢，正在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在下发誓，在下没有听见诸位仙师谈话的内容，如果洛仙师不信，在下愿割舌为证。” 他如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拔出刀锋作势就要朝自己的口中捅去。 “没有不相信你，青岚。”萧云风赶忙将他的动作拦下，抬头吩咐玉剑门的弟子，“快去叫医修过来！” 那群玉剑门的仙修弟子，小心翼翼的护送青岚回房了。 “洛师弟，”李银走过来，拍了拍站在原地失神的洛衡，“你今晚有些莽撞了。” 洛衡低声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不管如何，总归是你伤了那个人。”李银叹了口气，“现在玉剑门上下将那个人视作救命恩人，恐怕会因为他迁怒你。” “我明白。”洛衡斩钉截铁：“这个青岚公子，绝对有问题。” 第二日，清晨。 洛衡主动去找了萧云风，“萧仙师，青岚公子如何了？” “昨天给青岚看病医修师弟说，青岚伤的不轻。”萧云风帮青岚说话，“洛仙师，青岚他就是个普通人，你那一剑险些要了青岚的性命，真的是你误会了。” “普通人？”洛衡皱眉，有些惊讶，“青岚居然不是仙门中人？” 萧云风点了点头，“青岚与我等不同，他是凡俗中人。” 洛衡反驳：“可昨晚他的身法，分明就不是一个凡俗中人该有的反应！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介普通人！” 萧云风轻轻摇头，“洛仙师，青岚确实没有灵力，你不用怀疑什么，昨夜天色昏暗，或许是你看错了？” “杀人凶手！滚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洛衡与萧云风闻声出门，就见一群年轻的弟子堵在外面，个个义愤填膺指着洛衡叫嚷： “就是他！就是他要杀青岚公子！” “青岚公子是那么好的人，却被他打成了重伤！现在伤透了心，要带着物资离开，不管我们了！” “都是因为他！这个人见不得我们好，把他赶出玉剑门！” 萧云风厉喝：“你们在做什么！回去！立刻回去！” 那群弟子站在原地未动，“萧师兄！我们要把此人赶出玉剑门，不然青岚公子就会走！” 他们看向洛衡的眼神带着怨恨，“此人居心叵测，要置我等于孤立无援之地，他这是要毁了我玉剑门！” 萧云风呵斥：“你们放肆！洛仙师是来帮我们的！你们岂敢对救命恩人不敬！” 他们不服，“他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青岚公子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个人说要帮我们拿回归属契约，结果到现在都没办到，恐怕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那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当着洛衡的面痛骂他，与昨日对他千恩万谢时截然不同，个个都将他视若仇敌。 甚至有人想冲上来动手。 萧云风拼命的阻挡着他们，回头对洛衡道：“洛仙师，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青岚说说，肯定是青岚误会你了。” 挑拨离间么？ 看来这位青岚公子，在玉剑门中的威望极高。 此人来者不善，昨晚洛衡就感觉到了。 “不必麻烦了，萧仙师，” 洛衡平静开口，并没有几分情绪波动，选择暂避锋芒：“我还是离开玉剑门吧。” “洛仙师，你别误会，” 这位是云隙山来的贵客，是他们玉剑门的救命恩人，萧云风赶忙挽留，“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我晚点会教训他们……” “要走就快走！别赖在我们玉剑门！” 不等萧云风把话说完，有个弟子啐了洛衡一声。 “至于归属契约的事，贵派还是自行想办法吧，” 分明好心来帮忙，却被他们这般对待，洛衡也来了脾气，声音冷下来不少，说出的话也不再留情： “云隙山并没有求着贵派归属，至于贵派有没有打算搬去云隙山，是贵派的自由，在下告辞了。” 第135章 青岚公子约见洛衡 听说洛衡要走，玉剑门掌门带着众仙师出面挽留： “洛仙师，您再多留几日吧，那群小辈不懂事，老夫已经罚过他们，他们以后定然不敢在对您出言不敬了。” “是啊洛仙师，您是我玉剑门的恩人，玉剑门还没有好好感谢您，您就留下吧。” 玉剑门才经历过一场灭顶劫难，来挽留他的这群仙师互相搀扶着，半数伤势惨重，如今的宗门到处废墟，实在是凄惨可怜。 洛衡不是冷心冷情之人，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动容。 他打算走其中有不少赌气成分，如此再想来，不过是一群被挑拨离间的弟子罢了，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多谢各位好意，在下——” “洛仙师，此事算是青岚的不是，” 青岚公子面色苍白大病未愈，形单影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强撑着精神开口，朝洛衡拜了一礼： “您如果愿意留在玉剑门，青岚不会再计较昨夜之事，与您和平相处帮扶玉剑门，还请您能给青岚这个机会。”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委曲求全。 “……”洛衡本来已经软下来心思，在瞬间变硬。 人群中的弟子看洛衡没有反应，不免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青岚公子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他怎么不表态？难道要青岚公子跪下来求他吗？” “大门派来的人真是虚伪，不过帮了我们一点小忙，就要我们对他感恩戴德吗？” “青岚公子真是可怜，被他欺负了还得继续忍气吞声，简直毫无天理。” “要是玉剑门真听他的话搬到云隙山，咱们指不定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呸，云隙山就是第二个天泉山庄，他们怎么好意思说是来救我们的。”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任凭他们说话的声音再小，依旧是一字不落、清晰的传进洛衡耳中。 玉剑门的仙师脸色变了，转头低声呵斥那群弟子：“住口！还不快退下！” 洛衡冷声道：“在下已经帮助玉剑门渡过难关，就不再过多叨扰了，告辞。” 洛衡和与他一起前来的清澜水榭仙师，浩浩荡荡离开了玉剑门。 李银问：“洛师弟，我们接下来去哪，回云隙山吗？” 洛衡摇了摇头，“我奉掌门师伯之命，前来帮助几位掌门渡过难关，和脱离天泉山庄，现在没办完事，恐怕回去没法交代。” “难道我们还要再回玉剑门吗？！” 李银愤怒道：“那群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们已经唯那位青岚公子马首是瞻了！咱们出力不讨好，还会落得他们埋怨！” 洛衡沉思片刻，“去找王师兄吧，看看王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李银点头认同，“好。” 青玄宗中，百废待兴。 会客厅中，有弟子进门通传： “禀报掌门，有客到访，来者自称是云隙山的仙师。” “快请！”青玄宗掌门惊喜站起。 李银和洛衡等人进入青玄宗，青玄宗掌门带一众仙师弟子前来迎接，“洛衡仙师，老夫有礼了。” 王金欣喜上前，“李师兄，洛师弟，你们怎么过来了？” 洛衡苦笑道：“被赶出来了。” 李银解释：“玉剑门来了个什么青岚公子，说出的话怪腔怪调的，洛师弟跟他生了矛盾，那边的人都一致护着他，对洛师弟出言不逊。” 青玄宗掌门道：“玉剑门不识好人心，我青玄宗可不与他们一般，洛仙师远道而来就是我青玄宗的贵客，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 洛衡颔首：“多谢掌门。” 青玄宗掌门请洛衡等人进屋，会客厅奉茶上座，掌门惭愧开口： “青玄宗遵守诺言归属云隙山，只是如今正忙于安抚伤者，还没来得及向天泉山庄提起此事，老夫一定尽快去做……” “青玄掌门，”洛衡出声问，“在下鲁莽多嘴一句，贵派门内对搬去云隙山一事，不知是何想法？” 掌门道：“天泉山庄贡税沉重，青玄宗苦其已久，如今听闻可以搬去云隙山，门内上下无一人反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洛衡道：“云隙山没有强迫贵派归属，贵派如果有人不同意，掌门不必强求。” “洛仙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青玄宗掌门变了脸色，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紧张道： “可是云隙山嫌弃我青玄宗势微？老夫能解释，每当青玄宗新弟子入门，必须先供天泉山庄挑选，只有天泉山庄不要的弟子，才能拜入青玄宗中，即使大器晚成，只要入了天泉山庄的眼，天泉山庄就会将其挖走。我青玄宗留不住好苗子，即便有心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王金不解，“洛师弟，你为何这样问？” 李银道：“玉剑门对搬去云隙山一事，颇有微词。” “我青玄宗求之不得！”青玄宗掌门立刻站起来表忠心： “云隙山是我青玄宗的贵人，青玄宗对云隙山无以为报，听闻阅黎掌门宅心仁厚，搬去云隙山是我等心甘情愿，还望云隙山不要嫌弃我等。” 洛衡道：“青玄宗搬来云隙山，云隙山自然欢迎，而且云隙山保证，绝对会保障青玄宗的资源。” 青玄宗拱手相拜，“那就提前谢过洛仙师与云隙山了。” 洛衡继续说：“既然掌门您还没有向天泉山庄提起脱离之事，暂时将此事搁置吧，天泉山庄不会同意，我与玉剑门的萧云风仙师已经去过一次了。” “那、那该怎么办？” 青玄宗掌门面露不安，沮丧道：“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之前每次给他们送礼，都要掏去我青玄宗一半的家底，今年我们真的没钱了……” 洛衡叹气，“先等等看吧。” 过了几日后。 王金、李银与洛衡三人，正聚在一处。 “洛仙师，这是给您的。” 青玄宗的弟子给洛衡递上一封信，洛衡拆开信封展开—— 太阳落山时，迎客酒楼一叙。 落款人是青岚。 李银皱起眉，“洛师弟，这个人怎么会找你？” “不知道。” 洛衡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暖炉里，炉中燎起一条高高的火舌，将那个纸团焚烧殆尽。 王金问：“洛师弟不打算赴约？” 洛衡的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冷淡道：“不去，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第136章 洛衡废了青岚 没有等到洛衡赴约，青岚隔日又往青玄宗送了一封信。 洛衡照旧烧毁，置之不理。 再一再二被忽视，青岚似是被逼急了，直接找来了青玄宗。 “让洛衡出来见我。” 守门弟子客气的上前询问：“敢问公子名讳？” “青岚。” “公子稍等。”那守门弟子进门去通报了。 不久后，守门弟子回来了，“洛仙师不见您，公子请回吧。” “不见？呵——” 青岚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来都来了，他说不见就不见么，让他出来！” “公子，您别为难在下……呃……” 守门弟子的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的腹部被一柄长剑贯穿。 那守门弟子轰然倒地，嘴角流下鲜血，很快没了生息。 青岚抬起眼眸目光阴森，看向另一个守门弟子，仿佛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盯上了新的猎物。 目睹同僚被杀，那人吓慌了神，两股战战扭头朝门内跑。 “洛仙师，救命！”那人边跑边喊。 青岚丝毫不慌，正巴不得他去把洛衡叫出来，悠哉游哉踏上台阶，抬脚跨过门槛，闲庭信步一般进了青玄宗。 青玄宗内部闻声惊动，已经戒备起来，一众仙师出面，警惕的盯着不速之客，“公子无故到访青玄宗，不知有何贵干？” 青岚的目光在他们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要找的人，问：“你们的贵客，洛衡仙师呢？” “洛仙师不想见你，你强求也没用。”逃回来的弟子躲在人群中道。 “不想见么？”青岚拎了拎手里的剑，突然提剑砍了出去，发了狠道：“这可由不得他不见！” 青玄宗的仙师立刻应敌。 青岚的修为高出他们不少，青玄宗的仙师不是其对手，被他砍伤砍死数人。 其他仙师见识到来者的实力，青玄宗的仙师露出惊恐神色，举着剑却不敢再上前。 “让洛衡出来见我！” 青岚举剑直指那群仙师，面色阴狠几乎扭曲，再不复温和模样，冷声道：“否则，他一息不出来，我就杀你青玄宗一人，直到他出来为止！” “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洛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青玄宗的仙师从中间分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李银王金与洛衡三人一同出现，洛衡看见这满地的尸体，冷声开口：“青岚仙师，我记得萧仙师说你并非仙门中人。” “洛仙师是聪明人，何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青岚冷笑道，将手里的佩剑收起，“迎客酒楼，谈谈吧。” 洛衡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青岚淡淡道：“玉剑门、青玄宗、鸿影宗，还有其他打算脱离天泉山庄的宗门，他们的归属契约，洛仙师也不打算要了吗？” 洛衡了然，“青岚仙师果真是和天泉山庄有关系。” “洛仙师去不去？”青岚已经不耐烦。 洛衡问：“我若是去了，青岚仙师能保证把归属契约给我吗？” 青岚道：“不能。” “那我与阁下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站住！” 青岚厉喝，气急拔剑直朝他劈过来。 “锵——”的一声脆鸣，楚天阔出鞘，从半空中截住青岚的剑锋。 楚天阔威力霸道，剑身一震将青岚强行斥退，青岚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青岚不死心，再次举剑朝洛衡砍过来。 楚天阔应召回到主人手中，洛衡反身一剑与他剑锋相交，剑法诡谲，与青岚过了几个剑招。 楚天阔出剑角度极其刁钻，绕过青岚的重重攻势剑招，剑气锋利，割在了她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青岚手里的佩剑落地。 割破的手腕上鲜血淋漓，青岚托着手，怨毒的瞪向洛衡，“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废了我的筋脉！” 废了筋脉，就意味着他再也拿不起剑。 洛衡不屑与他废话，楚天阔剑刃寒光，朝青岚一剑刺了过去。 剑意浩荡灵压震撼，压制的青岚动弹不得，青岚无处可躲，只能被动承下这一剑。 “噗嗤”一声，长剑入肉，剑锋从他的身体后方穿出，将青岚捅了个对穿。 青岚呕出一口鲜血，当即倒地昏死了过去。 洛衡收剑楚天阔，吩咐青玄宗的弟子：“将他押入地牢，看好他，别死了。” “是。”立刻有弟子上前，将青岚拖了下去。 “洛师弟，你应该直接解决了他的。” 李银不忿，“要不是因为他挑拨离间，你也不会被玉剑门的人误会。” “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洛衡道，转头朝青玄宗的仙师说：“有劳各位，把今日青岚公子被抓一事传播出去，同时青玄宗内加强对此人的看管，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 “好。”那群仙师点头应下。 当日下午，萧云风找来了青玄宗。 玉剑门的人来的最快，正在洛衡意料之中。 洛衡与李银出面相见，萧云风急切开口：“洛仙师，青岚公子在你手里吗？你别为难他！” “为难？”洛衡被他这劈头盖脸一句，说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冷笑道：“萧仙师怎么不先问问，青岚公子来找我作甚？” 萧云风仿佛这才想起来，问：“青岚来找你做什么？” 李银道：“青岚公子约见我洛师弟不成，来青玄宗大开杀戒……” “不可能！” 李银话音未落，立刻就被萧云风否认了，“青岚不是修炼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来青玄宗闹事，况且青岚的伤还没好身体虚弱，就更不可能了。” 李银讽刺道：“青岚公子今日灵活矫健的身姿，可不像是大病未愈。” “洛仙师，我知你之前和青岚有矛盾，但是青岚他真的没有恶意，他帮扶玉剑门良多，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玉剑门的今天。” 萧云风言辞诚恳，请求：“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出来吧。” “那我洛师弟算什么？” 李银反问，语气讥讽：“洛师弟帮了你玉剑门这么大的忙，玉剑门对我洛师弟的态度，可不如你们对青岚公子那般。” 原本还以为萧云风是个明事理的，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洛衡冷漠道：“青岚无故跑来青玄宗大开杀戒，青玄宗已经将其控制收押，萧仙师你若是真打算要人，就拿出诚意来吧。” “走走走！赶紧走！” 李银不耐烦的驱赶他，“你玉剑门都把我洛师弟赶出来了，我洛师弟跟你之间可没什么情分！你的面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在萧云风走后不久，又有人前来找洛衡，来者恭敬相拜： “洛仙师，庄主有请。” 第137章 拿天泉山庄的人威胁天泉山庄 天泉山庄。 洛衡被请入书房，看向书桌后的主人，明知故问：“不知天泉庄主找在下何事？” “这话，应该由本座来问洛仙师吧？” 天泉庄主面色阴沉，双眼布满阴鸷直所洛衡，不悦开口：“先是玉剑门，又是青玄宗，洛仙师，你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庄主，您真是太高看在下了。”洛衡笑吟吟回话，意有所指自谦道： “如果他们真的对您没有间隙、死心塌地，岂是在下三言两语就能鼓动得了？在下人微言轻，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庄主道：“玉剑门、青玄宗实力微弱，倘若脱离天泉山庄，恐怕生存都是问题，因为此刻逞一时之快，洛仙师想过后果吗？” 洛衡笑道：“这就不劳庄主您费心了，届时云隙山全盘接收。” “云隙山派你来蛊惑人心，挑拨我等宗门内部关系，”天泉庄主的语气沉了下来，忽然疾声厉色拍案而起，“真当我天泉山庄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么！” “庄主您如果不满意，就把诉状提交到玉龙金殿，去告在下吧。” 洛衡说话不慌不忙，“正好在下也想请玉龙金殿查一查，天泉山庄袖手旁观，以至于附属门派险些灭门一事。” 天泉庄主冷声道：“如果本座真的告去玉龙金殿，你，还有你云隙山，挑拨蛊惑之罪同样难逃罪责。” “无妨，我师尊会保我的。”洛衡无所谓道，朝天泉庄主露出挑衅一笑： “但是天泉山庄里似乎没有，像我师尊这样的仙尊大能做保吧？” “砰——” 天泉庄主气得摔了手边的砚台。 砚台砸在洛衡的脚边碎裂，炸开的碎屑飞溅，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善解人意道： “庄主，咱们继续作对下去也没意思，您不如把归属契约给我吧，在下保证马上离开天泉山庄地界，不会再碍您的眼了。” “我天泉山庄的人，岂能你说带走就带走。”庄主余怒未消，“本座的女儿呢？” 洛衡问：“不知令爱是？” 天泉庄主没好气道：“你扣下的人。” 原来青岚就是林青棠，上次来天泉山庄时匆匆看见过一眼，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 洛衡道：“令爱被在下砍断了手筋，关在青玄宗地牢了。”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加害我天泉山庄的继承人！” 天泉庄主怒极，“本座定要去玉龙金殿告你一状！就算是暮霭仙尊也保不住你！” “可以。”洛衡认同点头，“正好在下也想向泽文仙君请教一番，令爱恃强行凶、无故杀人，又是什么罪责。” “……” 天泉庄主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洛衡，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下的目的很简单，归属契约。” “你想得美！” 天泉庄主怒不可遏大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眸光一转忽然心生一计，换上一副好脸色道： “洛仙师，玉剑门、青玄宗等势微，即便搬去云隙山，也是白白消耗资源，贵派合该有更好的选择。” 明明刚还是要杀了他的模样，现在就已经变得和颜悦色，洛衡惊讶于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知庄主的意思是？” 天泉庄主道：“与其接纳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不如选择我天泉山庄。” 洛衡恍然大悟，“天泉山庄也要归属于我云隙山吗？” “洛仙师，你休要侮辱我天泉山庄！”庄主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洛衡虚心请教，“在下愚钝，不知庄主有何高见？” “洛仙师年轻，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天泉庄主循循善诱，“只要洛仙师答应娶我女儿青棠，届时我天泉山庄与云隙山结秦晋之好强强联合……” “不巧，在下已有家室，”洛衡打断天泉庄主的话，“恐怕与令爱无缘了。” “你已经成家了？”庄主皱眉，看着洛衡年轻的模样不太相信，“洛仙师莫要诓骗本座。” “在下与夫人伉俪情深，”想起云隙山此时睡的正熟的狐狸，洛衡的嘴角不由自主弯起一抹微笑，“此次若非夫人不便出门，在下应该会和夫人一起前来天泉山庄。” “成家了那就和离。”天泉山庄不满，“你断了青棠的剑道仙途，不能不对青棠负责，况且青棠是我天泉山庄下一任掌门人，你那个夫人与青棠能比吗？” 洛衡正色道：“令爱与在下的夫人没有可比性，在下此生只爱夫人一人。” “洛仙师，你身为暮霭仙尊的徒弟，你的终身大事，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决定的。” 天泉庄主语重心长的劝诫他，“于你而言，应该利益为首，情爱为次，我天泉山庄就是你最好的助力。” 洛衡说话也不与他客气：“在下的夫人身份尊贵，比你天泉山庄高千倍万倍不止，庄主莫要太高看自己了。” 他那个师尊与玉龙金殿关系匪浅，这是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的事，今日听他这么说，天泉庄主大抵猜测，洛衡的夫人或许是玉龙金殿的神君。 天泉山庄属实不能与之相比，庄主无言以对，只能就此作罢。 “婚配一事，便算了吧。”天泉庄主松口，“既然青棠无缘洛仙师，还请洛仙师将小女放回来吧。” 洛衡道：“好说，烦请庄主拿归属契约来换。” 天泉庄主不悦：“青棠是我天泉山庄继承人，归属契约是我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洛仙师拿我天泉山庄的人，来威胁我天泉山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庄主，现在可不是您跟在下讨价还价的时候。”洛衡皮笑肉不笑，“您的女儿，如今在在下来手里，您既然想要人，合该拿出些诚意。” “多少赎金，随你开价。” 天泉山庄烦躁道，将一沓银票甩在洛衡面前，“十万两，够不够？” 面对那些纷扬白花花的银票，洛衡无动于衷，“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在下只要归属契约。” 天泉庄主呵斥，“洛仙师，你适可而止。” “庄主若是不愿意给，在下与庄主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当我天泉山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气急败坏，朝外厉喝，“拿下他！” 第138章 洛衡与天泉庄主的对峙 随着天泉庄主一声令下，天泉山庄的仙修鱼贯而入，将洛衡团团包围起来。 “洛衡仙师，” 天泉庄主面露阴狠，从书桌后走出来，“把青棠送回来，本座保你能安全走出天泉山庄，否则，休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洛衡问：“不知庄主要对在下如何不客气？” 一道寒光抵在了洛衡颈上。 剑锋紧贴他的皮肉，若是再前进一分，恐怕下一刻他就要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洛仙师，你让你的人把青棠送回来，本座就放了你，如何？”天泉庄主道。 “庄主，令爱的交换筹码是归属契约，您威胁在下没有用。” 洛衡不慌不忙，“只要您把归属契约交给在下，在下马上放令爱回来。” 天泉庄主冷哼，对洛衡的话不屑一顾：“死到临头了，洛仙师还有闲心与本座讨价还价，难道不怕死吗？” “当然怕，这修真界里谁人不怕死？”洛衡抬手在虚空一挥，一道情景浮现眼前： 是青玄宗的地牢。 青岚还在昏迷之中，被绑缚在刑架上，有两个云隙山的仙修看守此地。 “在下今日是一个人来的，这二位是在下的师兄，在下来之前已与二位师兄说过，如果在下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回去——” 洛衡轻笑了一声，眸光瞬间变得狠厉，一字一句沉声道：“即刻将此人斩杀。” 天泉庄主厉喝，“你敢！” “您可以赌一把，看在下敢不敢！” 洛衡的声音冷了下去，突然拔高音量：“现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您若是不想再见到令爱，大可取了在下的性命！” “……好！洛衡！本座真是小看你了！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 天泉庄主冷笑连连，忍下一口气吩咐：“你们还不快将洛仙师放开！” 架在洛衡脖子上的剑刃被拿开了。 “多谢庄主海涵，在下告辞了。” 洛衡拱手朝上拜了一礼，而后大摇大摆转身离去，颇有得寸进尺的的意味。 天泉庄主愤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望着洛衡离去的背影，转头“哗啦——”一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到地上。 洛衡走出天泉山庄。 李银和王金立刻迎了上来，担忧的问：“洛师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洛师弟，你脖子流血了。” 洛衡抬手摸了一把，确实摸到了血迹。 脖颈上的伤有些刺痛，应是刚才被剑气划伤的，但伤的不深，若非王金师兄提醒，他都没有感觉到。 洛衡道：“我没事，林青棠在我手里，天泉山庄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李银皱眉，“林青棠？” 洛衡解释，“就是青岚公子，她女扮男装，实际是天泉庄主的女儿。” 王金问：“洛师弟，青玄宗的归属契约拿回来了吗？” “天泉庄主不肯给我，”洛衡无奈摇了摇头，“我拿他女儿威胁他都不管用，咱们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不着急，”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掌门师伯没有限制咱们回去的时间，洛师弟你的狐狸还有我师尊帮你养，不用再面对我师尊新收的那群徒弟了，咱们也是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次。” “没错，” 李银十分认同王金的话，苦着脸说：“天天帮师尊看那群师弟师妹们，今日不是这个有麻烦，明日就是那个不方便，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尊不愿意管，而扔给我们去看着了。” 入了夜。 夜色渐深。 青玄宗中，洛衡屋里的灯还亮着。 洛衡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方软布，仔细的擦拭着楚天阔的剑刃。 “洛师弟，你怎么还没睡？” 李银推门而进，看着洛衡的动作有些好笑，“大晚上的擦剑？明天再擦也不迟。” “明天就迟了。”洛衡道。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李银察觉到几分不寻常的意味，也收敛了笑意重正神色，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天泉庄主今日叫我过去，却没能如愿要回林青棠，” 洛衡将软布放下，霜白凛凛的剑身上，倒映出洛衡严肃的脸色。 “天泉山庄，该着急了。” “咻——” 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箭矢射破窗纸，贴着李银的耳边飞过，直直插入了洛衡身后的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 李银惊惶险些跌坐在地上，洛衡慢吞吞的站起身，嘴角漾开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轻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不速之客举剑直朝洛衡劈了过来。 “洛师弟！”李银立即拔剑。 不等李银的动作，洛衡比他更快一步，抓起楚天阔长剑挥出，寒光剑芒一闪而过，干脆利索的抹了来人的脖子。 外边喧哗声起，兵刃相接打斗声激烈。 洛衡与李银跑出屋外，外面已经混战乱做一团，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灯火通明。 好在洛衡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青玄宗的仙师，联合清澜水榭的仙师早有准备，不至于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洛衡！” 天泉庄主从人群中走出，中气十足道：“把本座的女儿交出来！” 洛衡道：“有劳庄主拿出归属契约。” “洛衡，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朝后一挥手，外围的墙头上突然出现大量弓箭手，弓弦上搭的箭是火箭。 火箭一出，青玄宗的仙师慌了神。 掌门急切的问：“洛仙师，现在该怎么办啊？” “本座看在你云隙山和暮霭仙尊的面子上，才对你多番忍让。” 天泉庄主冷哼：“洛仙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逞英雄可以，你要连累你身后的青玄宗吗？” 洛衡远远与他对峙，“青玄宗拿到归属契约之前，还算是你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庄主如此赶尽杀绝，当真不怕追责吗！” 天泉庄主不屑道：“本座还是那句话，异族来犯，青玄宗灭门，与我天泉山庄何干！” “诸位仙师听见了吗！”洛衡高声道，“异族来犯时，天泉山庄坐视不理，如今却又不肯放人，因为一人要毁灭整个青玄宗，视尔等性命如草芥！诸位还要继续追随天泉山庄吗！” 归属云隙山是青玄宗掌门的许诺，可是青玄宗内部也如同玉剑门一般，飘摇不定心有顾虑。 洛衡奉阅黎之命前来，帮助他们击退异族，亦有解决归属契约之事。 比归属契约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安定众人之心。 现在，原本有顾虑的仙师没有顾虑了，坚定站在了洛衡身后。 洛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枉他今晚策划了这一场。 “竖子猖狂！” 天泉庄主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洛衡当做稳定人心的棋子用了，恼羞成怒厉喝：“放箭！” 上百支火箭齐齐发射，箭矢如雨。 火光聚集，照亮了夜空。 “李师兄，王师兄，开退守阵法！” 洛衡有条不紊的安排，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第139章 天泉庄主中毒身亡 众人面前立刻升起一道屏障，挡住了火箭的攻击。 水刃迸发，极速射向飞箭来流反方向，将墙头上的弓箭手逐个击落，破了流火箭矢的来源。 洛衡控制水刃的方向，万千齐发，势不可挡，攻无可破，将天泉山庄的仙师一击毙命。 天泉山庄抵抗不力，几乎是落荒而逃。 将他们尽数赶出青玄宗，洛衡这才撤去剑阵，将楚天阔收回了神识中。 “洛仙师，”青玄宗的仙师出声，“您说云隙山会保证我们的资源，是真的吗？” 洛衡道：“青玄宗可以放心，云隙山对附属门派向来仁慈大方，不止会保证资源，还会有多种补贴。” “只要洛仙师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青玄宗以后誓死效忠云隙山！” “我青玄宗实力微弱，不求发达跻身中上等宗门，但求富足保身就好。” “云隙山是修真界里数一数二的上等宗门，又有玉龙金殿青睐，实力威望都比天泉山庄好很多，希望云隙山不要辜负我们。” 洛衡颔首道：“在下明白诸位的顾虑，待青玄宗搬去云隙山，诸位尽可知晓。” “洛师弟！” “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有两个清澜水榭的仙师从远处跑来，洛衡看见他们脸色惊变，“刘师兄，孙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那二人一脸迷茫，“洛师弟，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是调虎离山！” 洛衡匆忙朝他们来的方向跑了出去。 那二人是从地牢来的。 等洛衡等人赶到时候，地牢里的林青棠已经不见了。 “二位师兄，你们出来做什么！” 洛衡恼怒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让你们寸步不离守着这里吗！” 那位孙仙师解释：“有人跟我们说，洛师弟你需要人手，让我们赶快过去，他们帮我们守着这里。” “现在人呢！！” 洛衡气急了眼，厉声喝问：“来找你们的究竟是什么谁！不明不白，你们怎么敢擅自离开！” “……”那二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李银赶忙安抚，“洛师弟你先别着急，我们再想办法。” “这是咱们唯一的筹码，有林青棠咱们才能跟天泉山庄谈判，要回归属契约！” 洛衡怒不可遏，可人已经没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心里憋着一口气胸口沉闷，深感无力： “现在必须弄清楚，林青棠到底被谁救走的，现在又在哪里？” 王金道：“应该是天泉山庄吧，趁乱潜入地牢，支走二位师弟，救走了林青棠。” 洛衡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天泉山庄，二位师兄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王金困惑，“还能是谁？” 洛衡心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转头对李银道：“李师兄，你现在立刻去玉剑门，看看青岚公子是不是在他们那里。” “好。”李银转头就走。 王金道：“洛师弟，我要不和李师兄一起去吧，还能给李师兄帮个忙，把林青棠抓回来。” “不必。”洛衡沉吟着，“如果林青棠真的在玉剑门，我反而不紧张了，情势对我们有利。” 李银去而复返，“这是为何？” 洛衡语气肯定：“只要玉剑门没有被林青棠说服，玉剑门将会帮上我们大忙。” 青玄宗的仙师问：“不知洛仙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衡轻笑一声，别有深意道：“掌门之前不是说，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么？青玄宗仔细准备吧。” 很快，到了天泉庄主的寿宴。 玉剑门、青玄宗等，作为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理应前去为庄主祝寿。 李银王金还有洛衡，三个人跟在青玄宗的人群中，一起进了天泉山庄。 果然在玉剑门那里，看见了青岚公子。 “洛仙师，”萧云风来与洛衡搭话，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洛衡点了点头，“萧仙师谨慎些。” “我明白。”萧云风离开了。 李银好奇凑了过来，“准备好什么？” “李师兄，一会你就知道了。”洛衡微笑道，随青玄宗众仙师一起入了座。 侧头无意间看见天泉山庄的其他附属门派，那几位掌门眼观鼻、鼻观心意味深长，似乎正在无声商讨着什么。 很快，寿宴开始。 各个附属门派依次献礼祝寿。 青玄宗掌门一脸肉疼，将贺礼给出去不愿意松手，天泉山庄的侍从接住拿不过去，双方拉扯的好一会。 最终是天泉山庄的侍从强硬抢了过去，还挑衅一般说了一句：“多谢青玄宗掌门的贺礼。” “……”青玄宗掌门丧气的坐了回去。 祝寿结束，宴席开场。 天泉庄主吃了几口饭菜，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侍立其旁边的仙修神色慌张，大喊：“有人下毒！” 席间哗然。 众人扔了筷子，纷纷不敢再动。 玉剑门掌门此时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向上指责： “前几日，我玉剑门遭遇灭顶之灾，险些灭门，你天泉庄主身为庇护门派，却抛弃我等如同敝履，实在天理难容！我玉剑门今日就要脱离你天泉山庄，另择明主而栖！” 天泉庄主不可置信，嘴唇发乌艰难道：“是你们玉剑门下的毒？” “正是！”玉剑门掌门坦然承认，趁机与天泉庄主谈条件，“交出我玉剑门的归属契约，我就把解药给你。” “玉剑门下毒残害本座，将其拿下。”天泉庄主直起身吩咐，吐字清晰气定神闲，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没事？”玉剑门掌门满脸惊讶。 “解药是我给的。” 青岚公子站了出来，抬手扯下了发冠，青丝如瀑散落下来，福身相拜一礼，“天泉山庄林青棠，见过玉剑门掌门。” “青岚！你！”萧云风震惊站了起来，“你居然是林青棠？！” “正是，”林青棠得意笑道，“我还要去感谢玉剑门识人不清，赶走了云隙山的洛衡仙师，以及对我的不加防备，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萧云风转头看向洛衡，问：“洛仙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自然。”李银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萧仙师，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坏了我洛师弟的大事！” “不管有什么话，去地下在叙旧吧。” 林青棠高声喝道，姣美的面庞因为怨恨而扭曲，“还不动手！将玉剑门，还有那几个从云隙山来的，全部杀无赦！青玄宗包庇同罪论处！” 玉剑门立刻拔剑起身，大殿之中剑拔弩张。 青玄宗等人，依旧坐在原地岿然不动，洛衡淡定抬头，望向天泉庄主的方向。 突然，天泉庄主又吐出一口黑血，面色痛苦摔在了地上。 第140章 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 天泉庄主那处的异响，引起众人注意。 “父亲！”林青棠立刻跑上台阶去看，天泉庄主身边的侍从先将他扶了起来，忽然惊叫出声：“庄主没气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天泉庄主死了？！”洛衡更是错愕，转头质问青玄宗的仙师：“我没让你们准备要他性命的毒！” 青玄宗的仙师满脸无辜，“洛仙师，我们就是按您的要求准备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毒。” 说什么都晚了，天泉庄主已经死了。 洛衡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为了要回归属契约，误杀人家掌门人，这罪名可不小！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杀我天泉山庄的掌门！天泉山庄不会放过你！” 林青棠怒指洛衡，甩袖吩咐天泉山庄，“立刻去通报玉龙金殿！其他人，还不赶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是！”天泉庄主的侍从立刻出门。 天泉山庄的拔剑就要动手，剑锋直指洛衡。 青玄宗起身相护，横剑挡在洛衡面前，掌门威严出声：“云隙山的仙师，还轮不到你们天泉山庄处置！” 林青棠冷哼，“待玉龙金殿的神君到，定会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天泉山庄一个公道！” 王金悄声问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洛衡面色冷静，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头脑中已经在迅速思考解决办法。 天泉庄主自身的罪责，不知道能不能抵过他这条命。 倘若不行…… 洛衡悄悄攥紧了楚天阔的剑柄。 绝对不能给师尊添麻烦！ 很快，玉龙金殿的人赶到。 洛衡看见来人，只觉眼前一黑—— 为首者是殷仙师和景姑娘。 他跟他们有仇！ 这回真完了！ 李银看洛衡这面若死灰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一紧，“洛师弟，你有把握吗？” 洛衡丧气开口，“一会我开一道阵法，咱们趁乱赶紧跑。” “！！！”李银一惊。 “殷仙师，求您给我父亲做主！” 林青棠走到殷仙师面前跪下，跟二人告状，“那贼人潜入我家附属门派蛊惑人心，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没想到他要回归属契约不成，竟狠心毒杀了我父亲！” “居然是你！” 景姑娘看见洛衡惊讶了一瞬，嘲讽道：“洛仙师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恃强凌弱的风格和你师尊一模一样。” “洛仙师。”殷仙师客气拱手。 洛衡站起身走出席座，站在大殿中央，反问她：“林少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毒杀了你的父亲，不知你可有证据？” 林青棠道：“我父亲不给你归属契约，你对我父亲怀恨在心！” “这只能算是动机，实质性证据呢？” 洛衡冷笑了一声，“况且，我不止跟天泉庄主有仇，玉剑门受你挑拨把我赶出来，我同样跟你有仇，跟玉剑门有仇，你和玉剑门不同样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 林青棠愤怒起身，“洛衡！你断了我的手筋，你都忘了吗！” 洛衡淡淡道：“一码归一码，那是你挑事在先，你要杀我，我反杀你，是你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李银悄悄通知浮溟，“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误杀了天泉庄主，还把玉龙金殿的人招惹来了……” 浮溟很快回信，“衡儿怎么样了？” 李银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中央，“洛师弟在跟天泉山庄对峙，但好像说不过他们。” “等着，我和暮霭马上过去。” 殷仙师问：“洛仙师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验尸。” 洛衡的话掷地有声，挑眉看向林青棠，“林少主同意吗？” “验就验。”林青棠气狠狠瞪着洛衡，“洛衡，待证据确凿，我要你给我父亲血债血偿！” “验尸吧。”殷柳吩咐随行的神君。 “是。”玉龙金殿的医仙前去查验。 良久之后，有了结果。 “天泉庄主确实是死于毒发……” “洛衡，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医仙把话说完，林青棠拍案而起，“还不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洛衡冷着脸反驳：“只知天泉庄主毒发身亡，如何断定是我所为！” 林青棠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毒！” “荒谬！”洛衡冷哼。 “二位仙师……” 被打断说话的医仙小声开口，满脸无奈：“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洛衡与林青棠同时看向他。 医仙继续说：“天泉庄主体内，有九种毒素，这九种毒毒性不深，而且相生相克，应该不会要了天泉庄主的性命。” “九种？！”洛衡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也就是说，不只有玉剑门和青玄宗给天泉庄主下毒了，还有其他人。 洛衡的目光投向其他附属宗门的掌门，他们似是有所察觉，满脸心虚回避洛衡。 “……”洛衡这下明白了。 林青棠忙问：“我父亲为什么会死？” 医仙说：“这九种毒素在天泉庄主体内原本形成了平衡，不会对天泉庄主有影响，但是天泉庄主服用了其中一种毒的解药，平衡被打破，剩下的八种毒素结合，生成的新新种毒素致命，天泉庄主这才毒发身亡。” “好哇，原来是你贼喊抓贼！” 王金站了出来，指着林青棠怒骂：“你爹分明是你害死的！与我洛师弟何干！” “不是我，明明是他洛衡……” 林青棠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很快又直起腰板反驳，“是你们先给我父亲下的毒！我父亲分明不用遭受这无妄之灾！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可天泉庄主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才是害死你父亲的杀人凶手！” “明明是你们要毒杀我父亲，弄巧成拙没能得逞！我给我父亲的是解药，我救我父亲有什么错！是你们嫁祸给我！” “林少主，过失杀人也是杀人。” “如果没有你们下毒，我父亲根本就不会死！” 两方争执不休，眼看就要动手。 殷仙师被他们吵的头疼，抬手甩出几道缚仙索，将林青棠和洛衡、以及吵的最凶的几人都捆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回去，顺便通知云隙山和暮霭仙尊过来。” “不必辛苦再跑一趟，云隙山来了。” 浮溟的声音传来，与暮霭二人姗姗来迟。 第141章 为师来给你们讨回公道 “暮霭仙尊。”殷仙师恭敬相拜。 暮霭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洛衡身边，先解了他的缚仙索，温声询问：“怎么回事？” “暮霭仙尊，洛衡他杀了我父亲……” 不等洛衡开口，林青棠争先恐后告状，下一刻一道灵压迎头笼罩，直接将林青棠压跪了下去。 “放肆。” 林青棠双膝重重磕在地上，抬不起头艰难出声，“暮霭仙尊……你要袒护这个杀人凶手吗……你不能徇私枉法……” “这是本座的徒弟。”暮霭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林青棠，“本座不该徇私么？”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只觉有一股委屈之感涌上心头，终于有人来给他撑腰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安的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问：“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控诉，你怎么才来？ “浮溟的徒弟传信求救，说你们闯祸了。” 暮霭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话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衡儿，你怎么什么也不跟我说？” 洛衡低声道：“我自己能处理的……” “师尊，他们快把我们欺负死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暮霭与洛衡闻声看过去，就见王金凑到浮溟面前，朝他嚎的撕心裂肺： “天泉山庄要杀了我们！！如果不是有洛师弟在，弟子就见不着您了啊！！他天泉山庄就是地痞无赖！！今日还恶人先告状，污蔑洛师弟是杀人凶手！！” “师尊，”李银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大致给浮溟说了一番。 浮溟越是听下去，脸色愈发阴沉，朝洛衡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李银的肩： “辛苦了，为师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浮溟看向暮霭，语气严肃道：“暮霭，你先放开这位林少主。” “嗯。”暮霭收了灵压。 林青棠瞬间感觉头顶一松，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殷仙师求助：“暮霭仙尊他恃强凌弱，玉龙金殿一定要给我做主……” “林少主，” 浮溟出声，打断了林青棠的话，语速不疾不徐，声音温和：“给令尊下毒一事，家中小辈确实是有参与，这一点，我们认。” “师尊？！” “伯父？！” “师尊您说这个做什么！！” 洛衡与王金李银三人震惊不已。 “殷仙师您听见了吧！”林青棠满脸得意，大笑出声：“他们认罪了！快把他们抓走！” “但是，”浮溟抬手示意洛衡三人，示意他们安心，“主家门派有庇护之责，天泉山庄坐视不理，致使附属门派险些灭门，这是天泉庄主的罪过。” “是又怎么样？”林青棠不以为意，不悦反驳浮溟，“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云隙山什么事？” 浮溟继续说：“诸位附属门派的掌门，求到了云隙山来，掌门师兄派洛衡带人出面解决，是诸位掌门许诺归属云隙山，不存在洛衡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之事。” “不存在就不存在吧，”林青棠勉强将其认下，愤怒不减：“可是他洛衡，给我父亲下毒，害死我父亲，是你刚刚承认过的！他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浮溟不紧不慢，吐字清晰：“修真界律法有云，主家失德，附属离心，归属契约便可作废。” “哈——” 林青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是当场笑了出来，嘲讽道：“浮溟仙师，你是为了替洛衡他们开罪，连脸都不要了吗？你说我父亲失德，你哪来的证据？” “天泉庄主毒发于九种毒素，”浮溟微笑的看着她，“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能招来这么多人同时下毒，可见天泉庄主已经让各处附属门派怀恨在心。 “……”林青棠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天泉庄主不愿意给的那份归属契约，其实已经失效了。” “好，就算你说的也对，”林青棠咬牙，“可洛衡杀了我父亲是事实，杀人就要偿命，你又要怎么替他辩！” “既然归属契约失效，天泉山庄阻止玉剑门、青玄宗等搬离，便属于无故扣押，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一。” 浮溟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目光冷峻直视林清棠，宗师级别的得道仙师威严凌厉，让她无端生出几分惧意。 “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天泉庄主胁迫洛衡，属于恃强行凶，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二，再算上之前的失职之罪，数罪并罚！你天泉庄主不死，也自身难保！” 林青棠被浮溟震慑住了，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就算我父亲有罪，也轮不上你们来惩罚，你们可有把玉龙金殿放在眼里！”林青棠梗着脖子反驳。 “洛衡是奉师命前来，处理青玄宗等门派归属一事，天泉庄主从中百般阻挠，是天泉山庄，妨碍我云隙山公务执行，我云隙山清除障碍反击——” 浮溟顿了顿，掷地有声的吐出几个字，“当，杀无赦！” “你们真是强词夺理！”林青棠怒了，“殷仙师，您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云隙山如此猖狂吗！” “猖狂的不是我云隙山，而是你天泉山庄！”浮溟厉声喝道，“林少主你说，本座可有哪条说的不对！” “都不对！”林青棠怒吼，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我父亲分明是无辜的！是你云隙山害死了我父亲！” 浮溟毫不客气的说：“天泉庄主他罪有应得！” 暮霭看向殷柳，道：“殷仙师，此案已经明了了。” “臣明白。”殷柳恭敬道。 浮溟道：“有劳殷仙师在下的徒弟们解绑。” “好。”殷仙师抬手一挥，李银王金等人的我缚仙索尽数落地。 “玉剑门若是看不上我云隙山，可以另择明主而栖，云隙山不会强求。” 浮溟看向殿中其他附属门派的仙师，态度生硬：“至于之前诸位仙师的许诺，云隙山也只当没听见，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浮溟带着徒弟们径直离开了。 “浮溟仙师留步！” “浮溟仙师！” “我们是自愿归属云隙山的！” 不少仙修追着浮溟而去。 第142章 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回到云隙山。 原本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几乎都来了，浮溟等人带一众掌门去见了阅黎，做完汇报后就离开了苍云台。 去清澜水榭的路上。 王金感叹：“洛师弟真的是神机妙算，如果不是他推测天泉山庄会夜袭，我们真的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李银道：“洛师弟单独去见天泉庄主，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有勇有谋。” 某位师兄气愤开口，“那玉剑门的人实在是眼瞎，要不是有洛师弟给他们兜的底，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搬来咱们云隙山。” 那群年轻的仙师滔滔不绝，围在浮溟身边说话，浮溟含笑应着他们，“你们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机智过人。” 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宽大的衣袖下是二人交握的手。 暮霭轻声询问，“此行受伤了吗？” 洛衡摇头，“我抓了林青棠当人质，天泉山庄的人没敢动我。” “师尊您偏心！”某位师兄控诉浮溟。 浮溟不解，“我怎么偏心了？” “我们刚到玉剑门那天，洛师弟使出一道镜花水月剑阵，从招式里很明显能看出，那是咱们清澜水榭的剑法，您却只教给洛师弟了，没有教给我们！” “镜花水月剑阵？”浮溟疑惑，回头朝洛衡看过去，“衡儿？” 洛衡道：“镜花水月是我自己练的。” “你们听见没有？”浮溟挑眉问众人，“该教给你们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我都没有来得及教衡儿，衡儿却能自学成才，融会贯通，你们会吗？”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众仙师，现在鸦雀无声，都不说话了。 浮溟道：“既然你们羡慕衡儿，正好我给你们留个任务，半年时间自行设计剑阵，等明年大仙炼结束后，我要看见成果。” “不要啊！师尊！” “简直太为难人了！” “我们没有洛师弟那么高的天赋！” 年轻的仙师哀嚎连连，浮溟心硬如铁，对他们的恳求不为所动，“没得商量。” “……” 见阻止不了浮溟，众人算计的目光齐齐转投向洛衡，霎时间眼冒精光，仿佛恶狗看见肉骨头，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洛衡忽然有些惊恐。 浮溟看出他们想打什么主意，又补充了一句，“不许雷同衡儿的镜花水月。” “啊……” “借鉴也不行吗……” 一群人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蔫了下来。 接下来一路，年轻的仙师们抓耳挠腮，满脸苦恼，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有人小声抱怨，“好端端的，刘师兄你提什么镜花水月啊，白白给自己找麻烦。” 那位姓刘的师兄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 浮溟听见，轻笑了一声：“我本来还打算考考衡儿学的怎么样，如今听你们这么说，是我多此一举了。” “师尊，把洛师弟也算上吧。”李银提议，一把抓过洛衡，把他扯到浮溟面前来，“洛师弟现在也算是半个清澜水榭的人，要考就一起考。” “考什么？”洛衡满脸茫然。 手里突然空了，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浮溟瞥了他一眼，笑着对李银说：“你去问问你暮霭师叔同意吗？” “暮霭师叔……” 李银回头，猝然与暮霭冷厉的眼神对上，头皮一紧，心里发怵，想问的话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暮霭师叔现在护你洛师弟，跟护眼珠子似的，”浮溟笑道，“你就别打衡儿的主意了。” 洛衡又走回暮霭身边，“师尊。” 暮霭脸色缓和，温声道：“想去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洛衡摇头，“不想去。” 浮溟和一众仙师进了清澜水榭，林秋秋得到消息迎了上来，“拜见师尊。” 在人群中没有看见想见的人，林秋秋不免有些失望，“师尊，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衡儿和暮霭回琅华小筑了。” 浮溟严肃开口：“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衡儿已经成家，让你别再打扰衡儿了？” “师尊您也想说，洛师兄的道侣就是那只黑狐狸吗？” 林秋秋显然不相信，不满道：“师尊，您和洛师兄敷衍我，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李银不可置信，“那只狐狸，居然就是洛师弟的道侣吗？！” 浮溟皱眉：“这是衡儿跟你说的？” “洛师兄亲口承认的。”林秋秋点头，“拿一只狐狸当道侣，未免太过荒谬了。” “衡儿的道侣……” 浮溟实属无奈，没想到洛衡会这么说，如今他更不知应该从何解释，只得委婉道：“衡儿确实是已经成家了，但是衡儿的道侣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这番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师尊，您到现在还骗我！” 林秋秋气愤反驳，“在我见到洛师兄的道侣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琅华小筑。 洛衡进屋，看见暮霭正坐在桌边喝茶，朝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唤他，“师尊。” “嗯。”暮霭将茶盏放下，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洛衡纠结开口，“如果师尊你和伯父没天泉山庄，我自己也能处理好。” 暮霭问：“你不想让我去吗？” “想，我甚至都想和师尊一起去。”洛衡垂下眼眸，“可是我不想给师尊添麻烦，再让师尊觉得我没用。” “怎么能算添麻烦？”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也明白他这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从善如流的哄他： “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又是我的道侣，我帮你处理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我就是你的靠山。” 洛衡抬起头，“不管我再做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师尊都会护着我吗？” “都会。”暮霭认真看着他，“无论你做什么，闯了祸也好，招惹了什么人也好，我都无条件保你。” 洛衡心念所至，凑过去暮霭亲了一口，“师尊一向对我最好。” “这几日你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暮霭端起茶盏，正欲喝茶时，却见洛衡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暮霭将还没送到嘴边的茶盏，端到了洛衡嘴边。 洛衡低头浅啜了几口茶水，又倚在了暮霭肩头，搂着暮霭的脖子安静了好一会。 一直到暮霭喝完了一盏茶，洛衡才又出声，“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暮霭端茶盏的手一顿，淡淡道：“你又哭又闹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 “这次我保证不会了。”洛衡急道，亲了亲暮霭的脸颊，“师尊，你之前也说过，咱们毕竟是在磨合期……” 暮霭抬手，手里灵光一闪，一捆鲜红的缚仙索出现，“以防你再闹，同意吗？” 洛衡怔愣了一瞬，脸颊瞬间红了通透，轻轻点了点头。 （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企鹅：） 第143章 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已经日上三竿。 洛衡正在酣睡着，暮霭将他抱在怀里，他的一条腿翘在暮霭身上，额头抵在暮霭的胸口间。 “洛师弟，你在吗？”李银在外敲门。 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暮霭，却没有惊动洛衡，暮霭轻轻碰了碰洛衡的脸颊，试图把他叫醒，“衡儿？醒醒，有人来找你了。”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叫醒洛衡无果，暮霭只能起身，代替他出面回绝，“衡儿还没起，你晚点再来。” “是锦方师伯让我来叫洛师弟的，”李银面露为难之色，“今日要分组和培训。” 暮霭问：“分什么组？培训什么？” 李银道：“快到大仙炼了，是大仙炼的分组。” 暮霭皱眉，“锦方又要封闭式培训？” “只培训今天一天。”李银解释，“锦方师伯看洛师弟久久不到场，特命晚辈前来找洛师弟。” “你代衡儿跟锦方请个假，锦方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暮霭转头回屋。 屋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李银站在门外愣了一会神，才拜礼应了一声“是”离去。 苍云台。 大殿阶下各院弟子云集，诸位长老皆落坐在殿中。 李银小跑着进了大殿，锦方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由得皱起眉头：“洛衡呢？” 李银回道：“洛师弟没来，暮霭师叔帮洛师弟告假了。” “告假了？”锦方不悦，“他怎么不提前说？” 浮溟问：“衡儿昨日才从外边回来，你有通知过衡儿今日要培训了吗？” 锦方不解：“清澜水榭的弟子都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浮溟讶然，“你没有通知琅华小筑？” 锦方反问他，“暮霭和洛衡不是都在你们清澜水榭吗？” “暮霭和衡儿昨日就搬回去了。”浮溟无语的看着锦方，“你就算不去琅华小筑，也至少应该通知暮霭一声吧？” 雾隐看向李银，吩咐：“李师侄，我记得你平日和洛师侄关系好，这次培训内容，就由你转达洛师侄吧。” “是。”李银应声退下。 锦方不满，“即便我没有提前通知到，现在我让李银去叫他，洛衡为什么不来？” 这个时间，雾隐大抵已经猜到原因了，没好气的说：“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后全身哪哪都疼，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暮霭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洛衡一开口就愣住了，他的嗓子实在哑的不成样子。 暮霭端过一茶盏温水，揽着他坐起来喂给他，洛衡无力靠在暮霭怀里，腰身酸的厉害，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暮霭道：“一会我给你揉一揉。” 洛衡将双手伸出被子，接住暮霭递到嘴边的茶盏，无意间看见手腕上，昨晚被绑留下的勒痕还没有消肿。 洛衡转过头，满眼委屈的望着暮霭，眼神中是无声的控诉。 “已经敷过药了。”暮霭心虚别开眼，帮他拉低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印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今日早上，浮溟那个徒弟过来找你了，说是有个什么大仙炼的培训。” 洛衡一愣，着急坐起身，不小心压到痛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跌回到暮霭身上，暮霭赶忙扶住他，“你急什么？” 洛衡急声问：“师尊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没醒。”暮霭满脸无辜，“没事，我帮你告假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洛衡说着就要下地，一只脚还没接触到地面，暮霭勾着他的腰身，把他抱了回去，“别去了，晚点我去找锦方问问。” “……嗯。”洛衡点头答应。 暮霭扶着洛衡趴在榻上，撩起他的中衣衣摆，白皙的腰身上，有两道青紫的印子，是昨晚暮霭掐出来的。 暮霭拿起桌上的药油，在手上倒了一些搓热，双手覆上洛衡的腰按揉。 手上掌控的力度刚好，洛衡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扭头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师尊，把你尾巴给我垫一垫。” “嗯。” 暮霭对他百依百顺，一条毛茸茸、又蓬又大的玄黑狐尾暮霭的衣摆下钻出来，伸到洛衡面前。 洛衡抓住尾巴，将整张脸埋进狐尾里，温暖柔软的狐毛包裹着脸颊，洛衡更是心满意足。 “一会我带你去温泉里泡一泡，应该能舒服些。”暮霭道。 “好。”洛衡头也没抬的回答。 翌日，清晨。 歇了一晚没感觉有任何效果，洛衡依旧是浑身酸软，连起床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暮霭躺在洛衡身边，感觉到身边有小幅度挣扎的动静，睁开眼伸手捞过他的腰身，把他又重新揽回怀里，“衡儿，怎么了？” “腿酸。”洛衡不满撇嘴，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他埋怨道：“都怪你。” “我的错。”暮霭认错态度诚恳，问：“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哪里也不想去。”洛衡将脸埋进暮霭的颈窝里，声音发闷传来，“我现在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好。”暮霭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屋里安静了许久。 直到外面一道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打断道侣二人的温存，“洛师弟，你起了吗？” 是李银的声音。 暮霭问洛衡，“出去见他吗？” “去。”洛衡想要起身未果，两眼可怜的望着暮霭，“师尊，我起不来……” 暮霭扶着他起身下地，给他披上外衫，洛衡双腿酸软，甚至站都站不住，只能完全依靠在暮霭身上。 前天晚上确实是折腾的有点狠了。 暮霭抱起他走出里屋，催动灵力驱使一只软垫过来，落在正厅的椅子上，而后才将洛衡放下。 “你等一等，我让他进来。” “嗯。” 暮霭走向门口，灵光一闪而过，小狐狸咬开门栓，让外面的人进来。 “洛师弟，……” 李银进门看见洛衡，打算说的话戛然而止，惭愧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弟妹还真的彪悍。 给洛师弟的脖子咬的满是印子。 注意到李银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洛衡的脖颈上，暮暮跑过去爬上洛衡的肩头，尾巴卷住洛衡的脖子，隔绝了李银的视线。 “没事，李师兄你坐下吧。”洛衡道，“昨日我没去参加培训，不知锦方师伯都说什么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给我们分了组，洛师弟你和我还有王金师弟，以及其他几个清澜水榭的师弟师妹在一组。” 洛衡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这次由苍云台的几位长老统一带队，不让咱们各自的师尊陪同，锦方师伯尤其提了你一句，” 李银的目光落在暮暮身上，说：“不让你养的这只狐狸跟着去。” 第144章 弟妹不方便出来 “嗷！”暮暮不乐意。 李银无奈，“小狐狸，你朝我叫没用，这是锦方师伯说的。” “嗷…”暮暮满脸失落，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脑袋，安分的趴在了洛衡头顶。 “洛师弟，弟妹在吗？”李银好奇问，“今日我来都来了，也让我见见弟妹吧。” “他、……”洛衡摸了摸肩头的暮暮，那狐狸却没有一点想下来的意思，“不方便出来。” 李银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笑道：“洛师弟，你金屋藏娇啊。” “……”洛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银道：“洛师弟和弟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洛衡点头，眉眼柔和，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温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银满眼羡慕：“没想到洛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找到真爱了，我年长于洛师弟，如今还是孤单一人，实在惭愧。” 洛衡道：“等他方便了，我再介绍给李师兄你认识。” 李银笑道：“距离大仙炼开始不到一个月了，洛师弟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一陪弟妹，以后就是半年都见不着了。” “嗷？！”半年？！ 暮暮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看向李银。 李银以为它是洛衡走了没人喂，安慰它道：“小狐狸，你不用担心，洛师弟走了，还有我师尊养你。” “嗷嗷嗷！”衡儿，你怎么没跟我说？ 暮暮扒着洛衡的脑袋叫唤。 洛衡解释：“伯父当时跟我说的时候，你睡着了没听见，后来我去排队，还是你帮我报的名。” “嗷……”暮暮的叫声里没了精神，两只狐耳也耷拉了下来。 李银问：“小狐狸这是怎么了？” “不高兴了。”洛衡抬手将肩头的小狐狸抱下来，放在腿上给它顺毛，“就是半年而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回里屋独自生闷气去了。 李银看着暮暮离去，感叹：“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黏你黏得紧，听说你离要开这么长时间，它都不乐意了。” 洛衡道：“我晚点再去哄哄它。” 待李银离开后，暮霭才从里屋出来。 洛衡朝暮霭伸手，示意暮霭过来抱他，“师尊。” 暮霭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起，转头抱着洛衡回里屋，“衡儿，你真要离开半年？” “嗯。”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六个月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这是第一次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暮霭不太情愿，“我陪你一起去吧。” 洛衡为难，“可是锦方师伯说，不让师尊陪同。” “我变回原形陪着你。”暮霭抿唇道，将洛衡放在榻上，“我去找锦方说。” “师尊，”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袖阻止，“锦方师伯特别提到不让我带狐狸，就是不想让你去，咱们还是别破坏规则了。” “……”暮霭沉默了好一会，在榻边坐下，又将洛衡抱进怀里，才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好”。 感觉到暮霭不高兴了，洛衡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哄道：“师尊，在我离开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只陪你待在一起。” “嗯。”暮霭低头吻了吻洛衡的额头，“腊月天寒，我带你下山住一段时间、去泡温泉怎么样？” 洛衡点头，“我都听师尊你的安排。” 暮霭扶洛衡躺下，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洛衡警铃大作，赶忙护住衣衫，“师尊，你想做什么？我还没休息好！” “帮你上药。”暮霭道。 清澜水榭。 浮溟看见李银回来，把他叫过去问：“你见到衡儿了吗？” “见到了。”李银面露愧疚，“但我好像去的不是时候，弟妹还没起，洛师弟也是刚起来。” 林秋秋路过这里，听见他们正在说话，眼底闪过一道异色。 原来洛师兄的道侣，就住在琅华小筑里啊…… 当日傍晚。 暮霭搀扶着洛衡，走进四季山庄。 山庄的管家赶忙迎了上来，躬身拱手相拜，满面堆笑恭敬道：“给二位客人请安，不知客人定的是哪间房？” 暮霭拿出一枚白玉佩，交到管家手里，管家检查无异后，双手捧着玉佩交还暮霭，原本躬着的腰更低了： “春字号厢房，贵客里面请。” 管家在前为暮霭二人引路，沿着长廊穿过花圃，一直走了许久，才到入住的厢房。 “二位贵客早些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在下。四季山庄里，一天十二个时辰皆有值守，无微不至为您服务，贵客敬请放心。” 那位管家说完，拱手相拜退下了。 暮霭拿玉佩轻触门锁，门锁应声而开。 暮霭推开门，扶着洛衡进屋，房内明亮宽敞，一尘不染，墙角处的香炉熏香清幽，白烟袅袅。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 与房门侧对的地方，有一处低矮小门，隔着门能听见潺潺水声。 暮霭推开小门，门外是一处天然泉眼，流水淙淙，空气清新，草木青碧，花影深深。 树下还扎着一只秋千，秋千绳上也用花藤装饰过了。 洛衡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与其他客栈酒楼不太一样。” 暮霭道：“住一日一万六千两，自然是不一样。” “一万六千两？！！” 洛衡睁大了眼满是错愕，听见这个数字只觉得肉疼，“师尊你还真是舍得，咱们在琅华小筑泡温泉不也一样吗，凇山氏再大，也经不住你这般挥霍啊。” 暮霭道：“这是浮溟给我的，他已经将这间房包下了，咱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洛衡讶异，“伯父包下这间房做什么？” 暮霭道：“他说是为了挽回你母亲，但是后来他发达了，你母亲也已经嫁给了洛家主，他再没机会把这间房送出去，就收起来闲置了。前些日子他贿赂我去霜林城，把钥匙送给了我。” 这间房的钥匙，就是那枚玉佩。 洛衡想起来了，去霜林城那时他和师尊灵力尽失，本来不打算去，可是后来伯父给师尊送了一个信封，他师尊就同意了。 原来就是此物。 暮霭从背后搂住洛衡，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咱们从云隙山赶过来也累了，去温泉泡一会再睡吧。” 第145章 他们俩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 夜空澄明。 道侣二人坦诚相见，相依泡在温泉里。 洛衡倚靠在暮霭怀里，举起手让他看手腕上的印子，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仍旧红肿，半分也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师尊，你下次能不能别捆我了，”洛衡朝暮霭抱怨，“这种印子不好消，我腿上还有不少…” “只要你不闹，我就不捆你。” 暮霭捏住他的手腕，往上洒了些温水，仔细的帮他按揉着，“还疼吗？” “不疼了。” 洛衡忽然起身，跪坐在暮霭面前，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好奇的问：“师尊，凇山氏在什么地方？” “凇山氏不在修真界中，与祁连氏、也就是如今的修真界，并属六界之中的两道境地，与修真界互不干涉、毫不相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低头看着他，“你想去吗？” 洛衡点头，“想去看看。” 暮霭继续说：“从修真界去凇山氏，要经过无间之地、时空乱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时空碾碎为齑粉，或者陷入某一时空彻底迷失。” 洛衡惊讶，“竟然这般危险？” 暮霭“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又认真，并非是在故意吓唬他，“跨越时空，自然是艰险万分。” 洛衡瞬间打消念头，“既然这般凶险，我还是不去了。” 暮霭道：“你既然想去，我就带你去，但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年多。” 洛衡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说：“等大仙炼结束……” “最近这几年不行。” 暮霭打断他的话。 洛衡一怔，有些不乐意：“为什么？” 暮霭道：“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还有一些恩怨没处理完，最近不适合带你去凇山氏。” “哦……” 洛衡眼眸垂敛，放开手坐回暮霭旁边，忍不住有些失落。 “你别不高兴，凇山氏与修真界不合，凇山氏的狐狸仇视修真界人，我若是这个时候带你去凇山氏，无异于带了一个活靶子，我必须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暮霭给他解释，伸手揽住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衡儿，我答应你，待一切结束后，我一定带你去凇山氏。” “好。”洛衡抬头看向暮霭，疑惑问：“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师尊，你当初又是怎么进的云隙山？” “修真界与凇山氏之间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暮霭温柔地吻了吻洛衡的额头： “当年我强行出关灵力不稳，化为原形被老掌门捡回了云隙山，后来在云隙山闭关被帝天氏雷劈，之后的事也与你说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洛衡点头，也没有纠结暮霭不能说出口的秘辛，“师尊，那只九尾妖狐你认识吗？” “怎么了？”暮霭没想到，洛衡居然还惦记着那只狐狸，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九尾妖狐与师尊你同为九尾，在凇山氏里，它大抵也与你地位相当。” 洛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紧张道：“师尊你这么久不回去，它不会跟你抢狐王的位置吧？！” “……”暮霭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坐镇凇山氏已有上千年，还没有狐狸惦记我这位置。” 洛衡低声喃喃，“那只九尾妖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是在修真界中，还是已经回凇山氏去了……” 暮霭道：“它就在修真界里，你以后还有机会能看见它。” 洛衡讶然，“师尊你怎么知道？” “以我对它的了解，它如今应该是正躲在什么地方睡觉。”暮霭含糊其辞。 从温泉里洗完出水，暮霭给洛衡披上一件外衫，抱起他回屋。 “师尊……” 洛衡躺在榻上，双手勾过暮霭，将他扯向自己，仰头凑向暮霭的唇瓣与他亲吻。 暮霭被他抓的踉跄， 险些扑倒在洛衡身上，手臂撑在他的两侧低下头，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衡儿，早点休息吧。” 洛衡抱住暮霭的腰，“很快我就要离开师尊了，想与师尊多亲近亲近。” “好。”暮霭俯身吻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洛衡的背脊，逐渐向下摸去，洛衡赶忙制止，讨好的朝暮霭笑：“师尊，放过我……” 毛茸茸的狐尾从暮霭身后探出，缠上了洛衡的手臂。 …… 翌日。 清澜水榭。 林秋秋怒气冲冲去找李银，“李师兄！你骗我！” 李银彼时正给浮溟汇报公务，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问蒙了头，茫然道：“林师妹，我骗你什么了？” “是你说洛师兄的道侣在琅华小筑！” 林秋秋气愤道：“可是琅华小筑根本没人，只有两只狐狸！那两只狐狸还凶得很，看见我就咬！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估计就回不来了了！” 李银惊讶，“洛师弟不在琅华小筑？” 浮溟皱起眉，呵斥：“林秋秋，你去琅华小筑做什么？” “我、……”林秋秋的气焰瞬间熄火，声音也弱了许多，“我就是好奇洛师兄的道侣长什么样。” 浮溟问：“你刚说琅华小筑只有狐狸，是什么颜色的狐狸？” “一只白狐，一只赤狐。”林秋秋老实回答，“没有看见洛师兄经常抱着的那只黑狐狸。” “暮暮也不在？看来衡儿和暮霭都离开了。”浮溟有些惊奇，问林秋秋：“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 林秋秋摇头，“昨天晚上我偷去的时候，琅华小筑就已经没人了。” “他们两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浮溟轻笑了一声。 四季山庄。 洛衡的额头抵在暮霭怀里，还在睡着。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砸门声，外面的人中气十足的喊：“里面有人吗！出来！” 两个人皆被吵醒，暮霭起身前去开门。 还不等暮霭问明来意，外面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这间房是老子先看上的，老子在这里蹲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截胡老子的房！老子限你一个时辰，立马搬出去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抬手斥出一道灵力，直接将此人掀飞了出去。 第146章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 门前就是花圃。 那男人的额头磕在外围石栏上，顷刻间鲜血淋漓。 “你居然敢打老子！” 那男人很快又爬了起来，顶着满头鲜血面目狰狞，朝暮霭叫嚷：“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暮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光冰冷，被打扰的狐王陛下极度不爽，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物，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居然还敢嚣张！” 那男人露出衣袖就要朝暮霭冲过来，还没靠近暮霭，忽然感觉膝盖发沉，好像突然增加千万般重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个男人呲牙咧嘴，“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暮霭冷冷看着他。 原本还朝暮霭叫嚣的男人，突然两片嘴唇粘在了一起，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唔……唔！！” 那个男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愤怒的瞪着暮霭。 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清静了，暮霭转头回屋。 屋里，洛衡已经坐了起来，看见暮霭回来，问：“师尊，外面怎么回事？” “没事。”暮霭脱了外衫，走过去揽着洛衡躺下，“继续睡吧。” “嗯。”洛衡靠进暮霭怀里。 不过一个时辰，外面又有人敲门。 敲门声温和，三声轻叩不疾不徐，说话声也温和，是一道清润的男声：“烦请公子开门，在下与公子有要事相谈。” 但暮霭依旧不爽。 他和衡儿是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看怀里的人皱起了眉，暮霭动了杀心，“我去解决了他。” 说着，暮霭就要起身。 “师尊别，”洛衡拉住暮霭，“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师尊你贸然动手，反而容易落人口舌，我去和他交涉吧。” “好。”暮霭让洛衡起身。 很快，房门让人从里面打开，洛衡和暮霭出现在门口，看见外面浩浩荡荡一群人，洛衡愣了愣。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貌儒雅长身玉立，朝暮霭与洛衡二人拱手相拜，那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叨扰了，二位公子。” “姐夫，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那男子身后的一个男人出声，凶神恶煞的盯着暮霭与洛衡二人，“把我二哥打成重伤，这间房他们今日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洛衡这才注意到，台阶下还跪着一人，旁边的人正在试图把他拉起来，那个人满脸痛苦，却连呲牙咧嘴、呼救出声都做不到。 “好了！”那道清润的声音染上严厉，呵斥了身后的人一声。 洛衡问：“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商？” “在下不日后将在四季山庄完婚，有意借用二位公子的房间当做婚房。” 洛衡不解，“四季山庄的厢房还有许多，公子为何一定要借用在下的房间？” “因为只有这间房有温泉小景，恳请二位公子能割爱。”这次说话的是个女声。 洛衡道：“借房可以，不知公子打算拿什么交换？” 这话刚出口，瞬间引来一阵哄笑声。 “交换？你还想要交换？” 有些莫名其妙。 洛衡冷下脸，不悦开口：“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这间房平白无故借给你们？” “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说话的那人倨傲开口，“我姐夫是落霞山的少主楚清言，你们两个乡巴佬，知道落霞山吗！” 洛衡满脸疑惑，回头看了暮霭一眼。 暮霭无声摇了摇头。 洛衡道：“落霞山又如何？楚仙师既然打算借用我的房，就理应拿出东西交换。” “你们居然不知道落霞山？” 那个人的语气来带着不可置信，但更多是嘲讽， “我落霞山可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云隙山你们总得知道吧？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就是师出云隙山。” 暮霭：“？？？” 洛衡满脸奇怪，“云隙山和暮霭仙尊，关你落霞山什么事？” “我落霞山与云隙山齐名，你说我落霞山地位如何？” 说话的人语气骄傲，不屑的看着洛衡：“今日我们借房，肯定不是白借你们的，算我落霞山欠你们一个人情，怎么样？” “楚仙师的诚意就是如此吗？”洛衡冷笑了一声，“在下不借，诸位请回吧。” 洛衡作势就要关门。 “公子稍等，”楚清言赶忙阻止洛衡，“在下愿意支付这间房的报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洛衡关门的手停下，“不知楚仙师打算出价多少？” “借五天，五百两。”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人，朝洛衡伸出五根手指头，语气里带着施舍，“一天一百两，足够你们出去住客栈了，外面的客栈一晚，顶天了也就是几十两银子，这一百两足够你们挥霍了。” 洛衡被气笑了，“春字号厢房，住一日一万六千两，阁下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落霞山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的。”那人不在意的摆手，“我落霞山的情面，难道不比你那一万六千两贵重吗？” 这群人明摆着是想白占这间房，洛衡算是看出来了，与他们说话也不再客气：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堂堂落霞山，居然连一万六千两都出不起么！亏你们还自负与云隙山齐名，云隙山可没那么你们这般不要脸！”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说话的那人怒了，“落霞山找你借房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巴结我落霞山还巴结不上，你别不知好歹！” “那阁下就去找愿意巴结你落霞山的借房去吧，我们就不奉陪了。”洛衡伸手关门。 “不行！”那个人猛的上前一步，双手扒住门缝，“我姐看上你这间房了，你必须得借！” 洛衡关门的手用力一推，将那个人的手猛地一挤，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瞬间跳脚。 “啊——！！” 其他人立即动手去推门，将那个人的手解救出来，那个人双手红肿几乎扭曲变形，怒不可遏招呼众人，“给我教训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洛衡抬手楚天阔现行，凌厉剑气横劈了出去，将那群将要闯进来的人，轰出了门。 其他人也纷纷拔剑动手，忽然感觉一道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将他们全部压跪了下去。 五脏六腑是几欲错位破裂般的剧痛，那群人七窍流血面容扭曲，仿佛将要被这股威压碾碎。 楚清言双手撑着地面，背脊已经被压弯，痛苦的喘息着，赶忙求饶：“阁下！我们不借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第147章 七日之内，要到那间房 “既然不借房，还请诸位立刻离开。”洛衡冷声道，“师尊。” “嗯。”暮霭也应洛衡之意，收了威压放过他们。 “你竟敢羞辱我落霞山……”楚清言身后的人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朝洛衡冲过来。 楚天阔长剑一指，剑气划破那人胸前的衣衫，将那人生生逼停在剑尖前面。 倘若再进几分，剑锋刺入那人的胸口，瞬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人的脸色发白，咬牙死死瞪着洛衡。 “阁下若是继续胡搅蛮缠，休怪在下不客气！” 暮霭呵斥：“滚！” “……” 那群人不敢再放肆，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开春字号厢房，紧跟在楚清言身后的女子满脸可惜，“只有那间房有温泉小景，他们不肯给怎么办啊？” “姐夫，都怪你。”站在那女子身边的人埋怨道，“要不是你太好说话浪费时间，不然我们早把那间房抢过来了。” “抢什么抢！那二位仙师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你抢的过他们吗！”楚清言愤怒道，“既然他们不愿意给就算了，换一处当婚房也可以！” 那人不满：“姐夫，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他们占了我们早就看中的婚房，还羞辱我们。” “你若好声好气与人家说，又岂会惹得人家动怒！打着落霞山的名号，却做出如此强盗行为，落霞山的名声全让你败光了！” 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火气，楚清言心累的捏了捏眉心，“你们都回去吧，我再去看其他的房间！” 那女子不乐意，“我不想换，就喜欢他们的那间房。” “姐夫，你不能委屈我姐姐！” 那女子身边的人见不得她受委屈，语气发狠威胁楚清言，“你如果要不回那间房，我姐姐就不嫁给你了！” “正好，我也不用费力气去找房了。” 楚清言不为所动，面色冷漠扭头就走，“你们请便吧。” “清言，你别这样，”那女子傻眼了，拎起裙摆小跑着去追他，“你等等我……” —— 洛衡问：“师尊，落霞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暮霭摇头，“我几乎不在修真界行走，不认得几个门派。” “落霞山和云隙山齐名，想来在修真界里也是极有威望的仙宗。”洛衡面色复杂，“不过他们这般行事风格……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暮霭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洛衡，“衡儿，你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大早上的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也没心情继续睡下去了。” 洛衡接过茶杯浅喝了一口，抬起头好奇的问：“师尊，这四季山庄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暮霭凝眉沉思了片刻，问他：“我记得浮溟说过，四季山庄的东南角有一条花街，你去吗？” 洛衡点头：“去看看吧。” 一个时辰之后，道侣两个人出门了。 从春字号厢房朝四季山庄的东南角走，要要经过夏字号厢房。 暮霭与括号还没走近那里，远远就听见有吵架声。 “我姐姐已经把身心都交付给你了，现在你说不娶就不娶了？” 还有女子抽抽泣泣的哭声。 听见“落霞山”三个字，洛衡就已经猜到，前面还是早上那群人。 瞬间感觉晦气。 洛衡低声道：“师尊，咱们绕路吧。” 暮霭“嗯”了一声。 楚清言道：“是你们先提出的要悔婚，并非是我。” 另外一道声音理直气壮，“如果不是你让我姐姐受委屈，我们怎么可能会悔婚？” “都怪你没本事，连间房都要不过来，你这个落霞山少主还有什么用！” 楚清言语气不悦，“你们先出言不逊得罪了人家，却反过来怪我？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不管！我姐姐喜欢那间房，你无论想什么办法，去杀了他们也好，把他们赶走也好，必须把那间房要回来！” 暮霭与洛衡离开的脚步一顿。 洛衡面色沉了沉，“师尊，他们还会再来找咱们麻烦的。”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跳梁小丑，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没再离开，躲到一处隐秘之地，偷看他们继续吵架。 楚清言怒斥：“你们既然这么喜欢那间房，为什么自己不去要？” “因为你是我姐夫，你就该满足我姐姐的心愿，你这个落霞山少主的名头，可比我们一群无名之辈好用多了。” 楚清言冷嗤，“我虽然是洛霞山少主，人家也没给我几分面子。”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是你落霞山少主的名头不够大，如果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修真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两个乡巴佬肯定会乖乖让出来的。” 洛衡听笑了，“师尊又不是强盗土匪，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占人家屋子。” 楚清言没好气的道：“怎么，你要我去云隙山请暮霭仙尊来不成？” “请什么暮霭仙尊，暮霭仙尊能看得上你么？”那道声音毫不客气的嘲讽他，“这次你和我姐姐的婚事，暮霭仙尊如果能来，就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洛衡听得满心奇怪，“新娘子这个弟弟是怎么回事，既要借用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身份谋其利益，又看不起他？” 暮霭道：“继续看吧。” 楚清言也冷下了脸，“你既然觉得我这落霞山少主如此不堪，不如为你姐姐另觅良缘吧，我看这场婚事也不必办了。” “你如果敢不娶我姐姐，我就把你毁人清誉、始乱终弃的事说出去！看你、还有你落霞山，以后如何在修真界里抬得起头！” 楚清言怒喝，“你敢！” “姐夫，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话的那个人得意洋洋，“你背负着落霞山的声名和未来，我身上可没有，敢让我姐姐受委屈的人，我绝对不让他好过！” 楚清言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姐姐只想要那间房子，辛苦姐夫你想想办法了。” “对了姐夫，提醒你一句，你和我姐姐的婚事就在七日后，这七日之内，你如果不能让我姐姐满意，我姐姐是不会上花轿的，到时候让你落霞山在所有宾客面前丢人！” 第148章 快去把弟妹找回来!(本章又名:薛定谔的她) 那群人很快都离开，洛衡也看过了瘾。 洛衡意犹未尽，问暮霭：“师尊你猜，这位落霞山少主接下来会怎么办？” 暮霭道：“这个落霞山少主性子软弱，应该还会再回来。” “我觉得也是。”洛衡点头认同，又问他：“师尊，如果今日遇上这件事的是你，你会怎么办？” 暮霭反问：“你想图谋我什么？” “我自然是图谋师尊这个人。”洛衡笑道，“现在也已经得到手了。” “不用你图谋。”暮霭声音温柔，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牵起洛衡的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明白，师尊向来对我最好。” 洛衡拉着暮霭离开了此地。 东南花街。 此地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路边的摊铺芬芳吐香娇艳欲滴，此时正有花车游街而过，花车轻纱围帐，其中有美人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若隐若现。 身边的侍女手提花篮，朝帐外撒花。 花车所过之地，花瓣铺路香气馥郁。 道侣二人边走边逛，洛衡在一处卖花环的摊前驻足，精挑细选了良久买下一只，踮起脚将其戴在暮霭的头上。 “师尊感觉，好看吗？”洛衡满脸笑意。 暮霭抬手摸了摸花环，真心实意的回答了他一句：“好看。” “前面那个是洛师弟和暮霭师叔吗？” “好像是。”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暮霭与洛衡二人闻声回头，是浮溟与李银王金三人。 “还真是洛师弟！”王金惊喜。 “洛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银惊讶的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二人之间打量，“洛师弟你和弟妹出来过二人世界，居然还要暮霭师叔陪同吗？” “我就是和我师尊一起来的……” “咳、咳咳——” 浮溟轻咳两声，打断了洛衡的话，眼中满是警告。 “……” 想起之前浮溟说的，不让他暴露他和师尊之间的关系，洛衡心里委屈，低着头不说话了。 暮霭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地不方便谈话，”浮溟压低声音，“回去再说吧。”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问他：“衡儿，你还要继续逛吗？” 洛衡摇头，闷闷不乐道：“回去吧。” 回到春字号厢房。 浮溟这才到明来意，“落霞山少主于七日后成婚，给云隙山送了请帖。” 洛衡不解：“七日后才是落霞山少主成亲的日子，伯父你们怎么现在就来了？” “还有第二件事，”浮溟面色凝重： “四季山庄庄主向云隙山求救，山庄中出现了吃人的怪物，已经有多人遇害，恐怕会引起恐慌，让我们前来秘密调查此事。” “吃人的怪物？！”洛衡错愕，“我和师尊未曾发现。” 浮溟道：“我们正在调查，四季山庄让我们尽快抓住这个怪物，落霞山少主的婚事将近，绝对不能让这个怪物毁了。” 李银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暮霭与洛衡以外，未曾再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不免有些疑惑：“洛师弟，弟妹呢？” “他……” “估计出去了吧。” 洛衡刚出声，就被浮溟堵截了话头。 浮溟敷衍李银，“咱们在这里谈话，她不方便在这里，衡儿让她先离开了。” “这怎么能行！”李银急了，“现在四季山庄里不安全，洛师弟你怎么能放心让弟妹一个人出去，万一被那怪物抓走怎么办！你快去把弟妹找回来吧！” “这……”洛衡求助的看向浮溟。 暮霭出声为洛衡解围，顺便祸水东引，“是你师尊让她出去的，让你师尊找去。” “师尊，您这不是害了弟妹吗！” 李银更着急了，“咱们说话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弟妹有什么不能听的，您何苦要把弟妹赶出去！” 浮溟狠狠瞪了暮霭一眼，故意报复道：“我把她赶出去，她估计记恨我了，让你暮霭师叔找去，衡儿他们三个整日待在一起，关系比我亲近。” “洛师弟，弟妹毕竟是你的道侣，”王金开口，“还是你去找吧。” “……”洛衡坐在原地未动。 这个“她”，他能去哪里找…… 看他们三个人都不愿意去，李银露出惊疑神色，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师尊，暮霭师叔，还有洛师弟，你们今日都是怎么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三位既然都不愿意去，不如我和李师兄去找。”王金站了出来，“洛师弟，不知弟妹的相貌如何？你有没有弟妹的画像？” “……”洛衡满脸为难，他去哪里弄一张画像过来？ “洛师弟，” 李银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了不少，厉声训斥洛衡： “我不知道你和弟妹是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你们冷战闹脾气的时候！四季山庄里不安全，万一弟妹真的出事了，你该怎么办！别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王金给李银帮腔：“洛师弟，你和弟妹是结了契的，弟妹既然跟了你，你要对弟妹的安危负责！就算弟妹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快，你也要先把弟妹找回来再说！你这般冷战闹脾气，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等弟妹出事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银道：“你要是感觉对弟妹厌倦了，就等弟妹回来解除结契印，还给人家姑娘自由。” “洛师弟，我告诉你！” 王金的语气里已然带上怒气，“现在你和弟妹，还是没有解除结契印的道侣，如果弟妹出事了，你也好过不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洛衡骂的狗血淋头。 “伯父……”洛衡眼巴巴的望着浮溟，让浮溟出面给他解释。 暮霭冷声道：“浮溟，管管你徒弟。”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浮溟呵斥了李银与王金一声，“他们道侣之间的事，衡儿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着急。” 不痛不痒的教训，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李银不服气反驳，“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如何能不急！如果像洛师弟这般无动于衷不管不顾，弟妹又该怎么办！师尊您怎么这么冷血！” 洛衡出声：“没有弟妹。” 李银和王金同时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浮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师兄，王师兄，你们听我说，” 洛衡牵上暮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起给他们二人看，“跟我结契的道侣，是我师尊。” 第149章 楚清言来求借房 “衡儿！” 浮溟出声喝止，不过已经晚了。 “你，和暮霭师叔？？” 李银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衡与暮霭，“你们不是师徒吗？！” 洛衡道：“现在是道侣了。” “你们这是……师徒乱\/伦啊！！” 李银痛心疾首，“洛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和暮霭师叔这种关系，在修真界里是要遭人诟病的！暮霭师叔，您怎么也随着洛师弟胡来！还有师尊您，您身为洛师弟的长辈，怎么也不劝着洛师弟点？” “你觉得我能劝住吗？” 浮溟满脸无奈，“等我知道的时候，衡儿已经陷进去了，我怎么能拆散他们。” “洛师弟你怎么不早说，”王金不忿，同时也松了口气，“害我们白担心了！” 洛衡满脸无辜，“是伯父不让我说。” 浮溟反问：“衡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说了吗？” 洛衡摇头，“不知道。” 浮溟一哽，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般聪明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洛师弟，修真界虽然接受同性道侣，但你和暮霭师叔的关系，有点太……违背人伦了。” 李银语重心长道：“师尊不让你暴露，也是为了你好。” 王金道：“暮霭师叔修为高强，又威望极高，还对洛师弟照顾有加，他们二人结为道侣没什么不好的。” “就算有问题，现在也已经晚了，他们两个已经结契了，”浮溟苦笑，“结契印一经绑定，无法解除，无法更改，岁月共享，非死双生。” 感觉到暮霭投来不善的目光，李银头皮一紧赶忙辩解：“师尊，可我从来没说过，洛师弟和暮霭师叔有半分不好。” 王金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洛师弟会和暮霭师叔住在一起了，原来一直以为，他们师徒住得近，是方便暮霭师叔给洛师弟授课解惑。” “那你真是想多了。”浮溟摇了摇头，“你们暮霭师叔平日有多宠你们洛师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难道看不出来什么？” 李银感慨：“还有上一次，我们跟踪了洛师弟许久，想看看弟妹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来一直近在眼前。” 洛衡道：“从来都是我和师尊在一起，没有第三个人。”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楚清言的声音响起，“二位公子，你们在吗？” 洛衡唇角勾起神秘一笑，“师尊，那位落霞山少主果真来了。” 暮霭“嗯”了一声。 浮溟闻声看了他们一眼，好奇问：“你们已经见过楚清言了？” 洛衡点头，“但是闹得不太愉快。” 李银前去开门。 楚清言看见李银愣了一下，“你是浮溟仙师座下的弟子，李银仙师？” “正是在下，楚少主进来吧。”李银让他进门。 楚清言看见屋里的浮溟，恭敬相拜：“晚辈楚清言，给浮溟仙师问安。” 这般一看，这位落霞山少主还是挺懂礼节的。 浮溟疑惑：“楚少主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清言道：“晚辈是来找这二位公子的。” 浮溟给他介绍，“这二位是我的师弟，暮霭，和他的徒弟，洛衡。” “原来阁下竟是暮霭仙尊，晚辈失礼了！” 楚清言掀起衣摆，跪地朝暮霭行大礼，“晚辈无礼，恳请暮霭仙尊能将这间房借给晚辈几日，晚辈支付每日两万两的报酬。” 暮霭：“……” 洛衡：“？？？” 楚清言的这番举动，属实让暮霭和洛衡没有想到。 洛衡想过他会来偷袭，会来威逼利诱，甚至没有隐忍，反杀逼迫他的那群人。 唯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求借。 “楚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浮溟被他这突然一跪吓了一跳，赶忙让李银和王金去扶他，“李银，王金，你们还不快去将楚少主扶起来！” 楚清言恳切的望着暮霭，“暮霭仙尊，求您答应晚辈。” 暮霭道：“楚少主，你的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其他人继续得寸进尺。” “对呀楚少主，”洛衡不解，“他们都这般不尊重你了，你又何必委曲求全？” 浮溟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看来暮霭仙尊与洛仙师，听到我们说话了。”楚清言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坐在腿上，“可是，晚辈真的无路可走了。” “楚少主，你先起来说话，”浮溟起身去拉他，“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如果可以，晚辈真不想成这个婚，”楚清言缓缓道出实情： “林月是晚辈的小师妹，之前对晚辈追求多日，晚辈未曾答应过她，也无意于她，可是后来有一次，晚辈喝醉了酒，再醒来时就发现，晚辈与林月躺在一起了。 林月哭哭啼啼说晚辈辱她清白，要晚辈为她负责，她的父母兄弟们闹上云隙山，要挟晚辈娶她，晚辈这才迫不得已答应。 如今她又看上了暮霭仙尊与洛仙师这间房，她的那些弟弟们，以晚辈的名声和落霞山的声誉威胁晚辈，晚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二位借房……” 楚清言说着，又要朝暮霭跪下，“暮霭仙尊，求您救救晚辈。” 暮霭蹙起眉：“醉了酒的人无法行事，楚少主连常识都没有么？” 楚清言点头，“晚辈明白，可是晚辈有理说不清，许多师弟师妹都看见，晚辈与林月躺在一张床上了。” 洛衡道：“楚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他们威胁你来借房，下次他们又会威胁你什么？一直如此下去，你难道要永远受制于他们吗？” 楚清言看向洛衡，“在下愚钝，不知洛仙师的意思是？” 洛衡一字一句：“你不应该解决问题，而是应该解决问题的源头。” 李银认同，“楚少主，你是落霞山的少主，身份尊贵，没人能威胁的了你。” 浮溟也劝他：“楚少主，身为落霞山的少主，性子太软弱可不行，否则楚掌门如何放心把落霞山交给你？” “晚辈明白了……”楚清言点头沉思，期期艾艾道：“那这间房……” “……这间房我们不会让，”洛衡有些无奈，“是谁想要，让他们只管来找我。” 楚清言手足无措，“我、我回去该怎么跟他们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洛衡冷笑了一声，“楚少主你大可试试，看他们敢不敢跟你翻脸。” “为什么？”楚清言满脸不解。 洛衡解释：“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你和你落霞山的清名，他们如果真敢宣扬出去，对落霞山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无非就是多了条桃色传闻。 落霞山依旧还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的名门大派，可他们，就再也没有能拿捏你的东西了，不就是任你随意打击报复了么。” 第150章 帮我洗尾巴 屋里几个人轮番开解了他一番，楚清言退了出去。 没想到外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跟在林月身边的男人满脸期待：“姐夫，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没成。”楚清言没好气道，“你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听见“没成”两个字，那男人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啧啧了两声嘲讽：“你堂堂落霞山少主，居然这么没用。” “里面的人，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楚清言因为愤怒拔高了声音，“你让我怎么跟他开口要房？！” “他说他是，他就是吗？” 那男人满不在意，不屑的冷嗤了一声，“我还说我是祁连上神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跪拜我？” “能不动声色压制我们这么多人，这世上除了暮霭仙尊，还能有谁？” 楚清言满眼嫌弃，不愿再与他们多言，转头走开了。 屋里。 “这位楚少主的性格，可不像是落霞山未来接班人该有的。”李银心生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惋惜。 王金问：“师尊，吃人怪物的事，要不要知会这位落霞山少主一声？” 浮溟摇了摇头，对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评价不是很高，“楚清言性子软弱优柔寡断，让他知道反而招来麻烦。” 洛衡道：“我和师尊第一次见到这位落霞山少主的时候，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全是他身后的人在说。” “楚清言这个性子，确实得改改。” 浮溟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我和落霞山楚掌门有些交情，楚掌门时常夸赞他这位少主，也经常说有朝一日，把落霞山交到楚清言手里，他就放心了。” 李银又接了一嘴，阴阳怪气道：“恐怕交到他手里，楚掌门才是真的不放心啊。” “……”浮溟瞪了他一眼。 洛衡问：“伯父，你打算如何安排这次的事？有没有我和师尊能帮上忙的？” “洛师弟你是不知道！掌门师伯本来打算让雾隐师伯和锦方师伯来的，但是他们昨日吵架了，吵的特别凶甚至还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了彩，现场简直能用惨烈形容！” 王金表情夸张，绘声绘色的给洛衡描述当时的场景： “两位师伯把掌门师伯气的不轻，把他们都关禁闭了，除了云英师叔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能前去探望。后来还是师尊听说，事发地点在四季山庄，主动请命过来的。” 洛衡讶异，“两位师伯向来关系不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浮溟满脸无奈，“无非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今日这个占了那个的地，明日那个又抢了这个的路，染冬亭和凉秋阁就没一天消停过。” 王金道：“洛师弟，你跟我们一起去观礼吧，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师尊……”洛衡下意识转头问暮霭。 李银笑他：“洛师弟，你这也被暮霭师叔管的太死了吧，出门之前还要先经过暮霭师叔同意吗？” 浮溟轻笑了一声，“你懂什么，他们两个感情好，如今正是如胶似漆。” 暮霭答应，“你想去就去吧。” 洛衡问：“师尊你去吗？” 暮霭摇头，“我不喜凑热闹。” “……”浮溟闻言看了暮霭一眼，但笑不语。 当日晚。 暮霭坐在温泉岸边的藤椅里，端过旁边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抬眼看向温泉池的对面，洛衡只穿着里衣，惬意的坐在树下的秋千上。 “衡儿。”暮霭唤了他一声，端起一盏茶，朝他的方向掷了出去。 洛衡伸手放出一道灵力，安安稳稳将那盏茶接住，半滴茶水也没有撒出来，掀起茶盖浅饮了一口，茶香氤氲水温正好。 “师尊，伯父他们住在冬字号厢房了，两位师兄说明日要带我在四季山庄逛逛。” 暮霭点头：“你们注意安全。” 洛衡眼神一转，似是打定了某种主意，双腿蹬地将秋千拉高，然后猛得荡了出去，在半途中突然松了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师尊！” 暮霭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在他被甩出去的瞬间，暮霭飞身而起，从半空接住他，两个人都摔进了温泉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水面下，洛衡捧住暮霭的脸颊，朝他亲了过去，暮霭抱上了他的腰身。 等他们在水下亲够了，才游上去浮出水面，两个人都浑身湿透，暮霭抬手给洛衡擦了擦脸上的水，温柔的看着他： “闹够了吗，回去睡觉？” 洛衡抱着暮霭的脖子，“不想睡，师尊再陪我一会吧。” “不想睡么？”洛衡面前的人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九尾墨狐。 暮暮挣脱洛衡的怀抱，整只狐狸漂浮在水面上，把身后的九条尾巴甩进洛衡手里： “嗷嗷。”帮我洗尾巴。 夏字号厢房。 “我打听过了，那间房的登记人根本就不是暮霭仙尊，而是一个不知名的仙师，” 林月带着她的那群弟弟推门而进，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丝毫不顾楚清言已经歇下，强硬的把他从榻上拉了起来： “姐夫你快去，他们居然敢欺骗你，你快去教训他们，顺便把那间房要过来。” 被强行叫醒的楚清言心里不爽，敷衍的应和着他们：“明日再去，今天太晚了。” 那男人不依不饶，“不行，就现在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明日他们就该有防备了。” 楚清言被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突然摔在了地上。 这里的床榻不算高，楚清言原本还惺忪迷蒙的头脑，瞬间摔清醒了。 同时，也摔出了他的满心火气。 楚清言快速爬了起来，冷着脸掼起一掌灵力打了出去。 那个男人被他掀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噗”了呕出一口鲜血。 林月尖叫着去扶他，不满瞪向楚清言，“清言！你这是做什么！他是我弟弟！” “那间房你们若是想要，就是自己去，别找我！林月，我同意娶你过门，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楚清言隐忍多日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满脸怒气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你说，那间房的登记人是个不知名的仙师，不知是谁的名讳？” 林月回想了半天，不确定的说：“好像叫什么……浮溟？” “蠢货！” 楚清言毫不客气的骂道，冷笑连连： “那是云隙山的嫡传长老，清澜水榭的主人浮溟仙师！更是暮霭仙尊的至交好友！你连他都不认识，哪来的脸说他是不知名的仙师！” 第151章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翌日清晨。 李银和王金来找洛衡的时候，是暮霭开的门。 “暮霭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李银恭敬相拜。 “衡儿还没起，你们等等。”暮霭关上门回去了。 还没起……？？？ 李银和王金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尴尬之色。 他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今日，洛衡恐怕不方便出来了…… 就在李银和王金纠结要不要走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 洛衡满脸疲惫，估计是强撑着起来的，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两位师兄，走吧。” “……”李银和王金看洛衡的眼神中，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几分心疼。 跟暮霭师叔这样的仙尊大能结为道侣，洛师弟估计会很辛苦吧…… 出了春字号厢房与浮溟汇合，浮溟领着他们前往事发地点。 肩膀手臂又酸又疼，睡了一夜没有任何缓解，洛衡这一路上不停地按揉，浮溟朝他看了过来：“暮霭欺负你了？” 王金担忧道：“洛师弟，你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解释：“我没事，昨天晚上洗狐狸洗的手酸，暮暮的毛又多又厚，实在难洗，它还不听话胡乱扑水，一直陪它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李银、王金：“……”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洗狐狸了？”浮溟笑了笑，仿佛看透了一切，“暮暮让你洗的？” 洛衡轻轻“嗯”了一声，“它确实许久没有洗过了。” 防止引起山庄内恐慌，出事的地方都已经封锁起来了，浮溟和他们来到事发之地，四季山庄的管家已经在厢房外等候了。 管家上前相拜，“见过诸位仙师。” 浮溟颔首应礼，“开门吧。” “是。” 管家将厢房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天灵，洛衡三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浮溟先抬脚踏进了房中，屋里还维持了原来模样，地上血迹斑斑，处处散落白骨。 洛衡打量着地上的痕迹，抬头问管家：“这屋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管家回答：“一个商人。” “商人啊……”洛衡若有所思。 浮溟看了一眼洛衡，道：“四季山庄的房钱十分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能住进这里的人不会有什么寻常人。” 洛衡循着血迹的方向，走进里屋，一直蔓延至床榻，到这里就没有了。 地上的血迹，像是拖行留下的。 洛衡抬头看向床幔，床幔上亦有血点，应该是血液喷溅。 “只有这里一处遇害点吗？”洛衡问。 管家道：“还有其他房的客人，仙师现在要去看吗？” 洛衡点头，“有劳带路。” “仙师请随在下来吧。”管家率先出门去了。 李银跟上来问：“洛师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洛衡谨慎道：“暂时还没有，多看几处找找共同点。” 又去了其他几间遇害的厢房，洛衡同样问了居住的客人是什么身份，以商人居多。 洛衡低头观察着地上的血迹，凝眸沉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遇害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仙修？” 管家想了想，道：“好像有，秋字号的那位客人是位仙师，您请随在下来。” “？？？” 李银和王金还在不明所以，跟着洛衡去了秋字号厢房。 秋字号厢房里，似乎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桌椅侧翻房间杂乱，在之前明显发生过打斗。 洛衡抚摸着桌角剑气留下的痕迹，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果然。 浮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衡儿看来是明白了。” 王金忙问：“洛师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些遇害的人有一个共同之处，” 洛衡缓声开口，目光远视看向床榻的方向，“从床下，拖行到地上，再被分食。” 浮溟认同点头，“什么时候，所有遇害人集合都在床上？” 王金立刻回答，“晚上！” 李银道：“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歇下了，这也正好能说明，那怪物伤人的时间是在晚上。” 洛衡点了点头，“没错。” 王金问：“洛师弟，现在确定了时间，你又找仙修做什么？” “商人几乎都是凡俗之人，即便遇上那怪物，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洛衡带他们出门，去了最近的事发地，径直走进里屋，示意他们看向床幔。 “床幔上的血点，能证明他们在床上，几乎已经被杀，即便有所抵抗，也是徒劳重伤的程度。” 浮溟继续道：“但是刚那位仙师屋里，床上几乎很干净，说明他有所察觉了。” 几人又回了刚才那间屋，李银和王金顺着浮溟和洛衡意思去看，果然如此。 王金还是不明白，“知道这个又怎样，洛师弟你还能发现什么？” “既然发生过打斗，必然有灵力残留，可以寻灵试试。” 洛衡如此说着，双指并拢抬手起阵：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洛衡周身浮现出点点灵光，迸溅飞向远处，在半空和地面留下道道灵气微光。 大致能看出打斗的过程。 浮溟问另外二人，“你们能看出什么？” 王金思考片刻，“这位仙师出剑凌乱，可能已经受伤了。” 李银紧跟着回答，“从这位仙师出剑的轨迹来看，对方体型庞大，不太好控制。” 浮溟满意点头，“晚上是人的警惕性降低的时候，体型悬殊更是致命之处。衡儿，你打算如何抓它？” 洛衡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只根据这些，没办法确定它下一个要攻击的地方。” 浮溟提醒，“你既然会寻灵，不如试试反过来用？” “寻灵反过来用……”洛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以探灵！” 王金问：“师尊，什么是探灵？” 浮溟淡笑道：“这就要看，衡儿打算怎么布置了。” “既然那怪物体型庞大，我们恐怕也不好对付，”李银提议，“洛师弟养的那只黑狐狸会变大，不如把它抱过来抓这怪物？” “让暮暮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浮溟幽幽叹息，认真的看着李银，真诚发问：“你去哄它过来吗？” 李银理所当然道：“咱们有洛师弟在，那狐狸不是听洛师弟的话吗？” 浮溟看了洛衡一眼，“衡儿也一样。” 第152章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李银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王金问：“师尊，咱们今天晚上就打算动手吗？” 浮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理解的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们出来？” 入了夜后。 “衡儿，一会你只管开探灵阵，抓怪的事你无需分心，” 浮溟安排今夜事宜，“李银你去西南方向，王金你去西北方向，东边我亲自守。” “是。”另外三人齐应。 李银与王金各司其职，立刻动身前去，洛衡寻了一处宽敞地方，结印起身： “灵网寻迹，追踪探行，阵起——” 自洛衡向外，柔和的灵光蔓延出去，范围越扩越大，直到铺设整个整个四季山庄。 灵网范围之内任何异动，主人都将同步知晓。 “衡儿，你注意安全，如果有问题，立刻传信给我。”浮溟不放心的嘱咐。 洛衡点头，“我明白。” 浮溟也就此离开了。 洛衡屏息凝神轻合双目，将神识散布四面八方，探察四季山庄每一分寸，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灵网之中一直没有动静，直至夜深…… 忽然探知灵网异动，洛衡屏息凝神，看来是来了。 赶忙寻察其具体方位，却突然发觉，此物似乎—— 朝着他来的！？ 地面忽然传来震颤，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洛衡眉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见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直冲他来！ 洛衡立即拔出楚天阔应对，夜深昏暗之下，楚天阔寒芒冷厉，在剑光的映照之中，洛衡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是一头足有两人之高，四肢细长劲拔、两对眼瞳火红如血、满口獠牙锋利如刃的四眼齿狼！ 这是厄族的魔物！ 洛衡纵身跃起，手里楚天阔剑气出锋，朝着那头齿狼劈了下去。 那齿狼移动速度极快，敏捷躲开洛衡的攻击，同时四肢发达弹跳极高，如同陨石坠落，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举剑迎了上去，楚天阔凝聚灵力，寒芒光耀剑意成型，放大了数倍的楚天阔剑意势不可挡，若银龙呼啸长贯云霄。 将那齿狼轰飞了出去。 那齿狼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洛衡松了口气，应该算是解决完了吧？ 正打算传信给浮溟，四周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狼嚎声，洛衡抬眼看去猛地一激灵，无数双血红的眼瞳明亮如灯，在漆黑的夜里诡异又阴森。 洛衡瞬间警惕起来，在那群齿狼扑上来的刹那结印开阵，退避结界将他笼罩其中，隔绝了那群齿狼的攻击。 那群齿狼聚集结界外又撕又咬，它们自身携带的魔气，正在不停腐蚀结界。 眼看结界的灵光逐渐削弱、愈发暗淡，洛衡心头一紧，这道结界恐怕撑不了多久。 不能坐以待毙。 在结界即将破裂同时，洛衡提剑杀了出去，楚天阔剑气锋利，雪白身影轻越如虹，谨慎转圜于狼群间，洛衡勉强还能应对。 齿狼高大且灵敏，洛衡流转其中，难免视觉受限，一人一剑难敌群狼环伺，突然一只爪子从后偷袭，狠狠抓上洛衡的后背。 “呃……” 后背传来剧痛，洛衡闷哼一声，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以楚天阔拄地支撑住身体，洛衡单膝跪地攥紧了剑柄。 后背伤魔气侵体，在灵脉里横冲直撞，实在是疼痛难忍…… “吼——”那群齿狼群攻而上。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强撑着祭出楚天阔，宝剑锋利化作万千，千万把楚天阔凌厉出击，将要攻击洛衡的狼群被轰击出去。 洛衡手掐剑诀控制楚天阔，主剑一骑绝尘，从剑如影随行，从狼群之中杀了出来。 “衡儿！” “洛师弟！” “好厉害的剑法！” 另外三个人察觉不对赶了过来，洛衡已经将狼群尽数消灭，楚天阔重回他的手中，主人已经精疲力尽。 浮溟赶忙过来扶洛衡，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惊讶道：“你受伤了？” “我还好……”洛衡回答的有气无力，“伯父，我都已经解决完了……” “傻孩子，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不该留你一个人面对。” 浮溟语气心疼，扶着洛衡往春字号走。 洛衡道：“我一个人应对没问题……” 春字号厢房。 暮霭已经坐在门外等候良久了。 洛衡看见暮霭，忽然推开浮溟，踉踉跄跄的朝暮霭走去，“师尊……” 暮霭走下台阶接住他，洛衡扑进暮霭怀里，暮霭扶上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鲜血，“受伤了？” 这话不像是对洛衡所说，而是抬眼目光望向浮溟等人，眸中问责的意味阴的发沉。 浮溟认错地诚恳：“是我们思虑不全，没考虑到衡儿。” “……” 眼看暮霭有将发怒的征兆，洛衡轻扯他衣袖，为三人开脱，“师尊，咱们进屋吧，我困了……” 暮霭将洛衡抱起转身回屋，一个眼神没再分给浮溟他们三人。 “……”李银和王金终于松了口气。 王金仍然心有余悸，“刚刚暮霭师叔的眼神好可怕。” “走吧。”浮溟道，“让衡儿受了伤，暮霭肯定得找咱们算账。” 屋里。 暮霭放洛衡趴在榻上，动作轻柔的脱去了他的衣衫。 洛衡的后背鲜血淋漓，伤口处有黑气萦绕，暮霭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魔气侵体？你们遇到魔族了？” 洛衡言简意赅的跟他解释：“吃人的怪物是厄族来的。” “我先帮你把魔气逼出来。”暮霭掌中凝聚灵力，打入洛衡的伤口中。 后背犹如炙火燃烧，洛衡面露痛苦，整张脸皱到了一起，不由自主翻身爬了起来，“疼……！！” “乖，忍一忍，一会就好。”暮霭又将他按了回去，并把一条尾巴塞进洛衡手里，“疼就咬着。” “嗯……” 暮霭继续帮他清除魔气，洛衡死死咬着牙，满头大汗攥紧了手里的狐狸尾巴。 年轻人手劲极大，也抓的暮霭生疼。 终于，暮霭帮他将魔气全部逼出身体，灵脉里的灵气被梳理通畅，洛衡瞬间感觉好受了许多。 狐狸尾巴被手汗打湿，原本蓬松的毛塌了不少。 暮霭帮洛衡敷上药粉，又包扎好伤口，才帮他换上一件干净的里衣，“仔细些，晚上别乱动。” 第153章 落霞山少主的婚事 “有师尊抱着我，我不会乱动。” 洛衡翻身起来，伸手勾住暮霭的衣带，将他拉上了床。 “嗯。”暮霭脱去外衫，躺在他身侧。 洛衡枕在暮霭的手臂上，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 暮霭翻身朝向洛衡，避开他后背上的伤处，小心的揽住他的腰身，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诘问： “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受伤了，浮溟他们呢，他们不管你吗？” “我和伯父他们分头行动了……”洛衡把今天他孤身大战狼群的事，大致给暮霭解释了一遍。 暮霭皱着眉，“厄族的魔物体型庞大，你应该跟我说一声。” “我一个人能应对，不想麻烦师尊。” 洛衡道，“况且，伯父说师尊你不参与这些事，我当着两位师兄的面，就没好意思叫你过来。” “我不参与的是云隙山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 暮霭的语气认真，“衡儿，你不一样，只要你找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去帮你。” 洛衡抬头亲了暮霭一口，眉眼弯弯道：“师尊养我这么大，我不能总让师尊给我善后。” “我既然养大了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暮霭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道，“早些睡吧。” 第二日。 浮溟和李银王金三人，前来看望洛衡。 “伯父。”洛衡开门请他们进来。 原本坐在桌上喝茶的小狐狸，突然跳了下去，张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瞬间就见了血。 “嘶……” 浮溟吃痛闷哼了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师尊！”身后的李银和王金赶忙搀扶住他。 “暮暮！”洛衡弯腰去抱狐狸。 小狐狸却死死咬着浮溟的腿不放，尖利的狐牙深深刺入浮溟的皮肉，大有要将其咬断的趋势。 李银呵斥：“小狐狸，你今日发什么疯！” 王金也骂它：“我师尊平日经常喂你、照顾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快放开我师尊！” “暮暮，你听话，先松口放开伯父…” 洛衡蹲下身，抚摸着狐狸的后背安抚，不敢强硬拉拽它，只能温声哄着：“咱们有话好好说…” “……”暮暮现在连洛衡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拒不松口，只一门心思要咬死浮溟。 “我已经传信给掌门师兄，此次四季山庄的委托全部算给衡儿。” 浮溟忍痛开口，也明白这狐狸在生气什么，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暮暮，衡儿受伤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大意没照顾好衡儿，你想怎么样报复我，我都毫无怨言。” “……”见是浮溟先服了软，小狐狸咬着他腿的力道松了。 洛衡察觉到，赶忙把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安慰，“你消消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师尊，您没事吧？” 只见浮溟的小腿上已经鲜血淋漓，李银赶忙搀扶着他进屋坐下。 王金朝洛衡抱怨：“洛师弟，你真得管管这只狐狸了……” “嗷！”放肆！ 王金话音未落，暮暮怒火未消，又从洛衡怀里跳出来，猛地朝他们扑了出去，给浮溟、李银、王金三人脸上分别挠了一爪子。 “嘶……” “啊……” “这狐狸脾气不小，你们别惹它……” 浮溟这话说得晚了些。 师徒三人，脸上顶着同样的狐爪血痕。 “暮暮！你回来！” 洛衡赶忙抓住它，把它牢牢抱在怀里，一只手握住它的后腿，不让它再跑再伤人。 洛衡歉意道：“抱歉伯父，暮暮它今日……” “没事……嘶……” 浮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话时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这狐狸喜欢你，我今日过来，就已经预料到它会闹了，它不闹才是不正常。” 王金捂着脸上的伤，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这狐狸下手真狠！” “这狐狸先是你暮霭师叔养大的，然后才是衡儿在养。它跟你暮霭师叔一样，极其偏心衡儿。”浮溟轻笑了一声，教训他道： “况且，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它没挠的你破相，你就知足吧，你忘了前几年，你锦方师伯差点被它抓烂脸的事了？” 李银好奇的问：“洛师弟，这狐狸抓过你吗？” 洛衡摇了摇头，“没有。” “嗷～” 小狐狸软乎乎叫了一声，两只前爪抱上洛衡的脖子，亲昵的舔了舔他的脸颊。 “暮暮！”浮溟语气严厉，眼神警告的看向小狐狸，“我们还在，你收敛些！” “嗷——” 小狐狸不满，回头又要朝浮溟伸爪子，洛衡差点抓不住它。 “暮暮！”若非洛衡此刻抓着它的腿，否则这狐狸现在就已经扑出去了。 浮溟下意识往后一仰，狐狸却没有来攻击他，看见暮暮依旧被洛衡稳稳当当抱着，余惊未定这才松了口气。 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洛衡，埋进洛衡的颈窝，暮暮低低哼唧的两声，“嗷嗷……” 浮溟嘲讽道：“仗着自己现在是狐狸，他倒是肆无忌惮了。” 李银在屋里环视一圈，疑惑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 洛衡看了一眼怀里的狐狸，抚摸着它的毛道：“师尊他不在。” 浮溟问：“衡儿，你和暮霭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洛衡道：“师尊没说。” 王金无奈，“洛师弟，你不能事事都听暮霭师叔的，一点主见也没有。” 浮溟道：“等这次观完礼，衡儿你和暮霭也与我们一同回云隙山吧。” 洛衡颔首，“好。” …… 楚清言大婚当日。 洛衡是抱着暮暮，和浮溟他们师徒三人一起去的。 李银问：“暮霭师叔真的不来了吗？” 洛衡道：“我师尊不喜热闹。” 王金问：“洛师弟，你怎么把这狐狸也带出来了？” 洛衡道：“它喜欢凑热闹。” “……”浮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清言和林月的成亲礼，是在夏字号厢房里办的，包括新娘的婚房，也不过是在后院另找的一间屋子。 潦草的红绣球装潢，所有宾客都聚集在厢房中，虽然屋里地方宽敞，可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也显得拥挤不堪。 前几日盛气凌人，还扬言“不让他们姐姐受委屈”的那群叔子，面对今日敷衍的局面，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言不发。 新人行礼，楚清言面无表情，身着的喜服像是讽刺，好似今日成婚的人不是他。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位楚少主的婚事怎么不在落霞山办，却要选在这里？” “我听说，这场婚事是新娘算计了楚少主得来的，楚少主根本就不喜欢她，自然也不肯让她进落霞山的门。” 第154章 新娘失踪了! 礼成，送入洞房。 林月由一群侍女婆子搀扶着去了新房，留下楚清言招待宾客。 落霞山少主的脸色，这才有了几分缓和的模样。 “浮溟仙师，还有李仙师，王仙师，洛仙师，前些日子让各位看笑话了，在下给各位赔罪。” 楚清言提酒朝浮溟几人相敬，率先一饮而尽。 “事情解决了就好。” 浮溟师徒三人也同样回酒。 洛衡伸手正欲去拿酒杯的时候，狐狸爪子按在了洛衡的手腕上，“嗷嗷。” 你酒量不好，以茶代酒吧。 李银看了过来，“洛师弟，怎么了？” 洛衡道：“在下喝不得酒，有劳楚少主给在下换茶水吧。” “洛仙师恕罪，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楚清言赔礼道歉，立即吩咐侍从，给洛衡换成了茶水。 楚清言敬完酒离开，王金的位置离得洛衡最近，朝他凑了过来问：“洛师弟，你真的喝不了一点酒吗？” 洛衡老实回答：“我酒量浅，能喝一点。” 王金倒了一杯酒，放在洛衡面前，“既然能喝，洛师弟你就跟我们一起喝吧。” 洛衡拒绝，“师尊不让我喝。” “暮霭师叔现在又不在，洛师弟你还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李银听见他们说话也过来了，担心洛衡心有顾虑，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偷偷喝，暮霭师叔不会知道的。” 浮溟好心提醒，“暮暮会告状。” 李银看向洛衡怀里的狐狸，突然伸手想去抱它。 “嗷！”放肆！ 暮暮朝他哈气，张口就想咬李银。 吓得李银瞬间收回手，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了，思索片刻后，回去找浮溟：“师尊，您快去把狐狸抱走。” “……好。” 浮溟无奈的笑着，看他们胡闹。 在浮溟的手伸过来的同时，暮暮张口咬在了浮溟手上，浮溟一把抓起它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去。 “暮暮！”洛衡起身想要回狐狸。 李银和王金齐齐挡住他的视线，王金按住洛衡的肩，压着他坐了回去，“洛师弟，陪我们喝几杯吧，现在暮霭师叔绝对不会知道了。” 李银也劝酒：“你如果感觉快醉了就跟我们说，咱们就不喝了，只要你不醉，暮霭师叔就不会知道的。” 王金道：“现在狐狸让我师尊抱走了，只要那狐狸看不见你喝酒，就不会跟暮霭师叔告状。” “……嗯。” 洛衡拗不过他们，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相比他们的其乐融融，浮溟那边略显兵荒马乱。 “嗷！”暮暮伸爪子朝浮溟身上招呼。 “暮暮，你别闹、别闹……嘶……” 浮溟手忙脚乱的去抓它的狐爪，不免被它挠了几爪子。 两只前爪都被浮溟控制住后，暮暮气得朝他张口就咬，“嗷！” 手臂落入狐口又添伤，浮溟赶忙去捂它的嘴，半个手掌又被暮暮咬住，尖利的狐牙毫不客气刺入皮肉，几乎要将他手掌钉穿。 手掌已经鲜血淋漓，浮溟撤不回来手，看着它无奈道：“只要你别再闹了，这么咬着也行。” “……” 狐狸后腿猛地朝浮溟的胸口踹了过去，踹的浮溟猝不及防一个倒仰，险些朝后栽倒过去。 暮暮趁此机会逃走了。 小狐狸又跑回洛衡身边，熟练的跳上洛衡腿上，狐狸脑袋探出了桌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洛衡不知道喝了多少，白皙的双颊染上酡红，眼底不再清明，已经浮现出醉意。 “嗷！”衡儿！ 暮暮的两只前爪贴上洛衡的脸颊，轻轻拍了拍。 洛衡一把抱住小狐狸，拥在怀里亲它的脑袋，轻轻呢喃：“师尊……” “嗷！”我在。 看来是真的醉了。 赤红的狐狸眼眸染上怒气，突然转向两个罪魁祸首，“嗷！” 叫声里，多了几分凌厉。 李银和王金蓦然与暮暮对上，无端生出几分畏惧之意，下意识的开始辩解： “小狐狸你别生气，洛师弟就喝三杯，我们真没让他多喝……” “嗷！” 暮暮猛然伸爪子朝他们挠了过去。 两个人来不及闪躲，皆被狐狸爪子挠了正着，瞬间就见了血。 眼看小狐狸怒气不消还要动手，李银和王金不敢再过多停留，赶忙起身逃离此地。 “师尊……”洛衡醉的不轻，对着暮暮又亲又咬，它脑袋上的狐毛被濡湿了不少。 年轻人抱它抱的特别紧，两只手臂紧紧禁锢着它，勒的它有些喘不过气来。 暮暮挣扎了好一会，才艰难从洛衡怀里爬出来，跳下洛衡的腿跑出去了。 王金疑惑，“那狐狸干什么去了？” “找暮霭告状去了。”浮溟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们两个等着挨骂吧。” 李银、王金：“……” 他们知道洛衡的酒量浅，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差。 很快，暮霭过来了。 洛衡趴在桌案上，早已经人事不清了，暮霭拉起洛衡的手臂架在脖子上，揽着他站了起来。 李银想上前解释，“暮霭师叔……” “……”暮霭冷冷看了他一眼。 触及暮霭冰冷的眼神，李银瞬间噤声。 暮霭一句话也没说，带着烂醉的洛衡径直离开了。 李银心里发慌，转头向浮溟求救，“师尊，暮霭师叔是不是生气了？” “这还不明显么？”浮溟喝了一杯酒，淡淡道：“暮霭现在忙着照顾衡儿，没时间搭理你，等衡儿酒醒了，你赶紧去找衡儿，衡儿或许还能保你。” 离开夏字号厢房，暮霭抄起洛衡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回春字号厢房。 暮霭将洛衡放到榻上，去吩咐人给他煮醒酒汤，转身离开之时，洛衡突然伸手拉住暮霭的衣袖。 “师尊……” 暮霭在床边坐下，“我在，怎么了？” 洛衡磨磨蹭蹭凑过来，脑袋枕在了暮霭腿上，拉过暮霭的手覆在他的头上，可怜兮兮道：“我头疼……你别走……” “好，我不走。” 暮霭传音给四季山庄的管家，让他送醒酒汤到春字号厢房来，又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顶，“你睡吧，我陪着你。” 夏字号厢房。 从暮霭带洛衡离开后，李银和王银忧心忡忡满脸心事，吃的味同嚼蜡酒如白水。 忽然，一个婆子匆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朝楚清言道： “不好了，新娘子失踪了！” 第155章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怎么回事！” 虽然楚清言不喜林月，可林月现在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能不关心她的安危。 那婆子满眼惊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语无伦次的说：“老身守在新房外……夫人突然大叫一声……老身进门后，屋里满地都是血……夫人、夫人不见了……” 楚清言面色阴沉下来，寒声吩咐侍从，“即刻封锁四季山庄！务必抓到凶手！” “是。”落霞山的侍从立刻行动。 “诸位，在下先失陪了。”楚清言向众宾客赔罪拜了一礼，带着侍从离开了礼堂。 原本热闹的厢房，气氛就此冷肃下来。 “师尊……”李银转头看向浮溟，却见浮溟的脸色也阴沉得难看，“您怎么了？” “云隙山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委托除魔查案，二是保证楚清言的婚事顺利进行。”浮溟冷声开口，“如今新娘失踪生死未卜，这是在打咱们的脸！” 王金问：“师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跟楚少主去新房看看吗？” “你还有没有规矩？”浮溟不悦呵斥，“咱们跟落霞山非亲非故的，岂能擅闯人家的新房？况且，楚清言不知咱们接了委托，现在送上门去，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李银试探问：“咱们现在只能等？” 浮溟缓缓点头，“等着吧。” 后院， 新房。 楚清言进门，满地鲜红如同血洗，流淌不尽令人胆寒。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面门，楚清言皱眉捂住了口鼻，踩着淋漓血水走到床边，原本应该坐在床边的新娘，只剩下一个红盖头。 红盖头中间隆起，下边似是盖着什么东西？ 楚清言伸手揭开红盖头，红盖头之下，是一颗森白的头骨。 “！！！” 楚清言惊愕双眼睁大，不可遏制的后退了两步，空寂偌大的新房中，鲜红的靴子踩在血水中，发出几声轻微细响。 “楚清言！” 一道怒声从门外传来，是林月的那群弟弟，一群高壮的男人看见这满屋子的血水，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不敢踏进门半步。 楚清言闻声走出去，冷着脸看向他们，“什么事？” “你把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为首的男人说话的同时，突然挥起拳头朝楚清言砸了过来。 “少主！”楚清言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相护，纷纷拔剑出鞘剑指那人，生生逼停了那人的拳头。 “林月失踪一事，本座并不知情。” 楚清言冷冷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座做的？” 那人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楚清言，“如果不是你不肯在落霞山办婚事，却要选在这破地方，我姐姐也不会失踪！” “呵——” 听见他这话，楚清言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讽刺：“林月她诡计多端算计本座，才得到这少主夫人的位子，如此怎配进我落霞山的门？本座同意办这场婚事，就已经给你们面子了！” “……”那人攥紧了拳头，恨声道： “楚少主既然看不上我姐姐，又何必委屈自己，娶我姐姐过门？” 这群人色厉内荏。 如今楚清言强势起来了，他们反而不敢得罪了。 “这场婚事，是你们强求的。” 楚清言鄙夷道，不耐烦再与他们交涉，“本座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她林月是本座名义上的妻子，本座必然会对此事追查到底，你们退下吧。” 夏字号厢房。 “师尊，我打听到了，”李银回来后，压低声音跟浮溟说，“新房满屋子都是血，新娘的头骨放在红盖头下面，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 “嗯。”浮溟不紧不慢，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能悄无声息吃掉新娘，还能迅速逃之夭夭，想来凶手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守在四季山庄各出口的侍从传来消息，未曾看见可疑之人、可疑之物，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四季山庄中。 四季山庄里全面戒备，落霞山大肆追查。 遇上如此一场闹剧，前来观礼的宾客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就要离开。 在门口处，那人被落霞山的侍从阻拦，侍从赔笑说话还算客气，“落霞山少主成婚盛情款待，还请阁下给落霞山一个面子，多留几个时辰吧。” “你落霞山少主的新娘都没了，这婚还有办下去的必要吗，老夫何必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侍从恭敬道：“我家少主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在此期间，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你的意思是，老夫是杀害你们新娘的凶手吗？” 那人面露不悦，因为气怒音量不由得拔高不少，“真是笑话！老夫与你落霞山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杀害你们新娘！” 这话一出，更引起了其他宾客的不满： “老夫好端端来观礼，却要被你落霞山当作凶手对待，平白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老夫可担待不起。” “这就是你落霞山的待客之道吗！” “你们新娘失踪跟我可没关系，你们爱去哪里找，就去哪里找，我要回去了。” 房中众宾客焦躁，纷纷起身朝门口走。 “锵——” 门口的侍从突然拔剑出鞘，一剑刺入抹了最先闹事之人的脖子，那人双眼睁大，当场毙命。 原本还闹着要走的人，见此情景皆被震慑当场，怒不可遏： “……你落霞山岂敢滥杀无辜！” 门口两侧的侍从持剑而立，霜白的剑刃森寒凛凛，此刻也不再与他们多言废话：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诸位仙师，还有要走的吗？” “……” 那群仙师，又都灰溜溜的坐回去了。 不过多时，楚清言从门口走了进来，察觉到屋里的沉重的气氛，又注意到门口的尸体，即刻吩咐侍从： “还不布菜斟酒？落霞山绝不会怠慢了各位仙师！” “是。” 跟随楚清言身后的侍从即刻去办。 楚清言转头问门口的侍从：“清点过人数了吗，可有哪位仙师离开过这里？” “少主，少了一位，是和云隙山浮溟仙师一起来的洛衡仙师。” 楚清言朝浮溟走了过去，拱手相拜道：“浮溟仙师，在下得罪了，敢问洛仙师去了何地？” 浮溟道：“衡儿醉了，回去歇下了。” “……”楚清言转头给了身后的侍从一个眼神。 李银道：“我洛师弟有暮霭师叔照顾，楚少主就别去打扰了吧？” “李仙师，在下的妻子失踪，在下心中伤悲，还请您能谅解。” 楚清言态度恭顺，可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再拜一礼后离开了。 第156章 厄族围攻四季山庄 春字号厢房。 洛衡喝了醒酒汤，已经好受了许多。 但醉意还没有完全消退，洛衡正赖在暮霭怀里不肯起来。 此时，外边传来敲门声，“落霞山例行检查，还请阁下开门配合。” “……”暮霭蹙起眉，起身前去开门。 在他开门的瞬间，外面落霞山的侍从突然一窝蜂闯了进来，毫不客气的东翻西找，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而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丝毫不理会暮霭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朝一众侍从吩咐：“都给我搜仔细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要放过！” “落霞山这是何意？”暮霭冷声开口。 “我落霞山新过门的少主夫人失踪了，少主命人正在四季山庄内大肆搜查。” 那首领朝暮霭略一拱手，极其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趾高气扬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暮霭冷冷看着他。 那首领对上暮霭凌厉的眼神，不知怎的明生出几分恐惧之意，后背忽然冷汗直冒。 他仿佛这才注意到被翻乱的屋子，以为暮霭是因此不满，语气客气的几分：“阁下放心，待我等搜查无异后，会为阁下恢复成原状的。” 外屋搜完已经一团乱，有侍从打算进里屋继续搜，在他扶上里屋的门正欲推开时，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 除了暮霭以外，屋里站着的人齐齐被压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一道的沉闷声响。 暮霭淡漠出声：“滚出去。”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脊背上，那首领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被压趴下去，大喘着粗气艰难开口：“阁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让楚清言速来见本座！”狐王陛下声音冷厉，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们少主无暇分身……噗——” 那首领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面色扭曲吐出一口鲜血，七窍流血眼球暴突，似是正在经受极端的痛苦，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很快没了声息。 其他侍从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有人怒指暮霭喝道：“放肆！我落霞山查案，你不配合也就罢了，岂敢随意杀人……”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与刚死的那首领一般，七窍流血痛苦惨死。 “……”暮霭眼神冰冷扫视过其他人，那群人大气也不敢喘，跪伏地上将额头贴紧地面，恨不得钻进地底。 “去，叫楚清言过来。” 在暮霭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压迫在那群侍从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 “是……仙师稍等……” 能不动声色连杀两人，此人深不可测，那群侍从不敢怠慢，几乎是落荒而逃。 夏字号厢房。 门口的侍从不肯放他们离开，李银担忧不已，坐立难安：“洛师弟现在还醉着，落霞山的人不会为难洛师弟吧？” 浮溟不慌不忙喝了杯酒：“有暮霭在，你放心就好。” 王金紧张道：“就怕暮霭师叔也应付不过来他们。” 浮溟听见他的话，轻笑了一声，“那你真是小瞧暮霭了，暮霭出了名的不讲理。” 很快就见一群侍从狼狈进门，一个人朝楚清言耳语的几句，楚清言面色一变，匆匆起身离开了。 王金疑惑：“楚少主做什么去了？” “被暮霭叫走了，暮霭要问他的罪。”浮溟胸有成竹的说，他不了解楚清言，但是他了解暮霭。 春字号厢房，楚清言一进门就跪了—— 威压沉重，他根本无法站立。 “晚辈……问暮霭仙尊安……” 楚清言气喘吁吁，内脏剧痛喉中腥甜气上涌，一句话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 暮霭坐在桌边，不怒自威：“你的新娘失踪了，你怀疑到本座头上？” 不是不满，不是疑惑，更不是询问，而是来自上位者的责问，与君王之威的震慑。 “晚辈追查凶手……迫不得已对每一间房进行搜查……”楚清言断断续续的说道，“无意冒犯仙尊您……还请您能恕罪……” “这就是你搜查的结果么？” 楚清言这才注意到，已经乱作一团的屋里，“仙尊恕罪，晚辈马上给您收拾。” “动静小些。”暮霭起身回里屋。 里屋，洛衡看见暮霭回来在床边坐下，拖着沉重的脑袋，朝他挨近过去，“师尊，外面怎么了？” “没事。”暮霭扶着他躺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继续睡吧。” “嗯…”洛衡转身靠向暮霭，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楚清言敲门在外回答：“暮霭仙尊，屋中已经收拾完了，在下就先退下了。” 暮霭淡淡应道：“去吧。” 洛衡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眸中已经恢复清明，应该是酒醒了，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刚刚楚少主吗？” “是。” “他今日成婚，不在夏字号招待宾客，怎么来找师尊您了？”洛衡奇怪道，“难不成是他那刚娶进门的那位夫人，又给他不痛快了？” “夏字号出事了。” “出事了？！”洛衡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惊讶：“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新娘失踪了，楚清言正在修真界里大肆搜查。” “怎么失踪了，是被什么人掳走了？” “不知道，浮溟跟我传信说，他们都被扣在夏字号厢房了。” 此时的夏字号厢房。 被扣留此地的一群仙师正无所事事，桌案上的酒菜已经上过几轮，纵使佳肴味美，他们也无心品尝。 王金见楚清言回来了，看他身上穿的喜服满是灰尘褶皱，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位楚少主被暮霭师叔磋磨的不轻。” 浮溟点头，“暮霭是个会折腾人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楚少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等离开？” 楚清言道：“待在下查到凶手，就会送各位仙师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查到凶手？” “暂时还没有。” 忽然有人惊叫出声，“你们快看外面！外面有东西！” 屋里的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靠近过来。 待浮溟将其看清楚，面色猝然凝重起来，“四眼齿狼？！这群东西不是被衡儿杀干净了吗？！” 屋外，是成群的四眼齿狼！ 四只眼眸血红发亮，仿佛看见了猎物，突然加快速度扑了上来！ 第157章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这是什么东西！是狼吗？” “好大的狼！怎么还有这么多！” 成群的四眼齿狼冲进厢屋里见人就咬，屋里的一众仙师被吓慌了神，抱头鼠窜到处躲避。 “落霞山，上！”楚清言冷静吩咐。 落霞山的仙修立刻动手，拔剑出鞘迎着狼群而上。 四眼齿狼动作灵捷，又有体型之差在，落霞山的那群仙修根本不是其对手，狼牙尖利，能轻松咬断他们手里的宝剑。 更能轻易咬碎他们的头骨，血花飞溅。 落霞山的仙修很快全军覆没。 如今的修真界里，安平日子过了许久，这群仙师鲜少应对这种庞然大物，实在经验缺乏。 更何况，这群四眼齿狼不是普通猛兽，而是千年前与修真界作对的魔族分支。 屋里惨叫声混着无措声，尸横满地鲜血淋漓，血红的眼瞳中闪着兴奋的光，白骨与血肉堆积，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一只四眼齿狼扬起爪子拍向楚清言，浮溟见状立马飞身而去，落至楚清言面前抬手开阵，“退守阵法，起！” 倾斜而出的灵光形成灵力屏障，将二人与四眼齿狼隔绝，那只硕大的狼爪子拍在灵力屏障上，发出一道沉闷厚重的声响。 “多谢浮溟仙师。” 灵力屏障很快被魔气包裹，魔气腐蚀灵力，结界的灵光愈发暗淡，已经出现将要破裂之势。 “楚少主，你退下！”浮溟面色凝重，这道结界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出浮溟所料，甚至比浮溟预想的还要快，结界碎裂崩塌灵光消散。 浮溟抬手长剑召出，宝剑出锋直劈了出去，仙师身影轻捷踏空而上，周旋于四眼齿狼之间，剑势凌厉，破杀魔障大退狼群。 李银与王金二人，即刻追随师尊而上，有他们师徒三人与之抗衡，拖制住了那群四眼齿狼，殿中提心吊胆的其他人，终于能松口气了。 某位仙师拂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开口：“以前从未在修真界里见过此等凶兽，诸位同僚有所耳闻吗？” “此狼群长相怪异，又以人为食，倒是与前几年，肆虐修真界的九尾妖狐相像。” 提及九尾妖狐，修真界里长时间受其侵略迫害，众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后怕之意。 有人嫌恶道：“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大抵是被哪位勇武之士猎杀了罢！” “不知诸位觉得，此等狼形凶兽，与之前那九尾妖狐之比，谁能更胜一筹？” “九尾妖狐吧？毕竟九尾妖狐的体型，比这狼形凶兽要大许多。” “九尾妖狐只有一只，但是这狼形凶兽却数量庞大，九尾妖狐的胜算估计不高。” “如果有机会，能把九尾妖狐和这群狼放在一起，谁胜谁负不就高下立见了吗？” 听见其他人正无所事事的扯七扯八，李银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松懈，心头一股无名火气突然升起，喝道：“你们还在闲聊什么！快来帮忙！” 狼尾如鞭突然袭来，把浮溟甩落下去，浮溟重重甩在地上，锋利的尖牙当即朝他咬了过来。 “师尊！”李银惊叫出声，掠身朝浮溟飞了过去。 一只狼爪子从后突袭，将李银狠狠踩在了爪子下。 浮溟举剑刺入狼口之中，生生逼退了狼牙的靠近，掌中凝蓄灵力，猛地掼出一道灵力暴击，将那头四眼齿狼轰开了出去。 “师尊，救我！” “李银！” 浮溟纵身飞了出去，停落至李银面前，举剑朝压制着李银的狼爪子刺了下去，四眼齿狼吃痛嚎叫，放开了李银。 浮溟伸手拉李银站起来，同时一只狼爪从浮溟身后拍了过来，李银大惊失色，猛地推开浮溟：“师尊小心！” 狼爪掌风沉猛力达千钧，压迫感极强，李银已经来不及再开退守结界，横剑身前就欲硬抗下这一掌。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万千水刃从门口突然飞入，直接斩杀了攻击李银的四眼齿狼，紧接着就看见，洛衡骑着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进门。 暮暮载着洛衡，很快与那群四眼齿狼厮打一起，狐牙尖利扑着狼群咬了下去，狐爪锋利抓过之处，道道皆是下死手血肉模糊。 四眼齿狼敏捷，九尾妖狐比它更敏捷，扑上去咬断齿狼喉管鲜血喷涌，那四眼齿狼倒地顷刻毙命。 洛衡与暮暮配合默契，很快将围攻的狼群消灭干净，年轻人收剑翻身跳下大狐狸，走到浮溟面前：“伯父，你们没事吧？” 浮溟拍了拍洛衡的剑，眼底满是欣赏，“还好。” 李银余惊未定，“洛师弟，你赶来的简直太及时了。” 王金看向洛衡身后，惊讶：“洛师弟，你养的狐狸居然在吃四眼齿狼的尸体！” 洛衡闻言看过去，只见暮暮低头专心吃肉，正在撕咬四眼齿狼的尸体。 “……暮暮，你不是知道厄族的肉不好吃吗？”洛衡哭笑不得，拉了拉它的尾巴，“听话，我回去再喂你。” 大狐狸从齿狼肉中抬起头，狐嘴周围的毛、以及两侧的胡须上沾着齿狼血，暮暮歪着脑袋看向洛衡，“嗷？” 浮溟笑道：“待回去云隙山，清澜水榭赠送琅华小筑五千条鱼，暮暮你意下如何？如果不够，随时来我清澜水榭要。” “嗷！”暮暮满意的叫了一声。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屋里面露惊恐之色，齐齐联合起来拔剑而出，剑指九尾妖狐。 “这九尾妖狐不是已经被猎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九尾妖狐！”浮溟出声解释，“这是我师弟暮霭养的狐狸，生了灵性才有这么大的体型，从来没有伤过人！” 哪成想，那群人根本听不进去，个个义愤填膺： “诸位，这九尾妖狐的体型小了许多，想来凶性也大打折扣，我等联合起来，定能将其制服！” “同僚们，上啊！为修真界除害！” “只要我等能将这九尾妖狐猎杀，玉龙金殿定会褒奖我等，只要能得到祁连上神的赏识提携，想来得道封神也指日可待！” 那群人面露贪婪之色，持剑朝九尾墨狐冲了过来。 “……”暮暮站在原地未动，冷冷注视着他们，赤红的狐狸眼眸中杀意凝聚。 洛衡举起楚天阔，挡在暮暮面前，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第158章 取消大仙炼? “这位仙师，你可不能独吞功劳！” 那群人不满的注视着洛衡，但碍于洛衡刚终归谁也没敢再靠近。 洛衡怒斥众人：“暮暮才救了诸位的性命，不求诸位铭记恩德、日后回报，但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罢！” “这可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怎么可能会救我们！” “它绝对是有什么图谋！说不定等我们放松警惕，它就会突然攻击吃了我们！” 浮溟道：“它不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比暮暮大许多。” 有人反驳，“万一是九尾妖狐故意缩小身形，引诱我等放松警惕怎么办！” “……”九尾墨狐眼眸冰冷，隐藏于趾缝之间的狐爪暴露锋利，已经蠢蠢欲动。 洛衡冷声开口：“暮暮是在下的师尊暮霭养大的，诸位要质疑在下的师尊吗！” “本座能明确告诉诸位，暮暮绝对不是九尾妖狐，暮霭甚是喜爱这只狐狸，诸位确定要因为不过莫须有的事，得罪暮霭吗？” 浮溟的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万一，暮霭仙尊也是被蒙蔽了……” “啊——！！！” “嗷！！” 暮暮突然冲了出去，一口咬住那人的脑袋，其他人惊吓过度连连后退，甚至跌坐在地上面白如纸，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暮暮！！你听话！！别杀人！！” 洛衡情急大喊。 浮溟严厉喝道：“暮暮，你回来！” “它暴露了！它果然要吃了我们！” “杀了九尾妖狐！” 那群人举剑朝九尾墨狐砍去，洛衡抓着楚天阔飞身而出，落至暮暮身边提剑反击，不忘回头安抚狐狸，“你别冲动！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浮溟师徒三人上前相助洛衡，挑开劈向大狐狸的剑锋，为他们开路：“衡儿，你先带暮暮走！” “暮暮，你先把人放了，咱们走。”洛衡抚摸着九尾墨狐安抚。 “……” 九尾墨狐缓缓点头，吐出口中的人，那人已经人事不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洛衡也无暇再顾及他了，借着浮溟他们师徒三人的掩护，带着大狐狸迅速离开。 离开此地跑出去甚远，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大狐狸的身形正在瞬间缩小，小狐狸跳上洛衡怀里，委屈的把脑袋埋在尾巴下。 “嗷……” “师尊别生气，是那群人不识好歹。” 洛衡抚摸着狐狸的毛安慰，“等他们遇到真正的九尾妖狐，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九尾妖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嗷……”回云隙山吧。 翌日，晨。 苍云台朝琅华小筑传信，让洛衡前去。 苍云台大殿里，诸位长老皆聚集于此，连雾隐和锦方都放出来了。 苍云台的弟子给洛衡引路，让他在暮霭的位置坐下。 浮溟提议，“掌门师兄，这次的大仙炼不如取消吧？” 锦方第一个不乐意，“为什么取消？” 浮溟道：“厄族进犯修真界，已经在多地发现其踪影，但是修真界里的仙师，缺乏与其交手的经验，如今的修真界里实在不安全，再让他们外出进行大仙炼，恐怕会凶多吉少。” “昨日，厄族四眼齿狼攻击四季山庄，一屋子的仙师根本不是其对手，” 站在浮溟身后的李银继续补充说，“最后如果不是洛师弟和他养的狐狸赶来相救，我与师尊恐怕都要命丧四眼齿狼之口了。” 听到李银提及暮暮，浮溟想起来问：“衡儿，暮暮昨日回来后怎么样了？” 洛衡叹气，“暮暮可能还在生气，昨天晚上跑到树林里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雾隐疑惑问：“那小祖宗怎么了，谁又招惹它了？” 浮溟面色难看：“昨日那群人，认为暮暮是九尾妖狐，要抓暮暮去玉龙金殿邀赏，如果不是衡儿拦着，暮暮差点咬死他们。” “活该。”雾隐嘲讽。 锦方道：“浮溟师弟，我还是不赞同你说的取消大仙炼，如果他们连这些事都应付不了，以后又该如何成长？” 雾隐道：“不如多派些长老跟随？” 洛衡眼眸一亮，迫不及待道：“我师尊……” 不等他把话说完，雾隐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暮霭。” “为什么？”洛衡不满，“我师尊修为高强，比其他师伯陪同更管用。” “其他院里的长老都可以去，唯独暮霭不行。”锦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洛衡，你师尊有多护着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太依赖暮霭了！” 雾隐委婉解释，“洛师侄，陪同前去的长老是要照看所有人的。” 暮霭无论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洛衡一个人，极致的偏心，整个云隙山都知道。 “……晚辈明白了。”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打消了这种念头。 阅黎出声拍板定论，“再从苍云台拨出一倍的长老，参与此次大仙炼。” 众人齐应，“是。” 阅黎又说：“洛师侄，暮霭总是缺席长老例会，以后就由你代替他来吧。” 洛衡颔首：“晚辈遵命。” …… 待苍云台散会之后，李银想约洛衡，出声叫他：“洛师弟……” 浮溟制止李银，“你洛师弟要回去哄狐狸了，这段时间你少找他。” 琅华小筑。 “师尊……？” 洛衡进了屋，看见暮霭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边喝茶，耳边和尾巴却都露在外面。 听见洛衡的声音，暮霭抬头看向他，同时一条狐尾朝他伸了过来，卷住了洛衡的腰身，将他拉了过去。 洛衡被尾巴按坐在了暮霭腿上，暮霭揽着他低头亲了亲，问：“你们那个大仙炼，什么时候开始？” “初二。”洛衡伸手捏住暮霭的狐耳，“我还能再陪师尊多待几天。” “好。”暮霭向下亲吻着洛衡的脖颈，“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我只和师尊待在一起。”洛衡点了点头，感觉到身后毛茸茸的酥痒，是暮霭的狐尾轻轻蹭着他。 （完整版移步，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q】） 道侣二人情深意浓，连续搞了好几日，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洛衡有些吃不消了，靠在暮霭怀里低低喘息着，“夫君……休息几日吧……” （企鹅：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159章 大仙炼开始 清晨，苍云台。 演武场上的弟子越聚越多，都是即将参加大仙炼的年轻一辈。 “锦方师伯，洛师弟告假了。”李银踏进大殿，朝里面诸位长老相拜。 “洛衡又请假了？”锦方不悦蹙起眉，“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银面露难色，说话有些吞吐：“暮霭师叔说，现在天色太早了，洛师弟还没起，所以就给洛师弟告假了。” “哈、哈哈——” 浮溟忍不住发出几声笑。 与锦方黑如锅底的脸色相比，浮溟更像是在嘲笑。 锦方忍不住暗骂一声，“洛衡现在怎么让暮霭养的这般娇气了！哪里还有一个仙师的模样！” “师尊，洛衡居然如此不给您面子，”站在锦方身后的弟子恨声开口，“您可一定要严厉惩罚他，教教他什么叫尊重长辈。” “好了！” 锦方喝了他一声，厉声呵斥：“你们如果能有洛衡那般修为，我也同意你们不来参加训练！十几个人打不过他洛衡一个，凉秋阁的脸都快让你们丢干净了。” “……”那弟子低下头不说话了，眸底阴郁有一道暗芒闪过。 “锦方师伯，”李银试探问道，“洛师弟的假，您准吗？” “准！当然准！” 锦方语气极其不耐烦，偏又无可奈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阴阳怪气道：“洛衡既然还没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不必打扰他了！”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过来也是浑身疲累，腰身酸的厉害，下半身更几乎没有知觉，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衡儿……” 暮霭从洛衡身后贴上来，将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他手里，讨好的轻轻蹭着他。 “……”洛衡面无表情拍开了狐尾。 原本洛衡最是喜欢暮霭的狐尾，可前几日这几条尾巴没少欺负他，缠在他身上让他欲罢不能，导致洛衡现在看见尾巴就发怵。 “别不高兴了。”暮霭握上了他的手。 又被洛衡无情的拍开了。 “……”暮霭无奈。 洛衡身后灵光一闪，小狐狸跳了出来，钻进洛衡怀里打了个滚，又蹭了蹭他：“嗷～” “师尊你……” 洛衡对暮暮撒娇卖乖的行为哭笑不得，抬手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 “嗷嗷。”消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就是身上不太舒服。”洛衡解释道，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你简直太不知节制了，下一次还是约法三章吧。” “嗷。”暮暮认错态度诚恳，伸头蹭了蹭洛衡的脖颈。 洛衡摸了两把它的狐毛，忍不住开口：“师尊，以后你的狐耳和尾巴别再轻易露出来了。” “嗷。”都依你。 看小狐狸周身浮现灵光，有要变回去的意思，洛衡一把抓住它的狐耳，语气稍许严厉：“不许变！一直到我参加大仙炼离开，你都只能当狐狸！” “嗷……”被打断施法的小狐狸，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洛衡身边。 之后，洛衡又在床上躺了许久，一直到大仙炼临行，才终于恢复过来。 苍云台上整装待发，各院长老出面送行，九尾墨狐围绕在洛衡腿边，多次扒上他的裤腿，试图爬进他怀里，久久不肯离去。 “嗷嗷……” 锦方简直是没眼看，低声询问其他人：“你们谁去把暮霭抓过来？” 墨尘看了他一眼，“锦方师兄，你怎么不去？” 雾隐笑他：“他这是被暮霭咬怕了。” 浮溟道：“那狐狸有多喜欢衡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往后他们半年都见不到了，让他们多待一会吧。” “暮暮，”洛衡蹲下身，小狐狸动作迅速，一头扎进了洛衡怀里。 “你听话，回去吧。” 洛衡把小狐狸抓出来，暮暮两只前爪抱上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洛衡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安慰，“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狐狸，我师尊会好好照顾你的。”李银站在洛衡身边，也想摸摸暮暮安慰它。 奈何暮暮忽然面露凶狠，对李银的态度截然不同，扭头朝它一口咬了上去。 “怎么还是这么凶……” 吓得李银瞬间抽回手，仍然心有余悸。 “乖，别生气。”洛衡抱起暮暮，转身走出人群，将狐狸交到浮溟手里，“伯父，有劳您照顾暮暮了。” “好……嘶——” 浮溟刚答应下来，猝不及防就被小狐狸咬了一口，暮暮伸爪子想去拉洛衡，洛衡已经离开。 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嗷……”暮暮朝他叫了一声，见洛衡没有答应，肉眼可见的神色失落下来。 “暮霭……”浮溟正想说些什么劝它。 然而，原本伸出去没拉住洛衡的狐爪，转头就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被它的行为气笑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哪里用得着这般依依不舍？” “……”暮暮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参与大仙炼的仙师逐渐到齐，阅黎象征性的说了几分场面话，无外乎是注意安全、预祝本次圆满结束之类的云云。 之后，众位仙师离开云隙山，大试炼正式开始。 “嗷嗷……” 暮暮眼巴巴的望着洛衡，想跳下去追，浮溟紧紧抱着它不让它跑，一直到他们彻底出了云隙山，才将小狐狸放开。 暮暮朝着云隙山山门的方向跑了两步，早已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小狐狸停住脚，耳朵和尾巴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朝琅华小筑走。 雾隐看小狐狸这般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埋怨锦方：“你让洛师侄多带个狐狸去，又不会怎么样。” 锦方抬眼瞪他，“各院的师尊都不去，凭什么暮霭是个例外？” “暮霭他不是人，就是只狐狸而已，他平日最是喜欢依赖洛师侄，如此贸然分开，他也接受不了，你何苦闹得他不高兴？” 雾隐心疼，给锦方分析利弊：“况且，暮霭他知道避嫌，不会以人形视外，一只狐狸跟着去，又占不了多大地方，必要时刻还能帮上忙，不是更多一层保障吗？” 锦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狐狸年纪不小了，应该懂点事了。” 暮暮回了琅华小筑，原本还丧着的狐狸脸陡然凌厉，周身威严气场尽显，朝树林里叫了一声“嗷！” 很快，树林里的两只狐狸跑了出来。 暮暮吩咐：“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白清清和赤赤前爪屈下相拜，恭敬的回应暮霭。 第160章 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 众人出了云隙山，御剑凌空。 李银飞至洛衡身边，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来送你？” “我师尊……” “确实是，各院的师叔师伯都来了，唯独没有看见暮霭师叔。” 王金也飞了过来，与洛衡并排另一侧，“洛师弟，暮霭师叔以往最疼你了，不可能不来送你吧？” “我师尊忙，抽不开身。” 他师尊哪里是没来，简直是不让他走，洛衡无法与他们二人明说，只能如此敷衍。 但是，洛衡这般遮掩推脱的模样，落在李银和王金眼里，就是—— 暮霭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般宠爱洛衡，连今日出行的大日子都不来相送，说不定根本就不重视他，平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又指不定如何冷落。 ……所以，他们师徒和谐道侣相爱，全都是洛衡在外苦苦营造出来的假象。 但话又说回来，像他们暮霭师叔那样的有资历有名望的仙尊大能，看不上洛衡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实属正常。 “……”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隔着洛衡相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苦涩与悲哀。 二人不忍洛衡如此辛苦，有心想救他，李银试探开口：“洛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跟暮霭师叔分开了怎么办？” “分开？”洛衡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分开？” “就是你和暮霭师叔感情不合，或者暮霭师叔厌弃你了。”王金说的话十分直白，招来李银瞪了他好几眼。 他这话一说出，洛衡瞬间就不乐意了，“我和师尊感情挺好的，没想过分开。况且还有我和师尊也已经结契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李银道：“这辈子还很长，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洛师弟，你如何保证，暮霭师叔会一直待你如初？” 王金也说：“是啊洛师弟，现在的结契印你感觉是保障，等到以后，可能就是你想分都分不开的魔咒了，万一你和暮霭师叔感情破裂，难不成要一辈子互相折磨下去？” 他们今日这是怎么了？ 洛衡皱起眉，语气不悦：“两位师兄，你们能不能盼我点好？” “……” 洛衡的恼怒落在他们眼里，更像是被戳穿心事后的嘴硬，李银和王金从心里叹气，这初尝情爱的年轻人，大有不撞南墙势不回头的意思。 既然已经惹得洛衡不快，二人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三位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又有一把飞剑载着人，停留洛衡身边。 洛衡看向那人，满脸惊讶：“林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王金疑惑，“洛师弟你居然不知道吗？林师妹也报名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组织的两次训练，洛师弟都告假了，自然没看见林师妹。” “洛师兄，我我可是为了你才报名的，你高不高兴？”林秋秋娇憨笑道，在洛衡面前夸下海口，“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追到你！” 洛衡冷淡拒绝：“林师妹，我已经有道侣了，李师兄和王师兄都见过。” “真的吗？”林秋秋好奇的望向二人，紧随着便是一连串问题，“二位师兄，洛师兄的道侣如何？是一副怎么样的花容月貌？修为呢？家世呢？家世有我好吗？” “这……” “……” 李银和王金面露难色，他们对暮霭的了解甚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而且暮霭威严冷峻，他们更害怕夸错，再冒犯到长辈。 看到他们这般为难的模样，林秋秋了然于心，十分善解人意道：“两位师兄，你们如果编不出来就不用编了，我知道是这是洛师兄为了摆脱我，在拿你们当幌子。” 王金急忙辩解：“我们没有骗你，洛师弟他真的有道侣。” 李银道：“只是洛师弟的道侣身份有些特殊，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林秋秋好整以暇，“既然不方便让我知道，两位师兄总能描述一下她的相貌吧？” “……”李银和王金又沉默了。 他们暮霭师叔严肃冷厉气场强大，他们见到都不敢正眼直视，自然也描述不出来。 “如果这个人存在，何必遮遮掩掩的？你们又什么都描述不出来，只能说明这个人不存在。” 林秋秋信誓旦旦开口，“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追洛师兄了。” “林师妹，”洛衡淡声道：“我肩上有结契印，你要看吗？” 以为林秋秋会就此知难而退。 没想到—— “可以啊！” 林秋秋笑的暧昧，一口答应了下来，声音绵长仿佛拉丝，“洛师兄，等落地之后，咱们可以找个地方慢～慢～看～” 洛衡：“……” 真是低估了她的不要脸程度。 在天上飞了一整日，临到傍晚，一众仙师才落了地，就近寻找住宿的地方。 跟随领队的长老走进客栈，洛衡问身旁的李银，“李师兄，咱们有仙炼路线吗？” 李银道：“锦方师伯说，第一站是曲岩秘境，然后从曲岩秘境一路南下，临近极南森林再返程。” 洛衡点了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到曲岩秘境？” 李银回答：“这里就是曲岩城，咱们今晚进城休整，等明日出了城，再走十里就是曲岩秘境的入口。” 每一组十个人，分配三间房。也就是，每一间房要住三到四个人。 李银和王金遵浮溟之命，要照顾洛衡，自然是与洛衡居住一间，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位清澜水榭的仙师，叫刘轻。 刘轻比他们来的早，一张床榻上最多能挤下三个人，看见洛衡他们三人先后进门，默默带着被褥去打地铺。 洛衡拦下他，“刘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刘轻道：“洛师弟你和两位师兄睡床，没有我的地方了。” 洛衡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被褥，“还是我打地铺吧。” “不行。”刘轻摇头后退，“如果让师尊知道，我们这般欺负你，师尊会责罚我们的。” 李银道：“刘师弟，洛师弟，你们就别推辞了，还是让洛师弟打地铺吧。” 王金笑道：“洛师弟已经说了，他要为他道侣守身如玉，不跟我们一起睡床。” “哦好。”刘轻这才将被褥交给洛衡，“后院有温泉，洛师弟，还有两位师兄一起去洗洗吗？” 第161章 曲岩秘境(上) 后院温泉，流水淙淙。 温泉水的热气蒸腾中，一群年轻的仙师正光着膀子洗澡，看见洛衡他们四个来了，热情的招呼： “你们快下来！这里的水特别热！” “马上来！” 李银应和了一声，与另外清澜水榭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洛衡后退了一步，扭头就走。 刘轻拉住他，“洛师弟，你不洗吗？” 洛衡问：“这里有单独的池子吗？” “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才热闹！” 年轻的仙师在温泉中大笑。 “洛师弟，你下来，我们帮你搓背！” 洛衡满脸抗拒，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等诸位师兄洗完再来吧，先告辞了。” “诶！洛师弟怎么跑了啊？” “你们谁去把洛师弟抓回来？咱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不洗澡就睡觉可不行！” “我去！”有人自告奋勇上了岸，抓起亵裤套上就走。 李银拦下他：“别去了，洛师弟是有家室的人，不跟我们一起洗。” 那位仙师不在意道：“有家室怎么了？有家室就不能一起洗澡了吗？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顾及的？” 水里又有一人惊讶出声：“弟妹居然把洛师弟管的这么严吗？” 李银点了点头，“洛师弟家教很严。” “洛师弟这不行，夫纲不振。”上岸的那位仙师满脸扫兴，脱了亵裤又跳回水里，溅起不小水花，招呼着其他人，“咱们洗咱们的，让洛师弟自己委屈洗浴桶去吧。” 这处温泉池很大，氤氲的热气隔绝了其他地方的视线，一群仙师洗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欢愉之中一声比一声高亢，几乎破音。 热气的另一边正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快速洗完上岸，穿上衣衫匆匆离开这里。 第二天，晨起。 带队长老将众仙师领至曲岩秘境入口，“进入秘境之后，同一队人千万不要分开，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大家不要逞强，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太阳落山前，务必从秘境里出来，各队队长做好清点人数。” 众人齐应，“是。” 紧接着秘境开启，众人进入秘境。 秘境之中，怪石林立，石道蜿蜒，多向延伸，前路无尽，望不到尽头。 一群仙师很快分头行动。 洛衡他们这一队，年纪最长的是于沉，同时也是队长。 踏上石道，平坦开阔，几人不敢放松警惕，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路边的怪石奇形怪状，或似猛虎咆哮，或似仙女微笑，或似鸠鹰俯冲…… 俯冲？？！！ 于沉突然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一只石鹰翱翔展翅迅疾飞掠，于沉提剑直劈了出去。 岩石与宝剑擦过，擦出亮眼的火花，震得于沉手掌发麻，宝剑几乎脱手而出，再看那石鹰，毫发未损。 那石鹰飞过，很快又发送第二次攻击，翅膀一扇一合之间，无数碎屑飞溅而出，化作凌厉的石刃，朝他们迸射出去。 石刃太多，根本抵抗不住。 “退守结界，开！”于沉抬手起阵。 数不清的石刃击打在灵光结界上，发出噼里啪啦连续不断声响。 此结界是灵力所建，可预防刀枪水火，如今不过是小小的石头攻击罢了，根本不用担心它会碎裂。 如此，抵抗住了万千石刃攻击，众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们把这口气送完，原本静止不动的猛虎咆哮，与仙女微笑也动了。 石塑猛虎突然朝他们猛冲过来，剧烈撞击在灵光结界上，于沉受其冲击几乎站立不稳，借助身后人推了一把才重新站住。 那虎立刻掉头跑远了几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后腿蹬地前掌蓄力，看样子还想再撞一次。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女子笑声如同魔音灌脑，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立刻捂住耳朵头痛欲裂，更有修为低的仙师深受其影响，口喷鲜血不止痛苦难耐，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于师兄！你快让这东西闭嘴！” 有人崩溃大叫。 一声碎裂声响传来，于沉循声看过去，发现灵光结界，居然被被仙女微笑震出了裂痕！ 与此同时，那头石塑猛虎再次冲过来！ 灵光结界的破裂正在逐渐变大，如此可挡不住那猛虎的冲击！ 三面夹击之下，于沉也慌了心神。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办！ 王金转头找上洛衡，“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已经容不得洛衡过多犹豫，洛衡祭出楚天阔掐诀起阵，万千水刃迸发射向四面八方，攻势猛烈反击那三座石塑。 然而，只有石塑猛虎被击退了，石鹰振翅躲避，于仙女微笑更无济于事。 “！！！”洛衡惊讶了，居然有东西能不受他楚天阔剑法的影响。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原本刺耳穿脑的笑声，突然轻柔缓慢下来，原本还倒在地上挣扎不止的几位师兄，逐渐安分下来，被其他的师兄拉起。 对这仙女微笑突如其来的转变，洛衡不明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锵”的几道拔剑声齐刷刷响起，洛衡回头看向他们，只见他们双眼无神，却将剑锋对准了自己。 洛衡：“……” 于沉率先朝他砍了过来，洛衡不想伤了他们，手握楚天阔，将他们拍到了一边去。 九个人全都被控制，全都围攻他一个，洛衡周旋其中，尚且从容应对，抛出缚仙索挨个绑缚。 紧接着，那石鹰突然飞扑过来，尖利的石喙啄向洛衡。 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斥出剑意，放大的数倍的楚天阔灵相璀璨，被其主人操控，猛地劈了出去！ 剑意浩荡威力无穷，石鹰被劈碎裂为碎石，从中滚落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算是解决了一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仙女微笑的笑声中，绑缚其他九人的缚仙索一个接一个的断裂，他们抓着宝剑，朝洛衡砍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洛衡无意与他们纠缠浪费时间，操控楚天阔的剑意，直劈仙女微笑。 于沉突然闪现在仙女微笑前，有意替仙女微笑挡下这一击。 洛衡眉头一跳，手里剑势已经来不及收，转弯劈向了别处，山崩石裂轰天动地。 第162章 曲岩秘境(下) 洛衡的收手，给了于沉反击的机会。 于沉提剑朝洛衡猛劈过来，剑势凶猛寒芒大盛，直击洛衡命门。 洛衡提剑楚天阔，从半空截住剑锋，宝剑砍在楚天阔的剑身上，锋芒相擦绽出燎眼火花，碰撞之后又很快分开。 在半空僵持片刻，洛衡重新落回地面，另外八人一拥而上。 楚天阔抗住众人的宝剑，洛衡被压制着低下身去，眸光一转很快心生一计，有了应对之策。 宝剑蓄灵威压强震，猛地轰开了他们，洛衡抬手结印，灵光大放缔结符篆，一边应付着他们，一边将符篆打出。 符篆触及另外九人，很快隐入他们身体不见，洛衡有意将攻势转向仙女微笑，却总是被他们阻拦。 九张符篆尽数认主，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剑意成型，锋芒凌厉，直逼仙女微笑。 自然也是再次另外九人的阻拦。 “我真我幻，似假非真，镜花水月！” 洛衡同时起阵，万千锋芒从剑锋斥出，威力巨大杀震四方。 化作虚影从九个人的身体穿过，九人不受丝毫影响，又凝聚为实形猛攻仙女微笑，无数碎石簌簌而落。 “呵呵呵呵呵……” 仙女微笑操控人心，另外九人受其控制攻击洛衡，在他们举起宝剑的瞬间，一股无名之力突然出现，将他们压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仙女微笑孤掌难鸣，被洛衡的剑阵劈了个粉碎。 碎石之中，又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仙女微笑已经破碎，另外九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只是徒劳。 “洛师弟……”茫然的目光望向洛衡。 洛衡看他们确定已经清醒，才收回符篆解开他们的禁制，分别去拾起了石鹰和仙女微笑里的珠子。 众人都围过来，看见洛衡手里的珠子，刘轻问：“这是什么东西？”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应该是曲岩秘境里盛产的灵珠。”于沉一边拿出图鉴一边说，指着图示给洛衡比对珠中的晶花纹路： “洛师弟你看，这颗是回灵珠，能在灵力耗尽时，迅速恢复至充沛状态，但是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这颗是淬灵珠，用来洗经伐髓疏通灵脉，于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多谢于沉师兄解惑。”洛衡将两颗珠子收了起来。 看着这满地的碎石，王金衷心感慨道：“幸好我们有洛师弟，不然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几个人正是说话的功夫，忽然感觉脚下地面震颤，众人循着声源望去，心下一惊，是那头石塑猛虎卷土重来。 另外九人瞬间闪身，躲进洛衡身后，李银熟稔的拍了拍洛衡的肩： “洛师弟，你快上。” 洛衡：“……” 洛衡没有多说什么，提着楚天阔迎着石塑猛虎砍了出去，剑势凶猛势不可挡，楚天阔剑意浩荡，将那石塑猛虎劈了个粉碎。 “洛师弟果真厉害！” “不愧是师尊和暮霭师叔看重的人！” “你们可别忘了，当年的预选赛，洛师弟可是唯一一个破了锦方师伯和师尊石阵秘境的人！” “今日有洛师弟在，不管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像都不用担心了！” 其他人相当给面子，不遗余力的大肆夸赞洛衡，赞不绝口。 洛衡：“……” 这是打算拿他当前锋用了。 石塑猛虎破碎成石，从碎石里面又滚落出一颗珠子，洛衡捡起来一看，又是一颗淬灵珠。 洛衡将珠子收起来，看向众人：“打碎石像就有灵珠，诸位师兄要吗？” “要……不要！” 刘轻原本想应一声，很快又反应过来洛衡话里的意思，立刻否认了回去。 洛衡不死心，还想劝他们，“诸位师兄都是一起来历练的，这些灵珠尽数收入我囊中，诸位师兄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李银道：“洛师弟，我们有你就够了，你可比这些珠子管用，这些珠子你都尽管拿去吧，我们没资格跟你抢。” “……” 洛衡对他们这般懒怠的行为无奈了。 接下来半日，洛衡宝剑锋利势如破竹，各类灵珠收获的盆满钵满，直到一个乾坤袋已经装满，再塞不下一颗。 猛兽拦路，身高三丈，凶神恶煞。 “各位师兄。” 他收集的灵珠已经足够了，洛衡收起楚天阔想罢工，回头看向众人，示意让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 于沉奉上第二个空乾坤袋，“洛师弟，请。” “……” 洛衡重新拔出楚天阔，气定神闲一剑劈出，寒芒耀眼威力凶猛，灵光爆炸碎石飞溅，直接将那拦路的石像劈了个粉碎。 “！！”另外九人不知怎的头皮一紧，总感觉洛衡这一剑里带着莫名火气。 洛衡走过去捡起其中的灵珠，问众人：“洗髓珠，不知哪位师兄需要？” 刘轻问：“洛师弟，你不自己留着吗？” 洛衡淡淡道：“我已经有很多了。” “我要。”刘轻道。 洛衡将洗髓珠递给了他，抬脚继续走。 楚天阔提在洛衡手里，寒光凛凛反射映在他们脸上，众人无端感觉有些心虚。 刚才一剑劈碎石像锋芒凌厉，让他们生出几分恐惧忌惮之心。 楚天阔随着洛衡走路的动作宝剑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朝他们劈过来。 “我、我现在有点害怕，”其中一位师兄苦着脸开口，“洛师弟那把剑削铁如泥，你们觉得，我能抗住洛师弟那一剑吗？” 于沉谨慎道：“咱们这般欺负洛师弟，是不是不太好……” 注意到他们站在原地未动，洛衡出声：“师兄们，不走了吗？” 语气森寒，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之意。 “洛师弟，你真是辛苦了！”李银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拉着洛衡走到人群中。 于沉故作语重心长，和蔼的与他说话：“洛师弟，师兄们怎么能让你保护呢，这也都是为了历练你，你能明白师兄们的苦心吧？” “多谢师兄？”洛衡不解他们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皱着眉道了句谢。 “现在看见洛师兄你修为高强，根本不用我们师兄弟担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王金抬手揽上洛衡的肩头，语气自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还有我们这群师兄在……洛师弟你先把剑收起来，小心点别砍到师兄我……怎么能让你动手？应该是我们保护你才是。” 洛衡：“……” 早这么想多好。 第163章 去伺候采花公子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其他人自给自足，没再让洛衡出手。 但凡看见洛衡将有要拔剑的举动，都会有人不动声色的靠近，再把楚天阔给他按回鞘中。 洛衡满脸疑惑：“？？？” 这都是怎么了？ 太阳落山时，所有仙师离开曲岩秘境，返回客栈休息。 洛衡与同屋居住的另外三人，正坐在楼下吃饭，遇上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进门。 那少女双手死死扒着门框，极其不情愿的大声嚷嚷着：“娘！我不去！我才不去伺候什么采花公子！” “死丫头！你给我安分点！”那妇人强行拉拽着她，把她往客栈里面拖。 见少女不从，妇人对她又掐又拧： “只要伺候采花公子一晚，就有一百两能拿！死丫头！你必须得去！” “啊！疼！娘别掐我！……啊！” 少女吃痛不停嚎叫出声，扒着门框的手上力气松了，被妇人一把抓进客栈里。 少女还想往外跑，又被妇人薅住头发扯了过来。 妇人不停的扇她巴掌，满脸凶神恶煞：“死丫头！你居然还敢跑！” 少女娇俏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不停地躲闪着妇人的巴掌，“娘！别打了！我会出去做工的！赚的钱全都孝敬你和爹……” “你去给人家做工一年，有你伺候采花公子一晚给得多吗！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想饿死我和你爹吗？” 妇人狠狠啐了她一口，感觉还不解气，又上脚踹她，“你说你去不去！不去我今日就打死你！” “啊！娘，别打了……娘……娘……” 少女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哀嚎着。 客栈堂中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来阻拦，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洛师兄，我来找你一起吃饭了。” 林秋秋端着食盘走下楼梯，径直坐在了洛衡旁边。 洛衡并未理会她，林秋秋随着洛衡的视线，也看见了妇人殴打少女的一幕。 “她怎么能随便打人！”林秋秋愤怒出声，“洛师兄，咱们不去管管吗？” 洛衡淡淡开口：“在不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最好不要插手旁人的私事。” “可是那位姑娘都快要被他打死了！”林秋秋不满道，“等人被打死了，就算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用！” 洛衡不为所动，抬眸看向她：“你就不担心是个圈套吗？” 几年前，他就已经吃过这个教训了。 当年如果没有师尊，他简直有口难辩。 “圈套又怎么样？咱们修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吗？”林秋秋反驳洛衡： “如果是真的，咱们能救下那位姑娘，如果是假的，再将其斩杀也无妨。洛师兄，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去！” 林秋秋说着，愤愤起身，去叫停妇人：“你快住手！” “……”那妇人理都不理她，手里动作一下也没停，还在自顾自的殴打那少女。 洛衡也起身跟了上去，抬手挥出一道灵光，直接将那妇人掀了出去。 林秋秋惊讶回头看了洛衡一眼，立刻上前将那少女扶起，“姐姐，你没事吧？”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那少女衣衫凌乱发髻松散，脸颊高高肿起唇角溢血，满身是伤实在狼狈。 “你、你们是谁！” 那妇人摔得不轻，仓皇爬了起来，怒指洛衡和林秋秋。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林秋秋怒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打人！” 妇人叉着腰，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家的丫头，我想打就打的！关你们什么事！” 洛衡道：“这位姑娘既然不愿去见采花公子便算了，你又何苦强迫她？” “什么算了！老娘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好不容易有个生钱的门道，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难不成以后喝西北风吗！” 妇人气势汹汹道，猛地几个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来抓少女： “老娘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到她回报老娘的时候了，她凭什么不去！死丫头过来！跟老娘去见采花公子！” “我不去！娘！我不去……” 那少女满眼恐惧，不停的往林秋秋身后躲，林秋秋立刻护住少女，洛衡上前一步，挡在两位姑娘身前，手里楚天阔出鞘，剑指那妇人。 剑刃霜白泛着凛凛寒光，剑气割破那妇人的衣衫，迫使那妇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欺负我们穷人，抢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我老婆子活不下去了啊……” 那妇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天抢地。 “你这是干什么呀……” 林秋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洛衡：“洛师兄……” 洛衡没有出声，楚天阔的剑锋下移，停在那妇人的颌边，朝里贴近几分，宝剑紧贴在她的脖颈上，逼迫那妇人扬起了头。 剑气冰冷刺骨，只要她稍有不慎，宝剑立刻刺入脖颈，她将会当场毙命。 洛衡冷漠看着她，“你好好说话。” 那妇人的哭喊声瞬止，身体僵直不敢再轻举妄动半分，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满脸堆笑求饶：“仙人，有话好好说……” “起来。”洛衡收回楚天阔。 妇人利索爬了起来，连连应着“是”，“仙人，我老婆子的女儿……” 她的目光移向林秋秋身侧的少女，少女与她视线对上，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妇人向洛衡请求，“让她回来吧。” “不给你！”林秋秋拉着少女后退了一步，“等我们走了，你再打姐姐怎么办！” 妇人道：“只要她答应去伺候采花公子一晚，老婆子保证不再打她了。” “不去……我不去……” 少女害怕的浑身颤抖。 “姐姐你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林秋秋温声细语，轻拍着少女的手安抚，抬头怒斥那妇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老婆子穷，只能卖女儿了！”那妇人振振有词： “采花公子说了，只要她去伺候一晚，就能给我家一百两！够我老婆子家里一年的口粮了！” 少女朝她哭喊：“娘，我能去做工挣钱，求求你别卖我……” “你做工才挣几两？”那妇人不屑道，“要不是老娘给你生了副好相貌，你以为主家肯要你吗？还不如去好好伺候采花公子，或许采花公子一高兴，还能多赏你点。” 洛衡怒道：“你只想要钱！连你女儿的生死安危都不顾了吗！万一那采花公子是什么豺狼虎豹，让你女儿有去无回怎么办！” 妇人伸出五根手指，满脸严肃：“那我老婆子得去找采花公子要五百两！”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洛衡骂她。 “我不管。”妇人满不在乎，“你们如果不把这死丫头还给我，就得给我五百两！我老婆子总不能捞不着钱，还白白丢了个女儿！” 第164章 采花公子? “呵～” 林秋秋不屑嗤笑一声，“区区五百两而已，我还以为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你说真的？” 看见林秋秋答应的这般爽快，那妇人反而有些不相信，面露凶狠道： “我警告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把这丫头带走！” 林秋秋拿出一个荷包，随手就抛给了她妇人，“自己数。” 那个荷包布料柔软绣花精致，妇人拿到手后掂了掂重量，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将其打开后，是沉甸甸的一袋整银子，那妇人更是双眼冒光，拿出一块放在牙边咬了咬，也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那妇人立即将其揣进怀里，不耐烦的朝林秋秋挥手，“那丫头卖给你们了，我老婆子不要了。” 她说完，生怕林秋秋反悔再要回银子，捂着领口快步离开。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见妇人走了，那少女终于松了口气，此刻眼泪再也止不住，朝林秋秋跪下磕头： “奴婢以后就是仙子的人，为仙子当牛做马，一定尽快把这五百两还上。” “姐姐你快起来，”林秋秋赶忙把她搀扶起来，“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你的报答。” 被林秋秋扶住胳膊，少女忽然手臂猛的缩了一下，吃痛轻“嘶”了一声。 林秋秋注意到少女的反应，撩起她的衣袖，她手臂上满是伤痕，淤青混杂着血印，新伤叠加着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多伤！那老太婆怎么这般心狠！”林秋秋满眼心疼，转头招呼洛衡：“洛师兄，你快去叫大夫来！” “嗯。”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了。 林秋秋把少女带进自己屋里，同住的两个仙子都围了上来，“林师姐，这位是？” “楼下救的。”林秋秋随口应着她们，招呼她们帮忙，“六师妹，你去打盆热水进来，七师妹，你去洗几条干净的布巾。” 很快，洛衡带来了一个女医。 女医进屋为少女诊治，这里居住的都是仙子，洛衡不方便进门，只能在外边等候。 “洛师弟，刚看你急匆匆的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李银他们三个追了过来。 洛衡道：“刚救了一位姑娘，还不确定有没有事。” 不久之后，房门开了。 女医提着药箱离开，一位仙子走了出来叫洛衡，“洛师兄，林师姐叫你进去。” 洛衡与其他三人都进了屋，问林秋秋：“林师妹，怎么了？” 刚救下的那位少女已经重新梳洗过了，林秋秋拉着她的手，似是在安慰她什么。 林秋秋面色凝重看向洛衡：“洛师兄，咱们可能得去查查这个什么采花公子。” 见她这副模样，洛衡心下一沉，忙问：“怎么回事？” 林秋秋道：“让王姐姐跟你说吧。” “仙师，采花公子是个吃人的怪物！” 那位王姑娘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去伺候过他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活着从他房里走出来！” 洛衡几人一惊，“这话是什么意 刘轻斟酌着开口，“那位采花公子，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王姑娘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曾经有个好友，也是卖给了采花公子一晚，第二日她是被人从屋里抬出来的，被采花公子折磨的满身是伤，她告诉我采花公子身上长满鳞片，体温冰冷，还只有一条腿，这分明就不是活人！” 如此说着，王姑娘不由自主潸然泪下，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的说：“她让我快跑，尽快逃离曲岩城，可她从采花公子房里出来，还没一刻钟的时间就断气了……” 李银愤愤道：“曲岩城里出了这个一个怪物，难道就没人管吗？” “采花公子拿钱把客栈里的人收买了，还给那些送人来的家里，每次一百两，如果有的家里不愿意送人，向采花公子举报的人也有五十两能拿。” 王姑娘满脸悲哀，泣不成声：“还有谁会管这事。” “王姐姐，这事我们来管。” 林秋秋一口答应下来，拉着王姑娘的手许诺，信誓旦旦：“这采花公子作恶多端，我们一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还你们曲岩城一个安宁！” “正好我们还要在这里多留几日，把这事解决了再走也无妨，洛师弟你说……” “……” 王金看向洛衡，却见洛衡正眉头紧皱，不知正在想什么。 “洛师弟，你怎么了？”王金问。 洛衡道：“既然要解决这个采花公子，他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王姑娘道：“采花公子是半年前来的曲岩城……” 她说到这里，话就戛然而止了。 至于采花公子是什么来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洛衡道：“现在不知道采花公子来历，那这个采花公子居住在哪？” “这……”王姑娘面露难色，解释道：“每个去伺候采花公子的人，都是蒙上眼由专人领过去的。” 洛衡冷笑一声：“采花公子来历不知，住所不知，真容更不知，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林师妹，你打算如何解决？” 林秋秋不满：“可是洛师兄，咱们总不能不管吧！王姐姐已经这么可怜了……” “仙师……” 王姑娘也两眼恳求的望着洛衡。 洛衡道：“我没说不管，但是得好好想想怎么管。” 李银问：“洛师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洛衡沉思了片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行！”林秋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王姐姐手无寸铁之力，没办法应对那个采花公子，不能让王姐姐去！” 洛衡问：“林师妹，你说谁去？” “我去！”林秋秋道。 洛衡不同意：“林师妹，你才入门多长时间，又有多大的本事？让你去，和让王姑娘去有什么区别？” 李银道：“不如我去问问其他师妹？” 洛衡继续补充：“务必找入门早、修为高的，咱们在外边接应，一旦发生不对劲，立刻破门而入。” 李银应了一声“好”，转头出门去了。 屋外，小厮搀扶着一个蒙眼男人走过，那男人唇红齿白，衣衫轻薄。 李银路过，匆匆看了一眼，很快走远。 第165章 查探采花公子的底细，被摆了一道 李银请来的外援，是浮溟座下大师姐，周月寒。 周月寒手握佩剑马尾高束，一身银白劲装英姿飒爽，跟随李银身后踏进房门，“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周师姐。”其他人起身见礼。 林秋秋上前道：“我们想让周师姐你去接近采花公子，趁机了结了他。” “好。”周月寒点头答应，“采花公子的事，我已经听李师弟说了。” 林秋秋道：“王姐姐，一会你带周师姐，还有洛师兄他们，去见采花公子的人吧。” 王姑娘颔首应了一声“好”。 “……”林秋秋打量着周月寒的装束，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周师姐，你这身装备去见采花公子可不行。” “嗯？”周月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不解地问：“如何不行？” “我帮你收拾收拾吧。”林秋秋把她拉到妆奁前，拿起盒中的簪钗往她发间比划。 洛衡与李银几人知趣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 房门重新打开，屋外人惊艳睁大了眼，看着周月寒从中走出。 原本梳的清爽干净的马尾放下，挽起了一道秀美的发髻，鬓间插着金簪步摇，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那身银白高冷的劲装也换了下来，穿上一套红艳如火的纱裙，额间花钿格外妖冶，眉飞入鬓又平添了几分秀气，唇瓣殷红更显柔媚，引人移不开眼。 “林师妹，”周月寒浑身不自在，“你给我这般装饰，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些？” “不会，咱们快走吧。” 林秋秋拉着周月寒离开。 王姑娘带他们去找接应采花公子的人，那人是客栈小厮模样的打扮，洛衡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林秋秋道：“这位，是今天晚上伺候采花公子的姑娘。” “伺候采花公子的人已经送过去了。”那小厮满脸奇怪：“你们在楼下又打又闹，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送人去了。” “！！！” 听见已经送去了，几人皆是心下一惊。 这说明，今晚还会有人遭遇采花公子的毒手！ 既如此，几个人也懒得再与此人废话，王金更是一把抓起那小厮的衣领，“你是什么时候送去的！那个采花公子在什么地方，立刻带我们过去！” “无可奉告。”那小厮满脸不耐烦，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神色淡定欲挥开王金的手。 “唰”的一声，李银拔剑出鞘三寸，雪白的剑光寒澄澄的映在他脸上。 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小厮登时吓慌了神，双手举起不敢轻举妄动，声音颤抖道： “每次我去送人的时候，都是采花公子的人中途把人接走，我从来没有去过采花公子的住处。” 洛衡道：“那就带我们去你们交接人的地方。” “是、是。”小厮连忙答应，“公子，还请您先放开我……” “……”王金把他甩到了一边。 那小厮踉踉跄跄，手忙脚乱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待起身站稳后，朝几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随他出了门，那小厮在前引路，众人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后院。 小厮停下了脚步。 洛衡抬眼望去，后院地方宽敞，楼上楼下房间众多，傍晚本就光线昏暗，这里没有掌灯，更阴沉的发黑，有些诡异的阴森。 难不成，采花公子住在其中一间？ 李银问：“采花公子的人就在这里？” “是。”小厮低低应了一声，猛地朝前跑去，一边喊一边大喊大叫，“采花公子！闹事的人来了！” “！！！” 王金想杀他灭口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厮已经跑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门。 两层楼的各道房门突然都开了，四面八方飞出无数道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黑气萦绕看不清面容，手提一柄黑刀，邪性四溢。 那群黑袍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周月寒迅速起手开阵，“退守结界！起！” 魔气浓郁侵蚀灵力，那道灵力屏障支持了不到一刻钟，轰然破碎点点灵光消散。 “噗——” 周月寒受其反噬，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周师姐！”林秋秋赶忙搀扶住她。 “我没事。” 周月寒将她推开，一把抹掉唇边血迹，抬手召出佩剑拔剑出鞘，手起剑落砍杀攻击过来的黑袍人，语气肯定： “这采花公子，果然有古怪。” 一众仙师与那群黑袍人混战一团，两层楼的门后源源不断的补给，根本杀不完。 周月寒厉声喝道：“大家！别恋战！” 众人应声撤退，扭头往门口跑。 脚上刚踩过的地方，突然开始冒黑气，丝丝缕缕藤蔓，紧贴着地面蔓延。 林秋秋忽然“哎呀”吃痛叫了一声，不知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林师妹！”周月寒掉头回去拉她，却见一圈枯黑的藤蔓已经缠上林秋秋的脚踝。 藤蔓上生有倒刺，林秋秋脚踝被刺伤，鲜血淋漓。 周月寒举剑砍了下去，剑锋与藤蔓相撞“锵”的一声—— 看似纤细的藤蔓却坚硬如铁，周月寒被震得手掌发麻，手里的宝剑险些脱手而出，反观那藤蔓依旧完好无损。 周月寒不信邪，又全力劈砍了几剑。 那藤蔓纹丝不动越收越紧，深深嵌入林秋秋皮肉中，林秋秋叫苦不迭：“周师姐，你别再砍了……疼……好疼……” 鲜血从林秋秋的脚踝伤处流出，殷红的血迹滴落地面的藤蔓，藤蔓突然兴奋起来，无数条藤蔓缠上林秋秋的身体。 “啊……！！” 林秋秋吓得失声尖叫，挣脱不开却被其越缠越紧，很快整个人被束缚匍匐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 周月寒有心想救她，再次挥剑而起时，一根藤蔓突然袭击，缠上了她的剑身，强行抢夺了出去。 周月寒飞身而去，眼疾手快抓住剑柄，缠在宝剑上的藤蔓沿着剑身蔓延，缠上了她的手臂。 “周师姐！”其他人打算过来救她。 周月寒厉声喝止住他们，“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同时快速思考脱身办法。 既然这些藤蔓剑砍不断，不如试试用火烧？ 藤蔓蔓延的速度很快，已经缠满了她的半边身子，周月寒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用另一只手快速凝成一张符篆，明火符打出，灵火燃烧。 果然，接触到灵火的藤蔓迅速退让。 周月寒见有效果，双指并拢神识开阵： “凤、凰、啸、天！” 第166章 夜里温泉的声音 “唳——” 周月寒身后灵光大盛，神识外放幻化成凤，火凤炽热耀眼长啸击空，振翅生火低飞盘旋，火光冲天照亮后院一方天地。 炽火燃烧噼啪作响，藤蔓烧成枯枝迅速萎缩，那群人黑袍人不敌火凤，四下逃窜。 捆缚身上的藤蔓消失，林秋秋尚且余惊未定爬了起来，周月寒伸手拉她，“能站起来吗？” 脚踝剧痛无比，林秋秋痛苦摇了摇头。 周月寒掐诀收回火凤，火凤飞来隐入她的身体，周月寒蹲下身将林秋秋背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回去上药。” 林秋秋抱住周月寒的脖子，“多谢林师姐。” 其他仙师跟上她们，一行人走出后院。 周月寒道：“看来硬闯不行，只能想其他办法接近这个采花公子了。” 李银道：“咱们应该早些去，赶在送人之前，让周师姐代替。” 王金认同点头，“一会我去打听打听，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送人过去，咱们也好做准备。” 刘轻猜测：“这个采花公子简直邪门，他夜夜找人伺候，恐怕不止贪恋女色这般简单。” 洛衡道：“修真界里有一道采阴补阳的功法，叫双修，此功法阴阳调和，可使人修为一日千里，采花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在修习此术。” 夜色已深。 林秋秋有周月寒照顾，洛衡他们四人都回去了。 “走吧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洗去。” 李银拉着洛衡往温泉走，洛衡满脸抗拒不停后退，“我自己烧热水洗，就不打扰师兄们了。” “洛师弟，暮霭师叔现在不在这里，管不着你。”王金出现在洛衡身后，推着他出门，“而且现在很晚了，你再一个人折腾，说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睡，一起去吧。” “我不去……”洛衡还试图垂死挣扎。 李银看了刘轻一眼，刘轻也立刻过来帮忙，三个人成功把洛衡拉了出去。 站在温泉岸边，水里已经没有人了，三个人挡着洛衡的退路，大有“洛衡不下水，他们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洛衡与他们僵持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见洛衡下了水，另外三人也脱衣下水。 “……” 以前洛衡都是自己洗，或者就是与暮霭共浴，倒是没和其他人一起洗过。 如今与他们待在同一处温泉里，洛衡浑身不自在，默默游到别处，与他们拉远了距离。 刘轻看见洛衡肩头的结契印，惊讶道：“洛师弟，你真成家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林师妹纠缠，故意诓骗林师妹的。” 李银笑道：“洛师弟不止成家了，还和他道侣感情甚好。” 王金笑了笑：“洛师弟的道侣容貌堪称上佳，修为高强更是无人能敌，地位崇高，简直算得上完美，就是感觉他脾气不太好，平日管洛师弟管的特别严。” “咱们云隙山，有这样的人吗？” 刘轻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感觉，两位师兄说的好像是暮霭师叔？” “……”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属实没想到刘轻居然会往暮霭身上猜。 “是……” 见洛衡就要承认下来，李银和王金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李银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洛师弟，师尊给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洛衡：“……” 刘轻不解看着他们，“两位师兄，你们怎么了？” “没事，” 王金松开捂着洛衡的手，“洛师弟的道侣不经常露面，刘师弟你猜不到也正常。” 四个人待了许久，温泉里隔着氤氲白气的对面，很快又有呻吟声传来。 这次听着是道男声，还有挣扎拍水声。 王金一脸晦气，“怎么又开始了？” “在这里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就不会回屋去吗？”李银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催促另外三人，“咱们赶紧洗，洗完赶紧走。” “……”洛衡蹙起了眉。 他与暮霭是经过情事的人，这种情况下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他再清楚不过—— 对面的人不像是情动，更像是在求救。 李银三人已经开始上岸穿衣了，回头看见洛衡还在水里发愣，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洛师弟，咱们该走了。” “三位师兄，”洛衡压低声音问，“你不觉得，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李银毫不客气骂，“世风日下，令人不齿。” 王金开玩笑道：“洛师弟，你怎么还有听人墙角的爱好？” “……” 洛衡没再说话，出水穿上衣裳，跟着他们三人离开。 白雾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大，实在让人忽视不得，一声更比一声叫的惨烈。 洛衡越想越不对劲，当即扭头回去。 李银忙拉住他，“洛师弟，你干什么！他们在这里做这种事确实令人不耻，但你冒然前去打扰，似乎更不合适。” “我实在那边感觉有问题。”洛衡现在铁了心要去看看，“三位师兄先回去吧。” 洛衡不顾他们的阻拦过去了。 留下三个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刘轻望着李银和王金纠结的脸色，试探提议：“要不，咱们跟上洛师弟？” 李银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洛师弟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他既然觉得有问题，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那两个人都敢在这种地方，做这等不齿之事，难道还怕人看吗！”王金理直气壮的说。 “没错。”刘轻十分认同。 于是，三个人没有再多犹豫，跟上了洛衡的脚步。 沿着曲折的温泉岸边往里走，绕过温泉的热气遮掩，看见了白气对面的景象。 洛衡掩身于一块巨石之后，看见他们三个也来了，示意他们过来。 三人跟了过去，看见此时温泉的景象，猝然睁大了眼—— 是一个男人仰着头，痛苦的喘息着，双眼蒙着白绫，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身捆缚，身下的温泉水中，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条蟒蛇浑身漆黑覆满鳞片，尖利的蛇牙啃咬着他的皮肉，鲜血汩汩流入泉水中。 男人不停地挣扎拍水想要逃离，却徒劳无果，被蟒蛇越缠越紧，以至于几乎窒息。 李银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第167章 采花公子的真身 洛衡转头看向他，惊讶问：“李师兄，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好像是我去找周师姐的时候，这个人蒙着眼被人扶着走……” 李银不确定的说，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是今日要献给采花公子的人！” 洛衡语气肯定：“所以这条蟒蛇，应该是就是采花公子。” “李师兄，洛师弟，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的话题转变太快，刘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赶忙追问他们话里的意思： “这是个男人，采花公子要的不是女子吗？况且，采花公子怎么可能是这条蛇？” 王金给他解释：“采花公子找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没限制过是男是女，咱们一直先入为主了。今日救下的那位王姑娘还说，采花公子身覆鳞片，还只有一条腿，那条腿其实是采花公子的尾巴，正是这条蟒蛇。” 李银低声对洛衡说：“洛师弟，这个人好像快不行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嗯。” 蛇怕火烧。 洛衡抬手凝出一张明火符，朝温泉中交缠的一人一蛇打了出去。 明火符化作灵火，火苗窜上蟒蛇身体，然后迅速开始燃烧，火焰蔓延。 蟒蛇被烧瞬间松开了那个男人，在岸边不停的翻滚，试图熄灭灵火未果，又很快潜入了温泉水中。 蟒蛇没了动静。 洛衡几人这才从巨石后走出，刘轻把那个男人拉上了岸，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洛衡催促：“快走，别在这里停留。” 刘轻把他架起来离开，四个人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温泉突然冲出一道极高的水柱，落下来的水兜头泼了几人一身。 一道黑影从温泉中一跃而出，落至几人面前，是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 那蛇人漆黑的鳞片覆满半张脸，金黄的竖瞳里泛着幽光，正阴森森的打量着几人，口中不停吐着蛇信子，神色逐渐兴奋起来。 洛衡警惕的盯着他，一只手悄然背至身后，虚空一握，楚天阔赫然出现。 那蛇人突然发难，蛇尾借力弹跳起来，十指成爪指甲尖长，猛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洛衡提剑就砍，楚天阔直朝那蛇人劈了出去，那蛇人动作机敏，尖利的爪子直朝洛衡的脖颈抓去。 楚天阔上抗一挑，将蛇人的爪子打开，而后又是一剑横劈出去，楚天阔剑芒锋利，砍向蛇人的胸口。 那蛇人后退猛地甩动蛇尾，长尾如鞭来势汹汹，鳞甲坚硬威力凶猛，破空猛击势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纵身跃起，手握楚天阔剑锋寒光，剑意凝聚斥出灵光大湛，正面迎上蛇尾的攻击。 趁着洛衡与那蛇人缠斗，那蛇人无暇顾及他们，李银招呼着王金与刘轻迅速离开。 楚天阔与那蛇人的鳞甲硬碰硬，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洛衡不想与其过多纠缠，眼眸一转收了楚天阔。 那蛇人再次甩尾攻击过来，洛衡抬手迅速缔结符篆，一沓明火符扔了出去，火光流窜。 生生逼停了那蛇人，不敢再靠近洛衡。 洛衡再接再厉，又是一把明火符甩出，那蛇人被火焰包围四下逃窜，到最后竟一头扎进温泉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洛衡没有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房中。 洛衡推门而进，另外三个人坐在桌边，三道目光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洛衡问：“那个人呢？” 李银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十长老，十长老问起那个人，我们就把采花公子的事都说了，是十长老安置的他。” 王金继续道：“洛师弟，十长老还说，明日要见你。” “要见我？”洛衡讶然，“为什么？” 王金摇了摇头，“十长老没说，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 洛衡他们四人，一大早就找了十长老。 并非只有他们来了，还有周月寒，以及凉秋阁、染冬亭中，几个年纪稍长的仙师，也在这里。 十位长老个个面色凝重，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洛师侄，你们遇上的那个采花公子，是厄族的花心蛇，属于厄族的中等种族。” 率先开口的是九长老。 十长老道：“昨晚我听李师侄的描述，那花心蛇应该是进化到关键时期了，幸亏被你们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轻追问：“如果我们没有打断花心蛇进化，会出现什么后果？” 十长老解答：“厄族凶残阴邪，花心蛇采用阴阳交合的方式修炼，待它修的圆满，将会大开杀戒，为祸修真界。” 十七长老问：“昨晚，是谁和那花心蛇交的手？” 洛衡站了出来，“是晚辈。” 十七长老道：“花心蛇睚眦必报，你打断了他的关键时刻，他定会回来找你寻仇，孩子，你接下来务必小心行事。” 十长老谨慎的说：“我已经将此事上报掌门师兄，修真界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厄族作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狐狸好像吃蛇吧，要是洛师弟把他养的那只狐狸带来就好了。” 各位长老：“……” 洛衡道：“暮暮不是什么都吃，厄族的肉又腥又苦难以下咽，暮暮它不喜欢吃。” 三长老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厄族之事事关修真界安危不宜声张，其他弟子都资历尚浅，让他们知道反而会引起恐慌。 你们成熟稳重，且资历长于他们，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打算让你们互相合作，共同解决厄族之事。” 众人颔首，“晚辈遵命。” 十长老看向洛衡，“洛师侄，你年纪最小，但是暮霭教给你的东西比他们多，这次更是因为你谨慎，才发现了采花公子作乱，所以追查厄族之事交给你负责。” 凉秋阁有人不服气，“洛师弟年纪小，就算懂得多，但是哪有我们资历深，让洛师弟负责，恐怕不太妥当吧？” “确实如此。”染冬亭的仙师也附和，“洛师弟才出去历练过几年，哪比我们经常在修真界里行走？” 李银反驳，“平日里，暮霭师叔可没少带着洛师弟出门。” 染冬亭的仙师立刻反呛回去，“咱们云隙山里谁不知道，暮霭师叔向来不爱出门，能带着洛师弟下几次山？” 洛衡不愿把关系闹得太僵，顺势婉拒了十长老，“凉秋阁和染冬亭的师兄说的对，晚辈确实资历尚浅，恐怕无法胜任。” “暮霭看中的人不会有错。” 十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满脸慈爱：“洛师侄，你不必妄自菲薄。” “……是。”洛衡只能应下。 临近傍晚，洛衡四人陪同周月寒一起，去找昨日的那个小厮。 小厮打量了他们一番，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洛衡。 “采花公子说了，点名要此人。” 第168章 大可掀了你这客栈 “好，有劳带路。” 洛衡淡淡应了一声，神色冷静并没有其他表情，采花公子睚眦必报，要找他报仇，今日十七长老提醒他，他也有所预料了。 “公子，请。”那小厮拿出白绫，要给洛衡蒙眼。 洛衡顺着他的意蹲下身，白绫蒙覆在双眼上一片白茫，隔绝了眼前的视线。 李银和王金上前搀扶住洛衡，转头又见那小厮拿出了绳索。 李银眉头蹙起，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听说过，采花公子还要求把人绑起来。” “公子谅解，这是采花公子的要求。” 小厮如此说着，拿着绳子就要往洛衡身上绑。 洛衡抬手凝聚灵光一掌打出，直接将那小厮轰飞了出去，抬手一把扯下双眼上的白绫，双眸凌厉冷冷看着他： “你敢！” 那小厮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在掼上又摔了下来，“噗”的一声呕出一口血，艰难开口：“公子若是不从……在下没有办法带公子去见采花公子……” 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另外几人的目光都朝洛衡看了过来，希望他能忍耐答应下来。 “洛师弟，”李银拉了拉洛衡的手臂，低声对他说：“先忍忍吧，现在见到采花公子才是最要紧的。” “……” 洛衡捏紧了拳头，复又很快松开。 “公子考虑的怎么样……” 那小厮挣扎了好一会，才扶着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神色从容不紧不慢的说，仿佛笃定了洛衡会答应，又添了一把火： “如果公子不愿意，在下今日就去找其他人了，除了公子您以外，有的是人想伺候去采花公子，等公子日后再想见采花公子，也就没有机会了。” “洛师弟，你答应吧，”王金也劝他，“忍这一时等见到采花公子再说，到时候随你怎么报复。” “呵——” 洛衡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忍？” 那小厮愣了愣，没料到洛衡会这么说，“公子难道不想见采花公子了吗？” 洛衡反问：“现在是采花公子要见我，凭什么让我受这委屈？” “是公子你有意面见采花公子，采花公子才答应公子去的。” 生怕洛衡不答应，小厮正在极力劝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采花公子只有今晚有时间见公子您。” “采花公子为何要见我，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吧？” 洛衡的语气满是不耐烦，扭头就要走，“让那个采花公子滚过来见我！” “？？？” 小厮睁大眼，被他的话震惊到，“你、你简直是倒反天罡！” “采花公子就在客栈里，我若是一定要找他，大可掀了你这客栈，不必在这里与你白费口舌。” 洛衡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登门拜访。” 洛衡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其他人还都没反应过来，洛衡已经不见了人影。 回到房中。 李银、王金，还有刘轻进门，洛衡已经坐在桌边悠闲的喝茶了。 “洛师弟，你今日不该这番闹脾气。”李银走到他面前，话里带着责备之意，“我们原本今晚就可以抓到采花公子的。” 洛衡语气认真，“师尊教过我，无论做什么事，任何时刻都不能处于被动之地。” “洛师弟，你这、……” 王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面露无奈之色，语重心长的说叫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有错，但是你不能认死理啊，你得学会变通。” “我今日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洛衡说的十分笃定，“采花公子绝对会来找我。”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采花公子如果没有这份心，就不会点名今天晚上见我，刚那个人说给咱们机会，其实是一直在激咱们，如果咱们应了去见了采花公子，就失去了主动权。” 三个人仔细琢磨了一会洛衡的这番话，终于反应过来了洛衡的意思。 李银瞬间转忧为安，忍不住夸赞洛衡，“洛师弟，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王金恍然大悟，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师尊和暮霭师叔如此重视洛师弟，洛师弟果然聪明！” 刘轻猜测：“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只需要等着采花公子上门就可以了？” 洛衡点头，“没错。” 半夜，房里已经熄灯。 无数小蛇爬进窗户，贴着地面与墙面爬行，“嘶嘶”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编织成网密密麻麻。 十几条小蛇爬向洛衡的被褥，洛衡此刻正背对着那群蛇，小蛇吐着蛇信子，猛地朝洛衡咬了过去。 “锵”的一声，放在桌上的楚天阔突然出鞘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之势砍下蛇头。 洛衡麻利翻身爬了起来，甩手扔出一把粉末出去，放声朝床榻上的三人喊：“李师兄！王师兄！刘师兄！” 蛇群接触到粉末立刻四散而来，床上原本熟睡的三人也迅速爬起，与洛衡一起，朝地上扔粉末。 粉末是雄黄，是洛衡不久前买回来的。 蛇群四处逃窜，不敢再靠近四人。 屋顶突然窸窸窣窣开始落下碎屑，洛衡朝另外三人看了一眼，三人会意朝门口去，迅速夺门而出。 很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屋顶上被砸出一个大洞声势巨大，采花公子的原型花心舍身躯庞大，在地上爬行朝洛衡逼近过去。 张开血盆大口蛇牙尖锐，猛的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握楚天阔朝它砍了过去，宝剑卡在花心蛇牙之间，一股粘液忽然朝他喷出。 楚天阔锋利切落半颗蛇牙，洛衡纵身跃起躲开粘液，身形矫健落至桌面上。 洛衡祭出楚天阔，手掐剑诀起阵： “天罡无型，万剑归宗——” 屋外。 带队长老和其他人听见这边动静，都赶了过来，看见李银三人都在门外。 周月寒急切的问：“采花公子是不是找过来了？” “是。”李银应道，“洛师弟正在屋里对付他。” “简直荒唐！你们怎么能让洛师侄一个人对付！还不快进去帮他！” 十七长老怒骂，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王金拦下十七长老：“这是洛师弟的意思，他要开剑阵对付采花公子，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三长老担忧道：“洛师侄一个人能行吗？” “三长老，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洛师弟既然敢夸下海口，就必然是有这个本事。” 说这话的是一个凉秋阁的仙师，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既然用不上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放心交给洛师弟就行。” 周月寒不赞同道：“还是等洛师弟安全出来再说吧。” 屋里打斗的动静很大，震耳欲聋几乎要将墙体掀裂，守在外边的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洛衡遭遇不测。 此时，有个年纪小的弟子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厄族攻城了！” 第169章 厄族攻城 “你们是什么人——” “救命啊——” 半夜的安静被两声尖叫打破。 客栈的楼下很快喧闹起来，呼喊声与求救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混合着砍杀打砸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楼梯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不少人正上楼来了。 周月寒面色凝重，沉声开口：“应该都是采花公子的人。” 厄族攻城事态急迫，三长老当机立断，对众人安排下去，语速说的飞快： “李师侄、王师侄，还有刘师侄，你们三个在这里守着，等洛师侄出来。其他人，随我下楼迎战！” “是！”众仙师齐应。 楼上突然涌入许多黑袍人，众人立刻警惕拔剑应对，两方很快交手打作一团。 灵气与魔气相接相抗，众位长老修为高强庇护小辈，在前冲锋将那群黑袍人击退，一并赶下楼梯去。 客栈的大堂中已经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满地混乱无一活口。 双方从楼上打到楼下，魔气势弱不敌灵力，那群黑袍人很快被众仙师消灭了干净。 即便解决了这里，众人也不敢松懈，没有片刻的犹豫，迅速跑出客栈。 夜色深沉，街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城中已经有许多人遇害，数不清的尸体横死街头，残肢断臂死状惨烈，积水深红如同血洗，刺鼻的血腥味直钻鼻腔。 触目惊心。 一众仙师小心翼翼避开尸体走过，不免有年轻胆小的弟子，初出茅庐没见过这等血腥惨烈的场面，吓得面色发白惊叫连连。 长街的尽头有黑影重重飘过，待众人定睛将其看清，是许多黑袍人正在搬运尸体。 那群黑袍人仿佛也注意到他们来了，纷纷亮出黑袍下长刀，朝他们聚集围拢过来。 众仙师持剑相对，双方很快再次交手。 灵魔两方持平势均力敌，正是打的难舍难分。 灵气呼啸与魔气纠缠，逐渐将其压制，几位长老带领众仙师，将那群黑袍人解决了大半。 忽然，无数的黑袍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很快加入激战之中。 对方援兵赶至数量瞬增，局势瞬间反转过来，敌众我寡众仙师已经出现不敌之势，不少仙师被其所伤。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片的藤蔓，贴着地面蔓延开来。 藤蔓突然缠上众仙师的小腿，沿着身体向上攀爬，众人猝不及防，就已经被藤蔓捆缚挣脱不得。 他们越是挣扎，藤蔓越收越紧，其上的尖刺深深扎进皮肉里，剧痛无比鲜血淋漓。 藤蔓坚硬如铁，宝剑劈砍不断，一众仙师被藤蔓控制挣脱不得，已经没有再还手的机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魔气蓬勃将他们包围，纯灵之体被魔气压制侵袭，一众仙师痛苦难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黑袍人举刀靠近他们劈下，想要直取他们性命！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一道清冽的声音穿过风声，从众人头顶传来，紧随着，便看见一把银白宝剑若流星迅速划过，从远处直飞而来。 宝剑骤然分形，化作千把万把，受主人剑诀操控，刀光剑影威力凶猛，大退魔兵，救下他们于凶险之际。 骤然刀下死里逃生，众人抬头迫切想知道来者是谁，却只看见宝剑，不见其剑主： “好厉害的招式，这是谁来了？” 有人认出来这把剑，兴奋的叫嚷：“这是洛师弟的楚天阔！洛师弟来救咱们了！” 果然，就看见一道雪白身影踏空而来，犹如救世主下凡，洛衡衣袂轻飘从天而降，操控剑阵大杀四方。 另外三人匆匆忙忙从后面跑来，也迅速加入战场。 万剑归宗宝剑翻飞，轮回无尽剑影无穷，锋芒凌厉，道道割肉刮骨，可堪比千刀万剐之势，血染寒光，弑杀直取敌人性命。 洛衡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杀得黑袍大军落荒而逃。 逼退魔兵之后，洛衡收回宝剑楚天阔，放出明火符，将满地藤蔓烧了个干净，藤蔓束缚的众人被解救下来。 周月寒朝洛衡抱拳一礼，“多谢洛师弟相救。” 十七长老问：“洛师侄，那采花公子怎么样了？” 洛衡道：“已经解决了。” “好样的，不愧是暮霭看中的人。” 十七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原本他还感觉暮霭跟这个小辈结为道侣是在胡闹。 现在简直越看越满意，这个小辈果然实力非凡后生可畏，怪不得那狐狸会喜欢。 十七长老欣慰道：“稍后我会禀报掌门师兄，这次的功劳全部算给你。” 洛衡也不推辞，躬身相拜坦然应下，“多谢十七长老。” 身后有人小声嗤了一声，语气嘲讽道：“惯会出风头。” 三长老睨了那人一眼，“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他人。” “洛衡不是你凉秋阁的弟子，锦方却经常把洛衡挂在嘴边，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九长老声音冷淡，他向来看不上这些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提点了那人一句： “你师尊阅人无数，能入你师尊眼中的晚辈，可没有几个人。” 今夜有人受了伤，不便继续赶路，所以一行人又在客栈多留了几日。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那天，曲岩城人把他们堵在了客栈里。 “就是他们杀了采花公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采花公子也不会报复我们！” “现在采花公子没了，还有谁能给我这么多钱！你们必须赔！” 找上门的人每个都是满脸愤怒，上来就要拉扯推搡他们争个说法。 “即便没有我们，采花公子也打算对曲岩城下手……” 十七长老好言相劝，喊的声嘶力竭，可却没人理会他。 但是这群人胡搅蛮缠不停，他们是修仙之人，不能无故对凡俗中人动手，十七长老犯了难，一时没了办法应付。 “长老，您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让晚辈试试吧。” 洛衡站出来，拿出一颗灵珠抛向人群，灵珠悬停半空灵光大闪，那群人蓦然如同失了智一般眼神呆滞。 十七长老疑惑：“洛师侄，你这是？” “秘境里拿到的造梦珠。” 洛衡弯了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说没有我们，就不会有这场灾祸吗？不如去亲眼看看事实如何。” 第170章 九尾妖狐重出江湖 云隙山，苍云台。 突然紧急召开长老例会，参会的长老皆是不明所以，浮溟疑惑的问：“掌门师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阅黎脸色难看，语气低沉：“还是让雾隐和锦方两位师弟说吧。” 雾隐站了出来，面色同样不佳，“昨天夜里，九尾妖狐重出江湖，西南方的月城，一夜灭城。” 最后四个字落地，带着几分悲痛之意，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刹那之后，浮溟愤怒出声，“修真界里本就不太平！九尾妖狐居然还出来杀人！那畜生究竟想做什么！” 墨尘有些惊讶：“九尾妖狐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它已经被捕杀了。” “那妖狐实在凶恶！” 锦方怒不可遏，情绪激动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的挑衅： “我与雾隐两个人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让它大摇大摆的跑了！” 墨尘叹了口气：“九尾妖狐重出修真界，修真界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雾隐面露担忧：“只凭我们，恐怕难以应付这只九尾妖狐，掌门师兄，此事需不需要上报玉龙金殿？” “要不，让暮霭去对付九尾妖狐？” 姚才提议：“那狐狸不是想出去找洛师侄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吧。” 浮溟认同点头，“晚点我去找暮霭。” 阅黎道：“大仙炼那边传来消息，他们遇上了厄族闹事，有人被厄族所伤，但尚且还能应对。” …… 散会之后，浮溟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出面拒客，“尊上闭关了，谁也不见，仙师请回吧。” “闭关了？”浮溟讶异，“他早不闭关晚不闭关，怎么这个时候闭关了？” 白清清道：“洛仙师出门了，尊上情绪不佳。” 浮溟请暮霭出山未果，只能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上雾隐和锦方，雾隐问：“暮霭怎么说？” 浮溟摇头：“暮霭伤心闭关去了。” “不就让他和洛衡分开一段时间，那狐狸至于这般吗？” 锦方皱眉不理解，冷哼了一声，“当师尊的跟当徒弟的一个样，矫情！” “你懂什么！”雾隐不悦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同意暮霭跟洛师侄一起去，他也不至于这般！” 锦方突然怒起，拔高声音厉声呵斥道：“雾隐，你别太纵容那狐狸了！” “暮霭他是狐狸，不就该纵容着吗？” 雾隐理直气壮道，狠狠踩在锦方脚上，用力碾了碾，锦方瞬间破功，后退了一步躲开他，抱着手臂不说话了。 雾隐又问浮溟：“暮霭什么时候出关，你知道吗？” 浮溟道：“估计得等到衡儿回来了。” “这可不行！”雾隐语气着急，“你去劝他能不能提前出关，同意他去找洛师侄，九尾妖狐的事绝对不能拖！” 三个人又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听他们说明来意，扬起下巴铿锵有力的朝他们哼了一声，“你们活该！” 雾隐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她的态度：“白姑娘，我们无冤无仇吧？” “什么无冤无仇！我凇山氏跟你们修真界之间，可是血海深仇！” 白清清语气厌恶，看他们的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憎恨，嘲讽道： “你们修真界作恶多端，侵犯我凇山氏领地，杀害我凇山氏族民众多，现在遭报应了吧！” 雾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白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浮溟急切道：“事态紧急，白姑娘，有劳你先去告知暮霭一声。” “不必去，尊上什么都知道。” 白清清语速缓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恶劣的微笑，毫不留情的打破他们的希望： “同时，尊上也下了死命令，你们修真界是生是死，全随那位尊上的心意，他不会阻止，更不会插手。” 锦方冷下脸，“你让暮霭出来。” 白清清道：“尊上闭关，拒不见客。” 锦方提剑就要硬闯琅华小筑。 白清清挡在锦方面前，“我警告你，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惹得尊上不快，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见到暮霭再说。”锦方一掌灵力将她挥到了旁边去，“别挡路！” 白清清高喝：“赤赤上！咬死他们！” “嗷——” 一只体型庞大的赤狐突然扑了出来，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狐牙，猛地朝他们咬上去。 “！！！” 锦方还没踏进琅华小筑的门，就被赤狐赶了出来。 三个人连连后退，最终落荒而逃。 请不出来暮霭，三人去回禀阅黎。 苍云台书房，阅黎听他们说完，满头雾水：“侵占凇山氏领地？残杀凇山氏族人？白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浮溟亦是不解：“我们连凇山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从何谈起与凇山氏有仇？” “书上记载，凇山氏在修真界之外，与祁连氏、帝天氏等，并称上古六大古族。” 雾隐眉头紧锁，始终想不通其中缘由： “穿梭六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被时空乱流碾碎，如果没有外力指引，修真界的人不要说去凇山氏了，就连凇山氏在哪，都找不着。” 锦方道：“要是照你这说，暮霭他是怎么来的修真界？” “那狐狸确实是本事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雾隐被他这话点醒，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阅黎：“掌门师兄，师尊可有说过，他老人家是从哪里捡到的暮霭吗？” 阅黎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师尊只说是下山时捡到的暮霭，感觉九尾狐狸新奇，就带回来养着了。” 浮溟问：“雾隐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初师尊养着暮霭的时候，暮霭对师尊也是非打即咬，师尊还一直乐呵呵的纵容着他，锦方当时提出过，要帮师尊教教暮霭规矩，师尊不同意，还让我们别得罪他，” 雾隐沉思说：“一直到暮霭化成人形，师尊除了给他挂上师徒之名以外，也从来不对他多加约束。” 浮溟仿佛明白过来什么，“雾隐师兄你是说，师尊极有可能知道什么！” 雾隐点头，“现在想起那时，师尊对暮霭的态度，好像从来都不是主人对待宠物，更像是敬畏。” 阅黎变了脸色，“此事我去查。” “暮霭的身份现在不着急查，这个九尾妖狐怎么办？” 锦方没心思听他们的弯弯绕绕，一心只想解决九尾妖狐，催促的问：“难不成真要把洛衡找来，让他去请暮霭出来？” 第171章 劝暮霭出关 造梦珠的功效过后，那群拦路的城中人瞬间变了态度，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走了。 一众仙师离开了曲岩城，开始南下。 三长老接到云隙山传来的消息，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看得众人不免心头一紧。 有个凉秋阁的仙师好奇的问：“长老，掌门师兄给您传音说什么了？” 三长老严肃道：“九尾妖狐重出江湖，仅用一夜之间，屠杀了一座城。那妖狐神出鬼没，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出现，让我们务必多加小心。” 九尾妖狐吃人不吐骨头，前几年的修真界里到处流传着它的恶名，众位仙师皆有所耳闻。 “！！！” 突然听见这个消息，众人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后背只感觉一阵阵的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九尾妖狐出现了？ 那妖狐好不容易才消停了没几年，居然又出现了？！ “……”洛衡不知怎的—— 大抵是受他师尊的影响，或者是之前因为九尾妖狐被救过一次，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迫不及待之感，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只狐狸。 “洛师侄，你跟我来。” 三长老把洛衡叫离了人群。 洛衡跟他过去，不解的问：“三长老，您找晚辈有什么事？” “这事本来不应该找你的，但是——”三长老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洛衡更疑惑了：“不知是什么事？只要晚辈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三长老道：“因为洛师侄你来参加大试炼，暮霭闹脾气闭关去了。” “啊？？” 洛衡满脸惊讶，下意识就为暮霭辩解，“我师尊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您还有掌门师伯，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次大试炼，掌门师兄明确提出，不让各院师尊跟随，并没有针对暮霭的意思，洛师侄，你能明白吧？” 三长老说的义正辞严，语气里尽是光明磊落，不免带着几分埋怨暮霭的意思。 “晚辈明白，” 洛衡忙应，大抵也猜到找他的意图了，“您单独找晚辈过来，是不是想让晚辈去劝师尊出关？掌门师伯是不是有事要交代师尊去做？” “是。”三长老点头，“修真界里九尾妖狐作乱，掌门师兄有意让暮霭前去处理，但是暮霭拒不见客，锦方提议让你劝他，掌门师兄已经同意暮霭加入咱们。” “我师尊要来了？！”洛衡惊喜。 三长老提醒他：“只要你能把暮霭劝出来，暮霭就和咱们一起行动。” “晚辈遵命！”洛衡兴奋答应下来。 临近傍晚时分，众人进了城，在一家客栈入住。 这里是翠湖城。 众人还是按照原来的住宿方式，洛衡依旧与李银、王金、刘轻三人，同住一间房。 洛衡给暮霭传音，告知他三长老的意思。 却久久没有得到他师尊的回信。 洛衡也没有多想，或许他师尊正忙？ 第二日清晨，三长老又把洛衡叫走了。 三长老神色冷峻，带着几分不悦质问：“洛师侄，你到底有没有告诉暮霭？” 洛衡老实道：“晚辈与师尊说过了。” 三长老语气发沉：“昨日夜里，西北方向的深城，被一夜屠城。” 洛衡错愕睁大了眼，“难道又是九尾妖狐做的？！” “没错。”三长老的声音里染上严厉，不容许他推辞分毫，“洛师侄，这事马虎拖延不得！你务必要尽快劝暮霭出关！” 洛衡心头一沉，颔首应了一声“是”。 楼下人声嘈杂愈演愈烈，还伴随着摔打东西的声音，似乎起了不小的争执。 洛衡听见动静从三长老屋里出来，却看见，李银他们三人也出了门，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 “洛师弟，下去看看吗？”王金挑眉，邀请洛衡一起看热闹。 “走。”洛衡答应，和三人一起下楼。 楼下大堂中。 “求求你，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们一定尽快凑齐这十万两……”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衣摆苦苦哀求。 “滚开！” 那个男人满脸嫌恶，将少年一脚踢开，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立刻狗腿子似的，上前帮他擦鞋。 “本少主都给你宽限多少天了！你还凑不齐？三日后就是湖神大祭祀！你让本少爷还怎么给你宽限！” 那男人衣饰华贵，身上缀满珍珠宝石，富丽堂皇，烨然若神人，与地上那满身灰扑扑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狠狠一脚踹到少年的胸口，少年趔趄着朝后扑倒了过去。 桌底翻倒，饭菜撒了一地，地上满是碎瓷片，少年摔在碎瓷片上，瞬间就见了血。 “或者——” 男子朝少年走过去，少年还没爬起来，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又将他的身体重重踩了回去。 地上的碎瓷片深深嵌入他的后背，少年面色扭曲，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去当今年祭祀湖神的贡品，就不必再费心思凑这十万两了。” 提到“贡品”两个字，少年面露惊恐之色，忙慌不迭的否认：“赵少主，这十万两我保证凑齐，求求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恐怕不够吧，本少主的贡品正好差一个人，如果祭祀开始前还找不到，湖神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那位赵少主皮笑肉不笑，踩着少年的脚用力的碾压。 “能凑齐……绝对能凑齐……” 少年满脸痛苦，不停地挣扎着，后背已经开始有鲜血渗出。 洛衡看不下去了，挥手一道灵力斥出，直接震开了那位赵少主。 四个人出现，王金小跑过去，将那少年扶起，少年浑身是伤遍布血印，后背的衣衫更是被鲜血浸湿。 狗腿子赶忙搀扶着赵少主，赵少主气急败坏指着四人喝骂：“哪来的一群不长眼的混账！敢打扰我赵家行事！都不想活了吗！本少主通通丢你们去翠湖喂鱼！” 李银上前与他理论，“这位公子到底因何欠了你十万两，你要这般为难他！” “你可休要胡说！” 赵少主立刻纠正他的的话，同时做出一个双手相拱、向上参拜的动作，“这十万两他欠的不是本少主，而是湖神大人！” “湖神大人？”洛衡皱起眉，“这个湖神大人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会欠湖神大人的钱？”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赵少主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招呼王金旁边那个少年： “杜天！你立功的机会来了！还不快抓住贡品！别让他们跑了！” 第172章 翠湖城的湖神有古怪 那位赵少主话音将落，正是电光石火之间，一把小匕首突然拿出，动作快若残影，狠狠扎入王金腰间。 王金始料不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腰间剧痛传来，瞬间鲜血涌出，身体像是抽干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王师弟！” 李银惊呼出声，立刻接住王金的身体。 杜天抓着匕首满手鲜血，颤抖着手还愣愣站在原地，唇瓣嗫嚅着，不停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洛衡眼神一凛，掌中凝蓄灵力，朝杜天拍了过去。 杜天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被掼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王师兄。” 洛衡和刘轻迅速去看王金的情况，王金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了，脸色铁青唇瓣发乌，俨然是已经中毒之态。 刀上有毒！ “交出解药！” 洛衡寒着脸，冷冷看向杜天。 “七日散没有解药。” 说这话的是那位赵少主，赵少主满脸得意，转头看向摔在地上起不来的杜天，欣慰的笑道： “杜小兄弟，你做的不错，贡金给你减两千五百两，剩下的七千五百两一定要尽快凑齐。” “你不是说……不用交贡金了吗……咳咳咳……” 杜天虚弱开口，不解的看向赵少主，他被洛衡那一掌伤的不轻，又咳出不少鲜血。 “这里有四个外地人，你只毒了一个，所以只能减免那一个人的分量。” 赵少主朝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杜天的脸： “杜小兄弟，你可要尽快想办法凑齐剩下的七千五百两啊。本少主知道你家里穷，也不诚心为难你，只要能把另外这三个外地人毒杀了……” 赵少主说话时，目光偏向李银、洛衡、刘轻三人游移，而后站起身，昂贵的衣摆一甩，其上的宝石砸在了杜天脸上。 “那十万两，本少主就全给你免了！” 赵少主的声调高昂，大踏步的离开了。 “……”杜天艰难直起身，目光看向洛衡他们三人。 此人居然真敢打他们的主意！？ 洛衡当即拔剑出鞘，楚天阔直劈杜天。 寒澄澄的剑芒映在脸上，灵压浩荡。 杜天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不知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刘轻愤怒道：“那个杜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银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洛衡道：“先给王师兄解毒要紧。” “我去叫大夫。”刘轻出门去了。 李银背起王金上楼回屋，洛衡将此事去回禀给了三长老。 刘轻很快带着大夫赶到，三长老和洛衡也一并进了屋。 那大夫将药箱放下，走到床边看见王金的模样，登然大惊：“七日散！” 李银忙问：“这毒该如何解？” “几位公子都是外地人？”那大夫打量着众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别有意味的深意。 洛衡意识到什么，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然握上楚天阔的剑柄。 “是……” 李银刚应了一句，那大夫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猛地朝离他最近的李银刺了过去。 “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楚天阔一剑挑飞那柄软剑，霜白的剑身重重击打在那大夫的身上，将他强行压制在地上。 那大夫还试图爬起身反击，楚天阔剑锋寒芒凛凛，停滞在他的颈前一寸。 那大夫动作僵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洛衡问：“七日散，你能不能解？” “七日散没有解药，你们就等死吧！”那大夫满脸恶意，梗着脖子道。 “……”洛衡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洛师侄！……”三长老还试图阻拦，却也已经晚了一步。 那人双眼睁大，脖颈间鲜血汩汩流出，已经没了生息。 “问不出来话，就没有必要留着了。”洛衡把楚天阔收剑回鞘。 刘轻疑惑开口：“这翠湖城的人，似乎十分抵触外地人，究竟是为什么？”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银眉头紧皱：“刚才在楼下，那位赵少主提到一句什么‘贡品’，他们想把我们当做成祭祀湖神的贡品？” 洛衡认同，“应该是这个意思。” “祭祀湖神？”三长老讶异，“此次大仙炼的路线都是调查过的，没听说过翠湖城有祭祀湖神的活动。” “这个湖神，怕是有古怪！”李银语气笃定。 洛衡提剑就走，“我去查。” “洛师侄，”三长老叫住洛衡，“叫上凉秋阁几位师侄陪你一起去，以免中途出了什么事，你一个人再应付不过来。” “是。”洛衡颔首，快步离开。 洛衡去敲了凉秋阁师兄的房门，里面的人开门疑惑的问：“洛师弟，怎么了？” “齐源师兄，”洛衡表明来意，“王金师兄中毒了，我打算去查湖神，恳请各位师兄陪同。” “好。”齐源一口答应了下来，“洛师弟你进来吧，还请稍等片刻，容我等收拾收拾。” 洛衡随他进门，另外三个人看见洛衡，互相窃窃私语，“洛师弟怎么来了？” 齐源解释：“王金出事了，洛师弟来找我们帮忙。” “哈——” 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听那人阴阳怪气开口：“洛师弟本事通天，没想到还有机会求咱们帮忙呢？” 齐源皱起眉，不悦道：“小六，你好好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那位师兄不服气，忿忿不平指责洛衡： “他洛衡仗着有暮霭师叔撑腰，在云隙山简直是横着走，各位长辈都偏心他，就连师尊也对他另眼相看！如果离了暮霭师叔，他什么也不是！” “？？？” 洛衡心下困惑，他一直跟他师尊待在一处，应该没有在云隙山到处横行霸道吧？ “杨师兄，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我可不敢当！”那位杨师兄不屑哼了一声，“洛师弟，你得罪的不是我，而是我是我整个凉秋阁！” “杨羽！”齐源厉声喝了他一句，“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用不着在这里怪腔怪调的说话！” “那正好，我不奉陪了。”杨羽甩手起身，拉开门就走。 “……”齐源的脸色冷了几分，目光威严扫视过另外两人，“你们呢？” “隔壁唐师兄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哎呦，我肚子疼，我要去找芳菲堂拿药。” 剩下两人脚底抹油，也迅速出门去了。 第173章 把他们推进翠湖 洛衡：“……” “……” 齐源面露尴尬，有些不敢去看洛衡的脸色，欲盖弥彰的想帮他们找补：“洛师弟，我这几位师弟平日最是积极，今日或许是真的走不开身……” “齐源师兄，我明白。”洛衡出声打断他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凉秋阁的许多师兄与我不合，不去便不去吧，不碍事。” “洛师弟，” 齐源望着洛衡眸光复杂，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幸好他在琅华小筑，幸好他没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否则就洛衡这种软绵的性格不争不抢，若是放在凉秋阁里，定然要受人欺负了。 思及此，齐源看洛衡简直越看越可怜，“你若是有哪里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就是，我尽力而为。” “……？？？” 这话似乎不太对劲？ 洛衡看出齐源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古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颔首恭顺应下：“那就提前谢过齐源师兄了。” 二人出了客栈，之前已经见识过翠湖城中对外地人的敌意甚大，所以二人都没有向本地人打听问路。 召出佩剑御剑升空，洛衡与齐源二人在翠湖城上方飞了一圈，找到了他们所谓“祭祀湖神”方位。 湖边已经搭好了祭祀台，虽然还不到正式祭祀河神的时候，也已经人群聚集。 二人御剑飞下去，隐匿进了人群中。 一个面颊染画浓墨重彩、身穿绮丽繁复衣饰的人，应是他们的祭司，此时正盘腿闭目，在高大的祭祀台上打坐。 “这个人身上，有厄族的气息。” 洛衡压低声音，对身侧的齐源道。 齐源认同点头，“看来跟厄族脱不了干系。” 那祭司猛地睁开了眼，原本放置在身侧的法杖，突然朝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洛衡眉头一跳，立刻闪身避开，不想在此地多生事端，索性就没有拔剑。 然而，那柄法杖却紧追他不放，齐源同样受其波及，两个人被法杖追的四处逃窜，其他人群纷纷让开了路。 “洛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先躲吧！” 被那法杖追着跑了两三轮，齐源已经忍不了了，当即拔剑出鞘白光凌厉，一剑挥出将那柄法杖劈成了两半。 “！！！” 众人满堂哗然，看他们的眼神中瞬间都带上了敌意。 “他们佩剑了！是万恶的邪修！” “他们要破坏祭祀大典！抓住他们！” “将他们推下翠湖！向湖神大人告罪！大家上啊！” 那群人蜂拥而上，宝剑匕首等利器似是随身携带，很快拿了出来，锋芒直指二人。 齐源问：“洛师弟，动手吗？” 洛衡与齐源背靠背站立，抬手召出楚天阔，“动手！” 二人瞬间与人群打作一团。 洛衡侧眸看向高台上的那位祭司，忽然纵身跃起踏空而去，上了高台趁其不备，一把，挟持了那人。 楚天阔的剑锋横亘在祭司颈间，洛衡将他抓了起来，朝台下喝了一声，“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躁动的人群闻声看过来，皆露出了慌乱之色，立即停了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放开我们祭司！” “祭司法力无边，定然不会受你这邪修的威胁！” 那祭司被挟持后不见慌张，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手里寒光一闪，猛的朝洛衡刺了过去。 齐源察觉不妙，飞身上前朝洛衡喝道：“洛师弟，你小心！” 洛衡动作迅速，猛的将祭司挥开，自身因为反作用力，朝后踉跄了几步。 高台狭小，建在翠湖之上，洛衡退至高台边缘，一脚踩空跌进翠湖。 “洛师弟！！” 齐源惊慌失措，也追了洛衡跳进了湖。 岸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大祭司法力无边！惩治邪修！” “湖神大人显灵了！保佑翠湖城！” 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口鼻淹没，四肢发沉几乎失去知觉，洛衡立即开了一道避水阵，才得以缓和过来。 齐源紧随入水，洛衡也将他纳进阵中。 洛衡驱动避水阵一直向下，深入湖底，湖底白骨堆砌成山，一团巨大的东西被黑气包裹，难以看清真容。 避水阵带着他们靠近那里，洛衡腰间挂着的凇山玉佩，突然迸发幽光，齐源七窍流血面露痛苦，脱力一般朝洛衡倒了过去。 “齐源师兄。”洛衡扶住他，只见齐源此刻已经面目狰狞，“上去……快走……” “好。”洛衡驱使避水阵上潜。 避水阵在湖面上漂浮许久，他们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上了岸。 洛衡搀扶着齐源往回走，“齐源师兄，你怎么样？” 齐源尚且心有余悸，抹掉脸上的血迹，“那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我的灵脉好像要被碾碎了，灵力竟是一点也使不出来！” “厄族，魔气。”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回去禀报三长老，翠湖发现厄族踪迹。” 回到客栈。 三长老听他们说完，同样面色不好，纷纷一拳砸在桌上，“居然又是厄族搞的鬼！怎么就这般阴魂不散！” 洛衡道：“翠湖城的人拥立那位祭司，看来被厄族洗脑的不轻。” “齐师侄，洛师侄，此去一趟发现厄族踪迹，你们功不可没。” 十七长老看着二人，“回头我禀报掌门师兄，给你们记首功。” “呵。”旁边杨羽不屑发出一声冷笑。 十七长老皱眉看向他，“杨师侄，你有什么问题吗？” 杨羽道：“要是我去我也能发现，洛衡他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首功可担当不起。” 齐源帮洛衡说话：“洛师弟来找我们的时候，是小六你自己说不去的，现在又不满什么？” “发现了有什么可炫耀的，要是能解决了，才是真的有本事。”杨羽皮笑肉不笑，“洛师弟，你说是不是？” 齐源不悦：“厄族凶恶，我与洛师弟两个人前去都难以近身，你却让让洛师弟一个人解决，是要害死洛师弟吗！” “既然要邀功，总得有配得上的功绩才算数，”杨羽的矛头直指洛衡，步步紧逼： “洛师弟是暮霭师叔唯一的亲传弟子，暮霭师叔又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仙尊大能，洛师弟，你应该不能给暮霭师叔丢人吧？” “……好。” 洛衡被他激出了胜负欲，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次的厄族，我一个人解决。” 第174章 丹心的载人飞鼎 当日晚，东北方向的云城，惨遭九尾妖狐毒手，一夜之间灭城。 三长老从云隙山得到消息，又紧急催促洛衡，“洛师侄，你还没联系上暮霭吗？” 洛衡也着急了，“晚辈联系不上师尊，师尊一直没有给晚辈回信。” 三长老心下一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连你都联系不上暮霭了，还有谁能联系得上他。” 洛衡道：“师尊既然在琅华小筑闭关，不如让几位师伯去求一求师尊？师尊很好说话的……” “没用。”三长老摆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雾隐他们已经去过了，琅华小筑门口有两只狐狸拦路，根本就不让他们进门，多说几句就要发疯咬人。” 洛衡也没办法了，“现下该怎么办？” “暮霭不肯出来，只能另寻他法了。”三长老失望摇头。 “长老，要不让晚辈去试试？”洛衡自告奋勇。 “你？你能行吗？”三长老不相信他，看洛衡的眼神中满是不赞同，“那可是九尾妖狐，凶名在外，杀人不见血，可不跟你师尊一样通人性。” 洛衡自荐：“晚辈跟着师尊这么多年，对狐族也算有所了解，说不定晚辈就能劝得九尾妖狐改邪归正。” “还有你师伯他们在，用不着推你一个小辈出面挡灾，洛师侄，你安心就好。” 三长老不同意，纠正洛衡的话，“况且九尾妖狐作恶多端，不是一句改邪归正就能平息民愤的，那畜生必须伏诛！” “是。”洛衡没有多言，躬身退下。 三长老将消息传回云隙山。 浮溟惊讶：“那狐狸不是最疼衡儿吗？现在居然连衡儿都找不着他了？” “暮霭一向不爱理会修真界的事，你们也别为难他了，他不想出来便不出来吧。” 阅黎转头问旁边二人：“雾隐，锦方，你们进展如何了？” 雾隐泄气摇了摇头，“毫无进展。” 锦方怒极，拍案而起，“那畜生一晚杀害一城的人，行动轨迹更是毫无规律可言，我和雾隐连蹲守都没办法进行！” 雾隐语气失落：“一天的时间内，九尾妖狐居然能跨越整个修真界，即便我与锦方能提前知道它的行踪，也追不上它。” “一天的时间横跨修真界吗？”丹心若有所思，“我前几日研制出一座载人飞鼎，好像可以做到……” 这话说出口，音量不算高，甚至像是一个人正在嘀咕自语—— 其他人的目光都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丹心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洗干净后面皮白净，端着一派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此刻有些晕红发烫： “你们要用我的载人飞鼎吗？但是…因为暮霭不在，我还没有做实验，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飞起来。” “丹心，我们帮你做实验。”雾隐道，“你把你这个飞鼎，借给我们几日。” “可以。”丹心应下，慢吞吞的起身，“熔朱殿里还有其他我研究出来的武器，你们对付九尾妖狐，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长老纷纷跟上，去了熔朱殿。 熔朱殿外，众人等候。 “！！！” 看着丹心从殿中搬出一座玄黑色的鼎，皆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一座两人之高的大鼎落地，被丹心放在众人面前。 丹心从大鼎后面走出，有些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点沉。” “……” 锦方走到大鼎面前，从抬头到低头，又绕着大鼎走了两圈，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始搬。 “……” 雾隐与锦方一向是死对头，看他这般动作也不甘示弱，走上前欲将这大鼎搬起来，亦是无从下手，面露为难苦恼之色。 忽然二人视线对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生了默契，各自站在大鼎两侧，双手搬住鼎身的下边缘，同时使力往上抬—— 大鼎纹丝不动。 两个人额头青筋暴起，胳膊被拉扯仿佛快要断裂，那大鼎却未曾挪动分毫。 丹心出声提醒：“这飞鼎是玄铁所制，重约四万八千斤，两位师兄还是别勉强了。” “四万八千斤？！” “这么沉能飞起来吗！！” 锦方与雾隐不可思议喊出了声。 浮溟震惊感慨，“丹心师兄，你还真是力大无穷啊。” “能飞！绝对能飞！” 丹心的表情有些骄傲，拍了拍大鼎的鼎身，手下砰砰作响：“玄铁坚不可摧，我这飞鼎无人能破！” 雾隐面色复杂：“这鼎这么沉，我和锦方该如何带走？” “两位师兄可以带上我！”丹心期待的看着雾隐与锦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只九尾妖狐，有点好奇它长什么样。” “你？”锦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锦方师兄，我还有其他东西，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丹心小跑回殿中，很快又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哗啦啦的全放在地上，“这是火炮，这是缚仙网，这是三发灵光弩……” 丹心如数家珍，看得众人眼前发亮。 “好！”雾隐一口答应下来，“丹心师弟，今晚追查九尾妖狐的时候，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多谢雾隐师兄！”丹心欣喜道。 浮溟问：“丹心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试飞一下？” “现在就可以。”丹心纵身跃起，跳进鼎中，朝鼎下众人招手，“诸位师兄师弟，进来吧。” 众长老陆续进了鼎。 鼎内空间很大，容下几十人绰绰有余。 丹心抬手使灵力从殿中拿出一只茶壶，拎着茶壶就开始往脚下倒水。 雾隐不解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飞鼎需要驱动。”丹心头也没抬的答。 茶壶中倒出的水接触到鼎的内壁，瞬间消失不见，直到丹心倒完一整壶水，飞鼎开始晃晃悠悠的朝上飘起，离开地面。 锦方道：“这速度是不是有些慢？” “锦方师兄你别急。”丹心不紧不慢，手中掐起一道灵诀，操控着大鼎疾速飞了出去。 大鼎飞行的速度很快，在云隙山上空盘旋，耳边只能听见猎猎风声。 浮溟张了张口，灌进来一嘴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实是比御剑快。” 雾隐笑道：“这鼎飞得快，重量也沉，就算我们打不过九尾妖狐，有这鼎在也能砸死它！” 第175章 九尾妖狐杀人有什么规律? 西北方向，东北方向，还有西南方向，都已经惨遭过九尾妖狐的毒手。 所以雾隐也就想当然得以为，下一处九尾妖狐要攻击的地方，绝对在东南方向！ 当日晚，丹心驾驶飞鼎，载着雾隐与锦方二人，飞往修真界东南方向，停滞上空，盘旋低飞，静候九尾妖狐。 只要九尾妖狐现身，载人飞鼎便会立刻疾速坠落下去，狠狠砸向那只妖狐！ 能一举砸死它最好！ 若是一次砸不死，也能给他们争取到对付九尾妖狐的时间。 三人在空中飞了一整晚，却始终不见九尾妖狐的身影，直到临近拂晓，天边微熹，周围的城镇依旧风平浪静。 九尾妖狐今夜居然没有出来吃人？ 三个人满心疑惑，蹲守了一整晚但是一无所获，只能乘着载人飞鼎往回走。 却没想到—— 回云隙山的途中路过黎城，黎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撕碎的断肢残骸被扔得满地都是，巨大的狐狸爪印遍布各处。 显而易见，是九尾妖狐来过！ 昨夜九尾妖狐袭击的是黎城，而不是东南方向的城镇。 雾隐心头一重，好像有一座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身为云隙山的文道宗师，自诩博闻强识无所不知，却推算错误，连累了黎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真相在狠狠打他的脸。 丹心问：“这个九尾妖狐屠城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否则何至于横跨大半个修真界，未免白费力气。” 雾隐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我也在算，但是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锦方道：“会不会是什么阵法？那九尾妖狐的道行不低，应该不是随便杀的人。” 丹心推测：“九尾妖狐屠城的这些地方，有可能是什么阵眼之类的？” 这话给了雾隐灵感，雾隐瞬间紧张起来，催促二人：“咱们快回去！掌门师兄那里有修真界地图！” 翠湖城。 王金的情况持续恶化，一直昏迷不醒，却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 衣衫换了一身又一身，被褥换了一套又一套，很快都被鲜血染红浸透，李银甚至都来不及给他擦。 洛衡同样担心不已，去绑了一个大夫回来，楚天阔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强迫那人给王金解毒。 “仙师饶命，这毒在下解不了……啊！仙师饶命！” 听见“解不了”三个字，楚天阔的剑锋又靠近了几分，冰冷的剑气割破那人皮肤，脖颈上有鲜血流下，吓得那人惊叫连连。 李银坐在王金床边，寒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呵斥：“你休要诓骗我！否则我师弟的佩剑不长眼，当场取了你的狗命！” “不敢诓骗二位仙师，”那人苦着脸，“而是这毒在下真的解不了，还请二位仙师明鉴。” 洛衡问：“为什么解不了？” 那人解释：“七日散是大祭司给的，专门用来毒杀外地人，献祭给湖神祈求保佑，大祭司只给了毒，没有给解药。” 洛衡问：“你们为何这般仇视外地人？那个大祭司又是什么来头？” 那人回答：“去年是灾年，翠湖城的收成不好，很多人没有没钱没粮过冬，大祭司是两个月前来的翠湖城，说是有外地人破坏了我们的财缘。 只要从此杜绝外地人再进城，并把偷偷进城的外地人抓住，献祭给湖神以表忠心，湖神就会赐福，保佑翠湖城来年丰收。” “简直是好拙劣的借口。”李银蹙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了？”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洛衡道：“七日散解药在大祭司手里，是吗？” “应该没错。”那人忙慌不迭的点头，讪讪求饶道：“仙师，在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在下吧。” “滚！”洛衡一把将他挥开了。 那人迅速爬起身，生怕屋里的二位仙师再反悔，不敢有片刻停留，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洛衡抬头看向李银，只见李银忧心忡忡拧着眉，出声：“我去把那个大祭司抓来，给王师兄解毒。” 李银点头，“洛师弟，你多加小心。”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去了。 洛衡走出房门，正好遇见齐源和杨羽。 齐源看他往外走，问了他一嘴：“洛师弟，你去哪里？” “抓大祭司。”洛衡回。 齐源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羽一把拉住他，“齐师兄你去什么，洛衡他已经答应一个人解决厄族了。” “我与洛师弟交好，岂能坐视不理！”齐源不悦甩开他，快步跟上了洛衡。 两个人又去了翠湖边。 现在是清晨，天色尚早，湖边还没有人过来，只有那个大祭司在高台上打坐。 洛衡二话不说拔剑出鞘，举起楚天阔剑气出锋，苍寒若白龙出啸，纵身跃起朝高台上的人劈了过去。 高台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锐利若鹰隼一般，紧紧盯住洛衡，周身黑芒笼罩，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楚天阔扑了个空，洛衡落地于高台上，心生警惕，环顾着四下方向。 齐源忽然高声大喊，“洛师弟！小心背后！” 楚天阔立刻有了动作，洛衡抬手挥剑，反身劈了出去，黑气包裹着大祭司，灵气与魔气激烈碰撞。 双飞皆被震慑开来，洛衡后退了两步，很快稳住身形，举剑正欲再攻击，却见大祭司浮掠至半空中，身形正在迅速变大，变换了一种形态。 身体变长覆盖鳞片，两侧生出四只利爪，头上长角形状似龙，腾水御河尾巴大摆，张牙舞爪的朝洛衡抓来。 是厄族的深水蛟！ 这应该就是大祭司的原形了！ 洛衡踏空而起，迎着深水蛟的攻击朝他劈了出去，深水蛟浑身坚硬鳞甲如铁，楚天阔劈砍不断，擦出耀眼的火花。 震得洛衡手掌发麻，洛衡后退与它分开一段距离，甩了甩几乎要没有知觉的手，脑海中迅速思考对策。 深水蛟张口，朝洛衡喷出水雾一样的东西，齐源飞身而上，赶到洛衡身边，及时开了一道退守结界。 水雾砸到退守结界上嘶啦作响，结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二人皆是心头一震，这东西有毒！ 结界很快被消解了干净，没了结界的保护，两个人迅速分开，飞向别处。 齐源急声道：“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第176章 杜天深夜求救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阔开阵，宝剑分化万千，刀光剑影锐鸣铮铮，一起迸发朝深水蛟劈了过去。 宝剑砍在深水蛟身上，声音巨大擦出烈烈火花，却无法伤及分毫。 深水蛟鳞片坚硬，刀枪不入，就连楚天阔都无法突破，无数剑影尽数被震慑开来，深水蛟甩动尾巴，不耐烦的将宝剑挥开。 万剑归宗剑阵，被其化解了干净。 硬来不行，洛衡也意识到了。 深水蛟喷出的水雾又细又小无孔不入，洛衡与齐源二人，只能被动躲避着，生怕被水雾沾到。 洛衡注意到，深水蛟是依靠湖水托举，它身下的水柱随着它的动作而变换，忽然心生一计。 双指并拢缔结符篆，明黄的符纸从洛衡手里打出，直朝它身下的水柱而去。 符纸化火，烈火燃烧。 火舌吞噬，遇水不灭。 蔓延速度很快，熊熊烈火将水柱隔绝，猎猎燃烧噼啪作响，把深水蛟笼罩其中。 深水蛟在火焰包围中，不停地扭动身躯挣扎着，见其有将要从中脱离之势，洛衡又加了一把火。 火焰炙烤其鳞片声音脆响，已经彻底将其控制住，洛衡与齐源终于松了口气，落回了地面。 洛衡抬手灵光一闪，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捆缚仙索，将其朝深水蛟抛了出去。 忽然，地面震颤，湖水倒流—— 声势浩大，两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 一道巨大的水柱从翠湖中冲天而起，犹如倾盆雨下兜头破了二人一身。 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朝二人甩了过来，长尾如鞭带出破空之声，两个人还来不及反应，顷刻间就被抡飞出去。 洛衡与齐源二人不受控制甩出数丈远，狠狠掼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这才看清出水的是什么东西，骤然瞳孔一缩。 是一条更大数倍的深水蛟！ 那条大深水蛟，把深受火烤折磨的深水蛟拖入水中，很快翠湖又恢复风平浪静。 两个人衣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浑身狼狈，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 内脏是几乎将要被碾碎的剧痛，洛衡的身体素质不比凉秋阁，捂着胸口还没走出几步，踉踉跄跄栽倒在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洛师弟，你没事吧！”齐源急切去扶他起来。 “我没事……”洛衡面色苍白，喉间满是血腥气，有气无力道：“先回去吧，改日再抓这个东西……” “好。”齐源搀扶着洛衡往回走。 回到客栈。 二人铩羽而归，尤其洛衡还伤的不轻，又招来杨羽的好一阵阴阳怪气，“洛师弟平日眼高于顶，把谁也不放在眼里，还以为是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于如此。” 齐源皱眉呵斥，“小六，你少说几句！” 杨羽充耳不闻，说的更是起劲，“洛师弟昨日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的厄族自己解决，今日就伤成了这般模样……啧啧。” 几声轻叹，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杨羽一句话更比一句话说的难听： “洛师弟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才是，否则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是个草包，未免太败坏他老人家的名声了，也会让我师尊他老人家觉得，他眼瞎看错了人……啊！” 李银得到消息匆匆下楼，狠狠一拳狠狠朝杨羽脸上砸了过去，“闭上你的臭嘴！我洛师弟如何，还轮不着你来过问！” 这一拳打的杨羽一个趔趄，杨羽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当即红了眼，攥紧拳头朝李银挥了出去： “你清澜水榭也好不了哪里去！浮溟师叔有多偏袒洛衡，你们一群亲传徒弟，都比不过他一个外人受宠！” “洛师弟是我师尊的义子！我师尊自然宠爱他！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李银与杨羽很快扭打成一团，旁观的一群人赶忙上前拉架。 “两位师兄，别打了……”洛衡气喘吁吁的喊，却无济于事。 楼下的混乱引来了楼上的长老，几位长老赶来，十七长老斥出一道灵力，强势分开厮打的二人。 “都在胡闹什么！”三长老呵斥众人。 杨羽与李银两个人双双挂了彩，鼻青脸肿满身灰尘。 李银不忿：“凉秋阁的人出言不逊，侮辱洛师弟！” “我说的是洛衡，洛衡还没说什么，你先激动什么！”杨羽当即反呛回去，恨恨嘲讽：“清澜水榭的人，都是洛衡的走狗！” “你！”李银怒起，当即又要动手。 “好了！”九长老厉喝一声，“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各自回屋闭门思过去！” 杨羽朝李银哼了一声，似是挑衅一般，转头上楼去了。 “把洛师弟给我吧。”李银从齐源手里接过洛衡，搀扶着洛衡上楼，“怎么伤成了这样？那个大祭司很棘手吗？” “大祭司的原型是深水蛟，我和齐源师兄本来已经把那东西控制住了，”洛衡满心懊恼，“结果又从湖里钻出来一条更大的深水蛟，我们被打的措手不及，让那两条深水蛟都跑了！” 李银劝道：“我已经问过大夫了，王师弟的毒还能再拖上几日，洛师弟，你不必太着急。” 洛衡进了屋里，刘轻看见他这般惨样，紧张道：“洛师弟，我帮你去叫大夫。” “不必麻烦，我自己调息一会就好。”洛衡躺进他的地铺，很快闭上了眼。 …… 祭祀湖神前夕，正是夜深人静。 “咚咚咚——” 屋外，突兀的响起敲门声。 “仙师，求您开门，救救在下吧……” 还有人的说话声。 屋里的李银、刘轻还有洛衡皆被吵醒，同样打地铺的李银满脸烦躁，起身去开门，“大半夜的，这是谁在扰人清净……” 他的话随着他打开门后戛然而止，李银看见外面的人，脸上的烦躁之色，瞬间被愤怒取代，抬脚朝外面的人踹了过去： “你居然还敢来！”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刘轻与洛衡觉察不对，也迅速起了身。 “杜天？？” 对于此人的上门，洛衡惊讶不已。 王金因为此人昏迷不醒，洛衡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杜天因为李银那一脚瘫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好，不停的朝三人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响声不断： “恳求三位仙师救救在下，在下真的凑不出七万五千两来，在下还不想死啊……” 第177章 夜探城主府，毒杀赵少主 “洛师弟，你跟他废话什么，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银满脸不耐烦，作势就要关门。 “仙师！仙师……啊！！” 杜天情急扑上前来，两只手死死扒住门框，李银关门的动作丝毫未停，更是使了些力道，将房门猛地摔上。 手指被门缝砸上又用力挤压，杜天顿时惨叫出声，下意识就想把手从门缝里抽回，用身体去撞门。 李银自然不肯让他如愿，今日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心头的怒火实在难平，双手死死抵住门，大有要将杜天的手指夹断的意思。 杜天不过一介凡俗，岂能与身为仙师的李银抗衡，纵使他再怎么努力去撞门，那两扇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仙师！！仙师！！”杜天已经疼的面色扭曲，急得大喊：“我知道哪里有解药！只要仙师放过我……” 洛衡闻言，“李师兄，你先放开他！” “……”李银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按门的手明显松了下来，将房门重新打开后，杜天的手也终于解脱了。 手指已经肿胀发紫，钻心的疼，杜天面色发白，头上冷汗涔涔，还来不及松口气，或呼救出声，一股力道扯起他的衣领，强硬把他拖进屋里。 房门被身后的刘轻关上。 杜天犹如死鱼一般被摔在地上，刚爬起身还没站起来，瞬间感觉颈间一寒。 李银手里拔剑出鞘，剑锋紧贴在他的脖颈上，杜天扭头便看见，李银犹如鬼魅邪煞一般黑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仙、仙师……”杜天浑身打颤。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洛衡在床边坐下，眼神冷漠俯视着他，“否则，我师兄的宝剑不长眼——” 随着这话，是李银的剑锋又贴近几分，划破的杜天脖颈上的皮肉，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 李银恶声接话：“你也不用等到明日再死了！” 颈间传来痛感，杜天吓得连连点头，讨好的抬头看向洛衡：“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衡问：“你先说，解药在哪里？” 杜天道：“解药在大祭司身上！” “翠湖城里都知道了事，杜公子觉得，我们打听不出来吗？” 洛衡冷笑一声，抬脚朝他心口踹过去，“杜公子既然想让我们救你的命，就拿出实实在在的诚意来！” 杜天的身体猛地朝后倒仰，栽倒过去，当胸一脚钝痛的厉害，当即就吐了血，好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李银和洛衡也不急，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杜天断断续续的说： “解药在……赵少主手里……” 洛衡对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继续问：“那位赵少主在什么地方？” 杜天说：“出门左拐，直走十五里……然后右拐看见城主府……就是了。” “你带路，领我们前去。”李银谨慎，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他：“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们饶不了你！” “是、是……”杜天忙慌不迭的应着。 洛衡沉眉，思虑片刻，抬头看向刘轻，又斜了一眼杜天，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轻没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反问：“洛师弟，你眼睛抽筋了？” 洛衡扶额：“……” 李银却看懂了，反应迅速，抓起杜天的衣衫就扒，杜天誓死不从，不停的挣扎着，“仙师！你做什么！在下是老实人！没有断袖之癖！” “住口！”李银喝骂。 杜天瞬间老实了。 李银把他衣衫扯了个七零八乱，从他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正是前日子刺伤王金的那把。 “洛师弟。”李银把匕首递给洛衡。 洛衡将匕首拔出刀鞘，仔细端详一番，剑刃附着紫色粉末，应该七日散无疑。 “不知您想做什么？”杜天捂着衣衫，抱着腿坐在一边，满脸尽是屈辱，有些崩溃的朝洛衡嚷道：“早死晚死都是死，在下今晚不该来求您，请您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李银满脸嫌弃：“我洛师弟有道侣，才看不上你。” 洛衡俯下身贴近杜天，手里沾着七日散的匕首刀身轻抚上杜天的脸，拍了几下。 杜天登时吓得面色发白，头皮发麻，瞳孔战栗，声音都在发抖，“仙师……这刀上有毒……” “如果王师兄能平安救回来，我们就答应明日救你这条小命，否则——” 洛手里的刀立了起来，刀锋划破杜天的脸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仙师！！” 杜天惊叫出声，慌张的去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嘴唇已经变为乌色，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七日散发作很快。 洛衡居高临下，冷声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杜天着急抓上洛衡的衣摆，迫切开口：“求仙师救命……” “既然是真的，那你就老实待着，等我我拿到解药回来，自然也会救你。”洛衡看向刘轻，“刘师兄，你看好他，我和李师兄去去就回。” 刘轻点头应下，“好。” “李师兄，走。”洛衡提着楚天阔，率先出门去了。 二人顺着杜天说的位置，果然找到了城主府，悄无声息的越上了屋顶。 李银问：“洛师弟，你觉得解药会在哪里？” 洛衡摇头，“不知道。” 李银望着这偌大的城主府，苦恼挠头：“我们要怎么找解药？” “不知道。” 洛衡提步找去了城主府的主院。 李银跟上他，然后便看见—— 洛衡跳下屋顶，随机挑选了一间房屋，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李银惊直了眼。 洛师弟，咱们不是来偷药的吗？ 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吗？ 洛衡进门声势浩大，里面的人被惊醒，好巧不巧，正好是那位赵少主的房间。 “你是什么人！……是你？” 赵少主显然认出来了洛衡，得意开口：“你来干什么，给你那位朋友要解药吗？本少爷告诉你，不可能！明日就是湖神祭祀，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洛衡二话不说，拔出小匕首就朝他捅了过去。 赵少主还算灵活，居然还能从洛衡手里躲过几招，洛衡感觉不耐烦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举起小匕首狠狠朝他捅了下去。 “啊——！来人啊！抓刺客！！” 赵少主惨叫出声，气急败坏的朝外边叫嚷，洛衡扭头就走，飞身又上了屋顶。 城主府中很快灯火通明，大量侍从迅速朝这边靠拢，两个人躲在屋顶上面，丝毫没有人注意。 李银不理解洛衡的做法，“洛师弟，你把其他人都招过来了，咱们怎么偷药？” 洛衡道：“那位赵少主，会带着咱们去拿解药。” 第1章 你要跟我走吗? 【本书双男主，是耽美的那个双男主，（不是男频！误点的宝子速速撤退！）欢迎宝子们入内，暮霭和洛衡恭候各位。 师徒二人强强联合（衡衡前期成长），没有狗血虐身虐心剧情，甜文控可以放心入坑~】 “抓住那个小杂种！” 钟山山下，一少年仓皇入境。 洛衡已经受了重伤，腿上血肉模糊深可见骨，一瘸一拐地朝山上跑。 少年的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色，不知逃亡了多少个日月，早已经是强弩之末。 洛衡打量着四周环境，迫切寻找着一处庇身之所。 “小杂种在那里，抓住他！” 身后呼声喝起，紧接着有十几个家仆模样的人出现，提着刀剑朝洛衡追来。 “真是小瞧他了，这小杂种断了一条腿居然还能跑这么快！” “待抓住这小杂种，定要打断他的另一条腿！” “可是家主有令……” “家主是说抓活的，不伤了这小杂种的性命就行，至于缺胳膊少腿的，家主应该不会怪罪我等。” 若是真的被他们抓回去，他将要面对的是什么，洛衡不敢往下想。 少年心里愈发得恐慌，拼了命的逃跑想要甩开他们。 后背突然传来剧痛—— 一剑劈在洛衡后背，顿时血流不止，浸透了衣衫。 猛得被砍了一剑，洛衡不由自主地向前扑倒过去。为首的那人手里提着长剑，剑刃上有血珠滑落。 那人抬脚朝洛衡踢过去，狞笑着开口：“小杂种，你不是很能跑吗？继续跑啊！” 洛衡面露痛苦泄出一声闷哼，伤势惨烈又是在剧痛之下，几乎要意识涣散，强撑着精神还欲再爬起来。 看见洛衡摔倒后，十几个家仆很快追上，将洛衡团团包围。 那群家仆看他还有要逃跑的意图，一只脚踩上他的后背。 洛衡刚勉强支撑起来的身体，又被踩着狠狠砸回了地上，很难再站起来了。 “小杂种居然还想跑？” 又是一脚，狠狠踢在了洛衡身上。 似是发泄一般，一群人对他拳打脚踢，洛衡逃脱不得，艰难地蜷缩着抱紧自己，试图这般还能减轻痛苦…… 良久之后，许是那群人打累了，终于肯放过他。 洛衡伏在地上喘着粗气，只觉呼吸里都带着血腥，肋骨被震得发疼—— 今日他或许，真的要交代在这里了。 “老大，这小杂种太能跑了。从这里回洛家还得有一段时日，这小杂种难免还会在路上耍心思。”有一人朝为首的家仆提议。 被称为老大的人睨了说话的那人一眼，问：“你有什么好办法？” 那人恶劣地笑，“不如砍了这小杂种的腿，这样无论如何也跑不了了。” “好主意！”那位老大附和着，把随身的佩剑拔剑出鞘，就欲朝洛衡的腿砍下。 洛衡重伤难行，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望着将要落下的剑锋，绝望闭上了眼。 那位老大的长剑还未落下，远方突然传来几声咆哮，紧接着便感觉地面都在震颤，似有什么东西正在朝他们奔来。 “怎么回事！”这极大的震感，致使那群家仆几乎要站立不住。 下一刻，一只通体乌黑的狐狸从远处出现，体型庞大有二层房屋之高，四肢强壮如柱移动速度极快。 那狐狸额间一道血红纹章，九条尾巴根根直立，满身黑毛膨胀炸开，双眸血红可见凛凛杀意，正低吼着朝他们逼近。 显然是已经发怒。 只看见那狐狸一眼，那群家仆便被吓破了胆，顾不上已经奄奄一息的洛衡，纷纷逃窜离开。 “怎么把这畜生招惹来了？” “快跑！这九尾妖狐会吃人！” “快去禀报最近的仙门，九尾妖狐现身了！” 那九尾狐撒开长腿奔跑，很快便追上了他们，那群家仆还没有九尾狐的一条腿高，九尾狐低头张嘴，将离它最近的那人吞入口中。 九尾狐的口中，隐隐还能传出咀嚼的声音。 那群家仆见已经有人遇害，其动作之迅速乃他们始料不及，更是恐惧地惊叫狂奔。 “救命啊！！！——” 九尾狐追着他们一口吞下一个，被九尾狐吃了的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就已经成了九尾狐的腹中之物。 不过一会的光景，十几个家仆便被吃得只剩下一个。 九尾狐又去追侥幸逃脱的那人。 山路不平石子遍地，那个家仆虽然跑得快，但又一不留神被绊倒，摔了个跟头。 庞大的黑影倏然笼罩下。 九尾狐已经近在跟前，张口正欲将他吞下。 那家仆被吓白了脸色，裆部很快湿了一大片。 性命攸关之际，竟是直接被吓尿了。 那九尾狐居然也止住了动作，朝后退了小半步，像是有些嫌弃他，那双血红色的狐眸中，甚至也能看出几分嫌恶之色。 那家仆看九尾狐停住了，壮起胆子朝后挪动几分，试图远离九尾狐。 看九尾狐依旧没有要吃他的打算，那家仆飞快爬起来，连滚带爬地逃跑了。 九尾狐同样没有去追他，掉头回去看见了刚勉强爬起来的洛衡。 趁着九尾狐吃人的时间洛衡想逃，还没有完全站起来，又注意到九尾狐正直勾勾的盯着他，慢吞吞朝他走近过来。 洛衡害怕的后退，吓得又重新跌坐回地上，不停地朝后躲，“求求你，别吃我……” 那双赤红的狐眸盯着洛衡看了一会，巨大的狐脸凑近朝他嗅了嗅。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他的身上，洛衡恐慌，浑身颤抖得厉害，本就满脸是伤，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九尾狐突然前肢弯下，庞大的身躯低矮了几分，张口将洛衡咬入口中。 洛衡绝望，这下定是必死无疑了。 预想中被碾碎的痛苦并没有出现，洛衡试探睁开眼，他的身体被包围在温暖中。 九尾狐没有吃他，只是将他含入口中，带着他离去。 九尾狐带着洛衡在山间奔跑，耳边尽是呼啸的风声。 洛衡不敢置信，但也不敢放松警惕，他的身体卡在九尾狐的牙缝中，稍有不慎便有可能再被狐牙碾碎。 九尾狐就近寻了一处山洞将他放下，转头跑走了。 ……这就走了？ 洛衡摸不着头脑，这九尾狐居然没有吃他？ 之后，九尾狐久久没有回来。 洛衡也不敢在此地过多停留，扶着洞穴的墙壁艰难站了起来，一点一点的朝外挪动。 腿上传来钻心的疼痛，洛衡咬牙忍着，此刻小腿正以奇怪的角度扭曲着。 不知过了多久，洛衡终于挪动到洞口，一人迎面朝他走过来，在他的面前停下。 “你要跟我走吗？”那个人出声，手里拿着一支糖葫芦递给他。 那人容貌清俊矜贵，穿着玄色衣衫，虽然衣饰简单，但却是肉眼可见的质地上佳，想来是非富即贵之人。 钟山是荒山，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这人却突兀的出现在这里…… 洛衡警惕看着那人，精神状态高度紧绷，“你是什么人！” 第2章 洛家找上云隙山 云隙山，苍云台大殿。 “暮霭师叔回来了！” 有弟子跑进来通报，殿中的众位仙师皆是松了口气，“回来了就好。” “但是，” 众位仙师的那口气还没松完，紧接着又听弟子继续说：“暮霭师叔还带个少年回来……” 话音未落，众位仙师都坐不住了，离门口最近的那位仙师，更是直接站起出门，“这蠢狐狸还真去抢劫了？！” 殿里的其他仙师也紧接着离开，其中一人忙问前来通传的那弟子，“他们现在到哪了？” “暮霭师叔刚进山门……” 不等那弟子把话说完，一群仙师风风火火都离开了。 “现下朝芳菲堂去了……”那弟子默默补上后半句。 芳菲堂。 少年伤势惨烈早已经支撑不住了，暮霭抱着已经昏死过去的洛衡进门，招呼芳菲堂的弟子，“云英呢！你们师尊呢！” “师尊去苍云台了，弟子马上去请。”芳菲堂的弟子朝暮霭拜了一礼，小跑着离开。 芳菲堂到苍云台的距离不算远，但暮霭左等右等一直等不来人，洛衡的伤已经等不了了，少年气息微弱几乎快要绝息。 暮霭也是心急，他这还没开始养孩子，这孩子就快要死在他手里了。 正要再派遣第二个弟子前去请人，芳菲堂的主人终于回来了。 “暮霭你到这里了早说啊，给我传个音也行，我们一群人何苦在山门等了你大半个时辰！” 云英气喘吁吁，抬袖擦了擦额角的汗，在看见暮霭怀里的那人后神色一滞，睁大了眼面露惊恐，“暮霭！你不能因为人家孩子不愿意跟着你，就把人家打成这样吧！” “不是我！” 暮霭随着云英的指示，将洛衡放在病床上，下一刻便被云英赶出门去了，“出去等着。” 房门在暮霭面前关上，其他仙师也终于赶来了芳菲堂，最先出去的那位仙师问他，“暮霭，你从哪里偷了个孩子回来？” 暮霭纠正他：“不是偷，是捡的。” “我还能不知道你？”浮溟显然不信，嗤笑了他一声，“你想做的事，无论想方设法也得办到。那孩子为了不跟你回来，估计吃了不少苦头吧？都闹到芳菲堂来了。” 暮霭解释：“他主动的。” 回想起还在山洞时—— “云隙山，暮霭。” 暮霭表明身份后，洛衡当即就跪下了，“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晚辈洛衡有礼了。” 突然出现一个人说要带他走，他谨慎是应该的，暮霭也明白他的不情愿，没打算继续强求下去：“你若不愿跟我走……” “愿意！晚辈愿意！”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就已经满口答应下来，刚刚递给他没接的糖葫芦，也被少年人直接抢了过去。 洛衡抱住暮霭的腿求救，犹如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浮木： “晚辈无处可去了，求您救救晚辈，晚辈以后会报答您的。” 暮霭言简意赅说完事情经过，只见浮溟摸着下巴思考，“洛衡……这个名字有点耳熟啊……” 洛衡在芳菲苑里昏睡了一整日，直到第二日傍晚才醒。 醒来时云英正在给他换药，暮霭坐在一边，洛衡看见他情绪激动，随即就要起身下地，“暮霭仙尊！” “你别动！”云英忙按住他厉声呵斥：“你知不知道你断了一条腿！你这条腿不想要了吗！” 暮霭起身走过来，洛衡伸手一把抓住暮霭的衣袖，少年人满眼期待，“暮霭仙尊，晚辈想拜您为师，求您能答应。” “没想到这小孩还挺喜欢你的。”云英只觉好奇，手肘碰了碰身边的暮霭，“你要不答应他吧？正好有人跟你做个伴。” 暮霭冷淡拒绝：“我不收徒。” “……”少年人的眸光黯淡了几分。 云英笑了：“洛公子，暮霭无趣得很，你若拜他为师会后悔的。” 洛衡摇头，坚持的看着暮霭，“晚辈仰慕暮霭仙尊已久，愿意跟着暮霭仙尊。” “暮霭，掌门师兄找你。”浮溟在此时进门，“洛公子醒了啊。” 暮霭问：“什么事？” 浮溟道：“今日有人举报，在钟山附近发现九尾妖狐的踪迹，目击者现在就在苍云台。” “嗯。”暮霭转身正欲离开。 “也带洛公子一起去吧。”浮溟叫住暮霭，“洛公子的家人以为洛公子遇害了，这会正在苍云台哭呢。” 洛衡有些愣神，仿佛没听懂浮溟的话，“我的家人？” 苍云台大殿。 “我的衡儿啊，命丧那妖狐之口，求云隙山一定要为我儿讨回公道……” 一对夫妇在苍云台大殿痛哭流涕。 侥幸逃脱九尾狐之口的那个家仆，今日也在此地，“乃是我亲眼所见，小公子被那妖狐吃了……” 从芳菲堂赶过来的三人刚到大殿门口，暮霭看洛衡脸色难看，不免问他：“你和你的家人关系不好？” 洛衡冷呵一声，讽刺道：“猫哭耗子，假慈悲。” “洛公子没事，洛家主不必难过了。” 浮溟出声引起殿中的人注意，紧接着便看见三人进门，还在哭诉的女人脱口而出，“洛衡，你怎么没死？！” 这人是洛衡的继母，季玉兰。 “是啊我没死，”洛衡拄着拐杖冷笑：“你二位应该很失望吧？” 刚还口口声声说洛衡死了的夫妻二人，此刻面上都有些尴尬。 “你这孩子，胡说什么呢！”季玉兰身边的男人率先反应过来，洛长峰嗔怪看向洛衡，“听说你出事后，你母亲在家日日以泪洗面……” “她不是我母亲！”洛衡厌恶打断他的话，“我母亲早死了，被你们害死的！” “衡儿！” 洛长峰沉下脸色呵斥，生怕洛衡再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上前就要拉洛衡离开，“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别让云隙山的诸位仙师看笑话。” 洛衡当然不肯跟他回去，他的苦难都是来源于他，当即就往暮霭身后躲，暮霭上前一步将少年护在身后。 暮霭面色冷淡玄衣沉肃，身姿挺拔比洛长峰要高出不少，在洛长峰面前一站，强大的压迫感瞬间笼罩洛长峰心头。 洛长峰不敢与他硬碰硬，但也不想就此放过洛衡，不悦朝暮霭旁边的浮溟发难，厉声质问：“云隙山的仙师，难道连我的家事也要管吗！” 浮溟是个好脾气，温和道：“此事涉及九尾妖狐，已经算不得洛家主的家事了，云隙山还要留下洛公子做进一步的调查。” “九尾妖狐吃人时，并非只有衡儿一人在场。”洛长峰的目光看向唯一存活的那个家仆身上，“不如把他留在云隙山，让衡儿跟我回去。” 那家仆会意立刻跪地磕头，“小的愿意替代小公子，协助云隙山调查九尾妖狐。” “这……”浮溟不是当事人不好插手，十分为难转头看向暮霭：“洛公子是暮霭带回来的，洛家主还是问问暮霭的意见吧。” “我不走！” 洛衡抢在暮霭前面开口，他已经无处可去了，如果回家只有死路一条，生怕暮霭再会抛弃他，急切地扯着暮霭的衣袖： “我要跟着暮霭仙尊，我要拜暮霭仙尊为师！” “洛衡，你胡闹！”洛长峰怒声训斥，“洛家也是剑修世家，不缺你的教书先生！况且你至今还没有引灵入体，云隙山的弟子哪个不是天资聪颖？暮霭仙尊看不上你……” “洛家主，”暮霭适时出声打断洛长峰：“洛衡，本座收了。” 第3章 暮霭与洛家争夺洛衡 洛衡一喜，迫不及待改口，“师尊！” “暮霭仙尊这是要跟我洛家抢人？” 当众被驳了面子，洛长峰面露不悦，“此子不成器，如何能入您的慧眼？您勿要因为他，再辱没了您的名声。” 暮霭道：“不会。” 洛长峰心念一动，忽然换了一副笑脸，向暮霭引荐他人：“洛家还有一子一女，无论资质品行皆是上佳，无论哪一个都比洛衡优秀，不如我将他们二人给您送过来？您收他们二人为徒，才不负您仙尊之名。” 修真界里暮霭仙尊的名号，可比他们洛家有声望…… “不必。” 暮霭声线冷淡，拒绝的干脆果断，“既是如此优秀的后辈，本座不想横刀夺爱。” 这话听着，倒是有些像嫌弃之意。 “暮霭仙尊就非要洛衡不可？” 看暮霭态度坚决，洛长峰更不愿退让，骤然阴沉下脸，全然没了之前的尊敬，“与亲生父亲抢人，暮霭仙尊不觉此举，实乃强盗行为吗？” 暮霭眸光淡淡，扫了身边的少年一眼：“本座尊重洛衡的意见。” “我不走！”洛衡立刻站出来表态，朝暮霭又挨近了几分，“我要跟着师尊！” 明明还没行拜师礼，这声“师尊”洛衡倒是唤得顺口。 “暮霭仙尊如此强盗行为，云隙山难道不管吗！” 洛长峰怒了，转头看向大殿的正前方，端坐主位的那里是苍云台的主人，亦是云隙山的主人。 那位一直不曾说话，洛长峰还算客气地拱手相拜，“阅黎掌门，请您主持公道。” 阅黎是云隙山的掌门，自然是向着暮霭这边，随口敷衍了洛长峰一句： “洛公子既然是暮霭带回来的人，我无权过问，洛家主还是与暮霭协商吧。” “阅黎掌门，你……”洛长峰没想到阅黎居然不管，看这架势暮霭也不打算放人，当即就要上去硬抢，“洛衡，跟我回去！” 腰间佩剑瞬顷拔出剑鞘，剑刃凛凛泛着寒光，洛长峰手持长剑直朝暮霭刺去。 “师尊！”洛衡惊慌叫出声，来不及多想挺身而出，就要为暮霭挡剑。 暮霭带他回来他感激不尽，今日的麻烦是他招来的，他应该为暮霭挡下这一劫。 反正，他已经伤成了这样…… 腰间很快被一只手臂揽了过去，下一刻洛衡便被暮霭按进怀里。 暮霭神态自若站在原地未动，强悍的灵压自周身倾泻而出，随即便看见洛长峰还没靠近他，连人带剑直接就被震飞了出去。 洛长峰飞出去甚远，直直撞上对面的墙壁，又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看样子伤的不轻，已经站不起来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动手，却见洛长峰如此惨状只觉震撼，抬眸又是惊喜又是惊讶，“师尊好厉害！” 浮溟笑着为洛衡解释，“暮霭可是历劫飞升的半神，这修真界没人能伤的了他。” 洛长峰的修为不算低，可他却是连和暮霭动手的资格都没有。 暮霭仙尊的威名修真界里人尽皆知，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更是如雷贯耳。 洛衡从前只知暮霭厉害，没想到他竟然能厉害到如此地步—— 今日算是直观感受到了。 “夫君！”季玉兰赶忙跑过去搀扶洛长峰，满目怨恨瞪着暮霭，不服气的嚷道：“你们云隙山还讲不讲道理了！” “好！真是好！” 洛长峰气得浑身发抖，在季玉兰的搀扶下才终于站了起来，怨毒的眼神扫视过在场每一个人， 最后怒指阅黎愤恨叫骂： “你们云隙山都是强盗！蛮不讲理蛇鼠一窝！先是抢夺我儿又是重伤于我，真当这修真界里是你云隙山一家独大了吗！” 阅黎平静地与他讲道理，“洛家主，是洛公子不愿与你回去的，并非是暮霭有意扣留。” 浮溟也为暮霭说话，“而且也是你先攻击暮霭的，暮霭正当防卫何错之有，至于你被重伤，明明是你自己技不如人！” “真是冠冕堂皇！”洛长峰气急败坏，愤然甩袖往外走，“我定要去玉龙金殿参你云隙山一本，今日夺子之仇，我洛家与你云隙山誓不罢休！” 他所说的玉龙金殿，是修真界的最高执法处，乃是帝天神族所设。 修真界表面上是说各地分治没有共主，实则是修真界之主经常不在修真界中，神出鬼没不知何地云游去了。 这话一出，浮溟慌了：“暮霭，你要不把洛公子还给洛家吧？那句赌约不过只是无稽之谈，你何必较真？” “什么赌约？”洛衡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安之感。 “你以为暮霭是真的想收你为徒吗？他是听门派里的弟子说，从外边带不明不白的人回来会招来灾祸，暮霭不信非要跟我们众位师兄弟打赌，这才把你带回来的。” 浮溟情绪激动，语调不由得拔高了不少，却越说越是丧气。 “如今这般看来，那个传言似乎是真的。若是洛家真闹到玉龙金殿去，我们云隙山估计落不到什么好下场。” 洛衡紧张，追问暮霭， “师尊，您真要把我送回去吗？” “不会。”暮霭应的斩钉截铁。 “暮霭……” 阅黎也是面露担忧，看着他们师徒二人欲言又止，转而对浮溟道：“既然暮霭喜欢这位洛公子，要不浮溟你去一趟洛家，与洛家主好好商量，将洛公子让给我们吧。” 浮溟垂头丧气，“现在也只能如此了。” “不必去。”暮霭拦下往外走的浮溟，转头朝阅黎保证，“阅黎你放心，洛家不敢去玉龙金殿。” 浮溟不解，“此话怎讲？” 暮霭道：“若是玉龙金殿要介入此事，必定会彻查洛家，洛衡所受的伤皆是来自洛家，他们洛家也跑不了。” “没错！” 洛衡恍然回过神，义愤填膺攥紧了拳，“还有我母亲，也是被那个女人害死的！他们如果还想安安稳稳，就不可能闹去玉龙金殿！” “希望如此吧。”浮溟这才心下稍安。 “洛家的事算是解决了，还有那九尾妖狐的事没完，”阅黎问洛衡，“洛公子，你从何处见到的九尾妖狐，还请详细道来。” 那九尾狐吃人的恶名在外，修真界里人人得而诛之。 各个世家宗族对此狐追捕许久，可那狐狸甚是狡猾，作恶多年不曾落网。若非是那狐狸主动现身，否则他们根本寻不到踪迹。 但吃人事件频频发生，各大宗门也是头疼不已。 洛衡自然也是知道这些事，想起被那庞然大物叼着跑了一路，若是没有那只狐狸救他，他如今不可能好端端站在这里。 想到这里，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谨慎着开口：“掌门师伯，你们和那狐狸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啊？” 听见这话，暮霭和浮溟同时看了过来。 暮霭一向古井无波的眼眸中，此刻掀起几分波澜。 浮溟皱眉，“洛公子，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洛衡道：“我被洛家的人追杀，是那狐狸救了我。” “不是暮霭救得你吗？”浮溟惊讶，明显是不相信洛衡的话，“那狐狸居然还会救人？” 暮霭道：“我是在一处山洞里捡到了洛衡。” 洛衡大概把当时的事复述了一遍，浮溟听完神色复杂，“这九尾妖狐居然没吃你？它怎么会没有吃你！” “掌门师伯，”洛衡试探地请求阅黎：“你们能不能别抓那狐狸了？” 第4章 洛衡拜师暮霭仙尊 “不可能！” 浮溟当即否认，也不允许少年人生出这种心思，语气严厉教训洛衡： “那九尾妖狐吃人无数作恶多端，如何可能会救你？或许你以为的救你，说不定是那狐狸另有新的阴谋罢了！” “可是……”洛衡还想要辩解。 “即便它救了你，也难以抵消它的罪过！” 浮溟压根不给洛衡说话的机会，只听浮溟继续说，语气里难掩对那九尾狐的厌恶： “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理应给还给修真界一个交代！哪有放下屠刀就能一笔勾销的道理？那畜生必须伏诛！” “浮溟说的没错。”阅黎点头认同，随即吩咐：“浮溟，你一会去找锦方和雾隐，让他们二人去钟山走一趟，看看能不能抓住那九尾妖狐。” 浮溟颔首应了一声“是”。 暮霭一直一言不发，眼睫垂敛兴致不高，不知道在想什么，隐隐透出几分不耐烦之色。 “师尊，九尾狐真的没想杀我，修真界和九尾狐之间肯定是有什么误会……”洛衡见劝不住浮溟，又去找暮霭求情。 “仅仅只是救了你一次，你便认定它是有苦衷的吗？” 暮霭声线平淡，不似浮溟那般情绪显露，十分平静垂眸看着洛衡，“你对那狐狸了解多少，就敢下如此定论？” “我确实知之甚少，”洛衡很是不服气，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 “九尾狐吃人不假，但是当时我与洛家的人都在场，九尾狐却只吃了他们。若是那九尾狐真是胡乱伤人，为何不连我也一起吃了？可见那九尾狐也有善恶观念。 修真界只说九尾狐肆意伤人，不知可曾是修真界先前做过什么事，得罪了那九尾狐？” “你这想法还真是无稽之谈！” 浮溟听着他这般说辞只想发笑，好像是听了个怪诞的笑话，手臂随意搭上身边暮霭的肩，朝着暮霭笑他，“你捡回来的这个徒弟，还真是特别。” 暮霭没有再说话，侧身一步避开浮溟，浮溟还险些摔了，不满嚷他：“暮霭！” 少年的眼眸中澄澈坚定，独属少年人的见解据理力争。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似有几分欣慰之色流露。 洛衡感觉到暮霭没有生气，欣喜的向暮霭征求认可，“师尊，您是不是也觉得我说的有道理？那九尾狐……” “这事以后再说。”暮霭打断他的话，转头对阅黎道：“阅黎，我先回去了。” “好。”阅黎看着他们师徒二人，不放心又朝暮霭确认了一遍，“暮霭，你真打算收洛公子为徒？” 暮霭“嗯”了一声，转身朝外走。 洛衡的一条腿还瘸着，拄着拐杖有些跟不上暮霭，但也没胆子叫暮霭停下等他，走得甚是吃力。 前边的暮霭停下脚步，掉头回去停在洛衡面前，半蹲下身拉起洛衡的手臂，搭在自己肩上扶好，直接将他背了起来。 洛衡受宠若惊，下意识搂住暮霭脖子，“师尊……” 少年人有些出乎意料的轻，暮霭背着他大步朝外走。 “掌门师兄你看他！” 身后殿中的浮溟看见如此，只觉心里不平衡，朝阅黎抱怨，“我养了他这么多年，这蠢狐狸到现在都不亲近我！” 阅黎无奈道：“洛公子毕竟腿上有伤，浮溟你跟一个病人计较什么。” 暮霭又把洛衡送回了芳菲堂。 “你先在这里养伤，等你痊愈之后再行拜师礼。” 洛衡点头，“是。” 云英感到意外，“暮霭，你真打算收下洛公子啊？” 暮霭道：“我带回来的人，自该是我来负责。” 这狐狸无论对什么事都好较真，那场赌约到现在算是正式开始了。 对此云英也不好再多说什么，转头问洛衡：“洛公子，你今年多大了？” 洛衡道：“十四。” “你有十四？”云英惊讶，看他的眼神满是怀疑，上下打量着洛衡。 这少年骨瘦嶙峋脸色蜡黄，身形也比同龄人矮小许多，显然是营养不良，哪里有十四岁的模样？ 云英心疼他，提醒旁边的暮霭：“看着顶多也就十一二，这孩子之前吃的苦不少，你既然要养他，可就得把他养好。” 暮霭“嗯”了一声。 并非只有那一条断腿，洛衡身上的伤大大小小无数，在芳菲堂里休养了将近一年，才是终于痊愈。 苍云台大殿上，有云隙山的诸位仙师做见证，洛衡向暮霭行了拜师礼、敬了拜师茶，三跪九叩之后记入暮霭座下，正式拜了暮霭为师。 暮霭把洛衡带回他的住处，琅华小筑。 沿着林荫小路上山走了许久，才终于看见一角宅院。 琅华小筑隐匿在一座山头上，周围树林繁盛华盖浓密，绿意葱葱遮天蔽日。 从苍云台到这里走了几乎快一个时辰，洛衡环视着周围感慨，“师尊住的地方还真偏僻。” “我喜清静。”暮霭把洛衡领进偏室，“你住在这里，我已经派人打扫过了。” 屋中宽敞整洁如新，比他在之前的住处不知好多少倍，洛衡点头：“多谢师尊。” 暮霭又道：“云英说的没错，我这个人确实无趣，也不爱与人打交道，平日你若没什么事，少来打扰我。” 洛衡不解：“师尊不给弟子授课吗？” 暮霭道：“你的课业我会给你安排好，其他时间是你的自由，我不会管制你。” 洛衡“哦”了一声。 暮霭似是想起来什么，转头问他：“我记得洛家主说过，你还没有引灵入体？”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情绪肉眼可见地低落了下去，“我在洛家不受待见，没人愿意教我。” 暮霭道：“其他有仙资的孩子，十岁之前就已经完成了引灵入体，你已经比同龄人慢了许多。” 这话落在洛衡耳中，好像是暮霭在嫌弃他，立刻生出几分危机感。 生怕暮霭刚收下他就不要他了，洛衡赶忙为自己找补：“弟子今后定会努力修炼，保证不让师尊失望！” “不必心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温声安慰他：“你操之过急，反而容易适得其反。” 洛衡吸了吸鼻子，“弟子相信勤能补拙。” 暮霭拿出一本心法给他，“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一个月之内完成引灵入体，到时候我要考你。” 第5章 九尾小狐狸登场! 少年人十分勤勉。 天还不亮时，琅华小筑的院里，洛衡已经开始练剑打坐。 除了第一日暮霭指点过他几处外，之后的一段时间，洛衡再没见过暮霭的身影。 洛衡去过暮霭的屋里找他，暮霭的屋里像是已经许久没有人住了。 洛衡心里好奇，未曾看见过师尊下山，师尊到底去何处了？ 距离洛衡来琅华小筑的半个月后，浮溟来找过暮霭一次。 洛衡向他拜道：“师伯，师尊已经许久没有回来了。” “暮霭不在吗？” 浮溟的目光扫视着四周的树上，最终落在某一棵树的树杈上，有一只毛团子卧在那里。 那毛团子浑身乌黑，一双瞳孔灵闪闪的盯着这边，看见浮溟来了下意识半直起身，随时有要离开的打算。 浮溟嘴边勾起笑意，“他在呢。” 洛衡不解，顺着浮溟的目光看了过去。 还没看清那毛团子是个什么东西，那只毛团子已经迅速爬下树，跑向树林深处了。 洛衡并未看见暮霭，露出疑惑问浮溟：“师尊在哪里？” “你好好练，不要偷懒。” 浮溟没有直接回答洛衡的话，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神秘兮兮道：“你师尊，一直在看着你。” “是。”洛衡有些摸不着头脑。 浮溟并未就此打道回府，而是打算追着毛团子去树林深处，洛衡拦下他：“师伯，师尊不喜他人打扰，您要不先回去吧？等师尊回来后，弟子再向师尊禀报。” 浮溟笑道：“你师尊说的这些人里不包括我，我跟你师尊是好友，以前一起住都是经常的事。” “是。”洛衡也不好再说什么，只能为浮溟放行。 半个时辰后，浮溟顶着满脸血红的抓痕出来了，看样子被那毛团子挠的不轻。 洛衡惊奇睁大了眼，“师伯，您这是……” “你进去的时候小心点。”浮溟临走前提醒洛衡，捂着脸上的伤嘶嘶倒吸凉气，“那狐狸脾气大着呢。” “是。”洛衡目送浮溟离开，狐狸？ 入了夜。 如今的少年人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白日功课繁重，晚上就容易饿的特别快。 肚子饿的烦躁不安，洛衡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终于起身披上衣衫出去，打算去找些吃的。 在小厨房里翻找了半天，洛衡只找到一些生肉，再起灶做饭太浪费时间，况且今日的柴火也已经用完了。 洛衡犯了难，无意间抬头看见窗外的树林—— 小树林里炊烟袅袅，洛衡在生火烤肉。 忽然周围的灌木丛中传来窸窸窣窣声，洛衡瞬间警惕起来，惊疑的目光打量着那里。 想起白日里浮溟说的那只狐狸，洛衡恐怕也被它挠出一脸花，拿起身边的佩剑防身。 灌木丛晃动的声音越来越大，似有什么什么东西将要从里面出来。 洛衡的精神高度紧张，盯着那灌木丛不敢分神，手里的佩剑随时准备出鞘，脸颊边有一滴冷汗滑落。 一只漆黑的毛团子从灌木丛中出现，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散在后面。与洛衡在钟山遇到的那只九尾妖狐相似，但身形比它要小许多。 面前的小狐狸，甚至还不到洛衡小腿高。 那小狐狸并未理会洛衡的敌意，绕着洛衡走开，最后停在洛衡的烤肉面前，伸出前爪扒拉了两下，被烫到后立刻缩回了爪子。 洛衡看这小狐狸并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逐渐也就放下心来，走近小狐狸问：“你也饿了吗？” 但那狐狸对他有敌意，看见洛衡的靠近，立刻后退了几步，狐耳后撇弓起腰，朝他低吼了几声。 洛衡也就此停下了脚步，拿起一块生肉扔给小狐狸，“饿了就吃吧，你跟我做个伴也好。”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那块肉，察觉并无不妥后才张嘴。 那块肉很快被小狐狸吃干净，小狐狸抬起头，两眼发亮的看着洛衡，狐狸耳朵也立了起来。 洛衡看出这狐狸是高兴了，又扔给它一块肉。 小狐狸埋头继续吃肉，吃到一半时洛衡的烤肉好了，洛衡将烤肉从树杈上取下，注意到小狐狸正一动不动盯着他。 更确切的来说，是盯着他他手里的烤肉。 “你也要吃吗？” 洛衡撕下一块正想给它扔过去，思索了片刻最终还是没有扔，放在手心里朝小狐狸伸手，“过来吧。” 小狐狸有些犹豫，踌躇着没有上前。 洛衡见状朝它走过去，小狐狸又弓起身朝他吼，仿佛下一刻就要扑上去挠他。 见过浮溟白日的惨状，洛衡也不敢太靠近它了，在距离小狐狸一步远的位置停下，伸手到小狐狸面前。 小狐狸迟疑盯了他片刻，低头将他手里的肉吃了。 洛衡投喂狐狸来了兴趣，又撕下一块递给它，这次小狐狸也胆大了，走到洛衡面前低头吃肉。 粗糙的舌头舔过洛衡的掌心，有些发痒。 一块烤肉是洛衡和小狐狸分着吃完的，洛衡又回去烤第二块了，小狐狸跟着他走过去，在洛衡的旁边停下。 “我能摸摸你吗？”洛衡问。 小狐狸怔愣了一瞬，对上少年人期待的目光，主动上前蹭了蹭洛衡的腿。 在等着烤肉的时间里，洛衡把小狐狸抱到腿上顺毛，乌黑的皮毛光滑柔顺，九条大尾巴也干净蓬松，不像是这树林里的野狐狸。 小狐狸乖顺的趴在洛衡的腿上，九条大尾巴在身后垂下，半眯着眼眸发出低低的呼噜声。 洛衡见此只想发笑，白日里师伯还说这狐狸脾气不好，分明是温顺的很。 天色渐亮，洛衡带来的肉已经吃完了，小狐狸心满意足跑向树林深处。 洛衡回去又补了个回笼觉，外边已经天色大亮，刚出屋门便看见外边站着一道玄色人影，是暮霭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师尊。”洛衡欣喜上前相拜。 “我听浮溟说，你在找我？” 暮霭淡声开口，冷淡的眼眸看向洛衡，没有几分表情的脸上不怒之威，“何事？” 只觉一股巨大的压迫感笼罩在头顶，洛衡有些心里打鼓，硬着头皮开口：“弟子近日所学有几处困惑，还请师尊解惑。” 暮霭走进屋里，又给洛衡拿了一本心法，洛衡接过去简单翻了几眼，是非常详尽的注解。 洛衡疑惑，“师尊，您不亲自教我吗？” 暮霭道：“引灵入体，得靠你的悟性。” 洛衡有些失望，“是。” “我记得告诉过你，不让外人来打扰我这里，”暮霭的语气里带着几分不悦，颇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昨日浮溟来过。” 洛衡点头，“浮溟师伯说，他以前和您亲近，弟子就没有阻拦。” “除了你以外，任何人不许来这里。”暮霭强调，“尤其是浮溟。” “师尊，这不太好吧？”洛衡有些纠结，“浮溟师伯还说，之前和您一起住……” 不知怎的暮霭突然动了怒气，厉喝一声打断洛衡的话：“没有的事！” 第6章 洛衡被凉秋阁的人打了 居然能惹得师尊恼火？ 洛衡只觉不可思议，甚是好奇的问：“师尊这是和浮溟师伯有过节？” “没有。”暮霭语气不善，但怎么看也不像是没有的模样，随即他又补充了一句：“以后你少搭理浮溟。” “哦。”洛衡没有得到想听到的答案，不死心继续追问，“浮溟师伯到底怎么招惹师尊了？” 看着洛衡这副要刨根问底的模样，暮霭突然生出几分迁怒的心思，冷下声音提醒：“你还有半个月的时间。” 洛衡一愣，很快反应暮霭说的是什么意思，不满撇了撇嘴：“弟子已经在努力了，可是师尊不肯教弟子，弟子总觉得难以上进。” “是吗？”暮霭冷笑一声，拂袖踏上台阶进屋，“进来。” 洛衡下意识跟上去，不解问道：“师尊找弟子做什么？” 暮霭已经在桌前坐下，手指轻点了点旁边的位置，抬眸示意洛衡过来，“教你。” 后半个月的时间里，暮霭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眼看一月之期将近，洛衡却是丝毫没有要凝蓄灵力的模样。 暮霭皱眉看着他，少年人正对着一本心经苦大仇深，似有几分痛苦挣扎之相。 暮霭直接出声点破，“你心有杂念。” 洛衡似是被暮霭的声音吓到一般，不知怎的抖了一下，仿若刚刚回神看向暮霭，“师尊为何这样问？” “你若心有杂念，即便我给你两个月、三个月，乃至一年的时间，你都难以引灵入体。” 暮霭站起身，看着洛衡微微摇了摇头，“洛衡，你得好好想想了。” 洛衡心思敏感，从暮霭的眼神中看出几分失望之意，当即就要追上去为自己辩解，“师尊，我……” 暮霭抬手止住他，“一月之期取消，你该想一想为什么要拜我为师。” 洛衡随即就跪下了，“师尊，……” 暮霭摇头，又一次打断洛衡，“不用现在就给我答案。” “暮霭，你教训徒弟呢？” 浮溟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一只手下一刻搭上了暮霭的肩，浮溟为洛衡开脱，“洛师侄毕竟年纪还小，你别把他逼得太紧了。” 暮霭侧身一步避开他，斜睨了他一眼，冷淡道：“什么事？” 早就预料到暮霭会有这般反应，浮溟无所谓的掸了掸衣袖，“掌门师兄找你。” “嗯。”暮霭转身出门。 “洛师侄，你快起来吧。”浮溟上前将洛衡扶起。 洛衡的眼神一直追随暮霭离开，直到暮霭已经看不见人，少年人情绪失落。 浮溟安慰他：“求仙问道也讲究天时地利，洛师侄你别压力太大了。出去走走吧，整日憋在这里于你无益。”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被浮溟拉出了琅华小筑。 虽然洛衡来云隙山的时间不短了，但这次其实是洛衡第一次出来，浮溟给他介绍地方： “往南走是苍云台，你应该认识。往东走是凉秋阁，是你锦方师伯住的地方，你锦方师伯擅武，座下弟子也多，那边更热闹。暮霭不在的时候，你可以过去请教。” “多谢师伯。”洛衡朝东边走。 琅华小筑的方位太过偏僻，洛衡走了许久才看见有人。 一长老模样的人正朝这边过来，洛衡侧身避让一边，那个人却在洛衡面前停下来，“你看着眼生，是哪位师兄座下的弟子？” 洛衡道：“弟子洛衡，拜师于暮霭仙尊座下。” “你就是暮霭新收的那个弟子啊？” 那个人的语气里带着新奇，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微不可察皱起了眉，这孩子居然还没引灵入体？ 那狐狸眼高于顶，居然能看上这般愚钝的徒弟？ 还是说，这弟子有其他过人之处…… “要不去我那里坐坐？”那个人邀请洛衡。 洛衡问：“不知前辈是？” “我是锦方，你应该唤我一声师伯。” 锦方仙师马尾高束，穿着一身灰蓝窄袖劲装，腰间悬挂长剑，再无其他装饰物。 “拜见锦方师伯，”洛衡躬身行礼，“弟子恭敬不如从命。” 洛衡跟随他去了凉秋阁，进门之后的正前方便是演武场。 凉秋阁里不如琅华小筑有植被覆盖，如今正是炎夏日头高照，一群弟子挥汗如雨，在演武场上练剑。 “暮霭如今教给你多少了？”锦方领着洛衡朝里走，那群弟子看见锦方过来，齐齐朝他抱拳行了一礼。 锦方拂手让他们离开，从一边的武器架上取下一把剑，递给洛衡：“我试试你的实力。” 洛衡接过剑，为难的低着头，“弟子尚未引灵入体，恐怕要让锦方师伯失望了。” “暮霭教给你多少，你用多少就是。”锦方走上演武场，招呼洛衡上来，“不对的地方我给你纠正，暮霭毕竟是第一次收徒，我这当师伯的，得关爱小辈。” “是。”洛衡犹如赶鸭子上架一般，忐忑不安走上演武场。 锦方松了松手上的护腕，朝洛衡招手，“用暮霭教你的招式，攻击我。” 洛衡拎了拎手里的剑，剑身很轻，略有几分犹豫后，使出一道招式，朝锦方直冲而去。 锦方侧身半步，一掌直劈洛衡的小臂，洛衡的剑瞬间脱了手，在惯性的作用下直接甩飞了出去。 “你的招式不对，是你没学会，还是暮霭就是这般教你的吗？”锦方不满意，语气严厉喝道：“拿起你的剑，再来！” 武道宗师内力强悍，那一掌的力道不算轻，洛衡只觉整只手臂剧痛，几乎要抬不起来了。 凉秋阁的弟子又给他送过来一把剑，洛衡迟迟没有去接，锦方看出他的窘况，不由得冷笑了一声：“暮霭是不是太宠你了，这点苦都受不得？” “不是。”洛衡咬牙接过剑，颤巍抬了起来，锦方朝他抬了抬下巴，“继续。” 洛衡举剑直劈锦方，还未靠近锦方时，锦方一掌直袭他的胸口，直接将他轰下了演武场。 洛衡摔得有点惨，衣衫渗出几点血痕，挣扎了半天也没爬起来。 凉秋阁的弟子一向皮糙肉厚，被师尊摔摔打打都是常有的事，像洛衡这般摔了就起不来的人，锦方倒是第一次见。 “你也不怎么样。” 锦方站在场上，居高临下睥睨着洛衡，如此看来这就是一个资质平庸、毫无出彩之处的劣等弟子！ 武道宗师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我这凉秋阁里，是云隙山上天资最高的弟子，暮霭那般心高气傲的人，连我的弟子都看不上，我还以为他的眼光有多高，原来也不过如此。” “弟子资质愚钝，多谢锦方师伯赐教。”洛衡蹒跚着起身。 感受到周围嘲弄的目光，洛衡只觉浑身不自在，朝锦方告辞。 洛衡走时一瘸一拐，锦方看得心里烦躁，朝台下指了两个弟子，“你们送他回琅华小筑，再去芳菲堂给他拿些药，别让你们暮霭师叔误会我欺负他。” “是。”那两个弟子朝洛衡追过去。 洛衡出了凉秋阁，打算回琅华小筑。 “师弟。”凉秋阁中有人追出来，一左一右两个人，揽上洛衡的肩头，“我们送你回去吧。” 他们的手臂勒的紧，洛衡不太舒服，想要挣他们，他们二人却是谁也不肯放开。 “两位师兄……”洛衡察觉到了不对，抬手就要推开他们，立刻就被一左一右二人桎梏住了手腕，直接压趴在地上。 “刚刚被师尊打得如何？师弟既然资质平庸，何必要进云隙山受罪。” 第7章 暮霭来算账(上):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两个少年带着明晃晃的恶意，一人扯着洛衡的头发，逼迫他抬起头来： “就你这般废物的人，居然还能拜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为师，也不知道暮霭师叔是怎么看上的你。” 洛衡被扯得头皮疼，被这两个人压制。 还没引灵入体的人，与武道宗师的亲传弟子相比实力悬殊，洛衡根本挣脱不开他们。 “你是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暮霭师叔肯定给了你不少好东西吧？” 另外一个人掐着洛衡的脸，恶狠狠道：“拿出来！今日我们就放你一马！” “没有……”洛衡艰难张口。 他们两个不信，一人压制着洛衡，一人搜洛衡的衣裳，洛衡不停地挣扎着，按着他的那个人抄起一块石头，砸在了洛衡的脑袋上。 头上突然传来剧痛，一股温热的液体流下，洛衡眼前一阵阵的发黑，很快不动了。 另外一个人在洛衡身上翻出一本心法，是暮霭之前给他的那个，只随便翻了几页，便一脸嫌弃将那心法砸在了洛衡脸上： “这么简单的东西，我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背下来了，暮霭师叔居然会给你这个？看来暮霭师叔也不怎么重视你。” 头上的血流了满脸，血红糊住了眼睛，洛衡已经没有力气再与他们争辩了。 一个少年掐着洛衡的胳膊，“我警告你，以后暮霭师叔若是给了你什么好东西，必须先拿过来给我们，否则我们见你一次打你一次！” “……”洛衡没有再出声，已经昏过去了。 另外一个少年见洛衡不动了，突然生出了几分慌张，“师兄，他不会已经死了吧？” 那个少年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鼻息，紧接着便是一脚踢在洛衡身上，“你装什么死，滚起来！” 见洛衡一直没有反应，那二人又是对洛衡好一顿拳打脚踢，试图看见洛衡的反抗。 “你们在干什么！” 一道声音从不远处传来，那二人看向声音来源一慌，扔下洛衡赶忙逃离了此地。 …… 暮霭接到消息，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怎么回事，洛衡被谁打了？” 他就一会没看住！！ 他徒弟就被打了？！ “我没看清是谁，那两个弟子看见我就跑了。”云英沉重叹了口气，引暮霭进门。 洛衡还没醒，额头上包着纱布，身上也有不少伤痕，青青紫紫是被殴打的痕迹。 暮霭的脸色霎时沉了下来，冷声问道：“云英，你是在哪里找到的他？” 云英道：“在凉秋阁附近。” 暮霭转身就往外走，云英赶忙拦下他，“暮霭，你先别冲动！现在还不能确定就是锦方师兄的弟子干的，你别去牵连无辜。” 暮霭冷笑：“凉秋阁仗势欺人，可不是一日两日了！” 云英忙劝：“等洛师侄醒来再说吧。”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正坐在床边，周身低气压笼罩，面色阴沉如水，有风雨欲来之势。 “师尊……”洛衡小心翼翼地唤他。 暮霭在洛衡眼中看见了恐惧，伸手抚上洛衡的脸，脸色缓和下来温柔开口：“好点了吗？头还疼吗？” 洛衡摇了摇头，怔怔的看着暮霭。 “我离开后，你又去了何处？” “凉秋阁，弟子遇见了锦方师伯。” 暮霭阴沉沉“嗯”了一声，刚刚的那缕温柔在顷刻间消散，语气恢复一贯的冰冷，“也是凉秋阁的人打的你？” “嗯……” 暮霭霍然站起身，当即抬脚要往外走，门口的云英出现的十分及时，“暮霭你先等等！让掌门师兄来处理这件事！” 暮霭冷呵一声，不屑地瞥了一眼云英，一把推开他径直出门去了。 云英一看这下坏了事，赶忙吩咐弟子去请人，“暮霭要去凉秋阁闹事！快去找掌门师兄和浮溟师兄！” “云英师伯……”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掀开被子刚起身下地，当即就被云英一把拽出门，直朝凉秋阁去了。 暮霭去的速度快，待其他人赶到那里，凉秋阁的弟子已经跪了一大片，被压制在结界里动弹不得。 浮溟头疼扶额，“这蠢狐狸气性大，谁又惹他了？” 演武场上，是锦方不断被击飞，又被暮霭拽过来打。 修为高强的武道宗师，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也没有。 如此循环往复，锦方口吐鲜血精疲力尽，手里的佩剑支撑地面才没有倒下，愤愤朝暮霭骂道：“暮霭，你来发什么疯！” 暮霭冷声开口：“为我徒弟讨回公道。” “你那徒弟就这么娇气？我不过指点他几分，他就受不住找你告状了？”锦方讽刺冷笑，“你这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祖宗！” 暮霭冷冷睨着他，眸中的怒意更甚，“原来我徒弟的伤，是你打的。” “不是不是！暮霭你找错人了！！” 云英急得在演武场下大喊，“不是锦方师兄！！是两个弟子！！两个弟子打的洛师侄！！” 锦方闻声回头，看见站在云英身侧的洛衡，洛衡头上的纱布还没有拆，伤势明显比离开凉秋阁时惨得多。 “你徒弟受了欺负，你来找我麻烦？”锦方错愕睁大了眼，不服气瞪着暮霭，“你这狐狸，太蛮不讲理了罢！” “是你的弟子。”暮霭一掌将锦方拍下演武场，“你教徒无方，去找。” 浮溟跑过去安抚暮霭，“你先消消气，此事会还给洛师侄一个交代的。” 锦方从地上爬起来，抹了一把嘴边的血迹，怒喝结界里跪着的那些弟子，“到底是谁打的！站出来！” “要不你先把你这结界撤了？”浮溟提醒暮霭，“他们被关在里面，也没法站出来承认。” 暮霭拂袖一挥，笼罩在众弟子上空的威压结界撤去，众弟子终于松了口气。 如今暮霭仙尊正是盛怒，连凉秋阁之主都被打的无法还手，那两个凉秋阁弟子更是不敢承认，跪在一群弟子中瑟瑟发抖。 其中一人心里恐慌，小声问旁边的人：“师兄，暮霭师叔不会打死我们吧？” 另外一人也心里没底，低着头怯声道：“那废物这不还好好的吗，暮霭师叔应该不至于会重罚我们……” 下一刻，他的面前停下一双靴子。 锦方愠怒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我让你们送人回去，你们谁打的他？” “……” 两个弟子瑟瑟发抖，谁也没敢说话。 锦方看他们这般心虚的模样，也明白就是他们两个，把他们两个赶出弟子群中，“去找你们暮霭师叔认错！” 暮霭看向洛衡朝他确认，洛衡点了点头。 既然找到罪魁祸首，浮溟身边的人移形换影，下一瞬便到了那两个弟子面前—— 一股无形力量将其中一人拎了起来，暮霭伸手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暮霭！” 阅黎看出他的意图，及时喝止住他，“你想要泄愤可以，不能伤人性命。” 浮溟赶紧过来劝，“你别让掌门师兄难做，云隙山没法和他们的家人交代。” 锦方也立刻表态，“是我的疏忽，我定会严惩他们二人，暮霭你消消气。” 另外一个弟子跪下不停磕头，痛哭流涕地求饶：“暮霭师叔饶命，我们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一群人都在阻止他。 暮霭顿时失了兴趣，把手里的弟子丢出去，那弟子的脑袋磕在演武场的边缘上，当即血流不止昏死过去了。 “既然是你的弟子，你处理吧。”暮霭看向锦方，敛了脾气还算是语气温和：“让我徒洛衡满意即可。” 第8章 暮霭来算账(下):疯狐狸去凉秋阁咬人 “好。”锦方即刻吩咐下去，“将他们二人杖责三百，关入柴房闭门思过。” 暮霭走到洛衡面前，“如何？” 洛衡不愿再待在此地，没说同意也没说不同意，轻轻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小声道：“师尊，我们回去吧。” “好。”师徒二人一起离开了。 这个祖宗终于走了，云英长舒了口气，“锦方师兄你也该管管你座下弟子了，凉秋阁的弟子仗势欺人先前已经多次发生，这次惹到暮霭算是你们倒霉。” 锦方道：“日后我定会严加约束他们。” 回了琅华小筑。 暮霭说教他，“今日之事你也得长个教训，要想不被欺负，你得提高你自身的修为。” “师尊觉得，这次的事我也有错吗？”洛衡不满，“可是我并未招惹他们，明明我才是受害者。” “衡儿，你应该学会保护你自己。”暮霭一向冷清的双眸中，如今盛满担忧之色，“今日遇到凉秋阁我尚且还能帮你出气，以后我若是不在，你又该怎么办？” 洛衡点头，“弟子定会早日引灵入体，不让师尊为弟子担心。” 晚，入了夜。 偏室突然传来痛苦的低吼声，惊醒了隔壁的暮霭。 暮霭起身进了偏室，只见洛衡捂着脑袋倒在床上，依旧保持打坐的姿势浑身发抖，周身黑气萦绕，已经有走火入魔之兆。 “衡儿！” 暮霭上前扶起洛衡，与洛衡手背相接，掌中凝蓄灵力，源源不断注入洛衡体内。 洛衡的体内已经有灵力凝聚，看来是引灵入体成功，只是不知哪里出了岔子，体内灵流躁动横冲直撞，险些毁了他的心脉。 暮霭帮洛衡梳理灵力，被安抚下来的少年人逐渐情况稳定，周身黑气被灵气打散，洛衡的身体软软倒进暮霭的怀中。 暮霭放他重新躺下，给他盖上被子正打算离开，洛衡睁开了眼，少年人双眼迷茫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到一个黑影。 洛衡伸手抓住暮霭的衣角，虚弱的声音低声询问：“是师尊吗？” “是我。”暮霭为他掖好被角，“睡吧。” “师尊别走……”洛衡扯着暮霭不肯松手，少年人泪眼莹光可怜兮兮道：“我已经没有亲人了，求您别不要我……” 这孩子大抵是受到什么刺激了，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不走，我今晚在这里陪着你。” 今夜的洛衡不知怎么了，缠着暮霭一遍遍的问会不会扔下他，越问越是委屈，到最后甚至直接哭了出来，带着哭腔抽抽泣泣： “师尊，求您别嫌弃我，我会努力修炼的……” 暮霭把他抱进怀里，一手轻轻拍着他安抚，“有什么话想说就说吧，我都听着。” 这话出口，哪成想洛衡哭的更凶了，犹如倒豆子般喋喋不休： “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娘报仇……他们踩着我娘的尸骨上位，还要对我赶尽杀绝，若非师尊带我回来，我已经无处可去了……” “锦方师伯说我太笨，还说师尊眼瞎……凉秋阁的师兄也说，就我这般蠢笨的人，不配当师尊的徒弟……” “师尊您也嫌我笨，都不愿意教我……我也知道我笨，师尊嫌弃我是应该的……” 少年人前言不搭后语地胡乱说着，最终抱着暮霭大哭了一场，哭得实在伤心。 衣衫被洛衡的泪水浸湿，暮霭抱着他轻拍着他的后背，“我没有嫌你笨，你是我带回来的徒弟，我不会不要你的。” 暮霭猜测，洛衡走火入魔的原因或许就在这里了。 等洛衡哭累了彻底睡过去，暮霭轻轻悄悄把他放回枕头上，起身出门去了。 他的徒弟差点丢了性命，罪魁祸首只挨一顿罚怎么够…… 凉秋阁。 通体纯黑的九尾狐隐匿在夜色里，灵巧的钻进了柴房中。 下一刻，柴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喊声，“哪里来的疯狐狸！怎么跑进来的！” “我的腿！我的腿要被这狐狸咬断了！” 柴房的门被在里面的人拍出震天响，里面的人惊恐喊叫连连，惊醒了整个凉秋阁。 不少人闻声出来，也惊动了锦方。 柴房里的动静很大，锦方问柴房前面的弟子：“怎么回事？” 那弟子摇头，“弟子不知，里边两位师弟一直在吵有什么狐狸。” “狐狸？哪来的狐狸？” 锦方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招呼弟子立刻开门。 随即就看见两个弟子连滚带爬的跑了出来，二人的腿上皆是鲜血淋漓，被狐狸咬折了腿骨，已经站不起来了。 随后又看见一只九尾狐从柴房中走出，狐耳尖立发了凶性，浑身炸毛弓腰低吼，朝那两个弟子靠近。 那两个弟子恐惧不已，慌乱逃窜朝人群爬过去。 “大晚上的，你又来闹什么？” 锦方的表情十分无奈，走上前正欲将那九尾狐抱起来，哪成想被狐狸一口咬住手，当即就见了血。 狐牙尖利，几欲将手掌钉穿。 “别闹！”锦方严厉斥了小狐狸一声，另一只手拎起它的后脖颈，这才将手从狐狸嘴中抽出。 四条腿一直在半空扑腾，小狐狸十分不满，作势就要挠锦方。 锦方揽住它把它抱在怀里，正想给它顺顺毛，小狐狸又一口咬在了他的手臂上。 锦方吃痛一声，下意识松开手，小狐狸脱离他的掌控，直接朝那群弟子扑了过去。 又是激起一阵惊叫连连，一群弟子四下逃窜。 锦方赶忙道：“快去找你们浮溟师叔，让他来安抚这狐狸！” “是！”那群弟子不敢耽误，立刻有人去请了。 那两个刚从柴房里逃出来的弟子，腿上伤势惨烈跑不掉，很快就被小狐狸追上。 二人被小狐狸又抓又咬，哀嚎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心惊肉跳。 “好了好了，你消消气。”锦方上前想来抓小狐狸。 小狐狸身后的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狠狠抽在锦方的小腿上，锦方被它斥退几步，小狐狸赤红的眼瞳瞪着他，凶狠的朝他低吼了几声。 锦方举手投降没再靠近，依旧好脾气的劝小狐狸：“快回去吧，今日的事不是过去了嘛，洛师侄没事，现在是你在无理取闹，若是让掌门师兄知道，你又晚上来闹事，定要责罚你什么了。” 小狐狸迟疑片刻，后腿蹬地纵身一跃，朝锦方扑了过去。 锦方以为它是示弱，伸手想要接住它，脸上却被狠狠挠了几爪子。 小狐狸张嘴正欲再咬锦方一口时，一人把狐狸抱了过去。 锦方吃痛的捂着脸，这才注意到是浮溟来了。 浮溟赶来的也是匆忙，头发散乱还没来得及束发，随便披了一件衣衫便过来了。 “你们谁又惹它了？” 浮溟看着满脸花的锦方只觉头疼，又环视了一眼惊魂未定的众弟子叹了口气，“这祖宗脾气特别大，发起疯来连你们师祖都敢咬，你们惹它干嘛？” 被浮溟抱过去的小狐狸不服气，伸爪子又要挠浮溟，被浮溟娴熟的按住两只前爪，将那狐狸控制住了。 受害者的两个弟子之一告状：“没惹它，是这疯狐狸晚上突然跑进柴房，对我们又抓又咬的。” 浮溟看着他们血淋淋的双腿甚感心累，“这是琅华小筑的狐狸，你们白日招惹了洛师侄，这狐狸是来找你们报仇的。” “可是暮霭师叔已经罚过我们了……” “你暮霭师叔罚你们关这狐狸什么事，以后你们少去招惹琅华小筑。”浮溟挠了挠小狐狸的头顶，“闹够了吗，回去吧？” 第9章 凉秋阁事件落幕: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嗷嗷——” 小狐狸不愿意走，是被浮溟强行抱走的。 出了凉秋阁，浮溟抱着小狐狸送它回琅华小筑。 小狐狸从浮溟怀里跳出来，落到地上灵光笼罩，转瞬之后暮霭出现在浮溟面前，抬脚朝琅华小筑走。 “你说说你，你今天晚上发什么疯？”浮溟快走几步跟上暮霭，不理解的问：“洛师侄不是已经不追究了吗？” “洛衡受他们凉秋阁的刺激，今夜险些走火入魔。”暮霭淡声开口，还带着几分被浮溟打断报复的不悦，“那孩子是我养的，我不能不去讨个公道。” “所以你就要他们偿命？”浮溟语重心长的教育他，“暮霭啊，修真界里有修真界的律法，这次你做得太过了。” 暮霭冷哼，不屑道：“我又不是你们修真界的人，何须遵循你们的律法。我狐族讲究有仇必报，没你们这么多弯弯绕绕。” “好好好，你是狐狸，我不跟你论这个。” 浮溟无奈叹气，这狐狸在修真界里待了这么多年，依旧还是一副不服就打的性子，与他耗费再多的口舌，他估计也不会听。 “前几日，掌门师兄找你做什么？”浮溟换了话题。 暮霭道：“阅黎说，要我出面去找那个九尾妖狐。” 浮溟认同点头，“你们毕竟是同类，让你去确实比我们胜算更大。” 暮霭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没答应。” “为什么？”浮溟不解，以为他是不愿意，试图与暮霭讲道理，“那九尾妖狐危害修真界多年，诛杀此狐是每个仙门的责任，更何况修真界里奉你为仙尊，你更应该是义不容辞……” “我是狐狸，不是人！你少拿你们的道德来约束我！” 暮霭冷声打断浮溟的话，面色不虞道，“你们修真界肆意捕杀狐族，我也讨厌修真界！我就算去帮九尾妖狐，也不会帮你们！” “暮霭，你别赌气！这根本就是两回事！你别混为一谈！” 浮溟急了，按这蠢狐狸的性子，他只要敢说，就真的敢做，“云隙山一直在积极救助狐狸，也在为狐狸保护法的推行做努力，相信用不多久……” “你说的这些，在那老东西请我进云隙山时，就已经许诺给我了。” 暮霭的唇边勾起一抹讽刺的笑，“可是，直到现在也没实现，那老东西倒是走的洒脱。” 浮溟纠正他，“那是咱们师尊。” 因着这蠢狐狸化人的缘故，师尊也将他算入了他们师兄弟中，暮霭在他们师兄弟中排行最小，却从来不肯好好唤师兄和师尊。 “那是你师尊。”暮霭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起来时神清气爽，忽然发觉身体轻盈了不少，体内有一股力量游走于全身。前几日被打的伤已经完全不疼了，四肢百骸都觉舒服。 暮霭进门，提醒他：“你第一次引灵入体成功，以免再有什么不妥，应该去找云英看看。” “是。” 洛衡回忆起昨晚的事，他大半夜缠着暮霭好一顿哭诉，脸颊腾得一下烧了起来，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师尊恕罪，弟子昨夜失礼了……” “没事。”暮霭声音温和，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需要我陪你一起去吗？” “需要！”洛衡连连点头，两眼发亮的望着暮霭，“多谢师尊！” 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过来的时候，云英这里已经有病人了。 “活该！哈哈哈哈——” 角落里站着一个人正放肆嘲笑： “让你凉秋阁横行霸道，这次终于栽跟头了吧！琅华小筑的那个祖宗，可是有名的专治各种不服，你居然还敢去招惹他！” 洛衡看他也是长老模样的装束，穿着一身月白的衣衫长袍广袖，甚有几分仙风道骨的模样。 “呀，暮霭来啦！” 那个人最先看到他们师徒，目光很快移到到洛衡身上，眼前一亮好像是看到了什么新奇东西，上手就要捏他的脸： “这就是你冲冠一怒的宝贝徒弟吧！啧啧啧，模样倒是生的好看。” 洛衡不知所措，求助的看向暮霭。 暮霭抬起手臂，隔开那个人与洛衡之间的距离，给洛衡介绍来人，“这是你染冬亭的雾隐师伯。” 洛衡拜礼，“弟子洛衡，拜见雾隐师伯。” “好孩子。”雾隐越看越满意，抬手拍了拍洛衡的肩，带着几分挑衅的目光回瞥向角落里： “以后凉秋阁的人若是再欺负你，你就只管来找我，我帮你出气！” “经过这么一次闹，他们估计也没胆子了。”云英正好这个时候进门，“洛师侄，锦方师兄找你。” 雾隐侧开一点身，刚刚雾隐一直挡着洛衡的视线，洛衡这才注意到角落里是锦方。 锦方顶着满脸的抓痕坐角落里，脸色黑如锅底，昨夜差点被狐狸差点咬穿的手上，已经缠上了纱布。 洛衡不知昨夜发生了什么事，惊愕问道：“锦方师伯，您这是怎么了？” 武道宗师丢了很大的面子，心里正是不爽，锦方并未理会洛衡，直接出声呵斥病床上的人，“道歉！” 洛衡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病床上又是两个同样满脸花的弟子。 那两个人的两条腿上还没来得及包扎，被狐狸咬的满腿是疤，有的地方甚至还缝了几针。 “洛师弟，我们知错了。” “我们不该欺负你，以后再也不会了。” 两个弟子早已经没了先前的盛气凌人，甚至是有些萎蔫，看见暮霭站在洛衡身后，他们二人犹如老鼠见了猫一般乖顺。 洛衡好半天才认出这两个人是谁，更是错愕地问：“你们还有锦方师伯，怎么都变成这副模样了？” “我听说昨晚，琅华小筑的狐狸帮你出气去了，连锦方师弟都没逃得了。”雾隐的目光落在暮霭身上，意味深长道：“你师尊这是第一次收徒，真的对你很上心呐。” “狐狸？”洛衡看向暮霭，“是树林里的那只九尾狐？” 暮霭“嗯”了一声。 等云英给凉秋阁的三人包扎完，破相的三人算是彻底没法见人了。 雾隐对锦方又是好一顿奚落嘲讽，锦方离开时颇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 琅华小筑。 当天夜里，洛衡静悄悄出去了。 暮霭站在窗边看着他，洛衡进了小厨房似是拿了什么东西出来，之后就直朝小树林去了。 这孩子晚上不睡觉，到底要做什么…… 第10章 原来小狐狸叫暮暮(浮溟师伯实惨!) “小狐狸……小狐狸——” 洛衡提着一块肉在树林里到处逛，找了大半夜也没找着那只乌黑的毛团子。 正打算放弃的时候，洛衡听见身后窸窸窣窣有脚步声，闻声回头看去，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 “嗷嗷？” 小狐狸歪着脑袋看他，那双如同琉璃一般的赤红狐眸中，也盛满了疑惑之色。 “原来你在这里啊！”洛衡欣喜靠近，伸出手就想摸它。 小狐狸后退了一步避开，看洛衡的眼神带上了几分警惕。 “我是来感谢你的。”洛衡忙把那块肉放在小狐狸面前，“谢谢你去帮我出气。” 小狐狸低头嗅了嗅面前的肉，确认没有问题才靠近，又突然被洛衡一把抱起，小狐狸下意识就要回头咬他。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背脊给它顺毛，小狐狸察觉他并无恶意后，也逐渐放松下来，安安静静地趴在洛衡腿上。 洛衡心念所致，双手托起小狐狸腋下，将它提了起来，心生激动道：“小狐狸，要不我养你吧！” “嗷？”小狐狸抬头看着他，赤红的瞳孔中带着几分不解。 “你别在这荒郊野岭里待着了，要不哪天被人抓走都不知道。我听说修真界的人喜欢剥狐狸皮做衣服，你这身狐狸皮毛色这般好，估计也能卖个好价格，跟着我还能安全些。” 洛衡说的这话不是在故意吓唬它，这也正是暮霭不喜修真界的原因。 暮霭对外一直以人形视之，他的狐狸真身也只有那群长老们知道。修真界的人更是自然想不到，飞升第一人居然是只九尾狐。 “……”小狐狸双眸怔怔的看着他，不像是肯答应的模样。 知道这小狐狸听得懂人话，洛衡继续诱哄它，“我那里有很多肉，只要你跟着我，我天天给你烤肉吃，怎么样？” 小狐狸犹豫了一下，然后点了点头，身后的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摇了摇，答应了洛衡。 “你真的愿意跟我走？”洛衡惊喜，似是怕它反悔一般，把狐狸揽过来抱进怀里，立刻就要起身离开。 “嗷嗷。”小狐狸低头轻轻咬了咬他的手臂，然后从洛衡怀里跳了下去。 “你反悔了？” 洛衡还没来得及高兴，很快情绪失落了下去，但也不愿意就此离开，目光紧随着小狐狸移动。 小狐狸叼起洛衡带来的那块肉走过来，在他的腿边蹭了蹭，抬起头一双狐狸眼瞳晶亮亮的看着他，两只前爪扒上洛衡的小腿。 洛衡看出它的意思，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毛茸茸的尾巴缠上了洛衡的手臂，小狐狸乖巧的窝进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小狐狸离开树林，朝他所住的偏室走，在路过小厨房的时候，小狐狸嗷嗷叫了两声。 “怎么了？”洛衡疑惑看向它。 小狐狸叼着肉跳下去，洛衡看它去的方向，是想进小厨房，也跟了上去。 只见小狐狸蹲在灶台边，将肉放面前，伸出前爪指了指肉，又指了指灶台下生火的地方。 洛衡猜测：“你想烤肉吃？” 小狐狸点了点头。 “今天太晚了，明天再给你烤。”洛衡走过去，将小狐狸抱起来离开。 偏室里，洛衡脱衣上床。 小狐狸还在犹豫待在哪里，下一刻洛衡回头把它也抱上了床，“一起睡吧。” 小狐狸窝在洛衡枕边，将自己蜷成一团，也陪洛衡睡下了。 翌日。 暮霭昨晚要求，要他先学会灵力掌控，然后才能教他仙道招式。 既然用不到暮霭，所以今日，暮霭一直没有出现过，洛衡也没敢贸然去打扰。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白日里小狐狸精神困倦，洛衡在院中打坐修炼，小狐狸就在他旁边睡觉。 “暮霭，掌门师兄说的那个，你得再考虑考虑……洛师侄？” 是浮溟来了。 “浮溟师伯。”洛衡起身拜礼。 浮溟看见他旁边的小狐狸只觉惊奇，“暮霭这都告诉你了？” “浮溟师伯要找师尊吗？”洛衡云里雾里，没听明白浮溟的话，依旧是客气回道：“师尊不在，您还是晚些时日再过来吧。” “暮霭就在这里，那狐狸……嘶——” 浮溟忽觉腿上一痛，本来还在睡觉的小狐狸，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了过来，一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你都以狐狸身出来了，现在又在闹什么？”浮溟拎起小狐狸的后颈皮，不满的看着它。 小狐狸伸爪子就要挠他。 “浮溟师伯小心！”洛衡赶忙提醒，伸手就想将狐狸抱过来，“这狐狸亲近我，您还是把它给我吧。” “没事。”浮溟避开他拒绝了，伸出食指戳了戳小狐狸的前额，骂它：“你个小没良心的，我养了你这么多年，你到现在还对我这么凶。” 随即浮溟的手上就被狐狸挠了一爪子，当即就见血了。 洛衡：“……” “师伯您刚刚说，这狐狸怎么了？”洛衡问。 浮溟道：“这狐狸是你师尊暮……” “啪——” 小狐狸一爪子用力拍在浮溟嘴上，直接打断了浮溟的话。 洛衡不明所以：“我师尊怎么了？” 浮溟道：“这狐狸就是你师……” “啪——”小狐狸又是一爪子。 洛衡：“……” “别打了！我不说了还不行吗！”浮溟也有些恼了，一把抓住小狐狸的前爪，道： “它叫暮暮，是你师尊暮霭养得狐狸，但你师尊平日不爱管，它就一直跟野狐狸似的待在树林里。” 小狐狸暮暮听见这般说辞，才终于温顺下来。 “师伯，您要不先去包扎一下吧？” 洛衡不忍直视，浮溟的手上在流血，嘴上也多了几道爪印，甚至有的地方被狐狸爪子划破了皮，也在渗血。 “等你师尊回来，我再过来吧。” 浮溟拎着暮暮还给洛衡，洛衡立刻小心地将它接了过去，目送浮溟气冲冲离开。 暮霭是在两日后回来的，开始教授洛衡课业，洛衡正式踏入求仙问道之路。 如此过了一年多。 直到一年后，浮溟再次踏足琅华小筑，看见面前的是暮霭，而不是暮暮，浮溟才开口表明来意： “云隙山前几日接了一个委托，胡阳镇有一个猎户报案，说一只通了灵性的狐狸扮作女子，接近并杀害了他家小儿子，掌门师兄说让你去一趟那里。” 第11章 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我从不处理委托。” 暮霭眉头皱起， 神色带上几分不悦，想都没想就直接拒绝：“你让阅黎找别人去。” 浮溟苦着脸，“是那户人家指名请你去的，掌门师兄也是没办法才……” “不去。”暮霭依旧不松口，“我有我的原则。” 浮溟知道暮霭的性子，也早就料到暮霭会是这个反应，换了一种说辞劝他，开口之前先叹了口气： “那狐妖也是个厉害的，修真界里已经有不少仙师折在他手里了。那狐妖甚至大放厥词，整个修真界就没有她的对手。” “这般嚣张？”暮霭来了兴趣。 浮溟观察着暮霭的表情，看出他已经有要将要松口的心思了，又添了把火继续叹： “那家猎户已经请过不少仙师前去除妖，可惜那些仙师一个也没回来。猎户家知道那狐妖没有对手，即便请来再多的仙师也是徒劳，已经打算搬家了。” 暮霭挑眉，眼眸中带着几分跃跃欲试：“既是如此，我倒是想会会这只狐妖。” 洛衡：“……” 突然发现，他师尊这性子好像挺反骨的。 浮溟一喜，终于哄得这祖宗同意了，立刻欣然离开：“我去给你拿委托书！” “师尊，咱们真的要去啊？”洛衡带着顾虑，“暮暮怎么办？” “暮暮？”暮霭反应了一会，才想起来暮暮是谁，道：“不用管，它自己会回树林里。” “可是……”洛衡不太放心。 “没有可是。”暮霭拂袖进屋，临走前给洛衡交代，“衡儿，你准备准备。” “是。”洛衡颔首。 当日下午，暮霭与洛衡离开了云隙山。 胡阳镇坐落于胡阳山脚下，镇上大多人家都以打猎为生。 报案的那家猎户姓胡。循着委托书上的地址，师徒二人找去了胡猎户家。 “您就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吧？” 胡猎户家门前已经有人在等，看见暮霭和洛衡出现后，一青年人赶忙迎了上来，朝暮霭拜了一礼：“拜见暮霭仙尊。” 暮霭道：“委托书的事，详说。” “是。”那青年将他们师徒二人请进家门。 屋中放着一口棺材摆着灵位，其上写着“胡家次子胡二雷之位”，一对老翁老妪正在旁边抹眼泪。 那青年人不由得也是悲从中来，声音悲痛给暮霭解释，“这就是我那被狐妖杀害的弟弟。” 师徒二人随他们进了屋中，暮霭直朝棺材走了过去，胡二雷身体扁平，脖子上有两个异常显眼的血洞。 “胡二公子这像是被吸干了血而亡。”洛衡摸着下巴沉思，“师尊，这世上居然还有会吸血的狐狸吗？” 暮霭道：“狐族有一分支，名为血狐，通体火红形似赤狐，以吸血为生。” 洛衡恍然大悟，“胡二公子这是招惹上血狐了。” “嗯。”暮霭有些不解，“血狐虽不是纯良之类，但也是性情温顺，几乎不会主动攻击人……” “你是想说，是我儿子有错在先吗！” 那老妪，也就是胡二雷的母亲，胡夫人尖声叫嚷，打断暮霭的话，“你这人到底讲不讲道理！我儿子都已经死了！人命大过天，就算有错难道还比这一条人命重要吗！” 知道暮霭是个不好说话的性子，恐怕他师尊会吃亏，洛衡当即怼了回去： “我师尊只是在猜测，又没有指名道姓说你儿子，你这么着急做什么，难不成心里有鬼，真是你儿子对不起那狐妖在先？” 胡二雷的父亲也对暮霭产生了质疑，询问一旁的青年人，“大雷，你请来的人靠谱吗？可别又像之前的那些仙师一样，去了也是送死。” “我那苦命的儿子啊……”胡夫人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腿就哭，“娘无能，不能为你讨回公道……请来一个仙师收服狐妖，人家还要怀疑你，你该怎么入土为安啊……” “疑人不用。”暮霭也有脾气，当即拂袖往外走，“云隙山会将委托金如数奉还，胡家另请高明。” “既然不信我师尊，还请我师尊出山做什么，浪费时间！”洛衡冷哼一声，一脸晦气的跟着暮霭朝外走。 胡大雷愣了一下，赶忙追了出去，没想到暮霭居然是个不按情理出牌的—— 原先的那些仙师来后，他母亲也闹过，他父亲也质疑过。 但那群仙师急于表现，也理解他们丧子之痛，并未与他们计较什么，甚至还有仗义者同情他们，直接就免了他们的委托金。 所以他们胡家到现在，虽然已经请过十几个仙师，付了委托费也不过寥寥几人，虽然那群仙师一个也没回来。 “暮霭仙尊留步，是我等失言了。” 胡大雷去暮霭面前赔笑脸，“我爹娘也是心里太过悲痛，才会顶撞了暮霭仙尊您，您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不信谁也不能不信您啊。” “胡大公子倒是变脸变得快。”洛衡冷笑，阴阳怪气道：“胡家是觉得我师尊不好拿捏，没有应下你们的激将法？” “不敢不敢。”胡大雷恭恭敬敬拜礼，“胡家已经备下好酒好菜，为暮霭仙尊接风洗尘，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胡家的接风洗尘宴摆在院中，请暮霭与洛衡坐在上座。 胡大雷与那对老翁老妪说明暮霭身份，他们二人没敢再闹，规规矩矩的坐在暮霭对面，神色有些拘谨。 暮霭一直没有动筷，他们更是不敢动。 胡大雷为暮霭倒上一杯酒，徐徐说出胡二公子与那狐妖之间的事： “我那我那二弟山上砍柴，途中救了一个女子，那女子朝我二弟哭诉，被贼人抢了钱财还险些被侮辱，恐慌之下一直逃到这里，已经多天未曾进食，实在饿得不行了，求我二弟施舍给她一碗粥。 我二弟看她可怜，就将她带回了家，哪成想那女子是狐妖所化——” 说到这里，胡大雷声音带着几分哽咽，还掉出两滴眼泪，“那狐妖吃饱喝足后凶相毕露，咬死了我二弟……求暮霭仙尊为我二弟讨回公道，让那狐妖偿命。” 洛衡点头，当即保证：“我师尊修为高强，那狐妖绝对不是我师尊的对手，胡大公子你放心就好。” “那便提前谢过暮霭仙尊了。”胡大雷面上一喜，像是真的放心了的模样，端起酒杯朝暮霭敬酒。 暮霭坐在原地未曾有任何动作，眸光冷冷的看着胡大雷。 胡大雷被暮霭是眼神看的心里发虚，忙道：“这是自家酿的土酒，平时舍不得喝，一直都是拿这酒招待贵客。虽然比不上云隙山的琼浆佳酿，还请暮霭仙尊不要嫌弃。” “本座从不饮酒。” 暮霭起身离座，“衡儿，随我上山。” 第12章 胡家的心思不纯 暮霭与洛衡上山时，已经是临近傍晚。 洛衡疑惑：“师尊为什么着急出来？” 暮霭道：“酒菜有问题。” “胡家要害我们？！”洛衡惊愕，“不是他们请我们来抓狐妖的吗！他们这又是意欲何为？！” 暮霭摇头，“不知。” “浮溟师伯说，被请来抓狐妖的仙师都折在这里了。”洛衡越想越后怕，“我原来以为是这里的狐妖太狡猾，没想到竟还有胡家的原因！” 暮霭语气肯定：“狐妖害人一事，恐怕另有隐情。” “师尊，要不我们回去吧？”洛衡心里打鼓，“我感觉那狐妖可能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跟胡家合伙谋财害命也说不定……” “你既然害怕，就回去吧。”暮霭伸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嗓音温柔安抚少年人，“我抓住那只狐妖再走。” 洛衡抓住暮霭的衣袖，“师尊不走，那我也不走，我要跟着师尊。” 暮霭问：“你不害怕吗？” 洛衡摇头，“有师尊在，我不怕。” “走吧。”暮霭带洛衡朝山林深处走。 天色渐晚，很快入了夜。 山林中奇声异响不断，头顶月光惨白，透过枝叶撒下月影斑驳摇晃，甚是阴森恐怖。 洛衡小心打量着周围，紧紧跟着暮霭，身后有一道黑影快速闪过，引起洛衡注意，洛衡猛的回头看去—— 身后空无一物，只有树枝摇晃。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跟着暮霭继续走。 忽然，身后不紧不慢传来脚步声。 “啪嗒——啪嗒——” 越来越近。 每一步仿佛是踩在洛衡的心头，洛衡只觉头皮发麻。 脚步声沉闷，似是真有什么东西跟着，洛衡甚至能感觉到身后的呼吸，已经逼至他的背后。 “师尊！”洛衡心里慌到极点，直接惊恐叫了出来，猛的上前一步抱住了暮霭。 暮霭转过身揽住洛衡，一手灵力挥出，一道黑影被击飞，发出沉闷的落地声。 “那是什么东西！”洛衡心有余惊，颤着声音问。 “不知。”暮霭周身灵光一振，周围的声响很快归于沉寂。 夜里的山林诡异又危险，洛衡被吓得浑身发颤，暮霭看着他然后牵起他的手，“害怕就抱着我。” 暮霭手指纤细修长，如同美玉一般光洁微凉，摸不到半分瑕疵，如此牢牢牵着洛衡的手，洛衡终于是找到了安全感。 越往深处走，忽然发觉雾气越重。 视线模糊中，周围传来浓烈的血腥气。 “师尊……”洛衡捂住鼻子贴紧暮霭。 “应是进入血狐的领地了。” 暮霭闭眼再睁开眼，原本乌黑的瞳孔变成了血红色，即便是在大雾之中，眼前一片开明。 不远处，一只赤红的三尾狐正在靠近。 “原来是有道行的狐狸。”暮霭忽然来了兴趣，另一只手里灵光一晃，一把纯黑折扇忽然出现。 “嗷——呜呜——” 那只三尾狐忽然朝暮霭猛冲过来，后脚蹬地突然一跃而起。 洛衡只能看见一道黑影突然扑了上来，正想叫暮霭小心的时候，暮霭手里的折扇已经挥了上去，直直抡在了那黑影上。 暮霭出手已经是带上了灵力，那三尾狐的狐狸前爪险些被敲碎，被击打出去落在地上，幻化出一个妙龄少女的模样。 少女捂着手臂站起身，呲牙一怒露出尖锐的狐牙，五指成爪指甲又尖又长，又飞快朝暮霭挠了过来。 暮霭抬扇挡住她的手，折扇瞬间展开，反手推扇将她挥了出去。 之后便是那少女一次次的攻击，又一次次的被暮霭打开，暮霭一点也没有要伤她的意思。 洛衡不解：“师尊不想杀她？” 暮霭气定神闲摇着折扇，“带回去养着。” 感觉到被暮霭耍了，那少女也怒了，手中一挥一把长枪顷刻出现，少女手执长枪，直朝暮霭刺来。 “师尊小心！”洛衡的手虚空一握，一把长剑下一刻便接住了那把枪，洛衡攥紧了剑柄，被震得手掌发麻。 折扇挥去劈在枪身上，下一瞬暮霭一掌灵力掼出，直朝那少女轰了出去。 狐狸身形敏捷，狐妖也移动速度极快，少女侧身闪避一道回马枪突袭，暮霭挥扇打偏了其锋芒。 暮霭一直收着力道，与那少女正儿八经走过几招，引得那少女出枪招式不断，又频频被暮霭化解。 狐族的修为是按尾巴算，一条尾巴一千年。 化了人形的三尾狐，修为远比修真界的那群仙师高，可她在暮霭手里，竟是半分也讨不到好。 暮霭打击她的锐气，激得她手里的长枪愈发凌厉，暮霭翻身灵活一跃，那少女收不住力，手里的长枪直冲冲插进了树干上。 枪头插得很深，那少女一时拔不出来，暮霭瞬间闪现在她的身后，折扇点在她的肩头，仿佛有如千万斤重，直接将她压跪了下去。 那少女不服气，转头怒瞪着暮霭，“你、你到底什么人！” 暮霭道：“替胡家除妖。” “原来你跟他们一样，都是那负心汉派来的！” 那少女勃然大怒，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力气，突然挣脱开了暮霭的禁锢。 插在树干上的枪，随着主人的情绪波动发出阵阵嗡鸣，少女抬手长枪应召回归，身后三条红尾骤然出现，眸中涌现出汹涌杀意： “你们修真界的人，都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我杀了你！！” 洛衡低声对暮霭道：“师尊您看，果然是有隐情。” 暮霭“嗯”了一声，“先抓住她。” 少女枪法狠厉，直袭暮霭的面门而来，暮霭手里折扇一扬，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当即便控制着那少女前进不得了。 暮霭仙尊动了真格，三尾狐还没有跟九尾狐动手的资格。 暮霭手指一动，一股灵流泄出—— 少女手里的长枪突然开裂，虽然她松开的及时，锋利的碎屑依旧划伤了她的手，点点血红顺着手掌滴落。 威压强悍，几乎要将她的骨头压碎，五脏六腑更是几欲爆裂破碎，少女猛的吐出了一口鲜血。 “小女子有眼不识泰山，绝非有意冲撞您。”少女也在此刻见识到了暮霭的可怕，赶忙跪地求饶，“求您饶命。” 暮霭撤了灵压，一掌将她挥了出去。 少女摔在地上吐血不止，暮霭抬脚朝他走了过去，“你与胡家有什么恩怨，可以直说。” “我若是说了，尊驾会信吗？” 少女满口是血，两眼讽刺的看着暮霭，“我狐族只是修真界的畜生，尊驾真的会屈尊为一个畜生讨回公道吗？” 第13章 恭迎尊上帝驾，晚辈拜见尊上 暮霭道：“你若是真有冤屈，本座自会为你主持公道。” “小女子那便谢过尊驾了。”那少女伏在地上，变回了原型三尾狐。 暮霭正欲上前将她拎起，那三尾狐突然一个疾冲，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里持剑，还没来得及反应，一股异香扑面而来，洛衡当即失去意识倒下了。 三尾狐站在洛衡的旁边，周围灵光升起将他们包围，下一刻都不见了踪影。 一切发生的太快，甚至暮霭都来不及阻止，眼睁睁看着洛衡消失了。 —— 某处山洞。 洛衡被捆在石柱上，药效还没有消解，依旧还在昏睡着。 那只三尾狐被暮霭伤得不轻，正趴在一边不停地咯血，好一会才颤颤巍巍站起来，朝洛衡走了过去。 洛衡的脑袋歪在一边，露出雪白脆弱的脖颈。少年人已经被他师尊养得壮实不少，不再是刚进云隙山时那般枯瘦蜡黄。 新鲜的血液隔着皮肤，少年人比那群仙师更加可口，三尾狐停在洛衡面前不停地吞口水，前爪扒上他的脖颈张嘴就咬。 一道灵流突然袭来，瞬间将她击飞了出去。 紧接着暮霭走近山洞，仙尊难掩怒色，直朝洛衡而去，解开他的绳子让他靠进自己怀中，轻轻摇晃着唤他，“衡儿，醒醒！” 那三尾狐艰难爬起来，还想从暮霭背后偷袭他，暮霭伸手虚空一握，一股无形的力量拎着它的脖子，将它提了起来。 “嗷嗷嗷嗷嗷——” 三尾狐在半空不停的挣扎。 良久之后洛衡才转醒，看见是暮霭在，低声可怜道：“师尊，我头晕……” “晕就再睡会吧，我一会带你走。”暮霭扶着洛衡躺在地上，脱下外衫给他盖上。 洛衡很快又睡过去了。 把洛衡安顿好后，暮霭去解决那只三尾狐，抬手一挥那三尾狐重重摔在地上，一指灵力流出，三尾狐重新变回人的模样。 暮霭难掩怒色，眸光阴冷，“朕本想留你一命，但你不该动他。” “今日死在尊驾手里，是小女子才疏学浅，小女子认了。” 那少女抬头直视暮霭，不像是已经服气的模样，“敢问尊驾名讳？尊驾得让小女子死个明白，小女子究竟是死在什么人的手里了。” 暮霭冷笑：“你血狐一支报复心重，在狐族可是出了名的。” 或许是死到临头已经无所畏惧，那少女面对暮霭居然还能笑得出来： “是，我血狐后代为报仇而生，只要仇人不死，血狐就会一直报仇，与尊驾不死不休，尊驾怕了吗？” “朕的名讳告诉你也无妨。” 暮霭拿出一只纯黑的玉牌，以此昭示身份，“凇山氏，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那少女先是一愣，紧接着立刻规规矩矩的跪好，俯身跪拜行大礼，“原来是尊上帝驾，晚辈胡芸儿拜见尊上。” “原来你认得朕，自行了断吧。”暮霭回去抱起洛衡，毫不留情道：“朕会将你的尸体带回去，给胡家一个交代。” “晚辈恳请尊上，为晚辈讨回公道。”胡芸儿跪地不起，满腔怨恨咬牙切齿，“是他胡家胡二雷想取晚辈性命在先，晚辈杀了他有何不可！” “你详细说来。”暮霭抱着洛衡坐下，少年人毫无意识的靠在他怀里，暮霭揽着他问胡芸儿，“朕的徒弟什么时候能醒？” 胡芸儿道：“尊上放心，小公子两日就能醒。” “说说你跟胡二雷的事吧。” “晚辈与胡二雷相识，是在两年前……” 两年前的三尾狐化为人形，刚出山洞就遇上了砍柴的胡二雷。 少女的容貌明艳动人，胡二雷对其一见钟情，自那之后展开了强烈的追求，终于哄得胡芸儿答应下来。 之后胡芸儿和胡二雷拜堂成亲，胡芸儿算是胡二雷名正言顺的娘子。 一年后，胡二雷从外边带回来一个衣着华贵的女子，听闻是一个富贵人家的女儿，姓马，在胡阳山上迷了路，被胡二雷所救。 那马小姐仰慕胡二雷，想嫁胡二雷为妻，问胡二雷是否同意。 “我家夫……”胡芸儿正想说胡二雷已已经成家。 “尚未尚未。”胡二雷连连摆手。 “可是我看这位姑娘与胡郎君你举止亲密，”马小姐眼神锐利看向胡芸儿，隐隐带着几分敌意，“不知这位姑娘是？” 胡二雷抢在胡芸儿前面开口，“这是我的远房表妹，来我家暂住一段时日。” “原来竟是如此啊。”马小姐不由得又多看了胡芸儿几眼。 胡二雷的行为惹得胡芸儿动怒，二人当夜爆发了婚后的第一次争吵。 “你什么意思，我明明是你的妻，怎么就成你的表妹了？” “娘子你先别急，这女人一看就有钱，她既然仰慕我，不如我们先骗一骗她，骗到的钱给你买桂花糕吃。” 最后气的胡芸儿离家出走为终，这场争吵不了了之。 胡芸儿又回了胡阳山上的狐狸洞中。 胡二雷虽然混账，但也不放心胡芸儿的安全，二人冷战了两天后，胡二雷上山去找胡芸儿。 彼时胡芸儿出浴，从人形变作三尾狐上岸，偷看到了的胡二雷受到惊吓，赶忙跑回了家中。 冷战后的第三天，胡二雷第二次去接胡芸儿，跟胡芸儿说他都解释清楚了，胡芸儿才肯跟他回去。 胡芸儿回去后，胡家人对她表现去极其反常的热情，甚至那位马小姐也在。 马小姐亲亲热热的唤她嫂嫂，“嫂嫂你别往心里去，二雷哥都和我解释清楚了，我就是仰慕二雷哥，没想拆散你们姻缘的，嫂嫂你原谅我吧。” 胡芸儿冷着脸，对她不冷不热，“那你为什么还会在这里？” 马小姐娇笑道：“爹娘已经收我为义女了，以后我要和嫂嫂好好相处。” 胡芸儿以为这件事就到此结束了，直道一个月前，胡芸儿偷听到胡二雷和马小姐讲话—— “那狐狸毛色漂亮，今天晚上我剥了她的皮，给你丽娘你做件袄子怎么样？” “好哇，那我定要穿着这件袄子，与夫君你拜堂成亲。” 胡芸儿不敢相信，一直对她温柔的夫君居然这般恶毒，可是也由不得她不信，胡二雷真的动手了。 也是在胡二雷动手之后，砍伤了胡芸儿的一条腿，胡芸儿才咬死了胡二雷，又逃回了山上。 之后就一直有仙师上山抓她，都被胡芸儿吸干了血当食物，直到今日遇见了暮霭。 胡芸儿对暮霭边说边哭，“尊上您要杀我我认，可是我不甘心，明明是胡二雷负我在先，只因我是畜生，他们就能如此颠倒黑白吗？” 暮霭道：“胡家的事，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如此看来，竟是胡家倒打一耙。 下了药的酒，恐怕也是被前来除妖的仙师知道真相。 “多谢尊上，晚辈死而无憾了。” 胡芸儿站起身，就要朝石壁撞去。 暮霭挥出灵力拦下她，“报朕的名讳，花影深会收留你的，去吧。” 胡芸儿一愣，随即跪地磕头，欣喜道：“臣谢过尊上。” 第14章 上好的狐裘大氅，请暮霭仙尊笑纳 两日后，暮霭提着一只死狐狸下山。 胡芸儿已经去了凇山氏，但他毕竟是因为委托前来除妖，应该给胡家一个交代。 至于许诺给胡芸儿的交代，不着急…… 洛衡的药效刚过，虽然醒了但没恢复几分力气，更是走不动路，暮霭背着他走的。 进了胡家。 暮霭将死狐狸扔在地上，当着胡家人将其焚烧殆尽，此去胡阳镇一行算是结束了。 师徒二人返回云隙山。 路过烧鸡铺子，洛衡弱弱出声唤暮霭：“师尊，买一只再走吧……” “好。”这孩子毕竟还没辟谷，两天没有进食肯定是饿了，暮霭也就随了他的意。 云隙山，琅华小筑。 暮霭把洛衡送进偏室，传音给云英让他过来。 云英来后不久，浮溟也过来了。 “我听说你们回来了，怎么这么快？”浮溟看见暮霭只觉惊奇，“胡阳镇的事办的怎么样？” 暮霭正在给洛衡喂药，头也没抬回道：“不是什么难事。” 浮溟终于松了口气，还有心情开他玩笑：“之前多少仙师一去不回，都折在那狐妖手里了，咱们云隙山幸亏有你在。你这仙尊之名，果真名副其实。” 暮霭不接他的话，冷淡道：“他们学艺不精，活该。” 被这狐狸泼冷水的次数多了，浮溟也不觉尴尬，注意到洛衡一脸虚弱的模样，不免关切地问：“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洛师侄中了软骨散，目前还在解毒的阶段。” 浮溟关心洛衡，“怎么中软骨散了？被那狐妖暗算了？” 洛衡说话几乎也是强撑着力气，回道：“是师尊救得我。” “喝了药就睡会吧。”暮霭温柔地给他擦干净嘴角的药渍，甚是贴心地给他掖好被子。 ——完全是截然相反的态度。 浮溟酸里酸气“啧”了一声。 云英笑他，“洛师侄身体不好，浮溟师兄你跟他有什么可争的。” 浮溟不乐意，“洛师侄身体好的时候，蠢狐狸也不见得对我多亲近。” “……”暮霭冰冷的眸子剜了他一眼。 “……”被挠怕了的浮溟瞬间噤声了。 “师尊，”洛衡有气无力的唤道，拉着暮霭的衣袖，“暮暮呢，暮暮去哪里了？” 暮霭将他的手放回被子里，温声道：“我去把它叫过来陪你。” 因着洛衡需要休息，暮霭赶着浮溟和云英往外走。 在门外暮霭变回暮暮，小狐狸调头跑回屋。 暮暮还没爬上台阶，突然被一双手抱了起来。浮溟把它抱进怀里，开口说话之前，先抓住了小狐狸的两只前爪。 对上暮暮不解的眼神，浮溟朝它发牢骚： “你别太宠着你这徒弟了，当人的时候教他修炼，怎么当狐狸的时候还要顺着他？我可没见你对我这么好过。” “嗷——”暮暮一口咬在浮溟下巴上。 “浮溟师兄，洛师侄可是暮霭带回来的徒弟，你比不过洛师侄的地位。” 云英忍俊不禁，伸手把暮暮抱过来，送进了偏室里。 “暮暮！”多日未见的小狐狸回来了，洛衡眼前一亮。 暮暮跳上洛衡的床榻，凑近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掀开被子一角，两眼期待看着它，暮暮顺着他的意钻了进去，只露出来一个狐狸脑袋，趴在了洛衡的手臂上。 窗外的二人看见如此情景，浮溟内心嫉妒，忍不住又朝云英抱怨：“云英你看，这蠢狐狸居然开始钻人家被子了！” 云英笑道：“浮溟师兄你得找找你自己的原因，我可没听说洛师侄被暮霭挠过。” 屋里的洛衡抱着暮暮，强撑着力气说话：“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也别回树林了，在我床上睡吧。” 小狐狸伸出前爪堵在洛衡的嘴上，即便是动物也会露出担忧的眼神。 尖利的指甲小心地收在趾缝中，覆满了脚底毛的爪垫十分软和。 “好，我休息，你陪我睡会吧。”洛衡明白它的意思，搂着暮暮沉沉睡了过去。 暮暮的前爪按在洛衡的脖颈上，正是颈动脉的地方。狐狸爪子下流淌出一股灵力，涌进洛衡的身体里…… 翌日。 洛衡醒来时只觉神清气爽，精神状态明显好了许多，已经可以下地走路了。 暮暮给他输了一晚上的灵力，而且狐狸本就白日困倦，此时正睡得很沉。 云英来送药时还觉得惊讶，软骨散的毒性居然能解毒这么快，直到看见暮暮的状态才明白过来，感叹道： “洛师侄，你最少两日后才能下地，暮霭真的很疼你。” 洛衡猜到了，“是师尊在给我解毒？” 云英点头，“白日别去打扰你师尊。” 暮暮连续给洛衡输了三日灵力，洛衡解毒本该用上小半个月，在第四日时已经彻底痊愈。 洛衡想去感谢暮霭，可是在琅华小筑里里外外找了一圈，也未曾看见过暮霭。 “暮霭！”是浮溟来了。 “胡阳镇的人来了，说要感谢你，现在就在掌门师兄那里，你去一趟吧。” 洛衡为难，“浮溟师伯，师尊不在这里……” 话音未落，他身后的被子动了。 暮暮本来卧在被子下面睡觉，听见浮溟的声音爬起来，跳下床跑出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看向它。 浮溟明白它是变回人形去了，道：“它找你师尊去了。” 不久后，暮霭果然回来了，“衡儿，你跟我一起去。” 苍云台，大殿。 来的是胡大雷和胡老翁。 暮霭踏进殿中，胡大雷立刻迎了上去，朝暮霭拱手拜礼，“多谢暮霭仙尊为我二弟报仇。” 暮霭淡淡道：“委托任务，举手之劳。” 胡大雷从胡老翁手里接过一件大氅，纯黑的皮毛油光水亮，胡大雷将其捧暮霭面前，恭敬道：“今日我是专程来感谢暮霭仙尊的，这是我胡家的一点小小心意，还请暮霭仙尊赏脸收下。” “云隙山已经收了委托金，送礼便罢了。”暮霭眉头皱起，察觉到那皮毛的不对劲，“你这衣服是从哪里来的？” 胡大雷道：“我胡家世代以打猎为生，也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是好东西，三日前上山猎到几只狐狸，我看那狐狸毛色甚好，所以剥了它们的皮制成这件大氅，还请暮霭仙尊笑纳。” “呵。”暮霭的脸色霎时阴沉了下来，撂下一声冷笑甩袖走了。 看看样子是生气了。 给狐王送狐狸皮，狐王甩脸子已经算是脾气好了。 “师尊！”洛衡也立刻追了出去。 “阅黎掌门，暮霭仙尊这是……”胡大雷对暮霭突然变脸甚是摸不着头脑，转头向阅黎求助。 “你说你送什么不好，为什么要送狐裘大氅？” 浮溟叹着气走过来，“暮霭喜爱狐狸，山上也养着狐狸，你送这个究竟是想感谢他，还是想刺激他？” 当日晚，巨大的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 胡大雷一家无一幸免，全部惨死九尾妖狐之口，云隙山再次接到报案。 第15章 百仙会快要开始了 第二天清晨。 琅华小筑。 浮溟一脸凝重的过来了，问正在院里练剑的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的目光瞟向正室，正室门窗紧闭，“师尊估计在生气，已经一整夜没出来了。” 浮溟环视了一圈，也没看见经常待在洛衡身边的那只狐狸，又问：“暮暮呢？” 洛衡摇头，“昨天从苍云台回来，我就没再见过暮暮。” 浮溟沉沉叹了口气，道：“昨天来的胡家人死了。” “怎么、回事？！”洛衡震惊。 “都被九尾妖狐吃了。” 浮溟不知是想到了什么，语锋一转严厉教训洛衡： “我记得你之前说，九尾妖狐也有善恶之分，可是胡家并未害人，也同样葬身九尾妖狐之口。由此可见它如果想吃人，哪里需要理由！” 洛衡好一会才反应过来，浮溟这番话反驳的是他刚进云隙山时说的，九尾妖狐和修真界有误会的猜测。 “……”洛衡一时无言以对。 面对洛衡的沉默，浮溟以为他听进去了，又是训斥了他一句，“洛师侄，你可别太单纯了！那一次你不过侥幸逃脱九尾妖狐之口，可不是那妖狐救得你！” “……”洛衡无话。 “我的徒弟，还用不着你来管教。” 正室的门打开，暮霭出来了，冷冷暼了浮溟一眼，面露不悦之色。 “衡儿，过来。” “师尊……”少年人刚受过一次训斥，现在正有些萎蔫。 “暮霭，掌门师兄说……” 浮溟的来意还没说出口，暮霭毫不客气的甩给他一份卷宗，“这是胡阳镇完整事情经过，你拿走去找阅黎核对，胡大雷他们一家死有余辜！” “胡家的事一会再说，那九尾妖狐在胡阳镇现身，掌门师兄想让你去一趟。” “剥了狐狸皮还敢送到我面前，呵！”暮霭冷笑一声，“活该！” “暮霭，你别赌气，”浮溟劝他，“这不是一回事，九尾妖狐兹事体大……” “那是你们的事。” 暮霭不为所动，露出几分不耐烦，直接对浮溟下了逐客令，“离开我的琅华小筑，以后再有九尾妖狐的事，别来找我！” “暮霭，你……”浮溟不肯走，上前几步还想再劝暮霭什么。 暮霭已经拉着洛衡进屋，“砰”了一声关上了门，不予理会的意味显而易见。 屋中。 洛衡跟在暮霭身后，面露纠结开口：“师尊，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暮霭道：“浮溟他们的话你不用听，按你自己的想法来，你若觉得它好它便好。” 洛衡似懂非懂的点头，“我刚听师尊的意思，胡家的事还有隐情？” 暮霭道：“胡二公子伤害狐妖在先，狐妖报复胡二公子在后，不过是因果轮回。” 洛衡恍然大悟，“胡家昨才给师尊送狐裘大氅，晚上就被九尾妖狐吃了，看来也是因果轮回。”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颇有深意说了一句，“这世间，都是因果轮回。” 胡家那边九尾妖狐的事，是锦方和雾隐又去了一趟。 那九尾妖狐行踪不定十分狡猾，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修真界里苦这妖狐久矣。 雾隐和锦方自然是再次无功而返。 夜，已是深夜。 偏室的烛灯亮着，洛衡还在温习功课。 暮暮跳上洛衡的桌子，为了催促他早点去睡觉，整只狐狸压在了洛衡的书页上，不让他再继续看。 “暮暮别闹。”洛衡把暮暮抱下去，放在腿上给暮暮顺毛，“师尊明日要考核我，我今晚得复习，你如果困了就先睡吧。” 暮暮不肯，挣脱出洛衡的怀抱又跳上桌子，叼起洛衡的书跑出去了。 “这狐狸是不是饿了啊？”洛衡无奈，起身出去追暮暮。 暮暮站在院子里没有跑远，口中叼着书与洛衡对望。 “暮暮，你把书给我。” 洛衡上前一步。 暮暮后退一步，转身又要跑。 “暮暮！” 洛衡急了，赶忙叫住它，只觉头疼不已。 以前他找暮暮，都是暮暮主动现身。 如果现在暮暮再跑回树林里，他能不能找到这只狐狸估计都成问题，更无论拿回书了。 “我拿东西跟你换，行不行？” 洛衡从乾坤袋中拿出一个油纸包，打开后是一只烧鸡。 烧鸡一直收在乾坤袋里，还保持着最初热气腾腾香气扑鼻的模样。 暮暮丢下书走近低头嗅了嗅，张口开始咬鸡肉。 “果然是饿了。” 趁着暮暮被鸡肉吸引，洛衡将书拿了回去，顺便也把暮暮抱回了屋，“你慢慢吃，别打扰我复习，我看完这本书就睡。” 拿人手短吃人嘴短，暮暮安分下来了，一人一狐还算是和谐。 白日是暮霭在，晚上是暮暮在，洛衡的情况如何，他师尊都看在眼里。 本以为洛衡只是资质平平，纵使平日修炼刻苦些，暮霭也不指望他有能什么大才。 可是后来惊奇发现，这孩子资质甚好，入了仙道修为节节拔高，不过两年的光景，已经能赶超同龄人。 两年后。 十七岁的少年已经长开了不少，褪去最开始的面黄肌瘦，如今的少年人容貌俊美，背负宝剑长身玉立。 宝剑名为“楚天阔”，是暮霭给他的，浮溟本想让洛衡去剑阁里选一把，暮霭替他拒绝了。 浮溟朝琅华小筑来的次数勤了些，不知为何总是盯着洛衡的模样发愣，“洛师侄，你和我的一位故人很像。” 暮霭今日不在，洛衡还算是清闲，“弟子出身隅平洛家，师伯是与洛家的人相熟吗？” “隅平洛家？”浮溟疑惑皱眉，“隅平不是只有一个沈家吗？什么时候多了一个洛家？” 洛衡摇头，“弟子只知隅平洛家，不知隅平沈家。” “浮溟师弟怎么在这里，不去帮弟子们复习吗？”雾隐的声音传来，“咱们云隙山的预选赛快到了。” 浮溟和洛衡闻声看去，雾隐是和暮霭一起来的。 洛衡问：“什么预选赛？” 雾隐道：“修真界这一届的百仙会快开始了，一个门派给了五十个名额，可是咱云隙山弟子众多，这五十个名额不好分配，所以通过预选赛的方式决出前五十名，可以去参加百仙会。” 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弟子能去吗？” 雾隐笑眯眯道：“洛师侄比其他弟子入门晚，若是好好准备还是有机会的。” “不着急。”暮霭道，“你雾隐师伯有事要下山一趟，找我陪同一起去。衡儿，你也来吧。” 第16章 抓狐狸去 云隙山下。 洛衡跟着暮霭和雾隐上了马车。 “师尊，雾隐师伯，我们要去做什么去啊？” 雾隐神秘一笑，眸光意味深长，看了暮霭一眼，“抓狐狸去。” 洛衡不明所以“啊？”了一声。 雾隐道：“我有一个好友来信，最近一段时间，每天晚上都有狐狸在院子里闹事，我那个好友深受其扰，已经有许多时日不曾睡好觉了，请我过去帮忙抓住那只狐狸。” 洛衡惊讶，看了看暮霭，又看向雾隐，只觉不可思议，“不过抓一只狐狸而已，竟然需要惊动师伯您和师尊？” 雾隐解释：“不是普通的狐狸，据我那好友来信说，闹事的狐狸是一只四尾白狐，有道行。” 暮霭听着他这般说辞，不悦皱起了眉，出声纠正他：“狐族不会主动攻击人，有了道行的狐狸更是通人性，估计是你的好友做了什么，惹得那只狐狸不愉快了。” “具体原因我就不知道了。” 雾隐耸了耸肩，主动靠近了暮霭几分，一脸讨好道：“你毕竟养着暮暮，对狐狸一事最是了解，所以我才要请你一起过来，我也好奇那只狐狸有什么目的。” 马车在路上走了两天两夜，终于是进了城。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此地建筑装潢精致，看起来应该是个富裕城镇。 “这里是毓秀城，取自钟灵毓秀之意，此地富庶商业居多，尤其拍卖行业盛行。” 雾隐主动给他们师徒二人介绍，面带笑意盛情相邀，“听闻最近就有一场拍卖会，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暮霭不感兴趣，“你问衡儿想不想去。” “师尊，可以吗？” 洛衡眸带亮光，兴致高昂，期待的望着暮霭，“我还没见过拍卖场。” 暮霭欣然应允，“衡儿想去，那便去吧。” 雾隐啧啧笑他：“你还真是宠着你这徒弟。” 进了城后马车的速度慢了许多，最终摇摇晃晃在一座宅院前停下，三人下了马车。 正上方的匾额篆刻着“林府”字样 ，朱漆大门恢宏气派。 雾隐朝看门的家仆表明身份，那家仆立刻进去通报了。 不消半刻光景，一模样清瘦、衣饰华贵的青年人走了出来。 青年人眉眼间难掩疲惫之色，但还是强撑着精神，笑呵呵的朝雾隐拱手：“雾隐仙师，好久不见了。” 雾隐面上带笑，“伯岳，好久不见。” “不知这位是？”林伯岳的目光转向暮霭。 雾隐道：“这是我师弟暮霭，陪我一起来的。” “原来您就是名震天下的暮霭仙尊。”林伯岳恭敬见礼，“在下失礼了。” 暮霭微微颔首“嗯”了一声，算是应了他的礼。 林伯岳请三人进府。 暮霭踏入林府大门，一脚刚迈过门槛，面色陡然一冷，眸光霎时阴沉如刀，直直刺向林伯岳的方向。 许是暮霭的视线太过强烈，林伯岳也感觉到几分不自在，回过头猝不及防与暮霭的视线对上。 暮霭身着玄衣不苟言笑，清凌凌的眼神注视下，本来就给人压迫感，如今眸中带着凛冽杀气，恨不得要将他千刀万剐，着实让林伯岳吓得一激灵。 林伯岳不知怎的生出几分心虚，偏头回避着暮霭的眼神：“暮霭仙尊怎么这般看着在下？” 雾隐注意到他情绪不对，问：“暮霭，怎么了？” “林家主，”暮霭冷声开口，目光阴厉直视林伯岳，“你与那只狐狸之间有什么恩怨？” 林伯岳被暮霭的眼神看得心里发毛，额角汗涔涔的直冒冷汗，神色紧张强颜欢笑：“暮霭仙尊这是说得哪里话，我与那等畜生之间能有什么恩怨？” “畜生？”暮霭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讥讽之意，“有道行的狐狸通人性，不会主动攻击人。” “难不成暮霭仙尊觉得，在下被一只畜生扰得家宅不宁，都是在下的错吗？” 林伯岳心生不满，下意识反驳暮霭，抬眼间接触到暮霭那般寒凉的眼神，顿时又气焰弱了下去，低声道：“您请随在下来。” 林伯岳引着三人朝里走，林府从外面看着气派富贵，里面却是一片狼藉。 被毁坏的窗子和屋门，柱子和墙壁上满是抓痕，就连院中的山石花草都难逃一难，乱七八糟倒伏一片。 “暮霭仙尊您看，这都是那狐狸闹的！”林伯岳指着证据，满脸悲愤向暮霭诉苦，撩开衣袖露出手臂上已经结痂的抓痕： “那狐狸不知是发病了还是怎么回事，见人就抓见人就咬，我被它抓伤过一次后，晚上已经不敢出去了。” 雾隐看林府这般惨状，心里震惊不已，看林伯岳的眼神中不免多了几分同情。 暮霭对林伯岳的卖惨毫不动容，只冷漠的看着他，眼神锐利几乎是不近人情，“被狐狸这般报复，不知林家主究竟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暮霭仙尊，您口下留德！” 林伯岳终于恼了，神色不悦看着暮霭，“在下不求您能帮在下抓住那只畜生，还请您勿要再说风凉话了！” “好了暮霭，你少说几句。”雾隐出声打圆场，上前一步把暮霭拦在身后，安抚林伯岳的情绪，“我这师弟一向心直口快，伯岳你勿要往心里去。” “雾隐仙师如果不想帮，大可不必千里迢迢赶来！” 林伯岳正因为暮霭的态度心里不忿，看见雾隐又忍不住埋怨他，“来了之后又让暮霭仙尊这般羞辱我，雾隐你究竟安的什么心思！” “我既然来了，肯定会帮你抓住那只狐狸。”雾隐信誓旦旦朝林伯岳保证，“今晚你只管安心休息，院子里有我给你守着。” “那便提前谢过雾隐仙师了。” 林伯岳这才面色稍霁，忍不住又蹙了一眼暮霭，阴阳怪气道：“暮霭仙尊既然觉得在下有错在先，不如等雾隐仙师抓住那只畜生后，亲自去审一审那只畜生罢。” 林府客房。 避开了林伯岳，雾隐不解问他：“暮霭，你今日是怎么了，可是伯岳哪里得罪过你？” 暮霭道：“林府里设有法阵，对人不起作用，对有道行的狐狸烈火灼心。” 第17章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那你……” 雾隐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洛衡还不知道他师尊的真身，刚说出口的话戛然而止，只两眼担忧的望着暮霭。 暮霭面色冷然，不屑轻嗤了一声，“修真界里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那就好。”雾隐松了口气，似是明白过来什么，“伯岳的家中莫名其妙多了这么一道法阵，也怪不得狐狸会发狂咬人。” 暮霭闻言冷笑了一声，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你觉得，林家主会不知情？” 洛衡若有所思，“所以师尊的意思是，林家主招惹了那只狐狸在先，后来遭到那只狐狸的报复，林家主为求自保，才找人设下的如此阵法？” 雾隐依旧觉得林伯岳是受害者，但暮霭的话又不能不信：“等今晚抓住那只狐狸，就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了。” —— 夜幕降临。 夜里的林府静悄悄的，暮霭三人上了林府的屋顶。 雾隐望着下方地面，左等右等已经等了许久，始终不见那只狐狸出现。 洛衡不确定道：“师尊，那只狐狸今晚不会不来了吧？” 暮霭摇头，“不好说。” “来了！” 忽然听见雾隐欣喜出声，下一刻雾隐跳下房顶，消失在师徒二人面前。 不远处，一只四尾白狐出现在院子里，四条尾巴无力的垂在后面，腿脚颤抖走的很慢，狐狸脸上也露出痛苦难耐之色。 雾隐突然出现，持剑拦在那狐狸面前。 当即就激发了那只狐狸的凶性，狐背弓起低吼出声，扬着爪子就朝他扑了过去。 雾隐挥剑朝它劈过去，剑身灵光璀璨，浩荡灵压顷刻布下，欲将那白狐压制—— 却被那只狐狸轻松躲过。 四尾白狐身体敏捷走位灵巧，致使雾隐的招式连连落空，雾隐的动作落在白狐眼中像是放慢了十几倍，甚至白狐还回了雾隐几爪子。 雾隐蓦然吃痛，根本来不及反应之间，锋利尖锐的狐爪划破衣衫刺入皮肉，他月白色的衣衫被抓烂成条，很快鲜血淋漓。 那只白狐对他又抓又咬，扑在他身上甩都甩不掉，雾隐毫无还手之力，甚至连躲避都来不及。 师伯有点惨啊…… 这狐狸这么厉害的吗…… 洛衡不忍直视，抬手召出楚天阔宝剑，跳下房顶相救雾隐。 一道剑光凌厉打过，那只白狐被击落，摔在地上翻滚了几圈，注意力被洛衡吸引过去。 那白狐看见洛衡手里的剑，突然呲牙咧嘴朝洛衡扑了过去，“嗷——” “洛师侄小心！”雾隐捂着手臂叫嚷。 那狐狸速度奇快，洛衡不过回神刹那，那白狐后脚蹬地纵身跃起，一团黑影从天而降，狐狸爪子下一刻就要抓向洛衡—— 一只手突然抓住白狐的后颈皮，暮霭不知何时出现在白狐身后。 洛衡心有余悸，后退了几步。 白狐伸爪子就要挠向暮霭，暮霭一巴掌拍在了狐狸脑袋上，发出清脆的一声。 狐王陛下出声喝道：“放肆！” 那狐狸许是认出了暮霭是谁，被暮霭提在手里终于老实了，两只前爪抱住脑袋，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雾隐满身带伤，踉踉跄跄走过来，盯着那只已经温顺下来的白狐打量，“晚上在林府里闹事的就是你吧？” “呜呜——”那只白狐回头看向暮霭，一双狐狸眼中满是委屈。 “先回去再说。”暮霭提着狐狸朝客房走。 进了客房的门，暮霭把狐狸放在桌上。 那白狐蹭了蹭暮霭的手，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暮霭面色发沉，回头看向屋里的二人，“雾隐，衡儿，你们去看看林家主怎么样了？” 洛衡惊讶，“师尊居然能听懂它的话？这狐狸跟师尊说什么了？” “别忘了你师尊养着暮暮呢，跟狐狸相处久了自然能听懂。”雾隐拉着洛衡离开，“走吧洛师侄，别打扰暮霭了。” 暮霭指尖凝聚灵光，抬手注入那只白狐体内，那只白狐趴下身子狐尾轻摇，痛苦的面色逐渐缓和。 “臣左相副使白风，拜见尊上。” 暮霭收手后，那只白狐跳下桌子，化作一个年轻的男子单膝跪地，朝暮霭拜礼。 “起来吧。”暮霭负手而立，“你来修真界做什么？” 白风起身回话，“尊上离开凇山氏多年没有消息，左相担心尊上安危，派遣臣来打探尊上的情况。” 暮霭不解，“那你为什么又会出现在这里？” 白风又跪下了，朝暮霭磕头再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暮霭眉头皱起，“详细说来。” 白风愤怒攥紧了拳，“ 那姓林的看臣和妹妹是四尾狐狸起了贪心，使计抓走了臣的妹妹，臣是为了救妹妹才会出现在这里，可那姓林的也不愿放过臣，在这院中布下烈火灼心阵逼臣妥协。” 暮霭心道，果然如此…… 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修真界的人果然可恨！ 暮霭问：“令妹被那姓林的关在何处，你知道吗？” 白风连连点头，“臣知道，臣的妹妹就在这姓林的府中！” 不过多时，雾隐和洛衡回来了。 洛衡环视了房间里一圈，没有看见那只白狐，朝暮霭问：“师尊，狐狸呢？” 屋里突然多了两个修真界的人，还都是之前攻击他的人，白风有些局促不安，下意识躲进了墙角处，拱手回洛衡的话：“臣、臣就是。” 洛衡错愕看着他，“变成人了？” 雾隐解释：“狐狸有灵性，有道行的狐狸几乎都会变成人。” 洛衡的眸中顿时生出亮光，“师尊，暮暮是不是也能变成人？” “……”雾隐看向暮霭，但笑不语。 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语气里隐隐带着几分无奈，“此事强求不得，得看暮暮的意愿。” “哦……”洛衡盯着白风看了好一会。 少年人眼神逐渐染上兴奋，带着几分跃跃欲试，看得白风心里紧张，忍不住出声：“小公子为何这般看着臣？” 洛衡指着白风，面露期待问暮霭：“师尊，我能养他吗？” 白风恼怒拒绝，“臣不是修真界里供人豢养的狐狸！小公子休要羞辱臣！” 暮霭冷声呵斥，“玩物丧志。” 被拒绝后的少年不免撇嘴，辩解道：“我也是想着，多养一只狐狸给暮暮做个伴……” 雾隐笑问：“狐狸配对得一公一母才好，两只公狐狸，你想怎么作伴？” 洛衡恍然大悟，“师尊，那我去给暮暮找个母狐狸回来！” 第18章 林伯岳的真实目的 “……”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梆”一声结结实实敲在了洛衡头上。 洛衡“嗷”了一声吃痛捂住脑袋，看向暮霭手里不知何时出现的折扇，疑惑问道：“师尊不是在御敌时才会用这把扇子吗，怎么现在拿出来了？” “拿来教训你正好。”暮霭不悦训斥，“如今长大了不少，越发口无遮拦了。” 雾隐笑得开怀，“洛师侄，那个小祖宗可记仇着呢，如果让它听见你这么说，小心它晚上过去咬你。” 洛衡满不在乎道：“暮暮又没来，这里只有咱们在，暮暮不会知道的。” 雾隐好心提醒他，“暮暮能听懂人话，万一你师尊回去给暮暮告状……” “……”洛衡神色一僵，心虚的瞥了一眼暮霭，不再说话了。 暮霭问：“衡儿，林家主那边怎么样，可有受惊？” 洛衡道：“我和雾隐师伯过去的时候，林家主不在房中。” “臣知道那个姓林的在哪里！” 白风愤愤出声，情绪激动道：“尊上！臣要去救臣的妹妹！那个姓林的要把臣的妹妹卖去拍卖场！臣如果去晚了，恐怕就来不及了！” 雾隐一惊，没想到真相果真如暮霭所说，“你来林府闹事，是为了找你妹妹？” 白风重重点头，怒不可遏：“那姓林的大量捕杀狐狸罪大恶极，臣只是闹他几夜怎么了，他合该千刀万剐处以极刑！” 暮霭立即道：“白风，你带路。” 白风应了一声“是”，抬脚朝外走。 暮霭和他一起出门，回头看见雾隐和洛衡也跟上来了，暮霭拦下二人，“衡儿，你雾隐师伯有伤在身，我有意让你留在这里，陪你雾隐师伯。” “我没事。”雾隐摇头，看向暮霭时脸上带着无奈的笑，“我之前没少被暮暮抓，这点伤不足挂齿。” 洛衡道：“师尊，雾隐师伯用不着我，还是让我跟着您吧。” 听二人都是这么说，暮霭也只好答应。 白风引着三人，一路朝林府后院去，越往里面走，遇上了许多家仆在巡逻。 以免打草惊蛇，四人闪身躲进阴影下，避开了那群人。 “尊上，那姓林的应该就在那里。” 白风指向一处偏僻的小院，院外看守的家仆更多，几乎是水泄不通。 暮霭抬头看向屋顶，“从上面过。” 四人飞身跃上屋顶，身轻如燕一路踏着灵力而过，躲开那群家仆的巡查，来到那处小院的上方。 白风掀开屋顶上的几片砖瓦，直到能看见里面，顷刻间一股腥臭的气味直冲出来，熏得房顶上四人纷纷捂着鼻子避开。 这间屋子很大，其中堆放着大大小小几十个笼子，其中关押着数不清的狐狸。 狐狸哀哀戚戚的惨叫声、混杂着不停挣扎撞笼子声，听的房顶上的四人头皮发麻。 屋内四周的墙上，悬挂着一张又一张、完整的狐狸皮。 墙壁下放着一张宽大的桌子，其上摆放着锁链和各种刀具，甚至还有已经肢解完、尚未来得及处理的狐狸残骸。 雾隐看见此景心下震撼，怪不得能惹得狐狸打击报复，原来真是他这位好友先犯下的罪孽。 屋中并非只有林伯岳一个人在，还有四个仙修模样的人。 四个人分别站在屋中的四个墙角处，左手拂尘右手剑指，周身灵光隐现。 雾隐是文道宗师，修炼之道专攻符篆法阵之术，对屋内的阵法一眼便能看出，这应该就是暮霭所说的那个烈火灼心阵了。 林伯岳从一只笼子里拎出一只白狐，那狐狸已经是伤痕累累，雪白的皮毛上多处染着血污，嘴角边还在朝外淌血，身后四条尾巴无力耷拉着。 “小畜生，现在老实了吗？”林伯岳狰狞笑着，与白日无辜悲惨的模样判若两人： “看在你是四尾狐的份上，我就不剥你的皮了。可你若是再想着逃跑，我现在就打死你！” “嗷——呜呜——” 那白狐的反应强烈，狐耳后撇浑身炸毛，朝林伯岳发出威胁的低吼声，伸爪子朝他的脸上抓过去。 林伯岳眼疾手快把它甩了出去，白狐重重摔在地上，四条腿不停地扑腾挣扎着，已经站不起来了。 “小畜生，居然还敢咬我！” 林伯岳甚至还不觉解气，又朝白狐身上狠狠踩了几脚。 白狐呕出一口血沫，血迹溅上林伯岳的衣摆，身上的伤口再次裂开，雪白的皮毛很快被染红。 这只白狐已经是奄奄一息了，又挨林伯岳踹了几脚几乎要气绝，有家仆上前劝林伯岳，“家主别打了，若是打死了，拍卖场那边就不要了。” “这屋里这么多狐狸，不过死了一只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林伯岳满不在乎，朝家仆吩咐，“拿鞭子来！我今日非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畜生！” “是。”家仆取下墙上挂着的带着倒刺的皮鞭，交到林伯岳手里。 林伯岳扬起鞭子就打。 那只白狐也知将要命丧今晚，满脸绝望闭上了眼。 鞭子并没有落下，一道灵力打落了林伯岳手里的鞭子。 紧接着，四个人从屋顶落下。 暮霭满面杀气，狐王陛下已经动怒，一掌将林伯岳轰了出去。 白风赶忙跑过去，救下那只白狐将它抱了过来。 林伯岳的身体撞上墙壁，又重重摔落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来，愤怒朝暮霭叫嚷：“暮霭仙尊，在下未曾得罪过你，你究竟为何要与在下过不去！” 洛衡代替暮霭，怒骂出声：“你这人真是虚伪，口口声声说狐狸在你家中闹事，却只字不提你对狐狸做下的恶行！” “小公子此言差矣，”林伯岳丝毫不觉愧疚，甚至理所当然道： “这种畜生品相好的能剥了皮毛卖钱，品相不好的也能剁了卖肉，若是遇到多尾的，还能卖到拍卖场去大赚一笔，如此生财之道，如何能算是恶行？” “狐狸尚且通人性，你才是那没人性的畜生！”洛衡愤怒拔剑，举剑就要劈他。 林伯岳丝毫不惧，眼神挑衅看着洛衡，“修真界里没有任何一条法令说，捕杀狐狸是犯法的。可小公子若是杀了我，就是草菅人命犯了律法。小公子不怕被追责吗？你云隙山恐怕也难逃其咎。” “……”洛衡手里的剑生生被逼停了，愤愤咬牙攥紧了剑柄。 “若要追责，本座随时奉陪。” 暮霭眼神冰冷缓缓抬起手，林伯岳的脖颈突然被一股力量扼住，整个人被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林伯岳不停地挣扎着，脖颈上的力道越收越紧，恐怕下一刻就要掐死他。 林伯岳感觉到了恐惧，朝墙角处的四个仙修嚷道：“你们还愣着干什么，上！” 那墙角四人立刻有了动作，甩出拂尘朝暮霭打来。 暮霭周身灵压一震，那四个仙修瞬间被弹飞了出去，拂尘受大力反推回去，直直插入胸口鲜血汩汩，那四人当场毙命。 没想到暮霭真敢动手，林伯岳慌了：“暮霭仙尊滥杀无辜，难道不怕我去玉龙金殿告你的状吗！” “死人是没机会告状的。”暮霭如此说着，手上用力就要拧断他的脖子。 “尊上！”白风突然出声，声线里带着恐慌，“这、这不是臣的妹妹……” 第19章 还少一只狐狸妹妹 “这是一只公狐狸。” 雾隐扒开那只白狐的后腿，检查了一番才明白。 白狐十分抗拒，张口就想咬他。 又因之前被折磨的伤势惨重，白狐没有力气再反抗他，只能任由这个人摆弄，屈辱地“呜呜”了两声。 暮霭暂时收了杀林伯岳的心思，拂袖收手：“狐狸呢？” 桎梏在林伯岳脖颈间的束缚突然消失，林伯岳重重摔落在地上，仿若重新活过来一般喘着粗气，两眼尽是茫然，“什么狐狸，我不知道。” “畜生！你怎么可能不知道！是你抓走了我妹妹！” 白风目眦欲裂，情绪剧烈起伏，把救下的狐狸随手塞给一边的洛衡，猛地扑上去抓起林伯岳的衣领，面色凶狠满腔愤怒： “你把我妹妹弄到哪里去了！你把我妹妹还给我！” “……你是每天晚上来我家闹事的那只狐狸吧！？” 林伯岳愣愣的看着他发泄，好一会才回过神来，恍然想起有道行的狐狸可以化为人形，现在才反应过来这个人是谁。 看着这人无能狂怒，林伯岳心里生出几分得意，“那是我抓的狐狸，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砰——” 白风捏起拳头，一拳砸在林伯岳脸上，“你说不说！” 脸颊上登时肿起一片，林伯岳毫不在意呸出一口血沫，抬头直视着他眼神挑衅，不紧不慢开口：“只有我知道你妹妹的下落，你敢打死我吗？只要我死了，你就永远别想再见到你妹妹了！” 白风气恨得咬牙切齿，但又无能为力，忍着怒气道：“你想怎么样？” 林伯岳嘴边勾起一抹笑意，残忍开口：“你把你的这身狐狸皮剥下来给我，我就告诉你，你妹妹现在在哪里。” 眼看白风迟疑，林伯岳继续添油拱火，“难道你妹妹在你心里，还比不上你这身狐狸皮重要吗？你这做兄长的这般犹豫不决，真是让你妹妹失望……” 突然“咔嚓”一声，林伯岳眼睛睁大，说话的嘴还没来得及闭上，已经脖子被扭断当场毙命。 “尊上！” 白风不可置信回头看去，他还没问出妹妹的下落，狐王陛下就直接把人杀了。 “臣的妹妹怎么办……” 白风手足无措，扔下林伯岳的尸体站起身。 暮霭冷沉的目光移向一边的小厮，是之前给林伯岳递鞭子的那个。 因为他们四个的突然闯入又杀了人，那个小厮已经吓破了胆还没跑出去，瑟缩在一边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战火波及。 眼看暮霭盯上了他，那小厮为求自保，交代的十分干脆利索，“家主把狐狸卖给拍卖会的人了，那群人现在应该还没走远。” “……”白风一刻也等不下去了，扭头立刻出门。 “嗷嗷——” 洛衡怀里的雪白四尾狐虚弱叫了几声，已经没有再起身的力气了，喘着粗气性命濒临垂危，求助的看着暮霭。 暮霭闻声看过去，问洛衡抱在怀里的那只狐狸，“谁派你来的？” 那只白狐强撑着力气，朝暮霭“嗷嗷”叫了两声。 “右相也派你来打探本座的情况？” 暮霭脸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抬手附在白狐的头顶，灵光涌入那只狐狸的身体中，“你回去后告诉左相和右相，本座一切安好。” 暮霭使用灵力，帮这只白狐简单疗愈了一番伤势，这只白狐的精神状态好了许多，已经能下地了。 暮霭拿出一块漆黑的玉牌，放在那只白狐面前，“你带这群狐狸回狐族，通知左相给它们安排妥当。” “嗷。”四尾白狐叼起那块令牌，前肢曲下朝暮霭拜了一礼。 “雾隐，衡儿，这里就交给你们了。”暮霭言罢，抬脚准备朝外走。 洛衡追问：“师尊，您去哪里？” 暮霭道：“我去看看白风。” —— 夜里，一辆马车在路上疾驰。 白风守在前方不远处的一处房顶上，目光紧盯着那辆马车，随时准备跳下去劫车。 一只九尾狐悠哉悠哉在他面前走过，神色倨傲地一甩大尾巴。 “尊上？”白风不解，单膝跪地。 暮暮丢给他一个眼神，白风会意也变回了狐狸。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 暮暮：“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白风：“嗷嗷。” 两只狐狸愉快达成了合作。 那辆马车已经行驶至下方地面，暮暮纵身跳了下去，安安稳稳落在马车上方，狠狠挠了赶车的那人两爪子。 “哪来的小畜生！”那人吃痛要抓它，暮暮灵巧的身子轻松躲过，钻进了马车里。 马车里燃着烛火，里面的内容能看得一清二楚，这里还有两个人在，以及一车盖着白布的东西。 白布下的东西在动，还能听见里面传来呜咽声，应该就是要卖到拍卖场去的狐狸。 暮暮扑过去就要挠人。 其中一人看见暮暮九条尾巴，当即惊喜叫了出来，招呼身边的人，“九尾狐！居然是九尾狐！快抓住它！这种狐狸可不多见，肯定能卖个好价钱！” 身边的那人立刻起身想抓暮暮，暮暮径直从车窗钻出去了。 “停车！快停车！”马车里的人朝外边嚷。 马车也很快停下了，里面的二人出来，对驾车的那人道：“你看好这里，我们去抓那只九尾狐。” “好。” 那二人循着暮暮跑走的方向追去了。 哪成想暮暮又折返了回来，又挠了驾车的那人两爪子，还朝他甩了甩九条大尾巴，挑衅意味满满。 “小畜生，你别跑！” 驾车的那人被激怒，当即也去追暮暮，暮暮把他也吸引走后，白风才从房顶下来。 白风跳上马车掀开白布，一车的狐狸都被捆着爪子和嘴，其中一只四尾白狐看见白风，狐狸眼眸中开始掉眼泪，“呜呜——” 狐狸的牙尖锐锋利，白风咬开捆狐狸的绳子，给那群狐狸通通松了绑，那只四尾白狐扑进白风怀里，呜呜的哭。 “嗷嗷嗷嗷嗷——” 白风向一群狐狸传达狐王陛下的诏令，一群狐狸都跳下车跑了。 两只白狐都变成了人形，少女在白风怀里泪眼婆娑，“哥哥，我以为差点就见不到你……呜呜呜……” 白风看见只有一个妹妹在，心下一慌：“小雨，年年呢！年年去哪里了？” 那少女哭诉：“年年早就被带走了……我也不知道年年在哪里……” 第20章 准备去拍卖场救狐狸妹妹 “是尊上引开的那群人，先去救尊上！” 暮暮引着那三个人一路朝城郊跑，三个人抓不住一只狐狸，都正气急败坏。 一个人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弓弩，“咻”的一声箭矢破空射出。 暮暮行动灵活闪躲迅速，箭矢插在暮暮旁边的地上。与此同时暮暮也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回头看向他们。 三人以为是射中了狐狸，兴奋的上前去捡。 那三个人还没靠近暮暮，暮暮的身体突然间迅速变大，低吼着发出一声震天狐啸。 额间红印，血色狐眸。 九条长尾，庞然大物。 如此昭示着此狐的身份。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快跑！——” 那三人登时吓破了胆，九尾妖狐吃人的恶名何人不知何人不晓，他们再贪恋九尾狐也不敢拿性命开玩笑，连滚带爬的朝回跑。 还没九尾狐一条腿高的三人，焉能跑得过九尾妖狐。不过刹那之间，三个人接连被九尾妖狐吞入口中，成了九尾妖狐的腹中之物…… —— 林伯岳已死，林府已经不能待了。 雾隐和洛衡处理完林府的狐狸，就近找了一处客栈入住，并传信给暮霭。 临近天明时。 暮霭和白风回来了，还带来了一个柔弱少女。 少女名叫白雨，胆怯地缩在白风怀里，头顶上一对雪白的狐耳朝后紧贴，满眼敌意的盯着两个修真界人。 洛衡问：“师尊，白姑娘这是怎么了？” “狐狸出现这种状态是害怕吧？”雾隐观察着白雨，了然道：“这位姑娘在狐狸贩子手里受了虐待，也难怪会害怕咱们。” 暮霭体恤他们兄妹，“白风，带你妹妹回去吧，找狐医好好看看。” “多谢尊上。”白风再次跪下，言辞诚恳相拜，“求尊上救救臣的妹妹。” “这不是你妹妹吗？”暮霭看着白雨，疑惑的问白风。 白风低着头，低声道：“臣还有一个妹妹，也被抓到这里来了。” 暮霭多问了一句：“你有几个妹妹？” 白风悄悄掰着一下手指数，然后老实回答道：“五十二个。” 暮霭：“……” 雾隐惊奇，“书上不是说，道行越高的狐狸，后代繁衍越艰难吗？” 白风一脸茫然，“臣有五十二个妹妹，四十七个弟弟，不明白仙师所言何意？” 雾隐一听乐了，悄悄问暮霭，“你有其他兄弟姐妹吗？” “……”暮霭瞥了他一眼没有理他，朝旁边挪了一步，眸中带着几分嫌弃的意味。 暮霭皱眉，问白风：“你的五十二个妹妹都被抓了？” “没有，”白雨怯生生开口，“回禀尊上，哥哥只带我和二十七妹妹来了修真界，其他姐妹在狐族。” 暮霭问：“你的二十七妹妹在哪里？” “臣不知……”?白风垂头丧气，语气中带着深深的愧疚，“年年和小雨是一起被抓走的，但是年年已经被那姓林的送走了。” 雾隐叹惋，“那群狐狸贩子辗转多地，另一位白姑娘估计难找了……” 洛衡沉思片刻，问白风：“白公子，另一位白姑娘应该也是四尾狐狸吧？” “是。”白风点头，“小公子为什么这么问？” “衡儿，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 暮霭也朝洛衡看了过来，只见洛衡胸有成竹，“如果我没有猜错，另一位白姑娘应该在拍卖场。” 雾隐很快明白过来，“林伯岳说过，多尾的狐狸都被他卖去拍卖场了。” 洛衡认同点头，“师尊，咱们可以去拍卖场打探打探情况。” 暮霭应允，“那就去。” 白风连忙谢恩，“臣多谢尊上。” “我去探探情况。”雾隐出门离开。 雾隐出去跟城里的人打听了一番得知，最近的一场拍卖会在明日。 白雨害怕修真界人，雾隐的修为不低，在修真界里也是宗师级的人物，不经意间释放出来灵压，足以让白雨惊惧颤栗。 有一个如此大的威胁在身边，吓得白雨又变回了狐狸。 雪白毛茸茸的一团蜷缩着，窝在白风怀里不肯出来。 一双狐狸眼眸藏在尾巴下，警惕打量着两个修真界人，只要洛衡和雾隐稍有靠近，白雨就会故作凶狠朝他们呲牙。 洛衡虽然不能接近，但也一直盯着那只白狐不放，想把它带走和暮暮作伴的意图，简直快要凝成实质了—— 雾隐从后拍了拍洛衡的肩头，低声道：“你看你师尊，好像生气了。” 洛衡回头，果然看见暮霭的脸色阴沉如锅底。 “师、师尊……”洛衡心虚唤了暮霭一声。 暮霭愠怒出声，“你如果再打暮暮的主意，我回去就把暮暮送走。” “师尊别！”听见这话洛衡心里一慌，随即低头认错，“弟子再也不敢了。” 几人又在客栈歇了一晚后，第二日前往拍卖会场。 雾隐和白风先一步前去安排了，暮霭和洛衡晚了几刻才到。 周围装潢奢靡华贵，地砖以玉石铺设。 洛衡望着周围的环境，心里小小惊艳了一把。 雾隐出来接他们师徒二人，“已经定好位置了。” 一楼与二楼都是来客，雾隐仙师自恃矜贵，不肯屈尊与他们挤在一处。暮霭和洛衡随雾隐上了二楼，进了一间天字号房间。 白风抱着狐狸已经在这里了，起身朝暮霭见礼，“尊上。” 屋内已经备好糕点茶水，房间与房间之间有墙壁阻隔，确实是比楼下清静的多。 与门正对面的地方挂着一层纱幔，撩开纱幔后视角开阔，身处二楼总览全局，能清楚看见楼下的场景，以及正前方的拍卖台。 师徒在桌边落了座。 雾隐道：“我都跟这里的人打听清楚了，毓秀城表面上是商业大城，背地里做的大部分是狐狸生意，包括今日的拍卖会，主要拍品就是狐狸。” 洛衡不解，“狐狸不是什么珍贵之物，不过是修真界里随处可见的动物，如何能发家？” “狐狸随处可见是以前，现在可没这么简单。”雾隐笑了笑，故作神秘道：“洛师侄你可以猜一猜，一只普通的狐狸能卖到什么价格。” 洛衡摇头，“我未曾了解过这些事。” 雾隐朝洛衡比出两根手指。 “二百两？”洛衡猜测。 雾隐摇了摇头。 “两千两？”这般价格，洛衡已经感觉到了震惊，“一只狐狸竟然这么贵吗？” 雾隐但笑不语，依旧是摇了摇头。 “难不成是两万两？！” “黄金。”雾隐又补了一句。 “两万两黄金！？！” 洛衡简直是不可置信，“这狐狸又不是什么稀罕东西，为什么能卖到这么贵？！” 雾隐解释：“前些年修真界里大肆捕杀狐狸，导致狐狸的数量急速锐减，如今修真界里存活的狐狸已经不多了。如果玉龙金殿再不通过狐狸保护法，未来修真界的狐狸很有可能灭绝。” 暮霭讽刺道：“那位修真界之主玩忽职守不理政事，还真是没用。” 第21章 应该叫鸡鸭鹅鱼城才对 雾隐面露无奈，“咱们那位祁连上神好歹对你有提携之恩，暮霭你别这般无礼。” “嗯？”洛衡好奇看向暮霭，“师尊和修真界之主认识？” “一面之缘，算不上认识。”暮霭语气冷淡，对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热切，好像祁连上神真的只是一个陌生人。 雾隐早就习惯他这般性格了，也没再多说什么，笑问洛衡：“洛师侄，你知道暮霭为什么飞升后却是半神吗？” 洛衡来了兴趣，猜测：“难不成跟那位祁连上神有关？” 雾隐点头，给洛衡讲起了往事： “当年你师尊轰轰烈烈经历雷劫飞升神界，声势浩大整个修真界里人尽皆知。本以为你师尊会就此留在神界封授神职，但是祁连上神却把你师尊送下来了。 说你师尊尘缘未了，待了却凡尘之后才能脱胎换骨获封神格，届时祁连上神会亲自来接你师尊入神界，所以你师尊现在只得了一个半神之名。” 暮霭不屑冷笑：“什么尘缘未了，分明是他帝天神族眼瞎劈错了人！” “你别这么大怨气，”雾隐温声劝他，脸上尽是无奈之色，这祖宗从飞升神界又被送回来之后，就一直对飞升一事极大怨怼。 雾隐也知道他在气什么，早已经劝了他不止一次，“你又不是被贬下来的，让你留在修真界只是暂时，祁连上神对你寄予厚望，你也该好好收收你这性子，别让他老人家失望才是。” 白风反驳他：“我们家尊上德高望重，才不需要依靠他们帝天氏。” 白雨也跟着附和“嗷嗷”了两声。 他们毕竟是狐狸，与修真界人的追求不同，雾隐无心与它们继续争辩什么，直接转移了话题，“等明年百仙会见到祁连上神，云隙山会再一次向祁连上神提起，通过狐狸保护法一事。” “就祁连上神那般懈怠的性子，估计还是一拖再拖。” 暮霭对那位祁连上神并没有几分信任，手里摇着折扇，像是开玩笑一般，“此地毓秀城，这个名字不好，不如改叫‘鸡鸭鹅鱼城’更合适。” “嗯？”雾隐看向他，不明白暮霭为什么突然说到这个，好奇问道：“有什么深意吗？” “没什么意思。”暮霭敛下眼眸，遮住眸中的讽刺之意，“我觉得，你那个朋友说的没错，养狐狸确实能发大财。” 雾隐察觉到暮霭情绪的不对劲，声音温和安慰他：“今晚我把这些狐狸都买下来，你带回琅华小筑养着去吧。” “不必。”暮霭摇头，“修真界里被捕杀的狐狸数量庞大，救了这些还有那些，既然永远都救不完，还是不必白费力气了。” “尊上！？”白风不敢置信看着暮霭，身为狐族族长，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暮霭知道他在想什么，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你不必有疑虑，本座定会帮你救出令妹。” 时辰到了，拍卖会开始。 两个小厮将一个笼子抬上拍卖台，笼中是一只通体火红的狐狸，那狐狸焦躁不安，撞得笼子哗哗作响。 洛衡看着那狐狸，“血狐？” “不是血狐，是赤狐。”暮霭纠正他，“血狐通体火红没有杂色，赤红的尾巴尖是白色的。” “今晚的第一件拍品，便是这只赤狐的皮毛，五千两起拍。” “五千五百两！” “六千两！” …… 一楼的宾客争相叫价。 洛衡惊讶，“一张狐狸皮居然能卖到几千两？” 雾隐解释：“洛师侄你看那只赤狐的皮毛，全身没有半分杂色，若是完整剥下来做衣服，价格只会更高。” 洛衡感慨，“怪不得毓秀城能如此发达，做狐狸买卖果真是暴利。” 那身赤狐皮，最终以八千两的价格成交。 暮霭看向拍走狐狸皮的那人，眸光晦暗隐隐浮现出几分杀气，低声开口：“雾隐，你有没有问过今天一共有多少只狐狸？” 雾隐道：“好像三十只左右，听说还有多尾的，都在后面。” 暮霭沉沉“嗯”了一声。 拍卖会结束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那张狐狸皮也会当着买主的面剥下。 不着急…… 赤狐的笼子被抬下去了，紧随着又抬上来一个笼子，笼中是一只白狐，同样也是拍卖狐狸皮。 接下来一连几个拍品，都是单尾狐狸。 在修真界眼里，单尾狐狸除了那身狐狸皮能卖个价钱，其他地方价值不高。 暮霭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端起来浅呷了一口。 笼子里的狐狸实在可怜，嗷嗷哀叫一直躁动，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师尊，我们真的不救那群狐狸了吗？” 暮霭不为所动，淡淡道：“你只管看就好。” “下一件拍品，是三尾墨狐，十万两起拍！” 立刻有人开始叫价，“十万一千两！” “十万三千两！” …… 洛衡疑惑，“为什么三尾狐狸的价格会高这么多？” 雾隐道：“书上说，狐狸的道行都在尾巴上，尾巴越多道行越高，对于修真界的作用，可就不只是那张狐狸皮了。” 洛衡更是不解，“既然道行高，这群多尾狐狸又是怎么被抓住的？像白公子这般厉害的狐狸，应该不至于沦落修真界任人宰割。” 暮霭道：“修真界里对付狐狸的花样不少，这里有压制狐狸修为的阵法。” “三尾狐其实不算稀罕，” 忽然听见隔壁传来说话声，“听说九尾狐才是狐狸中的极品，修真界里极其罕见，在我有生之年，也不知道能不能见到一只九尾狐。” 紧接着传来一声嗤笑，“你恐怕是有命想没命见，那个到处吃人、祸乱修真界的庞大妖狐，不正是九尾狐吗？” 洛衡感叹：“师尊，咱们暮暮应该就是九尾狐吧，但是暮暮的性格好像挺温顺的。” 雾隐瞥了一眼暮霭，露出神秘一笑，“回去可就不一定了。” 按这祖宗记仇的性子，他这徒弟前几日说要给他找母狐狸的事，他估计记下了。 “下一件拍品，已经化形的四尾白狐，五十万起拍！” 笼子中关着一个少女，头上顶着雪白的狐耳，身后垂着四条雪白的狐尾。 少女的手脚捆着锁链，满眼恐惧的盯着人群，整个人蜷缩在逼仄的笼子中，裸露在外的皮肤上伤痕累累。 白风看清那少女，愤怒站了起来，“年年！” 第22章 王的召唤，毓秀灭城 暮霭问：“这就是你那二十七妹妹？” 白风攥紧了拳，眸中有怒火翻涌，“是，这是臣的二十七妹妹白年。” 白年的模样俏丽婉约，仿若清水芙蓉。被关在笼子里瑟瑟发抖，少女一张俊俏的面容上满是惊恐，眼含泪珠楚楚可怜。 拍卖场的来客彻底躁动了，争相叫价声一浪高过一浪。 人的作恶之心，已经昭然欲揭。 “修真界里四尾狐可不多见，若是把这狐妖带回去双修，对修为肯定大有裨益！” “不愧是狐妖，生的这般狐媚样子，也不知道是在勾引谁！” “玩腻了就剥了她的狐狸皮，想来还能再卖个好价钱。” “听说有道行的狐狸都有玲珑心，食之可修为大涨，正好拿这只狐妖试试。” 狐狸还没有拍下，但后续将这只狐狸如何处置，众人几乎都已经想好了。 议论声传进二楼暮霭的耳朵里，暮霭讽刺笑了笑，“修真界里对狐狸的恶意很大。” 白年的价格已经到了九十万，白风忍不下去了，起身往外走。 暮霭呵斥，“回来！你要硬抢不成！” 白风气恨地咬牙切齿，“硬抢就硬抢，臣不能眼睁睁看着臣的妹妹受此侮辱！” 雾隐叫价，“一百万。” 直接提高了十万的价格，拍卖场中寂静了一瞬，很快有人继续出价：“一百万一千两！” 雾隐再次叫价，“一百五十万。” 暮霭皱眉，“你干什么？” 雾隐温和笑道：“既然是你朋友的妹妹，我帮你救下来。” 雾隐的涨幅惊人，很短的时间已经到了五百万，其他宾客已经没有人跟了。 “五百万一次！” “五百万两次！” “成……” “六百万！” 叫价声是从暮霭的隔壁传来。 “七百万。”雾隐继续往上加。 “八百万！”隔壁也不甘示弱。 雾隐：“九百万。” 隔壁：“一千万！” 雾隐：“两千万。” 隔壁：“三千万！” 雾隐：“五千万。” 一千万一千万的往上加，其他宾客都已经是鸦雀无声，这不再是他们所能承受的范围内了。 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冤大头在抢东西。 “成心跟本公子过不去是不是！” 隔壁传来气急败坏的声音，紧接着就是拍桌子起身朝外走的动静，“本公子倒要看看，什么人敢跟本公子抢东西！” 随即门外传来剧烈的砸门声，动静之大仿佛将要破门而入，“里面的人出来！” 拍卖场里因为一件拍品打架闹事的情况不在少数，众人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只要不闹出人命，主办方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白雨吓得捂住了耳朵，整张狐狸脸都埋了白风怀里，“呜呜呜——” 看两位长辈都没有动作，但也不能这般坐以待毙，洛衡拔剑就要出去。 然后被暮霭一把扯回来坐下，暮霭朝他手里塞了一块糕，训斥道：“坐好！我和你师伯都在这里，用不着你出头。”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咱们怎么办？” 暮霭手里的乌木折扇朝门口一挥，门开了。 外边是几个少年，中间的那人衣着华贵，应该是某家的小公子。 “就是你们敢抢我的东西！……” 中间那小公子迈进门槛，就要跟他们动手，下一刻便直挺挺跪了下去。 “公子！” “师兄！” 其他少年也都跟着进来，也同样都跟着跪了下去。 仿佛他们的膝盖和地面融为一体，一群人想起都起不来，为首的小公子怒目而视，“是不是你们搞个鬼！” 暮霭呷了一口茶，淡淡道：“本座只是教教小公子拍卖场里的规矩，价高者得。” 那小公子一脸嚣张，“本公子看上的东西还没有人敢抢，跟我曲水邱家作对，你们想过什么后果吗！” 小公子身边的人小声道：“公子，那个蓝衣服的好像是云隙山的雾隐仙师。” “那这个黑衣服的该不会就是锦方仙师吧！” “咱们好像确实惹不起……” 其实也不怪他们会认错，雾隐和锦方，一个文道宗师一个武道宗师，已经是许多年的搭档，他们二人频繁在修真界里行走。 反观暮霭，在修真界里却是甚少露面，认识他的人不多。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的名号，世人几乎是只闻其名不见其人。 洛衡纠正他们，“我师尊是云隙山暮霭仙尊，并非锦方师伯。” “居然是暮霭仙尊来了！” “公子快走吧，这个咱们更惹不起。” “暮霭仙尊已经飞升成神，就连咱们家主见了这位都得恭恭敬敬的，而且这位还有祁连上神护着……” 邱家小公子越听越慌，这下也知道得罪错了人，结结巴巴的求饶：“晚、晚辈无意叨扰……暮霭仙尊恕罪……” 暮霭睨了他一眼，道：“小公子现在懂规矩了吗？” 那位邱小公子忙慌不迭的点头，“懂了懂了，是晚辈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 “知错了就回去吧。”暮霭一折扇挥出。 膝下的禁锢消失，他们这才站了起来，不敢再有过多停留，仓皇跑回去了。 四尾狐妖最终为雾隐所得，白风终于松了口气，感激地朝雾隐拱手拜了一礼，“多谢仙师！这些钱待臣回到狐族后，一定给仙师还上。” 白年之后，几乎都是三尾狐。 足够了。 三十二只狐狸都有了买主，这场拍卖会到此结束。 拍卖台上的最后一个笼子还没抬下去，那只笼子突然爆裂来了，飞溅的碎片划伤前排的人，里边的三尾狐跑了出来。 三尾狐双眸血红，弓着腰身浑身炸毛，满是杀意的扫视过拍卖场的人，突然扑了出去。 “嗷！！——” 突如其来的变故，众人猝不及防，纷纷避让躲开狐狸的攻击。 “东家！不好了！所有关着狐狸的笼子都爆炸了！里面的狐狸跑出来了！……” 那个前来报信的家仆话还没说完，一只血狐从后突袭咬上他的脖子，那个人的血很快被吸干，当场毙命。 古老咒语的低吟，上古种族的诅咒。 来自王的召令，狐子狐孙听命。 “嗷——呜——！！” 一群发了凶性的狐狸突然跑进拍卖场，见人就咬见人就抓。 狐狸身形敏捷爪牙尖利，移动速度出奇的快，那群仙修抓不住它们更跑不过他们，反而被狐狸扑上当场咬死。 拍卖场里，回荡着无数的惨叫声。 拍卖会立刻展开抓捕，建起的牢笼法阵不知道被什么破解，狐狸的攻击气势汹汹，他们根本抵抗不住。 此地不乏修为高的仙师，可他们的修为不知道被什么压制住一般，灵力滞涩竟是半分也使不出来。 只能如同凡人一般只能惶惶逃窜，风度全无。 本是被拍卖的狐狸，此刻全颠倒过来，狐狸大开杀戒，买主抱头鼠窜。 整个拍卖会场，已经乱作一团。 “这是怎么回事！”雾隐惊而站起，当即就打算飞身下去救人。 暮霭拦下雾隐，“事不关己，因果循环。” 既然染上因果，就得接受报复。 狐狸爪牙是杀人利器，赤红汩汩鲜血蔓延，整个拍卖会场尸横遍地，血流成河。 暮霭看向白风，“去找你妹妹。” “是。”白风趁乱离开。 这群狐狸杀完拍卖场，又跑出去攻击城里人。 毓秀城中惊慌逃窜，惨叫声与尖叫声，混合着狐狸的吼叫声。 狐狸爪下不留活口，每个人都逃不掉。 毓秀城因狐狸生意富饶，最终被狐狸灭城。 第23章 小狐狸生气了，师尊你为什么告我状! 白风救出白年，那群发完疯的狐狸也都跟着白风走了。 洛衡百思不得其解，“拍卖会的狐狸怎么突然都发疯了？这件事好像有蹊跷啊。” 一日之间繁华陨落，街上血流成河尸体满地，毓秀城成了一座死城。 狐狸是肉食动物，鸡鸭鹅鱼城…… 雾隐目光发沉，看向暮霭时目光复杂，终于明白了他说这句话的意思，语气严厉劝诫暮霭，“杀孽太重影响你的尘缘，你可别自毁前途！” 暮霭不以为意“嗯”了一声。 回到云隙山。 暮霭和洛衡回了琅华小筑，洛衡第一件事就是要找暮暮。 进了偏室没看见暮暮，洛衡正打算去树林里找狐狸。 暮霭拦下他，“不用找，白天暮暮估计在睡觉，晚上就回去找你了。” 他们师徒二人回来后不久，浮溟和锦方来了。 浮溟先开口道明来意，“这一届预选赛是我和锦方师兄负责，掌门师兄让我们来问问你，洛师侄参加吗？” 锦方随意扫了一眼洛衡，这少年被他师尊养的细皮嫩肉，移开眼神带着几分嘲弄，冷哼一声没好气的劝道： “暮霭，你要是心疼你这徒弟，就别让他参加了，否则我凉秋阁的刀剑不长眼，如果再伤到哪里，你可别去找我麻烦。” “弟子参加，”洛衡直接应下，坦然对上锦方的视线，不卑不亢：“弟子入门晚，届时还请锦方师伯多多指点。” “既然参加就好好准备吧。”锦方只随口鼓励了他一句，并没有给他多余的眼神，一个落后于同龄人许多的弟子，还入不了武道宗师的眼。 “今年的百仙会，暮霭你去吗？”浮溟问，担心他拒绝又接着说，“既然洛师侄都打算参加了，你这个当师尊的总不能不到场吧？” “我听说每一届的百仙会，都会有祁连上神坐镇。”暮霭冷淡道，提起祁连上神就没了好脸色，“正好我今年想去会会他。” 这狐狸对祁连上神有怨气，云隙山上他们一群师兄弟都知道。 浮溟生怕他会在百仙会上闹事，劝他：“祁连上神与你之间还有尘缘牵连，你可别把他得罪狠了。” 当日晚，偏室里洛衡挑灯夜读。 房门忽然开了，洛衡朝门口看过去，是暮暮进来了。 “暮暮。”洛衡起身走过去抱它。 暮暮转身甩了他一尾巴，径直走开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九条大尾巴毛茸茸的，而且暮暮也没用力，甩在洛衡腿上感觉不到疼。 洛衡不解其意又去掀被子，暮暮将自己蜷缩成一团，整张狐狸脸埋在尾巴里，依旧是不理他。 “怎么了？”洛衡碰了碰它的背脊。 暮暮下意识就要咬他，刚张开嘴就停顿住了，望着洛衡最终还是没舍得下口，只轻轻咬住他的手挪开，又趴了回去留给他一个高冷的背影。 洛衡不明白它为什么变了性子，好脾气地抚摸着它的毛哄它，“我去给你烤肉吃，好不好？” 暮暮起身咬过被子，把自己盖住了。 这狐狸最喜欢吃肉，现在连烤肉哄不好了。 “……”洛衡没有办法，把暮暮从被子里挖出来，托着它的腋下将它提起，“你跟我说，谁惹你不高兴了？” “……”暮暮好像没有骨头一般，狐狸脑袋无力的耷拉着，一副将睡未睡的模样，就是不肯看洛衡一眼。 洛衡无奈了，抱着暮暮回到桌边坐下，“不想说就不说了，陪我复习吧。” 暮暮同样不肯如他所愿，从他怀里跳出来，直接跑出门去了。 房门“砰”的一声关上—— “暮暮！” 洛衡起身追出去找它，可房门不知怎的打不开，像是被人从外边反锁了。 “暮暮，你给我开门！” 暮霭站在院里，听着洛衡不停叫暮暮，冷哼一声甩袖回屋去了。 翌日。 洛衡想了一晚上也没有想明白，他到底哪里惹暮暮生气了。 晨起后洛衡去找暮霭上早课，没想到雾隐居然在。 雾隐看他这副萎靡不振的模样，不由得笑道：“小祖宗昨晚找你麻烦了？” 听雾隐这么说，洛衡突然想起来什么，着急朝暮霭确认，“师尊，暮暮是不是知道什么了？！” “你要给它找母狐狸的事吗？”雾隐看着暮霭，幸灾乐祸的笑了：“知道了。” 暮霭抬眸看向洛衡，也直接承认下来：“我说的，它不高兴了。” “您为什么要告诉它啊！”洛衡苦丧着脸，不免有些埋怨暮霭：“暮暮已经不理我了。” 暮霭面露不悦：“你既然想养它，就好好养着它，别胡乱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暮暮它什么都不需要。” “暮暮通人性，是有道行的狐狸，洛师侄你最好把它当成人来看待，它自己的终身大事它自己能解决。” 雾隐看了一眼暮霭，这祖宗冷着脸估计还没消气，雾隐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洛师侄你信不信，只要你敢带母狐狸回来，暮暮能当场把那只母狐狸咬死？” “弟子不敢……”洛衡认错态度诚恳，“弟子以后一定好好养着暮暮。” —— 一天的课业结束，已经接近半夜。 洛衡在院子里做起了烤肉，香气袅袅朝树林里飘去。 很快，暮暮被吸引过来了。 洛衡撕下烤好的肉喂它吃，看着它吃肉一边道歉，“我知道错了，我不应该不考虑你的感受，你别生气了。” “……”暮暮低着头只顾吃肉，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 洛衡也没再说话，只专心喂它。 一直等到暮暮吃饱喝足，暮暮才勉为其难地走近他蹭了蹭。 这也足以让洛衡高兴了，洛衡欣喜把暮暮抱了起来。 “嗷嗷！！” 暮暮伸出爪子指向树林的方向，洛衡顺着它的指示走过去，一直走到一处池塘边，暮暮突然跳了下去。 “暮暮！！” 乌黑的狐狸落水，很快便沉没了影子，吓得洛衡魂飞天外，也跟着跳了下去。 池塘下面有鱼，狐狸嘴里叼着一条鱼，在水里游得正欢，看见它没事，洛衡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游过去把暮暮抱住，带着暮暮回到岸上，暮暮把嘴里的鱼递给洛衡，洛衡提着鱼往回走，“我给你烤鱼怎么样？” “嗷嗷——”暮暮满眼期待的看着他。 给暮暮烤好鱼喂它吃完，小狐狸才算是彻底消了气，心满意足跟着洛衡回屋了。 …… 预选赛将近，洛衡愈发努力，甚至到了废寝忘食的地步。 暮暮看在眼里，暮霭也看在眼里。 为了催他早点睡，晚上暮暮已经不让他看书了，但凡洛衡忤逆它，暮暮就卧在他的书上不起来。 但奈何洛衡晚上偷偷起来，趁着暮暮在睡觉，跑到树林里去复习。 某日白天，暮霭教他剑法。 多日以来睡眠不足，导致洛衡的状态越来越差。 跟着暮霭练剑时眼皮越来越重，洛衡脚下一软竟是直接昏了过去，倒进暮霭怀里。 “衡儿！” 第24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 洛衡昏睡了两日才醒。 醒来时看见暮霭面色冷厉，坐在床边正看着他。 “师、师尊……”洛衡无端生出一股心虚之感，当即就要起身。 “别起了，好好歇着吧。”暮霭按着洛衡躺回去，语气里带着几分责怪，“衡儿，我收你为徒，不是让你去给我争名誉的。” “我既然是师尊唯一的徒弟，总不能让师尊面上太无光，再丢了师尊的面子……” 洛衡眼神黯淡，少年人正在自卑，低声嗫嚅着：“师尊，对不起，是弟子无能。” “你自责什么？”暮霭语气温柔，宽声安抚他，“我还不至于到凭借弟子名声，才能在修真界里立足的地步。” “这次预选赛……” “既然你想参加百仙会，我给你一个名额，你就不必再准备预选赛了。” 暮霭直接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惊讶，“还能这样吗？” 暮霭道：“祁连上神想让我进他的玉龙金殿，每一届百仙会都单独给我送请帖，我手里也有名额。” 洛衡惶恐，之前因为暮霭徒弟的身份招来妒忌，若是再走后门恐怕更会招人妒恨，连连拒绝不敢答应，“弟子还是想自己努力去争取，总不能事事依靠师尊。” 暮霭皱着眉，强调：“我是你师尊。” 洛衡一脸认真：“弟子感念师尊的再造之恩，想回报师尊的恩情。” “不需要你回报……算了。” 看他态度坚决，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我给你两日的休息时间，你只专心养好精神即可，在此期间我会让暮暮盯着你。两日后来后山树林找我，我给你补课。” 洛衡面上一喜，“多谢师尊。” 暮霭鼓励他，“既然打算参加预选赛，你就全力以赴，名次无所谓，我给你保底。” 云隙山的预选赛在下个月。 开赛前两天，洛衡去凉秋阁交报名表。 凉秋阁的弟子看见他，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不免有些嘀咕。 “他怎么也会参加预选赛啊？” “可别是上场受了欺负，暮霭师叔再帮他打回去。” “他养的那只狐狸也挺凶的……” 人群中发出一阵阵低低的哄笑声。 锦方充耳不闻，似是也默许了他们这般，从洛衡手里接过报名表，皱着眉问他：“你真想好了？预选赛不是你师尊想干预就能干预的，受了伤可别找你师尊告状。” 洛衡点头，满怀信心道：“师伯放心，弟子已经准备好了。” “预选赛在两日后开始。” 锦方随手把洛衡的报名表递给身边的弟子，对洛衡并没有表现出几分重视，劝说他退出： “你还有反悔的机会，预选赛是在为百仙会选拔，用的都是真刀实剑，你师尊这般娇养着你，你别再惹得你师尊不悦。” “师尊让我尽力就好，”洛衡恭顺应着，武道宗师的不屑他看在眼里，虽然心里不舒服，但还是秉着晚辈的身份恭敬颔首，“还请师伯先给弟子登记吧。” “洛师弟，师尊也是要审核的。” 锦方身边的弟子慢悠悠开口，眼神中是藏不住的奚落嘲讽，意有所指道：“若是什么人都能参加预选赛，赢不了就大闹一场，预选赛不就乱套了吗？” 明里暗里的讽刺，洛衡也有些恼了，“这位师兄慎言！” 锦方未理会这些，只推辞洛衡：“洛师侄你先回去，此事我会与你师尊沟通。” “……是。”纵使心里不悦，洛衡也只能告辞。 锦方低声吩咐身边的弟子，“想办法试试他的实力，别惹得你暮霭师叔不高兴。” “弟子遵命。”那弟子摩拳擦掌，一脸兴奋的离开。 不远处的假山石头上，一团小小的漆黑影子一闪而过。 洛衡愤愤不平离开凉秋阁，刚出门就看见暮霭在门口等他。 “师尊。”少年人这一声唤他，明显的带着情绪，“您怎么过来了？” “你和凉秋阁不和，我过来看看你。” 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少年人心里憋着气拳头紧握，他的手心里嵌下很深的指甲印。 洛衡的手指被他师尊动作轻柔地掰开，少年人正垂着头闷闷不乐。暮霭防止他再自己掐自己，牵着他的手朝琅华小筑走。 “衡儿，修真界里是以强者为尊。” “弟子知道。”洛衡抬头看向暮霭，不明白他师尊为什么会突然说这个。 暮霭语气严肃：“既然凉秋阁轻视你，后日开始的预选赛上，你就把凉秋阁的人彻底打服。” 洛衡愣了一下，点头应了一声“好”。 “预选赛上，你只管放开了打。” 暮霭欣慰摸了摸他的头，别有深意道：“如果锦方的弟子伤势惨烈，只能怪他们自己技不如人。” 他可是个记仇的人。 不止记仇，报复心也重。 “可是，”洛衡有所顾虑，“如果得罪了锦方师伯，锦方师伯再找我麻烦怎么办？” 暮霭冷笑了一声，“有我在，你怕什么？” 少年人的手被包裹在他师尊的掌心中，师尊的手微微用力牵得很紧，不至于抓疼了他也不至于放开他。 他就这般被师尊牢牢保护着。 师尊的手中带着些许凉意，安抚着少年心中的躁郁…… 预选赛前的最后两日，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 琅华小筑外设了设了结界，前来找麻烦的凉秋阁弟子处处碰壁，甚至还被暮霭打了一顿，最后只得铩羽而归。 两日后，预选会正式开赛。 地点设在的苍云台的演武场，场下已经聚满了弟子。 云隙山嫡传长老一共有十五位，算上暮霭是十六个，今日都露面了。 那一群人看见暮霭稳稳当当坐在长老席上，还觉得分外新奇，其中一人调笑他道：“你这狐狸，终于舍得出你那树林子了？” 浮溟笑道：“墨尘师兄你该见识见识，这蠢狐狸养徒弟跟宠孩子似的。” 雾隐摆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模样，连连摇头叹息：“也不知道是他在养徒弟，还是他徒弟在养他，这祖宗晚上变回真身，跑去跟他徒弟睡，他徒弟现在也离不开他。” 锦方哂笑了一声，讥讽道：“他那徒弟太娇养了，磕到碰到就要去找他师尊告状，这般吃不了苦，还修什么仙！” “是是是，洛师侄自然不像你凉秋阁的弟子——”雾隐接过话茬，阴阳怪气的讽刺了回去： “一个个的皮糙肉厚，在云隙山里横行霸道，掌门师兄对此头疼不已，哪里像人家洛师侄一样，又乖又听话让人省心。” 锦方不甘示弱的回怼：“那就当他师尊的乖徒弟去吧！还来参加什么预选赛！” 雾隐不屑冷哼，“你的徒弟都能参加，为什么洛师侄参加不了？” 一文一武两位宗师激情互怼，就洛衡应不应该参加预选赛一事，差点动手打起来。 墨尘甚感好奇，低声问暮霭：“你那个徒弟，怎么惹到锦方师兄了？” “……”暮霭抬眸冷冷扫了他一眼，移开视线并没有理会他。 这狐狸是出了名的高冷不爱搭理人，墨尘没得到答案也没纠结，走过去在长老席入座了。 终于还是阅黎出面调停，吵的正是激烈的二人才安分下来，各自傲娇哼了一声朝反方向走。 雾隐坐在了暮霭身边，锦方一直走到长老席另一端才坐下。 掌门以及诸位长老都已经落座，预选赛正式开幕。 第25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我赌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预选赛的第一轮是两两对决，其过程不限招式剑法，将对方打下演武场即为结束，胜者晋级败者淘汰。 这一轮将会淘汰一半的弟子。 云隙山的两大巨头—— 凉秋阁属武，染冬亭善文。 文道宗师和武道宗师的弟子，在预选赛的第一轮中胜算极大。 对战弟子名单已经事先排列好，以鼓声为号两两上场，场下设有司仪主持兼裁判，席上以众位长老为监督。 演武场上的两两对决已经开始。 雾隐看暮霭直直盯着场下的某个地方，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洛衡也同样在看着他师尊。 雾隐不由得心里发笑，这祖宗以往对什么都是淡漠如常，如今居然也会担心了。 墨尘想活跃气氛，“诸位师兄弟不如猜猜，今年的预选赛魁首是哪一院的弟子？” 云英笑道：“不是凉秋阁就是染冬亭，以往都是如此，没什么可猜的。” 浮溟摸着下巴，带着几分期待，“今年可是多了洛师侄，恐怕会有变数吧。” 锦方不屑，冷哼一声：“就暮霭那般娇养徒弟，我敢打包票，前三绝对没有洛衡，他能不能入选百仙会名额都难。” “锦方师兄，这可是你说的！”浮溟来了兴趣，兴奋地朝暮霭嚷道：“暮霭，你赌不赌！” 暮霭面色冷淡，毫无情绪波动的扫了他们二人一眼，漠然开口：“不赌。” 雾隐惊奇，“你以往不是最喜欢参与这些赌约吗，今天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漠如老僧入定，“衡儿如何，是他的造化。” “这蠢狐狸疼徒弟，不愿意拿洛师侄出来赌。”浮溟并不觉得扫兴，兴致勃勃继续道：“锦方师兄，我跟你赌！” 锦方问：“你想赌什么？” 浮溟道：“就赌洛师侄能进前三，一千灵石。” 锦方露出一副“不过如此”的表情，无所谓笑了笑，自信下注：“五千，洛衡进不了前三。” “锦方师兄玩这么大？”墨尘惊叹。 雾隐看了一眼身边不为所动的暮霭，提议道：“赌输了的人灵石归暮霭，二位觉得如何？” 浮溟欣然答应，“总不能让蠢狐狸觉得我太寒酸，我也加到五千。” 锦方点头应允，“如果洛衡能进前三，我再加给这狐狸打一千只山鸡做补偿。” 浮溟一脸佩服，“锦方师兄豪气啊！” 雾隐看热闹不嫌事大，“掌门师兄做个见证，你们两个谁也不许赖账！” 阅黎面带笑意，隐隐似有几分无奈，“好。” 演武场上的对决一场一场的过，终于等到了洛衡上场。 “琅华小筑洛衡，对战凉秋阁千来。” 浮溟看着已经上场的二人，疑惑皱眉：“我记着洛师侄的对手，好像不是凉秋阁的弟子吧……” 锦方坦然承认：“我改的。” “锦方师兄！”浮溟恼了，“你这是作弊！” 锦方淡淡道：“就算我不改，洛衡迟早也会对上，就当是提前适应了。如果洛衡连第一轮都过不了，还谈什么前三。” 浮溟不悦：“蠢狐狸记仇，你这般欺负洛师侄，就不怕蠢狐狸半夜找你麻烦吗？” 锦方道：“暮霭若是真的为他徒弟好，就不应该找我麻烦。” “暮霭你看！锦方师兄成心跟你作对！”浮溟说不过他，找暮霭告状去了。 暮霭不为所动，“我相信衡儿。” 洛衡与千来已经开始交手，三招试探不出招只防御，是暮霭教给他的。 若差距不大，可借此摸清对方攻势。 若差距悬殊，有足够时间思考对策。 凉秋阁属强攻型，在绝对的力量面前，凉秋阁可以称得上是必胜。 所以此刻场上，洛衡被打的节节败退，根本是毫无还手之力。 浮溟看的紧张不已，急切的朝暮霭嚷：“蠢狐狸，你到底是怎么教的徒弟！洛师侄在凉秋阁的弟子面前，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吗！” 锦方嗤笑一声，“洛衡不过如此，能不能通过第一轮恐怕都悬。” 三招已过，洛衡反击。 暮霭是九尾狐，教给洛衡的招式也有狐狸的影子，灵巧迅捷，无穷变幻。 ——专克他们凉秋阁。 楚天阔回剑劈去，直朝千来的下三路，凉秋阁剑法的缺陷也就在这里，着重力量但轻视速度。 千来挥剑格挡，楚天阔出其不意，直挑他的手腕。 洛衡的招式实在诡谲，三招之内乱了千来的阵脚，之后便是攻守彻底换了过来。 千来摸不清洛衡的剑招，已经陷入完全被动之态。洛衡破解了千来的攻势，了如指掌将他完全压制，剑招凌厉一击必胜。 千来被打下演武场。 “琅华小筑，洛衡胜。” 浮溟比谁都激动，“锦方师兄，你凉秋阁输了！” 锦方有过短短的错愕，但也只是一瞬很快消失，胸有成竹道：“还有两轮，不着急。” 浮溟取笑他，“你就是死鸭子嘴硬！” 洛衡下演武场之前，抬头看向暮霭的方向，暮霭朝他点了点头，面上也多了几分笑意，洛衡这才离开。 雾隐盯着暮霭看，这祖宗居然也会露出这般温柔的模样，良久后才开口：“你这徒弟不错，你感觉这次预选赛结束后，洛师侄能拿个什么名次？” 那几分笑意转瞬即逝，好像只是雾隐的错觉。 暮霭面上依旧是一片冷肃，仿若拒人于千里之外，淡淡回应：“不知。” 雾隐无趣撇嘴，“你就对你徒弟一点信心也没有吗？” “……”暮霭已经不理他了。 预选赛第一轮结束，已经接近天黑了。 演武场下的弟子已经散去，洛衡直朝暮霭走了过去，“师尊。” 墨尘笑呵呵道：“洛师侄少年英气，今日的表现可谓是相当出彩。” 洛衡乖巧拜礼，“墨尘师伯。” 锦方看不上洛衡，武道宗师路过这里，不免要奚落教训一番，“洛师侄侥幸晋级第二轮，可不要因此就骄傲自大了，后面两轮比赛才是关键，你能不能赢还不好说。” 雾隐当即怼了回去，“那也比你的弟子强，第一轮就被洛师侄淘汰下来了。” “师尊，我们回去吗？”洛衡并未理会那二人，只专心看着暮霭。 “走吧。”暮霭带洛衡离开。 回琅华小筑的路上。 “师尊，我听其他师兄说，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就我的参加预选赛的事打赌了。” 洛衡垂着头，语气愧疚，“都怪我，让师尊在其他师伯面前丢人了。”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你不用理会，专心比赛就好。” “师尊。”洛衡轻声开口，抬起头看向暮霭，少年人双眸熠熠生辉，无比认真道：“我想拿个魁首回来，给师尊长长脸。” 第26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预选赛的第二轮，是攻擂赛。 从第一轮晋级的弟子中，任意挑选一名弟子为擂主，其他弟子轮流攻擂。 攻擂成功，则更换擂主。 守擂成功，则继续攻擂。 按众弟子获胜场数计数，晋级第三轮者取前五成。 ——如此，又将淘汰一半弟子。 第一轮的守擂者，是凉秋阁的弟子。 凉秋阁的战斗力，在云隙山中本就排在前列，除了染冬亭能与之一战外，其他院的弟子几乎不是凉秋阁的对手。 所以，第二轮的第一位擂主，堪称是霸场。 洛衡站在场下，只平静看着演武场上的比试，并没有打算要上场的准备。 苍云台、染冬亭、清澜水榭、霜洁殿…… 包括凉秋阁在内的十五座院，都与那个擂主交过一次手后，那个擂主已经稳稳当当站在演武场上。 “下一个谁来？”一连胜了许多场，那人神色倨傲，扫视过演武场下。 “我来。”洛衡走上演武场，拔出楚天阔持剑相对，“琅华小筑，洛衡。” “原来是你这废物。” 凉秋阁的人和他师尊一样，一样的看不上洛衡，眼神轻蔑你这对面的人，“洛师弟若是输了，可别哭哭啼啼去找暮霭师叔告状。” “我师尊就在那里，我如何师尊都能看得见。”洛衡冷冷一笑，楚天阔直接出招，“师兄的话，同样奉还给师兄你！” 楚天阔来势凶猛，那擂主出剑相抗，洛衡复制昨天的招式，试图想胜过他，不知昨天是不是锦方也给他们补课了，那人的剑势招招克他。 “你昨日不过是侥幸晋级，你以为你今日还能赢吗！真是天真！” “那你可就错了……” 狐狸本就是机智狡猾之物，招式更是变幻无穷。 洛衡游刃有余，凉秋阁妄想用破解他昨日的剑招以克他，简直是天方夜谭。 楚天阔的招式再次变换，打的那人逐渐手忙脚乱。 楚天阔的剑招猜不透摸不准，况且洛衡勤勤恳恳跟着暮霭学，实力不算差。 凉秋阁一直轻敌，就算单凭绝对实力，洛衡也和凉秋阁有一战之力。 但凉秋阁虽属于强攻型，但招式有明显的规律可循，洛衡在上场前观察他、上场后试探他，总算是摸清了他凉秋阁一脉。 楚天阔一招制胜！ 那擂主根本来不及反抗，就被洛衡用巧招摔在了地上。 洛衡踢了他两脚，才把他踹下演武场，那擂主摔得十分狼狈。 十分解气。 攻擂成功，擂主更换。 长老席上看的也高兴，与锦方有赌约的浮溟更是兴奋，“锦方师兄，洛师侄又一次打赢了你凉秋阁，他昨日晋级可不是侥幸！” 一连两次惨败，锦方也不得不重视了。 锦方朝人群弟子中递了一个眼神，他的亲传弟子楚章会意，上场挑战洛衡。 “凉秋阁，楚章。” 既以探清凉秋阁的招数，洛衡也不再与他们客气。 凉秋阁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古板呆滞。在绝对实力之下，此缺点可以被力量弥补，但若是势均力敌，此短板实在致命。 楚天阔三招之内，直接秒杀了楚章。 把楚章按在地上踢了他几脚，洛衡才把他踹下场去。 此举动无异于挑衅。 紧接着，又上来一个凉秋阁弟子。 同样也是被洛衡先踢后踹。 头一次遇到劲敌，而且被人这般羞辱，凉秋阁的人咽不下这口气，此后的十几个弟子，都是凉秋阁。 心里负气，就会影响出招。 凉秋阁气势汹汹要找洛衡报仇，似是潜力被激发出来一般，出剑的招式凌厉迅猛。 洛衡一眼看透本质，凉秋阁的剑法没有变，不过是杂乱无章罢了。 一连凉秋阁打过许多场，洛衡也感觉到不耐烦了，手指翻转一手凝结，灵光璀璨缔结符篆，一手灵力暴击直接将他轰下场去。 “凉秋阁别上了，换个院的师兄吧。”洛衡朝演武场下道。 凉秋阁输得惨烈，锦方被气得不轻。 浮溟还要火上浇油，幸灾乐祸道：“锦方师兄，一千只山鸡你可以开始准备了。” 锦方偏不信邪，“还有第三轮，等洛衡进了前三再说。” 凉秋阁之后，是染冬亭。 凉秋阁败得惨烈，染冬亭也迫不及待要试试洛衡。 染冬亭的招式就和凉秋阁反过来了，招式变换，难猜本源。而且染冬亭不像凉秋阁只是剑修，还有符修音修，更是难以琢磨。 染冬亭的绝对实力不敌凉秋阁，这也是染冬亭和凉秋阁为什么能打架这么多年。 洛衡如果是还按对付凉秋阁的招式，对付染冬亭，那他的优势不大，胜算也不高。 所以洛衡几乎是调动全身灵力，凝聚于楚天阔，剑意出锋绝对压制。 每一招式都是沉痛打击，染冬亭第一人败下场去。 符篆法阵洛衡也会，染冬亭打不过他。 云隙山昔日的两大巨头，如今都被洛衡压着打，其他弟子开始怯场了。 染冬亭又被洛衡打过一轮后，没人再敢上演武场。 “暮霭师叔的徒弟居然这么厉害？” “暮霭师叔本就有仙尊之名，教出来的徒弟自然厉害。” “如果还让洛衡霸场，咱们今天都得淘汰！” “染冬亭和凉秋阁都打不过他，咱们更没有胜算吧……” “我去试试！” 一个清澜水榭的弟子上了演武场，这是浮溟的徒弟。 清澜水榭主修心，招式与染冬亭相似，承袭符篆法阵一脉，控制效果强悍。 染冬亭尚且打不过洛衡，清澜水榭单论实力也不是洛衡的对手，既然如此洛衡压根不给这人出手的机会，随手一道暴击就把他轰下去了。 上场秒下，洛衡实在恐怖。 更是没人再敢对上洛衡，演武场上僵持许久。 长老席间，浮溟提议，“要不让洛师侄直接晋级吧？” “不行！”锦方想也没用直接拒绝，“如果都像洛衡这般，预选赛的规矩还要不要了！” 浮溟反驳：“那你凉秋阁倒是上啊！” “……”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挑衅，锦方不说话了。 雾隐提议，“如果一次上场多人呢？” “好主意！”浮溟直呼，“给洛师侄增加一个挑战赛，只要洛师侄能赢直接晋级，暮霭你觉得怎么样？” 暮霭点头，“可以。” 浮溟又去征求锦方的想法，“锦方师兄你觉得呢？” 锦方已经无计可施，正好他也想试试洛衡的极限，“十个凉秋阁，十个染冬亭，其他各院再凑十人。” “三十个人！”浮溟惊了，“你要打死洛师侄吗！” 锦方哼了一声，“既然让他直接晋级，总不能太轻松了。” “三十个人太多了吧……” “可以。” 浮溟还心有顾虑，暮霭已经直接答应下来。 浮溟急了，“蠢狐狸，洛师侄不是你，别太勉强了！” 暮霭道：“我教的徒弟，我有数。” 锦方叫过来随侍弟子，直接按照这般安排下去了。 三十个弟子已经上场就绪，洛衡站在正中央，目光停留一一扫视过众人。 “三十个人，洛衡就算再逆天，也不一定能赢吧？” “可能还被打得很惨，我不敢看了！” 三十个弟子群攻而上，洛衡与他们对上几招，他们的攻势来自四面八方，纵使洛衡招式再快，也感觉心有余而力不足。 洛衡肩上被砍了几剑，整只袖子瞬间被鲜血染红，若是再打下去，洛衡必败无疑。 一对三十，不死不残也得重伤。 不敢细想接下来将是如何惨烈的画面，已经有胆小的弟子捂住了眼。 千钧一发之际，楚天阔宝剑祭出，洛衡手凝灵光抬手开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第27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晋级第三轮 一道清透水环凝聚成型，环绕楚天阔剑身。甩出的水滴凝结成刃，迸溅射向四面八方。 水刃锋利迅猛，咻咻射出破空之声。 速度实在太快，那群弟子根本来不及躲闪，被水刃刺伤顷刻就见血流汩汩。 那群弟子见势不妙，放弃攻击洛衡，退而防守挥剑相抗。 飞击的水刃与宝剑撞出沉闷声响，同时伴有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人射飞了出去。 水刃如同长矛一般击穿腹部，将人贯穿死死钉在石柱上，鲜血顺着石柱流淌下来，地上血流成河。 如此凶悍残暴的阵法，已经不是他们所能应付得了，那群弟子此刻也顾不得现在是不是预选赛了，惊慌失措纷纷逃窜。 阵法受洛衡操控，水刃飞击四面八方，宝剑劈过之处水刃飞出，迅速淘汰了那三十名弟子。 水刃的杀伤力极大，那群弟子根本接不住水刃的攻击，更是伤得惨烈输得狼狈，被冲下演武场的弟子，已经昏死过去了大半。 即便还有意识清醒者，也是被人搀扶着才勉强站了起来。 最后，演武场上只剩洛衡。 一对三十，洛衡完胜！ 演武场下静默了一瞬，很快炸开叫好喝彩声—— “洛师弟好厉害！不愧是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 “打的好精彩！以后云隙山再也不是他凉秋阁一家独大了！” “洛师弟一对三十居然能赢！修真界里飞升第一人的徒弟果真恐怖！暮霭师叔实至名归！” “能不能转投暮霭师叔门下，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长老席上，锦方简直是看惊了眼，这个他瞧不上的弟子，居然会有如此强悍的实力！ 锦方不可置信：“暮霭，你这是怎么教的徒弟？洛衡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大？” 浮溟笑道：“锦方师兄愿赌服输吧，该去给蠢狐狸抓山鸡了。” 锦方不到黄河心不死，“还有第三轮，等预选赛结束再说。” 经过这两轮的预选赛，浮溟现在对洛衡有极大的信心，信誓旦旦道：“洛师侄的名次绝对不会差，锦方师兄你必输无疑。” 这场挑战赛结束，演武场上司仪宣布：“琅华小筑，洛衡晋级。” 暮霭一声不吭起身，直接离开了长老席。 雾隐不解叫他：“暮霭，你去哪里？” “……”暮霭已经走远了。 “雾隐师兄你没看见洛师侄受伤了嘛，这蠢狐狸疼徒弟去了。”浮溟一脸淡定道。 “我去看看。”云英紧接着也离开了。 洛衡刚下演武场，然后便看见暮霭直朝他过来，刚打算唤一声“师尊”还没出口，暮霭抬手覆上他的手臂，灵光从掌心流出。 “疼不疼？”暮霭关切问道。 刚刚打的确实过瘾，洛衡几乎都忘了手臂上还有伤，这会再听暮霭提起，才后知后觉手臂上的剧痛。 刚刚没来得及处理，现在大抵是撕裂得更严重了，鲜血流到手背上鲜红刺目，洛衡整张脸都皱了起来，惨兮兮哀嚎： “师尊，我疼——” 暮霭帮他简单疗愈过一番后，直接领着洛衡离开了这里。 长老席间，浮溟看的直摇头，“你们看蠢狐狸这不值钱的样。” 回了琅华小筑。 洛衡脱了上衫，手臂上已经血肉模糊。 暮霭正给他上药包扎，洛衡疼得嘶嘶直抽冷气，眼角带着泪花，可怜兮兮的求饶，“师尊，您轻点……” “你就不应该给他们伤到你的机会，”暮霭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动作同时放轻放柔了不少，“我教给你的阵法是让你应敌，不是让你自保用的。” 洛衡苦着脸：“是弟子自大了。” “你好好养伤吧。”暮霭给他的手臂缠上纱布，“等到第三轮的时候不要逞强，就算你进不了前五十，我手里还有名额，能保你顺利去百仙会。” “那怎么行！”洛衡不认同，“浮溟师伯和锦方师伯还有赌约……” “赌约是他们的事，跟你无关。”暮霭严厉道，“为了争夺名额，你再落得重伤，未免太得不偿失了！” “师尊别生气，”洛衡弱弱为自己辩解，“锦方师伯总是看不起弟子……” 暮霭打断他的话，“现在锦方已经不敢轻视你了。” “那弟子更要乘胜追击！” 洛衡一脸坚定，义正辞严的反驳暮霭，“总不能让锦方师伯觉得弟子太脆弱，被人砍了一刀就实力大打折扣。” “……”暮霭说不过他，只能答应下来，“你注意别再伤到，应当以你自身为重。” 洛衡点头，“弟子明白。” 暮霭给洛衡已经包扎完，云英才姗姗来迟。 洛衡披上衣衫，起身拜了一礼，“云英师伯。” 暮霭嫌弃，“怎么这么慢？” 云英叹了口气，无奈道：“暮霭啊，你是真的教了个好徒弟，洛师侄打的那三十个人，现在全都送进我芳菲堂了。” 暮霭冷笑一声，不知是讽刺还是什么，“我教的徒弟，自然不可能差。” “我过来看看洛师侄，”云英刚来还没来得及坐下，就又打算离开，“芳菲堂现在人满为患，洛师侄既然没事，我就回去看他们了。” 暮霭“嗯”了一声。 洛衡礼数周全相拜，“恭送师伯。” 暮霭看向洛衡，“你先去沐浴，换身衣服好好休息，明日是预选赛第三轮。” 洛衡为难，“师尊，我的手……” 半个时辰后—— 洛衡坐在浴桶里，暮霭挽起袖子帮他擦洗。 洛衡脸颊发红，有些紧张局促：“多谢师尊。” “没事。”暮霭手里拿着湿润的布巾，布巾擦过洛衡肩头，“抬起手。” 洛衡听话乖乖照做。 暮霭确实把他养的很好—— 琅华小筑里蔽日清凉，少年人肤色白皙，腰身劲瘦肌肉紧实，手掌因常年握剑生出许多薄茧，相较刚进云隙山时瘦骨嶙峋，如今已经壮实了许多。 暮霭帮他沐浴完后穿上里衣，将洛衡抱回了偏室。 相比他第一次抱洛衡时，少年人明显沉了许多。 偏室里没有看见那只九尾狐，洛衡问暮霭，“师尊，暮暮呢？” 暮霭把洛衡抱到榻上，“树林里睡觉去了，你既然不在，它也不愿意待在这里。” 第28章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洛衡夺得魁首之位 第三轮考核，是浮溟和锦方联合出题。 演武场上多了许多人形石像，由浮溟群体控制，锦方操纵攻击。 所有晋级第三轮的弟子进入试炼幻境，按照在幻境里的留存时间，从这里决出前五十人。 在洛衡踏进秘境之前，暮霭万般嘱咐：“千万以你自身为重，切勿逞强。我不需要你去给我争荣誉，只要你平安回来就好。” “师尊放心。”洛衡郑重点头，身负楚天阔宝剑，从容不迫进入秘境之中。 待所有参赛弟子都已经入境，浮溟与锦方施法启动石像。 外界的人看不见里面，长老席上与场下观赛的弟子，都只能耐心等待。 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一个弟子被扔出了秘境，重重砸在了演武场下。 那弟子看起来伤得不轻，捂着胸口趴在地上不停地呕血，然后就直接昏死过去了。 云英立刻吩咐弟子行动，赶忙将那弟子抬上了芳菲堂。 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 又连续有许多弟子被甩出了秘境。 雾隐感慨，“看来幻境里面的竞争，是相当激烈啊……” 墨尘道：“这群石像可都是货真价实的石头，若是不慎被砸一下，那群弟子至少得是重伤。” 雾隐看着那群被摔出来弟子的狼狈样，啧啧叹奇，“这一届的预选赛，锦方和浮溟出的题确实有点残暴了。” 墨尘解释，“其实这次比赛，也考验那群弟子的胆识，如果他们主动认输，石像不会攻击他们，还会将他们安稳送出幻境。” 雾隐嗤笑了一声，“锦方自负且眼高于顶，就他那般臭脾气，若真有弟子在他面前认输，他能把人安安稳稳送出来吗？” 墨尘也是无奈摇头，“里面还有我的徒弟，但愿锦方师兄能手下留情。” 预选赛的第三轮进度非常快，一个时辰不到的时间，已经近百名弟子从幻境离开。 浮溟立刻安排弟子统计人数。 大约又过了两个时辰后，所有弟子已经全部离开了幻境。 “回禀师尊，一共是五百一十二人。” “五百一十二？”浮溟皱起眉头，“我记得进去的时候是五百一十三人，还有谁没出来？” 暮霭走过来，放眼望去扫视过周围所有弟子，却没有看见洛衡时心里一紧。 “还缺衡儿。” “洛衡居然还没有出来？！” 锦方惊愕，目光在已经离开幻境的弟子人群中寻找，确实没有看到洛衡的影子。 “从这群弟子进入幻境开始，我就没有注意到洛师侄，”浮溟不免面露担忧，“洛师侄不会出事了吧？” 雾隐心下一沉，赶忙问：“云英师弟，洛师侄在你那里吗？” 云英摇头，“所有送过去的弟子都进行了登名造册，我未曾看见有洛师侄。” “我去找衡儿。”暮霭说着，就要进入幻境。 “你先等等。”浮溟拦下他，抬手凝出灵光施法，“我先把幻境里的石像撤去……不对！” 浮溟察觉到了不对劲，脸色骤然变得凝重，“这些石像，好像不受我控制了……” 忽然，演武场上的石像爆炸了！ 碎石飞溅，石屑乱飞。 火光冲天中声势浩荡震耳欲聋，因为爆炸所释放出极大的冲击力，几乎要将众人震飞出去—— 雾隐抬手结印，一道退守结界迅速升起挡下，及时笼罩住众人。 碎石拍打在结界上，密密麻麻的动静尖锐刺耳，几乎下一刻要将结界打穿。 冲击力带来的影响，恐怕将要把结界轰碎，雾隐都险些支撑不住。 “这是怎么回事！”墨尘的喊声淹没在石像爆炸的余波里，“好端端的怎么突然爆炸了？” 浮溟面色沉重，“有人破了幻境。” 锦方道：“打碎里面的所有石像，这道幻境就会崩塌。” 墨尘震惊睁大了眼，“其他弟子都是被石像打出来的，什么人居然有这么大的本事，能打碎那些石像？还是所有？！” 待到烟尘散去之后，原本林立演武场上的石像已经全部破碎。 在石堆废墟中，突兀出现了一道人影。 那道人影似是有些踉跄，手里提着一把剑，跌跌撞撞朝他们走过来。 “衡儿！”暮霭一眼认了出来，径直出了退守结界，朝那道人影而去。 爆炸带来的余威已经散去，雾隐撤了退守结界。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好像是找到了依赖，死寂的眼眸中有了亮光，朝暮霭小跑了几步，又似是不知被什么绊倒一般朝前栽倒。 暮霭伸手接住他，将洛衡抱了个满怀。 楚天阔掉落在地上，剑柄上沾满了血迹，洛衡的手掌中被磨出许多血泡，已经在化脓流血。 洛衡是最后一个出来的，按第三轮的比赛规则，魁首之位非洛衡莫属。 浮溟和锦方都走了过来，浮溟看他这副惨样心生不忍，好奇问道：“洛师侄，你到底在里面做什么了？” “我发现，破幻境的关键就在于石像，我打碎了所有石像……” 洛衡有气无力说得缓慢，嘴角流下一行鲜血，看见锦方也在这里，不知怎的忽然笑了出来，“师尊你看，我没有给你丢人……以后锦方师伯再也不能说我什么了……” “你还真是拼命。”锦方面色复杂，坦然道：“是我输了，五千灵石随后送到琅华小筑。” 暮霭冷声问道：“浮溟，你在幻境里放了多少座石像？” “三、三千……”浮溟有些不敢应话，他知道这狐狸的报复心特别强，生怕事后会再被这狐狸报复。 暮霭心下了然，洛衡一个人解决了三千的石像，怪不得手会伤成这样。 “咳咳咳——” 洛衡突然剧烈咳嗽起来，猛地喷出了一口鲜血。 “云英！云英在哪！” 暮霭急了，回头看向人群，急切的目光寻找芳菲堂之主，“你来看看衡儿！” 云英闻声赶过来，道：“先把洛师侄送去我芳菲堂。” “师尊，预选赛结束了吗？” 洛衡哑声问道，眼皮发沉靠在暮霭的肩头，声音愈发虚弱，“我累了……” “已经结束了。”暮霭将洛衡横抱起，温柔道：“你安心睡吧。” “好……”洛衡躺在暮霭怀里，很快闭上了眼。 暮霭抱着洛衡直接离开了。 “暮霭！”锦方从后面喊他，“那一千只山鸡，你是要活的还是死的！” “锦方师兄你这是什么话？”浮溟闻言简直觉得好笑，“就算蠢狐狸的胃口再大，也一次吃不完一千只山鸡。” 第29章 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这一届的预选赛，是洛衡第一次在云隙山面前公开亮相。 预选赛上一战成名，三轮比赛之后稳居魁首之位，洛衡可谓是名声大噪，成了连凉秋阁都不敢随便招惹的存在。 距离预选赛结束的小半个月后—— 琅华小筑。 锦方吩咐带着弟子提来几大麻袋东西，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胡乱扑腾着，从中传出吱吱喳喳的鸡叫声。 甚是烦人。 “去通报你们暮霭师叔。” “是。” 锦方的徒弟正欲上前敲门，旁边偏舍的门先开了。 暮霭阴沉着脸走出来，带着明显的不悦之色，低声呵斥道：“都带到树林里去！” 锦方招手让弟子们去做，上前问暮霭：“洛衡怎么样了？” 暮霭道：“还在昏迷。” 锦方讶然，“云英师弟怎么说？”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此刻眉眼间是浓到化不开的愁色，回头深深望了一眼偏室，满面忧愁道：“衡儿在幻境里受了伤，内脏破裂出血，现在云英每日都过来施针，至于什么时候能醒还不确定。” “暮霭，你别太担心了。” 锦方也觉惋惜，这般一个好苗子，居然落得如此境地，温声安慰他：“洛衡命大，之前他都能在九尾妖狐口中逃脱，想来也是吉人自有天相，定然会没事的。” 锦方送完山鸡就回去了，暮霭继续回去守着洛衡。 少年人躺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放在身体两侧的手上都缠着纱布，呼吸浅薄极尽微弱…… 年关将近。 前几日才下了一场大雪，整个云隙山上都被纯白覆盖。 浮溟来过一趟琅华小筑，把正在偏室里伤感的暮霭叫走了。 就在暮霭走后不久，床榻上本来毫无动静的少年人，悄无声息睁开了眼。 …… “没想到洛家居然真敢告你。” 两个人走在云隙山间，浮溟感慨万千，“暮霭，你打算怎么应对？” “……”暮霭心事重重，没有应浮溟的话。 二人刚从苍云台出来，是玉龙金殿的人来了。 洛家一纸状书递到了祁连上神桌上，状告暮霭横行霸道无故伤人、拐卖人口蛊惑人心，要求玉龙金殿从重严判，令暮霭将洛衡还回洛家。 诉状写的凄凄惨惨戚戚，洛家把自己放在受害者的位置上，字里行间皆是控诉暮霭如何卑劣行凶，可谓是闻者落泪听者悲伤。 这个罪名不算小—— 但是祁连上神此时不在修真界中，暮霭又是祁连上神看中的人，玉龙金殿恐怕得罪顶头上司，也拿不准主意应该如何解决。 索性把状书送来了云隙山当事人面前。 看暮霭一副愁云满面的模样，浮溟以为他在为这件事忧愁，“你既然喜欢洛师侄，云隙山无论如何也会保你……” 暮霭出声打断他，“不必。” 浮溟好奇，“你打算怎么办？” 暮霭冷嗤一声，并未把对方看在眼里，不屑道：“一群跳梁小丑，不必理会。” “你还真的有恃无恐。”浮溟突然笑了出来，“难道就一点也不担心祁连上神会问罪你吗？” 暮霭丝毫不惧，胸有成竹道：“衡儿愿意跟着我。” “状书上说，是因为你蛊惑了洛师侄，洛师侄才愿意跟着你的。”浮溟笑道，“如果玉龙金殿真的要审理此事，洛师侄的意愿恐怕做不得数。” 暮霭面色冷淡，“玉龙金殿那位，应该不是昏庸之人。” “暮霭你看，那是洛师侄吧？” 浮溟突然停住了脚步，压低声音开口。 暮霭顺着浮溟示意的方向看过去，果真是洛衡。 本应躺在琅华小筑偏室里昏迷的少年，此刻正和一个女弟子站在一起，那女弟子面颊发红，手里拿着东西一脸羞涩，不知道在和洛衡说什么。 “跟过去看看。”浮溟来了兴趣，拉着暮霭静悄悄走近，躲在旁边一座可以掩藏身形的巨石后偷看。 离得近了些，二人也能看清他们在做什么—— 那女弟子手里拿着一只香囊递给洛衡，微微颤抖的手里可以看出她在紧张，只听她娇羞地朝洛衡表明心迹：“洛师弟，我仰慕你，想和你结为道侣……” “预选赛后，洛师侄也算是出名了。”浮溟眼神揶揄看向身边人，轻笑：“暮霭，你这徒弟还真是招人待见。” “……”暮霭没有说话，脸色瞬间阴沉了下来。 “孩子大了不中留。” 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拍了拍暮霭的肩，笑呵呵招呼他朝回走，“换条路吧，别去打扰他们两个了，免得洛师侄不自在……暮霭！” 身边有灵光一闪而过，暮霭消失不见，浮溟面前多了一只玄色九尾狐。 浮溟根本来不及阻拦，暮暮直接跑了出去，抬爪碰了碰洛衡的腿，“嗷嗷——” 洛衡低下头看见暮暮，本来还是毫无血色的脸上露出一喜，蹲下身将暮暮抱起来，“你怎么来了？是师尊在找我吗？” 暮暮点了点头，“嗷。” “我无心道侣之事，多谢师姐厚爱。”洛衡已经没有心思在外边多留，委婉拒绝面前的女弟子，抱着暮暮转身离开。 那女弟子不甘心，在后面朝洛衡喊：“洛师弟，我会等你的！” “……”洛衡抱着狐狸已经走远了。 “蠢狐狸你真是……” 浮溟无奈摇头，深深叹了口气，“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现在你管的太宽了。等到洛师侄以后有主见的时候，肯定得跟你闹。” 一人一狐回到琅华小筑，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正室里。 洛衡猜测，它应该是去找暮霭了。 果然下一刻，就看见暮霭从正室出来。 暮霭眼神冷沉面色不虞，大有要兴师问罪的意思，“衡儿，你什么时候醒的？” “半个时辰前。”洛衡老老实实回答，猜测暮霭会生气的原因，可能是暮暮跟他告状了，给暮霭解释前因后果，“弟子醒来后没看见师尊，想出去找师尊，不料遇见了那位师姐。” 恐怕暮霭生气一般，洛衡紧接着朝暮霭表忠心，忙道：“弟子现在只想好好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还请师尊明察……” “我没生气。”暮霭朝洛衡走过来，看他这面白如纸的模样，在昏迷的时间里消瘦了许多，如今似是弱不禁风摇摇欲坠，担忧道：“你去找过云英了吗？” 洛衡摇头，“弟子还没来得及去。” “现在就去。”暮霭牵起洛衡的手，如今正是冬日里，少年人穿的单薄，双手冰凉。 “真是不听话，刚醒就乱跑，如果出事了怎么办？” 暮霭责怪，脱下自己的大氅给他披上，仔仔细细地给洛衡裹好，“衡儿，你应该等我回来。” 第30章 衡儿，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躺了近三个月后，正是大病初愈。 毕竟躺了这么长时间，身体机能自然有损，云英让洛衡多出去走动走动，更有助于他恢复。 洛衡不敢去打扰暮霭相陪，但是暮暮愿意跟他作伴，甚至主动扒上了他的裤腿。 所以洛衡抱着暮暮，开始到处在云隙山里散步。 从来了云隙山后，洛衡一直待在琅华小筑里，除了跟着暮霭以外鲜少会出门。 今日洛衡走到人多的地方，发现许多弟子都背着包袱朝外走，洛衡好奇拦下一人，“不知师兄这是做什么去？” “原来是洛师弟啊，”但凡参加过预选赛的弟子，没人不认识洛衡，那弟子问他：“洛师弟不回家吗？” “回家？”洛衡疑惑，“回什么家？” “还有半个月就是年关，云隙山放假，允许我们回家过年。”那弟子欢欣雀跃，难掩兴奋与迫不及待，“洛师弟也快回去收拾收拾吧，我先走了！” 回家？ 他还有家吗…… 洛衡心里酸涩，十分不是滋味，望着那群弟子轻快的脚步，他们归心似箭，洛衡与他们格格不入。 母亲早亡，继母上位，父亲对他赶尽杀绝，洛府对他极尽羞辱。 原先还有一个嬷嬷照顾他，是抚养他长大的奶娘，可是后来在逃亡途中，也被洛府的人杀害了。 洛衡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离开，脚下犹如灌了铅一般沉重，想离开但又不想离开。 ——今天他就不应该出来。 以往的这个时候，他都待在琅华小筑，有暮霭和暮暮在，他师尊和小狐狸一切如常，他也感觉不到是过年。 除了琅华小筑，他已经无处可去了…… 暮暮看出洛衡情绪的不对劲，抬爪摸了摸洛衡的下巴，洛衡低头给它顺了顺毛，“怎么了？” 暮暮直起身子，用狐狸脑袋蹭了蹭他，似是在安慰洛衡，“嗷嗷——” “……洛师侄？” 浮溟正好迎面过来，看见暮暮那般撒娇卖乖的模样，简直是没眼看。 看向小狐狸的眼神中，浮溟是明晃晃的嫌弃。 暮暮和暮霭，简直是两个极端。 “……”熟人在场，小狐狸也觉羞愧，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飞快地跑远了。 “浮溟师伯。”洛衡拜了一礼，掩下心头的感伤，故作轻松的问：“临近年关了，您有什么安排吗？” 浮溟道：“云隙山放假了，我安排完清澜水榭的事就走。” 洛衡惊讶，“云隙山不会很快就没人了吧！？” “云隙山会留下几个守山门的长老。”浮溟知道洛衡家里的情况，恐怕洛衡难过，又补上一句：“洛师侄你不用担心，暮霭也不会走，他每年都不走。” 他之前许多次想把蠢狐狸带走，但是蠢狐狸就是不肯跟他走，还对他又抓又挠的，他又不能破相回家，就只能作罢。 云隙山里都在准备回家，洛衡羡慕不已，心里一片悲凉。 暮暮不在身边，他也没心思再继续逛，浑浑噩噩回了琅华小筑。 偏室里没看见暮暮，洛衡也没心思找，坐在桌边随便翻开一本书，却是半个字也看不进去。 洛衡一直枯坐到晚…… 夜色渐深，暮暮回来了。 暮暮叼住洛衡的裤腿，拖着他朝外走。 “你是饿了吗？”洛衡弯腰抱起暮暮。 暮暮摇头，十分固执的要洛衡朝外走。洛衡疑惑出门，跟着暮暮去了树林深处。 随着小狐狸的指示，洛衡在一棵树旁停下，树干笔直挺拔，生长健壮极其高耸，抬眼望去看不到尽头。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爬上那棵树，爬了两步回头看见洛衡没有动作，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你让我也爬上去？”洛衡不解。 暮暮点点头。 洛衡想着，师尊要他好好养病，反正他也无事可做，陪着这狐狸玩玩也好。 洛衡跟着暮暮一起爬上树，那只狐狸爬两步就要回头看他，生怕他再跟丢了。 大约是爬到一半的距离，暮暮突然加快速度，将洛衡甩后许多。 小狐狸身体灵巧，很快就不见了踪影。 洛衡追着暮暮，在一处粗壮的枝桠上，看见了暮霭坐在那里。 暮霭朝他看了过来，清凌凌的声线开口唤他：“衡儿。” “师、师尊……”洛衡猝不及防与暮霭对上视线，心里一滞紧张地抱着树，不敢再有其他动作，“您怎么在这里？” “是我让暮暮带你来的，”暮霭的眼神示意他旁边的位置，“过来坐。” 洛衡这才心下稍安，小心翼翼爬过去，在暮霭身边坐下。 暮霭选得这个树杈很高，月色澄明近在天边，放眼望去四下辽阔，云隙山上众院落尽收眼底。 暮霭问：“我听暮暮说，你今日不高兴？” 洛衡垂着头，低低“嗯”了一声，语气难掩失落：“其他师兄们都回家过年，弟子已经没有家了。” 暮霭抬手揽住洛衡的肩，让少年人靠进他的怀里，“琅华小筑就是你的家。” 洛衡知道暮霭收养他只是一时兴起，回想以往暮霭对他确实是宠，可这般宠爱是真实还是虚幻，能延续到几何，洛衡不敢想。 “弟子感念师尊带弟子回来的恩德，也惶恐弟子将来不如师尊之意，师尊会弃弟子而去。” 洛衡情至伤怀自暴自弃，也大抵是有恃无恐，今夜与暮霭说话全然没了以往恭顺，“毕竟弟子的亲生父亲尚且如此，师尊您……” “我既然带你回来，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蹙眉严肃道：“无论你日后如何，我都不会抛下你不管，你不必有任何顾虑。” 洛衡眼眶发涩，忽然哽咽出声，“自从三年前师尊带弟子回来，弟子如今只有师尊一个家人了。师尊您如果再抛下弟子，弟子就只能去流浪了……” 暮霭抬手一挥，烟花在夜空中绽放。 一朵接着一朵流光璀璨，若流星一般划过天际，颜色绚丽光彩夺目，烟尘流转五光绚烂。 这场烟花，是暮霭在宽慰少年人安心。 暮霭嗓音清冷，却覆有极致柔情，温柔又十分郑重开口：“衡儿，你不必羡慕他人，从今往后我陪你一起过年。” 洛衡倚在暮霭肩头，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师尊就是弟子的再生父母，弟子日后定当尽心孝敬师尊。” “以免你再日后多思，等你身体好些了我带你下山，出去走走总比闷在山上强。” 第31章 感谢暮霭和洛师侄带我玩 马车行驶在路上，迅疾而平稳。 洛衡一觉睡醒，发觉自己身在马车上。 他身上裹着厚实的绒毛大氅，此刻正被一人抱在怀里，一只手臂有力而安稳的揽着他，以防他因为马车的颠簸再磕到碰到。 “师尊……”洛衡出声轻唤，少年人刚睡醒双眼茫然，直到看见暮霭后，心里才终于有了几分安定，“咱们这是要去哪里？” “衡儿，你想去哪里？” 暮霭反问，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顺着少年的意愿，将洛衡扶起来坐好。 洛衡摇头，“弟子不知。” “云英说，去暖和一点地方有利于你恢复。”原本盖在洛衡身上的大氅已经滑落，暮霭细心帮他重新穿好，温声道：“咱们现在在朝南走，随时可以停下。”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外边还是白雪皑皑之景，寒气顺着车窗直朝马车里钻，冷的洛衡不免打了个哆嗦。 暮霭放下窗帘，“你本来就病着，小心受寒。” 马车从白日走到晚上，还没有来得及进城，在郊外就近找了一间客栈停下。 “暮霭，今夜就在这里歇下吧？”外边的马夫问。 “你安排就好。”暮霭撩开车帘，里边的师徒二人下了马车。 洛衡这才看见赶车的马夫是谁，愕然一惊拱手相拜：“姚才师伯，怎么会是您？” “我就是云隙山的一块砖，哪里需要朝哪里搬。”姚才不在意地摆了摆手，笑呵呵道：“暮霭正好缺人，我就跟着来了。” 让珠玉阁之主屈尊驾车，看暮霭还是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洛衡不知为何生出几分尴尬之色，低声朝暮霭道：“师尊，咱们是不是太欺负姚才师伯了？” 这话正好也让姚才听见了，还没等暮霭开口，姚才忙道：“洛师侄你可别这么说，是我主动要来的。” 姚才的脸上露出几分窘迫之色，挠了挠后脑勺，“其他师兄弟嫌我修为低，出门的时候都不愿意带上我，幸好暮霭不嫌弃我，我还得感谢你们才是，能给你们赶车，或许就是我最大的用处了。” 洛衡问：“姚才师伯，您不回家吗？” “不回了。”姚才大手一挥，那模样十分豪放豁达，“反正年年都回，今年不回去也没事，暮霭愿意带我出门，比回家更重要。” “…辛苦您了。”洛衡终于无言以对。 三人进了客栈，姚才去与店家交涉了，洛衡环视一圈，打量着这家客栈的环境。 大堂中冷冷清清，这里不算简陋之地，但柱子上花纹斑驳乱七八糟，简直可以用毫无美感形容。 身后有一道阴冷的视线刺了过来。 洛衡似是有所察觉，不知是被什么人盯上了，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后背汗津津的，不知怎的突然生出一层冷汗，猛地回头看过去—— 角落里，是两个已经醉倒的人，都趴在桌上的，像是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他：“怎么了？” 洛衡摇头，“感觉这里有些不对劲。” 暮霭皱起眉头，沉思片刻道：“衡儿，你今晚过来跟我住。” 洛衡应了一声“好”。 不过多时，姚才拿了房牌过来，三人一起上了二楼。 原本角落里沉睡的二人，不知何时坐了起来，目送他们三人离去。 柜台后边的东家，目光晦暗也紧紧追随着他们三人…… 二楼，姚才订了三间房。 洛衡前脚刚进暮霭的房门，姚才后脚就跟过来了。 “暮霭，今晚咱们三个一起住吧。”姚才面色凝重，毫不客气地指使暮霭，“这个地方有古怪，你保护我和洛师侄。” 没想到姚才和洛衡居然都这么说，暮霭不解问道：“你发现什么了？” “柜台上有血迹，”姚才谨慎道：“而且我刚与那店家说话时，那店家眼神躲闪，一直在看洛师侄。” 暮霭心下一沉，原来是盯上了洛衡。 “还有，”姚才话没说完，语气发沉：“柜台里放着几个麻袋，麻袋里的东西一直在动，我当时没忍住多问了一嘴，店家说是打猎回来的猎物，还没来得及处理。” 恐怕不是猎物，恐怕还有其他受害者。 刚在楼下时本来就浑身不自在，现在又听姚才这么说，洛衡更是心下慌乱，不自觉的靠近暮霭，“师尊……” 暮霭握住他的手，洛衡的手一直在抖，手心里出了许多汗，暮霭出声安抚：“有我在，别怕。” “洛师侄早点睡吧，有暮霭在，绝对不会让你出事。”姚才十分熟稔的脱下外衫，然后就打算上床睡觉。 “站住！”暮霭冷声叫住他，“衡儿睡床，你打地铺。” “暮霭，我好歹也是个长辈！”姚才不不乐意的嚷道，“哪有让小辈睡床，长辈打地铺的道理！” 暮霭淡淡道：“或者，你回去。” “……行。” 在人身安全面前，姚才妥协了，应得不情不愿，小声嘀咕抱怨：“从你把洛师侄带回来后，现在全云隙山都知道你疼徒弟。”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语气软和了不少，“去睡吧。” 洛衡紧张拉着暮霭的衣袖，“师尊呢？师尊和我一起睡吗？” 暮霭道：“我在这里守着你。” 房中的床榻不大，只能容得下一个人，洛衡和衣而卧，暮霭坐在床边，少年人心绪不宁，一直拉着他的手不放。 姚才在地上铺好褥子，盖着外衫躺下，看他们这般亲密黏糊的模样，酸里酸气朝他们师徒“啧”了一声。 “暮霭你宠徒弟宠的有点过了！”姚才激情发声抨击暮霭，“知道的明白洛师侄是你捧在手心里千娇百宠的徒弟，不知道还以为洛师侄是你养的小媳妇。”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仿佛受到了惊吓，连忙道：“姚才师伯您可别胡说！……” 暮霭踢了姚才一脚，冷冷道：“再废话一句，你滚回去。” “不止我这么认为，你打我也没用。”姚才摆出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拖着褥子离远了暮霭，“你抱着洛师侄，上我珠玉阁找车夫的时候，我珠玉阁可是都看见了。” 暮霭冷冷瞥了他一眼。 只一眼，便让姚才汗毛倒竖瞬间噤声，悻悻翻了个身。 已至深夜。 洛衡和姚才都已经睡着了。 一只竹管刺破窗纸，一缕白烟幽幽散出…… 第32章 洛衡和姚才被掳走了 暮霭察觉到异况，掩住口鼻屏息凝神，眸光发寒直视窗户，手里灵光凝聚成刃，抬手射了出去。 灵光划破窗纸，紧随着传来一声重物落地的闷响，外边的人应声倒地。 “衡儿，醒醒……” 担忧洛衡会受迷烟影响，暮霭轻轻摇晃着叫他，可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姚才，醒醒。” 暮霭又去看姚才，伸腿踢了姚才两脚，姚才也仿佛已经睡死过去一般，与洛衡同样毫无反应。 他们二人估计都中药了。 暮霭心里沉沉叹了口气。 然而这口气还没叹完，紧接着又听见门外传来脚步声。 听着这般动静，估计来的人还不少。 暮霭将自己的衣袖从洛衡手里拉出，起身走过去，在房门正对面的桌边坐下。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 几个小厮模样的人从门口进来，正好与暮霭阴冷的目光对上，那几个人愣住了。 “怎么还有一个人没睡？” “不管了，直接抢！” 那几人突然拔剑出鞘，面露凶狠之色，举剑直朝暮霭劈了过来。 暮霭迅速起身，手里乌木折扇现形，抬手折扇接下他们的剑锋，反手一推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攻击。 本以为那群人只是寻常歹徒，可是暮霭发现，那群人有灵力，手里的剑也是有灵力的宝剑，估计是仙门中人。 那群人群攻而上，妄想将暮霭拿下，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抬手挥出一股剧烈的罡风。 风是带有浩荡灵压的风，那群人顷刻间便被控制得动弹不得，罡风剧烈袭来，将他们赶出门去。 几声噼里啪啦、有东西摔落的声音后，楼下大堂里传来哀嚎声。 “老大，楼上那个人太厉害了，咱们师兄弟打不过啊！” “那就再去！咱们大公子就喜欢这种性子烈的！” 暮霭站在楼上，平静的听他们说话，抬手射出一道灵光凝聚成刃，直接将那被称为“老大”的人一击毙命。 面前的人突然倒地，半张着口双眼还没来得及闭上，脖颈上新添的口子鲜血喷涌，血流了满地。 那群人吓得呆滞住了，恍惚抬头间看见暮霭冰冷的神色。 那道玄色人影如鬼魅一般，突然闪现至众人面前。 那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其中一人被暮霭提着脖子，拎到了半空中。 那人还在不停的挣扎，下一刻只听“咔嚓”一声，那人的脖子被拧断，脑袋无力的歪到了一边，被暮霭嫌弃的扔到了一边。 从来只有他们谋财害命别人的份，他们哪里见过这般凶残的场面，已经连续两个人死在他们面前，其他人哆哆嗦嗦着，也不敢再上前。 但暮霭也并未就此放过他们，当着他的面敢害他的人，王之震怒，血流漂杵。 狐王陛下面色阴寒，周身灵压顷然释放，那群人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摁跪了下去，面露痛苦七窍流血，接连倒地没了声息。 解决完楼下的事，暮霭放心地回去了。 暮霭踏上楼梯朝上走，上了几级台阶忽然感觉不对劲，抬头朝上看去，上方的台阶无穷无尽，已经看不见二楼。 暮霭惊疑回头，穿堂风寒冷吹过窗子，原本满地的尸体化作烟尘消散，夜里寂静的堂中只余空旷。 中计了！ 楼梯上方有两道黑影突袭，此地空间狭小光线逼仄，实在不是正面交手的好地方。 暮霭出于谨慎，跃下楼梯转回堂中，堂中烛火明亮，也将那两道黑影引了过来。 待看清他们是谁，暮霭骤然瞳孔一缩： 站在暮霭面前的，是两个手拿乌木折扇，与他本人如出一辙、分毫不差的他！ 那二人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比一的动作复刻，直朝暮霭攻击过来。 暮霭只惊愕了片刻，迅速做出反击应敌，三把乌木折扇相与交锋，暮霭本人手里的折扇甩出一道灵力暴击，直接将那二人震开。 让暮霭没想到的是，与此同时两道灵力轰击从正前方袭来，是与暮霭一模一样的招式反击。 之后暮霭一连与他们试探上多个招式，皆被那二人毫无二致的还击给暮霭。 那两个人如同镜像复刻一般，与暮霭招式动作、乃至表情神态完全一样，本体如何他们就如何，与两个同样的自己为敌，暮霭一时也难以脱身。 傀儡…… 暮霭凝眸沉思，既然是傀儡，必定背后有人控制。 既然招式难分胜负，那就直接拼修为！ 狐王陛下的本体是九尾狐，万年以上的修为道行极其自信，如今的修真界里还无人可及。 况且暮霭刚刚与他们交手时，也发觉到了破绽，那两个傀儡的招式虽然与他不差，但修为与力量上却是明显的差距。 想来，背后操控人的道行也不过如此。 “呵。” 狐王陛下的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背后之人居然敢惦记他的人，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周身灵压倾泻而出，那两个傀儡同样照做，三股灵力相撞，激起强烈的气流激荡。 暮霭眼眸锐利，直直盯着那两个傀儡，下一刻败下阵来不过只在瞬间，那两个傀儡破碎崩裂，肢体飞溅化为一摊齑粉。 最大的敌人就是自己。 背后操控之人的用心的应该也在此地，但是他算漏了一点，他对上了一个所他不能及之人。 在绝对实力面前，任何诡计都是徒劳。 既然已经解决掉“自己”，这堂中设下的迷魂阵同时解除。 与此同时，在远处某家一间密室之中，一头发花白的老者正在打坐，猛得睁开眼不受控制地摔落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来人！”那老者朝外面喊。 门外的弟子闻声进门，“长老您有什么吩咐？” “去查！我倒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人能破了我的幻境！” “是！”那弟子退出门去了。 —— 幻境已破，客栈中恢复原样。 暮霭三步并作两步，迅速上了二楼。 已经站在门前正打算进门，暮霭心里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下一刻推门而进，屋里空无一人。 洛衡和姚才都不见了！ 暮霭眸光阴沉转头就走。 一只漆黑的团子隐匿在夜色里，正朝着某个方向飞奔过去。 狐狸对气味敏感，尤其暮暮跟洛衡待在一起的时间不短了，对他的气味更是熟悉，一路循着洛衡的气味找了过去。 幻境破碎力量反噬，暮霭已经感应到设阵人的位置。 先去救人，然后就该去算账了！ 第33章 暮霭仙尊去救人 暮暮进了城，最终停在一座宅院前。 洛衡的气味到这里就消失了，幻境的设阵人正好也在这里。 暮暮抬头看向上方牌匾—— 林府。 狐狸身形矫健，一团小小的身影跃上墙头跳了进去，暮暮躲在墙根下的阴影处，避开府中巡逻的弟子朝里面走。 狐狸鼻子贴着地面微微耸动，寻找着洛衡的气味，径直朝后院的方向去了。 暮暮一直找到西边最角落的厢房，在门口停下又仔细闻了闻，确定是这里后在四周转了一圈，寻找能进去的地方，可是竟然连一扇窗子也没有。 仅有的一扇门是唯一入口，还已经上了锁。 暮暮变回了人形，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暮霭举起折扇朝锁砍下，只听一声脆响之后，门锁被劈开坠落地上。 暮霭进了门，屋里光线昏暗，有许多人被堵着嘴、捆住手脚关在这里，其中就有姚才。 但是，也只有姚才。 暮霭并未看见洛衡。 姚才看见他情绪激动，“唔唔唔”的叫个不停，似是有什么话要对他说。 暮霭快步走过去救人，身后的门“砰”的一声关上了。 四面无窗隔绝光亮，屋中重新陷入一片黑暗之中，伸手不见五指。 身后一道破空之声突然来袭，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前来救人一般。 “唔唔！——” 暮霭！快躲开！！ 姚才在黑暗中睁大了眼，刹那间仿佛心脏骤停。 狐狸动作敏捷，且夜视能力极佳，暮霭反手折扇打出，身边要拿鞭子甩他的那人，还没靠近他就先被打飞了出去。 紧接着，第二个拿鞭子的人挥鞭就上。 暮霭手里折扇挥出，折扇与他的鞭子纠缠在一起，暮霭使力把那人拽了过来，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在他脑门上。 顷刻间头骨碎裂，鲜血混合脑浆迸溅，那人当场殒命。 另外一个人被吓傻了，没想到居然会是这般残暴的人前来救人，那个人心里打鼓，两股战战转身就要逃跑。 但暮霭不给他这个机会。 暮霭拾起已死的那人手里的鞭子，朝逃跑的那人投掷出去。 本来是软鞭但来势汹汹速度极快，如利器一般直直捅入那人后心，那人直接殒命。 看守的人都已经解决完了，暮霭抬手挥出一道灵力解开姚才的束缚，“衡儿呢？” 姚才声音急切，“暮霭你快去救洛师侄！洛师侄被大公子带走了！” 暮霭手里灵光凝聚，一团灵力暴击轰然打出，直接震碎了门板。 如此声势浩大，自然惊动了外边的人。 在外巡视的弟子都朝这边赶，浩浩荡荡一群人堵住门口，拔剑出鞘寒光凛冽，举剑就上朝暮霭招呼。 暮霭一手折扇以一打多，乌木折扇一招制敌，扇骨锋利寸寸染血，信手挥出绝杀成片。 根本不给那群巡逻弟子出手的机会，暮霭抬手折扇直取他们性命，眼看这边越闹越大增援越来越多，暮霭扯着姚才趁乱离开。 不能耽误，必须先去找到洛衡！ 二人躲进一处墙根下，避开那群弟子的巡查，暮霭问姚才：“那个什么大公子在哪里，你知道吗？” 姚才摇头，“我醒来的时候就在这里了。” 身边的人周身灵光一闪，暮霭又变回了暮暮。 暮暮低头继续寻找洛衡的气味，朝着某个方向跑了出去。 小狐狸刚跑出去几步，回头看见姚才依旧愣愣站在原地，暮暮不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 姚才苦着脸，有些难以启齿，“我、我腿软……” “……”暮暮沉着脸又走到姚才身边，张口咬在了他的腿上。 姚才扶着墙才能勉强站住，感受到腿上传来的痛觉，无奈解释：“你生气也没用，我和洛师侄被这里的人下药了，手脚发虚实在走不动路……暮霭，你在干什么？” 暮暮咬着他没有松口，一股灵力从狐牙刺入皮肉的伤口涌入。 姚才感觉到体内流淌进一股力量，本来还是虚脱无力的四肢，很快就觉强健不少，他也不需要再扶墙站立，健步如飞应该也不成问题。 暮暮帮他压制住药效后就松了口，虽然暮暮出于好心，但毕竟是被狐狸咬了一口，姚才的裤腿晕染开一团红色，很快被鲜血渗透。 姚才又开始感觉站不稳了。 “……”暮暮张口又想咬他。 被姚才赶忙拦下来了，“别别别！如果再让你咬一次，我估计今天得死在这里。” 姚才靠着墙根坐下，出于谨慎把站在身边的狐狸推远了一些，撕下裤腿的一块布料将伤口包扎，终于是止住了血。 暮暮跑出去了。 姚才在身后跟着它，一人一狐进了一处华丽小院。 暮暮直朝灯火通明的那间房而去，爬上台阶的同时化为人形，透过窗子看向里面，瞬间只觉火气翻涌。 屋里洛衡被捆在床榻上不停地挣扎着，唇齿间勒着一根布条发不出一点声音。 “美人……” 一个男人赤裸上身俯身贴近他，满脸淫笑欣赏着洛衡惊慌的神色，一双手在洛衡身上游走，紧随着就要扒洛衡的衣裳。 一道灵光抬手射出，直接轰开了那人，下一刻暮霭破门而入救下洛衡，受到惊吓的少年人紧紧抱住暮霭不放。 “师尊……”洛衡声音发颤，余惊未定身体不停发抖。 “乖，别怕，我来了。” 暮霭的声音似有安定人心的作用，一手绕过洛衡的后背揽着他，少年人果然就此平静下来不少。 “你们是什么人！”那位大公子也爬起来了，怒指屋中突然闯入的暮霭与姚才，“居然敢打搅本公子的好事！” 暮霭阴沉着脸一言不发，手里的折扇展开甩出去，乌木折扇直接割了那人的脖颈，大公子倒地当场没了生息。 “衡儿，咱们走。” 暮霭弯腰将洛衡横抱了起来，洛衡眉眼低垂闷闷不乐，看他这般模样很没精神，应该也是中药的缘故。 少年人乖顺地靠在暮霭肩头，搂住他师尊的脖子。 “……”姚才啧了一声。 暮霭抱着他朝外走，刚出门就看见门外围了一大群弟子，个个严阵以待拔剑相向。 为首者是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笑眯眯朝暮霭看过来，一双苍老但并不浑浊的眼眸闪着精光： “阁下夜访我潭水林家，不知有何贵干？” “原来这里是林家啊！” 姚才跳出来与对面的人叫板，叉着腰横眉冷对气势汹汹，“把我和洛师侄绑来这个地方，我还想问问林三长老你有何贵干！” 暮霭侧头看向姚才，“你认识？” 姚才低声道：“林家之前有次买灵药，从我手里走的人脉便宜了将近一万两，我也因此和林三长老结识了。” 那位林三长老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姚才，仿若并未把姚才放在眼里，只当他是一个陌生人，专注地看着暮霭，“阁下修为高强，不知师承哪门哪派？” “……”暮霭也并未理会对面的人。 暮霭低头看向怀里人，洛衡面露不安，“师尊……” 暮霭温声安抚他，“别怕。” “这是我小师弟，当今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姚才代替暮霭开口，因为有暮霭在有恃无恐，颇有些狐假虎威的意味，“我告诉你林三！今日你算是惹错人了！” 第34章 肖想本座的徒弟，凭你林家也配? 林三长老听见这个名字心头一跳，没想到居然把这个人招惹来了。 怪不得能破了他的幻境，原来是修真界飞升第一人，也就不奇怪了…… “原来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老夫这厢有礼了。”林三长老面上不显，依旧端着温和模样，朝暮霭拱了拱手，即便受了暮霭的冷脸也不恼，继续自说自话： “您今晚夜访我林家，是不是该给我林家一个说法？” “你想要什么说法？”暮霭这才正眼看他，神色不悦道：“林家拐走本座的徒弟和师兄，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被侮辱，林三长老是不是应该先给本座一个解释？” 林三长老道：“这都是误会。” “误会？”暮霭冷笑，语气中带着讽刺之意，“如果本座来的不及时，本座的徒弟恐怕要被你们的大公子欺负死了！” 林三长老看了一眼暮霭护在怀里的人，不以为意道：“小公子这不是没事吗？暮霭仙尊您又何必斤斤计较。况且我们家大公子身份尊贵风流倜傥，即便您的徒弟跟了我们家大公子也不算吃亏……” 林三长老的话还没说完，乌木折扇突然从暮霭身后飞出，直朝林三长老而去。 那折扇来势凌厉，林三长老见状忙躲，勉强还算是躲得及时，乌木折扇只堪堪擦着他的脸颊飞过，在他的侧脸上刮下一道深可见骨的血痕。 那柄折扇受主人操控，原本是冲着要他性命去的，暮霭眸光阴冷已经动了杀意，看林三长老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 “凭你林家，也配侮辱本座的徒弟？” 姚才嘲讽道：“洛师侄可是我师弟最宠爱的小徒弟，你区区林家也妄想染指，做你的白日梦去吧！” 林三长老后退了一步才勉强站稳，抬手抹了一把脸上的血迹，对暮霭也没了之前的好脾气，带着几分施舍的语气开口： “我林家也算是修仙大家，我们家大公子倾心暮霭仙尊您的徒弟，愿以正妻之礼向小公子下聘，咱们做长辈的何不成人之美？以后林家和云隙山也好互相帮衬。” “正妻之礼？我师弟稀罕你那个正妻之礼吗！” 姚才被他这般不要脸的发言惊住了，毫不客气点破他的目的，“你林家想高攀我云隙山就直说！少扯这些有的没的！” 见暮霭不愿答应，林三长老干脆摊手，“这位小公子被我林家掳来是事实，暮霭仙尊你要打要罚我林家无话可说，倘若小公子和我家大公子之间的事被宣扬出去，小公子名节不保，暮霭仙尊你也跟着丢人。” “……”洛衡搂着暮霭脖子的手更紧了。 姚才气笑了，“所以呢？商谈不成改逼迫，你林家还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姚才仙师你此言差矣。”林三长老抱着手臂，仿佛已经稳操胜券不紧不慢道： “现在主动权在我林家手里，我林家也不想与你云隙山撕破脸皮，暮霭仙尊你可以考虑考虑，也是为了小公子着想，我林家保证会善待小公子的。” 暮霭眼神发冷：“倘若本座不呢？” 林三长老冷笑道：“那就等小公子的名声尽毁，暮霭仙尊您觉得，还有哪家的姑娘愿意许配给小公子？届时等您再想起我林家，我家大公子也就不愿意再以正妻之礼，娶一个声名狼藉之人了。” “本座的徒弟，还不至于沦落至此。”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和这人继续周旋下去了，抱着洛衡就打算离开，“告辞。” 林三长老给了身边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持剑上前，出鞘三寸霜白凛凛，并不打算放暮霭离开。 “暮霭仙尊，我若是您就该好好考虑考虑。”林三长老一脸挑衅，“我家大公子是林家未来的接班人，配您的徒弟绰绰有余，现在是您高攀了。” “林三，你还在这里满口大公子呢！”姚才得意笑出了声，幸灾乐祸道：“你们家大公子已经死了！” “死了？”林三长老一怔，转头吩咐身后弟子进屋查看。 那弟子进门后很快又出来，无声朝林三长老摇了摇头。 林三长老当即怒起，指着暮霭质问，“是你杀得？！” 暮霭转头把洛衡放下，朝姚才道：“你帮我照顾一会衡儿。” “好。” 姚才把洛衡接手过去，身边的人瞬间消失不见，下一刻瞬移至林三长老面前。 暮霭冷着脸一手掐起林三长老，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 林三长老当场咽气，被暮霭像丢垃圾一般扔了出去，那群弟子当即报仇心起，持剑就上欲拿下暮霭。 “为三长老报仇！——” “为大公子报仇！——”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横扇如锋一杀一大片，那群弟子即便人数再多，也根本不是暮霭的对手。 暮霭手起扇落实在凶残，林家弟子横死无数，其他弟子也开始发怵，不再敢上前。 有弟子慌慌张张逃跑，去喊其他长辈前来支援。 暮霭侧目注意到他，手里的折扇甩出，绕着那个弟子的脖颈飞了一圈，那个弟子当场倒地。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暮霭冷厉的目光扫视过众人，这下没人再敢轻举妄动了。 “什么人在此放肆！” 这里闹得动静太大，即便没有去喊人，其他长辈也该注意到了，林家家主带人赶到这里，暮霭周围已经尸横遍地。 “家主！” “家长您终于来了！” 众弟子齐齐相拜，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林家家主怒喝暮霭，“你是什么人！何故来我林家大开杀……” 那人最后一个“戒”字还没落下，忽然就觉脖颈一凉，暮霭身着黑衣如鬼魅移形，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林家家主身侧。 乌木折扇沾染鲜血，直直抵在林家家主颈侧，随时准备割了他的脖颈，林家家主不敢轻举妄动。 “阁下，有话好说……”林家家主的声势弱了几分，额角有一滴冷汗滑落，“林家与阁下无冤无仇……” “无冤无仇？”暮霭低沉发出一声冷笑，“本座的徒弟在你林家险些遭受侮辱，你却告诉本座无冤无仇？” 听见这句话，林家家主大概也知道发生什么了，忙向暮霭赔礼认错：“犬子莽撞，不慎冲撞了阁下，老朽愿承犬子之责，还请阁下恕罪。” “本座赏罚分明，该教训的人已经教训完了，这就打算离开。”暮霭甚是嚣张道，“本座恳请林家家主开路。” 虽然说的是“恳请”，可却看不出半分态度真诚。 性命还被他捏在手里，林家家主不敢违逆，只能吩咐弟子让路：“让他们走。” “多谢。”暮霭给了姚才一个眼神，姚才扶着洛衡先一步离开。 看他们二人平安走出大门，暮霭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家家主余惊未定，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问那群弟子：“这人是什么来头？” “好像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 第35章 求贵人救命! 从林家出来后，东边天色已经破晓。 暮霭从姚才手里接过洛衡，对姚才道：“你去驾车。” 姚才点头，应了一声“好”。 一个时辰后，暮霭三人继续踏上南行之路。 马车中，暮霭把洛衡揽在怀里，二人周身有灵力光晕环绕，源源涌入洛衡体内。 “好受点了吗？” 暮霭声音温柔，低眉柔和看着洛衡，眼眸中似是春水解冻覆满柔情，看向少年人的眼神里只有宠爱与心疼。 洛衡点头，声音低弱：“多谢师尊。” 经过这次事后，三人没再留宿过客栈，若是行至晚间，马车就此停下休息。 毕竟有暮霭护着，他们应该不会出事。 路上走走停停走了近半个月，洛衡的身体一直用暮霭的灵力温养着，相较离开云隙山时已经强健了许多。 腊月二十七那日，大雪下了一天一夜。 暮霭三人的南行计划也被迫停了一日，第三天才重新上路。 洛衡撩开窗帘朝外看，大雪深积白皑千里，姚才驾车行驶在山路间，只是一个眨眼的功夫，洛衡忽然又见落英缤纷绿意盎然。 洛衡以为自己看错了，揉了揉眼朝外探出头去，想要看得更真实些。 车外温风和煦，正值春日不假。 洛衡惊讶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注意到他动静，出声：“洛师侄，咱们刚过了冬分山，马上就到迎春城了。” “冬分山？迎春城？”洛衡面露茫然，“姚才师伯，这都是什么地方？” 姚才的声音从前面传来，给洛衡解释：“冬分山顾名思义就是冬天的分界线，冬分山以南没有冬天，四季气候温暖宜人，暮霭想带你来养病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 洛衡又钻回马车里，问暮霭：“师尊，咱们要在这里停下吗？” 还没等到暮霭的回答，马车突然急刹，车里二人猛的身体前倾，洛衡更是不受控制朝前扑倒过去。 暮霭伸手及时抓住他，把洛衡又拉回座位上坐好，不悦朝外边喊：“姚才，你在干什么！” 姚才回他：“有人拦路。” 洛衡离座上前，撩开车帘朝外看，只见一个少女跪在马车前边，哭哭啼啼不停朝姚才磕头，“求贵人救命！小女无路可走了，愿给贵人卖身为奴，当牛做马报答贵人恩情！” “我做不了主……”姚才面露无奈，扭头看见洛衡就在旁边，对他道：“洛师侄，你要不问一下暮霭，咱们救不救她？” 洛衡抬头看见少女身后有人在追，不远远处尘土飞扬人影杂乱，少女跪在车下瑟瑟发抖可怜无助，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哀求。 “……上来吧。” 洛衡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心中隐隐泛上几分酸楚，似是从她身上看见曾经的自己：如果当初没有九尾妖狐和暮霭救他，那时的他也只有死路一条。 少女面上一喜，又是连连磕头，“感谢公子，感谢公子……” 既然洛衡已经应了救，姚才给她放下垫脚凳让她上车。 那群追她的人很快来至跟前，眼睁睁看着少女上了马车，为首的人手里提着小臂粗的棍子，凶神恶煞在姚才面前威胁晃了晃，“把人交出来！” 姚才装傻，“什么人？” “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人提着棍子厉喝，“把那个你车里的女人交出来，老子就放你一马，否则老子连你一块打！” “我偏不交，你打我一个试试？” 姚才语气嚣张，眸光中满是挑衅，手中虚空一握灵光一闪，佩剑现形拔剑出鞘。 马车里，少女跪在暮霭面前。 暮霭蹙着眉面色冷淡，侧头目光沉沉落在旁边的洛衡身上，似是对他自作主张一事甚是不满。 “师、师尊……” 洛衡心虚垂着头，期期艾艾唤了一声，有些不敢去看暮霭。 暮霭扬手止住他的话头，目光从洛衡身上移开，垂眸看向跪着的少女，淡漠的眸子压迫感十足，“你是何人？因何求救？” “小女名叫方晴儿，是迎春城人，家中父母和哥哥在城主家做工，临近年关到了该结工钱的时候，城主府却百般推辞拖着不肯结清，哥哥去找他们理论，却被城主府的人打断了一条腿……” 方晴儿声音悲伤，说到此处不免哽咽，又开始掉眼泪： “后来我帮哥哥去买药，又遇见了城主府的人，城主的大公子要强迫我给他做妾，我不愿意，他们又去我家里闹，还说只要我答应跟了大公子，城主府马上就给我家结清工钱，否则我家今年的工钱就别想要了。 爹娘拼死拖住他们，才帮我逃了出来，可是他们不肯善罢甘休，还要抓我回去……” “那城主一家属实是可恶！” 少年人心性嫉恶如仇，洛衡听完义愤填膺，更是怜悯她的身世，帮她向暮霭求情：“师尊，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 暮霭没有说话，转头斜睨了一眼洛衡，眼神中带着几分训斥之意。 洛衡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这师尊不爱管他人闲事，自知做错了事低头认错，“师尊，弟子看这位方姑娘实在是可怜……” “暮霭！洛师侄！你们说完了没有！” 外边的打斗声甚是激烈，姚才急切的声音传来，“快来帮我！” 暮霭招呼洛衡，“去帮你姚才师伯。” “是。”洛衡起身出去了。 方晴儿也能看得出来，只有这个人才有话语权，但看这个人的态度并不打算帮她，方晴儿朝他磕头，“小女愿卖身给贵人终生为奴为婢，求贵人施以援手救救奴婢……” “本座不缺奴婢。”暮霭平视前方语气冷漠，没有半分眼神分给她，“你是本座的徒弟带回来的，你的事等他回来再说。” 马车外。 城主府派来抓人的家仆人数众多，姚才被他们缠住了，一时间难以脱身，只能朝暮霭求救。 楚天阔祭出灵光大震，洛衡飞身至姚才身边，一剑飞挑剑势浩荡，帮姚才破了局。 来的家仆少说得有二十几人，洛衡对上他们依旧从容镇定，楚天阔出剑锋利迅敏，干净利索的直取他人性命。 那群人打不过洛衡，死的死逃的逃，在自身性命面前，已经无暇顾及方晴儿。 “衡儿。”暮霭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洛衡回头看过去，是暮霭和方晴儿都出来了。 洛衡朝暮霭走过去，两眼期待看向他：“师尊，那群人我都解决完了，咱们帮帮方姑娘吧。” “你赢了，我答应你。” 暮霭道：“方姑娘，带路吧。” 第36章 去救方家哥哥 有方晴儿引路，姚才驾车进了迎春城。 马车最终停在一座篱笆院前，方晴儿先下了马车，归家心切着急跑进院中：“爹，娘，我回来了。” 屋里有一个妇人闻声出来，看见方晴儿平安归来大喜过望，“晴儿！” “娘！”方晴儿朝她小跑过去。 那妇人上前紧紧抱住她，声音哽咽带着劫后余生的惊喜，“好孩子，你没事就好，爹娘都快担心死你了……” 方晴儿道：“女儿遇到了贵人相助。” 方夫人这才注意到，与方晴儿同来的三个人，看他们三人都还穿着冬日里的装束，方夫人大概也猜到他们的来历了：“三位都是从冬分山外来的吧？” 姚才点头，“我们三人今日途经此地，偶然遇见方姑娘求救，顺手帮了方姑娘一把。” “多谢三位恩人搭救小女。”方夫人紧随着就要朝他们下跪，洛衡忙上前拦住她，“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方姑娘不过是举手之劳。” 方夫人感激地看着三人，“临近年关，不知三位恩人要去往何地？” 姚才看了一眼暮霭，道：“只想去南方过冬，不曾想过目的地在哪里。” “恩人若是不嫌弃，就在此留下吧。”方夫人盛情相邀，“也好让我方家尽心，好好报答三位恩人。” “你答不答应？”最终话语权在暮霭手里，姚才询问暮霭的意见。 “师尊……”洛衡也两眼灼灼看着他，期待暮霭能同意。 暮霭看向洛衡，不好拂了少年人的兴，终于是“嗯”了一声，颔首应下：“叨扰了。” “我去给三位贵人收拾住处！”方晴儿兴奋跑进旁边屋中。 “三位恩人，这边请。” 方夫人将三人引进正厅，洛衡扫眼打量着这里，屋里家具陈设大多破旧，连方夫人身上穿的衣衫也带着布丁。 “娘，哥哥呢？” 刚离开的方晴儿去而复返，语气中带着几分恐慌，“哥哥去哪里了？” “出去了。”方夫人随口敷衍道。 方晴儿不信，“他一个瘸子，他能去哪里？！” “……”方夫人不说话了，低着头回避方晴儿的目光。 看娘亲是这般模样，方晴儿也猜到了，急切追问：“是不是那群人又来找咱们麻烦了？！” “……”方夫人沉重点了点头。 方晴儿扭头就走，方夫人忙上前拉住她，“晴儿，你别冲动！他们那群人是目标是你啊！” “哥哥怎么办？”方晴儿哭了，哭的哽咽：“哥哥本来就被他们打断了一条腿，再落到他们手里会没命的！” “娘也不能让你羊入虎口啊！”母女二人抱头痛哭。 洛衡出声打断她们二人：“方姑娘，发生什么事了？” 方晴儿转头“扑通”一声，跪在洛衡面前，“求贵人救救我哥哥！” “方姑娘你先起来，我答应帮你救。”洛衡上前将方晴儿扶起来，“你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方夫人凄苦道：“城主家大公子想逼迫晴儿为妾，晴儿不肯，他们就拿清风出气，这次同样也是因为晴儿不在，他们把清风抓走了。” 洛衡问：“所以方公子现在在城主府？” 方夫人点头，“城主府的小姐蛮横跋扈，看上了我家清风的相貌，想强迫我家清风为男宠。” “儿子闺女都叫人家惦记上了？”姚才惊愕抽了抽嘴角，下意识看了一眼方晴儿，细看之下这少女果真是花容月貌，想来哥哥的模样也不会差。 姚才感叹道：“城主府的人还真是专一。” “……”方夫人不免又是一阵感伤。 “姚才师伯，您少说几句。”洛衡站起身，对方晴儿道：“我跟你一起去。” “多谢贵人，多谢贵人……” 方晴儿感激涕零连连道谢，跟着洛衡朝外走。 “衡儿。”暮霭出声叫住他们。 洛衡回头，看见暮霭也跟过来了，“师尊？” 暮霭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 城主府外有两个家仆看守。 方晴儿与师徒二人来到门前，“我要见你们大公子。” “方姑娘稍等。”门口的家仆认识她，一个人跑回去禀报了。 “方姑娘终于想通了？”另外一个家仆阴阳怪气开口，“既然想通了就好好劝劝方大公子，再犟下去只会多受皮肉之苦，不如早点从了我们家大小姐，我们家大小姐宅心仁厚，定不会亏待你哥哥的。” 方晴儿怒道：“你们城主府别太过分，我哥哥是堂堂正正的男人，岂能沦为你们的玩物！” “堂堂正正的男人？”那人仿佛是听见了笑话，笑得恶劣尽是嘲讽之意，“马上就不是了。” “什么意思？”方晴儿没听明白。 洛衡暗道一声不好，当即拔剑就要硬闯进去。暮霭快他一步，乌木折扇已经现形，一扇划去直接抹了那人的脖子。 那个家仆倒地，瞬间没了生息，脖颈上的口子朝外汩汩流血，方晴儿被吓了一跳，“贵人，您怎么……” 洛衡急道：“方姑娘，快去救你哥哥！” 城主府，后院。 一个少年面容俊秀，手脚被捆着绳索，呈现“大”字形束缚在桌案上。 少年口中塞着一团抹布，不停地挣扎着手腕勒出血痕，怒视站在身边的那个女子，“唔唔——” 那女子衣饰华贵，手里拿着一柄弯刀，冰凉的刀背温柔的划过少年的脸颊，动作间满是挑逗之意，故作娇羞道： “清风哥哥，我知道你不喜欢我给你生儿育女，我帮你解决掉好不好？以后没有孩子的打搅，我们就能长长久久在一起了。” “唔！唔！——” 方清风挣扎的动作更剧烈了。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那位大小姐拿出一根布条，红艳艳的颜色甚是喜庆，俯身将其蒙在方清风双眼上，顺带还亲了一口方清风的脸颊，温柔道： “马上就会结束，清风哥哥你忍忍，不会痛的。” 大小姐直起身，温柔的神色陡然间一扫而尽，脸上满是志在必得的玩味与恶毒，把那柄弯刀递给站在一边的家仆，“动手。” 方清风的裤子被他人扒下，方清风忽然感觉下身一凉…… 第37章 他是我的人 “哥哥！”方晴儿突然跑了过来。 大小姐看见她，侧目给了旁边的家仆一个眼神，立刻就有两个家仆上前，将方晴儿按住了。 奉命给方清风去势的那个家仆，即刻准备下刀。 手起刀落—— 方晴儿不停挣扎，看见寒光满脸绝望，撕心裂肺喊出一声：“哥哥！” 顷刻间，人头落地，鲜血泼洒。 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柄折扇，突然割了那个持刀家仆的头颅，又疾速飞向远处。 不远处出现一黑一白两道人影，暮霭和洛衡紧随方晴儿之后来至，乌木折扇重新回到主人手中。 “你们是什么人！”被打断的大小姐怒喝，招呼家仆一拥而上，“拿下他们！” 暮霭手握折扇，一扇挥出锋利染血，“衡儿，你去帮方姑娘去救方公子。”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跑开。 洛衡一掌挥开控制方晴儿的两个家仆，带着方晴儿去救方清风，大小姐注意到他们二人，又招呼家仆去拦他们。 楚天阔拔剑出鞘，剑势浩荡凌厉汹涌，一路杀了过去血流成河，举剑砍断束缚着方清风的绳索。 “哥哥。”方晴儿忙把方清风扶起来，拔下他口中的麻布，方清风自己扯下蒙眼的布条，看见洛衡双眼茫然，“你是？” “来救你的，先回方家。” 洛衡独当一面，挥剑劈过赶走围攻上来的家仆，在前给方家兄妹二人开路。 堵截暮霭的人已经尽数被暮霭解决完，眼看方清风也要被救走，大小姐快气疯了，“方清风！你不许走！你是我的人！” 方清风满脸厌恶，“腿长在方某身上，无论方某想去哪里，都是方某的自由。” “哥哥，咱们走。”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方清风断了条腿走得一瘸一拐。 “方清风！你站住！” “……” 方大公子已经不理她了，众星拱月的大小姐头一次被人这般忽视，气急败坏取下一旁的鞭子，长鞭直朝方清风甩了出去。 破空之声从身后传来，方清风和方晴儿下意识朝旁边躲，洛衡抬手一把抓住鞭尾，手中狠狠一拽，直接把鞭子扯了过来。 大小姐被洛衡拉的一个踉跄，险些扑倒前面，见强留不住就张口威胁，“方清风，只要你今日敢踏出城主府的大门，你们方家明年就别想来我城主府做工了！” 方晴儿愤愤哼了一声，“不来就不来，你们城主府欺人太甚！我方家明年宁可去工钱少的地方，也绝对不会再来你城主府！” 大小姐抱着手臂，挑眉道：“你们方家连今年的工钱也不想要了吗？” 方晴儿一怔，硬气的话说不出来了。 若是城主府再不给结工钱，他们方家已经米缸见底，快要揭不开锅了…… 看出她的犹豫，大小姐心里愈发得意，“方姑娘，只要你肯把你哥哥让给我，你方家就是我城主府的亲家，到时候我保你方家吃香的喝辣的，再也不用为生计发愁了，如何？” 洛衡反驳：“空口白牙谁不会说！你先把方家今年的工钱结清，再来谈方大公子的事吧！” 大小姐闻言看向洛衡，只觉眼前一亮： 这少年生的唇红齿白容貌俊美，手握长剑更显少年英气丰神俊朗，那双眼眸因为愤怒而睁大，可其中的熠熠生辉与风华正茂，藏不住半分。 尤其是与方清风站在一起，方清风简直是相形见绌。 “你是什么人？”大小姐对洛衡来了兴致，眸中涌现出浓烈的占有欲。 “他是我的人。” 暮霭阴恻恻的声音从大小姐身后传来。 大小姐闻声回头，一柄折扇横于颈前挨得极近，险些割了她的脖子。 大小姐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抬头看见暮霭黑如锅底的脸。 上位者的气息压迫感极强，面色冷若寒霜威严凛凛，大小姐不敢直视他，声势弱了许多，“你、你又是什么人……” 折扇的扇面挑起大小姐的下巴，迫使大小姐不得不看向他。 面前人冰冷的瞳孔中裹挟着杀气，大小姐刚刚也见识到这个人的狠厉，紧张地吞咽着口水，不敢再放肆半分，恐怕下一刻也被这个人抹了脖子： “你想干什么……有话好好说……” 暮霭道：“立刻结清方家的工钱。” “好。”大小姐满口答应下来，求饶道：“你先放开我，我去取账本。” 暮霭也不为难他，收了折扇给她让路，看大小姐依旧站在原地，斥了她一声：“还不快去！” 大小姐这才畏畏缩缩走开，一步三回头不停看暮霭，生怕暮霭突然动手取她性命。 待大小姐走出去甚远后，突然大喊大叫跑着离开，“哥！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洛衡眉心一跳，当即就要跑出去追她，暮霭慢悠悠朝他走过来，“不必去。” “师尊，这个城主府的人不讲信用，您难道看不出来吗？”洛衡语气埋怨，“为什么要放她走啊……” 暮霭冷笑：“把那位大公子招过来，正好一起解决。” 很快，一个衣着华贵的男人带人过来，身边跟着跑走的那位大小姐。 “哥，就是他！他把我的人全杀了！”大小姐指着暮霭，朝那男人告状，“还要把我的清风抢走。” “晴儿，我是真心喜欢你的。”那位大公子一脸失望的摇头，“你这般肆无忌惮带人来城主府闹事，是不是我太娇纵你了？” 方清风把方晴儿护在身后，嫌恶地啐了他一口，“你死心吧！我方家绝对不会把晴儿嫁给你的！” 大公子倒也没恼，摆出一副说教人的姿态，“我喜欢你妹妹，我妹妹喜欢你，我城主府与你们联姻，这乃是天作之合！清风你有什么不满意的？” “你还要不要脸了！” 洛衡听见这话，忍不住反驳他，“你今年至少三十有余了吧！这般年纪都能当方姑娘的父亲了！怎么好意思说天作之合！这不是糟践人家方姑娘吗！” 大公子的脸色霎时阴沉如锅底。 “方清风，只要你和你妹妹答应进我城主府，我城主府会每个月给你父母一百两，这笔买卖对你方家不亏。” 方清风丝毫没犹豫，拒绝的干脆果断：“不稀罕！” 大小姐不悦，警告道：“方清风，我城主买个侍妾都用不了一百两，哥哥已经够给你面子了，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洛衡不屑，阴阳怪气道：“你们城主府庙大，我们方姑娘和方公子高攀不起，另请高明吧！” 大公子终于是恼了，招呼身后的家仆，“拿下他们！我今天还偏要啃一啃方家的这两块硬骨头！” 师徒二人出面，把方家兄妹护在身后，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洛衡与他们交手时，察觉到几分怪异，他们虽然也如其他家仆一般手持棍棒，但招式间明显是剑招。 洛衡终于察觉到不对劲，惊愕朝暮霭喊道：“师尊，他们有灵力！是仙修！” 第38章 杀了大小姐，砸了大公子 请来仙修收拾他们，大公子和大小姐只觉胜券在握。 “这些人可都是表哥借给我的，收拾他们两个绰绰有余。” 洛衡的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这群仙修的修为不低，洛衡与他们对上，已经明显感觉到吃力。 楚天阔几乎要脱手而去，洛衡的脸色愈发苍白气喘吁吁，眼前发昏脚步虚浮，体内传来阵阵闷痛，隐隐有旧伤复发之兆。 看他出现这般状态，大小姐更是得意，先前被暮霭威胁的憋屈一扫而光，指着洛衡对大公子道： “哥，那个黑衣服的你打不打死无所谓，但是那个白衣服你别打坏了，我要他。” “为兄把那个黑衣服的也抓住给你，让你好好出口恶气。”大公子笑呵呵应下。 “多谢哥哥！”大小姐笑逐颜开。 “衡儿！” 暮霭也看出来洛衡状态不对，洛衡已经是摇摇欲坠，一柄长剑朝他直直劈砍过去，洛衡再无力应对，只能被动承受。 预料之中的剧痛并未出现—— 正是危急关头，乌木折扇朝洛衡掷了出去，扇面展开挡下攻击护住洛衡，一道强悍灵力挥出反斥，直接轰开了那个人。 “师尊……” 洛衡状态疲累，有气无力唤了暮霭一声。 “你退后。”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威压陡然倾泻而出，那群仙修瞬间被压跪了下去，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哀嚎。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大公子和大小姐错愕不已，“这是怎么回事！” 绝对强悍的灵压杀人于无形，那群倒地的仙修桎梏这般非常人能承受的压力之下，五脏六腑被碾碎捏爆，七窍流血甚是可怖，最终在痛苦中死去了。 “你说，你要谁？” 暮霭声线低冷，仿佛是恶鬼索命，不过眨眼的功夫，已经瞬移至大小姐面前。 狐狸最是护食，狐王陛下绝对不允许，有任何人敢觊觎他养的宝贝徒弟。 大小姐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得一激灵，“你干什么！……” 尾音未落，大小姐被暮霭掐着脖颈拎了起来。 大小姐不停的在挣扎，脸色憋的铁青，“你放开我！哥哥救命……” 紧随着，只听见“咔嚓”一声。 大小姐的脖子被拧断，双眼睁大双足无力垂下，已经没了生息。 “你！你居然敢杀了我妹妹……” 大公子也被吓得不轻，终于意识到这个人的恐怖，转头就跑：“我要去找我表哥来收拾你……” 暮霭冷着脸一折扇挥了出去，大公子被一股力道强推了出去，重重摔倒在地上。 “城主府与方家的恩怨，还是你们自己解决为好。” 看大公子还想跑，暮霭挥出一道灵力，将他的衣摆牢牢钉死在地上。 “多谢仙师。” 方清风拱手相拜，眼眸中恨意翻涌，捡起地上某个家仆的棍子，松开方晴儿的手，一瘸一拐走到大公子面前。 大公子看他举起棍子，面露恐慌连连后退： “方清风！你要干什么！你不想要你家的工钱了吗！只要你放过我，我马上给你结清……啊！！” 一棍子抽在大公子的腿上，清晰的传来骨裂的声音，大公子抱着断腿不停地哀嚎。 “你这条腿，是赔了我的腿。” 方清风手里的棍子换了方向，停在大公子的两腿之间，“至于我妹妹的赔礼……” 又是一棍子毫不留情的落下，大公子发出杀猪般的惨叫。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伸手搀扶住他的胳膊，“怎么样，还好吗？” 洛衡内伤复发疼的浑身发抖，发丝已经被沁出的冷汗浸湿，本来还在强撑的精神，因为看见暮霭瞬间松懈下来，双腿一软险些摔倒。 暮霭拎着他的手臂，环过自己的脖子弯腰将他抱了起来。 洛衡可怜兮兮倚在暮霭肩头：“师尊，我难受……” “我在。” 暮霭温声安抚，面色柔和担忧注视着洛衡，与之前杀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大小姐已经死了，大公子也已经昏死过去了，身下一片血肉模糊。 方清风今日好好出了口恶气，现在正是之前受到的憋屈大爆发，提着棍子杀气腾腾直冲账房。 “哥哥……你等等我……” 方清风即便瘸着一条腿也走的飞快，方晴儿在后面小跑着，几乎追不上他。 账房里的人尽是一群欺软怕硬的家伙，被方清风好一顿打砸就认了怂，痛痛快快的把方家的工钱结干净了。 要回工钱后，四人回到方家。 姚才挽起袖子扛着锄头，已经在帮方夫人干活了。 四人回来推门而进，方夫人看见方清风进门，提着的心终于是放下来了，上前拉住方清风，仔仔细细把人看了一遍，“清风，城主府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方晴儿兴奋道：“是两位贵人救下的哥哥，我们还把工钱要回来了。” 方夫人听见这话惊喜不已，一直忧愁灰败的眸光仿佛清亮了几分，“此言当真？” “晴儿说得是真的。”方清风拿出一只钱袋递给方夫人，钱袋鼓鼓囊囊分量很沉，方清风笑道：“母亲，家中有贵客来访，咱们应该好好答谢人家才是。” “好、好！”方夫人满口答应着，笑得合不拢口，终于是干旱得雨霖，今年过年不用再上愁了。 “洛师侄这是怎么了？”姚才注意到被暮霭抱在怀里的洛衡，洛衡已经睡过去了。 暮霭道：“旧伤复发。” “晴儿，你快请恩人进屋休息。”方夫人忙道。 方清风看向暮霭：“有劳贵人把小公子吃的药方给我一份，我去为小公子抓药。” 暮霭也不与他客气，“多谢。” …… 入了夜后。 暮霭还在守着洛衡，方清风来了。 方清风看向床上闭目沉睡的少年人，关心问道：“洛公子怎么样了？” “我刚给他灌了一碗药，他还没醒。”暮霭抬头看向来人，“方公子怎么还没睡？” “宋仙师，我刚想起来一件事。” 今日方家问起他如何称呼，暮霭当时说了一句他姓“凇”，奈何方家人听成了“宋”字。 “城主府在迎春城里作威作福，是因为背后有吕家的支持，吕家是驻守迎春城的修仙大族，和城主府有姻亲关系。” 方清风面色忧愁，坐在桌边脊梁塌陷，白日里的气势汹汹已经荡然无存，“今日咱们在城主府里大闹了一通，吕家恐怕不会放过咱们……” 第39章 冬分山上请迎春娘娘 暮霭道：“衡儿已经答应帮方家，就肯定会帮你们解决完，方公子你不必忧心。” “宋仙师，我还有个不情之请，恳请您能答应。” “但说无妨。” 方清风站起身，恭敬拱手相拜，言辞诚恳开口：“晚辈想拜您为师学习仙术，晚辈想保护方家。” 这位仙师修为高强保护徒弟，他今日看得真真切切，并且羡慕不已。 若是他也能踏入仙门求仙问道，是不是就能保护方家不受欺负了…… “我从不收徒。”暮霭没有丝毫犹豫，拒绝的十分果断。 “那洛公子是……”方清风有过一瞬间被打击的失望，但不死心还想再争取一下，坚持地看着暮霭。 “衡儿是我捡到的孩子，我与他有缘，才破例让他拜得我为师。” 为彻底斩断方清风的念想，暮霭说得十分决绝，“除此之外，我不收任何人为徒，方公子还是另择良师吧。” “宋仙师不肯收我，我又能去哪里？”方清风苦笑了一声，语气中满是凄惨之意： “吕家和城主府互相勾结，晚辈先前又得罪了城主府，如果再去吕家拜师，吕家必然不会放过晚辈，届时恐怕方家也难逃厄运……” 暮霭听他此言抬眼，眸光一阴睨向他，听出了他话里地言外之意，冷声开口：“你是在埋怨本座吗？” 方清风忙低下头，“您误会了……” “误会，还是不敢？”暮霭冷笑一声，“方公子，方家的未来你不应该寄托在他人身上。” “晚辈没有，晚辈只是想……” “方公子，” 暮霭沉声打断他的话，狐王陛下神色冷肃，不怒自威： “你如何有把握，只要你拜入仙门，就一定能保护得了方家？即便你拜入仙门，只凭你一人之力，又如何能与吕家抗衡？” “……”方清风是久久的沉默。 他确实未曾想过这些，他天真地以为拜了师入了仙门学了仙道就能保护家人。 暮霭一语点醒梦中人，“方公子你应该明白，拜入仙门不是你的目的。” “……今夜是晚辈唐突，打扰宋仙师了。” 方清风忽然醒悟拱手再拜，眼中满是被暮霭拒绝后的失魂落魄，转头离开了这里。 一瘸一拐，那般背影十分落寞。 暮霭只看了他一眼，便淡淡收回视线，内心对此毫无波澜。 今夜他只专注地守着洛衡，暮霭牵着洛衡的手，灵力源源涌入他的体内…… 翌日，晨。 有暮霭守在这里帮他疗伤，睡了一觉的洛衡格外神清气爽。 暮霭坐在床边，“衡儿，还难受吗？” “已经好多了，多谢师尊。”洛衡坐起身，满眼感激的看着暮霭。 他知道是暮霭守了他一整夜，他这师尊总是对他格外上心，他却心思敏感还总是怀疑师尊—— 回想起前几日还在云隙山时，他发牢骚对师尊说的话，属实是太伤师尊的心了…… “洛公子，你醒了呀！” 方晴儿进门，看见洛衡已经起来了一脸惊喜，“娘亲已经给洛公子留好饭食，洛公子一会起来去吃点东西吧，我们要去请迎春娘娘了！” 洛衡疑惑，“请迎春娘娘？” 方晴儿点了点头，语气中掩不住欢喜之色，“迎春娘娘住在冬分山上，每年除夕我们都要去请迎春娘娘下山过年，来年就能得到迎春娘娘的赐福。” “原来今天已经是除夕了呀……” 洛衡心下感慨，原来时间过得这样快，从他拜暮霭为师已经快四年了。 “方姑娘，你们去忙吧，”姚才紧随其后地也进屋了，那般熟稔的语气好像和方晴儿是一家人，“这里还有我在。” “姚仙师，辛苦您啦！”方晴儿也不与他推辞，欢快的跑走了。 待方晴儿一走，姚才本来平和的脸色，很快苦成一团，朝着暮霭与洛衡师徒二人大倒苦水： “你们知道方家有多穷吗，今天早上的米粥清得跟水一样，幸好我已经辟谷了，要不然我天天吃这个能饿死！” 洛衡好奇：“姚才师伯，您什么时候和方家人这么熟了？” “方家已经这么穷了，咱们总不能再白吃白住人家的吧？” 姚才摇头叹息，语气中满是怜悯，催促着他们师徒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没事就出来帮忙，我今早刚答应方夫人帮她除草。” 冬分山上。 迎春庙居于冬分山的最高处，庙中的正前方是迎春娘娘的石像，那尊石像面带微笑慈眉善目，一手捻着柳枝朝外轻洒，一手竖起剑指神力凝聚。 迎春娘娘是迎春城的信仰，庇护整座迎春城百年不朽，可保迎春城四季不见冬雪、不见寒风。 迎春城人已经在迎春庙中聚集，以城主府为首带队，手捧贡品神色虔诚，三跪九叩首之礼，向迎春娘娘请安，礼毕之后紧接着是向迎春娘娘上供。 这列队伍是按在迎春城中的威望、辈分排的，方家居于队伍末端，盘中不过几个白面馒头，相较他人的大鱼大肉、珍馐美食，确实是寒酸了些。 上供之礼是一家接着一家，摆上供品后上香再拜，若迎春娘娘没有意见即为礼成，来年这家人就会得到迎春娘娘赐福。 待方家人上供时，人群中传来窃笑声，“方家年年都上供这几个破馒头，未免太不把迎春娘娘当回事了吧。” “方家不是在城主府做工吗？城主府给的工钱应该不低吧，方家怎么连块肉都买不起？” “肯定是让他们吃了，要么就是让他们藏起来了，不舍得给迎春娘娘拿出来。” “咱们迎春娘娘真是仁慈，面对方家这般敷衍的态度，居然也会同意赐福，如果我是迎春娘娘，定要掀翻桌子降罪他们了。” “……”方清风端着供盘的手紧了紧。 四面八方投来讥诮的目光，方清风低垂着头尽显局促，脚步发沉几乎要抬不起来，盘中的馒头好像是什么烫手山芋，朝迎春娘娘上供也不是，不上供也不是。 这局面几乎每年都要上演，方清风只能呆滞地站在那里，任由他们嘲讽奚落。 一个老者出声催促方清风，“方家，你们到底给不给迎春娘娘上供？如果不上就退下吧，不要耽误后面的人。” 方夫人也低声催促方清风，“清风，你还在等什么呢，快去啊。” “……”方清风硬着头皮迎着众人的目光，将白面馒头的供盘放在桌案上。 方清风拿起三炷香点燃，还没来得及向迎春娘娘叩拜，忽然听见“轰隆”一声巨响。 迎春娘娘的石像毫无征兆的拦腰折断，朝人群直直砸了下来—— 第40章 迎春娘娘生气了! “哥！小心！” 前排的人群慌忙躲开，才没有被倒下的石像砸中。 迎春娘娘摔在地上，石像碎裂为数块，激起一阵尘土飞扬。 方清风手里还拿着那三炷没点燃的香，这场变故突如其来，他被方晴儿扯到一边，腿脚不便又狠狠摔在地上，不知所措地愣愣跌在那里。 手里的香经过这番折腾，也已经断裂为数截。 “迎春娘娘息怒……” 待扬尘散去之后，众人纷纷跪地磕头，向迎春娘娘求饶。 “方家！你们到底居心何在！” 一个衣饰华贵的老者，也是之前催促方清风的那人，率先朝方家人发难。 方晴儿不服气，“这石像突然就倒了，关我们什么事！” “其他人上供的时候都是好好的，怎么偏偏到你方家，石像就倒了？” “定是你方家今年做过什么恶事，惹得迎春娘娘不悦了！” “你方家还不快向迎春娘娘阐述罪过，祈求迎春娘娘的原谅！” 方晴儿反驳他们：“我方家为人老实，一向行事低调，诸位叔伯皆是有目共睹，怎么可能会作恶，此事定然有蹊跷！” “为人老实？行事低调？” 那老者语气讽刺，当即冷笑出声，双眸发阴面露愤怒之色，厉声质问方晴儿：“你方家带外人大闹我城主府，指使外人打死我女儿，重伤我儿子，这又算是怎么回事！” 方晴儿听他这么说，才认出来这个人，原来是城主府之主。 “城主府克扣我方家工钱，以及大公子觊觎侮辱我妹妹，我方家难道不应该前去讨个公道吗？” 方清风在方晴儿的搀扶下站了起来，扔掉手里的断香目光平静，他算是看出来了，今日其实就是城主府借题发挥，要报复他们方家。 方晴儿愤怒控诉：“城主府的大小姐强迫我哥哥不成，居然要让我哥哥断子绝孙，幸好有宋仙师和洛公子前去相救，不然我哥哥就要死在你们城主府了！” 此事是方家占理，如今在迎春娘娘的（残）像前，众人应该帮他方家向城主府讨个公道。 但是方家兄妹感受到周围人或是玩味、或是讥讽、或是蔑视的目光时，心头无端生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这方家兄妹确实生的模样俊俏，城主府的公子和千金看上你们，是你们的福气，你们怎么还不知好歹？” “就你们方家那般穷困潦倒的模样，好不容易有个机会飞上枝头变凤凰，你们不好好把握也就算了，怎么还倒打一耙？” “真是可怜城主府的千金和公子，年纪轻轻的就遭此横祸，让城主他老人家以后怎么办呐……” “各位叔叔伯伯，你们怎么……” 方晴儿不可置信，忽然看见老城主正一脸得意，终于反应过来什么，怒指老城主：“是你收买了他们？！” 不等老城主开口，已经有人先替老城主说话了：“方姑娘你这话可不能乱说，我们只是体恤老城主罢了。” “而且这事确实是你方家做错了，你们兄妹既然不愿答应人家的追求，好好拒绝人家就是，何必要打死人家？” “你们方家居然还敢带外边的人进城，扰得咱们迎春城里不得安宁，迎春娘娘自然是要生气了！” 众人一句接一句的指责，如同四面来袭的尖刀，仿佛要将他们方家钉在耻辱柱上，话题中心的方家几人紧张局促，一句话也插不上。 方晴儿急了，歇斯底里的喊道：“在迎春娘娘面前说这种颠倒黑白的话，你们难道不怕迎春娘娘怪罪吗！” 有人怒斥方晴儿：“迎春娘娘的石像因你方家而毁，若是娘娘怪罪，也是该怪罪你方家！” “继续争论这些已经没用了，”老城主不停地唉声叹气，将众人的注意吸引过去，“迎春娘娘已经生气了，来年恐怕也不会赐福我们了。” 一说到赐福，众人这下都慌了。 “这该怎么办啊？” “如果娘娘不给赐福，我家明年该怎么过啊？” 众人再看方家人的眼神中，仿佛淬了毒一般，恨不得要杀了他们。 “方家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们都是无辜的！” “你们方家如果还有良心，就应该向娘娘请罪，不能连累我们跟你们一起倒霉！” “大家上！抓住方家，向迎春娘娘赔罪！” 此话一出口，众人仿佛如梦初醒一般，朝方家人一拥而上。 涉及到群体利益，方家已经引起众怒，方家人面露惊惧连连后退，转头就要逃跑离开这里。 寡不敌众，方家根本不是他们的对手，几人还没跑出去几步，就被一群人七手八脚拦了下来，紧接着便被摁跪在地上。 “放开我！你们放开我！”方晴儿不停挣扎着，桎梏着她的力气特别大，她根本动弹不得，不服气的叫嚷：“我们方家没错！是城主府欺人太甚！迎春娘娘明鉴……” “诸位，且听老朽一言。” 老城主再次站了出来，一本正经开口：“迎春娘娘娘娘仁慈，想来不愿因为一个方家，而降罪我们整座迎春城，只要我们能做点什么让娘娘息怒，应该不会影响到明年娘娘对我们的赐福。” 这番话又是引来其他人的一致赞成。 其中有人提议：“不如就拿方家人上供吧，让方家亲自去迎春娘娘面前赔礼认错，更能表示方家认错态度的诚恳。” “好主意！” 方晴儿愣愣看着他们应和，不解问道：“什么叫拿我们上供？” “当然是把你们献祭给迎春娘娘了。”一个人笑呵呵的给他解释，看向她的眼神中满是怜悯，“方姑娘，活人献祭才能彰显我们迎春城对娘娘的诚心呐！” “活人献祭？！”方晴儿双眼睁大满是惊恐，挣扎的动作更是剧烈了，“我不要！你们不能滥杀无辜！我们方家没有错……” “无论有没有错，方姑娘还是留着去给迎春娘娘解释吧。” 那群人押着方家人，朝迎春娘娘的方向跪好，方家人的脖颈上被捆上绳索，绳索交叉两端被控制于身后的人手中。 方晴儿不肯服气，一直在不停的挣扎，摁着她的人几乎要控制不住她。 老城主身边的一个家仆，走上前狠狠甩了方晴儿两个巴掌，“老实点！” 方晴儿被打的栽倒在一边，两颊高高肿起充血一般，伏在地上不停的喘着粗气。 “晴儿！”方清风紧张唤她，想去看她也无能为力。 老城主一声令下，“动手！” 束缚于方家人脖颈上的绳索骤然收紧，方夫人更是当场两眼翻白。 窒息濒死的痛苦充斥全身，方晴儿两手奋力扒住绳索，不知是哪里突然来的力气，方晴儿的身体猛地向上一挺，竟然撞开了即将杀死她的那人。 那个人被撞得踉跄后退了一步，这一刻也给了方晴儿逃脱的机会，方晴儿迅速爬了起来，扯掉脖颈上的绳子转头就跑。 “娘，哥哥，你们等等，我去找宋仙师来救你们！” 第41章 姚才仙师出手:娘娘动怒，迎春见雪 方家。 头顶太阳高照，姚才正勤勤恳恳锄地，抬袖擦了擦额头的汗珠，无语的看向桌边的师徒二人： “我说你们两个，好歹来帮帮我吧？” 暮霭坐在桌边，悠哉游哉摇着折扇，洛衡也跟着他师尊，无所事事捧着瓷碗喝水。 “我不会。”暮霭神色无辜。 “那洛师侄呢？” “衡儿身子差，还得继续养着。”暮霭帮洛衡回答。 “……”姚才已经对他们两个不抱希望了。 “宋仙师！姚仙师！救命！” 方晴儿的声音传来，紧接着就看见那姑娘火急火燎跑回来了。 姚才疑惑看向她，“方姑娘，你不是去请迎春娘娘了吗？” 方晴儿还没来得及回答，身后又有一群人紧随而至，凶神恶煞上前要抓方晴儿。 “姚仙师救我！”方晴儿满眼恐惧，慌忙朝姚才身后躲，暮霭和洛衡察觉到不对，起身走了过来。 “你们想干什么！” 姚才警惕盯那群人，护着方晴儿后退了一步，师徒二人随即补上，并排站在姚才面前，面色冷峻不容进犯，如两堵高墙一般，隔开了那群人。 “发生什么事了？”姚才回头看向方晴儿，这才注意到她脖颈上的勒痕，已经成了青紫，惊愕道：“你受伤了！” 终于逃了回来，方晴儿再也忍不住了，当即哭出了声，不停地抹眼泪：“迎春娘娘的石像损毁，他们要抓我们方家活人献祭。” 一人手里提着绳索，面对二人挡路甚是不耐烦，朝他们师徒叫板，“这是我们迎春城的事，我劝你们外面的人少管闲事！” 暮霭不屑与他们废话，转头递给洛衡一个眼神，洛衡会意二话不说拔剑就上，很快将那群人解决了个干净。 洛衡问：“方姑娘，你母亲呢？你哥哥呢？” “母亲和哥哥还在他们手里。”方晴儿跪在地上，泪眼朦胧的恳求三人：“宋仙师，姚仙师，求你们救救我母亲和哥哥。” —— 迎春庙里。 因为方晴儿跑了，方家的其他人也被撇在一边，等把方晴儿抓回来一起献祭。 刚受过好一番折腾，方夫人已经昏死过去了，方家人被五花大绑扔在角落里，方清风满脸紧张的盯着门口。 老城主也在张望，丧子之仇即将得报，却又出了方晴儿这个变故，听闻那几个从外面来的人还是修仙之人，让他不能不谨慎。 “伯父您放心。” 一个手里提着佩剑的青年人走过来，低声安抚老城主，“今日有我们吕家在，无论敢来闹事的是谁，都定让他们有来无回。” 老城主缓慢点了点头，“务必守好这里。” “放了我娘和哥哥。” 方晴儿回来的也很快，小姑娘出现在迎春庙门口，与暮霭三人同时来到，有人撑腰也有了底气。 方清风面上一喜，“晴儿，宋仙师！” “这里的迎春庙，是我迎春城中至高无上的地方，外面的人不可涉足。” 老城主不悦出声，驱赶他们三人离开，“三位既然不是迎春城人，还请立刻离开此地！” “今日是我等莽撞了，既然这是迎春城的规矩，我等借宿此地，自然应该遵守。” 姚才把姿态放的很低，态度恭顺拱手相拜。 在来这里的路上，方晴儿已经把缘由都告诉他们了，姚才走南闯北这么多年，也经过不少事，涉及到人家信仰问题，还是得仔细交涉为好。 反正，严禁那对不服就打的师徒插手！ “据在下所知，迎春娘娘慈悲为怀，即便城中有人犯错，娘娘定然也是不忍责罚，让方家好好朝娘娘认个错就算了，何必辛苦各位大张旗鼓，要活人献祭？” 有人反驳姚才：“方家损毁的是迎春娘娘的石像，这乃是对迎春娘娘的大不敬！” “如果只是随随便便认个错就算了，那以后岂不是人人都能对迎春娘娘的石像为所欲为，迎春娘娘的威严何在？” 姚才道：“话虽如此，但让方家人献祭的惩罚也太重了，诸位难道不怕迎春娘娘再责怪诸位滥杀无辜吗？” “有错就该罚，他们方家罪有应得！”庙中人的已经感觉到不耐烦，面露凶狠威胁姚才，“你这外人再多嘴一句，今日我等连你一起献祭！” “是在下多嘴了。”姚才依旧好脾气，十分温顺的退到一边。 “算你识趣。”那人哼了一声，随即招呼庙中的人，“将这方家之女拿下！” 一群人立刻上前，方晴儿离洛衡最近，立即朝洛衡身后躲。 洛衡正想拔剑与他们对抗，暮霭按住楚天阔剑柄，无声朝洛衡摇了摇头。 洛衡甚是听话的让开到一边，给迎春城的人让路。 “宋仙师？！洛公子？！” 方晴儿不可置信看着他们，在洛衡让路的那一瞬间，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方晴儿下意识扭头就跑，庙中的人早有预料，已经拦住她的退路。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不想死……” 方晴儿跪在洛衡面前，满脸恐惧拉着洛衡的衣摆，一群人在身后拉扯她，洛衡始终无动于衷，移开眼并不理会她。 在方晴儿被他们拖进庙里的那一刻，绳索再次束上方晴儿的脖颈，那个小姑娘终于是绝望了。 方家人尽数被按在迎春娘娘残像前，老城主再次发号施令，“动手！” 脖颈上的绳子是催命索，在瞬间收紧深深嵌入皮肉里。 方晴儿已经不再挣扎，小姑娘闭上眼，绝望等待死亡。 刹那之间风云变幻，光线忽暗天气骤阴，一股冷气席卷进庙中，紧接着大片大片的雪花飞了进来。 庙中的人本来穿的春装衣衫单薄，天气骤变冷的他们直打哆嗦，一群人闻风出去，只见原来晴朗的天气乌云密布，空中鹅毛大雪纷纷扬扬。 姚才此时振臂高呼，“迎春娘娘震怒，不再庇护迎春城四季如春了！” 众人见此异景心下惊慌，听见此言更是慌乱不知所措，纷纷朝迎春娘娘跪地长拜：“娘娘息怒……” “因为你们滥杀无辜，惹得娘娘不快，特此寒冬降临以示惩戒，若是你们一意孤行，迎春城将会被大雪覆盖！” 姚才字字句句掷地有声，声音悠远空旷神圣不可侵犯，清晰的传进每一个人耳中，众人对此深信不疑，忙给方家人松了绑。 第42章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请迎春娘娘之礼潦草结束，庙里的那些人也匆匆下山了。 方晴儿瘫坐在地上喘着粗气，胸腔剧烈起伏着，脸色惨白精神恍惚，短时间内情绪大起大落，让她生出极其不真实之感，至今还没回过神来。 将要窒息的的痛苦还没消散，脖颈上的勒痕还在作痛，生与死就在瞬息之间，本以为必死无疑，却又死里逃生。 “多谢仙师。”方清风在旁边扶着她，神色复杂看向站在门口的三个人。 他们见死不救时，他本是心生埋怨的，直到现在才明白过来，原来是另有他意。 今日之事简直是惊心动魄，没想到这三位仙师还真是神通广大，居然连风雪都能召得来。 外面风雪已停，重新恢复天朗气清。 回到方家。 方晴儿和方夫人今日受到不小的惊吓，回来就直接歇下了，方清风在忙前忙后的照顾她们。 暮霭三人坐在院中，洛衡不免好奇问起：“师尊，刚才在山上怎么突然下雪了，难不成真是迎春娘娘发怒了？” 暮霭解释：“迎春城里四季如春，是因为冬分山阻隔了北方来的寒风，与迎春娘娘的庇护没有多大关系。” 洛衡满眼震惊看向姚才，“这场风雪，是姚才师伯您从冬分山外召唤过来的？” “怎么可能。”姚才哭笑不得，“洛师侄你太看得起我了，我还没有呼风唤雨的本事。” 只见姚才摊开手掌掌心朝上，一团小小的白色灵光在手心里凝聚成形，是一处正在下雪的微型雪景。 洛衡的目光被它吸引过去，甚是新奇：“这是什么？” 姚才道：“一个能造雪生雨的小咒术，平常主要应对修真界有些缺水的地方，我今日用的就是这个。” —— 云隙山三人停留方家，过完新年很快就是花灯节。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街上熙攘热闹繁华，往来人群络绎不绝，各种商铺叫卖不断。 暮霭陪着洛衡出去逛了。 前方不远处人群聚集，不时从中发出喝彩声，好像是在举行什么活动。 少年人如今正是贪玩的年纪，洛衡好奇不已，目光被那里吸引过去，回头向暮霭征求意见，“师尊，咱们也过去看看吧！” 暮霭点头应下，“去吧。” 洛衡已经是迫不及待了，朝那个地方小跑过去，钻进人群里一直走到前排，这才看见里面究竟有什么名堂。 彩绳拉起将人群与里面分隔开，正中央是一座正在旋转的巨大转盘，转盘边缘上系有不同颜色的彩花，挽弓搭箭将彩花射落，每一朵彩花中都对应有不同的奖品。 射落彩花，也寓意着开年得个好彩头。 “想玩吗？” 暮霭走到洛衡身边，看他正眼神发亮，一副跃跃欲试的模样，索性找摊主买了几只羽箭。 羽箭的末尾有五彩翎花，颜色鲜艳甚是好看。 “师尊！”洛衡叫他地声音欢快，是难掩的兴高采烈。 在洛衡期待的目光中，暮霭从摊主手里接过弓，抬手挽弓将羽箭搭在弦上，问他：“衡儿，你想要哪一朵？” “红的！我要那只红的！” 洛衡话音未落，“咻”的一声破空在瞬间发生，离弦之箭已经射出，在正在旋转的彩花之中，精准的射中那只红色花球。 “射中了！”洛衡正是情绪高涨，兴奋得几乎要跳起来，“师尊好厉害！” 周围人群也传来阵阵叫好声。 暮霭问：“还有其他想要的吗？” 洛衡停顿了一下，原本的心潮澎湃很快平复下来，摇了摇头道：“没了，弟子就是想过过瘾。” 看他明显还是意犹未尽的模样，暮霭微微勾了勾唇角，再次挽弓搭箭，随手又射出几支，全部命中其他彩花。 “公子真是好箭法！” 人群中的喝彩声一浪高过一浪，摊主笑呵呵的拿着暮霭射落的彩花前来兑奖，“这位公子的箭法出神入化，是老夫这么多年来见过最好的一位。” “谬赞了。”暮霭将弓还给摊主，摊主从跟随在身后的小厮手里接过几个油纸包，“除了那朵红花以外，其他彩花中都是糕点吃食，还请两位公子笑纳。” “多谢。”洛衡将油纸包接过去，问：“红花里面是什么？” “……老夫斗胆问一句，两位公子是什么关系？” 摊主不答反问，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之间打量，洛衡眉清目秀，明显就是少年模样，暮霭容貌清俊看不出年龄，让摊主一时犯了难。 洛衡道：“这位是我师尊。” “原来是长辈带小辈出游。”摊主恍然大悟，“红花里面的奖品是一对同心玉佩，并不适合二位佩戴，老夫给二人换成一对上好的白玉玉佩如何？” 暮霭点头，“有劳了。” 摊主很快将玉佩拿来，洛衡接过去后和暮霭一起离开了此地。 “师尊要吗？” 洛衡拿着一只玉佩递给暮霭，不等暮霭回答又自顾自道，“这玉佩的成色不算好，恐怕会有失师尊的身份……” “既然是你送的，没有那么多讲究。” 暮霭将那玉佩拿了过去，直接挂在了腰封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开口：“刚刚为什么说谎？” 洛衡不解，“师尊在说什么？” 暮霭道：“若是没有尽兴，与我直说就是，不必委屈自己。” “……”洛衡敛下眼眸，情绪很快低落下来，低声道：“我怕师尊觉得我麻烦，再对我不耐烦了。” 是繁华之后的孤寂，是美梦之后的自疑。 “你既然跟着我，我就会对你负责到底，无论你什么样，我都不会抛弃你，你不必患得患失。” 暮霭语气严肃，这番话他对洛衡已经说过不止一遍了。 少年人因为之前的经历心思敏感，洛衡听出暮霭话里责怪的意思，不免心里委屈：“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我就是忍不住，我已经被抛弃过一次了，不想再被师尊抛弃……” 暮霭叹了口气，甚是无奈，“衡儿，你别再胡思乱想了。” 纠正他的那些想法没有意义，暮霭也没打算浪费精力去做这些，只对洛衡道：“今日你只管好好玩好好逛，一直玩到尽兴再回去，我陪着你来这里是让你养病的，诸事都以你为主。” 第43章 我只愿你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领着洛衡又逛了许多地方。 周围环境热闹喧嚣，少年人低沉的情绪很快被冲淡，洛衡兴奋地拉着暮霭到处走。 偶然路过卖糖葫芦的地方，暮霭顺手买了一支给他，“你今天晚上吃了不少东西，山楂解腻消食。” 洛衡将糖葫芦接过去，低头望着手里那般红艳艳的山楂裹满冰凌凌的糖衣，不知怎的突然笑出了声。 暮霭朝他看过来，“怎么了？” 洛衡笑道：“还记得我第一次见到师尊的时候，师尊就是给了我一支糖葫芦。” “当时是担心会吓到你。” 暮霭不由得也弯了弯唇角，只面对洛衡时冷肃之气收起，目光柔和周身覆满温柔。 被偏爱的少年人有恃无恐，洛衡可谓是让暮霭放在手心里宠，故作骄矜哼了一声，“师尊用一支糖葫芦把我带走，以后我是要长长久久跟着师尊的。” 暮霭点头，面带浅笑“嗯”了一声。 “我听方姑娘说，迎春城里最有名的地方是祈愿树，咱们走了这么久，应该也快到了……” 洛衡的目光在周围的环境中寻找，最终定格在某个方向，少年人的眼眸燃起亮光，指着那个地方朝暮霭道：“师尊！在那里！” 暮霭应允，“走，看看去。” 少年人已经迫不及待，洛衡下意识拉上暮霭，朝着那个地方小跑了过去。 暮霭也不甩开他，静静地看着少年人的背影，被他拉着一起跑。 看着他们师徒二人跑远，在暮霭和洛衡走后的不远处，姚才和方家兄妹出现。 跟在他们师徒后边看了这么久，看着暮霭事事都顺着洛衡，方晴儿心里羡慕不已，感叹道：“宋仙师对洛公子真好。” 姚才面露无奈，“我这个师弟从收了徒弟开始，就跟变了一个人一样。” 祈愿树高大浓密，树下聚满了人群。 鲜艳的祈愿带挂满树梢，远远望去火红成片。 洛衡道：“方姑娘说，迎春城奉迎春娘娘为神只，这棵祈愿树据说也是迎春娘娘的法力所化，保佑平安实现心愿特别灵验。” 暮霭不信这些，一本正经道：“你如果有什么心愿，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会帮你实现……” “师尊，我没有不信您。”洛衡无奈，出声打断暮霭的话，“今日是花灯节，我就是想图个吉利。” “嗯。”暮霭没再说什么了。 洛衡去取了两条祈愿带过来，将其中一条递给暮霭，“师尊有什么心愿吗？” 暮霭垂眸看向洛衡，面前的少年人双眸清亮，正一脸期待的望着他。 “我只愿你能平安长大，万事顺遂。” 暮霭神色认真，每一个字都十分珍重。 这不只是一句祈愿，更像是一次承诺。 头一次被人这般放在心上，洛衡只觉心头触动，不自觉地嘴角弯起： “弟子也想一直跟在师尊身边，永远都不分开。” 暮霭应他：“不会分开。” 将祈愿带挂上祈愿树，意味着迎春娘娘将会收到祈愿，然后迎春娘娘就会赐福，帮祈愿之人实现愿望。 暮霭虽然不信这些，但也不愿扫了洛衡的兴，陪着洛衡一起，将祈愿带系上树梢，红色的祈愿带随风摇晃。 师徒二人不知不觉走到湖边。 湖边有卖花灯的小贩，洛衡的目光已经被吸引了过去。 那小贩似是也注意到洛衡，拿着一盏花灯朝他们师徒走了过来，“二位公子买花灯吗，今夜祈福十分灵验的。” 他手里的是一盏桃花河灯，托在手里巴掌大小，娇粉艳艳精致生香。 暮霭转头看了洛衡一眼，少年人一脸喜爱的盯着那盏灯，“衡儿，拿着吧。” “多谢师尊。”洛衡满心欢喜的将那盏灯接过去。 “两位公子要游湖吗，在下也有船。”那个小贩指向湖边停靠的几只篷船，“这河灯还是要在湖中央放才灵，迎春娘娘会赐福您二位的。” “要一艘船吧。”既然出来玩，暮霭就想让洛衡玩个尽兴，几乎是不需过多考虑，暮霭就已经答应下来了。 “好嘞！您二位这边请。”那个小贩笑逐颜开，在前引路请师徒二人上船。 上了船后，洛衡主动去拿船桨划船，暮霭拦下他，“不必辛苦，你坐着就好。” 如此说着，暮霭使出一道灵诀，灵光遁入湖水中，推着他们的船快速行进。 湖波荡漾，月色皎白。 水天倒映，清光粼粼。 湖中往来路过的船只不少，洛衡手里捧着桃花灯，靠坐在船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暮霭在船篷中打坐，正闭目养神，“等你放完河灯，不想逛了咱就回去。” 洛衡摇头，“弟子说的不是这个，弟子是想问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暮霭睁开了眼，“为什么想回去了？” 洛衡面露担忧之色，忧心忡忡地开口：“咱们离开琅华小筑这么长时间，不知道暮暮怎么样了？之前一直都是我给它烤肉吃，如今我不在，它自己不会生火该怎么吃饭，晚上又要去哪里睡觉……” “在你没来云隙山之前，它一直待在后山树林里，这么多年过得也不错，你放心就好，不会委屈了它。” 暮霭的语气十分随意，好像对那只狐狸并不关心。 暮暮本尊换了一种形态，如今与洛衡待在一处一切安好，完全不似他担心的那般，恐怕生存都是问题。 “嗯……” 为了让洛衡彻底放下心，暮霭继续道：“而且我委托了你其他师伯去照顾暮暮，那只狐狸不会有事的。” 洛衡点了点头，“我听雾隐师伯说百仙会是今年，大约是今年的什么时候？” 暮霭道：“六月以后，玉龙金殿会提前公布时间，你不必着急。” 师徒二人的船渐行渐远，已经接近湖水中央。 湖面宽广辽阔，几乎已经看不见岸边，经过此地的船只很少，周围静悄悄的。 那摊贩不是说从湖中央放灯才灵吗？ 所以这里应该人多才是…… 暮霭敏锐察觉到一丝不对劲，立刻改变灵力推船的方向，回去的船速相较来时提高了不少。 “师尊，不放灯吗？”洛衡不解。 暮霭面色凝重，“我们恐怕上当了，此地不宜久留。” 在二人的篷船周围，水面上突然浮现出几道黑影，正逐渐朝船靠近。 洛衡注意到了黑影，面色微变立刻起身进了船蓬中，“师尊，有东西跟过来了。” “别害怕，有我在。” 忽然“哗啦”一声—— 一股力量从水下突袭，冲出一道水柱，将他们二人的篷船打翻湖中…… 第44章 城主府和齐家盯上咱们了 眼前的视野天旋地转，洛衡只觉被一股大力甩了出去。 在他即将摔进水里的瞬间，腰间揽上一只手，猛地将他提了起来，他出于本能的依靠身边的人，稳稳悬停于半空中。 “师尊……”洛衡余惊未定，抬头看向暮霭。 暮霭眼眸发沉望向水面，他们的篷船已经彻底倒扣过来，那几道黑影也消失在水中。 此地离湖岸太远，即便发生什么动静，也不会有人注意到，实在是个杀人动手的好地方。 “咱们先回去。”暮霭脚下灵力生风，揽着洛衡快速朝湖边飞过去。 湖中的黑影再次出现，顺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追踪，在暮霭正前方不远的水面，忽的聚集了大量黑影。 紧随着就见“哗啦”一声水花乍起，无数黑衣人冲出水面，手握佩剑直朝他们二人袭来。 暮霭眉头一跳，扬起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被主人掷了出去，灵力大放抵御下他们的攻击。 洛衡的修为不及暮霭，还无法像暮霭一般不借助任何法器停滞于空中，此刻完全就是依靠暮霭托着他。 若是暮霭放开他，洛衡只会掉进水里。 “师尊，您放开我吧。”洛衡召出楚天阔拔剑出鞘，宝剑悬停在他的脚边。 御剑飞行，今日算是洛衡第一次尝试。 暮霭看了楚天阔一眼，托着洛衡稳稳的让他踩在剑身上，“立刻回方家，不许在这里逗留。”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操控着楚天阔离开。 楚天阔也是第一次被用来御剑飞行，飞的很低有点不听使唤，路线歪歪斜斜差点把洛衡摔进水里，暮霭担忧就打算飞身而去。 ——他就不应该让洛衡一个人走，还不如在这里跟着他更加稳妥。 即将坠水时，洛衡也终于稳住楚天阔，脚下的宝剑已经贴近水面，溅起的水花打湿衣摆。 洛衡操控着楚天阔一飞冲天，身后留下一道绚丽的尾影。 看着楚天阔载着洛衡疾速朝湖边飞去，暮霭这才放下心来。 眼看着又有黑衣人出水御剑升空，直朝洛衡的方向追了过去，暮霭抬手甩出几道灵力凝聚成刃，直接将那群人打落了下来。 直到洛衡消失在暮霭的视野里。 堵截暮霭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已经将暮霭包围了个水泄不通，暮霭手握灵诀操控乌木折扇回旋飞杀，一扇见血直取他人性命。 黑衣人的尸体掉落水中，湖面上很快漾起一片红色，暮霭将他们解决了个干净，迅速飞去追洛衡。 洛衡已经上了湖岸，和卖他们花灯、租他们游船的摊贩打起来了。 那摊贩手持船桨招式狠厉，洛衡很明显不是他的对手，几乎是被那个人压着打。 暮霭出现救下洛衡，那摊贩面露凶狠，举起船桨朝他们二人砸了过来，暮霭抬手灵力使出，那人的船桨被一股大力截住，已经再难前进半分。 暮霭拂袖挥出，那个摊贩不受控制的被扔进了水里，炸起一朵不小的水花。 这边的打斗吸引过来的人很多，姚才急匆匆从人群中冲出来，看见暮霭与洛衡无事才松了口气，“你们没事吧？” “没事。”暮霭领着洛衡离开。 落水的那个摊贩从湖中爬了出来，拿起一边的船桨跟在后边，静悄悄的朝暮霭他们走近。 洛衡察觉到身后不对劲猛然回头，就见那浑身水淋淋的，一脸狰狞举起船桨砸下。 “师尊小心！” 洛衡下意识拔剑，一手刚覆上楚天阔的剑柄，然后就看见那摊贩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提了起来，面色痛苦两手挣扎，不停地想在脖颈上扒开点什么。 暮霭缓慢转过身，冷声开口：“本座初来乍到迎春城，似乎与你们无冤无仇，你究竟为何要与本座过不去？” “你们几个外边来的人，打扰了城主府的好事，齐家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小贩气喘吁吁说完这句话，暮霭直接拧断了他的脖子，将他的尸体扔进了湖中。 “除夕请迎春娘娘那日，应该是城主府想为子女报仇，才会置方家于死地，城主府恐怕是盯上我们了。” 姚才面色凝重，严肃看着师徒二人，“迎春城不宜久留，我们得快点离开这里，否则定会沾染一身麻烦。” 洛衡问：“那方家怎么办？” 姚才急声呵斥他，“现在我们自己都自顾不暇了，还管什么方家！” 洛衡不同意，“事情都已经闹到这个地步了，如果我们走了，城主府的怨恨对象就成了方家，方家只会更惨。” 姚才道：“城主府本来就是怨恨方家，是咱们非要横插一脚，现在惹祸上身了！” “师尊……”洛衡争不过姚才，转头求助看向暮霭。 姚才急道：“暮霭，你一向不好理会这些杂事，现在可不能因为顺着你徒弟犯蠢！” 暮霭看了一眼洛衡，接收到少年人恳求的目光，点头答应下来，“人是我杀的，我倒要看看，这城主府和齐家想怎么报复我。” “暮霭！”姚才不悦，声音拔高了不少，“现在可不是你逞强的时候！” 暮霭语气平静，“你若想明哲保身，就先回云隙山吧，我和衡儿再留几日。” “你们不走，我走什么走。”姚才没好气道，不耐烦的摆了摆手，“想留就留吧，我跟你们一起留下。” “多谢姚才师伯。”洛衡乖巧地朝姚才拜了一礼。 经过这么一闹，已经没有再继续逛下去的心思了，三人朝方家走。 这片湖的范围很大，暮霭三人还没走出湖岸，迎面一个妇人急匆匆朝他们走过来，径直在他们面前跪了下去。 “求仙师救命！” 那妇人满脸是泪，哭哭啼啼的不停磕头，“我女儿想不开要跳湖……” “您先起来。”洛衡心下一惊，上前将那妇人搀扶起来，“不知您的女儿遭遇了什么事，竟然想不开要跳湖？” “我那命苦的女儿啊……” 那妇人越哭越凶，仿佛没听见洛衡的话一般，避开洛衡的搀扶一屁股坐在地上，不停地在那里抹眼泪哀嚎，“如果你死了，为娘也不活了啊……” 洛衡不知所措看向暮霭，“师尊……” 暮霭道：“你的女儿在哪里，现在带我们过去。” “三位仙师请随我来。”那妇人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引着暮霭三人朝湖边走。 第45章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那妇人带着三人赶到湖边时，已经是晚了一步。 一个小姑娘面若死灰绝望赴死，在他们的注视下跳了湖。 “女儿！” 那妇人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嚎叫，又开始坐在地上哭了，不停地拉扯洛衡的衣摆，“求求你快救救我女儿，如果我女儿死了我也不活了……” 事情发生的太过突然，一个活生生的人眼睁睁的没了，洛衡也吓傻了眼。 小姑娘跳河的地方围满了人群，那群人看着妇人在这里哭、以及洛衡三人无动于衷议论纷纷： “人家母亲都求你了，这位公子如果真的有能力，就快去把人家姑娘救上来吧。” “如果那位姑娘有什么三长两短，让人家母亲怎么办？好好的一个家就这么毁了，小公子你忍心吗？” “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小公子你去把那位姑娘救上来，也是在为你自己积德。” “如果有能力的人见死不救，与那杀人的刽子手又有什么区别……” “……” 洛衡几乎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不知所措地跳进湖里去救人了。 暮霭也没拦着他。 姚才惊奇看了暮霭一眼，“你怎么不护着你这宝贝徒弟了？这家人一看就有问题。” 暮霭淡淡道：“我不能总护着他，也该让他吃一次亏了。” 洛衡跳下水后，很快拖着小姑娘上岸，小姑娘全身湿透瘫坐在岸边，正不停的咳嗽着。 “女儿，你怎么这么傻啊！……” “娘，我知错了……” 那妇人跑过去，与那小姑娘抱头痛哭。 救了人没得到半句感谢，甚至还被忽视了个彻底的洛衡，感觉心头有点发堵。 洛衡浑身湿透走到暮霭身边，闷声道：“师尊，咱们走吧。” 虽然迎春城里四季如春，但夜里的湖水依旧也是冰冷刺骨。 洛衡如今正是大病初愈，又下水来了这么一遭，寒气直钻骨髓，冷得他直打哆嗦。 “嗯。”暮霭脱下外衫，给洛衡披在肩头，牵住他的手给他渡灵力暖身，似乎并不着急离开，“小心着凉了。” “你们想往哪里去！” 那个妇人仿佛这才注意到洛衡，尖利的声音直刺耳膜，质问的语气属实听的洛衡心里不太舒服。 洛衡好脾气道：“您的女儿已经救上来了，我就先回去了……” “你不许走！”那妇人换了一副嘴脸，早已经没了刚开始求人时的模样，气势汹汹走到洛衡面前，“你碰到了我女儿的身子，就得对我女儿负责！” 洛衡被她这般说辞惊住了，满脸不悦的反驳她：“不是你让我去救人的？我如果不接触她，该怎么救她上来？” “我不管！你必须得娶我女儿！” 那妇人油盐不进胡搅蛮缠，上前一把扯住洛衡的手臂，如铁臂一般死死禁锢着，力气大到不像是一个平常的妇人。 洛衡被她抓得生疼，根本挣脱不开，暮霭也不管他，他被那妇人硬拽着朝湖边走。 “多谢公子救命之恩。”那小姑娘直接朝洛衡跪了下去，情真意切语气诚恳：“小女子愿以身相许，为公子洗衣做饭生儿育女，报答公子的恩情。” “我不需要你报恩，”洛衡连忙拒绝，“你既然没事，让你母亲放我走就行了。” 那姑娘委屈低下头，眼眶中蓄满泪花，惨白着一张小脸轻咬下唇，可怜兮兮开口： “公子这是嫌弃我吗？我原本也是清白的好姑娘，被公子碰过身子名誉尽毁，如果公子不肯娶我，我就只能去死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洛衡想要辩解，可那妇人根本不给他辩解的机会，将洛衡拉到人群中间，厉声质问洛衡：“你不想负责是不是！那你为什么要毁我女儿的清白？” 周围的人也投来嫌恶的眼神，对着洛衡指指点点，仿佛要将他钉在耻辱柱上： “这小公子看着人模狗样的，没想到居然是个不负责任的人渣。” “真是可怜了人家姑娘，栽到这种人手里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一辈子都毁了。” “要我说，不如直接阉割了这人渣的孽根，看他以后再拿什么祸害人家好姑娘！” 听着周围人群的一句接着一句的谩骂，好像他真的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洛衡面皮发烫无地自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不明白，他明明只是救了个人，为什么会是这个结果？ 周围的人都向着她，那妇人得意洋洋，“我再给你一次机会，你到底娶不娶我女儿？” “……”洛衡没有说话，已经陷入深深地自我怀疑中。 那妇人强硬道：“或者我拉你去城主府，咱们去城主他老人家面前好好理论理论！“你必须得给我女儿一个交代！” “公子，小女子会好好侍奉您的……” 那小姑娘楚楚可怜地唤着洛衡，朝前膝行了几步，想要抱上洛衡的腿。 ——她还没碰到洛衡，被一股大力直接踹开了。 暮霭不知何时已经来至洛衡身后，双眸发阴看向抓着洛衡的那个妇人，冷声吐出两个字：“放开！” “我不放又怎么样……啊！！！” 那妇人还想跟暮霭耍横，下一刻只听见一声凄厉地惨叫声从她的口中发出。 原本她抓着洛衡的手，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从手腕整齐切下，手臂的断裂处霎时间鲜血喷涌。 残肢脱离主人，直直坠落到地上，鲜血溅上洛衡的衣衫，洛衡受惊后退了一步。 后背正好撞上暮霭，暮霭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以示安抚。 “师尊……”洛衡犹如霜打的茄子一般精神萎蔫，低着头跟在暮霭身边。 “还讲不讲道理了！”那妇人满脸愤怒朝暮霭叫骂，“你们为了不负责，居然敢打伤我！我要去城主府告你们！” “本座不止打伤你，本座还要打死你。” 暮霭冷淡开口，眼眸中凝萃寒霜，带着凛凛杀意，狐王陛下已经动怒，抬手乌木折扇现形，折扇展开掷了出去。 那柄折扇来势凶猛，直朝那妇人飞去，那妇人不停地后退，后仰下腰才躲过折扇的攻击。 乌木折扇在她的上方回旋，扇缘锋利割破皮肉登时见血，逼得那妇人不得不还手。 她完好无损的那只手中灵光一闪，一柄长剑赫然出现，剑锋与折扇撞上灵力激荡，震出一道不小的气流旋涡。 洛衡看惊了眼，“她是仙门中人？！” “嗯，你被骗了。” 暮霭声音平静，唇角带着温柔的浅笑。 “……” 洛衡愣是从中听出了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妇人勉强与乌木折扇周旋过几招，乌木折扇灵力暴涨，直接绞碎了她的佩剑，紧接着便是一扇封喉，当场取了她的性命。 解决完了一个还有另一个，暮霭之前那一脚，踹的那个小姑娘口吐鲜血，到现在还没站起来。 “你刚说，如果本座的徒弟不要你，你还不如死了算了？”暮霭的目光冷冷落在她身上。 那个小姑娘已经见识到了暮霭的狠厉，不敢与暮霭正面对上，踉跄着爬起身转身就要逃跑。 暮霭岂会放过她，抬手放出一道缚仙索追去，将她捆了个结实。 “本座满足你。” 暮霭直接将她扔进了湖中。 第46章 洛公子，你陪我去齐家走一趟吧 “扑通”一声。 重物落水溅起不小的水花，那小姑娘被扔进湖中，很快就没了动静。 “你这人怎么随便杀人啊！……” 人群中有人不满暮霭的行为，站出来指责暮霭。 暮霭的目光冷冷看了过去，那人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双脚离地，拎到了湖水上方。 他的双脚正好接触水面，湖水泛起的涟漪打湿脚尖，那个人的气焰瞬间消散，一动也不敢动。 恐怕这个人会将他像那个小姑娘一样扔进湖里，梗着脖子朝他辩解：“你干什么！我可没有算计你徒弟，你不能滥杀无辜！” 暮霭没有说话，那股力量将他强摁进水里，四面八方的湖水涌进口鼻，那个人的不停的在湖面挣扎。 眼看那人的挣扎越来越弱，快要窒息了暮霭才将他提出来，脖子以下浸泡在水里，只露出头得以喘息。 那个人不停地咳嗽着，双眼愤恨瞪地暮霭，“你……” “你”的下文还没有出口，暮霭又将他摁进了水里。 如此反反复复了三次，那个人终于是老实了，再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恐惧，“贵人饶命……” “今天晚上是怎么回事，给本座一个完整的解释。” 那人摇头，“我不知道……” 暮霭冷笑一声，那股力道又一次将他朝水里摁。 “齐家！是齐家！”那人真的害怕了，在脸被按进水里之前大声嚷道。 摁着他的力道消失，将他提了起来。 暮霭道：“详细说。” 那人心有余悸，喘了口气道：“是齐家要报复你们，让人假扮那对母女等在这里，又给了我们一人一百两银子，让我们帮着那对母女说话指的救人的人。” 洛衡惊讶：“连那对母女都是假的？” 暮霭道：“倘若她们只是普通人，我踹她的那一脚，她根本受不住。” 那个人点头，“那两个人都是齐家的女修。” 洛衡这才明白过来，他这是被人摆了一道。 “贵人，我该说的也都说完了……” 那个人赔笑着看向暮霭，希望暮霭将他拉上去。 “嗯。”暮霭撤了挟持他的所有力量，任由他沉进水里。 “救命……” 那个人不停地在水里挣扎，试图游向岸边，经过刚才那一番折腾，他早已经力气耗尽，很快被湖水淹没没了动静。 暮霭冷冷扫视过其他人，其他人恐惧不已，恐怕也会被暮霭按进水里丧命，纷纷四下离开了这里。 洛衡低着头正情绪失落，暮霭抬手摸了摸他的脑袋，温声道：“以后别再随便帮人了，你应该长个记性。” 洛衡闷闷道：“弟子记下了。” 出了正月，迎春城的年就算是过完了。 方家也要出去上工了。 暮霭三人本想告辞，方夫人盛情挽留，“如今冬分山外还是冬日，小公子身子不好受不得寒，宋仙师多住几日再走吧。” 方晴儿也道：“爹娘和哥哥都出去做工了，到时候家里就只剩下我一个人，宋仙师洛公子你们留下，就当给我做个伴吧。” 暮霭略有沉思片刻，最终答应了下来，“叨扰了。” 方家人已经辞去城主府的工，如今正在找新的雇主。 迎春城中几乎都知道，他们方家得罪了城主府，恐怕再被城主府迁怒，已经没有人家再敢收留他们了。 方家人连续三四日无功而返，方夫人整日唉声叹气面带愁云。 第五日一大早，方清风出门了。 还不到两个时辰的光景，方清风兴致冲冲的回来了，“娘，我找到了肯收留我们的人家了！” 屋里的人闻声出来，方夫人面上一喜，忙问：“是谁家？” 方清风道：“城西头的宋家。” 方夫人皱眉，“城西头什么时候有个宋家？” 方清风解释：“宋家是最近新搬来迎春城的，正在找人做工，每个月的工钱给的比城主府还多一两！” 方夫人大喜过望，“清风，你有没有问人家什么时候开始上工？” “宋家说，越快越好。”方清风的语气里难掩兴奋，“娘，我现在回来就是让你们快收拾东西，跟我一起过去报到的。” “好，好！”方夫人连连应着，忙转身回屋了。 方家人都去忙了，姚才走到暮霭身边，低声道：“我感觉方公子找的这个宋家，好像不太对劲啊。” 暮霭道：“看情况吧。” 似是真的是姚才多虑了，方家人确实找了个好工作，当日晚上他们回来后都面带喜气，还提着一只连过年都舍不得吃的鸡。 “宋家真是宅心仁厚啊，咱们以后一定要好好给人家做工。”方夫人不停的感叹，提到厨房去杀鸡了。 方晴儿好奇过来问：“哥哥，你们怎么这么高兴？” 方清风神神秘秘从怀里掏出一只布包，打开后是两个银锭子。 方晴儿惊喜：“这是哪里来的？！” “宋家给的。”方清风面上的笑容收敛不住，“宋家可怜咱们家的遭遇，接济给咱们的。” 之后的一段时间，方家的伙食相较之前的吃糠咽菜，明显改善了不少。 至少每一顿都有白面馒头了。 过了一个月后。 “洛公子，我想请你帮我个忙。” 方清风下工回来，趁着暮霭不在单独去找了洛衡。 洛衡点头，“方公子你说。” 方清风道：“宋家让我去齐家送东西，齐家和城主府之间有点关系，我之前又得罪了城主府，怕他们报复我不敢一个去，洛公子你陪我走一趟吧。” 洛衡不解，“宋家只有方公子你在吗，你既然不想去，为什么不能直接拒绝？” “我当然拒绝过，”方清风苦着脸道，“可是宋家说如果我不去，就要辞退我们，还要我们把接济的银子还回去，我好不容易找到这么一份工作，哪敢再多说什么。” “好。”洛衡答应的很爽快，出门打算去找暮霭，“我去跟师尊说一声。” “别去，”方清风拦下他，支支吾吾道：“宋仙师脾气不好，我怕他再不同意，洛公子你能不能瞒着宋仙师？” “嗯。”洛衡也答应了，果真没有告诉暮霭。 翌日一早，洛衡和方清风静悄悄走了。 第47章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暮霭已经两天没有看见洛衡了，不免有些担心他。 “方姑娘，你看见我徒弟了吗？” 暮霭走出屋门，正好看见方晴儿路过。 “洛公子好像是跟我哥一起出去了，” 方晴儿愈发感到疑惑，喃喃自语道：“我哥好像也已经两天没有回来了……” 暮霭听见的她的话，心里忽的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方姑娘，你跟我去趟宋家吧。” “好。”听出暮霭语气里的急切，方晴儿心里也紧张了起来。 二人不敢再有任何耽误，立刻朝外走。 他们还没走出方家，迎面遇上了正好回来的方家父母。 方晴儿疑惑，“爹，娘，你们怎么这么早回来了？” 方夫人道：“宋家要出远门，就给我们放假了。” 方晴儿问：“娘，您看见哥哥了吗？” 方夫人道：“宋家让清风去送东西了，好像还是和洛公子一起去的。” 暮霭忙问：“他们去哪里了？” 方夫人摇头：“我不知道，宋家的人不肯说。” “咻——” 一道破空之声来袭，一支羽箭不知从什么方向射出，直直插在了身后的门框上。 剑尾的翎羽上捆着布条，暮霭走过去将它解了下来，展开后是一行字： 如果还想见到方清风，速来齐家。 “齐家？！”方晴儿大惊失色，“哥哥怎么会在齐家？！” “估计和宋家脱不了关系。”暮霭手里攥紧那片布条，面色阴得发沉已然动了杀心，“衡儿应该也在那里。” 暮霭和方晴儿直接去了齐家。 齐家是剑修世家，门口有两个弟子持剑巡守。 方晴儿上前禀明来意，“方家方晴儿求见齐家主，我来找我哥哥方清风……” “知道了。”应声的弟子甚是不耐烦，打断方晴儿的话敷衍道，“我们家主还在用早膳，你们两个在外边等着吧。” 方清风如今生死未卜，方晴儿哪有心思能等的下去，继续道：“这都快到晌午了，齐家主想来已经用完早膳了，恳请两位公子进去通禀一声吧。” 那弟子不悦：“我们家主用膳，从来都是两个时辰起步，现在还早着呢，让你等你就等着，等我们家主用完膳自然会见你。” “这……” 方晴儿张口还想再说什么，那两个弟子直接拔了剑，腰间佩剑出鞘三寸，剑鸣嗡动吓得方晴儿登时噤了声。 那弟子趾高气扬道：“我实话告诉你，方清风他回不去了！那刁民不知分寸冲撞了我们家主，我们家主现在要治他的罪！” 方晴儿慌了，求助看向暮霭：“宋仙师……” 暮霭出声问道：“本座的徒弟呢？” “什么你的徒弟，我没见过。” “你说的是跟方清风一起的那个人吧，他也一样，被我们城主打了个半死，扔到地牢里自生自灭去了。” “自生自灭？”暮霭冷笑了一声，眸底发寒覆满寒冰，“本座看你们齐家，也不必留了。” 本来站在方晴儿身边的人，眨眼间已经瞬移至那两个弟子身前。 那两个弟子一惊正欲拔剑，暮霭抬手间乌木折扇现形，直接的割了那二人的脖子。 那二人甚至来不及求救，口齿微张双眼睁大，当场倒地没了生息。 齐家的大门紧闭，暮霭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暴击，直接轰开了齐家的大门。 “跟上。”暮霭回头对方晴儿道，先一步跨进了齐府中。 看见刚才暮霭的动作，方晴儿惊愕不已，在原地呆愣了好一会，没想到这位宋仙师居然敢这么明目张胆！ 直到听见暮霭的声音她才回神，方晴儿立刻小跑跟上暮霭。 这边的动静太大，自然是引起齐府中的注意，齐家的仙修迅速朝这边赶来，在暮霭二人进门之后，将他们堵截在门口。 看着赶过来的仙修众多，方晴儿心里没底，小声问暮霭：“宋仙师，您可以吗？” 暮霭没有理她，一言不发直接动手。 一人一扇与那群仙修打成一团，乌木折扇杀人见血取人性命，更何况是此刻怒上心头的暮霭，动起手来实在是凶残狠厉，很快将他们解决了干净。 地上尸体满地血流成河，暮霭径直从中走过。 方晴儿哪里见过这种凶残的局面，虽然被吓得不轻，但也很快跟上暮霭的脚步。 越往里走拦路的仙修越多，暮霭冷着脸走在前面，挥手一扇直接取人性命。 不过短短一会的光景，已经有这么多人死在暮霭手里，齐家的仙修也见识到了暮霭的恐怖之处，不敢再与暮霭直面对上。 那群仙修横剑身前做防御姿态，警惕的盯着暮霭。 暮霭前进一步，他们便后退一步。 “什么人在此闹事！” 终于有齐家的长辈来了，一人带着几个长老模样的人出面。 周围的仙修纷纷相拜，“家主。” 齐家主看见暮霭身后的惨状，怒不可遏：“你是什么人！胆敢来我齐家闹事！” 暮霭冷冷看着他，一句话也没说。 齐家主突然感觉到脖颈上被一股力量缠绕，那股力量在骤然间收紧将他提了起来，齐家主瞬间感觉呼吸困难，不停地挣扎着双手扒着脖颈，确实什么也触摸不到。 “快放开我齐家家主！否则定让你好看！……” 喊话的是齐家家主身边的一个长老，话音未落就听见十分清晰的“咔嚓”一声—— 那个长老的脖子歪向一边，随即倒在地上当场丧命。 没有任何人看见暮霭动手，那群仙修惊恐的看向暮霭。 这到底是个什么人？ 捏死齐家的长老，竟然如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敢问阁下名讳？” 再开口的第二位长老，明显把态度放恭敬了许多。 “云隙山，暮霭。” 听见这个名字，众人皆是不可置信。 “他居然是暮霭仙尊？！” “不是说暮霭仙尊甚少下山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宋仙师，您、您居然是暮霭仙尊？！”方晴儿震惊看向暮霭，暮霭仙尊的名号如雷贯耳，连她这个凡俗之人都知道，“那个修真界飞升第一人？！” “原来的暮霭仙尊，在下失敬了。” 那位长老压下心里的惊涛骇浪，满脸堆笑拱手相拜：“暮霭仙尊今日造访齐家，不知所为何事？” “本座的徒弟被你们齐家抓走了。” 那个长老不明所以，“仙尊您是不是误会了，在下未曾见过您的徒弟。” 暮霭道：“和方清风一起。” 第48章 洛衡重伤:我齐家要去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那个长老沉默了一会，似是在想方清风是谁，之后肉眼可见的慌了： “仙尊，这都是误会……” 应该是想起来了。 暮霭看他这副模样，已经预料到了洛衡的情况可能不太好，怒喝：“带本座去见本座的徒弟！” “求您先放开我们家主……” 齐家家主面色发青双眼翻白，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即将要背过气去。 暮霭冷呵了一声，“只要本座的徒弟安然无恙，本座保你们家主也安然无恙。” “是，是……” 那长老连连应着，忙招呼身边的弟子去请人。 之后，去请人的弟子久久未归。 那长老越等越是心急，不停地擦着额角渗出的冷汗，小心翼翼观察着暮霭的脸色，生怕暮霭再等到不耐烦，直接取了他们家主的性命。 暮霭一直等不到人来，逐渐耐心耗尽，“为什么还不回来？” “在下去看看吧。”那长老也心里没底，正打算离开此地。 暮霭已经没有耐心继续耗下去了，直接道：“你给本座带路。” 那长老想拒绝，朝暮霭推辞：“地牢里环境恶劣，关押的都是罪大恶极之人，恐怕再冲撞了您……” 暮霭怒斥打断他的话，“你既然知道环境恶劣，怎敢把本座是徒弟放在那里！” 强悍凌厉的压迫感骤然来袭，这是狐王陛下的警告。 那长老已经感觉到五脏六腑受到磋磨，剧烈的疼痛袭来，让他几乎要站立不住，不敢再违抗暮霭的命令，只能领着暮霭前去。 “您请随在下来。”那长老面色痛苦，几乎是强撑着说的这句话。 “带路。” 随着暮霭话音落下，那位长老的剧痛瞬间消散了。 那长老不敢再多说什么了，只能引着暮霭与方晴儿二人前去。 地牢里，血腥浓重。 路过的牢房中关押的人情况惨烈，有的浑身是血甚至已经看不出人形，周围哀嚎连连求饶惨叫声此起彼伏，听的人头皮发麻。 方晴儿看得心惊胆战，已经吓白了脸，恐慌不安道：“暮霭仙尊，我哥哥不会已经死在这里了吧？”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阴冷如刀，直刺前方带路的那个长老。 那个长老也听见了方晴儿的话，突然感觉如芒在背，忙赔笑着回答：“方姑娘稍安勿躁，方公子一切安好。” 终于走到洛衡和方清风所在的牢房，方清风倒在一边浑身是伤，洛衡也好不到哪里去，闭着眼早已经昏死过去了。 有齐家的仙修正在朝洛衡嘴里灌东西。 “喝！快点喝！你可不能死在这里！要不我们家主就没命了！” 另外一个人旁边放着一叠干净的衣裳，上手去扒洛衡的衣衫。 灌药的那人不解，“你在干什么？” 动手的那人道：“快把他衣裳换下来，别让暮霭仙尊看出什么端倪，再牵连到我们。” 暮霭快步走进去，直接挥开了那二人，蹲下身将洛衡揽进怀里，“衡儿，醒醒！” 洛衡身上的伤皮肉外翻还在流血，有的地方甚至已经化脓。不过只是两天的时间，竟不知他在这里遭了多少罪。 “哥哥！”方晴儿惊慌跑了进来，去看方清风的情况。 方清风此刻还有意识，听见方晴儿的声音艰难睁开了眼，虚弱出声：“晴儿……你怎么来了……” 方晴儿搀扶着方清风站起身，“哥哥，是暮霭仙尊来救你了。” 洛衡的肩胛骨上有两个血窟窿，正在汩汩朝外流血。 这间牢房的墙上挂着两个铁钩，铁钩的尖端还残留有血肉。 此刑严酷！ 铁钩穿过琵琶骨，稍有动作便会剧痛难安！ 连云隙山的问罪台都不会轻易使用，齐家居然敢用在一个少年的身上！ 暮霭面色阴郁，直接抱起洛衡朝外走。 “暮霭仙尊……” 那位长老开口想要说些什么求情，直接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压跪了下去，双眼暴突呼吸急促。 “求您……饶……命……” 那位长老伸出手，想要抓住暮霭衣摆，突然倒地当场身殒。 暮霭已经走远了。 与此同时，被暮霭悬吊在半空中的齐家家主，脖颈上的力量突然收到最紧，直接勒断了他的脖子。 齐家家主摔落在地上，等其他长老再去看时，已经没了生息。 待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牢，地牢的门口已经被齐家人围堵。 齐家的长老满脸愤恨，抬手剑指暮霭：“暮霭仙尊，齐家与您无冤无仇，您为何要杀了我家家主！” 暮霭冷漠道：“本座的徒弟被你们害成这样，是无冤无仇吗？” “那也是你们挑事在先！”齐家的仙修叫嚣着，“你们杀了城主府的千金，重伤了城主府的公子，我齐家驻守迎春城，自然要为城主府讨个公道！” “还和他们废话什么！抓住他们，为家主和三长老报仇！” 此话一呼百应，齐家仙修拔剑就上。 暮霭站在原地未动，眨眼之间周身一股灵压倾泻而出。 所有围攻上来的仙修突然都被震开，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气定神闲从他们身边走过。 有人迅速爬起来，还想再跟暮霭动手，手里的刚举起佩剑轰然破碎，就连他们本人也不知被什么按跪了下去。 那群人想起身，但却被一股力量压制着，双膝几乎与地面融为一体，根本站不起来。 有人愤怒朝暮霭叫骂：“被祁连上神选中的人，竟然是如此恃强行凶之徒吗！” “修真界飞升第一人品德败坏，祁连上神真是看走了眼！” “……” 第三道声音没有再出现，不知从哪里飞来的一把折扇，直接割了前两个人的脖颈。 狐王陛下从来不做浪费口舌之事。 恐怕下一个死的就是他们，齐家的仙修没人再敢出声，愤愤不平瞪着暮霭。 齐家的长老怒不可遏，“暮霭仙尊你无故在我齐家大开杀戒，等到今年的百仙会，我齐家定要在祁连上神面前参你一本！” 暮霭不屑，“尽管去。” 救完人回到方家，姚才看见洛衡和方清风如此惨状，简直不可置信，“这是怎么回事，什么人伤了洛师侄？” “姚才你现在去驾车，咱们马上回云隙山，衡儿的伤等不起。”暮霭没有应他的话，语速飞快道。 “好。”姚才立刻离开。 第49章 许大夫和春烟姑娘 匆匆和方家人告了别，暮霭三人紧急踏上了归途。 洛衡的情况不太好，暮霭一直施以灵力帮他稳定，“姚才，咱们什么时候能到？” 姚才的声音从车外传来，“日夜不停的赶路，最快还有五天。” “不行，衡儿撑不住了。”暮霭心急如焚，“姚才你去看看，最近的一座城是什么地方？” 姚才略有片刻思索，“前面再走一个时辰是玉林城，我听说玉林城有个能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可以带洛师侄去找他看看。” 暮霭应下，“就去那里。” “可是……”姚才欲言又止。 暮霭急问：“可是什么？” 姚才道：“那个神医脾气古怪，只接待有缘人，暮霭你贸然带洛师侄过去，恐怕他会见你的希望不大。” “见不见等去了之后再说。”暮霭道，“先去玉林城。” “好。”姚才驾车迅速朝玉林城赶去。 一个时辰后，马车进了玉林城，最终在一家医馆前停下。 暮霭撩开窗帘朝外开，医馆上方的牌匾写着“杨柳医馆”四个大字。 姚才下车进门，朝门口的药童询问：“请问许大夫在吗？” 那药童反问：“你有许大夫的信物吗？” 姚才茫然：“什么信物？” “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那药童不耐烦的驱赶姚才，“赶快走吧。” 姚才问：“请问许大夫的信物是什么？去哪里可以拿到？” 那药童面色怪异，“你不是玉林城的人吧？” 姚才道：“在下听闻许大夫的医术高超，特地前来求见许大夫为我家小辈治病。” 那药童问：“你那个小辈呢？” “在车里，稍等。”姚才感觉有望，忙回去撩开车帘让暮霭下来。 暮霭抱着洛衡出现在杨柳医馆外，目光沉沉落在那个药童身上，眸中多了几分考究了意味。 原来如此啊…… 那药童注意到暮霭的视线，不悦嚷道：“你看什么看！还想不想让许大夫给你们家小辈看病了？” 姚才低斥了他一声，“你收敛一点。” 暮霭没有说话，任由那个药童把洛衡的手拉过去，双指搭上洛衡的手腕。 片刻之后药童收回手，摇头道：“你们回去吧，许大夫不接诊。” “为什么不接诊？”姚才不死心，“我这小辈快不行了，恳请许大夫出手，救我这小辈一命。” 那药童满脸厌恶，“既然不行了就快滚，别死在我们医馆门口，再给我们医馆招来晦气！” “求你通融通融吧。” 姚才拿出一只钱袋朝他手里塞，那药童直接把他的钱袋抢过去扔在地上，呵斥道： “今天给你通融，明天给他通融，那我这医馆还开不开了！说了不治就是不治，别拿你的臭钱，侮辱我们杨柳医馆！” 他的声音很大，引得路过的人频频侧目。 大庭广众之下姚才只觉受辱，面色不太好看，低声对暮霭道：“咱们还是回去找云英师兄吧。” 暮霭看向那个药童，“有劳通禀一声，告诉许大夫，暮霭来了。” 那药童也不买账，还把暮霭骂了一顿，“我管你是谁！就算是你们修真界之主来了，我们许大夫也一样不接诊！” “许大夫！许大夫！”一个小姑娘匆匆忙忙从远处跑过来。 刚刚还盛气凌人的药童，瞬间换上一副谄媚的笑脸相迎，“是香桃姐姐啊，快请进快请进，可是春烟姑娘想念我们许大夫了？许大夫一直在等着春烟姑娘呢。” 被叫做香桃的那个小姑娘急切道：“昨天晚上那个人宿在了春烟姐姐房里！” 那个药童霎时变了脸色，忙朝医馆跑，“香桃姐姐你等等，我马上去请许大夫。” 很快，一个儒雅年轻的男子背着药箱，从医馆中匆匆出来。 “许……” 暮霭出声想唤他，被那药童凶狠瞪了一眼，“快滚！倘若耽误了春烟姑娘的病情，我绝不放过你们！” “暮霭，咱们走吧。”姚才叹了口气，“这个许大夫脾气古怪，是修真界里出了名的，许多有名的仙师来过找他问诊，他一概不接待。” 暮霭把洛衡放回马车上，转头又下了马车，嘱咐姚才：“你帮我看着衡儿，我跟过去看看。” 姚才道：“就算你跟过去，那个许大夫也不会接诊，还是别浪费时间了！” “我有办法。”暮霭已经走远了。 暮霭一路跟着那位许大夫，进了一处富贵人家。许大夫在香桃姑娘的引领下，进了后宅的一处院落。 许大夫已经进屋，暮霭躲在窗外偷看。 这宅院的主人是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似是刚起还没来得及挽发上妆，长发披散在身后青丝如瀑，模样清丽面色苍白，身形单薄似弱柳扶风，需要香桃搀扶着才能下床。 许大夫忙上前接住她，担忧道：“那个人是不是又打你了？” “他想强迫我当他的姨娘，我不答应，他就抽我鞭子……” 沈春烟说话的声音虚弱，腿脚发软根本站立不住，不受控制的朝前栽倒过去，被许大夫抱了个满怀。 许大夫心疼地抚摸着她的脸，“跟我走吧。” 沈春烟摇了摇头，“他拿走了我的尾巴，断了我三千年的修为，如今的我体弱多病，即便跟你走也是你的累赘。” “你不是。”许大夫爱怜的亲了亲她的额头，“我爱你，我愿意养着你一辈子。” “我不愿意。”沈春烟声线哽咽，眼泪犹如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落，既抗拒又不舍的将许大夫朝外推，“我如今已经成了废人，不能再拖累你，你别管我了……” 眼泪颗颗砸在许大夫的身上，沾湿了许大夫的衣衫，许大夫用力抱紧了她，“烟烟你别说傻话，你是我的妻子，我绝对不会放弃你的！” 苦命鸳鸯抱头取暖，站在一边的春桃和那个药童也心里发酸，那个药童无意间撇头看向窗户，暮霭正站在那里看着他们。 那药童被吓了一跳，很快气不打一处来，“你还真是阴魂不散，怎么跟到这里来了？” 许大夫和沈春烟立刻分开，二人看见暮霭皆是露出惊愕之色，许大夫不可置信的问：“您、您怎么在这里？！” 那药童走过去驱赶暮霭离开，“快滚！就算你跟到这里来，我们许大夫也不接诊……” 许大夫厉声喝止他：“银杏！回来！不可对尊上无礼！” 暮霭离开窗边，从门口走了进去，“许杨柳，朕应该没唤错你吧？” 第50章 许杨柳同意救洛衡 “臣许杨柳拜见尊上。” “臣沈春烟拜见尊上。” 那对苦命鸳鸯都已经跪下，朝暮霭行参拜大礼，香桃也跟着自家主子跪了下去。 那个叫银杏的药童还没回过神来，愣愣地看着暮霭：“你、你真的是尊上？那你怎么跟修真界的人混在一起？” 许杨柳低声呵斥，“银杏！还不跪下！不可对尊上无礼！” 银杏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跪在了许杨柳身边。 恐怕暮霭会降罪银杏，许杨柳忙为他求情：“银杏年纪尚小，不识尊上尊容，是臣管教无方，还请尊上恕罪。” “免礼吧。”暮霭寻了一张椅子坐下，“许杨柳，朕想跟你谈一场交易。” “尊上您言重了，”许杨柳忙拱手道，“您若是需要臣，下诏吩咐臣就是，臣定会为您鞍前马后、舍身赴死…… ” 暮霭抬手打断他的话，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悦：“朕来找你，不是听你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 许杨柳讪讪应了一声“是”，好奇地问：“不知尊上想与臣做什么交易？” “我知道。”银杏跳出来抢答，“尊上今天抱着一个修真界的人来找许哥哥，想让许哥哥帮那个人治病。” 暮霭点头，语气严肃委以重任：“那是朕在修真界里收的徒弟，朕十分爱惜他，许杨柳你务必把他医好。” “臣遵命，”许杨柳颔首应下，“不知小公子如今身在何处？” 暮霭道：“朕的马车，现在停在你的医馆前，他在车上已经昏迷了三四日了。” “是。”许杨柳转头对银杏道，“你先跟尊上回去，把那位公子抬进医馆中，我随后就来。” 银杏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 杨柳医馆前。 暮霭一直没有回来，姚才等的心急，不安地在马车边来回踱步，频频观望暮霭离开的方向。 倒不是担心暮霭会出事，就怕暮霭会因为许大夫不答应救人，再冲动跟他们动手。 暮霭仙尊一扇子下去，那位许大夫绝对十死无生。 倘若那样，就真的没人能救洛衡了。 姚才深思熟虑之后，还是打算联系云英以备不时之需，给云英传音：“云英师兄，你快来一趟玉林城，洛师侄出事了！” 不到半刻钟时间，云英传回消息：“怎么回事？暮霭呢？” 姚才回道：“那位许大夫不答应救人，暮霭好像去找他们谈判了。” 云英很快回信：“你们在杨柳医馆吗？看住暮霭别让他闹事，我马上过来。” 姚才与云英的通讯刚结束，暮霭和银杏就回来了。 “暮霭！”姚才看见他终于松了口气，不放心的问：“你没跟他们动手吧？” “没有。”暮霭进马车将洛衡抱下来。 银杏引着他们进门，“尊上这边请。” 看见这药童两次截然相反的态度，姚才惊愕不已，跟上暮霭低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许大夫答应救洛师侄了？” 暮霭“嗯”了一声。 待暮霭按银杏的指示，帮洛衡宽好衣衫放在病床上，许杨柳也回来了。 许杨柳检查过洛衡的伤势，眉头皱了起来，脸色陡然变得凝重。 看得暮霭不由得心头一紧，“本座这徒弟如何？” “小公子外伤严重脏腑受损，已经威胁到小公子的性命，尊上您若是再晚送来一天，小公子恐怕——” 许杨柳的话没有再说下去，但后面是什么也无需多说。 暮霭紧张地问：“你能救吗？” 没有把握的事，许杨柳不敢把话说的太绝对，“臣可以试试，但是小公子什么时候醒，请恕臣无法确定。” 向来冷静自持的暮霭，听见这话已经无法再冷静了，急切道：“你只管把他治好，需要什么药就给本座说，本座去给你找！” 金尊玉贵的狐王陛下，因为一个修真界的人失态，许杨柳和银杏相视了一眼。 “臣这里的药还是很齐全的，尊上您不必担心。”许杨柳恭恭敬敬将暮霭请出门，“现在臣要帮您的徒弟治病，您请出门等待吧。” 暮霭顺着他的意出去，满眼担忧地站在门口，看向里面正在昏睡的洛衡，紧随着许杨柳关上房门，彻底隔绝了暮霭的视线。 暮霭站在原地久久未动。 银杏上前来劝，“尊上，您要相信许哥哥，许哥哥一定会把小公子治好的。” 暮霭没有理会他，甚至连一个眼神也没分给他。现在的他什么也听不进去，只固执的站在门口，一动也不动。 那是他的爱徒，更是他的牵挂。 洛衡生死未卜，暮霭实在坐立难安。 嚣张肆意的人收敛锋芒，不信天命的人开始祈祷。 向来不可一世的狐王陛下，亦有无能为力的时候。 许杨柳在屋里从天亮待到天黑，暮霭同样在门外从天亮站到天黑…… 月影西斜，凌晨天亮。 已经一天一夜，房门终于开了。 许杨柳满脸疲惫的从中走出来，暮霭迫不及待上前去问：“本座的徒弟如何？” “尊上放心，小公子一切安好，现在只需等待小公子醒来即可。” 暮霭紧绷的精神终于放松下来，面上露出几分喜色，“本座能进去看看他吗？” 许杨柳忙给暮霭让开路，“尊上请。” 屋里的血腥气很重，洛衡几乎全身缠着纱布，还在昏睡着呼吸微弱，面色惨白毫无血色。 “多谢许大夫相救。”姚才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不知许大夫的诊金如何收取？” “……”许杨柳摆了摆手。 他已经精疲力尽，没有力气再说话，银杏帮许杨柳回答：“我们许大夫接诊只接有缘人，既然是有缘人，不收取诊金。” 暮霭从进了洛衡房间就没再出来过。 许杨柳歇了一日，到晚上时精神状态已经恢复过来了，夜里去找了暮霭。 暮霭坐在床边正守着洛衡，双目无神正望着昏睡的少年人发呆。 “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出声唤得暮霭回神。 暮霭抬头看向他，“何事？” 许杨柳道：“臣奉命前来修真界寻找您的下落……” 暮霭打断他的话，“你是奉谁的命，白雪歌还是江南春？” 许杨柳老实回答：“您一直没有消息，白相很担心您。” “百年之前狐族惨遭灭顶之灾，朕身为凇山狐族的族长，岂能不向修真界讨个说法！” 暮霭声线发冷，带着毫不掩饰的怒气与厌恶。 狐王陛下前来修真界，本就是带有目的性的。 “可您是强行出关，”许杨柳面露担忧：“白相此次派臣前来寻您，也是为了让臣帮您看看。” “你先把他治好。”暮霭的目光移回洛衡身上，伸手抚摸着洛衡苍白的脸，眸中柔情似水，声音不自觉地放轻了不少，“朕无事，不着急。” 这个少年左右着暮霭的情绪，许杨柳不是傻子，能看出这个人对于他们狐王陛下的不一般。 许杨柳试探问道：“尊上要把这位公子带回凇山氏吗？” “朕想带他回去，” 暮霭的脸上看不出半分期待的表情，甚至是惆怅地叹了口气，“但是朕担心他会嫌弃朕是狐狸，再也不认朕这个师尊了。” “……”许杨柳深深看了暮霭一眼。 “不知尊上打算何时回归凇山氏？” 暮霭冷笑了一声，“朕还没见到祁连沉璧，不着急回去。” 第51章 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快滚！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我们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清早姚才出门时，正好看见银杏提着扫帚，正凶神恶煞地朝外赶人。 来问诊的人是两个侍女模样的打扮，其中一人柳眉倒竖满脸愤怒，看起来似乎想和银杏动手，另外一个跪在地上，朝银杏苦苦哀求： “我家少夫人已经重病许多日了，恳请许大夫出手相救，我凌云宗必有重谢……” 话音未落，银杏已经不耐烦，“我管你什么凌云宗，说了不接就是不接！” “你别求他了，有些人就是这种贱骨头，敬酒不吃吃罚酒。” 另外一个侍女阴阳怪气，满眼不屑地斜睨着银杏，去拉跪着地那个侍女起来，将她拉至自己的身后。 下一刻，就见那个侍女拔剑出鞘，剑尖直指银杏，毫无办法求人的语气，甚至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施舍： “只要许大夫答应救我们少夫人，我们凌云宗一定会记下你们的恩情，你们杨柳医馆凭着这次机会搭上我们凌云宗，以后也能跟着水涨船高！” “……” 她预料中的银杏转变态度、毕恭毕敬将她们迎进去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反而是银杏面色复杂抽了抽嘴角，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 那侍女自觉感到侮辱，不悦骂道：“你那是什么眼神！” “……”银杏不想再与她们废话，尤其还是一个脑子不好的，将手里提着的扫帚倒转过来，朝她们的方向扫了几下地面。 “你！”那脾气暴躁的侍女怒了，举剑直朝他刺了过来。 不远处驻足观望的姚才眉头一跳，指尖灵光凝聚正欲帮银杏解围。 还不等姚才出手，随即就见银杏手里扫帚挥舞，一棍子抽在那侍女的手臂上。 动作之迅捷灵活，快到姚才根本没看清他是何时动的手。 待姚才反应过来时，只听见两声十分清晰的“咔嚓”断裂声。 扫帚的棍子折了。 那个侍女面容扭曲，手里的佩剑掉落在地。 “你居然敢伤我？”那侍女不可置信，“我是凌云宗的人！” 银杏举起断裂的扫帚，作势还要再给她一棍子，“我管你是谁！赶紧滚！” 那个侍女托着受伤手臂，下意识缩头后躲，不敢再与银杏正面对上。 “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那侍女梗着脖子朝银杏撂下一句狠话，与另外一人愤愤离开。 待他们走后，银杏出去把断裂的那根扫帚棍捡回来，提着两节扫帚进了医馆。 姚才朝他走过来，好奇地问：“银杏公子，许大夫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你去问许大夫吧，我也不知道。” 银杏不愿与他多言，只敷衍了姚才一句便快步离开。 姚才去了洛衡的房间。 洛衡还没醒，暮霭和许杨柳都在这里。 “洛师侄怎么样了？” “还是老样子。”暮霭神色哀伤坐在洛衡床边，叹了口气道，“本来我是想带衡儿来养伤，结果衡儿伤得反而更重了。” 姚才劝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会好起来的。” 看见许杨柳站在旁边，姚才好奇问道：“许大夫，你要的信物到底是什么？” “……”许杨柳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转头看向暮霭。 暮霭说的十分直白，“许杨柳出身我狐族，不接诊修真界的人。” “原来是这么回事。”姚才恍然大悟，“我们刚来的时候，那位银杏公子发现洛师侄是修真界人，才不愿意接诊我们的吧？” 暮霭点了点头，“狐族不喜修真界，所以银杏对你的敌意特别大。” 姚才又疑惑了，“可是暮霭，你是怎么发现的？” 暮霭道：“银杏道行浅，还不会掩藏狐狸的气息，道行高的狐狸一探便知。” 不过多时，外面有人敲门。 银杏的声音传来，“尊上，许哥哥，那位洛公子的药好了。” 姚才开门让银杏进来，银杏端着药走到床边，暮霭将药碗接了过去，“给我吧。” “尊上，臣要给洛公子喂药，您……” “我来。” 不等银杏把话说完，暮霭出声打断他，端着药碗轻轻吹了吹，尝了一点确认温度合适，才一勺一勺喂入洛衡口中。 昏迷的人喝不进去吐出来许多，染脏了暮霭的衣袖，许杨柳正想上前说点什么，又见暮霭将药碗递给银杏，弯腰将洛衡抱了起来。 洛衡毫无意识地躺在暮霭的臂弯里，暮霭就这般揽着他，继续给他喂完的整碗药。 银杏将空了的药碗接过去，暮霭轻抚着洛衡的前胸帮他顺气，之后才重新将他放回去躺下。 许杨柳道：“尊上，臣帮您守着小公子，您去换身衣裳吧。” “无事。”暮霭随手掐了一个清洁咒，被染脏的衣袖重新恢复干净，“你们都出去吧，这里有我一个人就够了。” 看许杨柳和银杏不打算走，许杨柳甚至还欲言又止，姚才招呼着他们二人离开，“暮霭向来疼他这个徒弟，让他自己在这里守着吧。” 几日后。 “师尊……冷……我冷……师尊……” 洛衡喝完药后，脸色青紫颤抖的厉害，身体冰凉已经没有了人的体温，嘴唇哆嗦无意识地不停喃喃。 “衡儿！”暮霭给他裹好被子，将他抱紧怀里，给他输灵力暖身子，却犹如泥牛入海一般，效果微乎其微。 “许杨柳！银杏！” 暮霭不懂医理，无法用灵力做到的事，他已经不知所措，声音急切地朝外喊人。 随着他声音落下，外面传来脚步声，很快有人进来，但却不是许杨柳或者银杏。 是姚才。 “许大夫和银杏公子一大早就出去了，暮霭你……” 姚才看见此时洛衡的状况，说话戛然而止，语气中染上惊慌，“洛师侄怎么变成这样了？！” 暮霭现在没空给他解释这些，只催促他道：“出门西走七里的地方有一处流水苑，他们应该在那里，快去找！” “好！”姚才立刻扭头离开。 姚才出了杨柳医馆，急匆匆朝西走，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声音，“姚才师弟，你急着去哪里？” 姚才闻声回头，忽然面上一喜，似是终于松了口气，“你终于来了！快跟我来！” 来人是云英和浮溟。 姚才一把扯过云英，快速回了杨柳医馆，直接把人拉进洛衡的房内，“云英师兄，你快看看洛师侄！” “云英？浮溟？”暮霭看见他们二人只觉意外，“你们怎么来了？” 浮溟道：“姚才给云英师兄传信，说洛师侄出事了，我们就赶紧过来了。” 云英上前搭上洛衡的手腕，洛衡的手发青发紫寒冷如冰，云英帮他检查过一番后，深深皱起了眉头，不可置信叫出了声：“大寒之症？！” 暮霭疑惑：“大寒之症是什么？” “大寒之症只在将死之人身上出现。”云英语气凝重，“此地不宜久留！那位许大夫，恐怕想要了洛师侄的命。” 第52章 好、好大的狐狸! “应该不会吧，那个许大夫是暮霭的同族……” 姚才讪讪解释，说话声越来越小，愈发觉得这解释苍白无力。 修真界里尚且勾心斗角，狐族又如何可能没有？ 万一那许大夫与银杏二人，只是表面上对暮霭恭恭敬敬，背地里却恨不得暮霭去死…… 那洛衡落在他们手里，又岂会有什么好下场？ “云英，你能治吗！”暮霭急问。 “我试试。” 云英双手交叠，置于洛衡上方，掌心中灵光凝聚，灵力涌入洛衡体内。 医修的灵力温和，洛衡的脸色在肉眼可见的转好。 “噗——” 洛衡突然吐出一口鲜血，面色灰败倒进暮霭怀中。 “衡儿！”暮霭惊慌晃了晃怀里的人，抬头问云英，“这是怎么回事？！” “我救不了。” 云英收手撤回灵力，面色难看似是也受到了反噬，丧气摇了摇头，“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药物所致，那位许大夫到底给洛师侄开的什么药？” “姚才你去！务必把许杨柳带回来！” 暮霭厉声喝道，面色阴沉黑如锅底，狐王陛下动了怒气，一股骇人的气息陡然铺散开来，上位者的威压动人心魄。 姚才受其震慑，下意识应了一声“是”，毫不迟疑地转头出门去了。 —— 姚才还没走到流水苑，就见许杨柳和银杏迎面走来。 银杏看见姚才只觉意外，“姚才仙师，你怎么……” 他的话还没说完，姚才怒气冲冲一把抓起许杨柳的衣领，“你和暮霭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你到底对洛师侄做什么了！” 银杏赶忙上来劝架，“姚才仙师！有话好好说！你先放开许哥哥！” 许杨柳还在云里雾里，“尊上怎么了？是小公子出事了？” 姚才怒斥：“洛师侄的大寒之症，是不是你做的！” “什么大寒之症？”许杨柳不明所以。 看他满脸茫然的模样不像是说谎，姚才也冷静下来不少，语气平和又问了他一遍，“你真的没想害洛师侄？” “臣不敢！” 许杨柳慌忙辩解，若非是姚才抓着他，他恐怕就要跪地发誓了： “那是尊上放在心尖上的人，纵使给臣一千个一万个胆子，臣也不敢如此胆大包天！” “洛师侄的大寒之症又是怎么回事？” 许杨柳面露无奈，“姚才仙师，您得先让臣看见小公子，臣才能确定。” 姚才与许杨柳二人，迅速赶回了杨柳医馆。 洛衡房内，气压很低。 云英和浮溟站在一边，皆是屏息凝神，不敢出声再触暮霭的霉头。 三人推门而进。 许杨柳出声：“尊上……” 暮霭抬眸，眼神发冷直视向他，那般巨大的压迫感，看得许杨柳呼吸一滞，当即就跪了下去，“臣……” “少废话！”暮霭不耐烦喝道，“过来！” “是。”许杨柳立刻爬起来，忙去看洛衡的情况。 洛衡此刻被暮霭抱在怀里，青紫的脸昏迷着双眼紧闭，无力地靠在暮霭的肩头。 在暮霭凌厉的眼神注视下，许杨柳头皮发麻，大气也不敢喘，因为紧张后背出了一层冷汗。 “本座的徒弟到底是怎么回事？”暮霭冷声问道，语气中明显夹杂着几分紧张。 “尊上恕罪，是臣的问题。” 许杨柳跪在洛衡床边，“是臣没有考虑到小公子是修真界人，因为狐族的体温普遍比修真界人高，臣的药对狐族适用，但对小公子而言却是极寒，所以才会引发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许杨柳俯身长拜，以头抢地示表忠心，“尊上明鉴，臣绝无残害小公子之心！” 暮霭道：“你直说怎么治。” “用体温帮小公子暖身。”许杨柳道，“只有这样能缓解小公子的大寒之症。” 云英适时提出疑问，“不能用药吗，修真界里有暖身的药……” “不能。”许杨柳摇头道，“臣给小公子用的药本就偏寒，若是再用暖药会破坏其他药的药性，影响小公子伤势的恢复。” “本座的徒弟，本座自己照顾。” 暮霭扶着洛衡躺了回去，站起身变回了九尾狐原形。 在云隙山三人错愕的眼神中，暮暮的身体在迅速变大。屋里的人也从最开始的低头俯视，变成了抬头仰视。 “嗷——！！” 一声狐啸震得房屋惊颤，面前的玄色狐狸有两人之高，九尾散开威风凛凛，血色狐眸犹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泛着森森凶光。 在巨大黑影的笼罩之下，姚才惊慌后退了一步，抬头就能看见一口森白尖利的狐牙，“暮霭，你、你还能变这么大啊！” “那是自然！”银杏兴奋的解释，“在我们狐族，六尾以上的狐狸体型十分庞大，尊上是九尾狐，更是比其他狐狸都大。” 暮暮曲腿上床，狐尾缠住洛衡的腰身，将他卷进怀中。大狐狸蜷成一团，以九尾为被将洛衡包裹，少年人躺在柔软的皮毛中。 那双赤红的狐眸看向许杨柳，似是在询问他这样是否可以。 许杨柳也看懂了暮暮的意思，道：“等小公子醒过来，尊上就不必如此辛苦了。” 暮暮满眼爱抚，回头舔了舔洛衡的脸，狐狸脑袋枕在了他旁边。 已经将洛衡安顿好，许杨柳招呼着其他人出门。 云英朝许杨柳拱手相拜，“久仰大名，许大夫。” 许杨柳看向他，“不知阁下是？” 云英自报家门，“云隙山，云英。” “原来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医道圣手，”许杨柳含笑回礼，“在下失礼了。” 浮溟问：“许大夫也是狐族中人？” 许杨柳点了点头，“正是，臣奉命前来寻找尊上回归狐族。” 浮溟皱起眉，“暮霭这次会跟你们回狐族吗？” 许杨柳道：“尊上圣意，臣不敢揣测，若是尊上想回去，自然会和臣一起走。” 浮溟笑道：“他平日最疼他那个徒弟，恐怕他的意见不管用，得问他那个徒弟。” 许杨柳认同：“尊上确实有意将小公子带回狐族，还需等小公子醒来再行商议。” 过了小半个月。 杨柳医馆有人到访，一个仙修提着宝剑，气势汹汹带来一众人，作势就要进门。 “干什么干什么！”银杏提着扫帚出面，将他们拦截在门口，“你们还想硬闯不成！” “许大夫呢？”为首的那人问。 “许大夫不在。”银杏没好气的道，“没有许大夫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 “今日你杨柳医馆不接也得接！” 那仙修面露凶光，朝身后众仙修招呼，“给我砸！” 第53章 洛衡醒过来了 “我看你们谁敢！……” 银杏提着扫帚迎了上去，原本已经断过一次、又重新拿绳子捆在一起的扫帚棍，被锋利的宝剑砍断成数截。 银杏一个人寡不敌众，也被那群人砍了一剑推搡到一边，鲜血登时染红了衣衫。 那群人一窝蜂涌入杨柳医馆中，在堂内好一顿打砸，如此声势浩大惊动了许杨柳，以及云隙山三人都出面了。 洛衡房内。 这间房的位置偏远，隔音效果也好，暮暮不知外边的动静。如今正是白日里，暮暮守着洛衡睡得正香。 忽然感觉到一只手在它身上乱摸。 一双狐眸睁开，暮暮发现正在摸它的是洛衡的手。 是洛衡要醒了。 暮暮心下欢喜，狐狸脑袋朝他凑过去，亲昵地舔了舔洛衡的脸。 洛衡似有所感，眼睫微颤终于睁开眼，一张巨大的狐狸脸凑在洛衡面前，温热湿润的鼻息喷洒在他脸上，朝他张开了嘴—— 洛衡面露惊恐，两眼一翻又晕过去了。 “嗷嗷！” 衡儿？！ 暮暮满脸错愕，拿狐狸鼻子拱了拱他，确认洛衡已经没有意识了，才起身将洛衡重新放回榻上，狐狸下地出门去了。 医馆内刚发生完一场打斗，堂中现在正是一团乱。 有云隙山的三位宗师坐镇，那群来闹事的人自然是讨不到什么好，已经被轰走了。 “疼疼疼！！许哥哥你轻点！！” 银杏苦着一张脸叫嚷，疼的眼泪都出来了，许杨柳蹲在他面前给他上药，动作果然放轻了不少。 浮溟无意间提起，“许多时日没看见暮霭，也不知道洛师侄现在怎么样了……” 话音未落，周围瞬而笼罩下一片阴影，浮溟回头看过去，大狐狸不知何时出现在他身后，属实把他吓了一激灵。 浮溟拍着胸口余惊未定，“暮霭，你怎么出来了？” “嗷嗷嗷。”暮暮朝许杨柳叫了几声。 “小公子醒了又晕了？”许杨柳惊讶，“臣去看看。” 暮暮又跟着许杨柳回去了。 待许杨柳看过洛衡，面上露出几分无奈之色：“尊上，小公子应该是被您吓晕过去了。” 浮溟忍不住发出一声低笑，抬手摸了摸暮暮身侧的皮毛，“暮霭，你这般模样确实是吓人，还是变回去吧。” “……”暮暮十分听劝，周身灵光一闪，高大的狐狸又变回了暮霭。 暮霭问：“衡儿醒过来一次，是不是说明他已经没事了？” 许杨柳点头，“小公子现在身体虚弱，还需再温养些时日，便能完全痊愈。” 第二日凌晨，洛衡再次睁开了眼。 暮霭只穿着里衣，侧躺在他面前，光洁的下巴压着他的发顶，手臂揽着他的腰身，将他紧紧搂在怀里。 被大狐狸吓到的恐惧还没散去，洛衡心有余悸，看见自家师尊像是找到依靠一般，突然抱紧了暮霭。 暮霭被他的动作吵醒睁开了眼，抬手轻抚了抚洛衡的后背，“衡儿，别怕，我在。” “师尊……”沉闷的声音从暮霭的胸口传来，“有一只大狐狸……要吃我……” “没有狐狸，你看错了。”暮霭温声安慰着他，心里不知怎的生出几分惆怅之感，“天还没亮，再睡一会吧。” “师尊，我错了。”洛衡没头没脑说了这么一句。 “嗯？” 洛衡认错态度诚恳，“我不应该瞒着师尊偷跑出去，被人算计了却求救无门，让师尊为我担心了。” “经过此事，我希望你能长个教训。” 想起当时，暮霭看见奄奄一息的洛衡，心里又急又气，非常想骂他几句。 可是他伤成那般性命垂危，暮霭又于心不忍，只想一心守着他，等着他醒过来。 如今他终于醒了，暮霭心里的火气也早已经消散了。 洛衡重重点了点头，“我明白，师尊对我最好，我以后一定寸步不离跟着师尊。” 暮霭摸了摸他的头发，轻声叹了口气，“别再瞒着我任何事了。” “嗯。” 洛衡脸上的青紫还没有褪去，被暮霭抱在怀里的身体正在发抖，“师尊，我冷。” “我给你暖。” 暮霭解开衣带，将他的手揣进衣衫里，冰凉的手触上暖热的皮肤，洛衡情不自禁又贴紧了暮霭几分。 洛衡的脸贴在暮霭胸口间，被他师尊暖的一塌糊涂，头脑有些晕乎乎的，让他生出几分不真实之感： “师尊，您到底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师尊对他太好，一位身份尊贵的仙尊与他萍水相逢，却把他当亲儿子一般宠着。 “我是你师尊，如何能不对你好。” 暮霭给他拉高被子，“衡儿，睡吧。” 天色大亮。 许杨柳和云英进门的时候，暮霭已经坐起来了，洛衡身上披着暮霭的外袍，搂着暮霭的脖子靠在他怀里。 云英出声：“洛师侄醒了啊。” “云英师伯。”洛衡起身下地，借着暮霭的搀扶才勉强站稳，朝云英拜了一礼。 云英摆手，“不必多礼，洛师侄回去歇着吧。” 暮霭扶着洛衡重新坐回榻上，洛衡又钻进了暮霭怀里，失温的人离不开热源，紧紧抱住暮霭的腰身。 许杨柳上前检查了一番洛衡的伤势，对暮霭道：“小公子恢复得不错，尊上可以放心了。” 暮霭揽住洛衡的后背，道：“许杨柳，你帮本座救了衡儿的性命，作为交易，本座也答应你一个要求。” “多谢尊上。”许杨柳拱手相拜，“臣正好有一事相求，恳请尊上能答应。” 暮霭点头，“你直说。” 许杨柳撩起衣摆跪下，声音凄苦俯首长拜，“臣的爱妻沈春烟，被奸人断了三尾，囚于深宅后院饱受折辱，臣无能无法救回爱妻，恳求尊上出手相助。” “好。”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等你下一次去流水苑的时候，本座与你一同前去。” 许杨柳欣喜再拜，“臣，谢过尊上！” 流水苑。 “香桃，你陪我出去坐一会。” 内室的床幔后，一道细弱的声音传出，一只雪白纤细的手臂从中伸了出来，轻轻搭在侍立床边的小姑娘手上。 香桃搀扶着沈春烟起身，沈春烟下地走路走得十分缓慢，步态打颤几欲摔倒。 极度虚弱的状态下面色苍白，弱柳扶风的美人我见犹怜。 沈春烟还没走到门口，屋门忽然被人大力从外推开，一个衣饰华贵、妆容精致的女子，带着一众侍女出现。 那女子看见沈春烟，双眼中燃起浓烈的嫉妒与怨恨之色，愤愤指着沈春烟叫骂：“好哇！我说少主最近怎么总是魂不守舍的！原来是因为你这狐狸精！” 香桃立刻护在沈春烟面前，狐狸天生敏锐，已经察觉到来者不善，警惕喝问：“你们是什么人！” 那女子不理会她，怒火与妒火涌上心头，烧的她面容扭曲，朝身后的侍女招呼： “来啊！给我扒了她的狐狸皮，划了她这张狐媚子脸，看她以后还怎么勾引人！” 第54章 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杨柳医馆。 “许哥哥！不好了！” 银杏忽然推门而进，声音急切大喘着粗气说，像是急匆匆跑回来的，“我刚看见，有个女人带着一群人去嫂嫂那里了！” “什么！”许杨柳惊而站起，求助的目光看向暮霭，“尊上……” “我跟你过去看看。”暮霭应得十分爽快，低头看向洛衡，似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衡儿，我出去一趟，一会就回来，你先睡会吧。” 洛衡摇头，犹如一个人形挂件一般，坚决抱着暮霭不肯松手，“师尊你如果走了，让我怎么办？” 暮霭示意他看向云英，“你云英师伯会在这里守着你。” 洛衡依旧不肯松开暮霭，满脸不乐意地看着他，带着几分古怪的语气问：“师尊想让我抱着云英师伯睡觉吗？” “……”暮霭一时凝噎。 眼看暮霭陷入两难之地，银杏自告奋勇站了出来，“小公子缺一只狐狸暖身，不如让我来吧，尊上您和许哥哥放心去就行。” “……”暮霭无声斜了他一眼，冰凌凌的眼神仿若尖刀，似是要将银杏千刀万剐。 “……”银杏瞬间噤声了，有些畏惧的躲进许杨柳身后。 云英知道狐狸护食，也能看得出来，暮霭已经将洛衡当成他的所有物了，但凡有人敢靠近洛衡，这狐狸定要呲牙警告一番。 “暮霭，你打算如何安置洛师侄？” “我带衡儿一起去。”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手臂，示意他松手，而后将原本披在洛衡身上的外衫，帮他仔细穿好系上衣带。 那本是暮霭的衣衫，穿在洛衡身上十分宽大，暮霭转过身拉起洛衡的手臂，直接将洛衡背了起来。 洛衡的手动作自然地搂上暮霭的脖子，少年人趴在了暮霭肩头。 “尊上，小公子这……”许杨柳看着师徒二人欲言又止。 云英似是与许杨柳想到一处去了，语气严肃替他开口：“洛师侄伤势未愈，还是别再胡乱折腾了。暮霭，你不能太溺爱他。” “无事，衡儿既然愿意跟着我，我护着他就是。”暮霭拿出一条缚仙索，将洛衡牢固地捆在自己的后背上，“你小心些，别摔下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语气里带着几分委屈：“只要师尊别扔下我就好。” 暮霭带着洛衡，和许杨柳银杏二人一起离开了。 他们刚走，浮溟又进了屋。 浮溟看见已经空了的床上满脸疑惑，不解地看向云英，“洛师侄还病着，暮霭怎么把洛师侄带走了？” 云英叹了口气，“暮霭不放心让洛师侄留在这里。” 浮溟想起之前还在云隙山时，洛衡与女弟子说话却被暮霭打搅的事，不免无奈摇了摇头： “暮霭第一次教徒弟，把洛师侄看得太紧了。等洛师侄以后长大些有了自主意识，肯定会跟暮霭闹，到时候就有他受的了。” 流水苑。 这里刚刚经历过一场打斗，原本装潢精美的屋中，如今已经是一片狼藉。 那女子带来的侍女亦是女修，香桃为护沈春烟不敌她们，被几个侍女控制住，强压在一边动弹不得，紧张望着沈春烟的方向，厉声喝道：“别碰我姐姐！” 沈春烟头发散乱，被她们扒去了外衫，里衣也衣领大敞着，几乎是毫无尊严地，被她们按跪在地上。 那衣饰华贵的女子手里捏着一把剪刀，脸上带着狰狞扭曲的笑意，以及将要大仇得报的快感，一步一步朝沈春烟走近。 “划烂你这张狐狸精的脸，看少主以后还会不会喜欢你！” 沈春烟惨白着一张脸，不停地挣扎着，“放开我，你们放开我……” 那几个侍女的力道很大，抓得沈春烟疼痛不已，沈春烟挣脱不开她们，她们的主子已经走到沈春烟面前。 “贱人！去死吧！” 那女子抬起手，将剪刀狠狠刺下。 沈春烟惊恐闭上了眼。 “啊！！——” 一声惨叫传来，却不是沈春烟的。 那把剪刀掉落，划伤了那女子的手臂，立刻就见了血。 紧接着“砰”的一声巨响，紧闭的房门被大力踹开，一股强风席卷进来，将控制着沈春烟和香桃二人的侍女，都轰飞了出去。 “烟烟！” 许杨柳和暮霭四人来至，许杨柳看见沈春烟这般模样惊慌不已，迅速将外衫脱下，立刻上前裹住了沈春烟。 那女子托着受伤的手臂，看见许杨柳关切地将沈春烟搂进怀里，恍然大悟： “好哇，原来你这狐狸精还有奸夫！” 银杏刚扶起香桃，忍不住反驳她，“什么奸夫！嫂嫂是我许哥哥明媒正娶的夫人！” 杨柳医馆一直都是银杏守在门外赶客，这群侍女中有人认出了银杏，悄声告诉她们的主子。 “你们是杨柳医馆的人？” 那女子面露古怪，指着沈春烟声音陡然拔高了几度，几乎是凄厉之色，“你们是因为她才不愿意救我的？！” 银杏还在云里雾里，他每日要赶走的客人太多，根本不知面前的人是谁，“没有许哥哥的信物，杨柳医馆概不接诊，与任何人无关。” 然后就听那女人下一句说：“怠慢了凌云宗，你们杨柳医馆担待得起吗！” 她身边的侍女帮她表明身份，抬着下巴一脸高傲，“我家主子，正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 银杏这才想来，“哦，你就是凌云宗那个有病的少夫人！” 少夫人怒道：“你说谁有病！” 银杏面露无辜，“你如果没病，为什么要来我杨柳医馆求诊？” “你！……”少夫人一时无言以对。 “既然这狐狸精是你们的人，我卖给许大夫一个面子，也就不追究她勾引我夫君的事了。” 少夫人的语气高高在上，仿佛施舍一般，“作为报答，你们杨柳医馆把我治好就行。” 许杨柳气笑了，“你们凌云宗把烟烟害成这样，还妄想让我救你？做梦！” 银杏的眼神在少夫人的身上打量，甚是不解道：“我看你这般盛气凌人，也不像是快病死了的模样啊。” 还从来没有人敢拒绝她，少夫人不悦：“你杨柳医馆如果不答应，就想休想把这狐狸精带走！” “这可不是你说了算。”许杨柳冷着脸抱起沈春烟，抬脚就朝门口走。 少夫人的那群侍女上前阻拦，暮霭面沉如墨护在许杨柳面前，眸若沉潭阴沉如刹，上位者凛冽的气息不怒自威。 那群侍女与暮霭对上，几乎是双腿发软战栗，在狐王陛下的震慑之下，头皮发麻不敢再靠近。 少夫人见她们都站在原地不动，甚至有要退缩之意，厉声呵斥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上！” 那群侍女纷纷拔剑。 第55章 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笼罩，那群侍女还没靠近暮霭，就直接被强压着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群侍女呲牙咧嘴，想要起身却又发觉，双腿好像与地面粘连在一起，仿若背负千斤万斤般的重量，难以动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看着黑衣人带着个累赘，本以为是个好欺负的，却没想到不需面前的人动手，她的人就已经全部败下阵来。 这一刻，少夫人意识到面前人的可怕。 暮霭解决完那群侍女，接下来便是那位少夫人。 少夫人与暮霭的眼神对上，那般俯视仿若在看死物的眼神，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你、你是什么人！你想干什么……” 暮霭唇间泄出一声冷笑，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少夫人的脖颈，在一瞬间收紧。 少夫人双眼暴突腿脚蹬直，双手不停地扒着脖颈挣扎，似要那股力量解开。 却只能徒劳挠得脖颈上满是血痕。 “我是凌云宗的少主夫人……你若是杀了我……凌云宗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一句话被她说的断断续续，少夫人面色发青几欲窒息。 狐王陛下不屑她口中的凌云宗，下死手正欲了结她的性命，少夫人的挣扎越来越弱—— “尊上！” 沈春烟突然扑过来，跪在了暮霭面前，“求您别杀她！” “烟烟！”许杨柳不能理解，上前想要拉她起来，“她欺你辱你，你为何要为她求情？” 清丽的脸上流下眼泪，沈春烟委屈的哽咽：“臣的尾巴、还在凌云宗里……” 许杨柳拉她的动作也停住了，面露哀求看向暮霭，“尊上，烟烟不能没有尾巴。” “……” 暮霭看懂了他的意思，没有多说什么，桎梏少夫人和那群侍女的力量同时撤去了。 少夫人瘫软在地，劫后余生面色惨白，不停的喘着粗气，满眼恐惧地偷偷打量着暮霭，生怕他会再次动手。 许杨柳呵了她一声，“还不快滚！” 少夫人不敢再嚣张，带着她的那群侍女仓皇逃走了。 “烟烟。”许杨柳心疼的扶起沈春烟，“你跟我回医馆吧，咱们再想办法拿回你的尾巴。” 经过少夫人这般闹了一通，沈春烟也待不下去了，心有余悸的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许杨柳揽着沈春烟朝外走，几人还没走出屋门，忽然又听见外边传来男人的声音，“烟烟。” “他回来了，你们快藏起来！” 沈春烟听见这个声音，不由自主的身体打颤，几乎是深入骨髓的恐惧，迅速逃出许杨柳的怀抱，推搡着他朝屋内走。 洛衡疑惑看向她，“许夫人，外面这是什么人？” “烟烟？”许杨柳也不解，反手握住沈春烟的手，安慰她道：“你别害怕，有尊上在这里，不会让他伤害你的。” “你快走啊！” 沈春烟急出了一头冷汗，现在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只固执的推着许杨柳。 许杨柳拗不过她，和银杏香桃只好顺着她的意进了内室。 “尊上……”沈春烟乞求的看向暮霭。 “嗯。”暮霭也跟进了内室。 后脚就有一个男人进了屋中，那个人衣饰华贵，直朝沈春烟走了过去。 “烟烟，我听说夫人过来看你了，她没有为难你吧？”那人语气温柔，伸手就想抚摸沈春烟的脸。 沈春烟非常抵触他，冷着脸朝后躲去。 “烟烟！”那个人语气突然冷了几分，眼神中带着警告看着沈春烟。 沈春烟不敢再躲了，一脸屈辱的任由他摸上自己的脸。 内室里的五人一直关注着外边的情况，洛衡问：“许大夫，这是什么人？” 许杨柳满脸担忧，“他就是凌云宗的少主，将烟烟囚禁在这里，还抢了烟烟尾巴的罪魁祸首。” “烟烟，夫人善妒且生性跋扈，我早就对她厌烦至极。”那位少主深情款款开口，“只要你跟了我，我就休了她，抬你做正妻怎么样？” 沈春烟问：“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把我的尾巴还给我？” 少主的面上挂着温和的笑意，不紧不慢的开口：“等你什么时候答应我，我就把你的东西还给你。” 沈春烟怒道：“那是我的尾巴！你凭什么不还给我！” “烟烟，你还没有跟我讨价还价的余地。” 少主一把掐起她的下颌，语气里带着威胁之意，“只要你乖乖听我的话，即便你没有那几条尾巴，我也会保你一世安稳。” 少主靠近她想要亲吻她，沈春烟一脸嫌恶的躲开，少主眸中的温情散去，冷声道：“烟烟，我的耐心有限。” 沈春烟满眼惊惧的盯着他，突然使力朝外边跑去。 少主冷着脸抬手释放出一道灵力，灵力化作绳索，径直套上沈春烟的脖颈，少主用力朝后一拽，将沈春烟拉倒重重摔在地上。 沈春烟被他强行拖了回去。 男人被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终于是恼怒了，在将沈春烟拖回来后欲霸王硬上弓。 沈春烟不停地挣扎着。 少主的好脾气已经被消磨殆尽，看沈春烟依旧是着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烦躁地抓起她的头发，狠狠朝她脸上甩了几个巴掌。 男人已经褪去温柔的模样，凶相毕露：“贱人！老子纵着你是看得上你，你这狐狸精天生的浪荡货，还装什么贞洁烈女！” 沈春烟的脸颊瞬间肿了起来，唇角溢血眼前发黑，双耳嗡鸣作响，已经没有力气再挣扎了。 少主伸手去扯她的衣衫—— 后脑勺突然传来剧痛。 少主的动作一顿，抬手朝后面摸去，摸到了一手血红。 少主回过头，看见原本躲在内室的几人站在身后，许杨柳的手里还举着一只凳子。 “你们是什么人！” 他的话音未落，裹挟着灵力的一掌同时袭来。 暮霭立刻护在许杨柳面前，一柄折扇不知从何处飞来，轻飘飘接下了少主的一击。 “烟烟！”许杨柳立刻去看沈春烟。 少主察觉到此人的强大，不敢再使出第二击，转头看见已经不省人事、被许杨柳抱在怀里的沈春烟，忽然讽笑出声：“我说这狐狸精怎么誓死不从，原来还有其他恩客。” 许杨柳不悦道：“烟烟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阁下此言未免太侮辱烟烟了！” 少主不屑道：“天生浪荡的下贱东西，如何能担得起明媒正娶四个字，阁下怕不是被这狐狸精给骗了。” 暮霭冷冷看着少主：“沈春烟的尾巴，拿出来。” “三千年的修为，给她这狐狸精太浪费了，给我才算是物尽其用。”少主得意洋洋道，“尾巴已经被我炼化了。” 第56章 洛师侄，喝药了 许杨柳怒不可遏，“那是烟烟的尾巴，你怎么敢的！” 少主嗤笑一声，不以为耻反以为荣，对他的无能狂怒满脸不屑：“这么好的东西，我为什么不能用？既然到了我手里，就是我的了。” “把烟烟的尾巴还回来！”许杨柳把沈春烟交给香桃照顾，抬手攒起一团灵力朝少主打过去。 少主多了三千年的修为实力大增，居然也能与身为狐狸的许杨柳打得有来有回，面露嘲讽道： “用这狐狸精的尾巴炼成的金丹已经被我吃了，你们死心吧！” 暮霭冷漠看着他，一股灵力凝聚成型，直追少主而去，化为绳索将他五花大绑捆了个结实。 “许杨柳，把他带回去，剖腹取丹。” 少主面色一变，“我是凌云宗少主，你敢动我！” 暮霭不理会他，只吩咐道：“带走。” “是。”许杨柳拉起绳索的一端，将少主推搡出门。 几人走出流水苑。 流水苑外，正好有一众仙修路过。 少主认出他们是凌云宗的人，急声朝他们叫嚷：“你们快过来！这群人要杀我，将他们拿下！” 那群人闻声看过来，也是认出了他们的少主，纷纷赶过来相救。 他们人数众多，几人一时间无暇分身，竟让少主趁乱逃走了。 救下少主之后，那群仙修也都撤离了。 许杨柳随即就要去追。 “许杨柳。”暮霭出声叫住他，目光发沉看向他们逃离的方向，“回医馆吧。” “可是烟烟的尾巴……” “不着急，他们会主动找过来的。” —— 杨柳医馆。 暮霭和许杨柳他们几人回来了，还带回来一只受伤的二尾白狐。 是沈春烟。 许杨柳把它抱走疗伤去了，暮霭也将洛衡送回了屋中。 “跟着我走了这一路，累了吧。” 暮霭细心帮洛衡脱去外衫，将他放进被子里，正欲起身时洛衡猛的搂住他的腰身，紧张问道：“师尊要去哪里？” “我哪里也不去。”暮霭在洛衡床边坐下，轻轻拍了拍洛衡的后背，“衡儿，你躺下歇会吧。” 洛衡摇了摇头，青紫未消的脸埋进暮霭怀里，传来少年人沉闷不安的声音，“师尊陪我一起睡。” “嗯。”暮霭就着他这般姿势，拉过一边的被子帮他盖好，揽着他将他抱在怀里，“睡吧。” “暮霭，你们回来了。” 是浮溟和云英进来了。 看着洛衡这般病恹恹、离不开暮霭的模样，浮溟皱起了眉，“百仙会不到两个月，洛师侄还能参加吗？” “我能！”洛衡急切回答，忙坐直起身体，又因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忍不住吃痛轻嘶了一声，逞强道：“浮溟师伯，我现在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浮溟显然是不相信洛衡，满脸认真的看着他，“洛师侄，你现在能下地吗？” “能。”洛衡应得十分果断，在浮溟怀疑的目光注视下，强撑着就要下地。 “衡儿。”暮霭喝止住他，“你还在恢复期，勿要随便折腾了。” “可是浮溟师伯……” “你不必理会他的话！” 暮霭不悦睨了浮溟一眼，其中满是警告的意味，“我已经问过许杨柳了，衡儿的身体到百仙会前能痊愈。” “暮霭，你知道云隙山准备参赛的弟子现在都在做什么吗？”浮溟严肃看着暮霭，声音不由自主拔高，颇有要说教人的意思： “是锦方师兄在帮他们特训！洛师侄即便能恢复好不耽误百仙会，也已经落后其他弟子许多了！” “先不论洛师侄的伤势如何，他的大寒之症才是最棘手的问题。” 相较浮溟，云英声线更平和，“洛师侄现在离不开你，难不成以后要一直如此吗？大寒之症人体失温，时间长了是会出人命的。” 暮霭道：“大寒之症的事我来想办法，衡儿还有我在，百仙会不用你们忧虑。” 浮溟反驳他，“暮霭，你之前从未参加过百仙会，不如锦方师兄更有经验。”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屑道：“我连云隙山的预选赛都是第一次参加，衡儿不照样是完胜他凉秋阁的弟子。” “预选赛和百仙会不一样……” 浮溟话音未落，暮霭沉下脸色打断他，“浮溟你有什么目的，不如直说。” “我说了你别生气。”浮溟语气讪讪，全然没了刚才的盛气凌人，有点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 “掌门师兄听闻洛师侄病重，传信于我问洛师侄的情况，若是洛师侄无法再应战百仙会，就打算把洛师侄的名额换人……” “呵。”暮霭发出一声冷笑。 察觉到暮霭还是生气了，浮溟忙辩解：“掌门师兄也是为了洛师侄着想，而且我和云英也已经朝掌门师兄争取过了，掌门师兄说只要洛师侄能在百仙会前恢复好，就保留洛师侄的名额。” “我知道了。”洛衡连忙应了下来，看见暮霭已经露出不满之色，郑重朝他许诺：“师尊，弟子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暮霭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听见洛衡这般说，浮溟点了点头，“洛师侄，那我就这么去回复掌门师兄了，但是谨慎起见，凉秋阁里为你准备了替补，现在正在跟着锦方师兄特训，如果你情况不利，就让替补应战百仙会。” 洛衡没有异议，“好。” “嗯。”浮溟转头出门去了。 云英看暮霭脸色不好，安慰他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暮霭你就别不高兴了，洛师侄身体不好，你总不能强迫他参加吧？” “我不是这个意思……”暮霭张口却又不知从何辩起，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应该以衡儿的身体为重。” 暮霭又守了洛衡小半个月。 洛衡的伤势正在逐渐转好，可大寒之症却是日复一日地、愈发严重，少年人的脸上毫无血色，青紫斑驳的模样实在恐怖，已经不像是个正常人。 洛衡被暮霭抱在怀里直打哆嗦，嘴皮颤抖甚至无法完整地说出一句话来，“师……尊……” “别说话了。”暮霭温暖的手掌附上洛衡的脸颊，洛衡的脸冷得像冰。 “洛师侄，喝药了。”云英推门而进。 “不……不……” 洛衡睁大眼，好像是看见什么可怕的东西，不停地摇头朝暮霭怀里钻，“师尊……我不喝……” 第57章 凌云宗少主上门拜访杨柳医馆 看洛衡这般情绪激动的模样，云英疑惑问道：“洛师侄这是怎么了？” “衡儿？”暮霭也低头看向洛衡。 “喝药……冷……难受……” 洛衡的话说得断断续续，双手紧紧抱着暮霭不放，身体发抖不停地朝后躲，十分抗拒那碗药的靠近。 “什么意思？”云英还在云里雾里，暮霭已经听明白了，“衡儿是说喝完药之后会浑身发冷，他也更难受。” 暮霭心疼地抚摸着洛衡的脸颊，“云英你能不能给衡儿换一个药方？” “没法换。”云英无奈道，“我看过许大夫的药方，他用到的许多药在修真界里已经灭绝了，我做出来的药方比不上这个。” 暮霭叹了口气，“你去把许杨柳叫过来。” “好。”云英把药碗放在床头，转头出门去了。 不过多时，一只雪白的五尾狐狸背上驮着一只二尾白狐进屋了。 自从沈春烟醒过来后，许杨柳就与她寸步不离，甚至懈怠了暮霭这边。 五尾的狐狸的体型比寻常狐狸大不少，洛衡坐在床上看它们，还要微微扬起头，瞳孔中满是震惊之色，“好、好大的……狐狸……” 沈春烟原本也是五尾狐狸，体型与许杨柳相差不大，两只狐狸叠在一起狐毛蓬松，在一团雪白之中几乎看不见分界线。 “嗷。”许杨柳朝暮霭颔首。 暮霭问：“衡儿什么时候能停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皱起了眉，“可是衡儿的大寒之症越来越严重。”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的眉头舒展开，应了一声“好”。 云英、洛衡：“……” “暮霭，许大夫说了什么？”云英好奇问道。 暮霭道：“衡儿的药再喝一日就可以停了，之后更换治疗大寒之症的药。”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云英问：“许大夫又说什么了？” “治疗大寒之症的药医馆里没有，他需要回去取。” 暮霭给云英转达完，转头又问许杨柳：“药在哪里，你需要多长时间回来？” 许杨柳：“嗷嗷嗷嗷嗷。” 暮霭面露难色，“修真界里没有吗？” 云英看他这般表情心下一颤，急声问：“什么药，在哪里，许大夫要去多久？” 暮霭解释：“赤乌草在狐族，狐族不在修真界中，一来一回最少得用两年。” 洛衡急了，“我怎么办……百仙会……快到了……” “赤乌草啊，我知道哪里有。”云英放下心来，“暮霭你去半个月的时间足够了，不耽误洛师侄恢复。” 暮霭点头，“赤乌草具体在什么地方，云英你与我详说。” 当日下午，凌云宗来访杨柳医馆。 之前暮霭特地嘱咐过银杏，若是凌云宗的人来不必赶走，直接将他们请进来即可。 暮霭才安抚着洛衡睡下，正好接到银杏的通禀，走出屋看见凌云宗来了许多仙修，将医馆堂中堵的水泄不通。 少主和少夫人落座于他们的保护圈中。 已经见识过杨柳医馆的实力，他们这里前来不敢不谨慎多带些人。 少主的身上还捆着绳索，还是暮霭之前抓他时用的那一条。那是暮霭的灵力所化，如果没有主人的应允，其他人根本解不开。 “阁下，咱们谈个交易吧。” 少主坐在原地开口，微抬着下巴矜贵倨傲，那般胸有成竹的模样，好像有求于人的不是他，似是笃定了暮霭绝对会答应。 暮霭来了兴趣，“少主不妨直说。” “那狐狸精的尾巴，本少主还给你们，但是你们要先解开本少主的身上的绳子，和夫人的病情。”那少主道。 暮霭气笑了，“拿我们的东西来与我们谈交易，少主还真是好大的诚意！” 少主得意笑道：“阁下只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吧，那狐狸精离不开她这几条尾巴。” 暮霭没有明说答应还是不答应，移开视线看向少夫人，问：“不知少夫人哪里感觉不舒服？” 少夫人以为杨柳医馆答应救她了，不由得面上一喜，但又看暮霭衣饰简单，不屑与暮霭多言，“我跟你一个下人说有什么用，让许大夫出来见我。” “少夫人，我去叫许大夫。”暮霭也不气恼，甚是好脾气转头离开了。 房内。 两只雪白的狐狸一起窝在床榻上，许杨柳把沈春烟圈在怀里爱抚的舔毛。 “……”暮霭刚进屋，就看见它们夫妻二狐这般亲热的模样。 暮霭轻咳了一声，引起两只白狐注意，“凌云宗的人来了，可以准备动手了。” 许杨柳立刻翻身站了起来，“嗷嗷。” 暮霭点头应了一声“好”，随即又出门去了。 重新出现在凌云宗的人面前，暮霭向他们传达许杨柳的话，“许大夫正在屋里等着少夫人，有劳少夫人移步。” “少夫人这边请。” 少夫人迫不及待地跟着银杏离开了。 “许大夫当真愿意救我夫人？”少主看向暮霭，目光中带着审视与打量，怀疑道：“你们不会是有什么阴谋吧？” 暮霭道：“少主如果信不过，现在就可以离开。” “……”少主没有应话，依旧感觉不太对劲，但又说不上是什么地方，要求暮霭：“你把我身上的绳索解开。” 暮霭扬手一挥，绑缚在少主身上的绳子瞬间脱落，化作灵光消散了。 重新恢复自由身，少主这才心下稍安。 一个时辰后，少夫人从屋里出来了。 少主看她神清气爽的模样，紧张的问：“这许大夫真有这么大的本事，治好了你的病吗？” “那是自然，”银杏得意道，“我家许哥哥可是神医，治好尊夫人的病简直轻而易举。” 少夫人也点头承认，“我已经好多了，这位许大夫确实是厉害。” 暮霭看向少主，提醒道：“少主，你该履行诺言了。” “诺言？什么诺言？”少主故作茫然。 看出他在装傻充愣，银杏急了，“是你说的我们医好尊夫人，你就把嫂嫂的尾巴还给我们的！” “我有答应过你们吗？”少主拒不承认，还像模像样地询问跟随他前来的仙修，“你们说，我答应他们什么了？” “没有！” “少主什么也没说过！” “是杨柳医馆主动答应救治少夫人！” 那群人与少主沆瀣一气，一口咬定没有诺言的事。 银杏怒道：“你这人怎么说话不算数！” “你们杨柳医馆可不能平白污蔑人。” 少主笑着，语气里满是洋洋得意，看着银杏怒气冲冲攥紧拳头，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本少主的爱妾还在你们这里。” 少主的眼眸陡然变得阴狠，语气骤然冷下来，“还不快把那狐狸精交出来！否则你这杨柳医馆也别想开下去了！” 第58章 将少主开膛破肚取狐尾 银杏不服气：“你这人还讲不讲理了！那是我嫂嫂！” 少主不屑冷笑，眼底满是轻蔑，“在玉林城，我凌云宗就是理！你这医馆能不能继续开下去，也是我凌云宗说了算。” “如果不是嫂嫂，许哥哥怎么会救你夫人！”银杏怒骂道：“你不讲信用，你们修真界的人真是不要脸！” “救了便是救了，我不讲信用你又能奈我何？”少主满脸带笑，却满是凶狠之意，“你们这杨柳医馆，也就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给我砸！” 暮霭慢条斯理开口，“少主真的觉得尊夫人已经痊愈了吗？” 他话音未落，站在少主身边的少夫人忽然“噗”的吐出一口鲜血，脸色发青捂着肚子倒下去了。 少夫人在地上抽搐了两下，唇瓣乌青口吐白沫，很快就安静下来了。 “夫人！”少主错愕去看少夫人，少夫人已经没了呼吸。 死了。 “你们居然敢下毒？！”少主抬头愤怒瞪向暮霭。 “少主，不要轻易招惹一位大夫。”暮霭语气真诚。 那位少主半分也听不进去，迅速站起身吩咐一众仙修，“给我拿下他们！” “是！”众仙修齐应，当即拔剑出鞘。 灵剑刚刚拔出剑鞘，那群仙修又不知怎的口吐鲜血，面露痛苦摔在地上，双眼翻白不停地抽搐着。 少主看着他们出现这般反应震惊不已，怒视暮霭喝道：“你们又干了什么！” 银杏得意道：“杨柳医馆里撒了狐毒，专门用来对付你们这群修真界人！” “你！你们！——” 少主气急败坏，手里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他们攻击过来。 暮霭和银杏侧身避开，银杏不解问道：“尊上，为什么他没事？” “他体内有沈春烟的狐尾，狐毒对他不起作用。”暮霭给银杏解释完，回头朗声叫了一句： “许杨柳！” 话音落下，门开了。 一只高大雪白的狐狸走出来，直朝少主扑了过去，一爪子将他拍在了地上。 少主摔得头晕眼花，好一会才回过神，雪白的狐爪压在他的胸膛上，巨大的压力压得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少主看见这只大狐狸，吓得几乎要魂飞天外，睁大了眼满眼惊恐，“好大的狐狸！别吃我！” “它不会吃你。”暮霭走过来道，“但是它会向你报仇，沈春烟是它的夫人。” “嗷——” 一声狐啸震耳欲聋，带着汹涌的杀意，吼得少主心肝胆颤。 “阁下，咱们有话好好说……” 少主终于感觉到害怕了，满脸哀求朝暮霭求救，“我知道你们想要沈春烟的尾巴，我给，我给你们还不行吗，你们救救我，我还不想死……” 银杏冷哼了一声，“现在知道害怕了？你霸占我嫂嫂的狐尾、欺辱折磨我嫂嫂的时候，可有想过如今的下场？” “我的错，都是我的错，你们先救我，我保证会归还狐尾的。”少主赔着笑脸道。 “嫂嫂的狐尾，今日我们无论如何也要拿回来。”银杏轻蔑道，“现在可由不得你给不给，你就等着被许哥哥开膛破肚吧！” 少主看暮霭和银杏二人，谁也没有要救他的意思，破口大骂： “你们这群不知死活的东西！我是凌云宗的少主，你们如果杀了我，凌云宗不会放过你们的！” 银杏满脸不屑，“少主还是先担心一下你自己吧。” 暮霭道：“许杨柳，把他带走。” 雪白的大狐狸点了点头，低下脑袋咬在少主的手臂上，尖利的狐牙刺入皮肤，瞬间就有鲜血流出。 少主发出一声惨叫，许杨柳并不理会，咬着他把他拖进屋里。 “啊——放开我——啊——” 屋里传出的惨叫声凄厉，持续了很长时间，一声高过一声，一声比一声撕心裂肺。 许久才归于平静。 “暮霭……” 云英从屋内探出头来，试探的询问道：“你们解决完了吗？” 暮霭闻声回头，“怎么了？” 云英满脸纠结：“洛师侄醒了，正闹着要找你，我和浮溟师兄快拦不住他了。” 暮霭朝他的方向走过去，进了洛衡的屋门。 还没看见洛衡在哪里，一道黑影突然朝他扑了过来，暮霭看清这是洛衡，伸手稳稳接住了他。 洛衡手脚并用缠在暮霭身上，声音里带着莫大的恐慌，“师尊你去哪里了，别扔下我……” 少年人本就自卑，如今又在病中，难免会没有安全感。 “没走，我在。”暮霭抱着洛衡，将他重新放回床上。 “师尊……”洛衡不肯松手，又重新贴进了暮霭怀里。 暮霭在床边坐下，将洛衡揽在怀里，抬头看向云英与浮溟：“沈春烟的事已经解决完了，我打算去给衡儿找赤乌草，有劳你们帮我看着衡儿。” “不要！” 二人还没说什么，洛衡先一口拒绝了，“我要跟师尊你一起去。”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道：“我早去早回，衡儿你听话。” 洛衡摇了摇头，甚是固执道：“我就要跟着师尊你。” 暮霭劝他：“我一个人去脚程快，你毕竟还病着，会受不了的。” 洛衡的语腔里染上几分委屈，“师尊嫌我是个累赘吗？”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我没有这个意思，你别胡思乱想……” 浮溟道：“暮霭，你要不带着洛师侄一起去吧，如果把洛师侄留在这里，万一再闹起来，我们也看不住他。” 暮霭无奈去哄洛衡，“我很快就回来，你别胡闹。” 洛衡坚决摇头，“师尊你带着我去。” 云英也跟着浮溟劝：“暮霭你要不就带着洛师侄吧，路上慢点就慢点吧，不会耽误百仙会的。” 暮霭道：“我是担心我会顾及不到衡儿。” 云英毛遂自荐：“我陪你去吧，你放心去赤乌草，我帮你看着洛师侄，也正好不用再等回来，路上就能直接把赤乌草用了。” 浮溟赞同，提议道：“让姚才驾车，跟你们一起去。” “师尊……”洛衡满脸期待看着暮霭，等着暮霭同意。 “嗯。”暮霭点头答应下来，低头对着洛衡嘱咐：“让你云英师伯跟着你，你不许乱跑，只能待在马车上，不许下来。” “好。”少年人答应地十分爽快。 翌日清晨，姚才驾车载着三人，离开了杨柳医馆。 第59章 九尾狐大战上古凶兽，暮霭寻得赤乌草被抢 赤乌草生长在赤乌山，姚才驾车走了十几日才到那里。 马车上。 洛衡双手搂着暮霭的腰身，依赖地靠在暮霭怀里睡着。 暮霭揽着洛衡，正闭目养神。 突然感觉马车里的温度越来越热，不消片刻光景，云英已经大汗淋漓，汗水浸透了衣衫。 暮霭也察觉到了，睁开眼朝外面喊了一声，“姚才，怎么回事？” “赤乌山酷暑难耐，越往上走越热，”姚才气喘吁吁，正不停地擦汗，“暮霭，要不咱们就在这里停下吧。” 暮霭同意：“好。” 姚才就近将马车停靠好。 马车停稳后，暮霭将洛衡移出怀抱，他想刚一有动作，洛衡就醒了。 “师尊……”洛衡轻轻哼了一声，眼睫微颤不满地看向暮霭，又钻进了暮霭怀里，赌气一般再次抱紧了他。 “衡儿。”暮霭满脸无奈，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安抚，“我要下去了，让你云英师伯陪着你。” “哦…”洛衡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慢吞吞地坐起身离开暮霭。 暮霭起身正欲下车，洛衡又伸手拉住他的衣摆，满脸不舍：“师尊，要不你带我一起去吧？” “山上凶险。”暮霭把洛衡的手拿开，朝洛衡许诺：“衡儿，我很快就回来。” 云英拍了拍洛衡的肩，和蔼道：“这里还有我在，洛师侄你也可以跟着我睡。” “……”洛衡没有说话，只满眼落寞的目送暮霭离开。 然后他默默离远了云英几分，自己一个人抱着手臂缩在了角落里。 那般委屈孤单的模样，简直好不可怜。 云英：“……” 暮霭下了马车，抬脚朝山上走。 走了几步回头发现，姚才也在跟着他，暮霭朝他挑眉：“你不怕热吗？” 姚才点头，苦着脸道：“但我更怕死。万一突然出现个什么猛兽怪物袭击，你又正好不在，我估计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暮霭道：“还有云英在这里。” 姚才为难道：“云英师兄也就能护住洛师侄，让我怎么办？还不如跟着你上山。”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姚才一起上山了。 明明看不见太阳，越往上走感觉越热，脚下地面滚烫蒸腾着暑气，入目望去一片焦土赤红，从上走过只觉炙火烧脚。 姚才挥汗如雨越走越慢，逐渐落后于暮霭，抬头看见那道黑影脚步轻快，已经将他甩下许多，不由得感觉困惑，出声叫住他： “暮霭，你不热吗？以前你都是最怕热的，一到夏天就不肯出你那个树林子了。” “早去早回。”暮霭回头看了他一眼，气息平稳的说出这四个字，停在原地等着姚才。 “哦。”姚才快走两步追上暮霭。 这才发现暮霭同样满头是汗，面上像是蒙了一层水雾一般，他穿着的黑衣犹如在水里浸泡过，颜色加深早已经湿透了。 二人找了近两个时辰，一直找到山顶。 一株红艳似火的草突兀的生长在眼前。 “找到了。”暮霭出声，声音里带着几分难以抑制的欣喜。 听说赤乌草是上古火神所种，聚集天地灵气长成，以防被他人采摘，还有本命凶兽在此守护。 姚才看着那棵草周围光秃秃的一片，简直就是任君采撷的模样，连半分凶兽的影子都没看见。 姚才不免有些怀疑这棵草的真假，“暮霭，你确定这就是咱们要找到赤乌草？” “根据云英给我的卷宗，应该就是这里没错。”暮霭谨慎的朝那棵草靠近了过去。 姚才紧张的提醒，“暮霭，你小心点啊……” 暮霭一路走过去相安无事，弯腰伸手去采赤乌草。 突然手掌中像是烈焰灼烧一般，炙热滚烫剧痛无比，暮霭下意识缩回了手。 接触那棵草不过只是瞬间，掌心中已经是一片血红，被烫出了不少水泡。 来之前云英说过，赤乌草的温度极高，足以融化世间万物，无法借助外力将其割断带走，必须连根拔起才有药效。 暮霭想到此深吸了一口气，不顾一切就打算再一次上手。 还不等他再次触摸到赤乌草，地面忽然剧烈颤抖起来，仿若将要地震一般，似是有什么东西将要从地下破土而出。 站在远处的姚才也感受到了，摇摇晃晃已经站立不稳，及时扶住一边石头才勉强站得住。 石头滚烫，与其接触的皮肉刹那间一片通红。 “嘶——” 姚才忍不住痛呼了一声，又很快被淹没在一道惊天动地的咆哮声中。 “吼——！！” 地面塌陷发出巨大的声响，一个庞然大物从地底爬了出来。 血盆大口獠牙森森，通体暗红火焰覆身，长尾如鞭独角尖利，所过之处寸草不生。 暮霭骤然瞳孔一缩，他认识这头凶兽！ 这是上古火神的坐骑，赤乌草的守护神—— 燎！ 位列上古四大凶兽之首！ 燎的速度极快，直朝暮霭冲了过来。 姚才急切大喊：“暮霭！你快回来！” 暮霭并不理会姚才的话，纵身跳起躲开燎的冲撞，在半空之中灵光一闪，几乎与燎一般身形大小的玄色九尾狐落回地面。 “嗷——” 庞大的狐狸仰天咆哮，九尾墨狐迎燎而上，在靠近燎的瞬间被火焰包围吞噬，狐王陛下与燎滚作一团。 两只凶兽打得难舍难分，九尾狐撕咬抓挠对其招招见血，狐爪锋利直抵燎的要害，狐牙尖利狠狠朝燎咬了下去。 “吼——” 燎的尖角重重刺入九尾狐的腹部，狐狸受大力冲击直飞了出去，摔落在姚才面前，庞大的身躯震的地面都颤了颤。 “噗——” 九尾狐口中呕出一口鲜血。 “暮霭，你没事吧！” 姚才着急想去把它拉起来，九尾狐那身原本柔顺的皮毛，在刚才的打斗中被烧毁，狐毛卷曲焦糊，正散发着滚烫的热气。 九尾狐现在周身温度极高，姚才还没触碰到它，就已经感觉到一股热浪扑面来袭。 它的腹部正鲜血直流，浸湿了已经烧焦的狐毛。 姚才想帮它包扎伤口，九尾狐拒绝了，忍痛伸出前爪将姚才推开，强撑着翻身重新站了起来。 “嗷——！！” 九尾狐不甘心落败，发出一声振聋发聩的狐啸，直冲出去再次与燎厮打在一起。 有了第一次被伤了经验，九尾狐再攻击时，谨慎躲避着它的尖角，狐爪锋利在它身上抓出道道血痕。 燎吃痛横冲直撞，险些将九尾狐甩出去。九尾狐连抓再咬鲜血淋漓，费了好一番力气，才终于将它强行控制住。 九尾狐又抓了它几爪子，确定它已经不动了，一口狐牙咬在它的脖颈上。 但是九尾狐并不打算杀它，对这种上古凶兽还是要心怀敬畏之心，所以九尾狐拖着它，又将它重新扔回了它出世的坑里。 做完这些后，九尾狐也已经精疲力尽，灵光闪过又变回人形，暮霭几乎要摔倒，跌跌撞撞扑倒在赤乌草旁边，第二次试图将它拔起来。 掌中传来灼烧的剧痛，皮肉化血溃脓，暮霭似是感觉到不到一般，紧紧抓着赤乌草不放手。 鲜血顺着草茎流下，汇聚成股落入土壤中。 终于，赤乌草松动了！ 暮霭使力将赤乌草连根拔起！ 离了土的赤乌草在迅速降温，暮霭惊喜万分，有了这棵草洛衡就能恢复，定然不会耽误他的百仙会…… 暮霭拿到草松了口气，脱了力一般艰难站起身，头脑昏沉眼前发黑，身形摇晃快要站不住了。 暮霭将要倒下时使出最后一点力气，将赤乌草朝姚才的方向投掷出去： “姚才，接着。” “好。” 在姚才拿到赤乌草之前，两道身影不知从哪里出现，从空中截胡了赤乌草。 第60章 暮霭你别得罪他们，那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被抢，原本还疲惫不堪的暮霭，眼眸中骤然杀意凝聚： “什么人！滚出来！” 紧接着，走出一男一女二人，那女子手里拿着赤乌草，无视暮霭的怒色朝他笑道：“感谢阁下的赤乌草，我们就收下啦！” “还回来。” 暮霭冷然吐出三个字，看向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一个死物，仿佛下一刻就要动手。 那女子不愿意，将拿着赤乌草的手背于身后，理直气壮地反驳暮霭：“这赤乌草又不是你的，谁拿到就是谁的，现在是我们拿到了，凭什么还给你？” “越越！休得无礼！” 那男子严厉呵斥了她一声，转头客气的朝暮霭拱手相拜，语气真诚： “阁下恕罪，我们抢了阁下的赤乌草，确实是我们不对，但是赤乌草于我们有大用处，还请阁下能割爱。不如阁下开个价吧，让我们买下来如何？” 听这话的意思，看来是不打算还了。 暮霭想也不想直接拒绝，态度强硬：“本座不给，你们又当如何？” “暮霭，你先等等……”姚才小跑到暮霭身边，扯了扯他的衣袖低声劝他，“要不咱们给他们吧？” “你在说什么胡话！”暮霭不解姚才的态度，难掩愤怒：“那是给衡儿治病用的！” “我知道赤乌草是你千辛万苦拿到的，可是——” 姚才面露为难：“暮霭，你知道他们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咱们得罪不起。那位公子是祁连上神的徒弟，姓殷。另外一位是上神夫人的妹妹，姓景。” 暮霭眉头皱起，并没有因为他们的身份感到忌惮，反而多了几分莫名其妙，“所以呢？” 他还没去找祁连沉璧，没想到他身边的人倒是先找上门来了！ 姚才道：“祁连上神对你有提携之恩，你不如就卖给祁连上神一个面子，把这株赤乌草让给他们吧。” 暮霭问：“那衡儿怎么办？” 姚才道：“这赤乌山上应该还有其他的赤乌草，咱们再去找……” 不等姚才把话说完，暮霭冷笑了一声，“为何让我去找？为何不让他们去找？” 姚才低声呵斥他，“暮霭，你别这么不懂事……” 看暮霭与姚才二人一直在那边说小话，景姑娘等的有些不耐烦了，以手为扇给自己扇风，出声催促他们二人： “二位商量好了吗，商量好了就赶紧开价吧，这鬼地方热死人了，我们没工夫跟你们在这里耗着。” 姚才连忙应和着：“既然小殿下喜欢，那就直接带回去……” 暮霭冷声打断姚才说话，毫不退让道：“将赤乌草交出来。” “不给！” 景姑娘仗着赤乌草在手中有恃无恐，丝毫不把暮霭放在眼里，语气傲慢高高在上，“柳柳说要给你钱，你爱要不要。反正赤乌草在我们手里，你们就别想拿回去了。” “双倍如何？只要阁下肯卖给我们，我们愿意出双倍价格买下这株草。” 殷仙师依旧态度温和，和景姑娘二人，像是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逼迫着暮霭答应。 终于惹怒了暮霭。 “不给吗？本座杀了你们！” 疲累过度的狐王陛下正是烦躁，暮霭已经没有耐心再与他们纠缠下去了。 一股不知名的力量缠上殷仙师与景姑娘的脖颈，随着暮霭的话音落下骤然收紧。 突如其来的窒息感，让二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紧接着便是剧烈的挣扎。 “！！！”比他们二人更不可置信的是姚才，姚才呼吸一滞，急声喝道：“暮霭，你干什么！” “……”暮霭并不理会他。 看他们二人很快双脸憋得青紫，姚才瞬间明白，此刻暮霭不只是想夺回赤乌草，更想要了他们的命。 姚才心惊胆战，吓得几乎要气绝，忙去劝止暮霭把人放开，“暮霭你别得罪他们！他们是玉龙金殿的人！” “赤乌草！交出来！” 暮霭现在已经什么也听不进去了，双眸血红杀意翻滚，死死盯着窒息濒死的二人。 殷仙师艰难开口：“阁下何必动粗……咱们有话好商量……” “交出赤乌草，本座饶你们一命。” 景姑娘怒骂：“说不过就要抢，你这是强盗所为！有本事你就掐死我，我绝对不会把赤乌草给你的！” “本座满足你。”暮霭冷笑连连，抬手一扬一把折扇飞出，直朝二人飞了过去。 折扇从二人身边飞过，扇缘锋利如刃，深深割入皮肉，瞬间鲜血淋漓。 “啊——” 那位景姑娘不可抑制的发出一声痛呼。 折扇飞过绕着他们二人盘旋飞回，一次又一次在他们身上剐过，衣衫破烂被鲜血浸红，犹如处以凌迟之刑剜骨削肉，将他们二人千刀万剐。 尊贵的殷仙师与景姑娘，不复来时从容的模样，两个血淋淋的人凌空吊在那里，被扼住的喉颈艰难喘息。 身家性命被掌控在他人手里，他们二人犹如砧板上的鱼。 折扇是冲着将他们折磨致死去的，每一扇割下的地方都避开要害，但却让他们痛苦无比。 痛到极致几欲昏厥，二人已经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任人宰割。 殷仙师是修真界之主的徒弟，在修真界里自然也是数一数二的高手。 可是他惊恐发现，他对上面前这个人，他的修为完全被压制，竟是半分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殷仙师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忌惮，修真界什么时候出现了一个这般厉害的人？ 欣赏着他们二人痛苦的挣扎着，暮霭冷冷一笑，“二位不如算一算，能挨住本座多少刀？” 景姑娘满眼怨恨，不服气地朝暮霭叫嚷：“我是玉龙金殿的人！你若是杀了我，祁连上神不会放过你的！” “你现在就可以通知祁连沉璧！” 暮霭正怒焰高涨，声音拔高气势凌人，“本座倒要看看，是他祁连沉璧救你来的快，还是本座杀你杀得快！” 姚才满脸恐惧，已经放弃再劝暮霭，这下算是彻底把玉龙金殿得罪了…… 正在气头上的狐狸谁也拦不住，姚才只能在心里默默祈祷： 圣女殿下你可别再惹他了…… 远在赤武山下的马车里。 云英接到姚才的传音，姚才的声音急不可耐，“云英师兄你快来！出事了！” 云英忙问：“怎么回事？” “玉龙金殿的人抢走了我们的赤乌草，暮霭现在发疯要杀了他们！” “洛师侄，”云英转头把洛衡叫醒，“咱们快去找暮霭，你师尊那边出事了。” 第61章 终于回到云隙山 听他这话的意思，这个人似乎和祁连上神之间有矛盾？ 景姑娘不说话了，看向暮霭的眼神里多了几分畏惧之意。 她好像，惹错人了…… 殷仙师十分识时务，出声呵斥景姑娘，“越越，把赤乌草还给人家！” 景姑娘不太情愿，“可是师祖怎么办，赤乌草是要献给师祖的。” 殷仙师道：“师尊还没有回来修真界，咱们还能再去找其他东西。” “那好吧……”景姑娘应得勉为其难。 “暮霭！” “师尊……” 云英和洛衡的声音从后传来，暮霭闻声回头看去，是云英背着洛衡追过来了。 云英将洛衡放下，姚才立刻将还在病中的少年人搀扶过去。 云英看见被吊起来、满身是血的二人，险些要气撅过去，强打着精神拱手朝二人相拜： “殷仙师，圣女殿下，在下先代师弟向二位赔个不是，赤乌草是在下师侄的救命之物，师弟也是气昏了头，才会对二位动手，还请二位先将赤乌草还回来吧，事后若是二位追究师弟的罪责，在下愿一力承担。” 殷仙师这才注意到，刚来的另一位少年人满脸青紫，已经不是活人之相。 “抱歉，是我等鲁莽了。”殷仙师满脸歉意，转头对景姑娘道：“把赤乌草还给人家吧。” 景姑娘十分听话，将赤乌草抛了出去。 云英上前接下赤乌草，“多谢二位。” “赤乌草已经还给你们了，你还不快放我们下来！”景姑娘朝暮霭道。 “呵——” 暮霭冷笑一声，没有说话，更没有放过他们。 殷仙师与景姑娘突然剧烈挣扎起来，呼吸困难面色发紫，双手不停在脖颈间抓挠，似是要将什么东西扒开。 云英看明白了，暮霭这是想要活生生掐死他们！ “暮霭！放开他们！”云英急声喝道，“你别闹脾气！如果杀了他们，我们没办法跟祁连上神交代！” “……”暮霭充耳不闻，只冷冷盯着那二人。 殷仙师双眼翻白，没了挣扎的动作，身体自然垂下，已经窒息昏死过去了。 姚才软下语气去劝暮霭，“暮霭你先消消气，咱们救洛师侄要紧，别因为他们，再耽误了洛师侄的病。” 这话说完，暮霭应该是听进去了桎梏着那二人的力量松了。 殷仙师与景姑娘猝不及防跌落地上，景姑娘似是劫后余生一般，胸膛剧烈起伏着，不停地喘着粗气。 “师尊，咱们回去吧。”洛衡走近去牵暮霭的手，却触碰到满手的湿润与黏腻。 洛衡低头一看，他满手鲜红，再去翻暮霭的手，暮霭掌心流血，早已经溃烂泛脓。 “师尊？！”洛衡满脸惊愕。 “我没事……”暮霭安抚一般摸了摸他的头发，身形摇晃竟是直接晕倒过去了。 “暮霭！”云英忙去接下暮霭，转头问姚才，“这是怎么回事？” 姚才道：“暮霭被守护赤乌草的那头凶兽打伤了。” “回去吧。” 云英带着暮霭，姚才背着洛衡，四人一起下了赤乌山。 回到山脚上了马车，姚才驾车离开此地。 在回杨柳医馆的路上，浮溟找过来了。 “直接回云隙山吧，杨柳医馆被毁了，许大夫他们也都离开了。” 云英撩开车帘，满脸惊讶：“为什么？” “路上说吧。” 浮溟上了马车，马车调转方向行驶。 “凌云宗的少主和少夫人被杨柳医馆所杀，你们离开后不久，凌云宗的人就来闹事了。” 云英关切问道：“许大夫怎么样？许夫人的尾巴接回去了吗？” 浮溟“嗯”了一声，“那几只狐狸一切安好，离开时让我跟暮霭说一声，他们都回狐族了。” 云英点头，“没事就好。” 浮溟看见昏迷不醒的暮霭，问：“暮霭这是怎么了？” 云英道：“受伤了。” 浮溟惊讶，“这修真界里居然还有人能伤的到他？” “他被燎打伤了。” “上古火神的坐骑？！”浮溟震惊的看向暮霭，“暮霭居然没被那凶兽打死？！” “不止没有，还把赤乌草拿回来了。” 浮溟满脸惊悚，“他还真是厉害！” 在回云隙山的路上，云英把赤乌草炼化了。那棵草在灵力作用下凝聚为一颗丹丸，云英将其交到洛衡手中。 洛衡将其服下，赤乌草迅速起作用，他脸上的青紫正在逐渐褪去，身体也在回温。 …… 马车在路上走了半个多月，终于回到云隙山。 进了云隙山，姚才驾车直奔芳菲堂。 马车在芳菲堂门前停稳后，浮溟和云英二人把两位病人搀扶下车，朝里面走。 许杨柳治好了洛衡的伤，赤乌草治好了洛衡的大寒之症，洛衡现在已经完全痊愈。 暮霭的伤云英也帮他看过，虽然本人现在清醒过来了，但是情况不太好。 手上的伤必须得把腐肉脓血都清理干净才能上药，腹部的伤口周围有灼烧的痕迹，多处内脏被烈火灼伤。 “暮霭，你忍着点啊……” 一直到云英帮暮霭处理完，不得不感叹一句，这狐狸是真能忍痛，动了刀子剜了腐肉，硬是一声没吭。 回了琅华小筑，暮霭直接睡下了。 洛衡一直尽心尽力守着暮霭，看着他师尊安然沉睡的眉眼，以往冷厉的面庞柔和了许多，一股愧疚自责的情感涌上心头。 都是因为他。 因为他师尊才会受伤。 也是因为他，师尊才得罪了玉龙金殿。 浮溟师伯之前说过，从外边捡回来的人会带来厄运，是他害了师尊…… 暮霭受伤的消息很快传遍云隙山，雾隐得知急匆匆赶去了芳菲堂。 暮霭和洛衡已经回去了，但是姚才和浮溟还没走，雾隐从他们口中得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忍不住破口大骂： “暮霭是个一根筋，难道你们也是吗！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 姚才弱弱辩解，“不是暮霭一个人，我和暮霭一起去的……” 雾隐瞥了他一眼，又满眼嫌弃的移开：“没用的东西，有你管什么用！” “燎是上古火神的坐骑，姚才你不知道，难道云英浮溟你们两个也不知道吗！” 雾隐继续数落三人。 云英解释：“找赤乌草是因为洛师侄，暮霭让我留下照看洛师侄了。” 这个理由勉强说服了雾隐，雾隐的目光又转向浮溟，“你呢？” 浮溟摊手，无奈道：“暮霭的那个狐狸朋友得罪了凌云宗，让我帮他看着。” 姚才辩解：“雾隐师兄，暮霭是变回原形跟燎打的，就算让浮溟师兄和云英师兄跟过去也无济于事吧？” 雾隐看他的眼神犹如在看白痴，“你们就不能一个人去引开燎，另外一个人去采赤乌草吗？” 另外三人：“……” 第62章 过来，我抱着你睡 暮霭这一觉睡到半夜才醒，醒来时就看见洛衡坐在床边正红着眼眶，满脸懊悔内疚的模样。 “衡儿，你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 洛衡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暮霭的声音轻飘飘传来，带着几分无奈，唤得他回神。 “师尊……”少年人语气里透着自卑，又带着几分委屈，不舍的看着暮霭，“是我连累您了，您要不把我赶走吧……” “哪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暮霭正欲坐起身，洛衡赶忙来搀扶他。 暮霭倚靠在床头上，抬手摸了摸洛衡的头发，“因为你是我徒弟，所以我为你去冒这个险是应该的，甚至我为你去做其他事都是应该的，你不必感觉过意不去。” “师尊真的不怨我吗？” “不会，以后也别再说这种要走的胡话了。” “嗯…”洛衡应时还带着几分鼻音，起身打算离开，“夜深了，师尊早点休息吧。” 暮霭叫住他，“过来，我抱着你睡。” 洛衡不解，“师尊，弟子已经没事了，不需要再麻烦师尊。” “师尊抱着徒弟睡觉，天经地义。”暮霭说得一本正经，身体朝床榻里侧挪了挪，“你整日这般没有安全感，不如跟着我还能踏实些。” “是。”洛衡也没再拒绝什么，乖乖脱了衣服躺在暮霭身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少年人的脸贴着他师尊的胸膛，听着其沉稳有力的心跳声，他的心跳也不由自主快了许多。 不似以往需要依靠暮霭取暖，如今被他师尊的气息全方面包围，洛衡不由得脸颊发烫，一股不自在的感觉涌上心头。 “师尊……” “衡儿，睡吧。” 暮霭轻拍着洛衡的后背，或许确实是有安神的作用，洛衡靠在他怀里很快睡去了。 翌日，晨。 洛衡这一觉睡得确实是踏实，醒过来时暮霭已经起来了。 听见外面传来说话声，洛衡起身穿衣朝外走，是琅华小筑有客人到访。 “锦方师伯。”洛衡拱手拜礼。 锦方看向他，“听说你受伤了，你现在恢复的如何？” 洛衡道：“弟子已经痊愈。” “距离百仙会只剩一个月，与你一同参赛的其他弟子都在凉秋阁特训，洛衡你有什么打算？” “师尊还病着，弟子得照顾师尊……” “洛衡！” 锦方的语气突然严厉起来，“你应该分得清主次，暮霭还有云英浮溟他们照料，你的前途不能耽误在你师尊身上！” “……”洛衡低着头，没有再说话。 暮霭护徒弟，冷笑了一声：“我这徒弟可不跟你凉秋阁一般不近人情，当心你日后病着的时候，身边没人侍疾。” 锦方不屑，“你就这般惯着他吧。” “我不比你，我就衡儿这一个徒弟。” “……” 锦方一噎，转头对洛衡道：“洛衡，给你一个时辰的时间，来我凉秋阁报到，逾期不候。” 言罢，他直接起身离开了。 “师尊……”洛衡为难的看向暮霭。 暮霭点头，“去吧，我没事。” 洛衡不太愿意过去，“锦方师伯不会针对我吧？” 暮霭道：“锦方没有这么小心眼。” “哦…” 洛衡收拾了一番就离开了。 在洛衡走后不久，琅华小筑又有人来，屋外传来敲门声，以及雾隐的声音，“暮霭，你好点了吗？” 彼时暮霭已经变回暮暮，窝在床上睡觉的小狐狸闻声睁眼，瘸着一只前爪跳下床，咬开门栓把门打开。 门刚开，暮暮就被外边的人抱了起来，浮溟抚摸着它焦糊的狐毛，满脸嫌弃：“怎么感觉变丑了？” “……” 狐狸脸瞬间染上怒气，暮暮伸出爪子朝浮溟狠狠挠了过去，“嗷！” “你别生气别生气……我开玩笑的……嘶……” 浮溟来不及去阻止它的爪子，一道血痕已经落在他的脸上，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惹它干什么。”雾隐忍俊不禁，一边的云英伸手把小狐狸抱了过去，抬起它受伤的前爪看了看，“爪子还疼吗？” 暮暮摇了摇头。 雾隐安慰小狐狸，“等到下次换毛期的时候，你这身毛还会新长出来，别把浮溟的话放在心上。” “嗷。”暮暮从云英怀里跳了下去，引着三个人进屋。 看它瘸腿的模样甚是可怜，浮溟忍不住又想弯腰去抱它。 暮暮灵活跳开躲避他的手，狐耳后撇回头凶狠的朝他哈气。 浮溟讪讪收回手，“你真记仇。”只能就此作罢。 云英没看见洛衡，问：“洛师侄呢？” “好像是去凉秋阁了。”雾隐把暮暮抱到腿上顺毛，“距离百仙会的最后一个月，凉秋阁要进行封闭式训练。” “嗷？”暮暮疑惑抬头看向雾隐。 封闭式训练？ 雾隐好像也看明白了它的意思，点头：“马上就要开赛了，咱们云隙山不能输。” 浮溟贴心解释：“也就是洛师侄不回来了，你要是想见到你那个宝贝徒弟，最起码得等到一个月后。” 话里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 “……” 暮暮朝浮溟扑过去，又挠了他一爪子。 “嘶——” 浮溟另一侧脸颊上又多了一道抓痕，但他好像并没有要生气的意思，把扑过来的小狐狸稳稳接住，抬手放在狐狸脑袋上抚摸，被烧毁的狐毛有点扎手： “不是我不让你见你徒弟，你朝我生气没用。” “……” 暮暮起身就要朝下跳，忽然发觉后腿处有拉扯，回头一看，是浮溟托在它狐狸身体下的手，握住了它的后腿，不让它离开。 “嗷！”暮暮不悦，伸爪子又想挠他。 浮溟眼疾手快捏住它伸出去的爪子，护住了他那张已经挂彩的脸，提议道：“反正你徒弟不在，没人照顾你，要不你跟我去住一段时日吧？” 暮暮不假思索的摇头。 “那我就留下来陪你，你如今受伤了，还能自己捕猎爬树吗？” 暮暮自然也不同意，还不等暮暮拒绝，云英赞同道：“浮溟师兄说的没错，在赤乌山灼伤不是普通的烧伤，暮霭你的伤你得在意些，身边最好是留个人照顾你。” “嗷……” 医修都这么说了，暮暮就算不乐意也得答应，应得实在勉为其难，狐狸耳朵萎蔫地耷拉着。 “要不这样，我带你去凉秋阁看洛师侄吧？”浮溟看得新奇，上手捏了捏暮暮的狐耳，“之前你去凉秋阁闹过，凉秋阁一直在防着你，你一只狐狸估计进不去。” 第63章 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狐狸是昼伏夜出的动物。 白日里的暮暮几乎都在睡觉，直到入了夜才会出去觅食。 浮溟顾及暮暮的爪子和腹部都有伤，跑不动也爬不上树，就会帮它去树林里打猎，再陪着它一整晚。 幸好浮溟是修仙之人，身体素质强健，否则若是凡俗之人，这般昼夜颠倒多日，定然是吃不消的。 浮溟照顾它尽心尽力，白日小狐狸睡觉的时候被他抱着摸毛，暮暮也就不排斥了。 半个月之后。 暮暮伸了个懒腰，睁开眼翻身站起来，跳下床瘸着爪子朝外面走。 刚走出门，正好遇上浮溟过来，浮溟弯腰将暮暮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怎么这么早就醒了？前几日不是要睡到晚上吗？” “嗷！”小狐狸今日却不肯让他抱了，朝他哈气威胁浮溟将它放下。 “又怎么了？”浮溟满脸无奈，只能顺着它的意。 暮暮朝门口的方向跑了过去。 浮溟快步跟上，“暮霭！你去哪里！” 暮暮一瘸一拐朝凉秋阁去。 小狐狸还没跑出多远，就被浮溟一把抓住，浮溟拎起它的后颈皮把它抱过来，又摸了摸刚刚抓过的地方安抚它，“你想去找洛师侄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师侄正在训练，咱们现在去打扰他不太好。” “嗷…”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我一会去问问锦方师兄，洛师侄今日的训练什么时候结束，我们可以等结束之后再去。” “嗷！”暮暮的叫声听着欢快了许多，耳朵也重新立起来了。 浮溟看它这般反应哭笑不得，“跟着我委屈你了吗，你就这般不待见我？” “……”暮暮扭头不理他了，狐狸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抱着它朝琅华小筑走。 一人一狐还没进琅华小筑的门，看见有弟子急匆匆跑过去。 这个方向只有琅华小筑，浮溟认出那是凉秋阁的弟子，出声叫住他，“师侄，你要去找暮霭吗？” “浮溟师叔。”那弟子闻声回来，恭恭敬敬朝浮溟行了一礼，“弟子奉师尊之命，前去请暮霭师叔。” 浮溟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暮霭不在，你有事跟我说吧。” 那弟子急切道：“洛衡师弟跟楚师兄起了冲突，现在打起来了！” “嗷？！”暮暮瞬间竖起了脑袋，翻身就要跳下去。 浮溟抓住它的后腿，“我跟你一起去，你别着急。” 暮暮回头一口咬在浮溟手上。 浮溟吃痛松开暮暮，小狐狸下地很快跑远了。 那弟子看着暮暮远去的背影，问浮溟：“师叔，弟子帮您去把那只狐狸抓回来吧？” “你抓不住它。”浮溟抬脚跟上暮暮，“去凉秋阁吧。” 凉秋阁。 人群聚成一圈，其中洛衡和一个弟子两相对峙。 洛衡云淡风轻，楚天阔宝剑提在手里，平静的直视着对面的人。 再反观对面的人双目赤红风度全无，满目怨恨的瞪着洛衡，呼哧呼哧的大喘着气，紧紧攥着佩剑的手上青筋暴起，周围还站着几个弟子在拦着他。 “师尊和暮霭师叔来了！”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众弟子纷纷让开一条路。 锦方和暮霭走入人群中，洛衡欣喜的走到暮霭身边，“师尊怎么来了？” “担心你会受委屈。”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语气温柔：“出什么事了？我帮你解决。” 洛衡摇了摇头，“不是什么大事。” 暮霭直视与洛衡对峙的那人，声线骤然冷了下来，“你说。” 那人“哼”了一声，相当傲气的把头扭向一边。 他身边的人代替他开口，“回禀暮霭师叔，洛师弟还没回来的时候，一直都是楚师兄跟着我们一起训练，现在洛师弟回来了，师尊说楚师兄可以退出了，楚师兄不服气，才会和洛师弟起冲突了。” 暮霭明白过来了，这人就是前些日子浮溟说的那个“洛衡的替补”。 “你不服？”暮霭声音冷沉，缓慢而严厉，极具压迫感，“你为什么不服？” 楚风满腔愤怒，“一直辛苦训练的是我，凭什么他一回来就要白白让给他！” 暮霭道：“你是替补。” “难道替补就活该事事退让吗，暮霭师叔您这是什么道理？就因为我是替补，我就不能追求公平了吗，凭什么！” 楚风气怒得脸红脖子粗，理直气壮的反驳暮霭。 洛衡反驳：“你这是偷换概念！你本来就是我的替补，现在我回来了，你自然要退出，这与公平无关！” 暮霭问：“所以，你想如何？” 楚风怒指洛衡：“让他退出！” 洛衡不服，“凭什么！” 暮霭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对楚风道：“你占用的是洛衡的名额。” 楚风愤慨道：“那我和他就再比一场！谁输了谁退出！” 洛衡道：“在师尊和锦方师伯来之前，我们已经比过一场了，是你输了！” “那不算！”楚风似是恼羞成怒，声嘶力竭的辩解：“谁知道是不是你耍了什么花招！现在让我师尊做见证，你我再比一场！如果你还能赢我，我就心服口服，把名额还给你！” 暮霭只觉可笑，转头看向一旁的锦方，“锦方，你的意思呢？” 锦方道：“为了服众，楚风的提议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好办法？”暮霭冷笑了一声，“所以我徒弟在你凉秋阁就活该受委屈，是吗？” “暮霭，我不是这个意思，总不能一直这么耗下去，不过就是让楚风和洛衡再比一场，输了他就能心甘情愿退场，洛衡也没什么损失不是吗？” “今日是他不服洛衡，就要再比一场以证公平，明日若是再有人不服洛衡，是不是还要再比一场？” 暮霭语气讽刺，“如此这般，去年的预选赛还有什么意义？这究竟是对谁不公平？锦方，你未免太向着你的徒弟了！” 锦方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替补退出。” 楚风冷哼道：“刚才暮霭师叔义正辞严的说我师尊不公平，如今您不也是向着您的徒弟？既然两位长辈谁也不服谁，不如去请掌门师伯来主持公道。” 锦方点头应允，吩咐身边的弟子，“去请掌门师兄前来。” “是。”那弟子立刻跑走了。 暮霭冷声道：“即便阅黎前来，本座也不会让洛衡再和你比一场。” 锦方劝道：“暮霭，咱们只有一百五十个名额，若是不再比一场难以服众。” “那就重新开始预选赛，一百五十个人重新选拔。” 锦方为难，“太耗费人力物力了，而且咱们也没时间了。” “本座不管你们如何商量，”暮霭不耐烦了，“如果再比，洛衡退出。” “此话当真？”楚风惊喜，“这可是暮霭师叔您说的！” “师尊？！”洛衡不可置信。 暮霭继续道：“本座手里也有百仙会的名额，洛衡退出后作为本座的弟子参赛，届时洛衡所取得的所有名次成绩，皆与云隙山无关。” 第64章 暮暮晚上去找洛衡了 “不可！” 阅黎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望去。 锦方刚派出的弟子去而复返，是浮溟把阅黎请过来了。 阅黎问：“暮霭，为什么你手里也有名额？” 暮霭没好气道：“你当百仙会给云隙山两张拜帖是白给的吗？” “这样正好，也不用再比一场，”楚风理所当然道，“我和洛师弟都能参加了。” 暮霭冷笑道：“本座的名额只给洛衡，与云隙山没有关系。” 楚风并未觉得有任何不妥，点头认同：“洛师弟的名额给我，让洛师弟用暮霭师叔您手里的名额，如此皆大欢喜……” “皆大欢喜？”暮霭冷冷直视着楚风，“本座并不觉得这是皆大欢喜。” “掌门师兄，”锦方三言两语给阅黎和浮溟解释完事情经过，阅黎皱起眉头： “暮霭，出于公平起见，还是让洛师侄和楚师侄再比一场吧。” “我并不觉得公平。”暮霭面露不悦，“给衡儿找替补一事，本就未经我的同意，如今出了问题，我只代表衡儿的利益，如何协商是你们的责任，我绝不退让半分。” 阅黎问：“暮霭，你想如何？” 暮霭道：“要么替补退出，要么衡儿退出。” 楚风拱手相拜，“掌门师伯，弟子觉得暮霭师叔的提议甚好，让洛师弟退出作为暮霭师叔的弟子出战，咱们云隙山多去一人，也就能多一份胜率。” 锦方道：“到时候洛衡不会帮你们，甚至还会与你们为敌，你又该怎么办？” 楚风不以为然，“暮霭师叔应该也就是一时气话，但他毕竟是咱们云隙山的长老，怎么可能不为咱们云隙山争光，再与咱们云隙山为敌？” “掌门师兄，你可千万别答应。” 浮溟低声劝阅黎，“蠢狐狸记仇，如果真顺着他的意思，等到百仙会上，咱们云隙山绝对得丢人。” 届时他们云隙山少了一个得力的伙伴，反而多了一个强劲的对手。 那狐狸可不会顾及他们是同门。 洛衡实力强劲，更是预选赛的魁首，那个楚风远远不及洛衡。 捡了鱼目、丢了珍珠，同门争斗暂且不论输赢，各大仙门都会看他们云隙山的笑话。 既然必须要退出一个，只能是楚风。 阅黎严肃开口：“让洛师侄去，楚师侄你退出。” “我不同意！”楚风急了，“凭什么辛苦训练的是我，最后去参加百仙会的是他！” 洛衡反驳：“这本来就是我的名额！” “暮霭师叔！”楚风走上前，“扑通”一声跪在暮霭面前，竟是半分不顾尊严，满脸恳求道：“求您给弟子一个名额吧，这是弟子唯一一次能崭露头角的机会，弟子真的不能不去百仙会……” 洛衡被他这般举动惊到了，护着暮霭后退一步，“你好端端的对我师尊下跪作甚？去不了这一届百仙会，还有下一届，怎么就没有机会了？” “弟子不如洛师弟，下一次百仙会恐怕也不会有弟子的名额……”楚风黯然神伤，不停地朝暮霭磕头，“暮霭师叔，求您给弟子一次机会吧，弟子真的很想去……” 暮霭淡淡道：“你自身实力不够，没人能帮得了你。” 锦方呵斥，“丢人现眼的东西，你们还不快把他拉起来！” 楚风身边的人立刻去拉他，但是楚风固执不肯起来，还在苦苦哀求暮霭，“对您来说不过是举手之劳，对弟子而言，却是改变弟子一生的大事，恳请您能答应弟子……” “衡儿，跟我回去吧。” 暮霭没再理会楚风，抬手揽住洛衡的肩头离开。 “嗯。”洛衡听话的跟暮霭离开。 “暮霭师叔！师叔！……” 楚风不敢相信，他们师徒居然就这般走了，目光紧紧追随着师徒二人不放，双拳紧紧攥着，被身边的人拉了起来。 “……我都这么低声下气的求你了，你居然还不肯帮我，那我就让你的宝贝徒弟，也参加不了百仙会！” 眸光中逐渐染上恨意，楚风咬牙切齿的低喃自语。 手里的佩剑灵光凝聚，突然一道汹涌的剑气，直朝还没走远的师徒二人劈了过去。 师徒二人有所察觉，洛衡当即就要拔剑，暮霭眼神一冷，比他更快一步，乌木折扇从他手里飞出展开，直接化解了楚风的攻势。 同时乌木折扇朝楚风直击过去，狠狠敲在了楚风的膝盖上，一声清脆的碎裂声落入耳中，楚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满脸痛苦的摔倒在地上。 暮霭敲碎了他的膝盖骨，竟是直接把他的腿给废了！ 楚风再也站不起来了。 “心术不正。” 乌木折扇重回暮霭手里，手里折扇展开暮霭信手摇扇，居高临下睥睨着他，冷声道：“锦方，你的人你自己解决。” 暮霭领着洛衡径直离开。 锦方叫住他，“暮霭，你把洛衡带走做什么？” 暮霭不悦道：“我的徒弟在你这里受了委屈，以后就不必劳烦你了。” 洛衡道：“师尊你误会了，锦方师伯很重视我，平日里也指点了我许多。” 暮霭语气中带着不满，“今日这般又算是怎么回事？” “今日之事确实是我的疏忽，我向你道歉。” 锦方走了过来，语气真诚道：“洛衡是个很好的苗子，让他继续留在这里吧。我向你保证，洛衡在这次百仙会中，绝对会取得极好的成绩，给你这个师尊长脸。” “好了暮霭，你消消气。”浮溟小跑过来，“如今洛师侄你也见过了，你还有伤在身，跟我回去养伤吧。” 浮溟把暮霭拉走了。 洛衡又继续留在了凉秋阁。 当日晚，洛衡完成训练回寝舍的时候，发觉有什么东西在扯他的裤脚。 洛衡低头看去，居然是暮暮来了。 “暮暮！”洛衡惊喜道，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他烧焦的狐毛满脸担忧，“你这身毛怎么焦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乖顺的窝进了他的怀里。 洛衡兴高采烈抱着暮暮回去了。 身后，锦方眸光沉沉，看向姗姗来迟的浮溟，带着几分问责的意思。 浮溟无奈摊手，“蠢狐狸想念徒弟，我就一会没看住，竟然让它跑出去了。” 第65章 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深夜，洛衡已经睡下了。 房门静悄悄的开了，窝在洛衡怀里的小狐狸察觉到动静，睁开眼警惕的看向门口。 锦方走了进来，二话不说一把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出了洛衡怀里。 暮暮呲牙，张口就要咬他。 锦方捂住小狐狸的嘴，悄无声息把它带了出去。 “嗷！” 出了门后，锦方松开手的刹那，暮暮一口咬在了锦方手上。 “松口！” 锦方呵斥它，把手从它口中抽了回来。 “你来都来了，我也不赶你走了。” 锦方提着小狐狸教训它，“但是，你白日只能跟着我，不许打扰洛衡，晚上我可以把你送过来，陪他一起睡觉。” 暮暮点了点头，挣扎着要下来。 锦方把它揽住抱进怀里，捏起它受伤的爪子，“你这伤还没养好，跑过来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徒弟怎么样，你有什么不放心的？” “嗷。”暮暮翻身从锦方怀里跳下去，又跑回了洛衡屋里。 浮溟走了过来，无奈叹气：“蠢狐狸现在真是一点也离不开洛师侄。” 锦方嗤笑了一声，“它以前见人就咬，谁也不让碰，自从收养了洛衡，简直就跟变了一只狐狸一样。” “锦方师兄，他们师徒都交给你了。”浮溟悠闲走开，“我先回去了。” 第二日凉秋阁开始训练的时候，众弟子看见，一只九尾墨狐傲然立在锦方的肩头。 锦方稳稳托举着它，速度慢下来许多，生怕它会掉下去。 小狐狸若是待困了，就会爬下来，窝到锦方怀里睡一觉。 届时锦方教训弟子的声音就会小许多，恐怕再会吵扰到小狐狸。 看得一众弟子羡慕不已。 没想到素来严厉的凉秋阁之主，居然也会露出那般柔软的神情。 一直到夜里下训，锦方才把暮暮还给洛衡。 一群凉秋阁的弟子围了过来，满脸新奇地看着洛衡抱着的小狐狸，“洛师弟，我能摸摸它吗？” 暮暮抱着洛衡的脖子，乖顺的窝在洛衡怀里，一双如赤色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狐狸眼眸炯炯有神，正满眼戒备的打量着他们。 “它真的好乖啊，我也想养一只！” 他们完全忘了，这是几年前那个晚上，大闹他们凉秋阁的那只疯狐狸。 有的弟子甚至直接上手了，想摸一把暮暮的毛，被暮暮毫不客气伸爪子挠了过去，在他手上抓出一道血痕。 “嗷！”放肆！ 暮暮眸露凶光，浑身炸毛朝他们呲牙。 这一反应，吓得其他人不敢再靠近了。 “抱歉师兄，暮暮它只亲近我。”洛衡满脸歉意，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安抚。 果然在洛衡怀里，小狐狸温顺了许多。 “嗷嗷……” 暮暮低低叫了两声，听着似是有些委屈，毛茸茸的狐狸脑袋，窝进了洛衡颈窝里。 洛衡明白了它的意思，朝众弟子告辞，“暮暮不喜欢被人围着，各位师兄，我先回去了。” 洛衡带暮暮回了寝舍，就自己离开去沐浴了。待再回来时，暮暮已经帮他整理好了被褥，并且钻在里面等着他了。 洛衡脱鞋上床躺进被子里，暮暮也挨近过来躺在他的手臂上。 一人一狐两两相望，洛衡握住它的狐爪，“跟我待在这里，委屈你了。” “嗷……嗷！” 洛衡不知捏到暮暮哪里，好像把它捏疼了，暮暮浑身一颤，下意识张口就要咬他，反应过来后又讪讪闭上嘴，把爪子从洛衡手里抽出来，翻过身去不理他了。 “暮暮？”洛衡疑惑。 “……”小狐狸好像是不高兴了。 洛衡去看它的爪子，才注意到它的爪子受伤了，此时正在朝外流脓血，染脏了它爪子上的毛。 少年人紧张起身，忙去找纱布给它包扎伤口，把小狐狸抱过来，平躺放在被子上，“暮暮，你还有其他地方受伤吗？” “嗷嗷。”小狐狸有些挣扎，翻身想要起来。 “你听话，别动。”洛衡抓着它的爪子不让它跑，又在它腹部找到一处伤口。 洛衡惊疑的看着小狐狸，“暮暮，你这受伤的地方怎么跟师尊一样？” “……”暮暮闭眼，心虚装睡。 …… 暮暮守在凉秋阁陪着洛衡，一直待到他特训结束。 洛衡踏出凉秋阁时，暮霭已经在外边等待了，上前牵起少年人的手，心疼道：“衡儿，你晒黑了不少。” “如今正值夏日，凉秋阁不跟咱们琅华小筑一样，有树荫遮阳。”洛衡跟着暮霭朝琅华小筑走，好奇问起暮暮：“师尊，暮暮那身狐毛怎么焦了？” 暮霭道：“它贪玩，趁你不在的时候去火堆里滚了一圈。” “那暮暮的伤……” “也是在火里烧伤的，我已经教训过它了。” “师尊，您的伤怎么样了？” “好多了。” 还在凉秋阁时，自从洛衡发现暮暮身上有伤，第二天就去找云英要来了伤药，每晚不忘给暮暮上药，暮暮的伤恢复的很快。 暮霭摊开手掌，手掌里的伤已经结痂。 晚。 琅华小筑的后院有一处天然泉眼，泉水清澈温热，是个沐浴好去处。 洛衡从凉秋阁待了一个月刚回来，正想去好好沐浴放松一番。 水面热气涌动白气蒸腾，洛衡脱了衣衫下水，倚靠在光滑湿润的石壁上只觉舒爽，满足的的喟叹了一声。 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那只狐狸陪它待在凉秋阁的半个月里，一次澡也没有洗过，身上的狐毛都打结了。 等他找到那只狐狸，一定得给它好好洗一洗。 洛衡正泡在泉里洗澡，隔着水汽氤氲，面前隐隐约约浮现出一道黑影。 那道黑影虽然有人的身形，却头顶两只尖耳，身后还有九条类似于尾巴的东西…… 实在不像是个正常人！ 居然有妖邪之物混入云隙山！ 洛衡手里灵光一闪，楚天阔宝剑现形，隔着水汽厉声喝道：“什么东西在那边！” “……”那道黑影岿然不动。 但他身上类似耳朵和尾巴的东西，瞬间消失不见了。 对面没有反应，洛衡壮着胆子走过去，那道黑影丝毫没有要逃走的意思。恐怕对面会对他不利，洛衡先动手举剑刺了过去。 那道黑影出手，一股力道击打在他的手腕上，直接震落了他手里的楚天阔。 洛衡手臂发麻，几乎是使不上力气，另一只手当机立断攒起一道灵力暴击，朝对面轰击了过去。 对方再次化解了他的攻势，动作迅速抓住他的手臂，反拧背后将他按进了水里。 第66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祁连上神居然不在修真界中 “衡儿。” 头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水汽对面的人居然是暮霭。 “咳咳咳——” 洛衡呛了不少水，又被暮霭拎了起来，看见暮霭有些惊讶，“师尊，怎么是您？” 暮霭伸手帮他擦干净脸上的水，好整以暇的看着洛衡，“琅华小筑里除了你我，还有其他人吗？” “刚刚那个有尖耳和尾巴的怪人……” “是我在给暮暮洗澡。” 洛衡朝暮霭左右看了看，并未看见那只九尾墨狐，不免问道：“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被你吓跑了。” 洛衡低头认错，“是弟子莽撞了。” 暮霭道：“明日就要启程前往玉龙金殿了，你早点洗完，回去好好休息。” “是。”洛衡扭头往回走。 不知是踩到了什么，洛衡突然打了一个踉跄，整个人朝水里栽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拉住他的手臂，才不至于让洛衡真摔进水里。 “怎么了？”暮霭关切的问。 洛衡脸上带着几分窘迫，低声道：“水里太滑，弟子…不小心崴到脚了。” “我帮你洗。”暮霭面露无奈，拉起洛衡的手臂环过自己脖颈，“你小心些，别再摔下去了。” “多谢师尊…” 温热的泉水掬起撒在身上，洛衡愈发感觉燥热，不知是热气蒸腾，还是怎么回事，脸颊似是在发烧，好像快要将他蒸熟一般。 明明师尊帮他洗澡也不是第一次了，为何这次竟是这般不自在…… 二人沐浴完后，暮霭帮洛衡擦干穿上里衣，抱着他回屋。 路过主室朝偏室走，洛衡低声请求，“师尊，我今晚能跟您一起睡吗？” 如果不能，他以后就再也不提了…… “好。” 暮霭没有拒绝，转身把洛衡抱回了他的卧房。 翌日，晨。 云隙山众人已经在山下聚集，即将前往玉龙金殿赴百仙会。 暮霭抱着洛衡走下长阶。 锦方注意到他们师徒二人，皱着眉问：“不过只是在我凉秋阁待了一个月，洛衡这就走不动路了？” 暮霭解释道：“衡儿昨晚崴到脚了，一直到今早脚踝还是肿着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矫情。” 云英闻声走了过来，“一会上了车后，我帮洛师侄看看吧。” …… 玉龙金殿外，众仙云集，人声喧哗。 如今正值六月酷暑，骄阳炙烈，实在燥热难耐。 洛衡与其他弟子站在一起，额上、鼻尖沁出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沾湿了额角的碎发，后背全是汗洇湿了衣衫。 聚集在此处的弟子，都是各派的天之骄子、后辈之才，他们也都在不停擦汗，在如此烈日的暴晒之下，早已经有人心生不满： “到底什么时候开始啊？” “玉龙金殿的人怎么出来的这么慢？” “简直快要热死人了！” 洛衡的头顶忽然罩下一片阴凉，瞬间感觉凉风阵阵，满身的燥热很快被驱散。 少年人抬头看去，是暮霭撑着伞，不知何时来到了他身边。 “师尊，您怎么过来了？”洛衡满脸欣喜。 暮霭手里拿着一块帕子，细心给他擦了擦脸上的汗，“知道你热。” 洛衡新奇的看着暮霭手里的伞，“这把伞好神奇，伞下居然有风。” 暮霭道：“避阴伞，我特意带来的。” —— 浮溟发觉身边的暮霭不见了，问云隙山的其他长老，“你们谁看见暮霭了？” 雾隐淡定道：“那祖宗怕热，说不定去哪里躲着了。” 姚才环视了一圈，忽然指向某个方向，出声道：“你们看那里，是不是暮霭？” 众人循声望去，撑伞的那个人在人群中分外瞩目，洛衡眉眼弯弯，暮霭满眼温柔，二人对视含情脉脉，师徒两个甚是和谐。 浮溟无奈，“蠢狐狸还真是……生怕他这宝贝徒弟晒坏了。” 锦方嗤笑了一声，“其他人都能晒，怎么偏偏洛衡晒不得？暮霭简直太溺爱他这徒弟了。” 不远处发出一声惊呼，“有人晕倒了！” 然后就是一群人兵荒马乱，散开的散开，去救人的救人。 像是故意在打锦方的脸一样。 雾隐嘲讽笑道，“现在你还觉得所有人都跟你凉秋阁一样能晒吗？” 锦方：“……” 玉龙金殿的门开了。 一头戴银冠，身穿银纹滚边、长袍广袖的男子从中走了出来，身边跟随着景姑娘，景姑娘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不知道在寻找着什么。 那二人直接朝云隙山的众位长老而去，云隙山众人纷纷拜礼，“泽文星君，圣女殿下。” 泽文便是祁连上神座下，随侍的二位星君之一。 泽文客气开口，“听闻贵派的暮霭仙尊今日来了，还请各位仙师能引荐一二。” 浮溟道：“暮霭现下不在这里，我去把他叫过来吧。” 泽文拜道：“还请仙师指引方向。” “星君请随我来吧。”浮溟引着泽文离开。 浮溟带着泽文和景姑娘二人去找暮霭，景姑娘甫一看见暮霭，深刻的恐惧与怨恨浮上心头，扯着泽文的袖子告状： “泽文星君！就是他！就是他把柳柳打成了重伤！还抢走了我们打算献给师祖的赤乌草！” “……”浮溟闻言扶额叹气，蠢狐狸你又什么时候出去惹事了？ 泽文朝暮霭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听见泽文对他的称呼，景姑娘满脸错愕，“他居然就是师祖提携的那个人？！” 暮霭看向泽文，斜了一眼旁边愤愤不平又敢怒不敢言的景姑娘，似笑非笑道：“你是来给她撑腰的？” “仙尊误会了，家中小辈顽劣，不慎冲撞了仙尊，仙尊教训他们也是应该的。”泽文颔首再拜，“在下是奉祁连上神之命，前来拜谒仙尊。” 暮霭如今算是半步飞升，待修真界尘缘了却之后，也将会是一代上神。 顶头上司的未来同僚，泽文见了他自然是要说话恭敬些。 暮霭淡淡“嗯”了一声，“祁连上神呢？” 泽文道：“上神去帝天氏开会了，如今不在修真界中。” “不在修真界中？”暮霭有些意外。 以往的百仙会都是祁连上神主持，怎么这次他来了，祁连上神反而不在修真界中？ 泽文点头，“仙尊如果需要面见上神，在下可以代为转达。” “那这次的百仙会……” “是在下与泽武主持，比赛结果将会上报祁连上神。” 第67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景姑娘悄悄给洛衡使绊子 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出面，解释祁连上神不能到场的原因，并宣读比赛规则，这一届的百仙会算是正式开幕了。 本次百仙会的考题是危月夜，为期七天七夜，在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的时候结束。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幻境之后，白天的时间是相对安全的，所遇上或者找到的所有凶兽以及宝物，皆为下等次等，如果运气好，也有可能寻到中下等的宝物。 一直到夜幕降临月亮升起，幻境里一切都将变得危险，上等凶兽觉醒出现，将会无差别攻击所有人。 但同时危险与机遇并存，夜里出现的宝物也将是上品，甚至是仙品。 幻境中有一处通体漆黑的房子，是所有人在里面唯一的庇身之所，只要进入那里，将不会再受到任何凶兽攻击。 至于百仙会的成绩，按照众人猎杀的凶兽等级，和寻获的宝物阶品加权计算。 “幻境里面的房子，我允许你们进入其中稍作休息，但是咱们云隙山不能当逃兵！你们绝对不能给咱们云隙山丢人！” 锦方慷慨激昂，鼓励即将参赛的弟子，云隙山众弟子群心振奋，个个摩拳擦掌，众人齐声应“是”！ 洛衡转头看见暮霭眉头皱起，“师尊，怎么了？” 暮霭道：“危月夜，其实不叫危月夜，它本名危月幻境，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 洛衡惊讶“啊”了一声，“师尊您不是第一次来吗，怎么会知道这些？” “我虽是第一次来，但却对这道幻境有所耳闻。”暮霭缓声开口： “月光照耀之处，一切都将变得危险。” 洛衡听懂了暮霭话里的意思，“在幻境里只要保证不被月光照到，是不是就能躲开夜里凶兽的攻击？” 暮霭点头，“这正是‘危月幻境’之名的由来。”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众弟子进入危月夜之前，玉龙金殿会给每个人发放灵石手环。 一是为了实时计入成绩，二是如果佩戴手环的人捏碎手环，意为求救，同时也意为放弃。 危月夜幻境开启，众弟子进入幻境。 百仙会正式开赛！ 幻境外边的众位仙师长辈，在玉龙金殿随侍的引导下，到观礼台上入座。 可以实时观映幻境中比赛情况的水镜，在众人面前亮起。 不知是哪位仙师感叹了一句，“这危月夜可是上古三大秘境之一，也不知道这群小辈造化如何。” 立刻就有另外一位仙师接话茬，“上古三大秘境？” “在下只是知道皮毛，不如云隙山的雾隐仙师见多识广，” 哪位仙师谦逊笑道，将话头牵向雾隐，“不如请雾隐仙师来说一说，这危月夜的具体情况？” 雾隐开口：“危月夜又名危月幻境。祁连氏的欲雪幻境，凇山氏的危月幻境，以及人终氏的金银幻境，并称上古三大秘境。 但是有关三大秘境的具体记载，修真界里已经失传，在下也只知道这些了。” 景姑娘轻手轻脚起身，正打算离开观礼台，泽文注意到她，皱眉无声瞪了她一眼，带着几分警告的意思。 “……”景姑娘只当没看见，继续朝外走。 泽文立刻起身拦在她面前，低声哀求：“小殿下，你就别捣乱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回来就该怪罪我们了。” “柳柳昏迷多日，至今还没醒过来，罪魁祸首却还好端端的坐在那里，我实在咽不下这口气。” 景姑娘愤愤不平。 说这话的同时，她还不忘谨慎的朝暮霭的方向看一眼，确定暮霭没有注意到这边，才战战兢兢一般松了口气。 泽文道：“小殿下你可以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为你主持公道，到时候上神再惩戒暮霭仙尊，想来暮霭仙尊也无话可说。” “师祖和哥哥一去十几二十年，等他们回来得到猴年马月了！”景姑娘义愤填膺，“我等不了！柳柳也等不了！我不管，我现在就要报仇！”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泽武听见他们二人的争论声，走过来问。 泽文叹气道：“小殿下和殷仙师之前被暮霭仙尊欺负了，现在小殿下闹着要去找暮霭仙尊报仇。” 泽武像是想起来什么，朝景姑娘确认，“一个月前，你和殷仙师浑身是伤跑回来，就是那次吧？” 景姑娘用力点了点头，气愤道：“就是你们口中的‘暮霭仙尊’打的我和柳柳！” 泽武赞同道：“确实应该报复回来。” “泽武！”泽文皱眉，“暮霭仙尊是上神看中的人，咱们还是勿要轻易得罪他了，如果上神回来怪罪，可不是你我能承担的起的！” 泽武哂笑一声，“你顾虑这么多作甚，有怨报怨有仇报仇，天经地义，上神不可能因为这个责罚我们。” “可是，”景姑娘面露忧虑，“那个人实在厉害，我和柳柳在他面前，居然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一个修真界的人怎么可能会有这么高的修为……” 泽文解释：“暮霭仙尊其实已经飞升，因为尘缘未了才没有一直封授神职。论其修为，估计与上神有一战之力。” “大的打不过，不是还有小的吗？”泽武意味深长的笑道。 “小的？”景姑娘反应了一会，恍然大悟，“泽武星君你是说，那个人的徒弟！” 泽武点头，笑道：“暮霭仙尊的徒弟，今年可是来参加百仙会了。” “我明白了。”景姑娘笑得一脸狡黠，“多谢泽武星君。” “你们……”泽文还想再说什么，但也明白阻止不了他们，只能劝告：“你们别太过分了，如果搞砸了百仙会，上神那边不好交代。” “泽文星君你放心，我就捉弄捉弄他，不会怎么样的。”景姑娘心情明媚，迫不及待的离开了。 “泽武你……”泽文面露不满，“你怎么也跟小殿下一起胡闹？” 泽武轻笑：“泽文你啊，就是太畏手畏脚了。” 危月幻境里。 洛衡刚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了一头鬃狼，不远处又发现了一头正在小憩的棕熊。 洛衡提了提手里的楚天阔，轻手轻脚朝那头棕熊靠近了过去。 “咻——” 一只羽箭不知从哪里飞来，直直掉落在棕熊面前，把那头棕熊惊醒了。 洛衡警惕观察着四周，并未发现任何人。 “吼——” 那头棕熊回头看见了洛衡，眸露凶光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第68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嗷!!! 洛衡也是一惊，很快做出反应，楚天阔举剑迎了上去。 厚重的熊掌拍在剑身上，巨大的压力骤然落下，逼得洛衡踉跄了一步，险些把他当场压跪下去。 洛衡双腿弯曲直不起腰，与棕熊僵持楚着，熊掌不能再前进半分，楚天阔宝剑也动弹不得。 少年人手里灵力凝聚，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直朝棕熊轰了过去，在强大的灵力激荡作用下，棕熊被轰开后摔出去很远。 洛衡后退了半步，站稳后才松了口气，然而这口气还没松完，那头棕熊已经很快爬起来，再次朝洛衡扑了过来。 双指并拢灵光凝聚，在半空中飞快画出什么，灵符缔结洛衡抬手打出，瞬间爆破灵光轰炸，再次将棕熊击飞。 之后洛衡乘胜追击，提着楚天阔直冲过去，宝剑蓄灵剑气锋利，直劈那头棕熊。 那头棕熊还试图反抗，洛衡双脚蹬地纵身跃起，反身一剑刺入棕熊的心脏，那头棕熊轰然倒地没了生息。 洛衡衣袂翻飞，轻飘飘落回地面，确认棕熊已经死亡，利落的将楚天阔收回剑鞘。 解决完棕熊之后洛衡继续走，前边不远处似乎有一物在日光照耀下闪烁，洛衡好奇走过去，那物埋在土里只露出了鲜红一角。 洛衡蹲下身刨土，将那东西挖了出来，是一块晶莹剔透的红血玉佩，伸手正要将其捡起来—— “咻——” 又是一只不知从何方飞来的羽箭，强大的穿透力竟是直接射碎了那块红玉。 箭尾堪堪擦着洛衡的脸颊而过。 若非是洛衡躲得快，否则定要破相了。 洛衡惊而站起，再次警惕环顾着四周，一手按上楚天阔的剑柄，随时准备拔剑。 四周寂寥，空无一人，连风声都没有。 —— 观礼台上。 暮霭看着洛衡满脸迷茫的模样，沉着脸站起身，当即就打算离开此地。 浮溟忙拉住他，低声呵斥：“蠢狐狸你别胡闹，这是百仙会，他们同为竞争对手，互相使绊子不违规。” 暮霭冷笑道：“你有注意过，玉龙金殿的那位圣女殿下已经不在这里了吗？” 浮溟后知后觉看向原来景姑娘的位置，果然那里已经空了。 他狐疑的目光与泽文相撞，泽文似是心虚一般，躲开了他的视线。 浮溟这下反应过来了，有些不敢相信：“是圣女殿下在给洛师侄使绊子？” 暮霭不悦：“上次我没杀了她，没想到却给衡儿招来这么一个麻烦！” 祁连沉璧教导出来的小辈，可真是好的很！ 浮溟松开了拉着暮霭的手，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暮霭离开了观礼台。 “居然是楚天阔？？！！” 泽文与泽武两相对视，同时从对方眼里看见了震惊。 泽文满脸的不可置信，“凇山族长的本命佩剑，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必须马上禀报上神！凇山族长居然在修真界中！”泽武谨慎道，“拿着楚天阔的这名弟子师出何门？” 泽文道：“此人正是暮霭仙尊的徒弟，云隙山洛衡。” 泽武不确定道：“暮霭仙尊的本体，好像就是九尾狐吧？” “这六界之中，似乎只有一只九尾狐，正是当今的凇山氏族长……”泽文喃喃自语，反应过来后满脸惊恐： “完了，咱们惹错人了！” —— 危月夜里。 洛衡又遇到一只鹫鹰。 鹫鹰的喙与爪子极其尖利，空中俯冲向下的速度极快，洛衡甚至来不及拔出佩剑，转身就跑暂时躲避此鹰。 不远处的一块石头被灵力移动，悄无声息放在了洛衡脚边。 洛衡一时没注意到脚下，被那石头绊倒摔在地上，正起身时鹫鹰在他的上空飞过。 锋利的爪子刺入洛衡的身体，刹那间鲜血涌出，鹫鹰抓起洛衡振翅高飞，将少年人带上空中。 这类凶悍的鹰鸟捕食猎物，常常将猎物带至高空，届时猎物无处可逃，然后它们再将猎物吃掉。 尖锐的鸟喙刺入洛衡的肩头，在皮肉中不停地翻搅，少年人剧痛无比死死咬着牙，可又不能轻易挣脱此鹫鹰。 若是这般高度摔下去，定然会粉身碎骨。 洛衡强忍着痛，召动楚天阔出鞘，霜白的宝剑悬停在他面前，少年人迅速攒起一道灵力暴击，反手朝鹫鹰轰了出去。 鹫鹰松开他，被灵力浩荡震出去甚远，洛衡的身体在急速下坠，召唤楚天阔在半空中接住了他。 楚天阔载着洛衡离开，鹫鹰回过神来立即抓捕，楚天阔在灵力的驱使下疾速前进，终于甩开了鹫鹰。 地面的一棵树后面，景姑娘挽弓搭箭，箭头瞄准洛衡—— “嗷——！！” 不知是什么动物，发出一声惊天动地的咆哮。 下一刻景姑娘被一道黑影扑倒，巨大的爪子直接踩碎了她的弓箭。 景姑娘被这物扑的头晕眼花，许久眼前才恢复清明，抬头朝上看去，只一眼便感觉要魂飞魄散。 好、好大的玄色狐狸！！ 九尾墨狐的赤色琉璃瞳中覆满杀意，举起爪子狠狠朝景姑娘挠了下去，景姑娘逃脱不得，落在身上的血痕深可见骨。 “啊——” 景姑娘剧痛发出一声惨叫，用力捶打着九尾狐的爪子，想要从它的爪子下逃离。 但九尾狐丝毫不给她这个机会，低头咬上她的肩头。 狐牙之下清脆作响，九尾狐竟是直接咬碎了她的肩胛骨。 “你这畜生！放开我——” 景姑娘痛不欲生，鲜血淋漓染红浸透了她的衣衫，受伤的一边在剧痛之下几乎已经失去知觉，手臂已经完全抬不起来了。 她只能用另外一边没有受伤的手臂，一点一点匍匐着朝外爬。 九尾狐的爪子踩上景姑娘的后背，沉重的压力几乎要将景姑娘压趴下去。 九尾狐不慌不忙再次低头，张口又咬碎了她另外一边肩胛骨。 景姑娘现在上半身几乎已经动不了了，看她已经不再挣扎了，九尾狐好整以暇的拍了她几爪子。 这几爪子内力深厚，拍得景姑娘当场呕血，脑袋一歪昏死过去了。 这就晕了？ 竟然这般经不起折腾？ 九尾狐有些嫌弃她，张口咬住景姑娘的脑袋，就想将她吞入腹中。 景姑娘选的这个地方不错，正好是外边水镜的死角。 不会有人看见她给洛衡使绊子，同样也不会看见九尾狐在这里吃人。 “凇山族长！口下留人！” 第69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第一夜降临 泽文和泽武几乎是飞奔而来，动作利落的跪在了九尾狐面前。 九尾狐放下口中景姑娘的脑袋，抬头看向他们，赤色的狐狸眼眸中满是不悦之色，抬起爪子朝他们二人拍了过去。 狐爪裹挟着深厚的内力，当即将泽武拍得晕死了过去，泽武倒在九尾狐面前，九尾狐张口就要咬他。 “族长息怒！还请听微臣一言！”同僚即将被拆骨入腹丧身狐口，泽文向上拱手，急声求饶道，“泽武与小殿下之过错，待上神回来之后，自会有上神惩戒他们……” “嗷！” 这话狐王陛下不喜欢听，不等他把话说完一爪子拍过去，掀翻了泽文。 泽文重重摔在地上呕出一口血，五脏六腑似有将要粉碎错位般的痛苦，强撑着起身再次跪好，满眼忌惮又恭敬的看着九尾狐，断断续续把话说完： “上神命微臣照看小殿下，您若是杀了他们，微臣实在不好与上神交待。不如等上神回来，让上神亲自来向您赔礼谢罪如何？届时有上神在场，您要杀要剐全凭君意。” “……” 九尾狐思虑了一番，觉得他的这个提议不错。 正好它也打算找祁连沉璧算账。 九尾狐抬起爪子，把泽武和景姑娘二人朝泽文的方向踢了过去，泽文松了口气磕头谢恩：“多谢族长不杀之恩。” 解决完这里的祸害，九尾狐转头就走。 “是暮暮吗？” 洛衡不确定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九尾狐脚步顿住，回头看去—— 洛衡手里提着楚天阔满身是伤，头发间还插着几根鹫鹰的羽毛，惊疑的看着面前的九尾狐。 看见少年人受伤，九尾狐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心疼，走上前去低头蹭了蹭洛衡。 “你真的是暮暮啊！” 洛衡满脸惊喜，伸手抱住九尾狐硕大的脸颊，抚摸着它烧焦之后还没换完的狐毛： “你居然还能变这么大！上次我受伤在杨柳医馆的时候，抱着我的也是你吧！” 洛衡是肯定的口吻，九尾狐点了点头。 “是师尊让你来帮我的吗？” 九尾狐再次点了点头，回头瞥向泽文，赤色眼眸瞬间凌厉，似是在提醒他什么。 泽文忙慌不迭过来，朝洛衡拱手赔罪，“有贼人混入危月夜中，误伤了洛小公子，是在下监管不力，作为赔偿请洛小公子随在下前去疗伤吧。” “我还能坚持。”洛衡面露为难，“出了危月夜，不就算是弃权了吗？” “不会的，” 泽文触及九尾狐要吃人的目光，连忙解释道，“在危月夜中设有医修驻守，就是为了以备突发情况，洛小公子放心就好。” “嗷嗷。” 九尾狐屈下前爪，趴下庞大的身躯，朝着洛衡叫了两声，示意让他上来。 “多谢星君，还请星君带路吧。” 洛衡恭敬相拜，翻身骑上九尾狐。 九尾狐站起身，载着洛衡随着泽文一起离开。 …… 已是傍晚，观礼台上。 暮霭回来了。 “洛师侄怎么样了？” 浮溟关切问起洛衡，“我看他把那只鹫鹰杀了，但他自身也伤的不轻。” 暮霭道：“泽文派了危月幻境里的医修给衡儿疗伤，衡儿现在已无大碍。” 在暮霭回来之后不久，泽文也回来了，似乎脚步有些踉跄，坐下时像是跌坐在椅子上一般。 “从你今日离开后，泽文星君和泽武星君也紧随你离开了，你们应该遇见了吧？” 浮溟好奇问暮霭：“怎么只见泽文星君回来，泽武星君呢？” 暮霭道：“我把他打了一顿，到现在估计还没醒。” “你怎么敢这么大胆？！” 浮溟面露惊悚之色，想起暮霭离开的目的，急切追问：“那圣女殿下呢？” 暮霭不悦：“我本来打算直接杀了她，但是泽文泽武多管闲事，把我拦下来了。” “……”那可不是多管闲事。 浮溟看泽文回来后面色不太好，回头看了暮霭一眼，他大概也猜到原因了，不死心的向罪魁祸首求证：“泽文星君这是怎么了？” 暮霭淡淡道：“我同样把他打了一顿，但是没打太狠，百仙会总得有个主事的。” “……” 浮溟被他气笑了，“你还有理了！” 姚才听着他们说话，越听越心惊，苦着脸插了一嘴，“暮霭你这次算是把玉龙金殿彻底得罪透了。” 暮霭理所当然道：“是他们有错在先，祁连沉璧应该不能是个拎不清的……” “慎言！”姚才扯了暮霭一把，压低声音道：“你岂敢直呼祁连上神的名讳！” 暮霭不屑呵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了。 终于夜幕降临。 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一层银辉洒向地面，似是唤醒了某种沉寂多年的生灵。 空气中弥散着紧张不安、又沉重压抑的气氛，危月夜幻境中躁动了起来。 白日里到处逃窜的低等凶兽，如今已经尽数消失不见。 脚下的地面隐隐能感觉到震颤之感，夜空之中不停有黑影飞快掠过，不远处的河流中也传来异样的声响。 到处都在传播一个危险的信息。 身处幻境中的弟子，所有人不约而同的奔向同一个的方向。 洛衡到达那处漆黑的房子时，已经人满为患了，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 这间房子没有窗户只有一扇门，里面确实是符合月光照耀不到的地方。 “新来的！你出去！我们不想动手！” 里面的一个弟子凶神恶煞，朝洛衡嚷道。 所有人都戒备的看着洛衡，手里攥着剑柄，随时准备应战。生怕洛衡会突然动手，与他们抢夺这唯一一处安全之地。 洛衡想起进来之前暮霭所说的，只要月光照耀不到地方，就是安全的地方。 那这危月夜幻境之中，应该不止有这处地方月光照耀不到吧？ 洛衡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灵石手环，今日养伤耽误了许多时间，他已经落后其他人许多了。 他必须得逆风翻盘。 今夜，就是一个好机会。 想到这里，洛衡并不反驳他们什么，退出这处房子，转身离开了这里。 身后所有人松了口气。 月夜之下，少年人提着宝剑独自行走。 与活靶子无异。 周围掀起一阵凉风，月光下彻惨白，似是在为这位孤独的少年提前哀悼。 身后传来异动声响，一只尖利的长爪突然朝洛衡袭来…… 第70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一剑杀四方 洛衡耳尖微动，听见了身后的动静。 在那只利爪即将要抓向洛衡的时候，洛衡纵身轻越，迅捷避开了那物的攻击。 原来是一只魑魅。 魑魅披着黑袍，全身包裹的严严实实，只留一双肤色惨白、形若枯槁的手在外面，手上留着又尖又长的指甲。 那魑魅离地三尺悬浮于半空，移动速度极快，见一次偷袭洛衡不成，再次伸着长爪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提剑直面迎上，楚天阔剑光清泠，宝剑出锋劈向魑魅。 那魑魅却突然消失不见了。 剑招落了空，洛衡惊讶不已，周围风声作响，洛衡谨慎的打量着四周。 一道黑影又忽然从身后出现，魑魅从后偷袭洛衡。 洛衡瞬间转身，同时楚天阔直刺出去，剑锋刺入魑魅的身体，一股黑气从魑魅体内流出，迅速沿着楚天阔的开始蔓延。 少年人的反应很快，另外一只手立即开始凝结符篆，洛衡挥手将其打出，灵力爆破将魑魅当场轰碎。 魑魅化为一缕烟消散了。 但洛衡不敢放松警惕，他心里有预感，那魑魅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 随后果然看见，地上有一道不寻常的黑影，正在在快速朝洛衡移动。 在离近洛衡时，猛地伸上来两只尖爪，欲抓住洛衡的脚。 洛衡纵身跃起，避开它从地下的攻击，空中翻身打了个旋，猛地掷出楚天阔插入地面。 几乎就是瞬间，楚天阔被地下蔓延上来的黑气包裹。 洛衡手掐剑诀驱动宝剑，楚天阔灵光璀璨，瞬间将黑气打散，同时也将地下的魑魅震了出来。 宝剑出土受洛衡所控，祭出的楚天阔与魑魅缠斗，可是魑魅没有实形，楚天阔一时也拿它没有办法。 洛衡站在不远处，凝眉略一思忖片刻，抬手缔结符篆，符篆符文火红如烟。 洛衡将其打出，在符篆触及魑魅的瞬间，一团烈火迅速开始燃烧。 火烤滋滋作响，楚天阔重回主人手中，待烈焰燃烧完毕，魑魅所在之地只余残破的黑袍。 这应该算是解决完了，洛衡继续走。 路上不断遇到有跑向黑房子的弟子，受伤之人不在少数，个个风声鹤唳满眼惊恐，想来也是遭遇了夜里凶兽的攻击。 “快跑快跑，进了房子里就安全了！” “大家跟紧一点！不要掉队了！” 黑房子里的人越聚越多，安全的空间狭小有限，明显已经容纳不下这么多人，里面的人不肯让步，外边的人硬要进去。 两方僵持不下，竟然打了起来。 外面的人暴露在月光下，吸引来了许多凶兽。 危险就在眼前，外面的人更是躁动，更是迫切朝里边挤。 “有凶兽追来了！” “啊！让我进去！” “我还不想死啊！” 里面的人将堵在门口的人朝外驱赶，不管不顾的关上了门。 黑房子里没有灯蜡，那扇门是他们唯一的亮源，自从那扇门关上之后，里面便陷入了黑暗。 “救命啊——” “快开门——” 剧烈的砸门声混合着惨叫声，在外面此起彼伏，听得里面的人也心里发慌。 忽然黑房子在剧烈颤抖，黑暗里传来震耳欲聋的声响，是外边的凶兽在攻击这里，黑房子似乎随时有要坍塌的风险。 “这个房子不会要塌了吧……” 黑暗中，有人颤抖着嗓音问。 “应该不会的，泽文星君说了，这里是危月夜里唯一安全的地方。” 黑房子里的众人，在担惊受怕里过了一夜。 在第二日太阳升起的时候，一切动静都烟消云散。 黑房子里的众人打开门出去，原本被堵在外边的弟子也都消失不见，不知道他们是弃权离开了，还是被凶兽吃了。 危月夜里，第二日的比赛继续进行。 观望台上，不少仙师聚集在实时计分榜下观瞻，正在讨论着什么。 “这个洛衡是谁，以前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应该就是昨天晚上，危月夜里杀疯了的那个弟子吧，当真是勇猛！” “居然连云隙山锦方仙师的得意弟子都比下去了，看来此子前途不可估量啊！” 计分榜上，洛衡的名次提升速度飞快，原本垫底的成绩，在一夜之间突飞猛进。 浮溟感慨道：“洛师侄真是厉害，昨天晚上竟然半刻也没有歇息，一个人单打独斗遇到多少凶兽，就杀了多少凶兽。” 雾隐笑道：“昨天晚上弃权了一半人，如果照这么下去，洛师侄说不定能拿到本次百仙会的前几名。” “暮霭……暮霭，你看什么呢？” 浮溟出声唤暮霭，却发现他正在看着水镜出神，眸中似乎有几分真情实感流露。 “衡儿受伤了。”暮霭轻声道。 浮溟闻言看向水镜，洛衡拿剑的手臂上鲜红一片。那少年人坐在树下，扯下衣摆的布条，正艰难的为自己包扎。 “应该是昨天晚上伤到的吧。” 暮霭平静的“嗯”了一声。 浮溟看着他，“暮霭，你别太担心了，洛师侄不会有事的。” 暮霭有些怅然：“自从我收养了衡儿，这次他第一次跟我分开。” “……” 浮溟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无奈拍了拍暮霭的肩头，“洛师侄还有六天就回来了，你别心急。” “……”泽文神色复杂的看着计分榜。 此弟子得凇山族长真传，成绩斐然毫不意外，但是凇山族长连本命佩剑都给他了，二人恐怕不只是师徒这么简单…… 危月夜里。 “洛师弟，咱们结个伴吧。” 洛衡遇上凉秋阁的弟子，那群人朝他盛情相邀。 洛衡淡漠地看着他们，摇了摇头拒绝：“我不喜欢与人相伴。” 那凉秋阁的弟子笑的和睦：“洛师弟，我们可以帮你抢黑房子里的地方，只要你能帮我们一起斩杀凶兽，成绩我们平均分怎么样？” “不需要。”洛衡从心里不喜他们，有人不愿再与他们多费口舌，直接转身离开。 他还没走出多远，听见后面的人语气嘲讽： “洛衡他在清高什么，还不需要，他以为他是暮霭师叔吗？” “叫他一声师弟是看得起他，我们师兄愿意和他结伴，没想到他还不领情，我呸！” “人家可是预选赛的第一名自视甚高，看不上这么也是正常，走吧走吧！” 话里颇有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洛衡脚步微顿，随即快步走远了。 第71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蠢货!! 夜里。 洛衡刚结束完一场打斗，正抱着楚天阔靠在树下小憩。 树下的阴影将他完全遮挡，月光照耀不到这里，所以这个地方也是安全的，洛衡可以放松的休息一会。 洛衡合上眼还没一刻钟，恍惚觉得好像有人走到他面前，他的袖子被轻轻扯动： “这位师兄，你醒醒……” 洛衡闻声睁开眼，这才注意到面前聚集了一群人，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小姑娘。 那小姑娘见他醒了面上一喜，娇声细语道：“黑房子里面好多人，我们挤进不去了，想跟着师兄你一起走，可以吗？” 洛衡目光冷冷看着那群人，被打扰休息后心生不悦，毫不客气的直接拒绝：“我喜欢一个人独来独往，你们去找别人吧。” 那小姑娘不肯离开，撒着娇恳求洛衡：“师兄，我们不会保证给你拖后腿的，求求你带着我们吧。” “……” 见她完全没有把他的话听进去，洛衡也不想再理会她，自顾自的起身离开了。 “师兄，你等等我！” 那小姑娘却依旧不肯放弃，撩起裙摆小跑着跟上洛衡，带着一群人浩浩荡荡随行。 “不知师兄叫什么名字，又是哪位前辈的座下高徒呀？”小姑娘兴致满满的跟洛衡搭话。 “……” 见洛衡还是不理她，小姑娘又自顾自说起自己：“我叫江云，家父是缥缈宗宗主，我来百仙会是家父让我来的，我对这些东西一点也不感兴趣。” “……”洛衡依旧不理她。 眼看江云情绪失落下来，跟在江云身后的弟子看不下去了，一人快步走上前拦在洛衡面前，怒喝：“你这人怎么这般没礼貌，小师妹跟你说话你听不见吗？为什么不回答小师妹！” 洛衡抬起眼眸，冷冷的直视着他，“我又不认识你们，为什么要回答她的话？” 那人责备他道：“原本不认识，现在不能认识吗？小师妹赏光与你说话，你岂敢怠慢了小师妹！” 洛衡不屑冷哼一声，烦躁道：“你们既然觉得我怠慢，便自己去与她搭话吧，别再跟着我了！” 洛衡绕过他就要走，那个人不依不饶，不善的目光上下打量着洛衡，“我们小师妹身份尊贵，上赶着巴结我小师妹的人不少，你这人还真是不知好歹。” 江云不满：“王师兄你这是干什么！”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打扰，对方不但没有道歉，反而还对他趾高气扬。 洛衡也来了火气，“她身份尊贵，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是你们缥缈宗的人！” 那位王师兄看洛衡穿着的衣衫朴素，全身上下没有什么名贵的衣饰。 除了他手里的那把剑以外，也只有他腰间挂着一块玉佩，那玉佩是显而易见的做工粗糙，不知道是从哪里弄来的廉价货。 如果是哪位前辈的内门弟子，不说穿金戴银，也至少应该是身佩宝物。 这人恐怕连外门弟子都算不上吧…… 王师兄想到这里，眼神轻蔑看着洛衡，鼻孔朝天神色倨傲，“小子，你到底叫什么名字，又师出哪门哪派？” “有病！” 洛衡厌烦吐出两个字，转身换了一条路离开。 王师兄给了其他弟子一个眼神，那群弟子上前一步，堵住了洛衡的去路。 “今日如果不把话说清楚，你就别想走了！”王师兄吩咐众人，“把他给我拿下！” 那群弟子立即拔剑而上。 洛衡怒了，楚天阔出剑直劈出去，三下五除二解决完了那群弟子，转头怒视那位王师兄，持剑直抵他的脖颈，“你还有其他废话吗！” 王师兄惊讶洛衡的修为高强，如今性命受到威胁，原本嚣张的气焰瞬间消散，不敢再轻举妄动，结结巴巴道：“没、没了。” 洛衡不愿再与他们继续纠缠下去，收剑扭头就走。 “师兄……”江云还想再去追洛衡。 王师兄一把拉住江云的手臂，不悦道：“小师妹，那个人这般粗鲁无礼，你还去追他作甚？” “我要跟着他，我要让他保护我！” 江云说这话的时候满眼倾慕，盯着洛衡离去的方向。即便洛衡已经消失在视野中，她也不曾离开视线，整张脸上泛着娇羞的粉色。 王师兄脸色难看，“我们也能保护你。” “我不要你们，你们不如那位师兄有安全感。” 江云扒开王师兄的手，迫不及待的朝洛衡追过去了。 “王师兄，现在怎么办啊？” 一个刚刚被洛衡打趴下的弟子爬起来，一瘸一拐走到那位王师兄身边。 王师兄阴沉着脸，厉声呵斥道：“还能怎么办！还不快追！” —— 江云在洛衡身后远远跟着，洛衡其实已经注意到她了，但是洛衡并不打算理会她，又走到一棵树的阴影下休息。 不远处的江云看洛衡靠在那里不动了，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停在洛衡面前，仔仔细细观察着洛衡的容貌。 眼前的少年人面皮白净容貌俊美，合着双眸正在沉睡，长长的羽睫细微颤抖着。 江云觉得新奇，伸出手想要触碰。 在她即将碰到洛衡之时，洛衡抬手抓住了她的手腕，嗓音低沉到发冷，“江姑娘，你很没有礼貌。” “师兄，你长得真好看。”江云丝毫没有觉得有任何不妥，眉眼弯弯软声软气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吗？” “……”洛衡狠狠把她的手甩开，不耐烦的起身就走。 忽然发觉地面震颤，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皱起眉有些疑惑，他一直待在阴影里，应该不会招来凶兽才是…… 他回头猛然发现，江云半边身子都暴露在月光下，一头金鞭虎已经站在江云身后，朝她张开了血盆大口。 洛衡怒喝：“蠢货！还不快躲开！” “师兄，你是在叫我吗？”江云还站在原地愣神，不解的看着洛衡。 眼看她将要丧命虎口之中，洛衡气极，纵使再厌烦她，他也做不到见死不救，抬手楚天阔剑气出锋，直朝江云的身后劈了过去。 江云以为洛衡在打她，惊叫了一声摔在地上，她身后的金鞭虎受到剑势攻击，庞大的身躯被逼退了好几步。 江云这才注意到那只金鞭虎，满脸惊恐朝洛衡连滚带爬的跑过去，“师兄救我！” “吼！——” 那只金鞭虎发出一声咆哮，朝洛衡直冲过去。 “一边待着去！” 洛衡把身边碍事的江云赶到树荫下，独自一人直面金鞭虎。 第72章 百仙会正式开幕:废物!! 金鞭虎之所以叫金鞭虎，是因为它那条尾巴皮毛金黄，如同鞭子一般修长凌厉。 其威力强大，曾有不少人命丧这根金鞭之下。 洛衡举剑直劈而上，剑身卡入金鞭虎的尖牙之间，再难前进半步，正在两方僵持，它身后的长尾直朝洛衡甩了出去，咻咻带起破空之声。 似是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翻身跃起，避开金鞭长尾的攻击，敏捷落至金鞭虎的后背，抬手凝出一道灵力成刃，落掌狠狠打入金鞭虎体内。 金鞭虎吃痛横冲直撞，洛衡死死抓着它的皮毛，才不至于被它甩飞出去。 原本卡在虎口间的楚天阔掉在地上，应主人之召重回洛衡手中。 洛衡在混乱颠簸中抓住机会，抬剑深深刺入金鞭虎的后颈。 “吼！！——” 金鞭虎痛苦仰天咆哮，直朝一棵树撞了过去。 洛衡看见树下站着的江云，少女吓得面色发白，正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 洛衡怒斥：“江云！起来！” “哦…” 少女这才回过神来，可是也已经晚了，长尾狠厉朝江云横扫过去，江云恐惧闭上了眼。 “废物！” 洛衡气极，纵身跳下去把她扑倒，将江云死死按在身下。 “嘶……” 洛衡吃痛发出一声闷哼，金鞭贴着洛衡身后扫过，刮烂了他后背的衣衫，顷刻间血肉模糊。 “师兄！你没事吧？”江云慌忙搀扶着洛衡起身，却触摸到满手的鲜血，惊慌道：“你受伤了！” “……” 洛衡阴沉着脸一把推开她，抬手召回插在金鞭虎身上的楚天阔。 金鞭虎撞倒了一棵树，又转头朝洛衡直冲过来，身后的金鞭长尾躁动着左右晃动，猛地直朝洛衡甩了过来。 洛衡举剑“锵”的一声，楚天阔与金鞭长尾相撞，长尾缠在了剑身上。 金鞭虎后退使力，欲将宝剑强拽过去，洛衡死死抓着楚天阔的剑柄不放，与金鞭虎两相拉锯。 “师兄，我来帮你！”江云正说着走过来，靠近洛衡就打算抱上他的腰。 洛衡厉喝：“别碰我！” “哦…”江云被他斥得后退了一步，不敢再有动作了。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一团火焰从手掌中打出，顺着金鞭虎的长尾，迅速燃烧过去，很快金鞭虎被火焰吞噬。 金鞭虎全身覆满皮毛，火焰燃烧犹如一个火球一般，那个火球在地上不停地打滚，直直朝洛衡滚了过去。 洛衡抬手布下一道结界，将那个火球控制其中，顺便又添了一团火焰，直接将那金鞭虎烧死了。 洛衡终于松了口气。 “师兄，谢谢你。”江云满眼感激，“如果没有你，我今日恐怕就要死在这里了。” “……”洛衡不为所动，冷漠看着她，“江姑娘，你回去找你的师兄们吧。” 江云摇了摇头，“师兄，我想跟着你，你比他们都厉害，只有你能保护得了我。” “我没有义务保护你。”洛衡冷淡道，“你我只是萍水相逢的陌生人。” “陌生人吗……”江云似是有些苦恼，蹙着眉思索了好一会，又展露出天真的笑颜，“我去跟爹爹说，师兄你娶我好不好？这样你就能一直保护我了！” 洛衡恼怒：“你一个姑娘家，说这种话害不害臊！” “你们在说什么！” 一道愤怒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紧接着便看见原本跟在江云身边的弟子跑了过来，王师兄攥紧拳头，狠狠朝洛衡抡过去，“你果然是不安好心！” 洛衡抬手一掌凝聚灵力，把那位王师兄轰开，“既然你们跟上来了，就把你们师妹带回去吧。” 王师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更是怒不可遏，“我说你为什么会好心保护小师妹，原来是还有这般打算！如果不是我们赶来的及时，小师妹就要被你骗了！” 洛衡被他这番颠倒黑白的说辞气笑了，“这些话都是你的小师妹说的，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我还没答应呢，你这般着急做什么？” “我…我……” 本来只是洛衡无心的一句话，却像是点破了那位王师兄的什么心事一般。 原本盛气凌人的人，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话来，整张脸涨的通红，“我”了半天，也没有“我”出下文来。 洛衡没心思管他们的弯弯绕绕，冷着脸道：“既然你们觉得我心有不轨，那就有劳你们看好你们的小师妹，别再来烦我了。” 王师兄冷呵了一声，讽刺道：“自作多情，我们小师妹才看不上你。” “这样最好。”洛衡扭头走了。 “师兄！你别走啊！” 江云想去追洛衡，被王师兄拉住手臂，王师兄面色阴沉，“小师妹，他不喜欢你，你何必去热脸贴冷屁股？” 王师兄拉着她的力气很大，一只手犹如铁掌一般，紧紧箍在江云的手臂上。 江云吃痛去扒他的手，急声道：“王师兄你别拉着我，那位师兄受伤了！” “他受伤了也与你无关，跟我回去！” “师兄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得去照顾他！” “那就是他实力不够胡乱逞强！”王师兄满脸不悦，“如果他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伤了，我定然与他没完！” “王师兄，你怎么能这么说！”江云不高兴，用力踩了王师兄一脚，王师兄吃痛下意识松开他，江云提起裙摆就跑。 王师兄喝道：“拦住小师妹！” 其他弟子动作迅速，快步跑至江云面前，堵住江云的去路，江云扭头往回走，她的身后也有弟子拦路。 那众弟子将江云包围，江云无路可走，不满的控诉王师兄：“我要去告诉爹爹！我要离开百仙会！” 江云如此说着，摘下手腕的灵石手环，气冲冲地就准备朝地上摔。 王师兄眼疾手快把灵石手环抢了过来，沉着脸教训她，“我不离开这里，你也休想走，宗主要求我照顾你，一直到百仙会结束，你只能跟在我身边，哪里也不许去！” 江云第一次听见王师兄这般冷硬的话，看着他愣神了好一会。 委屈的情绪逐渐涌上心头，江云哭着跑走了：“王师兄，我讨厌你！” 第73章 百仙会完: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有江云的事在前，之后的几夜吓得洛衡一直没敢休息，生怕会再次被缠上。 洛衡一个人独来独往不躲不避，不管白天黑夜，在危月夜里大杀四方。 他的名次升的很快，七日的时间从垫底的籍籍无名，一直到名列前茅可争榜首。 一直到第八日凌晨太阳升起，所有弟子走出危月夜，计分榜上的成绩最终定格。 百仙会就此落幕。 洛衡以断层第一名高居榜首之位，在本次百仙会上一战成名。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身边唤了他，其他仙师的目光追随着少年人，听见他这声“师尊”后恍然大悟： “原来洛贤侄是暮霭仙尊的徒弟，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不知洛贤侄今年年方几何，可曾有过婚配？” “我家有一小女，与洛贤侄年纪相仿，洛贤侄日后得空，不如与小女见上一面？” 那群仙师的热情如狼似虎，端着和蔼可亲的模样，那般热切的眼神紧紧盯着洛衡，好像要把他生吞活剥了一般。 洛衡又惊又惧，不停地朝暮霭身后躲，“师尊……” 暮霭冷着脸护着洛衡，转身就欲离开他们的包围。 可那群仙师却不肯放过师徒二人，堵着暮霭的去路不让他们走。 眼看暮霭已经面露不耐之色，手里握着的折扇也蠢蠢欲动，恐怕下一刻就要动手。 以免再惹出事端，浮溟过去把人叫走：“暮霭，你跟我过来。” “嗯。”暮霭这才护着洛衡顺利出来。 直到远离了那群人，浮溟才放声大笑，毫不客气的揶揄暮霭： “古时候的科考，放榜日有‘榜下捉婿’的美谈。如今洛师侄风头正盛，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给你领个儿媳妇回来了！” 洛衡闻言浑身一震，忙辩解道：“浮溟师伯您可别乱说，弟子现在一心修炼，无心儿女情长之事。” 恐怕暮霭再误会什么，洛衡看向暮霭，“师尊……” 他下文还没出来，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声音温柔：“这七天你也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往届的百仙会结束后，还有一场由祁连上神主持的百家座谈会。 但是此刻祁连上神不在，便将其改成了宴会，为远道而来的各个仙家接风洗尘。 宴会由泽文泽武星君二人主持，宣布完百仙会众弟子的比赛成绩后，正式开宴。 暮霭与洛衡同坐一张席上，心疼道：“衡儿，你这次受的伤不少，回去得好好养养了。” “弟子明白。”洛衡不知看见了什么，低头就要朝桌子下边躲。 暮霭不解：“怎么了？” 洛衡压低声音：“有人在找我。” 暮霭抬头看过去，发现江云拉着一位中年男子到处走，目光飘忽不定，似是在寻找什么。 那中年男子看见暮霭，直朝暮霭走了过来，拱手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颔首，“江宗主。” 江云不满：“爹，你找错人了，我要找的是洛衡师兄，不是他。” 江宗主跟江云介绍暮霭：“这位暮霭仙尊，就是你找的那位洛衡师兄的师尊。” “真的吗？！” 江云瞬间笑逐颜开，朝暮霭福身拜礼，“拜见前辈，前辈你有看见洛衡师兄吗？” 暮霭道：“衡儿不在这里，不知江姑娘找他所为何事？” “洛衡师兄不在啊…”江云面露失落。 “不在就回去吧。”江家主对江云道，“这事以后再说也不迟。” “好吧……”江云失魂落魄的往回走，喃喃自语道：“我明明刚还看见洛衡师兄在这里……” 江云不知想到什么，突然回头蹲下身，撩起桌帘朝里看，正好与里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洛衡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江云欣喜出声。 洛衡有些尴尬，“我、……师尊的筷子掉了，我来帮师尊捡筷子。” “……”暮霭面上不动声色，悄悄把桌上的筷子拂到地上。 洛衡捡起筷子爬上来坐好，像模像样的把筷子整齐摆放在桌子上，好像他刚刚真的只是去捡筷子了。 “江姑娘找我有什么事吗？”洛衡疑惑问道。 “洛师兄，爹爹已经答应了，”江云有些兴奋，面上又带着几分小女儿家的羞红，“你娶我吧！” “什么？！咳、咳咳——” 洛衡端起茶盏刚喝了口茶，还没咽下就听见她语出惊人的话，被呛得好一阵咳嗽。 暮霭默默抬手，帮洛衡拍背顺气。 洛衡问：“江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江云摇了摇头，满脸爱慕的看着洛衡，“书上说，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洛衡师兄你救了我两次，我一定要嫁你为妻！” “江宗主，这……” 洛衡满脸为难看向江宗主，希望他能说些什么，阻止江云这般荒诞的想法。 江宗主丝毫没有接收到洛衡的意思，笑吟吟开口：“洛贤侄意气风发，在危月夜中又对我女儿呵护有加，把我女儿的未来交给你，老夫很放心呐！” “？？？” 什么呵护有加！ 他和江云待在一起的时间，貌似还不到一个时辰吧？ 江宗主又对暮霭道：“暮霭仙尊，今日趁着这个机会，不如就把婚事定下来吧？” 洛衡忙道：“江家主误会了，晚辈对令爱并无男女之情，之前相救不过是举手之劳，如果遇到其他人，晚辈也同样会出手。” 江云道：“可是洛衡师兄，我在危月夜里遇到这么多人，只有你帮我了。” 江宗主认同点头，“相遇就是缘分，洛贤侄先不要推拒，你们都还年轻，感情之事以后再培养也不迟嘛。” 洛衡苦着脸道：“我现在一心修炼，并未考虑过这些事，令爱若是跟着我免不了要受冷落，江宗主还是为令爱再觅良人吧。” 江云坚定道：“洛衡师兄，我不怕苦，只要你娶我，无论多苦我也能接受。” 江宗主道：“婚姻是人生大事，洛贤侄你迟早也要走出这一步。你与云儿不如先定下亲事培养感情，娶云儿过门一事等日后时机成熟了，再办也不迟。” “……”洛衡无话可说了。 这一家子怎么都这么无理取闹！ “暮霭仙尊，如果洛贤侄没有问题，此事就这么定了……” “不行！”洛衡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不可能再与其他姑娘定亲！” 第74章 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江云愣住了，泫然欲泣：“洛衡师兄，你刚刚不是还说不考虑婚姻大事吗？” “江宗主，江姑娘，抱歉。” 洛衡拱手相拜，满脸诚恳继续往下编，“晚辈心里有倾慕之人，还未曾表露心迹，但是晚辈此生非她不可，请恕晚辈难以从命。” “你既然有心悦之人为什么不早说？”江宗主不悦，甩袖训斥：“为什么又要来招惹我女儿！” 暮霭出声护徒弟，“江宗主，衡儿从始至终就不曾答应过令爱什么。” “那洛公子为何要救我女儿？”江宗主愠怒道，“救了我女儿却不负责，可怜我女儿痴心错付，为你郁郁寡欢忧思成疾，这就是洛公子想要的结果吗？” 这人在这里满口胡言乱语，扯皮了半天一直纠缠不清，洛衡的火气也起来了，怒怼回去：“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挟恩图报，实为不耻。” 暮霭意有所指，带着几分警告的意味，安抚的拍了拍洛衡的肩，似笑非笑看着他们父女二人，“江宗主，你说是不是？” “仙尊说的是。” 江宗主不敢在暮霭面前放肆，气势瞬间削弱了大半，“可是……” 暮霭道：“没有可是，强扭的瓜不甜。” 拒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是……” 江宗主只能就此作罢，转头拉着江云离开了。 “洛衡师兄……” 江云还在依依不舍的回头看洛衡。 一直到他们走后，洛衡还在疑惑，“怎么走的这般痛快？” “是因为你师尊。”旁边桌上的浮溟开口给他解惑，“你师尊半步飞升位列仙尊，在这修真界里，还没有人敢正面跟你师尊起冲突。” 洛衡若有所思，仍有不解：“他们既然知道我师尊，为什么又要纠缠我？” “同样也是因为你师尊。”浮溟解释，“那位江姑娘看着像是个单纯的，可能就是单纯的喜欢你而已。缥缈宗是个三流门派，倘若能通过你搭上你师尊，他们也会因为你师尊的名头水涨船高。” 洛衡若有所思，“弟子明白了。” “不过，洛师侄你刚刚说的心悦之人，是咱们云隙山的吗？” 浮溟的脸上露出几分调侃的笑意，“不知那位师兄座下的仙子？还是去年临近年关时，与你表明心迹的那位师姐？” “衡儿？”暮霭也好奇的看着他。 “没有的事！” 洛衡有些羞恼，脸颊上浮现出几分红，“我刚刚随口乱说的，浮溟师伯您就别打趣我了。” “有也没关系。”暮霭抬手摸了摸洛衡的脑袋，温和道：“记得告诉我，我帮你做主。” “师尊！”洛衡面露窘迫，不满控诉：“您怎么也跟浮溟师伯一样！我还小，不想考虑这些事，能每日跟着师尊修炼，我就已经很知足了！” 浮溟笑他，“你还能一辈子跟着你师尊吗？” 洛衡困惑：“为什么不能？” …… 宴会进行到一半，忽然有人站了出来。 那人走到宴厅中央，跪地俯首向上长拜，“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恳求玉龙金殿为在下做主！” 泽文道：“起来说话。” 那人站起身，“在下是潭水林家家主，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这话说完，满座哗然。 随即席间又有两个人起身，与林家家主同站一起，朝上作揖长拜： “在下迎春城齐家，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在下玉林城凌云宗，同样状告云隙山暮霭仙尊！” 泽文面露凝重，深深看了一眼暮霭，见暮霭无动于衷坐在那里，像是松了口气般。 “从实道来。”泽文对台下之人道。 “暮霭仙尊夜闯我林家大开杀戒，我儿与三长老惨遭其毒手，恳请二位星君为在下主持公道！” “暮霭仙尊强闯我林家，杀了我家家主与多位长老！” “暮霭仙尊联合江湖庸医，掳走了我儿妾室，更是残忍杀害了我儿与儿媳，可怜老夫中年丧子，恳请玉龙金殿为我儿做主！” 席间议论纷纷，不时有目光瞟向暮霭的方向。 泽文道：“暮霭仙尊，你有什么话可说？” 暮霭淡淡应下：“人是我杀的。” “暮霭！” 听他应得如此坦然，浮溟着急了，“你是有原因的，对吧！无故杀人，是要面临玉龙金殿重罚的！” “泽文星君，泽武星君。”洛衡随即站起朝上拜道，“我师尊是为了救我，才会强闯各大仙门的……” 凌云宗宗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这位小公子，在下可不认识你，你可休要把你的事，朝在下身上栽赃。” 林家长老怒斥洛衡：“明明是你与你师尊二人大闹城主府，又扰乱我迎春城祭祀，我林家作为驻守迎春城的仙家，自然是要抓捕你们问罪！不过是只抓住了你，没抓住你师尊罢了！” 洛衡反驳道：“你既然要抓我问罪，大可堂堂正正的下通缉令。又何必多此一举做出宋家的局，诓骗我与方家公子前去！况且你们审都没审就动用私刑，如果能算秉公处理，只能算是私仇！” 林家长老拂袖冷哼，“无赖小儿，满口胡言乱语！” 洛衡愤怒道：“明明是你们欺我在先，岂敢恶人先告状，……” “衡儿。” 暮霭缓慢站起身，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示意他安心，随后抬起眼眸直视上方，眸光冷淡极具压迫感，狐王陛下不怒自威： “齐家与林家欺辱本座的徒弟洛衡，凌云宗欺辱本座的子民，二位星君你们说，本座应不应该动这个手？” 表面是询问的语气。 实则是追责的口吻。 泽文与泽武二人心里一沉。 手握凇山族长本命佩剑的徒弟。 狐王陛下做主为臣民报仇雪恨。 如今主子不在这里，此事涉及凇山氏，已经不再是私人恩怨。 这其中任何一件事，都不是他们两个下属能解决的了。 泽文道：“等祁连上神回来，此事再另行商议。” 林家长老不服气，“泽文星君，难道就要纵容此等恶人危害修真界吗？” “暮霭仙尊是祁连上神看中提携的人，你口中所谓的恶人是谁？”泽武不悦呵斥，“是暮霭仙尊，还是祁连上神！” 冒犯修真界之主，更是大不敬的罪过，林家家主颔首认错：“在下不敢。” 泽文道：“有关暮霭仙尊的一切，我等无权处置。此事需要等祁连上神回来，再行商议定夺，退下吧。” “是。” 台下的三人，不情不愿的退下了。 第75章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宴会结束，众人回到云隙山。 暮霭是将洛衡抱下马车的，洛衡靠在暮霭怀里沉睡着，锦方看见他们又皱起眉头，“洛衡这是怎么了？” 暮霭轻声道：“累了，睡了一路。” “……”锦方这次难得的没有说教他，点头认同：“他确实应该好好歇歇了。”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琅华小筑，给他收拾好后将他放进被子里。 暮霭周身有灵光闪过，人形消失不见，小狐狸跳上床，低头钻进了洛衡被子里。 洛衡的手触碰到毛茸茸的狐毛，无意识的摸了两把，眼睫轻颤睁开眼，“暮暮！” “嗷。”没想到洛衡居然醒了。 小狐狸抬起脑袋，凑过去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小狐狸抱在怀里，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问它：“暮暮，你能变大吗？” “嗷？”暮暮不解的看着他。 “你变大一点吧，”洛衡抚摸着暮暮的狐毛，“抱着舒服。” “嗷。” 暮暮同意了，爬出洛衡的被子跳下床，周身有灵光萦绕，九尾墨狐的身体正在迅速变大。 洛衡坐起身，现在只能仰视它。 看着两人之高的大狐狸满眼欢喜，洛衡朝床榻里侧挪了许多，拍了拍旁边的位置，期待道： “暮暮，上来。” 大狐狸体型庞大，这点地方根本不够暮暮待的。 暮暮上床调整位置，将洛衡圈进怀里，伸爪子把原来盖在洛衡身上的被子扒开，以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当做被子，重新给洛衡盖好。 洛衡倚靠在大狐狸身上，深陷在柔软的狐毛里，被暮暮的温暖的体温包围。 “嗷嗷。”暮暮蜷成一大团，脑袋放置在洛衡旁边。 “你还是变大了更好。” 洛衡甚是满意，伸手抚了抚狐狸脑袋，躺在大狐狸怀里沉沉睡过去了。 当日夜里。 浮溟来琅华小筑的时候，就见院里噼里啪啦的燃烧着火堆，火堆上正架烤着一只肥美的山鸡。 暮暮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了，洛衡抱着小狐狸坐在火堆旁，一人一狐聚精会神，都在盯着还没烤熟的鸡肉。 浮溟道：“你们两个在做什么？” 洛衡道：“我看后山上有许多山鸡，就去抓了几只回来，正好给暮暮烤着吃。” 浮溟不太理解，“它又不是不能跑，还需要让你去给它去抓山鸡？” 洛衡脸上有些不好意思，揉了揉怀里小狐狸的爪子，“今天暮暮陪我睡觉的时候，它的爪子被我压麻了，现在跑不动。” “……” 架子上的鸡肉在火烤下激发出肉香，洛衡娴熟的撒上调料，转动插着山鸡的木棍旋转炙烤，仔细的检查着肉的状态，生怕没烤熟或者再烤焦。 看他这般谨慎的态度，浮溟面色复杂，“这狐狸现在连生肉都吃不得了？还得让你给他烤？” “是。”洛衡没有听出浮溟话里的嫌弃之意，一本正经的回答道：“暮暮不喜欢吃生鸡肉，一直都是我给它烤的。” “……” 这狐狸以前都是抓住山鸡直接就咬的。 洛衡继续道：“暮暮现在无论捕猎到什么东西，就会给我带过来，我帮它料理完后它才会吃。” 浮溟忍不住问：“如果你不在呢，它难道就不吃东西了？” 洛衡道：“我会给暮暮提前准备好的，多准备几天的吃食，都放在小厨房的锅里盖着，再覆上灵力保温，到暮暮吃的时候不会冷。” “……”浮溟无言以对，深深看了一眼小狐狸。 两人正是说话的功夫，架子上的鸡肉烤好了。 洛衡将其从火堆上拿了下来，放在一边晾着，转头又将另外一只已经处理好的生山鸡，架在火堆上开始烤。 待那只已经烤好的山鸡晾凉，洛衡才将其拿给暮暮。 浮溟以为，洛衡会直接拿给暮暮吃。 在浮溟意想不到的眼神中，洛衡将山鸡从木棍上取下，剔除干净其中的骨头，再撕成小块，才喂给小狐狸吃。 “……”浮溟啧了一声。 蠢狐狸现在也开始矫情了。 “嗷。”暮暮朝浮溟叫了一声。 洛衡恭敬问道：“浮溟师伯，不知您今夜前来所为何事？” 浮溟看着小狐狸，“我是来找你师尊的。” 洛衡为难：“从弟子今日睡醒，就一直没有看见师尊。” “他不在就不在吧。”浮溟无所谓摆了摆手。 “玉龙金殿把你参加百仙会夺得魁首的奖金送来了，有两万灵石，你记得让你师尊去掌门师兄那里取。” 洛衡应了一声“是”。 “你继续喂它吧，我走了。” 浮溟没有在此地多留，转身离开了。 —— 转眼又过了三年。 洛衡到了该加冠的年纪了。 琅华小筑的正室，师徒二人两相对坐。 暮霭问：“衡儿，今年你的生辰也是你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过？” “师尊您说怎么过，就怎么过。” 洛衡低着头，盯着面前茶杯上的花纹，甚是心不在焉的回答。 “这是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自己做主才是！” 暮霭皱眉不悦，语气里染上几分严厉，“什么叫我想怎么过就怎么过，那我今日叫你过来，又有什么意义！” “是。”洛衡身形微颤，似是被暮霭吓到了一般，抬起头看向暮霭，“不知师尊有什么建议？” 洛衡刚刚的反应，暮霭看在眼里，放缓了声音道：“你的加冠礼的你的人生大事，你应该去祭拜你的母亲。” 洛衡面露为难，“师尊，我不想回隅平城。” 暮霭道：“你的加冠礼，应该由你的长辈主持，我知道你不愿看见洛家主，但你应该去见见你母亲。” “师尊，您也是我的长辈。”洛衡道，“我的母亲和奶娘都已经不在了，现在您是我唯一的家人，我的加冠礼，也应该由您来主持。” “好。”暮霭点头答应下来，“衡儿你想要什么，我去准备。” 洛衡道：“师尊您看着来就好。” “……”暮霭伸手探了探洛衡的额头。 骨节分明的手带着温暖的热意，洛衡浑身一震，不知是没坐稳，还是在躲避暮霭一般，整个人突然朝后仰倒过去。 “衡儿！” 暮霭眼疾手快抓住他，才不至于让洛衡真的摔倒。 重新把洛衡拉回来坐好，暮霭担忧的看着他：“你最近怎么了，怎么魂不守舍的？病了吗？要不要去找云英看看？” “……师尊，弟子身体不太舒服，先回去了！” 洛衡匆匆起身，几乎是落荒而逃。 第76章 洛衡有心事 “云英，你来看看衡儿。” 暮霭把云英叫来琅华小筑，领他进了洛衡的屋里。 洛衡闷在被子里，从头盖到了脚。 暮霭出声唤他，“衡儿，你出来，让你云英师伯给你看看。” 以往最是温顺听话的少年人，如今不知怎的开始闹脾气了，洛衡不肯见人，“师尊，我没事，您让云英师伯走吧。” 暮霭走过去坐在他床边，轻轻拍了拍他，温声哄道：“衡儿，你先把被子放下来，别闷坏了。” 被子下的人在发抖，洛衡的声音听着有些气喘，像是在竭力隐忍着什么，“师尊你们走吧，你们走了我就出来。” 听出他现在的不对劲，暮霭转头看了云英一眼，云英无声点了点头。 “衡儿。”暮霭强行扯开洛衡的被子，少年人脸色通红，已经被捂得满头大汗。 洛衡不满：“师尊，您干什么！” 暮霭将他扶起来坐好，抬手给他拂开胡乱贴在额上的碎发，担忧道：“怎么回事？可以跟我说说。” 云英走了过来，温声开口：“洛师侄，暮霭说你不太舒服，你现在感觉如何？” 洛衡摇头，“我没事。” 暮霭不信：“衡儿，你最近很不对劲，到底出什么事了？” “我没事，真的没事……” 洛衡的声音里几乎带上哀求，“师尊，云英师伯，求求你们回去吧。” 云英给洛衡把过脉，“洛师侄确实是没事，应该是暮霭你多虑了。” “师尊，我想睡一觉，”洛衡又躺了回去，满脸疲惫道：“我睡一觉就好了……” “是不是我最近给你安排的课业太重？明日给你放一天假怎么样？”暮霭不放心，抬手抚上他通红的脸颊，“要不我在这里陪着你吧。” “不用！”洛衡像是遇到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情绪突然变得激动，不停地朝后躲，避开暮霭的触碰，“弟子没事，就不劳烦师尊了！” 暮霭担心：“衡儿，你究竟怎么了？” 云英看出什么不对，出声道：“暮霭，你就别刺激他了，咱们走吧，让洛师侄好好休息。” “好。”暮霭站起身，“衡儿，你如果有问题记得跟我说，我就在隔壁。” 说完便和云英一起走出去了。 走出洛衡的屋，云英压低声音，对暮霭道：“洛师侄应该是有什么心事，不想告诉你。” 暮霭苦恼道：“衡儿最近一直待在我身边，没有离开过琅华小筑，能遇到什么难事？” 云英道：“你是洛师侄的师尊，是他的长辈，他有事不会告诉你很正常。” “总能让衡儿一直这样吧？” “洛师侄不是跟暮暮关系好吗，他或许会跟暮暮倾诉。”云英给暮霭支招，“你可以变回原身，再去探探洛师侄的情况。” 暮霭点头，“好，我试试。” 当日晚。 小狐狸从隔壁正室跑出来，钻进了洛衡所在的偏室里。 “暮暮，你来了呀。” 洛衡不像往日那般，看见暮暮满心欢喜，今日却是忧心忡忡一脸愁容，弯腰把小狐狸抱了起来，抚摸着它的狐毛：“是师尊让你来的吗？”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现在我不是你师尊，你可以跟我说说。 洛衡深深叹了口气，“你会跟师尊告状的，我不跟你说了。” 暮暮：“……” “陪我睡觉吧。” 洛衡把小狐狸抱到床上，把脸埋进它毛茸茸的肚子里深吸了一口，一脸满足：“你身上有师尊的味道。” “嗷？！” 暮暮两眼惊直，四仰八叉的躺在床上，忘了挣扎忘了翻身起来，赤红色的琉璃眸中写满了不可置信， 小狐狸被他这般越矩的举动惊到了，它陪着洛衡一起睡觉这么多年，洛衡从来没有摸过它的肚子！ 今日这是怎么了？！ “暮暮，你变大一点吧。” “嗷。” 暮暮听话照做，九尾墨狐庞大的身躯，很快占据了整张床榻。 洛衡躺进大狐狸怀里，自顾自的抓过尾巴当被子盖在身上，满足的抚摸着狐狸毛，自顾自的说着：“不知道为什么，我最近特别想见师尊，但是又不敢去找师尊，幸好还有你在。” “嗷？”想见我却又不敢找我？ 洛衡叹气道：“暮暮，你可千万别跟师尊说，我怕师尊又要说我在胡思乱想了。” “嗷嗷。”不会。 狐狸脑袋凑近洛衡，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睡吧。” 第二天，暮霭还是给洛衡放了一天假。 既然知道了洛衡最近不敢见他，暮霭白日里也就没有再出现，暮暮陪在洛衡身边，陪着洛衡在屋里看书。 白日上午，外边传来喧哗声。 洛衡被打扰，疑惑皱起眉。 琅华小筑地处偏僻，除了那些来找师尊的师伯们，鲜少有人踏足这里，外面怎么会传来喧闹声？ “师尊，您别闹了，快回去吧。” “浮溟师兄，这里是暮霭的琅华小筑，你的清澜水榭不在这个方向。” 原本趴在洛衡腿上睡觉的暮暮，也被外边的声音吵醒了，不悦跳了下去朝外边走。 “砰”的一声，屋门被人撞开了。 浮溟闯进门，洛衡当机站了起来，谨慎的看着他，“浮溟师伯。” 浮溟面颊酡红，满身酒气状若疯癫，看样子是喝醉了，正在耍酒疯。 “师尊。” 一个弟子和云英紧随进门，那弟子立即上前扶住浮溟，“您走错地方了，咱们回去吧。” 洛衡疑惑：“浮溟师伯这是怎么了？” “师尊前些日子出门了，昨晚刚回来，回来后就将自己关在屋里，喝了一晚上的闷酒，今早弟子去请安时才发现，师尊已经醉的不省人事了。” 那弟子满脸歉意，“洛师弟，给你添麻烦了。” 浮溟不甚清明的目光在屋里扫视一圈，突然挣开搀扶着他的弟子，摇摇晃晃朝洛衡走过去，突然伸手捏住洛衡的脸颊，嘲讽地大笑道： “沈清南，你也有今天啊！” “师尊，你认错人了，这是洛师弟。” 那个弟子头疼的去拉浮溟，浮溟不理会他，捏着洛衡的脸左看右看，面上露出几分了然的神色，喃喃自语： “你是洛衡，不是沈清南。” “像，太像了。” “洛衡，你不愧是沈清南的儿子。” 第77章 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的脸颊已经被浮溟捏红了，浮溟却还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嗷！” 看洛衡不敢反抗，暮暮为护徒弟挺身而出，小狐狸后腿蹬地纵身跃起，直朝浮溟扑了过去，伸爪子狠狠朝他的脸挠了一爪子。 浮溟被它撞得踉跄后退，被他的弟子扶住才勉强站稳，吃痛捂着脸上的抓痕，愤愤指着小狐狸，中气十足的骂道： “暮霭！你这蠢狐狸！” 洛衡忙去把暮暮接在怀里，听见浮溟的话一愣，“浮溟师伯，我师尊不在这里。” “浮溟师兄醉得糊涂了，叫错人了。” 恐怕洛衡会生疑，云英忙出声打圆场，吩咐跟在浮溟身边的弟子，“还不快把你师尊带走。” 那弟子无奈道：“师尊从今早开始，一直闹到现在了。” 云英道：“那就带你师尊去我那里，我给他煮醒酒汤。” “是。”那弟子强拉硬拽，把醉醺醺的浮溟拖走了。 “洛师侄，打扰了。”云英转身离开。 洛衡看着他们走出琅华小筑，抬手抚摸小狐狸的毛，向它征求意见，“暮暮你说，我要不要也跟过去看看？” “嗷？”为什么？ “浮溟师伯认识我母亲，”洛衡望着琅华小筑门口的方向，久久没有回神，低声道：“他似乎知道我母亲的死因。” 芳菲堂。 浮溟大醉睡了两天才醒，醒来时看见暮霭和洛衡都在这里。 洛衡急声开口：“浮溟师伯，您怎么会认识我母亲！” “你母亲？”浮溟似是还没回过神来，两眼迷茫，扶着额头反应了好一会，“沈清南吗？” 洛衡连连点头，“正是。” 浮溟转头看向洛衡，面前少年人的模样，与记忆中的那个人高度相似。 恍惚之间，好像两道人影重合。 “你和你母亲长得这般相像，我早就应该发现的。”浮溟苦笑了一声，“洛师侄，衡儿，或许你应该叫我一声伯父。” 洛衡一愣，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声音颤抖：“您、您和我母亲什么关系？” “差一点，我就是你的父亲了。” 浮溟说起当年之事： 当年的隅平城，没有如今的洛家，还是仙门沈家坐镇。 那时的沈清南，是沈家独女，更是未来沈家的接班人。 而那时的浮溟，只是云隙山一介普通内门弟子。 沈清南和浮溟，是曾经的仙侠道侣，感情甚笃，已经互许终生，就差合籍大典。 “我不同意这门亲事，沈家的掌家权，绝对不能交给一个外人。” 沈老先生棒打鸳鸯，将沈清南强行带走关在家中，为此沈清南闹过不止一次。 浮溟不肯放弃爱妻，也多次前去求娶，受尽了沈老家主的刁难。 久而久之，沈老家主拗不过他们二人情比金坚，终于同意松口退一步。 “只要浮溟公子愿意退出云隙山，入赘我沈家、在家中相妻教子主持中馈，保证不再过问仙门之事，老夫就同意这门婚事。” “不可能！” 骄傲如浮溟，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虽然他并未想过有关沈家的事，但是被人这般提出来，这是对他明晃晃的羞辱。 沈老家主冷笑，一副看破了他心思的模样，鄙夷道：“小女将来是要接手沈家的，浮溟公子你一无所有，却能与我女儿结识，你心里安的什么心思，你自己清楚。” 浮溟不卑不亢，“在下与清南相识，并非是因为沈家。” 沈清南为浮溟说话，“爹，浮溟他不是贪慕荣华之人，他是云隙山掌门的亲传弟子，日后绝对大有作为。” 沈老家主不耐烦摆手：“浮溟公子若不同意，此事就不必再谈了，老夫是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 浮溟不愿因为沈家，放弃自己的前途，即便他与沈清南伉俪情深，当时闹得不欢而散，二人的婚事也就此不了了之了。 多年之后，缘回轮转，浮溟与沈清南在一处茶馆偶然再见。 浮溟已经位列宗师之位，成为名震一方的浮溟仙师，沈清南也成为新任沈家家主。 或是曾经的恋人，亦或是昔日的好友，二人相见没有剑拔弩张分外眼红，反而是出奇的平静。 当时沈清南，已经怀有身孕。 沈清南说，自从当年浮溟离开后，沈老家主为她另择了一位姓洛的公子。 那位洛公子答应了她父亲的所有要求，并且愿意入赘，次月二人就在沈老家主的主持下完婚了。 “他对你怎么样？” “长峰对我很好。” 提及沈清南腹中的孩儿，沈春南蘸着茶水，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孩子的名字我已经取好了，如果是个女孩，就随我姓沈，如果是个男孩，就随他姓洛，无论姓什么，他（她）都将是未来的沈家家主。” 沈清南说这话时一脸幸福。 哪成想，造化弄人。 后来沈清南生产时被害难产而死，季玉兰带着一子一女登堂入室。 沈家大势已去，洛长峰掌权上位。 隅平沈家已经成为过去时，如今只有隅平洛家。 —— “沈清南真是瞎了眼，枕边人是人是鬼都分辨不出来。” 浮溟说到这里满脸嘲讽，似是有一种大仇得报的快意，“沈老家主当年看不上我，可曾想过他沈家也有这么一天。” 洛衡听完心绪复杂，“师伯，您怎么突然想起这些事了？” “我外出归来，正好路过隅平城，本想去探望故人，却没想到故人已经不在了。” 浮溟说这话时，语气里难掩讽刺之意，却又带着几分淡淡的感伤。 伺候在浮溟身边的那个弟子，似乎是想起来什么，“师尊多年未娶，好像就是因为这位沈家主。” 浮溟瞪了他一眼，呵斥道：“用得着你多嘴！” “衡儿，当年沈清南怀着身孕时，还找过我一次，这是她让我给你的。” 浮溟拿出一块玉牌递给洛衡，玉牌上镌刻的一个鎏金的“沈”字。 洛衡将玉牌接过去，不解的看着浮溟，“这是？” 浮溟道：“沈清南或许早就知道洛长峰心怀不轨了，洛长峰上位后逼走了许多原来沈家的长老，这块玉牌是沈家的家主令，那些长老只认沈家的继承人。” 洛衡惊愕，“我母亲这是想让我夺位？” 浮溟严肃道：“你本来就是下一任名正言顺的沈家家主。” “……”洛衡之后是久久的沉默，攥紧了手里的玉牌。 “还有，”浮溟继续道，“你母亲希望你能拜我为师，一直到你二十五岁重掌沈家。” 第78章 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 暮霭不悦，“你休想！” 浮溟面露无奈，“知道你疼衡儿，我也没打算跟你抢。” 他丝毫不怀疑，只要他敢把洛衡带走，蠢狐狸晚上绝对得去找他麻烦。 暮霭问：“你还有其他事吗？没事我和衡儿就回去了。” 浮溟摆摆手，“你们走吧。” “衡儿，走吧。” “师尊您先回去吧，弟子晚点再走。” 暮霭与洛衡几乎是同时出声，之后洛衡沉默的低下了头，默默朝旁边挪了一步，远离了暮霭几分。 “这是怎么了？”浮溟一怔，疑惑的目光在二人之间打量，“你们师徒吵架了？” 云英解释：“洛师侄好像有什么心事，跟暮霭闹别扭了。” “闹别扭了？这简单。”浮溟下地把洛衡拉到身边，“让衡儿跟我去清澜水榭住一阵子，等想通了再回去。” 暮霭皱眉：“衡儿又不是没地方住，哪里需要跟你走……” “好。” 暮霭话音未落，洛衡已经答应了下来。 “衡儿。”暮霭面色阴沉下来。 洛衡不敢抬头去看此时他师尊的脸色，低着头讷讷道：“师尊，弟子现在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还请师尊能体谅。” “孩子大了，也开始叛逆了。”浮溟轻笑着感慨，“暮霭，让衡儿跟着我没问题，你自己回去吧。” “……嗯。” 暮霭脸色不是很好，转头出门去了。 清澜水榭建在水上，湖水清幽若碧绿翡翠，其上铺设有一道水上长廊，廊回路转通向四面八方。 洛衡跟着浮溟走在长廊上，浮溟眸光一转像是打定了什么主意，突然伸手去牵洛衡的手。 “！！！” 洛衡受到惊吓连连后退，迅速把双手藏到身后，惊疑不定的看着浮溟，说话都有些结巴了，“伯、伯父，您想做什么？” “没事，就想逗逗你。”浮溟轻笑了一声，“怎么暮霭能牵你的手，我就不行？” 洛衡道：“他是我师尊，是长辈。” 浮溟笑道：“我也是你长辈，而且我勉强算是你母亲的前道侣，论起关系来，应该我跟你更亲近才是。” 洛衡脸红了，说话的声音也弱了不少，“不、不一样……” 浮溟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看洛衡这般反应，目光里带着几分探究，“我有点好奇，你以前和暮霭关系最好，怎么就开始闹别扭了？” 洛衡面露愧疚，“是我的问题。” “你既然不想见暮霭，就在我这里一直住着吧，正好也能跟我做个伴。”浮溟慈爱的想伸手摸摸洛衡的头。 “……”洛衡抗拒，后退了半步躲开。 浮溟看笑了，“只愿意让暮霭靠近你，是吗？” 洛衡低低“嗯”了一声。 入了夜。 湖面澄明，湖水倒映着月光。 湖心亭中，洛衡一个人坐在石桌旁边，正望着湖面发呆。 “怎么还不睡？”浮溟走了过来。 洛衡情绪低落，“突然换了一个环境，睡不着。” “嗷嗷。” 突然传来几声狐叫，洛衡循声看过去，暮暮居然找来了清澜水榭。 “暮暮！”洛衡立即起身，朝小狐狸走过去。 “嗷！”暮暮看见洛衡，也欢快地朝他小跑了过来，纵身跳起扑进了他怀里。 洛衡抚摸着小狐狸的毛，心情肉眼可见的明媚了许多。 “……”浮溟满脸无奈。 这就追过来了？ 蠢狐狸还真是离不开洛衡。 感觉洛衡也离不开蠢狐狸。 看着他们一人一狐甚是和谐，浮溟不禁去想，如果洛衡知道暮暮就是暮霭，他们还会不会关系这么好？ 今晚正好趁着闹别扭的两位主角都在，浮溟有心帮他们冰释前嫌：“衡儿，你为什么会跟暮霭闹别扭？” “嗷？”暮暮也好奇的抬头看着洛衡。 洛衡抚摸狐毛的手一顿，“伯父，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是你的长辈，帮你解决问题是应该的，”浮溟语重心长道，“而且暮霭对你这般好，你还跟他闹别扭，别再寒了他的心。” “……”洛衡犹豫了一下，垂下眼眸轻声开口：“我知道师尊对我好，可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 浮溟不解：“何出此言？” 洛衡道：“我最近总有一种想见师尊，却又不敢与师尊相处的感觉。我与师尊待在一处的时候，一直感觉浑身不自在。” “怎么浑身不自在？是讨厌？还是不耐烦？或者是其他的？” 洛衡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浮溟换了一种问法，“你和暮霭相处的时候，有什么感觉？” 洛衡想了一会，老老实实地回答：“心跳加快，紧张，感觉身上有一股火在烧，师尊一靠近我，我就浑身不舒服。” “……” 浮溟眼神复杂看了一眼小狐狸，已经大致猜到洛衡是怎么回事了。 “如果是暮暮呢？你也会有这种感觉吗？” 洛衡摇头，“没有。” 浮溟直接下定论：“是暮霭的问题。” “嗷！”小狐狸不满，张口就想咬他。 “你别闹。”浮溟伸手捂住暮暮的嘴，不知怎的突然生气了，语气严厉告诫暮暮，“你回去告诉暮霭，衡儿从今天开始在我清澜水榭常住，不打算回去了！衡儿看见他不舒服，让他也别来打扰衡儿！” 看似是让暮暮转达，实际是在警告暮霭。 看洛衡这般纠结的模样，应该是还没意识到这是怎么回事，趁着这个时间，必须先从源头解决问题。 “伯父？！” 洛衡震惊看着浮溟，这番话如果说给他师尊听，相当于直接斩断了他与暮霭之间的师徒情分，让他以后如何再面对他师尊？！ 浮溟的口吻不容拒绝，“你以后要是还想好端端的与暮霭相处，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不会害你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你和暮霭分开一段时间。” “嗷嗷！”小狐狸满眼不信任，张口咬住浮溟的手。 “松口！”浮溟阴沉着脸，把手从小狐狸口中抽出，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来。 “伯父，您别欺负它。” 洛衡担忧，伸手想把暮暮抱回来，浮溟拎着暮暮避开了他，“衡儿，天色很晚了，你回去休息吧。” “让暮暮陪着我……” “听话！”浮溟的语气突然加重许多，“它是琅华小筑里的狐狸，我帮你把它送回去还给暮霭。” “……是。” 洛衡应得不太情愿，失落的离开了。 “嗷！”小狐狸伸爪子想挠浮溟。 浮溟捏住它的爪子教训它，“衡儿的问题，都是因为你溺爱出来的！以后这孩子我帮你管教，不能再让你教了！” 第79章 不争气啊不争气 “噗通”一声，是重物落水的声音。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还没有走远，听见声音又转头回来了，只见浮溟站在湖心亭的边缘，一只手还举在半空中。 小狐狸掉进水里不停地挣扎扑腾，凄凄惨惨的嚎叫着。 “暮暮！”洛衡想也不想直接跳下水，奋力朝小狐狸游了过去。 洛衡把小狐狸救上岸，小狐狸湿淋淋的靠进洛衡怀里。 “嗷嗷……” 暮暮委屈的朝洛衡叫了两声，然后满眼敌意朝浮溟呲牙。 小狐狸在跟洛衡告状。 浮溟立即否认，“蠢狐狸你可别污蔑我，刚刚是你自己跳进去的！” “暮暮通人性，它不是贪玩的狐狸，他才这么小，如果跳下去会淹死的！” 洛衡无条件信任小狐狸，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尽是不满，“伯父您刚刚还说要把暮暮送回去还给师尊，转头就把它扔进了水里，难不成要让它自己游回去吗！” “衡儿，真不是我！”浮溟为自己叫冤，“真的是它从我手里挣脱，自己跳下去的。” “嗷嗷……”小狐狸满眼恐惧，畏畏缩缩的朝洛衡怀里钻。 见暮暮如此反应，浮溟刚才的辩解实在没有什么可信度。 浮溟看着洛衡不相信的眼神，怒斥暮暮：“蠢狐狸，你装什么惨！” “暮暮不喜欢被人拎着，肯定是伯父您把它抓疼了，它才会挣扎的。” 洛衡的语气里带着埋怨，每个字无不是在袒护小狐狸，“暮暮平时很乖，从来不会胡乱闹腾。” 浮溟有苦说不出：“……” 洛衡你真是没救了！ 怪不得能被那狐狸吃的死死的！ “既然您这般不喜欢暮暮，我以后会把暮暮藏好的，不会再碍您的眼了。”洛衡这句话里带着怨气，转头抱着暮暮回去了。 “……” 浮溟恨得牙痒痒，蠢狐狸真是好手段！ 洛衡把小狐狸抱回房，顾不上现在的自己浑身湿透，拿来一块干布巾给暮暮擦毛。 “嗷……”暮暮张口轻轻咬住洛衡的手腕，把他朝门口的方向拉。 “你想回去，是吗？”洛衡抱起小狐狸，“我送你走吧。” 小狐狸摇了摇头，又从洛衡的怀里跳出来，咬住他的裤腿，再次把他朝外拖。 洛衡这次明白了，蹲下身问：“你想让我跟你一起走？” 暮暮点了点头，又去咬洛衡的衣袖。 洛衡面露为难，“可是我现在不能见师尊。” “嗷……” 暮暮松口坐在地上，一双狐狸耳朵失落的耷拉了下来。 洛衡伸手抚了抚小狐狸给他顺毛，“陪我待几日吧，好不好？等我的问题解决了，我就带你回去找师尊。” “嗷嗷……” 暮暮萎蔫的叫了两声，跳到了洛衡腿上，钻进了他怀里。 小狐狸的身体正在发抖，洛衡低头看向暮暮，它赤红琉璃一般的眼眸中含着水雾，呜呜咽咽叫了两声。 “嗷……嗷……” 一声比一声更可怜，听的洛衡心里很不是滋味。 它今晚受到很大的惊吓，现在战战兢兢浑身不安，身后的大尾巴无力的垂了下来，狐狸眼眸中满是凄楚。 洛衡心疼极了，把小狐狸紧紧拥在怀里，郑重道：“暮暮我向你保证，我再也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也不会再让伯父欺负你了。”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安抚了暮暮好一会，才终于把小狐狸哄睡着。 可是洛衡却睡不着了。 翻来覆去没有半分睡意，听着外面湖水涌动声，脑中思绪混乱如麻。 他想见师尊。 洛衡把暮暮翻过来，把脸埋进暮暮的肚子里，柔软的狐毛贴在他的脸上，带着浅淡师尊的味道。 好像是师尊在摸他的脸…… 根本无济于事。 反而还越来越想见师尊了。 如果今夜见不到暮霭，那他恐怕也睡不着了…… 想到这里，洛衡起身，静悄悄出门了。 他离开后，暮暮也睁开了眼，跳下床跟上了洛衡。 浮溟坐在窗边，亲眼看着洛衡离开了清澜水榭，紧随着那只狐狸也跑出去了。 这是去找暮霭了吧！ 浮溟嗤笑了一声。 —— 洛衡进了琅华小筑，直朝暮霭的主室而去。 他就想去看一眼师尊，看一眼就离开，不会打扰到师尊的…… 洛衡进了内室，却发现床上没人，正疑惑着暮霭去了什么地方，身后突然有人拍了一下他的肩。 “衡儿。” 洛衡吓得一激灵，猛地回头看见暮霭，“师尊您怎么在这里？” 暮霭不答反问，“你不是跟浮溟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因为见到暮霭，那般紧张感再次传来，仿若灵魂深处里正在战栗，似乎指尖都在发麻发抖。 他快要站不住了。 他迫切的想逃走。 “……”洛衡怔怔的看着暮霭，没有回答他的话。 “怎么了，发什么呆呢？”暮霭伸手，想去触摸洛衡的脸。 洛衡猛地后退避开暮霭，却没注意到脚下的门槛，一不留心被绊倒摔在地上，洛衡忍不住闷哼了一声。 “怎么这般不小心？可有摔伤哪里？” 暮霭蹲下身去扶他，无意间触碰他的脸颊，洛衡的脸此时滚烫吓人，在黑夜里暮霭看到清楚，他满脸通红几欲滴血。 “怎么脸这么烫，是不是发烧了？”暮霭担忧道，“浮溟那里水多，你是不是在清澜水榭受凉了……” “师尊！” 洛衡突然朝暮霭扑了过去，暮霭被他扑的一个踉跄跌坐在地上。 洛衡跨坐在他身上，紧紧抱住暮霭的腰，将脸埋进暮霭的怀里。 洛衡闷声道：“师尊，今天晚上我想跟您一起睡，可以吗？” “……” 暮霭无声拥住洛衡，抚摸着洛衡的头发，没有多说什么，缓缓应了一声“好”。 …… 翌日。 清澜水榭。 洛衡神清气爽，一大清早从外边回来。 浮溟看着他回屋，摇摇头叹了口气。 来这里第一天就待不下去了，唉…… 蠢孩子不争气啊不争气。 得想办法把这孩子赶出门去，不能再让他待在云隙山上了。 要不天天晚上朝蠢狐狸那里跑，那他把洛衡留在这边还有什么意义。 他们俩迟早得擦枪走火。 到时候就一切都晚了。 三日之后，有人敲响洛衡的房门。 洛衡抱着暮暮前来开门，门外的人是浮溟的弟子。 两位师兄朝他盛情相邀，“洛师弟，听说山下新开了一个狐仙观，咱们也过去凑热闹吧。” “狐仙观？” 其中一位师兄兴奋道：“听说狐仙观里坐镇的狐仙娘娘特别灵，每天都有一个可以向狐仙娘娘许愿的名额，只要能达到狐仙娘娘的要求，就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 第80章 进了狐仙观 “暮暮，你想去吗？”洛衡低头询问小狐狸。 “嗷。”小狐狸点了点头。 见暮暮同意，洛衡才应下二人，“二位师兄，打算何时下山？” 其中一人面露为难，“洛师弟打算带着这只狐狸去？可是师尊说……” 他旁边的弟子推搡了他一把，那人立刻噤声了。 洛衡把他们的动作看在眼里，也明白过来是浮溟让他们二人来的。 还记着浮溟前几日那个晚上，把暮暮扔到河里的事，洛衡的脸色瞬间就沉了下来，冷声拒绝二人，“我不去了，二位师兄请回吧。” 洛衡说完，就打算关门。 “洛师弟！” 其中一人忙去推门阻止洛衡，暮暮不悦伸爪子朝他挠了过去，那人下意识朝后躲，洛衡趁着这个机会，“砰”的一声把门关上了。 那两个弟子站在门外面面相觑。 “洛师弟不肯跟我们出去，这下怎么办？” 另外一个人叹气转头离开，“回去禀报师尊吧。” 不过多时，那两个人把浮溟请来了。 浮溟敲门，“衡儿，你开门，伯父有话跟你说。” 洛衡的声音从屋里传来，“我不打算出门，伯父您请回吧。” 浮溟劝道：“让你和他们一起出去，是我的意思，你整日闷在屋里胡思乱想，不如出去走走散散心。” 房门开了。 洛衡抱着暮暮站在门口，对浮溟并未表现出几分好脸色，“伯父不希望我把暮暮带走，不知等我离开后，您打算如何安置暮暮？” 浮溟道：“我帮你把暮暮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 洛衡冷笑了一声，眼里满是对他的不信任，讽刺道：“伯父您之前也是这么说的，趁着我不在把暮暮扔进湖里，淹死了也没人知道是么。” “嗷嗷……” 暮暮也十分应景的弱弱叫了两声。 “……”浮溟愠怒瞪了它一眼，满是警告的意味。 蠢狐狸你还在这里挑拨离间！ “嗷……”暮暮好像是受到惊吓一般，狐狸脑袋朝后转过去，钻进了洛衡怀里。 “伯父！” 洛衡的语气加重了几分，抬手给小狐狸顺毛安抚，看浮溟的眼神更加不满，毫不顾忌的直言道：“我不放心把暮暮交给您。” “那你亲自把这狐狸送回琅华小筑，怎么样？”浮溟满脸无奈，“那里有暮霭在，我也不会去伤害它的。” 洛衡低头问怀里小狐狸的意见，“暮暮，你同意吗？” “嗷。”小狐狸点头。 “好。” 洛衡这才答应下来浮溟，“我先把暮暮送回去，就和两位师兄一起出门。” 洛衡和浮溟以及他的两个弟子，一同离开清澜水榭。 进了琅华小筑，却发现暮霭不在这里。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进了偏室。洛衡跟上它进门，只见暮暮跳上床，钻进了被子里。 看小狐狸这架势，是打算睡觉了。 “暮暮，我走了，师尊应该很快就会回来了。” “嗷。” 洛衡转头出门，和浮溟两个弟子一起下山去了。 等洛衡一走，浮溟也不再装温和了。 走上前把被子掀开，浮溟伸手抓起小狐狸的后颈皮，把它拎了起来。 “嗷嗷嗷！——”小狐狸不停地挣扎。 “你叫什么叫！”浮溟沉着脸呵斥了它一声，满腔怨气无处发泄，“暮霭，你可真是害得我好惨啊！” “……” 暮暮四只爪子垂着，正呆呆的看着他。 浮溟哀怨道：“你陷害我干什么！现在衡儿都不理我了！沈清南就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我却照顾不好他，你让我还有什么脸面去面对沈清南！” “……” “还有，你要是不打算负责，就别随便招惹那孩子，那孩子现在整日因为你难过，都快憋出病来了！” 浮溟面前灵光一闪，手里的小狐狸消失不见，暮霭出现在他面前。 “谁说我不打算负责。” —— 山下。 那座狐仙观前聚集了许多人。 洛衡和与他一同前来的两个弟子，王金和李银挤进人群中，却见狐仙观大门紧闭。 洛衡疑惑：“怎么还没开门？” 王金解释道：“这是因为里面的人正在接受狐仙娘娘的考验，考验的过程不能让其他人看见。” 他话音刚落，就见狐仙观的门突然开了了，从里面摔出两个人来。 那两个人口吐鲜血，很快昏死了过去。 随后又见一窄袖劲装的女子，从狐仙观里走出来，梳着高马尾清爽利落面色冷酷：“还有人要向狐仙娘娘请愿吗？” 王金和李银二人，立刻拉着洛衡站了出来，“还有我们。” 那女子上下打量了他们三人一眼，不屑冷嗤了一声，眼底浮现出几分轻蔑之色，朝三人道：“请随我来吧。” 二人迫不及待拉着洛衡，跟着她进了狐仙观。 有人进去后，狐仙观的大门再次合上。 观里光线昏暗，三人跟着那女子走了许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里是一片很大的空地，周围以及上空布满铁丝网，将此地圈了起来。 光线突然变亮，三人因为不适应，暂时闭上了眼，再次睁眼时却发现，原本给他们引路的女子消失不见，面前突然多了许多只狐狸。 那群狐狸眸露凶光，正恶狠狠的盯着三人，口中发出危险的低吼声，突然朝三人冲了过来。 “嗷！！——” 吓得王金和李银二人撒腿就跑，在这片空间里不要命的狂奔，被一群凶恶的狐狸追逐。 “洛师弟！救命啊！” “你养过狐狸，快想想怎么解决它们！” 在这处空地不远处，还有一处小阁楼。 一红衣女子站阁楼边，正好能看见铁丝网中的场景。 或者称为铁丝笼更加合适。 “夫人。”那冷脸的女子走到她身边，朝她单膝跪地行礼。 “这是今天的第几个了？” “算上他们三个，正好二十五个。” “好。”那红衣女子手里轻摇折扇，遮住面轻声笑了笑，一举一动之间尽显妩媚，“差不多，咱们的小宝贝们应该吃饱了。” 那红衣女子回头，笑道：“绿衣，本座赏你一个怎么样？” 那冷脸女子，也就是绿衣恭敬颔首：“多谢夫人。” 红衣女子手指轻抬，盈盈朝下面指去，招呼着身后的绿衣，“这种少年人的肉最是软嫩，吃起来也极为爽口，你来看看你喜欢谁？” 第81章 洛公子，你这是动心了呀 绿衣走到窗边朝下看去，突然发现一个很奇怪的事，“夫人您看，为什么他们只追着那两个人咬，却不追那白衣服的少年？” “那白衣服的少年身上，有一股十分强势的味道，他们受其震慑不敢靠近。” 红衣女子将手里的折扇合起，“绿衣，等另外两个人死了，你去通知那个白衣服的少年前来见我。” 绿衣颔首，“是。” 下边的铁笼中，王金和李银被狐狸扑在地上撕咬，洛衡提着楚天阔去解救他们二人。 红衣女子看清洛衡手里的剑，突然面色一变，“绿衣，你跟我来！” 红衣女子进了铁笼中，朝那群狐狸呵斥了一句，“都退下！” 那群狐狸立刻散开了。 洛衡上前去扶起二人，警惕的看着面前的红衣女子，“你是什么人！” “这里是狐仙观，本座自然是狐仙观的主人。”那红衣女子道，“绿衣，请两位公子下去疗伤。” “是。”绿衣上前，客气的将满身是伤的王金与李银二人请走，“二位公子请随我来吧。” 王金问：“我们是不是通过狐仙娘娘的考验了？可以向狐仙娘娘请愿了吗？” 绿衣冷冷道：“只有那位白衣服的公子通过了，只有他能向狐仙娘娘请愿。” 待他们三人离开后，红衣女子朝洛衡盈盈一福身，“洛公子，奴家这厢有礼了。” 洛衡皱眉，“你认识我？” 红衣女子笑道：“奴家不认识您，但是奴家认识您手里的剑。” “……”洛衡看向手里的楚天阔，依旧感到疑惑。 红衣女子看他这般模样，给他解惑：“您这把剑，原本是我们尊上的，尊上在修真界里养了一位公子，我们整个狐族都知道。” 洛衡道：“这把剑是师尊给我的，你们尊上是谁？” “尊上的名讳，奴家可不敢直呼。” 红衣女子笑盈盈道，这是一个极其美艳的人，一笑勾魂摄魄妩媚万千。 “不知洛公子前来此地，想实现什么愿望，奴家一定尽力为公子做到。” 洛衡问：“你什么事都能做到吗？”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童叟无欺。” “我没有什么很想要的东西……”洛衡犹豫了一会，“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红衣女子朝他做出一个请的手势，“洛公子随奴家去喝杯茶吧，咱们可以慢慢说。” 红衣女子将洛衡请进一间房，里面布置雅致清香幽幽。 红衣女子请他落座，给他倒了一杯茶，“洛公子现在可以说了。” “我最近对一个人的感觉有点奇怪，看见他感觉紧张，看不见他又感觉心慌。” 已经有病急乱投医的意思了。 “不知这个人对您如何？” “他待我极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也是他养我长大，给了我一个家，这天底下找不出第二个对我这么好的人了。” 那红衣女子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已经大概猜到这个人是谁了，“请问您这种情况，持续多长时间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跟他相处我开始感觉不自在，每次他靠近我的时候，我就会不由自主的心跳加快浑身紧张。” “现在您是怎么解决的这些问题？” “我原来是和他住在一起的，现在搬出去了，但是我还是会不可遏制的想靠近他，所以现在我都是晚上去找他睡觉。” 红衣女子讶然：“您和尊……那个人，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 洛衡听不懂，“什么哪一步？” “……”红衣女子看明白了，这位洛公子应该还没开窍。 她换了一种问法，“您去找那个人睡觉，不知您的问题解决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晚上有他抱着我睡，我当时虽然感觉缓解了不少，但是第二天这种情况还会出现，我还得去找他。” “……”看来尊上也挺能忍的。 “那个人知道您这种情况吗？” “知道。”洛衡苦恼道：“因为这个事，我跟他闹别扭了，我估计他也在生我的气，自从我搬走后，除非我主动回来找他，他从来没去看过我，现在我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了。” 红衣女子手执折扇掩面轻笑，红艳的扇面下只露出一双眉眼弯弯，看向洛衡的眼神中尽是暧昧。 “你笑什么？” “小公子，你这是动凡心了。” “动…！动凡心？！”洛衡错愕，当即否认道，“不可能，他是我……！！我和他都是男子啊！” “爱情不分性别，这修真界里的同性道侣也不在少数。” “他是和我关系……我们不可能的！” “情爱之事需顺应本心，方可幸福美满。”红衣女子认真的看着他，真诚发问：“洛公子，你能克制得了你看见那个人的时候，自身出现的这些反应吗？” “……” 洛衡沉默了好一会，双手抱头崩溃道：“我、我是不是病了啊！我岂能对他生出这种感情！这简直是是大逆不道！” 红衣女子摇头叹息，尊上养的这位公子还真是…… “洛公子，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身体康健怎么会生病？无非是你还接受不了罢了。” “我、我……”洛衡嗫嚅着，求助的看向红衣女子，“我该怎么办？” “洛公子今年多大了？” “今年行加冠礼。” 红衣女子点了点头，“快成年了，也差不多了。” “什么差不多了！不行！我岂能这般冒犯他！”洛衡无助低吼，“如果他生气了，会把我赶出门的！到时候我就没有家了！” “洛公子，你冷静。”红衣女子手里的折扇，轻轻点在洛衡的额头上，“你如何能知道，那个人对你没有这些非分之想呢？” 洛衡惊讶的看着她，强调道：“他是我师尊！” 红衣女子点头，“我知道。” “他只有我这一个徒弟，甚是宠爱我，我怎么能让他失望。” “洛公子，我们尊上不胜酒力。” 洛衡愣了，“什么意思？” 红衣女子摊开掌心，掌心中出现了一只精致的酒壶，将它递给洛衡，“尊上对您是什么感情，您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 洛衡还在云里雾里，“怎么试？” “酒后吐真言，不是没有道理的。” “我不敢。”洛衡又将酒壶朝她推了回去，“师尊会发现的。” 红衣女子笑道：“这是狐族特酿的酒，无色无味与白水无异，但后劲十分猛烈，不出两杯就能醉倒尊上，到时候尊上不就任您为所欲为了吗。” 第82章 暮暮不理他了 洛衡在狐仙观里待了许久。 临近傍晚，三人才重回云隙山。 王金好奇的问，“洛师弟，你跟狐仙娘娘许什么愿望了？” “……”洛衡一直沉默。 先去琅华小筑接暮暮，却见浮溟抱着狐狸站在门口。 “我跟它和好了。”浮溟摸了一把小狐狸的脑袋，“你说是不是？” “嗷。”暮暮从浮溟怀里跳下来，跑到了洛衡面前。 洛衡弯腰正欲将它抱起，暮暮却突然后退了一步，转头朝琅华小筑跑去了。 “暮暮？”洛衡疑惑跟了上去。 暮霭坐在院子里，看见洛衡前来皱眉，不悦道：“你去见花影深了？” “弟子去了山下的狐仙观。”洛衡老实回答，“师尊，暮暮呢？” 暮霭淡淡道：“你身上有其他狐狸的味道，它不高兴了。” “是，我去沐浴。” “等你洗干净之前，别再来找它了。”暮霭起身回屋了。 王金和李银走了过来，“怎么感觉暮霭师叔好像生气了？” “洛师弟，你养的那只狐狸呢？” “躲起来了，不想见我。” 洛衡失落的转头离开琅华小筑。 进了清澜水榭。 浮溟看洛衡这般失魂落魄的模样，抬手拍了拍他的肩，安抚道：“衡儿你别难过，我晚点去找暮霭说说，他今日等了你一天，不可能会生你的气。” “多谢伯父，还是不用了。”洛衡拜了一礼，转头回卧房了。 浮溟看向与他同去的王金和李银二人，问：“你们今日遇到什么事了？” 王金道：“我们进了狐仙观被一群狐狸围攻，是洛师弟救的我们，然后狐仙娘娘来了，我和李师兄被狐仙娘娘的人带走疗伤，之后的事就不知道了。” 浮溟惊讶，“那个所谓的狐仙娘娘，和衡儿是单独相处的？” 李银点头，“应该是。” 浮溟错愕，暮霭总不能以为洛衡是有外遇了吧！？ 蠢狐狸还真是蠢！ 晚上，洛衡又去了琅华小筑。 但是洛衡并未直接去找暮霭，而是进偏室换了衣裳，去了后院的温泉。 温泉池中已经有一个人了，暮霭原本靠坐在池壁假寐，听见有动静睁开了眼，朝洛衡看了过来，冷笑道： “浮溟竟然这般亏待你，连供你沐浴的地方都没有吗？” “不是……”洛衡站在原地有些局促，下水也不是，不下水也不是。 暮霭问：“你整日两边来回跑，不觉得麻烦吗？” “我……”洛衡低下头，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 “还是不能见我，是吗？” 暮霭今夜不知怎的，突然对洛衡刻薄了起来，看见少年人沉默，语气嘲讽道： “既然不能见我，又何必每夜朝这边来？衡儿，你在自欺欺人么？” “……” “好了，别站着了，下来吧，把你身上其他狐狸的味道好好洗一洗，要不以后暮暮真的不理你了。” “是。” 洛衡在离着暮霭甚远的地方下水。 暮霭看着二人之间遥远的距离，以及洛衡那般不敢正眼看他的模样，眼神暗了暗，“花影深今日跟你说什么了？” “师尊说的是狐仙娘娘吗？她什么也没说。” 暮霭不信，“你在她那里待了一天，她什么也没跟你说？” “确实没有。”洛衡面露疑惑，“但是我听狐仙娘娘称呼师尊为‘尊上’，师尊原来她认识吗？” “花影深是一只十分狡诈的狐狸。”暮霭面露不喜，“她在狐族到处坑人，我曾经也险些着了她的道。” “师尊，我今日从外边回来，并未感觉到身上有味道，暮暮怎么……” “你不是狐狸，自然闻不到，在你离开之前，你身上都是暮暮的味道，其他狐狸会因为暮暮而敬畏你，对你算是一种保护。” “原来如此。”洛衡恍然大悟，怪不得今日在狐仙观，那群狐狸只追那两位师兄，却没有一只敢靠近他。 “过来吗？我帮你洗。” “……”洛衡犹豫了。 暮霭看他这般样子冷笑一声，随即就打算出水上岸，“你自己洗吧，我先回去了，回屋等你。” “师尊！别走！”洛衡着急小跑过来，猛地扑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急切之下脱口而出，“我搬回来住！我不走了！我不想跟师尊分开！” “不是说跟我待在一起的时候，你浑身不自在吗？”暮霭语气温柔，“衡儿，我不强迫你。”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脸颊贴在暮霭的胸口间，声音哽咽：“之前确实是有这种感觉，但是在我离开师尊的这几天里，我发现只有跟师尊待在一起，我才能安心。” “衡儿，你不必勉强。”暮霭抬手轻抚着洛衡的后背，温声安抚道： “你既然不想见我，我也不为难你。搬回来也好，不搬回来也罢，都依着你。” “师尊，我是真心想回来的，我还是想跟师尊住在一起。” “也好，那就等你搬回来之后，我会少出现在你面前，平日让暮暮陪着你，有什么问题你就跟它说，如果你需要我，它会来转达我的。” “多谢师尊体谅。” 洛衡想起今天狐仙娘娘说的，师尊对他未必没有感情。 所以，师尊这话是在暗示他吗？ 师尊在等他表态。 原来师尊心里也是有他的。 “师尊，”洛衡抬头望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的试探，“您到底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啊……” “怎么又是这个问题，”暮霭无奈道，“我就你这么一个徒弟，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 洛衡低声喃喃的一句，有些失落：“原来只是徒弟吗……” “嗯？”暮霭没听清，“在说什么？” “没有。”洛衡摇了摇头，抬手想要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配合地弯腰低下头，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整个人都贴进了他怀里。 少年人全身心的依赖，暮霭拿起布巾帮他擦洗身体，明明泉水只是温热，却感觉怀里的人愈发身体滚烫…… 洛衡不知怎的突然松开了手，“扑通”一声摔进了水里。 “衡儿！”暮霭紧张的去看他。 “师尊您别过来！”洛衡忙慌不迭的朝后躲，好像暮霭是什么洪水猛兽一般，水面激荡翻滚起阵阵浪花。 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的脖子以下都泡在了水里，脖子以上的脸颊也红透了，好像煮熟的虾子一般，他低着头不敢去看暮霭的脸色，“没事，您回去吧，弟子自己洗就行。” “好。”暮霭十分顺着他，出水上岸穿上衣裳，回头不忘嘱咐洛衡，“你注意别在水里待太长时间，早点回去。” 洛衡应了一声“是”，就整个人都沉进了水里。 暮霭往回走。 其实他感觉到了，他明白为什么洛衡突然反常。 他的那句低喃自语，暮霭也听见了，摇头无奈一笑，长长叹息了一声，“傻孩子……” 第83章 洛衡把暮霭灌醉了(初吻成就已达成) 翌日，洛衡去找浮溟告别。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你这才在我这里待了几日，暮霭就把你忽悠走了？” 洛衡抱着小狐狸，一脸歉意道：“多谢伯父，但我还是感觉，跟着师尊更安心。” “你真是……唉。” 被那狐狸吃干抹净了也不冤。 浮溟靠近洛衡，谨慎地压低声音问他，“暮霭没把你怎么样吧？” 洛衡茫然的看着浮溟，“什么怎么样？师尊对我很好。” “那就行。”浮溟松了口气，“衡儿，你注意别着了暮霭的道，他还有很多事瞒着你。” “嗷！”小狐狸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狐狸爪子，别有所指道：“我说的不对吗？暮暮。” 最后两个字浮溟刻意咬重，带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嗷嗷……” 暮暮可怜兮兮的叫了两声，满眼畏惧的看着浮溟，因为恐惧身体不可遏制的发抖，狐狸脑袋朝洛衡怀里钻。 洛衡抬手给暮暮顺毛安抚，语气不满对浮溟道：“伯父，您吓到它了。” 浮溟气的跳脚，指着小狐狸破口大骂，“蠢狐狸，你又摆出这死样子给谁看！” 回了琅华小筑。 暮暮跑进树林里，不过一会的功夫，它叼着一条鱼回来了。 “嗷嗷～” 小狐狸把鱼放在洛衡面前，朝它欢快的叫了两声。 “你想吃鱼了？” 暮暮浑身湿漉漉的，原本蓬松的狐毛被水打湿贴在身体上，整只狐狸都小了一圈。 洛衡忍俊不禁，进屋拿了一块干布巾出来给它擦身体，“把这条鱼烤了怎么样？” “嗷！”暮暮欣然应允，红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中满是期待，抬头蹭了蹭洛衡。 洛衡把暮暮放在了一旁的石桌上，捡来树枝将火堆和烤架搭起，打出一张灵火符火焰燃烧，洛衡将鱼用树枝穿起放在烤架上。 暮暮从石桌上跳下，钻进了洛衡怀里。 洛衡抱着它，回头看了一眼主室的方向，叹气道：“师尊好像又出去了。” “嗷？”我不在，你不高兴吗？ 洛衡抚摸着狐狸毛，苦笑道：“师尊还真是说到做到，真就不在我面前出现了。” “嗷。”你想见我吗？ 洛衡听不懂暮暮在说什么，趁着暮霭不在，将这几日的心事跟暮暮倾诉： “其实我不是不想见师尊，我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师尊，狐仙娘娘说的没错，我确实是喜欢上师尊了。” “……”暮暮愣愣的看着他。 “但是我不知道师尊对我……是不是也跟我一样，暮暮你说，我今天晚上要不要试试师尊？” “嗷？”怎么试？ “狐仙娘娘说，师尊不胜酒力，她给了我一瓶酒让我灌醉师尊，等着师尊酒后吐真言，就能知道师尊到底喜不喜欢我了。” “……”朕就知道！ 花影深那狐狸惯会坑人！ “暮暮，你千万不要告诉师尊好不好？” 洛衡心里也没底，不由自主抱紧了小狐狸，声线低落道：“我就想失礼这一次，只要师尊不答应我，我以后就收起这些心思，好好当师尊的徒弟。” “……”暮暮的眸中尽是无奈与宠溺，伸爪子轻轻摸了摸洛衡的脸。 你想灌醉我，我满足你。 等那条鱼烤好，洛衡喂着暮暮吃完，他似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抱着小狐狸站起身，朝暮霭的主室走去。 “你帮我看着师尊，万一师尊来了，一定要通知我。”洛衡把暮暮放在门口望风，一个人进去了。 “……” 暮暮坐在门口，看着洛衡的方向，只见他拿出一个酒壶，把里面的液体全倒进了他常用的茶壶里。 做完这些，洛衡慌慌张张出来，走到门口，正好撞见暮霭回来。 暮霭佯装不知情，“衡儿，你在这里做什么？” “没、没做什么……”洛衡故作镇定，低着头从暮霭面前离开了。 暮霭看着他慌乱离去的背影，唇角微弯轻笑了一声，进了屋拿起洛衡刚刚动过手脚的茶壶，突然转头门口的方向看去。 一道身影匆匆忙忙逃离。 暮霭故作不知情，拿起茶盏倒了一杯，仰头一饮而尽。 一直到傍晚，洛衡才敢出现。 少年人做贼心虚，轻手轻脚进了主室，看见暮霭一手侧支着脑袋，闭着眼靠坐在桌边。 应该是醉了。 “师尊……” 洛衡走过去，轻轻唤了他一声，见暮霭没有反应，才大着胆子抱上暮霭。 狐仙娘娘虽说酒后吐真言，他虽然敢给师尊灌酒，但是他不敢再放肆其他的了。 趁着师尊醉酒，小小偷愉片刻。 片刻就够了…… 洛衡低头，唇瓣轻轻碰上暮霭的脸颊，若蜻蜓点水一般，即刻就分开。 “师尊，我真的好喜欢你啊……” 无论暮霭能不能听见，他都已经很满足了。 心跳如擂鼓，在胸腔中剧烈跳动。 不曾想，暮霭此时却睁开了眼，突然伸手把洛衡拉过来，将他按在腿上。 “师、师尊，”触及暮霭冷厉的双眸，洛衡慌乱认错，“弟子不敢了……” 话里的尾音尽数被暮霭吞了进去，暮霭捧住他的脸颊，温柔亲吻着他。 洛衡睁大了眼满眼惊愕，这才注意到，暮霭虽然双眸冷厉，但眼底并不清明。 应该是真的醉了。 少年人惊愕之后是惊喜，原来师尊真的也喜欢他！ 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声音带着颤抖，“师尊，我以后再也不躲着你了……” 暮霭抱着洛衡站起身，摇摇晃晃走到床边，将他放在了床上。 “师尊……” 洛衡有些紧张，伸手去拉暮霭的衣袖。 暮霭上床躺在洛衡的身边，抬手使出一道灵力，驱动桌上的茶壶倒出一茶盏酒，茶盏浮起朝暮霭的方向飞了过来。 暮霭拿着那盏酒，放到洛衡唇边，洛衡不解的看着他，“师尊？” “衡儿，听话。” 暮霭半是诱哄半是强制一般，哄着洛衡将其喝下。 刚入口没有什么滋味，可是后劲奇大，洛衡一杯酒下肚，很快就醉的晕晕乎乎了。 “师尊……”洛衡抱着暮霭不肯撒手，小鸡啄米一般亲吻他的唇角，“你答应我，跟我结为道侣好不好……” 酒壮怂人胆，这句话不是没有道理的。 暮霭应了一声“好”。 人形正在迅速缩小，化为暮暮躺在洛衡身边。 第84章 宿醉之后 翌日，清晨。 洛衡睁开眼，早已经不见暮霭的身影，怀里只有一只正在酣睡的小狐狸。 “暮暮，你怎么会在这里，师尊呢？” 洛衡忙把小狐狸叫醒，暮暮站起来，又摇摇晃晃倒下了，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像是又睡了过去。 “怎么了？”洛衡扶起它的狐狸脑袋，暮暮闭着眼没有任何反应，他松开手后，狐狸脑袋又软趴趴的倒了回去。 洛衡苦恼不已，无意间看见桌上的酒，惊疑看向小狐狸：“暮暮，你不会是喝了桌上的酒吧？！” “……”暮暮艰难睁开眼，张了张嘴却没力气叫了，无力点了点头。 “你真是……胡乱吃什么……”洛衡又气又无奈，抱着小狐狸给它顺毛，“看你这样子，估计醉的不轻，睡吧。” 暮暮蜷成一团，很快又睡过去了。 两日后。 “暮霭，醒醒。” 小狐狸感觉有人在推它，费力的睁开了眼，看见是浮溟，倒头又睡了过去。 “别睡了。”浮溟把小狐狸拎了起来，“有急事找你。” “……”暮暮耷拉着脑袋，无动于衷。 浮溟叫醒它无果，只能抱着暮暮出门，问正在外边练剑的洛衡，“衡儿，这狐狸怎么睡不醒了？” 洛衡道：“它偷喝了我给师尊的酒，睡了两天的还没酒醒。” “知道了，我带它去找云英解酒吧。” 浮溟抱着小狐狸朝外走，走了几步忽然又想起来什么，面色古怪看向洛衡，“你给暮霭的酒？暮霭他不胜酒力你知道吗？” “知道。”洛衡点头，“师尊应该喝的不多，第二天就醒酒了。” 那蠢狐狸醉酒之后是会变回原型的。 浮溟忽然明白过来什么，问洛衡：“你师尊呢？” 洛衡道：“不知道，师尊一大早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 “……” 浮溟看着怀里正睡着的狐狸面色复杂，这是哪里是什么偷喝酒的狐狸，这分明是还没酒醒的暮霭！ “你师尊应该快回来了，多等等吧。”浮溟离开了。 芳菲堂。 浮溟抱着小狐狸找过来了，“蠢狐狸喝了酒，到现在还没醒。” 云英即刻吩咐弟子去煮醒酒汤。 待把一碗醒酒汤给暮暮灌下去，又等了良久，始终不见小狐狸醒过来。 浮溟怀疑，“云英师弟，你那个醒酒汤是不是有问题？暮霭怎么还不醒。” “不应该啊……”云英疑惑不已，扒了扒狐狸嘴，又扒了扒狐狸眼，也束手无策，“浮溟师兄，你要不去问问洛师侄，暮霭他喝得是什么酒？” “好。”浮溟出去了。 很快，浮溟把洛衡叫了过来，洛衡手里拿着昨晚的茶壶。 云英把茶壶接过去，掀开壶盖闻了闻，“洛师侄，你这壶酒是从哪里来的？” 洛衡道：“山下狐仙娘娘给的。” “你、你真是胡闹！”浮溟生气呵斥，“这种来历不明的酒，你怎么敢给暮霭喝的！” 洛衡道：“狐仙娘娘说，师尊是他们尊上，这酒是狐族特酿的。” “原来是狐族的酒，怪不得我的醒酒汤不起作用。”云英摊手无奈，“我没办法，只能等这狐狸自然醒了。” 浮溟为难，“可是玉龙金殿传来消息，祁连上神不日将会到达修真界，让这狐狸前去恭候。” “你去回绝了吧，”云英叹气，“这狐狸现在睡不醒，谁来也不管用。” 又过了几日。 暮暮终于睡醒了，翻身站了起来。 “暮霭，”浮溟走过来坐在暮暮旁边，抬手摸了摸它的狐毛，“好点了吗？” 暮暮晃了晃脑袋，身体摇晃又要倒下，浮溟伸手扶住它，“你也真是蠢，洛衡给你什么你就喝，万一他害你怎么办？” “嗷嗷！”暮暮不满，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好了，”刚就醒的小狐狸动作有些迟钝，浮溟轻而易举握住它的爪子，摸了摸它的毛安抚，“变回人形吧，玉龙金殿那边在等着你。” “……”小狐狸却摇了摇头。 浮溟惊讶，“变不回去了吗？” 暮暮点头，蜷起身体又要睡觉。 浮溟把它抱起来站好，问：“玉龙金殿那边怎么办？” “……”暮暮把脑袋埋进了尾巴里。 浮溟看它这般不想搭理人的模样，叹了口气：“我让掌门师兄去推拒了玉龙金殿，等你方便了，你再去跟他们解释吧。” “嗷。”小狐狸这就算是同意了。 “你自己在这里睡吧，我走了。”浮溟起身离开。 “嗷。”暮暮伸爪子抓住浮溟的衣袖。 浮溟回头，“怎么了？” 暮暮后脚站立，朝浮溟伸出两只前爪，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让我把你送回去吗？”浮溟把它抱起来朝外走，“我有点好奇，衡儿为什么会突然灌你酒？” “嗷嗷！”小狐狸叫的这两声有点凶。 不该你问的别问！ 浮溟猜测：“衡儿跟你表明心意了？” “……” 看小狐狸没动静了，浮溟也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怕你会拒绝，所以先把你灌醉了，是吗？” “……” “你答应衡儿了吗？”浮溟问，然后又自我否认，“你都醉成这样子了，估计也不记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吧。” “……”暮暮点了点头。 “答应了呀。”浮溟丝毫不感觉意外，“你变回狐狸的时候，衡儿看见了吗？” 暮暮愣住了，眼神有点心虚。 他给洛衡灌酒，就是为了不让他发现，结果变得太快，他也没注意到，洛衡到底有没有看到。 “看到了也没关系，”浮溟抬手抓了抓暮暮狐狸脑袋上的毛，“你若是想跟衡儿好好在一起，就不该再瞒着衡儿这些事了。” “嗷。”暮暮点头。 等他找个机会，他会跟衡儿说的。 “衡儿毕竟年纪小，你要多包容他些，他什么都听你的，你别跟他置气。”浮溟语重心长道，“沈清南将这个孩子托付给我，他的人生大事，我也该替他把把关。” “嗷嗷。”你放心，我会照顾好衡儿。 一人一狐正说话的功夫，已经走到了琅华小筑。 “衡儿。”浮溟将怀里的狐狸给他，看洛衡满脸纠结的模样，问：“怎么愁眉苦脸的，遇到什么事了？” 洛衡问：“伯父您跟师尊有联系吗？” 浮溟看了小狐狸一眼，“你别着急，暮霭还没回来。” 洛衡低着头，“师尊恐怕是生我的气了，我骗师尊喝酒确实是大逆不道……”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做都做了，现在才后悔，还有用吗？ “暮霭是不会跟你计较这些的。” 浮溟看着小狐狸，别有深意道，“以后你如果再找不到暮霭，就找暮暮，它知道暮霭在哪里。” 第85章 怕你跑了(正式表白已达成) 又过了两日，暮霭才能变回了人形。 洛衡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把暮霭盼回来了，看见他师尊的瞬间，当即便扑了上去，“师尊！您去哪里了？” 与前几日躲着他的态度截然相反，看来这孩子的心结是解开了，暮霭温柔轻笑了一声：“我晚点再跟你解释。” “不用解释，”洛衡踮脚亲了亲暮霭，双眸发亮望着他，“只要师尊不抛下我就好。” “我也应该和你解释，不过是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暮霭抚了抚洛衡的头发，揽着他的肩进屋。 二人在桌边坐下，洛衡殷勤的给暮霭倒了一杯茶水，“师尊。” 暮霭将其接过却并没有喝，双眸迟疑的看着洛衡。 “这是我今早新泡的茶。”洛衡看懂了暮霭的意思，忙为暮霭解释，面露愧疚道：“前几日，是我莽撞了。” “以后你如果有什么问题，可以直接跟我说，不用偷偷给我换成酒。” 暮霭这才放心饮茶，语气里带着几分无奈，却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喝醉了头疼。” “是，弟子知错了。”洛衡认错态度十分诚恳。 过了一会，洛衡好像想起来什么，低头朝桌子下边看，起身又去里屋里找，一切未果后露出疑惑之色。 暮霭问：“衡儿，你在找什么？” 洛衡道：“师尊，你看见暮暮了吗？暮暮不知道又跑到哪里去了。” “它一向贪玩，你不用费心思找它，等它在外边野够了，自然就会回来了。” “哦……” 以往暮暮找不到的时候，暮霭都是用这番话来回绝他的。 洛衡从来对此深信不疑，但是今日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师尊和暮暮，好像从来没有一起出现过…… 回想起还在狐仙观时，狐仙娘娘与他说过这番话： “尊上还瞒着您一些事呢，如果尊上真的对您有这种感情，想必不会不告诉您。” “什么事？” “这是尊上的秘密，奴家可不敢说，还是等尊上亲自告诉您吧。” 洛衡定定的看着暮霭，试图从暮霭从容镇定的脸色中，找出几分破绽。 暮霭抬眸与洛衡的目光对上，不紧不慢开口：“衡儿，为何这般看着我？” “师尊能不能帮我去把暮暮找回来？”洛衡请求道，话里带着几分试探之意。 暮霭一眼看穿了他的心思，应的十分坦然，“找不到。” 洛衡不解，“为什么？” “后山的林子大，它躲在哪里我也不知道，还是等到晚上吧，它会回来找你的。” 夜幕降临，暮暮果然回来了。 但是，与他待了一整天的暮霭却不知去了何处。 ”……”洛衡沉默着将暮暮抱了起来，看向怀里的小狐狸眸光沉了沉。 暮暮又从洛衡怀里跳了出来，咬住洛衡的裤腿将他向外拖。 洛衡跟着小狐狸出门，温声道：“我跟你走，你在前边带路。” 暮暮这才松开他，领着洛衡进了树林。 小狐狸走几步就要回头看看他，生怕洛衡会跟丢了，一直将它带到一棵树前。 洛衡记得这里，暮霭之前带他在这棵树上看过烟花。 暮暮率先爬上树，回头看向洛衡，朝他“嗷嗷”叫了两声，示意他快点跟上。 洛衡问：“师尊在上面吗？” 暮暮点了点头。 洛衡跟着它爬上树，暮暮在前带路，一直将洛衡领到，曾经他与暮霭待过的那根树杈。 树杈上只有他们一人一狐，暮霭并不在这里。 洛衡问身旁的小狐狸：“师尊呢？” “我在这里。” “！！！” 在洛衡震惊的眼神中，暮暮化为人形，暮霭出现在洛衡面前。 “师、师尊？！” 暮霭淡淡道：“你今日让我帮你找暮暮，不就是这个目的么。” “您、您怎么会是暮暮？！” 洛衡想起前几日跟小狐狸倾诉，他要给师尊换酒，还要暮暮看着师尊…… 所以，他都是跟师尊本人说的？！ 结果师尊还配合着他喝醉了…… 也就是说，后来师尊并没有离开，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是还没解酒的师尊？！ 还有暮暮经常朝他撒娇卖乖，居然一直都是师尊吗……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吗，现在我给你一个准确的答案。还有你今日问我去了哪里，我醉了两天无法使用灵力，一直到今天才变回人形。” 暮霭神色严肃，“你还想知道什么，今夜就一并说了吧。” “师尊真是瞒的我好苦。”洛衡苦笑，朝脚下看了一眼，这般高度摔下去，如果不死也得伤残。 “不过师尊，您为什么要把我带到这里来，才跟我说这些？” “怕你跑了。” 暮霭一本正经道，“我们狐族，从来不是你们修真界所说的那般，放浪形骸淫乱不堪，相反我们是忠贞一族，一生只认定一人。” “我不跑，我只是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么？”暮霭眼神一暗。 “不是不是，”洛衡慌忙辩解，“是您说的太突然了，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 暮霭点头：“我给你时间接受。” “……” 洛衡倚进暮霭怀里，暮霭伸手揽住他，声音软和了下来，“害怕我吗？” 洛衡摇了摇头，因着师尊就是暮暮，放肆的伸手抚上暮霭的脸，眼眸中带着爱慕，低声道：“师尊，我好像更喜欢你了……” “我原本还以为，你会跟我闹一场。” “暮暮喜欢我，师尊也喜欢我，我怎么舍得跟师尊闹。”洛衡抱住暮霭的腰身，好奇的看向暮霭，“师尊，你这算是狐仙，还是狐妖？” 暮霭道：“凇山狐族，知道吗？” 洛衡点点头，“书上有提到过，狐族凇山氏是上古六大古族之一。” 暮霭道：“凇山狐族与祁连仙族、帝天神族并列六大古族，我是凇山氏人，不按你们的道法规则称为妖或者是仙。” “那楚天阔又是怎么回事？我听狐仙娘娘说，楚天阔原本是师尊的佩剑，怎么又给我了？” “那把剑是把好剑，但是我不喜用。”暮霭不自在的移开视线，“你是我唯一的徒弟，闲置积灰不如给你。” “好像不是怎么回事吧，我记得狐仙娘娘说过，本命佩剑只能送给心悦之人——” 暮霭恼怒打断他，“花影深到底都给你说什么了！” 那母狐狸怎么什么都往外说！ 待朕回去，就去掀了她的洞府！ “师尊别生气，弟子都明白，”洛衡凑过去，讨好亲了亲暮霭的唇角，满心欢喜道：“只是弟子没想到，师尊居然从弟子年少时，就开始惦记弟子了。” “你日日照顾暮暮，我那时只是单纯喜欢你，没想这么多。” 暮霭拿出一块玉佩，是同心锁的样式，中间刻着“凇山”二字，将其递给洛衡，“这才是给你的。” 第86章 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洛衡欢喜的将玉佩接过，立即将其系在腰间。 “师尊，咱们下去吗？”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不回去了，今晚在树上睡吧？” “树上？！” 洛衡小心翼翼朝下看了一眼，瞬间脸都绿了，坚决不同意，“师尊，万一摔下去，是会摔死的。” “有我在，你怕什么？” 暮霭说完这句话，灵光一闪化为原型，为了让洛衡躺的舒服些，暮霭还将体型变大了不少，伸爪子招呼洛衡过来。 “……”洛衡看着树杈与树干的连接处出现裂痕，这根树杈已经摇摇欲坠，不太敢动。 暮霭看他磨蹭，尾巴伸过来卷住洛衡，将他拉了过去，九条毛茸茸的大尾巴将他盖进了怀里。 洛衡头一次感觉到，这狐狸的尾巴居然这么重，他推不开。 狐狸脑袋凑过来，舔了舔洛衡的脸，似是在安抚他。 洛衡求饶，“师尊，这根树杈快断了，咱们下去吧。” 大狐狸摇头，而且已经趴下闭眼了。 洛衡无奈，也只能小心翼翼躺下，不敢有大幅度动作，寻求安全感抱住狐狸尾巴，战战兢兢闭上了眼。 大抵是有暮霭在的缘故，出于对自家师尊的绝对信任，洛衡居然也睡着了。 半夜翻个身，忽然听见“咔嚓”一声，洛衡被惊醒，身体迅速坠落下去。 “师尊！！”洛衡惊叫出声，恐慌之下紧紧攥住狐狸尾巴。 大狐狸吃痛睁开了眼，一缕灵力在一人一狐周围铺陈开来。 洛衡感觉他们下降的速度在减慢，手里的狐狸尾巴化作灵光，突然消失不见。 一人抄起他的腰身和膝弯，将他轻轻抱起，二人缓慢下降，最终平安落地。 洛衡这才松了口气，看见暮霭忍不住抱怨，“师尊，你真的吓死我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抱着洛衡走出树林，“回去继续睡吧。” 第二天。 “暮霭！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来了琅华小筑。 院里，大狐狸蜷成一团在睡觉，洛衡靠在它身上看书。 洛衡看见浮溟，推了推身后的大狐狸，“师尊，浮溟师伯来了。” 浮溟惊讶，“暮霭已经跟你坦白了？” 洛衡道：“师尊昨日跟我说了许多。” “嗷！”大狐狸睁开眼，不耐烦的朝他吼了一声。 有话快说！ 浮溟道：“祁连上神回来了，之前在百仙会上告你的仙门，现在正在玉龙金殿闹，二位星君来请你过去。” 大狐狸站起身化为人形，暮霭满脸厌烦的“啧”了一声，“玉龙金殿的人呢？” 浮溟道：“在掌门师兄那里。” 苍云台。 暮霭阴沉着脸进门，身边跟着洛衡与浮溟二人。 泽文和泽武二人立刻起身，上前相拜：“暮霭仙尊。” 暮霭开门见山，直接问：“祁连上神打算如何处理？” 泽文道：“上神相信您，请您前去对峙此事。” “知道了。” 暮霭领着洛衡转头就走，与泽文泽武一同离开。 “掌门师兄，让我也跟过去看看吧。”浮溟朝主位上的人拱手相拜，“那狐狸对祁连上神不满，恐怕会在玉龙金殿乱来。” 阅黎点头，“去吧。” —— 玉龙金殿，庄严肃穆。 那端坐于高台上的人，身着鎏金白衣不染纤尘，发束镶玉金冠身份尊贵。 正色威严，不怒自威。 此人正是修真界之主，祁连上神。 暮霭与洛衡二人，随泽文和泽武进殿，二位星君朝上拜礼，“上神，云隙山的暮霭仙尊到了。” 看见罪魁祸首来了，那群安分站在一边的仙师瞬间情绪激动，在殿中跪倒一大片，呼天抢地跪求祁连上神主持公道。 “……”那位祁连上神似乎也是头疼，一手扶额满脸疲惫。 “云隙山暮霭，上神对你寄予重望，你却在修真界里为非作歹恃强行凶，如何对得起上神对你的栽培！”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黑衣人出声，将桌上的卷宗朝暮霭狠狠掷了出去，怒声呵斥：“看看你做下的这些事，你还有何话要说！” 那份卷宗被扔在暮霭脚边，发出清脆的一道声响。 进门就给他一个下马威，暮霭脸色沉了沉。 洛衡正要弯腰去捡，暮霭拦住他，抬眸直视那黑衣人，冷声开口：“你主人还没有发话，用得着你在这里越俎代庖？” 这话一出，全场寂静。 那几个哭天喊地的仙师也不再出声了，回头错愕看向暮霭。 这里可是玉龙金殿！ 上面坐着的可是修真界之主！ 暮霭仙尊不要命了吗，居然敢在这里放肆！ “你这是什么态度！”那黑衣人怒斥，“这里是玉龙金殿，岂容你撒野！” “祁连上神不发一言，却纵容手下对本座大呼小叫，” 狐王陛下不紧不慢开口，冷厉的眼眸扫视过高台上的二人，眸底带着明晃晃的讥讽之色： “本座竟不知，究竟何人才是这修真界之主？” “暮霭，你放肆了。” 祁连上神出声道，面色冷淡矜贵从容，抬起眼眸居高临下，清凌凌的声音极具压迫感： “有关你的事，玉龙金殿正在核查，你若有什么冤情，大可畅所欲言，不必将怨气发泄到本座的道侣身上。” “那是祁连上神的道侣？”洛衡惊讶，“居然也是男子？” 泽文恭敬道，话里不忘为黑衣人开脱，“上神与夫人甚是恩爱，刚刚夫人出言顶撞仙尊，也是为了维护上神，还请仙尊能体谅。” 暮霭仙尊冷嗤了一声，讽刺道：“牝鸡司晨。” “……”泽文无奈。 夫人您自求多福吧，凇山族长的脾气不太好。 暮霭道：“既然还在核查，本座无话可说，只待结果出来之后，还请玉龙金殿给本座一个交代。” “暮霭仙尊你这话真是大言不惭！” “明明是你在我家大开杀戒，今日在这里又何必装无辜！” “暮霭仙尊，我凌云宗可是与你无冤无仇，你杀了我儿子儿媳，又作何解释！” 见暮霭没有反驳，那黑衣人又跳出来斥责暮霭，“上神原本以为你是个纯良的，不忍你前途受阻，愿意提携你一把，没想到你竟如此猖狂，实在是让上神寒心！” “……”暮霭没有说话，眸光凌厉直视那人，让人无端生出几分忌惮之意。 “在调查结果出来之前，暮霭你就不必回去了。”祁连上神摆了摆手，“泽文，带他下去安置吧。” 第87章 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云隙山，苍云台。 “掌门师兄！出事了！” 浮溟急匆匆赶回来，“我听玉龙金殿的人说，暮霭当众出言顶撞上神夫人，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 阅黎惊而站起，“这狐狸还真是胡闹！那种地方也是能放肆的吗！” 雾隐上前道：“掌门师兄，为今之计还是先把暮霭救出来吧，等他回来再教训他也不急。” 一旁的锦方冷笑了一声，“以前有师尊在的时候，师尊纵容他，现在师尊不在了，还有你们惯着他，那狐狸属实是无法无天，去吃点苦头也好。”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雾隐不悦反驳，“那狐狸骄纵，闯祸了也应该是由咱们管教，哪有送到外人手里去受苦的道理！” 锦方不耐烦，怒声道：“现在暮霭被扣在玉龙金殿回不来了，你说怎么办吧！” “掌门师兄，”雾隐朝上请求阅黎，“要不，咱们去求一求上神夫人吧？” 浮溟面露难色，“可是咱们对这位上神夫人知之甚少，该拿什么拜谒之礼？” “那狐狸虽然性情乖张，但也不是无理取闹之人。” 锦方心里还是相信暮霭的，提出的建议简单粗暴：“要我说，不如直接硬闯进去，先找暮霭问个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雾隐自动忽略他的话，“我那里还有一株千年的天山雪莲，送给上神夫人怎么样？” 浮溟道：“我那里还有一颗深海鲛珠，也一并送给上神夫人吧。” 云英从后走过来，看着满脸不屑的锦方，拍了拍他的肩头无奈道：“你当玉龙金殿是什么地方，想闯就能闯的吗？” —— 玉龙金殿。 泽文把暮霭和洛衡二人安置在偏院里。 至于为什么没有把他们关进地牢，上神夫人对此十分不满。 暮霭坐在桌边，相比他的悠闲自在，洛衡却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急得来回踱步，“师尊您也真是的，逞那一时口舌之快做什么？现在被关在这里，咱们该怎么办？” “不着急，我有事找他祁连沉璧。” “可是，您也不能这般胡来啊！……” 洛衡抱怨的话还没说完，忽然被一股力道扯了过去。 暮霭看着洛衡一直在眼前转，转得他实在头晕，索性伸手一把将少年人拉了过来，按坐在了自己腿上。 “师尊！” 洛衡猝不及防，下意识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暮霭揽着洛衡，低头轻吻了他一下，“你信不信我？我不会让你出事的。” “我自然是相信师尊，可是您……” “好了，没有可是。”暮霭语气温柔，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听话，安分坐一会吧。” “嗯…”洛衡倚在了暮霭肩头。 忽然外面传来脚步声，洛衡迅速从暮霭怀里起来了，“师尊，有人来了。” 紧接着房门被大力推开，是上神夫人与景姑娘来了。 “哥，就是他们！”景姑娘指着暮霭，跟站在她身边的黑衣人告状，“就是他差点把我和柳柳打死，还抢走了我原本打算献给嫂嫂的赤乌草！” 上神夫人姓景，与景姑娘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妹，对这个妹妹宠爱非常。 “暮霭，你还真是猖狂！”景公子冷笑连连，“在修真界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居然连本座的妹妹都敢招惹！” 洛衡道：“赤乌草原本就是我师尊的，是圣女殿下你非要硬抢，我师尊忍无可忍才会对你动手，你怎么能恶人先告状！” 景姑娘反驳：“赤乌草生长于赤乌山，什么时候成你师尊的私有物了！自然是谁拿到就是谁的！是你师尊将我打成重伤，才将赤乌草强抢过去的！” “简直是强词夺理！明明是我师尊先采到的赤乌草！……” 洛衡还欲再跟景姑娘辩驳，一道凌厉的掌风朝他直袭过来，暮霭眼神一冷，手里折扇挥出护下洛衡，瞬间化解了他的攻势。 看向刚刚动手的那位上神夫人，暮霭面色沉了沉，“祁连沉璧呢！” “你放肆！岂敢直呼我夫君的名讳！” 景公子惊讶于暮霭的实力，没想到在如今这修真界里，居然能有人接下他一招。 再转念一想，此人历经雷劫，已经飞升神界，有此实力毫不意外。 景公子抬手召出长剑，直朝暮霭劈了过去，剑意浩荡锋芒毕露，杀意凶猛势要将此人一击毙命。 暮霭冷着脸，手里折扇抬起，就欲直面接下他这一击。 不自量力。 景公子心里冷笑，下一刻只听见“锵”的巨响，剑锋劈在扇柄上。 预料之中的场景并未出现，那柄折扇完好无损，未曾受到半分损伤。 不过是一柄薄薄的折扇，宝剑却如劈在什么铜筋铁骨上一般，被生生截停在半空，无法再前进分毫。 景公子还来不及错愕，暮霭手里折扇扬手一挥，竟然将他连人带剑甩飞了出去。 “哥！”景姑娘及时扶住景公子，他才勉强站稳。 暮霭周身灵光一震，一股强悍的灵压迎头笼罩，强行将面前兄妹二人压跪了下去。 好！真的好的很！ 祁连沉璧的人不分青红皂白，不论是非对错，盲目偏袒自家人。 他这修真界之主，当得属实不错！ 真是教养了一群好手下！ 洛衡看了暮霭一眼，师尊面色冷肃，俨然是已经动怒。 “你！……” 居然强迫他跪此人，景公子满心屈辱，愤怒想要反抗，却发现咽喉好像是一股莫名的力量禁锢一般，突然感觉喘不上气来，再难以发出任何声音。 只觉全身骨头将要被碾碎，五脏六腑更是要扭曲错位的剧痛，兄妹二人面容扭曲，眼球暴突忽然七窍流血，同时大口大口的朝外吐血。 此人释放出来的威压强实在恐怖，压制着他们动弹不得，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景公子此时终于意识到暮霭的强悍。 恐怕，与他家夫君有一战之力…… “凇山族长息怒！” 泽文和泽武闯进门，看见已经奄奄一息的兄妹二人面露惊恐，连忙跪地求饶： “这位是我们上神的道侣，您要是杀了他，上神会跟您拼命的！” 暮霭冷声道：“祁连沉璧御下不严，让他速来见朕！” 泽武为难：“上神刚从帝天氏回来，长途奔波劳累，已经歇下了。”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臣马上就去。”泽文不敢耽误，立刻起身离开。 祁连上神来的很快，兄妹二人说不出话，只能满眼求救的看向他。 “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祁连上神刚开口，一柄折扇朝他直甩过来，刚进门的人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直直被击飞了出去。 “上神！”泽文和泽武立刻跑出去。 “噗——”祁连上神重重摔在地上，猛的呕出一口鲜血。 “朕原来以为你是个明事理的，看来也不过如此。” 狐王陛下满脸失望，带着洛衡拂袖离去，“你们玉龙金殿，真是不可理喻。” 第88章 朕要拆了他玉龙金殿 暮霭带着洛衡走出玉龙金殿，正好与云隙山的人遇上。 “你们来做什么？”暮霭皱眉。 云隙山的人看见他同样惊讶，浮溟问：“暮霭，你不是被祁连上神关起来了吗？” “没有的事。”暮霭绕过他们，径直离开了。 云隙山下，狐仙观。 狐仙娘娘斜靠在贵妃榻上，轻摇小扇正是悠然自得，此时绿衣进门来报，“夫人，尊上帝驾。” “尊上怎么来了？！”狐仙娘娘立刻坐了起来，“不会是因为我坑了他的小公子，他老人家来找我寻仇的吧！” 绿衣摇头，“不知，现在尊上正在朝这边过来。” 言下之意就是，就算她想跑，现在已经没机会跑了。 狐仙娘娘战战兢兢只能接驾，看见暮霭时摆出一脸讨好的笑，“臣恭迎尊上帝驾，不知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 “花影深，”暮霭进屋坐下，“朕还没来得及问你，你怎么来修真界了？” “还不是因为左相嘛，”花影深殷切的给暮霭奉茶，“左相他老人家担心您，搁一段时间就要派人来修真界打听您的下落，盼着您能早日回咱们狐族主持大局。” 洛衡紧张的问：“师尊，你要走了吗，我怎么办？” “尊后殿下你放心，我们尊上不是始乱终弃的狐狸。”花影深眼尖，已经注意到洛衡腰间的玉佩，索性也就直接改了口。 洛衡讶然，“尊后？” “洛公子还不知道呢？”花影深比他还惊讶，恭敬的给他解释：“您的师尊也就是我们尊上，是整个凇山狐族的统治者，您身为尊上的道侣，臣自然要称您一声尊后。” 暮霭道：“我在修真界的事还没办完，不着急回去，到时候我带你一起去狐族。” 洛衡语气担忧，“师尊今天重伤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恐怕以后在修真界里不好行事了。” “他玉龙金殿算个什么东西，” 花影深不屑嗤笑了一声，“凇山氏与帝天氏同列六大古族，尊上贵为凇山氏族长，与帝天氏那老东西是平起平坐的，玉龙金殿不过是帝天氏的下属，见了尊上也合该俯首称臣。” 暮霭问：“花影深，你这里有多少只狐狸？” “不到二十只，”花影深听出暮霭是有事将要交给她去做，整个人都兴奋了起来，“不过尊上您放心，还有臣在，修真界里这群草包还没人能奈何得了臣。” “嗯。”暮霭淡淡点头，吩咐道：“你带几只狐狸，今天晚上去拆了他玉龙金殿。” “是！”花影深振奋不已，已经迫不及待。 “师尊！”洛衡惊愕不已，“您这是要做什么？” 暮霭冷笑：“一群蛮不讲理的人，朕与他们谈判也是对牛弹琴，何必再白费力气，不如直接废了他们。” 洛衡担心，“可是，玉龙金殿毕竟隶属帝天神界，师尊你这般贸然动手，不担心破坏你们两族之间的和平吗？” 暮霭道：“那正好，我和帝天氏那老东西之间还有账没算，这次一并解决了。” “尊后殿下，您完全就是多虑了，”花影深道，“帝天氏与凇山氏之间从来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况且是帝天氏挑事在先，尊上爱护臣民，自然要报复回去，即便是开战，我凇山氏也与它帝天氏有一战之力，谁输谁赢还未可知。” “……”洛衡没有再说什么了。 暮霭带着洛衡离开狐仙观时，花影深拉住洛衡悄悄问道：“洛公子，你跟尊上结契了吗？” “结契？”洛衡满脸茫然。 花影深道：“只有结了契，你和尊上才是真正的道侣，而且结契印是魂灵绑定不可更改，你和尊上就永远不会分开了。” 洛衡若有所思，“我回去问问师尊。” 花影深塞给洛衡一张符篆，福身拜道：“这是结契印，还请尊后殿下收好，臣祝尊上与殿下珠联璧合，永结同心。” 当天晚上，一只体型庞大的六尾赤狐，率领十几只狐狸冲进玉龙金殿，将那地方砸了个干净。 琅华小筑。 后山树林里，暮霭揽着洛衡，坐在树上看星星。 “师尊好像很不喜欢那位祁连上神？” 暮霭冷笑了一声，“一个多管闲事的人。” “师尊这是和祁连上神有仇？”洛衡好奇看向暮霭，“我记得雾隐师伯说过，师尊飞升神界又重回修真界，是因为祁连上神说师尊尘缘未了，是不是就因为这个？” “没有飞升，是他帝天氏劈错了人。”暮霭纠正洛衡，然后讲起了曾经的事：“我原本在云隙山闭关，帝天氏突然降下雷劫， 给我好一顿劈，劈完我就上天找他们算账去了。 我那时因为强行出关灵力不稳，所以就一直维持狐狸的形态，把他们历劫台的神君都收拾了一顿。 他们以为我是普通的狐狸妖性未除，叫来了许多上神神君要擒住我，将我贬下界，我跟他们打起来了。 本来我是打算把他们都杀了的，祁连沉璧和他那个道侣横插一脚，他非要保下我说我是尘缘未了，狐妖修成大道不容易云云。 我就又被他带回修真界了，还平白多了一个劳什子提携之恩。” 洛衡哭笑不得，“原来师尊历劫飞升，竟然是这么回事吗。” 暮霭脸色难看，“我凇山氏与他帝天氏平起平坐，即便真的需要历劫飞升，也轮不到他帝天氏。” “师尊，不生气了。”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靠近亲了一下他的脸颊，“以后还有清算的机会……” “咳咳咳——” 树下突然传来一道咳嗽声。 树上的二人循声看去，是尴尬的浮溟，以及错愕的雾隐。 “他们两个，怎么……” 浮溟十分淡定：“你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现在衡儿该知道的都知道了。” 雾隐一脸古怪，“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就是不久前。”浮溟道，“衡儿离不开蠢狐狸，蠢狐狸也离不开衡儿，他们两个简直是天作之合。” 师徒二人从树上跳下，洛衡拱手相拜，“伯父，雾隐师伯，这么晚了二位前辈有什么事吗？” 雾隐关心问：“暮霭，我今日看你从玉龙金殿出来脸色不太好，可是祁连上神责难你了？” “没有。”暮霭淡淡道，面上带着几分被打扰后的不悦。 “来之前我跟雾隐师兄说过，这里有衡儿在，不用他多担心，但是他不听我的，非要过来，这才打扰你们的。” 浮溟满脸无奈，提议道：“要不，你和衡儿再回树上去吧？” “……”暮霭拉着洛衡离开了。 第89章 等你过了加冠礼吧 深夜，内室。 洛衡窝在暮霭怀里，满眼期待的问：“师尊，你是不是可以不用变回原型，也能把尾巴放出来？” 暮霭低低“嗯”了一声，毛茸茸的九条长尾从身后出现，主动钻进了洛衡手里。 洛衡欢喜的抓着狐狸尾巴，爱不释手的抚摸，“看来我那次看见的是真的。” “什么真的？” 洛衡眉眼弯弯，“之前在后院温泉里，我看见的那个人影果然就是师尊，师尊还骗我说是在给暮暮洗澡。” “不算是骗，我当时确实在洗尾巴。” 暮霭的头上顶着两只狐耳，洛衡伸手过去捏了捏，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很快就收起来了。 洛衡还在疑惑，“怎么没了？” “等变回狐狸的时候再给你捏耳朵。”一条尾巴缠上洛衡的手腕，暮霭声音低沉，带着蛊惑人心的意味，“我给你摸尾巴，尾巴好摸。” 九条尾巴抱了个满怀，洛衡的手揉捏着尾巴尖打转，尾巴的主人感觉到舒服，半眯着眼轻轻哼了哼。 洛衡的手顺着尾巴一路向上，逐渐摸到了尾巴根处，刚捏了捏，暮霭突然打了一个激灵，翻身将洛衡压在了身下。 “师、师尊……”洛衡有些不知所措。 “乖，别摸那里。” 暮霭一向自持冷淡的脸颊上，染上一缕薄红，眸光热烈似有一团火焰正在燃烧，灼灼望着洛衡，仿佛要将其吞噬、焚烧。 洛衡好像被他的眼神烫到，不知怎的萌生出几分退意，双手搭上暮霭的肩，下意识想把他推开。 暮霭俯下身，忽然吻上洛衡的唇瓣。 “唔——” 洛衡满眼茫然，但又很快被淹溺在他的柔情之中，闭上双眼逐渐沉沦，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 洛衡大概也猜到了，刚刚应该是他碰到了什么不该碰的地方…… 暮霭与他抱在一起，狐尾将洛衡紧紧缠住，他的吻温柔而细碎，逐渐向下吻过洛衡的下巴与脖～颈…… 洛衡的衣带被暮霭解开，衣襟大敞袒\/\/露出胸膛，暮霭轻柔的啃\/\/咬\/吮\/\/\/吸，在他的锁骨上留下点点红梅。 洛衡仰面躺在榻上，抱着暮霭的脑袋喘～～息着，一股炽热之感从心底升腾起来，直冲脑门仿佛要将他燃烧殆尽。 “师尊，我不舒服……” 暮霭关切的看向他，“哪里不舒服？” “……”洛衡反守为攻，捧住暮霭的脸颊亲了上去。 暮霭抱着洛衡翻了个身，狐尾把他缠了更紧了…… 待两个人亲够了，洛衡唇瓣有些红肿，趴在暮霭的怀里不停的喘气。 暮霭因为胡闹衣襟也散了，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身上出了不少汗，狐尾紧紧缠着洛衡不放。 “师尊，那位狐狸姐姐今日给了我一张结契印。” “嗯。” “她说，结了契之后才是正式的道侣，那我们……” “你听话。” 缠在洛衡身上的狐尾放开了。 “师尊？！”洛衡突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你、你不愿意吗？” “没有。” 洛衡坐起身，满眼悲愤的质问暮霭，“你是不是看不上我是修真界人，想娶你们凇山氏的狐狸当尊后！” “不是。” “还是说你想开后宫，迎娶三妻四妾，觉得这结契印限制住了你的自由，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我一个人身上！” “你想到哪里去了。”暮霭面露无奈，“没有后宫也没有三妻四妾，我们狐族一生只认定一人，我已经把同心佩给你了，你就是我唯一的道侣。” “那你为什么不愿意？” “结契印怎么用，花影深给你说了吗？” 洛衡摇了摇头。 “衡儿，你还小。”暮霭伸手把洛衡拉过来躺下，“结契印的事，等你过了加冠礼再说吧。” “好…”洛衡伸手去抓暮霭的尾巴。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睡吧。” 过了几日。 泽文泽武带赔罪礼，前来拜访琅华小筑。 “凇山族长，”泽文和泽武拱手相拜，“我们二人是代祁连上神和上神夫人，来向您赔罪的。” 暮霭问：“怎么打发了你们两个来，祁连沉璧他人呢？” 恐怕凇山族长会怪罪，泽文面露为难：“上神卧病在床……身体不便前来。” 如今的玉龙金殿被一群狐狸捣毁后还在修葺中，祁连上神被暮霭打的那一折扇伤的不轻，至今还难以下地。 至于景公子和景姑娘，从暮霭走后就昏死过去了，到现在还没醒。 他们如果再不道歉，这位凇山族长肯定不会善罢甘休…… “你们上神夫人，说朕招惹了他的妹妹，还要教训朕为他妹妹报仇，”暮霭阴阳怪气道，嘲讽的看着他们二人，“朕不知，你们今日前来赔的是什么罪？” 泽武道：“殷仙师从外归来，详细说明了在赤乌山上的事情经过，此事是圣女殿下的错，夫人与仙尊起冲突也是因为不知情，还请族长恕罪。” 暮霭冷笑了一声，“不了解事情经过，不分青红皂白动手，事后就想用一句不知情和恕罪轻飘飘揭过，你们上神夫人还真是拿的起放的下啊！” 察觉到暮霭动了怒气，泽文和泽武立刻跪下了，“族长息怒！” “上神得知此事，已经罚过夫人了，等上神病好后，也会亲自带夫人和圣女殿下前来向您赔罪，不知族长您意下如何？” “嗯。”他毕竟都这么说了，暮霭也不好再一直抓着这件事不放，“那几个仙门的案子呢，你们玉龙金殿查的怎么样了？” 泽文忙道：“已经查清楚了，此事是他们的责任，上神已经下发诏令惩处他们了，还给族长您一个公道。” 暮霭点头，“祁连沉璧做事倒是不慢，看来朕误会他了。” 泽文和泽武离开后不久，洛衡从外边回来了，兴致冲冲唤了一声：“师尊！” 暮霭闻声出门，看他满头是汗，问道：“你去了何地？” “凉秋阁，有那里的师兄约我过去切磋。”洛衡进屋端起桌上的茶杯喝的很快，大抵是真的渴急了只觉不过瘾，拿起茶壶就往嘴里灌。 暮霭惊讶，“怎么渴成这样，凉秋阁竟然连口水都不舍得给你喝吗？” “我跟他们打了好几场，确实是渴了，然后又听锦方师伯和雾隐师伯要带弟子出去历练，还问我去不去，我一时忘了喝水。” 洛衡神采奕奕的说着，“师尊，我已经答应锦方师伯了，咱们一起去吧？” 第90章 石塑村的怪事 他们去的地方是石塑村。 “在下方齐，见过云隙山各位仙师。” 在石塑村的村口里侧，一个仙修模样的人站在那里迎接他们。 “方仙师送往云隙山的帖子中，只说事态紧急，请求我等前来相助，不知这里究竟发生了何事？” 雾隐开口道，“与我们仔细说说吧。” 方齐面露苦涩，无言抬起一只手，撩开衣袖露出小臂，自手肘以下，已经全然变成了石头。 雾隐面露惊愕，“这是怎么回事？” 方齐这才开口解释：“在下云游四方，三日前路过石塑村，在此地借宿过一晚正打算离开，主人家告诉我，他们石塑村被诅咒了，只要踏入这里就无法再离开，否则就会变成石头，我不相信但又恐怕她说的是真的，就伸出一只手试探，在下的手也因此变成了石头。” 有一件奇怪的事，从他们进村之后，除了方齐以外，再没看见其他人。 街道两边虽有房屋建筑，但看上去死气沉沉，好像是已经荒废许久了。 洛衡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感慨了一句：“这里好安静啊。” 方齐点了点头，“我听主人家说，这里的人大部分都变成石头了。” 雾隐问：“方仙师可曾调查过原因？” 方齐苦笑，“调查未果。” 正是说话的功夫，方齐带着他们进了一户人家，一个小姑娘面色平静的看着他们，眼神中带着不属于她这个年纪的悲悯。 “娘，又来了一群送死的。”那小姑娘朝屋里喊道。 “你这小孩怎么说话的！”一个凉秋阁的弟子不满呵斥。 “……”那小姑娘不理会他，转头跑进屋里了。 片刻之后，那女孩推着一个妇人出来，妇人坐在轮椅上，看见院中来了乌泱泱的一大群人，止不住的唉声叹气： “造孽啊！各位公子风华正茂，怎么会想不开来这种地方！来了就走不了了啊！” 方齐为她介绍众人，“刘大娘，他们是来帮你们解决问题的仙师。” 那小姑娘哼了一声，显然是不信他们，不屑道：“来了一批又一批，都说要解决问题拯救我们，有谁是真正做到了？真是大言不惭。” 雾隐问：“之前也有仙师来过这里？” “你很快就会见到他们了！”那小姑娘说话的语气有些冲，“我们石塑村的后山都快堆不下了！” “他们变成石头是他们技不如人，”有个凉秋阁的弟子道，神态倨傲自信开口，“我们可都是有真本事的，绝对不会变成石头。” 那小姑娘并未因他这句话露出安心、或者是仰慕等表情，反而满脸冷淡，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一般，看向他的眼神里满是嘲弄： “你之前的人也都是这么说的。” 方齐无奈开口，“娇娇，他们不一样，他们都是那个很厉害的门派中来的。” 刘娇娇啧了一声，嘲讽道：“来的时候都说不一样，等到明天就都一样了。” 雾隐开口问：“刘大娘，村子里的怪事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好像是三年前了吧，” 刘大娘满脸哀伤，“孙石匠家不知招惹了什么邪祟回来，他们一家人在一夜之间，突然变成石像了，之后每天晚上都会有一家人变成石像，连村长家都没幸免于难。 村子里的人害怕极了，都想逃离此地，可是他们一踏出村子，就瞬间变成了石像，久而久之村子里的人越来越少，石塑村也因此荒凉了。” 众人不免感到一阵唏嘘，这是什么仇什么怨，居然要害了全村人的性命！ 洛衡猜测：“既然是从那位孙石匠家开始的，要不我们去他家里探探情况？” 雾隐赞同，“可以。” “其实我已经去过一次了。” 方齐苦笑道，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不妥之处。” 洛衡道：“刘姑娘刚说那些变成石头的人都在后山，要不咱们去后山看看？” 雾隐点头，“也可以。” 方齐无奈，“其实我也去过了。” “你们到底能不能行？”刘娇娇面露不耐烦之色，说出口的话也毫不客气，“既然没真本事就别胡乱走动了，跟我们在这里等死吧。” 沉默良久的暮霭出声，“变成石像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后山？” 方娇娇道：“后山是我们石塑村的乱坟岗，他们变成石头已经没命了，我们自然要把他们搬到后山去。” “就凭你与你母亲两个人吗？” 暮霭目光沉沉，带着几分考究的意味，面前的妇人腿脚不便离不开轮椅，另外一个小姑娘身体瘦弱。 无论怎么看，只凭她们二人都不像是能搬动人形石像的模样。 刘娇娇道：“他们都变成石头了，自然是只有我和我娘能搬走他们，我娘的左腿，就是被那些石像砸断的。” 刘大娘垂着眼眉，好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补充说：“自从我这条腿被砸断后，还想和娇娇一起继续搬石像，但是娇娇跟我说，所有石像都已经被搬去后山了……这村里，除了我们是不是还有其他人？” 方齐否认，“不会的，我在石塑村里找过一次，包括后山也找过了，除了你们不会再有其他活人了。” 暮霭继续问，“刘姑娘，石塑村大约有多少人家？” 刘娇娇想了想，道：“我们石塑村是个大村，大约好像有三百多户人家吧。” 暮霭点头，“按照你们说的，三年前开始从孙石匠家变成石像，一晚上一户人，再加上逃跑了，你们全村都变成石像，大约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时间吧？” 洛衡反应过来了暮霭的意思，顺着暮霭的话继续往下说：“三年的时间，足够你们石塑村没落了，为什么刘姑娘你们母女二人却安然无恙？” “我怎么知道！”刘娇娇满脸厌烦，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落在耳中有些尖锐，“你们烦不烦！问了半天问不出什么东西，真是浪费时间！” “娇娇，你怎么说话的！”刘大娘呵斥了她一声，“各位仙师是好心来帮我们的，你说话客气些！” “什么来帮我们的！他们既然来了这里就走不了了！还胡乱折腾什么，等死吧！” 刘娇娇负气扭头就走，“你们自便吧，我不管你们了！” 洛衡低声道：“师尊，那位刘姑娘好像知道些什么。” 暮霭点了点头，“一会咱们去后山看看。” 第91章 后山的石像很不对劲 有方齐带路，他们一行人去了后山。 上山时，已经是傍晚了。 原本天上还有几分晚霞，自从上了山，天色骤然阴沉，仿佛已经提前进入深夜，竟然是半分光亮也看不见了。 阴风怒号，冷风瑟瑟，吹在身上犹如砭骨，是穿透骨子的阴冷。 “这里阴气很重。”洛衡道。 雾隐安抚他，“这里毕竟是乱坟岗，阴气重很正常。” “这里好像不太对劲，”暮霭谨慎开口，警觉的打量着周围，“小心些吧。” 后山上，人形石像到处都是，远远看过去，其栩栩如生，看的人不免后脊发凉。 暮霭与雾隐、洛衡三人走过去，检查那些石像是否有不妥之处。 雾隐道：“这些就是普通的石像。” “全都是普通石像吗？”暮霭回应他，“咱们是来找线索的，他们究竟为什么会变成石像。” 不过一会，洛衡突然大叫暮霭：“师尊，你看这里。” 暮霭与雾隐闻声，迅速赶到洛衡身边，暮霭问：“怎么了？” 洛衡面前的石像，或许称为一堆碎石更合适，依稀还能辨别出人形的模样。 但是里面却是中空的！ 洛衡动手将那堆碎石拼了起来，是两具人形石像，更确切的说，是两个人形模具。 看起来好像还是一男一女。 雾隐并不觉得有什么意外，“做石像的需要模具，这有什么好惊奇的。” “不止。”洛衡拿起其中一块石头，翻过来示意雾隐看向里面，模具内部有赤褐色的痕迹。 血！？ “……”暮霭面色沉了沉。 洛衡看向暮霭，知道暮霭这般神色是理解他的意思了，他又去拿起一块人形头部的石头，里面还沾着少许黑色的毛发。 是人的头发么…… “……” 暮霭抬手乌木折扇现出，随意劈毁了不远处的一处人形石像，碎石散落一地，里面完完全全是实心的，并没有什么模具。 洛衡道：“首先能确定这两具石像，不是经过人变成的，然后他们石塑村的人制作石像时，虽然有可能会使用模具，但是不可能用……吧。” 活人。 那两个字洛衡没敢说，在这般阴邪的地方，总感觉他说出来再有什么事发生。 暮霭转头问方齐，“方仙师，你有注意过他们石塑村的成品石像吗？” 方齐被暮霭问住了，“并未。” “师尊，”洛衡的语气有些沉重，“书上说，这种诡异之事大多涉及阴灵，我不太懂，但是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暮霭问雾隐，“你会涉阴玄术吗？” 雾隐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低声道：“我会用，但因为我不是涉阴之人，对我造成的后遗症会很大。” 暮霭道：“如果真是阴邪作祟，我与衡儿会想办法把它打散，尽量不让你出手。” 洛衡问：“师尊，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回去吧。”暮霭转头往外走，“去找那对母女问问两具石像的身份。” 三人走出石像群，不知怎的突然刮起一阵大风，阴冷刺骨，吹的人睁不开眼。 暮霭一把将洛衡扯了过来，将他按进自己怀里，暖热的体温将他紧紧包裹住，护着他不被阴风侵扰。 身后传来一声巨响，然后就听有人惊恐叫了出来，“那些石像、都站起来了！” 后山正土砾飞扬，暮霭回头看过去，闭上眼再睁开，眸中眼瞳已经变成了赤红色， 隔着沙砾能清晰的看见，原本歪七扭八的石像，正在迅速变换位置成行成列。 突然朝他们这边飞移过来。 暮霭眼神一凛，手里折扇挥出，折扇聚灵飞旋出去，强悍的力量打碎了许多石像。 “雾隐，走。”暮霭携着洛衡率先飞身离去。 雾隐问：“方仙师，这是怎么回事？” 风势越来越大，方齐抬袖挡在面前，脚下几乎要站立不稳，艰难回答：“从咱们上山到现在，应该已经一个时辰了，入了夜后这群石像就会在村子里巡逻，遇人就杀。” 那群石像已经近在眼前，而他们却连站稳和识物都十分困难，如何再与它们对抗。 暮霭抬手召回折扇，折扇展开挥扇斥出一道罡风，与平地而起的阴风相撞，带起一阵强烈的气流激荡。 地面形成旋风，比阴风还要风势剧烈，众人更觉站不住脚了，几欲被吸卷进去。 锦方中气十足的朝众人喝道：“趴下，快都趴下！” 大量的石像被吸走带入上空，在风旋之中被摧毁。 暮霭持续又挥出几折扇，新斥出的罡风将那道气旋打散，终于恢复风平浪静。 “暮霭，”雾隐走过来，声音里带着几分无奈，“我和锦方的本意，是带他们出来历练的，你就这般轻而易举解决了，他们这不就是白来一趟了吗？” “嗯……”暮霭摇着折扇为自己扇风，“下次我不动手了。” 眼看那群石像解决的差不多了，众人就打算离开后山。 突然一道破空之声袭来，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纵身跃起朝两边闪避。 那是一个容貌美艳的女子，但面色灰白不像是活人，穿着赤红似血的衣裙，双瞳之中流出血泪，十指成爪尖利非常。 她身形移动速度极快，一次偷袭不成立刻卷土重来，猛地朝洛衡抓了过去。 洛衡迅速做出反应，楚天阔拔剑出鞘，挥剑朝那女子劈了过去。 那女子的利爪抓在宝剑上，尖长的指甲瞬间被削去一大半，另外一只爪子顺势朝洛衡抓去，直袭他的面门。 洛衡后仰下腰，朝她飞踢了出去，那女子被踹的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她被削掉的爪子，很快又长了出来，再次朝洛衡袭来。 二人很快缠斗在一起，一时间竟难分胜负。 暮霭想去帮洛衡，又被雾隐拦了下来，雾隐朝他摇头，“你别护他护的太紧了，洛师侄还需要历练。” 又有一群石像，在周围不知何时出现，逐渐将众人包围。 突然，朝他们发动攻击。 锦方警惕性很高，迅速拔剑砍下石像的一只手臂，提着宝剑朝众弟子喝道： “大家谨慎！准备应敌！” 第92章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那女子被削掉的爪子，可以一次接着一次不停的再生，洛衡一时也拿她没办法。 再看锦方和他的那群弟子，被源源不断的石像围攻，也陷入了难以脱身的困境。 雾隐去帮锦方他们了。 又有一身着红衣的男子，悄然出现在洛衡身后，长爪尖利突然朝洛衡偷袭过去。 洛衡全神贯注应付着那女子，已经是无暇分神，一时间也没有注意到身后的情况。 在那男子即将触碰到洛衡时，一道凌厉的扇风骤然而至，将那男子又扇了回去。 暮霭挥扇反手又是一道罡风挥出，那红衣女子被剧烈风势斥退，被刮飞出去甚远。 “师尊。”洛衡这才注意到，暮霭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他身后。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会聚在一起，师徒二人这才注意到，他们二人身上的红衣，好像是同一款婚服。 洛衡灵光一闪，“师尊你说，他们两个会不会就是那两个石像里面的人？” 暮霭认同点头，“有可能。” 那二人伸出长爪，一齐朝师徒二人攻击过来。 现在有暮霭在这里，那两个人不是暮霭的对手，但是他们两个实在是难缠，师徒二人应付他们还算是得心应手。 “暮霭，你想个办法，” 雾隐声音急切，朝他们师徒求救，“我们快顶不住了，这群石像根本杀不完！” 暮霭挥扇削去那男子的利爪，当即道：“衡儿，起阵。” “好！”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手掐剑诀剑意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无数水刃从楚天阔剑锋斥出，受洛衡操控迸溅射向四面八方，水刃锋利凝聚剑势，将围攻众人那群石像尽数摧毁。 众人手里提着宝剑，看着那群石像被水刃击杀为碎石，终于是喘口气了。 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见此情形，灰白破败的脸上也露出愤怒的神情，召出更多的石像朝他们攻击过去。 乌泱泱的一大片石像围了上来，水刃击碎一个很快就有数个补上来，眼看水刃快要应付不过来。 暮霭抬手召回楚天阔。 楚天阔受起本命剑主的驱使，回到暮霭手中灵光大放，在如此阴邪横行的黑夜里，剑光璀璨耀眼夺目。 暮霭出剑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水龙吟！” “吼！！——” 无数水刃凝聚，化为一条巨大的水龙，盘旋于黑夜上空，发出一声震天龙啸。 这才是楚天阔剑阵的完全式！ 水龙翱翔摆尾，将那红衣女子与红衣男子甩飞了出去，那二人重重摔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了。 无数石像尽数被水龙碾碎，最终化为一摊齑粉。 暮霭操控水龙，直朝那红衣二人冲去。 “不许你们伤害孙姐姐！” 刘娇娇不知从什么地方跑了出来，张开双臂义无反顾挡在那红衣女子面前。 暮霭眉头一皱，挥袖打散了水龙。 “你认识她？” “自然认识。”刘娇娇转头将那红衣女子扶了起来，不满的瞪着暮霭，“孙姐姐是无辜的，你们不能杀她……” 刘娇娇话音未落，楚天阔宝剑已经直抵她脖颈，暮霭冷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你从实道来，否则本座连你一起杀。” 真是笑话！ 他们费了好一番力气才擒住着这二人，岂能因为她一句无辜就此罢休。 “你要是还想出去，就说话客气些！”刘娇娇丝毫不惧，直面对上暮霭：“没有我，你们在这里等死吧。” “石塑村的诅咒，应该是因为你这位孙姐姐吧？”暮霭冷笑一声，“本座若是直接杀了你这位孙姐姐，石塑村的诅咒应该也就破解了吧？” “你敢！”刘娇娇怒视着他。 暮霭居高临下，眼神轻蔑：“你觉得，你能拦得下本座？” “你怎么能随便杀人！”刘娇娇愤怒，“你们修仙的不会遭天谴吗！” “本座不修仙道，自然也不会遭天谴，让开！” 楚天阔的剑锋划破脖颈，渗出一道鲜血的血线。 刘娇娇只觉脖颈上传来刺痛，没想到暮霭居然真的真敢动手，气焰瞬间削弱许多，声音哽咽：“是他们欺人太甚，孙姐姐只是想报仇，她没有错……” 见那小姑娘眼眶通红快要哭了，暮霭收剑将其插回洛衡的剑鞘中，“你知道什么，一五一十的说。” “这位是孙姐姐，另外一位是王哥哥，他们两个很快就要成亲了……” 刘娇娇说起当年的事—— 这位孙姐姐名叫孙潇潇，就是那位第一个变成石像的孙石匠家的女儿。 另外一位王哥哥，叫王二石，与孙潇潇两情相悦，已经婚事将近。 村东头有一位姓刘的老石匠，刘石匠早年被刻刀伤了眼睛瞎了一只，因此脾气愈发暴躁，打死过好几任妻子。 刘石匠看上了孙潇潇，给了孙石匠一笔不菲的聘礼，要娶孙潇潇过门。 孙石匠同意了，要去找王二石家退婚。 孙潇潇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爹，我不嫁，我和二石马上就要成亲了……” “我是你爹！我让你嫁给谁，你就得嫁给谁！” 孙石匠强拉着孙潇潇，去王二石家大闹了一通，这婚约退的极其不体面。 当天晚上，孙潇潇和王二石逃了。 但在两日后，他们二人又被抓回来了，王二石被刘石匠打断了一条腿，孙潇潇也被孙石匠关起来了。 很快到了孙潇潇出嫁的日子，村里的人聚集在刘石匠家喝喜酒，后院里传来很大的动静，夹杂着新娘的哭喊声。 “刘老头这是在调教新夫人呢！” “他这新娶的夫人性子烈，居然还敢逃跑，幸好被找回来了，刘老头这不得好好收拾收拾嘛！” “这刘老头也真是好福气，居然能娶到这么漂亮的夫人。” 众人哄堂大笑。 可是那边声音越来越小，到最后逐渐止息，一群人在那里调侃刘石匠不行，很快也有人察觉到不对劲。 “怎么没有刘老头的声音了，要不咱们过去看看吧？” 众人赶去进了新房，却见孙潇潇头发散乱脸颊红肿，嘴角流淌着鲜血，浑身尽是被殴打的痕迹，满手是血身体打颤，站在一边神情恍惚。 再看地上，刘石匠的被刻刀刺入心脏，倒在地上已经毙命。 “杀人了！新娘杀人了！” “快去找村长！” 不知道是谁先喊了出来，一群人上前去抓孙潇潇，此时王二石蛮横闯进来，撞开所有人拉着孙潇潇跑了。 一个瘸子，一个被打伤的女子，如何能逃得过全村人的搜捕，所以王二石和孙潇潇很快被抓回去了。 孙潇潇杀了人，村里人要处置她，王二石不离不弃，二人被处以极刑—— 封入泥浆，火烧成石。 行刑之前，二人最后一个愿望，要拜天地结为夫妻，做一对亡命鸳鸯。 二人死后，怨气不散，化为厉鬼，报复整个石塑村。 第93章 快去追鸟! 雾隐闻言有些动容，“这位孙姑娘的身世真是凄惨，怪不得会有这么大的怨气。” 刘娇娇眼眶通红，恳求道：“孙姐姐真的是无辜的，你们能不能别杀孙姐姐？” “你们村里的人，与你孙姐姐有仇，” 锦方不为所动，厉声斥责道：“但是那些外来的仙师呢？他们又何尝不无辜！” “是他们要杀孙姐姐！”刘娇娇大声反驳锦方，眼中带着泪花满是倔强，“孙姐姐才会对他们动手的！为求自保有什么错！” “我们既然来了，就不能不管此事。”锦方冷漠道：“如果不降服她，还会有更多的人在她手里丧命。” 雾隐认同，“她造下的杀孽太重，为天地所不容，即便轮回进入地府，还有十八道炼狱之苦在等着她。” “那怎么办？”刘娇娇慌了，“孙姐姐她真的是个好人，小时候我被我爹打，一直都是孙姐姐保护我……” “雾隐，你会安魂阵吗？”暮霭问。 “会是会，但是……”雾隐面露为难之色，不忍再伤刘娇娇的心，压低了声音对暮霭道：“这位孙姑娘恐怕入不了轮回。” “六界道法讲究因果轮回，孙潇潇身上有罪孽，被她杀了的那些人身上，又何尝没有？” 暮霭淡淡道：“因果抵消，不会影响她的轮回路，放心送她去吧。” “真的吗！”刘娇娇喜极而泣，回头看向红衣女子，激动道：“姐姐你听见了吗，你可以走了，不用再被困在这里了！” 生前的执念，会成为死后的枷锁。 孙潇潇自从死后，一直被困在石塑村，始终无法离开。 雾隐起阵缔造安魂，暮霭走到了一边，灵光映照之下，后山的阴邪之气正在迅速被驱散。 “师尊。”洛衡走到暮霭身边，拿起手里的楚天阔交给他。 暮霭不解，“这是做什么？” “这本来就是师尊的佩剑。”洛衡语气平静，却带着几分强撑之意，惋惜道：“这剑是一把好剑，在我手里算是埋没它了。” “……”暮霭定定看着洛衡。 他或许是又胡思乱想了。 那一招水龙吟，大抵是让他自卑了。 “这把剑既然给了你，我就没有再要回的道理。”暮霭将楚天阔推了回去，“你天赋好，只是现在修为不够，以后来日方长，何必急于一时。” “可是……” “没有可是。”暮霭语重心长的开导，“衡儿，你年纪还小，不必妄自菲薄。” 洛衡低垂着脑袋，有些失落：“师尊的那个招式好厉害，我用不出来。” 暮霭伸手抚了抚他的头发，“我以后会教你的。” 待把孙潇潇和王二石送走，刘娇娇跪在地上不停的磕头，“谢谢仙师，谢谢仙师……” 雾隐上前将她扶起来，“不必客气。” 方齐问：“娇娇，现在我们应该可以离开了吧？” 刘娇娇点了点头，态度甚是恭敬：“孙姐姐已经走了，石塑村的诅咒也就消散了，诸位仙师可以放心离开。” 雾隐问：“刘姑娘，你们母女日后有什么打算吗？” 孙姐姐扬起一张笑脸，憧憬道：“天天打我们的爹，已经被孙姐姐变成石头杀了，以后再也不会有人欺负我们了，等娘的腿好了，我们就离开石塑村去外边看看。” 众人走出后山，外边正是晨光微熹。 将刘娇娇送回家后，众人也就告别了石塑村。 方齐看着自己变成石头的半截手臂，满脸惆怅叹了口气。 即将要走出石塑村，站在石塑村村口，方齐正犹豫着，有些不敢再上前迈一步。 暮霭见他这般，大抵也猜到为什么了，先走一步离开了石塑村。 “师尊！”洛衡有些慌张，忙小跑着跟了上去。 走出石塑村，洛衡拉着暮霭检查，确认他没有任何地方变成石头，这才松了口气，“你真是吓死我了。” 看他们师徒二人都没事，方齐这才放下心来，深吸一口气抬脚走出了石塑村。 突然感觉手臂上传来灼热感，方齐撩起衣袖，惊喜发现，他变成石头的手臂正在复原！ “我的手，变回去了！” 方齐情绪激动，重新变回人手之后，试探握了握冰冷僵硬的手指，这一截手臂正在迅速回温。 “那就恭喜方仙师了。”雾隐从他身后走出来，“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方齐拱手作揖，“多谢各位仙师。” 回到云隙山。 琅华小筑。 洛衡和暮霭一起进了正室，暮霭脱下外衫走进里屋。 洛衡也跟了过去，“师尊要休息吗？” “我们狐族昼伏夜出，和你们修真界的作息不太一样。”暮霭说完这话，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原形。 小狐狸跳上床榻，蜷下身子打算睡觉。 洛衡走过去，帮小狐狸盖上被子，“要是睡醒感觉饿了，就出来找我。” “嗷。”小狐狸伸头蹭了蹭洛衡的手。 洛衡出去了，坐在院中看书。 不过多时，有个弟子来了琅华小筑，看他的穿着好像是清澜水榭的人，“洛师弟，师尊请你过去一趟。” 洛衡“嗯”了一声，朝身后屋里喊道：“师尊，我出门了。” “嗷。”屋里传出一声狐叫，算是应了洛衡的话。 洛衡跟那弟子去了清澜水榭。 湖心亭中，浮溟的手臂上停着一只鸟，尾羽又长又密，羽毛流光溢彩，昂首挺胸神气十足。 浮溟对着一群弟子，正在大肆夸赞他新得的这只鸟，回头看见洛衡来了，招手让洛衡过来，“衡儿你看，这流光神鸟怎么样，是你姚才师伯在外边走过许多地方，才找到这么一只。” “确实漂亮。” 洛衡伸手摸了摸那鸟的背羽，流光神鸟的体型很大，几乎有浮溟的两个脑袋之大，后背宽度更是超过了洛衡的手掌。 那鸟倨傲，似乎不喜欢被摸，回头一口啄在洛衡的手背上，鸟喙锋利如刃，洛衡的手几乎是当场就见了血。 洛衡吃痛轻嘶了一声，立刻收回了手。 “别随便摸他，”浮溟笑道：“流光神鸟的脾气，比你琅华小筑的那只狐狸脾气还大。” 流光神鸟傲娇扭头，拍拍翅膀飞走了。 洛衡问：“伯父，流光神鸟飞了，您不去追吗？” 浮溟满不在乎道：“没事，这鸟认路，会自己回来的。” 王金好心提醒，“师尊，流光神鸟飞去的好像是琅华小筑的方向，暮霭师叔那里养着一只狐狸呢。” 浮溟一怔，脸色大变：“快去追鸟！” 第94章 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清澜水榭一群人，急匆匆的朝琅华小筑赶。 李银看浮溟满脸紧张，安慰：“师尊，琅华小筑的狐狸应该吃不了流光神鸟吧，毕竟神鸟比那狐狸大许多……” 浮溟欲哭无泪，“你知道什么，那狐狸会变大！” 琅华小筑。 刚躺下的小狐狸正好感觉饿了，起身跳下床，走出门伸了个懒腰。 “嗷嗷？”衡儿？ 院中并没有看见洛衡的影子，小狐狸正打算进树林去捕猎。 头顶传来鸟叫声，一只光彩夺目的鸟正好从上空飞过。 这只鸟体型很大，想来定然肉质肥美，小狐狸满眼放光，后腿蹬地奋力向上跃起去抓鸟。 “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叽——” 空中簌簌落下许多羽毛，小狐狸不足以对付那只大鸟。暮暮口中叼着那流光神鸟，再落地时已经变成了大狐狸。 “叽叽——” 流光神鸟在狐狸口中不停地扑腾，暮暮将其吐出放在地上。 那鸟张开翅膀想飞，还不等它飞起来，暮暮先拍了它几爪子，那鸟又很快倒在地上不动了。 暮暮低头咬起那只鸟正打算吃，一群人风风火火赶来了琅华小筑。 浮溟见此情景，呼吸一滞险些要背过气去，情急之下大喊大叫，“蠢狐狸，你放开我的鸟！” “……”大狐狸口中叼着流光神鸟，抬起头歪着脑袋看向浮溟。 “暮暮你听话，吐出来。” 洛衡无奈走上前，抚摸着狐毛安抚它，“这是伯父的鸟，把它还给伯父吧，我再去给你抓其他的鸟吃。” “……”那狐狸甚是听洛衡的话，低头把鸟放在了地上。 “我的流光神鸟啊！”浮溟心疼的上前抱起流光神鸟，那鸟被暮暮咬掉不少羽毛，“蠢狐狸，你赔我的鸟！” 洛衡走过去摸了摸流光神鸟，那鸟还有呼吸，安慰道：“伯父，它没死，还活着，你放心吧。” “嗷。”大狐狸眼尖的注意到，洛衡的手背受伤了，眼神中露出几分心疼。 洛衡看懂了它的意思，道：“没事，被鸟啄了一下而已。” 鸟？ 暮暮的目光落在浮溟怀里的鸟身上。 大狐狸目露凶光，张口就要咬它。 浮溟见状忙把流光神鸟藏在身后，警惕的盯着大狐狸：“我的鸟伤了衡儿，你也差点把我的鸟咬死，扯平了！” “伯父，你快走吧。”洛衡推搡着浮溟离开，低声劝道：“你再多待下去，暮暮就真的要吃流光神鸟了。” “……”浮溟忙抱着鸟离开了。 清澜水榭之主虽然走了，但是清澜水榭的那群弟子还没走，一群人满脸新奇的望着大狐狸，“洛师弟，我们能摸摸它吗？” 不等洛衡出声拒绝，大狐狸满脸不悦，面露凶狠朝他们呲牙，朝他们走过去，张口作势就要吃了他们。 如此庞然大物正在逼近，带着笼罩性的压迫感，那群弟子被吓得面如菜色，连滚带爬的跑走了。 洛衡忍俊不禁，“师尊，别生气了。” 大狐狸走回来，低头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伸手抱住狐狸脑袋，抚摸着狐狸毛道：“你是不是饿了？我去给你抓几只山鸡烤来吃，怎么样？” 大狐狸点了点头，“嗷。” “回屋再去睡一会吧，烤好了叫你。” “嗷。”大狐狸身形缩小，又变回了小狐狸，转头步伐轻快地跑进了主室里。 待洛衡哄着小狐狸吃饱喝足后，小狐狸又跳上了床，身体已经卧下准备再睡一觉，又看见洛衡要出门。 “嗷嗷。”小狐狸立刻翻身起来，跳下床咬住洛衡的裤脚。 “怎么了？”洛衡弯腰把它抱起来。 “嗷。”小狐狸扭头看向床边，示意洛衡把它抱回去。 洛衡顺着它的意，抱着小狐狸在床边坐下，“要我陪着你吗？” 小狐狸点了点头，狐狸脑袋伸过去，柔软的狐狸毛蹭了蹭洛衡。 “从石塑村回来还没来得及休息，正好我陪你一起睡。”洛衡没有拒绝，脱衣上床躺下，把小狐狸搂在怀里，“睡吧。” 小狐狸趴在洛衡的手臂上，甚是乖顺的闭上了眼。 洛衡伸手揉了两把狐狸尾巴，小狐狸也感觉到了，轻轻哼了两声算作对他的回应。 “……”洛衡突然有点想笑，他师尊当狐狸和当人的时候，性格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从知道暮暮就是他师尊后，他一直没有办法，把这只狐狸当做他师尊看待。 他的师尊矜贵自若、从容镇定，这狐狸却整日朝他撒娇卖乖、舔舔蹭蹭的，哪有半分他师尊的模样。 一人一狐这一觉，一直睡到晚上。 等洛衡再睁眼时，外边已经天黑了。 忽然发觉身上像是被什么压着，洛衡有点喘不过气来，伸手摸了过去，摸到一把温热的皮毛。 洛衡抬头看过去，是小狐狸不知何时趴在了他的胸口上，赤琉璃一般的眼眸正灼灼的望着他。 “师尊，你好像重了许多。” 洛衡伸手想把小狐狸抱下来。 身上的狐狸灵光一闪，化为人形落在了地上。 “……”暮霭面无表情，定定的看着他。 看的洛衡心里发虚，张口为自己辩解：“我不是说您胖了……” 暮霭道：“入秋了，我开始换毛了。” “天冷了，确实是该换长一点的毛了，保暖。”洛衡满口应和着。 “……”暮霭不说话了。 “师尊，”洛衡起身下地，抱住暮霭，“你的族人一直在找你，你还打算回凇山氏吗？” “回。” “我呢？”听到暮霭不假思索的回答，洛衡的眸光瞬间黯淡了下来，声音也低弱了不少，“你会不会觉得我是个累赘，把我扔在修真界不管我了？” “你想跟我去吗？”暮霭反问，“凇山氏都是狐狸，没有修真界的人，生活习惯跟你不太一样。” “……” 看着洛衡犹豫，不等他回答，暮霭又继续道：“你若不想去，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凇山氏有白雪歌和江南春……” “我跟着你，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洛衡急切打断暮霭的话，“师尊，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我可以去适应凇山氏……” 暮霭捧起洛衡的脸，温柔的一吻落下。 “既然在修真界待的习惯，那咱们就在修真界，” 暮霭柔声道，“凇山氏有人帮我代理统治，我不回狐族了，你也不必勉强自己。” 第95章 师尊，你什么时候跟我结契? 半个月后，正是八月中秋。 洛衡搂住暮霭的脖子，坐在他的腿上，凑近亲了一口他的脸颊，满脸期待的开口：“师尊，咱们什么时候结契？” 暮霭看着他，不解：“之前不是说等过了你的加冠礼吗？” “我的生辰也在八月，这就快到了，”洛衡讨好的笑着，软下声音恳求，“师尊，早几天没关系的……” “不行。”暮霭拒绝的干脆果断，“我既然说是到你加冠礼，就必须到你加冠礼，提前一天也不行。” “哦……”洛衡有些不太乐意，起身就要走。 “做什么去？”暮霭伸手把他抓过来，重新按坐回自己的腿上，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不高兴了吗？” “没有。”洛衡低垂着头，小声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以前从来不会拒绝我的……” 暮霭哭笑不得，揽着他靠进自己怀里，温声给他讲道理：“结契印是魂灵烙印，一旦生成将不可再更改，即便你以后厌倦我，这辈子也就只能这样了。 你现在年纪还小，我不能让你后悔，你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师尊，你在怀疑我对你的感情吗？”洛衡不满嚷道，“我如果还想后悔，当初就应该一直住在清澜水榭，不回来找你了。” “听话，你别任性，这事没得商量，” 暮霭态度坚决，不容否认半分：“必须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不太情愿，似是报复性的一般，抱住暮霭的脖子朝他颈上咬了一口。 在那里留下一个十分明显的牙印。 暮霭抬手摸了摸脖子，无奈道：“你还真是牙尖嘴利。” 洛衡阴阳怪气的埋怨：“我从来没有想过后悔，师尊一直这般推拒我，恐怕是你想后悔了吧。” “我狐族忠贞……” “我不想听你说这个。”洛衡打断暮霭的话，捂住耳朵偏头扭到一边，振振有词的反驳暮霭： “修真界里的人成亲时，他们也都说是一生唯爱一人，但丝毫不影响他们后来感情破裂，甚至反目成仇痛下杀手。师尊你少拿这个来搪塞我！” “……”暮霭一时无言以对，问：“花影深只把结契印给你了，有给你说过应该怎么结契吗？” “……”洛衡愣住了，摇了摇头，紧张的问：“师尊你会吗？” “我会，但是……” 不等暮霭把话说完，洛衡松了口气，理所当然道：“有你会就足够了，你教我。” “……” 暮霭气笑了，抬手掐了一把洛衡的脸，“你倒是真说的出口。” “你是我师尊！”洛衡理直气壮。 暮霭顺着他的往下说，“现在为师要求你忘了这件事，你答不答应？” “我不。”洛衡托住暮霭的手，蹭了蹭他的手心，“师尊，别再继续拖延下去了，今日是中秋，是个好日子，咱们结契吧……” 洛衡话音未落，外边传来动静。 “洛师弟！” “洛师弟你在吗？” 听着像是王金和李银的声音。 看洛衡并没有打算要出门的意思，暮霭提醒：“有人来找你了。” “哦。” 被打扰之后心情不爽，洛衡一脸晦气的起身去开门了。 外边不只有王金和李银在，浮溟也跟过来了，“衡儿，今日是中秋节，山下甚是热闹，让他们陪你出去走走吧。” 王金兴奋道：“是呀洛师弟，师尊今日特地给我们放了一天假，专程让我们来陪你下山的。” 洛衡冷着脸拒绝，“我跟我师尊还有重要的事要做……” “衡儿，你下山玩去吧。” 洛衡话音未落，暮霭的声音传来，回头就看见他也从屋里出来了。 “师尊！”洛衡不满，“你还没答应我！” “以后再说。”暮霭的语气不容置疑，“去吧。” “……是。”当着外人的面，洛衡也不好再多说什么，不情不愿的离开了。 待洛衡走后，浮溟走到暮霭身边，盯着暮霭脖子上的牙印，不由得露出几分惊奇：“这是衡儿咬的你？” “嗯。”暮霭转身回屋，问：“你还特地把衡儿支出去，找我有什么事？” “衡儿的生辰就在八月，也是衡儿的加冠礼，你打算怎么给他过？”浮溟跟着暮霭进屋，“还回隅平城吗？” 暮霭道：“我想让衡儿去祭拜他母亲，但是衡儿不想回去。” “衡儿既然不想，就别回去了。”浮溟语气严肃，“暮霭，你知道洛长峰为什么不喜欢衡儿，却还要把衡儿要回去吗？” 暮霭猜测，“难不成是有什么秘辛？” 浮溟点了点头，“我之前给衡儿的那块玉牌，不只是沈家的家主令，沈清南给他留了秘宝，只有沈家的血脉才能启用，而那块玉牌，就是开启的钥匙。” 暮霭明白了，“洛家想把衡儿要走，就是因为此物吧？” “没错。”浮溟道：“但是衡儿也必须过了二十五岁才能启用此秘宝，所以在衡儿二十五岁之前，就不要让他去隅平城了。” 暮霭好奇问道：“此物是什么东西，你知道吗？” 浮溟摇头，“沈清南生前只将衡儿托付给了我，那件秘宝得让衡儿自己去看。” 暮霭应下，“我知道了。” “对了，刚刚衡儿在缠着你做什么？”浮溟问，“你不是一向宠他吗，为什么不答应他？” 暮霭道：“衡儿想结契。” “……”浮溟沉默了。 好一会他才开口，看向暮霭的眼神中满是复杂，“你想好了吗？你如果答应衡儿，就绝对不能负了他，那孩子这般喜欢你，已经把你当作唯一的依靠了。” “我不后悔。”暮霭叹了口气，“但我担心衡儿是一时兴起，他还小什么也不懂，以后再后悔了怎么办？” 浮溟道：“那孩子沉稳，这种事不像是随口说的，他既然跟你提出来了，就是已经都打算好了，接下来就看你的态度了。” 暮霭道：“我想等他过了加冠礼再说。” “你若是一直这般拖着衡儿，不怕他再灌你酒吗？”浮溟想起之前那只醉醺醺的狐狸就想笑，“在你答应他之前，他恐怕不会跟你罢休的。” “不着急，他的加冠礼快到了……” 第96章 我有一个朋友，被人渣骗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带着洛衡在山下的长街闲逛。 看洛衡总是一副闷闷不乐的模样，王金走过来，揽上他的肩头开导他：“洛师弟，今天大过节的，你就别不高兴了，暮霭师叔不也说让你好好玩嘛。” “师尊那是烦我了，想把我往外推。” 洛衡撇了撇嘴，小声埋怨了暮霭几句，“还说什么忠贞，都不愿意给我个名分，分明就是没把我放在心上嘛……” “洛师弟，你在说什么？” 李银也凑了过来，好奇的望着洛衡，没由头的感叹了一句，“你应该把你养的那只狐狸带出来的。” 洛衡不解，“为什么？” 李银道：“那只狐狸整日在山上待着，估计也觉得烦闷了，今日正好过节，带它下来到处跑跑也当是散心了。” “散什么心！闹心！” 洛衡愤懑开口，突然生出一肚子火气：“那狐狸现在成日气我，花言巧语毫不真诚的说一些哄人开心的话，简直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带他出来给我添堵吗！” “……” 王金和李银二人面面相觑，不知洛衡怎么突然动这么大的气。 而且，狐狸会说话吗？ 洛师弟你怕不是气糊涂了…… 看洛衡的反应这么大，另外两个人也相当默契的不再提狐狸的事。 王金拉着洛衡朝前边跑，“前边有一家酒楼味道不错，我跟李师兄经常来，洛师弟你也去尝尝吧，我请客！” 三人在酒楼里落座。 如今正值中秋，酒楼里也人满为患。 “春霞妹妹，这个好吃，你尝尝。” 隔壁桌上坐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那女子坐在二人中间。 左边的男子将一块虾仁夹到女子面前，女子在那个人男子期待的眼神中，将那块虾仁夹起—— 然后夹给了右边的男子。 “天盛你吃。” “谢谢春霞。” 天盛与春霞二人含情脉脉对视，那块虾仁也进了天盛口中。 “……”左边男子攥紧了手里的筷子，手背上青筋暴起，眼眸里有一缕阴毒之色一闪而过。 许是他的怨恨之意太过强烈，春霞似是察觉到什么，看见左边男子面露不悦之色，低声开口解释：“天俊哥哥，我其实不爱吃虾仁，你知道的……” “抱歉，是我没考虑周到。”天俊面带微笑，将他面前的整盘虾仁端到天俊面前，似是开玩笑一般开口：“春霞记着你爱吃，天盛你可一定要都吃完，别让春霞失望。” “我吃不了这些。”天盛把虾仁摆到桌子中间，“哥，咱们一起吃。” “洛师弟，你在看什么？” 王金唤得洛衡回神，洛衡回头发现，他们桌上的菜已经端上来了。 “你们看那桌。”洛衡示意王金与李银二人，看向那三男一女所在的地方，“他们之间的气氛不太对劲。” 李银夹了一筷子菜放进嘴里，并未发现春霞那三人有任何不妥之处，囫囵的开口：“他们应该是好友相约一起吃饭吧，洛师弟你发现什么了？” 洛衡摇了摇头：“看似其乐融融，实则暗流涌动。” “别管他们了，先吃饭。”王金把筷子塞到洛衡手中，“我听说了一件事，咱们刘师兄和邱师姐，要在今天晚上结契，师尊已经同意他们了。” “确实该到时候了。”李银对这件事毫不意外，“刘师兄和邱师姐在一起五年了，连师尊都祝福他们。” “我还听说，他们的婚期定在十一月初八，”王金邀请洛衡，“洛师弟，你记得来喝喜酒啊。” “……” 洛衡夹菜的手一顿，转而又把筷子放下了，面露严肃看着二人，沉声开口：“我有一个问题，还请二位师兄能解惑。” “洛师弟你说，”看洛衡这般模样，那二人也瞬间正襟危坐，李银打算夹菜的筷子也放下了，一本正经道：“我们二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我有一个朋友，他与他的爱人两情相悦，” 洛衡道，“但是每一次他提出想结契的时候，他的爱人总会推辞，这是为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和另外一个人在一起多长时间了？” “很长了。”从师尊捡到他，一直到现在，确实是许多年了。 “简单，腻了呗。”李银道。 “腻了？”洛衡皱眉。 “在一起这么长时间，早就该结契了，如果还没有，肯定就是腻了。”王金解释。 洛衡的脸色沉了几分，“……还有没有其他的可能？” 李银想了想，道：“也有。” “什么？”洛衡悄悄松了口气。 然而还没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又听李银继续说：“那个人压根没把你朋友当回事，就是想玩玩而已。” 王金点头认同，愤愤骂道：“既然不想负责，当初为什么要招惹人家？这种人最可恨，看着人家姑娘因为他患得患失，他很有成就感么！” 李银啐了一句，“呸，人渣。” 洛衡：“……” 王金道：“洛师弟，你好好劝劝你那个朋友吧，趁早离开那个人渣，这修真界里还有更好的男人。” 李银也说：“洛师弟你那个朋友在哪，要不让她来清澜水榭坐坐？我们清澜水榭的弟子，可比那个人渣好太多了。” “可是，”洛衡眸中染上几分失落之色，“我…他真的只喜欢他，不想跟他分开……” “那也简单，”李银道，“你让你那个朋友把他带到清澜水榭来，我们揍他一顿，直到他愿意结契了为止。” 洛衡道：“你们可能打不过他……” “我们清澜水榭百余名弟子，难道还收拾不了一个人渣不成？” 王金义愤填膺，“实在不行的话，还有师尊在，我师尊可是修真界里有名的仙师大能，单单只把名头搬出来，就能吓得那个人渣尿裤子！” 洛衡面露苦色，“……不必了。” “怎么就不必了？咱们这么好的关系，你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王金不乐意，“洛师弟你要是担心你那个朋友会伤心，就把她支出去，我和李银帮你解决。” 李银道：“我们套麻袋揍他，他不会发现是我们的，自然也就不会知道你，不会破坏你和你朋友之间的友情。” 洛衡：“……” 第97章 狐狸也会吃月团喝桂花酒吗? 三人从酒楼出来，已经是夜幕降临。 街上华灯初上，人群熙熙攘攘，小贩的叫卖声络绎不绝，开始繁华热闹起来了。 三人行走在街上，一只五尾白狐迎面朝他们走过来，在他们面前停下。 那白狐用后脚站立，朝洛衡伸出来两只前爪，满脸期待的看着他，“嗷嗷。” “好漂亮的狐狸！”王金满脸欢喜，蹲下身想去摸它。 “嗷——”那只白狐面露凶狠，朝他呲牙突然扑了上去。 “这狐狸好凶！”吓得王金连连后退。 和王金吓退之后，那白狐又走到洛衡面前，再次直起身子朝他伸爪，叫声里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嗷嗷～” 看洛衡无动于衷站在那里，李银提醒：“洛师弟，它这是让你抱它呢。” 那只白狐点了点头。 “你离我远点，我家狐狸会生气的。”洛衡绕过那只白狐，径直走开了。 “嗷嗷。”那白狐不肯罢休，又再次小跑到洛衡面前，执意要洛衡抱它。 “一边去。” 洛衡不耐烦拔出楚天阔，吓得王金和李银赶紧劝阻，“不过是一只狐狸，洛师弟你不理它就是，别杀它！” “认识吗？”拿着剑在那白狐面前晃，警告它道：“认识就起来，你如果缠着我，这把剑的主人会不高兴的。” 既然这是多尾的狐狸，那必然有灵性，也肯定会知道它们凇山氏的族长，也就是他师尊。 本以为这白狐会知难而退，哪成想这白狐好像更兴奋了，两只前爪扒住洛衡裤腿，朝他身上爬。 “你干什么！”洛衡大惊，伸手抓它。 那白狐却看准机会，抱住洛衡的手臂不肯撒手了，柔软雪白的狐狸脑袋蹭了蹭他，朝他软软叫了一声，“嗷～” 洛衡无奈了，把楚天阔插回鞘中，试图跟它讲道理，“你这般缠着我，不怕你主子怪罪吗？” 那只白狐摇了摇头，五条雪白的大尾巴在身后轻轻晃动。 王金惊奇，“洛师弟，它居然能听懂你说的话！” 李银笑道：“洛师弟山上就养着一只狐狸呢。” 洛衡抬手给它顺了顺毛，劝道：“我不赶你走了，你下去吧，行不行？” 小狐狸依旧摇头，抱着洛衡的手臂往上继续往上爬，立在了洛衡肩头上。 王金道：“洛师弟，它既然不想下去，你就带着它走吧，带回琅华小筑给你那只黑狐狸做个伴。” “嗷！”那白狐认同叫了一声。 洛衡问肩上的白狐，“你为什么会找上我，是打算去找你主子吗？” 那白狐点了点头。 “好吧，我带你走。”洛衡终于答应下来，“但是你得去跟你主子解释，是你主动缠上我的，不然我身上染上你的气味，他会不高兴的。” “嗷。”白狐点头应下，狐狸脑袋凑了过去，蹭了蹭洛衡的脸。 洛衡厌烦的伸手把它脑袋推开，心里深深叹了口气，估计等到回去之后，又得被师尊赶去沐浴了…… “洛师弟，”王金好奇凑了过来，“你说的它主子是谁呀？” “我山上那只狐狸。”洛衡道，“尾巴比它多，地位也比它高，自然是它主子。” 中秋节的街上，随处可见卖月团的。 王金和李银一人买了一份，转头却看见洛衡拿了许多。 王金问：“洛师弟，你买这么多吃的完吗？” “给狐狸带的。”洛衡头也没抬。 “狐狸还会吃月团？”李银有些不敢相信。 似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一般，肩上的白狐抬爪贴上洛衡的脸，眼巴巴的望着他，“嗷。” 洛衡扭头看向它，“你也想吃吗？” 那白狐点头，伸爪子想去拿他手里的月团。 “这不是给你的，是要给你主子的。”洛衡拿着月团避开它，又买了一份打开油纸包，拿起其中一枚递给白狐，“吃吧。” 那白狐如意了，两只爪子捧着月团，啃的津津有味。 洛衡问：“李师兄，王师兄，这里有卖酒的吗？” “酒？这个时候是桂花酒。”王金道。 李银惊讶，“洛师弟，暮霭师叔居然允许你喝酒吗？” “我不喝，带回去给狐狸喝。”洛衡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 等回去后，他师尊要是还不同意结契，他就直接把他灌醉，强行跟他结契！ “！！！”那白狐双眼睁大，眸中露出恐惧之色，口中叼着没吃完的月团，疯狂拍打洛衡的脸。 “你安分点！”洛衡把它的爪子挥开，顺便还给了它一巴掌，威胁道：“再闹我就把你扔出去！” “洛师弟，狐狸是喝不了酒的！” 那二人皆是不可置信，不知洛衡今日是哪根筋搭错了，看他这般阴狠的模样，仿佛他买的不是月团和桂花酒，而是致命毒药，大有要毒死那只狐狸的架势。 “没事，他能喝。”洛衡十分淡定，面无表情的看着王金和李银二人，“有劳二位师兄带我去卖酒的地方。” “洛师弟，”王金气恨自己之前说错话了，面露难色想要补救，“那地方有点远，咱们今天恐怕赶不回来了……” “远也去。”洛衡十分固执，像是在赌气一般：“即便御剑飞行走上十天半个月，我也要去。” “洛师弟，你要是想喝，咱们偷偷摸摸尝点算了，你就别往回带了。”李银劝阻，“否则让暮霭师叔看见，你打算怎么跟暮霭师叔解释？” “自然是实话实说，”洛衡无所谓道，语气理直气壮，又隐隐带着几分埋怨之意，“事出有因，我师尊不会怪我的。” “……”那二人无话可说了。 洛衡看着他们二人，催促：“二位师兄如果不想去带我去，就有劳给我指个方向，我自己去也是可以的。” 王金叹了口气，任劳任怨：“洛师弟，我带你去吧。” 酒铺其实就在不远处。 洛衡进门之后，便直奔去挑选容器了。 李银道：“洛师弟，你买一点过过瘾算了……” 话音戛然而止，李银和王金二人惊恐睁大了眼—— 洛衡看上的盛酒容器，是一个三人合抱的大酒缸！ “贵客您请上座。” 接了一单大生意的酒铺老板，此刻已经笑得合不拢嘴，指挥着一群小厮将那座酒缸搬过来，“动作麻利点！” “不知公子的贵府在何处？”老板笑呵呵道，“待在下把酒缸刷洗干净灌满酒，给公子您送到府上去。” “洛师弟，这缸是不是太大了？” 王金走过来劝他，“你要不换一个小点的…酒瓶？” “不大。”洛衡淡淡道，“他不听话， 我就灌他喝，迟早有一天会喝完的。” “……” 这怕不是想灌狐狸喝酒，而是想把狐狸扔进去泡药酒罢？！ 第98章 你的爱真廉价 留下云隙山琅华小筑的地址，洛衡和另外二人就离开了酒铺。 “洛师弟，你……”李银还想再劝他。 看洛衡这憋着一股气的模样，买这一大坛酒肯定是冲动大于理智，以防暮霭师叔怪罪他，或者他再后悔—— “李师兄，你不必说了。”洛衡打断李银的话，说话时十分平静，“我有分寸。” “好……”李银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有人中毒了！！” “是他！他是杀人凶手！！” “抓住他！！让他偿命！！！” 突然前方不远处传来躁动，哭喊声与吵嚷声乱作一团。 三人相视一眼，立即小跑了过去。 洛衡与王金李银挤进人群中，地上躺着一人口吐白沫浑身抽搐，已经昏死过去的。 其中另外的三个人，让洛衡有些意外，是他之前在酒楼见过的三人。 天盛不知所措站在月团摊前，春霞站在他前面，张开手臂犹如老母鸡一般护着他，与众人据理力争： “你们不要冤枉好人！夫君的月团摊卖的红火，我们两个忙都忙不过来，根本没有时间下毒！” “如果是他之前就下好的呢！”天俊与之对峙，“春霞妹妹，他是杀人凶手！你快往我这边来！” 春霞反驳：“如果夫君早就在月团里下毒了，为什么之前买月团的人没事，唯独他这一个人出事了？” 天俊道：“之前天盛与这个人有什么恩怨也说不定……” “不可能！”春霞一口否定，“夫君与他素未谋面，又何谈恩怨之说？根本就没有理由会杀他！” “万一是春霞妹妹你不知道呢……” “杨天俊！” 春霞气急败坏，怒斥杨天俊：“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你不帮着天盛说话，还要置天盛于死地！” “我这是帮理不帮亲！”杨天俊义正辞严道：“即便他是我的亲弟弟，但杀了人就该偿命！” 他说的是大义凛然，可眼底的得意却是半分也藏不住，洛衡清楚的看在眼里。 “此事有蹊跷。”洛衡道。 李银点头，“我感觉也是，这位杨家哥哥好像特别想杀了他弟弟。” “杨大公子既然都这么说了，乡亲们，抓住杀人凶手！” 人群中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句，一呼百应众人附和，蜂拥而上当即就要动手。 “我夫君不是杀人凶手！”春霞急道，“你们不能抓他！” “诸位，有劳听我一言。”洛衡走了出来，出现在众人视野中，“此事恐怕另有隐情。” “哪来的黄毛小子，在这里胡言乱语什么！”杨天俊不耐烦的朝洛衡喝道，“滚到一边去！别在这里碍事！” 洛衡并不理会他，蹲下身去查看那中毒的人，那人的鼻息已经全无，算是死透了。 在他手边不远处，是半块吃剩的月团，洛衡捡起来轻轻嗅了嗅，心下已经了然。 “你干什么！”杨天俊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抄起一旁的棍子朝洛衡抡过去，“滚开，别在这里捣乱！” “洛师弟！”王金和李银当即拔剑，猛冲上前就要去救洛衡。 洛衡反应速度很快，楚天阔宝剑出鞘，剑刃锋利削铁如泥，那根棍子触及剑锋，瞬间被砍断成两段。 “我还没有做什么，不知杨公子为何这般着急？”洛衡缓缓站起身，冰冷的眼神直视向他，带着震慑人心的压迫感，沉声道：“甚至，想要杀我灭口？” “我没有！”与洛衡的视线对上，杨天俊心里一慌，下意识反驳他，“明明是你在这里捣乱，我只是想把你赶走……” 王金怒喝：“你知不知道，你那一棍子抡下去，我洛师弟不死也得伤残！” “你若觉得我捣乱，把我轰走就行，”洛衡顿了顿，一字一句接上后半句话，“可你却这般着急杀我，是心虚么？” “我心虚什么！”杨天俊像是被踩到痛脚一般，声音不由得拔高了不少，“你别在这里胡说八道！” “是不是胡说八道，验证便知！”洛衡突然厉声道，回头看向春霞与天盛，“有劳二位去取一只盛有半盆清水的木盆来，我还你们公道！” “好。”春霞立刻离开了。 杨天俊皱眉看着洛衡，“要盛水的木盆作甚？你想搞什么鬼？” 洛衡道：“稍安勿躁，杨公子很快就知道了。” 春霞回来的很快，端着半盆清水放在地上，不解的问：“小公子，然后应该怎么做？” 洛衡道：“有劳二位洗手。” 春霞和杨天盛皆按照洛衡所说，以此在水盆中洗手，待他们二人起身后，洛衡朝盆中看了一眼，朝众人道：“盆中水并无变化，他们二人不是凶手。” 洛衡转头看向杨天俊，“该你了，杨公子。” “我又不是凶手，为什么让我也要洗？谁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做什么手脚。” 杨天俊后退了几步，扭头就跑。 “你站住！……” 李银和王金随即就要去追他，洛衡拦住他们二人，使出一道剑诀楚天阔应召，朝杨天俊直飞了出去。 宝剑越过杨天俊，剑锋停滞在他面前，恐怕下一刻就要捅入他的胸膛，又将他逼了回来。 李银和王金立刻动手，压制着杨天俊将他扯到水盆边，抓着他的手往水盆里按。 在他的手浸入水盆的瞬间，水盆中出现蓝色的荧光。 “这、这是……”春霞错愕。 洛衡解释道：“冰凝草，食之有毒，其茎叶上覆有荧光粉，只要触碰便会沾染上，但常人肉眼无法看见，遇水显现。” “天俊哥哥，为什么？”春霞看向杨天俊的眼神中满是失望，“你是天盛的亲哥哥，为什么要陷害天盛？” “春霞，都是因为你啊！哈哈哈……” 既然被拆穿，杨天俊索性也就不装了，被李银和王金压制在地上动弹不得，怨毒的眼神死死盯着春霞和杨天盛二人，厉声质问道： “明明我跟他都是和你一起长大的！你为什么选他而不选我！” “我喜欢的人是天盛，我只把你当哥哥……” “我不想当你哥哥，我爱你！”杨天俊声嘶力竭的嚷道，“只要他死了，你就只能看着我了！” 杨天俊的视线猛地转向洛衡，双目赤红愤恨道：“都怪你，你为什么要来坏我的好事！” “呵——” 洛衡讽刺冷笑了一声，“你爱她，却连她不喜欢吃虾仁都不知道，你的爱真廉价！” 第99章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看完那场闹剧，洛衡三人就离开了。 至于那群人如何处置杨天俊，他们就不从得知了。 云隙山，琅华小筑。 一直到临近天明，洛衡才回来。 “搬到这边来……放在这里……” 听见院中有动静，暮霭从屋里走出来，很快闻到了一股沁香的酒味。 看来洛衡真的买酒回来了。 ……想起今日浮溟说的，暮霭只觉一阵头疼。 “衡儿，你在做什么？” 大酒缸已经摆放好，洛衡拿出一个鼓囊的钱袋交给搬缸的小厮，那群人连连道谢，转身离开了琅华小筑。 洛衡要的酒实在是多，这些酒本来要第二日才能送来，但是洛衡豪气加钱，要求他们必须今天晚上送到，否则他就不要了。 酒铺老板不舍他这个大单，加派人手不停歇的灌酒，终于灌满连夜搬上了云隙山。 “今日是中秋节，我来与师尊赏月喝桂花酒。” 洛衡声音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双眸定定的看着暮霭，眸中带着几分自以为掩藏很好的跃跃欲试与迫不及待。 打算把他灌醉好行事，是么。 他知道洛衡想干什么，无非又是结契。 “……很晚了，别喝了，回去睡吧。” 暮霭叹了口气，伸手欲把洛衡揽过来，忽然察觉到了什么，皱眉问：“你今日遇到了其他狐狸？” 洛衡反问：“师尊都不愿意跟我结契，还在意这些吗？” “……”看他这般执拗闹别扭的模样，暮霭一时不知该说他什么好。 “嗷嗷！” 那只五尾白狐从洛衡身后走出，周身灵光一闪，化为一个白衣少女，少女娇俏面容姣好，头顶两只雪白的狐耳轻轻抖了抖。 “尊上好，我叫白清清。” 白清清朝暮霭福身拜了一礼，眼巴巴的望着暮霭，语气真诚：“深夜叨扰尊上和尊后，还请尊上能收留我。” “白清清？”暮霭蹙眉，一时没认出她是谁来，“你来修真界作甚？” “我在凇山氏待的无聊，偷跑来修真界玩的。”白清清眨着水灵灵的眼眸，满眼恳求的看着暮霭，“尊上，求您别跟我爹说，我爹会打我的。” “你爹？” “我爹是白雪歌。” 暮霭这才反应过来，“早就听闻左相有个贪玩的女儿，原来就是你么。” 白清清摇了摇头，“我十九姐姐贪玩成性比我有名，尊上您听说的应该是她。” 暮霭点头：“退下吧。” 白清清环顾了一圈四周，问：“尊上，我住哪里？” 暮霭道：“树林里。” “尊上，您不能这般虐待我！”白清清不满反驳，“我爹好歹也是您的肱骨大臣，您至少也得分给我一间屋子住吧！” 暮霭冷漠道：“朕联系白雪歌来接你，或者你去树林里住，二选一。” “哦……” 提到要赶她回去，白清清瞬间萎蔫了，不敢再争论什么，撇了撇嘴应了一声，变回狐狸转头跑进了树林里。 “衡儿，你跟我洗澡去。”暮霭伸手去拉洛衡的手。 “……”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暮霭的触碰，看着暮霭期待着他能说什么。 暮霭看他这般反应，忽然被他气笑了，“怎么，又要跟我闹是吗？” “师尊，我想结契。”洛衡说的直白，语气中带着控诉暮霭的意味，“你不能不给我个名分。” “等过了你的加冠礼。” 洛衡摇头，“我想今天晚上。” 暮霭耐心的跟他解释，“凇山氏的玉佩已经给你了，其他人见到此玉就会认得你，我没有不给你名分。” 洛衡坚持道：“但山下的狐狸姐姐说，结了契才算是真正的道侣。” “……” 可恨的花影深！ 又摆了他一道！ 还蛊惑他衡儿！ 暮霭揉了揉眉心，做出让步：“衡儿你听话，等你加冠礼那天晚上再结行不行？” “师尊……” 看洛衡依旧不乐意，还想要再说什么，暮霭上前一步突然将他拦腰抱起，扛在了自己肩上。 “师尊！”洛衡惊惶，声音有些变调。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洛衡有些不知所措，剧烈挣扎了起来。 “啪——” 一巴掌拍在洛衡的屁股上，洛衡瞬间不动了。 其实暮霭的手劲并不大，洛衡甚至感觉不到有痛感，但是心里羞耻万分，双颊臊的通红。 暮霭扛着他往回走，洛衡问：“师尊，你要带我去哪？” 暮霭言简意赅，“洗澡。” 站在后院的温泉边，洛衡扭了扭身体想要下来，“师尊……” “……”暮霭直接将他扔进了水里，溅起一道不小的水花。 洛衡浑身湿透坐在水里，呛了不少水，刚艰难站起身，看见暮霭也下水了。 暮霭走过来帮他脱衣服，很快将洛衡的衣衫尽数除净。 洛衡正想远离暮霭自行沐浴，暮霭却不知从哪里拿来一根发带，将洛衡的双手捆在了一起。 “师尊？”洛衡疑惑的看着暮霭。 “不是不想洗么，”暮霭目光平淡看着他，将洛衡的双手环过自己的脖子为支撑，“你就不必动手了，我帮你洗。” 如此说着，暮霭打湿布巾，动作温柔的朝洛衡身上擦。 洛衡不是傻的，能察觉到今天晚上暮霭的情绪似乎也不对，像是生气了。 洛衡出声唤他，想要说些什么补救，“师尊……唔——” 暮霭按住洛衡的后颈吻向他，将洛衡即将要说出口的话尽数堵了回去。 在洛衡的唇瓣上轻轻咬了一口，以示惩罚，暮霭这才与他分开。 暮霭声音低沉，带着几分蛊惑的意味，“你既然带酒回来了，想喝吗？” “……”洛衡没有理解暮霭这句话的意思，观察着暮霭的脸色，胡乱应了一声“想”。 “沐浴完再喝，怎么样？”暮霭低语，与他额头贴着额头，“如果我醉了，我都依着你……” 这话的意思是，他师尊同意了？？！！ 洛衡瞬间有了精神，痛痛快快应了一声“好。” 洗掉身上其他狐狸味确实时间有点长，洛衡等着都快睡着了，暮霭才终于抱着他出水了。 但是，暮霭却并没有要解开他的意思，给他身上裹了一件外袍，就抱着洛衡离开了温泉。 暮霭催动灵力，屋里的茶盏飞了出来，在酒缸中灌了一杯酒，又飞到了暮霭手中。 “回去再喝。” 现在暮霭只能一只手揽着洛衡，洛衡的双腿夹在他身上以防掉下去，连连点头。 暮霭将洛衡抱回了里屋。 床上，洛衡坐在暮霭怀里，盯着暮霭手里的茶盏期盼着他喝，“师尊……” 暮霭也如他所愿，仰起头将酒一饮而尽—— 然后吻上洛衡的唇瓣，口中的酒液尽数渡给了他。 第100章 加冠礼结契(第一次未达成) “唔……” 口中酒香散开，洛衡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没想到他师尊说的喝酒，居然是这么喝！ “别……师尊……我不喝酒……” 洛衡想要逃避朝后躲，可他如今被暮霭控制着，两只手在暮霭的脖颈后不停挣扎，再怎么躲避也是徒劳。 “衡儿，你乖一点。” 暮霭温柔哄着，二人面对面而坐，洛衡坐在暮霭的腿上，暮霭手臂环过洛衡腰身，抱紧了他，不给他半分逃离的机会。 二人胸膛紧贴着胸膛，极其亲密无间。 暮霭驱使茶盏又从外边灌了一杯，饮下后又低头喂给了洛衡。 “咳咳——” 洛衡不小心被呛到咳了几声，眼尾泛红甚是可怜，唇边还残留着酒渍，唇瓣在桂花酒的浸润下，嫣红水亮。 他被暮霭抱在怀里动弹不得，看暮霭还不打算放过他，而且他手里第三杯酒已经倒满，洛衡连忙求饶： “师尊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提结契的事了，你消气……” “我没有生气。” 暮霭声线平静，认真的低头看着洛衡，“你也没错，我理解你，只是现在不到结契的时候，我还不能答应你。” “是。”洛衡连连点头，也顾不得心里乐不乐意了，满口答应下来，“师尊您说什么时候，就是什么时候，我都依着您。” 暮霭定定看了洛衡一会，叹了口气道：“衡儿，你不用违心的事事都顺着我，等到你加冠礼，我会给你解释为什么的。” “好…”洛衡动了动有些僵硬的手腕，哀求的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 “喝完我就放开你。” 暮霭将茶盏送到洛衡嘴边，“你自己买的酒不能浪费了。” 洛衡想要推拒，“师尊，我不胜酒力，能不能不喝……” 暮霭冷笑了一声，“你不胜酒力，我也不胜酒力，那你为什么要买这么多酒？”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低头衔住茶盏，乖乖把酒喝完。 怀里人的眼睫轻轻颤动，眼尾因为酒意沁出几丝泪花。他喝那盏酒喝的有些勉强，清透的酒液顺着白皙的脖颈流下。 一盏酒终于见了底，暮霭以灵力驱使茶盏放在了桌上。 洛衡今夜算是喝了三盏酒，大抵是已经有了醉意，双颊染上几分薄红，双眼迷离，无力的靠在暮霭身上。 暮霭将洛衡的手臂放下，解开了他手腕上的束缚。 洛衡的腕子因为发带勒的有些发红，在瓷白纤细的手臂甚是扎眼，更增添了几分可怜的模样。 暮霭扶着洛衡躺倒在枕上，洛衡迷迷糊糊伸手抱上暮霭，手里突然使了几分力气，也拉着他一起倒下了。 “师尊……” 洛衡像是在耍酒疯，突然一口咬在了暮霭脖颈上，暮霭猝不及防轻嘶了一声。 “我想结契……” 洛衡捧着暮霭的脸一边轻啄一边细吻，又紧紧搂住了他的脖子，“你答应我了，就不能骗我，我最喜欢你了……” “好。”暮霭在洛衡身边躺下，把洛衡揽进怀里，轻轻吻了吻他的额头，“快了，别急。” 第二日，清晨。 暮霭与洛衡都还没醒，外边传来动静，浮溟声音急切，“暮霭，你没出事吧！” 洛衡撇了撇眉，但并未睁开眼，应该是还没有醒，朝暮霭怀里钻了钻，有些烦躁的拉高被子，盖过了头顶。 “我去解决，你安心睡吧。”暮霭帮他把被子拉下来，起身出门去了。 院中，被打扰休息的暮霭也满心不爽，“你来做什么！” “我听李银和王金说，衡儿买了许多酒要灌你，你怎么样？” 浮溟紧张看着他，很快又长松了口气，“你没有变回狐狸，看来应该是没事。” 暮霭点头，“我没事。” 但浮溟没有看见洛衡，不由得问起他：“衡儿呢？” 暮霭道：“还没起。” “这都什么时辰了，居然还没起……” 浮溟正喃喃自语，忽然反应过来什么，错愕的看着暮霭，“你们昨晚不会……！！不是说要等到衡儿加冠礼吗？！” “衡儿醉了，才醒的晚。”暮霭解释，“你如果没事就走吧，别打扰衡儿睡觉。” 浮溟问：“还有三日就是衡儿的加冠礼了，你打算怎么给衡儿过？” 暮霭道：“我都已经准备好了，你不必操心。” “什么叫我不必操心？”浮溟不满道，“我好歹也是衡儿的伯父……” “衡儿叫你一声伯父，你就真把自己当成伯父了？” 暮霭嗤笑了一声，嘲讽道：“你不过是衡儿母亲的前夫郎，况且你和那位沈家主也没有成亲，你甚至连前夫郎都算不上。” “……”这话浮溟确实无法辩驳。 浮溟无奈道：“暮霭，衡儿这孩子是他母亲托付给我的，我也算是他的长辈。” “你来也行，不影响我跟衡儿。” 暮霭答应的十分爽快，转头回屋去了，“三日之后再来吧。” 三日后。 是洛衡二十岁的生辰，也是加冠礼。 洛衡清早起来走出屋，却看见琅华小筑中到处张灯结彩，入目皆是一片喜气的红。 “尊后，你醒了？” 白清清拿着一捆火红的绸缎，在洛衡面前经过，唤了他一声。 洛衡一大早就没看见暮霭，朝她询问：“白姑娘，我师尊呢？” “这些都是尊上命我布置的。” 白清清没有回答他的话，指着这满院的装饰，眼神幽怨看着他： “我好歹也是左相家的千金，不是来干苦力的！尊后你还是自己去找尊上吧，我忙活了一晚上，今天白天要早点睡了。” 白清清把那卷绸缎丢给洛衡，转头朝树林走，边走边抱怨：“让狐狸干活还不给个好点的地方住，尊上真小气！” 她走远后，洛衡还听见她暗啐了一句： “老狐狸吃嫩草，也不知道尊后这小身板能不能受得住。” “……”洛衡只能自己去找暮霭。 浮溟和暮霭是一起来的琅华小筑，王金和李银随同搬来一大箱子东西，“洛师弟，生辰快乐！” 洛衡不解：“这是？” “你今日加冠礼，这是你其他师伯送给你的生辰礼。” 浮溟笑吟吟，拿出一个礼盒递给洛衡，“这是我送你的贺礼，南海的深海鲛珠，可以入药强身健体，也可以晚上照明用。” 王金笑道：“这颗深海鲛珠，据说是鲛人王的灵珠，整个南海只有这么一颗，别说是送人了，我师尊平日都舍不得拿出来。” “多谢伯父。”洛衡收下。 洛衡的加冠礼没有再请其他人，屋中只有他们几人在。 依礼制，当拜父母。 但是洛衡母亲早亡、父亲离心，所以洛衡跪在下首，行三拜九叩大礼，拜的是暮霭和浮溟。 拜礼过后，是加冠。 王金取来铜镜，李银手里端着托盘，托盘上放着一只镶白玉银冠，白玉质地清透，一眼便知价值不菲。 洛衡坐在椅子上，暮霭手持檀木发梳，站在他身后，为洛衡解下发带梳头。 听他口中念念有词，却听不清是什么，王金好奇问道：“暮霭师叔在念什么？” “是我们那边的祝词。”白清清伸着懒腰走了进来，打了声哈欠继续说：“我们尊上的祝福，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得到的。” 晚，入了夜。 浮溟他们都已经走了，洛衡走进里屋，却见床上放着两道大红的婚服。 暮霭随后进来，“衡儿。” “师尊，这是……！”洛衡拿起婚服，满眼惊喜的看着暮霭，“你是同意跟我结契了吗？” “嗯。”暮霭点了点头，“你去试试，合不合身。” “好！”洛衡已经迫不及待了。 …… 桌上燃起龙凤喜烛，在火苗跃动之中，映出一对新人。 暮霭与洛衡二人，各自牵着大红团花的一端，在红烛之下拜了三拜。 以天地为见证，二人互许终生。 一瓢分为两半，盛了少许桂花酒，二人互相绕过手臂饮下，即为今夜的合卺酒。 暮霭将洛衡抱了起来，洛衡期待的唤他，“师尊，结契印……” “好。”暮霭将他抱进了里屋。 洛衡被放在床上，暮霭俯身去亲吻他，洛衡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暮霭伸手去解他的衣裳…… （暮霭与洛衡第一次未达成，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原本恨不得时时刻刻缠着暮霭，如今却忙不迭的敬而远之。 他裹着被子缩在角落里，眼角挂着泪珠抽泣着，满眼恐惧看着暮霭，“师尊别，我……” “别哭了。” 暮霭声音低哑，隐忍着低喘着气，正是紧要关头却戛然而止，他也不好受。 “今天晚上就这样吧，不结契了。” 暮霭靠近洛衡，半跪着将他抱进怀里，温柔的哄着他，“你睡吧，我陪着你。” “师尊，我难受……” （水光潋滟晴方好） “师尊，你是不是也难受……” 缓过神来的洛衡，躺在暮霭的手臂上。 “我没事……衡儿，你做什么！” （完整版不在这里） 第101章 凉秋阁举办桂花香挑战赛 翌日。 洛衡起来时，只觉身后一阵疼痛，调整换了一个姿势坐着，不会被压到才好受些。 “衡儿。”暮霭从外边走进来，手里端着一碗清粥，坐在床边喂他喝。 “师尊你跟我说实话，”洛衡抱住暮霭的手臂，急声道：“结契真是这样结的吗？还是你为了不想跟我结契，才欺负我……” “结契确实是这样，我没有骗你。” 暮霭手里的粥差点撒出来，将其放在旁边的桌上，伸手将洛衡揽进了怀里，“有了肌肤之亲，结契印才好认主，这是一辈子的大事，不可能不谨慎，更不可能随随便便、想结就结。” 洛衡“哦”了一声，不再说话了，面上露出几分挣扎之色，似是在犹豫些什么。 暮霭猜出了他的心思，低头亲了亲他，“不用紧张，你还年轻，我也不会再找其他人了，等你能适应了再结契也不着急。” 洛衡点头，应了一声“好”。 暮霭将粥碗端了过来，“先吃饭吧。” …… 洛衡走出屋门，遇见了白清清。 白清清看他的眼神逐渐不对劲，暧昧的朝他笑了笑，转头变回五尾白狐，跑进树林里去了。 “……”这是生怕他追上？ 不过多时，琅华小筑有人造访，是凉秋阁的人。 “洛师弟，”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洛衡，很快就移开了视线，刻意不去看洛衡，“师尊举办了桂花香挑战赛，让我来邀请你过去，你如果不方便，就算了……” “方便，我去跟师尊说一声就过去。”洛衡注意到他的怪异，疑惑问道：“赵师兄你怎么了，可是我有什么不妥之处吗？” “洛师弟血气方刚，确实没什么不妥，但是今日掌门师伯也在，洛师弟你还是遮一遮吧……” 那人满脸尴尬的说完这话，像是落荒而逃一般，飞快的离开了。 “……”遮什么？ 洛衡不明所以，转头回屋找暮霭报备，路过铜镜时他无意间看了一眼，看见了此时镜中的自己。 满脖子的红印！ 都是昨天晚上暮霭留下的！ 怪不得白清清和赵师兄那般看着他！ “……”洛衡有些气恼，转头正好看见暮霭进门，指着自己斑驳的脖颈，满腔委屈的朝他抱怨了一句，“师尊，都怪你！我该怎么出门见人啊？” 暮霭走过来，道：“这里就咱们两个，没事。” 洛衡不满，“可是，凉秋阁的赵师兄约我参加桂花香挑战赛，我怎么办！” “桂花香？”暮霭沉思了一会，似是想到了什么，温声安慰他： “没事，现在是桂花香，等冬日还有梅花香，到来年春日和夏日，还有桃花香和荷花香，锦方惯好举办这种挑战赛，以后再参加也不着急。” 洛衡不乐意道，“我都答应赵师兄了，总不能再食言吧。” “行，”暮霭应允，扭头朝外走，“我去帮你找个什么东西遮一遮。” 很快，暮霭又回来了，手里提着那只五尾白狐，“你有没有什么香粉胭脂之类的，借给衡儿用用。” 白狐点了点头，扭头朝暮霭叫了几声，“嗷嗷。” 暮霭将它放在地上，白狐的爪子下现出灵光，一盒小巧精致的香粉盒出现，白狐低头用鼻子朝洛衡的方向拱了拱。 “多谢。”洛衡将那个香粉盒拿起。 “你可以走了。”暮霭对白狐道。 “嗷。”白狐两眼放光，用后腿站立，两只前爪合起，朝暮霭拜了拜，“嗷嗷！” 洛衡看了过来，好奇问：“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道：“它听见你要出门了，想跟过去凑个热闹，问你能不能带着它一起去。” 洛衡往脖子上搽粉的手一顿，“师尊，你去吗？” 暮霭道：“你如果不想让我去，那我就不去了。” “这怎么能行！”洛衡急了，“师尊，你得陪我去，至于这只狐狸，它想去就去吧。” “嗯。”暮霭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小巧的九尾墨狐，小狐狸跳上了洛衡的腿。 —— 凉秋阁。 来观看挑战赛的各位长老来了不少。 浮溟看见洛衡怀里的墨狐，又看见一只跟在洛衡身边的白狐，眼前一亮：“衡儿，你这只白狐又是哪里来的？” 洛衡道：“这是师尊的同族，从狐族偷跑出来找师尊的。” 浮溟蹲下身，满心欢喜的想要摸上那只白狐的毛，“小狐狸，你要不要来跟着我？我绝对会好好养着你的。” “嗷！”白清清面露凶狠，做出攻击状态，呲牙朝浮溟低吼了一声，张口就欲咬他的手。 “这么凶？”吓得浮溟瞬间站起身，忙后退了几步，踉踉跄跄才勉强站稳。 “衡儿，把你师尊给我吧。” 浮溟打不了白狐的注意，又将被洛衡抱在怀里的暮暮接了过去，压低声音问墨狐：“昨天晚上怎么样，成功了吗？” “……”小狐狸无奈摇了摇头。 “衡儿毕竟还小，以后有的是机会。”浮溟如此安慰它，“别太着急了。” “浮溟，暮霭。” 一位身着素袍的仙师，不知何时走到了一人一狐旁边，突然出声唤了二人。 那个人头发凌乱脸色焦黑，像是被什么东西炮轰了一般，有点看不出是人是鬼。 浮溟扭头看此人这般模样，被他吓得一激灵，好一会才认出来他是谁，有些新奇他的出现：“丹心师兄，你怎么出关了？” 此人是熔朱殿的主人，也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炼丹炼器大师，丹心。 “我新研究出来一种火炮，想找个人帮我试试。”丹心虽说是想找一个人，但目光却直直的落在了暮暮身上。 他想找谁，一目了然。 “这可不行！”浮溟抱着小狐狸后退了一步，警惕道：“你忘了你上次，烧毁暮霭半身狐狸皮的事了？居然还敢来找它！” 丹心无奈道：“这次保证不会了。” “暮霭落在你手里简直是遭罪！你保证管什么用！”浮溟严词拒绝，“丹心师兄，你是咱们云隙山最不可信的人。”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继续道：“这次你要是伤了暮霭，衡儿会不高兴的。” “丹心，你就别为难暮霭了，”雾隐和锦方走了过来，雾隐自荐道，“我和锦方去帮你试。” 丹心摇了摇头，“不行。” 锦方不解，“为什么？” 丹心道：“我这次做出来的东西，灵力不够的人用可能会失败，你们都不如暮霭，我找暮霭更合适。” 第102章 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暮暮站起身，就打算朝下跳，逃离这个地方。 浮溟悄悄抓住暮暮的后腿，把它重新抱回怀里，抚摸着它的毛安抚，并推拒丹心： “如果雾隐师兄和锦方师兄的灵力还不够，那这修真界里除了暮霭，就没有人能用你的火炮了。” 雾隐赞同点了点头，“丹心，你还是放过暮霭吧。” 丹心思考了一会，也答应了下来，“行，那我回去调整调整，过几日再找你们两个。”他说完扭头就走。 浮溟叫住他，“丹心师兄，锦方师兄今日举办了挑战赛，你不留下来吗？” 丹心脚步不停，朝后摆了摆手，“我的熔朱殿还有东西没收拾完。” 他们一群长老正在这边说话，另外一群打算参赛的弟子都聚集另一边。 那只白狐变回了白清清，小姑娘亦步亦趋的跟着洛衡，二人出现在那群弟子面前。 “洛师弟来了！” 早上找过洛衡的那位赵师兄惊叹，“这位就是弟妹吧，长得还真是漂亮啊！” “简直是惊为天人！” 凉秋阁中尽是男弟子，每日所见之景贫瘠的可怜，如今那群年轻人好不容易看见一个姑娘，双眼放光眼神都直了。 “各位哥哥别误会，我不是。” 白清清软软开口，声音像是在撒娇一般，漂亮的脸上带着几分不满的神色，“尊…洛公子的夫人如果听见，他会生气的。” “不说了不说了。”那群人也知趣，聚在洛衡面前的人各自散开了。 洛衡皱眉：“你不好好跟着师尊，跟着我做什么？” “我不喜欢修真界的人。”白清清朝洛衡露出讨好一笑，“跟着你才能凑热闹玩，尊后你就当没看见我吧。” 洛衡道：“我和他们一样，都是修真界的人。” “尊后你不一样，”白清清摇了摇头，“尊上喜欢你，你是我们凇山氏的尊后，算是我们狐族的人。” 看着各个院中弟子来的差不多了，锦方宣布比赛开始。 这场桂花香挑战赛是自由赛，上场比赛的弟子没有顺序，自由组合不限招式，按获胜场数计分，场下有专人记录得分。 看过两场凉秋阁的弟子内门切磋，第三个上场的人剑指洛衡，“洛师弟，这一场你跟我打吧。” “好…” “我来！” 洛衡话音未落，白清清抢先开口，有些兴奋上前一步，挡在洛衡面前，“洛公子不方便，还是我跟你打吧。” 洛衡低声呵斥她：“你闹什么！” “没有闹。”白清清理所当然道，“尊后，我知道你身体不舒服，就不要逞强了，还是让我代替你吧。” “我不打女人，”那弟子开口，上下打量着白清清，“尤其是你这种漂亮姑娘。” 白清清满不在乎，“没事，那把我当成狐狸就行。” 那弟子轻笑了一声，居高临下看向她，眼神里满是高傲之色：“你要是输了，可不能哭鼻子。” 白清清也笑，不紧不慢道：“这位哥哥你别把话说得太早，万一你要是输在我手里，可不能哭鼻子呀。” 这话似是伤及那个弟子的尊严了，那人有些恼怒，不耐烦的招呼洛衡，“洛师弟，你还打不打了？带这么一个口无遮拦的小姑娘来，是来凉秋阁砸场子的吗？” “比，当然比。”白清清应和着，脚步轻快跳上了演武场，“开始吧。” “洛师弟，”那位负责计分的师兄小跑过来，询问洛衡：“不知这位师妹是哪位长老坐下的弟子，又叫什么名字？” “我不是你们这里的人。”白清清道，“我是洛公子他师尊的远房亲戚，你把我的得分记在洛公子名下就行。” “这……”那位师兄有些为难，“你们两个人，是不是对其他人不公平？” 白清清道：“洛公子不上场，全部都是我帮他打，这样是不是就公平了？” “……也行。” 这不过就是个小姑娘，谅她也掀不起什么风浪，那就师兄也就答应下来了。 “我还没答应，你怎么擅作主张！”洛衡有些气恼。 白清清给了他一个安心的眼神，“洛公子，这里有我，你去那边找你师尊吧。” “……”洛衡满脸不悦的走了。 演武场上那个弟子，看着白清清的眼里满是不屑，“小妹妹，别说我欺负你，我先让你三招。” “可以呀。”白清清答应的十分爽快，唇角勾起冷冷一笑，“这位哥哥，你可要小心了。” 洛衡往回走，还没走到暮霭那里，忽然听见身后的发出一声惊呼，他回头看过去，演武场上只剩下白清清一个人。 至于凉秋阁的那位师兄，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已经被她打下了场。 这只狐狸，竟然这般厉害吗？ 洛衡走到浮溟面前，伸手从他怀里把暮暮接了过来。 浮溟不解：“衡儿，你怎么回来了？” “白清清代替我了。”洛衡眼神幽怨，看向怀里的小狐狸，“师尊，我感觉我还不如不来。”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白清清首战告捷，很快又迎来第二个对手。 洛衡这次才看清她是怎么动的手，白清清身形迅捷如鬼魅，几经移形换影，速度之快对面的人根本反应不过来。 十指弯曲成爪，狠狠朝对面那弟子挠了下去，指甲尖利划烂衣衫，留下一道鲜红的血痕。 杀伤威力不亚于任何宝剑利器。 原本以为是个柔弱的小姑娘，如今看来那群人也不能不谨慎应对了 白清清身体轻盈，看着十分纤细的两条腿，却十分强壮有力。 纵身跃起飞踢一脚，连身材魁梧的弟子都招架不住，后退甚远单膝跪在地上，不停地朝外呕血。 白清清打的十分痛快，不出半个时辰，就已经解决了十几人。 那群弟子看她，从最开始的玩味，到现在的恐惧，不敢再与她对上了。 “你们为什么不上来了？”白清清娇娇软软的声音响起，带着几分疑惑问。 “……”那群人犹如见了鬼一般，后退出去好几步。 “各位哥哥，”白清清手指绞着衣摆，仿佛真如不谙世事的小女儿一般，撒着娇开口问：“你们既然不上来，我能下去找你们吗？” “……”那群人纷纷做鸟兽散，都恐怕被白清清盯上。 这就是来砸场子的！ “回来！都干什么去！” 锦方出面主持大局，看见演武场上满脸无辜白清清，气不打一处来，扭头呵斥道：“洛衡，把你琅华小筑的人领走！” 第103章 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凭什么呀！”白清清不服气，叉着腰与锦方争辩，“你们输不起就别玩！还举办什么挑战赛！” 锦方淡淡道：“本次挑战赛只限本门弟子参加，白姑娘如果不想离开，可以在旁观赛。” “比赛开始之前，你可没说只让你们的人参加！”白清清反驳，“况且我是代替洛公子来的！” 锦方冷笑了一声，“洛衡他是没有手还是没有脚了，需要你来代替他？” “就是！”凉秋阁的弟子附和，“你这小姑娘怎么这般凶残，一连打伤我们十几个师兄弟，谁知道你是不是用了什么妖法？” 白清清被这话气笑了，“你们打不过我，就说我凶残用妖法，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就这么难吗？” “如果是洛师弟在这里，绝对是与我们打的有来有回，你和洛师弟相差悬殊，代替洛师弟上场实在不公平！” “你下去，让洛师弟上来！你的那些场通通作废，让洛师弟重新跟我们比！……” “那是衡儿顾及你们师兄弟脸面，与你们比试只是点到为止，如果真要使出全力，你们在衡儿手里与在清清手里无异。” 暮霭的声音传来，众人循声看过去，是暮霭和洛衡过来了。 “四年前的预选赛上，衡儿一战三十还能胜出，你们都忘了么。” “尊上！”白清清看见了靠山，跳下演武场小跑了过去，“我说不过他们，您快来给我主持公道。” 曾经有过被暮霭教训的经历，现在凉秋阁的弟子看见暮霭就发怵，有人硬着头皮开口：“暮霭师叔，是她先破坏规则的！” 暮霭问：“她破坏了什么规则？” “她不是我们云隙山的人，就不能参加这次挑战赛！” 暮霭道：“她是来代替衡儿的。” 一个被白清清一脚踢吐血的弟子，捂着闷痛的胸口，愤愤不平道：“洛师弟好端端的站在这里，哪里用得着她代替？她就是来捣乱的！” 暮霭看向那位亲口同意，白清清代替洛衡的计分师兄，“你有什么话说？” 顶着暮霭问责的目光，那位师兄瞬间感觉如芒在背，吞吞吐吐说不出话来，“我，我也没想到……” “没想到你们凉秋阁的优秀弟子，居然能在一个小姑娘手里输得这么惨，是吗？” 暮霭移开视线，淡淡道：“锦方，你的弟子太自负了。” “确实是。”雾隐从暮霭身后走过来，一只手搭上暮霭的肩，笑道：“不如把他们送到你那里去吧？” 白清清两眼放光：“尊上，可以吗！” 暮霭皱起眉，“为什么？” 雾隐道：“凉秋阁的弟子眼高于顶，把他们去放到你那边的树林里去走一圈，也能让他们好好吃次教训。” 白清清满脸兴奋：“我定会好好招待他们的！” 暮霭没有意见，“锦方，你意下如何？” 锦方略一思索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可以。” “衡儿，”暮霭低头与洛衡耳语的几句，洛衡眉笑眼开应了一声“好”。 看着他们这般模样，那群弟子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怀疑的问：“暮霭师叔，你不会为难我们吧？” 暮霭道：“我的琅华小筑人少，只有衡儿和两只狐狸。” 想起曾经半夜大闹凉秋阁的那只九尾墨狐，有人犹豫了，“暮霭师叔的那只狐狸特别凶残，我们恐怕……” 立刻就有人反驳他，“怕什么！我们这么多人，还对付不了一只狐狸吗！” “说的是！不过就是两只小狐狸而已！我们还能怕它们不成！” 雾隐笑意渐浓，意味深长道：“你们都没有问题吧，这事就这么说定了。” 锦方召集众人，“所有人，未时去琅华小筑集合！” 凉秋阁弟子激情昂扬应了一声“是”！ “尊上，”白清清凑到暮霭身边，压低声音问他，“我能吃他们几个人吗？” 暮霭一口否决：“不行。” “我也不多吃，”白清清撇了撇嘴，伸出了三根手指头： “三十个就行，毕竟他们有这么多人，少三十个不会被发现的。” 暮霭不同意，“说了不行就是不行。” 洛衡惊讶看过来：“狐狸还会吃人呢？” 白清清骄傲道：“狐狸可是吃肉的，怎么可能不会吃人，我们尊上……” “白清清！”暮霭呵斥了她一声，“你再多说一句，就回狐族去！” “哦……”白清清垂着头，不说话了。 凉秋阁不让白清清再上场了，连带着洛衡也一并禁赛了。 挑战赛还在继续，看他们弟子成对在演武场切磋，白清清只感觉没意思，扯了扯暮霭衣袖，道：“尊上，咱们回去吧？” 暮霭问洛衡，“走吗？” 洛衡点了点头，“确实是无聊了。” 他们几人离开了。 回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兴致冲冲跑回树林去了，这里没有外人在，洛衡便明目张胆的抱上了暮霭，“师尊，你会吃了我吗？” “你这是哪里的话，”暮霭揽着他往屋里走，“别听白清清胡说八道，人肉又酸又涩，还不如山鸡好吃，我们狐狸不喜欢吃那东西。” 洛衡震惊，“师尊，你居然真吃过？” 暮霭在桌边坐下，“之前有修真界的人闯入狐族闹事，我咬死过几个。” 洛衡顺势坐在暮霭腿上，撩起衣袖露出雪白细长的手臂，将其伸到暮霭面前，眉眼弯弯的看着他，“师尊，你要不要咬我一口？” “别胡闹。”暮霭面露无奈，将洛衡的手臂推开，“我如果真的咬你一口，你这胳膊还要不要了？” “我知道师尊疼我，不会真的咬我。”洛衡颇有些恃宠而骄的意味，抱住暮霭的脖子，“师尊，我想向你打听你一只狐狸。” 暮霭应允，“你说。” “当年救我的那只九尾妖狐。” 暮霭一愣，“你问它做什么？” “如果当年不是它救了我，我恐怕就见不到师尊了，想当面谢谢它。”洛衡说道，“已经好几年没有听到它的消息了，不知道它如今怎么样了？我有点好奇。” 暮霭道：“你以后会见到它的。” 当日下午，凉秋阁的那群弟子来了。 暮霭站在台阶上看着他们，个个都是摩拳擦掌的自信模样，道：“衡儿已经在等你们了，到今日傍晚太阳落山时历练结束，提前出来即为放弃，我会告知你们的师尊。” 第104章 两只大狐狸横扫全场 琅华小筑的树林不算大，但他们毕竟是第一次来，成群结队走的每一步十分小心。 他们走了许久，树林里静悄悄的。 有人忍不住问：“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在哪，怎么还没看见？” “不知道，那畜生最好别出来，不然我一定打死它……” 他这话音刚落，忽然听见一声狐叫。 听着像是从不远处传来，周围枝叶摇晃颤动，那群弟子瞬间兴奋了起来，迫不及待循着声源找过去。 直到他们看见了洛衡和两只狐狸—— 仰头朝上看去，那群弟子兴奋的神色，瞬间转为了震惊与不可置信。 甚至有人满眼恐惧的后退了几步，两股战战几乎要瘫软在地。 “好、好大的狐狸！！” “这真是暮霭师叔养的狐狸？！原来不是很小的一只吗！！” “暮霭师叔这是养的狐妖吧！修真界里怎么可能会有这么大的狐狸！！” 一只九尾墨狐和一只五尾白狐，两只狐狸两人之高，威风凛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他们，仿佛是在看一群蝼蚁。 压迫感十足。 洛衡骑在九尾墨狐的身上，看着他们露出狡黠的笑容，“暮暮，走！” 九尾墨狐得令，朝那群弟子逼近。 “救命啊！！！” 那群弟子大吵大嚷，转头落荒而逃。 九尾墨狐身边的五尾白狐，率先冲了出去，长腿一步跨出去甚远，不费吹灰之力便追上了那群人。 五尾白狐张口咬住的一个人的脑袋，正打算把他一口吞下，九尾墨狐从后面慢悠悠走了过来，发出一声凶狠的训斥，“嗷！” “……”五尾白狐面上露出委屈之色，不情不愿把人吐出了出来。 那人满头狐狸口水，浑身湿淋淋的，刚从狐狸口中脱离出来，正是惊魂未定之时，白狐突然朝他挥了一爪子—— 他整个人如断了线的风筝直飞了出去。 狠狠撞上了不远处的一棵树，摔在地上不停呕血，当场昏迷了过去。 其他人见此情形，对这两只狐狸的恐惧更甚，更是拼了命的朝远处狂奔。 大狐狸的四条腿强健有力，可堪有他们一个人之长，追上他们不过只是须臾，长尾一扫或是狐爪一挥，便轻松解决了一人。 九尾墨狐与五尾白狐分头行动，迅速淘汰了一群弟子。 “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那群弟子看着同伴越来越少，终于要奋起反抗，拔剑出鞘直指九尾墨狐。 “不过就是一只大点的狐狸而已！有什么好害怕的！” “大家上！” 那群弟子举剑朝九尾墨狐冲了上去，洛衡有些担心，拔出楚天阔就与欲他们对抗。 却见九尾墨狐抬起爪子，直接朝他们拍了过去。 在他们这群弟子面前，体型的优势是绝对的差距，他们手里的宝剑，在九尾墨狐眼里，不过只是一块毫无用处的废铁。 九尾墨狐朝他们猛拍了几爪子，他们来不及还手，沉重的压力和巨大的冲击力，直接将他们拍晕在地。 后面的人举着剑，两条腿一直在打颤，看着前面已经昏迷过去的人，不敢再与九尾墨狐对上。 忽然有一人扔下佩剑，转头拔腿就跑，其他人见状，也纷纷缴械逃离。 “凉秋阁的弟子目中无人，成日在云隙山里横着走，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真本事，原来都是一群胆小鬼。” 洛衡冷笑了一声，刚拔出来的剑没有派上用场，又将其收了起来。 “嗷。”九尾墨狐附和的叫了一声。 之后，九尾墨狐和洛衡又遇上一个落单的弟子。 那弟子看见九尾墨狐先是一吓，不由自主后退了几步，然后似是回过神来，举剑哆哆嗦嗦朝九尾墨狐劈过来。 九尾墨狐抬起爪子朝他拍了过去—— “我退出！我投降！求求你放过我！” 玄黑巨大的狐狸爪子即将落下之际，那个弟子突然抱头蹲下崩溃大喊。 九尾墨狐的动作停住，轻轻放下爪子，朝他低吼了一声“嗷！” 反应过来自己并受到狐狸攻击，那人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仿佛失去了全身力气，脸色发白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九尾墨狐看他没有动作，有些不耐烦的又吼了他一声，那人被吓得浑身打颤，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它这是什么意思？” “师兄既然弃权，就请离开树林吧。”洛衡道，“暮暮这是在赶你出去。” “是……是……” 那弟子忙慌不迭的起身离开。 他虽然说是投降了，但即便他不离开，又有谁能知道。 只要避着这只狐狸走就行…… “狐狸会识别气味，师兄你知道吗？” 洛衡幽幽的声音传来，提醒道：“这片树林不算大，但都是我家暮暮的领地，师兄你觉得，你躲起来管用吗？ 如果再次让我家暮暮看见你，可就不是你说句投降，就不打你了这么简单……” “我马上走，马上走……” 那弟子不敢再动其他心思，只能出了树林。 待他出去后，树林外已经有了许多人，这分明还不到结束的时间，却已经有半数的弟子弃权。 不只有那群弟子，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长老。 每出来一个人，锦方的脸色便沉一分。 看着那群垂头丧气的弟子，锦方阴沉着脸一言不发。 浮溟甚是幸灾乐祸，笑呵呵道：“看来他们被那两只狐狸折腾的不轻啊！” 锦方脸色铁青，低声暗骂了他们一句，“一群丢人现眼的东西！” 暮霭与他们约定的时间是太阳落山时，但还不到结束时间，那群弟子个个灰头土脸，几乎已经都出来了。 锦方黑着脸清点人数，却发现还少一个人。 浮溟有些惊奇，“居然有人能坚持到最后吗？” “有可能。”锦方这才脸色稍好了些。 此时，一黑一白两只大狐狸从树林中走出来。 五尾白狐口中叼着一个昏迷的弟子，将其吐在地上，抬爪子朝锦方的方向踢过去，那弟子人事不知在地上滚了几圈，如同死鱼一般躺在地上。 浮溟笑了，“这下全了。” “……”锦方刚缓和下来的脸色又黑了。 雾隐站在锦方面前说风凉话，嘲笑道：“现在他们遇到的是暮暮，暮暮不会对他们怎么样，可若以后遇上其它猛兽怎么办？它们可不会像暮暮一样手下留情。” 锦方咬牙切齿，“……你也该把你的弟子拉过来让暮霭练！” “还是算了吧，我师尊也不是随时有空的。” “嗷。”九尾墨狐的尾巴卷上洛衡的腰，将他放到了地上。 浮溟看着那几条毛茸茸的玄黑大尾巴，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冲动，朝九尾墨狐走了过去，“暮暮，你给我摸摸你尾巴！” “嗷！” 还不等浮溟靠近过来，九条大尾巴凌厉一甩，将浮溟挥到了一边去。 “伯父，暮暮不喜欢让人摸尾巴。” 洛衡伸手将大尾巴抱了个满怀，一边抚摸着尾巴毛，满脸歉意的跟浮溟解释。 第105章 师尊，我自己脱……(第一次已达成) 半个月后，是云隙山新一届的收徒大会。 一群长老聚集在苍云台，收徒大会已经过半，洛衡才抱着暮暮姗姗来迟。 “衡儿，你怎么来了？”浮溟看见他有些意外，“暮霭今年也打算要个徒弟吗？” “嗷。”暮暮摇了摇头，伸出爪子拍了拍洛衡的脸。 洛衡道：“是我想出来走走。” 半个时辰前—— 两个人都没起，暮霭将洛衡圈在怀里。 “这都半个月了，怎么不见你提结契的事了？”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的额头，“以前不都是经常时挂在嘴边的吗？” 洛衡想起加冠礼那晚丢人的经历，脸颊红了红，低声道：“我觉得，只要师尊认我，结契的事也不算很重要。” “不吵着让我给你个名分了？”暮霭眉眼间染上几分笑意，“花影深不是跟你说，不结契就不算真正的道侣吗？” “……” 洛衡静默了一瞬，忽然有些羞恼，“师尊，你不要取笑我！” “结契之事，宜早不宜晚。”暮霭一本正经道，一手覆在洛衡的衣襟上，“不如今日把事办了……” “别、师尊。”洛衡有点慌张，忙按住暮霭的手求饶，“结契的事不着急，等我准备好再谈……” “你有什么需要准备的？”暮霭笑问，“不如跟我说说，我教你。” 身后一条毛茸茸的尾巴伸了过来，悄悄缠上洛衡的手腕，猝不及防将他的手拉开。 暮霭撩开洛衡的衣襟，温柔的抚摸过洛衡的胸膛，手掌下温热的身体不停地打颤，身边的年轻人屏息凝神，紧张的不停吞咽口水。 洛衡的双颊红的厉害，暮霭伸手捏了捏他的脸，好笑道：“我又不会怎么样你，你在慌什么？” 洛衡可怜望着暮霭，“师尊你放开我，别捉弄我……” “我没有捉弄你。”暮霭当即就要去扯洛衡的亵裤。 “师尊！！” 洛衡急声叫了出来，眼尾因为气喘染上一缕湿红，看着快要哭出来了。 “乖。” 狐尾松开洛衡的手，暮霭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一下一下抚摸着他的后背安抚，“不欺负你，别哭。” “你放开我。”洛衡伸手去推暮霭。 暮霭也顺着他的意思松开，洛衡系好里衣起身下地。 暮霭坐了起来，不解的看向他，“衡儿？” “我不跟你待在一起了。” 年轻人来了脾气，动作迅速的穿衣，头也没抬的回答暮霭，“听说今天是云隙山收徒大会，我正好想过去看看。” 暮霭下地走过来，“我陪你一起去。” “不用。” 洛衡随意抓了两把头发，很快束好了发冠，抬脚就往外走。 “衡儿。”暮霭快步走到洛衡面前，灵光一闪变回了狐狸，暮暮扒上洛衡的裤腿，朝他“嗷嗷”叫了两声。 “……师尊你真是，”洛衡哭笑不得，继续生气也不是，不生气也不是，弯腰将小狐狸抱了起来。 “嗷。”别不高兴了。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正好，陪我一起去吧。”洛衡抱着小狐狸出门。 —— 收徒大会上。 “那位师兄好生俊俏，不知是哪位前辈座下高徒？” 一个站在浮溟身后的小姑娘出声，应该是浮溟今年新收的徒弟。 “林师妹，你说的是那个？”一个穿着清澜水榭的弟子问。 “就是站在师尊旁边，抱着狐狸的那位白衣师兄。” 那弟子看了过去，介绍道：“那是暮霭师叔的徒弟，你们洛衡师兄。” “暮霭仙尊吗？”那小姑娘满眼放光，四下张望在人群中搜寻起来，“师兄，不知哪位是暮霭仙尊？” “暮霭师叔没来，他从来都不收徒。” “我们洛师弟是暮霭师叔收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徒弟，深得暮霭师叔喜欢。” 暮暮的两只前爪，抱着洛衡的脖子，狐狸脑袋靠着洛衡，正闭着眼假寐。 不远处的姚才看见洛衡来了，开口道：“洛师侄，暮霭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一个徒弟，你要不也挑一个给暮霭带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多谢姚才师伯好意，还是不必了。” 他来这里本就是无心，只不过一时跟暮霭闹脾气罢了，现在也已经烟消云散了。 至于今日新来了多少弟子，又有多少弟子拜入了哪些师伯座下，他通通都不关心。 洛衡的注意力一直在暮暮身上，看小狐狸闭上了眼，洛衡抚了抚它的毛，低头问：“困了吗？” 暮暮懒懒睁开眼，蹭了蹭洛衡的脖子，低低叫了一声“嗷”。 “好，我们回去。”洛衡转头跟浮溟告辞，“伯父，我回去了。” 浮溟疑惑：“你来了还不到半个时辰，这就要回去了吗？” “暮暮想睡觉了。”洛衡颔首一礼，转头抱着狐狸离开了。 “诶？洛衡师兄怎么走了呀？”看着洛衡离去的身影，那小姑娘惋惜的扁了扁嘴。 旁边的师兄安慰：“没事，洛师弟和咱们师尊之间有亲戚关系，你以后还有很多机会能见到他。” 回到琅华小筑。 洛衡抱着小狐狸进屋，暮暮变回人形，暮霭揽着他往床上带。 “师尊，你干什么！” 洛衡立刻警惕起来，说完这话的下一刻就被暮霭按在了床上，洛衡捂着自己衣衫，警告道：“你不许扒我衣裳！唔……” 暮霭低头吻住了他。 怀里僵硬的年轻人，逐渐放松了下来，洛衡的手情不自禁搂上暮霭的脖子，二人良久之后才分开。 年轻人唇瓣微肿气喘吁吁： “师尊，我自己脱……” 洛衡说着便动手，解开了自己的衣带，暮霭抬手按住他，“衡儿，结契是两个人都愿意的事，你不必勉强。” “我确实想跟师尊当名正言顺的道侣，可是……”洛衡搂着暮霭，抬头亲了亲他，压低声音有些羞赧，“你对我温柔些……” “好。”暮霭俯身又去亲吻洛衡。 （第一次终于达成，完整版please go水光潋滟晴方好：） 洛衡已经沉沉睡过去了，靠在暮霭的怀里，他光洁白皙的肩头上，不知何时生出一道火红的烙印，正是结契的契印。 第106章 结契印成，灵力暂失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醒来便感觉，身后一处隐秘的地方钝痛的厉害。 “嘶……”洛衡忍不住倒吸了口凉气，刚坐起来的身体不小心压到痛处，又朝后倒了下去。 他这般动静，吵醒了暮霭。 暮霭伸手把洛衡揽进怀里，抚了抚他的后背，又闭上了眼，“还早，再睡会吧。” 洛衡看见暮霭，瞬间感觉气不打一处来，一股火气涌上心头，当即抓起暮霭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暮霭吃痛轻“嘶”了一声，睁开眼掐了掐洛衡的脸，“怎么了，闹什么脾气呢？” “都怪你，我难受……”洛衡苦着脸，“结契印成了吗？” “成了。”暮霭指了指自己的肩头，那地方有一处，与洛衡一模一样的火红烙印。 洛衡扭头瞥见自己肩上，看见结契印面上一喜，也顾不得有没有在生暮霭的气了，激动的搂上他的脖子，“师尊，这是不是说明你永远不能丢下我了？” “嗯。”暮霭凑近过去，亲了他一下，纠正他的话，“我从来没有想过丢下你。” 年轻人第一次经事，腰身酸软的厉害，刚下地只感觉两条腿软的跟面条似的，使不上半分力气，整个人朝前扑倒了过去。 “衡儿！” 暮霭及时出手，捞住洛衡的腰，才没让他摔倒，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了起来。 “既然站不起来，就别勉强了。” 洛衡蹙着眉，好一会才缓过劲来，撇了撇嘴抱怨：“师尊你变了，你不疼我了。” “我没有不疼你。”暮霭温柔笑了笑，“现在你是我的道侣，亦是我凇山狐族的尊后，我还要守着你、陪着你一辈子。” 今天一整日，暮霭都将洛衡抱在怀里，百依百顺地给他代步。 夜色渐深。 洛衡坐在暮霭腿上，手里捧着一本书，忽然开口： “师尊，我感觉有点不对劲。” “嗯？” 洛衡的手抚上自己腹部的丹田处，惊慌无措的看着暮霭，“这里，好像没有灵力汇聚了……我感觉不到了……” “结契印形成，半个月内灵力尽失。” 暮霭握住洛衡的手，温声安抚他，“这都是正常现象，你不必紧张。” “师尊，那你呢？”洛衡急切追问，“你也会灵力尽失吗？” 暮霭点了点头，给他解释：“结契印天命所成，没有凇山氏、或者修真界的区别。即便是我，也得顺应天命。” “原来如此。”洛衡这才心下安定，将手里的合起书放在桌上，搂上暮霭的脖子，“师尊，我困了，咱们去睡吧。” “好。”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进了里屋，将他放在榻上帮他脱衣，“衡儿，你身上还难受吗？” 洛衡点了点头，惨兮兮地朝暮霭叫了一声“疼”。 “我一会带你去沐浴，去温泉里泡一泡，也能缓解一些。” 几日后。 二人私下相处之时，暮霭依旧喜欢把洛衡抱在怀里。 “你们两个，现在已经开始不背人了，是么？” 浮溟的声音传来，不知他何时来了琅华小筑。 “伯父……”洛衡正要站起身见礼，却被暮霭按住了。 暮霭看向来人，没好气道：“这是我与衡儿的琅华小筑，分明是你不请自来。” “行，你有理。”浮溟不与暮霭争辩，“暮霭，你把衡儿借我几天。” 洛衡不解，“为什么？” 浮溟叹气，“是我新收的那群兔崽子，不知道从哪里听说了你的名号，吵着嚷着要见你，衡儿你去帮我镇个场子。” “好……” “不去。” 洛衡正要答应下来，暮霭一口回绝了，“你收的徒弟，关衡儿什么事？你若是把衡儿要走了，我这里就没人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仿佛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不紧不慢道：“知道你把衡儿看得紧，我也给你留了地方，暮霭你可以和衡儿一起过去。” 浮溟看向洛衡，问他的意见：“衡儿，你意下如何？” 洛衡应下，“伯父，我知道了。” 当日，二人便随浮溟去了清澜水榭。 “是收徒大会上那位洛衡师兄，没想到师尊真把洛师兄叫来了呀。” “听说洛师兄还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修为高强实力了得！” “百仙会的事我也听说了，洛师兄一人一剑大杀四方，是唯一一个没有借助黑房子逃避的人。” 新入门的弟子都聚集在湖心亭，亭外的湖水中矗立起十几根高低错落的台柱。 “洛师弟！”其中一根台柱上，李银朝洛衡招手。 洛衡看向他：“李师兄找我有何事？” 李银道：“你先上来，你上来我再给你说。” “好。”洛衡动作轻捷，纵身跃上一根台柱。 李银突然拔剑，朝洛衡直劈了过来。 洛衡眉头一跳，纵身跃起避开他攻击，飞身落至下一根台柱。 “师尊让我们给新来的这些师弟师妹演练剑法，辛苦洛师弟你陪我过几招了。” 李银如此说着，举剑再次朝洛衡攻击过来。 洛衡依旧不还手，但是动作反应极快，灵巧躲避开李银的攻势，李银的剑招次次落空。 台柱上的落脚处狭小，仅能勉强容纳下一个人，只要稍有不慎，便会掉落水中。 洛衡已经移换过多次，依旧在上站的稳稳当当。 “洛师兄为什么不还手啊？” 新来的弟子中有人提出疑问，李银也同样问洛衡，“洛师弟，你为什么不还手？” 洛衡道：“我的灵力最近不能用了，楚天阔拔不出来。” “灵力不能用？”浮溟惊讶看向暮霭，“怎么回事？” 暮霭道：“结契印生效。” “已经结契了？！”浮溟错愕，转头找洛衡唤道，“衡儿，你若不方便就下来吧，让你王金师兄上去。” “不必了伯父，”洛衡回道，“有劳借给我一把剑用。” “洛师弟，给。”王金将佩剑拔出，朝洛衡投掷了出去。 洛衡抬手握住剑柄，当即转退为进，剑势直逼李银。 剑招狡诈变幻莫测，洛衡出剑之刁钻，打的李银节节败退，李银难以还手，几欲有招架不住之势。 局势瞬间反转了过来。 亭中众人安静，屏住呼吸聚精会神，观看二人过招。 洛衡出其不意，直挑李银的佩剑。 佩剑落水之后，李银也因站立不稳，突然摔下了台柱。 “李师兄小心——” 亭中弟子哗然一片。 洛衡抬手缔结符印，一道红光打出千丝万缕，缠绕在李银的腰身上，洛衡猛地拉紧将李银悬停在半空。 这个是新弟子入门，不能让李银这个做师兄的，在他们面前丢了颜面。 “李师兄，你能爬上来吗？” “可以。”李银双腿蹬上柱身借力跃起，身形轻巧重新站上柱面。 千丝万缕被洛衡收回，李银拱手作揖，“多谢洛师弟。” 第107章 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演武结束，洛衡与李银飞身下了台柱。 “多谢王师兄。”洛衡将剑还给王金，便又回到了暮霭身边。 “洛师兄刚刚的剑法好厉害啊，” 那位姓林的小姑娘，目光追随着洛衡，露出钦慕的表情，“我们以后也会学那些招式吗？” 旁边的师兄给她解答：“洛师弟刚用的招式，是暮霭师叔教给他的，我们不学。” “好吧……”小姑娘失落的撇了撇嘴，“我也想拜暮霭师叔为师。” 那位师兄无奈笑了笑，“林师妹，你这话如果让师尊听见，师尊会不高兴的。” “林师妹，我们清澜水榭也有很多厉害的招式。”另外一位师兄开口，“不比暮霭师叔的琅华小筑差。” 那位林小师妹低声喃喃：“我还是想学洛师兄那样的……” 浮溟听见他们这边的动静，对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哭笑不得，开玩笑道：“我新收的这群弟子个个向往衡儿，我感觉我就不应该请你们过来。” “确实是。”暮霭拉起洛衡的手就走，“我与衡儿回去了。” “暮霭，你别走啊。”浮溟忙上前拦住他们，“咱们可是已经说好了，你们两个不能反悔。” 洛衡问：“伯父，您还需要我做什么？” 浮溟道：“帮我看管弟子。” 暮霭不乐意，“衡儿不是来帮你做苦力的。” 浮溟道：“要求随便衡儿提，只要我给得起。” “真的可以吗？！”洛衡两眼放光，“伯父，我想学你们清澜水榭的剑法！” 浮溟不解，“暮霭教给你的还不够？” 洛衡谦虚道：“清澜水榭的剑法，还有很多值得我学习的地方。” 浮溟道：“你不如去学凉秋阁或者染冬亭的，我帮你去跟锦方师兄、或者雾隐师兄说一声……” “不用。”洛衡打断浮溟的话，“师尊教我的剑法，集二位师伯之长，补二位师伯之短，我想学清澜水榭的。” 浮溟点头应允，“只要你留在这里，我就教你。” 王金引着暮霭与洛衡二人去住处。 “洛师弟，你之前住过的那间屋子，师尊一直给你留着，你继续住着吧。” “好。” 正好走到洛衡的住处，洛衡推门而进，暮霭也与他一起进门。 “暮霭师叔，您的住处不在这里。”王金忙道，“这里是晚辈们的住处，您住在师尊那边的院子里。” “知道了。”暮霭关上门，将王金隔绝在外面。 王金：“……” 知道了您还不出来！ 屋里，洛衡笑问：“师尊不走吗？” 暮霭垂眸看着他，反问道：“你想让我走吗？” “不想。”洛衡上前搂住暮霭的腰身，“我跟师尊住在一起已经许久了，贸然离开师尊，我不习惯。” “嗯，我也不习惯。”暮霭揽住洛衡，朝屋里走。 …… 夜色渐深。 浮溟的院子里。 王金给浮溟汇报完公务，刚从他的书房里出来，却看见不远处，留给暮霭住的那间屋子还黑着。 或者说，那屋里的灯就从未亮过。 王金感觉奇怪，“这么晚了，暮霭师叔去哪里了？” 浮溟看他站在门口，久久没有离开，不由得出声问：“王金，你还有事吗？” “师尊，”王金回头禀报，“暮霭师叔今日好像一直没有回来。” “没回来？不会吧。” 浮溟走了过来，看见那间没有亮灯的屋子心下一惊，蠢狐狸不能带着洛衡跑了吧？ “你今日最后一次什么时候见得暮霭？衡儿还在这里吗？” “洛师弟应该在，今日上午暮霭师叔进了洛师弟的屋子。” “在衡儿那里啊，” 浮溟这才放下心来，无奈摇头笑了笑，“没事，你回去吧，明日你就能见到暮霭了。” 翌日，清晨。 暮霭和洛衡是一起出现的。 昨日的水中台柱上，有许多弟子在抱着柱子往上爬。 “快点爬！不要耽误时间！” “爬上去后就在上面站稳！要是摔下来了就重新爬！” 浮溟的弟子正监督催促他们，而浮溟，则是坐在桌边，悠哉游哉的喝着茶。 不少年长的弟子携着新弟子，飞身而上将其送到台面上，又有扑通扑通的落水声，水花溅起持续不断。 洛衡不解，“伯父，这是在做什么？” “清澜水榭的剑法重在修心。”浮溟慢悠悠道，茶盏刮了刮茶沫，呷了一口茶水，“心稳则神定，神定则临危不乱、意念合一，如此方能大道有成。” 浮溟朝远处唤人：“李银，过来给你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倒茶。” “是。” 李银应声过来了，身后还跟来了那位姓林的小姑娘。 浮溟看见她，问：“怎么了？你有什么问题吗？” “师尊，我想请洛师兄帮个忙。”那位林师妹对浮溟说完，转头看向洛衡请求道：“洛师兄，你能送我上去吗？” “我？”洛衡一愣。 浮溟道：“衡儿最近灵力不能用，不太方便送你上去，秋秋你换个人吧。” 李银道：“林师妹，我送你上去吧。” 林秋秋摇了摇头，站在原地没有动，低着头道：“我想让洛师兄送我……” “……林秋秋，你如果不想让他们送你上去，就自己爬上去。” 浮溟沉下脸色，冷声呵斥，“在这里，别耍你的大小姐脾气。” “林师妹，洛师弟他是真的不方便。”倒完茶的李银，把林秋秋拉走，“这次我送你上去，你下次再找洛师弟也可以。” “哦……”林秋秋应的有些不情愿，十分勉强的跟着李银离开了。 “当年的沈清南，就是修真界里有名的绝色美人，如今衡儿的模样，颇有几分沈清南的风采。” 浮溟望着洛衡感慨道，随后看见他身边的人，眼神里尽是谴责，“暮霭，你真不是一个合格的师尊。” “……”暮霭瞥了浮溟一眼，没有理会他的话。 浮溟有些不放心：“衡儿年纪还小，他这才见过多少人，就让你拐进狐狸窝去了，以后要是后悔了怎么办？” 暮霭淡淡道：“我给过他反悔的机会，是他自己不要的。” 洛衡道：“师尊待我确实是好，我也没想过反悔。” “结契印没有反悔的机会，就算现在反悔也没用。”浮溟语重心长道，“你们想清楚了就行，别不明不白的就交代出去了。” 洛衡摇头，“不会的。” 浮溟问：“你们两个的灵力，什么时候能恢复？” 洛衡不确定道：“大约还有十日？” 暮霭“嗯”了一声。 第108章 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苍云台大殿，召开长老例会。 阅黎神色凝重，“霜林城送来求救信，最近几日之内已经有十几人失踪，诸位师弟谁愿去走一趟探探情况？” 雾隐道：“新弟子入门，我们都忙着教导新弟子，恐怕无暇分身。” “不如让暮霭去？”锦方提议，“他的琅华小筑里只有他和洛衡，就他最清闲。” “暮霭一向不参与这些事，恐怕不会答应吧？”云英看向那唯一一处的空位，道：“那狐狸连例会都不参加。” “蠢狐狸和衡儿都在我那里，” 浮溟开口，“他们前几日结了契，现在灵力还没恢复，哪里也去不了。” “……” “！！！” 众人皆是一脸震惊之色。 姚才诧异的问：“结契？谁跟谁？” “暮霭和衡儿，你们不知道很正常。”浮溟一脸淡定，又疑惑的看向阅黎，“掌门师兄，你不能也不知道吧？那蠢狐狸没有找你要结契印吗？” 他们云隙山的结契印都由掌门保管，阅黎怎么可能会不知道？ 阅黎摇头，“我最近未曾见过暮霭。” 浮溟奇怪了，“那他这结契印是从哪里来的？” 姚才喃喃自语：“我之前就看暮霭和洛师侄不太对劲，没想到是真的啊……” “这狐狸养洛衡养上瘾了？”锦方皱眉十分不解，“养到他成年不够，还要继续养他一辈子？” “你懂什么，他们师徒那是感情好。”雾隐嘲讽道，“哪像你一样，孤家寡人。” 锦方冷笑讽刺了回去：“成家的速度还没一只狐狸快，你也好意思嘲讽我？孤家寡人！” “雾隐，锦方，你们都少说几句。” 阅黎呵斥了他们一声，头疼的捏了捏眉心，“既然暮霭也不方便，还有哪位师弟能去？” “……”殿上静默了好一会。 良久后，丹心出声：“我前几日研制出一种能迅速恢复灵力的丹药，要不给暮霭送过去？” 浮溟无奈解释，“结契印是天命所成，丹心师兄你的药不管用。” 阅黎道：“浮溟，你回去问问暮霭，如果他能去，还就是让他去吧，再与他随行几个修为高的弟子。” 浮溟点头，应了一声“好”。 清澜水榭。 浮溟回来的时候，就看见湖心亭边上，暮霭躺在藤椅里，怀里抱着一把剑，手里捧着一盏茶，姿态慵懒，甚是惬意自得。 “……” 这狐狸还真是自在。 浮溟丝毫不怀疑，如果他现在是狐狸的形态，估计已经在悠闲地晃尾巴了。 “怎么只有你在，衡儿呢？” 浮溟走到他身边，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看见暮霭怀里的剑有些疑惑，“这不是衡儿的楚天阔吗，怎么在你这里？” “衡儿把我的折扇拿走了，把这把剑扔给了我。”暮霭喝了口茶水，“你的弟子，正在缠着衡儿切磋。” 浮溟这才注意到湖心亭那边，聚集了许多弟子，其中传来阵阵叫好声，热闹非常。 人群之中，是洛衡与王金、李银二人，正打的火热。 因为洛衡身体不便，那二人也不是趁人之危之徒，于是与洛衡约定，只切磋剑道，不动用任何灵力。 洛衡手里握着暮霭的那把乌木折扇，与他们二人过招，折扇合拢犹如短剑，折扇展开横扫一片。 一个人周旋于两把剑之间，洛衡气定神闲游刃有余，扇柄与宝剑撞出清脆声响，扇面展开朝王金直挥了出去。 王金纵身跃起后退，李银立即补上空缺之位，手中长剑同时朝洛衡刺来，洛衡手里折扇转了一道方向，将李银的剑锋打偏。 而后洛衡出其不意突然靠近，折扇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划过李银的脖颈。 李银还没反应过来，下一瞬便感觉到颈间传来刺痛，面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他手里正欲再次攻击洛衡的佩剑，缓缓落了下去。 点到为止，李银的脖颈并未受伤。 但洛衡割了李银脖颈，李银出局。 王金突然从洛衡背后偷袭。 折扇迅速换了手，扇柄越过剑锋，抵在王金心口上，王金的动作被迫停住了。 王金也出局。 比试结束。 三人收剑（扇）互拜一礼，“洛师弟果真厉害，怪不得能拿下百仙会魁首之位。” “洛师弟得暮霭师叔真传，我等甘拜下风。” 浮溟也连连赞叹，“暮霭，你把衡儿教的甚好！” 暮霭扫了他一眼，淡淡“嗯”了一声。 “师尊，” 洛衡走到暮霭面前，笑道：“怪不得师尊不喜用剑，这把折扇果真是趁手。” “喜欢吗？我再让人给你做一把。” “师尊已经把楚天阔赠与我了，”洛衡摇头，将乌木折扇还给暮霭，“那是师尊的本命佩剑，我总不能冷落了它。” “暮霭，霜林城出了一件怪事，掌门师兄想让你……” “衡儿，” 不等浮溟把话说完，暮霭出声唤洛衡，朝洛衡抬起手，示意年轻人扶他起来。 洛衡将暮霭从藤椅中扶起，暮霭转身往回走，“我累了，你陪我回去睡一会。” “好。”洛衡明白暮霭的意思，陪着他一起离开。 “……” 看这师徒二人这不理凡事的模样，浮溟急了叫住他们，“暮霭！你别装没听见！” 暮霭道：“你们的事，我从来不过问，你也不必跟我说。” 洛衡也道：“伯父，我与师尊最近几日不方便出门，您还是另找其他人吧。” 浮溟道：“会找几个灵力高强的弟子，随同你们一起去，用不着你们动手。” 暮霭不解，“既然不用我动手，为何还要让我去？” 浮溟道：“你是我们云隙山的长老，有你陪同前去，能安定人心。” 洛衡回嘴，“云隙山不是只有我师尊一个人，伯父你为什么不去找其他师伯？” 浮溟解释，“你其他师伯在忙，这时间都走不开身。” “我与师尊这段时间，正在新婚燕尔之中，” 洛衡理所当然道，看向浮溟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谴责之意，“伯父，你忍心打扰我与师尊吗？” “……” 浮溟一时无言以对，想反驳张了张口，触及洛衡那般幽怨的目光，却又什么都说不出来了，最终只能无奈的摆了摆手： “你们回去吧，我再想其他办法。” 第109章 请暮霭出山要靠收买 翌日。 一大早，李银和王金来敲洛衡的门。 “洛师弟！洛师弟！……” 屋里内室，是还没起床的两个人。 洛衡被吵醒，十分不耐烦的翻了个身，闭着眼推了推身边的人，“师尊，你去把他们赶走……” 暮霭揽住洛衡，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抚，“这是来找你的，你不出去见见他们吗？” “不去。”洛衡整张脸埋进暮霭怀里，烦躁道：“大早上的扰人清静，我才不想理会他们。” “万一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呢？” “要是真有什么大事，他们就不会只在外边喊门了。” 洛衡见暮霭迟迟不动，不满地催促他，“师尊，你快点去，他们很吵……” “好。” 暮霭起身下地，披上外衫走过去开门，不悦的问：“你们两个有事吗？” “……暮霭师叔？！怎么是您？！” “弟子问暮霭师叔安。” 外面的李银和王金二人，看见暮霭的出现满脸错愕，连忙朝他拜了一礼。 “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 暮霭道：“衡儿还没起，你们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 “……”二人面面相觑皆是为难之色，不知该如何开口。 “不方便说么？”暮霭冷着脸道，看他们这般模样，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不说就离开这里。” “师叔，”李银上前躬身拜道，“我们能不能在这里等洛师弟出来吗？” “不能。”暮霭拒绝的丝毫不留情面，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他们，“浮溟难道没有教过你们，待客的基本礼仪么？” 只觉一股无形的压迫感笼罩下来，两个晚辈受他震慑背脊发寒，低着头不敢再出声忤逆暮霭，僵站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你们两个还有事么？” 暮霭声线冷沉不怒自威，带着不容置疑的口吻，眸光凌厉露出几分不耐烦，也不容许他们再有其他问题。 “没、没了……” “暮霭师叔，我们告辞了。” 王金和李银二人，几乎是拔腿就跑。 暮霭关上房门，转头回去了。 屋里洛衡依旧还在睡着，暮霭走过去伸手轻轻蹭了蹭他的脸颊。 洛衡感觉到拉住暮霭的手，迷迷糊糊的呢喃：“师尊你别闹……我再睡会……” 暮霭教训他：“我之前就说过你，不要熬夜看书。” “师尊你别冤枉我！” 听见这话，洛衡几乎是瞬间坐起了身，衣领因为动作幅度过大滑落了下来，露出他脖颈间和胸口上的红印，甚是旖旎暧昧。 年轻人满眼幽怨望着暮霭，不服气的控诉他：“是你非要缠着亲我，不让我睡。” “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么说的，” 罪魁祸首丝毫没有愧疚感，坐在床边将洛衡揽进怀里，帮他把里衣重新拢好，“你还抱着我不肯撒手……” “师尊！” 洛衡情急之下突然起身，伸手捂住暮霭的嘴，双颊很快红了通透，瞪了暮霭一眼，羞恼道：“你不许说了！” 暮霭轻笑了一声心情明媚，拿下洛衡的手温柔的握在手心里，“困就再睡会吧。” “嗯……”洛衡伸手抱上暮霭的脖子，趴在他肩头上再次闭了眼。 浮溟院里。 浮溟看王金与李银二人回来，问他们：“衡儿怎么说？” “师尊，我们根本没有见到洛师弟。” “暮霭师叔在洛师弟屋里，跟我们说洛师弟还没起，把我们两个赶回来了。” 两个人皆是垂头丧气。 “衡儿还没起？”浮溟惊讶了一瞬，很快露出无奈之色，蠢狐狸还真是…… 浮溟叹了口气，“暮霭一向把衡儿看得很紧，等见到衡儿，还是我去跟他说吧。” 李银主动请缨：“师尊，洛师弟现在灵力尽失，即便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您不如让我和王师弟去吧？” 浮溟看向他们二人：“你们两个如果想去，就和衡儿一起去。” 王金不解，“师尊，您为什么一定执着要洛师弟去？” “只要衡儿能答应，暮霭就会和衡儿一起去，”浮溟面露愁色： “这次的案子有古怪，只有你们恐怕解决不了，暮霭见多识广，他那个仙尊之名不是白来的，让他带你们去，我也能放心。” “师尊，暮霭师叔为什么不想去？” “可是暮霭师叔很凶，我们不敢再去找暮霭师叔了。” 浮溟道：“暮霭从来云隙山开始，从来不参与云隙山的任何事，如果想请他出山，就得拿出足够的筹码，让他心动答应。” “不知暮霭师叔想要什么？”李银问，“灵石金银，还是宝物法器？” “暮霭不是这般肤浅的人，”浮溟摇了摇头，忽然想到了什么，“李银，你一会去帮我给暮霭送个东西。” 他说完这句话，着急的回屋去了。 “是。”李银点头，目送浮溟离开。 …… 临近晌午，洛衡已经起来了。 “你今日打算戴哪只冠？” 洛衡坐在铜镜前，暮霭正给他束发。 “这个，”洛衡递给暮霭一只小巧的白玉冠，“轻便。”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去，“凇山氏财宝库里有一块上好的青玉料，你若是喜欢玉冠，我再命人给你打一只……” “咚咚咚——” 暮霭话音未落，被外面的敲门声打断。 “谁？”暮霭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 外边传来回话声，“暮霭师叔，弟子李银奉师尊之命，来给您送东西。” “知道了。”暮霭给洛衡束好发冠。 洛衡起身去开门，“李银师兄，你今早找我有什么事吗？” 李银道：“还是师尊昨日说的霜林城一事，洛师弟你考虑考虑……” “不去。”暮霭直接拒绝，“你回去告诉浮溟，让他去找其他人。” “暮霭师叔，”李银恭敬地朝他递上一只信封，那信封有些厚度，“只要您和洛师弟答应前去，这是师尊给您的谢礼。” “你师尊这是什么意思？”暮霭皱起眉并没有接，脸色更是沉了几分，不悦道：“我不缺钱。” “您不如先打开看看？”李银道，“师尊说，您应该会喜欢的。” 暮霭接过打开，从中取出一块白玉牌，还有一封浮溟的手书。 看过上面的内容后，暮霭皱起的眉头舒展开来，果然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衡儿，过几日我带你下山如何？” 洛衡不明所以，点头应了一声“好”。 “……师叔，您答应去霜林城了吗？”李银试探的问。 “去。”暮霭爽快应下，“你让浮溟把卷宗给我送过来。” 第110章 霜林城的瘴气? 李银与王金二人，也跟着暮霭和洛衡一起下山了。 云隙山下，暮霭要来了一辆马车。 李银惊疑的看着他，“师叔，咱们不御剑前往吗？” 洛衡一脸歉意，“我没有灵力，恐怕没有办法御剑飞行。” 王金道：“洛师弟，你可以让暮霭师叔载着你。” 暮霭道：“我也没灵力。” “！！！”二人皆是不可置信。 李银震惊的问：“暮霭师叔，您怎么也会没灵力？” 王金苦着脸道：“那我们去了怎么办？万一遇到什么难缠的东西，师叔您又护不住我们……” “本座从来不应无准备之事。”暮霭打断他的话，“浮溟既然把你们两个交给我，本座也必然会把你们安全送回来。” 洛衡点头，“是啊王师兄，你要相信我师尊。” “你们两个谁去驾车？”暮霭问李银与王金二人。 “我去吧。”王金主动接下，“师叔，您请上车。” “嗯。”暮霭率先进了马车里。 洛衡与李银二人紧随其后，王金驾车驶离云隙山地界。 马车里。 “弟子已经看过卷宗了，霜林城原本依靠霜林山生计，可是最近几日去往霜林山的人全部失踪，唯一生还之人也在下山后，不到一个时辰就死了，此事实在是蹊跷。” 李银面色凝重，“师叔您怎么看？” “暂时还无法下定论，” 暮霭手里乌木折扇展开，缓慢轻摇着，“等去了之后再说。” 洛衡提议，“其他遇害者都已经在山上失踪，我们不如去回来的那个人家里看看？说不定会有什么线索。” 暮霭认同，“衡儿说的有道理。” 李银道：“云隙山在接到这个案子时，已经知会过那家暂时不要将人下葬，停灵等待我们前去调查。” 霜林城。 “陈刘氏拜见云隙山的各位仙师。” 一位戴孝的女子朝四人相拜，面色苍白眼底浮肿，正在处于极大的悲伤之中。 “按照仙师之意，我夫君未曾下葬。” 陈刘氏引着他们进了灵堂，灵台中摆放着一口棺材，棺材前的灵牌上写着“陈远生之位”几个字。 “这位便是我那遇害的夫君陈远生。”陈刘氏望着躺在棺材中的男人，很快眼眶中蓄满泪水声音哽咽，免不了又是一阵神伤。 暮霭走到棺材侧边，看向躺在棺材里的那个男人，陈远生未曾整理遗容表情狰狞，像是生前正在遭受极度痛苦的事，脸上七窍流血，还留着已经干涸的血痕。 洛衡问陈刘氏，“陈夫人，陈公子下山后可曾留下什么遗言？” “……有。”陈刘氏想了一会后，说：“夫君从下山后，一直在重复一句话。” 洛衡忙问：“是什么？” 陈刘氏道：“山上有毒，不要上山。” “山上有毒？”洛衡沉眉思索，低声自语：“山上会有什么毒……” 山上有毒……？ 暮霭也听见这边的动静，伸手捏上陈远生僵冷的手腕，良久后出声：“衡儿，还有你们两个，一会跟我上山。” 洛衡朝暮霭走过来，“师尊，你是发现什么了吗？” “上山后就知晓了。”暮霭转头看向陈刘氏，“你丈夫说山上有毒，那他也是染了毒回来的，纵使你再伤心，也勿要接近他，他的遗体等我们回来后处理。” 陈刘氏颔首，柔弱地应了一声“是”。 四人从陈家出来后，直接去了霜林山。 踏入霜林山地界，明明正是日头高照，洛衡却无端感觉遍体生寒，一股阴冷之感萦绕周身，令他感觉到几分不适。 随着他们越往里走，洛衡的这种感觉愈发强烈，两条腿像是灌了泥浆一般沉重，眼前昏沉不由自主的朝前扑倒出去…… “衡儿。”暮霭及时拉住他。 忽然感觉一股热流从鼻腔中涌出，洛衡也出现了七窍流血的状态，大喘着粗气似是呼吸困难，“师尊，我难受……” “这山上好像是有瘴气。” 李银走过来，看着洛衡担忧道：“洛师弟没有灵力护体，应该是中毒了。” “暮霭师叔，还是先送洛师弟下山吧，我去送……”王金上前就欲搀扶洛衡。 “不必。”暮霭扶着洛衡避开他，问：“衡儿，我之前给你的腰佩呢？” “在这里……” 洛衡颤抖着手摸向腰间，鼻腔中涌出的血染红了衣襟，身上的力气正在迅速流失，已经连一只腰佩都举不起来了。 暮霭从他手里接过，咬破指尖有鲜血流出，他将指尖血按在玉牌上。 那滴血很快被玉牌吸收，那块白玉牌忽然闪现出一缕红光，又很快消失不见，其上的“凇山”二字，更加金彩焕新。 “很快就没事了。”暮霭将它重新挂回洛衡腰间，“撑不住了再跟我说。” “……”洛衡虚弱点了点头。 重新佩戴上腰佩的洛衡，体内逐渐被一股气息充盈，不适之感很快缓和。 四人继续往山上走，在山上发现了许多白骨。 白骨森森尸横遍野，看得三个小辈毛骨悚然。 李银猜测，“上山的人中了瘴气之毒死在这里，被这里的野狗分食了么？” “这么多条人命……”王金不免唏嘘，“霜林山是他们的生计，暮霭师叔，我们是不是要帮他们驱散瘴气？” 他的话音未落，洛衡忽然道：“师尊，你看那里是什么！” 另外三人顺着洛衡的指示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有一队黑影，正在朝他们这个方向过来。 “不好！”暮霭眉头狠狠一颤，立刻招呼三人，“我们先躲躲，别去招惹他们！” 四人就近躲进灌木丛后。 那一队黑影走近，每个都是披着黑袍，模样被宽大的帽兜掩着，看不清是其真实模样。 “我怎么闻到有猎物的气息了？” 那队黑影中，出现了一道声音说道。 “中午吃了两个人，你还没吃饱吗？”另外一道声音回答。 “长老派我们来巡逻，还是快点走吧。”第三道声音出现。 那队黑影手里拿着长矛模样的利器，其上萦绕着玄黑气息，看不太真切。 长矛将周围的灌木丛挨个戳刺了遍，然后便看见一道黑影，朝他们所在的灌木丛走了过来，举起长矛便刺了下去。 洛衡紧张的大气都不敢喘，眼看锋利的矛头直冲他来—— 暮霭猛地将洛衡按倒在了身下，揽着洛衡滚到了旁边。 长矛刺了空，那群黑影没有发现异况，也就离开了。 洛衡心有余悸的拍了拍胸口，问暮霭：“师尊，那是什么东西？” “没看清，不认识。”暮霭摇了摇头，将洛衡从地上拉起来。 李银道：“暮霭师叔，这山上的瘴气多半和他们有关，咱们要不要跟上他们？” 暮霭斩钉截铁道：“下山。” “下山？”李银不解，“为什么要现在下山？” 暮霭道：“如果不下山，你们会受不了的。” 好像是为了验证暮霭的话一般，王金忽然跌倒在地，头晕目眩艰难喘息，出现了和洛衡一样七窍流血的状态。 紧接着是李银，李银亦是如此。 “李师兄，王师兄？！”洛衡错愕看向暮霭，“师尊，他们这是怎么了？” “走吧，回云隙山。” 暮霭没有回答他的问题，随手打出一道符篆，将面前的二人送下山，“让你其他师伯来吧，这里的事已经不是咱们能解决的了。” 第111章 衡儿，你嫌我老? 四个人又重新回了陈远生家。 陈刘氏看见李银与王金二人的惨状，面上露出小小的惊讶之色，悲伤道：“难道各位仙师也解决不了山上的毒吗？” 暮霭道：“并非解决不了，只是能解决山上能毒瘴的人今日不在。” 洛衡开口安抚，“陈夫人你稍安勿躁，云隙山既然接了这桩案子，就定然会帮你们解决完，且容我等先回去商议，再行解决之法。” 陈刘氏点了点头，“那我夫君……” 暮霭手里折扇合起，在虚空中划下几道符印，红光璀璨符篆缔结成型，径直飞向棺材停滞上空，从陈远生的身体中吸收出大量黑气。 待做完这些，暮霭手里折扇展开挥扇，将那道红光符印打散，乌木折扇指向不远处的棺材板，那物应召飞了过来，“啪”了一声合上了棺材。 “陈公子可以封棺下葬了。” “夫君！”陈刘氏痛哭流涕扑向棺材，“你留我一个人怎么活啊……” 王金与李银在山上待的时间不长，七窍流血的症状逐渐止住了，二人上前去拉陈刘氏，“斯人已逝，还请陈夫人节哀吧。” “你走了，我也不想活了……我现在就去陪你……” 陈刘氏悲痛欲绝，当即就要去撞棺材。 “陈夫人！” “陈夫人你别做傻事！” 王金与李银二人手忙脚乱的去拦她。 陈刘氏在棺材边悲泣许久，竟一直活生生哭晕了过去，王金与李银搀着不省人事的她进屋，放到榻上又很快出来了。 此时天色渐晚，李银问暮霭：“师叔，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回云隙山。”暮霭道，“此事重大，必须回去上报阅黎。” 王金应了一声“是”，“我去驾车。” “师尊，你怎么没事？”洛衡看见暮霭一直好端端的在他身边，不由得疑惑问道，“刚刚我们是一起上山的。” “我不是修真界的人。”暮霭冷笑道：“祁连氏的东西，还奈何不了我。” …… 回到云隙山。 李银与王金二人去了芳菲堂，暮霭和洛衡径直前往苍云台大殿。 已经提前与他们传过音，所以暮霭进门的时候，诸位长老都在此地等候。 阅黎问：“暮霭，这次前去霜林城，你有什么发现？” 暮霭在殿中落了座，开口道：“霜林山上根本就不是瘴气，是魔气，霜林城人上山失踪，皆是惨遭魔族之手！” 此话一出，满座哗然。 浮溟满眼茫然，“魔族？什么是魔族？” 暮霭一愣，没想到会听到这么说。 再看看其他人，也是露出和浮溟一般的表情，暮霭面上露出几分古怪之色，“你们不知道魔族？修真界与魔界，不是不死不休的敌人吗？” 锦方道：“从我入云隙山开始，就未曾听说过修真界里有这个种族。” “雾隐，你也不知？”暮霭不死心问。 雾隐摇了摇头，“闻所未闻。” 暮霭无言以对：“……” 洛衡开口，“我好像知道一点，魔族生于修真界背面，生性残暴，嗜血杀戮……” “你们还不如衡儿知道的多！”暮霭痛心疾首，“大约是两千年前，修真界里爆发过仙魔大战，祁连沉璧率众仙击退魔军，并当众处死魔界魔尊，雾隐你可以去查史书，应该是有这一段的记载。” “我回去后立刻查。”雾隐虚心求教，“暮霭，你还知道什么？” “修真界与魔族虽天生对立，但也同属祁连氏的分支。”暮霭继续道，“我记得两千年前，祁连沉璧召唤玉龙神剑修补结界，就是与魔族同仇敌忾共退祁连氏。” 洛衡忽然察觉到什么，惊疑的看着他，“师尊，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 暮霭道：“玉龙是上古时期安定六界的神剑，此剑出鞘六界惊动，我自然也能感觉到，派人查过这些事。” 洛衡错愕道：“这都是两千年前的事，师尊你居然也经历过？” 浮溟听出洛衡的言外之意，笑出了声，“暮霭，衡儿这是在问你的年岁。” 雾隐笑道：“按照之前暮霭说过一条尾巴一千岁的说法，他是九尾狐，今年至少也得九千岁了。” “！！！”洛衡震惊睁大了眼。 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白清清会说他师尊是老狐狸了！ 暮霭回头看了洛衡一眼，有些不高兴他的反应，“衡儿，你嫌我老？” “自然是嫌你老。”浮溟看热闹不嫌事大，“衡儿今年刚过加冠礼，你一个九千多岁的老狐狸，怎么好意思跟衡儿结契的？” “……”暮霭的面色更沉了几分。 洛衡连忙辩解：“师尊，我没有！” “先说正事，” 暮霭并没有理会洛衡，语气严肃：“如今修真界中发现魔族的踪迹，云隙山不能不提高警惕，倘若有朝一日魔族突袭修真界，修真界却对敌人分毫不知，下场也就只有被魔族蚕食殆尽。” 浮溟问：“霜林城的事怎么解决？” 暮霭道：“我和衡儿现在没有灵力，做不了驱魔阵，雾隐你可以查一查古书，和锦方去一趟霜林山驱魔。” 雾隐点头，应了一声“好”。 —— 当日晚，夜色已深。 清澜水榭，洛衡的卧房。 云母屏风之后水汽氤氲，洛衡正坐在浴桶中沐浴，一道黑影悄无声息走了进来。 洛衡还浑然不觉，伸手去拿一旁桌案上的布巾，突然被一股力道捏住了手腕。 年轻人警惕猛地扭头看过去，才发现是暮霭站在那里。 隔着蒸腾的热气，洛衡有些看不清暮霭的神色。 “师尊，你怎么突然进来了？”年轻人看见来人松了口气，往回扯了扯手腕，扯不回来提醒暮霭，“我还没洗完。” “……”暮霭走到他面前。 洛衡这才看见暮霭沉郁的脸色，不解：“师尊，你怎么了？” 暮霭俯身凑近洛衡，语气中带着不满，“你嫌我老？” “没……唔……” 洛衡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暮霭按住后颈吻上，将下文尽数堵了回去。 “你嫌我老也没用，现在已经结了契，你没有后悔的机会。” 洛衡气喘吁吁，“师尊，我没有……” 暮霭像是根本不想听他说话一般，再次吻上将他的嘴堵住。 “唔……师尊……” 洛衡推搡着暮霭，暮霭攥住他的手腕，将洛衡完全控制住，洛衡的后背抵着浴桶的内壁，动弹不得。 “师尊……你听我说……师尊……” 洛衡挣扎的厉害，暮霭这才将他放开，生怕暮霭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洛衡急得眼尾发红忙道： “我都敢对你起心思，又怎会在意这些，你不能冤枉我！” 第112章 洛师兄，救我 “……” 暮霭定定的看着洛衡，没有说话。 “师尊，”洛衡看出暮霭情绪不对，试探的问：“你是不是因为今日的事生气了？我没有……” 暮霭冷不丁的开口：“衡儿，你真的觉得我老吗？” “师尊以前变作暮暮时经常跟我撒娇，我觉得师尊年纪尚轻，甚至是有些贪玩。” 洛衡神色认真，说话的语气十分郑重，不像是随口说来在忽悠暮霭，“一直到今日听到师尊的年岁，我只是有些惊讶，并没有想过其他的。” “嗯……”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光滑的背脊道：“凇山氏有道行的狐狸不会衰老，我虽然已经活了一万多岁，如今依旧是正值壮年。” “师尊不老，正是风华正茂。” 洛衡由衷夸赞了暮霭一句，不由得苦笑道：“我怕是活不了师尊这么久的年岁。” “结契印成，岁月同享。” 暮霭低头亲了亲洛衡，温柔道：“只要我在，我就会一直陪着你，一万年，两万年，乃至万万年。” 气氛旖旎逐渐升温，浴桶中水温渐凉。 红晕爬上脸颊，似有一股火焰在燃烧，洛衡有些不安的动了动，低声提醒暮霭：“师尊，我身上还没有擦干，你能不能先放开我？” “我帮你。” 暮霭将洛衡从水里捞出来，放他坐在了一旁的桌案上，拿起旁边干燥的布巾，轻柔的在他身上擦拭。 赤==裸的身体暴露在空气中，在爱人细心且耐心的注视下，修长的指尖不经意滑过肌肤，生出阵阵酥痒之意。 洛衡的脸颊红了个通透，只觉半边身子都麻了。 他并不觉得暮霭这是在帮他。 简直是把他架在火上炙烤，燥热难耐。 “抖什么？冷了吗？” 暮霭温热的手掌覆上洛衡的肩头，洛衡忽然打了个激灵，身体猛的一颤。 暮霭脱下外袍给他披上，“先穿我的吧。” “师尊！” 洛衡突然倾身上前，抱住暮霭的腰身，“我们回去吧好不好，回琅华小筑，或者去山下也好，我不想在这里了……” “……” 暮霭愣了一下，沉沉应了一声“好”。 （暮霭洛衡山下客栈幽会，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 翌日。 洛衡还在睡着，暮霭抱着他进了清澜水榭。 雾隐和锦方都在这里，坐在回廊中似是正在和浮溟商议什么，看见他们两个人从面前经过，三个人不约而同的静默了。 一大早去找人，发现人不在这里，直到现在才回来，想来昨天晚上就走了。 看洛衡还没睡醒，这俩人干什么去了，又发生了什么，不言而喻。 “……你们不是要找暮霭吗？暮霭现在回来了。” 良久后，浮溟满脸尴尬的开口。 “嗯。”锦方起身就要去追暮霭。 “你干什么去！”雾隐立即伸手拽住他。 “找暮霭。”锦方理所当然道。 “蠢货！”雾隐毫不客气骂了他一句，“你没看出来暮霭不方便见你吗！” “哪里不方便？这不是回来了吗？” 锦方还在云里雾里，反应过来雾隐骂了他，立刻回嘴一句，“你才蠢！连个阵法都解决不了……” “安静些！” 暮霭突然出现，冷着脸低斥了一声，“你们找我什么事？” “没事……” “那个驱魔阵……” 雾隐和锦方几乎是同时开口。 “知道了。”暮霭了然，“你们毕竟没有接触过驱魔阵，第一次做难免无从下手，我一会把驱魔阵的图纸给你们送过去。” 雾隐长舒了口气，“多谢。” 暮霭问：“还有其他事吗？” “还有一事，”雾隐道，“掌门师兄说，玉龙金殿传来消息，把我们提出的狐狸保护法驳回了，十日之后要开座谈会。” 暮霭点头“嗯”了一声，面上并没有其他神色。 浮溟看着他这副冷淡的模样，以为他在不高兴，出声相劝：“暮霭，等到十日后的座谈会上，还能再提……” “不必白费力气。”暮霭打断他的话，淡漠道：“玉龙金殿不同意就算了。” 雾隐继续说：“我听掌门师兄的意思，玉龙金殿有意让你参加此次座谈会。” “知道了。”暮霭转身离开。 “……这狐狸，果真是不高兴了。” 浮溟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叹气道。 “也怪我们无能。”雾隐惭愧道，“这是师尊生前许诺给他的，也是师尊的遗愿，我们却一直办不到。” 屋里。 洛衡睡得正沉。 暮霭走到床边坐下，伸手温柔抚了抚他的脸颊。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暮霭拿出一盒药膏，轻轻拉低了洛衡的被子，撩开衣襟露出他胸口上的痕迹，深深浅浅咬痕遍布—— 他昨天晚上实在太能闹腾了。 他都险些按不住他。 暮霭将药膏涂在伤口上，洛衡似是能感觉到，哀求着胡乱低喃了一声，“夫君……不要了……你放过我……” 又过了几日，半月之期终于结束。 洛衡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时隔多日出现在清澜水榭的湖心亭里。 浮溟眼前一亮：“你们灵力恢复了？” 洛衡点头“嗯”了一声，抬手给怀里的小狐狸顺了顺毛，“伯父，您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和你李师兄王师兄一起，在这里看着他们吧。”浮溟给他指向水中台柱上，那群年轻的弟子站在上面，“如果有人摔下来，再加一个时辰。”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那群新来的弟子站在上边并不安稳，很快就有人因为站不住摔下。 当即就有年长的弟子飞身而上，从半空中将人接住，又送了上去。 “衡儿，你要做的事跟他们一样。”浮溟提醒，“暮暮跟着你，恐怕是不方便。” “嗷！”小狐狸不满叫了一声，从洛衡怀里爬到他的肩上，挑衅的朝浮溟吐舌头。 “这样也不行。”浮溟一把将小狐狸抓了过去，“你还是跟着我吧。” “嗷！”暮暮不乐意，张口就要咬他。 浮溟眼疾手快捂住它的嘴，把它拎到一边去了。 洛衡担心：“伯父，你别欺负它……” “你放心。”浮溟把暮暮放在石桌上，倒了一杯茶推到它面前。 暮暮警惕的盯了他一会，这才坐下来低头喝了几口。 浮溟满足的伸手摸了两把暮暮的毛。 正欲摸向狐狸尾巴，暮暮转头当即就是一口咬了上去。 “行，我不摸了。”浮溟悻悻收回手。 又有一人从台柱上摔下来，半空中尖叫连连，“洛师兄，救我！……” 第113章 三月狐的毒，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掉下来的那人是林秋秋。 周围清澜水榭的弟子尽是一脸揶揄，纷纷给洛衡让出来一条路，“洛师弟你快去！别让咱们林师妹掉进水里！” “姑娘家家的若是摔进水里，着了凉发了高热，洛师弟你更麻烦。” 洛衡像是被赶鸭子上架一般推了出去，纵身跃起将林秋秋接住。 正欲把她重新送回台面上时，林秋秋却死死抱住洛衡不撒手，双眸怯怯的望着他：“洛师兄，我害怕……” “……”洛衡无奈，将她带下去回到了湖心亭中，“松开我。”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腿软，站不住，麻烦洛师兄了。” “林师妹既然身体不舒服，洛师弟你要不送她回去吧？” “林师妹这般信任你，洛师兄你也不太好让林师妹失望吧？” 周围的弟子群中传开哄笑声。 “……”洛衡的脸色难看下来。 李银悄悄回头打量了浮溟一眼，他师尊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此刻已经脸色阴沉如锅底。 包括石桌上的那只狐狸也面露凶色，站了起来正虎视眈眈盯着这边，随时都有可能会扑过来。 李银忙做补救之策，想要把林秋秋从洛衡身上拉下来，“林师妹，我送你回去歇着吧。” “林师妹你找我也没用，” 洛衡用力扒开林秋秋的手，还算客气的将那小姑娘推到一边，维持着面上的温和有礼，道：不如去找伯父请假，去芳菲堂看看吧。” 林秋秋面露委屈，举起被洛衡抓红的手腕控诉，“洛师兄，你捏疼我了！” 李银忙道：“林师妹，我陪你去芳菲堂上药如何？” 林秋秋不理会他，只专注望着洛衡，期待之色明晃晃都写在眼里，“洛师兄，你能陪我去吗？” “……”洛衡已经失了耐心，不想答应转头就走。 林秋秋不满的叫嚷：“洛师兄，我是因为你才受伤的！你不能不对我负责！” “嗷！” 负什么责！ 你敢赖上我的衡儿！ 九尾墨狐突然扑了过来，抬起尖利的狐爪就要朝林秋秋身上招呼。 “哪来的狐狸啊！” 林秋秋吓得花容失色扭头就跑，扑通一声一头扎进了水里。 小狐狸立在湖心亭的围栏上，满脸不悦的朝水里呲牙，洛衡从它身后走过来，抬手摸了摸它的狐狸脑袋，“乖，别生气了。” “嗷。”暮暮歪头蹭了蹭洛衡。 良久，林秋秋才浮出水面，看见那只狐狸也在有些害怕，转头朝洛衡求救，“洛师兄，你救救我。” “嗷！” 居然还敢打衡儿的主意！ 暮暮恼了，当即就要朝水里跳。 洛衡一把抓住它，把它抱进怀里安抚，“你消消气，咱们回去，眼不见心静。” 洛衡抱着暮暮往回走，正好与浮溟打了个照面，小狐狸愤愤不平正有火没地方发，当即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你是她师尊！ 你也有责任！ “是我的错，是我没教好她。” 浮溟态度诚恳分毫未躲，任由脸颊被抓下一道血印，转头呵斥湖心亭中其他弟子：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快把林秋秋捞出来，带她回去闭门思过，抄写清心经百遍，写不完不许出来！” “是。”立即有不少弟子下水去捞人。 林秋秋被他们带走的时候，还不死心的回望着洛衡，“洛师兄……” “嗷。”暮暮伸爪子摸了摸洛衡的脸。 “怎么了？”洛衡低头看向小狐狸，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林秋秋。 小狐狸抬头蹭了蹭洛衡的下巴。 “衡儿，没事了，你把暮暮给我吧。” 浮溟伸手想要接过暮暮，暮暮撇头满眼不乐意，两只前爪抱住洛衡的脖子，紧紧贴着洛衡不肯下来。 你那些女弟子对我的衡儿虎视眈眈！ 洛衡恭敬道：“伯父您也知道，暮暮一向喜欢缠着我，您还是勿要强人所难了。” “嗷嗷。”暮暮附和的叫了两声。 “……”浮溟无奈，只能扭头走开。 “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乖顺，你是怎么把它调教的这么听话的？” 李银好奇的问，“我之前在明萃山也遇见过一群狐狸，都特别凶，见人就咬……” “狐狸都是有灵性的，暮暮它喜欢我，就会对我亲近。”洛衡抚摸着怀里小狐狸的毛，朝李银温和笑了笑。 我师尊可不是普通的狐狸！ “我原本想从明萃山捉一只回来养着，不小心被那里的狐狸咬了一口，差点把我的腿咬断，我就不敢再有这个想法了。” 李银一脸惋惜的摇了摇头，又问：“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咬过你吗？” 洛衡摇头，“暮暮很乖的。” 小狐狸抬起头，朝洛衡叫了几声： “嗷嗷嗷嗷嗷。” 你问问他，明萃山的狐狸咬他是什么时候的事？ “暮暮？！”洛衡眼里满是震惊之色。 他居然能听懂他师尊变回狐狸时说的话了？！ “嗷嗷嗷。” 你我已经结契。 暮暮看懂了他的惊讶，给他解释。 “洛师弟，这只狐狸是在跟你说话吗？不知它说了什么？”李银惊奇的问。 洛衡道：“暮暮让我问你，明萃山的狐狸咬你是什么时候的事？” 李银回想了一会，道：“好像两个多月了吧，我记不太清了。” “嗷嗷嗷嗷嗷。” 洛衡转达暮暮的话：“李师兄，那只狐狸咬你的牙印还有吗？” “都两个多月了，肯定早就没有了。” 李银弯腰折起裤腿，想要向洛衡证明，忽然疑惑“咦？”了一声。 在李银的腿上，赫然是一口血红欲滴的牙印，历经两个多月，那伤丝毫没有要愈合的趋势。 李银不解喃喃，“我记得我已经找过云英师叔拿药了，当时不是好了吗？” 洛衡低头问：“暮暮，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洛衡面色一沉，语气凝重：“李师兄，你恐怕得再去一次明萃山了。”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暮暮说，明萃山上多生三月狐，三月狐带有剧毒，被咬之人只剩下三个月的寿命，如果没有解药，三月之期一到，便会毒发身亡。” 李银被吓到了，刹那间脸上血色褪尽，说话都有些不利索，“那、那我去赶紧找云英师叔配解药……” “嗷嗷嗷嗷嗷嗷。” “解药是配不出来的，”洛衡摇了摇头，“三月狐之毒的唯一解药，就是三月狐本身。” 第114章 李银发狂咬人，准备前往明萃山 李银双腿一软，几乎当场要瘫倒在地，声音已经带上哭腔，“我该怎么办？我还这么年轻，我不想死啊！” “云英师叔……对，去找云英师叔，云英师叔肯定能救我……” 李银像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扭头直冲出了湖心亭。 “李银？” 浮溟不知这边发生了什么，看着他火急火燎的离开，叫了他一声还没叫住，只觉疑惑不解，起身走到洛衡身边，问：“衡儿，李银怎么了？” 洛衡道：“我刚与李银师兄闲聊，李银师兄得知他三月狐之毒，现在找云英师伯要解药去了。” “我去芳菲堂看看。”浮溟转身离开，临走前嘱咐洛衡，“衡儿，你在这里看着他们。” 洛衡颔首，应了一声“是”。 一个时辰后，芳菲堂派人来请洛衡。 芳菲堂。 洛衡来的时候，暮暮已经变回了人形，暮霭与他一同进了药室。 李银坐在榻上精神恍惚，站在旁边的浮溟与李银二人，皆是一脸怪异之色。 “洛师侄，你所说的那个三月狐之毒，究竟是什么东西？” 云英满脸好奇，其中又掺杂着几分无奈之意，“我闻所未闻，也未曾从李师侄体内检查出毒素。” 王金像是松了口气一般，语气轻松开玩笑一般开口：“洛师弟该不会是故意吓唬李师兄的吧？李师兄真是被你吓得不轻。” 云英继续道：“三月狐之名，我也闻所未闻，洛师侄你……” “云英你别忘了，衡儿身边有暮霭。” 浮溟出声打断他的话，面色凝重：“咱们不知道，不代表暮霭也不知道，有关狐族的事，咱们谁能比暮霭更清楚？衡儿既然都说出来了，肯定是暮霭告诉他的。” 云英转头望向暮霭，求证的问：“三月狐的事……” 暮霭道：“修真界中虽然有狐族生存，但三月狐并非是修真界的物种，云英你自然检查不出来。” 王金迷惑了，喃喃道：“修真界之外，还有其他东西吗？” “自然是有，”一道声音从门外传来，紧接着便看见雾隐和锦方进门。 雾隐道：“修真界属于六大古族之一的祁连氏，修真界之外还有另外的五大古族，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上古六大古族之一的凇山氏，就是狐族。” 浮溟问：“你们两个处理完了？” 锦方点头，满腔怒火义愤填膺，“那群妖魔鬼怪实在是丧心病狂，以人为食扔的白骨满山都是！” 雾隐愤慨痛骂：“简直和曾经那只为祸人间的九尾妖狐有的一拼！丧尽天良！可恨可憎！” 暮霭：“……” 云英好像是明白了什么，“所以，洛师侄所说的三月狐是来自凇山氏？” 雾隐道：“应该是，许多修真界里没见过、甚至听都没说过的狐狸物种，大多都来自那里。” “暮霭，你也……”浮溟转头看向他，言语未尽。 暮霭知道他想问什么，淡淡“嗯”了一声。 浮溟缓缓点头，“怪不得……” 云英问：“暮霭，三月狐的毒应该怎么解？” 暮霭道：“三月之期以内，上明萃山找咬他的那只狐狸要解药。” “现在就去！”李银着急应下，迫切的望着暮霭，“暮霭师叔，求您救救我……” 雾隐道：“玉龙金殿的座谈会就在这几日了，如果让暮霭和李师侄你一起去，他恐怕就赶不上座谈会了。” 李银急了，“雾隐师伯，我怎么办？” “我去吧。”洛衡主动站出来，“我陪李师兄去明萃山走一趟。” 一旦涉及到洛衡，雾隐不敢直接答应，询问暮霭的意见，“暮霭，你意下如何？” “师尊，”洛衡担心暮霭会不同意，解释道：“李师兄一向与我交好，我不能不管李师兄。” 暮霭点头应下，“想去就去吧。” 洛衡欢喜道：“多谢师尊。” 第二日，清澜水榭。 屋外响起急促的敲门声，“洛师弟！洛师弟你快出来！出事了！” 房门很快从里打开，洛衡站在门口问，“怎么了？” 外面的人是芳菲堂的弟子，那弟子的声音急不可耐，“李师兄发狂了！连师尊和浮溟师伯都按不住他，师尊让我快点来找你和暮霭师叔。” 洛衡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应道：“我知道了，我和师尊马上过去。” 芳菲堂里，人群嘈杂。 李银双眼通红四肢着地在地上爬，口中长出狐狸尖利的獠牙，发出威胁的低吼声，目露凶光环顾着周围的人。 突然，李银扑了上去。 “啊啊啊——” “他过来了——快跑——” 周围的人立刻做鸟兽散，尖叫着四下逃离。 王金站在原地没动，然后直面对上李银冲了出去，将李银反扑在地死死按在地上，朝身后大喊，“师尊！缚仙索！快把李师兄捆起来！” 在周围人或是担忧、或是恐惧的眼神中，洛衡无意之间看了一眼暮霭—— 那双俊美凌厉的眼眸中，是无动于衷，是极致的冷漠。 是上位者的睥睨，视众生如草芥蝼蚁。 “……”洛衡心里漏了一拍，有几分小小的错愕，师尊怎么会露出这般眼神？ “嗷——” 李银张口猛地朝他咬了下去，王金横起手臂卡在他口中，尖利的牙齿深深刺入王金的小臂，鲜血瞬间涌了出来。 王金剧痛闷哼了一声，赤红的缚仙索已经甩了过来，狐化的李银动作迅捷，纵身跳开躲开了缚仙索。 李银转了一个方向扑过去，那个方向上站的是洛衡。 洛衡身侧的暮霭立即出手，抬手乌木折扇展开，一道骤风挥了出去，李银瞬间被扇出去甚远。 之后，李银久久没有站起来。 浮溟斥出缚仙索，将他捆了个结实，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洛衡问：“伯父，云英师伯，李师兄为什么会突然发狂？” 云英摇了摇头，“不知。” “三月之期的最后半个月，中毒之人会进入狂化状态。”暮霭语气严肃，“衡儿，你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洛衡道：“我与李师兄今日就启程。” “云英师伯，您给我包扎一下吧。” 王金已经从地上爬起来，朝云英走了过去，朝他露出手臂上的刚被李银咬的伤口。 暮霭提醒他：“三月狐之毒会传染。” “！！！”王金睁大了眼，瞬间感觉双腿有些发软，“暮霭师叔，我该怎么办？” 暮霭道：“你和衡儿他们一起去吧。” 第115章 臣拜见凇山族长 玉龙金殿，百仙座谈会。 “阅黎掌门你可真是糊涂了，只因你喜爱狐狸，就要申请狐狸保护法，如果我喜欢野狗，是不是也能申请野狗保护法？” “今日是你来申请，明日我又来申请，照这般申请来申请去，这修真界岂不但凡是块石头、是棵杂草都有保护法？” “云掌门说的是，等到那个时候，我等的生存该怎么办？咱们的祁连上神又该如何治理修真界？” 席座之间，议论纷纷。 “要我说，狐狸这种东西可制衣，可入药，还可以食用，如此一物多用，咱们应该鼓励捕杀、大力养殖才是。” “那种低劣的畜生以一己之力，能造福整个修真界，是它们的荣幸。” “阅黎掌门你若喜爱狐狸，私下养着几十只、或者几百只都可以。但如此堂而皇之提出这等保护法，要弃修真界民生于不顾，是不是太自私了？” “……” 暮霭面无表情坐在席间，一言不发。 “祁连上神，”阅黎起身相拜，“这道狐狸保护法是先师的遗愿……” “谁的遗愿也不管用，” 站在祁连上神身边的上神夫人出声，打断阅黎下面的话，“祁连上神驳回的原因，是这道保护法本身不合情理，阅黎掌门以及云隙山，以后勿要再提了。” “……是。”阅黎只能就此作罢。 …… 座谈会结束，众仙离开玉龙金殿。 “暮霭仙尊，请留步。” 殷仙师的声音从后传来，叫住暮霭。 暮霭驻足转头看向他，“何事？” 殷仙师拱手作揖，语气恭敬：“祁连上神请您前去。” 暮霭点头，“带路。” 金殿之后，会客厅。 暮霭在殷仙师的引路下进门，主位上的祁连上神立即起身，携座下众人躬身相拜，“臣拜见凇山族长。” “免礼。”暮霭径直走进去，在主位落座，手里乌木折扇展开，“你找朕，有何事要说？” “凇山族长，夫君还是想说狐狸保护法一事，此事的提出实在是不合理，请恕夫君不能答应，还请您能见谅。” 上神夫人代替祁连上神开口。 今日的上神夫人，说话客气了许多。 祁连上神神态萎靡，强撑着精神似是十分疲累不堪，仿佛连说话的力气都没了。 暮霭也没计较上神夫人越矩的行为，好整以暇的看着他，“给朕个理由？” 上神夫人道：“在修真界里，狐狸并非是濒危之物，如果冒然采取保护法，日后狐狸必将泛滥成灾，危害修真界生态平衡，夫君不能不为了修真界考虑，此为原因之一。 况且，凇山氏的狐狸皆是神狐，身份尊贵，与我修真界的普通狐狸不同，臣理解您博爱子民之心，可修真界中的狐狸，实在不能与诸位神狐相提并论，还请您能明察。” 上神夫人言辞诚恳，暮霭十分认同，反问他：“你不会以为，这道狐狸保护法是朕提出来的吧？” 上神夫人愣了一瞬，疑惑不解：“云隙山此举，不是为了您吗？臣听说，云隙山知道您的狐狸真身。” 暮霭道：“阅黎说的很清楚，这是上一任掌门的遗愿，与朕无关。至于上一任掌门是如何想的，朕不知道。” “……是。”上神夫人颔首。 …… 一直到送走暮霭，殷仙师不确定开口： “师尊，我怎么感觉凇山族长话里有话啊？” “我觉得也是，”祁连上神头疼的按了按眉心，他身侧的上神夫人赶忙扶他坐下，祁连上神吩咐，“泽文泽武，你们去查查，凇山族长究竟为何会造访修真界？” 二位星君应了一声“是”，出门去了。 殷仙师看祁连上神眉眼之间满是疲色，好奇的问：“师尊为何会这般疲累？” 上神夫人站在祁连上神身后，双手扶上帮他按揉太阳穴，叹了口气道： “闻所未闻的六大古族，最近不知怎的都露面了，前几日人终氏的使者才从帝天氏哭了一场，那老东西现在找夫君找的勤快，夫君每日奔波自然是累。” 殷仙师面露担忧：“现在只希望这位凇山氏族长，别再给师尊添麻烦了。” 明萃山。 他们来这里之前，李银去找暮霭下了一道禁制，抑制住了他体内的狂化。 三个人步伐谨慎，警惕的打量着四周环境，提着佩剑朝山上走。 “嗷——嗷——” 周围隐约能听见狐嚎，一声接着一声，似小儿夜啼，让人无端生出一种毛骨悚然之感，后背发凉冷汗涔涔。 一只雪白的狐狸从石头后面探出头来，身后三尾轻缓的晃动着，慢悠悠犹如散步一般走到他们面前，在李银面前停下。 洛衡问：“李师兄，这是咬你的那只狐狸吗？” 李银摇头道：“我记得是一只赤狐。” 那只白狐模样乖顺，令人忍不住心生怜惜。下一刻便见其露出满口尖利的狐牙，张口就欲找李银的小腿咬下。 “滚开！”李银下意识抬腿，将那只白狐狠狠踢了出去。 那白狐吃痛嚎叫了一声，在半空中划过一道曲线，又重重摔在了地上，不停地“嗷嗷”叫唤着。 “沙——沙——” 周围很快传来传来异动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在靠近过来，洛衡心里“咯噔”一声暗道不好，“两位师兄，快离开此地！” 王金与李银二人跟着洛衡，加快脚步朝山上跑—— 已经晚了。 大量狐狸从前方突然出现，个个目露凶光发出危险的低吼声，正朝他们靠近过来。 洛衡立刻想到从后边走，但是后边不知何时也出现了狐狸，包括左、右两边也是，狐狸群已经将他们包围。 三个人背贴背站在一起，王金问：“洛师兄，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包围圈越来越小，已经有狐狸扑了上来，洛衡迅速拔剑出鞘，剑锋凌厉，挥剑将其斩杀。 “动手！” 他们两个根本就没有犹豫的机会，这群狐狸很快群攻而上，都是带有剧毒的狐狸，若是被抓挠一下，后果非同小可。 可这群狐狸源源不断，一群接着一群，像是杀不完一般。 突然听见“哐当”一声，李银不知怎的佩剑脱了手，木愣愣摔倒在地上。 很快，狐群将他吞噬。 “李师兄！” 王金立刻冲了出去，攒起一掌灵力轰开狐群，直冲到李银身边扶起他。 被救下的李银双目呆滞、四肢僵直，身上衣衫破烂，尽是被狐狸抓咬的血痕。 洛衡伸手两指探下李银颈脉，“如果没有师尊的禁制压制，李师兄此刻狐毒发作，会再次发狂。” 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必须得赶快找到那只狐狸，否则狐毒压抑太久，不用等三月之期，李师兄就会爆体而亡。” 王金望着黑影压抑的狐群，拖着已经人事不知的李银，举剑发了狠劲： “洛师弟，咱们跟它们拼了！” 第116章 你若伤他一下，朕断你一尾 明萃山，一座富丽堂皇的山洞。 “咱们英明神武的狐王陛下，不过是在这畜生窝里待了几年，居然能被这群畜生同化了？” 一位头顶狐耳，身后七条尾巴轻晃的年轻男子，嘲讽的看向主座上的人，“您别忘了，您是咱们凇山氏的主上。” “……”暮霭冷冷扫了他一眼。 狐王陛下不怒自威，那个人瞬间收起那般吊儿郎当的表情，一本正经道：“表哥，你想救他们可以，但是我只让你救一个，至于救谁你自己选。” 二人面前，是一个巨大的水镜。 水镜中的景象，是外面王金与洛衡二人正在奋力厮杀。 “是这个已经昏迷过去的，还是那个中了毒在强撑着的？” 那人慢悠悠道，期待着暮霭的回答。 “第三个。”暮霭淡淡开口，霜冷的双眸直视着面前人—— “你若伤他一下，我断你一尾。” “……”面前人周身一震，下意识把狐耳和尾巴都藏了起来，扁了扁嘴只觉没趣，“表哥，那小公子都快让你腌入味了，我的狐子狐孙们不敢动他。” “嗯。” “他不会就是，表哥你在修真界里养的小公子吧？”面前人好奇的问，“你们现在进行到哪一步了？我听花影深说，结契印已经给出去了……” “沉湎，不该你问的别问。” “哦……”沉湎不死心道，“你既然这般喜爱他，为何不把他拘在身边，还放他出来做什么？” “是他自己要来的。” “要不我帮你打他一顿？”沉湎提议，笑的一脸狡黠，“等他见识到外界的险恶，保证以后不敢再离开你了。” “你尾巴不想要了？”暮霭抬眸，不悦喝道：“他现在是我结了契的道侣，是凇山氏名正言顺的尊后，你说话放尊重些！” “……知道了。”沉湎应的不太情愿，小声嘀咕道，“一个畜生窝里出来的人……啊——” 一掌灵力深厚，直接将他轰飞了出去。 沉湎重重摔在地上，五脏六腑几乎要被摔碎，呕出一大口血，愤怒抬头：“表哥！你居然为了为了一个畜、……” “啪——” 一道掌风狠狠抽在沉湎脸上，打断了沉湎两颗牙。 暮霭居高临下，“会说话了么？” “你别忘了，你是凇山狐族的族长！” 沉湎趴在地上吐出一口血水，满腔愤恨朝暮霭吼道，“你别忘了，当年你强行出关，来这畜生窝的目的！” “修真界里，我只要他。” 暮霭手里的折扇，指向水镜中的洛衡。 明萃山上。 不知已经杀了多少只狐狸，还拖着李银这个累赘在，王金和洛衡都已经精疲力尽。 王金快要支撑不住了，“这山上到底有多少只狐狸，怎么好像杀不完一样？” 楚天阔的剑身仿佛血洗一般，剑锋正在不停往下淌血，洛衡也已经疲惫不堪。 很快又是一波狐狸袭来，洛衡仿佛已经麻木了一般提剑就杀，忽然发现了不对劲，唤道：“王师兄！你看这里！” 洛衡示意他看向狐群中，有一只黑色三尾缺耳狐狸。 王金疑惑不解，“怎么了？” “这只狐狸，我已经见过五次了。” “……！”王金反应过来他的意思，惊诧道：“这里是幻境？还是我们中计了？” “不知道。”洛衡沉眉凝思，很快想出应对之策，“王师兄你掩护我，我开个阵。” “好。”王金把拖着李银，赶到洛衡身边，挥剑驱逐扑上来的狐群。 洛衡抬手虚空画符，灵印缔结，脚下红光大盛，一道繁复的阵法生成。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啊——” 突然，一只狐狸不知从哪里钻了出来，一口咬在了洛衡的小腿上。 洛衡忽觉腿上剧痛传来，下一刻便感觉眼前天旋地转，昏昏沉沉摔在了地上。 灵光衰灭，阵法失效。 “洛师弟！你怎么了……” 洛衡闭眼前，看见了王金焦急的神色，他的身后，是一只赤狐飞扑了上来…… —— 等洛衡再次清醒的时候，发觉身下柔软温暖，正被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圈在怀里。 “师尊？”洛衡看见身边的狐狸，有些不可置信，“您不是去参加座谈会了吗，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暮暮低头用鼻尖蹭了蹭他，“嗷嗷。” 不放心你。 洛衡起身欲下地，忽然吃痛轻“嘶”了一声，小腿上传来剧痛之感，这才注意到腿上包扎的纱布。 “我、我被这里的狐狸咬了……” 洛衡愣了好一会神，反应过来后心下一慌，赶忙就要离开，“这里的狐狸有毒，我得去找那只狐狸解毒……” “嗷。”不用去。 一条大尾巴把洛衡卷了回来，重新按回自己怀里，“嗷嗷嗷。” 已经解毒了，不用担心。 “解毒了？”洛衡还在疑惑。 正此时，一个人推门而进，沉湎笑眯眯的朝洛衡拱手拜了拜，“嫂嫂好，臣弟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还请嫂嫂勿怪。” “嫂嫂？”洛衡警惕看向他，“你是什么人！” 沉湎道：“臣弟名唤沉湎，是凇山氏三月狐分支的首领，也是尊上的远房表弟。” “是你的手下咬伤了李师兄！” 一股火气瞬间从心头升起，洛衡起身跃下地，抓起他的衣领喝道：“交出解药！” “解药已经给那两位公子了。” 沉湎不慌不忙，冷笑了一声面露讥讽，“但是臣弟想请嫂嫂明事理，他们二人被臣弟的三月狐族人咬伤，是他们自己活该，臣弟之所以会给解药，看在表兄的面子上。” 洛衡怒道：“是你三月狐伤人在先！……” “这明萃山，是我三月狐族的领地！” 沉湎厉声打断洛衡的话，反驳怒斥道：“是您的那位师兄闯入我明萃山，还要抓我明萃山的狐狸当宠物！如此奇耻大辱，我三月狐族岂能咽的下这口气！” “……”洛衡一时无话可说，也意识到了无理，手里松了力气，放开了沉湎。 “嫂嫂若是不着急，就在这里养好伤再走吧，臣弟的狐子狐孙误伤嫂嫂，臣弟给您赔罪。” 沉湎整理了一番衣领，拜了一拜又道：“嫂嫂年纪小，臣弟想提点嫂嫂一句，凇山狐族的领地，不容外敌侵犯。你们修真界，还没有与我凇山狐族抗衡的能力。” 李银擅闯明萃山，确实是他有错在先，不怪三月狐会报复他。 洛衡低眉颔首，带着几分认错的口吻，“打扰阁下了。” “告辞。”沉湎哼了哼，转头离开了。 暮暮坐起身看着洛衡，朝他叫了两声，“嗷嗷嗷嗷。” 腿上有伤就别站着了，过来坐下。 大尾巴邀请似的拍了拍身侧的位置。 洛衡问：“师尊，你知道李师兄还有王师兄在什么地方吗？” 暮暮起身下地，走到洛衡面前，墨色长尾卷起洛衡的腰身，将他放在自己的后背，“嗷嗷。” 我带你去找。 第117章 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洛衡骑着九尾墨狐还没进门，相隔甚远已经听见王金的叫骂声，“你们到底想干什么！要杀要剐给我个痛快！” 洛衡听见声音心下一沉，道：“师尊，快去看看。” “嗷。”好。 暮暮加快脚步跑过去，直接冲进了门。 屋里的地上，血淋淋的一片狼藉。 王金站在榻上，气得脸红脖子粗，有一头顶狐耳的少年蹲在地上，手里抓着一只山鸡，山鸡的脖子还在往下淌血。 应该是刚死不久的鸡。 洛衡问：“王师兄，怎么了？” “他每天让我吃生鸡肉，还当着我的面拔毛放血！”王金满脸愤怒，“他们想威胁我什么大可直说，用不着这般杀鸡儆猴！” “我没有，”那狐耳少年面露委屈，朝九尾墨狐看了过来，“尊上，您评评理。” 暮暮：“嗷嗷嗷嗷嗷。” “原来是这样啊……”洛衡尴尬解释，“当着客人的面现杀食材，是狐族的待客礼仪。” “居然是这么回事吗……” 犹如一盆冷水迎头泼下，瞬间浇灭了王金的怒火，王金满脸窘迫赶忙下地，无奈的对那狐耳少年道：“可是，我也真的不吃生肉啊……” “……”那狐耳少年起身走了。 “洛师弟，他好像生气了……” 王金紧张的望向洛衡，不安道：“不会要把我毒死这里吧？这群狐狸太难缠了。” 洛衡也心里没底，“应当不会吧……” “嗷。”别担心。 暮暮扬起尾巴，轻扫了扫洛衡安抚。 不久后，那狐耳少年回来了，还拖回来了一段又粗又长的树干。 “你想干什么！”王金立刻警惕起来，拔剑出鞘直指狐耳少年，厉声喝道：“我虽受制于你们，但也不是坐以待毙的！” 若是这狐狸一树干抡过来，他恐怕不死也得去半条命！ “公子你误会了，”狐耳少年解释道：“这是火木，可以拿来烤鸡肉。” 他说完，拿起地上已经放完血的山鸡，三下五除二的快速拔完毛，然后将其放在了火木上。 分明未见生火，却能听见“滋滋”的炙烤冒油声，火木上的山鸡很快传出肉香，表皮已经变得紧致焦黄。 狐耳少年拿起已经烤好的山鸡，将其递给王金：“现在不是生的了，公子吃吗？” 王金没有接过来，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你不会给我下毒吧？” “我没有！”一而再再而三的被冤枉，狐耳少年气急，掰下一只鸡腿塞进嘴里，眼含泪花含糊不清道：“你要是不吃我就不给你了，这根火木我平时都不舍得用！” 洛衡道：“王师兄，应该是没问题。” “……谢谢。” 王金神色复杂，这才从狐耳少年手里，接过那缺了一只腿的烤山鸡。 “公子你若是需要什么就叫我，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了。”那狐耳少年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转头出门去了。 现在，屋里只剩下洛衡与王金，以及那只九尾墨狐。 暮暮蜷下腿趴在地上，洛衡从它的后背下来，一瘸一拐走到王金面前，问：“王师兄，你可有受伤？” “洛师弟你刚晕倒过去，它就出现了，还帮我们赶走了那群狐狸。”王金指向洛衡身后的九尾墨狐，“也是它载着你，带着我和李师兄来了这里。” 回想起当时的情景—— 洛衡晕倒陷入昏迷，王金也被背后偷袭的赤狐扑的一个踉跄。 那赤狐伸爪子就朝他抓了过来，王金奋起反抗抓住它的爪子，就在那狐狸要下嘴咬的时候，一声狐啸从远处传来。 “嗷——” 然后便看见一只九尾墨狐跑了过来，身后长尾一扫，把他身上的赤狐扫了下去。 王金认出了他，惊喜道：“你是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你是来救我们的吗？” 有此九尾墨狐在，其他狐狸受其震慑，纷纷曲起前爪跪地臣服，不敢再向前一步。 九尾墨狐的尾巴卷起洛衡，将他放在自己背上，驮着洛衡走开了。 它走出去几步后，回头却见王金依旧站原地不动，不悦的朝他叫了一声，“嗷。” “让我们跟着你吗？”王金扶起摔在一边的李银，跟着九尾墨狐离开。 —— 洛衡问：“李师兄呢？李师兄怎么样了？” 王金道：“在旁边屋里，已经解毒了，但是还没醒。” “那就好。”洛衡点了点头，转头问九尾墨狐，“暮暮，咱们打算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嗷嗷。”等你的腿伤养好。 洛衡道：“这点伤不碍事。” “嗷。”不行。 “……洛、洛师弟？”王金满脸怪异，“你居然能听得懂这只狐狸说话？” “我已经养了暮暮许多年了。”洛衡的声音里隐隐透着几分骄傲。 明萃山上没有人打扰，这里的三月狐是标准的昼伏夜出。 夜里，洛衡躺在九尾墨狐怀里，盖着他的大尾巴刚睡着不久，就被外面嘈杂的动静吵醒了。 洛衡坐了起来，向暮暮抱怨，“师尊，外边有点吵。” “嗷嗷嗷。”他们白天就睡了。 一条大尾巴盖在洛衡的耳朵上，帮他隔绝了外面的声音。 洛衡这才又安心睡下。 不知怎的，外面的吵嚷声很快变成了打斗声，兵刃相接听着声势甚是激烈。 暮暮立即警觉起来，回头凑过去鼻尖洛衡的脸颊，“嗷嗷嗷嗷嗷。” 衡儿，醒醒，出事了！ “……”洛衡睁开眼，两眼正是迷茫，“怎么了？” 紧接着，洛衡也听见了外边的动静，瞬间清醒了过来，惊愕道：“这群狐狸居然还会起内讧？” 暮暮很快站起身，“嗷嗷。” 出去看看。 一人一狐正往外走，一人慌慌张张从外边跑进来，朝九尾墨狐拜了一礼，急声道：“尊上！外边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人，要抢我们的领地，还要杀我们的族人！” “嗷嗷。”带朕过去。 “是。”那人在前给暮霭引路。 无论是变回真身，还是维持人身的三月狐正与来犯者激战。 来犯族群虽长有人形，某些地方依旧保持动物的特征，体型高大周身黑气萦绕。 洛衡问：“师尊，这是什么东西？” “嗷嗷嗷嗷嗷嗷。” 魔族之下，最原始的一个分支，茹毛饮血不曾开化，名为厄族。 “好哇，大畜生养着一群小畜生，居然有胆子来冒犯我凇山氏。” 沉湎冷笑连连，周身灵光一闪，一只巨大的七尾白狐拔地而起，额间红印仰天长啸。 “嗷！——” 洛衡望着比暮暮高出三倍不止的白狐，错愕道：“师尊，它怎么比你还大？！” 第118章 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 “嗷嗷。”体型太大不方便。 一旁的七尾白狐已经直冲了出去，身边九尾墨狐却悠哉游哉的坐在了地上，半分也没有要行动的打算。 洛衡不解，“师尊，咱们要不要去帮他们？” “嗷。”不用。 暮暮伸爪子把洛衡扒到面前来，两只前爪把他揽进怀里，硕大的狐狸脑袋轻轻放置在他的头顶上，大有要隔岸观火的意思。 洛衡深埋在暮暮腹部的狐毛中，周身被被温暖柔软的毛茸包围，心有顾虑道：“师尊，咱们这么坐视不理是不是不太好……” 他话音未落，眼前之景已经将他的顾虑尽数打消—— 只见七尾白狐一口吞下一个厄族之人，很快便将其族群消灭了大半。 其他三月狐群也不落下风，身形灵捷游刃有余，大败厄族击杀殆尽。 原本浩浩荡荡攻山的厄族人，很快被三月狐族解决了干净。 “嗝——” 七尾白狐打了个饱嗝，走回洛衡与暮暮面前变回了人形，苦着脸跟九尾墨狐抱怨： “本以为修真界这群人已经够难吃了，没想到厄族人更难吃，他们又腥又臭，我今天恐怕吃不下饭了。” “嗷嗷嗷嗷。” 让你的狐子狐孙，去给你抓几只山鸡压压味。 这里的事情已经解决完，暮暮站起身，大尾巴把洛衡卷到背上，驮着他往回走。 现在正是深夜，暮暮陪着洛衡，继续回去睡觉了。 半个月后，正是夜里。 洛衡伸手朝旁边摸去，本以为能摸到柔软的狐毛，却没想到只有床单被褥。 师尊居然不在吗？ 洛衡疑惑睁开眼，他原本盖在身上的狐狸尾巴，不知何时变成了被子，原来和他一起睡下的九尾墨狐不见了。 身侧的位置冰凉，想来他师尊已经离开了许久。 洛衡起身下地，打算去找找暮暮。 路过沉湎的房间，里面有说话声传来。 “表哥，你到底打算什么时候回去？咱们凇山氏，还在等着你回去坐镇。” “以后几年，我还没有回去的打算。” 是暮霭的声音。 原来他师尊在这里。 暮霭和沉湎似是正在谈论什么，洛衡站在门外，没敢贸然进去打扰。 “你若是放不下修真界的那个小公子，大可抹了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等到时候他是修真界人，还是凇山氏人，不是全看你怎么跟他说么。” “……他生于修真界中，去凇山氏会适应不了。” “表哥，你是凇山古族的掌权人，耽于情爱可不行。等以后修真界没了，他要是还想活命，就只能去凇山氏，哪里还由得他能不能适应——” 房门突然从里面打开，沉湎与外面的洛衡四目相对。 沉湎沉下脸，冷声问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我、我来找我师尊……” 洛衡震惊于他们刚刚的谈话，心里已经掀起惊涛骇浪，什么叫“他想活命”？什么又叫“以后修真界没了”？ “嫂嫂竟是半分也离不开我表哥么？” 沉湎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语气尖酸刻薄：“真是难为我表哥还能忍得了你。” “……”洛衡面色一白，师尊已经开始嫌他烦了吗。 “衡儿，你进来。”屋里暮霭出声。 “……”沉湎知趣给他让路，让洛衡进了屋里。 暮霭坐在桌边，手里折扇轻摇，洛衡走到他面前，“师……” 那声“尊”字还没有出口，暮霭手里折扇朝他面上一扬，一道灵光撒在洛衡脸上，下一刻洛衡身体一软，昏倒了过去。 暮霭伸手把他接住，目露怜惜抚摸着他的脸颊。 沉湎走过来，问：“表哥，你考虑的怎么样……” 乌木折扇突然朝他飞来，狠狠击中沉湎的腹部。 沉湎踉跄着后退跪了下去，膝盖重重磕在地上，“噗”的一声呕出一口鲜血。 沉湎擦掉嘴角的血迹，不服气的叫嚷，“表哥！你干什么！我今日可没惹你！” 暮霭居高临下看着他，面露不悦警告：“他如何都是我教出来的，你少在他面前胡说八道。” 刚刚沉湎对洛衡的冷嘲热讽，他都听见了。 “……是。” 沉湎不敢忤逆暮霭，应的极其不情愿，提醒道：“表哥，纵使你再宠爱他，也不能分不清主次。” “如今修真界里厄族来犯，已经够他们折腾的了。” 暮霭起身，抱着洛衡径直离开了。 翌日，晨。 洛衡清醒过来的时候，摸到了身下柔软的狐毛，唤了它一声：“师尊？” “嗷。”我在，暮暮抬头看向他。 “你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嗷？”暮暮满眼疑惑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你昨天晚上不是出去了吗？我半夜醒来发现你不在……” “嗷。”没有。 “没有吗，难道我记错了？……” 洛衡茫然，喃喃自语，回想昨夜的事，发现大脑中一片空白。 “嗷嗷。”是做梦了吧。 暮暮凑过来，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他。 洛衡抬手抱住狐狸脑袋，心里总觉得是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道：“师尊，我想出去走走。” “嗷。”好。 暮暮起身下地，陪着他一起出门了。 青天白日，明萃山上很安静。 “表哥？嫂嫂？” 洛衡骑着暮暮在山上闲逛，迎面遇上了沉湎。 沉湎面露疑惑之色，“表哥与嫂嫂怎么没有休息？” 而后，他又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尴尬的朝洛衡笑道：“我差点忘了，嫂嫂是修真界中人，与我们凇山狐族的习性不同，没想到表哥这般喜爱嫂嫂，居然也会陪嫂嫂一起熬着。” 这话里，带着几分阴阳怪气的意味。 “……”听的洛衡直皱眉。 “嗷！”你好好说话！ 沉湎也不与他争辩，慢悠悠朝九尾墨狐拱了拱手，“表哥，嫂嫂，我回去了。” 言罢，沉湎绕过九尾墨狐走开了。 “……” 洛衡扶着九尾墨狐的手攥紧了拳，他能感觉到，他师尊的这个表弟十分不喜他。 那人叫的那声嫂嫂，听不出其中有几分真情。 暮暮察觉到洛衡情绪不佳，毛茸茸的大尾巴扫了扫他，似是在安抚，“嗷。” 你别理他。 洛衡倾身上前，抱住九尾墨狐的脖子，闷闷道：“师尊，我感觉我的腿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咱们什么时候回云隙山？” 第119章 三月狐有两种毒 李银房内。 “李师兄好点了吗？” 王金和洛衡一前一后进门，李银看见他们从榻上坐了起来，道：“我好多了，咱们打算启程回云隙山了吗？” “嗯。”洛衡落了座，跟着洛衡一起来的九尾墨狐，坐在了洛衡旁边的地上。 王金道：“咱们出来的时间很久了，师尊昨日给我传信，问李师兄你的情况如何，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李银点头，“确实是该回去了——” “嗷。” 一只漂亮的三尾赤狐从门口进来，径直跳上了李银的床，乖巧的依偎进李银怀里，亲昵的朝他蹭了蹭。 王金问：“这狐狸是？” “咬我的那只三月狐。” 李银抚摸着它的毛，面色柔和挂上几分浅浅的笑意：“我打算带它一起回去。” 王金惊讶的问：“李师兄，它差点把你毒死，你居然还要养它？” “嗷嗷～”那只赤狐的叫声带着委屈，晶莹的琉璃狐瞳炯炯望着李银，两只前爪扒着他的衣衫，生怕他会不同意。 “我会带你走的，放心。” 李银揉了揉它的狐狸脑袋，笑着跟王金解释，“它被这里的三月狐排挤，早就不想待在这里了，它咬我是因为想跟我走，可是它忘了自己有毒，它知道我还会回来找它，所以它一直在等我，这几日也一直都是它在照顾我。” “嗷～” 那只赤狐卖乖一般朝李银叫了一声，轻轻摇晃着毛绒蓬松的尾巴。 “……”王金面露古怪，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 “这个理由好拙劣啊，李师兄居然也会相信？”洛衡小声对旁边的暮暮说。 “嗷。”他中毒已深。 洛衡不解，“李师兄不是已经解毒了吗？” “嗷嗷嗷嗷嗷嗷嗷。” 三月狐体内一共有两种毒，一种能杀人性命，另外一种能祸人心智，就像他现在这样。 “嗷！” 同为狐狸，那只赤狐显然也听到了暮暮的话，被拆穿后恼羞成怒，发了凶性朝它扑了过来。 “暮暮！” “小红！” 洛衡立刻起身，保护九尾墨狐，手里攒起一团灵力，当即就要朝那只赤狐打去。 李银挣扎要下地，急声道：“洛师弟，你别伤它！” 还用不着洛衡出手，暮暮丝毫没有慌乱之色，坐在原地岿然不动，赤红的狐狸眼眸覆满冷肃之意，尽是上位者的威严。 “嗷！”放肆！ 那只赤狐瞬间败下阵来，不敢挑战君王之威，伏在地上前腿屈下朝它行礼，呜呜咽咽叫了几声。 “嗷嗷嗷——” “我的小红！” 王金搀扶着李银下地，李银赶忙上前，将那只赤狐抱进怀里，不满的望着洛衡和九尾墨狐，“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太凶，真该好好管教管教了！” “呵。” 暮暮发出一声冷笑，起身走出去了。 “暮暮！”洛衡立刻出门去追。 “李师兄，我也先回去了。”王金赶忙告辞离开。 “我之前一直喜爱洛师弟养的那只狐狸，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李银不屑冷哼了一声，抱着怀里的赤狐蹭了蹭，“小红，你可比它好太多了。” “嗷～”那只赤狐舔了舔李银的脸颊。 出了院子。 洛衡正抱着九尾墨狐给它顺毛，王金走了过来，问：“洛师弟，真要任由李师兄把那只狐狸带走吗？” “那只三月狐，实在是个隐患，若是发狂在云隙山上胡乱伤人，后果不堪设想。” 洛衡手里揉捏着暮暮的狐耳，九尾墨狐舒服的眯着眼，倚靠在洛衡身上。 “况且，李师兄是被那只狐狸蛊惑，并非是真心想带那只狐狸走。” “如果解不了毒，李师兄也走不了。” 王金思忖片刻，提议道：“不如趁王师兄不在的时候，咱们把那只狐狸绑走，逼迫它交出解药？” 洛衡点头赞同，“找个机会，王师兄你引开李师兄，要解药的事交给我和暮暮。” 王金同意，“好。” 之后，王金在李银屋外守了两天。 李银对那只赤狐实在是爱不释手，王金连半分想钻空子的机会都没有。 等了两日之后，王金已经没有耐心了，当着李银的面直接硬抢赤狐—— “洛师弟！！你快来！！” 王金拎着赤狐的尾巴一路狂奔，直朝洛衡的住处冲去。 “王金！你把我的小红还给我！！” 他身后，是李银杀气腾腾的追。 洛衡和暮暮闻声从屋里出来，只见李银加速上前，一把扯住王金的后衣领，劈手就要夺回那只赤狐。 “洛师弟，接着！！” 王金用力将那只赤狐抛了出去，赤狐在半空中嚎叫连连，暮暮突然纵身跃起，张口咬住赤狐又落回了地上。 见王金手里没了狐狸，李银不耐的一把将王金挥到一边，双眸死死盯着九尾墨狐，“我的小红！给我！” 洛衡从暮暮口中，拎起赤狐的后颈皮，朝它威胁：“交出我李师兄的解药，否则你们尊上可不会放过你。” “嗷——” 赤狐转头看向李银，哀哀戚戚朝他叫了一声，正在向他求救。 “洛师弟！你不要伤它！”李银急道，“你有什么冲我来！小红它是无辜的！” “快点！解药！”洛衡抬手拍了狐狸脑袋一巴掌，“你不用看他，他救不了你！” “洛衡！你敢打我的小红！……” 李银怒极当即就要冲过来抢狐狸，王金猛地朝他扑过去将他按在地上，“洛师弟，你快点想办法！” 沉湎的声音传来：“三尾狐第二种毒的解药，是心头血。” 洛衡循声回头看过去，不知沉湎何时来了这里，只见他嘴角噙着一抹温和的笑意，感叹道：“这里还真是热闹。” “多谢。” 洛衡召出缚仙索，将那只赤狐捆了个结实，拔出楚天阔就准备剜血。 “嗷嗷——嗷——” 那只赤狐挣扎不止，可怜巴巴的眼神望着李银，害怕打颤的叫声听得让人心碎。 “洛衡！你敢！！” 李银双眼通红，挣扎着要起来，王金几乎要按不住他，突然被一掌灵力轰开，他整个人都被掀飞了出去。 “我跟你拼了！！！” 李银拔剑出鞘，举剑朝洛衡直劈过去。 洛衡心头一跳，原本打算刺向那只赤狐的楚天阔，剑锋转了个方向，与李银的佩剑交锋。 李银要救赤狐，不惜与洛衡大打出手，正好在两个人注意力之外，沉湎看了那只赤狐一眼，赤狐身上的缚仙索尽数脱落。 赤狐飞快起身，迅速逃走了。 王金叫嚷：“李师兄！洛师弟！狐狸！狐狸跑了！” 李银和洛衡几乎是同时停手，迅速朝赤狐的方向追了过去。 “你们等等我！”王金也跟过去了。 “呵。”沉湎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第120章 赤狐蛊惑，自相残杀 “……”暮暮冷冷睨了沉湎一眼，起身转头离开。 “表哥。”沉湎出声叫住九尾墨狐，“他们小辈之间的事，你就别掺和了吧？” “……”暮暮没有说话，面含愠怒拍了他一爪子。 “表哥！”沉湎被他掀翻在地，愤愤又爬了起来，“那修真界的小崽子有什么好，竟然令你沉迷至此吗！” “嗷！——” 我的事，不需要你过问。 九尾墨狐不悦吼了他一声，朝着洛衡他们离开的方向扬长而去。 “这群畜生！……” 沉湎望着九尾墨狐的背影，袖中的手气恨捏紧了拳，转头吩咐身后随侍的狐狸： “速回凇山氏，通知左相右相，尊上在这里让一个小畜生迷昏了头！” —— 洛衡与李银王金三个人，追着那只赤狐跑进树林里，很快迷了路。 “嗷嗷。” 那只赤狐不知何时爬上了树，站在头顶的树杈上，朝他们叫了几声。 王金激动道：“洛师弟，它在那里！” 李银立刻警惕起来，盯着他们的动作，生怕他们会再伤害那只狐狸。 李银挤开他们上前，朝树上的赤狐伸出双手，温柔的唤着它：“小红，你别害怕，跳下来，我接着你。” 洛衡一手背藏于身后，手中握着一捆缚仙索，同时蓄势待发。 “嗷——” 赤狐往下跳扑向李银，洛衡手里的缚仙索同时抛了出去，李银见势不好纵身跃起，伸长了手臂去接狐狸。 王金猛地朝李银扑了过去，在李银即将接住狐狸的那刻，将他扑倒在地。 洛衡的缚仙索落了个空，赤狐落地后迅速逃向远处。 “楚天阔，去！” 洛衡祭出楚天阔，宝剑直朝赤狐飞去，轻而易举追上赤狐，剑锋直直插入赤狐前面的地上，堵截了它的去路。 缚仙索随后就到，再次将那赤狐捆了个结实，洛衡小跑过来一把将它拎起，楚天阔应召重回主人手中。 “嗷——嗷嗷——” 那赤狐可怜巴巴的望着洛衡，试图能引起洛衡的同情。 “只要你别乱动，我就留你一条命。”洛衡冷着脸，拎着它去找李银。 李银看见洛衡拎着狐狸回来，情绪瞬间激动起来，挣扎着要挣脱王金的控制，“洛衡！你不许伤我的小红！” “王师兄，你按住李师兄。” 洛衡举剑朝赤狐心口刺下。 “嗷！！——” “我的小红！！” 楚天阔还没有碰到狐狸，那只赤狐先凄厉的叫了起来，正是千钧一发之际，李银突然挣开王金，朝洛衡直冲了过来。 洛衡还没有反应过来，一拳已经狠狠砸在他的脸上，打的洛衡眼冒金星，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险些摔倒。 “洛师弟！”王金立刻跑过去扶洛衡。 那只赤狐被李银抢走了，李银解开了它的缚仙索，把它紧紧抱在怀里安抚，“别害怕，小红，你安全了。” 洛衡的嘴角很快肿了起来，王金担忧的看着他，“洛师弟，你没事吧？” 洛衡摇了摇头，一手扶住还有些发晕的额头，“没事。” 王金呵斥道：“李师兄！你怎么能打洛师弟，洛师弟也是为了你好！” 李银冷哼，“是你们先要杀我的小红！我为小红讨回公道有何不可！” “嗷嗷嗷嗷嗷。” 那只赤狐窝在李银怀里，朝上伸着狐狸脑袋，似是正在跟他说些什么。 王金问：“洛师弟，那狐狸在说什么？” “听不懂。”洛衡无奈道，“我只能听懂暮暮的话。” 下一刻，便见李银拔出了佩剑，再看向他们的眼神中，带上了明晃晃的杀意。 那只赤狐爬到李银的肩头上，抬起爪子指向王金和洛衡，像是发号施令一般“嗷”了一声，李银举剑朝他们直劈了过来。 “李师兄，你犯什么浑！” 王金不可置信，但也不得不拔剑应对，与李银剑锋相交，还试图在唤醒他，“李师兄，我是你同门师弟！” 李银眸光汹涌杀气腾腾，却黯淡无神，应该是已经完全被那只赤狐控制了，只听命于它对王金步步紧逼。 王金的修为不敌李银，很快败下阵来，被李银挑飞了的佩剑，李银手里的宝剑朝他直砍下去。 “锵”的一声锐响，李银的佩剑劈在楚天阔的剑身上，楚天阔截住剑锋，洛衡将王金救走。 洛衡手持楚天阔与李银对上，几道剑招之后李银落败，洛衡将其控制住后捆上了缚仙索，而后去抓他肩上的赤狐。 没想到，那只赤狐先朝洛衡扑了过去，试图落到洛衡的肩上，洛衡眼疾手快抓住它的尾巴，那赤狐“嗷”的嚎叫一声，被洛衡倒拎在手里。 “嗷嗷——” 那只赤狐剧烈的挣扎着，尖利的爪子挠向洛衡，洛衡迅速把狐狸朝王金扔了出去，“王师兄，剜它心头血！” “你们不许动我的小红！！” 李银双目赤红目眦欲裂，挣扎的力道极大，几欲要挣开缚仙索，“你有本事放开我！！我要跟你拼命！！” 洛衡看着李银，头也没抬催促王金：“王师兄，你快点！” 一道寒芒突然袭来—— 洛衡闪身避开回头看去，只见原本待在李银肩上的赤狐，现在立在了王金的肩上。 王金双眼呆滞，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敌意，恐怕他也被赤狐控制了。 洛衡：“……” 洛衡无奈，只能转头去应付王金，王金肩上的赤狐跳了下去，跑到李银身边咬开了缚仙索。 李银迅速爬起身拿起佩剑，从背后偷袭洛衡，洛衡反应迅捷反手直挥出剑，将李银逼退了几步。 李银与王金二人很快联合，二剑齐出直劈洛衡，洛衡持楚天阔周旋他们其中，身法灵捷使了几个剑招，他们两个都不是洛衡的对手。 洛衡很快将他们两个都按在了地上，抬手缚仙索使出，将二人捆在了一起。 恐怕他们再挣扎闹事，洛衡对他们一人拍了一剑，两个人当场被拍晕了过去。 “这会你还想耍什么花样？” 洛衡冷笑着看向那只赤狐，那赤狐转头就想跑，洛衡抬手虚空结符，灵力结界将其笼罩其内。 “嗷嗷——” 那只赤狐在里面四处碰壁，不停撞击着灵力结界，试图寻找出来的方向。 洛衡手里又是一道符篆打出，那赤狐被一股力量死死压制在地上，四只爪子摊开动弹不得。 “看在你是凇山狐族的份上，我饶你一条命。” 洛衡走过去，举起楚天阔刺向它的心口，“但是我毕竟第一次挖狐狸的心头血，手里没准你多担待。” 第121章 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洛衡剜出赤狐的心头血后，就解开了压制它的结界。 那只赤狐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喘息着，张了张嘴已经叫不出来了。 洛衡取了它的心头血，喂给李银和王金二个人，转头看向那只赤狐，“你——” 赤狐听见洛衡的声音，像是条件反射一般浑身颤抖，两只爪子抱住脑袋，满眼恐惧地看着他，“呜呜呜——” “……”洛衡朝它走过去，那只赤狐强撑着想要起身，四只爪子站不起来，又多次地摔在地上。 它想逃跑。 洛衡已经走到它面前。 “呜呜呜——” 那赤红满眼恳求，两只前爪合起，不停地朝洛衡拜，似是想让洛衡放过它。 洛衡蹲下身，朝它伸出手—— 那只赤狐害怕的闭上了眼。 手掌落在了狐狸脑袋上，洛衡轻轻抚摸着它，“我不杀你。” “呜。” 那只赤狐试探一般睁开双眼，感觉到洛衡真的没有敌意，温顺的蹭了蹭他的手心。 洛衡问：“服用了你的心头血，我的两位师兄是不是就解毒了？”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凇山氏对修真界人的敌意很大，师尊跟我说过。”洛衡的手下移至赤狐的心口，掌中释放灵力帮它疗伤。 “呜嗷？”那只赤狐惊讶的看着洛衡。 “你是师尊的族人，我是师尊的道侣，我也应该庇护你。” 狐毛下的伤口已经愈合，洛衡托着它的前爪，扶它站了起来，“你还能走吗？” “嗷嗷。” 赤狐蹭了蹭洛衡的腿，转头跑走了。 洛衡又回去看着昏睡的那两个人了。 突然，周围传来异动声响，灌木丛枝叶摇晃，似是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过来。 洛衡瞬间警惕站起身，一手扶上腰间楚天阔的剑柄，双目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一只狐狸从灌木丛中跑了出来，狐眸猩红口中发出低吼声，猛地朝洛衡扑了过来。 洛衡挥剑利落将其斩杀，紧接着是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不知从什么地方跑来一大群狐狸，朝着洛衡群攻而上。 这群狐狸对洛衡动了杀心，抓向洛衡的爪子下了死手，洛衡心下震惊不已—— 师尊之前不是跟他说，他身上沾着师尊的气味，狐狸都会避讳他吗？ 这群狐狸是怎么回事？！ 洛衡也没与它们留情，楚天阔的剑芒寒光锋利，所过之处之处不留生息，鲜血染红了楚天阔的剑身。 这群狐狸仿佛杀不完一般，越来越多，洛衡见势不妙打算撤退，掉头去找李银和王金的时候，却发现那二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讶异，两个昏迷的人能去哪里？ 不能在这里与这群狐狸耽误下去了，必须得先找到他们！ 洛衡一手扯下腰间的玉牌举起，这是暮霭曾经给他的： “凇山氏玉令在此，如狐王陛下亲临，尔等安敢放肆！” 那群要攻击他的狐狸停住了，后退了几步屈腿拜礼。 洛衡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一道戏谑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嫂嫂这还没过门凇山氏呢，如今竟已经学会借我表哥之威了？” 沉湎从狐群中走出，在洛衡面前站定，提醒他道：“嫂嫂许久不归，表哥担心你，现在正在外边找你。” “多谢告知。”洛衡颔首，“我现在就出去。” 洛衡绕过沉湎往外走，还没走出几步，似是脚下踩到什么机关，洛衡整个人跌落了下去。 猝不及防。 洛衡狠狠摔在地上，整个人都是懵的，转头忽然发现不远处，昏迷不醒的王金和李银也在这里。 “李师兄，王师兄？” 洛衡刚从地上爬起来，沉湎不知何时出现在他面前，正笑眯眯的看着他，“嫂嫂不用着急，让我表哥再多找几日也无妨。” “是你搞的鬼？！”洛衡语气笃定，这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你有什么目的？” “没有目的，单纯看不上你罢了。” 沉湎摇了摇头，冷笑了一声，说出的话尖酸又刻薄： “你一个修真界里长大的畜生，怎配染指我凇山氏的尊后之位？又怎配沾染我至高无上的表哥？我表哥不过养过你一段时日，跟养一条宠物猫狗有什么区别，你倒真拿自己当回事了？” 洛衡不为所动，只冷冷的看着他，“你要如何？杀了我吗？” “不敢，不敢。” 沉湎摆了摆手，“我要是现在杀了你，如果让表哥发现，表哥肯定不会放过我，表表哥脾气不好，嫂嫂你应该知道。” 沉湎故作忧愁的叹了口气。 “……” “所以，我要关着你！” 沉湎露凶狠之色，语气狠厉：“这树林中我已经布下结界，表哥他发现不了这里！我狐族最是专一深情，那又如何！只要表哥一直找不到你，迟早有一天会忘了你的！” 洛衡试探问道：“只要师尊放弃我了，你就放我走么？” “是！”沉湎满腔愤怒，“等到表哥忘了你，我就放你走。” “……”恐怕等到那个时候，不是放他离开，而是直接取他性命了。 洛衡平静异常，“知道了。” “故作镇定。”沉湎看了他一眼，冷哼了一声，转头离开此地，“你和他们，就待在这里吧。” “……”洛衡抓起楚天阔，突然朝沉湎离开的方向冲了出去—— “砰！” 不知是撞上了什么，洛衡被弹了回来，又狠狠摔在了地上。 沉湎走了回来，笑着看向他：“不知嫂嫂想做什么，我可以为嫂嫂代劳。” 洛衡迅速爬了起来，抬手触摸上虚空，才发现这里有一道无形的屏障。 “你把我们关在这里，我们的一日三餐怎么办？” 沉湎挑眉，“嫂嫂本领高强，能让表哥倾心，想来这点小问题，嫂嫂应该能自行解决吧？” 这方寸之地空荡荡的，连一处桌椅床板都没有，洛衡怒了，“你让我们如何解决？我们如果饿死在这里，你又要如何跟我师尊交代！” “明萃山上的树林大，有人迷路失踪很正常吧？因为没有足够的食物而活活饿死，也很正常吧？” 沉湎不以为意，“嫂嫂你如果饿死在这里，只能怪表哥没有及时找到你，应该自责的是表哥，跟我有什么关系？” 第122章 小红报恩送果子 沉湎奚落完他就走了。 洛衡面色发沉，试图破了这里的结界，手里刚拿起楚天阔，忽然发觉不对劲—— 他体内的灵力，正在迅速流失！ 这个地方，居然会蚕食修为！ 那个人这般不留余地，是真的要活活耗死他们！ 洛衡怒上心头，拎起楚天阔直朝结界劈了过去，一连劈砍十几剑，震得手掌发麻。 洛衡气喘吁吁，那道结界却分毫未损。 洛衡不死心，调动满身修为全力灌注，楚天阔剑意寒光致命一击—— 巨大的冲击力，将洛衡震飞了出去。 洛衡被狠狠掼在地上，楚天阔掉落在一边，发出一声清脆声响。 正翻身爬起来，洛衡突然呕出一口血，胸口钝痛半跪在地上，缓和了好一会，抬头朝结界看去： 那道结界依旧纹丝不动。 洛衡有些丧气，凇山氏的阵法，果真是厉害。 现在恐怕只能祈祷师尊，能快点找到这里来了。 …… 不知过了多久，李银和王金悠悠转醒。 二人睁开眼，看见洛衡正在墙根下闭目打坐。 “洛师弟……” 两个人正欲起身，这才发现捆在身上的缚仙索，李银疑惑不解，问：“洛师弟，你为什么捆着我们？” “李师兄你被那只赤狐蛊惑，攻击我和洛师弟。”王金给他解释，同样疑惑不解，“洛师弟，你为什么连我也捆起来了？” “王师兄，你也被蛊惑了。” 洛衡睁开眼平静道，起身走过来，看他们二人都已经清醒，手指一动收回缚仙索。 “我怎么一点不知道？”王金迅速爬起身，长时间被缚仙索捆着，手脚有些发麻。 李银环顾着四周，看这地方陌生，问：“洛师弟，这是什么地方？” 洛衡道：“不知道，咱们三个被那位三月狐族长关在这里了。” “我就知道那妖狐没这么好心！”王金双手紧攥成拳，义愤填膺骂道，“给咱们下毒，又怎么可能会这般痛快的给咱们解药！定然是有所图谋！” 李银沉声问：“洛师弟，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洛衡摇头，“这里的阵法很厉害，设阵之人的修为远在我之上，我破不了。” 李银提议，“洛师弟，你要不给暮霭师叔传音，请暮霭师叔来救咱们？这个时候，暮霭师叔应该开完座谈会了。” 洛衡无奈，“我已经试过了，这个地方隔绝灵力，没办法传音。” 王金紧张的问：“现在咱们怎么办？” “只能等着。”洛衡叹了口气，“等暮暮发现我不见了，应该就会来找咱们。” 王金不抱希望，丧着脸哀叹，“这得等到什么时候……” 此地与世隔绝不见日月，只有他们三个人在，不知时间流逝已经过了多久。 三人的灵力很快散了个干净，此刻已经与凡人无异。 即便早已经辟谷，也撑不了多少时日，肚子饿的很快。 王金饥肠辘辘的靠在墙边，问对面墙下的洛衡，“洛师弟，你带吃的了吗？” “没有。”洛衡的声音很低，倚墙而坐也在忍耐着饥饿。 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等到人来，也不知道还是他们先饿死在这里，一切都是未知。 王金有气无力的骂：“这鬼地方……” “嗷嗷——”忽然有声狐叫传来。 洛衡忙睁开眼，以为是暮暮来了，循着声源看过去，是一只赤狐。 有些失望。 “小红？”李银认出了那只狐狸，试探地唤它，“是你吗？” “！！！” 听见李银的话，洛衡与王金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无声息扶上剑柄，盯着李银，生怕他的毒还没有解干净。 “嗷。”那只赤狐叫了一声，叼着一只布包进了结界。 它能进结界……？ 洛衡望着它若有所思。 “嗷嗷。” 那赤狐走到洛衡脚边，蹭了蹭他的腿，伸出前爪扒住他的裤腿，示意洛衡去打开布包。 洛衡顺着它的意打开布包，里面是许多色泽新鲜的果子。 “嗷嗷。” 洛衡猜测：“这是给我们带过来的？”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衡问：“这是谁让你带来的？你们尊上吗？” “嗷？”那只赤狐歪头露出疑惑之色，而后摇了摇头。 洛衡面色沉了沉，看来师尊还没有找他们。 那只赤狐叼起一只红艳的果子，将其塞进洛衡手里，朝他“嗷嗷”叫了两声，满眼期待的看着洛衡。 洛衡问：“给我吃的吗？” 那只赤狐点了点头。 “洛师弟，你别吃！”王金猛地上前，一把将他手里的果子打掉，满眼愤恨的看向那只赤狐，“谁知道这狐狸安的什么心思，再毒死我们怎么办！” 而后李银拔出佩剑，朝那只赤狐砍去，“我杀了你这害人的畜生！” “嗷嗷！”那赤狐赶忙朝洛衡身后躲，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裤腿。 “王师兄，你先冷静！”洛衡拦下他，“万一人家真是好心来给咱们送吃的，咱们如果还杀了它，就真的要饿死在这里了！” “……”王金冷哼了一声，走到一边不说话了。 那只赤狐这才从洛衡身后走出，见没人理会他的果子，两只狐耳失落耷拉了下来。 洛衡蹲下身，摸了摸那只赤狐的狐毛，“果子有毒吗？你有没有想害我们？” 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取下腰间的凇山氏玉牌，举到赤狐的面前，“你应该知道，骗我是什么后果，你们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嗷。”赤狐讨好的蹭了蹭洛衡。 洛衡道：“我相信你一次。” “嗷！”那只赤狐的叫声欢快了不少，两只耳朵也立起来了，转头又给洛衡叼来一只果子。 洛衡从它口中接过，在衣服上擦了擦，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汁水饱满，果香清甜。 既能解渴，又能止饿，估计是这狐狸费了心思找来的。 “洛师弟……”李银与王金皆是紧张的看着他。 “我没事。” 洛衡拿了两只果子递给他们，回头摸了两把那只赤狐的脑袋，“多谢。” “嗷嗷。”那只赤狐跑走了。 之后，那只赤狐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来给他们送一次果子。 三个人也不用再忍饥挨饿了。 那只赤狐送来果子，就趴在洛衡脚边，洛衡抚摸着它的毛，问：“小红，你知道你们尊上在哪里吗？” “嗷？”赤狐摇了摇头。 “……”洛衡本来打算让它帮忙传信，如此只能作罢。 王金吃完一只果子，伸手去拿下一只，突然“咻”的一声—— 一支箭矢飞来，穿透王金手下正欲拿起的果子，刹那间果浆四溅。 “什么人！” 王金仓皇摔坐在地上，洛衡迅速起身，看结界外手持弓箭的沉湎。 “你们过得还真是滋润！” 沉湎冷着脸看向那只赤狐，冷笑了一声道，“没想到家贼难防。” 第123章 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在沉湎凌厉的目光注视下，那只赤狐小心翼翼的朝洛衡身后藏。 “藏什么藏！当我没看见你吗！” 沉湎厉喝了一声，抬手使出一道灵力，把洛衡身后的狐狸抓了出来。 那只赤狐被沉湎拎着后颈皮抓在手里，“嗷嗷嗷——” “他是好人？他算什么好人！” 沉湎斜了洛衡一眼，冷嗤了一声讽刺，“迷的咱们尊上乐不思蜀荒废朝政，简直是祸国妖妃！他才是修真界里说的狐媚子！” 洛衡满脸无辜：“……” “跟我回去！以后不许再来这里了！”沉湎拎着狐狸扭头就走。 “嗷嗷——”那只赤狐不停地挣扎。 “安静点！” “啪”的一声，沉湎朝它脑袋上拍了一巴掌。 “呜呜——”赤狐两只爪子抱住脑袋，委屈的叫了两声。 他们离开了。 “洛师弟你……” 李银与王金皆是满脸怪异的看着洛衡。 洛衡疑惑，“你们怎么这般表情？” “洛师弟，他刚说的是你吧？你真的跟人家狐狸老大不清不楚的吗？” “他们把咱们关在这里，不会就是因为你吧……” 洛衡面露无奈，“这中间有误会。” “不是就好……” 李银松了口气，然而还不等他把这口气松完，忽然反应过来，洛衡没有否认！ “你真把人家狐狸老大搞到手了？！” 李银震惊，“那狐狸老大是怎么想的？你们这是露水情缘，还是它要你负责？” 洛衡老实道：“已经负责了。” “你要把人家狐狸老大带回云隙山吗？暮霭师叔知道你在外边这么乱搞吗？”李银问。 洛衡道：“师尊都知道。” 李银更是惊愕，“暮霭师叔居然也会任由你这般胡来？” “洛师弟，”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看向他的眼神意味深长，“你可真厉害。” 洛衡：“……” …… 从沉湎把那只赤狐带走后，就没有狐狸来给他们送果子了。 剩余的果子支撑不了多少时日，很快就被他们三个分完了。 不知又过了多久，三个人被关在里面，分毫未再进食饿的头晕眼花，已经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洛衡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王金与李银也倒在墙下没有动静，起伏的胸膛还有呼吸，仅能证明他们还在苟延残喘。 已经在濒临饿死的边缘了…… “衡儿！” 暮霭的声音的忽然传来。 “……” 洛衡合着眼没有反应，极度饥饿之下，已经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虚幻了。 暮霭抬手破了这里的结界，身边带着一只赤狐跑了进来。 跟随暮霭一起来的这只赤狐，是之前被沉湎带走的那只狐狸。 洛衡的身体被人抱起，暮霭心疼地抚摸洛衡的脸颊，“衡儿，我找了你两个多月，终于找到你了，是我来晚了……” “师、尊……” 直到温暖将他包围，洛衡才有了几分真实感，艰难地睁开眼看见来人，仿佛已经用尽全身力气。干裂的唇瓣毫无血色，一张一合声音微弱： “你、终于、来了……” “我带你出去。”暮霭抱着洛衡起身，转头注意到角落里还有两个人，“赤赤，你带他们两个走。” “嗷。” 三尾赤狐的身体变大了一些，赤赤走到墙角边，尾巴卷起李银与王金，将他们放在了后背上。 两个人也都已经饿到了极限，看见暮霭在这里，绝望的人终于感觉到生还的希望： “是暮霭师叔……” “暮霭师叔来救我们了……” 暮霭抱着洛衡走出地下山洞，赤赤驮着另外二人乖顺的跟在后面。 “表哥……” 沉湎迎了上来，下一刻便被一股无形的力量震飞了出去，狐耳和尾巴都露了出来。 “朕警告过你，不许打他的主意。” 暮霭面色冷沉，怀里洛衡腰间的楚天阔突然出鞘，被本命剑主驱使，直朝沉湎劈了过去。 “啊——！！！” 只听沉湎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然后便看见一条沾血的白色狐尾落在了地上。 “尊上息怒！” 跟随沉湎身边的人全部跪倒，伏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 断尾剧痛之下，沉湎变回了原型，庞大的白狐身体不停地颤抖，口中发出“呜呜”的痛呼。 “传令下去，以后谁再敢对尊后不敬，断尾之刑以此为鉴。” 暮霭甩下这番话就走了。 王金心里不忿：“那只妖狐差点害死我们，暮霭师叔只断他一条尾巴，是不是太便宜他了？” 洛衡解释，“狐狸尾巴代表的是修为，师尊斩他一尾，其实是损了他一千年的修为，况且断尾剧痛无比，非寻常狐狸所能承受，甚至活活疼死的都有。” 暮霭道：“你少说话，保存体力。” “哦……”洛衡抬手抱上暮霭的脖子。 暮霭把洛衡抱进屋里，刚倒了一碗温水为他喝下，赤赤叼着一只布包，从外面跑了进来，“嗷嗷。” 暮霭接过布包打开，里面是一些果子，拿起一只递给洛衡，“你先吃点垫垫肚子，我晚点再吩咐人给你做饭。” 洛衡靠在暮霭身上，无力道：“师尊，我的手没力气……” “好。”暮霭咬下一小口果子，扶住洛衡的后脑勺，给他喂入口中。 洛衡睁大了眼，抗拒开口：“还有其他狐狸在……” “……”赤赤早已经跑没影了。 如此这般，暮霭给洛衡喂完两只果子，“不能再吃了，慢慢补。” “师尊，我还是饿……” “睡一会吧，好好歇一歇。” 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角，“师尊，你陪着我。” “嗯。”暮霭帮他脱去外衫，将洛衡放进了被子里。 暮霭坐在床边守着他，洛衡握住暮霭的手问，“师尊，我是不是让你很为难？” 暮霭不解，“为什么这么说？” “如果不是因为我，你和那位三尾狐族长，也不会伤了兄弟情谊……” 洛衡面露自责，愧疚道：“凇山氏里，不喜欢我的狐狸应该更多，师尊你如果因为我和他们生了龃龉，那你这狐王之位恐怕也会受到影响……” “我为君，他们为臣，我行之事，无需经过他们的同意。” 暮霭将洛衡揽进怀中，温柔地抚摸着他的背脊，“凇山氏和修真界之间有仇，所以他们不喜欢你，并非是你的原因，待这些仇恨之事解决，他们自然就会接纳你了。” 第124章 衡儿，你想养它吗? 将洛衡安抚睡着后，外边已经天黑了。 暮霭起身出门。 —— “尊上。” 守在门口的狐耳少年躬身行礼。 暮霭问：“他怎么样了？” “医师已经来给殿下上过药了，殿下半个时辰之前醒过来一次，嚷了几声疼，现在又睡下了。” “嗯。”暮霭推门而进。 屋里的血腥气味很重。 沉湎抱着软枕趴在床榻上，头顶的两只狐耳无力地耷拉着，闭着双眼呼吸声粗重，手里紧紧攥着床单，身体颤抖冷汗涔涔。 正在忍耐的极大的痛苦。 “……”暮霭朝他走近过去。 沉湎察觉到动静睁开了眼，看见来人冷哼一声，负气扭过了头去。 暮霭开口：“确实是你不对，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祸国妖妃！” 沉湎愤愤骂道，“我迟早要杀了他！” 暮霭淡淡道：“我与他已经结契了，你杀他就等于要杀我。” “表哥！你这不是胡来吗！” 沉湎怒不可遏，气红了眼猛地坐起身，也顾不得断尾之痛了，朝暮霭叫嚷：“你明知道咱们凇山氏和修真有血海深仇，……” “我知道我在做什么，我也知道我来修真界是为了什么。” 暮霭出声打断沉湎的话，语气坦诚认真：“衡儿是个很好的人，在这修真界里，只有他愿意相信我，我不想伤害他。” 沉湎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就因为想保护他，表哥你就跟他结契？” 暮霭道：“不止想保护他，我也确实是喜欢他。” 狐族一旦倾慕一人，便是至死不渝。 “……” 沉湎自知劝不动他，也不再白费口舌，退了一步道： “你既然想保护他，最好抹除他的记忆，把他带回凇山氏去，从此他就只是咱们凇山氏的尊后，与修真界里再无关系。” “……”暮霭没有应他。 “表哥，我以后不会再找他麻烦了。” 沉湎的情绪逐渐稳定，断尾的剧痛又涌了上来，整张脸皱在一起又倒了回去，不小心压到伤处，“嗷”的惨叫了一声。 “你的尾巴，还给你。” 暮霭拿出那条雪白的狐尾，放在沉湎的面前。 “我还以为，表哥你真对我这么心狠，要折我一千年的修为。” “你知错了就好。” 沉湎的额头出了一层冷汗，豆大的汗珠从脸颊滑落，眼看暮霭正要离开，赶忙叫住他，“表哥！别走！” 暮霭看向他，“还有什么事吗？” 沉湎变回原型，只剩六条尾巴的白狐从床榻跳下来，四条腿颤抖着走到暮霭面前，抬起两只爪子扒上暮霭，“嗷——” 暮霭弯腰把它抱了起来，摸了摸它的背脊给他顺毛，掌中放出灵力帮它缓解痛楚，“好些了吗？” 沉湎整只狐狸都窝进了暮霭怀里，狐狸脑袋抵在暮霭的胸口上，满腔委屈不停“呜呜”叫着。 “我坐镇凇山氏已有几千年，并非是不懂分寸之人。”暮霭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温声安抚：“这次就当给你个教训，以后勿要再胡作非为了。” 沉湎温顺的“嗷”了一声，蹭了蹭暮霭的手掌。 —— 洛衡睡了一整夜，一直到第二天的日上三竿才醒。 他醒来的时候，暮霭正好进门。 暮霭将一个瓦罐放在桌上，“衡儿，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洛衡正欲起身。 “你慢些。” 暮霭赶忙走过来扶住他，揽着洛衡靠进自己怀里，“明萃山能吃的东西不多，我让人抓了只山鸡，给你熬了些鸡汤喝。” “嗯。” 暮霭催动灵力驱使碗勺，从瓦罐中盛出一碗鸡汤，汤碗径直飞到他手中。 暮霭轻吹着热气，正喂洛衡喝鸡汤，刚喝了小半碗，赤赤突然从外边跑进来了。 “嗷嗷——” 赤赤一头扎进了桌子底下，抱着尾巴埋住脑袋，像是正在躲避什么。 洛衡疑惑，“小红，你怎么这般慌张？出什么事了？” “嗷嗷嗷。”赤赤求助的看向洛衡。 暮霭惊讶：“有人在抓你？是谁？” “洛师弟，你看见小红了吗？” “小红刚好像跑进洛师弟屋里来了。” 王金和李银正好进门。 赤赤看见他们二人，又重新把脑袋埋在了尾巴下面，毛茸茸的尾巴遮住了双眼。 洛衡大抵是看明白了，这狐狸躲得是他们两个。 “暮霭师叔安。” 李银和王金二人朝暮霭行礼。 碍于有外人在这里，洛衡正欲把暮霭推开，暮霭不动声色把他抱紧了。 “师尊，”洛衡不满的瞪了暮霭一眼，低声提醒他道：“别让两位师兄看笑话。” 暮霭道：“你身体都没恢复什么力气，还是靠着我舒服些。” “……”洛衡扭头不理会他了，问李银与王金二人，“二位师兄找小红做什么？” “我想把它带回去养着，”李银有些不好意思开口，“可是它听我说完就跑了。” “嗷嗷嗷！”赤赤不乐意的朝他叫。 “小红，原来你在这里啊。” 李银弯腰要去钻桌底抓它，赤赤张口就想咬回去。 “别咬我！” 李银赶忙后退躲避，心有余悸的握住自己的手，不甘心的看着它。 暮霭道：“三月狐脾气不好毒性也大，不适合你带回去养。” “是。”李银只能打消这种想法。 “嗷嗷。” 赤赤这才从桌底下出来，摇着尾巴走到床边，忽然跳了上去，趴在了洛衡被子上。 “小红？”洛衡伸手摸了摸它。 “嗷！”赤赤不满的朝洛衡叫了一声。 暮霭提醒他：“衡儿，它叫赤赤，不叫小红。” “赤赤？”洛衡笑道，“这个名字确实是比小红好听。” “嗷嗷嗷～” 赤赤欢喜的蹭了蹭洛衡，抬起头满眼期待的望着他。 洛衡疑惑，转头看向暮霭，“师尊，它在说什么？” 暮霭问：“衡儿，你想养它吗？” “把它带回云隙山吗？”洛衡惊讶问，“师尊，你能同意？” 暮霭点头，“嗯。” “可是咱们琅华小筑已经有暮暮了。”洛衡好整以暇望着暮霭，好笑道：“平时暮暮都不让我靠近其他狐狸，这次居然能让我带一只狐狸回去？” 暮霭道：“这次不一样，它会同意的。” “暮暮既然没有意见，那我就答应了。” 洛衡深深看了暮霭一眼，笑着抱起面前的赤狐，“赤赤，等过几日跟我一起走吧。” “嗷～” 赤赤的两只爪子抱上洛衡脖子，依偎进洛衡怀里。 “这只狐狸是我先看上的——” 李银有些不乐意，“暮霭师叔，您不是三月狐不建议带回去养吗？” 暮霭道：“尊重赤赤的意见。” 第125章 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李银和王金已有打算离开明萃山之意，但是暮霭不允，所以又多留了几日。 一直等到洛衡完全恢复过来，他们一行人这才下了明萃山。 王金满眼羡慕的看向洛衡，“洛师弟，暮霭师叔对你真好。” “师尊一向对我管的很严。” 洛衡怀里抱着赤赤，温柔的抚摸着它的狐毛，悄无声息的与暮霭拉开几分距离。 那位三月狐族长实在不友好，洛衡同样不想在此地多待，本来他们能早几日走的。 他和两位师兄是一起被关起来挨得饿，出来之后两位师兄大吃大喝了一顿，身体恢复的很快。 他却每日被暮霭管着，不准餐饭多食，不准食用生冷，不准赤脚下地，不准熬夜多思…… 更不准违抗他。 ……事无巨细，这也不准那也不准的，洛衡硬是多躺了两日才能下地。 回到云隙山。 李银和王金二人进了清澜水榭，浮溟和其他弟子已经在等他们了。 “师尊安。” 二人齐齐拜礼。 看见他们平安归来，浮溟露出几分缓和的神色，问：“此行还顺利吗？” 李银道：“中间出了点变故。” “李师兄你是不知道，师尊听说暮霭师叔刚从玉龙金殿出来，就直接去了明萃山，吓得整日心神不安，生怕你们再出事。” 浮溟身后的弟子说。 “幸好两位师兄都平安回来了，师尊也能放心了。” “既然回来了，就好好歇一歇，”浮溟温和道，“我给你们放两天假。” 李银和王金齐应：“多谢师尊。” 林秋秋一直朝他们二人身后看，没有看见想见的人，不免有些失落，“李师兄，王师兄，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王金道：“暮霭师叔和洛师弟回琅华小筑了，听说要先安置赤赤，晚点再过来。” 浮溟疑惑：“赤赤？” “嗯，洛师弟从明萃山带回来一只三月狐养。”李银的脸色不太好。 “衡儿又养了一只狐狸？”浮溟满脸惊讶，甚是不可置信，“暮霭居然让他养？” 王金道：“不止让养，还是暮霭师叔提出来的。” 李银抱怨：“那本来是我的狐狸……” “你的狐狸？”浮溟更是疑惑，“怎么回事？” 王金解释：“本来是李师兄先看上的赤赤，暮霭师叔说三月狐不建议养，转头就把赤赤给洛师弟了。” “咱们清澜水榭水多廊多，不太适合养狐狸。” 浮溟看李银这满脸不高兴的模样，劝他：“而且狐狸性子野，攻击性也强，养狐狸得有很大的耐心，你又不是没见过暮暮，暮暮的脾气就不小，平日全靠衡儿哄着。” “……弟子明白了。” 李银这才不情不愿打消了想法。 琅华小筑。 赤赤的狐狸窝被安置在树林里。 “三月狐？” 白清清满眼好奇，居高临下的俯视着赤赤，“小东西，你不在凇山氏里好好待着，怎么跑到修真界来了？” “嗷嗷——” 赤赤怕生的躲到洛衡身后，两只爪子抱住了洛衡的小腿。 “白姑娘，”洛衡转头弯腰将赤赤抱了起来，“以后你们两个要和睦相处了。” “我倒是无所谓，但是尊上可能会看它不顺眼，”白清清摊手，提醒道：“尊后，我们狐族对爱人的占有欲很强，你最好还是不要和它太亲近了。” 洛衡道：“没事，是师尊让我带赤赤回来的。” “尊上同意了？”白清清满脸错愕。 洛衡“嗯”了一声，抱着赤赤走出了树林。 暮霭正坐在院中喝茶，抬眸朝洛衡看了过来，视线下移，落在他怀里的赤赤身上，又很快转移了开来。 一句话也没说。 洛衡道：“师尊，咱们去清澜水榭吧？伯父刚传信来问了。” “好。”暮霭放下茶杯起身。 洛衡跟在他身边，又见暮霭走了几步停下，扭头看向他，问：“衡儿，你要带着它一起去吗？” 声线低沉，带着几分不悦的意思。 洛衡仿佛没有听出来一般，点了点头：“赤赤第一次来这里，难免会拘束，不如跟着我。” “嗯。”暮霭没有再多说什么，眸光更沉了几分。 之后在清澜水榭，洛衡一整日都抱着那只三尾赤狐。 湖心亭里，暮霭沉着脸坐在桌边，一盏茶接着一盏茶的喝，大有借茶浇愁的意味。 浮溟好奇的问：“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吵架了？” 暮霭冷声开口：“没有。” “你犟什么？”浮溟轻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戳破他，“衡儿现在亲近那只狐狸，你就一点感觉也没有吗？吃味了吧。” 暮霭淡淡道：“琅华小筑还不至于养不起一只狐狸。” “你就嘴硬吧。”浮溟好笑的看着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 入了夜后，洛衡房内。 赤赤不知道跑到哪里玩去了，洛衡手里没了狐狸，又把主意打向了暮霭。 “师尊，你变回狐狸吧？” 暮暮坐在床边，眸光平静的望着洛衡，“抱了它一天，还没抱够么？” 洛衡大言不惭，“师尊，我晚上想抱着暮暮睡。” “不想跟我了，是么？”暮霭的声音里带上几分不悦 “没有。”洛衡走到床边，挽住暮霭的手臂，赶忙安抚他，“没有暮暮也行，咱们早点休息吧，师尊。” “你……” “我已经沐浴过了，师尊。” “嗯。” 暮霭这才揽着洛衡躺下。 夜色渐深。 暮霭睁开眼看向洛衡，怀里的人已经睡熟了，呼吸声平稳均匀。 暮霭静悄悄起身，披了外袍出门去了。 夜里有风吹起水面涟漪，暮霭站在湖心亭边，倚着围栏听着水声，望向倒映着月光的湖面，不知道正在想什么。 “我有点好奇，师尊为什么会同意我养赤赤？”洛衡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暮霭回头看向他，“你怎么出来了？”然后脱下外袍披在洛衡身上，“夜里凉。” 洛衡笑道：“师尊一直情绪不佳，我是师尊的道侣，如何能看不出来？” 暮霭道：“你既然知道我情绪不佳，何故还一直抱着那只狐狸？” “故意气师尊的罢了，等着师尊恼了，把赤赤赶走。”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在他唇瓣亲了一口，“师尊，你是不是该给我解释一下为什么了？” 暮霭揽住他的腰身，道：“赤赤救了你的性命，我许了它一个恩典。” 洛衡明白了，“赤赤想跟着我，师尊不好拒绝，是吗？” “……”暮霭点了点头。 “我已经猜到师尊应该是迫不得已，所以今日就与赤赤说明白了，赤赤以后也不会再缠着我了，师尊现在满意了吗？” 洛衡慢悠悠的调侃，“明明以前，我身上沾上其他狐狸的气味，师尊都要生气的……” 暮霭羞恼，捧起洛衡的脸颊吻了上去，将他的话音尽数堵了回去。 洛衡也从搂着暮霭的脖子，改为抱着暮霭，逐渐忘乎所以…… “谁在哪里？”一道声音突然传来。 第126章 师兄，我在溜狐狸 有人朝这边过来了。 “快走！”洛衡下意识拉着暮霭就跑，暮霭拦住他，“不必。” 清澜水榭夜巡的弟子提着灯，走到洛衡面前，问：“洛师弟，你在这里做什么？” 洛衡怀里抱着一只九尾墨狐，淡定地抚摸着它的狐毛，“师兄，我在溜狐狸。” 那群弟子迟疑，“大半夜的溜狐狸？” 洛衡点头：“是啊，我今日冷落它了，它现在正在跟我闹。” “不对吧？我刚才明明看见是两道人影……” “师兄你看错了，一直都是暮暮跟我在一起，”洛衡不慌不忙，“暮暮它能变大，师兄你之前应该见过。” “嗷嗷。”暮暮非常配合的叫了两声。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夜巡的弟子半信半疑，还是好心提醒：“洛师弟，你还是尽早回去吧。清澜水榭廊多水多，夜里又光线昏暗，若是一不小心摔进水里，再感染了风寒就麻烦了。” 洛衡低头捏了捏暮暮的狐耳：“听见了吗？咱们回去吧。” “嗷。” 暮暮乖顺的抱住洛衡脖子，这就算是答应了。 “师兄，我回去了。”洛衡颔首，抱着狐狸转头离开。 回了屋里。 暮暮变回了人形，暮霭站在洛衡面前，伸手将他抱进怀里。 “师尊，”洛衡眉眼弯弯，抬头望着暮霭，“今日过后应该不能再生气了吧？你还大半夜的不睡觉，闹别扭跑出去……” “没有生气。”暮霭眉眼柔和，轻抚着洛衡的头发，“有些失眠，出去吹了会风，没想到你还追出来了。” 洛衡凑近亲了暮霭一下，笑盈盈的问：“现在呢？师尊有困意了吗？” 暮霭拥着他上床，“睡吧。” 翌日，晨。 清澜水榭的弟子开始训练了。 洛衡怀里的狐狸换了一只，暮暮正在打瞌睡。 浮溟道：“它的毛比原来长了许多。” 洛衡道：“入冬了，暮暮换毛了。” 浮溟感慨，“又到冬日了，还有一个多月就是年关了。” “洛师弟！” 李银与王金兴致冲冲从外边跑回来，王金激动的问：“今年年关，有一次大仙炼的活动，洛师弟你去不去！” 洛衡疑惑，“什么大仙炼？” 浮溟道：“是云隙山最近筹备的活动，正月初二启程出发，为期六个月，由两位长老带队，去往修真界各地出巡历练，现在正在报名期。” 王金兴奋道：“而且等到历练结束，参与历练的每个人都有一百灵石的奖励！” 浮溟委婉建议，“衡儿，你出去走走不错。” “好。”洛衡点头答应，又问：“二位师兄，报名的地方在何处？” 李银道：“在苍云台大殿。” “洛师弟你快去吧，现在人已经很多了，”王金催促他，“我和李师兄天不亮就去排队，排了一个时辰才抢上报名的。” “嗯。”洛衡抱着暮暮离开。 苍云台，正殿。 前来报名的弟子很多，已经快要排到山门口了。 洛衡走到队伍末端，远远望不到尽头。 队伍十分缓慢的移动着，洛衡尚且有耐心，只不急不躁的排队。 ……一直排到了晌午。 暮暮已经睡过一觉，睁开眼伸个懒腰，洛衡才不过移动了一丈的距离，到正殿还远之甚远。 “嗷嗷？”你在这里做什么？ 暮暮抬头不解的问。 “今年年关有一次下山历练的活动，我也想去，过来报名，” 洛衡望着一眼看不见尽头的队伍，有些头疼的叹了口气，“人太多了。” “嗷。”你等等。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去，沿着人流移动的方向，径直跑了出去。 小狐狸身形迅捷，撒开四只爪子跑的飞快，穿过人群灵活的在其中穿梭着，一直跑进正殿里。 殿中是雾隐负责此事，桌前有两名弟子正在进行登记。 雾隐看见小狐狸进门，起身走过来问：“暮暮？你怎么来了？” 暮暮跳上桌子，用爪子沾了少许墨汁，在桌上写下一个“衡”字。 雾隐看懂了，“你来给洛师侄报名？” “嗷。”暮暮点了点头。 “好，我知道了。” 雾隐转头吩咐弟子，在登记表添上了洛衡的名字。 一直到那弟子写完，雾隐蹲下身摸了摸暮暮的脑袋，“写好了，还有其他事吗？” “嗷。” 这一声算是道谢，暮暮转头离开正殿，又跑回了洛衡的位置。 洛衡相较之前，移动了半步不到。 “嗷嗷。”已经解决了。 暮暮咬住他的裤腿，把洛衡拖出队伍。 它行动的太顺利，以至于苦等多时的洛衡没有反应过来，被暮暮拉的一个踉跄。 “……好。” 洛衡稳住身形将它抱了起来，带着它离开了这里。 洛衡回了清澜水榭，浮溟看见他们甚是惊讶，“怎么这么快就回来？” 然后，浮溟注意到了已经睡醒的暮暮，这才明白过来，“你报上名了就好。” “这是清澜水榭一派的剑法。” 浮溟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交给洛衡，暮暮伸爪子将其接了过来，“你先自己学着，不懂的地方再问我。” “多谢伯父。”洛衡颔首。 “纵使你和暮霭结为道侣，已经超越了师徒之名，平日相处时也应该消停点。” 浮溟突然没头没尾说了这么一句。 “？？？” “嗷？” 洛衡和暮暮皆是疑惑的看着他。 “昨晚的事，我知道了。” 浮溟语重心长道，“衡儿你那借口太拙劣，也就能骗骗他们不知道暮霭的真身。” 洛衡面露尴尬：“……是。” 浮溟委婉的规劝，“衡儿你还年轻，你的前途不可估量，不能沉迷儿女情长之事，暮霭他年长你不少……” “嗷！” 暮暮突然伸爪子朝浮溟挠了过去。 “蠢狐狸，你干什么！” 浮溟反应很快，后退了一步避开，洛衡也抓住了暮暮的爪子，无奈的朝浮溟解释：“伯父，您别说它年纪大，师尊听了要生气的。” “我现在终于知道，为什么暮霭对我们连声‘师兄’都不肯叫了，” 浮溟冷笑了一声，“九千多岁的老狐狸叫师兄，他敢叫我都不敢应，实在折寿！” 这话像是刀子，成心往暮霭的心口扎。 “嗷！” 暮暮恼了，当即从洛衡怀里跳出来，径直朝浮溟扑了过去。 第127章 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嗷——” “暮暮！伯父！” 浮溟毫无形象的在前边跑，九尾墨狐气势汹汹在后边追，洛衡追在九尾墨狐后边，满脸尽是担忧和无奈。 其他弟子闻声而出，看着他们二人加一只狐狸在廊上追逐，王金碰了碰李银笑道： “李师兄你看，狐狸不好哄。洛师弟养的这只狐狸，平时看着挺乖的，没想到也会这般发疯咬人。” 李银认同点头，“养狐狸确实麻烦。” “扑通——扑通——” 连续两声落水响起，浮溟跳进了湖中，暮暮也扑了进去，洛衡在围栏边停住了脚。 “蠢狐狸你——嘶——” “嗷——” 暮暮朝浮溟脸上挠了两爪子，浮溟手忙脚乱好一会，才终于抓住了它，拎着小狐狸的后颈皮，理直气壮道：“我说的难道不是实话吗？” “嗷！”暮暮又朝它伸爪子挠了过去。 洛衡站在上面急得大喊，“伯父！您少说几句吧，别再刺激它了。” 浮溟身形移动，拎着暮暮回到廊上，将已经湿透的狐狸还给洛衡，顶着满脸被狐爪抓出来的血痕，浑身狼狈湿淋淋的离开了。 “我去找云英包扎，你们没事就回去歇着吧。” 洛衡脱下外衫，将暮暮包裹了起来，安慰它：“好了别生气了，你如今风华正茂，一点也不老。” “嗷～”暮暮抬头蹭了蹭洛衡。 “有什么好计较的，你的毛都湿了，”洛衡哭笑不得，抱着暮暮离开，“我带你回去擦擦。” …… 一连十几日的昏天黑地的苦修之后，终于到了冰原节，云溪山上放假了。 冰原节又叫冰灯节，是年关前的最后一个节日，数九寒天冰河上冻，众多道侣亲朋相约出游，踏冰湖赏冰灯。 云隙山上远离红尘，本来是不过这种节日的，但奈何山上弟子望眼欲穿苦苦哀求，根本稳不下心来，索性也就给他们放假了。 清澜水榭的湖水不会上冻，前几日才落了一场大雪，长廊之上覆满了白。 湖心亭中，暮霭和洛衡坐在桌边喝茶。 浮溟看见他们两个有些意外，悠哉游哉的走了过来，“你们怎么不下山去过节？” “晚上再去。”洛衡穿了一件雪白的绒毛大氅，长袖之下悄悄与暮霭勾手指，“白日没什么好看的。” “……”暮霭握住了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确实如此，冰原节到晚上才热闹。” 浮溟也在桌边坐了下来，自顾自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望着寂静无声的清澜水榭，心中感慨：“之前的冰原节，我都是和沈清南一起过的。” 洛衡道：“我娘已经走了二十年了。” “是啊……”浮溟苦笑了一声，眸中染上几分哀伤，“自从我和沈清南分开之后，就没在冰原节这天下过山了。” 洛衡劝慰他：“伯父，我娘已经走了，你该放下了。” “你们两个既已结为道侣，以后一定要好好的，”浮溟望着暮霭与洛衡，语重心长的说教二人，“暮霭你年长衡儿不少……” “咳。”暮霭满眼警告。 洛衡无奈提醒，“伯父，您注意言辞，不然师尊要生气了。” “衡儿年轻气盛，暮霭你多担待他。” 浮溟换了一种说辞，深深叹了口气，继续说：“衡儿这般喜爱你，把你当做依靠，你绝不能负了衡儿。” 暮霭道：“狐族一生只忠于一人。” “我这辈子无妻无子，就唯有衡儿这个晚辈，” 浮溟语气郑重了不少，“以后不只有琅华小筑，我清澜水榭也是衡儿的靠山。” 洛衡道：“我娘遇人不淑，伯父您又何苦搭上自己的一辈子。” 浮溟面露怀念：“沈清南啊，她真的是个很好的人……” “洛师兄！出事了！” 一个女弟子突然跑了过来，神情急切：“林师姐摔进水里了！” “摔进水里了，就让她自己爬上来。”浮溟不以为意，“有什么好大惊小怪了。” “是因为、因为……” 那女弟子有点紧张，经过短瞬的思考，又道：“林师姐扭到脚了，爬不上来。” “清澜水榭里没人了吗？” 浮溟皱眉，眼眸中上多了几分考究，打量着面前的女弟子，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你就非得让衡儿去捞？” 在长辈严厉的注视下，那女弟子面色发白，站在原地惴惴不安，低下头说话声越来越小，讷讷解释：“我没找到人，其他师兄师姐好像都下山过节去了……” “伯父，我还是过去看看吧。” 洛衡站起身，随同那小姑娘一起离开。 “……”暮霭不放心他，也随即起身跟过去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同样跟了上去。 清澜水榭中，男弟子与女弟子的宿舍区是分开的，洛衡跟着她去了女弟子宿舍区，但是湖中并没有落水的人。 洛衡问带他来的女弟子：“你落水的那位林师姐呢？” “洛师兄，我在这里。” 林秋秋的声音传来，然后便看见她安然无恙的从屋里走出，走到洛衡面前站定。 “原来是林师妹啊，“看见林秋秋，洛衡只觉头疼，不想在此地多留，“林师妹既然没事，我就先回去了。” 眼看洛衡扭头就走，林秋秋急了，快步跑到洛衡面前，“洛师兄，我有话想跟你说。” 洛衡点头，“你说。” “……”林秋秋的脸颊忽然染上一缕娇羞之色。 洛衡瞬间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果然下一刻就见林秋秋拿出一盒糕点，“洛师兄，这是我亲手做的，请你吃。” 洛衡没有接，只淡淡的看着她，道：“林师妹你如果没有什么要紧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今天是冰原节，”林秋秋羞涩开口，“洛师兄，我想邀请你一起下山过节。” 邀请他一起过节，林秋秋是什么意思，不言而喻。 “我没空。”洛衡冷淡拒绝。 林秋秋愣了一下，没想到洛衡拒绝的这般果断，“我们晚点再去也行，今天不去，明天也行……” “……”洛衡绕过她，径直离开。 “洛师兄，你把这盒糕点收下吧，我做了两天……” 洛衡充耳不闻，大步往前走脚步不停，林秋秋小跑着在后面追洛衡，眼看追不上他了，停下脚步大声嚷道： “洛师兄，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你今日拒绝我没关系，我不会放弃追你的！” 第128章 洛师兄成家了? “……”洛衡头也不回的走了。 “林师姐，” 把洛衡带来的那个女弟子，看林秋秋站在原地未动，以为她是被拒绝后正在伤心，上前安慰她：“这修真界里又不是只有洛师兄一个男子，你……” “从来没有人拒绝过我。”林秋秋哼了一声，面上尽是被拒绝后的恼怒，“洛衡，他是第一个。” 那女弟子道：“林师姐，洛师兄好像真的对你没兴趣。” “以后就说不定了。”林秋秋嘴角勾起玩味一笑，“像他这种高岭之花，我迟早有一天给他摘下来。” “林秋秋，你跟我过来。” 浮溟冷着脸出现，把林秋秋叫走了。 书房。 “师尊，您要教训我什么？” 林秋秋仿佛已经猜到了浮溟的目的，不满的抱怨：“以后不许再惦记洛师兄了吗？咱们清澜水榭难道不允许弟子谈恋爱吗？是不是管的太宽了？” “清澜水榭不管你的私事。”浮溟道，“你想找谁谈恋爱我不管，但是衡儿已经成家了，你不该纠缠衡儿。” “洛师兄成家了？” 林秋秋惊讶不已，她以为浮溟会教训她，她配不上洛衡，不要玷污他的好侄儿，之类云云，却偏偏没想到是这个结果，“可我从来没有看见过洛师兄的夫人。” 暮霭和洛衡，师徒二人结为道侣的事，说给她听实在是惊天骇俗，浮溟道： “衡儿的夫人不爱露面，但性子泼辣，是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儿，你若是再纠缠衡儿，把他惹急了收拾你，我也救不了你。” “既是如此，为什么洛师兄的夫人从没有来过清澜水榭找洛师兄？” 林秋秋目光怪异，似乎明白过来什么，“师尊，您不会不想让我惦记洛师兄，故意说这些诓骗我的吧？” 浮溟不悦，“我诓骗你这些作甚！” “敢问师尊，洛师兄的夫人姓甚名谁，如今又居于何地？”林秋秋十分固执，“在我见到洛师兄的夫人之前，我是不会相信师尊您的。” “冥顽不灵！”浮溟怒骂，“林秋秋，你就真的不撞南墙不回头吗？” “我就是喜欢洛师兄，我有什么错？” 林秋秋说的理所当然，不服气的反驳浮溟，“难道仅凭师尊您那几句莫须有的话，就让我放弃吗？如果让洛师兄知道我这般不坚定，他会对我印象不好的。” “衡儿现在就对你就没什么好印象！”浮溟厉声呵斥，“林秋秋，你好自为之吧！”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暮霭和洛衡一起下了山，沿着冰湖岸边慢悠悠的逛，大雪铺地冰凌挂枝，不远处的冰面上人群聚集十分热闹。 湖边有卖冰雕的小贩，洛衡的目光被吸引了过去，在摊前挑挑拣拣了许久，终于拿起一只符合心意的，将其举到暮霭面前，“师尊，你看。” “喜欢便拿着吧。”暮霭递给小贩几枚铜钱，小贩双手接过连连道谢。 洛衡拿起的，是一只冰雕狐狸，晶莹剔透折射雪光，小狐狸坐在手心里，珠圆玉润姿态高贵。 “师尊，它是不是跟你长得很像？” “我没有它这么胖。” “可是我抱着暮暮的时候，确实是感觉沉了不少。” “天冷了，新换的毛厚。” “原来是这么回事吗？” “嗯。”暮霭顺手买了一包梅花糖糕，塞进了洛衡手里。 梅花糖糕热气腾腾，咬入口中花香馥郁松软甘甜，洛衡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咱们今晚还回去吗？” 暮霭道：“你若是不想回去，咱们就不回去了。” 洛衡点了点头，应了一声“好”。 在他们二人身后的不远，有三人躲在暗处，悄悄的跟着。 李银问：“林师妹，你说的洛师弟的道侣在哪里？” 林秋秋道：“不知道，是师尊跟我说洛师兄已经成家，还让我打消对他的念头。” 白日浮溟被林秋秋气走后，林秋秋就把主意打在了李银和王金身上，这二人平日与洛衡交好，想来应该会知道些什么。 但让林秋秋失望的是，他们两个也毫不知情，并且也好奇洛衡的道侣是什么人。 所以，林秋秋就把他们两个叫出来，一起跟踪洛衡了。 王金疑惑，“我听师尊说，洛师弟和他道侣下山过节了，这不是只有暮霭师叔吗，哪有道侣了？” “我就知道！”林秋秋愤愤不平，“师尊他在诓骗我！” 从下山到现在，洛衡身边只有暮霭。 李银好奇：“我们平日与洛师弟交好，他如果成了家结了道侣，我们不应该会不知道的。” 王金好像想起来什么，提醒他：“之前在明萃山，那个狐狸老大……” 李银道：“洛师弟身边一共三只狐狸，那只暮暮是洛师弟一直养着的，赤赤是从明萃山跟我们回来的，还有那只白狐，也是半路遇上的洛师弟，无论哪一只，都不像是狐王的模样。” 王金明白了，“那狐狸老大和洛师弟，估计就是一场露水情缘，狐狸精四处留情生性浪荡，哪里需要洛师弟负责。” 林秋秋欣喜道：“李师兄，王师兄，听你们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追洛师兄了？” “洛师弟不喜欢你，与他有没有成家无关。”李银毫不客气的给她泼冷水，“林师妹，你还是收了这番心思吧。” …… 看完冰灯会结束，暮霭与洛衡进了一家客栈。 身后的三人自觉无趣，李银招呼另外二人离开，“回去吧，洛师弟和暮霭师叔要休息了，没什么好看的了。” 林秋秋不乐意，大胆猜测：“万一洛师兄的夫人就藏在这里，咱们都跟到这里了，现在再回去是不是太亏了？” 王金问：“所以你想怎么样？” 林秋秋道：“跟进去看看吧。” “……好。”另外二人犹豫了一下，也答应了。 三人跟进了客栈里，彼时暮霭与洛衡拿了钥匙正上楼。 三人同样跟了上去，看见洛衡与暮霭一前一后进了一间房。 林秋秋讶异，“暮霭师叔和洛师兄，居然住在一起？” 王金和李银早已经见怪不怪了，“在清澜水榭的时候也是如此，他们师徒二人一直住在一起。” “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一向感情好。” 那间客房的灯亮起，不到一个时辰就熄了。 李银道：“你们看，这里只有暮霭师叔和洛师弟，他们要休息了，咱们回去吧。” 屋里，榻上。 暮霭把洛衡紧紧抱在怀里，洛衡低声开口：“师尊，他们走了吗？” 暮霭静静听了一会，低头亲了亲他的额头，“已经走了。” 第129章 师尊，你快亲我 清早，洛衡和暮霭回来了。 “……”浮溟的表情一言难尽，不悦的眼神瞪了暮霭一眼，低声呵斥他：“你们出去过节，也不能消停点？” 暮霭道：“是他要求的。” 浮溟抬眼看向洛衡的方向，洛衡颈上有一块红印，在白皙的皮肤上异常暧昧扎眼。 他此刻与李银王金站在一处，那二人同样也是注意到了，皆是满眼不可置信。 “洛师弟，你真成家了？” “不知弟妹如今住在何处，怎么不带到云隙山来？” 同样看见的还有他们身侧的林秋秋，林秋秋满脸幽怨，“李师兄都怪你，要不是你催我回来……” “林师妹！” 李银生怕洛衡知道他们昨晚跟踪的事，忙堵截了她的话头，提醒她道：“你该去训练了，师尊就在那边看着。” “洛师兄……”林秋秋看了洛衡一眼，欲言又止，却终究什么也没说，不情不愿的走开了。 “洛师弟，弟妹呢？”王金有些激动，继续追问洛衡：“你什么时候把弟妹带到清澜水榭来？” “他……”洛衡转头望向暮霭的方向。 “衡儿，还有你们两个，” 浮溟出声，有意阻止洛衡开口，语气严厉：“勿要在这里谈论私事。” 三人拜礼赔罪，“是。” “这孩子看着挺老实，没想到也会有这种宣示主权的行为。”浮溟轻笑了一声，转头看着暮霭，“我以为，你是衡儿的长辈，衡儿和你之间多少会有几分隔阂，看来是我多虑了。” 暮霭道：“衡儿向来与我亲近。” …… 清澜水榭的弟子有晚课的。 洛衡没有去，和暮霭两个人待在屋里，暮霭坐在桌边端起一盏茶，正打算喝的时候洛衡的声音传来，“师尊。” 洛衡捧着一本书走过来，动作自然的坐在暮霭腿上，一只手搂住暮霭的脖子，指着书上的某一处问：“这个地方我不太理解，师尊能给我解释解释吗？” 暮霭放下茶盏，揽住洛衡的腰身。 不知为什么，洛衡最近特别喜欢往暮霭身上贴，两个人私下相处的时候，洛衡必定是要靠在暮霭身上的。 暮霭就着洛衡这般姿势，看向洛衡指向的内容，疑惑问：“这是清澜水榭的剑法？你为什么不去找浮溟？” “师尊懂吗？”洛衡期待的望着暮霭，“有师尊在这里，我何必再去找伯父。” 暮霭仔细给他解释了一番。 “明白了。” 洛衡将书合起，随手放在了一边，两只手都环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暮霭的鼻尖。 “怎么了？”感觉今日洛衡有些反常，暮霭不解问。 “伯父今日跟我说，不让我把我和师尊的关系暴露出去。”洛衡语气里带着哀怨，“师尊觉得，我就这般见不得人吗？” “你很好。”暮霭吻了吻洛衡，安抚：“你是我已经结了契的道侣，我会向整个凇山氏承认你。” “师尊，你在清澜水榭里公开承认我好不好？”洛衡低声请求，有些难以启齿：“这里的师妹们，平日总是盯着我出神，我、我很不舒服……” 年轻人俊逸出尘修为高强，又深受长辈的器重，还有上一届百仙会魁首之名加持，确实是引人注目。 暮霭答应他：“好。” “多谢师尊。”洛衡钻进暮霭的怀里，双手抱住暮霭的腰，脸颊埋在暮霭的颈窝，“师尊，你身上真暖和……” “新换的毛，自然是暖和。” 暮霭抚摸着洛衡的头发，几条毛茸茸的尾巴从他身后钻出来，盖在了洛衡身上。 被温暖的狐毛包围，洛衡甚是满足，抬头无意间看见，暮霭头顶两只小巧的狐耳，洛衡伸手上去捏了捏。 “……”那对狐耳轻轻抖了抖。 “咚咚咚——” 门口传来敲门声，外面的人出声唤他：“洛师兄，你在吗？” 是林秋秋的声音。 “……”洛衡的好兴致瞬间全无，不耐烦的抱怨，“她怎么来了，这个时候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暮霭道：“我去把她赶走。” “不用，我有办法。” 洛衡拉下衣领，把脖颈凑到暮霭面前，“师尊，你快亲我。” 昨晚留下的印子已经淡了。 暮霭低头，轻轻亲了一下洛衡的脖颈。 洛衡不满意，“师尊你用力些，留点印子，我出去也好让她知难而退。” “……”暮霭静静的望着他。 洛衡看暮霭没了动作，试探道：“要不我叫两声？” “……我陪你一起出去。” 外边的敲门声还在继续，房门从里面被打开了。 “洛师兄……暮霭师叔。” 看见暮霭也在这里，林秋秋拜了一礼，请求道：“弟子有些私事想与洛师兄说，师叔您能不能先回避？” 暮霭看了洛衡一眼，抬脚出门去了。 现在门口只剩洛衡和林秋秋，洛衡问：“林师妹，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晚课吗？” “师尊不在，我偷跑出来的。” 林秋秋眼眶发红，像是哭过一场，又十分倔强望着洛衡，夜里的小姑娘形单影只，空有几分落寞之感，“洛师兄不请我进去坐坐吗？” 洛衡道：“你有什么话，就在这里说吧。” “洛师兄，你真的成家了吗？” “嗯。” 林秋秋不相信，“可是我从来没见过你的道侣。” 洛衡道：“他其实一直都在，你没有留意过。” 林秋秋摇了摇头，“我也未曾看见过，你和哪个女子走的亲近。” 洛衡道：“他不是女子……” “嗷嗷——” 洛衡话音未落，一只九尾墨狐从外边跑了过来，跑到洛衡的脚边扯了扯他的裤腿，洛衡弯腰将它抱了起来。 “！！！” 林秋秋脸色惊变，睁大了眼错愕的看着洛衡，又看向他怀里的狐狸，“洛师兄你、你所谓的道侣，不会就是这只狐狸吧？！” 洛衡道：“他不是普通的狐狸，……” “林师妹！你果然在这里！” 李银和王金小跑过来，急声道：“你快跟我们回去，师尊回来后发现你逃课了，现在正大发雷霆。” “洛师兄，我走了。” 林秋秋没有多说什么，不舍的跟洛衡告别。 她似乎没有半分将要被惩罚的慌乱感，反而心情很好的离开了？ 洛衡没有兴趣去猜她的心思，抱着暮暮转头回屋了。 第130章 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翌日，清晨。 洛衡起身后从屋里走出，一道声音兴奋的跟他打招呼，“洛师兄，早上好啊！” “……”洛衡怔了一下，循着声音看过去，是林秋秋拿着扫把，站在台阶下。 洛衡疑惑，“林师妹，你在这里做什么？” “因为我昨天晚上逃课，师尊罚我打扫半个月的清澜水榭。” 林秋秋这话说的十分轻松，没有丝毫被惩罚后的难过之色，反而隐隐透着兴奋？ “洛师兄，需要我帮你打扫房中吗？” 林秋秋提着扫把迈上台阶，作势就要越过洛衡进屋。 “不必了！”洛衡忙将她拦下。 “洛师兄你别跟我客气，”林秋秋大方开口，迫不及待想要进洛衡的屋，“反正我已经被罚了，多扫你一间屋子也无妨！” “不需要你扫！我自己会收拾！” 林秋秋固执，洛衡几乎要拦不住她。 “……” 正在这时暮霭从屋里走了出来，面色冷峻不怒自威，双眸凌厉仿若覆满寒冰冷霜，冷冷注视着她，给人以极大的压迫感。 “暮霭师叔安……” 原本抢着进屋的林秋秋瞬间安分下来，捏着扫把惴惴不安的站在原地，低着头不敢造次。 她声若蚊呐，再不复刚才的熟络模样，“弟、弟子还有其他地方没打扫，就先告退了……” 言罢，林秋秋仓促行了一礼，提着扫把飞快跑走了。 看着她落荒而逃的模样，洛衡轻笑了一声，扭头牵住暮霭的手，“师尊，你怎么起来了？” “吵。”狐王陛下此刻满脸不悦之色。 洛衡道：“我陪师尊再回去睡会，师尊意下如何？” “嗯。”暮霭领着洛衡进屋。 一个时辰后。 浮溟找了过来，在外边敲门，“暮霭，衡儿！” “砰砰砰——” 吵的狐狸心烦意乱。 暮暮烦躁的将两只前爪盖在了耳朵上。 本想不理他，浮溟的敲门声还在继续，大有不开门誓不罢休之意。 良久之后，房门才开—— 几乎是瞬间，屋里伸出一只硕大的墨色狐爪，气势汹汹朝浮溟拍了过来，直接将他掀下了台阶。 庞大的暮暮从屋里走出，一张狐狸脸上写满了厌烦之色。 “师尊，你消消气……” 洛衡趴在大狐狸的后背上，抚摸着它的毛安抚。 “蠢狐狸！你又发什么疯！”浮溟爬起来愤怒叫嚷，“我来找你是有正事的！” “嗷！”说。 暮暮不耐烦的吼了他一声。 浮溟道：“是掌门师兄让我来找你的，好像有什么事要交代你去做。” “嗷！”不去。 暮暮转头回屋。 “你等等！”浮溟三步并作两步，着急跨上台阶，伸手就要去抓暮暮的尾巴拦它。 “嗷！”九尾墨狐身后的大尾巴一扫，又将浮溟甩出去数丈远。 “砰——” 浮溟整个人撞上了湖边的围栏。 若非湖边有围栏围着，他此刻恐怕已经摔进湖里了。 “怎么动这么大的气？”一道无奈的声音传来。 洛衡抬头看了一眼，是雾隐和锦方。 雾隐走过去将浮溟拉起，浮溟捂住钝痛的胸口，喘了口气道：“这狐狸今日不知犯什么性子了，竟然这般暴躁。” 锦方抬头看向洛衡，问：“你师尊怎么回事？” 洛衡翻身从狐狸后背跳了下来，给他们二人解释： “两位师伯应该知道，狐狸的生活习性和修真界人不同，师尊每隔些日子就要补一次觉，今早刚被吵醒过一次，才睡下不久，伯父来的实在不是时候。” 简单来说，是浮溟打扰到人家睡觉了。 洛衡问：“两位师伯也是来找师尊的吗？” 雾隐点了点头，“掌门师兄知道，暮霭向来不参与修真界的事，担心浮溟一个人说服不了暮霭，让我们两个也过来看看。” “不知是什么事，一定要师尊前去？” 锦方面色严肃，一字一句道：“魔族突袭修真界。” 苍云台。 “只要云隙山帮助我派渡过此次劫难，玉剑门愿从此依附云隙山，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我青玄宗也是！” “等事情解决后，我鸿影宗愿举全宗门搬到云隙山地界来！” 暮暮的身形已经变回正常狐狸大小，洛衡抱着熟睡的小狐狸，随同雾隐锦方二人，踏进苍云台大殿。 殿中或站或坐五六个掌门，正慷慨激昂的朝阅黎许诺。 “掌门师兄。” “掌门师伯。” “你们来了。”阅黎闻声朝他们看来，却并未看见暮霭，问：“暮霭呢？” 洛衡上前，“师尊暂时走不开身，特命晚辈前来回禀。” 阅黎看了一眼他怀里的狐狸，又很快移开了视线，“既然暮霭不在，洛师侄，你随各位掌门走一趟吧。” 洛衡颔首，“是。” “不知这位是？” “这位仙师看着如此年轻，能行吗？” “若是暮霭仙尊不在，贵派不是还有雾隐仙师和锦方仙师吗？” “阅黎掌门莫不是要敷衍我等？” 殿中的各位掌门，皆是怀疑的目光打量着洛衡。 雾隐给众人介绍洛衡，“这是暮霭的亲传弟子，也是上一届百仙会魁首，洛衡。” “上一届的百仙会我知道，暮霭仙尊的徒弟相当出彩！” “原来就是洛仙师！洛仙师风华正茂，是我等有眼不识泰山了。” “洛仙师得暮霭仙尊真传，想来定能帮助我等渡过难关！” 得知洛衡身份后，众人又是一阵恭维。 洛衡问：“晚辈有一事不解，还请诸位掌门解惑。” “洛仙师请说。” 洛衡道：“据晚辈所知，诸位宗门都在千里之外，各位掌门为何不就近求救，反而舍近求远找来云隙山？” 这话说出口，各位掌门皆是露出难堪之色。 “说出来不怕洛仙师你笑话，我等宗门原本依附于天泉山庄，出了事后也向天泉山庄求助过，但天泉山庄却对我等闭门不见，并驱逐我等离开。” “天泉山庄舍弃我等，我等总不能苦守宗门等死，一路北上也寻找多处宗门求助，其他宗门皆对我等避若蛇蝎，唯有云隙山愿意接纳我等。” “经此一事，我等对云隙山感激不尽，日后愿投诚于云隙山，为云隙山效忠。” 阅黎道：“魔族此番来势汹汹，洛师侄你一个人恐怕难以应付，多带些人去吧。” 洛衡点头：“是。” 第131章 镜花水月，阵起! 事不宜迟，立即动身。 洛衡出了苍云台大殿，匆匆抱着暮暮往清澜水榭走，抚摸着它的的毛问：“师尊，我要离开一阵子，你还跟我一起去吗？” 暮暮迷蒙睁开眼，赤琉璃一般的狐狸眼眸慵懒又惺忪，张口轻轻朝洛衡叫了一声，“嗷……” 我等你回来。 “好，我一定尽早回来。” 进了清澜水榭，洛衡直接去找了浮溟，一是需要跟他借些人手，二是委托他照顾暮暮。 浮溟把又睡着的小狐狸接过去，洛衡不放心的嘱咐，“师尊不食生冷，茶水喝八分烫，鸡肉鱼肉少油少盐，煎烤之前先用温水清洗五遍以上，洗干净血腥味，再用茱萸、蒜泥腌制……” “衡儿，” 眼看洛衡的滔滔大论将要停止不住，浮溟忍不住出声打断他的话，好心提醒：“在你来云隙山之前，你师尊一直都是自己捕猎然后直接生食的。” “以前是以前，”洛衡反驳，理直气壮道：“师尊现在有了我，平日饮食岂能依旧如此潦草！” “……” 浮溟低头扒了一眼，暮暮锋利的狐牙，和锋利的爪子，心中只觉荒谬。 安顿好暮暮之后，洛衡与一众清澜水榭弟子即刻启程，御剑赶往玉剑门。 …… 玉剑门的上空，阴云笼罩暗无天日。 宗门中魔气肆虐横尸遍地，血流成河满目都是赤红色，极其惨烈。 魔族攻上玉剑门，异族来犯打的他们一个措手不及，对异族敌人的一无所知，导致他们连应对之策都没有。 宗门守护阵已经破碎，幸存的仙修弟子还在拼死抵抗，与魔族殊死搏斗。 在敌众我寡的情势之下，屠杀、灭门，恐怕已经成为必然之兆。 重伤的仙师已经丧气，“大师兄，要不我们逃吧，留在这里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掌门去向天泉山庄请救兵，一走数日至今没有消息，恐怕已经是凶多吉少了。” “大师兄，你快想想办法……” 那位被唤作“大师兄”的仙师，抬手摸了一把唇角的血迹，他整个人如同血洗一般已经重伤，衣衫褴褛伤痕累累，攥紧佩剑的手掌中有淋淋鲜血滴落。 “死守这里！必须等到师尊回来！” 一个魔兵突然从后偷袭，举起长刀朝他劈了下去，那位“大师兄”已经精疲力尽，来不及做出反应—— “锵——”的一声。 一柄宝剑突然从远处飞来，直接抹了那魔兵的脖子。 幸存的仙师循着方向看了过去，只见一道白影踏空而来，那柄宝剑应主人之召，又重新回到他的手中。 然后就见那白衣年轻人，手握一柄长剑大杀四方，其修为高深游刃从容，凶猛凌厉之势大退魔族。 犹如九天神只下凡，拯救他们于水火之中。 紧随着，一群人赶到御剑门，援助他们击退魔族。 那群负隅顽抗的仙师看见来者，死寂如灰的眸中终于有了亮光，“掌门！是掌门回来了！” “掌门终于把援兵请回来了！” 李银提剑杀敌，道：“洛师弟，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嗯。”白衣年轻人长剑祭出，洛衡抬手起阵： “镜花水月，阵起！” 剑影寒光，缥缈成影。 似真似幻，孤鸿有形。 楚天阔剑光与剑影同行，剑光汹涌寒芒飞溅，真亦假时假亦真，凌厉飞向四面八方，将那群魔兵成群击杀。 此剑阵，是洛衡以清澜水榭剑法所创。 此阵一开，威力凶猛，若风卷残云般，很快将那群魔兵反杀了干净。 “这人是谁！好厉害的修为！” “从天泉山庄来的吧？” “应该不是，我之前与天泉山庄的人交过手，那里的人远不及这位仙师！” 从云隙山赶来的援兵还算是及时，攻山的魔兵很快被屠杀殆尽，保下了将要灭门的玉剑门。 “多谢仙师救命之恩！” 那位“大师兄”朝洛衡拱手一礼，“在下玉剑门首徒萧云风，敢问仙师名讳？” 洛衡收剑回礼，“云隙山，暮霭座下，洛衡。” “洛仙师居然是暮霭仙尊的徒弟？！” 萧云风惊喜，“暮霭仙尊与洛仙师今日大恩，玉剑门没齿难忘，改日在下必当登门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云风。” 萧云风与洛衡正是说话的功夫，玉剑门掌门走了过来，跟萧云风介绍洛衡： “这位是暮霭仙尊的亲传弟子，洛衡洛仙师。因为暮霭仙尊事务繁忙脱不开身，特派洛仙师前来帮助咱们渡过难关，咱们一定要好好答谢人家。” “是，师尊。”萧云风拱手行礼。 玉剑门很快开始安顿伤员，重整宗门，洛衡与其他清澜水榭的弟子下榻客房。 其他受害门派皆有援兵前去相助，隔了两日之后的清晨洛衡收到来信，各方危难俱已解决。 玉剑门宴请洛衡等人。 宴席之上，玉剑门掌门哭的老泪纵横，举起酒杯朝洛衡敬酒，“天泉山庄弃我等如敝履，却没想到千里之外的云隙山，愿意施以援手，真乃是大宗风范！” 洛衡道：“云隙山生于修真界中，修真界之安危，云隙山不会坐视不理。” “云隙山助我玉剑门渡过浩劫，老夫一定说到做到，尽快搬迁至云隙山地界，唯云隙山马首是瞻。” 玉剑门掌门这话一出，在座的玉剑门仙修弟子皆是一愣。 “我们为什么要搬到云隙山去？” “这是云隙山提出的条件吗？” 萧云风仔细琢磨了一番，点头认可道：“我们玉剑门势微，无论依附云隙山，还是依附天泉山庄，其实相差无异，若是真要从中选择其一，云隙山至少有暮霭仙尊庇护，比天泉山庄更多一层保障。” 有位仙师面露犹豫，“只要云隙山保障玉剑门衣食无忧，玉剑门愿意搬迁至云隙山。” 看他们似乎是误会了什么，洛衡解释：“云隙山此行，无偿帮助玉剑门，至于依附之事，是贵派掌门提出来了。玉剑门若是愿意搬迁至云隙山，云隙山必当尽地主之谊，庇护玉剑门安全无虞。” “我等向天泉山庄求助时，天泉山庄生怕引火烧身，将我等驱逐，” 萧云风语气慎重，“经此一事，我等也意识到天泉山庄并非明主。” “没错！”席间又有仙师附和，“今日有洛仙师，以及诸位仙师在此，凭此大恩，我玉剑门也愿意投靠云隙山。” 玉剑门掌门道：“待明日，老夫就去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改与云隙山重新签订。” 第132章 想脱离天泉山庄?做梦! 玉剑门死伤惨重，也损失惨重。 他们本来就不是什么富贵大派，又经过这么一番折腾，账目上很快就入不敷出了。 玉剑门掌门拿着账本，坐在桌前看一眼就要叹三口气，满书房都是他的唉声叹气。 “师尊。”萧云风走进来拜了一礼。 掌门抬头看向他，看他一副忧心忡忡的模样，就知道事情没办成，问：“天泉山庄怎么说？” 萧云风道：“天泉山庄的人听说，我是来要归属契约的，直接就把我赶出来了。” “我早该想到的。”玉剑门掌门一手扶着额头，无力摆了摆手，“天泉山庄那群自私自利的小人，怎么可能轻易放过我们。” 萧云风问：“师尊，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掌门道：“一切以要回归属契约为主，他们提的要求咱们都答应。” “是。”萧云风拱手离开。 天泉山庄。 萧云风是和洛衡一起去的。 外面的两个守门弟子，一看是萧云风，皆是面露鄙夷之色，移开眼不理会他们。 萧云风上前，客气道：“有劳二位通报一声……” “通报不了，你回去吧。” 一个守门弟子打断他的话，不耐烦的驱赶他们离开，“人家养的狗都是忠于主人，咱们就没见过哪只狗认了主，还整日想着往外跑的，养不熟的畜生不如打死算了。” “……”听出他们话里的讽刺之意，萧云风敢怒不敢言，暗暗捏紧了拳。 “放肆！” 洛衡厉喝一声，义正辞严：“玉剑门虽是天泉山庄的附属，更是天泉山庄的前锋，若不是玉剑门镇守前方，为你们挡住异族来犯，你以为你们天泉山庄，今日还能还能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今日我等有要事回禀，你们岂敢拦截！” 这一番言辞，倒是真把他们唬住了。 洛衡斥了他们一句，“还不快去通报！若是延误了萧仙师，你们就等着天泉山庄的掌门问罪吧！” “是，仙师恕罪。” 那两个守门弟子受洛衡一顿训斥，犹如夹着尾巴的狗一般立刻照做，恭敬请他们进门。 洛衡与萧云风进门，踏上台阶经过他们身边，阴阳怪气道：“看门的狗是非不分，乱吠咬人，迟早得耽误大事，这才是主人家真应该打死的。” “……”守门弟子木着脸，一言不发。 进了天泉山庄的大门，萧云风向洛衡投去赞叹的目光，“洛仙师随机应变的能力，让萧某佩服。” 内门弟子引着他们去庄主书房。 不远处，有个青衣女子正朝这边过来，无意间与他们遇上，领路的弟子立刻行礼：“大小姐。” 那青衣女子问：“这二位是？” 弟子回道：“玉剑门的，来见庄主。” 萧云风的目光落在那青衣女子身上，其中带着几分探究之意。 “既然是找父亲的，那便快去吧。” 那青衣女子越过他们离开了。 萧云风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久久才收回视线。 洛衡低声问：“萧仙师，怎么了？” 萧云风道：“这位姑娘，和我的一个故人很像。” 天泉庄主的书房。 “你们有何事要禀？” 书桌后的男人看向他们，“本座听说，萧仙师是来要归属契约的？怎么，玉剑门想脱离天泉山庄吗？” 萧云风道：“玉剑门宗门尽毁，打算换个地方重建宗门。” “好说。”天泉庄主语气温和了几分，“玉剑门重建宗门需要多少金银，又打算把新地址选在何处，只管和账房说一声就是，天泉山庄给你们出。” 萧云风摇了摇头，“这就不劳烦天泉山庄破费了，庄主还是把归属契约还给我玉剑门吧。” “萧仙师今日执意要回归属契约吗？” “是。” “可以。” “！！！” 萧云风没想到，天泉山庄居然会松口的这么快，还以为要再纠缠一会，不由得有些愣神，赶忙拱手相拜：“多谢庄主……” “既然玉剑门都要脱离天泉山庄了，这些年的账是不是也该算算了？” 庄主似笑非笑，从手边拿起一个账本，递给身边侍立的弟子，那弟子将其转交给萧云风。 “天泉山庄爱惜人才，对玉剑门的培养拨款不有余力，如今玉剑门要脱离天泉山庄，说明对我天泉山庄不认可，那这些培养人才之财，只能算做是玉剑门的借款了罢？ 这些年来，天泉山庄对玉剑门的每一笔借款都在这里，总计三十二万六千四百两，萧仙师你看对不对？” “……”萧云风越往后翻，眉头皱的越深。 这份账本拿出来的如此轻松，看来是早就准备好了，也说明，这位天泉庄主早就知道他们会来了。 洛衡开口：“庄主总不能只谈天泉山庄的付出，而忽略玉剑门的回报……” “洛衡仙师，这是天泉山庄内部私事，贵派云隙山以及暮霭仙尊，是不是把手伸的太长了？”庄主出声打断洛衡的话。 洛衡一怔，“庄主认得我？” “昔日百仙会的魁首，暮霭仙尊座下首徒，”天泉庄主轻笑了一声，“您成名于百仙会，修真界但凡参加过上一届百仙会的，应该没有人会不认识您吧？” 萧云风沉吟开口，“洛仙师说的没错，天泉山庄培养玉剑门不假，但玉剑门这些年为天泉山庄做了多少事，庄主您不能避而不谈。” 庄主好整以暇的看着他，“所以，萧仙师是什么意思？” 萧云风道：“两相抵消。” “哈哈……哈哈哈……” 天泉庄主笑出了声，“萧仙师，本座是该说你年轻，还是该说你无知？你不妨去修真界里打听打听，雇佣仙师是什么价格？ 本座算你每次五十两，这价格不低了，你这些年的雇佣费用，恐怕连我天泉山庄给你玉剑门的零头都不够。” 洛衡道：“可是据我所知，雇佣仙师的最低价就是五十两，想萧仙师这般修为的，翻十倍恐怕不止吧？” 庄主面上的笑意一僵，缓缓收敛起来，“洛仙师想说什么？” “庄主，明人不说暗话，您应该知道玉剑门脱离天泉山庄的原因。” 洛衡冷声道：“异族来犯，玉剑门险些灭门，天泉山庄没有尽到应有的庇护责任，分明是贵派不仁不义在先，玉剑门凭什么不能脱离？贵派又有什么脸面，在这里大谈过往之财？” 第133章 萧云风的好友，青岚公子 “哈……哈哈……” 天泉庄主听洛衡此言，再次笑出了声，“洛仙师这是想拿律法压我？天泉山庄有没有尽到庇护责任，不知您有证据吗？” 洛衡道：“玉剑门中人人为证，是天泉山庄置之不理在前。” “洛仙师，您还真是年轻啊。” 天泉庄主讥讽道：“不知您如何保证，玉剑门的人都是你们的人？” “……”洛衡与萧云风皆是一怔。 是了，人心隔肚皮。 他们没办法确定，玉剑门中究竟是玉剑门的人，还是被天泉山庄策反的人，亦或本就是天泉山庄的眼线。 倘若被自己人反咬，他们有理说不清。 “假若你玉剑门真的固若金汤，我天泉山庄实在难以渗透进去……” 他的话尾音拉长，带着几分惋惜之意。 紧接着又听天泉庄主继续说：“但是，你们又如何能保证，玉剑门能活着走出我天泉山庄地界？” “！！！” 萧云风和洛衡，猛地抬头看向那个人，睁大了眼满是惊愕之色。 威胁。 毫不掩饰的威胁。 在天泉山庄地界，天泉山庄只手遮天，将他们灭门确实是轻而易举。 玉剑门确实没有实力与之抗衡。 “天泉庄主，你不要欺人太甚！” 萧云风怒不可遏，“我玉剑门虽然归属你天泉山庄，但也不是任你随意打杀的！” 洛衡道：“天泉山庄滥杀无辜，倘若玉龙金殿追查起来，庄主恐怕无法解释吧？” “异族来犯，玉剑门难以抵抗，被屠杀殆尽，从此灭门。” 天泉庄主满脸不解，眸中却尽是得意，“这与我天泉山庄有什么关系？” 洛衡被气笑了，“阁下当真是卑鄙。” “洛仙师谬赞。” 天泉庄主笑道，“上一届百仙会过后，三处宗门联合举报暮霭仙尊恃强行凶，洛仙师您应该不会不知道吧？到最后，不也是不了了之了么。” 洛衡冷哼，“我师尊与阁下不同，阁下未必就能成功。” “玉剑门想赌一把吗？” 天泉庄主神色轻松，惬意靠在椅背上，慢悠悠道：“若是玉剑门能赌赢，天泉山庄立即无条件归还玉剑门的归属契约。” “……” 洛衡与萧云风，久久没有说话。 如果赌赢了还好说。 倘若赌输了，玉剑门真就不复存在了。 天泉庄主慢悠悠道：“洛仙师，本座奉劝您一句，天泉山庄的内部私事与您无关，云隙山又何必趟这趟浑水呢？” “……” 看他们这般犹豫迟疑的模样，天泉庄主也知道他们不敢再轻举妄动，话尽于此： “二位如果没什么事，就回玉剑门吧，天泉山庄给玉剑门的拨款随后就到。” 打个巴掌，再给颗甜枣。 天泉庄主站起身，走出了书房。 书房外，是之前遇见的那个青衣女子。 那青衣女子看见书房的二人，“父亲，不知二位仙师今日到访，是所为何事？” “没什么重要的事，”天泉庄主摆手，回头睨了二人一眼，淡漠道：“咱家养的狗不忠心了，刚才教训了一顿。” 走出天泉山庄，在回玉剑门的路上。 萧云风垂着头一言不发，垂在身侧的双手紧攥成拳青筋暴起，骨节发白，昭示着此刻他心里的极度不平静。 玉剑门依附天泉山庄不假，但也不能任由天泉山庄这般侮辱！ 年轻人心高气盛，受不得委屈，想起天泉山庄那般辱骂，只觉一股火气直冲头顶。 突然，萧云风拔剑出鞘，怒气冲冲扭头往回走。 “萧仙师！你干什么去！”洛衡忙将他拦下来，“别冲动！” “我忍不了了！”萧云风的怒焰将要压制不住，双眸赤红仿佛喷火，情绪激动道：“他天泉山庄欺人太甚！” 洛衡道：“萧仙师，就算你现在回去，照样拿不回归属契约。” “我跟他们拼了！”萧云风几乎失去理智，试图挣开洛衡，“就算拼上我这条命，我也要拿回归属契约！” “你拼命管什么用！你以为你是什么舍身取义的英雄吗！” 洛衡怒斥萧云风，“天泉山庄看不起玉剑门，就算你被他们打死，他们对你也不会有任何的怜悯！反而还会因为你，迁怒整个玉剑门！” 萧云风双眼死死瞪着洛衡，“洛仙师你说！我玉剑门难道就只能任由他天泉山庄摆布吗！” “先回去，回去想办法。” 进了玉剑门，会客厅中。 “师尊，”萧云风垂头丧气，走到掌门面前就跪了，“弟子无能，辜负师尊所托，还请师尊责罚。” “云风，你不必自责。”掌门将他扶起来，叹了口气道：“为师明白，天泉山庄不会轻易让我们脱离。” 李银好奇问道：“我有个疑问，天泉山庄既然对玉剑门不管不顾，为何又不同意让玉剑门脱离？” 洛衡解释：“从属门派定期缴纳贡税，以得主家的庇护，玉剑门若是走了，天泉山庄每年的收入就会减少许多，他们自然不愿意放过玉剑门，这是其一。 其二，大宗门之下存在多处从属门派，玉龙金殿也会资源倾斜，如此天泉山庄就更不愿意放玉剑门离开了。” “师尊，大师兄，”座中的玉剑门的仙师开口，“天泉山庄不愿意归还归属契约，我们还能怎么办，与他们硬抢吗？” 萧云风道：“与他们硬抢，我们没有分毫胜算。” 掌门赞同点头，“不能硬抢，就只能智取。” 洛衡沉吟片刻，道：“玉剑门主动去要归属契约，天泉山庄不给，不如想个办法，让天泉山庄主动归还。” 萧云风看向洛衡，“不知洛仙师有何高见？” 洛衡道：“我有二计，要挟交换，引火烧身。” “要挟交换……” 萧云风暗暗思忖，“这就得看什么东西能威胁到天泉山庄了……” 玉剑门的仙师突然出声，“我记得，天泉山庄有个娇滴滴的大小姐！” 这话一出口，立刻就被萧云风否决了，“我虽没有和那个林青棠交手过，但是听天泉山庄的人说她修为不低，恐怕在我之上，如果抓她太冒险了，而且成功率也不高。” “大师兄！”玉剑门的弟子进门通传，“青岚公子来了。” 萧云风面露喜色，“快请！” 洛衡疑惑，“青岚公子？” 萧云风道：“青岚是我早些年在外结识的好友。” 第134章 青岚公子有问题 到访的是个青衣公子。 “萧兄，我听说玉剑门最近发生的事，就马上赶过来了，来的匆忙带的东西不多，这些粮食布匹还请萧兄不要嫌弃，如果不够我再命人朝这边送。” 青岚眉清目秀温润如玉，洛衡多看了他几眼，皱眉，不知为何总觉得他有点眼熟。 萧云风感激不尽：“谢谢你青岚，你送来的这些物资太及时了，简直解了我玉剑门的燃眉之急！” 玉剑门掌门吩咐弟子，将物资都安置下去了，洛衡将萧云风拉到一边，低声问他：“萧仙师，这个青岚公子是什么来头，你跟他又是怎么认识的？” 萧云风道：“青岚是个商人，两年前在森林里，他险些葬身饿狼之口，我正巧路过救了他，从此就与他结识了。” 洛衡问：“他的家世呢？” 萧云风道：“青岚是做生意的，没有固定的居所，最近正好停留天泉山庄境内。” “咱们刚从天泉山庄回来，这个人就突然来了，”洛衡谨慎开口，“未免有些太巧合了罢……” “洛仙师你是想说，青岚是天泉山庄的人吗？那你真是多虑了。”萧云风好笑道： “青岚之前有一次跟天泉山庄做生意，天泉山庄压了青岚四成的价格，青岚险些赔的倾家荡产，如今对天泉山庄恨之入骨。” 洛衡抬头又看了青岚一眼，那个人眉眼间的熟悉感，总让他感觉不对劲。 从天泉山庄要回归属契约无果，脱离一事只能从长计议。 入了夜后，玉剑门中众人一致认同洛衡的提议，聚在书房之中正在商量对策。 “天泉山庄守卫森严，我们如果想偷什么东西出来，恐怕有点困难。” “不如直接给他们下毒吧，威胁他们拿归属契约换解药。” 外面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洛衡眼神一冷，立即提剑出门追去。 “洛师弟！你做什么去！” 李银出声唤他，也随他一起跟了出去。 那道黑影逃跑的速度很快，楚天阔长剑凌光，直朝那道黑影刺去。 那道黑影身法灵活，很快避开了剑锋，同时一掌朝洛衡打了出去—— “洛仙师！” “噗嗤！” 萧云风的声音传来，是书房中的人追出来了，同时响起利刃入肉的声音，楚天阔捅入那人的腹部。 “洛仙师，在下与你无冤无仇。” 是青岚的声音。 青岚吐出一口血，声音虚弱缓缓倒下，萧云风迅速跑过来将他扶起，“青岚，你怎么样？” “在下路过书房，听见各位仙师正在里面议事，在下不敢过多停留，洛仙师却突然追出来，要对在下赶尽杀绝……” 青岚捂住腹部的伤口，鲜血从指缝中流出，他说的很慢，正在解释刚才发生的事。 “在下发誓，在下没有听见诸位仙师谈话的内容，如果洛仙师不信，在下愿割舌为证。” 他如此说着，从袖中掏出一把小巧的匕首，拔出刀锋作势就要朝自己的口中捅去。 “没有不相信你，青岚。”萧云风赶忙将他的动作拦下，抬头吩咐玉剑门的弟子，“快去叫医修过来！” 那群玉剑门的仙修弟子，小心翼翼的护送青岚回房了。 “洛师弟，”李银走过来，拍了拍站在原地失神的洛衡，“你今晚有些莽撞了。” 洛衡低声道：“是他自己撞上来的。” “不管如何，总归是你伤了那个人。”李银叹了口气，“现在玉剑门上下将那个人视作救命恩人，恐怕会因为他迁怒你。” “我明白。”洛衡斩钉截铁：“这个青岚公子，绝对有问题。” 第二日，清晨。 洛衡主动去找了萧云风，“萧仙师，青岚公子如何了？” “昨天给青岚看病医修师弟说，青岚伤的不轻。”萧云风帮青岚说话，“洛仙师，青岚他就是个普通人，你那一剑险些要了青岚的性命，真的是你误会了。” “普通人？”洛衡皱眉，有些惊讶，“青岚居然不是仙门中人？” 萧云风点了点头，“青岚与我等不同，他是凡俗中人。” 洛衡反驳：“可昨晚他的身法，分明就不是一个凡俗中人该有的反应！他绝对不可能只是一介普通人！” 萧云风轻轻摇头，“洛仙师，青岚确实没有灵力，你不用怀疑什么，昨夜天色昏暗，或许是你看错了？” “杀人凶手！滚出来！” 外面突然传来嘈杂的吵闹声，洛衡与萧云风闻声出门，就见一群年轻的弟子堵在外面，个个义愤填膺指着洛衡叫嚷： “就是他！就是他要杀青岚公子！” “青岚公子是那么好的人，却被他打成了重伤！现在伤透了心，要带着物资离开，不管我们了！” “都是因为他！这个人见不得我们好，把他赶出玉剑门！” 萧云风厉喝：“你们在做什么！回去！立刻回去！” 那群弟子站在原地未动，“萧师兄！我们要把此人赶出玉剑门，不然青岚公子就会走！” 他们看向洛衡的眼神带着怨恨，“此人居心叵测，要置我等于孤立无援之地，他这是要毁了我玉剑门！” 萧云风呵斥：“你们放肆！洛仙师是来帮我们的！你们岂敢对救命恩人不敬！” 他们不服，“他算哪门子的救命恩人，青岚公子才是我们的救命恩人！” “这个人说要帮我们拿回归属契约，结果到现在都没办到，恐怕不是在诓骗我们吧！” 那群弟子你一言我一语，当着洛衡的面痛骂他，与昨日对他千恩万谢时截然不同，个个都将他视若仇敌。 甚至有人想冲上来动手。 萧云风拼命的阻挡着他们，回头对洛衡道：“洛仙师，你先回去吧，我晚点去找青岚说说，肯定是青岚误会你了。” 挑拨离间么？ 看来这位青岚公子，在玉剑门中的威望极高。 此人来者不善，昨晚洛衡就感觉到了。 “不必麻烦了，萧仙师，” 洛衡平静开口，并没有几分情绪波动，选择暂避锋芒：“我还是离开玉剑门吧。” “洛仙师，你别误会，” 这位是云隙山来的贵客，是他们玉剑门的救命恩人，萧云风赶忙挽留，“他们年纪小不懂事，我晚点会教训他们……” “要走就快走！别赖在我们玉剑门！” 不等萧云风把话说完，有个弟子啐了洛衡一声。 “至于归属契约的事，贵派还是自行想办法吧，” 分明好心来帮忙，却被他们这般对待，洛衡也来了脾气，声音冷下来不少，说出的话也不再留情： “云隙山并没有求着贵派归属，至于贵派有没有打算搬去云隙山，是贵派的自由，在下告辞了。” 第135章 青岚公子约见洛衡 听说洛衡要走，玉剑门掌门带着众仙师出面挽留： “洛仙师，您再多留几日吧，那群小辈不懂事，老夫已经罚过他们，他们以后定然不敢在对您出言不敬了。” “是啊洛仙师，您是我玉剑门的恩人，玉剑门还没有好好感谢您，您就留下吧。” 玉剑门才经历过一场灭顶劫难，来挽留他的这群仙师互相搀扶着，半数伤势惨重，如今的宗门到处废墟，实在是凄惨可怜。 洛衡不是冷心冷情之人，见此情景不免有些动容。 他打算走其中有不少赌气成分，如此再想来，不过是一群被挑拨离间的弟子罢了，他有什么好计较的…… “多谢各位好意，在下——” “洛仙师，此事算是青岚的不是，” 青岚公子面色苍白大病未愈，形单影薄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强撑着精神开口，朝洛衡拜了一礼： “您如果愿意留在玉剑门，青岚不会再计较昨夜之事，与您和平相处帮扶玉剑门，还请您能给青岚这个机会。” 这番话说的，当真是委曲求全。 “……”洛衡本来已经软下来心思，在瞬间变硬。 人群中的弟子看洛衡没有反应，不免有些不满，小声嘀咕道：“青岚公子都这般低声下气了，他怎么不表态？难道要青岚公子跪下来求他吗？” “大门派来的人真是虚伪，不过帮了我们一点小忙，就要我们对他感恩戴德吗？” “青岚公子真是可怜，被他欺负了还得继续忍气吞声，简直毫无天理。” “要是玉剑门真听他的话搬到云隙山，咱们指不定会被他们欺负成什么样子。” “呸，云隙山就是第二个天泉山庄，他们怎么好意思说是来救我们的。” 修仙之人耳聪目明，任凭他们说话的声音再小，依旧是一字不落、清晰的传进洛衡耳中。 玉剑门的仙师脸色变了，转头低声呵斥那群弟子：“住口！还不快退下！” 洛衡冷声道：“在下已经帮助玉剑门渡过难关，就不再过多叨扰了，告辞。” 洛衡和与他一起前来的清澜水榭仙师，浩浩荡荡离开了玉剑门。 李银问：“洛师弟，我们接下来去哪，回云隙山吗？” 洛衡摇了摇头，“我奉掌门师伯之命，前来帮助几位掌门渡过难关，和脱离天泉山庄，现在没办完事，恐怕回去没法交代。” “难道我们还要再回玉剑门吗？！” 李银愤怒道：“那群人的态度你也看见了，他们已经唯那位青岚公子马首是瞻了！咱们出力不讨好，还会落得他们埋怨！” 洛衡沉思片刻，“去找王师兄吧，看看王师兄那边情况如何。” 李银点头认同，“好。” 青玄宗中，百废待兴。 会客厅中，有弟子进门通传： “禀报掌门，有客到访，来者自称是云隙山的仙师。” “快请！”青玄宗掌门惊喜站起。 李银和洛衡等人进入青玄宗，青玄宗掌门带一众仙师弟子前来迎接，“洛衡仙师，老夫有礼了。” 王金欣喜上前，“李师兄，洛师弟，你们怎么过来了？” 洛衡苦笑道：“被赶出来了。” 李银解释：“玉剑门来了个什么青岚公子，说出的话怪腔怪调的，洛师弟跟他生了矛盾，那边的人都一致护着他，对洛师弟出言不逊。” 青玄宗掌门道：“玉剑门不识好人心，我青玄宗可不与他们一般，洛仙师远道而来就是我青玄宗的贵客，只管安心在这里住下就是。” 洛衡颔首：“多谢掌门。” 青玄宗掌门请洛衡等人进屋，会客厅奉茶上座，掌门惭愧开口： “青玄宗遵守诺言归属云隙山，只是如今正忙于安抚伤者，还没来得及向天泉山庄提起此事，老夫一定尽快去做……” “青玄掌门，”洛衡出声问，“在下鲁莽多嘴一句，贵派门内对搬去云隙山一事，不知是何想法？” 掌门道：“天泉山庄贡税沉重，青玄宗苦其已久，如今听闻可以搬去云隙山，门内上下无一人反对，甚至已经迫不及待了。” 洛衡道：“云隙山没有强迫贵派归属，贵派如果有人不同意，掌门不必强求。” “洛仙师您这是说的哪里话！”青玄宗掌门变了脸色，带着几分小心翼翼紧张道： “可是云隙山嫌弃我青玄宗势微？老夫能解释，每当青玄宗新弟子入门，必须先供天泉山庄挑选，只有天泉山庄不要的弟子，才能拜入青玄宗中，即使大器晚成，只要入了天泉山庄的眼，天泉山庄就会将其挖走。我青玄宗留不住好苗子，即便有心发展也发展不起来。” 王金不解，“洛师弟，你为何这样问？” 李银道：“玉剑门对搬去云隙山一事，颇有微词。” “我青玄宗求之不得！”青玄宗掌门立刻站起来表忠心： “云隙山是我青玄宗的贵人，青玄宗对云隙山无以为报，听闻阅黎掌门宅心仁厚，搬去云隙山是我等心甘情愿，还望云隙山不要嫌弃我等。” 洛衡道：“青玄宗搬来云隙山，云隙山自然欢迎，而且云隙山保证，绝对会保障青玄宗的资源。” 青玄宗拱手相拜，“那就提前谢过洛仙师与云隙山了。” 洛衡继续说：“既然掌门您还没有向天泉山庄提起脱离之事，暂时将此事搁置吧，天泉山庄不会同意，我与玉剑门的萧云风仙师已经去过一次了。” “那、那该怎么办？” 青玄宗掌门面露不安，沮丧道：“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之前每次给他们送礼，都要掏去我青玄宗一半的家底，今年我们真的没钱了……” 洛衡叹气，“先等等看吧。” 过了几日后。 王金、李银与洛衡三人，正聚在一处。 “洛仙师，这是给您的。” 青玄宗的弟子给洛衡递上一封信，洛衡拆开信封展开—— 太阳落山时，迎客酒楼一叙。 落款人是青岚。 李银皱起眉，“洛师弟，这个人怎么会找你？” “不知道。” 洛衡将信笺揉成一团，随手扔进了一旁的暖炉里，炉中燎起一条高高的火舌，将那个纸团焚烧殆尽。 王金问：“洛师弟不打算赴约？” 洛衡的脸上露出厌烦之色，冷淡道：“不去，他嘴里吐不出什么好话。” 第136章 洛衡废了青岚 没有等到洛衡赴约，青岚隔日又往青玄宗送了一封信。 洛衡照旧烧毁，置之不理。 再一再二被忽视，青岚似是被逼急了，直接找来了青玄宗。 “让洛衡出来见我。” 守门弟子客气的上前询问：“敢问公子名讳？” “青岚。” “公子稍等。”那守门弟子进门去通报了。 不久后，守门弟子回来了，“洛仙师不见您，公子请回吧。” “不见？呵——” 青岚冷笑了一声，“我今日来都来了，他说不见就不见么，让他出来！” “公子，您别为难在下……呃……” 守门弟子的话还没说完，戛然而止睁大了眼，不可置信的看着对面的人—— 他的腹部被一柄长剑贯穿。 那守门弟子轰然倒地，嘴角流下鲜血，很快没了生息。 青岚抬起眼眸目光阴森，看向另一个守门弟子，仿佛一条毒蛇吐着蛇信子，盯上了新的猎物。 目睹同僚被杀，那人吓慌了神，两股战战扭头朝门内跑。 “洛仙师，救命！”那人边跑边喊。 青岚丝毫不慌，正巴不得他去把洛衡叫出来，悠哉游哉踏上台阶，抬脚跨过门槛，闲庭信步一般进了青玄宗。 青玄宗内部闻声惊动，已经戒备起来，一众仙师出面，警惕的盯着不速之客，“公子无故到访青玄宗，不知有何贵干？” 青岚的目光在他们人群中扫视了一圈，没有看见要找的人，问：“你们的贵客，洛衡仙师呢？” “洛仙师不想见你，你强求也没用。”逃回来的弟子躲在人群中道。 “不想见么？”青岚拎了拎手里的剑，突然提剑砍了出去，发了狠道：“这可由不得他不见！” 青玄宗的仙师立刻应敌。 青岚的修为高出他们不少，青玄宗的仙师不是其对手，被他砍伤砍死数人。 其他仙师见识到来者的实力，青玄宗的仙师露出惊恐神色，举着剑却不敢再上前。 “让洛衡出来见我！” 青岚举剑直指那群仙师，面色阴狠几乎扭曲，再不复温和模样，冷声道：“否则，他一息不出来，我就杀你青玄宗一人，直到他出来为止！” “我来了，你找我有什么事？” 洛衡的声音从后面传来，青玄宗的仙师从中间分开，给他们让出一条路。 李银王金与洛衡三人一同出现，洛衡看见这满地的尸体，冷声开口：“青岚仙师，我记得萧仙师说你并非仙门中人。” “洛仙师是聪明人，何必再揣着明白装糊涂。”青岚冷笑道，将手里的佩剑收起，“迎客酒楼，谈谈吧。” 洛衡道：“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 青岚淡淡道：“玉剑门、青玄宗、鸿影宗，还有其他打算脱离天泉山庄的宗门，他们的归属契约，洛仙师也不打算要了吗？” 洛衡了然，“青岚仙师果真是和天泉山庄有关系。” “洛仙师去不去？”青岚已经不耐烦。 洛衡问：“我若是去了，青岚仙师能保证把归属契约给我吗？” 青岚道：“不能。” “那我与阁下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站住！” 青岚厉喝，气急拔剑直朝他劈过来。 “锵——”的一声脆鸣，楚天阔出鞘，从半空中截住青岚的剑锋。 楚天阔威力霸道，剑身一震将青岚强行斥退，青岚后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稳。 青岚不死心，再次举剑朝洛衡砍过来。 楚天阔应召回到主人手中，洛衡反身一剑与他剑锋相交，剑法诡谲，与青岚过了几个剑招。 楚天阔出剑角度极其刁钻，绕过青岚的重重攻势剑招，剑气锋利，割在了她的手腕上。 “哐当”一声，青岚手里的佩剑落地。 割破的手腕上鲜血淋漓，青岚托着手，怨毒的瞪向洛衡，“你好大的胆子，你居然敢废了我的筋脉！” 废了筋脉，就意味着他再也拿不起剑。 洛衡不屑与他废话，楚天阔剑刃寒光，朝青岚一剑刺了过去。 剑意浩荡灵压震撼，压制的青岚动弹不得，青岚无处可躲，只能被动承下这一剑。 “噗嗤”一声，长剑入肉，剑锋从他的身体后方穿出，将青岚捅了个对穿。 青岚呕出一口鲜血，当即倒地昏死了过去。 洛衡收剑楚天阔，吩咐青玄宗的弟子：“将他押入地牢，看好他，别死了。” “是。”立刻有弟子上前，将青岚拖了下去。 “洛师弟，你应该直接解决了他的。” 李银不忿，“要不是因为他挑拨离间，你也不会被玉剑门的人误会。” “现在留着他还有用。” 洛衡道，转头朝青玄宗的仙师说：“有劳各位，把今日青岚公子被抓一事传播出去，同时青玄宗内加强对此人的看管，但凡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通知我。” “好。”那群仙师点头应下。 当日下午，萧云风找来了青玄宗。 玉剑门的人来的最快，正在洛衡意料之中。 洛衡与李银出面相见，萧云风急切开口：“洛仙师，青岚公子在你手里吗？你别为难他！” “为难？”洛衡被他这劈头盖脸一句，说懵了一瞬，回过神来冷笑道：“萧仙师怎么不先问问，青岚公子来找我作甚？” 萧云风仿佛这才想起来，问：“青岚来找你做什么？” 李银道：“青岚公子约见我洛师弟不成，来青玄宗大开杀戒……” “不可能！” 李银话音未落，立刻就被萧云风否认了，“青岚不是修炼之人，手无缚鸡之力，怎么可能会来青玄宗闹事，况且青岚的伤还没好身体虚弱，就更不可能了。” 李银讽刺道：“青岚公子今日灵活矫健的身姿，可不像是大病未愈。” “洛仙师，我知你之前和青岚有矛盾，但是青岚他真的没有恶意，他帮扶玉剑门良多，如果没有他，就没有玉剑门的今天。” 萧云风言辞诚恳，请求：“你能不能看在我的面子上，把他放出来吧。” “那我洛师弟算什么？” 李银反问，语气讥讽：“洛师弟帮了你玉剑门这么大的忙，玉剑门对我洛师弟的态度，可不如你们对青岚公子那般。” 原本还以为萧云风是个明事理的，今日看来也不过如此。 洛衡冷漠道：“青岚无故跑来青玄宗大开杀戒，青玄宗已经将其控制收押，萧仙师你若是真打算要人，就拿出诚意来吧。” “走走走！赶紧走！” 李银不耐烦的驱赶他，“你玉剑门都把我洛师弟赶出来了，我洛师弟跟你之间可没什么情分！你的面子又算是什么东西！” 在萧云风走后不久，又有人前来找洛衡，来者恭敬相拜： “洛仙师，庄主有请。” 第137章 拿天泉山庄的人威胁天泉山庄 天泉山庄。 洛衡被请入书房，看向书桌后的主人，明知故问：“不知天泉庄主找在下何事？” “这话，应该由本座来问洛仙师吧？” 天泉庄主面色阴沉，双眼布满阴鸷直所洛衡，不悦开口：“先是玉剑门，又是青玄宗，洛仙师，你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究竟意欲何为？” “庄主，您真是太高看在下了。”洛衡笑吟吟回话，意有所指自谦道： “如果他们真的对您没有间隙、死心塌地，岂是在下三言两语就能鼓动得了？在下人微言轻，没有这么大的本事。” 庄主道：“玉剑门、青玄宗实力微弱，倘若脱离天泉山庄，恐怕生存都是问题，因为此刻逞一时之快，洛仙师想过后果吗？” 洛衡笑道：“这就不劳庄主您费心了，届时云隙山全盘接收。” “云隙山派你来蛊惑人心，挑拨我等宗门内部关系，”天泉庄主的语气沉了下来，忽然疾声厉色拍案而起，“真当我天泉山庄是软柿子，好拿捏的么！” “庄主您如果不满意，就把诉状提交到玉龙金殿，去告在下吧。” 洛衡说话不慌不忙，“正好在下也想请玉龙金殿查一查，天泉山庄袖手旁观，以至于附属门派险些灭门一事。” 天泉庄主冷声道：“如果本座真的告去玉龙金殿，你，还有你云隙山，挑拨蛊惑之罪同样难逃罪责。” “无妨，我师尊会保我的。”洛衡无所谓道，朝天泉庄主露出挑衅一笑： “但是天泉山庄里似乎没有，像我师尊这样的仙尊大能做保吧？” “砰——” 天泉庄主气得摔了手边的砚台。 砚台砸在洛衡的脚边碎裂，炸开的碎屑飞溅，洛衡后退了一步避开，善解人意道： “庄主，咱们继续作对下去也没意思，您不如把归属契约给我吧，在下保证马上离开天泉山庄地界，不会再碍您的眼了。” “我天泉山庄的人，岂能你说带走就带走。”庄主余怒未消，“本座的女儿呢？” 洛衡问：“不知令爱是？” 天泉庄主没好气道：“你扣下的人。” 原来青岚就是林青棠，上次来天泉山庄时匆匆看见过一眼，怪不得他会觉得眼熟。 洛衡道：“令爱被在下砍断了手筋，关在青玄宗地牢了。”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加害我天泉山庄的继承人！” 天泉庄主怒极，“本座定要去玉龙金殿告你一状！就算是暮霭仙尊也保不住你！” “可以。”洛衡认同点头，“正好在下也想向泽文仙君请教一番，令爱恃强行凶、无故杀人，又是什么罪责。” “……” 天泉庄主脸色铁青，难看至极。 “洛衡，你究竟想做什么。” “在下的目的很简单，归属契约。” “你想得美！” 天泉庄主怒不可遏大喘着粗气，过了好一会才平复下来，眸光一转忽然心生一计，换上一副好脸色道： “洛仙师，玉剑门、青玄宗等势微，即便搬去云隙山，也是白白消耗资源，贵派合该有更好的选择。” 明明刚还是要杀了他的模样，现在就已经变得和颜悦色，洛衡惊讶于他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快，一时没听出他话里的意思： “不知庄主的意思是？” 天泉庄主道：“与其接纳那些不入流的小门小派，不如选择我天泉山庄。” 洛衡恍然大悟，“天泉山庄也要归属于我云隙山吗？” “洛仙师，你休要侮辱我天泉山庄！”庄主刚缓和下来的脸色，瞬间又冷了几分。 洛衡虚心请教，“在下愚钝，不知庄主有何高见？” “洛仙师年轻，应该还没有婚配吧？” 天泉庄主循循善诱，“只要洛仙师答应娶我女儿青棠，届时我天泉山庄与云隙山结秦晋之好强强联合……” “不巧，在下已有家室，”洛衡打断天泉庄主的话，“恐怕与令爱无缘了。” “你已经成家了？”庄主皱眉，看着洛衡年轻的模样不太相信，“洛仙师莫要诓骗本座。” “在下与夫人伉俪情深，”想起云隙山此时睡的正熟的狐狸，洛衡的嘴角不由自主弯起一抹微笑，“此次若非夫人不便出门，在下应该会和夫人一起前来天泉山庄。” “成家了那就和离。”天泉山庄不满，“你断了青棠的剑道仙途，不能不对青棠负责，况且青棠是我天泉山庄下一任掌门人，你那个夫人与青棠能比吗？” 洛衡正色道：“令爱与在下的夫人没有可比性，在下此生只爱夫人一人。” “洛仙师，你身为暮霭仙尊的徒弟，你的终身大事，可不是能随随便便决定的。” 天泉庄主语重心长的劝诫他，“于你而言，应该利益为首，情爱为次，我天泉山庄就是你最好的助力。” 洛衡说话也不与他客气：“在下的夫人身份尊贵，比你天泉山庄高千倍万倍不止，庄主莫要太高看自己了。” 他那个师尊与玉龙金殿关系匪浅，这是修真界中人尽皆知的事，今日听他这么说，天泉庄主大抵猜测，洛衡的夫人或许是玉龙金殿的神君。 天泉山庄属实不能与之相比，庄主无言以对，只能就此作罢。 “婚配一事，便算了吧。”天泉庄主松口，“既然青棠无缘洛仙师，还请洛仙师将小女放回来吧。” 洛衡道：“好说，烦请庄主拿归属契约来换。” 天泉庄主不悦：“青棠是我天泉山庄继承人，归属契约是我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洛仙师拿我天泉山庄的人，来威胁我天泉山庄，未免有些太过分了吧？” “庄主，现在可不是您跟在下讨价还价的时候。”洛衡皮笑肉不笑，“您的女儿，如今在在下来手里，您既然想要人，合该拿出些诚意。” “多少赎金，随你开价。” 天泉山庄烦躁道，将一沓银票甩在洛衡面前，“十万两，够不够？” 面对那些纷扬白花花的银票，洛衡无动于衷，“在下已经说的很清楚，在下只要归属契约。” 天泉庄主呵斥，“洛仙师，你适可而止。” “庄主若是不愿意给，在下与庄主就没什么好谈的了。”洛衡扭头就走。 “洛衡！你当我天泉山庄，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么！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气急败坏，朝外厉喝，“拿下他！” 第138章 洛衡与天泉庄主的对峙 随着天泉庄主一声令下，天泉山庄的仙修鱼贯而入，将洛衡团团包围起来。 “洛衡仙师，” 天泉庄主面露阴狠，从书桌后走出来，“把青棠送回来，本座保你能安全走出天泉山庄，否则，休怪本座对你不客气！” 洛衡问：“不知庄主要对在下如何不客气？” 一道寒光抵在了洛衡颈上。 剑锋紧贴他的皮肉，若是再前进一分，恐怕下一刻他就要人首分离、血溅当场。 “洛仙师，你让你的人把青棠送回来，本座就放了你，如何？”天泉庄主道。 “庄主，令爱的交换筹码是归属契约，您威胁在下没有用。” 洛衡不慌不忙，“只要您把归属契约交给在下，在下马上放令爱回来。” 天泉庄主冷哼，对洛衡的话不屑一顾：“死到临头了，洛仙师还有闲心与本座讨价还价，难道不怕死吗？” “当然怕，这修真界里谁人不怕死？”洛衡抬手在虚空一挥，一道情景浮现眼前： 是青玄宗的地牢。 青岚还在昏迷之中，被绑缚在刑架上，有两个云隙山的仙修看守此地。 “在下今日是一个人来的，这二位是在下的师兄，在下来之前已与二位师兄说过，如果在下在一个时辰内没有回去——” 洛衡轻笑了一声，眸光瞬间变得狠厉，一字一句沉声道：“即刻将此人斩杀。” 天泉庄主厉喝，“你敢！” “您可以赌一把，看在下敢不敢！” 洛衡的声音冷了下去，突然拔高音量：“现在，一个时辰的时间快到了！您若是不想再见到令爱，大可取了在下的性命！” “……好！洛衡！本座真是小看你了！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 天泉庄主冷笑连连，忍下一口气吩咐：“你们还不快将洛仙师放开！” 架在洛衡脖子上的剑刃被拿开了。 “多谢庄主海涵，在下告辞了。” 洛衡拱手朝上拜了一礼，而后大摇大摆转身离去，颇有得寸进尺的的意味。 天泉庄主愤怒不已，却又无能为力，望着洛衡离去的背影，转头“哗啦——”一声，将书桌上的东西全部挥落到地上。 洛衡走出天泉山庄。 李银和王金立刻迎了上来，担忧的问：“洛师弟，他们没有为难你吧？” “洛师弟，你脖子流血了。” 洛衡抬手摸了一把，确实摸到了血迹。 脖颈上的伤有些刺痛，应是刚才被剑气划伤的，但伤的不深，若非王金师兄提醒，他都没有感觉到。 洛衡道：“我没事，林青棠在我手里，天泉山庄的人不敢轻举妄动。” 李银皱眉，“林青棠？” 洛衡解释，“就是青岚公子，她女扮男装，实际是天泉庄主的女儿。” 王金问：“洛师弟，青玄宗的归属契约拿回来了吗？” “天泉庄主不肯给我，”洛衡无奈摇了摇头，“我拿他女儿威胁他都不管用，咱们只能再另想办法了。” “不着急，”王金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掌门师伯没有限制咱们回去的时间，洛师弟你的狐狸还有我师尊帮你养，不用再面对我师尊新收的那群徒弟了，咱们也是好不容易能出来放松一次。” “没错，” 李银十分认同王金的话，苦着脸说：“天天帮师尊看那群师弟师妹们，今日不是这个有麻烦，明日就是那个不方便，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师尊不愿意管，而扔给我们去看着了。” 入了夜。 夜色渐深。 青玄宗中，洛衡屋里的灯还亮着。 洛衡坐在桌边，手里拿了一方软布，仔细的擦拭着楚天阔的剑刃。 “洛师弟，你怎么还没睡？” 李银推门而进，看着洛衡的动作有些好笑，“大晚上的擦剑？明天再擦也不迟。” “明天就迟了。”洛衡道。 他的话里没有任何说笑的意思，李银察觉到几分不寻常的意味，也收敛了笑意重正神色，压低了声音问：“怎么了？” “天泉庄主今日叫我过去，却没能如愿要回林青棠，” 洛衡将软布放下，霜白凛凛的剑身上，倒映出洛衡严肃的脸色。 “天泉山庄，该着急了。” “咻——” 就在此刻，突然有一道箭矢射破窗纸，贴着李银的耳边飞过，直直插入了洛衡身后的墙上。 “这是怎么回事！” 李银惊惶险些跌坐在地上，洛衡慢吞吞的站起身，嘴角漾开一抹尽在掌握的笑意，轻声吐出两个字：“来了。” 突然有人破门而入，不速之客举剑直朝洛衡劈了过来。 “洛师弟！”李银立即拔剑。 不等李银的动作，洛衡比他更快一步，抓起楚天阔长剑挥出，寒光剑芒一闪而过，干脆利索的抹了来人的脖子。 外边喧哗声起，兵刃相接打斗声激烈。 洛衡与李银跑出屋外，外面已经混战乱做一团，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灯火通明。 好在洛衡已经提前提醒过他们了，青玄宗的仙师，联合清澜水榭的仙师早有准备，不至于他们被打个措手不及。 “洛衡！” 天泉庄主从人群中走出，中气十足道：“把本座的女儿交出来！” 洛衡道：“有劳庄主拿出归属契约。” “洛衡，你休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天泉庄主朝后一挥手，外围的墙头上突然出现大量弓箭手，弓弦上搭的箭是火箭。 火箭一出，青玄宗的仙师慌了神。 掌门急切的问：“洛仙师，现在该怎么办啊？” “本座看在你云隙山和暮霭仙尊的面子上，才对你多番忍让。” 天泉庄主冷哼：“洛仙师，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逞英雄可以，你要连累你身后的青玄宗吗？” 洛衡远远与他对峙，“青玄宗拿到归属契约之前，还算是你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庄主如此赶尽杀绝，当真不怕追责吗！” 天泉庄主不屑道：“本座还是那句话，异族来犯，青玄宗灭门，与我天泉山庄何干！” “诸位仙师听见了吗！”洛衡高声道，“异族来犯时，天泉山庄坐视不理，如今却又不肯放人，因为一人要毁灭整个青玄宗，视尔等性命如草芥！诸位还要继续追随天泉山庄吗！” 归属云隙山是青玄宗掌门的许诺，可是青玄宗内部也如同玉剑门一般，飘摇不定心有顾虑。 洛衡奉阅黎之命前来，帮助他们击退异族，亦有解决归属契约之事。 比归属契约更重要的，是想办法安定众人之心。 现在，原本有顾虑的仙师没有顾虑了，坚定站在了洛衡身后。 洛衡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意，不枉他今晚策划了这一场。 “竖子猖狂！” 天泉庄主逐渐反应过来，他这是被洛衡当做稳定人心的棋子用了，恼羞成怒厉喝：“放箭！” 上百支火箭齐齐发射，箭矢如雨。 火光聚集，照亮了夜空。 “李师兄，王师兄，开退守阵法！” 洛衡有条不紊的安排，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高远，开阔升级，阵起！” 第139章 天泉庄主中毒身亡 众人面前立刻升起一道屏障，挡住了火箭的攻击。 水刃迸发，极速射向飞箭来流反方向，将墙头上的弓箭手逐个击落，破了流火箭矢的来源。 洛衡控制水刃的方向，万千齐发，势不可挡，攻无可破，将天泉山庄的仙师一击毙命。 天泉山庄抵抗不力，几乎是落荒而逃。 将他们尽数赶出青玄宗，洛衡这才撤去剑阵，将楚天阔收回了神识中。 “洛仙师，”青玄宗的仙师出声，“您说云隙山会保证我们的资源，是真的吗？” 洛衡道：“青玄宗可以放心，云隙山对附属门派向来仁慈大方，不止会保证资源，还会有多种补贴。” “只要洛仙师你说的都是真的，我青玄宗以后誓死效忠云隙山！” “我青玄宗实力微弱，不求发达跻身中上等宗门，但求富足保身就好。” “云隙山是修真界里数一数二的上等宗门，又有玉龙金殿青睐，实力威望都比天泉山庄好很多，希望云隙山不要辜负我们。” 洛衡颔首道：“在下明白诸位的顾虑，待青玄宗搬去云隙山，诸位尽可知晓。” “洛师弟！” “你要我们帮什么忙？” 有两个清澜水榭的仙师从远处跑来，洛衡看见他们脸色惊变，“刘师兄，孙师兄，你们怎么来了？” 那二人一脸迷茫，“洛师弟，不是你叫我们来的吗？” “是调虎离山！” 洛衡匆忙朝他们来的方向跑了出去。 那二人是从地牢来的。 等洛衡等人赶到时候，地牢里的林青棠已经不见了。 “二位师兄，你们出来做什么！” 洛衡恼怒道：“我不是跟你们说，让你们寸步不离守着这里吗！” 那位孙仙师解释：“有人跟我们说，洛师弟你需要人手，让我们赶快过去，他们帮我们守着这里。” “现在人呢！！” 洛衡气急了眼，厉声喝问：“来找你们的究竟是什么谁！不明不白，你们怎么敢擅自离开！” “……”那二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李银赶忙安抚，“洛师弟你先别着急，我们再想办法。” “这是咱们唯一的筹码，有林青棠咱们才能跟天泉山庄谈判，要回归属契约！” 洛衡怒不可遏，可人已经没了，现在不是发火的时候，心里憋着一口气胸口沉闷，深感无力： “现在必须弄清楚，林青棠到底被谁救走的，现在又在哪里？” 王金道：“应该是天泉山庄吧，趁乱潜入地牢，支走二位师弟，救走了林青棠。” 洛衡沉思片刻，摇了摇头：“如果真的是天泉山庄，二位师兄就不会好端端的站在这里了。” 王金困惑，“还能是谁？” 洛衡心里突然想起来一个人，转头对李银道：“李师兄，你现在立刻去玉剑门，看看青岚公子是不是在他们那里。” “好。”李银转头就走。 王金道：“洛师弟，我要不和李师兄一起去吧，还能给李师兄帮个忙，把林青棠抓回来。” “不必。”洛衡沉吟着，“如果林青棠真的在玉剑门，我反而不紧张了，情势对我们有利。” 李银去而复返，“这是为何？” 洛衡语气肯定：“只要玉剑门没有被林青棠说服，玉剑门将会帮上我们大忙。” 青玄宗的仙师问：“不知洛仙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洛衡轻笑一声，别有深意道：“掌门之前不是说，天泉庄主的寿辰快到了么？青玄宗仔细准备吧。” 很快，到了天泉庄主的寿宴。 玉剑门、青玄宗等，作为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理应前去为庄主祝寿。 李银王金还有洛衡，三个人跟在青玄宗的人群中，一起进了天泉山庄。 果然在玉剑门那里，看见了青岚公子。 “洛仙师，”萧云风来与洛衡搭话，压低声音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洛衡点了点头，“萧仙师谨慎些。” “我明白。”萧云风离开了。 李银好奇凑了过来，“准备好什么？” “李师兄，一会你就知道了。”洛衡微笑道，随青玄宗众仙师一起入了座。 侧头无意间看见天泉山庄的其他附属门派，那几位掌门眼观鼻、鼻观心意味深长，似乎正在无声商讨着什么。 很快，寿宴开始。 各个附属门派依次献礼祝寿。 青玄宗掌门一脸肉疼，将贺礼给出去不愿意松手，天泉山庄的侍从接住拿不过去，双方拉扯的好一会。 最终是天泉山庄的侍从强硬抢了过去，还挑衅一般说了一句：“多谢青玄宗掌门的贺礼。” “……”青玄宗掌门丧气的坐了回去。 祝寿结束，宴席开场。 天泉庄主吃了几口饭菜，突然吐出一口鲜血，侍立其旁边的仙修神色慌张，大喊：“有人下毒！” 席间哗然。 众人扔了筷子，纷纷不敢再动。 玉剑门掌门此时站了出来，义愤填膺的向上指责： “前几日，我玉剑门遭遇灭顶之灾，险些灭门，你天泉庄主身为庇护门派，却抛弃我等如同敝履，实在天理难容！我玉剑门今日就要脱离你天泉山庄，另择明主而栖！” 天泉庄主不可置信，嘴唇发乌艰难道：“是你们玉剑门下的毒？” “正是！”玉剑门掌门坦然承认，趁机与天泉庄主谈条件，“交出我玉剑门的归属契约，我就把解药给你。” “玉剑门下毒残害本座，将其拿下。”天泉庄主直起身吩咐，吐字清晰气定神闲，哪里还有半分中毒的模样。 “你不是中毒了吗？怎么会没事？”玉剑门掌门满脸惊讶。 “解药是我给的。” 青岚公子站了出来，抬手扯下了发冠，青丝如瀑散落下来，福身相拜一礼，“天泉山庄林青棠，见过玉剑门掌门。” “青岚！你！”萧云风震惊站了起来，“你居然是林青棠？！” “正是，”林青棠得意笑道，“我还要去感谢玉剑门识人不清，赶走了云隙山的洛衡仙师，以及对我的不加防备，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顺利。” 萧云风转头看向洛衡，问：“洛仙师，原来你早就知道了吗？” “自然。”李银冷哼了一声，不悦道：“萧仙师，你知不知道你险些坏了我洛师弟的大事！” “不管有什么话，去地下在叙旧吧。” 林青棠高声喝道，姣美的面庞因为怨恨而扭曲，“还不动手！将玉剑门，还有那几个从云隙山来的，全部杀无赦！青玄宗包庇同罪论处！” 玉剑门立刻拔剑起身，大殿之中剑拔弩张。 青玄宗等人，依旧坐在原地岿然不动，洛衡淡定抬头，望向天泉庄主的方向。 突然，天泉庄主又吐出一口黑血，面色痛苦摔在了地上。 第140章 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 天泉庄主那处的异响，引起众人注意。 “父亲！”林青棠立刻跑上台阶去看，天泉庄主身边的侍从先将他扶了起来，忽然惊叫出声：“庄主没气了！” 此话一出，满堂皆惊。 “天泉庄主死了？！”洛衡更是错愕，转头质问青玄宗的仙师：“我没让你们准备要他性命的毒！” 青玄宗的仙师满脸无辜，“洛仙师，我们就是按您的要求准备的，不是什么厉害的毒。” 说什么都晚了，天泉庄主已经死了。 洛衡现在心里只有一个想法，完了！ 为了要回归属契约，误杀人家掌门人，这罪名可不小！ “洛衡，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毒杀我天泉山庄的掌门！天泉山庄不会放过你！” 林青棠怒指洛衡，甩袖吩咐天泉山庄，“立刻去通报玉龙金殿！其他人，还不赶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是！”天泉庄主的侍从立刻出门。 天泉山庄的拔剑就要动手，剑锋直指洛衡。 青玄宗起身相护，横剑挡在洛衡面前，掌门威严出声：“云隙山的仙师，还轮不到你们天泉山庄处置！” 林青棠冷哼，“待玉龙金殿的神君到，定会将杀人凶手绳之以法，还我天泉山庄一个公道！” 王金悄声问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走一步看一步吧。”洛衡面色冷静，此刻已经心乱如麻，头脑中已经在迅速思考解决办法。 天泉庄主自身的罪责，不知道能不能抵过他这条命。 倘若不行…… 洛衡悄悄攥紧了楚天阔的剑柄。 绝对不能给师尊添麻烦！ 很快，玉龙金殿的人赶到。 洛衡看见来人，只觉眼前一黑—— 为首者是殷仙师和景姑娘。 他跟他们有仇！ 这回真完了！ 李银看洛衡这面若死灰的模样，心里不由的一紧，“洛师弟，你有把握吗？” 洛衡丧气开口，“一会我开一道阵法，咱们趁乱赶紧跑。” “！！！”李银一惊。 “殷仙师，求您给我父亲做主！” 林青棠走到殷仙师面前跪下，跟二人告状，“那贼人潜入我家附属门派蛊惑人心，鼓动他们脱离我天泉山庄，没想到他要回归属契约不成，竟狠心毒杀了我父亲！” “居然是你！” 景姑娘看见洛衡惊讶了一瞬，嘲讽道：“洛仙师真不愧是暮霭仙尊教出来的徒弟，恃强凌弱的风格和你师尊一模一样。” “洛仙师。”殷仙师客气拱手。 洛衡站起身走出席座，站在大殿中央，反问她：“林少主，你口口声声说，是我毒杀了你的父亲，不知你可有证据？” 林青棠道：“我父亲不给你归属契约，你对我父亲怀恨在心！” “这只能算是动机，实质性证据呢？” 洛衡冷笑了一声，“况且，我不止跟天泉庄主有仇，玉剑门受你挑拨把我赶出来，我同样跟你有仇，跟玉剑门有仇，你和玉剑门不同样好端端的待在这里么？” 林青棠愤怒起身，“洛衡！你断了我的手筋，你都忘了吗！” 洛衡淡淡道：“一码归一码，那是你挑事在先，你要杀我，我反杀你，是你技不如人，与我何干？” 李银悄悄通知浮溟，“师尊，我们好像闯祸了，误杀了天泉庄主，还把玉龙金殿的人招惹来了……” 浮溟很快回信，“衡儿怎么样了？” 李银抬头看了一眼大殿中央，“洛师弟在跟天泉山庄对峙，但好像说不过他们。” “等着，我和暮霭马上过去。” 殷仙师问：“洛仙师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 “验尸。” 洛衡的话掷地有声，挑眉看向林青棠，“林少主同意吗？” “验就验。”林青棠气狠狠瞪着洛衡，“洛衡，待证据确凿，我要你给我父亲血债血偿！” “验尸吧。”殷柳吩咐随行的神君。 “是。”玉龙金殿的医仙前去查验。 良久之后，有了结果。 “天泉庄主确实是死于毒发……” “洛衡，这下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不等医仙把话说完，林青棠拍案而起，“还不快将杀人凶手拿下！” 洛衡冷着脸反驳：“只知天泉庄主毒发身亡，如何断定是我所为！” 林青棠一口咬定，“是你下的毒！” “荒谬！”洛衡冷哼。 “二位仙师……” 被打断说话的医仙小声开口，满脸无奈：“能不能先听我把话说完？” 洛衡与林青棠同时看向他。 医仙继续说：“天泉庄主体内，有九种毒素，这九种毒毒性不深，而且相生相克，应该不会要了天泉庄主的性命。” “九种？！”洛衡震惊，“怎么会这么多？！” 也就是说，不只有玉剑门和青玄宗给天泉庄主下毒了，还有其他人。 洛衡的目光投向其他附属宗门的掌门，他们似是有所察觉，满脸心虚回避洛衡。 “……”洛衡这下明白了。 林青棠忙问：“我父亲为什么会死？” 医仙说：“这九种毒素在天泉庄主体内原本形成了平衡，不会对天泉庄主有影响，但是天泉庄主服用了其中一种毒的解药，平衡被打破，剩下的八种毒素结合，生成的新新种毒素致命，天泉庄主这才毒发身亡。” “好哇，原来是你贼喊抓贼！” 王金站了出来，指着林青棠怒骂：“你爹分明是你害死的！与我洛师弟何干！” “不是我，明明是他洛衡……” 林青棠有一瞬间的手足无措，很快又直起腰板反驳，“是你们先给我父亲下的毒！我父亲分明不用遭受这无妄之灾！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可天泉庄主是因为你才死的！你才是害死你父亲的杀人凶手！” “明明是你们要毒杀我父亲，弄巧成拙没能得逞！我给我父亲的是解药，我救我父亲有什么错！是你们嫁祸给我！” “林少主，过失杀人也是杀人。” “如果没有你们下毒，我父亲根本就不会死！” 两方争执不休，眼看就要动手。 殷仙师被他们吵的头疼，抬手甩出几道缚仙索，将林青棠和洛衡、以及吵的最凶的几人都捆了起来。 “把他们都带回去，顺便通知云隙山和暮霭仙尊过来。” “不必辛苦再跑一趟，云隙山来了。” 浮溟的声音传来，与暮霭二人姗姗来迟。 第141章 为师来给你们讨回公道 “暮霭仙尊。”殷仙师恭敬相拜。 暮霭看都没看他一眼，径直走到洛衡身边，先解了他的缚仙索，温声询问：“怎么回事？” “暮霭仙尊，洛衡他杀了我父亲……” 不等洛衡开口，林青棠争先恐后告状，下一刻一道灵压迎头笼罩，直接将林青棠压跪了下去。 “放肆。” 林青棠双膝重重磕在地上，抬不起头艰难出声，“暮霭仙尊……你要袒护这个杀人凶手吗……你不能徇私枉法……” “这是本座的徒弟。”暮霭居高临下，冷冷俯视着林青棠，“本座不该徇私么？” “师尊……” 洛衡看见暮霭，只觉有一股委屈之感涌上心头，终于有人来给他撑腰了，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不安的心里瞬间安定下来。 洛衡伸手搂上暮霭的脖子，将整张脸埋进他怀里，闷声闷气问：“你怎么来了？” 他的语气更像是在控诉，你怎么才来？ “浮溟的徒弟传信求救，说你们闯祸了。” 暮霭轻拍着他的后背安抚，话里带着几分责怪的意味，“衡儿，你怎么什么也不跟我说？” 洛衡低声道：“我自己能处理的……” “师尊，他们快把我们欺负死了！！” 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阵鬼哭狼嚎，暮霭与洛衡闻声看过去，就见王金凑到浮溟面前，朝他嚎的撕心裂肺： “天泉山庄要杀了我们！！如果不是有洛师弟在，弟子就见不着您了啊！！他天泉山庄就是地痞无赖！！今日还恶人先告状，污蔑洛师弟是杀人凶手！！” “师尊，”李银把这几日发生的事，大致给浮溟说了一番。 浮溟越是听下去，脸色愈发阴沉，朝洛衡的方向看了一眼，伸手拍了拍李银的肩： “辛苦了，为师来给你们主持公道。” 浮溟看向暮霭，语气严肃道：“暮霭，你先放开这位林少主。” “嗯。”暮霭收了灵压。 林青棠瞬间感觉头顶一松，立刻从地上爬了起来，朝殷仙师求助：“暮霭仙尊他恃强凌弱，玉龙金殿一定要给我做主……” “林少主，” 浮溟出声，打断了林青棠的话，语速不疾不徐，声音温和：“给令尊下毒一事，家中小辈确实是有参与，这一点，我们认。” “师尊？！” “伯父？！” “师尊您说这个做什么！！” 洛衡与王金李银三人震惊不已。 “殷仙师您听见了吧！”林青棠满脸得意，大笑出声：“他们认罪了！快把他们抓走！” “但是，”浮溟抬手示意洛衡三人，示意他们安心，“主家门派有庇护之责，天泉山庄坐视不理，致使附属门派险些灭门，这是天泉庄主的罪过。” “是又怎么样？”林青棠不以为意，不悦反驳浮溟，“这是我们家的家事，关你云隙山什么事？” 浮溟继续说：“诸位附属门派的掌门，求到了云隙山来，掌门师兄派洛衡带人出面解决，是诸位掌门许诺归属云隙山，不存在洛衡蛊惑人心，挑拨离间之事。” “不存在就不存在吧，”林青棠勉强将其认下，愤怒不减：“可是他洛衡，给我父亲下毒，害死我父亲，是你刚刚承认过的！他就是杀害我父亲的凶手！” 浮溟不紧不慢，吐字清晰：“修真界律法有云，主家失德，附属离心，归属契约便可作废。” “哈——” 林青棠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竟是当场笑了出来，嘲讽道：“浮溟仙师，你是为了替洛衡他们开罪，连脸都不要了吗？你说我父亲失德，你哪来的证据？” “天泉庄主毒发于九种毒素，”浮溟微笑的看着她，“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 能招来这么多人同时下毒，可见天泉庄主已经让各处附属门派怀恨在心。 “……”林青棠一时无言以对。 “所以，天泉庄主不愿意给的那份归属契约，其实已经失效了。” “好，就算你说的也对，”林青棠咬牙，“可洛衡杀了我父亲是事实，杀人就要偿命，你又要怎么替他辩！” “既然归属契约失效，天泉山庄阻止玉剑门、青玄宗等搬离，便属于无故扣押，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一。” 浮溟的声音陡然变得严厉，目光冷峻直视林清棠，宗师级别的得道仙师威严凌厉，让她无端生出几分惧意。 “天泉山庄夜袭青玄宗，天泉庄主胁迫洛衡，属于恃强行凶，此为你天泉山庄罪二，再算上之前的失职之罪，数罪并罚！你天泉庄主不死，也自身难保！” 林青棠被浮溟震慑住了，双腿发软有些站立不稳，跌坐在了地上。 “就算我父亲有罪，也轮不上你们来惩罚，你们可有把玉龙金殿放在眼里！”林青棠梗着脖子反驳。 “洛衡是奉师命前来，处理青玄宗等门派归属一事，天泉庄主从中百般阻挠，是天泉山庄，妨碍我云隙山公务执行，我云隙山清除障碍反击——” 浮溟顿了顿，掷地有声的吐出几个字，“当，杀无赦！” “你们真是强词夺理！”林青棠怒了，“殷仙师，您难道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他们云隙山如此猖狂吗！” “猖狂的不是我云隙山，而是你天泉山庄！”浮溟厉声喝道，“林少主你说，本座可有哪条说的不对！” “都不对！”林青棠怒吼，双目赤红状若疯癫，“我父亲分明是无辜的！是你云隙山害死了我父亲！” 浮溟毫不客气的说：“天泉庄主他罪有应得！” 暮霭看向殷柳，道：“殷仙师，此案已经明了了。” “臣明白。”殷柳恭敬道。 浮溟道：“有劳殷仙师在下的徒弟们解绑。” “好。”殷仙师抬手一挥，李银王金等人的我缚仙索尽数落地。 “玉剑门若是看不上我云隙山，可以另择明主而栖，云隙山不会强求。” 浮溟看向殿中其他附属门派的仙师，态度生硬：“至于之前诸位仙师的许诺，云隙山也只当没听见，诸位好自为之。” 说完这番话，浮溟带着徒弟们径直离开了。 “浮溟仙师留步！” “浮溟仙师！” “我们是自愿归属云隙山的！” 不少仙修追着浮溟而去。 第142章 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回到云隙山。 原本天泉山庄的附属门派几乎都来了，浮溟等人带一众掌门去见了阅黎，做完汇报后就离开了苍云台。 去清澜水榭的路上。 王金感叹：“洛师弟真的是神机妙算，如果不是他推测天泉山庄会夜袭，我们真的要被打个措手不及了。” 李银道：“洛师弟单独去见天泉庄主，还能全身而退，实在是有勇有谋。” 某位师兄气愤开口，“那玉剑门的人实在是眼瞎，要不是有洛师弟给他们兜的底，他们怎么可能这么顺利搬来咱们云隙山。” 那群年轻的仙师滔滔不绝，围在浮溟身边说话，浮溟含笑应着他们，“你们暮霭师叔教出来的徒弟，自然是机智过人。” 洛衡与暮霭走在众人后面，宽大的衣袖下是二人交握的手。 暮霭轻声询问，“此行受伤了吗？” 洛衡摇头，“我抓了林青棠当人质，天泉山庄的人没敢动我。” “师尊您偏心！”某位师兄控诉浮溟。 浮溟不解，“我怎么偏心了？” “我们刚到玉剑门那天，洛师弟使出一道镜花水月剑阵，从招式里很明显能看出，那是咱们清澜水榭的剑法，您却只教给洛师弟了，没有教给我们！” “镜花水月剑阵？”浮溟疑惑，回头朝洛衡看过去，“衡儿？” 洛衡道：“镜花水月是我自己练的。” “你们听见没有？”浮溟挑眉问众人，“该教给你们的，我都已经教给你们了，我都没有来得及教衡儿，衡儿却能自学成才，融会贯通，你们会吗？” “……”刚才还兴高采烈的一众仙师，现在鸦雀无声，都不说话了。 浮溟道：“既然你们羡慕衡儿，正好我给你们留个任务，半年时间自行设计剑阵，等明年大仙炼结束后，我要看见成果。” “不要啊！师尊！” “简直太为难人了！” “我们没有洛师弟那么高的天赋！” 年轻的仙师哀嚎连连，浮溟心硬如铁，对他们的恳求不为所动，“没得商量。” “……” 见阻止不了浮溟，众人算计的目光齐齐转投向洛衡，霎时间眼冒精光，仿佛恶狗看见肉骨头，恨不得下一刻就要扑上来。 “？？？”洛衡忽然有些惊恐。 浮溟看出他们想打什么主意，又补充了一句，“不许雷同衡儿的镜花水月。” “啊……” “借鉴也不行吗……” 一群人瞬间如同霜打的茄子一般，垂头丧气蔫了下来。 接下来一路，年轻的仙师们抓耳挠腮，满脸苦恼，谁也没再说话。 他们之间有人小声抱怨，“好端端的，刘师兄你提什么镜花水月啊，白白给自己找麻烦。” 那位姓刘的师兄欲哭无泪，“我、我也不知道啊……” 浮溟听见，轻笑了一声：“我本来还打算考考衡儿学的怎么样，如今听你们这么说，是我多此一举了。” “师尊，把洛师弟也算上吧。”李银提议，一把抓过洛衡，把他扯到浮溟面前来，“洛师弟现在也算是半个清澜水榭的人，要考就一起考。” “考什么？”洛衡满脸茫然。 手里突然空了，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浮溟瞥了他一眼，笑着对李银说：“你去问问你暮霭师叔同意吗？” “暮霭师叔……” 李银回头，猝然与暮霭冷厉的眼神对上，头皮一紧，心里发怵，想问的话没敢再继续说下去。 “你暮霭师叔现在护你洛师弟，跟护眼珠子似的，”浮溟笑道，“你就别打衡儿的主意了。” 洛衡又走回暮霭身边，“师尊。” 暮霭脸色缓和，温声道：“想去就和他们一起去吧。” 洛衡摇头，“不想去。” 浮溟和一众仙师进了清澜水榭，林秋秋得到消息迎了上来，“拜见师尊。” 在人群中没有看见想见的人，林秋秋不免有些失望，“师尊，洛师兄没跟你们一起回来吗？” “衡儿和暮霭回琅华小筑了。” 浮溟严肃开口：“我是不是跟你说过，衡儿已经成家，让你别再打扰衡儿了？” “师尊您也想说，洛师兄的道侣就是那只黑狐狸吗？” 林秋秋显然不相信，不满道：“师尊，您和洛师兄敷衍我，也不知道找个好点的理由。” 李银不可置信，“那只狐狸，居然就是洛师弟的道侣吗？！” 浮溟皱眉：“这是衡儿跟你说的？” “洛师兄亲口承认的。”林秋秋点头，“拿一只狐狸当道侣，未免太过荒谬了。” “衡儿的道侣……” 浮溟实属无奈，没想到洛衡会这么说，如今他更不知应该从何解释，只得委婉道：“衡儿确实是已经成家了，但是衡儿的道侣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这番解释，实在是苍白无力。 “师尊，您到现在还骗我！” 林秋秋气愤反驳，“在我见到洛师兄的道侣之前，我是不会相信的！” 琅华小筑。 洛衡进屋，看见暮霭正坐在桌边喝茶，朝他走过去，直接坐在了他的腿上，抱住他的脖子唤他，“师尊。” “嗯。”暮霭将茶盏放下，伸手揽住他的腰身。 洛衡纠结开口，“如果师尊你和伯父没天泉山庄，我自己也能处理好。” 暮霭问：“你不想让我去吗？” “想，我甚至都想和师尊一起去。”洛衡垂下眼眸，“可是我不想给师尊添麻烦，再让师尊觉得我没用。” “怎么能算添麻烦？”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也明白他这是又开始胡思乱想了，从善如流的哄他： “你是我教出来的徒弟，现在又是我的道侣，我帮你处理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我就是你的靠山。” 洛衡抬起头，“不管我再做了什么事，闯了什么祸，师尊都会护着我吗？” “都会。”暮霭认真看着他，“无论你做什么，闯了祸也好，招惹了什么人也好，我都无条件保你。” 洛衡心念所至，凑过去暮霭亲了一口，“师尊一向对我最好。” “这几日你辛苦了，好好歇一歇吧。” 暮霭端起茶盏，正欲喝茶时，却见洛衡正眼巴巴的望着他，暮霭将还没送到嘴边的茶盏，端到了洛衡嘴边。 洛衡低头浅啜了几口茶水，又倚在了暮霭肩头，搂着暮霭的脖子安静了好一会。 一直到暮霭喝完了一盏茶，洛衡才又出声，“师尊，你都很久没跟我亲近了。” 暮霭端茶盏的手一顿，淡淡道：“你又哭又闹的，好像是我在强迫你。” “这次我保证不会了。”洛衡急道，亲了亲暮霭的脸颊，“师尊，你之前也说过，咱们毕竟是在磨合期……” 暮霭抬手，手里灵光一闪，一捆鲜红的缚仙索出现，“以防你再闹，同意吗？” 洛衡怔愣了一瞬，脸颊瞬间红了通透，轻轻点了点头。 （完整版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企鹅：） 第143章 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已经日上三竿。 洛衡正在酣睡着，暮霭将他抱在怀里，他的一条腿翘在暮霭身上，额头抵在暮霭的胸口间。 “洛师弟，你在吗？”李银在外敲门。 敲门的声音吵醒了暮霭，却没有惊动洛衡，暮霭轻轻碰了碰洛衡的脸颊，试图把他叫醒，“衡儿？醒醒，有人来找你了。” “……”洛衡对此毫无反应。 叫醒洛衡无果，暮霭只能起身，代替他出面回绝，“衡儿还没起，你晚点再来。” “是锦方师伯让我来叫洛师弟的，”李银面露为难之色，“今日要分组和培训。” 暮霭问：“分什么组？培训什么？” 李银道：“快到大仙炼了，是大仙炼的分组。” 暮霭皱眉，“锦方又要封闭式培训？” “只培训今天一天。”李银解释，“锦方师伯看洛师弟久久不到场，特命晚辈前来找洛师弟。” “你代衡儿跟锦方请个假，锦方如果问起来，就说是我的意思。”暮霭转头回屋。 屋门毫不留情的关上，李银站在门外愣了一会神，才拜礼应了一声“是”离去。 苍云台。 大殿阶下各院弟子云集，诸位长老皆落坐在殿中。 李银小跑着进了大殿，锦方看他是一个人回来的，不由得皱起眉头：“洛衡呢？” 李银回道：“洛师弟没来，暮霭师叔帮洛师弟告假了。” “告假了？”锦方不悦，“他怎么不提前说？” 浮溟问：“衡儿昨日才从外边回来，你有通知过衡儿今日要培训了吗？” 锦方不解：“清澜水榭的弟子都知道，他为什么会不知道？” 浮溟讶然，“你没有通知琅华小筑？” 锦方反问他，“暮霭和洛衡不是都在你们清澜水榭吗？” “暮霭和衡儿昨日就搬回去了。”浮溟无语的看着锦方，“你就算不去琅华小筑，也至少应该通知暮霭一声吧？” 雾隐看向李银，吩咐：“李师侄，我记得你平日和洛师侄关系好，这次培训内容，就由你转达洛师侄吧。” “是。”李银应声退下。 锦方不满，“即便我没有提前通知到，现在我让李银去叫他，洛衡为什么不来？” 这个时间，雾隐大抵已经猜到原因了，没好气的说：“人家道侣小别胜新婚，你去添什么乱。”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傍晚才醒，睁开眼后全身哪哪都疼，忍不住轻“嘶”了一声。 暮霭坐在床边，伸手抚了抚他的脸颊，“哪里不舒服？” “都不舒服。”洛衡一开口就愣住了，他的嗓子实在哑的不成样子。 暮霭端过一茶盏温水，揽着他坐起来喂给他，洛衡无力靠在暮霭怀里，腰身酸的厉害，全身都使不上力气。 暮霭道：“一会我给你揉一揉。” 洛衡将双手伸出被子，接住暮霭递到嘴边的茶盏，无意间看见手腕上，昨晚被绑留下的勒痕还没有消肿。 洛衡转过头，满眼委屈的望着暮霭，眼神中是无声的控诉。 “已经敷过药了。”暮霭心虚别开眼，帮他拉低衣袖，盖住了手腕上的印子，转移他的注意力：“今日早上，浮溟那个徒弟过来找你了，说是有个什么大仙炼的培训。” 洛衡一愣，着急坐起身，不小心压到痛处，脸色扭曲了一瞬，又跌回到暮霭身上，暮霭赶忙扶住他，“你急什么？” 洛衡急声问：“师尊你怎么不叫醒我？” “我叫了，你没醒。”暮霭满脸无辜，“没事，我帮你告假了。” “也不知道我现在去还来不来得及。” 洛衡说着就要下地，一只脚还没接触到地面，暮霭勾着他的腰身，把他抱了回去，“别去了，晚点我去找锦方问问。” “……嗯。”洛衡点头答应。 暮霭扶着洛衡趴在榻上，撩起他的中衣衣摆，白皙的腰身上，有两道青紫的印子，是昨晚暮霭掐出来的。 暮霭拿起桌上的药油，在手上倒了一些搓热，双手覆上洛衡的腰按揉。 手上掌控的力度刚好，洛衡满足的喟叹了一声，扭头扯了扯暮霭的衣袖，“师尊，把你尾巴给我垫一垫。” “嗯。” 暮霭对他百依百顺，一条毛茸茸、又蓬又大的玄黑狐尾暮霭的衣摆下钻出来，伸到洛衡面前。 洛衡抓住尾巴，将整张脸埋进狐尾里，温暖柔软的狐毛包裹着脸颊，洛衡更是心满意足。 “一会我带你去温泉里泡一泡，应该能舒服些。”暮霭道。 “好。”洛衡头也没抬的回答。 翌日，清晨。 歇了一晚没感觉有任何效果，洛衡依旧是浑身酸软，连起床下地的力气都没有。 暮霭躺在洛衡身边，感觉到身边有小幅度挣扎的动静，睁开眼伸手捞过他的腰身，把他又重新揽回怀里，“衡儿，怎么了？” “腿酸。”洛衡不满撇嘴，伸手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亲他埋怨道：“都怪你。” “我的错。”暮霭认错态度诚恳，问：“想去哪里？我带你去。” “哪里也不想去。”洛衡将脸埋进暮霭的颈窝里，声音发闷传来，“我现在只想跟你待在一起。” “好。”暮霭抱着他，没有再说话。 屋里安静了许久。 直到外面一道突兀的敲门声传来，打断道侣二人的温存，“洛师弟，你起了吗？” 是李银的声音。 暮霭问洛衡，“出去见他吗？” “去。”洛衡想要起身未果，两眼可怜的望着暮霭，“师尊，我起不来……” 暮霭扶着他起身下地，给他披上外衫，洛衡双腿酸软，甚至站都站不住，只能完全依靠在暮霭身上。 前天晚上确实是折腾的有点狠了。 暮霭抱起他走出里屋，催动灵力驱使一只软垫过来，落在正厅的椅子上，而后才将洛衡放下。 “你等一等，我让他进来。” “嗯。” 暮霭走向门口，灵光一闪而过，小狐狸咬开门栓，让外面的人进来。 “洛师弟，……” 李银进门看见洛衡，打算说的话戛然而止，惭愧道：“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了？” 弟妹还真的彪悍。 给洛师弟的脖子咬的满是印子。 注意到李银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洛衡的脖颈上，暮暮跑过去爬上洛衡的肩头，尾巴卷住洛衡的脖子，隔绝了李银的视线。 “没事，李师兄你坐下吧。”洛衡道，“昨日我没去参加培训，不知锦方师伯都说什么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给我们分了组，洛师弟你和我还有王金师弟，以及其他几个清澜水榭的师弟师妹在一组。” 洛衡点了点头，“还有其他的吗？” “这次由苍云台的几位长老统一带队，不让咱们各自的师尊陪同，锦方师伯尤其提了你一句，” 李银的目光落在暮暮身上，说：“不让你养的这只狐狸跟着去。” 第144章 弟妹不方便出来 “嗷！”暮暮不乐意。 李银无奈，“小狐狸，你朝我叫没用，这是锦方师伯说的。” “嗷…”暮暮满脸失落，两只爪子抱住洛衡的脑袋，安分的趴在了洛衡头顶。 “洛师弟，弟妹在吗？”李银好奇问，“今日我来都来了，也让我见见弟妹吧。” “他、……”洛衡摸了摸肩头的暮暮，那狐狸却没有一点想下来的意思，“不方便出来。” 李银意味深长“哦～”了一声，笑道：“洛师弟，你金屋藏娇啊。” “……”洛衡只是笑了笑，没有说话。 李银道：“洛师弟和弟妹的感情一定很好吧？” 洛衡点头，眉眼柔和，语气中不自觉地带上几分温柔，“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李银满眼羡慕：“没想到洛师弟年纪轻轻，就已经找到真爱了，我年长于洛师弟，如今还是孤单一人，实在惭愧。” 洛衡道：“等他方便了，我再介绍给李师兄你认识。” 李银笑道：“距离大仙炼开始不到一个月了，洛师弟你可以趁着这段时间，好好陪一陪弟妹，以后就是半年都见不着了。” “嗷？！”半年？！ 暮暮满脸震惊，不可置信看向李银。 李银以为它是洛衡走了没人喂，安慰它道：“小狐狸，你不用担心，洛师弟走了，还有我师尊养你。” “嗷嗷嗷！”衡儿，你怎么没跟我说？ 暮暮扒着洛衡的脑袋叫唤。 洛衡解释：“伯父当时跟我说的时候，你睡着了没听见，后来我去排队，还是你帮我报的名。” “嗷……”暮暮的叫声里没了精神，两只狐耳也耷拉了下来。 李银问：“小狐狸这是怎么了？” “不高兴了。”洛衡抬手将肩头的小狐狸抱下来，放在腿上给它顺毛，“就是半年而已，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暮暮从洛衡怀里跳下来，跑回里屋独自生闷气去了。 李银看着暮暮离去，感叹：“洛师弟，你养的这只狐狸真是黏你黏得紧，听说你离要开这么长时间，它都不乐意了。” 洛衡道：“我晚点再去哄哄它。” 待李银离开后，暮霭才从里屋出来。 洛衡朝暮霭伸手，示意暮霭过来抱他，“师尊。” 暮霭抄起他的腿弯将他抱起，转头抱着洛衡回里屋，“衡儿，你真要离开半年？” “嗯。”洛衡抱住暮霭的脖子，亲了他一口，“六个月而已，我很快就回来了。” “你这是第一次离开我这么长时间。”暮霭不太情愿，“我陪你一起去吧。” 洛衡为难，“可是锦方师伯说，不让师尊陪同。” “我变回原形陪着你。”暮霭抿唇道，将洛衡放在榻上，“我去找锦方说。” “师尊，”洛衡拉住暮霭的衣袖阻止，“锦方师伯特别提到不让我带狐狸，就是不想让你去，咱们还是别破坏规则了。” “……”暮霭沉默了好一会，在榻边坐下，又将洛衡抱进怀里，才不情不愿应了一声“好”。 感觉到暮霭不高兴了，洛衡仰头亲了亲他的下巴，哄道：“师尊，在我离开之前，我哪里也不去，只陪你待在一起。” “嗯。”暮霭低头吻了吻洛衡的额头，“腊月天寒，我带你下山住一段时间、去泡温泉怎么样？” 洛衡点头，“我都听师尊你的安排。” 暮霭扶洛衡躺下，伸手去解他的衣带，洛衡警铃大作，赶忙护住衣衫，“师尊，你想做什么？我还没休息好！” “帮你上药。”暮霭道。 清澜水榭。 浮溟看见李银回来，把他叫过去问：“你见到衡儿了吗？” “见到了。”李银面露愧疚，“但我好像去的不是时候，弟妹还没起，洛师弟也是刚起来。” 林秋秋路过这里，听见他们正在说话，眼底闪过一道异色。 原来洛师兄的道侣，就住在琅华小筑里啊…… 当日傍晚。 暮霭搀扶着洛衡，走进四季山庄。 山庄的管家赶忙迎了上来，躬身拱手相拜，满面堆笑恭敬道：“给二位客人请安，不知客人定的是哪间房？” 暮霭拿出一枚白玉佩，交到管家手里，管家检查无异后，双手捧着玉佩交还暮霭，原本躬着的腰更低了： “春字号厢房，贵客里面请。” 管家在前为暮霭二人引路，沿着长廊穿过花圃，一直走了许久，才到入住的厢房。 “二位贵客早些休息，若有什么需要，可以随时吩咐在下。四季山庄里，一天十二个时辰皆有值守，无微不至为您服务，贵客敬请放心。” 那位管家说完，拱手相拜退下了。 暮霭拿玉佩轻触门锁，门锁应声而开。 暮霭推开门，扶着洛衡进屋，房内明亮宽敞，一尘不染，墙角处的香炉熏香清幽，白烟袅袅。 屋里烧着地龙，十分暖和。 与房门侧对的地方，有一处低矮小门，隔着门能听见潺潺水声。 暮霭推开小门，门外是一处天然泉眼，流水淙淙，空气清新，草木青碧，花影深深。 树下还扎着一只秋千，秋千绳上也用花藤装饰过了。 洛衡新奇的打量着，“这个地方，与其他客栈酒楼不太一样。” 暮霭道：“住一日一万六千两，自然是不一样。” “一万六千两？！！” 洛衡睁大了眼满是错愕，听见这个数字只觉得肉疼，“师尊你还真是舍得，咱们在琅华小筑泡温泉不也一样吗，凇山氏再大，也经不住你这般挥霍啊。” 暮霭道：“这是浮溟给我的，他已经将这间房包下了，咱们想住多久都可以。” 洛衡讶异，“伯父包下这间房做什么？” 暮霭道：“他说是为了挽回你母亲，但是后来他发达了，你母亲也已经嫁给了洛家主，他再没机会把这间房送出去，就收起来闲置了。前些日子他贿赂我去霜林城，把钥匙送给了我。” 这间房的钥匙，就是那枚玉佩。 洛衡想起来了，去霜林城那时他和师尊灵力尽失，本来不打算去，可是后来伯父给师尊送了一个信封，他师尊就同意了。 原来就是此物。 暮霭从背后搂住洛衡，低头亲了亲他的脸颊，“咱们从云隙山赶过来也累了，去温泉泡一会再睡吧。” 第145章 他们俩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 夜空澄明。 道侣二人坦诚相见，相依泡在温泉里。 洛衡倚靠在暮霭怀里，举起手让他看手腕上的印子，过了一天一夜之后仍旧红肿，半分也没有要消退的意思。 “师尊，你下次能不能别捆我了，”洛衡朝暮霭抱怨，“这种印子不好消，我腿上还有不少…” “只要你不闹，我就不捆你。” 暮霭捏住他的手腕，往上洒了些温水，仔细的帮他按揉着，“还疼吗？” “不疼了。” 洛衡忽然起身，跪坐在暮霭面前，伸手搂上他的脖子，好奇的问：“师尊，凇山氏在什么地方？” “凇山氏不在修真界中，与祁连氏、也就是如今的修真界，并属六界之中的两道境地，与修真界互不干涉、毫不相容。” 暮霭把洛衡揽进怀里，低头看着他，“你想去吗？” 洛衡点头，“想去看看。” 暮霭继续说：“从修真界去凇山氏，要经过无间之地、时空乱流，稍有不慎便有可能被时空碾碎为齑粉，或者陷入某一时空彻底迷失。” 洛衡惊讶，“竟然这般危险？” 暮霭“嗯”了一声，声音平静又认真，并非是在故意吓唬他，“跨越时空，自然是艰险万分。” 洛衡瞬间打消念头，“既然这般凶险，我还是不去了。” 暮霭道：“你既然想去，我就带你去，但是路途遥远，一来一回至少要一年多。” 洛衡眼前一亮，迫不及待的说：“等大仙炼结束……” “最近这几年不行。” 暮霭打断他的话。 洛衡一怔，有些不乐意：“为什么？” 暮霭道：“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还有一些恩怨没处理完，最近不适合带你去凇山氏。” “哦……” 洛衡眼眸垂敛，放开手坐回暮霭旁边，忍不住有些失落。 “你别不高兴，凇山氏与修真界不合，凇山氏的狐狸仇视修真界人，我若是这个时候带你去凇山氏，无异于带了一个活靶子，我必须得为了你的安全着想。” 暮霭给他解释，伸手揽住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衡儿，我答应你，待一切结束后，我一定带你去凇山氏。” “好。”洛衡抬头看向暮霭，疑惑问：“修真界和凇山氏之间，到底有什么恩怨？师尊，你当初又是怎么进的云隙山？” “修真界与凇山氏之间的事，暂时不能告诉你。”暮霭温柔地吻了吻洛衡的额头： “当年我强行出关灵力不稳，化为原形被老掌门捡回了云隙山，后来在云隙山闭关被帝天氏雷劈，之后的事也与你说过了。” “原来是这么回事。”洛衡点头，也没有纠结暮霭不能说出口的秘辛，“师尊，那只九尾妖狐你认识吗？” “怎么了？”暮霭没想到，洛衡居然还惦记着那只狐狸，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 “九尾妖狐与师尊你同为九尾，在凇山氏里，它大抵也与你地位相当。” 洛衡不知是想到了什么，满脸紧张道：“师尊你这么久不回去，它不会跟你抢狐王的位置吧？！” “……”暮霭听了他的话，哭笑不得：“放心吧，我坐镇凇山氏已有上千年，还没有狐狸惦记我这位置。” 洛衡低声喃喃，“那只九尾妖狐已经许久没有消息了，不知是在修真界中，还是已经回凇山氏去了……” 暮霭道：“它就在修真界里，你以后还有机会能看见它。” 洛衡讶然，“师尊你怎么知道？” “以我对它的了解，它如今应该是正躲在什么地方睡觉。”暮霭含糊其辞。 从温泉里洗完出水，暮霭给洛衡披上一件外衫，抱起他回屋。 “师尊……” 洛衡躺在榻上，双手勾过暮霭，将他扯向自己，仰头凑向暮霭的唇瓣与他亲吻。 暮霭被他抓的踉跄， 险些扑倒在洛衡身上，手臂撑在他的两侧低下头，不明白他突如其来的热情，“衡儿，早点休息吧。” 洛衡抱住暮霭的腰，“很快我就要离开师尊了，想与师尊多亲近亲近。” “好。”暮霭俯身吻在他的脖颈上。 温热的手掌抚摸着洛衡的背脊，逐渐向下摸去，洛衡赶忙制止，讨好的朝暮霭笑：“师尊，放过我……” 毛茸茸的狐尾从暮霭身后探出，缠上了洛衡的手臂。 …… 翌日。 清澜水榭。 林秋秋怒气冲冲去找李银，“李师兄！你骗我！” 李银彼时正给浮溟汇报公务，被她突如其来的指责问蒙了头，茫然道：“林师妹，我骗你什么了？” “是你说洛师兄的道侣在琅华小筑！” 林秋秋气愤道：“可是琅华小筑根本没人，只有两只狐狸！那两只狐狸还凶得很，看见我就咬！如果不是我跑得快，我估计就回不来了了！” 李银惊讶，“洛师弟不在琅华小筑？” 浮溟皱起眉，呵斥：“林秋秋，你去琅华小筑做什么？” “我、……”林秋秋的气焰瞬间熄火，声音也弱了许多，“我就是好奇洛师兄的道侣长什么样。” 浮溟问：“你刚说琅华小筑只有狐狸，是什么颜色的狐狸？” “一只白狐，一只赤狐。”林秋秋老实回答，“没有看见洛师兄经常抱着的那只黑狐狸。” “暮暮也不在？看来衡儿和暮霭都离开了。”浮溟有些惊奇，问林秋秋：“他们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吗？” 林秋秋摇头，“昨天晚上我偷去的时候，琅华小筑就已经没人了。” “他们两个，估计下山约会去了吧？”浮溟轻笑了一声。 四季山庄。 洛衡的额头抵在暮霭怀里，还在睡着。 “砰、砰、砰！” 外面突然传来砸门声，外面的人中气十足的喊：“里面有人吗！出来！” 两个人皆被吵醒，暮霭起身前去开门。 还不等暮霭问明来意，外面的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就骂： “这间房是老子先看上的，老子在这里蹲了好几个月了，不知道哪来的阿猫阿狗，也敢截胡老子的房！老子限你一个时辰，立马搬出去滚蛋！否则，别怪老子不客气！” “……”暮霭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 抬手斥出一道灵力，直接将此人掀飞了出去。 第146章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 门前就是花圃。 那男人的额头磕在外围石栏上，顷刻间鲜血淋漓。 “你居然敢打老子！” 那男人很快又爬了起来，顶着满头鲜血面目狰狞，朝暮霭叫嚷：“你知道老子是谁吗！” 暮霭站在台阶上，居高临下目光冰冷，被打扰的狐王陛下极度不爽，看他的眼神仿佛在看死物，冷冷吐出一个字“滚！” “你居然还敢嚣张！” 那男人露出衣袖就要朝暮霭冲过来，还没靠近暮霭，忽然感觉膝盖发沉，好像突然增加千万般重量，直挺挺的跪了下去。 双膝重重磕在地上，疼的那个男人呲牙咧嘴，“你、是不是你搞的鬼！” “……”暮霭冷冷看着他。 原本还朝暮霭叫嚣的男人，突然两片嘴唇粘在了一起，再不能发出半点声音。 “唔……唔！！” 那个男人不可置信睁大了眼，愤怒的瞪着暮霭。 怒不可遏，却又无能为力。 终于清静了，暮霭转头回屋。 屋里，洛衡已经坐了起来，看见暮霭回来，问：“师尊，外面怎么回事？” “没事。”暮霭脱了外衫，走过去揽着洛衡躺下，“继续睡吧。” “嗯。”洛衡靠进暮霭怀里。 不过一个时辰，外面又有人敲门。 敲门声温和，三声轻叩不疾不徐，说话声也温和，是一道清润的男声：“烦请公子开门，在下与公子有要事相谈。” 但暮霭依旧不爽。 他和衡儿是出来过二人世界的！ 看怀里的人皱起了眉，暮霭动了杀心，“我去解决了他。” 说着，暮霭就要起身。 “师尊别，”洛衡拉住暮霭，“万一真有什么重要的事，师尊你贸然动手，反而容易落人口舌，我去和他交涉吧。” “好。”暮霭让洛衡起身。 很快，房门让人从里面打开，洛衡和暮霭出现在门口，看见外面浩浩荡荡一群人，洛衡愣了愣。 为首的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容貌儒雅长身玉立，朝暮霭与洛衡二人拱手相拜，那道清润的嗓音响起：“叨扰了，二位公子。” “姐夫，你还跟他们客气什么！” 那男子身后的一个男人出声，凶神恶煞的盯着暮霭与洛衡二人，“把我二哥打成重伤，这间房他们今日让也得让，不让也得让！” 洛衡这才注意到，台阶下还跪着一人，旁边的人正在试图把他拉起来，那个人满脸痛苦，却连呲牙咧嘴、呼救出声都做不到。 “好了！”那道清润的声音染上严厉，呵斥了身后的人一声。 洛衡问：“不知公子有何事要商？” “在下不日后将在四季山庄完婚，有意借用二位公子的房间当做婚房。” 洛衡不解，“四季山庄的厢房还有许多，公子为何一定要借用在下的房间？” “因为只有这间房有温泉小景，恳请二位公子能割爱。”这次说话的是个女声。 洛衡道：“借房可以，不知公子打算拿什么交换？” 这话刚出口，瞬间引来一阵哄笑声。 “交换？你还想要交换？” 有些莫名其妙。 洛衡冷下脸，不悦开口：“所以公子的意思是，想让我们把这间房平白无故借给你们？” “你知道我姐夫是谁吗？” 说话的那人倨傲开口，“我姐夫是落霞山的少主楚清言，你们两个乡巴佬，知道落霞山吗！” 洛衡满脸疑惑，回头看了暮霭一眼。 暮霭无声摇了摇头。 洛衡道：“落霞山又如何？楚仙师既然打算借用我的房，就理应拿出东西交换。” “你们居然不知道落霞山？” 那个人的语气来带着不可置信，但更多是嘲讽， “我落霞山可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云隙山你们总得知道吧？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就是师出云隙山。” 暮霭：“？？？” 洛衡满脸奇怪，“云隙山和暮霭仙尊，关你落霞山什么事？” “我落霞山与云隙山齐名，你说我落霞山地位如何？” 说话的人语气骄傲，不屑的看着洛衡：“今日我们借房，肯定不是白借你们的，算我落霞山欠你们一个人情，怎么样？” “楚仙师的诚意就是如此吗？”洛衡冷笑了一声，“在下不借，诸位请回吧。” 洛衡作势就要关门。 “公子稍等，”楚清言赶忙阻止洛衡，“在下愿意支付这间房的报酬，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可以。”洛衡关门的手停下，“不知楚仙师打算出价多少？” “借五天，五百两。” 还是之前说话的那人，朝洛衡伸出五根手指头，语气里带着施舍，“一天一百两，足够你们出去住客栈了，外面的客栈一晚，顶天了也就是几十两银子，这一百两足够你们挥霍了。” 洛衡被气笑了，“春字号厢房，住一日一万六千两，阁下这是在打发叫花子？” “我之前不是说了么，落霞山欠你一个人情，以后会还的。”那人不在意的摆手，“我落霞山的情面，难道不比你那一万六千两贵重吗？” 这群人明摆着是想白占这间房，洛衡算是看出来了，与他们说话也不再客气： “你落霞山的情面，算什么东西！堂堂落霞山，居然连一万六千两都出不起么！亏你们还自负与云隙山齐名，云隙山可没那么你们这般不要脸！”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说话的那人怒了，“落霞山找你借房是看得起你！多少人想巴结我落霞山还巴结不上，你别不知好歹！” “那阁下就去找愿意巴结你落霞山的借房去吧，我们就不奉陪了。”洛衡伸手关门。 “不行！”那个人猛的上前一步，双手扒住门缝，“我姐看上你这间房了，你必须得借！” 洛衡关门的手用力一推，将那个人的手猛地一挤，那人疼得呲牙咧嘴，瞬间跳脚。 “啊——！！” 其他人立即动手去推门，将那个人的手解救出来，那个人双手红肿几乎扭曲变形，怒不可遏招呼众人，“给我教训他们！把他们赶出去！” 洛衡抬手楚天阔现行，凌厉剑气横劈了出去，将那群将要闯进来的人，轰出了门。 其他人也纷纷拔剑动手，忽然感觉一道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将他们全部压跪了下去。 五脏六腑是几欲错位破裂般的剧痛，那群人七窍流血面容扭曲，仿佛将要被这股威压碾碎。 楚清言双手撑着地面，背脊已经被压弯，痛苦的喘息着，赶忙求饶：“阁下！我们不借了！还请阁下高抬贵手！” 第147章 七日之内，要到那间房 “既然不借房，还请诸位立刻离开。”洛衡冷声道，“师尊。” “嗯。”暮霭也应洛衡之意，收了威压放过他们。 “你竟敢羞辱我落霞山……”楚清言身后的人恼羞成怒，猛地起身朝洛衡冲过来。 楚天阔长剑一指，剑气划破那人胸前的衣衫，将那人生生逼停在剑尖前面。 倘若再进几分，剑锋刺入那人的胸口，瞬间就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人的脸色发白，咬牙死死瞪着洛衡。 “阁下若是继续胡搅蛮缠，休怪在下不客气！” 暮霭呵斥：“滚！” “……” 那群人不敢再放肆，几乎是落荒而逃。 离开春字号厢房，紧跟在楚清言身后的女子满脸可惜，“只有那间房有温泉小景，他们不肯给怎么办啊？” “姐夫，都怪你。”站在那女子身边的人埋怨道，“要不是你太好说话浪费时间，不然我们早把那间房抢过来了。” “抢什么抢！那二位仙师一看就不是寻常人，你抢的过他们吗！”楚清言愤怒道，“既然他们不愿意给就算了，换一处当婚房也可以！” 那人不满：“姐夫，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明明是他们占了我们早就看中的婚房，还羞辱我们。” “你若好声好气与人家说，又岂会惹得人家动怒！打着落霞山的名号，却做出如此强盗行为，落霞山的名声全让你败光了！” 清润的声音里带着不可遏制的火气，楚清言心累的捏了捏眉心，“你们都回去吧，我再去看其他的房间！” 那女子不乐意，“我不想换，就喜欢他们的那间房。” “姐夫，你不能委屈我姐姐！” 那女子身边的人见不得她受委屈，语气发狠威胁楚清言，“你如果要不回那间房，我姐姐就不嫁给你了！” “正好，我也不用费力气去找房了。” 楚清言不为所动，面色冷漠扭头就走，“你们请便吧。” “清言，你别这样，”那女子傻眼了，拎起裙摆小跑着去追他，“你等等我……” —— 洛衡问：“师尊，落霞山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暮霭摇头，“我几乎不在修真界行走，不认得几个门派。” “落霞山和云隙山齐名，想来在修真界里也是极有威望的仙宗。”洛衡面色复杂，“不过他们这般行事风格……实在让人不敢苟同。” 暮霭倒了一杯温水递给洛衡，“衡儿，你今日有什么打算？” “我本来还想再睡一会，大早上的经过他们这么一闹，也没心情继续睡下去了。” 洛衡接过茶杯浅喝了一口，抬起头好奇的问：“师尊，这四季山庄有没有什么好去处？” “……”暮霭凝眉沉思了片刻，问他：“我记得浮溟说过，四季山庄的东南角有一条花街，你去吗？” 洛衡点头：“去看看吧。” 一个时辰之后，道侣两个人出门了。 从春字号厢房朝四季山庄的东南角走，要要经过夏字号厢房。 暮霭与括号还没走近那里，远远就听见有吵架声。 “我姐姐已经把身心都交付给你了，现在你说不娶就不娶了？” 还有女子抽抽泣泣的哭声。 听见“落霞山”三个字，洛衡就已经猜到，前面还是早上那群人。 瞬间感觉晦气。 洛衡低声道：“师尊，咱们绕路吧。” 暮霭“嗯”了一声。 楚清言道：“是你们先提出的要悔婚，并非是我。” 另外一道声音理直气壮，“如果不是你让我姐姐受委屈，我们怎么可能会悔婚？” “都怪你没本事，连间房都要不过来，你这个落霞山少主还有什么用！” 楚清言语气不悦，“你们先出言不逊得罪了人家，却反过来怪我？你们还讲不讲道理了！” “我不管！我姐姐喜欢那间房，你无论想什么办法，去杀了他们也好，把他们赶走也好，必须把那间房要回来！” 暮霭与洛衡离开的脚步一顿。 洛衡面色沉了沉，“师尊，他们还会再来找咱们麻烦的。” 暮霭抬手抚了抚洛衡的头发，“跳梁小丑，不必放在心上。” 二人没再离开，躲到一处隐秘之地，偷看他们继续吵架。 楚清言怒斥：“你们既然这么喜欢那间房，为什么自己不去要？” “因为你是我姐夫，你就该满足我姐姐的心愿，你这个落霞山少主的名头，可比我们一群无名之辈好用多了。” 楚清言冷嗤，“我虽然是洛霞山少主，人家也没给我几分面子。” “那就是你的问题了，是你落霞山少主的名头不够大，如果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修真界里谁人不知谁人不晓，那两个乡巴佬肯定会乖乖让出来的。” 洛衡听笑了，“师尊又不是强盗土匪，可不会平白无故的占人家屋子。” 楚清言没好气的道：“怎么，你要我去云隙山请暮霭仙尊来不成？” “请什么暮霭仙尊，暮霭仙尊能看得上你么？”那道声音毫不客气的嘲讽他，“这次你和我姐姐的婚事，暮霭仙尊如果能来，就已经足够给你面子了。” 洛衡听得满心奇怪，“新娘子这个弟弟是怎么回事，既要借用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身份谋其利益，又看不起他？” 暮霭道：“继续看吧。” 楚清言也冷下了脸，“你既然觉得我这落霞山少主如此不堪，不如为你姐姐另觅良缘吧，我看这场婚事也不必办了。” “你如果敢不娶我姐姐，我就把你毁人清誉、始乱终弃的事说出去！看你、还有你落霞山，以后如何在修真界里抬得起头！” 楚清言怒喝，“你敢！” “姐夫，我现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说话的那个人得意洋洋，“你背负着落霞山的声名和未来，我身上可没有，敢让我姐姐受委屈的人，我绝对不让他好过！” 楚清言咬牙切齿，“你们到底想怎么样？” “我姐姐只想要那间房子，辛苦姐夫你想想办法了。” “对了姐夫，提醒你一句，你和我姐姐的婚事就在七日后，这七日之内，你如果不能让我姐姐满意，我姐姐是不会上花轿的，到时候让你落霞山在所有宾客面前丢人！” 第148章 快去把弟妹找回来!(本章又名:薛定谔的她) 那群人很快都离开，洛衡也看过了瘾。 洛衡意犹未尽，问暮霭：“师尊你猜，这位落霞山少主接下来会怎么办？” 暮霭道：“这个落霞山少主性子软弱，应该还会再回来。” “我觉得也是。”洛衡点头认同，又问他：“师尊，如果今日遇上这件事的是你，你会怎么办？” 暮霭反问：“你想图谋我什么？” “我自然是图谋师尊这个人。”洛衡笑道，“现在也已经得到手了。” “不用你图谋。”暮霭声音温柔，唇边漾起一抹浅笑，牵起洛衡的手，“无论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我明白，师尊向来对我最好。” 洛衡拉着暮霭离开了此地。 东南花街。 此地人群熙攘，热闹非凡。 路边的摊铺芬芳吐香娇艳欲滴，此时正有花车游街而过，花车轻纱围帐，其中有美人翩翩起舞，身姿曼妙，若隐若现。 身边的侍女手提花篮，朝帐外撒花。 花车所过之地，花瓣铺路香气馥郁。 道侣二人边走边逛，洛衡在一处卖花环的摊前驻足，精挑细选了良久买下一只，踮起脚将其戴在暮霭的头上。 “师尊感觉，好看吗？”洛衡满脸笑意。 暮霭抬手摸了摸花环，真心实意的回答了他一句：“好看。” “前面那个是洛师弟和暮霭师叔吗？” “好像是。” 身后传来窃窃私语声，暮霭与洛衡二人闻声回头，是浮溟与李银王金三人。 “还真是洛师弟！”王金惊喜。 “洛师弟，你怎么会在这里？” 李银惊讶的目光在洛衡与暮霭二人之间打量，“洛师弟你和弟妹出来过二人世界，居然还要暮霭师叔陪同吗？” “我就是和我师尊一起来的……” “咳、咳咳——” 浮溟轻咳两声，打断了洛衡的话，眼中满是警告。 “……” 想起之前浮溟说的，不让他暴露他和师尊之间的关系，洛衡心里委屈，低着头不说话了。 暮霭问：“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此地不方便谈话，”浮溟压低声音，“回去再说吧。” 暮霭转头看向洛衡，问他：“衡儿，你还要继续逛吗？” 洛衡摇头，闷闷不乐道：“回去吧。” 回到春字号厢房。 浮溟这才到明来意，“落霞山少主于七日后成婚，给云隙山送了请帖。” 洛衡不解：“七日后才是落霞山少主成亲的日子，伯父你们怎么现在就来了？” “还有第二件事，”浮溟面色凝重： “四季山庄庄主向云隙山求救，山庄中出现了吃人的怪物，已经有多人遇害，恐怕会引起恐慌，让我们前来秘密调查此事。” “吃人的怪物？！”洛衡错愕，“我和师尊未曾发现。” 浮溟道：“我们正在调查，四季山庄让我们尽快抓住这个怪物，落霞山少主的婚事将近，绝对不能让这个怪物毁了。” 李银在屋里看了一圈，除了暮霭与洛衡以外，未曾再有第三个人的痕迹，不免有些疑惑：“洛师弟，弟妹呢？” “他……” “估计出去了吧。” 洛衡刚出声，就被浮溟堵截了话头。 浮溟敷衍李银，“咱们在这里谈话，她不方便在这里，衡儿让她先离开了。” “这怎么能行！”李银急了，“现在四季山庄里不安全，洛师弟你怎么能放心让弟妹一个人出去，万一被那怪物抓走怎么办！你快去把弟妹找回来吧！” “这……”洛衡求助的看向浮溟。 暮霭出声为洛衡解围，顺便祸水东引，“是你师尊让她出去的，让你师尊找去。” “师尊，您这不是害了弟妹吗！” 李银更着急了，“咱们说话又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内容，弟妹有什么不能听的，您何苦要把弟妹赶出去！” 浮溟狠狠瞪了暮霭一眼，故意报复道：“我把她赶出去，她估计记恨我了，让你暮霭师叔找去，衡儿他们三个整日待在一起，关系比我亲近。” “洛师弟，弟妹毕竟是你的道侣，”王金开口，“还是你去找吧。” “……”洛衡坐在原地未动。 这个“她”，他能去哪里找…… 看他们三个人都不愿意去，李银露出惊疑神色，感觉到几分不对劲： “师尊，暮霭师叔，还有洛师弟，你们今日都是怎么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还有什么可犹豫的！” “三位既然都不愿意去，不如我和李师兄去找。”王金站了出来，“洛师弟，不知弟妹的相貌如何？你有没有弟妹的画像？” “……”洛衡满脸为难，他去哪里弄一张画像过来？ “洛师弟，” 李银深吸一口气，语气严肃了不少，厉声训斥洛衡： “我不知道你和弟妹是吵架了，还是怎么回事，现在不是你们冷战闹脾气的时候！四季山庄里不安全，万一弟妹真的出事了，你该怎么办！别做让你自己后悔的事！” 王金给李银帮腔：“洛师弟，你和弟妹是结了契的，弟妹既然跟了你，你要对弟妹的安危负责！就算弟妹真的做了什么事，惹得你不快，你也要先把弟妹找回来再说！你这般冷战闹脾气，可不是什么大丈夫所为！等弟妹出事了你再后悔，可就来不及了！” 李银道：“你要是感觉对弟妹厌倦了，就等弟妹回来解除结契印，还给人家姑娘自由。” “洛师弟，我告诉你！” 王金的语气里已然带上怒气，“现在你和弟妹，还是没有解除结契印的道侣，如果弟妹出事了，你也好过不了！” 两个人你一句我一句，将洛衡骂的狗血淋头。 “伯父……”洛衡眼巴巴的望着浮溟，让浮溟出面给他解释。 暮霭冷声道：“浮溟，管管你徒弟。” “你们两个少说几句！”浮溟呵斥了李银与王金一声，“他们道侣之间的事，衡儿自有分寸，用不着你们着急。” 不痛不痒的教训，似乎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李银不服气反驳，“人命关天的大事！我们如何能不急！如果像洛师弟这般无动于衷不管不顾，弟妹又该怎么办！师尊您怎么这么冷血！” 洛衡出声：“没有弟妹。” 李银和王金同时看了过来，“什么意思？” 浮溟心中顿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 “李师兄，王师兄，你们听我说，” 洛衡牵上暮霭的手，与他十指相扣，举起给他们二人看，“跟我结契的道侣，是我师尊。” 第149章 楚清言来求借房 “衡儿！” 浮溟出声喝止，不过已经晚了。 “你，和暮霭师叔？？” 李银不可置信的看着洛衡与暮霭，“你们不是师徒吗？！” 洛衡道：“现在是道侣了。” “你们这是……师徒乱\/伦啊！！” 李银痛心疾首，“洛师弟你知不知道，你和暮霭师叔这种关系，在修真界里是要遭人诟病的！暮霭师叔，您怎么也随着洛师弟胡来！还有师尊您，您身为洛师弟的长辈，怎么也不劝着洛师弟点？” “你觉得我能劝住吗？” 浮溟满脸无奈，“等我知道的时候，衡儿已经陷进去了，我怎么能拆散他们。” “洛师弟你怎么不早说，”王金不忿，同时也松了口气，“害我们白担心了！” 洛衡满脸无辜，“是伯父不让我说。” 浮溟反问：“衡儿，现在你明白，我为什么不让你说了吗？” 洛衡摇头，“不知道。” 浮溟一哽，有些咬牙切齿，“你这般聪明的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洛师弟，修真界虽然接受同性道侣，但你和暮霭师叔的关系，有点太……违背人伦了。” 李银语重心长道：“师尊不让你暴露，也是为了你好。” 王金道：“暮霭师叔修为高强，又威望极高，还对洛师弟照顾有加，他们二人结为道侣没什么不好的。” “就算有问题，现在也已经晚了，他们两个已经结契了，”浮溟苦笑，“结契印一经绑定，无法解除，无法更改，岁月共享，非死双生。” 感觉到暮霭投来不善的目光，李银头皮一紧赶忙辩解：“师尊，可我从来没说过，洛师弟和暮霭师叔有半分不好。” 王金笑道：“我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洛师弟会和暮霭师叔住在一起了，原来一直以为，他们师徒住得近，是方便暮霭师叔给洛师弟授课解惑。” “那你真是想多了。”浮溟摇了摇头，“你们暮霭师叔平日有多宠你们洛师弟，你们难道不知道吗？难道看不出来什么？” 李银感慨：“还有上一次，我们跟踪了洛师弟许久，想看看弟妹究竟是何方神圣，原来一直近在眼前。” 洛衡道：“从来都是我和师尊在一起，没有第三个人。” “咚咚咚——” 外面有人敲门，楚清言的声音响起，“二位公子，你们在吗？” 洛衡唇角勾起神秘一笑，“师尊，那位落霞山少主果真来了。” 暮霭“嗯”了一声。 浮溟闻声看了他们一眼，好奇问：“你们已经见过楚清言了？” 洛衡点头，“但是闹得不太愉快。” 李银前去开门。 楚清言看见李银愣了一下，“你是浮溟仙师座下的弟子，李银仙师？” “正是在下，楚少主进来吧。”李银让他进门。 楚清言看见屋里的浮溟，恭敬相拜：“晚辈楚清言，给浮溟仙师问安。” 这般一看，这位落霞山少主还是挺懂礼节的。 浮溟疑惑：“楚少主此时前来，不知所为何事？” 楚清言道：“晚辈是来找这二位公子的。” 浮溟给他介绍，“这二位是我的师弟，暮霭，和他的徒弟，洛衡。” “原来阁下竟是暮霭仙尊，晚辈失礼了！” 楚清言掀起衣摆，跪地朝暮霭行大礼，“晚辈无礼，恳请暮霭仙尊能将这间房借给晚辈几日，晚辈支付每日两万两的报酬。” 暮霭：“……” 洛衡：“？？？” 楚清言的这番举动，属实让暮霭和洛衡没有想到。 洛衡想过他会来偷袭，会来威逼利诱，甚至没有隐忍，反杀逼迫他的那群人。 唯独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来求借。 “楚少主，你这是做什么？” 浮溟被他这突然一跪吓了一跳，赶忙让李银和王金去扶他，“李银，王金，你们还不快去将楚少主扶起来！” 楚清言恳切的望着暮霭，“暮霭仙尊，求您答应晚辈。” 暮霭道：“楚少主，你的一味忍让，只会换来其他人继续得寸进尺。” “对呀楚少主，”洛衡不解，“他们都这般不尊重你了，你又何必委曲求全？” 浮溟皱眉：“你们在说什么？” “看来暮霭仙尊与洛仙师，听到我们说话了。”楚清言苦笑了一声，垂头丧气的坐在腿上，“可是，晚辈真的无路可走了。” “楚少主，你先起来说话，”浮溟起身去拉他，“你有什么难处，可以跟我们说，马上就要成婚的人了，有什么想不开的。” “如果可以，晚辈真不想成这个婚，”楚清言缓缓道出实情： “林月是晚辈的小师妹，之前对晚辈追求多日，晚辈未曾答应过她，也无意于她，可是后来有一次，晚辈喝醉了酒，再醒来时就发现，晚辈与林月躺在一起了。 林月哭哭啼啼说晚辈辱她清白，要晚辈为她负责，她的父母兄弟们闹上云隙山，要挟晚辈娶她，晚辈这才迫不得已答应。 如今她又看上了暮霭仙尊与洛仙师这间房，她的那些弟弟们，以晚辈的名声和落霞山的声誉威胁晚辈，晚辈实在没有办法了，只能来求二位借房……” 楚清言说着，又要朝暮霭跪下，“暮霭仙尊，求您救救晚辈。” 暮霭蹙起眉：“醉了酒的人无法行事，楚少主连常识都没有么？” 楚清言点头，“晚辈明白，可是晚辈有理说不清，许多师弟师妹都看见，晚辈与林月躺在一张床上了。” 洛衡道：“楚少主，你有没有想过，这次他们威胁你来借房，下次他们又会威胁你什么？一直如此下去，你难道要永远受制于他们吗？” 楚清言看向洛衡，“在下愚钝，不知洛仙师的意思是？” 洛衡一字一句：“你不应该解决问题，而是应该解决问题的源头。” 李银认同，“楚少主，你是落霞山的少主，身份尊贵，没人能威胁的了你。” 浮溟也劝他：“楚少主，身为落霞山的少主，性子太软弱可不行，否则楚掌门如何放心把落霞山交给你？” “晚辈明白了……”楚清言点头沉思，期期艾艾道：“那这间房……” “……这间房我们不会让，”洛衡有些无奈，“是谁想要，让他们只管来找我。” 楚清言手足无措，“我、我回去该怎么跟他们说？” “说什么？有什么可说的？”洛衡冷笑了一声，“楚少主你大可试试，看他们敢不敢跟你翻脸。” “为什么？”楚清言满脸不解。 洛衡解释：“他们手里唯一的筹码，就是你和你落霞山的清名，他们如果真敢宣扬出去，对落霞山其实没什么实质性的影响，无非就是多了条桃色传闻。 落霞山依旧还是与云隙山并称‘东西二仙山’的名门大派，可他们，就再也没有能拿捏你的东西了，不就是任你随意打击报复了么。” 第150章 帮我洗尾巴 屋里几个人轮番开解了他一番，楚清言退了出去。 没想到外边已经有人在等着了，跟在林月身边的男人满脸期待：“姐夫，怎么样？他们同意了吗？” “没成。”楚清言没好气道，“你知道屋里的人是谁吗？” “我管他们是谁！” 听见“没成”两个字，那男人的脸瞬间耷拉下来，啧啧了两声嘲讽：“你堂堂落霞山少主，居然这么没用。” “里面的人，是云隙山的暮霭仙尊！”楚清言因为愤怒拔高了声音，“你让我怎么跟他开口要房？！” “他说他是，他就是吗？” 那男人满不在意，不屑的冷嗤了一声，“我还说我是祁连上神呢，他们怎么不出来跪拜我？” “能不动声色压制我们这么多人，这世上除了暮霭仙尊，还能有谁？” 楚清言满眼嫌弃，不愿再与他们多言，转头走开了。 屋里。 “这位楚少主的性格，可不像是落霞山未来接班人该有的。”李银心生感慨，语气中带着几分隐隐的惋惜。 王金问：“师尊，吃人怪物的事，要不要知会这位落霞山少主一声？” 浮溟摇了摇头，对这位落霞山少主的评价不是很高，“楚清言性子软弱优柔寡断，让他知道反而招来麻烦。” 洛衡道：“我和师尊第一次见到这位落霞山少主的时候，他连说话的权利都没有，全是他身后的人在说。” “楚清言这个性子，确实得改改。” 浮溟叹了口气，只觉得可惜，“我和落霞山楚掌门有些交情，楚掌门时常夸赞他这位少主，也经常说有朝一日，把落霞山交到楚清言手里，他就放心了。” 李银又接了一嘴，阴阳怪气道：“恐怕交到他手里，楚掌门才是真的不放心啊。” “……”浮溟瞪了他一眼。 洛衡问：“伯父，你打算如何安排这次的事？有没有我和师尊能帮上忙的？” “洛师弟你是不知道！掌门师伯本来打算让雾隐师伯和锦方师伯来的，但是他们昨日吵架了，吵的特别凶甚至还打了一架，两个人都挂了彩，现场简直能用惨烈形容！” 王金表情夸张，绘声绘色的给洛衡描述当时的场景： “两位师伯把掌门师伯气的不轻，把他们都关禁闭了，除了云英师叔以外，其他人谁也不能前去探望。后来还是师尊听说，事发地点在四季山庄，主动请命过来的。” 洛衡讶异，“两位师伯向来关系不好，这次又是因为什么吵架了？” 浮溟满脸无奈，“无非就是互相看不顺眼罢了，今日这个占了那个的地，明日那个又抢了这个的路，染冬亭和凉秋阁就没一天消停过。” 王金道：“洛师弟，你跟我们一起去观礼吧，到时候咱们也好有个照应。” “师尊……”洛衡下意识转头问暮霭。 李银笑他：“洛师弟，你这也被暮霭师叔管的太死了吧，出门之前还要先经过暮霭师叔同意吗？” 浮溟轻笑了一声，“你懂什么，他们两个感情好，如今正是如胶似漆。” 暮霭答应，“你想去就去吧。” 洛衡问：“师尊你去吗？” 暮霭摇头，“我不喜凑热闹。” “……”浮溟闻言看了暮霭一眼，但笑不语。 当日晚。 暮霭坐在温泉岸边的藤椅里，端过旁边桌上的茶盏呷了一口，抬眼看向温泉池的对面，洛衡只穿着里衣，惬意的坐在树下的秋千上。 “衡儿。”暮霭唤了他一声，端起一盏茶，朝他的方向掷了出去。 洛衡伸手放出一道灵力，安安稳稳将那盏茶接住，半滴茶水也没有撒出来，掀起茶盖浅饮了一口，茶香氤氲水温正好。 “师尊，伯父他们住在冬字号厢房了，两位师兄说明日要带我在四季山庄逛逛。” 暮霭点头：“你们注意安全。” 洛衡眼神一转，似是打定了某种主意，双腿蹬地将秋千拉高，然后猛得荡了出去，在半途中突然松了手，整个人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师尊！” 暮霭一直注意着他的动静，在他被甩出去的瞬间，暮霭飞身而起，从半空接住他，两个人都摔进了温泉里，溅起不小的水花。 水面下，洛衡捧住暮霭的脸颊，朝他亲了过去，暮霭抱上了他的腰身。 等他们在水下亲够了，才游上去浮出水面，两个人都浑身湿透，暮霭抬手给洛衡擦了擦脸上的水，温柔的看着他： “闹够了吗，回去睡觉？” 洛衡抱着暮霭的脖子，“不想睡，师尊再陪我一会吧。” “不想睡么？”洛衡面前的人周身灵光一闪，变回了九尾墨狐。 暮暮挣脱洛衡的怀抱，整只狐狸漂浮在水面上，把身后的九条尾巴甩进洛衡手里： “嗷嗷。”帮我洗尾巴。 夏字号厢房。 “我打听过了，那间房的登记人根本就不是暮霭仙尊，而是一个不知名的仙师，” 林月带着她的那群弟弟推门而进，跟在她身后的男人，丝毫不顾楚清言已经歇下，强硬的把他从榻上拉了起来： “姐夫你快去，他们居然敢欺骗你，你快去教训他们，顺便把那间房要过来。” 被强行叫醒的楚清言心里不爽，敷衍的应和着他们：“明日再去，今天太晚了。” 那男人不依不饶，“不行，就现在去，正好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要不明日他们就该有防备了。” 楚清言被他从床上拽了下来，突然摔在了地上。 这里的床榻不算高，楚清言原本还惺忪迷蒙的头脑，瞬间摔清醒了。 同时，也摔出了他的满心火气。 楚清言快速爬了起来，冷着脸掼起一掌灵力打了出去。 那个男人被他掀飞了出去，狠狠摔在了地上，“噗”了呕出一口鲜血。 林月尖叫着去扶他，不满瞪向楚清言，“清言！你这是做什么！他是我弟弟！” “那间房你们若是想要，就是自己去，别找我！林月，我同意娶你过门，已经仁至义尽了，你别再得寸进尺！” 楚清言隐忍多日的怒火，终于在这一刻全部爆发，满脸怒气居高临下看着他们： “你说，那间房的登记人是个不知名的仙师，不知是谁的名讳？” 林月回想了半天，不确定的说：“好像叫什么……浮溟？” “蠢货！” 楚清言毫不客气的骂道，冷笑连连： “那是云隙山的嫡传长老，清澜水榭的主人浮溟仙师！更是暮霭仙尊的至交好友！你连他都不认识，哪来的脸说他是不知名的仙师！” 第151章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翌日清晨。 李银和王金来找洛衡的时候，是暮霭开的门。 “暮霭师叔，我们来找洛师弟。”李银恭敬相拜。 “衡儿还没起，你们等等。”暮霭关上门回去了。 还没起……？？？ 李银和王金相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见了尴尬之色。 他们…似乎来的不是时候…… 今日，洛衡恐怕不方便出来了…… 就在李银和王金纠结要不要走的时候，门再次打开了。 洛衡满脸疲惫，估计是强撑着起来的，穿戴整齐站在门口，“两位师兄，走吧。” “……”李银和王金看洛衡的眼神中，不约而同的带上了几分心疼。 跟暮霭师叔这样的仙尊大能结为道侣，洛师弟估计会很辛苦吧…… 出了春字号厢房与浮溟汇合，浮溟领着他们前往事发地点。 肩膀手臂又酸又疼，睡了一夜没有任何缓解，洛衡这一路上不停地按揉，浮溟朝他看了过来：“暮霭欺负你了？” 王金担忧道：“洛师弟，你既然不舒服就回去吧。” 洛衡摇了摇头，解释：“我没事，昨天晚上洗狐狸洗的手酸，暮暮的毛又多又厚，实在难洗，它还不听话胡乱扑水，一直陪它折腾到大半夜才睡。” 李银、王金：“……” 看来是他们想多了。 “好端端的，怎么想起来洗狐狸了？”浮溟笑了笑，仿佛看透了一切，“暮暮让你洗的？” 洛衡轻轻“嗯”了一声，“它确实许久没有洗过了。” 防止引起山庄内恐慌，出事的地方都已经封锁起来了，浮溟和他们来到事发之地，四季山庄的管家已经在厢房外等候了。 管家上前相拜，“见过诸位仙师。” 浮溟颔首应礼，“开门吧。” “是。” 管家将厢房门打开，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直冲天灵，洛衡三人不由自主后退一步，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浮溟先抬脚踏进了房中，屋里还维持了原来模样，地上血迹斑斑，处处散落白骨。 洛衡打量着地上的痕迹，抬头问管家：“这屋里原来住的是什么人？” 管家回答：“一个商人。” “商人啊……”洛衡若有所思。 浮溟看了一眼洛衡，道：“四季山庄的房钱十分高昂，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能住进这里的人不会有什么寻常人。” 洛衡循着血迹的方向，走进里屋，一直蔓延至床榻，到这里就没有了。 地上的血迹，像是拖行留下的。 洛衡抬头看向床幔，床幔上亦有血点，应该是血液喷溅。 “只有这里一处遇害点吗？”洛衡问。 管家道：“还有其他房的客人，仙师现在要去看吗？” 洛衡点头，“有劳带路。” “仙师请随在下来吧。”管家率先出门去了。 李银跟上来问：“洛师弟，你是不是发现什么了？” 洛衡谨慎道：“暂时还没有，多看几处找找共同点。” 又去了其他几间遇害的厢房，洛衡同样问了居住的客人是什么身份，以商人居多。 洛衡低头观察着地上的血迹，凝眸沉思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遇害的这些人中，有没有仙修？” 管家想了想，道：“好像有，秋字号的那位客人是位仙师，您请随在下来。” “？？？” 李银和王金还在不明所以，跟着洛衡去了秋字号厢房。 秋字号厢房里，似乎与其他地方没有什么不同，但是桌椅侧翻房间杂乱，在之前明显发生过打斗。 洛衡抚摸着桌角剑气留下的痕迹，露出了然于心的表情。 果然。 浮溟的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衡儿看来是明白了。” 王金忙问：“洛师弟，你看出什么来了？” “这些遇害的人有一个共同之处，” 洛衡缓声开口，目光远视看向床榻的方向，“从床下，拖行到地上，再被分食。” 浮溟认同点头，“什么时候，所有遇害人集合都在床上？” 王金立刻回答，“晚上！” 李银道：“晚上几乎所有人都歇下了，这也正好能说明，那怪物伤人的时间是在晚上。” 洛衡点了点头，“没错。” 王金问：“洛师弟，现在确定了时间，你又找仙修做什么？” “商人几乎都是凡俗之人，即便遇上那怪物，也是手无缚鸡之力。” 洛衡带他们出门，去了最近的事发地，径直走进里屋，示意他们看向床幔。 “床幔上的血点，能证明他们在床上，几乎已经被杀，即便有所抵抗，也是徒劳重伤的程度。” 浮溟继续道：“但是刚那位仙师屋里，床上几乎很干净，说明他有所察觉了。” 几人又回了刚才那间屋，李银和王金顺着浮溟和洛衡意思去看，果然如此。 王金还是不明白，“知道这个又怎样，洛师弟你还能发现什么？” “既然发生过打斗，必然有灵力残留，可以寻灵试试。” 洛衡如此说着，双指并拢抬手起阵： “万物有踪，寻迹追灵，阵起——” 洛衡周身浮现出点点灵光，迸溅飞向远处，在半空和地面留下道道灵气微光。 大致能看出打斗的过程。 浮溟问另外二人，“你们能看出什么？” 王金思考片刻，“这位仙师出剑凌乱，可能已经受伤了。” 李银紧跟着回答，“从这位仙师出剑的轨迹来看，对方体型庞大，不太好控制。” 浮溟满意点头，“晚上是人的警惕性降低的时候，体型悬殊更是致命之处。衡儿，你打算如何抓它？” 洛衡道：“我暂时还没想好，只根据这些，没办法确定它下一个要攻击的地方。” 浮溟提醒，“你既然会寻灵，不如试试反过来用？” “寻灵反过来用……”洛衡恍然大悟，“我明白了！可以探灵！” 王金问：“师尊，什么是探灵？” 浮溟淡笑道：“这就要看，衡儿打算怎么布置了。” “既然那怪物体型庞大，我们恐怕也不好对付，”李银提议，“洛师弟养的那只黑狐狸会变大，不如把它抱过来抓这怪物？” “让暮暮帮忙，是要付出代价的，”浮溟幽幽叹息，认真的看着李银，真诚发问：“你去哄它过来吗？” 李银理所当然道：“咱们有洛师弟在，那狐狸不是听洛师弟的话吗？” 浮溟看了洛衡一眼，“衡儿也一样。” 第152章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李银只好打消了这种念头。 王金问：“师尊，咱们今天晚上就打算动手吗？” 浮溟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不理解的问：“不然你以为，我为什么叫你们出来？” 入了夜后。 “衡儿，一会你只管开探灵阵，抓怪的事你无需分心，” 浮溟安排今夜事宜，“李银你去西南方向，王金你去西北方向，东边我亲自守。” “是。”另外三人齐应。 李银与王金各司其职，立刻动身前去，洛衡寻了一处宽敞地方，结印起身： “灵网寻迹，追踪探行，阵起——” 自洛衡向外，柔和的灵光蔓延出去，范围越扩越大，直到铺设整个整个四季山庄。 灵网范围之内任何异动，主人都将同步知晓。 “衡儿，你注意安全，如果有问题，立刻传信给我。”浮溟不放心的嘱咐。 洛衡点头，“我明白。” 浮溟也就此离开了。 洛衡屏息凝神轻合双目，将神识散布四面八方，探察四季山庄每一分寸，一切都将无所遁形。 灵网之中一直没有动静，直至夜深…… 忽然探知灵网异动，洛衡屏息凝神，看来是来了。 赶忙寻察其具体方位，却突然发觉，此物似乎—— 朝着他来的！？ 地面忽然传来震颤，似有什么庞然大物正在逼近，洛衡眉头一跳，暗道一声不好。 果然下一刻，就见一道黑影速度极快，直冲他来！ 洛衡立即拔出楚天阔应对，夜深昏暗之下，楚天阔寒芒冷厉，在剑光的映照之中，洛衡看清了那怪物的模样—— 是一头足有两人之高，四肢细长劲拔、两对眼瞳火红如血、满口獠牙锋利如刃的四眼齿狼！ 这是厄族的魔物！ 洛衡纵身跃起，手里楚天阔剑气出锋，朝着那头齿狼劈了下去。 那齿狼移动速度极快，敏捷躲开洛衡的攻击，同时四肢发达弹跳极高，如同陨石坠落，直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举剑迎了上去，楚天阔凝聚灵力，寒芒光耀剑意成型，放大了数倍的楚天阔剑意势不可挡，若银龙呼啸长贯云霄。 将那齿狼轰飞了出去。 那齿狼重重摔在地上，四肢抽搐了几下就再也没有动静了。 洛衡松了口气，应该算是解决完了吧？ 正打算传信给浮溟，四周忽然传来几声低低的狼嚎声，洛衡抬眼看去猛地一激灵，无数双血红的眼瞳明亮如灯，在漆黑的夜里诡异又阴森。 洛衡瞬间警惕起来，在那群齿狼扑上来的刹那结印开阵，退避结界将他笼罩其中，隔绝了那群齿狼的攻击。 那群齿狼聚集结界外又撕又咬，它们自身携带的魔气，正在不停腐蚀结界。 眼看结界的灵光逐渐削弱、愈发暗淡，洛衡心头一紧，这道结界恐怕撑不了多久。 不能坐以待毙。 在结界即将破裂同时，洛衡提剑杀了出去，楚天阔剑气锋利，雪白身影轻越如虹，谨慎转圜于狼群间，洛衡勉强还能应对。 齿狼高大且灵敏，洛衡流转其中，难免视觉受限，一人一剑难敌群狼环伺，突然一只爪子从后偷袭，狠狠抓上洛衡的后背。 “呃……” 后背传来剧痛，洛衡闷哼一声，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倒，以楚天阔拄地支撑住身体，洛衡单膝跪地攥紧了剑柄。 后背伤魔气侵体，在灵脉里横冲直撞，实在是疼痛难忍…… “吼——”那群齿狼群攻而上。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强撑着祭出楚天阔，宝剑锋利化作万千，千万把楚天阔凌厉出击，将要攻击洛衡的狼群被轰击出去。 洛衡手掐剑诀控制楚天阔，主剑一骑绝尘，从剑如影随行，从狼群之中杀了出来。 “衡儿！” “洛师弟！” “好厉害的剑法！” 另外三个人察觉不对赶了过来，洛衡已经将狼群尽数消灭，楚天阔重回他的手中，主人已经精疲力尽。 浮溟赶忙过来扶洛衡，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惊讶道：“你受伤了？” “我还好……”洛衡回答的有气无力，“伯父，我都已经解决完了……” “傻孩子，你怎么不通知我一声，不该留你一个人面对。” 浮溟语气心疼，扶着洛衡往春字号走。 洛衡道：“我一个人应对没问题……” 春字号厢房。 暮霭已经坐在门外等候良久了。 洛衡看见暮霭，忽然推开浮溟，踉踉跄跄的朝暮霭走去，“师尊……” 暮霭走下台阶接住他，洛衡扑进暮霭怀里，暮霭扶上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鲜血，“受伤了？” 这话不像是对洛衡所说，而是抬眼目光望向浮溟等人，眸中问责的意味阴的发沉。 浮溟认错地诚恳：“是我们思虑不全，没考虑到衡儿。” “……” 眼看暮霭有将发怒的征兆，洛衡轻扯他衣袖，为三人开脱，“师尊，咱们进屋吧，我困了……” 暮霭将洛衡抱起转身回屋，一个眼神没再分给浮溟他们三人。 “……”李银和王金终于松了口气。 王金仍然心有余悸，“刚刚暮霭师叔的眼神好可怕。” “走吧。”浮溟道，“让衡儿受了伤，暮霭肯定得找咱们算账。” 屋里。 暮霭放洛衡趴在榻上，动作轻柔的脱去了他的衣衫。 洛衡的后背鲜血淋漓，伤口处有黑气萦绕，暮霭瞬间明白怎么回事，“魔气侵体？你们遇到魔族了？” 洛衡言简意赅的跟他解释：“吃人的怪物是厄族来的。” “我先帮你把魔气逼出来。”暮霭掌中凝聚灵力，打入洛衡的伤口中。 后背犹如炙火燃烧，洛衡面露痛苦，整张脸皱到了一起，不由自主翻身爬了起来，“疼……！！” “乖，忍一忍，一会就好。”暮霭又将他按了回去，并把一条尾巴塞进洛衡手里，“疼就咬着。” “嗯……” 暮霭继续帮他清除魔气，洛衡死死咬着牙，满头大汗攥紧了手里的狐狸尾巴。 年轻人手劲极大，也抓的暮霭生疼。 终于，暮霭帮他将魔气全部逼出身体，灵脉里的灵气被梳理通畅，洛衡瞬间感觉好受了许多。 狐狸尾巴被手汗打湿，原本蓬松的毛塌了不少。 暮霭帮洛衡敷上药粉，又包扎好伤口，才帮他换上一件干净的里衣，“仔细些，晚上别乱动。” 第153章 落霞山少主的婚事 “有师尊抱着我，我不会乱动。” 洛衡翻身起来，伸手勾住暮霭的衣带，将他拉上了床。 “嗯。”暮霭脱去外衫，躺在他身侧。 洛衡枕在暮霭的手臂上，整个人钻进了他怀里。 暮霭翻身朝向洛衡，避开他后背上的伤处，小心的揽住他的腰身，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诘问： “今晚是怎么回事？怎么就你一个人受伤了，浮溟他们呢，他们不管你吗？” “我和伯父他们分头行动了……”洛衡把今天他孤身大战狼群的事，大致给暮霭解释了一遍。 暮霭皱着眉，“厄族的魔物体型庞大，你应该跟我说一声。” “我一个人能应对，不想麻烦师尊。” 洛衡道，“况且，伯父说师尊你不参与这些事，我当着两位师兄的面，就没好意思叫你过来。” “我不参与的是云隙山那些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事。” 暮霭的语气认真，“衡儿，你不一样，只要你找我，无论你在哪里，我都一定会去帮你。” 洛衡抬头亲了暮霭一口，眉眼弯弯道：“师尊养我这么大，我不能总让师尊给我善后。” “我既然养大了你，为你做任何事都是应该的。”暮霭抚摸着他的脸颊，温柔道，“早些睡吧。” 第二日。 浮溟和李银王金三人，前来看望洛衡。 “伯父。”洛衡开门请他们进来。 原本坐在桌上喝茶的小狐狸，突然跳了下去，张口咬在了浮溟腿上。 瞬间就见了血。 “嘶……” 浮溟吃痛闷哼了一声，差点摔在地上。 “师尊！”身后的李银和王金赶忙搀扶住他。 “暮暮！”洛衡弯腰去抱狐狸。 小狐狸却死死咬着浮溟的腿不放，尖利的狐牙深深刺入浮溟的皮肉，大有要将其咬断的趋势。 李银呵斥：“小狐狸，你今日发什么疯！” 王金也骂它：“我师尊平日经常喂你、照顾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快放开我师尊！” “暮暮，你听话，先松口放开伯父…” 洛衡蹲下身，抚摸着狐狸的后背安抚，不敢强硬拉拽它，只能温声哄着：“咱们有话好好说…” “……”暮暮现在连洛衡的话也听不进去了，拒不松口，只一门心思要咬死浮溟。 “我已经传信给掌门师兄，此次四季山庄的委托全部算给衡儿。” 浮溟忍痛开口，也明白这狐狸在生气什么，认错态度十分诚恳，“暮暮，衡儿受伤是我的责任，是我疏忽大意没照顾好衡儿，你想怎么样报复我，我都毫无怨言。” “……”见是浮溟先服了软，小狐狸咬着他腿的力道松了。 洛衡察觉到，赶忙把它抱了起来，抚摸着它脑袋上的毛安慰，“你消消气，我真的已经没事了。” “师尊，您没事吧？” 只见浮溟的小腿上已经鲜血淋漓，李银赶忙搀扶着他进屋坐下。 王金朝洛衡抱怨：“洛师弟，你真得管管这只狐狸了……” “嗷！”放肆！ 王金话音未落，暮暮怒火未消，又从洛衡怀里跳出来，猛地朝他们扑了出去，给浮溟、李银、王金三人脸上分别挠了一爪子。 “嘶……” “啊……” “这狐狸脾气不小，你们别惹它……” 浮溟这话说得晚了些。 师徒三人，脸上顶着同样的狐爪血痕。 “暮暮！你回来！” 洛衡赶忙抓住它，把它牢牢抱在怀里，一只手握住它的后腿，不让它再跑再伤人。 洛衡歉意道：“抱歉伯父，暮暮它今日……” “没事……嘶……” 浮溟不在意的摆了摆手，说话时不小心扯到脸上的伤口，疼的倒抽了口凉气。 “这狐狸喜欢你，我今日过来，就已经预料到它会闹了，它不闹才是不正常。” 王金捂着脸上的伤，小心翼翼不敢大声说话，“这狐狸下手真狠！” “这狐狸先是你暮霭师叔养大的，然后才是衡儿在养。它跟你暮霭师叔一样，极其偏心衡儿。”浮溟轻笑了一声，教训他道： “况且，是你先出言不逊的，它没挠的你破相，你就知足吧，你忘了前几年，你锦方师伯差点被它抓烂脸的事了？” 李银好奇的问：“洛师弟，这狐狸抓过你吗？” 洛衡摇了摇头，“没有。” “嗷～” 小狐狸软乎乎叫了一声，两只前爪抱上洛衡的脖子，亲昵的舔了舔他的脸颊。 “暮暮！”浮溟语气严厉，眼神警告的看向小狐狸，“我们还在，你收敛些！” “嗷——” 小狐狸不满，回头又要朝浮溟伸爪子，洛衡差点抓不住它。 “暮暮！”若非洛衡此刻抓着它的腿，否则这狐狸现在就已经扑出去了。 浮溟下意识往后一仰，狐狸却没有来攻击他，看见暮暮依旧被洛衡稳稳当当抱着，余惊未定这才松了口气。 狐狸脑袋轻轻蹭了蹭洛衡，埋进洛衡的颈窝，暮暮低低哼唧的两声，“嗷嗷……” 浮溟嘲讽道：“仗着自己现在是狐狸，他倒是肆无忌惮了。” 李银在屋里环视一圈，疑惑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 洛衡看了一眼怀里的狐狸，抚摸着它的毛道：“师尊他不在。” 浮溟问：“衡儿，你和暮霭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洛衡道：“师尊没说。” 王金无奈，“洛师弟，你不能事事都听暮霭师叔的，一点主见也没有。” 浮溟道：“等这次观完礼，衡儿你和暮霭也与我们一同回云隙山吧。” 洛衡颔首，“好。” …… 楚清言大婚当日。 洛衡是抱着暮暮，和浮溟他们师徒三人一起去的。 李银问：“暮霭师叔真的不来了吗？” 洛衡道：“我师尊不喜热闹。” 王金问：“洛师弟，你怎么把这狐狸也带出来了？” 洛衡道：“它喜欢凑热闹。” “……”浮溟笑了笑，没有说话。 楚清言和林月的成亲礼，是在夏字号厢房里办的，包括新娘的婚房，也不过是在后院另找的一间屋子。 潦草的红绣球装潢，所有宾客都聚集在厢房中，虽然屋里地方宽敞，可同时容纳这么多人，也显得拥挤不堪。 前几日盛气凌人，还扬言“不让他们姐姐受委屈”的那群叔子，面对今日敷衍的局面，站在人群的最后一言不发。 新人行礼，楚清言面无表情，身着的喜服像是讽刺，好似今日成婚的人不是他。 人群中有人窃窃私语，“这位楚少主的婚事怎么不在落霞山办，却要选在这里？” “我听说，这场婚事是新娘算计了楚少主得来的，楚少主根本就不喜欢她，自然也不肯让她进落霞山的门。” 第154章 新娘失踪了! 礼成，送入洞房。 林月由一群侍女婆子搀扶着去了新房，留下楚清言招待宾客。 落霞山少主的脸色，这才有了几分缓和的模样。 “浮溟仙师，还有李仙师，王仙师，洛仙师，前些日子让各位看笑话了，在下给各位赔罪。” 楚清言提酒朝浮溟几人相敬，率先一饮而尽。 “事情解决了就好。” 浮溟师徒三人也同样回酒。 洛衡伸手正欲去拿酒杯的时候，狐狸爪子按在了洛衡的手腕上，“嗷嗷。” 你酒量不好，以茶代酒吧。 李银看了过来，“洛师弟，怎么了？” 洛衡道：“在下喝不得酒，有劳楚少主给在下换茶水吧。” “洛仙师恕罪，是在下考虑不周了。” 楚清言赔礼道歉，立即吩咐侍从，给洛衡换成了茶水。 楚清言敬完酒离开，王金的位置离得洛衡最近，朝他凑了过来问：“洛师弟，你真的喝不了一点酒吗？” 洛衡老实回答：“我酒量浅，能喝一点。” 王金倒了一杯酒，放在洛衡面前，“既然能喝，洛师弟你就跟我们一起喝吧。” 洛衡拒绝，“师尊不让我喝。” “暮霭师叔现在又不在，洛师弟你还这么听他的话做什么。” 李银听见他们说话也过来了，担心洛衡心有顾虑，又补充了一句，“咱们偷偷喝，暮霭师叔不会知道的。” 浮溟好心提醒，“暮暮会告状。” 李银看向洛衡怀里的狐狸，突然伸手想去抱它。 “嗷！”放肆！ 暮暮朝他哈气，张口就想咬李银。 吓得李银瞬间收回手，不敢再有其他动作了，思索片刻后，回去找浮溟：“师尊，您快去把狐狸抱走。” “……好。” 浮溟无奈的笑着，看他们胡闹。 在浮溟的手伸过来的同时，暮暮张口咬在了浮溟手上，浮溟一把抓起它的后颈皮，把它从洛衡怀里拎了出去。 “暮暮！”洛衡起身想要回狐狸。 李银和王金齐齐挡住他的视线，王金按住洛衡的肩，压着他坐了回去，“洛师弟，陪我们喝几杯吧，现在暮霭师叔绝对不会知道了。” 李银也劝酒：“你如果感觉快醉了就跟我们说，咱们就不喝了，只要你不醉，暮霭师叔就不会知道的。” 王金道：“现在狐狸让我师尊抱走了，只要那狐狸看不见你喝酒，就不会跟暮霭师叔告状。” “……嗯。” 洛衡拗不过他们，半推半就的同意了。 相比他们的其乐融融，浮溟那边略显兵荒马乱。 “嗷！”暮暮伸爪子朝浮溟身上招呼。 “暮暮，你别闹、别闹……嘶……” 浮溟手忙脚乱的去抓它的狐爪，不免被它挠了几爪子。 两只前爪都被浮溟控制住后，暮暮气得朝他张口就咬，“嗷！” 手臂落入狐口又添伤，浮溟赶忙去捂它的嘴，半个手掌又被暮暮咬住，尖利的狐牙毫不客气刺入皮肉，几乎要将他手掌钉穿。 手掌已经鲜血淋漓，浮溟撤不回来手，看着它无奈道：“只要你别再闹了，这么咬着也行。” “……” 狐狸后腿猛地朝浮溟的胸口踹了过去，踹的浮溟猝不及防一个倒仰，险些朝后栽倒过去。 暮暮趁此机会逃走了。 小狐狸又跑回洛衡身边，熟练的跳上洛衡腿上，狐狸脑袋探出了桌案。 就这么一会的功夫，洛衡不知道喝了多少，白皙的双颊染上酡红，眼底不再清明，已经浮现出醉意。 “嗷！”衡儿！ 暮暮的两只前爪贴上洛衡的脸颊，轻轻拍了拍。 洛衡一把抱住小狐狸，拥在怀里亲它的脑袋，轻轻呢喃：“师尊……” “嗷！”我在。 看来是真的醉了。 赤红的狐狸眼眸染上怒气，突然转向两个罪魁祸首，“嗷！” 叫声里，多了几分凌厉。 李银和王金蓦然与暮暮对上，无端生出几分畏惧之意，下意识的开始辩解： “小狐狸你别生气，洛师弟就喝三杯，我们真没让他多喝……” “嗷！” 暮暮猛然伸爪子朝他们挠了过去。 两个人来不及闪躲，皆被狐狸爪子挠了正着，瞬间就见了血。 眼看小狐狸怒气不消还要动手，李银和王金不敢再过多停留，赶忙起身逃离此地。 “师尊……”洛衡醉的不轻，对着暮暮又亲又咬，它脑袋上的狐毛被濡湿了不少。 年轻人抱它抱的特别紧，两只手臂紧紧禁锢着它，勒的它有些喘不过气来。 暮暮挣扎了好一会，才艰难从洛衡怀里爬出来，跳下洛衡的腿跑出去了。 王金疑惑，“那狐狸干什么去了？” “找暮霭告状去了。”浮溟的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你们两个等着挨骂吧。” 李银、王金：“……” 他们知道洛衡的酒量浅，但没想到居然这么差。 很快，暮霭过来了。 洛衡趴在桌案上，早已经人事不清了，暮霭拉起洛衡的手臂架在脖子上，揽着他站了起来。 李银想上前解释，“暮霭师叔……” “……”暮霭冷冷看了他一眼。 触及暮霭冰冷的眼神，李银瞬间噤声。 暮霭一句话也没说，带着烂醉的洛衡径直离开了。 李银心里发慌，转头向浮溟求救，“师尊，暮霭师叔是不是生气了？” “这还不明显么？”浮溟喝了一杯酒，淡淡道：“暮霭现在忙着照顾衡儿，没时间搭理你，等衡儿酒醒了，你赶紧去找衡儿，衡儿或许还能保你。” 离开夏字号厢房，暮霭抄起洛衡腿弯将他抱了起来，回春字号厢房。 暮霭将洛衡放到榻上，去吩咐人给他煮醒酒汤，转身离开之时，洛衡突然伸手拉住暮霭的衣袖。 “师尊……” 暮霭在床边坐下，“我在，怎么了？” 洛衡磨磨蹭蹭凑过来，脑袋枕在了暮霭腿上，拉过暮霭的手覆在他的头上，可怜兮兮道：“我头疼……你别走……” “好，我不走。” 暮霭传音给四季山庄的管家，让他送醒酒汤到春字号厢房来，又将洛衡揽进怀里，抚摸着他的头顶，“你睡吧，我陪着你。” 夏字号厢房。 从暮霭带洛衡离开后，李银和王银忧心忡忡满脸心事，吃的味同嚼蜡酒如白水。 忽然，一个婆子匆忙跑了进来，神色慌张朝楚清言道： “不好了，新娘子失踪了！” 第155章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怎么回事！” 虽然楚清言不喜林月，可林月现在毕竟是他名义上的妻子，他不能不关心她的安危。 那婆子满眼惊恐，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惊吓，语无伦次的说：“老身守在新房外……夫人突然大叫一声……老身进门后，屋里满地都是血……夫人、夫人不见了……” 楚清言面色阴沉下来，寒声吩咐侍从，“即刻封锁四季山庄！务必抓到凶手！” “是。”落霞山的侍从立刻行动。 “诸位，在下先失陪了。”楚清言向众宾客赔罪拜了一礼，带着侍从离开了礼堂。 原本热闹的厢房，气氛就此冷肃下来。 “师尊……”李银转头看向浮溟，却见浮溟的脸色也阴沉得难看，“您怎么了？” “云隙山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委托除魔查案，二是保证楚清言的婚事顺利进行。”浮溟冷声开口，“如今新娘失踪生死未卜，这是在打咱们的脸！” 王金问：“师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跟楚少主去新房看看吗？” “你还有没有规矩？”浮溟不悦呵斥，“咱们跟落霞山非亲非故的，岂能擅闯人家的新房？况且，楚清言不知咱们接了委托，现在送上门去，上赶着找不痛快吗？” 李银试探问：“咱们现在只能等？” 浮溟缓缓点头，“等着吧。” 后院， 新房。 楚清言进门，满地鲜红如同血洗，流淌不尽令人胆寒。 刺鼻的血腥味直冲面门，楚清言皱眉捂住了口鼻，踩着淋漓血水走到床边，原本应该坐在床边的新娘，只剩下一个红盖头。 红盖头中间隆起，下边似是盖着什么东西？ 楚清言伸手揭开红盖头，红盖头之下，是一颗森白的头骨。 “！！！” 楚清言惊愕双眼睁大，不可遏制的后退了两步，空寂偌大的新房中，鲜红的靴子踩在血水中，发出几声轻微细响。 “楚清言！” 一道怒声从门外传来，是林月的那群弟弟，一群高壮的男人看见这满屋子的血水，也不由自主的愣住了，不敢踏进门半步。 楚清言闻声走出去，冷着脸看向他们，“什么事？” “你把我姐姐弄到哪里去了！” 为首的男人说话的同时，突然挥起拳头朝楚清言砸了过来。 “少主！”楚清言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相护，纷纷拔剑出鞘剑指那人，生生逼停了那人的拳头。 “林月失踪一事，本座并不知情。” 楚清言冷冷开口，“你有什么证据，说是本座做的？” 那人怒目圆睁，死死瞪着楚清言，“如果不是你不肯在落霞山办婚事，却要选在这破地方，我姐姐也不会失踪！” “呵——” 听见他这话，楚清言冷笑了一声，毫不客气的讽刺：“林月她诡计多端算计本座，才得到这少主夫人的位子，如此怎配进我落霞山的门？本座同意办这场婚事，就已经给你们面子了！” “……”那人攥紧了拳头，恨声道： “楚少主既然看不上我姐姐，又何必委屈自己，娶我姐姐过门？” 这群人色厉内荏。 如今楚清言强势起来了，他们反而不敢得罪了。 “这场婚事，是你们强求的。” 楚清言鄙夷道，不耐烦再与他们交涉，“本座不是不负责任之人，她林月是本座名义上的妻子，本座必然会对此事追查到底，你们退下吧。” 夏字号厢房。 “师尊，我打听到了，”李银回来后，压低声音跟浮溟说，“新房满屋子都是血，新娘的头骨放在红盖头下面，应该已经遭遇不测了。” “嗯。”浮溟不紧不慢，为自己斟满一杯酒，仰头一饮而尽。 能悄无声息吃掉新娘，还能迅速逃之夭夭，想来凶手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东西。 守在四季山庄各出口的侍从传来消息，未曾看见可疑之人、可疑之物，所以凶手极有可能还在四季山庄中。 四季山庄里全面戒备，落霞山大肆追查。 遇上如此一场闹剧，前来观礼的宾客有人坐不住了，起身就要离开。 在门口处，那人被落霞山的侍从阻拦，侍从赔笑说话还算客气，“落霞山少主成婚盛情款待，还请阁下给落霞山一个面子，多留几个时辰吧。” “你落霞山少主的新娘都没了，这婚还有办下去的必要吗，老夫何必还留在这里浪费时间！” 侍从恭敬道：“我家少主已经在查了，相信很快就有结果了，在此期间，还请您不要随意走动。” “你的意思是，老夫是杀害你们新娘的凶手吗？” 那人面露不悦，因为气怒音量不由得拔高不少，“真是笑话！老夫与你落霞山无冤无仇，有什么理由杀害你们新娘！” 这话一出，更引起了其他宾客的不满： “老夫好端端来观礼，却要被你落霞山当作凶手对待，平白扣上这么大一顶帽子，老夫可担待不起。” “这就是你落霞山的待客之道吗！” “你们新娘失踪跟我可没关系，你们爱去哪里找，就去哪里找，我要回去了。” 房中众宾客焦躁，纷纷起身朝门口走。 “锵——” 门口的侍从突然拔剑出鞘，一剑刺入抹了最先闹事之人的脖子，那人双眼睁大，当场毙命。 原本还闹着要走的人，见此情景皆被震慑当场，怒不可遏： “……你落霞山岂敢滥杀无辜！” 门口两侧的侍从持剑而立，霜白的剑刃森寒凛凛，此刻也不再与他们多言废话： “阻挠落霞山查案者，当，杀无赦！” “诸位仙师，还有要走的吗？” “……” 那群仙师，又都灰溜溜的坐回去了。 不过多时，楚清言从门口走了进来，察觉到屋里的沉重的气氛，又注意到门口的尸体，即刻吩咐侍从： “还不布菜斟酒？落霞山绝不会怠慢了各位仙师！” “是。” 跟随楚清言身后的侍从即刻去办。 楚清言转头问门口的侍从：“清点过人数了吗，可有哪位仙师离开过这里？” “少主，少了一位，是和云隙山浮溟仙师一起来的洛衡仙师。” 楚清言朝浮溟走了过去，拱手相拜道：“浮溟仙师，在下得罪了，敢问洛仙师去了何地？” 浮溟道：“衡儿醉了，回去歇下了。” “……”楚清言转头给了身后的侍从一个眼神。 李银道：“我洛师弟有暮霭师叔照顾，楚少主就别去打扰了吧？” “李仙师，在下的妻子失踪，在下心中伤悲，还请您能谅解。” 楚清言态度恭顺，可语气强硬不容置疑，再拜一礼后离开了。 第156章 厄族围攻四季山庄 春字号厢房。 洛衡喝了醒酒汤，已经好受了许多。 但醉意还没有完全消退，洛衡正赖在暮霭怀里不肯起来。 此时，外边传来敲门声，“落霞山例行检查，还请阁下开门配合。” “……”暮霭蹙起眉，起身前去开门。 在他开门的瞬间，外面落霞山的侍从突然一窝蜂闯了进来，毫不客气的东翻西找，屋里被翻的乱七八糟。 而后，一个首领模样的人走了进来。 那人丝毫不理会暮霭已经阴沉下来的脸色，朝一众侍从吩咐：“都给我搜仔细的，每一分每一寸都不要放过！” “落霞山这是何意？”暮霭冷声开口。 “我落霞山新过门的少主夫人失踪了，少主命人正在四季山庄内大肆搜查。” 那首领朝暮霭略一拱手，极其敷衍的行了一个礼，趾高气扬道：“若有得罪之处，还请阁下见谅。” “……”暮霭冷冷看着他。 那首领对上暮霭凌厉的眼神，不知怎的明生出几分恐惧之意，后背忽然冷汗直冒。 他仿佛这才注意到被翻乱的屋子，以为暮霭是因此不满，语气客气的几分：“阁下放心，待我等搜查无异后，会为阁下恢复成原状的。” 外屋搜完已经一团乱，有侍从打算进里屋继续搜，在他扶上里屋的门正欲推开时，一股强悍的威压迎头压下。 除了暮霭以外，屋里站着的人齐齐被压跪了下去，双膝重重磕在地上，发出“咚”一道的沉闷声响。 暮霭淡漠出声：“滚出去。” 仿佛一座大山压在脊背上，那首领双手扶地支撑着身体，才勉强没有被压趴下去，大喘着粗气艰难开口：“阁下，在下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在下。” “让楚清言速来见本座！”狐王陛下声音冷厉，是上位者不容置喙的威严。 “我们少主无暇分身……噗——” 那首领的话还没说完，忽然面色扭曲吐出一口鲜血，七窍流血眼球暴突，似是正在经受极端的痛苦，不停地在地上打滚挣扎，很快没了声息。 其他侍从见此情景大惊失色，有人怒指暮霭喝道：“放肆！我落霞山查案，你不配合也就罢了，岂敢随意杀人……” 那个人的话还没说完，下一刻便与刚死的那首领一般，七窍流血痛苦惨死。 “……”暮霭眼神冰冷扫视过其他人，那群人大气也不敢喘，跪伏地上将额头贴紧地面，恨不得钻进地底。 “去，叫楚清言过来。” 在暮霭这句话说完的同时，压迫在那群侍从身上的威压骤然消失。 “是……仙师稍等……” 能不动声色连杀两人，此人深不可测，那群侍从不敢怠慢，几乎是落荒而逃。 夏字号厢房。 门口的侍从不肯放他们离开，李银担忧不已，坐立难安：“洛师弟现在还醉着，落霞山的人不会为难洛师弟吧？” 浮溟不慌不忙喝了杯酒：“有暮霭在，你放心就好。” 王金紧张道：“就怕暮霭师叔也应付不过来他们。” 浮溟听见他的话，轻笑了一声，“那你真是小瞧暮霭了，暮霭出了名的不讲理。” 很快就见一群侍从狼狈进门，一个人朝楚清言耳语的几句，楚清言面色一变，匆匆起身离开了。 王金疑惑：“楚少主做什么去了？” “被暮霭叫走了，暮霭要问他的罪。”浮溟胸有成竹的说，他不了解楚清言，但是他了解暮霭。 春字号厢房，楚清言一进门就跪了—— 威压沉重，他根本无法站立。 “晚辈……问暮霭仙尊安……” 楚清言气喘吁吁，内脏剧痛喉中腥甜气上涌，一句话根本无法完整的说出。 暮霭坐在桌边，不怒自威：“你的新娘失踪了，你怀疑到本座头上？” 不是不满，不是疑惑，更不是询问，而是来自上位者的责问，与君王之威的震慑。 “晚辈追查凶手……迫不得已对每一间房进行搜查……”楚清言断断续续的说道，“无意冒犯仙尊您……还请您能恕罪……” “这就是你搜查的结果么？” 楚清言这才注意到，已经乱作一团的屋里，“仙尊恕罪，晚辈马上给您收拾。” “动静小些。”暮霭起身回里屋。 里屋，洛衡看见暮霭回来在床边坐下，拖着沉重的脑袋，朝他挨近过去，“师尊，外面怎么了？” “没事。”暮霭扶着他躺进自己怀里，抚摸着他的头发，“你继续睡吧。” “嗯…”洛衡转身靠向暮霭，闭上眼又沉沉睡了过去。 过了一个时辰，楚清言敲门在外回答：“暮霭仙尊，屋中已经收拾完了，在下就先退下了。” 暮霭淡淡应道：“去吧。” 洛衡皱了皱眉，缓缓睁开眼，眸中已经恢复清明，应该是酒醒了，抬头看向暮霭：“师尊，刚刚楚少主吗？” “是。” “他今日成婚，不在夏字号招待宾客，怎么来找师尊您了？”洛衡奇怪道，“难不成是他那刚娶进门的那位夫人，又给他不痛快了？” “夏字号出事了。” “出事了？！”洛衡猛地坐了起来，满脸惊讶：“出什么事了？” “听说是新娘失踪了，楚清言正在修真界里大肆搜查。” “怎么失踪了，是被什么人掳走了？” “不知道，浮溟跟我传信说，他们都被扣在夏字号厢房了。” 此时的夏字号厢房。 被扣留此地的一群仙师正无所事事，桌案上的酒菜已经上过几轮，纵使佳肴味美，他们也无心品尝。 王金见楚清言回来了，看他身上穿的喜服满是灰尘褶皱，不禁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位楚少主被暮霭师叔磋磨的不轻。” 浮溟点头，“暮霭是个会折腾人的。” 有人忍不住开口，“楚少主，你打算什么时候放我等离开？” 楚清言道：“待在下查到凶手，就会送各位仙师离开。” “那你什么时候查到凶手？” “暂时还没有。” 忽然有人惊叫出声，“你们快看外面！外面有东西！” 屋里的人循声看去，只见门外黑压压的一片，正在靠近过来。 待浮溟将其看清楚，面色猝然凝重起来，“四眼齿狼？！这群东西不是被衡儿杀干净了吗？！” 屋外，是成群的四眼齿狼！ 四只眼眸血红发亮，仿佛看见了猎物，突然加快速度扑了上来！ 第157章 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这是什么东西！是狼吗？” “好大的狼！怎么还有这么多！” 成群的四眼齿狼冲进厢屋里见人就咬，屋里的一众仙师被吓慌了神，抱头鼠窜到处躲避。 “落霞山，上！”楚清言冷静吩咐。 落霞山的仙修立刻动手，拔剑出鞘迎着狼群而上。 四眼齿狼动作灵捷，又有体型之差在，落霞山的那群仙修根本不是其对手，狼牙尖利，能轻松咬断他们手里的宝剑。 更能轻易咬碎他们的头骨，血花飞溅。 落霞山的仙修很快全军覆没。 如今的修真界里，安平日子过了许久，这群仙师鲜少应对这种庞然大物，实在经验缺乏。 更何况，这群四眼齿狼不是普通猛兽，而是千年前与修真界作对的魔族分支。 屋里惨叫声混着无措声，尸横满地鲜血淋漓，血红的眼瞳中闪着兴奋的光，白骨与血肉堆积，腥臭味直冲天灵盖。 一只四眼齿狼扬起爪子拍向楚清言，浮溟见状立马飞身而去，落至楚清言面前抬手开阵，“退守阵法，起！” 倾斜而出的灵光形成灵力屏障，将二人与四眼齿狼隔绝，那只硕大的狼爪子拍在灵力屏障上，发出一道沉闷厚重的声响。 “多谢浮溟仙师。” 灵力屏障很快被魔气包裹，魔气腐蚀灵力，结界的灵光愈发暗淡，已经出现将要破裂之势。 “楚少主，你退下！”浮溟面色凝重，这道结界根本撑不了多久。 不出浮溟所料，甚至比浮溟预想的还要快，结界碎裂崩塌灵光消散。 浮溟抬手长剑召出，宝剑出锋直劈了出去，仙师身影轻捷踏空而上，周旋于四眼齿狼之间，剑势凌厉，破杀魔障大退狼群。 李银与王金二人，即刻追随师尊而上，有他们师徒三人与之抗衡，拖制住了那群四眼齿狼，殿中提心吊胆的其他人，终于能松口气了。 某位仙师拂了一把头上的冷汗，开口：“以前从未在修真界里见过此等凶兽，诸位同僚有所耳闻吗？” “此狼群长相怪异，又以人为食，倒是与前几年，肆虐修真界的九尾妖狐相像。” 提及九尾妖狐，修真界里长时间受其侵略迫害，众人不由得生出一股后怕之意。 有人嫌恶道：“提那晦气东西做什么？这么多年没有消息，大抵是被哪位勇武之士猎杀了罢！” “不知诸位觉得，此等狼形凶兽，与之前那九尾妖狐之比，谁能更胜一筹？” “九尾妖狐吧？毕竟九尾妖狐的体型，比这狼形凶兽要大许多。” “九尾妖狐只有一只，但是这狼形凶兽却数量庞大，九尾妖狐的胜算估计不高。” “如果有机会，能把九尾妖狐和这群狼放在一起，谁胜谁负不就高下立见了吗？” 听见其他人正无所事事的扯七扯八，李银精神高度紧张不敢松懈，心头一股无名火气突然升起，喝道：“你们还在闲聊什么！快来帮忙！” 狼尾如鞭突然袭来，把浮溟甩落下去，浮溟重重甩在地上，锋利的尖牙当即朝他咬了过来。 “师尊！”李银惊叫出声，掠身朝浮溟飞了过去。 一只狼爪子从后突袭，将李银狠狠踩在了爪子下。 浮溟举剑刺入狼口之中，生生逼退了狼牙的靠近，掌中凝蓄灵力，猛地掼出一道灵力暴击，将那头四眼齿狼轰开了出去。 “师尊，救我！” “李银！” 浮溟纵身飞了出去，停落至李银面前，举剑朝压制着李银的狼爪子刺了下去，四眼齿狼吃痛嚎叫，放开了李银。 浮溟伸手拉李银站起来，同时一只狼爪从浮溟身后拍了过来，李银大惊失色，猛地推开浮溟：“师尊小心！” 狼爪掌风沉猛力达千钧，压迫感极强，李银已经来不及再开退守结界，横剑身前就欲硬抗下这一掌。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万千水刃从门口突然飞入，直接斩杀了攻击李银的四眼齿狼，紧接着就看见，洛衡骑着一只庞大的九尾墨狐进门。 暮暮载着洛衡，很快与那群四眼齿狼厮打一起，狐牙尖利扑着狼群咬了下去，狐爪锋利抓过之处，道道皆是下死手血肉模糊。 四眼齿狼敏捷，九尾妖狐比它更敏捷，扑上去咬断齿狼喉管鲜血喷涌，那四眼齿狼倒地顷刻毙命。 洛衡与暮暮配合默契，很快将围攻的狼群消灭干净，年轻人收剑翻身跳下大狐狸，走到浮溟面前：“伯父，你们没事吧？” 浮溟拍了拍洛衡的剑，眼底满是欣赏，“还好。” 李银余惊未定，“洛师弟，你赶来的简直太及时了。” 王金看向洛衡身后，惊讶：“洛师弟，你养的狐狸居然在吃四眼齿狼的尸体！” 洛衡闻言看过去，只见暮暮低头专心吃肉，正在撕咬四眼齿狼的尸体。 “……暮暮，你不是知道厄族的肉不好吃吗？”洛衡哭笑不得，拉了拉它的尾巴，“听话，我回去再喂你。” 大狐狸从齿狼肉中抬起头，狐嘴周围的毛、以及两侧的胡须上沾着齿狼血，暮暮歪着脑袋看向洛衡，“嗷？” 浮溟笑道：“待回去云隙山，清澜水榭赠送琅华小筑五千条鱼，暮暮你意下如何？如果不够，随时来我清澜水榭要。” “嗷！”暮暮满意的叫了一声。 “九尾妖狐！是九尾妖狐！！” 人群中突然有人叫了一声，屋里面露惊恐之色，齐齐联合起来拔剑而出，剑指九尾妖狐。 “这九尾妖狐不是已经被猎杀了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这不是九尾妖狐！”浮溟出声解释，“这是我师弟暮霭养的狐狸，生了灵性才有这么大的体型，从来没有伤过人！” 哪成想，那群人根本听不进去，个个义愤填膺： “诸位，这九尾妖狐的体型小了许多，想来凶性也大打折扣，我等联合起来，定能将其制服！” “同僚们，上啊！为修真界除害！” “只要我等能将这九尾妖狐猎杀，玉龙金殿定会褒奖我等，只要能得到祁连上神的赏识提携，想来得道封神也指日可待！” 那群人面露贪婪之色，持剑朝九尾墨狐冲了过来。 “……”暮暮站在原地未动，冷冷注视着他们，赤红的狐狸眼眸中杀意凝聚。 洛衡举起楚天阔，挡在暮暮面前，厉声喝道：“我看你们谁敢动我的狐狸！” 第158章 取消大仙炼? “这位仙师，你可不能独吞功劳！” 那群人不满的注视着洛衡，但碍于洛衡刚终归谁也没敢再靠近。 洛衡怒斥众人：“暮暮才救了诸位的性命，不求诸位铭记恩德、日后回报，但至少也不能恩将仇报罢！” “这可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怎么可能会救我们！” “它绝对是有什么图谋！说不定等我们放松警惕，它就会突然攻击吃了我们！” 浮溟道：“它不是九尾妖狐，九尾妖狐比暮暮大许多。” 有人反驳，“万一是九尾妖狐故意缩小身形，引诱我等放松警惕怎么办！” “……”九尾墨狐眼眸冰冷，隐藏于趾缝之间的狐爪暴露锋利，已经蠢蠢欲动。 洛衡冷声开口：“暮暮是在下的师尊暮霭养大的，诸位要质疑在下的师尊吗！” “本座能明确告诉诸位，暮暮绝对不是九尾妖狐，暮霭甚是喜爱这只狐狸，诸位确定要因为不过莫须有的事，得罪暮霭吗？” 浮溟的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威胁。 “万一，暮霭仙尊也是被蒙蔽了……” “啊——！！！” “嗷！！” 暮暮突然冲了出去，一口咬住那人的脑袋，其他人惊吓过度连连后退，甚至跌坐在地上面白如纸，不停地大喘着粗气。 “暮暮！！你听话！！别杀人！！” 洛衡情急大喊。 浮溟严厉喝道：“暮暮，你回来！” “它暴露了！它果然要吃了我们！” “杀了九尾妖狐！” 那群人举剑朝九尾墨狐砍去，洛衡抓着楚天阔飞身而出，落至暮暮身边提剑反击，不忘回头安抚狐狸，“你别冲动！我绝对会保护你的！” 浮溟师徒三人上前相助洛衡，挑开劈向大狐狸的剑锋，为他们开路：“衡儿，你先带暮暮走！” “暮暮，你先把人放了，咱们走。”洛衡抚摸着九尾墨狐安抚。 “……” 九尾墨狐缓缓点头，吐出口中的人，那人已经人事不知了，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洛衡也无暇再顾及他了，借着浮溟他们师徒三人的掩护，带着大狐狸迅速离开。 离开此地跑出去甚远，到了一处没人的地方，大狐狸的身形正在瞬间缩小，小狐狸跳上洛衡怀里，委屈的把脑袋埋在尾巴下。 “嗷……” “师尊别生气，是那群人不识好歹。” 洛衡抚摸着狐狸的毛安慰，“等他们遇到真正的九尾妖狐，才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九尾妖狐绝对不会放过他们。” “嗷……”回云隙山吧。 翌日，晨。 苍云台朝琅华小筑传信，让洛衡前去。 苍云台大殿里，诸位长老皆聚集于此，连雾隐和锦方都放出来了。 苍云台的弟子给洛衡引路，让他在暮霭的位置坐下。 浮溟提议，“掌门师兄，这次的大仙炼不如取消吧？” 锦方第一个不乐意，“为什么取消？” 浮溟道：“厄族进犯修真界，已经在多地发现其踪影，但是修真界里的仙师，缺乏与其交手的经验，如今的修真界里实在不安全，再让他们外出进行大仙炼，恐怕会凶多吉少。” “昨日，厄族四眼齿狼攻击四季山庄，一屋子的仙师根本不是其对手，” 站在浮溟身后的李银继续补充说，“最后如果不是洛师弟和他养的狐狸赶来相救，我与师尊恐怕都要命丧四眼齿狼之口了。” 听到李银提及暮暮，浮溟想起来问：“衡儿，暮暮昨日回来后怎么样了？” 洛衡叹气，“暮暮可能还在生气，昨天晚上跑到树林里去了，一整夜都没回来。” 雾隐疑惑问：“那小祖宗怎么了，谁又招惹它了？” 浮溟面色难看：“昨日那群人，认为暮暮是九尾妖狐，要抓暮暮去玉龙金殿邀赏，如果不是衡儿拦着，暮暮差点咬死他们。” “活该。”雾隐嘲讽。 锦方道：“浮溟师弟，我还是不赞同你说的取消大仙炼，如果他们连这些事都应付不了，以后又该如何成长？” 雾隐道：“不如多派些长老跟随？” 洛衡眼眸一亮，迫不及待道：“我师尊……” 不等他把话说完，雾隐又补充了一句，“除了暮霭。” “为什么？”洛衡不满，“我师尊修为高强，比其他师伯陪同更管用。” “其他院里的长老都可以去，唯独暮霭不行。”锦方冷笑一声，毫不客气道：“洛衡，你师尊有多护着你，你自己心里清楚，你别太依赖暮霭了！” 雾隐委婉解释，“洛师侄，陪同前去的长老是要照看所有人的。” 暮霭无论眼里、还是心里，都只有洛衡一个人，极致的偏心，整个云隙山都知道。 “……晚辈明白了。” 洛衡无话可说，只能打消了这种念头。 阅黎出声拍板定论，“再从苍云台拨出一倍的长老，参与此次大仙炼。” 众人齐应，“是。” 阅黎又说：“洛师侄，暮霭总是缺席长老例会，以后就由你代替他来吧。” 洛衡颔首：“晚辈遵命。” …… 待苍云台散会之后，李银想约洛衡，出声叫他：“洛师弟……” 浮溟制止李银，“你洛师弟要回去哄狐狸了，这段时间你少找他。” 琅华小筑。 “师尊……？” 洛衡进了屋，看见暮霭已经回来了，正坐在桌边喝茶，耳边和尾巴却都露在外面。 听见洛衡的声音，暮霭抬头看向他，同时一条狐尾朝他伸了过来，卷住了洛衡的腰身，将他拉了过去。 洛衡被尾巴按坐在了暮霭腿上，暮霭揽着他低头亲了亲，问：“你们那个大仙炼，什么时候开始？” “初二。”洛衡伸手捏住暮霭的狐耳，“我还能再陪师尊多待几天。” “好。”暮霭向下亲吻着洛衡的脖颈，“这几日，哪里也不去，好不好？” “我只和师尊待在一起。”洛衡点了点头，感觉到身后毛茸茸的酥痒，是暮霭的狐尾轻轻蹭着他。 （完整版移步，请见水光潋滟晴方好：【q】） 道侣二人情深意浓，连续搞了好几日，早已不知天地为何物。 洛衡有些吃不消了，靠在暮霭怀里低低喘息着，“夫君……休息几日吧……” （企鹅：水光潋滟晴方好） 第159章 大仙炼开始 清晨，苍云台。 演武场上的弟子越聚越多，都是即将参加大仙炼的年轻一辈。 “锦方师伯，洛师弟告假了。”李银踏进大殿，朝里面诸位长老相拜。 “洛衡又请假了？”锦方不悦蹙起眉，“这次又是为什么？” 李银面露难色，说话有些吞吐：“暮霭师叔说，现在天色太早了，洛师弟还没起，所以就给洛师弟告假了。” “哈、哈哈——” 浮溟忍不住发出几声笑。 与锦方黑如锅底的脸色相比，浮溟更像是在嘲笑。 锦方忍不住暗骂一声，“洛衡现在怎么让暮霭养的这般娇气了！哪里还有一个仙师的模样！” “师尊，洛衡居然如此不给您面子，”站在锦方身后的弟子恨声开口，“您可一定要严厉惩罚他，教教他什么叫尊重长辈。” “好了！” 锦方喝了他一声，厉声呵斥：“你们如果能有洛衡那般修为，我也同意你们不来参加训练！十几个人打不过他洛衡一个，凉秋阁的脸都快让你们丢干净了。” “……”那弟子低下头不说话了，眸底阴郁有一道暗芒闪过。 “锦方师伯，”李银试探问道，“洛师弟的假，您准吗？” “准！当然准！” 锦方语气极其不耐烦，偏又无可奈何，颇有些咬牙切齿的意味，阴阳怪气道：“洛衡既然还没睡醒，就让他继续睡吧，不必打扰他了！” 琅华小筑。 洛衡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醒。 醒过来也是浑身疲累，腰身酸的厉害，下半身更几乎没有知觉，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衡儿……” 暮霭从洛衡身后贴上来，将毛茸茸的尾巴塞进他手里，讨好的轻轻蹭着他。 “……”洛衡面无表情拍开了狐尾。 原本洛衡最是喜欢暮霭的狐尾，可前几日这几条尾巴没少欺负他，缠在他身上让他欲罢不能，导致洛衡现在看见尾巴就发怵。 “别不高兴了。”暮霭握上了他的手。 又被洛衡无情的拍开了。 “……”暮霭无奈。 洛衡身后灵光一闪，小狐狸跳了出来，钻进洛衡怀里打了个滚，又蹭了蹭他：“嗷～” “师尊你……” 洛衡对暮暮撒娇卖乖的行为哭笑不得，抬手抚摸着它的狐狸脑袋。 “嗷嗷。”消气了吗？ “我没有生气，就是身上不太舒服。”洛衡解释道，说话的声音有些哑，“你简直太不知节制了，下一次还是约法三章吧。” “嗷。”暮暮认错态度诚恳，伸头蹭了蹭洛衡的脖颈。 洛衡摸了两把它的狐毛，忍不住开口：“师尊，以后你的狐耳和尾巴别再轻易露出来了。” “嗷。”都依你。 看小狐狸周身浮现灵光，有要变回去的意思，洛衡一把抓住它的狐耳，语气稍许严厉：“不许变！一直到我参加大仙炼离开，你都只能当狐狸！” “嗷……”被打断施法的小狐狸，老老实实的趴在了洛衡身边。 之后，洛衡又在床上躺了许久，一直到大仙炼临行，才终于恢复过来。 苍云台上整装待发，各院长老出面送行，九尾墨狐围绕在洛衡腿边，多次扒上他的裤腿，试图爬进他怀里，久久不肯离去。 “嗷嗷……” 锦方简直是没眼看，低声询问其他人：“你们谁去把暮霭抓过来？” 墨尘看了他一眼，“锦方师兄，你怎么不去？” 雾隐笑他：“他这是被暮霭咬怕了。” 浮溟道：“那狐狸有多喜欢衡儿，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往后他们半年都见不到了，让他们多待一会吧。” “暮暮，”洛衡蹲下身，小狐狸动作迅速，一头扎进了洛衡怀里。 “你听话，回去吧。” 洛衡把小狐狸抓出来，暮暮两只前爪抱上他的脖子不肯撒手，洛衡抚摸着它背脊上的毛安慰，“我很快就回来了。” “小狐狸，我师尊会好好照顾你的。”李银站在洛衡身边，也想摸摸暮暮安慰它。 奈何暮暮忽然面露凶狠，对李银的态度截然不同，扭头朝它一口咬了上去。 “怎么还是这么凶……” 吓得李银瞬间抽回手，仍然心有余悸。 “乖，别生气。”洛衡抱起暮暮，转身走出人群，将狐狸交到浮溟手里，“伯父，有劳您照顾暮暮了。” “好……嘶——” 浮溟刚答应下来，猝不及防就被小狐狸咬了一口，暮暮伸爪子想去拉洛衡，洛衡已经离开。 背影决绝，没有回头。 “嗷……”暮暮朝他叫了一声，见洛衡没有答应，肉眼可见的神色失落下来。 “暮霭……”浮溟正想说些什么劝它。 然而，原本伸出去没拉住洛衡的狐爪，转头就朝浮溟挠了过去。 浮溟眼疾手快抓住它的爪子，被它的行为气笑了，“又不是什么生离死别，你哪里用得着这般依依不舍？” “……”暮暮幽怨的瞪了他一眼。 参与大仙炼的仙师逐渐到齐，阅黎象征性的说了几分场面话，无外乎是注意安全、预祝本次圆满结束之类的云云。 之后，众位仙师离开云隙山，大试炼正式开始。 “嗷嗷……” 暮暮眼巴巴的望着洛衡，想跳下去追，浮溟紧紧抱着它不让它跑，一直到他们彻底出了云隙山，才将小狐狸放开。 暮暮朝着云隙山山门的方向跑了两步，早已看不见那群人的身影，小狐狸停住脚，耳朵和尾巴都无力的耷拉了下来，垂头丧气的朝琅华小筑走。 雾隐看小狐狸这般沮丧的模样，忍不住动了恻隐之心，低声埋怨锦方：“你让洛师侄多带个狐狸去，又不会怎么样。” 锦方抬眼瞪他，“各院的师尊都不去，凭什么暮霭是个例外？” “暮霭他不是人，就是只狐狸而已，他平日最是喜欢依赖洛师侄，如此贸然分开，他也接受不了，你何苦闹得他不高兴？” 雾隐心疼，给锦方分析利弊：“况且，暮霭他知道避嫌，不会以人形视外，一只狐狸跟着去，又占不了多大地方，必要时刻还能帮上忙，不是更多一层保障吗？” 锦方想也不想直接拒绝：“那狐狸年纪不小了，应该懂点事了。” 暮暮回了琅华小筑，原本还丧着的狐狸脸陡然凌厉，周身威严气场尽显，朝树林里叫了一声“嗷！” 很快，树林里的两只狐狸跑了出来。 暮暮吩咐：“嗷嗷嗷嗷嗷嗷嗷嗷嗷。” “嗷。”白清清和赤赤前爪屈下相拜，恭敬的回应暮霭。 第160章 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 众人出了云隙山，御剑凌空。 李银飞至洛衡身边，问：“洛师弟，今日怎么没看见暮霭师叔来送你？” “我师尊……” “确实是，各院的师叔师伯都来了，唯独没有看见暮霭师叔。” 王金也飞了过来，与洛衡并排另一侧，“洛师弟，暮霭师叔以往最疼你了，不可能不来送你吧？” “我师尊忙，抽不开身。” 他师尊哪里是没来，简直是不让他走，洛衡无法与他们二人明说，只能如此敷衍。 但是，洛衡这般遮掩推脱的模样，落在李银和王金眼里，就是—— 暮霭并非是他们想象中那般宠爱洛衡，连今日出行的大日子都不来相送，说不定根本就不重视他，平日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又指不定如何冷落。 ……所以，他们师徒和谐道侣相爱，全都是洛衡在外苦苦营造出来的假象。 但话又说回来，像他们暮霭师叔那样的有资历有名望的仙尊大能，看不上洛衡这种初出茅庐的毛头小子也实属正常。 “……”两个人想到一处去了，隔着洛衡相视一眼，同时从对方眼中看见了苦涩与悲哀。 二人不忍洛衡如此辛苦，有心想救他，李银试探开口：“洛师弟，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以后跟暮霭师叔分开了怎么办？” “分开？”洛衡一愣，不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为什么要分开？” “就是你和暮霭师叔感情不合，或者暮霭师叔厌弃你了。”王金说的话十分直白，招来李银瞪了他好几眼。 他这话一说出，洛衡瞬间就不乐意了，“我和师尊感情挺好的，没想过分开。况且还有我和师尊也已经结契了，这辈子都不会分开的。” 李银道：“这辈子还很长，以后的事谁又能说得准，洛师弟，你如何保证，暮霭师叔会一直待你如初？” 王金也说：“是啊洛师弟，现在的结契印你感觉是保障，等到以后，可能就是你想分都分不开的魔咒了，万一你和暮霭师叔感情破裂，难不成要一辈子互相折磨下去？” 他们今日这是怎么了？ 洛衡皱起眉，语气不悦：“两位师兄，你们能不能盼我点好？” “……” 洛衡的恼怒落在他们眼里，更像是被戳穿心事后的嘴硬，李银和王金从心里叹气，这初尝情爱的年轻人，大有不撞南墙势不回头的意思。 既然已经惹得洛衡不快，二人也没有再继续多说什么。 “三位师兄，你们在说什么呢？” 又有一把飞剑载着人，停留洛衡身边。 洛衡看向那人，满脸惊讶：“林师妹，你怎么也来了？” 王金疑惑，“洛师弟你居然不知道吗？林师妹也报名了。” 李银道：“锦方师伯组织的两次训练，洛师弟都告假了，自然没看见林师妹。” “洛师兄，我我可是为了你才报名的，你高不高兴？”林秋秋娇憨笑道，在洛衡面前夸下海口，“这六个月的时间，我一定要追到你！” 洛衡冷淡拒绝：“林师妹，我已经有道侣了，李师兄和王师兄都见过。” “真的吗？”林秋秋好奇的望向二人，紧随着便是一连串问题，“二位师兄，洛师兄的道侣如何？是一副怎么样的花容月貌？修为呢？家世呢？家世有我好吗？” “这……” “……” 李银和王金面露难色，他们对暮霭的了解甚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夸。而且暮霭威严冷峻，他们更害怕夸错，再冒犯到长辈。 看到他们这般为难的模样，林秋秋了然于心，十分善解人意道：“两位师兄，你们如果编不出来就不用编了，我知道是这是洛师兄为了摆脱我，在拿你们当幌子。” 王金急忙辩解：“我们没有骗你，洛师弟他真的有道侣。” 李银道：“只是洛师弟的道侣身份有些特殊，不太方便让你知道。” 林秋秋好整以暇，“既然不方便让我知道，两位师兄总能描述一下她的相貌吧？” “……”李银和王金又沉默了。 他们暮霭师叔严肃冷厉气场强大，他们见到都不敢正眼直视，自然也描述不出来。 “如果这个人存在，何必遮遮掩掩的？你们又什么都描述不出来，只能说明这个人不存在。” 林秋秋信誓旦旦开口，“三位师兄，你们就不要诓骗我了，我已经打定主意要追洛师兄了。” “林师妹，”洛衡淡声道：“我肩上有结契印，你要看吗？” 以为林秋秋会就此知难而退。 没想到—— “可以啊！” 林秋秋笑的暧昧，一口答应了下来，声音绵长仿佛拉丝，“洛师兄，等落地之后，咱们可以找个地方慢～慢～看～” 洛衡：“……” 真是低估了她的不要脸程度。 在天上飞了一整日，临到傍晚，一众仙师才落了地，就近寻找住宿的地方。 跟随领队的长老走进客栈，洛衡问身旁的李银，“李师兄，咱们有仙炼路线吗？” 李银道：“锦方师伯说，第一站是曲岩秘境，然后从曲岩秘境一路南下，临近极南森林再返程。” 洛衡点了点头，“那咱们什么时候到曲岩秘境？” 李银回答：“这里就是曲岩城，咱们今晚进城休整，等明日出了城，再走十里就是曲岩秘境的入口。” 每一组十个人，分配三间房。也就是，每一间房要住三到四个人。 李银和王金遵浮溟之命，要照顾洛衡，自然是与洛衡居住一间，除了他们三个人之外，还有一位清澜水榭的仙师，叫刘轻。 刘轻比他们来的早，一张床榻上最多能挤下三个人，看见洛衡他们三人先后进门，默默带着被褥去打地铺。 洛衡拦下他，“刘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刘轻道：“洛师弟你和两位师兄睡床，没有我的地方了。” 洛衡伸手去接他手里的被褥，“还是我打地铺吧。” “不行。”刘轻摇头后退，“如果让师尊知道，我们这般欺负你，师尊会责罚我们的。” 李银道：“刘师弟，洛师弟，你们就别推辞了，还是让洛师弟打地铺吧。” 王金笑道：“洛师弟已经说了，他要为他道侣守身如玉，不跟我们一起睡床。” “哦好。”刘轻这才将被褥交给洛衡，“后院有温泉，洛师弟，还有两位师兄一起去洗洗吗？” 第161章 曲岩秘境(上) 后院温泉，流水淙淙。 温泉水的热气蒸腾中，一群年轻的仙师正光着膀子洗澡，看见洛衡他们四个来了，热情的招呼： “你们快下来！这里的水特别热！” “马上来！” 李银应和了一声，与另外清澜水榭的两个人已经开始脱衣服了。 “……”洛衡后退了一步，扭头就走。 刘轻拉住他，“洛师弟，你不洗吗？” 洛衡问：“这里有单独的池子吗？” “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才热闹！” 年轻的仙师在温泉中大笑。 “洛师弟，你下来，我们帮你搓背！” 洛衡满脸抗拒，几乎是落荒而逃，“我等诸位师兄洗完再来吧，先告辞了。” “诶！洛师弟怎么跑了啊？” “你们谁去把洛师弟抓回来？咱们舟车劳顿来到这里，不洗澡就睡觉可不行！” “我去！”有人自告奋勇上了岸，抓起亵裤套上就走。 李银拦下他：“别去了，洛师弟是有家室的人，不跟我们一起洗。” 那位仙师不在意道：“有家室怎么了？有家室就不能一起洗澡了吗？一群大男人，有什么好顾及的？” 水里又有一人惊讶出声：“弟妹居然把洛师弟管的这么严吗？” 李银点了点头，“洛师弟家教很严。” “洛师弟这不行，夫纲不振。”上岸的那位仙师满脸扫兴，脱了亵裤又跳回水里，溅起不小水花，招呼着其他人，“咱们洗咱们的，让洛师弟自己委屈洗浴桶去吧。” 这处温泉池很大，氤氲的热气隔绝了其他地方的视线，一群仙师洗得正在兴头上，忽然听见不远处，传来女子的呻吟声。 欢愉之中一声比一声高亢，几乎破音。 热气的另一边正在做什么，不言而喻。 “……” 众人面面相觑，没想到会遇上这种事，快速洗完上岸，穿上衣衫匆匆离开这里。 第二天，晨起。 带队长老将众仙师领至曲岩秘境入口，“进入秘境之后，同一队人千万不要分开，如果遇到什么棘手的麻烦，大家不要逞强，一定以自身安全为重，太阳落山前，务必从秘境里出来，各队队长做好清点人数。” 众人齐应，“是。” 紧接着秘境开启，众人进入秘境。 秘境之中，怪石林立，石道蜿蜒，多向延伸，前路无尽，望不到尽头。 一群仙师很快分头行动。 洛衡他们这一队，年纪最长的是于沉，同时也是队长。 踏上石道，平坦开阔，几人不敢放松警惕，谨慎的打量着周围。 路边的怪石奇形怪状，或似猛虎咆哮，或似仙女微笑，或似鸠鹰俯冲…… 俯冲？？！！ 于沉突然大喝一声，“大家小心！” 一只石鹰翱翔展翅迅疾飞掠，于沉提剑直劈了出去。 岩石与宝剑擦过，擦出亮眼的火花，震得于沉手掌发麻，宝剑几乎脱手而出，再看那石鹰，毫发未损。 那石鹰飞过，很快又发送第二次攻击，翅膀一扇一合之间，无数碎屑飞溅而出，化作凌厉的石刃，朝他们迸射出去。 石刃太多，根本抵抗不住。 “退守结界，开！”于沉抬手起阵。 数不清的石刃击打在灵光结界上，发出噼里啪啦连续不断声响。 此结界是灵力所建，可预防刀枪水火，如今不过是小小的石头攻击罢了，根本不用担心它会碎裂。 如此，抵抗住了万千石刃攻击，众人都松了口气。 然而，还不等他们把这口气送完，原本静止不动的猛虎咆哮，与仙女微笑也动了。 石塑猛虎突然朝他们猛冲过来，剧烈撞击在灵光结界上，于沉受其冲击几乎站立不稳，借助身后人推了一把才重新站住。 那虎立刻掉头跑远了几步，虎视眈眈盯着他们，后腿蹬地前掌蓄力，看样子还想再撞一次。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一阵女子笑声如同魔音灌脑，从四面八方传来，众人立刻捂住耳朵头痛欲裂，更有修为低的仙师深受其影响，口喷鲜血不止痛苦难耐，倒在地上不停地打滚。 “于师兄！你快让这东西闭嘴！” 有人崩溃大叫。 一声碎裂声响传来，于沉循声看过去，发现灵光结界，居然被被仙女微笑震出了裂痕！ 与此同时，那头石塑猛虎再次冲过来！ 灵光结界的破裂正在逐渐变大，如此可挡不住那猛虎的冲击！ 三面夹击之下，于沉也慌了心神。 怎么办？ 这下该怎么办！ 王金转头找上洛衡，“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已经容不得洛衡过多犹豫，洛衡祭出楚天阔掐诀起阵，万千水刃迸发射向四面八方，攻势猛烈反击那三座石塑。 然而，只有石塑猛虎被击退了，石鹰振翅躲避，于仙女微笑更无济于事。 “！！！”洛衡惊讶了，居然有东西能不受他楚天阔剑法的影响。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原本刺耳穿脑的笑声，突然轻柔缓慢下来，原本还倒在地上挣扎不止的几位师兄，逐渐安分下来，被其他的师兄拉起。 对这仙女微笑突如其来的转变，洛衡不明所以有些摸不着头脑，但直觉不是什么好的预感。 “锵”的几道拔剑声齐刷刷响起，洛衡回头看向他们，只见他们双眼无神，却将剑锋对准了自己。 洛衡：“……” 于沉率先朝他砍了过来，洛衡不想伤了他们，手握楚天阔，将他们拍到了一边去。 九个人全都被控制，全都围攻他一个，洛衡周旋其中，尚且从容应对，抛出缚仙索挨个绑缚。 紧接着，那石鹰突然飞扑过来，尖利的石喙啄向洛衡。 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斥出剑意，放大的数倍的楚天阔灵相璀璨，被其主人操控，猛地劈了出去！ 剑意浩荡威力无穷，石鹰被劈碎裂为碎石，从中滚落出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这算是解决了一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在仙女微笑的笑声中，绑缚其他九人的缚仙索一个接一个的断裂，他们抓着宝剑，朝洛衡砍了过来。 擒贼先擒王。 洛衡无意与他们纠缠浪费时间，操控楚天阔的剑意，直劈仙女微笑。 于沉突然闪现在仙女微笑前，有意替仙女微笑挡下这一击。 洛衡眉头一跳，手里剑势已经来不及收，转弯劈向了别处，山崩石裂轰天动地。 第162章 曲岩秘境(下) 洛衡的收手，给了于沉反击的机会。 于沉提剑朝洛衡猛劈过来，剑势凶猛寒芒大盛，直击洛衡命门。 洛衡提剑楚天阔，从半空截住剑锋，宝剑砍在楚天阔的剑身上，锋芒相擦绽出燎眼火花，碰撞之后又很快分开。 在半空僵持片刻，洛衡重新落回地面，另外八人一拥而上。 楚天阔抗住众人的宝剑，洛衡被压制着低下身去，眸光一转很快心生一计，有了应对之策。 宝剑蓄灵威压强震，猛地轰开了他们，洛衡抬手结印，灵光大放缔结符篆，一边应付着他们，一边将符篆打出。 符篆触及另外九人，很快隐入他们身体不见，洛衡有意将攻势转向仙女微笑，却总是被他们阻拦。 九张符篆尽数认主，洛衡纵身跃起，楚天阔剑意成型，锋芒凌厉，直逼仙女微笑。 自然也是再次另外九人的阻拦。 “我真我幻，似假非真，镜花水月！” 洛衡同时起阵，万千锋芒从剑锋斥出，威力巨大杀震四方。 化作虚影从九个人的身体穿过，九人不受丝毫影响，又凝聚为实形猛攻仙女微笑，无数碎石簌簌而落。 “呵呵呵呵呵……” 仙女微笑操控人心，另外九人受其控制攻击洛衡，在他们举起宝剑的瞬间，一股无名之力突然出现，将他们压趴在了地上，动弹不得。 现在，仙女微笑孤掌难鸣，被洛衡的剑阵劈了个粉碎。 碎石之中，又有一颗晶莹剔透的珠子。 仙女微笑已经破碎，另外九人也逐渐恢复了意识，挣扎着想要起来，却只是徒劳。 “洛师弟……”茫然的目光望向洛衡。 洛衡看他们确定已经清醒，才收回符篆解开他们的禁制，分别去拾起了石鹰和仙女微笑里的珠子。 众人都围过来，看见洛衡手里的珠子，刘轻问：“这是什么东西？”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这应该是曲岩秘境里盛产的灵珠。”于沉一边拿出图鉴一边说，指着图示给洛衡比对珠中的晶花纹路： “洛师弟你看，这颗是回灵珠，能在灵力耗尽时，迅速恢复至充沛状态，但是最多只能维持两个时辰。这颗是淬灵珠，用来洗经伐髓疏通灵脉，于提升修为大有裨益。” “多谢于沉师兄解惑。”洛衡将两颗珠子收了起来。 看着这满地的碎石，王金衷心感慨道：“幸好我们有洛师弟，不然今日就要折在这里了。” 几个人正是说话的功夫，忽然感觉脚下地面震颤，众人循着声源望去，心下一惊，是那头石塑猛虎卷土重来。 另外九人瞬间闪身，躲进洛衡身后，李银熟稔的拍了拍洛衡的肩： “洛师弟，你快上。” 洛衡：“……” 洛衡没有多说什么，提着楚天阔迎着石塑猛虎砍了出去，剑势凶猛势不可挡，楚天阔剑意浩荡，将那石塑猛虎劈了个粉碎。 “洛师弟果真厉害！” “不愧是师尊和暮霭师叔看重的人！” “你们可别忘了，当年的预选赛，洛师弟可是唯一一个破了锦方师伯和师尊石阵秘境的人！” “今日有洛师弟在，不管再遇上什么乱七八糟的石像都不用担心了！” 其他人相当给面子，不遗余力的大肆夸赞洛衡，赞不绝口。 洛衡：“……” 这是打算拿他当前锋用了。 石塑猛虎破碎成石，从碎石里面又滚落出一颗珠子，洛衡捡起来一看，又是一颗淬灵珠。 洛衡将珠子收起来，看向众人：“打碎石像就有灵珠，诸位师兄要吗？” “要……不要！” 刘轻原本想应一声，很快又反应过来洛衡话里的意思，立刻否认了回去。 洛衡不死心，还想劝他们，“诸位师兄都是一起来历练的，这些灵珠尽数收入我囊中，诸位师兄不会觉得不公平吗？” 李银道：“洛师弟，我们有你就够了，你可比这些珠子管用，这些珠子你都尽管拿去吧，我们没资格跟你抢。” “……” 洛衡对他们这般懒怠的行为无奈了。 接下来半日，洛衡宝剑锋利势如破竹，各类灵珠收获的盆满钵满，直到一个乾坤袋已经装满，再塞不下一颗。 猛兽拦路，身高三丈，凶神恶煞。 “各位师兄。” 他收集的灵珠已经足够了，洛衡收起楚天阔想罢工，回头看向众人，示意让他们也活动活动筋骨。 “……” 于沉奉上第二个空乾坤袋，“洛师弟，请。” “……” 洛衡重新拔出楚天阔，气定神闲一剑劈出，寒芒耀眼威力凶猛，灵光爆炸碎石飞溅，直接将那拦路的石像劈了个粉碎。 “！！”另外九人不知怎的头皮一紧，总感觉洛衡这一剑里带着莫名火气。 洛衡走过去捡起其中的灵珠，问众人：“洗髓珠，不知哪位师兄需要？” 刘轻问：“洛师弟，你不自己留着吗？” 洛衡淡淡道：“我已经有很多了。” “我要。”刘轻道。 洛衡将洗髓珠递给了他，抬脚继续走。 楚天阔提在洛衡手里，寒光凛凛反射映在他们脸上，众人无端感觉有些心虚。 刚才一剑劈碎石像锋芒凌厉，让他们生出几分恐惧忌惮之心。 楚天阔随着洛衡走路的动作宝剑微动，似乎下一刻就要朝他们劈过来。 “我、我现在有点害怕，”其中一位师兄苦着脸开口，“洛师弟那把剑削铁如泥，你们觉得，我能抗住洛师弟那一剑吗？” 于沉谨慎道：“咱们这般欺负洛师弟，是不是不太好……” 注意到他们站在原地未动，洛衡出声：“师兄们，不走了吗？” 语气森寒，隐隐透着几分不耐烦之意。 “洛师弟，你真是辛苦了！”李银立刻满脸堆笑迎了上去，拉着洛衡走到人群中。 于沉故作语重心长，和蔼的与他说话：“洛师弟，师兄们怎么能让你保护呢，这也都是为了历练你，你能明白师兄们的苦心吧？” “多谢师兄？”洛衡不解他们态度转变如此之快，皱着眉道了句谢。 “现在看见洛师兄你修为高强，根本不用我们师兄弟担心，我们也就放心了。” 王金抬手揽上洛衡的肩头，语气自然，说得脸不红心不跳： “还有我们这群师兄在……洛师弟你先把剑收起来，小心点别砍到师兄我……怎么能让你动手？应该是我们保护你才是。” 洛衡：“……” 早这么想多好。 第163章 去伺候采花公子 果然接下来的一路，其他人自给自足，没再让洛衡出手。 但凡看见洛衡将有要拔剑的举动，都会有人不动声色的靠近，再把楚天阔给他按回鞘中。 洛衡满脸疑惑：“？？？” 这都是怎么了？ 太阳落山时，所有仙师离开曲岩秘境，返回客栈休息。 洛衡与同屋居住的另外三人，正坐在楼下吃饭，遇上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进门。 那少女双手死死扒着门框，极其不情愿的大声嚷嚷着：“娘！我不去！我才不去伺候什么采花公子！” “死丫头！你给我安分点！”那妇人强行拉拽着她，把她往客栈里面拖。 见少女不从，妇人对她又掐又拧： “只要伺候采花公子一晚，就有一百两能拿！死丫头！你必须得去！” “啊！疼！娘别掐我！……啊！” 少女吃痛不停嚎叫出声，扒着门框的手上力气松了，被妇人一把抓进客栈里。 少女还想往外跑，又被妇人薅住头发扯了过来。 妇人不停的扇她巴掌，满脸凶神恶煞：“死丫头！你居然还敢跑！” 少女娇俏的脸颊很快肿了起来，不停地躲闪着妇人的巴掌，“娘！别打了！我会出去做工的！赚的钱全都孝敬你和爹……” “你去给人家做工一年，有你伺候采花公子一晚给得多吗！没良心的死丫头！你想饿死我和你爹吗？” 妇人狠狠啐了她一口，感觉还不解气，又上脚踹她，“你说你去不去！不去我今日就打死你！” “啊！娘，别打了……娘……娘……” 少女在地上打滚，不停地哀嚎着。 客栈堂中这么大的动静，却没有任何一个人上来阻拦，仿佛早已经见怪不怪一般。 “洛师兄，我来找你一起吃饭了。” 林秋秋端着食盘走下楼梯，径直坐在了洛衡旁边。 洛衡并未理会她，林秋秋随着洛衡的视线，也看见了妇人殴打少女的一幕。 “她怎么能随便打人！”林秋秋愤怒出声，“洛师兄，咱们不去管管吗？” 洛衡淡淡开口：“在不清楚事情经过之前，最好不要插手旁人的私事。” “可是那位姑娘都快要被他打死了！”林秋秋不满道，“等人被打死了，就算知道了真相还有什么用！” 洛衡不为所动，抬眸看向她：“你就不担心是个圈套吗？” 几年前，他就已经吃过这个教训了。 当年如果没有师尊，他简直有口难辩。 “圈套又怎么样？咱们修仙问道，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吗？”林秋秋反驳洛衡： “如果是真的，咱们能救下那位姑娘，如果是假的，再将其斩杀也无妨。洛师兄，你要是不愿意去，我就自己去！” 林秋秋说着，愤愤起身，去叫停妇人：“你快住手！” “……”那妇人理都不理她，手里动作一下也没停，还在自顾自的殴打那少女。 洛衡也起身跟了上去，抬手挥出一道灵光，直接将那妇人掀了出去。 林秋秋惊讶回头看了洛衡一眼，立刻上前将那少女扶起，“姐姐，你没事吧？” 少女轻轻摇了摇头。 那少女衣衫凌乱发髻松散，脸颊高高肿起唇角溢血，满身是伤实在狼狈。 “你、你们是谁！” 那妇人摔得不轻，仓皇爬了起来，怒指洛衡和林秋秋。 “这话我还想问你呢！”林秋秋怒道，“你为什么在这里打人！” 妇人叉着腰，理直气壮道：“这是我家的丫头，我想打就打的！关你们什么事！” 洛衡道：“这位姑娘既然不愿去见采花公子便算了，你又何苦强迫她？” “什么算了！老娘家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好不容易有个生钱的门道，要是不抓住这次机会，难不成以后喝西北风吗！” 妇人气势汹汹道，猛地几个大步上前，伸手就要来抓少女： “老娘养了这死丫头这么多年，如今也该到她回报老娘的时候了，她凭什么不去！死丫头过来！跟老娘去见采花公子！” “我不去！娘！我不去……” 那少女满眼恐惧，不停的往林秋秋身后躲，林秋秋立刻护住少女，洛衡上前一步，挡在两位姑娘身前，手里楚天阔出鞘，剑指那妇人。 剑刃霜白泛着凛凛寒光，剑气割破那妇人的衣衫，迫使那妇人不敢再上前一步。 “你们这些有钱人，就知道欺负我们穷人，抢走了我的宝贝女儿，我老婆子活不下去了啊……” 那妇人忽然一屁股坐在地上，拍着大腿开始哭天抢地。 “你这是干什么呀……” 林秋秋第一次见到这种场面，有些不知所措，求助的看着洛衡：“洛师兄……” 洛衡没有出声，楚天阔的剑锋下移，停在那妇人的颌边，朝里贴近几分，宝剑紧贴在她的脖颈上，逼迫那妇人扬起了头。 剑气冰冷刺骨，只要她稍有不慎，宝剑立刻刺入脖颈，她将会当场毙命。 洛衡冷漠看着她，“你好好说话。” 那妇人的哭喊声瞬止，身体僵直不敢再轻举妄动半分，一滴冷汗从额角滑落，满脸堆笑求饶：“仙人，有话好好说……” “起来。”洛衡收回楚天阔。 妇人利索爬了起来，连连应着“是”，“仙人，我老婆子的女儿……” 她的目光移向林秋秋身侧的少女，少女与她视线对上，猛地打了个哆嗦。 那妇人向洛衡请求，“让她回来吧。” “不给你！”林秋秋拉着少女后退了一步，“等我们走了，你再打姐姐怎么办！” 妇人道：“只要她答应去伺候采花公子一晚，老婆子保证不再打她了。” “不去……我不去……” 少女害怕的浑身颤抖。 “姐姐你别怕，只要你不愿意，没人能强迫你。”林秋秋温声细语，轻拍着少女的手安抚，抬头怒斥那妇人： “虎毒尚且不食子！这可是你亲女儿！你怎么能把她往火坑里推！” “我老婆子穷，只能卖女儿了！”那妇人振振有词： “采花公子说了，只要她去伺候一晚，就能给我家一百两！够我老婆子家里一年的口粮了！” 少女朝她哭喊：“娘，我能去做工挣钱，求求你别卖我……” “你做工才挣几两？”那妇人不屑道，“要不是老娘给你生了副好相貌，你以为主家肯要你吗？还不如去好好伺候采花公子，或许采花公子一高兴，还能多赏你点。” 洛衡怒道：“你只想要钱！连你女儿的生死安危都不顾了吗！万一那采花公子是什么豺狼虎豹，让你女儿有去无回怎么办！” 妇人伸出五根手指，满脸严肃：“那我老婆子得去找采花公子要五百两！” “你简直是不可理喻！”洛衡骂她。 “我不管。”妇人满不在乎，“你们如果不把这死丫头还给我，就得给我五百两！我老婆子总不能捞不着钱，还白白丢了个女儿！” 第164章 采花公子? “呵～” 林秋秋不屑嗤笑一声，“区区五百两而已，我还以为你要多少，我给你就是了。” “……你说真的？” 看见林秋秋答应的这般爽快，那妇人反而有些不相信，面露凶狠道： “我警告你，你可别耍什么花样！否则我老婆子就算拼了这条命，也不会让你们把这丫头带走！” 林秋秋拿出一个荷包，随手就抛给了她妇人，“自己数。” 那个荷包布料柔软绣花精致，妇人拿到手后掂了掂重量，这才露出几分满意之色。 将其打开后，是沉甸甸的一袋整银子，那妇人更是双眼冒光，拿出一块放在牙边咬了咬，也确定是货真价实的银子。 那妇人立即将其揣进怀里，不耐烦的朝林秋秋挥手，“那丫头卖给你们了，我老婆子不要了。” 她说完，生怕林秋秋反悔再要回银子，捂着领口快步离开。 “多谢仙子……多谢仙子……” 见妇人走了，那少女终于松了口气，此刻眼泪再也止不住，朝林秋秋跪下磕头： “奴婢以后就是仙子的人，为仙子当牛做马，一定尽快把这五百两还上。” “姐姐你快起来，”林秋秋赶忙把她搀扶起来，“修道之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都是我应该做的，不需要你的报答。” 被林秋秋扶住胳膊，少女忽然手臂猛的缩了一下，吃痛轻“嘶”了一声。 林秋秋注意到少女的反应，撩起她的衣袖，她手臂上满是伤痕，淤青混杂着血印，新伤叠加着旧伤，看起来触目惊心。 “怎么这么多伤！那老太婆怎么这般心狠！”林秋秋满眼心疼，转头招呼洛衡：“洛师兄，你快去叫大夫来！” “嗯。”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了。 林秋秋把少女带进自己屋里，同住的两个仙子都围了上来，“林师姐，这位是？” “楼下救的。”林秋秋随口应着她们，招呼她们帮忙，“六师妹，你去打盆热水进来，七师妹，你去洗几条干净的布巾。” 很快，洛衡带来了一个女医。 女医进屋为少女诊治，这里居住的都是仙子，洛衡不方便进门，只能在外边等候。 “洛师弟，刚看你急匆匆的走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李银他们三个追了过来。 洛衡道：“刚救了一位姑娘，还不确定有没有事。” 不久之后，房门开了。 女医提着药箱离开，一位仙子走了出来叫洛衡，“洛师兄，林师姐叫你进去。” 洛衡与其他三人都进了屋，问林秋秋：“林师妹，怎么了？” 刚救下的那位少女已经重新梳洗过了，林秋秋拉着她的手，似是在安慰她什么。 林秋秋面色凝重看向洛衡：“洛师兄，咱们可能得去查查这个什么采花公子。” 见她这副模样，洛衡心下一沉，忙问：“怎么回事？” 林秋秋道：“让王姐姐跟你说吧。” “仙师，采花公子是个吃人的怪物！” 那位王姑娘突然情绪激动起来，“去伺候过他的人里，没有一个人活着从他房里走出来！” 洛衡几人一惊，“这话是什么意 刘轻斟酌着开口，“那位采花公子，难不成是有什么特殊的癖好？” 王姑娘连连摇头，解释道：“我曾经有个好友，也是卖给了采花公子一晚，第二日她是被人从屋里抬出来的，被采花公子折磨的满身是伤，她告诉我采花公子身上长满鳞片，体温冰冷，还只有一条腿，这分明就不是活人！” 如此说着，王姑娘不由自主潸然泪下，一边拭泪一边哽咽的说：“她让我快跑，尽快逃离曲岩城，可她从采花公子房里出来，还没一刻钟的时间就断气了……” 李银愤愤道：“曲岩城里出了这个一个怪物，难道就没人管吗？” “采花公子拿钱把客栈里的人收买了，还给那些送人来的家里，每次一百两，如果有的家里不愿意送人，向采花公子举报的人也有五十两能拿。” 王姑娘满脸悲哀，泣不成声：“还有谁会管这事。” “王姐姐，这事我们来管。” 林秋秋一口答应下来，拉着王姑娘的手许诺，信誓旦旦：“这采花公子作恶多端，我们一定会把他就地正法，还你们曲岩城一个安宁！” “正好我们还要在这里多留几日，把这事解决了再走也无妨，洛师弟你说……” “……” 王金看向洛衡，却见洛衡正眉头紧皱，不知正在想什么。 “洛师弟，你怎么了？”王金问。 洛衡道：“既然要解决这个采花公子，他是什么来历，你们知道吗？” 王姑娘道：“采花公子是半年前来的曲岩城……” 她说到这里，话就戛然而止了。 至于采花公子是什么来历，她从来没有听说过。 洛衡道：“现在不知道采花公子来历，那这个采花公子居住在哪？” “这……”王姑娘面露难色，解释道：“每个去伺候采花公子的人，都是蒙上眼由专人领过去的。” 洛衡冷笑一声：“采花公子来历不知，住所不知，真容更不知，如今敌人在暗我们在明，林师妹，你打算如何解决？” 林秋秋不满：“可是洛师兄，咱们总不能不管吧！王姐姐已经这么可怜了……” “仙师……” 王姑娘也两眼恳求的望着洛衡。 洛衡道：“我没说不管，但是得好好想想怎么管。” 李银问：“洛师弟，你有什么办法吗？” 洛衡沉思了片刻，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不行！”林秋秋第一个跳出来反对，“王姐姐手无寸铁之力，没办法应对那个采花公子，不能让王姐姐去！” 洛衡问：“林师妹，你说谁去？” “我去！”林秋秋道。 洛衡不同意：“林师妹，你才入门多长时间，又有多大的本事？让你去，和让王姑娘去有什么区别？” 李银道：“不如我去问问其他师妹？” 洛衡继续补充：“务必找入门早、修为高的，咱们在外边接应，一旦发生不对劲，立刻破门而入。” 李银应了一声“好”，转头出门去了。 屋外，小厮搀扶着一个蒙眼男人走过，那男人唇红齿白，衣衫轻薄。 李银路过，匆匆看了一眼，很快走远。 第165章 查探采花公子的底细，被摆了一道 李银请来的外援，是浮溟座下大师姐，周月寒。 周月寒手握佩剑马尾高束，一身银白劲装英姿飒爽，跟随李银身后踏进房门，“你们需要我做什么？” “周师姐。”其他人起身见礼。 林秋秋上前道：“我们想让周师姐你去接近采花公子，趁机了结了他。” “好。”周月寒点头答应，“采花公子的事，我已经听李师弟说了。” 林秋秋道：“王姐姐，一会你带周师姐，还有洛师兄他们，去见采花公子的人吧。” 王姑娘颔首应了一声“好”。 “……”林秋秋打量着周月寒的装束，不太满意的摇了摇头，“周师姐，你这身装备去见采花公子可不行。” “嗯？”周月寒低头看了看自己，疑惑不解地问：“如何不行？” “我帮你收拾收拾吧。”林秋秋把她拉到妆奁前，拿起盒中的簪钗往她发间比划。 洛衡与李银几人知趣出去了。 一个时辰后。 房门重新打开，屋外人惊艳睁大了眼，看着周月寒从中走出。 原本梳的清爽干净的马尾放下，挽起了一道秀美的发髻，鬓间插着金簪步摇，轻轻晃动摇曳生姿。 那身银白高冷的劲装也换了下来，穿上一套红艳如火的纱裙，额间花钿格外妖冶，眉飞入鬓又平添了几分秀气，唇瓣殷红更显柔媚，引人移不开眼。 “林师妹，”周月寒浑身不自在，“你给我这般装饰，会不会太引人注目了些？” “不会，咱们快走吧。” 林秋秋拉着周月寒离开。 王姑娘带他们去找接应采花公子的人，那人是客栈小厮模样的打扮，洛衡不动声色的打量着他。 林秋秋道：“这位，是今天晚上伺候采花公子的姑娘。” “伺候采花公子的人已经送过去了。”那小厮满脸奇怪：“你们在楼下又打又闹，我还以为你们不会送人去了。” “！！！” 听见已经送去了，几人皆是心下一惊。 这说明，今晚还会有人遭遇采花公子的毒手！ 既如此，几个人也懒得再与此人废话，王金更是一把抓起那小厮的衣领，“你是什么时候送去的！那个采花公子在什么地方，立刻带我们过去！” “无可奉告。”那小厮满脸不耐烦，仿佛已经司空见惯了一般，神色淡定欲挥开王金的手。 “唰”的一声，李银拔剑出鞘三寸，雪白的剑光寒澄澄的映在他脸上。 不动声色的威胁。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那小厮登时吓慌了神，双手举起不敢轻举妄动，声音颤抖道： “每次我去送人的时候，都是采花公子的人中途把人接走，我从来没有去过采花公子的住处。” 洛衡道：“那就带我们去你们交接人的地方。” “是、是。”小厮连忙答应，“公子，还请您先放开我……” “……”王金把他甩到了一边。 那小厮踉踉跄跄，手忙脚乱扶住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待起身站稳后，朝几人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各位请随我来吧。” 一行人随他出了门，那小厮在前引路，众人跟着他七拐八拐，进了后院。 小厮停下了脚步。 洛衡抬眼望去，后院地方宽敞，楼上楼下房间众多，傍晚本就光线昏暗，这里没有掌灯，更阴沉的发黑，有些诡异的阴森。 难不成，采花公子住在其中一间？ 李银问：“采花公子的人就在这里？” “是。”小厮低低应了一声，猛地朝前跑去，一边喊一边大喊大叫，“采花公子！闹事的人来了！” “！！！” 王金想杀他灭口已经来不及了，那小厮已经跑进了最近的一间房门。 两层楼的各道房门突然都开了，四面八方飞出无数道黑影，全身包裹在黑袍之中，黑气萦绕看不清面容，手提一柄黑刀，邪性四溢。 那群黑袍人二话不说，上来就动手，周月寒迅速起手开阵，“退守结界！起！” 魔气浓郁侵蚀灵力，那道灵力屏障支持了不到一刻钟，轰然破碎点点灵光消散。 “噗——” 周月寒受其反噬，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周师姐！”林秋秋赶忙搀扶住她。 “我没事。” 周月寒将她推开，一把抹掉唇边血迹，抬手召出佩剑拔剑出鞘，手起剑落砍杀攻击过来的黑袍人，语气肯定： “这采花公子，果然有古怪。” 一众仙师与那群黑袍人混战一团，两层楼的门后源源不断的补给，根本杀不完。 周月寒厉声喝道：“大家！别恋战！” 众人应声撤退，扭头往门口跑。 脚上刚踩过的地方，突然开始冒黑气，丝丝缕缕藤蔓，紧贴着地面蔓延。 林秋秋忽然“哎呀”吃痛叫了一声，不知被什么绊倒，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林师妹！”周月寒掉头回去拉她，却见一圈枯黑的藤蔓已经缠上林秋秋的脚踝。 藤蔓上生有倒刺，林秋秋脚踝被刺伤，鲜血淋漓。 周月寒举剑砍了下去，剑锋与藤蔓相撞“锵”的一声—— 看似纤细的藤蔓却坚硬如铁，周月寒被震得手掌发麻，手里的宝剑险些脱手而出，反观那藤蔓依旧完好无损。 周月寒不信邪，又全力劈砍了几剑。 那藤蔓纹丝不动越收越紧，深深嵌入林秋秋皮肉中，林秋秋叫苦不迭：“周师姐，你别再砍了……疼……好疼……” 鲜血从林秋秋的脚踝伤处流出，殷红的血迹滴落地面的藤蔓，藤蔓突然兴奋起来，无数条藤蔓缠上林秋秋的身体。 “啊……！！” 林秋秋吓得失声尖叫，挣脱不开却被其越缠越紧，很快整个人被束缚匍匐地面上，再也动弹不得。 周月寒有心想救她，再次挥剑而起时，一根藤蔓突然袭击，缠上了她的剑身，强行抢夺了出去。 周月寒飞身而去，眼疾手快抓住剑柄，缠在宝剑上的藤蔓沿着剑身蔓延，缠上了她的手臂。 “周师姐！”其他人打算过来救她。 周月寒厉声喝止住他们，“不用管我！你们快走！” 同时快速思考脱身办法。 既然这些藤蔓剑砍不断，不如试试用火烧？ 藤蔓蔓延的速度很快，已经缠满了她的半边身子，周月寒没有过多犹豫的时间，用另一只手快速凝成一张符篆，明火符打出，灵火燃烧。 果然，接触到灵火的藤蔓迅速退让。 周月寒见有效果，双指并拢神识开阵： “凤、凰、啸、天！” 第166章 夜里温泉的声音 “唳——” 周月寒身后灵光大盛，神识外放幻化成凤，火凤炽热耀眼长啸击空，振翅生火低飞盘旋，火光冲天照亮后院一方天地。 炽火燃烧噼啪作响，藤蔓烧成枯枝迅速萎缩，那群人黑袍人不敌火凤，四下逃窜。 捆缚身上的藤蔓消失，林秋秋尚且余惊未定爬了起来，周月寒伸手拉她，“能站起来吗？” 脚踝剧痛无比，林秋秋痛苦摇了摇头。 周月寒掐诀收回火凤，火凤飞来隐入她的身体，周月寒蹲下身将林秋秋背了起来，“走吧，我带你回去上药。” 林秋秋抱住周月寒的脖子，“多谢林师姐。” 其他仙师跟上她们，一行人走出后院。 周月寒道：“看来硬闯不行，只能想其他办法接近这个采花公子了。” 李银道：“咱们应该早些去，赶在送人之前，让周师姐代替。” 王金认同点头，“一会我去打听打听，他们到底什么时候送人过去，咱们也好做准备。” 刘轻猜测：“这个采花公子简直邪门，他夜夜找人伺候，恐怕不止贪恋女色这般简单。” 洛衡道：“修真界里有一道采阴补阳的功法，叫双修，此功法阴阳调和，可使人修为一日千里，采花公子极有可能就是在修习此术。” 夜色已深。 林秋秋有周月寒照顾，洛衡他们四人都回去了。 “走吧洛师弟，咱们一起洗洗去。” 李银拉着洛衡往温泉走，洛衡满脸抗拒不停后退，“我自己烧热水洗，就不打扰师兄们了。” “洛师弟，暮霭师叔现在不在这里，管不着你。”王金出现在洛衡身后，推着他出门，“而且现在很晚了，你再一个人折腾，说不定要到什么时候才睡，一起去吧。” “我不去……”洛衡还试图垂死挣扎。 李银看了刘轻一眼，刘轻也立刻过来帮忙，三个人成功把洛衡拉了出去。 站在温泉岸边，水里已经没有人了，三个人挡着洛衡的退路，大有“洛衡不下水，他们就不放他走”的架势。 “……”洛衡与他们僵持了好一会，才慢吞吞的开始脱衣服。 见洛衡下了水，另外三人也脱衣下水。 “……” 以前洛衡都是自己洗，或者就是与暮霭共浴，倒是没和其他人一起洗过。 如今与他们待在同一处温泉里，洛衡浑身不自在，默默游到别处，与他们拉远了距离。 刘轻看见洛衡肩头的结契印，惊讶道：“洛师弟，你真成家了啊？我还以为你是不想让林师妹纠缠，故意诓骗林师妹的。” 李银笑道：“洛师弟不止成家了，还和他道侣感情甚好。” 王金笑了笑：“洛师弟的道侣容貌堪称上佳，修为高强更是无人能敌，地位崇高，简直算得上完美，就是感觉他脾气不太好，平日管洛师弟管的特别严。” “咱们云隙山，有这样的人吗？” 刘轻有些摸不着头脑，“我怎么感觉，两位师兄说的好像是暮霭师叔？” “……”两个人一愣面面相觑，属实没想到刘轻居然会往暮霭身上猜。 “是……” 见洛衡就要承认下来，李银和王金猛地朝他扑了过去，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 李银瞪了他一眼，低声道：“洛师弟，师尊给你说的，你都忘了吗？” 洛衡：“……” 刘轻不解看着他们，“两位师兄，你们怎么了？” “没事，” 王金松开捂着洛衡的手，“洛师弟的道侣不经常露面，刘师弟你猜不到也正常。” 四个人待了许久，温泉里隔着氤氲白气的对面，很快又有呻吟声传来。 这次听着是道男声，还有挣扎拍水声。 王金一脸晦气，“怎么又开始了？” “在这里做这等见不得人的事，就不会回屋去吗？”李银忍不住埋怨了几句，催促另外三人，“咱们赶紧洗，洗完赶紧走。” “……”洛衡蹙起了眉。 他与暮霭是经过情事的人，这种情况下会发出什么样的动静，他再清楚不过—— 对面的人不像是情动，更像是在求救。 李银三人已经开始上岸穿衣了，回头看见洛衡还在水里发愣，不由得叫了他一声：“洛师弟，咱们该走了。” “三位师兄，”洛衡压低声音问，“你不觉得，对面的人有些不对劲吗？” “有什么不对劲？”李银毫不客气骂，“世风日下，令人不齿。” 王金开玩笑道：“洛师弟，你怎么还有听人墙角的爱好？” “……” 洛衡没再说话，出水穿上衣裳，跟着他们三人离开。 白雾对面传来的声音很大，实在让人忽视不得，一声更比一声叫的惨烈。 洛衡越想越不对劲，当即扭头回去。 李银忙拉住他，“洛师弟，你干什么！他们在这里做这种事确实令人不耻，但你冒然前去打扰，似乎更不合适。” “我实在那边感觉有问题。”洛衡现在铁了心要去看看，“三位师兄先回去吧。” 洛衡不顾他们的阻拦过去了。 留下三个走也不是，留下来也不是。 刘轻望着李银和王金纠结的脸色，试探提议：“要不，咱们跟上洛师弟？” 李银沉思片刻，点了点头：“洛师弟的感觉向来不会出错，他既然觉得有问题，说不定真的有问题。” “那两个人都敢在这种地方，做这等不齿之事，难道还怕人看吗！”王金理直气壮的说。 “没错。”刘轻十分认同。 于是，三个人没有再多犹豫，跟上了洛衡的脚步。 沿着曲折的温泉岸边往里走，绕过温泉的热气遮掩，看见了白气对面的景象。 洛衡掩身于一块巨石之后，看见他们三个也来了，示意他们过来。 三人跟了过去，看见此时温泉的景象，猝然睁大了眼—— 是一个男人仰着头，痛苦的喘息着，双眼蒙着白绫，被一条巨大的蟒蛇缠身捆缚，身下的温泉水中，已经被鲜血染红。 那条蟒蛇浑身漆黑覆满鳞片，尖利的蛇牙啃咬着他的皮肉，鲜血汩汩流入泉水中。 男人不停地挣扎拍水想要逃离，却徒劳无果，被蟒蛇越缠越紧，以至于几乎窒息。 李银忽然反应过来，“这个人，我好像见过。” 第167章 采花公子的真身 洛衡转头看向他，惊讶问：“李师兄，你在哪里见过这个人？” “好像是我去找周师姐的时候，这个人蒙着眼被人扶着走……” 李银不确定的说，忽然脸色一变，似乎明白过来什么，“他是今日要献给采花公子的人！” 洛衡语气肯定：“所以这条蟒蛇，应该是就是采花公子。” “李师兄，洛师弟，你们在说什么？” 他们的话题转变太快，刘轻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赶忙追问他们话里的意思： “这是个男人，采花公子要的不是女子吗？况且，采花公子怎么可能是这条蛇？” 王金给他解释：“采花公子找的人，其实从始至终都没限制过是男是女，咱们一直先入为主了。今日救下的那位王姑娘还说，采花公子身覆鳞片，还只有一条腿，那条腿其实是采花公子的尾巴，正是这条蟒蛇。” 李银低声对洛衡说：“洛师弟，这个人好像快不行了，咱们要不要动手？” “嗯。” 蛇怕火烧。 洛衡抬手凝出一张明火符，朝温泉中交缠的一人一蛇打了出去。 明火符化作灵火，火苗窜上蟒蛇身体，然后迅速开始燃烧，火焰蔓延。 蟒蛇被烧瞬间松开了那个男人，在岸边不停的翻滚，试图熄灭灵火未果，又很快潜入了温泉水中。 蟒蛇没了动静。 洛衡几人这才从巨石后走出，刘轻把那个男人拉上了岸，他已经昏迷不醒了。 洛衡催促：“快走，别在这里停留。” 刘轻把他架起来离开，四个人还没走出几步，身后温泉突然冲出一道极高的水柱，落下来的水兜头泼了几人一身。 一道黑影从温泉中一跃而出，落至几人面前，是一个人身蛇尾的男子。 那蛇人漆黑的鳞片覆满半张脸，金黄的竖瞳里泛着幽光，正阴森森的打量着几人，口中不停吐着蛇信子，神色逐渐兴奋起来。 洛衡警惕的盯着他，一只手悄然背至身后，虚空一握，楚天阔赫然出现。 那蛇人突然发难，蛇尾借力弹跳起来，十指成爪指甲尖长，猛的朝他们扑了过来。 洛衡提剑就砍，楚天阔直朝那蛇人劈了出去，那蛇人动作机敏，尖利的爪子直朝洛衡的脖颈抓去。 楚天阔上抗一挑，将蛇人的爪子打开，而后又是一剑横劈出去，楚天阔剑芒锋利，砍向蛇人的胸口。 那蛇人后退猛地甩动蛇尾，长尾如鞭来势汹汹，鳞甲坚硬威力凶猛，破空猛击势要将洛衡一击毙命。 洛衡纵身跃起，手握楚天阔剑锋寒光，剑意凝聚斥出灵光大湛，正面迎上蛇尾的攻击。 趁着洛衡与那蛇人缠斗，那蛇人无暇顾及他们，李银招呼着王金与刘轻迅速离开。 楚天阔与那蛇人的鳞甲硬碰硬，一时间难以分出胜负，洛衡不想与其过多纠缠，眼眸一转收了楚天阔。 那蛇人再次甩尾攻击过来，洛衡抬手迅速缔结符篆，一沓明火符扔了出去，火光流窜。 生生逼停了那蛇人，不敢再靠近洛衡。 洛衡再接再厉，又是一把明火符甩出，那蛇人被火焰包围四下逃窜，到最后竟一头扎进温泉中，溅起了不小的水花。 洛衡没有停留，迅速离开了这里。 房中。 洛衡推门而进，另外三个人坐在桌边，三道目光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洛衡问：“那个人呢？” 李银道：“我们刚回来的时候遇见了十长老，十长老问起那个人，我们就把采花公子的事都说了，是十长老安置的他。” 王金继续道：“洛师弟，十长老还说，明日要见你。” “要见我？”洛衡讶然，“为什么？” 王金摇了摇头，“十长老没说，明日就知道了。” 第二日。 洛衡他们四人，一大早就找了十长老。 并非只有他们来了，还有周月寒，以及凉秋阁、染冬亭中，几个年纪稍长的仙师，也在这里。 十位长老个个面色凝重，其他人也都没有说话，屋里的气氛有些压抑。 “洛师侄，你们遇上的那个采花公子，是厄族的花心蛇，属于厄族的中等种族。” 率先开口的是九长老。 十长老道：“昨晚我听李师侄的描述，那花心蛇应该是进化到关键时期了，幸亏被你们打断，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刘轻追问：“如果我们没有打断花心蛇进化，会出现什么后果？” 十长老解答：“厄族凶残阴邪，花心蛇采用阴阳交合的方式修炼，待它修的圆满，将会大开杀戒，为祸修真界。” 十七长老问：“昨晚，是谁和那花心蛇交的手？” 洛衡站了出来，“是晚辈。” 十七长老道：“花心蛇睚眦必报，你打断了他的关键时刻，他定会回来找你寻仇，孩子，你接下来务必小心行事。” 十长老谨慎的说：“我已经将此事上报掌门师兄，修真界里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厄族作乱，可不是什么好兆头。” 不知道是谁小声嘀咕了一句，“我记得狐狸好像吃蛇吧，要是洛师弟把他养的那只狐狸带来就好了。” 各位长老：“……” 洛衡道：“暮暮不是什么都吃，厄族的肉又腥又苦难以下咽，暮暮它不喜欢吃。” 三长老轻咳了一声，正色道：“厄族之事事关修真界安危不宜声张，其他弟子都资历尚浅，让他们知道反而会引起恐慌。 你们成熟稳重，且资历长于他们，我今日叫你们过来，就是打算让你们互相合作，共同解决厄族之事。” 众人颔首，“晚辈遵命。” 十长老看向洛衡，“洛师侄，你年纪最小，但是暮霭教给你的东西比他们多，这次更是因为你谨慎，才发现了采花公子作乱，所以追查厄族之事交给你负责。” 凉秋阁有人不服气，“洛师弟年纪小，就算懂得多，但是哪有我们资历深，让洛师弟负责，恐怕不太妥当吧？” “确实如此。”染冬亭的仙师也附和，“洛师弟才出去历练过几年，哪比我们经常在修真界里行走？” 李银反驳，“平日里，暮霭师叔可没少带着洛师弟出门。” 染冬亭的仙师立刻反呛回去，“咱们云隙山里谁不知道，暮霭师叔向来不爱出门，能带着洛师弟下几次山？” 洛衡不愿把关系闹得太僵，顺势婉拒了十长老，“凉秋阁和染冬亭的师兄说的对，晚辈确实资历尚浅，恐怕无法胜任。” “暮霭看中的人不会有错。” 十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满脸慈爱：“洛师侄，你不必妄自菲薄。” “……是。”洛衡只能应下。 临近傍晚，洛衡四人陪同周月寒一起，去找昨日的那个小厮。 小厮打量了他们一番，拿出一张画像，画像上的人赫然就是洛衡。 “采花公子说了，点名要此人。” 第168章 大可掀了你这客栈 “好，有劳带路。” 洛衡淡淡应了一声，神色冷静并没有其他表情，采花公子睚眦必报，要找他报仇，今日十七长老提醒他，他也有所预料了。 “公子，请。”那小厮拿出白绫，要给洛衡蒙眼。 洛衡顺着他的意蹲下身，白绫蒙覆在双眼上一片白茫，隔绝了眼前的视线。 李银和王金上前搀扶住洛衡，转头又见那小厮拿出了绳索。 李银眉头蹙起，不解的问：“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可没听说过，采花公子还要求把人绑起来。” “公子谅解，这是采花公子的要求。” 小厮如此说着，拿着绳子就要往洛衡身上绑。 洛衡抬手凝聚灵光一掌打出，直接将那小厮轰飞了出去，抬手一把扯下双眼上的白绫，双眸凌厉冷冷看着他： “你敢！” 那小厮犹如断了线的风筝，狠狠砸在掼上又摔了下来，“噗”的一声呕出一口血，艰难开口：“公子若是不从……在下没有办法带公子去见采花公子……” 是毫不掩饰的威胁之意。 “……”另外几人的目光都朝洛衡看了过来，希望他能忍耐答应下来。 “洛师弟，”李银拉了拉洛衡的手臂，低声对他说：“先忍忍吧，现在见到采花公子才是最要紧的。” “……” 洛衡捏紧了拳头，复又很快松开。 “公子考虑的怎么样……” 那小厮挣扎了好一会，才扶着墙终于从地上爬起来，神色从容不紧不慢的说，仿佛笃定了洛衡会答应，又添了一把火： “如果公子不愿意，在下今日就去找其他人了，除了公子您以外，有的是人想伺候去采花公子，等公子日后再想见采花公子，也就没有机会了。” “洛师弟，你答应吧，”王金也劝他，“忍这一时等见到采花公子再说，到时候随你怎么报复。” “呵——” 洛衡冷笑了一声，“我为什么要忍？” 那小厮愣了愣，没料到洛衡会这么说，“公子难道不想见采花公子了吗？” 洛衡反问：“现在是采花公子要见我，凭什么让我受这委屈？” “是公子你有意面见采花公子，采花公子才答应公子去的。” 生怕洛衡不答应，小厮正在极力劝说，“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采花公子只有今晚有时间见公子您。” “采花公子为何要见我，我和他都心知肚明，就不必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了吧？” 洛衡的语气满是不耐烦，扭头就要走，“让那个采花公子滚过来见我！” “？？？” 小厮睁大眼，被他的话震惊到，“你、你简直是倒反天罡！” “采花公子就在客栈里，我若是一定要找他，大可掀了你这客栈，不必在这里与你白费口舌。” 洛衡寸步不让，态度强硬，不容质疑。 “他既然要见我，就让他登门拜访。” 洛衡撂下这句话就离开了。 “……”其他人还都没反应过来，洛衡已经不见了人影。 回到房中。 李银、王金，还有刘轻进门，洛衡已经坐在桌边悠闲的喝茶了。 “洛师弟，你今日不该这番闹脾气。”李银走到他面前，话里带着责备之意，“我们原本今晚就可以抓到采花公子的。” 洛衡语气认真，“师尊教过我，无论做什么事，任何时刻都不能处于被动之地。” “洛师弟，你这、……” 王金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欲言又止面露无奈之色，语重心长的说叫他： “道理是这个道理没有错，但是你不能认死理啊，你得学会变通。” “我今日这话不是随便说的，”洛衡说的十分笃定，“采花公子绝对会来找我。” 李银问：“为什么？” 洛衡道：“采花公子如果没有这份心，就不会点名今天晚上见我，刚那个人说给咱们机会，其实是一直在激咱们，如果咱们应了去见了采花公子，就失去了主动权。” 三个人仔细琢磨了一会洛衡的这番话，终于反应过来了洛衡的意思。 李银瞬间转忧为安，忍不住夸赞洛衡，“洛师弟，还是你脑子转的快！” 王金恍然大悟，不由得感慨：“怪不得师尊和暮霭师叔如此重视洛师弟，洛师弟果然聪明！” 刘轻猜测：“咱们接下来，是不是就只需要等着采花公子上门就可以了？” 洛衡点头，“没错。” 半夜，房里已经熄灯。 无数小蛇爬进窗户，贴着地面与墙面爬行，“嘶嘶”声连绵不断此起彼伏，编织成网密密麻麻。 十几条小蛇爬向洛衡的被褥，洛衡此刻正背对着那群蛇，小蛇吐着蛇信子，猛地朝洛衡咬了过去。 “锵”的一声，放在桌上的楚天阔突然出鞘飞了过来，以迅雷不及之势砍下蛇头。 洛衡麻利翻身爬了起来，甩手扔出一把粉末出去，放声朝床榻上的三人喊：“李师兄！王师兄！刘师兄！” 蛇群接触到粉末立刻四散而来，床上原本熟睡的三人也迅速爬起，与洛衡一起，朝地上扔粉末。 粉末是雄黄，是洛衡不久前买回来的。 蛇群四处逃窜，不敢再靠近四人。 屋顶突然窸窸窣窣开始落下碎屑，洛衡朝另外三人看了一眼，三人会意朝门口去，迅速夺门而出。 很快一道黑影从天而降，屋顶上被砸出一个大洞声势巨大，采花公子的原型花心舍身躯庞大，在地上爬行朝洛衡逼近过去。 张开血盆大口蛇牙尖锐，猛的朝洛衡扑了过去。 洛衡手握楚天阔朝它砍了过去，宝剑卡在花心蛇牙之间，一股粘液忽然朝他喷出。 楚天阔锋利切落半颗蛇牙，洛衡纵身跃起躲开粘液，身形矫健落至桌面上。 洛衡祭出楚天阔，手掐剑诀起阵： “天罡无型，万剑归宗——” 屋外。 带队长老和其他人听见这边动静，都赶了过来，看见李银三人都在门外。 周月寒急切的问：“采花公子是不是找过来了？” “是。”李银应道，“洛师弟正在屋里对付他。” “简直荒唐！你们怎么能让洛师侄一个人对付！还不快进去帮他！” 十七长老怒骂，说着就要推门进去。 王金拦下十七长老：“这是洛师弟的意思，他要开剑阵对付采花公子，不让我们进去打扰。” 三长老担忧道：“洛师侄一个人能行吗？” “三长老，这您就不用担心了，洛师弟既然敢夸下海口，就必然是有这个本事。” 说这话的是一个凉秋阁的仙师，话里颇有些阴阳怪气的意思，“既然用不上咱们，咱们还是回去吧，放心交给洛师弟就行。” 周月寒不赞同道：“还是等洛师弟安全出来再说吧。” 屋里打斗的动静很大，震耳欲聋几乎要将墙体掀裂，守在外边的人听得胆战心惊，生怕洛衡遭遇不测。 此时，有个年纪小的弟子匆匆跑过来：“不好了——厄族攻城了！” 第169章 厄族攻城 “你们是什么人——” “救命啊——” 半夜的安静被两声尖叫打破。 客栈的楼下很快喧闹起来，呼喊声与求救声此起彼伏，惨叫声混合着砍杀打砸声，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楼梯处传来嘈杂的脚步声，有不少人正上楼来了。 周月寒面色凝重，沉声开口：“应该都是采花公子的人。” 厄族攻城事态急迫，三长老当机立断，对众人安排下去，语速说的飞快： “李师侄、王师侄，还有刘师侄，你们三个在这里守着，等洛师侄出来。其他人，随我下楼迎战！” “是！”众仙师齐应。 楼上突然涌入许多黑袍人，众人立刻警惕拔剑应对，两方很快交手打作一团。 灵气与魔气相接相抗，众位长老修为高强庇护小辈，在前冲锋将那群黑袍人击退，一并赶下楼梯去。 客栈的大堂中已经血流成河，地上横七竖八躺着许多尸体，满地混乱无一活口。 双方从楼上打到楼下，魔气势弱不敌灵力，那群黑袍人很快被众仙师消灭了干净。 即便解决了这里，众人也不敢松懈，没有片刻的犹豫，迅速跑出客栈。 夜色深沉，街上是死一般的寂静。 城中已经有许多人遇害，数不清的尸体横死街头，残肢断臂死状惨烈，积水深红如同血洗，刺鼻的血腥味直钻鼻腔。 触目惊心。 一众仙师小心翼翼避开尸体走过，不免有年轻胆小的弟子，初出茅庐没见过这等血腥惨烈的场面，吓得面色发白惊叫连连。 长街的尽头有黑影重重飘过，待众人定睛将其看清，是许多黑袍人正在搬运尸体。 那群黑袍人仿佛也注意到他们来了，纷纷亮出黑袍下长刀，朝他们聚集围拢过来。 众仙师持剑相对，双方很快再次交手。 灵魔两方持平势均力敌，正是打的难舍难分。 灵气呼啸与魔气纠缠，逐渐将其压制，几位长老带领众仙师，将那群黑袍人解决了大半。 忽然，无数的黑袍人从四面八方赶来，很快加入激战之中。 对方援兵赶至数量瞬增，局势瞬间反转过来，敌众我寡众仙师已经出现不敌之势，不少仙师被其所伤。 “这是什么东西！” 不知道是谁惊叫了一声，不知何时出现的大片的藤蔓，贴着地面蔓延开来。 藤蔓突然缠上众仙师的小腿，沿着身体向上攀爬，众人猝不及防，就已经被藤蔓捆缚挣脱不得。 他们越是挣扎，藤蔓越收越紧，其上的尖刺深深扎进皮肉里，剧痛无比鲜血淋漓。 藤蔓坚硬如铁，宝剑劈砍不断，一众仙师被藤蔓控制挣脱不得，已经没有再还手的机会，成为案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魔气蓬勃将他们包围，纯灵之体被魔气压制侵袭，一众仙师痛苦难耐，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黑袍人举刀靠近他们劈下，想要直取他们性命！ 正是千钧一发之际——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一道清冽的声音穿过风声，从众人头顶传来，紧随着，便看见一把银白宝剑若流星迅速划过，从远处直飞而来。 宝剑骤然分形，化作千把万把，受主人剑诀操控，刀光剑影威力凶猛，大退魔兵，救下他们于凶险之际。 骤然刀下死里逃生，众人抬头迫切想知道来者是谁，却只看见宝剑，不见其剑主： “好厉害的招式，这是谁来了？” 有人认出来这把剑，兴奋的叫嚷：“这是洛师弟的楚天阔！洛师弟来救咱们了！” 果然，就看见一道雪白身影踏空而来，犹如救世主下凡，洛衡衣袂轻飘从天而降，操控剑阵大杀四方。 另外三人匆匆忙忙从后面跑来，也迅速加入战场。 万剑归宗宝剑翻飞，轮回无尽剑影无穷，锋芒凌厉，道道割肉刮骨，可堪比千刀万剐之势，血染寒光，弑杀直取敌人性命。 洛衡一人可抵千军万马，势不可挡，杀得黑袍大军落荒而逃。 逼退魔兵之后，洛衡收回宝剑楚天阔，放出明火符，将满地藤蔓烧了个干净，藤蔓束缚的众人被解救下来。 周月寒朝洛衡抱拳一礼，“多谢洛师弟相救。” 十七长老问：“洛师侄，那采花公子怎么样了？” 洛衡道：“已经解决了。” “好样的，不愧是暮霭看中的人。” 十七长老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原本他还感觉暮霭跟这个小辈结为道侣是在胡闹。 现在简直越看越满意，这个小辈果然实力非凡后生可畏，怪不得那狐狸会喜欢。 十七长老欣慰道：“稍后我会禀报掌门师兄，这次的功劳全部算给你。” 洛衡也不推辞，躬身相拜坦然应下，“多谢十七长老。” 身后有人小声嗤了一声，语气嘲讽道：“惯会出风头。” 三长老睨了那人一眼，“有能力的人，才有资格评判他人。” “洛衡不是你凉秋阁的弟子，锦方却经常把洛衡挂在嘴边，你就没想过是什么原因吗？” 九长老声音冷淡，他向来看不上这些小辈之间的明争暗斗，提点了那人一句： “你师尊阅人无数，能入你师尊眼中的晚辈，可没有几个人。” 今夜有人受了伤，不便继续赶路，所以一行人又在客栈多留了几日。 就在他们打算离开的那天，曲岩城人把他们堵在了客栈里。 “就是他们杀了采花公子！” “如果不是因为他们，采花公子也不会报复我们！” “现在采花公子没了，还有谁能给我这么多钱！你们必须赔！” 找上门的人每个都是满脸愤怒，上来就要拉扯推搡他们争个说法。 “即便没有我们，采花公子也打算对曲岩城下手……” 十七长老好言相劝，喊的声嘶力竭，可却没人理会他。 但是这群人胡搅蛮缠不停，他们是修仙之人，不能无故对凡俗中人动手，十七长老犯了难，一时没了办法应付。 “长老，您和他们讲道理是讲不通的，让晚辈试试吧。” 洛衡站出来，拿出一颗灵珠抛向人群，灵珠悬停半空灵光大闪，那群人蓦然如同失了智一般眼神呆滞。 十七长老疑惑：“洛师侄，你这是？” “秘境里拿到的造梦珠。” 洛衡弯了弯嘴角，冷笑了一声，“他们不是说没有我们，就不会有这场灾祸吗？不如去亲眼看看事实如何。” 第170章 九尾妖狐重出江湖 云隙山，苍云台。 突然紧急召开长老例会，参会的长老皆是不明所以，浮溟疑惑的问：“掌门师兄，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阅黎脸色难看，语气低沉：“还是让雾隐和锦方两位师弟说吧。” 雾隐站了出来，面色同样不佳，“昨天夜里，九尾妖狐重出江湖，西南方的月城，一夜灭城。” 最后四个字落地，带着几分悲痛之意，殿中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刹那之后，浮溟愤怒出声，“修真界里本就不太平！九尾妖狐居然还出来杀人！那畜生究竟想做什么！” 墨尘有些惊讶：“九尾妖狐这么长时间没有消息，我还以为它已经被捕杀了。” “那妖狐实在凶恶！” 锦方怒不可遏，情绪激动捏紧拳头，狠狠一拳砸在了桌上，武道宗师的尊严受到极大的挑衅： “我与雾隐两个人联手，都不是它的对手！让它大摇大摆的跑了！” 墨尘叹了口气：“九尾妖狐重出修真界，修真界里怕是又要不太平了。” 雾隐面露担忧：“只凭我们，恐怕难以应付这只九尾妖狐，掌门师兄，此事需不需要上报玉龙金殿？” “要不，让暮霭去对付九尾妖狐？” 姚才提议：“那狐狸不是想出去找洛师侄吗？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满足他吧。” 浮溟认同点头，“晚点我去找暮霭。” 阅黎道：“大仙炼那边传来消息，他们遇上了厄族闹事，有人被厄族所伤，但尚且还能应对。” …… 散会之后，浮溟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出面拒客，“尊上闭关了，谁也不见，仙师请回吧。” “闭关了？”浮溟讶异，“他早不闭关晚不闭关，怎么这个时候闭关了？” 白清清道：“洛仙师出门了，尊上情绪不佳。” 浮溟请暮霭出山未果，只能离开。 回去的路上遇上雾隐和锦方，雾隐问：“暮霭怎么说？” 浮溟摇头：“暮霭伤心闭关去了。” “不就让他和洛衡分开一段时间，那狐狸至于这般吗？” 锦方皱眉不理解，冷哼了一声，“当师尊的跟当徒弟的一个样，矫情！” “你懂什么！”雾隐不悦瞪了他一眼，“你要是同意暮霭跟洛师侄一起去，他也不至于这般！” 锦方突然怒起，拔高声音厉声呵斥道：“雾隐，你别太纵容那狐狸了！” “暮霭他是狐狸，不就该纵容着吗？” 雾隐理直气壮道，狠狠踩在锦方脚上，用力碾了碾，锦方瞬间破功，后退了一步躲开他，抱着手臂不说话了。 雾隐又问浮溟：“暮霭什么时候出关，你知道吗？” 浮溟道：“估计得等到衡儿回来了。” “这可不行！”雾隐语气着急，“你去劝他能不能提前出关，同意他去找洛师侄，九尾妖狐的事绝对不能拖！” 三个人又去了琅华小筑。 白清清听他们说明来意，扬起下巴铿锵有力的朝他们哼了一声，“你们活该！” 雾隐怔愣了一下，有些不解她的态度：“白姑娘，我们无冤无仇吧？” “什么无冤无仇！我凇山氏跟你们修真界之间，可是血海深仇！” 白清清语气厌恶，看他们的眼神里，是掩藏不住的憎恨，嘲讽道： “你们修真界作恶多端，侵犯我凇山氏领地，杀害我凇山氏族民众多，现在遭报应了吧！” 雾隐不明白她在说什么，“白姑娘，这中间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浮溟急切道：“事态紧急，白姑娘，有劳你先去告知暮霭一声。” “不必去，尊上什么都知道。” 白清清语速缓慢，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恶劣的微笑，毫不留情的打破他们的希望： “同时，尊上也下了死命令，你们修真界是生是死，全随那位尊上的心意，他不会阻止，更不会插手。” 锦方冷下脸，“你让暮霭出来。” 白清清道：“尊上闭关，拒不见客。” 锦方提剑就要硬闯琅华小筑。 白清清挡在锦方面前，“我警告你，你休要在这里胡搅蛮缠！如果惹得尊上不快，尊上不会放过你的！” “等我见到暮霭再说。”锦方一掌灵力将她挥到了旁边去，“别挡路！” 白清清高喝：“赤赤上！咬死他们！” “嗷——” 一只体型庞大的赤狐突然扑了出来，低吼着露出尖利的狐牙，猛地朝他们咬上去。 “！！！” 锦方还没踏进琅华小筑的门，就被赤狐赶了出来。 三个人连连后退，最终落荒而逃。 请不出来暮霭，三人去回禀阅黎。 苍云台书房，阅黎听他们说完，满头雾水：“侵占凇山氏领地？残杀凇山氏族人？白姑娘这话从何说起？” 浮溟亦是不解：“我们连凇山氏在什么地方都不知道，从何谈起与凇山氏有仇？” “书上记载，凇山氏在修真界之外，与祁连氏、帝天氏等，并称上古六大古族。” 雾隐眉头紧锁，始终想不通其中缘由： “穿梭六界凶险万分，稍有不慎便会被时空乱流碾碎，如果没有外力指引，修真界的人不要说去凇山氏了，就连凇山氏在哪，都找不着。” 锦方道：“要是照你这说，暮霭他是怎么来的修真界？” “那狐狸确实是本事大……” 一语惊醒梦中人。 雾隐被他这话点醒，脑中灵光一现，似是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阅黎：“掌门师兄，师尊可有说过，他老人家是从哪里捡到的暮霭吗？” 阅黎仔细回想了一番，摇了摇头：“师尊只说是下山时捡到的暮霭，感觉九尾狐狸新奇，就带回来养着了。” 浮溟问：“雾隐师兄，你问这个做什么？” “当初师尊养着暮霭的时候，暮霭对师尊也是非打即咬，师尊还一直乐呵呵的纵容着他，锦方当时提出过，要帮师尊教教暮霭规矩，师尊不同意，还让我们别得罪他，” 雾隐沉思说：“一直到暮霭化成人形，师尊除了给他挂上师徒之名以外，也从来不对他多加约束。” 浮溟仿佛明白过来什么，“雾隐师兄你是说，师尊极有可能知道什么！” 雾隐点头，“现在想起那时，师尊对暮霭的态度，好像从来都不是主人对待宠物，更像是敬畏。” 阅黎变了脸色，“此事我去查。” “暮霭的身份现在不着急查，这个九尾妖狐怎么办？” 锦方没心思听他们的弯弯绕绕，一心只想解决九尾妖狐，催促的问：“难不成真要把洛衡找来，让他去请暮霭出来？” 第171章 劝暮霭出关 造梦珠的功效过后，那群拦路的城中人瞬间变了态度，千恩万谢的把他们送走了。 一众仙师离开了曲岩城，开始南下。 三长老接到云隙山传来的消息，面色陡然变得凝重起来，看得众人不免心头一紧。 有个凉秋阁的仙师好奇的问：“长老，掌门师兄给您传音说什么了？” 三长老严肃道：“九尾妖狐重出江湖，仅用一夜之间，屠杀了一座城。那妖狐神出鬼没，现在已经不知所踪，不知何时还会再次出现，让我们务必多加小心。” 九尾妖狐吃人不吐骨头，前几年的修真界里到处流传着它的恶名，众位仙师皆有所耳闻。 “！！！” 突然听见这个消息，众人的脸色瞬间就不好了，后背只感觉一阵阵的发凉，浑身起鸡皮疙瘩。 九尾妖狐出现了？ 那妖狐好不容易才消停了没几年，居然又出现了？！ “……”洛衡不知怎的—— 大抵是受他师尊的影响，或者是之前因为九尾妖狐被救过一次，心里莫名生出几分迫不及待之感，迫切的想要见到那只狐狸。 “洛师侄，你跟我来。” 三长老把洛衡叫离了人群。 洛衡跟他过去，不解的问：“三长老，您找晚辈有什么事？” “这事本来不应该找你的，但是——”三长老面露难色，欲言又止深深叹了口气。 洛衡更疑惑了：“不知是什么事？只要晚辈能帮得上忙，一定尽力而为。” 三长老道：“因为洛师侄你来参加大试炼，暮霭闹脾气闭关去了。” “啊？？” 洛衡满脸惊讶，下意识就为暮霭辩解，“我师尊不是这种意气用事的人，您还有掌门师伯，是不是误会什么了？” “这次大试炼，掌门师兄明确提出，不让各院师尊跟随，并没有针对暮霭的意思，洛师侄，你能明白吧？” 三长老说的义正辞严，语气里尽是光明磊落，不免带着几分埋怨暮霭的意思。 “晚辈明白，” 洛衡忙应，大抵也猜到找他的意图了，“您单独找晚辈过来，是不是想让晚辈去劝师尊出关？掌门师伯是不是有事要交代师尊去做？” “是。”三长老点头，“修真界里九尾妖狐作乱，掌门师兄有意让暮霭前去处理，但是暮霭拒不见客，锦方提议让你劝他，掌门师兄已经同意暮霭加入咱们。” “我师尊要来了？！”洛衡惊喜。 三长老提醒他：“只要你能把暮霭劝出来，暮霭就和咱们一起行动。” “晚辈遵命！”洛衡兴奋答应下来。 临近傍晚时分，众人进了城，在一家客栈入住。 这里是翠湖城。 众人还是按照原来的住宿方式，洛衡依旧与李银、王金、刘轻三人，同住一间房。 洛衡给暮霭传音，告知他三长老的意思。 却久久没有得到他师尊的回信。 洛衡也没有多想，或许他师尊正忙？ 第二日清晨，三长老又把洛衡叫走了。 三长老神色冷峻，带着几分不悦质问：“洛师侄，你到底有没有告诉暮霭？” 洛衡老实道：“晚辈与师尊说过了。” 三长老语气发沉：“昨日夜里，西北方向的深城，被一夜屠城。” 洛衡错愕睁大了眼，“难道又是九尾妖狐做的？！” “没错。”三长老的声音里染上严厉，不容许他推辞分毫，“洛师侄，这事马虎拖延不得！你务必要尽快劝暮霭出关！” 洛衡心头一沉，颔首应了一声“是”。 楼下人声嘈杂愈演愈烈，还伴随着摔打东西的声音，似乎起了不小的争执。 洛衡听见动静从三长老屋里出来，却看见，李银他们三人也出了门，好奇的站在门口张望。 “洛师弟，下去看看吗？”王金挑眉，邀请洛衡一起看热闹。 “走。”洛衡答应，和三人一起下楼。 楼下大堂中。 “求求你，再宽限我们几天吧，我们一定尽快凑齐这十万两……” 一个少年跪在地上，正抓着一个男人的衣摆苦苦哀求。 “滚开！” 那个男人满脸嫌恶，将少年一脚踢开，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立刻狗腿子似的，上前帮他擦鞋。 “本少主都给你宽限多少天了！你还凑不齐？三日后就是湖神大祭祀！你让本少爷还怎么给你宽限！” 那男人衣饰华贵，身上缀满珍珠宝石，富丽堂皇，烨然若神人，与地上那满身灰扑扑的少年，形成鲜明对比。 狠狠一脚踹到少年的胸口，少年趔趄着朝后扑倒了过去。 桌底翻倒，饭菜撒了一地，地上满是碎瓷片，少年摔在碎瓷片上，瞬间就见了血。 “或者——” 男子朝少年走过去，少年还没爬起来，又是狠狠一脚踩在他的胸口上，又将他的身体重重踩了回去。 地上的碎瓷片深深嵌入他的后背，少年面色扭曲，忍不住发出一声痛呼。 “你去当今年祭祀湖神的贡品，就不必再费心思凑这十万两了。” 提到“贡品”两个字，少年面露惊恐之色，忙慌不迭的否认：“赵少主，这十万两我保证凑齐，求求你，再给我两天时间。” “两天时间恐怕不够吧，本少主的贡品正好差一个人，如果祭祀开始前还找不到，湖神大人可是会怪罪的……” 那位赵少主皮笑肉不笑，踩着少年的脚用力的碾压。 “能凑齐……绝对能凑齐……” 少年满脸痛苦，不停地挣扎着，后背已经开始有鲜血渗出。 洛衡看不下去了，挥手一道灵力斥出，直接震开了那位赵少主。 四个人出现，王金小跑过去，将那少年扶起，少年浑身是伤遍布血印，后背的衣衫更是被鲜血浸湿。 狗腿子赶忙搀扶着赵少主，赵少主气急败坏指着四人喝骂：“哪来的一群不长眼的混账！敢打扰我赵家行事！都不想活了吗！本少主通通丢你们去翠湖喂鱼！” 李银上前与他理论，“这位公子到底因何欠了你十万两，你要这般为难他！” “你可休要胡说！” 赵少主立刻纠正他的的话，同时做出一个双手相拱、向上参拜的动作，“这十万两他欠的不是本少主，而是湖神大人！” “湖神大人？”洛衡皱起眉，“这个湖神大人是何方神圣？他又为何会欠湖神大人的钱？” “你们是外地来的吧？” 赵少主做出一个了然的表情，脸上露出一抹神秘的微笑，招呼王金旁边那个少年： “杜天！你立功的机会来了！还不快抓住贡品！别让他们跑了！” 第172章 翠湖城的湖神有古怪 那位赵少主话音将落，正是电光石火之间，一把小匕首突然拿出，动作快若残影，狠狠扎入王金腰间。 王金始料不及，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腰间剧痛传来，瞬间鲜血涌出，身体像是抽干了力气，整个人倒了下去。 “王师弟！” 李银惊呼出声，立刻接住王金的身体。 杜天抓着匕首满手鲜血，颤抖着手还愣愣站在原地，唇瓣嗫嚅着，不停喃喃自语：“对不起……我也是走投无路了……” 洛衡眼神一凛，掌中凝蓄灵力，朝杜天拍了过去。 杜天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一般，整个人被掼飞了出去，狠狠砸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鲜血。 “王师兄。” 洛衡和刘轻迅速去看王金的情况，王金双眼紧闭，已经失去意识了，脸色铁青唇瓣发乌，俨然是已经中毒之态。 刀上有毒！ “交出解药！” 洛衡寒着脸，冷冷看向杜天。 “七日散没有解药。” 说这话的是那位赵少主，赵少主满脸得意，转头看向摔在地上起不来的杜天，欣慰的笑道： “杜小兄弟，你做的不错，贡金给你减两千五百两，剩下的七千五百两一定要尽快凑齐。” “你不是说……不用交贡金了吗……咳咳咳……” 杜天虚弱开口，不解的看向赵少主，他被洛衡那一掌伤的不轻，又咳出不少鲜血。 “这里有四个外地人，你只毒了一个，所以只能减免那一个人的分量。” 赵少主朝他走过去，蹲下身拍了拍杜天的脸： “杜小兄弟，你可要尽快想办法凑齐剩下的七千五百两啊。本少主知道你家里穷，也不诚心为难你，只要能把另外这三个外地人毒杀了……” 赵少主说话时，目光偏向李银、洛衡、刘轻三人游移，而后站起身，昂贵的衣摆一甩，其上的宝石砸在了杜天脸上。 “那十万两，本少主就全给你免了！” 赵少主的声调高昂，大踏步的离开了。 “……”杜天艰难直起身，目光看向洛衡他们三人。 此人居然真敢打他们的主意！？ 洛衡当即拔剑出鞘，楚天阔直劈杜天。 寒澄澄的剑芒映在脸上，灵压浩荡。 杜天瞬间吓得面无血色，不知是哪里爆发出来的力量，连滚带爬的逃走了。 刘轻愤怒道：“那个杜天，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李银抬头看向洛衡，“洛师弟，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洛衡道：“先给王师兄解毒要紧。” “我去叫大夫。”刘轻出门去了。 李银背起王金上楼回屋，洛衡将此事去回禀给了三长老。 刘轻很快带着大夫赶到，三长老和洛衡也一并进了屋。 那大夫将药箱放下，走到床边看见王金的模样，登然大惊：“七日散！” 李银忙问：“这毒该如何解？” “几位公子都是外地人？”那大夫打量着众人，目光中多了几分别有意味的深意。 洛衡意识到什么，瞬间警惕起来，一只手悄然握上楚天阔的剑柄。 “是……” 李银刚应了一句，那大夫的眼神陡然变得凌厉了起来，从腰间摸出一柄软剑，猛地朝离他最近的李银刺了过去。 “锵”的一声拔剑出鞘，楚天阔一剑挑飞那柄软剑，霜白的剑身重重击打在那大夫的身上，将他强行压制在地上。 那大夫还试图爬起身反击，楚天阔剑锋寒芒凛凛，停滞在他的颈前一寸。 那大夫动作僵住，不敢再轻举妄动。 洛衡问：“七日散，你能不能解？” “七日散没有解药，你们就等死吧！”那大夫满脸恶意，梗着脖子道。 “……”洛衡一剑抹了他的脖子。 “洛师侄！……”三长老还试图阻拦，却也已经晚了一步。 那人双眼睁大，脖颈间鲜血汩汩流出，已经没了生息。 “问不出来话，就没有必要留着了。”洛衡把楚天阔收剑回鞘。 刘轻疑惑开口：“这翠湖城的人，似乎十分抵触外地人，究竟是为什么？” 洛衡摇了摇头，“不知道。” 李银眉头紧皱：“刚才在楼下，那位赵少主提到一句什么‘贡品’，他们想把我们当做成祭祀湖神的贡品？” 洛衡认同，“应该是这个意思。” “祭祀湖神？”三长老讶异，“此次大仙炼的路线都是调查过的，没听说过翠湖城有祭祀湖神的活动。” “这个湖神，怕是有古怪！”李银语气笃定。 洛衡提剑就走，“我去查。” “洛师侄，”三长老叫住洛衡，“叫上凉秋阁几位师侄陪你一起去，以免中途出了什么事，你一个人再应付不过来。” “是。”洛衡颔首，快步离开。 洛衡去敲了凉秋阁师兄的房门，里面的人开门疑惑的问：“洛师弟，怎么了？” “齐源师兄，”洛衡表明来意，“王金师兄中毒了，我打算去查湖神，恳请各位师兄陪同。” “好。”齐源一口答应了下来，“洛师弟你进来吧，还请稍等片刻，容我等收拾收拾。” 洛衡随他进门，另外三个人看见洛衡，互相窃窃私语，“洛师弟怎么来了？” 齐源解释：“王金出事了，洛师弟来找我们帮忙。” “哈——” 不知是谁冷笑了一声，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只听那人阴阳怪气开口：“洛师弟本事通天，没想到还有机会求咱们帮忙呢？” 齐源皱起眉，不悦道：“小六，你好好说话！” “我说的不对吗！”那位师兄不服气，忿忿不平指责洛衡： “他洛衡仗着有暮霭师叔撑腰，在云隙山简直是横着走，各位长辈都偏心他，就连师尊也对他另眼相看！如果离了暮霭师叔，他什么也不是！” “？？？” 洛衡心下困惑，他一直跟他师尊待在一处，应该没有在云隙山到处横行霸道吧？ “杨师兄，我应该没有得罪过你。” “我可不敢当！”那位杨师兄不屑哼了一声，“洛师弟，你得罪的不是我，而是我是我整个凉秋阁！” “杨羽！”齐源厉声喝了他一句，“你如果不想去可以不去！用不着在这里怪腔怪调的说话！” “那正好，我不奉陪了。”杨羽甩手起身，拉开门就走。 “……”齐源的脸色冷了几分，目光威严扫视过另外两人，“你们呢？” “隔壁唐师兄找我有事，我先走了……” “……哎呦，我肚子疼，我要去找芳菲堂拿药。” 剩下两人脚底抹油，也迅速出门去了。 第173章 把他们推进翠湖 洛衡：“……” “……” 齐源面露尴尬，有些不敢去看洛衡的脸色，欲盖弥彰的想帮他们找补：“洛师弟，我这几位师弟平日最是积极，今日或许是真的走不开身……” “齐源师兄，我明白。”洛衡出声打断他的话，无所谓的笑了笑，“凉秋阁的许多师兄与我不合，不去便不去吧，不碍事。” “洛师弟，” 齐源望着洛衡眸光复杂，心里不免有些感慨，幸好他在琅华小筑，幸好他没有其他同门师兄弟。 否则就洛衡这种软绵的性格不争不抢，若是放在凉秋阁里，定然要受人欺负了。 思及此，齐源看洛衡简直越看越可怜，“你若是有哪里用得着我的地方，只管告诉我就是，我尽力而为。” “……？？？” 这话似乎不太对劲？ 洛衡看出齐源看他的眼神里透着古怪，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得颔首恭顺应下：“那就提前谢过齐源师兄了。” 二人出了客栈，之前已经见识过翠湖城中对外地人的敌意甚大，所以二人都没有向本地人打听问路。 召出佩剑御剑升空，洛衡与齐源二人在翠湖城上方飞了一圈，找到了他们所谓“祭祀湖神”方位。 湖边已经搭好了祭祀台，虽然还不到正式祭祀河神的时候，也已经人群聚集。 二人御剑飞下去，隐匿进了人群中。 一个面颊染画浓墨重彩、身穿绮丽繁复衣饰的人，应是他们的祭司，此时正盘腿闭目，在高大的祭祀台上打坐。 “这个人身上，有厄族的气息。” 洛衡压低声音，对身侧的齐源道。 齐源认同点头，“看来跟厄族脱不了干系。” 那祭司猛地睁开了眼，原本放置在身侧的法杖，突然朝二人的方向飞了过去。 洛衡眉头一跳，立刻闪身避开，不想在此地多生事端，索性就没有拔剑。 然而，那柄法杖却紧追他不放，齐源同样受其波及，两个人被法杖追的四处逃窜，其他人群纷纷让开了路。 “洛师弟，这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先躲吧！” 被那法杖追着跑了两三轮，齐源已经忍不了了，当即拔剑出鞘白光凌厉，一剑挥出将那柄法杖劈成了两半。 “！！！” 众人满堂哗然，看他们的眼神中瞬间都带上了敌意。 “他们佩剑了！是万恶的邪修！” “他们要破坏祭祀大典！抓住他们！” “将他们推下翠湖！向湖神大人告罪！大家上啊！” 那群人蜂拥而上，宝剑匕首等利器似是随身携带，很快拿了出来，锋芒直指二人。 齐源问：“洛师弟，动手吗？” 洛衡与齐源背靠背站立，抬手召出楚天阔，“动手！” 二人瞬间与人群打作一团。 洛衡侧眸看向高台上的那位祭司，忽然纵身跃起踏空而去，上了高台趁其不备，一把，挟持了那人。 楚天阔的剑锋横亘在祭司颈间，洛衡将他抓了起来，朝台下喝了一声，“都住手！不然我杀了他！” 躁动的人群闻声看过来，皆露出了慌乱之色，立即停了手，不敢再轻举妄动。 “你放开我们祭司！” “祭司法力无边，定然不会受你这邪修的威胁！” 那祭司被挟持后不见慌张，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手里寒光一闪，猛的朝洛衡刺了过去。 齐源察觉不妙，飞身上前朝洛衡喝道：“洛师弟，你小心！” 洛衡动作迅速，猛的将祭司挥开，自身因为反作用力，朝后踉跄了几步。 高台狭小，建在翠湖之上，洛衡退至高台边缘，一脚踩空跌进翠湖。 “洛师弟！！” 齐源惊慌失措，也追了洛衡跳进了湖。 岸上传来一阵高过一阵的欢呼声。 “大祭司法力无边！惩治邪修！” “湖神大人显灵了！保佑翠湖城！” 冰冷刺骨的河水将口鼻淹没，四肢发沉几乎失去知觉，洛衡立即开了一道避水阵，才得以缓和过来。 齐源紧随入水，洛衡也将他纳进阵中。 洛衡驱动避水阵一直向下，深入湖底，湖底白骨堆砌成山，一团巨大的东西被黑气包裹，难以看清真容。 避水阵带着他们靠近那里，洛衡腰间挂着的凇山玉佩，突然迸发幽光，齐源七窍流血面露痛苦，脱力一般朝洛衡倒了过去。 “齐源师兄。”洛衡扶住他，只见齐源此刻已经面目狰狞，“上去……快走……” “好。”洛衡驱使避水阵上潜。 避水阵在湖面上漂浮许久，他们直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才上了岸。 洛衡搀扶着齐源往回走，“齐源师兄，你怎么样？” 齐源尚且心有余悸，抹掉脸上的血迹，“那是什么东西，我感觉我的灵脉好像要被碾碎了，灵力竟是一点也使不出来！” “厄族，魔气。”洛衡面露凝重之色，“回去禀报三长老，翠湖发现厄族踪迹。” 回到客栈。 三长老听他们说完，同样面色不好，纷纷一拳砸在桌上，“居然又是厄族搞的鬼！怎么就这般阴魂不散！” 洛衡道：“翠湖城的人拥立那位祭司，看来被厄族洗脑的不轻。” “齐师侄，洛师侄，此去一趟发现厄族踪迹，你们功不可没。” 十七长老看着二人，“回头我禀报掌门师兄，给你们记首功。” “呵。”旁边杨羽不屑发出一声冷笑。 十七长老皱眉看向他，“杨师侄，你有什么问题吗？” 杨羽道：“要是我去我也能发现，洛衡他不过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首功可担当不起。” 齐源帮洛衡说话：“洛师弟来找我们的时候，是小六你自己说不去的，现在又不满什么？” “发现了有什么可炫耀的，要是能解决了，才是真的有本事。”杨羽皮笑肉不笑，“洛师弟，你说是不是？” 齐源不悦：“厄族凶恶，我与洛师弟两个人前去都难以近身，你却让让洛师弟一个人解决，是要害死洛师弟吗！” “既然要邀功，总得有配得上的功绩才算数，”杨羽的矛头直指洛衡，步步紧逼： “洛师弟是暮霭师叔唯一的亲传弟子，暮霭师叔又是修真界里，久负盛名的仙尊大能，洛师弟，你应该不能给暮霭师叔丢人吧？” “……好。” 洛衡被他激出了胜负欲，一口答应了下来，“这次的厄族，我一个人解决。” 第174章 丹心的载人飞鼎 当日晚，东北方向的云城，惨遭九尾妖狐毒手，一夜之间灭城。 三长老从云隙山得到消息，又紧急催促洛衡，“洛师侄，你还没联系上暮霭吗？” 洛衡也着急了，“晚辈联系不上师尊，师尊一直没有给晚辈回信。” 三长老心下一沉，忽然生出一种不好的预感，“现在连你都联系不上暮霭了，还有谁能联系得上他。” 洛衡道：“师尊既然在琅华小筑闭关，不如让几位师伯去求一求师尊？师尊很好说话的……” “没用。”三长老摆了摆手，深深叹了口气，“雾隐他们已经去过了，琅华小筑门口有两只狐狸拦路，根本就不让他们进门，多说几句就要发疯咬人。” 洛衡也没办法了，“现下该怎么办？” “暮霭不肯出来，只能另寻他法了。”三长老失望摇头。 “长老，要不让晚辈去试试？”洛衡自告奋勇。 “你？你能行吗？”三长老不相信他，看洛衡的眼神中满是不赞同，“那可是九尾妖狐，凶名在外，杀人不见血，可不跟你师尊一样通人性。” 洛衡自荐：“晚辈跟着师尊这么多年，对狐族也算有所了解，说不定晚辈就能劝得九尾妖狐改邪归正。” “还有你师伯他们在，用不着推你一个小辈出面挡灾，洛师侄，你安心就好。” 三长老不同意，纠正洛衡的话，“况且九尾妖狐作恶多端，不是一句改邪归正就能平息民愤的，那畜生必须伏诛！” “是。”洛衡没有多言，躬身退下。 三长老将消息传回云隙山。 浮溟惊讶：“那狐狸不是最疼衡儿吗？现在居然连衡儿都找不着他了？” “暮霭一向不爱理会修真界的事，你们也别为难他了，他不想出来便不出来吧。” 阅黎转头问旁边二人：“雾隐，锦方，你们进展如何了？” 雾隐泄气摇了摇头，“毫无进展。” 锦方怒极，拍案而起，“那畜生一晚杀害一城的人，行动轨迹更是毫无规律可言，我和雾隐连蹲守都没办法进行！” 雾隐语气失落：“一天的时间内，九尾妖狐居然能跨越整个修真界，即便我与锦方能提前知道它的行踪，也追不上它。” “一天的时间横跨修真界吗？”丹心若有所思，“我前几日研制出一座载人飞鼎，好像可以做到……” 这话说出口，音量不算高，甚至像是一个人正在嘀咕自语—— 其他人的目光都齐齐朝他看了过来。 “你们这般看着我作甚？”丹心有些不知所措，脸上洗干净后面皮白净，端着一派一副温文儒雅的模样，此刻有些晕红发烫： “你们要用我的载人飞鼎吗？但是…因为暮霭不在，我还没有做实验，不确定能不能成功飞起来。” “丹心，我们帮你做实验。”雾隐道，“你把你这个飞鼎，借给我们几日。” “可以。”丹心应下，慢吞吞的起身，“熔朱殿里还有其他我研究出来的武器，你们对付九尾妖狐，或许能派上用场。” 众长老纷纷跟上，去了熔朱殿。 熔朱殿外，众人等候。 “！！！” 看着丹心从殿中搬出一座玄黑色的鼎，皆睁大了眼，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 “砰”的一声沉闷巨响，一座两人之高的大鼎落地，被丹心放在众人面前。 丹心从大鼎后面走出，有些气喘吁吁，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有点沉。” “……” 锦方走到大鼎面前，从抬头到低头，又绕着大鼎走了两圈，看了好一会，也不知道从哪里下手开始搬。 “……” 雾隐与锦方一向是死对头，看他这般动作也不甘示弱，走上前欲将这大鼎搬起来，亦是无从下手，面露为难苦恼之色。 忽然二人视线对上，两个人不约而同生了默契，各自站在大鼎两侧，双手搬住鼎身的下边缘，同时使力往上抬—— 大鼎纹丝不动。 两个人额头青筋暴起，胳膊被拉扯仿佛快要断裂，那大鼎却未曾挪动分毫。 丹心出声提醒：“这飞鼎是玄铁所制，重约四万八千斤，两位师兄还是别勉强了。” “四万八千斤？！” “这么沉能飞起来吗！！” 锦方与雾隐不可思议喊出了声。 浮溟震惊感慨，“丹心师兄，你还真是力大无穷啊。” “能飞！绝对能飞！” 丹心的表情有些骄傲，拍了拍大鼎的鼎身，手下砰砰作响：“玄铁坚不可摧，我这飞鼎无人能破！” 雾隐面色复杂：“这鼎这么沉，我和锦方该如何带走？” “两位师兄可以带上我！”丹心期待的看着雾隐与锦方，“我从来没有见过那只九尾妖狐，有点好奇它长什么样。” “你？”锦方的目光上下打量着他，眼神中带着几分不屑。 “锦方师兄，我还有其他东西，不会给你们拖后腿的！” 丹心小跑回殿中，很快又抱着一堆东西出来，哗啦啦的全放在地上，“这是火炮，这是缚仙网，这是三发灵光弩……” 丹心如数家珍，看得众人眼前发亮。 “好！”雾隐一口答应下来，“丹心师弟，今晚追查九尾妖狐的时候，你就跟我们一起去吧！” “多谢雾隐师兄！”丹心欣喜道。 浮溟问：“丹心师兄，你什么时候带我们试飞一下？” “现在就可以。”丹心纵身跃起，跳进鼎中，朝鼎下众人招手，“诸位师兄师弟，进来吧。” 众长老陆续进了鼎。 鼎内空间很大，容下几十人绰绰有余。 丹心抬手使灵力从殿中拿出一只茶壶，拎着茶壶就开始往脚下倒水。 雾隐不解的问：“你这是在做什么？” “飞鼎需要驱动。”丹心头也没抬的答。 茶壶中倒出的水接触到鼎的内壁，瞬间消失不见，直到丹心倒完一整壶水，飞鼎开始晃晃悠悠的朝上飘起，离开地面。 锦方道：“这速度是不是有些慢？” “锦方师兄你别急。”丹心不紧不慢，手中掐起一道灵诀，操控着大鼎疾速飞了出去。 大鼎飞行的速度很快，在云隙山上空盘旋，耳边只能听见猎猎风声。 浮溟张了张口，灌进来一嘴风，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确实是比御剑快。” 雾隐笑道：“这鼎飞得快，重量也沉，就算我们打不过九尾妖狐，有这鼎在也能砸死它！” 第175章 九尾妖狐杀人有什么规律? 西北方向，东北方向，还有西南方向，都已经惨遭过九尾妖狐的毒手。 所以雾隐也就想当然得以为，下一处九尾妖狐要攻击的地方，绝对在东南方向！ 当日晚，丹心驾驶飞鼎，载着雾隐与锦方二人，飞往修真界东南方向，停滞上空，盘旋低飞，静候九尾妖狐。 只要九尾妖狐现身，载人飞鼎便会立刻疾速坠落下去，狠狠砸向那只妖狐！ 能一举砸死它最好！ 若是一次砸不死，也能给他们争取到对付九尾妖狐的时间。 三人在空中飞了一整晚，却始终不见九尾妖狐的身影，直到临近拂晓，天边微熹，周围的城镇依旧风平浪静。 九尾妖狐今夜居然没有出来吃人？ 三个人满心疑惑，蹲守了一整晚但是一无所获，只能乘着载人飞鼎往回走。 却没想到—— 回云隙山的途中路过黎城，黎城已经沦为一片废墟，横尸遍野、血流成河，撕碎的断肢残骸被扔得满地都是，巨大的狐狸爪印遍布各处。 显而易见，是九尾妖狐来过！ 昨夜九尾妖狐袭击的是黎城，而不是东南方向的城镇。 雾隐心头一重，好像有一座巨石压在他的心头，有些喘不过气来。 他身为云隙山的文道宗师，自诩博闻强识无所不知，却推算错误，连累了黎城，这是一个不争的事实，真相在狠狠打他的脸。 丹心问：“这个九尾妖狐屠城是不是有什么规律？否则何至于横跨大半个修真界，未免白费力气。” 雾隐面色沉重摇了摇头，“我也在算，但是目前还没什么头绪。” 锦方道：“会不会是什么阵法？那九尾妖狐的道行不低，应该不是随便杀的人。” 丹心推测：“九尾妖狐屠城的这些地方，有可能是什么阵眼之类的？” 这话给了雾隐灵感，雾隐瞬间紧张起来，催促二人：“咱们快回去！掌门师兄那里有修真界地图！” 翠湖城。 王金的情况持续恶化，一直昏迷不醒，却大口大口的往外吐血。 衣衫换了一身又一身，被褥换了一套又一套，很快都被鲜血染红浸透，李银甚至都来不及给他擦。 洛衡同样担心不已，去绑了一个大夫回来，楚天阔架在那人的脖子上，强迫那人给王金解毒。 “仙师饶命，这毒在下解不了……啊！仙师饶命！” 听见“解不了”三个字，楚天阔的剑锋又靠近了几分，冰冷的剑气割破那人皮肤，脖颈上有鲜血流下，吓得那人惊叫连连。 李银坐在王金床边，寒着脸看向跪在地上的人，呵斥：“你休要诓骗我！否则我师弟的佩剑不长眼，当场取了你的狗命！” “不敢诓骗二位仙师，”那人苦着脸，“而是这毒在下真的解不了，还请二位仙师明鉴。” 洛衡问：“为什么解不了？” 那人解释：“七日散是大祭司给的，专门用来毒杀外地人，献祭给湖神祈求保佑，大祭司只给了毒，没有给解药。” 洛衡问：“你们为何这般仇视外地人？那个大祭司又是什么来头？” 那人回答：“去年是灾年，翠湖城的收成不好，很多人没有没钱没粮过冬，大祭司是两个月前来的翠湖城，说是有外地人破坏了我们的财缘。 只要从此杜绝外地人再进城，并把偷偷进城的外地人抓住，献祭给湖神以表忠心，湖神就会赐福，保佑翠湖城来年丰收。” “简直是好拙劣的借口。”李银蹙眉，“一个来路不明的人，你们就这么轻易的相信他了？” “……”那人低着头，不说话了。 洛衡道：“七日散解药在大祭司手里，是吗？” “应该没错。”那人忙慌不迭的点头，讪讪求饶道：“仙师，在下该交代的都交代完了，您大人有大量，就放过在下吧。” “滚！”洛衡一把将他挥开了。 那人迅速爬起身，生怕屋里的二位仙师再反悔，不敢有片刻停留，连滚带爬的跑出去了。 洛衡抬头看向李银，只见李银忧心忡忡拧着眉，出声：“我去把那个大祭司抓来，给王师兄解毒。” 李银点头，“洛师弟，你多加小心。” “好。”洛衡提着楚天阔出门去了。 洛衡走出房门，正好遇见齐源和杨羽。 齐源看他往外走，问了他一嘴：“洛师弟，你去哪里？” “抓大祭司。”洛衡回。 齐源当即道：“我跟你一起去……” 杨羽一把拉住他，“齐师兄你去什么，洛衡他已经答应一个人解决厄族了。” “我与洛师弟交好，岂能坐视不理！”齐源不悦甩开他，快步跟上了洛衡。 两个人又去了翠湖边。 现在是清晨，天色尚早，湖边还没有人过来，只有那个大祭司在高台上打坐。 洛衡二话不说拔剑出鞘，举起楚天阔剑气出锋，苍寒若白龙出啸，纵身跃起朝高台上的人劈了过去。 高台上的人瞬间睁开了眼，锐利若鹰隼一般，紧紧盯住洛衡，周身黑芒笼罩，刹那之间消失不见。 楚天阔扑了个空，洛衡落地于高台上，心生警惕，环顾着四下方向。 齐源忽然高声大喊，“洛师弟！小心背后！” 楚天阔立刻有了动作，洛衡抬手挥剑，反身劈了出去，黑气包裹着大祭司，灵气与魔气激烈碰撞。 双飞皆被震慑开来，洛衡后退了两步，很快稳住身形，举剑正欲再攻击，却见大祭司浮掠至半空中，身形正在迅速变大，变换了一种形态。 身体变长覆盖鳞片，两侧生出四只利爪，头上长角形状似龙，腾水御河尾巴大摆，张牙舞爪的朝洛衡抓来。 是厄族的深水蛟！ 这应该就是大祭司的原形了！ 洛衡踏空而起，迎着深水蛟的攻击朝他劈了出去，深水蛟浑身坚硬鳞甲如铁，楚天阔劈砍不断，擦出耀眼的火花。 震得洛衡手掌发麻，洛衡后退与它分开一段距离，甩了甩几乎要没有知觉的手，脑海中迅速思考对策。 深水蛟张口，朝洛衡喷出水雾一样的东西，齐源飞身而上，赶到洛衡身边，及时开了一道退守结界。 水雾砸到退守结界上嘶啦作响，结界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蚀。 二人皆是心头一震，这东西有毒！ 结界很快被消解了干净，没了结界的保护，两个人迅速分开，飞向别处。 齐源急声道：“洛师弟，你快想想办法！” 第176章 杜天深夜求救 “天罡无形，万剑归宗，起阵！” 洛衡抬手祭出楚天阔，楚天阔开阵，宝剑分化万千，刀光剑影锐鸣铮铮，一起迸发朝深水蛟劈了过去。 宝剑砍在深水蛟身上，声音巨大擦出烈烈火花，却无法伤及分毫。 深水蛟鳞片坚硬，刀枪不入，就连楚天阔都无法突破，无数剑影尽数被震慑开来，深水蛟甩动尾巴，不耐烦的将宝剑挥开。 万剑归宗剑阵，被其化解了干净。 硬来不行，洛衡也意识到了。 深水蛟喷出的水雾又细又小无孔不入，洛衡与齐源二人，只能被动躲避着，生怕被水雾沾到。 洛衡注意到，深水蛟是依靠湖水托举，它身下的水柱随着它的动作而变换，忽然心生一计。 双指并拢缔结符篆，明黄的符纸从洛衡手里打出，直朝它身下的水柱而去。 符纸化火，烈火燃烧。 火舌吞噬，遇水不灭。 蔓延速度很快，熊熊烈火将水柱隔绝，猎猎燃烧噼啪作响，把深水蛟笼罩其中。 深水蛟在火焰包围中，不停地扭动身躯挣扎着，见其有将要从中脱离之势，洛衡又加了一把火。 火焰炙烤其鳞片声音脆响，已经彻底将其控制住，洛衡与齐源终于松了口气，落回了地面。 洛衡抬手灵光一闪，手中瞬间出现了一捆缚仙索，将其朝深水蛟抛了出去。 忽然，地面震颤，湖水倒流—— 声势浩大，两个人几乎要站立不稳。 一道巨大的水柱从翠湖中冲天而起，犹如倾盆雨下兜头破了二人一身。 一条又粗又长的尾巴朝二人甩了过来，长尾如鞭带出破空之声，两个人还来不及反应，顷刻间就被抡飞出去。 洛衡与齐源二人不受控制甩出数丈远，狠狠掼在地上呕出一大口血，这才看清出水的是什么东西，骤然瞳孔一缩。 是一条更大数倍的深水蛟！ 那条大深水蛟，把深受火烤折磨的深水蛟拖入水中，很快翠湖又恢复风平浪静。 两个人衣衫湿透犹如落汤鸡一般，浑身狼狈，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 内脏是几乎将要被碾碎的剧痛，洛衡的身体素质不比凉秋阁，捂着胸口还没走出几步，踉踉跄跄栽倒在地，又吐出一口血来。 “洛师弟，你没事吧！”齐源急切去扶他起来。 “我没事……”洛衡面色苍白，喉间满是血腥气，有气无力道：“先回去吧，改日再抓这个东西……” “好。”齐源搀扶着洛衡往回走。 回到客栈。 二人铩羽而归，尤其洛衡还伤的不轻，又招来杨羽的好一阵阴阳怪气，“洛师弟平日眼高于顶，把谁也不放在眼里，还以为是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于如此。” 齐源皱眉呵斥，“小六，你少说几句！” 杨羽充耳不闻，说的更是起劲，“洛师弟昨日信誓旦旦的保证，这次的厄族自己解决，今日就伤成了这般模样……啧啧。” 几声轻叹，是毫不掩饰的讽刺，杨羽一句话更比一句话说的难听： “洛师弟你可千万不要死在这里才是，否则暮霭师叔唯一的徒弟是个草包，未免太败坏他老人家的名声了，也会让我师尊他老人家觉得，他眼瞎看错了人……啊！” 李银得到消息匆匆下楼，狠狠一拳狠狠朝杨羽脸上砸了过去，“闭上你的臭嘴！我洛师弟如何，还轮不着你来过问！” 这一拳打的杨羽一个趔趄，杨羽的脸很快肿了起来，当即红了眼，攥紧拳头朝李银挥了出去： “你清澜水榭也好不了哪里去！浮溟师叔有多偏袒洛衡，你们一群亲传徒弟，都比不过他一个外人受宠！” “洛师弟是我师尊的义子！我师尊自然宠爱他！用不着你在这里挑拨离间！” 李银与杨羽很快扭打成一团，旁观的一群人赶忙上前拉架。 “两位师兄，别打了……”洛衡气喘吁吁的喊，却无济于事。 楼下的混乱引来了楼上的长老，几位长老赶来，十七长老斥出一道灵力，强势分开厮打的二人。 “都在胡闹什么！”三长老呵斥众人。 杨羽与李银两个人双双挂了彩，鼻青脸肿满身灰尘。 李银不忿：“凉秋阁的人出言不逊，侮辱洛师弟！” “我说的是洛衡，洛衡还没说什么，你先激动什么！”杨羽当即反呛回去，恨恨嘲讽：“清澜水榭的人，都是洛衡的走狗！” “你！”李银怒起，当即又要动手。 “好了！”九长老厉喝一声，“你们两个都消停点！各自回屋闭门思过去！” 杨羽朝李银哼了一声，似是挑衅一般，转头上楼去了。 “把洛师弟给我吧。”李银从齐源手里接过洛衡，搀扶着洛衡上楼，“怎么伤成了这样？那个大祭司很棘手吗？” “大祭司的原型是深水蛟，我和齐源师兄本来已经把那东西控制住了，”洛衡满心懊恼，“结果又从湖里钻出来一条更大的深水蛟，我们被打的措手不及，让那两条深水蛟都跑了！” 李银劝道：“我已经问过大夫了，王师弟的毒还能再拖上几日，洛师弟，你不必太着急。” 洛衡进了屋里，刘轻看见他这般惨样，紧张道：“洛师弟，我帮你去叫大夫。” “不必麻烦，我自己调息一会就好。”洛衡躺进他的地铺，很快闭上了眼。 …… 祭祀湖神前夕，正是夜深人静。 “咚咚咚——” 屋外，突兀的响起敲门声。 “仙师，求您开门，救救在下吧……” 还有人的说话声。 屋里的李银、刘轻还有洛衡皆被吵醒，同样打地铺的李银满脸烦躁，起身去开门，“大半夜的，这是谁在扰人清净……” 他的话随着他打开门后戛然而止，李银看见外面的人，脸上的烦躁之色，瞬间被愤怒取代，抬脚朝外面的人踹了过去： “你居然还敢来！” 外面传来一声闷响，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刘轻与洛衡觉察不对，也迅速起了身。 “杜天？？” 对于此人的上门，洛衡惊讶不已。 王金因为此人昏迷不醒，洛衡对他自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杜天因为李银那一脚瘫倒在地上，又爬起来端端正正的跪好，不停的朝三人磕头，额头磕在地上响声不断： “恳求三位仙师救救在下，在下真的凑不出七万五千两来，在下还不想死啊……” 第177章 夜探城主府，毒杀赵少主 “洛师弟，你跟他废话什么，他是死是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李银满脸不耐烦，作势就要关门。 “仙师！仙师……啊！！” 杜天情急扑上前来，两只手死死扒住门框，李银关门的动作丝毫未停，更是使了些力道，将房门猛地摔上。 手指被门缝砸上又用力挤压，杜天顿时惨叫出声，下意识就想把手从门缝里抽回，用身体去撞门。 李银自然不肯让他如愿，今日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心头的怒火实在难平，双手死死抵住门，大有要将杜天的手指夹断的意思。 杜天不过一介凡俗，岂能与身为仙师的李银抗衡，纵使他再怎么努力去撞门，那两扇房门依旧纹丝不动。 “仙师！！仙师！！”杜天已经疼的面色扭曲，急得大喊：“我知道哪里有解药！只要仙师放过我……” 洛衡闻言，“李师兄，你先放开他！” “……”李银沉着脸没有说话，但是按门的手明显松了下来，将房门重新打开后，杜天的手也终于解脱了。 手指已经肿胀发紫，钻心的疼，杜天面色发白，头上冷汗涔涔，还来不及松口气，或呼救出声，一股力道扯起他的衣领，强硬把他拖进屋里。 房门被身后的刘轻关上。 杜天犹如死鱼一般被摔在地上，刚爬起身还没站起来，瞬间感觉颈间一寒。 李银手里拔剑出鞘，剑锋紧贴在他的脖颈上，杜天扭头便看见，李银犹如鬼魅邪煞一般黑沉的脸色，吓得不敢再有其他动作。 “仙、仙师……”杜天浑身打颤。 “我问什么，你答什么。”洛衡在床边坐下，眼神冷漠俯视着他，“否则，我师兄的宝剑不长眼——” 随着这话，是李银的剑锋又贴近几分，划破的杜天脖颈上的皮肉，已经有血迹渗了出来。 李银恶声接话：“你也不用等到明日再死了！” 颈间传来痛感，杜天吓得连连点头，讨好的抬头看向洛衡：“在下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洛衡问：“你先说，解药在哪里？” 杜天道：“解药在大祭司身上！” “翠湖城里都知道了事，杜公子觉得，我们打听不出来吗？” 洛衡冷笑一声，抬脚朝他心口踹过去，“杜公子既然想让我们救你的命，就拿出实实在在的诚意来！” 杜天的身体猛地朝后倒仰，栽倒过去，当胸一脚钝痛的厉害，当即就吐了血，好半天没有缓过劲来。 李银和洛衡也不急，就这般面无表情的看着他，等着他开口说话。 良久之后，杜天断断续续的说： “解药在……赵少主手里……” 洛衡对这个答案还算是满意，继续问：“那位赵少主在什么地方？” 杜天说：“出门左拐，直走十五里……然后右拐看见城主府……就是了。” “你带路，领我们前去。”李银谨慎，抓起他的衣领，恶狠狠的警告他：“如果你敢耍什么花样，我们饶不了你！” “是、是……”杜天忙慌不迭的应着。 洛衡沉眉，思虑片刻，抬头看向刘轻，又斜了一眼杜天，给他使了个眼色。 刘轻没理解他的意思，茫然反问：“洛师弟，你眼睛抽筋了？” 洛衡扶额：“……” 李银却看懂了，反应迅速，抓起杜天的衣衫就扒，杜天誓死不从，不停的挣扎着，“仙师！你做什么！在下是老实人！没有断袖之癖！” “住口！”李银喝骂。 杜天瞬间老实了。 李银把他衣衫扯了个七零八乱，从他怀里摸出一把小匕首，正是前日子刺伤王金的那把。 “洛师弟。”李银把匕首递给洛衡。 洛衡将匕首拔出刀鞘，仔细端详一番，剑刃附着紫色粉末，应该七日散无疑。 “不知您想做什么？”杜天捂着衣衫，抱着腿坐在一边，满脸尽是屈辱，有些崩溃的朝洛衡嚷道：“早死晚死都是死，在下今晚不该来求您，请您给在下一个痛快吧！” 李银满脸嫌弃：“我洛师弟有道侣，才看不上你。” 洛衡俯下身贴近杜天，手里沾着七日散的匕首刀身轻抚上杜天的脸，拍了几下。 杜天登时吓得面色发白，头皮发麻，瞳孔战栗，声音都在发抖，“仙师……这刀上有毒……” “如果王师兄能平安救回来，我们就答应明日救你这条小命，否则——” 洛手里的刀立了起来，刀锋划破杜天的脸颊，鲜血很快流了出来。 “仙师！！” 杜天惊叫出声，慌张的去擦脸上的血，却越擦越多，嘴唇已经变为乌色，猛的呕出一口血来。 七日散发作很快。 洛衡居高临下，冷声开口：“我再问你一遍，你刚说的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是真的！”杜天着急抓上洛衡的衣摆，迫切开口：“求仙师救命……” “既然是真的，那你就老实待着，等我我拿到解药回来，自然也会救你。”洛衡看向刘轻，“刘师兄，你看好他，我和李师兄去去就回。” 刘轻点头应下，“好。” “李师兄，走。”洛衡提着楚天阔，率先出门去了。 二人顺着杜天说的位置，果然找到了城主府，悄无声息的越上了屋顶。 李银问：“洛师弟，你觉得解药会在哪里？” 洛衡摇头，“不知道。” 李银望着这偌大的城主府，苦恼挠头：“我们要怎么找解药？” “不知道。” 洛衡提步找去了城主府的主院。 李银跟上他，然后便看见—— 洛衡跳下屋顶，随机挑选了一间房屋，一脚踹开门，大摇大摆的走进去了。 “！！！”李银惊直了眼。 洛师弟，咱们不是来偷药的吗？ 要这么明目张胆的偷吗？ 洛衡进门声势浩大，里面的人被惊醒，好巧不巧，正好是那位赵少主的房间。 “你是什么人！……是你？” 赵少主显然认出来了洛衡，得意开口：“你来干什么，给你那位朋友要解药吗？本少爷告诉你，不可能！明日就是湖神祭祀，你们一个也跑不掉！” “……”洛衡二话不说，拔出小匕首就朝他捅了过去。 赵少主还算灵活，居然还能从洛衡手里躲过几招，洛衡感觉不耐烦了，一脚将他踹翻在地，举起小匕首狠狠朝他捅了下去。 “啊——！来人啊！抓刺客！！” 赵少主惨叫出声，气急败坏的朝外边叫嚷，洛衡扭头就走，飞身又上了屋顶。 城主府中很快灯火通明，大量侍从迅速朝这边靠拢，两个人躲在屋顶上面，丝毫没有人注意。 李银不理解洛衡的做法，“洛师弟，你把其他人都招过来了，咱们怎么偷药？” 洛衡道：“那位赵少主，会带着咱们去拿解药。” 第178章 我能消灭湖神! 赵少主很快意识到了不对劲，让侍从搀扶着急急出门。 屋顶上的洛衡和李银对视一眼，一并跟了上去。 二人跟着他们进了一间屋，躲在窗外看他从橱柜中拿出一个药瓶，从中取出药丸正准备服下的时候，二人突然闯了进去。 洛衡一把将人按倒，李银去夺他手里的药瓶，那侍从扑上去欲和二人动手，被洛衡一掌掀飞了出去。 “给我！！把解药给我！！” 赵少主双眼赤红模样恐怖，手臂上青筋暴起，抓住李银的衣摆不停地呕血。 李银一脚将他踢开，“洛师弟，走。” 洛衡松开赵少主，与李银迅速出门。 二人急匆匆的往门口走，城主府中守卫森严，正好这时又上下戒备追查刺客，所以两个人很快被追来的侍从包围。 李银当即拔剑，“洛师弟，动手吧。” 洛衡抬手祭出楚天阔，掐诀起阵： “楚天高远，开阔生极，阵起！” 顷刻之间，水刃飞射，血花四溅。 尸体倒伏，杀生无数，血流漂杵。 …… 李银与洛衡回到客栈，杜天因为毒发已经昏死过去了。 “洛师弟，这瓶解药需不需要让芳菲堂的师弟看看？”李银拿着药瓶问，“万一那赵少主诓骗我们怎么办？” “不用。”洛衡从李银手里拿过药瓶，不慌不忙从中倒出两粒，然后塞进了杜天嘴里。 三个人排排坐在一边，安静地看着他，等着解药起效。 一个时辰后，杜天唇瓣上的乌紫褪去，因为中毒灰败的脸色，正在肉眼可见的速度红润起来。 杜天在三双眼的注视中，缓缓睁开眼。 被三个人直勾勾的盯着，杜天被吓了一激灵，抱着自己缩了缩，硬着头皮开口：“三、三位仙师，是在下有什么问题吗……” 见他已经完全康复了，三人松了口气，洛衡开口：“杜公子，你回去吧，明日湖神祭祀开始之前来找我们，我们答应帮你。” “真的吗？！” 杜天喜出望外，跪在地上不停地磕头，“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翌日，傍晚。 天边残阳似血。 距离湖神祭祀开始还有一刻钟，洛衡四人随着杜天去了湖边。 湖边人群聚集，围得水泄不通，洛衡四人与杜天，在人群中艰难挤到了最前面。 “少主饶命……我家真的没钱了……” 一名中年男子跪在地上恳求，他身后是一个妇人怀里护着两个孩子，那妇女不停地抹眼泪，两个孩子此刻也嚎啕大哭。 赵少主不知使用什么办法解了毒，已经没了昨晚痛苦挣扎的模样，将那男人一脚踹倒，不耐烦：“凑不齐十万两就去当祭品，带走！” 跟在他身后的侍从立刻上前，将那男人和他的妻儿连拖带拽的，都塞进了湖边的笼子里。 湖边放着一个巨大的铁笼，笼子关着许多人，其中传出的哭喊声震得人耳膜发疼，还混杂着破口大骂声： “走狗！” “畜生！” “你赵家滥杀无辜枉顾人命，不配当翠湖城的城主！” 赵家主丝毫不觉得羞愧，甚至还义正辞严的说教他们： “牺牲你们一群穷人，就能得到湖神大人的保佑赐福，实现翠湖城的来年富足，本少主这可是在为翠湖城做贡献！你们岂敢质疑！” 跟在他身边的侍从给他帮腔：“没错，反正你们一群穷人，对翠湖城的发展没有任何用处，今日让你们死得其所，应该感到荣幸才是，还有什么不满足的？” 周围的人群或是满脸冷漠，或者面露同情，始终没有一个人反驳。 “简直是强词夺理！”王金愤恨出声，“这样的人怎治理翠湖城！难道就没有不服吗！” 杜天摇了摇头：“不服又怎么样？赵家横征暴敛，在翠湖城里一家独大，我们也没办法。” 刘轻问：“杜公子，你们就没有想过离开翠湖城吗？” “想过，怎么没想过。” 杜天苦笑道，“从这位湖神来了之后，便要求我们大肆捕杀外地人，翠湖城的名声已经臭了，外面的人一听说我们是从翠湖城来的，纷纷色变不肯接纳我们。” 王金问：“那你们有没有想过，将这劳什子湖神驱逐出城？” “也想过。” 杜天说，“先不说我们这里没有驻守的仙门，同样因为我们捕杀外地人，导致来翠湖城的人越来越少，更无论是有修为的仙师了，也就只有各位仙师你们不知情——” “杜天！” 湖边的赵少主突然高声叫他。 杜天几乎是下意识的正色，精神瞬间紧绷起来，快速小跑了出去，“赵少主……” 下一刻，一脚直接朝他踢了过来，杜天猝不及防被赵少主踹翻在地。 “你的七万五千两呢，凑齐了吗？” “这……”杜天面露难色。 一看他这般模样，赵少主瞬间明白了，朝身后的侍从招手：“把他也拖进去！” “……”杜天求助的目光，看向洛衡等人的方向。 一道寒芒迅速闪过，原本拉扯杜天的手臂被齐齐斩了下来，血淋淋的手臂被随意扔在了地上，吓得众人惊呼出声，捂住鼻子齐齐后退。 断手的侍从已经昏死了过去，赵少主暴跳如雷，“谁！是谁！谁敢扰乱湖神祭祀！滚出来！” 宝剑楚天阔在半空有片刻的停滞，而后直朝赵少主劈了过去。 “啊！不要过来！”赵少主抱头鼠窜，在人群面前形象全无。 楚天阔最终劈下的地方是湖边的铁笼，一声巨响之后宝剑削铁如泥，将铁笼毁坏了个彻底，放里面的人出来。 被关在铁笼里面的人陆续走出，赵少主愤怒叫嚷：“谁让你们出来的！滚进去！都滚进去！” 洛衡四人这时才从人群中走出，宝剑应召回到主人手中。 “居然又是你！！” 赵少主看见洛衡气得跳脚，招呼周围的人群：“所有人上！这是个外地人！抓住他献祭给湖神！湖神会赐福你们的！” 洛衡朗声开口：“我能消灭湖神！” “……” 周围人面面相觑，所有人都把这句话听进去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动手。 赵少主见没人听命他，更是怒不可遏，从腰间掏出一把匕首，直接朝洛衡捅来。 “洛师弟小心！” 王金急声喝道，当即拔剑出鞘，一剑贯穿了楚少主的心口。 洛衡侧眼注意到高台上的大祭司，那条深水蛟还在像模像样的打坐，仿佛对这边的事一无所知。 楚天阔斥出，宝剑寒芒凌厉，直朝高台上劈了过去。 第179章 九尾妖狐解决了深水蛟 闭目静坐的大祭司瞬间暴起，浮掠至半空中周身笼罩水雾，散去之后已经化为深水蛟原型。 “这是什么东西！！” 周围的人群惊声叫了出来。 湖水升腾，为深水蛟托举，覆满鳞片的尾巴直朝人群甩了过去。 “啊——！！” 人群恐慌四下逃窜，很快散了个干净。 楚天阔重新回到主人手中，洛衡提着楚天阔踏空而起，宝剑挥出剑意成型，寒芒耀眼之中，凝聚起扩大了无数倍的锋芒剑影。 浩荡如千山压顶，震撼若白龙呼啸。 楚天阔剑意直朝深水蛟挥去，将它的尾巴生生截停于半空中。 其中蕴含极强力量，深水蛟被此反杀，强大的冲击力将它轰入水中，炸起一道极大的水花。 这是他第二次对付深水蛟，洛衡已经游刃有余。 小深水蛟落水，归于短暂的平静，岸边只剩下了四个人，四人警惕的盯着翠湖中。 还有一条更大的深水蛟，那才是真的难以对付。 李银问：“洛师弟，你有什么对策？” 洛衡沉声开口：“对付小深水蛟，还能用灵火炙烤，将其与水源分离，但是在这个深水蛟身上行不通，总不能将湖水烤干。” 王金提议：“火烤既然行不通，不如试试强攻？有我们四个联手，应该能擒住。” “深水蛟的鳞片坚硬不比，我的万剑归宗都难以突破，”洛衡满脸忧愁，摇头道：“咱们四个，估计悬。” 刘轻道：“不如去请各位长老来吧。” “不行！”洛衡一口回绝，“我已经许诺各位长老还有师兄，一个人解决厄族！” 李银急了：“洛师弟，那是杨羽在故意激你，不能算数的！” “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说到做到！”洛衡态度固执，“若是回去求助他们，杨羽师兄肯定又要奚落我什么了。” “就算你真做到了，杨羽那混账东西，照样不给你好脸色看。” 李银冷哼一声，语气中满是厌恶：“他们凉秋阁都是这种人，整日摆着张臭脸，眼睛长在头顶上，看不起这个看不起那个的，洛师弟你还不清楚吗？” 几个人正是说话的功夫，翠湖之中传来异动声响，湖水倒流声势浩大，刹那间一道巨大的水柱冲天而起。 四人见状迅速闪避开，才不至于被泼下来的湖水浇灌一身。 巨大的深水蛟浮出水面，爪牙锐利周身黑气萦绕，那小深水蛟待在它身边，发出他们听不懂的声音，抬起爪子指向洛衡，似乎正在告状。 大深水蛟凌厉的眼眸扫向洛衡，洛衡瞬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压迫力。 一道黑气朝他袭来，蔓延的速度极快，洛衡甚至来不及做出反应，就已经被击中胸口，整个人犹如断线风筝，直直飞了出去。 “洛师弟！！” 另外三个人想去救他，又有三道黑气偷袭，将三人尽数捆缚，拖拽进翠湖里。 “三位师兄……噗——” 洛衡重重摔在地上，猛地呕出一口血，强撑着爬了起来，提着楚天阔冲了上去。 洛衡还没靠近那条大深水蛟，粗壮的尾巴又朝他甩了过来，强悍的力量狠狠抽在洛衡身上，洛衡再一次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 再次重重砸在地上，楚天阔“哐当”一声掉落在他旁边，洛衡只觉全身剧痛无比，喉间血气翻涌，已经爬不起来了。 一道黑气捆住洛衡将他提起，拉至深水蛟面前，大深水蛟张开血盆大口，就欲吃了洛衡。 洛衡不肯服输，还想再负隅顽抗，手里攒起一道灵力暴击，猛地朝它打了过去。 暴击打落了大深水蛟的一颗獠牙，大深水蛟吃痛将洛衡松开，洛衡掉进了翠湖里，与另外三人在水下相遇。 翠湖中魔气沉重，另外三人受其侵袭，已经七窍流血，意识模糊出现溺水之兆。 腰间的凇山玉佩迸发出幽光，洛衡开了一道避水结界，拖着三人快速朝岸边游去。 从大深水蛟的背面出水爬上岸，洛衡已经精疲力尽，正想悄无声息的把三人拖走，哪成想，大深水蛟突然转过身，目光瞬间锁定洛衡。 洛衡不由自主的打了个激灵，精神瞬间紧绷起来，抬手重新召回楚天阔，纵身踏空而起宝剑起势，直朝大深水蛟劈了出去。 大深水蛟抬起爪子，一爪将洛衡挥落在地，而后抓起洛衡，朝口中送。 洛衡不停地挣扎着，大深水蛟的爪子犹如铜筋铁骨，箍的洛衡动弹不得。 眼看马上进口，忽然—— 一声狐啸震天动地，庞然大物的黑影，突然出现翠湖边。 玄色巨狐，九条长尾，额间红印，血色双眸。 ——是九尾妖狐！ 洛衡睁大了眼，心中满是惊愕，这只狐狸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九尾妖狐朝大深水蛟冲了过来，一爪子将洛衡拍落，张口就朝大深水蛟咬了下去，狐牙之下声音清脆，大深水蛟的脑袋不知所踪，只剩下血淋淋的横截面。 大深水蛟毙命，庞大的无头身躯摔在岸上，九尾妖狐低头将其撕咬啃食。 另外一只小深水蛟惊恐想跑，被九尾妖狐注意到，九尾妖狐将其一口吞入腹中。 洛衡满眼惊惧，生怕下一个被吃的就是他自己，伏在地上一动不敢动，期盼着九尾妖狐快点离开。 然而，九尾妖狐却不肯放过他，咬了两口大深水蛟的尸体后，就朝洛衡走了过来。 见洛衡一动不动，九尾妖狐抬起前爪踢了踢他。 洛衡不敢有反应，被吓得浑身打颤，后背很快出了一层冷汗。 九尾妖狐张口朝他咬了过来—— 洛衡瞬间弹跳了起来，连连后退离远了九尾妖狐，生恐命丧九尾妖狐之口，手中掐诀召唤楚天阔过来。 宝剑应召飞来，还没到洛衡手中，却被九尾妖狐一爪子按在了狐爪下，然后便不再听洛衡的使唤了。 九尾妖狐朝洛衡步步逼近，巨大的黑影如山一般笼罩下来，压迫感极强。 洛衡恐惧不停后退，“别吃我……” 九尾妖狐眼疾手快舔了洛衡一口，还不等洛衡反应过来，扭头就跑了。 走了？？ 这就走了？？ “……”洛衡满身沾着九尾妖狐的口水，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回神。 第180章 是九尾妖狐!大家快跑! 四人回到客栈。 李银三人去找各位长老汇报了，洛衡回屋打水沐浴，满脸嫌弃的把自己扔进浴桶，把全身上下仔仔细细搓洗了一遍。 九尾妖狐居然敢舔我！！ 它难道就闻不到，他身上沾着他师尊的气味吗！！ 九尾妖狐这是在挑衅它们的狐王！！ 足足洗了一个多时辰，洛衡才穿上衣服出来，彼时另外三人也回来了。 看洛衡的脸色不太好，李银关切的问：“洛师弟，你还好吧？” “不就是被九尾妖狐舔了一口吗，洛师弟何必这般紧张？……” 刘轻突然变了脸色，紧张的看着洛衡，“难不成，九尾妖狐的口水有毒！” 此话一出，另外两个人也都紧张起来。 “倒是没有毒……”洛衡慢吞吞的说，情绪有些崩溃，“但是，它太冒犯人了！” “你没事就好。”李银拍了拍洛衡的肩头，安慰他道：“等咱们大仙炼结束，让暮霭师叔去收了它！” 突然提到暮霭，洛衡愣了一下，然后情绪更不好了，“我已经联系不上师尊了。” “暮霭师叔怎么了？”李银不解。 洛衡失落道：“师尊闭关去了，三长老想让我联系师尊出关，解决九尾妖狐之事，但是师尊一直没给我回信。” 刘轻道：“洛师弟，暮霭师叔毕竟忙，没空理会你很正常，这有什么好伤心的。” “……”洛衡眼眸垂敛，并没有被刘轻的话安慰到。 李银道：“三位师弟，今晚早点睡吧，明早咱们就要离开翠湖城了。” 翌日，众人启程。 杨羽得知九尾妖狐解决深水蛟的真相，不免又要去洛衡面前奚落几句，“洛师弟前几日信誓旦旦的保证，不是说要一个人去解决厄族吗？又怎么会靠九尾妖狐？” 李银帮洛衡怼了回去，“那条深水蛟无比凶恶，你是想让洛师弟去送死吗！” “既然没这么大的本事，当初又何必要答应，在各位长辈面前出尽了风头！” 杨羽不屑冷哼一声，“洛衡，你也真是走运，没死在深水蛟手里也就罢了，就连九尾妖狐居然也没吃了你！” 齐源皱起眉，呵斥了他一声：“小六，你好好说话！” “齐源，现在连你也被他洛衡蛊惑了，是吗！”杨羽不服气，恨恨道：“一个两个的都向着他洛衡，他洛衡就是个祸害！” “我洛师弟那叫平易近人，性情脾气都稳定，诸位师兄弟自然是都愿意，与我洛师弟交好。” 王金也站出来帮洛衡说话，语气是毫不掩饰的嘲讽，“哪像你们凉秋阁，一个个的都跟吃了炮仗一样，一言不合就要动手，上梁不正下梁歪！” “你说谁上梁不正下梁歪！你敢诋毁我师尊！”杨羽瞬间红了脸，抡起拳头就朝王金招呼了过去。 “杨羽师兄！”洛衡护在王金面前，一把抓住杨羽的手腕，语气诚恳：“王金师兄确实有些言辞过激了，我给你道歉。” “洛衡！你少在这里装好人！”杨羽愤愤甩开他的手，“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忽然感觉一阵地动山摇，众人有些站立不稳，远处出现了的一道黑影，正在朝他们冲过来。 有人惊呼：“那是什么东西？！” 三长老定睛一看，待看清那道黑影的真面目，大惊失色，赶忙招呼众人：“是九尾妖狐！大家快跑！” 所有人迅速御剑升空，飞剑载着他们迅速离去。 九尾妖狐奔跑的速度很快，纵使他们风驰电掣，也被九尾妖狐不费吹灰之力追上。 巨大的狐爪扬起，一爪拍落一个，他们来不及呼救，就已经被九尾妖狐吞入腹中。 “小六！小七！小八！” 齐源想飞回去救人，又被身边的其他师兄弟死死拉住： “齐师兄！不能去啊！” “那可是九尾妖狐！” “九尾妖狐吃人不吐骨头！” 八长老和九长老掉头，回去对付九尾妖狐，朝三长老以及其他长老道：“你们带他们先走！” “九尾妖狐，受死吧！” 两位长老提着宝剑，与九尾妖狐周旋，剑芒锋利劈在身上，于狐王陛下而言不痛不痒，赤红眼眸看向他们，似是在睥睨蝼蚁。 一条尾巴横扫而过，将两位长老一并卷了起来，顷刻之间鲜血飞溅，二人被碾碎，化为一摊碎骨血肉。 其他还没远去的人看见这一幕，瞬间睁大了眼，只觉惊恐，浑身颤栗不停。 血腥的场面引起生理性的不适，当即便有人吐了出来。 “两、两位长老，已经被九尾妖狐杀了……” 九尾妖狐解决完二人，又盯上了他们，血红的眼眸仿佛是鲜血与嗜杀凝聚，直勾勾的盯着众人远去的背影。 众人忽然感觉后背发凉，犹如被鬼魅缠上身，无意间回头看去，突然看见九尾妖狐猛的扑了上来。 “啊！！——” 人群末尾的人惊叫出声，下一刻声音戛然而止。 三长老高声喝道：“大家快跑！！不要回头！！千万不要回头！！！” 十七长老急声道：“大家分头跑！！我们这样目标太大！！” 所有人迅速分散开来，分别逃向不同的方向，不管不顾拼了命的往前冲，灵力驱使飞剑已经将速度提到最大。 洛衡等人连续飞了两天两夜，终于灵力耗尽精疲力竭，飞剑已经飞不动了。 王金气喘吁吁的问：“咱们甩开九尾妖狐了吗？” 洛衡静静听了一会后，道：“已经没有动静了，应该是甩开了。” 刘轻环顾着四周陌生的环境，树林环绕林荫寂静，“这是什么地方啊？” “不认识。”于沉看着跟过来的人，似乎大部分都是清澜水榭的人，“清点人数，咱们先去找个落脚的地方再说。” 李银数了数，说：“算上于沉师兄你，一共二十三人。” “好。”于沉点了点头，“咱们进城，找最近的城镇……” “我认识这里！” 林秋秋突然开口，将众人的目光吸引了过去。 “林师妹，你认识这里？”于沉怀疑的看向她，“这是什么地方？” “出了这片树林，就是凤岭城！” 林秋秋语气兴奋，“我本家就在这里，诸位师兄师姐，去我家落脚吧！” 第181章 大仙炼紧急叫停，凤岭城冤家路窄 大仙炼仙师被九尾妖狐突袭，死伤惨重的消息传回云隙山，一众长老都坐不住了。 “大仙炼马上叫停！让他们都回来！” 苍云台大殿中的浮溟，因为情绪激动站了起来，几乎是声嘶力竭的朝阅黎嚷： “掌门师兄！现在的修真界里太危险！已经不适合再让他们继续大仙炼！如果再强行继续下去，他们极有可能全军覆没！那都是我云隙山各院的优秀弟子！……” “浮溟师弟，你先冷静，”雾隐劝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浮溟打断： “我冷静不了！” 浮溟已经急红了眼，“清澜水榭的弟子去了一多半！都是我看着长大的！况且还有衡儿在！暮霭不管他可以！我不能不管他！那是沈清南唯一的儿子！” “浮溟！你先坐下！” 锦方寒着脸，不耐烦的呵斥了他一声，“凉秋阁弟子被九尾妖狐杀害的最多，像杨羽、刘枫等资历较长的弟子，都已经丧命，我还没着急，你安静一会！” “掌门师兄，九尾妖狐行踪诡谲，实在难以预测，去参加大仙炼的弟子，根本应付不过来，” 雾隐面色忧愁凝重，起身朝阅黎请命：“我也认同浮溟师弟所说，把大仙炼叫停，立刻召回所有仙师，否则，若是还让他们在修真界里逗留，只会让他们白白送命。” “立刻联系你三师叔他们，马上带队回归云隙山。”阅黎答应得很快，朝身侧随侍的弟子吩咐。 “是。”那弟子立刻去办。 “另外，各位师弟也要尽快联系上本门弟子，”阅黎继续道，“他们已经走散了，现在下落不明。” 浮溟紧张的问：“我的衡儿呢？” 阅黎摇头，“洛师侄同样没有消息。” 浮溟当即起身，离座往外走，“我要去找他们！” —— 凤岭城，林府。 林府是本地的商贾大家，府邸宅院恢宏气派，红漆府门镀金匾额，尽显富贵奢华。 林秋秋带着一行人回来，守门的小厮看见她，立刻欢天喜地的跑进去报信了： “家主、夫人！是三小姐回来了！” 望着林府门面，王金惊叹：“林师妹，原来你是大户人家！” “洛师兄，你觉得我家怎么样？” 林秋秋挑眉看向洛衡，语气得意：“你娶了我不亏。” “……”洛衡默默往李银身后站。 “林师妹，洛师弟真的已经有道侣了，你就别再纠缠洛师弟了。”李银无奈道。 林秋秋顺势追问：“李师兄，洛师兄的道侣是谁？” “这……”李银面露难色。 “李师兄，你又这样！”林秋秋不满，“我问你们，你们不肯说，还总拿这个搪塞我，洛师兄的道侣到底有什么见不得人！” 于沉疑惑问了一嘴，“洛师弟已经有道侣了？我怎么从来没听说过。” “于沉师兄，你就别多问了……”李银为难的看向他。 “所以，洛师兄他根本就没有道侣，”林秋秋语气笃定，“都是你们怕我纠缠洛师兄，在诓骗我！” “秋秋！” “我的宝贝女儿，你怎么回来了！” 林府很快府门打开，为首的一对衣着华贵的夫妻，林夫人看见其他人一愣：“不知各位是……” “娘，此事说来话长，女儿晚点再给您细说。”林秋秋亲昵的上前，挽住林夫人的手臂，“咱们先进去吧。” 众仙师进了门。 洛衡忽然看见一个眼熟的人，一瞬间呼吸急促，心中惊愕无比，垂在身侧的手攥紧了拳—— 他！他怎么会在这里！ 在洛衡身侧的李银，注意到他的异样，低声问：“洛师弟，怎么了？” “看见一个仇人。”洛衡说这话时咬牙切齿。 林府的宅院很大，众人跟随主人家走进会客厅，落了座。 “秋秋，你怎么回来了？”林家主问，“之前你不是来信说，今年不回来了吗？” “今年女儿参加云隙山的大仙炼，中途出现意外，与其他长老师兄走散了，又正好离凤岭城近，女儿就自作主张，把师兄师姐们带来咱们家了。” 林秋秋俏皮朝林家主眨眨眼，娇嗔道：“爹爹不会怪罪女儿吧？” “好秋秋，你想带谁来都没问题！”林家主和蔼笑道，起身朝一众仙师拱手相拜，“林某多谢各位仙师，对小女的照顾。” 众人赶忙起身回礼。 “爹，这些都是我的同门师兄和师姐，平日都都对我照顾有加，尤其这一位——” 林秋秋站起来，给林家主介绍，最终指向洛衡：“您知道，女儿这位洛师兄的来头有多大吗！” 林家主的目光落在洛衡身上，不动神色打量着他，“秋秋你说。” “这位洛师兄名唤洛衡，是当今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暮霭仙尊，也就是暮霭师叔的亲传弟子，更是上一届修真界百仙会魁首！” 洛衡站起身，拱手向上行礼不卑不亢：“晚辈洛衡，拜见林家主。” “洛仙师师出名门一表人才，秋秋的来信中多次提及过你。”林家主看洛衡，简直越看越满意，“不知洛仙师是何方人士？” “阿衡，好久不见，你离家多年未归，父亲母亲对你日夜思念，一直盼着你何时能回去。” 客座中一人突然出声。 林家主的目光朝他看了过去，“洛公子认识这位洛仙师？” 洛宏站起身，拜道：“林伯父，阿衡是我家三弟。” “你少在这里攀关系。”洛衡的脸色冷了下来，“我跟你洛家可没关系！” 洛宏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几分责怪，“阿衡，你不能成名了就忘记本源，过几日随我回去看看父母吧。” “洛公子原来是隅平洛家的人。” 林家主的语气冷了几分，眼光中已经没了刚开始的赞赏。 洛衡本就心思敏感，林家主对他的态度变化，他都看在眼里。 他对林秋秋无意没错，按理来说他不该纠结林家主是态度，但是他更不愿与隅平洛家沾上关系。 洛衡马上纠正林家主的话，与洛宏划清界限，“晚辈是隅平沈家的后人，与洛家没有关系。” “洛家的前身就是沈家，阿衡你怎么能说没有关系？” 洛宏犹如一条毒蛇一般，紧紧咬住洛衡不放，“不管是沈家，还是洛家，阿衡，我们始终都是一家人。” 第182章 把你记在母亲名下，父亲同意让你进族谱 出了会客厅，洛宏把洛衡叫到了一边，理所应当的朝洛衡吩咐： “洛衡，你想办法让林家主接纳我。” “……”洛衡冷冷看着他，没有答话。 “你愣着什么！听见了没有！” 洛宏伸手就要如小时候那般，抓向洛衡的衣领，洛衡转了转手腕，猛的一拳朝他脸上砸了过去： “你算是个什么东西！” 洛宏后退踉跄了几步，鼻腔涌出鲜血，摸到了一手的鲜红，不可置信看向洛衡，瞬间怒了，举起拳头朝洛衡招呼过去： “你个野种！居然敢打我！” “打你就打你了！你难道不该打吗！” 洛衡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将其反拧至身后，抬脚踢向洛宏的膝弯，将他强行压跪了下去： “还有你那个鸠占鹊巢的爹娘！” “啊——” “还有你那个狼狈为奸的姐姐！” “啊——” 洛衡每说一句，便用力踹向洛宏后背一脚，洛宏被他压制着动弹不得，惨叫连连。 “狗屁的洛家前身就是沈家！” “啊——” “你们都是逼死我母亲的凶手！” “啊！——洛衡！你放肆！！……” “砰”的一声沉闷声响，洛衡抓着洛宏的脑袋往墙上砸，洛宏瞬间头破血流，鲜血糊了满脸。 “洛衡你……” “砰”的又是一声闷响，洛宏的脑袋再次砸到墙上，瞬间说不出话来了。 洛衡双眸中充满恨意，心头怒火正盛，终于见到罪魁祸首，全身的每一寸，都在不停地叫嚣着，恨不得要将此人除之后快。 为他早亡的母亲报仇！ 为他小时候的苦难报仇！ 洛衡提着洛宏发了狠，“砰砰”又往墙上撞了几次，直到洛宏失去了意识。 洛衡松开手，那人便如死鱼一般摔在地上，一动不动。 “锵”的一声，洛衡拔出楚天阔，朝洛宏砍了下去。 “洛师弟！你住手！” 有人发现了这里，李银挥出一道灵力，将洛衡手里的宝剑打落。 “阿宏！” 一个姑娘急匆匆小跑过来，扶起地上已经看不出模样的洛宏，满脸愤怒瞪向洛衡： “洛仙师！这里是林家！容不得你在这里肆意杀人！” “在下失礼了。”洛衡面色冷漠，朝那位姑娘拱手赔罪。 那位姑娘怒声指责洛衡：“你和阿宏是亲兄弟，阿宏到底哪里惹得你不快了，你竟要如此下狠手！” “我跟他没有关系！” 洛衡犹如被踩到痛脚一般，立即反驳了回去，冷淡道：“这是我和他的私人恩怨，没必要对姑娘告知。” “二姐，洛师兄，你们都先消消气，有话好好说……”林秋秋站在二人面前劝说。 那位姑娘搀扶起昏迷的洛宏离开，走之前狠狠瞪了一眼林秋秋，“这就是你带回来的人！” “怎么动这么大的气？”李银温声问。 洛衡恨声道：“他是洛长峰和那个女人的儿子！” 因为他师尊浮溟与沈清南的关系，李银对洛家的事也算有所耳闻，听洛衡这么说，大抵也明白了什么。 李银道：“洛师弟，这是林家的地盘，你别明目张胆的在林家杀人。” 言下之意就是，你悄悄地动手，别让人家主人难看。 “知道了。”洛衡拾起楚天阔，把宝剑插回鞘中走开了。 当日晚。 “洛师兄。”林秋秋提着食盒，来看望洛衡。 洛衡对她没什么好脸色，冷冰冰的问：“你来做什么？” “我看你今日晚饭没吃多少，担心你会晚上肚子饿，来给你送些吃食。” 林秋秋将食盒放在桌上打开，将里面的饭菜一道道的拿出来。 洛衡看都没看一眼，淡漠拒绝林秋秋，“我不饿。” “今日的那个人是我二姐，林夏夏。” 林秋秋在洛衡面前坐下，跟他解释今日发生的事，“另外跟你有仇的那位洛公子，是我二姐的心上人。” “嗯。”洛衡对这些不感兴趣，应了她一声便没有下文了。 “隅平洛家势微，而我林家家大业大，我爹爹认为，那位洛公子与我二姐在一起是有所图谋，一直看不上他。” “势微？呵——” 洛衡讽刺冷笑了一声，自从伯父告知过他隅平沈家的事，他便调查过这个沈家。 隅平沈家擅机关奇术，是百年大世家，曾经也是修真界里的上等仙门，可堪比肩云隙山。 也正因为如此，当年的沈老家主，才看不上他伯父，即便他伯父那时已经是掌门亲传的嫡系弟子。 自从隅平沈家改头换面，隅平洛家就开始走下坡路了，如今已经二十年过去，隅平洛家居然连中等仙门都混不上。 “但是我二姐固执，不管我爹娘再如何不同意，我二姐也不愿意放弃那位洛公子，甚至为了逼我爹娘同意，还将洛公子带到了家里来……” “林师妹，”洛衡出声打断她的话，“你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洛师兄，你既然不喜欢那位洛公子，我去跟爹娘说，把他赶出去怎么样？” 林秋秋满眼期待的望着洛衡，似是期望能从他口中得到一句感谢的话。 “不必，”洛衡面色冷漠，“我自己的仇，我自己报，不必劳烦林家。” 林秋秋不死心，“那我帮你……” “也不需要。”洛衡依旧拒绝，直接对她下逐客令，“林师妹，你若是没什么事，就请离开这里，晚上孤男寡女独处一室，对你名声不好。” “好……”林秋秋起身，也没再纠缠，“洛师兄，你记得吃饭。” 林秋秋离开了。 …… 几日后。 洛衡与李银王金三人，坐在院中喝茶。 洛宏的头上包着绷带，面颊浮肿脸色苍白，像是大病未愈，又来找洛衡了。 林夏夏是跟他一起来的，犹如母鸡保护小鸡仔一般紧紧跟着，生怕洛衡再次动手，对洛衡冷着脸道：“洛仙师，阿宏有话要对你说。” “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洛衡不耐，拔剑就要砍人。 “洛衡！”洛宏出声叫他，深吸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仿佛正在做出极大的让步： “只要你想办法让林伯父接纳我，等我回去就想办法说服母亲，把你记在母亲名下做嫡次子，也去劝说父亲同意，让你进洛家族谱。” 林夏夏冷哼了一声，看向洛衡的眼神中带着几分轻蔑： “洛仙师师出有名，顶着一个外室子的名头总归是不太好，也会给暮霭仙尊招黑，阿宏既然愿意帮你做这些，你也该答应阿宏的要求。” 第183章 上梁不正下梁歪! “……” 洛衡寒着脸一言不发，站起身朝他们二人走了过来。 洛宏自以为是说动了洛衡，不由得挺直了腰杆，神色更是得意起来，还想再继续说教洛衡几句： “洛衡，从今日开始，我就是你长兄，有管教你的权利，你——” “噗嗤”一声，利刃入肉。 洛宏的话还没说完，楚天阔宝剑已经贯穿了他的腹部。 “阿宏！你没事吧！” 林夏夏震惊睁大眼，紧接着便是愤怒，拔高声音厉声斥责洛衡，“洛衡！你岂敢对你长兄动手！” “他是我杀母仇人，算哪门子长兄！”洛衡掌中凝蓄灵力， 朝洛宏打了出去。 洛宏无力反抗，整个人犹如断了线的风筝，不受控制的被打飞了出去，又狠狠砸在了地上，身下很快鲜血蔓延开来。 “阿宏！” 林夏夏惊叫一声，小跑着追他过去，去搀扶洛宏起来。洛宏本就身体未愈，如此又被洛衡摔打了一顿，当场就昏迷不醒了。 只要他一日不死，洛衡就不会放过他，提着楚天阔又就朝他砍了下去。 “洛衡！” 林夏夏张开双臂，挡在洛宏面前，急声喝停了洛衡，“你要是想杀阿宏，就先杀了我！” “……” 楚天阔被迫在林夏夏面前一寸停滞，洛衡阴沉低喝：“让开！” “我不让！”林夏夏眼眶通红，坚持不肯挪动分毫，“洛衡！阿宏是我的心上人，与你算是连桥关系，你要是还想娶秋秋，就放过阿宏！” “林二小姐，我跟你妹妹没关系！” 洛衡恼怒掌中蓄灵，没有触碰的林夏夏的任何一片衣角，隔空将她挥到了一边去。 林夏夏猝不及防摔了出去，发出一声痛呼，白嫩的手臂擦破了皮，瞬间就见了血。 把碍眼的人赶走后，洛衡举剑朝洛宏的心口刺了下去，想要将他一击毙命。 “洛衡！你住手！！” 林夏夏情急大喊，想爬起来再去阻止洛衡，却发现似乎有什么看不见的东西，将她压制在地上，她根本站不起来。 “住手！” 宝剑还未落下，一道严厉的声音传来。 林夏夏闻声看了过去，是林秋秋与林家主来了，委屈的叫了一声：“爹……” “二姐。”林秋秋去扶林夏夏起来，却根本拉不起来她，瞬间明白是洛衡的禁制，“洛师兄……” “……”洛衡看了她们姐妹二人一眼。 林夏夏顿时感觉身体一轻，依靠着林秋秋的搀扶站了起来。 林家主注意到林夏夏受了伤，脸色瞬间难看下来，他虽然不喜欢洛宏，但也不能纵容外人伤了他的女儿。 “洛仙师！你们洛家的恩怨老夫不管，可夏夏是我林家的千金，还由不得你如此放肆！” “晚辈失礼了。” 洛衡拱手受教，垂着眼眸收了楚天阔，敛下眼底的杀意。 没能杀了洛宏，有些不甘心。 “林家主，洛师弟与那位洛公子之间是血海深仇，今日仇人见面分外眼红，这才失了控，还请您能谅解。” “林家主，林二小姐，我代洛师弟向您二位道歉。” 看见已经惹得主人家不快，李银和王金赶忙过来帮洛衡说话。 林夏夏怒视洛衡，“洛仙师与阿宏同样出身隅平洛家，你身份低贱，阿宏愿意让步帮你解决出身问题，不知洛仙师你到底有什么不满的！竟要如此对阿宏痛下杀手！” 洛衡冷淡道：“隅平只有沈家，从来没有什么洛家，不过是他们鸠占鹊巢罢了。” “曾经沈家的事，老夫也有所耳闻。” 林家主打量着洛衡，似是想起了什么，“洛仙师，你是原来的沈家主与那个赘婿的儿子？” 洛衡面无表情，淡淡应了一声“是”。 “这就能说得通了。”林家主点头道，“洛家主带外室、以及与外室所生的一子一女，登堂入室逼死原配的事，在修真界里不算是什么秘密。” “爹，您是说阿宏才是——” 林夏夏怔愣了一瞬，错愕看向躺在地上的洛宏。 “洛家主得位不当，早已沦为修真界里茶前饭后的笑柄，况且如今的隅平洛家，不计曾经的沈家的十分之一，那位洛家主就是一个草包，洛家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可言。” 林家主语气严肃，与林夏夏分析利弊，语重心长的劝她：“夏夏，你也趁早跟此人分开吧，为父不忍你跳进火坑再后悔。” “可是爹，阿宏他是无辜的，上一辈的恩怨，何苦连累他们后辈……” “上梁不正下梁歪！” 林家主怒斥林夏夏，没想到她居然连这种不分黑白、不知礼义廉耻的话都说得出，气得脸色铁青，厉声痛骂： “他的父母都是忘恩负义之徒，洛宏他又能是什么好东西！” “我不管！我就是喜欢阿宏！谁也不将我和阿宏分开！否则我就跟他拼命！” 林夏夏赌气一般，甩下这么一句话，头也不回的跑走了。 “……唉。”林家主头疼的叹了口气。 “爹，我会帮二姐想开的，让二姐主动放弃那位洛公子。” 林秋秋主动请缨站了出来。 “你二姐性子倔，我和你娘劝了她许多时日，都没能劝她放弃。”林家主不相信，“秋秋，你能行吗？” “能！女儿发誓！” 林秋秋信誓旦旦，侧头瞟了洛衡一眼，又很快低下头去，不安的手指绞着衣摆，面颊染上几分绯红，忸怩的说： “就是，等女儿把二姐劝好之后，您能不能答应女儿一件事……” 林秋秋想要什么，当父亲的自然能看得出来，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只要夏夏能迷途知返，为父就应允你。” “谢谢爹！”林秋秋满脸兴奋。 待林家主离开后，洛衡的目光又盯上了洛宏，林夏夏并没有把他带走。 “锵”的一声，楚天阔拔剑出鞘，熠熠生辉的剑芒耀眼夺目，洛衡挥剑朝他劈去。 “洛师兄！” “洛师弟！” 林秋秋和李银王金二人赶忙去拦他。 李银和王金死命拉住洛衡，一个人按剑柄，一个人抓胳膊。 林秋秋闪身挡在洛宏面前，朝洛衡道：“你现在不能杀了他！否则我二姐会记恨你的！” 洛衡语气冷硬，“与我无关。” “洛师弟，咱们和林师妹一起回来的，咱们可以一走了之，但是林师妹不行啊！” “你为林师妹考虑考虑，如果她们姐妹两个反目成仇，你就是罪魁祸首！” 另外二人也在极力劝阻洛衡。 “……”洛衡紧咬后槽牙，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他必死！” “洛师兄我明白，我不会拦着你杀他，但不是现在。”林秋秋安抚洛衡，“劝我二姐的事，他还有用。” 第184章 找洛衡推演阵法 玉龙金殿。 议会堂中，气氛低沉凝滞。 九尾妖狐在修真界里到处兴风作浪，已经有十几处城镇惨遭其毒手。 一时间里，风声鹤唳，人人自危。 凡俗之人求救仙门出面除恶，仙门之中亦是束手无策。 如今的修真界里，已有将要失控之态。 九尾妖狐行踪诡谲难以预料，就连云隙山里博学多才的雾隐仙师，尚且也有没办法破解九尾妖狐的踪迹。 此恶事惊动玉龙金殿，祁连上神连夜从帝天氏赶回来，急召各派掌门主事开例会，共议如何解决九尾妖狐。 祁连上神接过阅黎呈上的地形图，其中所有遇害之地都已经标注出来，只粗略扫了一眼，便看出了什么端倪，“这像是一道上古阵法。” 阅黎回禀：“我派雾隐也是如此认为，但是雾隐翻遍了古迹，也未曾发现此阵法的来源。” 上神夫人瞟了一眼地形图，又问阅黎：“不知贵派的暮霭仙尊，有什么见解？” 阅黎面露难色，“暮霭闭关了，对此事并不知情。” 自从暮霭赌气闭关后，至今没有出关，门口留有两只狐狸严防死守，他们根本进不去琅华小筑。 找洛衡帮忙，同样联系不上暮霭。 阅黎简直一点办法也没有。 “并不知情？”上神夫人冷笑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暮霭仙尊闭关得还真是个时候。” 祁连上神问：“泽文，之前让你查的凇山氏，结果如何？” “上神恕罪，”泽文星君心虚低下头，愧疚道：“凇山氏的狐狸凶悍得很，戒备心也强，臣和泽武数次进入凇山氏，数次都被打了出来。” “……罢了。” 祁连上神扶额，深深叹了口气，有些无力，但并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你也是尽力了。” “不就是拒绝了他的狐狸保护法吗？” 上神夫人心生不满，愤懑的小声嘀咕：“他有必要如此报复修真界吗？这个凇山族长还真是年轻气盛、蛮不讲理！” 泽文小声提醒他：“夫人，这位凇山族长是凇山氏的第三任族长。” “嗯？”上神夫人没听懂。 泽文星君给他解释，“凇山氏首任族长在六界战乱中战死，第二任族长病重早亡，然后便是这位第三任族长，他也是上古古族的元老。” “那位凇山族长怎会看着如此年轻？”上神夫人讶异，“他之前大闹帝天氏的飞升台的时候，可不像德高望重之人。” 泽武道：“凇山氏的狐狸长生不老，那位凇山族长确实是年长之人，另外，凇山氏的行事风格向来如此，半分委屈都受不得，睚眦必报百倍偿还。” “还请上神指点迷津，帮助我等仙门，消灭这只为祸人间的九尾妖狐，重还修真界一片安宁。”阅黎言辞诚恳，向上请命。 祁连上神道：“这道上古阵法，出自凇山氏，阅黎掌门来请教本座，不如去请教贵派的暮霭仙尊更合适。” 阅黎为难：“可是暮霭闭关了，出关之日遥遥无期……” “阅黎掌门，大的不在，不是还有个小的在吗？”上神夫人提醒他。 他说的正是洛衡。 阅黎拱手相拜，应了一声“是”。 …… 几日后。 凤岭城。 洛衡正在屋中磨剑霍霍，剑身清寒犹如覆盖雪霜，倒映出洛衡阴冷沉郁的神色。 洛宏。 洛长峰。 整个洛家。 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洛师弟。” 李银和王金进门，拉着洛衡就往外走，“师尊和雾隐师伯来了。” “嗯。”洛衡兴致缺缺。 林府旁边的客栈，两位长辈都在这里。 李银、王金还有洛衡三人过来的时候，其他年轻的仙师都已经到了。 “问师尊安，问雾隐师伯安。” “师尊，您终于来找我们了！” “那九尾妖狐吃人不吐骨头，如果不是我们跑得快，恐怕也会和其他师兄弟一样，命丧九尾妖狐之口了！” “如果不是九尾妖狐突然攻击我们，我们也不会和其他人走散！” 一群仙师围在浮溟身边，叽叽喳喳的跟他诉苦。 于沉问：“师尊，大仙炼还要继续吗？我们已经联系不上各位长老了。” “大仙炼就此取消，掌门师兄下令召集你们回山，我和雾隐师兄今日过来找你们，是有正事要做的，” 浮溟的目光在一群人里搜寻，却并未看见洛衡的身影，“衡儿呢？” “师尊，洛师弟在这里。” 李银忙把洛衡从人群的最后拉了出来。 “伯父。”洛衡颔首。 浮溟看他兴致不高，关心问：“衡儿，你有心事？” 洛衡摇了摇头，“无事。” “……”浮溟转头看向李银。 李银解释：“洛师弟在林府，遇到了洛家的人，但是林二小姐一直拦着洛师弟，不让洛师弟动手。” 杀母仇人就在身边，却不能除之后快，浮溟心疼洛衡，拍了拍他的肩安慰： “孩子，报仇不急于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洛家人跑不了，你该向他们讨回来的，一样也不少。” “晚辈明白。”洛衡眼眸垂敛，抿了抿唇问：“伯父，不知您找晚辈有什么事？” 浮溟递给他一张图纸，洛衡将其展开，其上密密麻麻、乱七八糟的画了许多点。 洛衡不解看向浮溟：“伯父，这是？” 浮溟道：“这是一道凇山氏的上古阵法，你试试能不能推演出来。” “是。”洛衡拿着图纸走到桌边，又提笔展开一张空白的纸开始推算。 一个时辰后。 洛衡将推演结果拿了过来，“伯父。” 浮溟并不精通这个，转手便将其递给了雾隐，雾隐看着洛衡所绘的结果，眉头深深皱了起来：“洛师侄，你确定没画错吗？” 洛衡老实回答：“凇山氏和修真界的阵法推演不同，我都是按师尊教我的方法推的，虽然阵法残缺不全，但这是凇山氏的传送阵，应该没错。” 雾隐语气严肃，“那你说，下一个阵眼应该落在什么地方。” 洛衡接过图纸，在上边圈出一个地方，“这里。” 浮溟不知从哪里拿出一份修真界地图，依照洛衡圈出的地方对照，而后看向雾隐：“是明城。” “我马上通知锦方和丹心，让他们立刻赶去明城。”雾隐急匆匆出门去了。 洛衡望着雾隐离去的背影，不明所以：“伯父，雾隐师伯这是？” 浮溟道：“九尾妖狐在每日夜里作乱，你手里的这张图，就是它杀人屠城的轨迹。” 第185章 我的鼎!!!!! 当日晚，明城。 九尾妖狐进了明城，锦方和丹心乘坐载人飞鼎之中，已经等候它多时了。 血红的狐狸眼眸中，有一道惊讶的情绪一闪而过，他们为什么会在这里？ “九尾妖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锦方拔剑出鞘指向九尾妖狐，心头忽的生出一种扬眉吐气的畅快感，已经迫不及待的要动手： “丹心！用你的鼎！砸死九尾妖狐！” 丹心得令，驾驶载人飞鼎升空飞起来，疾速朝九尾妖狐撞了过去。 这是什么东西？ 一狐尾径直朝其抽了过去。 玄色长尾激起气流震荡，带出来猎猎的风声，强悍的力量骤然击打在载人飞鼎上，然后便听见“轰”的一声—— 沉重且结实的玄铁飞鼎不堪重负，瞬间碎裂。 锦方眉头狠狠一跳，没想到载人飞鼎竟然如此不堪一击，拉着丹心立即跳出飞鼎。 在他们跳出飞鼎的下一刻，那飞鼎碎为无数碎片，犹如仙女散花一般片片掉落。 丹心哀嚎出声，仿佛听见心正在滴血：“我的鼎啊！！！！！” 九尾妖狐：“……” 还以为是多厉害的东西，真不结实。 “九尾妖狐！你赔我的鼎！” 丹心怒了，一把从乾坤袋里掏出火炮，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九尾妖狐，“轰”了一声一颗火球发射了出去。 九尾妖狐侧身，闪避开了火球的攻击，他对丹心的研究实在不敢恭维。 这个火炮，曾经烧毁了它半身狐狸皮。 见九尾妖狐躲开，丹心便以为它是害怕了，更是乘胜追击又朝九尾妖狐连开几炮，火球轰鸣齐齐发射。 这一次，九尾妖狐却未再退避，抬爪子朝火球挥了出去。 狐爪的速度极快，将火球都拍了回去，火球四下溃散，迸溅出无数火花。 然后，九尾妖狐猛冲两步，一爪子朝丹心拍了下去，狐掌沉重压迫如山，顷刻间便将丹心压在了爪下。 “丹心！” 锦方担忧大喝，他知道九尾妖狐爪子的威力，一爪下去筋骨寸断，不死也是重伤。 “我跟你拼了！” 锦方提剑朝九尾妖狐猛冲过来，剑气出锋劈向九尾妖狐。 九尾妖狐看了他一眼，血红如琉璃的狐眸中，有一道嘲讽之色一闪而过。 玄色长尾快速出击，精准且迅速的抓住了锦方，狐尾将他层层捆缚，不停收紧坚固如铁，锦方竟是半分也挣脱不得。 然后狐尾捆着他，在半空不停地摇晃，上下左右威力凶猛。 锦方的世界天旋地转，胃里剧烈翻涌，头昏脑胀几乎要炸开，只觉得剧痛无比。 忽然感觉狐掌有力量向上涌，似有什么东西要破土而出，九尾妖狐好奇向下看去，只见丹心双手托举狐掌，竟然将他的狐爪顶了起来。 “！！！”九尾妖狐震惊。 “九尾妖狐！！你受死吧！！！” 丹心从九尾妖狐的爪子下逃脱出来，又快速从乾坤袋里掏出一把弓弩。 三箭齐发箭矢锐利，射中了九尾妖狐的前爪，深深钉入了狐毛之中。 丹心面上一喜，再一次取箭上膛。 九尾妖狐感觉前腿蓦然一痛，这才注意到射入腿上的箭，一爪子朝丹心挥了出去，将他手里的弓弩，以及还没射出去的的箭矢尽数挥落。 不给丹心再去拿新武器的时间，狐尾也将他卷了起来，连带着锦方一起，在半空剧烈摇晃，而后都甩了出去。 两个人飞出甚远，天边划过两道曲线，很快就不见了踪迹。 九尾妖狐低头咬下射在腿上的箭，随意吐在了一边，舔了两口腿上的伤口止住血，大摇大摆进了明城。 当晚，明城沦陷，死无全尸。 直到第二日中午，消息才传到凤岭城。 雾隐面色凝重：“明城沦陷，锦方和丹心都重伤，现在回云隙山去了。” “这九尾妖狐确实是厉害。”浮溟心下发沉，倍感压力巨大，转头看向洛衡，“衡儿，你能不能破了九尾妖狐的阵法？” “不能。” 洛衡摇了摇头，“如果只是寻常的传送阵，我确实可以破解，但这是九尾妖狐用鲜血白骨铸就的阵法，已经不算是普通的传送阵法了，而是属于血煞阵一类。” “血煞阵，以鲜血白骨铸就，同样也得以鲜血白骨破解。” 雾隐语气沉重，把话说的更直白，“我们如果要破阵，也得杀人屠城。” “若是如此，我们和九尾妖狐有什么区别！”李银愤怒握紧了拳，义愤填膺痛骂：“这只九尾妖狐，简直该死！将它大卸八块啖肉食骨都不为过！” “传送阵……还是血煞传送阵……” 雾隐凝眉沉思，苦苦思索不知其用意，“九尾妖狐它到底想做什么……” “伯父，雾隐师伯，师尊之前也说过，凇山氏和修真界之间有恩怨，咱们和九尾妖狐之间，是不是真的有什么误会？” 洛衡旧事重提，这话刚说出口，立刻招来浮溟的否认： “能有什么恩怨！咱们修真界一直安分守己，连凇山氏在哪里都不知道！能产生什么误会！明明是九尾妖狐，在修真界里胡乱杀人挑起事端，那畜生就是个祸害！” 痛心疾首的骂完九尾妖狐，浮溟还不忘说教洛衡：“衡儿，你以后少说这种话，那头九尾妖狐就是个杀人不眨眼的畜生，跟畜生讲道理谈误会，不觉得太可笑了吗！” 雾隐忙问：“洛师侄，暮霭可有跟你提过什么？” 洛衡老实答道：“凇山氏内部的事，师尊未曾跟我透露过，但是，凇山氏对我们的态度确实说不上友好，甚至是敌视，我们似乎真的该反思……” “反思什么？” 浮溟打断洛衡的话，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冷笑连连：“衡儿，你别着了那群狐狸的道！畜生就是畜生，天生改不了劣根性！” “……” 这话相当于把暮霭也骂进去了，洛衡的脸色不太好。 注意到洛衡情绪变化，浮溟也立刻意识到说错话了，赶忙往回找补：“暮霭已经半步封神，肯定跟它们普通狐狸不一样……” “伯父，”洛衡出声，“先想办法对付今晚的九尾妖狐吧。” 第186章 洛衡与九尾妖狐斗阵法 李银关心问：“锦方师伯和丹心师伯都已经受伤了，还有谁能去阻止九尾妖狐？” “对付九尾妖狐，必须得找修为高强的高强的仙师，”王金亦是满脸担忧，“咱们云隙山里，还有谁能和锦方师伯比肩？” “可以从其他仙门调人。” 雾隐面色严肃，铿锵的说话掷地有声，大有要与九尾妖狐背水一战的气势： “各派掌门已经在玉龙金殿开过会了，修真界联合起来，共抗九尾妖狐！” “……雾隐师伯，晚辈觉得为今之计，不应该是解决九尾妖狐。” 洛衡思虑了一番后出声。 “衡儿，你有什么看法？”浮溟问。 洛衡道：“九尾妖狐屠城建造血煞阵，咱们无法破阵只能阻止，既然能推算出九尾妖狐出现的地点，咱们更应该做的是疏散人群，最大化的减少伤亡。” “衡儿说的没错。” 浮溟认同洛衡的话，“九尾妖狐凶恶，要想对付它，必须得从长计议。” “……我明白了。” 雾隐思忖片刻，缓缓点头：“洛师侄你说，九尾妖狐今晚会在什么地方出现？” 洛衡道：“西北方向，风城。” “西北方向……” 雾隐在脑海中快速搜寻着，离风城最近的仙门，“我立刻联系金石宗！” 当日晚，九尾妖狐进了风城。 风城没有仙师蹲守，同样也空无一人，九尾妖狐在城里走了一圈，掀毁踏平了不少房屋，却没有找到任何人影。 甚至，连一只鸡一只鸭都没找着。 一无所获。 九尾妖狐犯了难，这让他如何建阵眼？ ……不对！ 九尾妖狐眸光一凛，疑惑的眼神瞬间被杀气取代—— 他的行踪两次被预料到，这不是偶然！ 背后必定有人指点！ 有人破解了他的血煞阵！ 思及此，九尾妖狐没再继续逗留此地，第一次铩羽而归。 不远处的树上。 “九尾妖狐居然走了？” 是一道不敢相信的声音，揉了揉眼睛。 “九尾妖狐真的走了！” 是一道大喜过望的声音，松了一口气。 “快回去禀报掌门！九尾妖狐走了！” 第二日。 “山城保住了！” 浮溟得到消息，惊喜站了起来。 “九尾妖狐狡诈，我们不能掉以轻心，今晚的撤离得尽快准备。” 雾隐坐在桌边头也没抬，面前放着洛衡的图纸，精神专注，凝眉正在思考什么。 “说的是。”浮溟敛了神色，又重新坐了下来，转头问洛衡，“衡儿，九尾妖狐今晚会出现在什么地方？” 洛衡回答：“东南方向，江城。” “……好像不对吧？” 雾隐皱起眉，拿着图纸朝洛衡走过来，“洛师侄，我按你的方法推算，应该是西南方向的金城才对。” “啊？”李银惊讶的看着二人，“雾隐师伯，洛师弟，你们到底谁算的对？” 洛衡道：“雾隐师伯算的没错，确实应该是金城。” 浮溟立刻动身往外走，“我让掌门师兄去联系金城附近的仙门。” “伯父等等——” 洛衡出声叫住他，继续往下说：“我们已经两次预料到九尾妖狐的动向，正所谓再一再二，不可再三再四，伯父您觉得，九尾妖狐会没有准备吗？” 雾隐认同，“你的意思是说，九尾妖狐今晚不会去金城。” 洛衡道：“但也不一定，让金城也把人群疏散了吧。” “好。”雾隐应下，“那你说的江城又是何意？” 洛衡唇边勾起一抹微笑，意有所指道：“九尾妖狐既然建的是传送阵，目前这道阵法已经被我们堵截，雾隐师伯您觉得，它会怎么做？” “改路！”李银不假思索回答说。 雾隐明白了，“九尾妖狐会建造第二道传送阵。” 洛衡点了点头，解释道：“血煞阵威力强大，但阵眼之间关联密切，不容出现一分一毫的差错，而江城这个地方，是唯一一处不破坏原阵法，还能另起一道的新阵眼。” 雾隐道：“我马上联系掌门师兄，让他去联系离这两个地方最近的仙门。” 当天晚上，九尾妖狐果然出现在江城，再次一无所获的离开。 消息传到凤岭城的时候，屋里的人都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李银满心佩服，“洛师弟，你还真是神机妙算……你怎么了？” 洛衡的状态不太对。 只见洛衡眉头紧锁，双眸死死盯着手里的图纸，手里抓着笔无处可落，额上已经沁出细细密密的汗珠。 其他人闻声看了过来，浮溟关切的问：“衡儿？” “九尾妖狐的两道血煞传送阵，都被我们堵截了，接下来它又将会哪里出现，才是真的难算了！” 洛衡烦躁的抓了抓头发，有些抓狂。 以修真界为棋盘，天下苍生为棋子。 九尾妖狐执黑子，洛衡执白子。 行错将死，一城百姓为筹，生死存亡只在一念之间，这场博弈正式拉开序幕…… 一个月后，一天夜里。 宁城，城外的某棵树上。 “云隙山的那群人到底是怎么算的啊，老子都在这里蹲了一个月了，也没看见九尾妖狐的影子！” “该疏散的人咱也疏散了，让咱们守着就守着吧。” “你要守就继续守着吧，老子不守了！老子要回家睡觉去了！” 那个仙修跳下树，不耐烦的离开。 他还没走出多远，忽然感觉地面震颤，似有什么东西奔腾而来。 树上的那个仙修站的高看得远，看见了正在朝这边赶来的黑影，着急的朝他喊： “你快上来！九尾妖狐来了！” “九、九尾妖狐来了？！” 那个仙修瞬间吓白了脸，拔腿往回跑，浑身直打哆嗦，“早不来，晚不来，怎么偏偏这个时候来了啊！” 九尾妖狐恶名贯耳，那人被吓破了胆，手脚发软爬不上树，急得快要哭了，“你快拉我一把……” 树上的人伸手去拉他。 那个人爬的甚是吃力，手脚几乎要抓不住树干，树上的人紧张的眺望着九尾妖狐的方向，不停地催促他，“你快点！别被九尾妖狐发现了……” 一道湿热的气息喷洒在他的脖颈上。 爬树的人瞬间感觉后背汗毛直立，一股恐怖的惊悚之感爬满全身。 他抬头看向树上的人，那人脸上的血色退的干干净净，呆呆的望着他的身后。 他战战兢兢回过头，正好与一对血红如琉璃的眼眸对上。 “！！！” 玄色的身躯隐匿在黑夜里，狐狸眼瞳鲜红似血。 他手中脱力，整个人摔了下去。 却并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掉进了九尾妖狐嘴里，甚至还来不及惊叫，便被九尾妖狐一口吞入腹中，没有机会再出声。 “九尾妖狐！” 树上的那人立刻拔剑，对付九尾妖狐，却还不等他把剑拔出来，同样被九尾妖狐一口吞下。 第187章 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云隙山，苍云台大殿。 修真界里的各派掌门都聚集于此，各地城镇不断有捷报传来。 “算的还真准啊。” “九尾妖狐的行踪又让他给算中了。” “阅黎掌门，不知背后推演的这位高人哪位仙师？”某位掌门好奇的问。 阅黎道：“暮霭的亲传弟子，洛衡。” “就是上一届的百仙会魁首吧，还真是名师出高徒啊！” “后起之辈如此优秀，我等佩服！” 阅黎接到雾隐的传音，转达各位掌门：“九尾妖狐今晚可能会去云城和秋城，离得近的仙门立刻去准备。” “明白。”有两位掌门起身往外走。 凤岭城，客栈里。 洛衡面前摆着一盘棋，棋盘上黑子白子相守相杀，攻势甚猛攀咬极紧。 手执一颗白子，洛衡纵览全局，蹙眉紧锁，头脑中紧张的思虑着，下一步应该往何处落子。 雾隐立在窗边，回头安静的看着洛衡，眸中尽是赞赏之色，那狐狸教出来的徒弟属实厉害。 “洛师兄！”林秋秋的声音突兀响起，然后便看见少女推门而进，直朝洛衡走了过去。 “林师侄。”雾隐沉声低喝。 少女这才看见注意到窗边还有一人，赶忙行礼：“雾隐师伯。” “不要打扰你洛师兄。”雾隐压低了声音提醒她，“出去吧。” 林秋秋道：“雾隐师伯，我找洛师兄有事。” “着急吗？”雾隐冷淡的问，“若是不着急，晚几日再与洛师侄说吧。” 林秋秋道：“对洛师兄来说，应该挺着急的。” 桌边传来一声清脆声响，是洛衡把棋子放回了棋椟，起身走了过来，“雾隐师伯，晚辈随林师妹过去看看吧。” “去吧。”雾隐并未阻拦他。 “晚辈定会很快回来。”洛衡拱手朝他拜了一礼，转头与林秋秋一起离开了。 出了客栈。 林秋秋满眼钦慕的看着洛衡，“洛师兄你真厉害，现在连雾隐师伯都听你的。” “我学过凇山氏的阵法，雾隐师伯不过是找我破解阵法而已，”洛衡态度谦虚，“我比不上长辈的学识渊博。” “你比雾隐师伯知道的多，就真的已经很厉害了！”林秋秋真心实意的夸赞他，一双眼恨不得黏在洛衡身上，“等日后成名，定然也是一代宗师！” “……”洛衡没再回应林秋秋的话。 身边目光灼热，令他只觉浑身不自在，洛衡生硬转开话题：“林师妹，你还先说找我有什么事吧？” “洛师兄，你跟我来。” 林秋秋领着洛衡进了一家酒楼。 洛衡跟随她进了一间厢房，厢房里已经有人，洛衡拱手拜礼，“林二小姐。” 因为洛宏的事，林夏夏对他没有几分好脸色，看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就算是与他打过招呼了。 “秋秋，你带他来做什么？”林夏夏语气不善，颇有几分兴师问罪的意思。 林秋秋不答反问，“二姐，那你在这里又做什么？” “阿宏要回来了，约我在这里相见。” 林夏夏低下头，脸颊染上一抹娇羞，声音温柔放轻了不少，尽显女儿家的姿态。 她再抬头时，神情瞬间变化，又换上了那副不耐烦的神色，“你们要是没什么事，就离开这里吧，我不想看见你身边这位。” “好。”林秋秋拉着洛衡躲进了屏风。 “你们！”林夏夏不悦起身，指着门口冲着屏风后的人呵斥，“出去！” “二姐求你了，我们一会就走……” 林秋秋从屏风后探出头，双手合十朝林夏夏做祈求状。 林夏夏冷声道：“你留在这里可以，让洛衡走。” “不行，洛师兄是跟我一起来的。”林夏夏摇头拒绝，“我和洛师兄一起留下。” 林夏夏抱着手臂，冷冷看着她，“那你和他一起走。” “我不。”林秋秋脑袋缩回了屏风后。 “林秋秋！你出来！” 林夏夏不悦呵斥，走到屏风后面，赶他们出门：“带着你的人离开这里！” “二姐……” 林秋秋挽住林夏夏的手臂摇晃着，满眼恳求的朝她撒娇，“求你了……让我们留下吧……” 林夏夏不为所动，“我已经说过了，你留下可以，让洛衡离开。” “不行，洛师兄是我带来的客人……” “林二小姐。”外面传来洛宏的声音。 “我在这里！” 林夏夏要等的人来了，满心欢喜的应了外面一声。 “二姐，你快去吧。” 林秋秋的眼中满是得意，现在林夏夏不能再赶她走了。 林秋秋把林夏夏推出屏风，“别让洛公子等着急了。” 林夏夏瞪了她一眼，压低声音警告道：“你们两个安分些！别出声！尤其是洛衡！看好他！别出来捣乱！阿宏好不容易才把伤养好！” “明白。”林秋秋一口答应下来。 林夏夏不相信，又多看她几眼，才不放心的出去迎接洛宏了。 洛衡不解，终于有机会问出口了，“林师妹，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林秋秋没有直接回答他，而是脸上露出一抹别有意味的微笑，故意卖关子道：“看一场好戏。” “阿宏……她是谁！” 林夏夏看见洛宏身边挽着的女子，欣喜的表情骤然僵在了脸上。 “这位是缥缈宗少主，江云江仙师。” 洛宏看林夏夏的眼神中，已经不负当初的柔情，“我与江仙师两情相悦，你……” 林夏夏突然拔高了声音问：“你们两情相悦，那我算什么！” 江云露出一抹惊讶之色，轻声细语说：“阿宏，原来你已经娶妻了吗？” “没有，这位是我的一个远房表妹。” 洛宏赶忙否认，苦恼道：“她从小钦慕我，一直觉得我会娶她，我担心伤她自尊，就没有明确拒绝过她，导致她现在对我的误会越来越深。” “哦，原来是如此。” 江云递给林夏夏一张请帖，大方的邀请她：“表妹你好，我是阿宏的未婚妻，你可以叫我嫂嫂，我和阿宏成亲的日子定在六月初八，届时欢迎你来观礼。” 挑衅。 她这番举动，落在林夏夏眼里，是明晃晃的挑衅。 林夏夏一把将她手里的请帖抢了过来，然后撕碎扔在她脸上，“哪来的阿猫阿狗，都能当我嫂嫂了？你算是什么东西！” “阿宏……”江云委屈的看向洛宏。 “林夏夏！”洛宏为心上人出头，一巴掌挥在了林夏夏脸上，“阿云好心邀请你，你若不想来不来就是，为什么要践踏阿云的心意？你能不能不要无理取闹！” 第188章 洛师兄，现在你可以杀他了 “我无理取闹？” 林夏夏的脸颊顿时红肿起来，不可置信看向洛宏，眼眶中有泪水打转，愤怒道： “洛宏！你之前说过，要跟我一生一世一双人，你会对你的表妹说这种话吗！” “那时还没有认清自己的感情，其实我一直把你当做妹妹看待，”洛宏生怕江云会误会，赶忙跟她解释，“阿云，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她，我喜欢的是你……” “我明白，阿宏。” 江云将手从洛宏的臂弯里抽出来，面向林夏夏言语直白：“林姑娘，身为姑娘家要自尊自爱，有自知之明。” “你既然说自知之明，那我就好好与你论一论，” 林夏夏吸了吸鼻子，抬手抹掉眼角的泪花，高傲的抬起头： “现在洛家账目赤字，已经入不敷出，我林府家财万贯，能给洛家补上这个窟窿，你能做什么？” “我缥缈宗有的是钱，单单补上窟窿有什么难，无论洛家要多少，我缥缈宗都能拿的出来。” 江云慢条斯理的说，“就算再把洛家扩大十倍百倍，或者再重建一个洛家，于我而言都不在话下。” “……”林夏夏神色一僵，不说话了。 “而且，我缥缈宗也算是修真界的中等仙门，虽然比不上云隙山、落霞山那样的上等宗门，但也有的是人脉资源，还能提供给洛家其他方面的帮助，让洛家也能跻身中等仙门之列，” 江云继续说，面上露出倨傲之色，朝林夏夏抬起下巴，“请问，贵府林家有这个本事吗？” 贵府林家。 从一位养尊处优的少宗主嘴里说出来，虽是敬称，但何其的讽刺。 “……”林夏夏面皮发烫，只觉得无地自容，一行清泪无声从脸颊滑落。 洛宏与林夏夏，毕竟已经相处了多年，看见她哭心里不免为之动容，软下声音安慰她： “夏夏，你要是真的这么喜欢我，我可以抬你进门为妾……” “谁要给你这种薄情寡义、厚颜无耻之人当妾！洛宏！我简直看错你了！” 林夏夏一把推开他，捂着脸哭着跑出去了。 “你还想让她当妾？”江云不悦看向洛宏，冷声质问道：“之前说好的此生唯有我一人，阿宏，你要食言了吗？” “怎么会呢，我那是看她可怜。” 洛宏讨好的握住她的手，听见江云这么的条件，越发感觉不能放过她，以免夜长梦多，想尽快把事情定下来，斟酌着措辞跟她商量： “阿云，我又仔细想了想，六月初八是不是时间太长了，不如把我们的婚期提前一些吧，我感觉下个月初二就不错……” “呵——” 江云哪能看不出他的心思，冷笑一声把手抽回来，不屑道：“高攀我缥缈宗，就凭你也配？” 放下这句话，扭头就走了。 “阿云，阿云你等等我……” 洛宏不知她为何突然生气，赶忙追了出去。 外面已经没人了，林夏夏和洛衡才从屏风后走出来。 “大功告成。”林秋秋甚是满意。 洛衡看她这般气定神闲的模样，忍不住提醒她，“林师妹，你不去安慰一下林二小姐吗？” “不用去，正好让她认清那个人渣。” 林秋秋在桌边坐下，拿出两个茶杯，分别放在对面与她面前，微笑道：“洛师兄，现在你可以杀他了。” 洛衡反应过来了，刚才那位江云少主，应该就是林秋秋找来的，林秋秋之前答应过林家主，会想办法让林夏夏和洛宏分开。 今日这场戏，就是她做的局。 “多谢。”洛衡提剑往外走，已经迫不及待要杀洛宏。 “洛师兄，不着急。”林秋秋叫住他，将两个茶杯分别倒上茶，示意洛衡过来坐下，“一会还有客人要来。” “嗯。”洛衡在她对面坐下。 洛衡在这里等了许久，一直没看见有人来，杯中的茶水已经见了底，之前那位江云少主去而复返了。 “林师妹，你交代我的事情解决了。” 江云气喘吁吁，叉着腰进门，一边给自己扇风，一边说话，“累死我了，那个人真难缠，你姐姐怎么就看上那种货色……” 江云看见了洛衡，说话声戛然而止，愣神了片刻快速扭头出门了。 “江姐姐？”林秋秋不解叫了她一声。 一炷香后，江云才回来。 头上多插了两只精致的步摇，原来轻便明艳的着装，换成了一身小家碧玉的衣裙，小步轻移娉娉袅袅的进门。 “江姐姐，你这是……”林秋秋惊直了眼。 江云朝洛衡微微福身，轻声细语开口：“洛师兄，好久不见。” 林秋秋惊讶看向洛衡，“洛师兄，你跟江姐姐认识？” 洛衡满脸茫然，“不认识。” 听见洛衡说不认识，江云委屈的提醒，“洛师兄，上一届百仙会，你帮过我的。” 洛衡这才想起来，客气道：“江少主，又见面了。” “自从上届百仙会一别多年，洛师兄近来可好？” 江云也在桌边坐了下来，纤纤玉手去拉洛衡，深情款款的说：“我想念洛师兄已经许多年了，没想到还有再见的一日……” “！！！”洛衡惊起后退了两步，踢翻了凳子还险些绊倒，“少主自重，在下已经有道侣了！” “对呀对呀，”林秋秋附和道，她也看出了江云对洛衡什么意思，随口就编瞎话：“洛师兄和他道侣很恩爱的。” “是吗？”江云苦笑了一声，遗憾道：“是我来晚了。” “好了江姐姐，别说洛师兄的事了。”林秋秋拉过江云的手，好奇的问：“你怎么跟那个人渣一起来凤岭城了啊？” “现在修真界里都在抓九尾妖狐，我正好路过这里，就顺道过来看看你，你交代让我去骗的那个人渣，简直不是个东西！” 江云一说起洛宏就来气，也顾不得温婉娇柔的形象了，更顾不得洛衡还在身边了，长篇大论开始跟林秋秋抱怨： “他在酒楼吃饭没钱结账，我帮他结了账算是与他初相识。 我打算跟他慢慢发展，可是他打听到我的身份后，为了吸引我的注意，居然找人非礼我！ 然后他再英雄救美，我呸！ 为了一己私欲毁人家姑娘清白，这个人渣简直畜生不如！而且他们演得也烂，他当本少主眼瞎看不出来吗！ 要不是本少主为了引他上钩，哪能让他这么容易的高攀上本少主！ 后来那人渣带我去了洛家，他爹惦记本少主的家世！他娘居然还想给本少主立规矩！他们算是什么东西！给本少主提鞋都不配！” 第189章 洛衡起阵月夜绝煞阵 江云正骂的激烈，义愤填膺站了起来，一脚踩在凳子上，继续酣畅淋漓，滔滔不绝与林秋秋痛骂他： “那个洛宏，简直就是个人渣！畜生！他挽着本少主的时候，本少主简直恶心的快要吐出来了！真想一剑砍死他！” “……”洛衡往旁边挪了挪，恐怕会挡住江云的发挥。 多年后再见江云，洛衡属实没有想到，之前那个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姑娘，居然会长成这般彪悍的模样。 “江姐姐，你受委屈了。”林秋秋道，“我请你吃饭，代我二姐好好谢谢你。” “吃饭就不用了，就咱们这交情，还说什么谢。”江云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说， “林师妹，你让你二姐以后找夫婿的时候擦亮眼，别什么阿猫阿狗的都往家里带，就比如说之前那个沈家主……” “江姐姐，你别说了……” 林秋秋出声打断她的话，一边朝她连连摇头，一边观察着洛衡的脸色。 “洛师兄怎么了？”江云不明所以，扭头看了洛衡一眼。 “……”洛衡面无表情，坐在凳子上喝茶，半分眼神也没有分给江云。 林秋秋凑到她耳边，压低声音给她解释：“你说的那位沈家主，就是洛师兄的母亲。” “啊？！”江云惊讶，忙慌不迭的冲着洛衡道歉，“对不起洛师兄，对不起……” “无事。”洛衡冷淡回道。 见洛衡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江云缓缓坐了下来，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林秋秋： “对了林师妹，我听爹爹说，这次能成功阻止九尾妖狐作恶，全凭一位精通推演阵法的高人在背后指点，此时就在凤岭城里，你能不能给我引荐一下？” “哦，那位高人啊——” 林秋秋唇边勾起笑意，尾音故意拉长，目光朝洛衡那边瞟。 “林师妹你的意思是，那位高人就是洛师兄吗？”江云惊喜看向洛衡，很快又露出一声苦笑，“那我没办法了……” 林秋秋不解，“怎么了？” “爹爹让我来打探这位高人的底细，如果门派归属，就想办法招到缥缈宗去。” 江云看着洛衡，一脸真诚的朝他发问：“洛师兄，你愿意跟我走吗？” “不行不行！” 还不等洛衡说话，林秋秋立刻帮他拒绝了回去，“洛师兄可是我云隙山的人，你休想把洛师兄挖走！” 中间“云隙山”三个字，林秋秋说的声音有些轻，囫囵的快速带过。 “多谢江少主好意，”洛衡婉言拒绝，“在下拜师云隙山，还没有脱离师门的打算。” “洛师兄的师尊是暮霭仙尊，跟暮霭仙尊争洛师兄，我缥缈宗扪心自问，还没有这个底气。” 江云自嘲的笑了笑，端起桌上的茶杯一饮而尽，而后起身拱手告辞，“我得走了，洛师兄，林师妹，咱们以后有缘再见。” …… 洛衡回了客栈。 此时，浮溟带着他的徒弟们回来了。 “衡儿，下一处阵眼在什么地方？” 洛衡展开修真界地形图，给浮溟他们指了一处，“这里。” 王金看了过来，轻轻“啊”了一声，带着几分不乐意的情绪。 洛衡看向他，“王师兄，怎么了？” “洛师弟，我们刚从西南回来，现在你你又让我们去东北……” 在浮溟严厉的眼神注视下，王金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小声的抱怨：“能不能让我们歇一歇，或者选个稍微近点的地方……” “月夜绝煞阵的阵眼，必须按顺序设置才能发挥威力，不能轻易改动。” 洛衡耐心解释，“我们现在与九尾妖狐博弈，尚且还能应付它，但是我们不知道，九尾妖狐什么时候会失去耐心，这个月夜绝煞阵必须尽快建好。” 月夜绝煞阵，是洛衡以凇山氏的阵法学为基础，建阵专门用来对付九尾妖狐的。 月夜绝煞阵落成之日，就是九尾妖狐灰飞烟灭之时。 雾隐道：“王师侄若是累了，就留在这里休息吧，我再派一人代替你去即可。” 洛衡道：“不如让我去吧。” “不行！”洛衡刚说完，便立刻被浮溟否决了，“现在推演阵法全靠衡儿你，你不能随意走动。” 雾隐道：“我从我的徒弟里调人过来，代替王师侄的位置。” “王金。”浮溟冷冷叫他一声，带着几分斥责的意味。 “雾隐师伯，不用劳烦您了，晚辈不是真想退出的。”王金立刻接话，讨好的看向浮溟，“师尊，咱们快走吧，早去早回。” “嗯。”浮溟站起身。 “有劳伯父，以及各位师兄了。”洛衡拱手相拜，目送他们出门。 雾隐道：“洛师侄，你也辛苦了。” 洛衡的眼底有浓重的乌青，眉眼间是化不开的疲惫之色，他虽然不跟其他师伯师兄们一样满修真界的跑，但也已经一连多日没有合眼。 如今的修真界，撤退城镇是他在指挥，月夜绝煞阵的阵眼，也是他在推算安排。 与九尾妖狐的博弈，他们已经变被动为主动，九尾妖狐正在试图破解他的阵法。 已经很久没有传来，九尾妖狐屠杀城镇的消息了…… 洛衡在桌案后坐下，问：“雾隐师伯，锦方师伯和丹心师伯那边怎么样了？” “丹心的武器淬了毒，今日他和锦方堵截在九尾妖狐南下的路上，成功射中它了，但是让九尾妖狐跑了。” 洛衡点了点头，“跑了便跑了吧。” 雾隐继续说：“趁着九尾妖狐受伤，我已经联系过掌门师兄，对九尾妖狐展开全修真界搜捕，一旦抓住它，格杀勿论。” “先别杀它。”洛衡道。 雾隐不解，“为什么？” “九尾妖狐和师尊，同样都是九尾狐，在凇山氏的地位估计相当，我想见见它，说不定它会对师尊有用。”洛衡说。 雾隐答应，“我一会跟锦方说一声。” 某处山洞。 九尾妖狐咬掉腿上插着的毒箭，难受的趴在地上，咳出一大口黑血来。 一时不察，让他们得了逞。 庞大的九尾墨狐，体型正在迅速缩小，小狐狸钻进了稻草堆里，血红的狐狸眼眸缓缓闭上。 是谁！ 到底是谁！ 出卖了朕的行踪！ 雾隐他没这么大的本事！ 凇山氏里究竟何时出了叛徒！ “嗷——” 九尾墨狐给凇山氏传信： 给朕查！给朕严查！！ 第190章 你说完了吗? 九尾妖狐似乎真的受了重创，已经连续好几日没有出现了。 客栈里，雾隐露出了几分放松的喜色。 浮溟带着徒弟从外归来，听说了这个好消息，几位年轻的仙师嚷嚷着要开庆功宴。 “洛师弟必须记首功！” “没错！这次能够击退九尾妖狐，都是洛师弟在这里运筹帷幄！” “不如就去隔壁的悦来酒楼吧，我听林师妹说，他们家独酿的清泉酒堪称仙品！” 浮溟温和的笑了笑，询问洛衡的意见，“衡儿，你意下如何？” “九尾妖狐暂时击退，但是诸位师兄也别高兴的太早。”洛衡语气严肃。 “……” 原本屋中欢喜热闹的气氛，被洛衡这一句话打散了。 众人皆是怔怔的望着他，于沉不解问：“洛师弟，你这是什么意思？” 洛衡道：“九尾妖狐是凇山氏的狐狸，我也用的凇山氏的阵法对付它，我的月夜绝煞阵，它应该是能看出来的。 月夜绝煞阵的最重要的阵眼，是最后一个阵眼，九尾妖狐现在不来攻击我们，极有可能会在最后一个阵眼处反扑，我们绝对不能放松警惕。” 刘轻天真的问，“洛师弟，若是我们不建这个月夜绝煞阵了，九尾妖狐是不是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 他这话刚说出口，瞬间招来了所有人的怒目而视。 刘轻浑身一颤，明白自己说错话了，心虚的低下头，安静闭上了嘴。 李银不悦道：“我们这么多日的心血，难不成就要付之一炬了？” 王金也说：“这次九尾妖狐被击退了，等过段时间后再卷土重来怎么办？只要它还活着，就始终是个祸害！” “没错，”洛衡点头，“即便九尾妖狐已经被击退，这道月夜绝煞阵还得继续做，必须保证彻底将九尾妖狐击杀，修真界里才能安宁。” 言下之意就是，否决了他们的庆功宴，他们还要继续满修真界的跑。 屋里年轻的一众仙师，肉眼可见变得无精打采了。 他们是真的想出去喝酒，长途奔波、精神紧绷的这么多日，就算不是为了庆功宴，也权当是放松了。 屋里的两位前辈自不用说，自然是都向着洛师弟。 尤其以他们师尊更甚，他们的洛师弟，简直就是他们师尊的亲儿子！ 比他们一群亲传弟子还亲！ 他们若是想出门，求助两位长辈应该没有可能了。 “李师弟……”于沉给李银使眼色。 “现在就只剩月夜绝煞阵了，九尾妖狐一时半会也不会来，晚做几日也不着急。” 李银接收到于沉的意思，走到桌案后，挽起洛衡的手臂，不动声色的拉他起来，笑着劝他答应出门： “洛师弟，你也许久没有松懈过了，长时间这样是会憋出病来的，这次就陪我们出去一起放松放松吧。” “……那就去吧。” 洛衡犹豫片刻，也就在这片刻里，他已经被李银拉了出来，也由不得他不答应了，无奈只好松口。 屋里年轻的仙师再次兴奋起来，于沉率先迫不及待跑出了门，“我去订位置！” “……”浮溟轻笑着摇了摇头，站起身与雾隐二人，走在了他们最后面。 悦来酒楼。 于沉订了雅间，众人一起上了楼。 楼下大堂中躁乱传来吵嚷声，洛衡不经意间瞥了一眼，然后便走不动路了。 看他停住了脚，专心致志的盯着楼下，走在他身侧的李银好奇看了一眼，只一眼便认出了楼下的人，“洛师弟，这不是你那个哥哥吗。” “我没有哥哥。”洛衡冷着脸纠正他，转身往反方向走。 他从浮溟身侧经过，浮溟看了他一眼，问李银：“衡儿这是要去哪里？” “应该…是去杀人了吧……” 李银的语气里带着不确定，给浮溟留下这么一句，匆匆追着洛衡离去了。 洛衡下了楼，寻了一处角落坐下。 大堂中央，林秋秋把林夏夏护在身后，举剑指着面前的人，“你还来纠缠我姐姐做什么！” “夏夏……我错了……” 洛宏塌着腰满脸恳求，想去拉林夏夏，中间有一剑之隔，剑锋就抵在他的胸口，他无法近身，也不敢近身。 “你不是已经有那位江少主了吗，还来找我做什么？” 林夏夏语气平静，以往看向洛宏满是爱意的眼里，此刻已经古井无波。 “那个女人她骗我，我还是最爱你啊，夏夏……” 林秋秋冷嗤一声，“今日来个江少主，你就能对我姐姐大打出手，丝毫不顾及往日的情分，若是明日再来个李少主、王少主，你是不是就要打死我姐姐了！” “不会的，夏夏，”洛宏眼圈通红，目露恳切，“我保证，我此生只爱你一人。” “从你打我的那一刻开始，我们就已经断了，洛宏，是我看错你了。” 林夏夏拉着林秋秋就走，“不吃饭了，回去吧。” “好，咱们走。”林秋秋收了佩剑，跟着林夏夏离开。 “夏夏……”洛宏追上来想拉林夏夏，林秋秋挥剑将他打开，“人渣！滚开！别碰我姐姐！” 宝剑锋利，划伤了洛宏的手臂，鲜血渗出很快染红了衣袖。 “林夏夏！你不许走！” 洛宏突然大吼一声，从怀里抽出一把软剑，猛地朝林夏夏扑了过去。 林秋秋护着林夏夏举剑拦他，那把软剑先朝着林秋秋挥了出去，就在即将伤到林秋秋的时候，“锵”的一声—— 软剑砍在了楚天阔上，洛衡不知何时瞬移至林秋秋面前，一脚将洛宏踹了出去。 “洛师兄！” 林秋秋看见突然出现的人，满眼惊喜。 “你们走吧。”洛衡道。 “好。”林秋秋拉着林夏夏赶忙离开。 “夏夏！”洛宏爬起来就要去追她们，洛衡抬剑拦住了他的去路。 “洛衡，你们为什么会在这里？”洛宏挺直了腰杆，“你是来看我笑话的吧？你看见我感情受挫，是不是很得意？” “……”洛衡冷冷看着他。 “我告诉你，洛衡，”洛宏神色倨傲，看向他的眼神中满是得意，不屑的说： “就算你你得林三小姐的青睐又如何，就算你拜了暮霭仙尊为师又如何，我洛家是不会承认你的身份的！你始终都是一个外室子！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外室子！” “你说完了吗？”洛衡不为所动。 洛宏怔了一下，“什么？” 楚天阔剑锋一转，一剑砍下了洛宏的脑袋。 第191章 汝城见 刹那间鲜血喷溅，无头尸体轰然倒地。 洛宏的头颅在地上滚了两圈，酒楼里的人惊叫连连四下逃窜，很快便散了个干净。 洛衡将楚天阔收回鞘中，冷冷看着那颗头颅死不瞑目，洛宏一直到死，都还是那种看不起人的眼神。 但是，他却再也没有机会打骂他了。 洛衡幽幽吐出一口浊气，只觉心头轻松了不少。 这是第一个。 洛衡朝那颗头颅走了过去，从乾坤袋里取出一方做工精美的木盒，蹲下身以白布将那颗头颅包裹起来，小心翼翼的放进了木盒里。 李银不解的问：“洛师弟，你这是？” “给我母亲的祭品。” 洛衡将木盒收进乾坤袋里，转头看向李银，朝他扬起一道温和的微笑，“李师兄，咱们上去吧，伯父他们该等急了。” 洛宏的鲜血溅了洛衡一身，雪白的衣衫被血染红，洛衡又在这里冲着他笑—— 仿佛他不是去吃饭，而是要去杀人的。 洛衡此刻像极了杀人后意犹未尽，向他继续讨要新目标的恶鬼，怎么看怎么瘆人。 李银不禁打个寒颤，劝他：“洛师弟，你要不先去换身衣服再去吧？” 洛衡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是血去见长辈确实不太礼貌，爽快答应了下来：“好，李师兄你先上去吧，我去去就回。” …… 楼上雅间，洛衡推门而进。 “洛师弟，来。”李银拉着洛衡坐下，将茶壶茶盏放在了他面前，“知道你喝不了酒，我特意帮你去要的碧螺春。” 洛衡点头，“多谢李师兄。” 刘轻好奇地问：“洛师弟，你的酒量怎么样，真的一点也沾不得吗？” “刘师弟，你别问了！” “你要是不想被暮霭师叔扔进湖里泡上两天，就打消这种念头！” 李银与王金二人警铃大作，瞬间紧张起来，赶忙出声劝阻刘轻。 双双严厉的神色，吓得刘轻一个激灵，刘轻不明所以心里发怵，说话也有点哆嗦，“二位师兄，你们怎么了……” 浮溟轻笑了一声，温声解释：“暮霭对衡儿管得严，不让衡儿在外喝酒，而且衡儿的酒量确实不好，刘轻你不用好奇了。” 雾隐道：“现在正是对付九尾妖狐的关键时刻，洛师侄如果醉了，月夜绝煞阵就没人来推算了。” “是…”刘轻悻悻。 酒过三巡。 屋里一群人正喝得尽兴，外面动静躁乱，似有什么东西正在奔腾而过，以及还有人的惊呼声： “好多狐狸！” “这是哪来的狐狸啊！” 狐狸？ 洛衡眉头皱了起来，推开窗子朝外看去，不知跑来一大群狐狸，各种颜色的都有，占满了整条街道，整齐有序的奔向同一个方向。 李银不以为意，招呼洛衡回来：“洛师弟，狐狸有什么好看的，琅华小筑里又不是没养着。” 不好！ 洛衡突然想起来什么，神色惊变直接从窗边跳了出去。 “洛师弟！” 屋里的人被吓的心惊胆颤，立刻奔到了窗边来，几位年轻的仙师探出脑袋朝外看，寻找洛衡的身影。 只见洛衡飞檐走壁，快速回去了客栈。 洛衡进屋，屋里已经被那群狐狸糟蹋的一团乱，还有两只狐狸在他的桌案上捣乱，绘有月夜绝煞阵的手稿，已经被狐狸撕碎。 果然是九尾妖狐！ “你们！”洛衡怒不可遏，当即拔剑直朝狐狸劈了出去。 “轰”的一声巨响，桌案被劈的粉碎，那两只狐狸灵活躲过，朝洛衡挑衅似的摇了摇尾巴，纵身跳出了窗外。 洛衡气急跳窗去追他们。 窗下已经有各色狐狸，正在扎堆等待，尖锐的狐牙和锋利的爪子威力凶猛，只等洛衡下来，它们便群扑而上，将人撕个粉碎。 洛衡落到地上，那群狐狸却神色变化，原本聚集的狐狸一哄而散，谁也没敢去靠近洛衡。 洛衡冷笑连连，“看来你们认得我！” 手里的楚天阔毫不留情，剑气呼啸寒光凛冽，直朝那群狐狸劈了出去，“今日，本座就抓了你们，去向你们尊上问罪！” “嗷嗷——” “嗷——” “嗷嗷嗷——” 那群狐狸凄凄惨惨的可怜叫着，似是在向洛衡求情，四下逃窜，很快就跑没了影。 “站住！”洛衡杀气腾腾，提着楚天阔追了出去。 满大街的狐狸被洛衡追着疯跑，蜂拥而至的来，又浩浩荡荡的走。 如此壮观的场面，引得不少人围观。 洛衡一口气追着那群狐狸跑出城，在凤岭城郊外，遇见了一只如山一般高大凶猛的墨色狐狸。 是九尾妖狐。 血红的狐眸朝他盯了过来，洛衡呼吸一滞，恐惧席卷全身，战战兢兢后退了两步。 “嗷嗷……” “嗷嗷嗷……” “嗷……” 那群狐狸围在九尾妖狐腿边叫声委屈，似是正在跟九尾妖狐告状。 九尾妖狐低下头，庞大的狐狸脸贴近了洛衡，温热的鼻息喷洒的洛衡脸上，仿佛下一刻就会将他吞入腹中。 “你、你讲讲道理……” 洛衡硬着头皮开口，声音有些颤抖，试图跟九尾妖狐讲道理，“是你的狐狸先毁我东西的……” 巨大的狐尾将洛衡卷了起来。 突然而来的失重感，洛衡登时白了脸，一股深深地绝望感席卷全身，今日不会真要命丧九尾妖狐之口了吧…… 狐尾卷着洛衡，朝着凤岭城抛了出去。 洛衡不受控制的飞了出去，看见九尾妖狐带着那群狐狸扭头就走，并没有要屠城的打算。 雾隐、浮溟以及几位仙师从酒楼出来，浮溟发现半空中极速划过的洛衡，眉头狠狠一跳，纵身跃起将他安稳接了下来。 “衡儿，怎么回事？” “是九尾妖狐！” 洛衡呼吸急促脸色苍白，余惊未定，尚且还在腿软，“伯父，九尾妖狐派那群狐狸毁了我的手稿！” 浮溟一直搀扶着洛衡，听他提到九尾妖狐，紧张的把他上下检查了一遍，“衡儿，九尾妖狐可有怎么样你？” 洛衡摇了摇头，“它把我扔回来了。” “洛师弟，你后背有张纸。” 李银将那张纸拿下来，递给洛衡，上面只写了三个字： 汝城见。 “！！！” 洛衡面色一变，汝城正是月夜绝煞阵的最后一个阵眼！ 第192章 洛贤侄可愿入赘我林家? 客栈里。 屋中的气氛有些凝重，两位长辈皆是眉头紧锁，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中。 洛衡坐在桌案边，正重推月夜绝煞阵，其他年轻的仙师大气也不敢喘，默默收拾被狐狸捣乱后的残局，生怕打扰到另外三人。 九尾妖狐贴在洛衡后背的那张纸、或者称为战书更为合适，此刻就放在洛衡手边。 字体遒劲有力，洛衡越看越感觉： 像极了他师尊的字。 他师尊…… 和九尾妖狐之间…… “洛师侄，你一个人去赴约不妥。” 雾隐开口说话，打破了屋里的死寂一般的安静，“还是让锦方去吧。” “我想见见九尾妖狐。”洛衡摇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不确定，“雾隐师伯，我感觉，九尾妖狐好像并没有想杀我的意思。” “不想杀你？怎么可能！”浮溟的眼神中满是不相信，语重心长的劝他： “衡儿，你是不是还对九尾妖狐心存幻想？那畜生不是什么善类，它这一次看似是放过你了，绝对是还有什么阴谋在等着你，你可不能着了他的道！” “师尊，洛师弟说的是真的。” 李银赞同洛衡，说起之前在翠湖城的遭遇，“之前我们跟洛师弟遇到过九尾妖狐，洛师弟当时也受了伤，都已经送到九尾妖狐嘴边了，九尾妖狐确实没有伤害洛师弟。” 浮溟问：“衡儿，李银说的是真的吗？” “是。”洛衡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明显不太好。 雾隐道：“洛师侄，你如果去也可以，让锦方陪着你一起，就算在暗处保护你的安全也好。” “雾隐师伯……” 看洛衡还想再说什么拒绝的话，雾隐抢先截了他的话头，语气严厉道：“如果不让锦方跟着，那你也不必去了。” “……是。”洛衡无法，只能答应下来。 浮溟看他不太情愿，安慰他：“衡儿，你雾隐师伯也是为了你的安全着想，九尾妖狐没有杀你，不代表它不想杀你，你还是谨慎些为好，带上你锦方师伯也有个保障。” “晚辈明白。”洛衡拱手相拜。 当日下午。 林秋秋来客栈找洛衡。 “洛师兄，感谢你今日救了我和二姐，爹爹说要设宴招待你，今晚去我家吧。” 林秋秋表明来意，一众年轻仙师的目光都齐刷刷看了过来，眸中燃起好奇和兴奋的异彩。 于沉揶揄笑道：“洛师弟，这是今日何时发生的事？难不成就是你来晚的那次？” 又有一位仙师哈哈大笑：“怪不得洛师弟会来晚，原来是英雄救美去了！” “各位师兄，你们别乱说。” 洛衡立刻否认，转头拒绝林秋秋，“林师妹，我今日帮你不过是顺手而为，你与林二小姐平安就好，设宴就不必了。” “爹爹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林秋秋伸手挽上洛衡的手臂，“我们是真心想感谢你，你一定要去。” “林师妹你自重，我有道侣的。” 在林秋秋挽上来的同时，洛衡立即后退了一步，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没让林秋秋得逞。 “洛师兄，你的道侣到底是谁啊？” 林秋秋笑眯眯的看着他，意味深长道：“这么见不得人的吗，还是根本就没有？” “我师尊……” “衡儿！” 眼看洛衡就要把暮霭暴露出来，浮溟严肃唤了他一声，及时打断了洛衡要说的话。 “洛师兄，我问的是你道侣，不是暮霭师叔。”林秋秋强硬把请帖塞进洛衡手里： “不管你是想拿那只黑狐狸搪塞我，还是想拿其他的搪塞我也好，今天晚上我在我家等你。” 林秋秋说完，并未给洛衡拒绝的机会，扭头就走了。 “……”独留洛衡站在原地，手里的拜帖留也不是，扔也不是。 “师尊，洛师弟的道侣到底是谁啊？” “为什么洛师弟总是遮遮掩掩的？” “洛师弟的那位道侣，真有这么见不得人吗？” 发现浮溟似乎知道些什么，一群年轻的仙师都朝浮溟凑了过去。 雾隐看了洛衡一眼，一口回绝了他们，“洛师侄的道侣确实不便见人，你们不必多问了。” 那群仙师不死心，又凑到了雾隐面前，“雾隐师伯，这里又没有别人，真不能跟我们透露几分吗？” “是啊，我们不会说出去的。” “平日洛师弟和我们清澜水榭关系最亲近，我们就是一家人，有什么不能说的？” “你们洛师弟的道侣可不是好脾气，” 浮溟弯起唇角轻笑了一声，语气加重故意说：“若是惹恼了那位，他要收拾你们，为师可没有办法。” 有人不满的嘀咕，“真有这么厉害吗？居然还敢在师尊您面前放肆？” 雾隐也附和浮溟打哑谜，温和笑了笑：“那位祖宗在云隙山里横行霸道惯了，你们师尊还真没办法奈何他。” “难不成是凉秋阁的人？” “不对不对，凉秋阁有女弟子吗？” “万一不是女子呢？” “怎么感觉师尊和雾隐师伯说的，好像是暮霭师叔？” “！！！” 这话一出，雾隐和浮溟齐齐变了脸色。 同时，这道猜测也招来了所有人不假思索的否认： “怎么可能！暮霭师叔可是洛师弟的师尊！” “修真界里，师徒\/\/乱伦可是大忌！” “洛师弟平日最是知礼守礼，怎么可能做出这等有悖人伦之事！” 洛衡：“……” “都不必乱猜了，各自去忙吧。” 浮溟驱赶他们离开，站起身把洛衡叫出了门，“衡儿，你跟我来。” “是。”洛衡跟着浮溟出去。 “你到底看上暮霭什么了啊！” 浮溟恨铁不成钢。 虽然洛衡与暮霭结为道侣，早已成为不争的事实，但是浮溟每想起了一次，便要生气一次，心里的愧疚感愈发深重，只觉甚是对不起沈清南。 “暮霭长你许多，又是你师尊，修真界里的人伦道德，他竟然一点也没教给你吗？” 洛衡满脸无辜：“我师尊出身凇山氏，不懂这些，晚辈自然也不懂，伯父您不能用修真界的规矩约束我师尊。” “……”浮溟无言以对。 “好，不说这个了。”浮溟摆了摆手，彻底败给他们这对师不师、徒不徒的道侣了，“林秋秋的请帖，你打算怎么办？” 洛衡老实回答，“我不想去。” “衡儿，你最好还是去一趟吧。” 浮溟建议他，“今晚把话和林秋秋都说清楚，以后也免得她再纠缠你了。” 洛衡思虑片刻，应了一声“是”。 晚上，洛衡去赴约。 “洛师兄，你果然来了！”林秋秋兴高采烈拉着他落座。 少女心事异常强烈，半分也没有掩藏，洛衡回避着林秋秋仿佛要吃了他的目光，“林师妹，我有话跟你说。” “好。”林秋秋点头，朝洛衡暧昧的笑了笑，“晚点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尾音故意拉长，带着几分邀请之意。 洛衡满脸无奈，他也想和林秋秋都说清楚，奈何林秋秋实在油盐不进。 林府的主人陆续落座，然后正式开宴。 “洛贤侄，”林家主笑呵呵开口，“你可愿入赘我林家？” 第193章 这清澜水榭，你回还是不回? “入赘？” 洛衡惊愕的站了起来，有些不知所措，转头看了林秋秋一眼，只见林秋秋也正面含微笑的看着他。 又是林秋秋在胡言乱语！ 洛衡的心里不免有些火大，“林家主，您这是何意？” “洛贤侄啊，今日你也不必揣着明白装糊涂了，今日在座的没有外人。” 林家主慈祥的笑着，朝他招了招手，示意他回座，“你不必紧张，先坐下吧。” “林家主，您可能误会了什么。” 洛衡站在原地未动，还算客气的说话：“在下有道侣，是已经结了婚契的道侣。” “你已经成家了？”林家主面上的笑意僵住，语气中含着几分怒气问：“那你何故还与我女儿纠缠不清！” 洛衡道：“林家主，在下从来无意于林师妹。” “你是说，我女儿一直在纠缠你吗？” 林家主冷笑了一声，看向洛衡的眼神中满是不屑，嘲讽道：“简直笑话！我林家的女儿金尊玉贵，想要什么没有，哪里用得着纠缠你一个破落户出身的！” “爹……您别说了……” 眼看洛衡的脸色阴沉了下来，明显已经动了怒气，林秋秋忙出声劝阻。 “在下与林…三小姐一直说的很清楚，但是林三小姐一直不相信，正好今日林府的人都在场，在下就一并把话说开。” “洛师兄……” 听见洛衡对她的称呼都变了，林秋秋心生紧张，赶忙起身想拉洛衡。 洛衡疏离后退了一步，避开她的触碰，“林三小姐，还请听我把话说完。” 林家主皱眉看着他，“你想说什么？” “在下与林三小姐相识于清澜水榭，那时在下奉师伯之命前来督学，林三小姐对在下曾经多次示好，在下也曾明确表示过，在下已有道侣，只是林三小姐一直不相信。” 林秋秋委屈道：“可是洛师兄，你从来只是嘴上说过，我没有见过你的道侣……” 洛衡道：“道侣不便露面。” “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什么叫不便露面？”林秋秋不满的朝他叫嚷，“洛师兄，你到今天还要骗我吗？” “我从未骗过你。”洛衡简直头疼。 “家主，外边有客人到，说是来找洛仙师的。”小厮进门通报。 “进来吧。”林家主不耐烦摆了摆手。 很快，客人进门。 林秋秋看见来者有些心虚，拜礼相迎：“师尊，您怎么来了……” 来的是浮溟。 “本座为洛衡而来。” 浮溟在众人面前站定，与林府众人做自我介绍，“本座名唤浮溟，是云隙山清澜水榭之主，令爱林秋秋是本座的徒弟。” “浮溟仙师。”林府众人忙起身见礼。 “林秋秋，衡儿多次与你表示过，道侣不便露面，今日为师给你一个准话，他的道侣，不是修真界人。” 浮溟说话停顿了一下，引导她去猜测，“你暮霭师叔是什么人，你应该清楚。” 暮霭已经半步封神，这是修真界里都知道的事。 所以林秋秋很容易就能想到，暮霭结交神族，洛衡的道侣…… 应该是神族的某位仙子。 终于得知“真相”，林秋秋面色一白，长久以来的幻想被打破，有些接受不了，还想再嘴硬几句：“可是我从来没见过……” “从来没见过衡儿的道侣是吗？”浮溟说话毫不客气，“你当然见不着！” 林秋秋不服反驳：“洛师兄之前还说，他养的那只黑狐狸是他道侣。” 浮溟道：“暮暮就是那位送给衡儿的，用以聊表相思之苦，你还有其他问题吗？” 林秋秋低下头，“没了……” “既然你和衡儿之间都已经说清楚了，为师与你有话要说，”浮溟语气严厉，“为师与你师兄们不日就要回云隙山，林秋秋，这清澜水榭你回，还是不回？” 这师门，你回还是不回？ 若是不回，以后就不必回去了。 “回！” 听出浮溟话的意思，林秋秋忙慌不迭的答应，“师尊恕罪，弟子本无意得罪洛师兄的……” “那就好，为师就衡儿这一个义子。”浮溟目光扫视了一眼众人，当众承认洛衡的身份，有意震慑其他人。 “……”那位林家主把头低的更低了。 浮溟目的已经达到，也不再此地多留，叫上洛衡扭头就走，“衡儿，走。” “在下告辞了。”洛衡跟随浮溟离去。 …… 又是一个月后。 月夜绝煞阵只差最后一个阵眼。 这一个月内，九尾妖狐未曾出来作恶，修真界里的防备逐渐松懈了下来。 “洛衡，你真要去吗？” 锦方来了凤岭城，看着洛衡冷冷吐出四个字：“勿要逞强。” “晚辈有心想和九尾妖狐谈谈，”洛衡坚持的说，“万一真有什么误会，及时解开也能化敌为友……” “呵——” 锦方讥讽冷笑了一声，“天真！” 雾隐无奈劝道：“九尾妖狐不是暮暮，你跟它估计讲不通道理。” “我去了，只管保护洛衡的安危。” 锦方语气冷漠，朝雾隐说话，“他要是自己送死，我不管。” 想起那只狐狸把洛衡当眼珠子疼，锦方生怕暮霭再去找他麻烦，又补充了一句说：“你去跟暮霭解释清楚，别赖我。” 雾隐没有直接答应，摊手道：“万一洛师侄出事了，我不一定能拦住那祖宗。” 锦方“啧”了一声，瞬间失去了耐心，“雾隐，你去，让洛衡回云隙山。” 洛衡不乐意，“锦方师伯，我一定要去见九尾妖狐。” “你去可以，不能胡来。”锦方道。 洛衡颔首，“晚辈遵命。” 去了汝城。 锦方隐匿身形于树荫中，洛衡亲自去画了最后一个阵眼，只待九尾妖狐的出现。 夜幕降临。 一道巨大的黑影从远处而来，血红的狐眸在黑夜里格外明亮。 九尾妖狐来了。 洛衡握着楚天阔的手紧了紧。 巨大的九尾墨狐停驻在洛衡面前，黑影遮蔽月光，朝洛衡笼罩下来。 洛衡不由自主后退了一步，“你……” 不等洛衡说话，九尾妖狐的目光转向别处，血红如琉璃的眼瞳，瞳光如炬，瞬间锁定了锦方所在的位置。 “！！！”洛衡心头一颤，出声唤它试图吸引它的注意，“九尾妖狐！” 九尾妖狐对他理都不理，玄色长尾果断出击，将那棵树连根拔起，连带着上边的锦方一起，远远抛飞了出去。